《心有所属》 001 偶遇贺先生,她是替代品 梅雨季,雨连天。 风吹云卷,雨水就顺势而下,练功房内,一群穿着芭蕾体服的小朋友正在老师的指导下重复练习。 “手自然下垂,手臂与手呈椭圆形,注意观察老师的动作……” 钟书宁正认真教学。 来接孩子下课的家长陆续赶来,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低声议论最近青州最热点的话题: 【钟家寻回了失散20年的女儿】 “所以钟老师不是钟家亲生的?难怪长得一点也不像。” “说是钟家从孤儿院领养的,可惜他们已经找回了亲生女儿,她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听说她那未婚夫周柏宇也不想要她。” “找不到亲生女儿才领养了她,她不过是钟家寻求心理慰藉的替代品。” …… 众人打量钟书宁,报以同情的目光。 她个儿高,肤白,是典型的骨相美人。 生了双极为漂亮的荔枝眼,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双腿更是白皙细长,即便穿着黑白色的练功服,无意招惹,也有万般风情。 做事得体又有分寸。 不仅孩子们喜欢,家长们对她的评价也很好。 待她的课程结束,送走学生和家长,同事才关切地问她:“你的脚怎么样?” “还好。” “我刚才一直示意你休息,你怎么不去啊?” “孩子和家长是冲着我来的,我如果一直坐着,估计马上就有人投诉了。”钟书宁笑着弯腰,揉了揉右侧脚踝。 她右腿受过伤,没治好,每逢阴雨天就疼得厉害,导致她的职业生涯终结,目前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 “下雨了……”同事收拾教具的同时,观察钟书宁,“周少来接你吗?” 钟书宁低头揉着脚踝,看不清神色,只低低说了句,“他最近很忙,应该没空。” 同事没说话。 确实忙, 估计忙着陪钟家真正的大小姐了。 周柏宇追了钟书宁很久,知道下雨天她就会腿疼,所以每逢阴雨天气,他都会亲自接送她上下班,同事们都很羡慕她有个如此多金又贴心的未婚夫。 可自从钟家找回亲生女儿的消息传出,他就很少露面。 整天陪着正牌千金到处玩乐。 同事们唏嘘感慨,为钟书宁不值。 “钟老师,脚疼得厉害就在家休息两天,学生和家长那边我去解释。”机构负责人打量她,“你路都走不稳了,外面还下着雨,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谢谢,我还有其他事,打个车就行。”钟书宁换好衣服,离开机构时,同事和学生家长基本都走了。 雾色的天空下,细雨空濛,这里距离市区有段距离,阴雨天很难打车。 她撑着伞,想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点等车,顺便避雨。 凉风裹着细雨,吹在身上寒津津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今天衣服穿少了。 还没到站点,身后有车声传来。 车速极快,车轮碾得雨水飞溅,她呼吸一沉,因为这辆车似乎正直直朝她撞过来,钟书宁急退两步,脚跟抵着路牙,整个人差点跌进绿化带内的草坪上。 伴随着急促的刹车声,车辆停在了距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 她被吓得脸色微白,呼吸急促。 “实在抱歉,您没事吧。”驾驶位的人急忙开门下车,看到她的同时,惊呼一声,“钟小姐?” 钟书宁看着他,愣了下。 觉得眼熟,一时又没想起来是谁。 而此时,车后侧的门打开,有人走下来,英版西装,帝国领衬衫搭配四手结领带,本就气息冷,好似骨子里披霜带雪,戾气逼人。 眼神冷寂,没有一丝烟火气。 撑着一柄黑伞,他的脸逐渐清晰,眉眼深刻,冷淡疏傲。 他步子很大,几个跨步就停在她面前。 雨伞朝她倾斜时,为她遮蔽了所有的风雨。 “贺先生?”钟书宁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掉落,此刻略显狼狈,一把伞下,超越安全距离,让她有些不自在,想拉开两人的差距,雨天路面湿滑,右脚站不稳,险些摔倒。 不曾想,贺闻礼居然伸手托住她的小臂,扶她站稳。 钟书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浑身发紧。 同撑一把伞,两人距离很近。 近得钟书宁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木质香味,温暖而冷清,高级又克制,存在感极强。 陌生气息的入侵,让她脑中顿时充满乱流。 “谢谢。”钟书宁急忙道谢。 “不客气。”说话间,贺闻礼已经收回手,“我司机的错,吓到你了,我很抱歉,钟小姐的脚……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老毛病了。” 负责开车的陈最急忙说道,“雨天车轮打滑,实在不好意思,幸好没撞到你,真的对不起,还是送您去医院吧。” 他连声道歉。 “没关系的,不用去医院。”钟书宁急忙推辞,目光与贺闻礼相撞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贺闻礼半个月前到达青州,原因不明。 即便在四九城的勋贵豪门里,只要他出现,众人也都是争相献媚、巴结奉承,何况在青州这种地方。 那种绝对的压迫感让人甚至有些无法喘息。 钟书宁陪着未婚夫周柏宇参加酒会时,曾见过他一次。 他身居高位,漫不经心。 那双眼睛波澜不惊的落下,沉默内敛,却气场如狼。 让人的精神都跟着高度紧张。 “走吧,这雨好像又要下大了,周围也不好打车。”陈最催着钟书宁,“听说您是跳舞的,这要是真的伤了腿,有个好歹,那我可真是罪人了,现在检查一下,我们也安心。” 钟书宁明白他的意思。 太多人想巴结讨好贺闻礼,是担心她此时不去医院,过几天再说身体不舒服,怕自己事后讹上他。 去趟医院,彼此都放心。 “钟小姐,上车吧。”贺闻礼声线薄冷,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钟书宁明白他的顾虑,只得坐上他的车。 上车后,她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毕竟这位贺先生气场太强,好在最近的医院,开车不足十分钟就到了。 车内安静极了,钟书宁跟他不熟,甚至在此之前都没说过一句话,气氛难免尴尬,直至她的手机振动,她接起喂了声,“爸。” “你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来?” “我刚下班……” “早就跟你说过,把工作辞了,咱们家不缺你赚的那点钱。”养父钟肇庆声音不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钟家养不起你,需要你出去赚钱!” 坐在一侧的贺闻礼偏头看着窗外,雨水模糊了车窗,他放在膝上的手指…… 猝然收紧。 002 贺先生想横刀夺爱 钟肇庆数落了钟书宁几句。 她压着声音,“爸,我很快就到。” 车内太安静,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到贺闻礼与陈最耳中。 他俩没说什么,钟书宁却觉得很窘迫,“贺先生,我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我约了人,如果可以,前面放我下来就行,你放心,我的腿是旧疾,真的和你们没关系。” “你要去哪里?”贺闻礼偏头看她,“送你过去。” “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们刚好也要去市区。”陈最笑着。 打车不易,钟书宁也没再客气,就说自己要去香榭酒店。 期间倒是没再说什么,到地点后,钟书宁道谢下车,凉风卷着雨水,刺激着她的神经,刚进入酒店,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钟小姐,”陈最不知为何又追了上来。 钟书宁随即微笑相迎,不知他有何事。 陈最却把一件黑色风衣递给了她。 这是…… 贺闻礼的衣服? “我们先生说,下雨天冷,钟小姐注意身体。” “这不合适。” “您是介意衣服吧,它是新的,我们先生还没穿过。” 陈最说着,将风衣塞给她就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书宁再想开口,陈最已经跑了,她脚踝还疼着,根本追不上他。 都说贺家这位难相处,没想到人还不错。 可见传闻也未必都是真的。 —— 钟书宁还没进入包厢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以及杯子碰撞的声音,显然已经开席,除了钟家人,周柏宇也在。 随着她的到来,笑声停止。 她就像个陌生人,突然闯入,打破了原本的温馨与和谐。 “你怎么才来。”养父钟肇庆皱眉责备,“那什么工作,趁早辞了,就是个培训机构的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谈几个亿的生意,让大家等你。” “行了,你少说两句。”养母刘慧安皱眉。 “爸,姐又不是故意迟到的。” 说话的是钟明月,半个月前通过dna信息库比对,钟家寻回的女儿。 被找到的时候,她还在一家商场做销售,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赚钱。 钟明月看着钟书宁,“姐,真不好意思,等了你很久,你迟迟不来,我们就先动筷子了,你不会介意吧。” 钟书宁摇头。 “我真羡慕你,长得漂亮又会跳舞,不像我,什么都不会……”钟明月的语气充满羡慕,因为无论长相、身材还是气质,她都比不上钟书宁。 钟家父母一听,就更心疼她。 学艺术是要花钱的,钟明月以前的生活环境,不足以支撑她学习这些。 自己女儿以前过得苦,回家后,他们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们一家团聚,钟书宁从心底替他们高兴。 与此同时,她也要让出曾经享受并拥有过的一切…… 钟书宁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因为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自从她4岁被领养,没有血缘,她即使表现得再好、再乖巧,养父母对她始终不亲近,哪儿知道第二年他们就生了个儿子,之后又出了件事,导致钟书宁处境雪上加霜。 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体面人,钟家担心把她再送回孤儿院会被人戳脊梁骨,对她虽冷淡,但表面上的衣食住行总还过得去。 而且为了维护在外的形象,博一个美名,钟家每年都会资助孤儿院一大笔钱。 “姐,原本柏宇哥想去接你下班,我刚好在逛街,就让他顺路来接我了,你不会生气吧。”钟明月笑道。 “不会。” “看你脸色不好,还以为你生气了。”钟明月说得无辜。 “我以前没在青州生活过,对一切都很陌生,柏宇哥只是好心陪我。” “他说有事随时找他,我认识的人不多,就和他比较熟,还担心他嫌我麻烦。” “不麻烦。”周柏宇坐在钟明月身边,贴心帮她布菜。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周柏宇的未婚妻。 钟书宁脸色微白,将贺闻礼的风衣挂到一侧,却引起了钟明月的注意。 “姐,这件风衣不是你的吧?” 看得出,是男款。 周柏宇目光倏地一冷,死死盯着钟书宁。 每天陪着钟明月,车接车送的人是他, 可现在他的表情,好似与异性不清不楚的人…… 是自己! ** 另一边 追上贺闻礼的陈最,笑得谄媚,“爷,衣服送出去了。” “她接受了?” “我硬塞的,塞完我就跑了。”陈最那表情,就好似在等夸奖。 “……” “钟小姐现在处境真不容易,这钟家也真是的,明知道她腿不好,下雨天好歹派个司机啊,这周柏宇也不是个东西,下雨天不接自己未婚妻,跑去接其他人,也是够离谱。” 陈最看了眼自家老板,“好不容易请钟小姐上车,也没跟她说上几句话,怪可惜的。” “钟肇庆说话也太难听了,一起生活多年,叫了这么多年爸爸,他是一点都不心疼钟小姐啊,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挺好的……” 贺闻礼撩着眼皮看他,“我在想一件事。” “您在想如何趁虚而入,横刀夺爱?” 陈最从拿驾照开始,学习的都是如何安全驾驶,鬼知道自家老板让自己开车“碰瓷”时,他都要吓疯了! 为了接近钟小姐,他家老板还真是…… 贺闻礼瞥了他一眼,“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是个哑巴。” 陈最闭嘴,不再说话。 贺闻礼站在窗边,神色不明。 疾风骤雨,落在他眼里,好似蕴蓄着千军万马之势。 手中的烟没点燃,已被他蹂躏得不成模样。 003 退婚,我们完了 此时的包厢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件风衣上,气氛一时有些僵住。 直至钟明月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下雨天,姐姐没人接,怕你淋雨,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出去一下!”周柏宇忽得起身,脸色阴冷,离开包厢。 “柏宇哥?” 钟明月也急忙离开位置,追了出去。 钟书宁差点被气笑了,到底该生气的人是谁? 钟肇庆倒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你坐,趁着他俩出去,我跟你妈有话对你说。” 她点头坐下。 “书宁,你跟周柏宇在一起,原本就是我跟你爸撮合的商业联姻,我知道你当时并不愿意,我们也觉得挺对不住你。”刘慧安冲她笑道。 “妈,您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钟书宁不傻,猜得出养父母的意思。 “我们也不能耽误你一辈子,要不……你主动退婚吧!” 钟书宁微垂着头,没说话。 “你应该看得出来,明月很喜欢他,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你这些年在我们家,吃穿用度从没苛待过你,送你学舞蹈,我们也算尽心竭力。”刘慧安说得语重心长。 “再者说……” “你不缺追求者,又不喜欢周柏宇,不如成全你妹妹。” 她说完,视线落在那件风衣上。 刘慧安用惯了好东西,自然一眼就看得出,那件风衣价值不菲。 钟书宁抿了抿唇,“妈,您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你以为我们是跟你商量嘛!”钟肇庆皱着眉。 “我实话跟你说,是周柏宇喜欢你,周家才勉强同意联姻,他家一直就瞧不上你,你就算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主动退婚?”钟书宁反问。 钟家夫妇表情都不太自然。 她很聪明,自然知道: 周柏宇喜欢她,极大概率不会主动退婚,钟明月这样和他纠缠,难免会被说成插足别人感情。 所以,一定要钟书宁主动退出。 “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让你退婚你就退!”钟肇庆冷哼道,“怎么,养了你这么多年,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我能给你,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肇庆!”刘慧安皱眉,“你跟孩子好好说话,书宁一直都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好孩子。” “我就想告诉她,这世上没什么真爱,就算你如愿嫁到周家,没有我们家给你当后盾,周家会把你当人看?周柏宇现在喜欢你,能保证一辈子护着你?” 钟肇庆继续说:“以后你想嫁给谁,我们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即使男人靠不住,也能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人啊,最重要的是,学会知足!” 养父母软硬兼施,轮番劝说,告诉她: 别太贪心! “你别说了,书宁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该怎么做。”刘慧安说道。 钟书宁在心里低嘲。 养父母待她本就一般,自从钟明月回来,大概是怕她不高兴,他们竭力表现,对她态度更是急转直下。 “爸妈,我出去一下。” “你给我站住,这婚你必须退……” 钟肇庆在她身后急吼道。 她认识周柏宇时间很长,确立关系有一年,订婚也有半年,自己腿受伤的时候,他积极帮自己联系医生,在医院贴心照顾,她是感动的。 对周柏宇,不能说毫无感情。 只是她现在的感受已经不重要。 但凡钟明月需要, 她就该无条件为她让路。 —— 钟书宁觉得包厢里压抑极了,加上腿疼,只想出来透口气,又打了几个喷嚏,只觉得脑袋发昏,涨得难受。 不曾想,一个拐角就看到周柏宇正和钟明月说着什么。 钟明月仰着小脸看他,眼里满是喜欢与羞怯。 此时的周柏宇余光已经看到了她,也没避嫌,只是伸手摸了摸钟明月的头发。 嘴角带笑,表情宠溺。 钟书宁放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收紧。 下一秒, 钟明月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她红着脸,转身想走,却与钟书宁目光相撞,她有些尴尬,喊了声姐,嗫嚅着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懂怎么开口。 支吾半天只说道,“姐,你别误会,我跟柏宇哥就是……” “亲眼所见,这种事可误会不了。” 钟明月却快步上前,“姐,你真的误会了。” 她涨得小脸通红,编不出合适的理由。 尤其是在钟书宁的注视下,心虚、窘迫,竟让她急红了眼。 “只是什么?”钟书宁反问。 “就……” 钟明月咬着唇,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急得快要哭了。 钟书宁只觉得好笑。 到底是谁委屈?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还以为是她这个养女恶毒,欺负她这个真千金。 “行了,就是个误会。”周柏宇上前,看向钟书宁,“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我逼她什么了?” 周柏宇微皱着眉,硬着头皮说道,“明月只是感谢我最近对她的照顾。”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感谢一个人,是需要嘴对嘴的。”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周柏宇的语气明显不耐烦,毕竟他平时想亲钟书宁一下,她都不肯,也就订婚时,在她侧脸碰了下,他心里有怨气。 钟书宁认真看着他: “周柏宇,我们完了!” 周柏宇听到这话,脸色微僵,“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婚约解除,你想跟谁好都与我无关。”钟书宁说完就想走,却被周柏宇一把攥住胳膊。 “钟书宁,你敢跟我分手?” “姐,都是我的错,柏宇哥是真心喜欢你。”钟明月急得眼眶通红,“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明月,你不用道歉!”周柏宇咬牙,看向钟书宁。 “你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我都没生气,你居然想跟我解除婚约?怎么?你是找好下家?背着我勾搭上哪个野男人了。” “你说话注意点!”钟书宁紧抿着唇。 “难道不是?” 周柏宇冷笑着,“那你告诉我,风衣是谁的?总不会是你那些学生家长的吧。” “是贺闻礼的!” 贺家那位? 连他爸都不容易见到的人,能让她遇见,还给她衣服? 周柏宇被她这话气笑了,“钟书宁,扯谎也要有个度!他是什么人,跟你说句话,那都是你高攀!” 004 口中的野男人,他来了 高攀? 钟书宁在心里冷笑,周柏宇说到底还是嫌弃她养女的身份。 自从钟明月回来,他就有意无意贬低打压自己。 让她明白: 自己看得上她,她就该庆幸。 能嫁给他,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儿有资格嫌东嫌西,不该端着,而是要想尽办法讨好他。 而钟明月则咬了咬唇,顺势添了一把火,“姐,你不能因为和柏宇哥闹别扭,就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这……这不太好,爸妈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钟书宁被她这话激得一笑,“爸妈不高兴?你应该挺高兴吧。” “我……” 钟明月愣住。 自从她认亲回家,与钟书宁接触不多,大概是养女的缘故,她在钟家不得宠,所以习惯忍气吞声。 钟明月自然也认为她好欺负,没想到她会反唇相讥。 惹得她小脸苍白,看着怪可怜。 “出什么事了?”争执间,钟肇庆夫妇赶来。 刘慧安瞧见钟明月红着眼,急忙询问出了什么事。 “姐姐误会我和柏宇哥的关系,要跟他解除婚约,我就是好心劝她。”钟明月委屈极了。 钟肇庆夫妇一听这话,表面诧异,心里还是高兴的。 刘慧安皱眉,“行了,有什么事回包厢再说,走廊人来人往的,被人瞧见不好。” 已经有酒店客人驻足观望。 “我就不回去了,没胃口,先回家了。”钟书宁除了腿疼,脑袋也疼得厉害。 想走,却被周柏宇再次拦住去路,被他攥住的胳膊隐隐作痛。 “钟书宁,你说解除婚约就解除,你把我当什么人!” “放开!”钟书宁细眉紧蹙。 “看来你真是找好下家了?你跟那个野男人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自己恶心,别把其他人也想得那么龌龊!” “你说什么?” 周柏宇从未见过钟书宁这个模样,一时竟有些怔愣。 大概是养女的缘故,她性子温顺平和,很少与人争执,以至于让他忘了,钟书宁骨子里很清高。 只要他想,自然有大把女生主动投怀送抱,他觉得那种反而没意思。 所以钟书宁即便不给碰、不让摸,他也愿意惯着。 不过时间久了,他就失去了耐心。 也难免被身边人嘲笑:“周少,你是不是不行啊,都订婚了还拿不下她。” 圈内都说,她有一副傲骨,只是在如今的社会,有钱、有权才有一切,骄傲和骨气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钟书宁猛地甩开他的手,说:“别碰我,我嫌脏。” 周柏宇瞬间清醒,怒火中烧。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被一个女人当众说脏,他面子上过不去。 钟肇庆夫妇猜得出亲生女儿与周柏宇间定发生了什么,如果其他人也如此猜想,那钟明月就会被说成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他们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们要自己的亲生女儿,高高兴兴、清清白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周柏宇冷笑,也被激得口不择言:“我脏?你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你就不脏?” 刘慧安急忙拽住要说话的钟书宁:“书宁,本就是你的错,少说两句,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钟书宁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 养父母,想要钟明月踩着她上位。 就算牺牲她的名誉,让她沦为众矢之的也不在乎。 她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在一起生活二十年,养父母对她多少是有感情的。 她笑了出来。 是她自作多情了。 “你还有脸笑!柏宇毕竟还是你的未婚夫,你不顾他的感受,和其他男人有牵扯,这也就罢了,你妹妹好心劝你,你怎么不识好歹。”刘慧安蹙眉。 钟肇庆冷冷道:“看来是我们把你惯坏了,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意思就是: 没有大小姐的命, 却得了大小姐的病。 若说这世上什么刀伤人最深, 那一定是最亲之人递过来的,刀刀见骨! 周围已经有议论声,钟书宁站在原地,浑身血液凝固,周身冰冷。 她嗤笑一声,“其他男人?就因为我拿了件男士风衣?” “我们知道,最近因为明月冷落了你,你心里不高兴,你如果想退婚,可以商量,这里人多,回包厢再说。”刘慧安皱着眉。 她也担心说太多,扯出些有的没的,难以收场。 “妈说得对,姐,我们回去吧。”钟明月上前拉她的手。 好似她多善解人意。 钟书宁紧咬着唇,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手被触碰到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扬起,将钟明月挥开! 钟明月趔趄两步,差点摔倒。 刘慧安急忙扶住她,诧异于钟书宁居然敢这么做,剜了她一眼,目光冷漠,转而又心疼得看向钟明月,“怎么样?崴脚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我没事。”钟明月委屈得抿了抿唇。 “钟书宁,你闹够了吗?”钟肇庆怒不可遏,“你给明月道歉!” 钟书宁右脚疼得厉害,以至于唇色发白,毫无血色。 却仍挺着腰,丝毫没有道歉的打算。 “怎么?我已经使唤不动你了?我把你养到成年,供你吃穿,请最好的老师教你跳舞,你如今找好下家,所以敢不听话?”钟肇庆这话,杀人诛心。 不仅说她是个白眼狼,还说她行为不检点。 倒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十分伟岸高大! “爸,姐又不是故意的,好多人在看……”钟明月扯了扯钟肇庆的衣袖。 “人多也好,大家看看,是她有错在先。”钟肇庆怒瞪着她,“赶紧给明月道歉,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没教养的东西!” 钟书宁深吸口气,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公众场合大呼小叫,钟总倒是很有教养啊。” 众人循声,男人漆黑的冷瞳里,在灯光下折射出压在深处的戾气,他个子高,单是站在那里气场就足够压人,更别提骨子里自带的冷漠。 “贺先生!”钟肇庆脸色微僵,又急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神色,“您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就是你们口中的……” “其他男人。” 男人声音疏冷喑哑。 似深海暗流,沉寂,凉薄。 站在他身后的陈最忽然开口:“爷,他们刚才不是这么说您的。” “嗯?” “他们说您是野男人。” “是吗?”贺闻礼语气温吞玩味,带着漫不经心。 眼神很轻,波澜不惊,只是低眉抬眼刹那,却又压得在场众人呼吸艰难。 005 贺先生:没教养会遗传? 贺闻礼的忽然出现,是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就连钟书宁都愣了数秒。 周柏宇更是脸色惨白,毕竟野男人这个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钟家人脸色就更加难堪了,倒是钟明月,因为不认识他,表情茫然,却又带着惊艳,因为眼前之人,实在太过优越。 年纪不算大,却透着一股同龄人不会有的好成熟内敛。 宽肩窄臀,个儿高腿长。 冷漠傲视,八面来风。 “刚才大家都言之凿凿,现在怎么都不说话?”贺闻礼语气温雅。 “我只是偶遇钟小姐,想着与周总近来在谈生意,知道钟小姐与周总家的公子定了婚,下雨天看她穿得单薄,出于好心照拂一下,没想到会闹出这种误会。”贺闻礼没提差点“撞到”钟书宁的事,理由说得简单。 众人也不敢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用撒谎。 周柏宇浑身僵硬。 他倒是听父亲提起过近来与贺闻礼碰了面,还让他最近规行矩步,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抽空就把他引荐给贺闻礼。 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由他引荐,进入京圈,或者得到他的提携,那周家也算一步登天了。 谁曾想…… 若是被父亲知道,或是搅黄了合作,怕是会打死他! “贺先生,一场误会,我只是和未婚妻闹了点别扭。”周柏宇吓死了。 钟肇庆此时也急忙解释,“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书宁啊,你也真是的,遇到了贺先生怎么都不说一声。” 钟书宁冷笑着:“我说了,没人信。” “而且我要纠正一点……” “周柏宇,我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了!” 周柏宇在心里骂娘。 贺闻礼神出鬼没,多少人在他入住酒店门口蹲点都难得一见,更别提他会主动给人送衣服。 钟书宁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周柏宇内心怄火,这钟书宁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就在气氛尴尬时,钟肇庆急忙将亲生女儿拽过去,“明月,这是来自京城的贺先生。” 钟明月脸上带着微笑,捏着嗓子,“贺先生好。” “这是我丢失的女儿钟明月,刚找回来。” “听说了,恭喜钟总。”贺闻礼表情淡淡的。 钟肇庆笑道,“再过些时间,我打算替小女举办接风宴,贺先生若是还在青州,能赏光前来,我们不胜荣幸。” 贺闻礼没说话。 只是目光在父女二人身上逡巡打量。 数秒后,他说了句:“很像。” “您是觉得我们长得像?”钟肇庆笑得谄媚又讨好,“大家都这么说,说我们眉眼一样。” “嗯。”贺闻礼点头,“一样的没教养。” “……” “如果不是没教养,又怎么会主动吻别人未婚夫?”贺闻礼眼神压下钟明月,“是吧,钟小姐。” “你们父女重逢不久,以前没有在一起生活过,还能如此像,难道说……” “没教养会遗传?” 陈最差点笑出声,惹上他,算是踢着铁板了。 钟明月哪里见过贺闻礼这般气场十足的人,瞬间慌了神。 她下意识看向父母求助,眼神慌乱无助,居然没反驳,也说明: 贺闻礼说的,是真的! 他与钟明月素不相识,也没理由污蔑她。 钟肇庆夫妇脸上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可眼前之人偏又不敢得罪,而且他们不确定事情的真假,万一反驳,又被打脸,只会更难堪。 钟书宁皱眉,他居然都看到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陈最此时补充了一句:“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钟书宁恍然,大概是他的助理无意中听到关于衣服的事,才把这尊大神给惊动了。 若不然,以贺先生的身份地位…… 肯定不爱看八卦、凑热闹。 估计更不屑听他人墙角。 “天哪,钟明月亲了周柏宇?难怪钟书宁生气要退婚。” “周柏宇才是贱男,他最近一直跟钟明月混在一起,我就知道他们之间不清白,私下都不知道玩得多花。” “钟家为了维护亲生女儿,居然给钟书宁泼脏水,她也是可怜。” …… 周遭议论四起,钟明月急得想哭,钟肇庆夫妇面色铁青,尬得要命。 周柏宇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贺闻礼却根本不在意他们,几个跨步走到钟书宁面前:“钟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一件衣服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您言重了。”钟书宁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您也是一片好意。” 他的眼神太过凌厉, 如狼似虎般。 看似温吞、轻描淡写间,像是能吃人。 贺闻礼并未久留,他这样的大人物,可以拨冗为她澄清,钟书宁很感激,他离开前,又对她说了句: “钟小姐,对付无耻之人,教养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话既捧了钟书宁,又踩了钟家三人及周柏宇一脚。 —— 由于不敢得罪贺闻礼,被他讥讽,还得陪着笑。 这顿饭不欢而散。 周柏宇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让他滚回家。 钟明月被贺闻礼吓到,又是觉得当众出丑丢人,周围人议论纷纷,指责她行为不检点,眼泪啪啪往下掉,钟肇庆夫妇忙着安慰她,自然也顾不上钟书宁,即使她没回家,钟家人也没有找她。 钟书宁从酒店出来,就到了附近医院输液止疼。 此时天色已晚,医院内人很少,她独自坐在急诊室内,身影单薄。 大概真的是落雨着了凉,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昏,打了几个喷嚏后,竟靠着椅背,昏昏沉沉睡着了。 外面雨声缠绵,是最好的催眠曲。 直至她感觉有人按住她的手背,手背的输液针头被取出时,有些痛感,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男人优越的侧脸,利落的下颌线与喉结,这是…… “轻些。”男人声音极其温柔。 这么温柔的声音,应该不是那位大人物。 那位大人物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钟书宁发烧,加上腿疼,输液的药物中有助眠的成分,以至于她根本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陈最跟在后面,拿着钟书宁的包,看着自己老板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动作细致轻柔,珍之重之的模样,吓得他目瞪口呆。 “爷,钟小姐毕竟有婚约在身,要是被人看到……” 说三道四,对谁都不好。 贺闻礼瞥了他一眼,声线凉薄,“你刚才没听到她说吗?婚约取消。” 取消? 这种事可不是钟书宁单方面能决定的。 但陈最不敢再说话,生怕惹怒了贺闻礼。 风凉雨冷,医院内冷气十足,可此时钟书宁却被暖意包裹着,她本能想索取更多…… 她像只小猫般往他怀里钻了钻。 贺闻礼更紧地抱住她,像是一辈子都不想放手。 006 威胁,别争一时之气 钟书宁再次醒来时,自己躺在病床上,有护士在查房,拿着体温计给她量体温,“您的体温已经正常,之前在急诊室输液,发烧都昏过去了。” “是吗?”钟书宁笑着和她道谢。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侧脸…… “不用客气,今天还要继续输液,你的腿也需要多休息。” “谢谢。” “再过几日吕培安老先生会到我们医院坐诊。”护士说道。 “吕培安?”钟书宁呢喃着这个名字,“是骨科方面很厉害的那位老先生?他不是退休了吗?” “就是因为退休,才有时间到我们这样的地方坐诊、指导工作啊,若是没退休,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他的号多难挂啊。”护士笑道,“他坐诊时,你可以来看看,请他帮忙调理一下也是好的。” 钟书宁点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腿。 当年她意外受伤却没治好,原本也打算去京城问诊。 但当时她的主治医生已经明确告诉她,别说吕培安了,就是华佗再世,她的腿也好不了。 而且那时候吕培安已经退休,她哪儿有能力联系到他。 那段时间,她意志消沉,多亏了周柏宇忙前忙后,联系医生,又照顾自己。 从小到大,没什么人对自己特别好,她自然很感动,加上养父母撮合,她明白,自己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她做主,两人就在一起了。 本来一开始都不错,直至她几次拒绝和周柏宇的身体接触,不愿和他外出过夜。 加上钟明月回来…… 就都变了。 护士又叮嘱几句才离开,钟书宁脑子混沌着,拿起手机时,发现已经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昨晚…… 贺闻礼? 是他吗?还是自己记忆出错? 她没空多想,因为自己的手机已经快被养父母打爆,不知何时被人调成静音模式,导致她一通电话都没接到。 而此时钟肇庆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她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不接电话?钟书宁,你胆子很大啊,居然敢彻夜不归,你去哪里了?” “我在医院。”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到底干什么去了!” “确实在医院,你可以到医院问。” “医院?”养母刘慧安声音传来,她已经接过电话,“书宁,你怎么跑医院去了?不舒服吗?” “腿疼。” “你腿疼怎么不说啊,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钟书宁觉得好笑,她这是老毛病了,周围人都懂,只是没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罢了。 “行了,既然没事就早点回家,有事跟你说。”钟肇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 钟家 当钟书宁输液结束回家时,天色已暗沉,阴雨时节,天总是黑得比较早。 佣人跟她说,钟肇庆让她回去后,就到书房找他。 经过昨晚一闹,钟家也是兵荒马乱。 众人听说钟肇庆与钟明月被贺闻礼当众下了面子,为了巴结讨好贺家,故意疏远钟家。 钟肇庆都急疯了。 在心里埋怨钟书宁是个扫把星。 可钟书宁已经在贺闻礼面前露了脸,他目前不敢太为难她。 周家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周柏宇的父亲周易学,直接说:“柏宇绝不会娶钟明月,钟书宁才是我们家认准的儿媳,你们别让明月做出让人误会的事。” 钟肇庆夫妇气炸了。 当初钟明月被找回时,也是周家默许她与周柏宇亲近,现在说这种话,好像是他家女儿倒贴。 “周家真不是个东西,为了讨好贺闻礼,这是准备牺牲咱们女儿啊!” 四面起火,钟肇庆急得血压飙升。 “明月知道肯定伤心,今天哭了一天,我才刚把她哄睡。”刘慧安也是急得满屋子乱转。 钟明月觉得丢人,一整天都没敢出门,躲在房间抹眼泪。 又说想回原来的家,刘慧安自然又心疼又着急。 “这贺闻礼也真是的,平时要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昨晚怎么就这么巧,多少人想尽办法,都未必能见到他。” 刘慧安叹息,“谁知道那死丫头撞了什么大运。” 钟肇庆刚想说话,书房的门被敲开。 钟书宁站在门口。 刘慧安急忙换了副嘴脸笑道,“书宁,你的腿怎么样?” “还好。” “对了,你昨天是在哪里碰见贺先生的啊?你们……很熟吗?”刘慧安试探着问。 “就是偶遇,完全不熟。” “他怎么会认识你?” “以前陪周柏宇参加活动时,曾见过他一面。” “就见过一次,他会记得你?”刘慧安挑眉,似乎不信。 “可能贺先生记忆力好。” 钟肇庆冷哼,“想也知道是偶遇,贺先生那样的人物,是谁想见,就能随意见到的吗?” 她嘴角轻扯着,别人见到他就是理所当然,但被她碰见,那就是撞大运! 都觉得她不配,不配拥有好的东西,甚至…… 不配认识贺闻礼那样的人。 “你还笑,你现在满意了?”钟肇庆冷哼,“遇到贺闻礼一声不吭,看着我们出丑,害得明月丢人,而你仍旧可以嫁到周家,这就是你的计划吧。” “我想说,你们给我机会了吗?”钟书宁无奈,“再者,我说了……” “只是没人相信。” 只会觉得她不仅巧舌如簧,还贪慕虚荣,攀附权贵,故意扯谎。 钟书宁笑容苦涩,“在您心里,我就如此不堪?” “当年你……” 钟肇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话锋一转,“现在周家指名,只要娶你,你应该很高兴吧。” “我已经决定,如你们所愿解除婚约。”钟书宁说得笃定。 “周家……” “我不嫁!” 她的语气,从未如此坚定过! “你说什么!你不嫁?” 钟肇庆怒不可遏! 生意被毁,亲生女儿名誉受损,他如意算盘落空,正窝着一肚子火。 看到钟书宁如此冷静淡定,火气蹭得上头,“你费尽心思,不就是想嫁到周家,我告诉你,别端得太过。” “行了,别吵了。”刘慧安急忙跳出来打圆场,拉着钟书宁坐下,“书宁啊,我知道,自从明月回来,我跟你爸就冷落了你,你心里有怨气,但你也要理解下我们,明月流落在外这么久,我们总想把最好的给她,忽略了你的感受。” “周家已经明确说了,只要你……” “妈,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钟书宁打断她的话。 刘慧安却淡声一笑,“你别因为一时气愤而赌上自己的一辈子的幸福,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订婚了,尤其是郝院长,她可是一直盼着你结婚呢。” “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她太不容易了,对你又特别照顾,还说为了感谢我们家的捐助,等你结婚时,要给你送一份大礼呢?” 钟书宁呼吸一沉。 那是她在孤儿院时照顾她的老师,现在是院长,两人感情很好,也一直保持联系。 刘慧安这句话,不是劝解,而是威胁。 因为钟家目前是孤儿院最大的捐赠者,每年都会资助一大笔钱,如果钟家不再捐款,后果可想而知。 “书宁,人啊,一辈子很长,没必要争一时之气,你说呢。”刘慧安笑着抚摸她的头发,“过几日周家要办个晚宴,礼服和首饰我都帮你准备好了。” 只要钟书宁出现,与周柏宇上演一出恩爱的戏码,自然可以打破婚约取消的传言。 面对贺闻礼,只说酒店的事,只是误会,他那样的大人物又怎么会揪着这种事情不放。 时间一长,钟明月自然也能逐渐洗白。 钟书宁只觉得浑身冰冷。 007 阴谋,求婚,嫁给我吧 钟书宁冷着身子回房,床上已经放好礼服和一套珠宝首饰,她无声自嘲,笑自己的没用,居然就这么被拿捏了。 再怎么为难她,她都不怕。 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之后的几天时间,钟明月心情不好,刘慧安陪她外出散心,钟肇庆则忙着处理公司的事。 钟书宁因为腿疼请假在家,倒也清静。 很快就到了周家举办晚宴的日子,同时也是吕培安老先生的坐诊日。 来问诊看病的人很多,钟书宁起了个大早过去,拿到号,也要等到下午才能见他。 当她拿着病历进入办公室时,就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身旁还坐着两个年轻医生,负责帮他记录东西。 “吕医生,您好。”钟书宁客气道。 吕培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细细打量她,“坐吧。” “谢谢,这是我的病历。”钟书宁将病历递过去。 老先生只翻了翻,就让她将裤腿卷起来,将右腿搁在一侧的凳子上,方便他查看。 “怎么受伤的?”他的手指在钟书宁右侧小腿及脚踝处按压检查。 钟书宁咬了咬唇,“意外。” “跳舞的?”从她脚的磨损程度就能看出。 钟书宁点头。 吕培安继续问,“当时进行了保守治疗,没做手术?” “嗯,医生说手术意义不大。” “简直放屁!”吕培安忽然提高嗓门,倒是把钟书宁吓了一跳,就连负责记录的两位年轻医生都被吓得一激灵。 “吕老,什么情况?”一位年轻医生询问。 “她的腿,当年要是及时手术,早就恢复正常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不是专家或者骨科权威也能看得出来,这到底是哪个庸医说你的腿没法治……” 钟书宁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老先生接下来说的话,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当年受伤,行动不便,养父母曾帮她找过许多医生,周柏宇也说帮她联系国内外的骨科专家,那些医生…… 都说没法治。 手术根本没意义,可能还有留下后遗症。 她也曾辗转去了不少医院,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她放弃了手术,也放弃了舞蹈。 不再参加任何比赛,结束了职业生涯,也因此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医生是没理由欺骗她的,那就是养父母和周柏宇…… 在青州,他们有这个能力! 而她却很感动,因为受伤那段时间,养父母对她不错,周柏宇更是悉心照顾,结果都是假的。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重新回到舞台,甚至利用自己这次受伤而达到各自的目的。 周柏宇如愿和她交往、订婚; 钟家如愿与周家联姻。 她的人生,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 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住她的全身。 太可怕了! 可怕到她浑身颤抖。 她知道养父母并不疼爱自己,周柏宇对自己的喜欢,可能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但她绝对没想过,为了达到目的,人心可以险恶到如此地步。 钟书宁浑浑噩噩地离开医院,梅雨季的天空是雾霾色的,好似她的人生…… 浓云蔽日,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甚至连病历都忘了拿。 还是吕培安的助手追上她。 “谢谢,麻烦了。”钟书宁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笑容破碎,就像风吹易碎的花。 “吕老师说,如果您想做手术,可以联系他,因为你的腿耽搁了太久,不保证可以让你成功登上舞台,但至少阴雨天可以缓解些痛苦。” 钟书宁道谢后,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动作迟缓而沉重,呼吸进去的每一寸空气都让她感到窒息。 人来车往,她就好似这世间的一抹游魂…… 无处可依,无处可去。 而此时在马路对面,有人已经陪了她很久。 陈最叹了口气,“爷,捅破这件事,对她未免太残忍了。” 贺闻礼目光锁死在钟书宁身上,“我已经等太久,实在不想等了。” 既然这场雨注定要来临, 不如让它来得更迅疾、更猛烈些。 —— 直至天色暗沉,手机震动,钟书宁打开看了眼,刘慧安的电话,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喂,妈?” “你在哪儿呢?周家的宴会快开始了,你抓紧过来。” 钟书宁应着,她此时脑子一团乱,她想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没有穿礼服、佩戴珠宝,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周家举办宴会的酒店,服务生领她到包厢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耳边“砰砰——”几声,五彩的礼花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眯起眼,待回过神时,对着门的包厢中央被无数气球与鲜花簇拥。 周柏宇一身白西装,抱着花,冲她笑得灿烂。 包厢里,除了周柏宇,周家父母,包括钟肇庆夫妇和钟明月也在,还有一些亲朋好友,以及坐在不远处贺闻礼! 陈最用余光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看似漫不经心。 可目光落在门口的钟书宁身上,放在膝上的手指收紧,指节微白。 钟书宁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今晚所谓的宴会…… 其实是周柏宇精心策划的求婚。 “钟小姐,你还愣着干嘛啊,赶紧过去啊。”有人推着她往前走。 包厢里其他人都在起哄,气氛热烈,只有钟家人脸上带着假笑,尤其是钟明月,都快哭出来了,却只能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好了,明月,没有周柏宇,以后爸给你找更好的。”钟肇庆低声安慰女儿。 钟明月唇肉被咬得发白,闷声点头。 “原本你和柏宇还是有机会的,只是……”刘慧安看着女儿难受,满眼心疼,“周家想讨好贺闻礼,通过他进入京圈,肯定要在他面前维护好形象。” “所以无论周柏宇是否愿意,既然订了婚,就不能给贺闻礼留下始乱终弃的印象。” 钟明月愣住,看向母亲,“所以……柏宇哥并不愿意求婚?” 刘慧安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在家族利益面前,他的想法不重要。” 钟明月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而此时的周柏宇已经抱着花,在悠扬的音乐声中,缓缓走向钟书宁。 靠近,单膝,跪地,从口袋取出一个红色盒子打开,一枚钻戒出现在众人视线,在灯光的折射下光芒璀璨。 “书宁,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深深爱上了你……” 音乐停止,钟书宁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心下五味杂陈。 一想到他曾经的好,都建立在摧毁她人生的基础上,她整个人都好似浸在冷水中。 凉意彻骨! “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呵护你、爱护你、绝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书宁……”周柏宇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深情款款。 “嫁给我!” 008 掌掴,决裂,别哭着来求我 此时,整个包厢都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钟书宁的回答。 而她静静站着,良久不语。 她定定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想起曾经在医院时,他的嘘寒问暖,贴心照顾,原本让她感动过的一切,如今想来,都像是千万条毒蛇,在啃咬着她。 毒液浸骨,让她浑身发冷! 随着时间分秒流逝,周柏宇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而周围的亲朋好友也等得不耐烦,纷纷低头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有人小声问。 “书宁,你还发什么愣,是不是太高兴,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刘慧安笑得打圆场,不断给钟书宁递眼色。 一旁的钟明月双手绞着衣服,嘴唇被咬得发白。 忽然有人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随后,包厢内大部分人都在喊,催着钟书宁答应他。 甚至有人推搡她,让她赶紧接受。 周柏宇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钟书宁的眼神太过陌生。 那一刻,他忽然有种感觉: 之前,她说,他们之间完了。 可能并非开玩笑。 他心下一慌,不待钟书宁开口,就一手拿起戒指,一手抓住钟书宁的手,想将戒指往她手指上套,却没想到—— 她忽然扬手! 戒指被打落在地。 随即,全场鸦雀无声。 “周柏宇,我跟你说过,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钟书宁声音温温柔柔,却异常笃定。 “书宁,这么多人在,你别跟我开玩笑。” 周柏宇一直认为,那天晚上她只是看到自己和钟明月亲密,才故意说退婚,只是一时的气话。 他那是还暗自窃喜,说明钟书宁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以她现在的处境,能嫁给他,就该感恩戴德了! 但钟书宁表情认真,“我没开玩笑。” “书宁……”周柏宇靠近她,压着声音,“你好歹给我个面子,至少今晚别闹脾气,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谈,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彩礼、房子、车子,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我爸妈,你的家人,还有这么多亲戚朋友在,你别让我尴尬啊。” 钟书宁低声轻笑,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 “最关键的人,你没说。” “因为……” “贺先生在!” 钟书宁不傻,自从钟明月回来,周家想要这个正牌千金,不然也不会纵容周柏宇和钟明月亲近。 忽然搞这么一出求婚,无非是想给贺闻礼留个好印象。 因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导致被正牌未婚妻退婚,肯定会让周家名誉受损。 给贺闻礼印象不好,就不可能提携他。 “书宁,不是因为这个,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周柏宇声音压得极低。 他深吸口气,“我知道前段时间冷落了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上次我说话确实重了些,那也是因为太在乎你。” “你总是对我不冷不热,我真的看不透你。” 钟书宁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所以你和钟明月如此亲密,居然是我的错?” “上次你也看到了,是她主动亲我。” “她的越界,是你纵容的结果。” “行了,别闹了,都是我的错,这么多人在,你好歹给我点面子,酒席我都订好了,你就别跟我闹脾气了。” 两人的拉扯,周围人早就看出异常。 有人上前劝道:“可能太突然,钟小姐没做好准备,反正年纪都不大,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 “就是就是,不着急。”众人笑着打圆场。 周柏宇脸色越发难堪,他精心准备这么久,居然被拒绝,这让他自尊心严重受挫,觉得太丢人。 他确实喜欢钟书宁,聪明漂亮,带出去很有面儿。 为了追她,自己也是煞费苦心。 平时不给摸,不给碰,装清高也就算了,自己愿意等。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当众打自己的脸。 周柏宇很少如此低声下气,伸手想搂她的肩膀,却没想到钟书宁一抬手…… “啪——”一巴掌! 狠狠落在周柏宇脸上,清脆的掌掴声震地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就连钟肇庆夫妇及钟明月都傻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柏宇只觉得脸上好似火烧,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 他咬牙狠声道,“钟书宁,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 “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也道了歉,你别太过分。” “我告诉你,我不是离不开你,非你不可!” 钟书宁低笑,“我过分?当年为了追我,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他们合谋…… 夺走了她的人生! 周柏宇被她这话说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却又嘴硬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懂的!” “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敢打我,你好胆量,我告诉你,当年的事,是你爸妈主使的,有本事你回家也对他们这么横,等你被钟家赶出来,无处可去,最好别哭着来求我。” 钟书宁嗤笑,周柏宇却转身就走! “柏宇,周柏宇——”他的父亲周易学反应过来时,在身后喊他,他充耳不闻,这让现场众人议论纷纷。 他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贺闻礼,“贺先生,犬子无状,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他起身,神色不明,“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贺闻礼离开后,钟肇庆则跟周家父母连声致歉,表示回去会好好跟钟书宁聊聊,求婚现场闹这么一出,两家人面上都无光。 “书宁这孩子我很喜欢,明月是你们亲生的,我也知道你们急着想弥补她,但不能以牺牲另一个女儿的幸福为代价,你说呢?”周易学笑道。 他认为钟书宁不同意求婚,定是钟肇庆夫妇给她施压,不许她嫁给自己儿子。 周易学的言下之意也很清楚: 他们周家,不要钟明月! 钟肇庆笑得尴尬,客套两句后,走到钟书宁面前,强压着怒意道,“跟我回家!” —— 入夜的天空笼罩一层雾色,黑云连天,闷热难耐。 “爷,看来今晚又要下雨了。”陈最开着车,经停红灯时,看了眼后排的人,手机振动,他看了眼,“周柏宇离开酒店后,去了夜无眠。” 贺闻礼眉眼轻挑,陈最忙解释,“这是青州市最著名的夜场,听说还有美女作陪。” “把消息放出去。”他手指轻叩着膝盖,“动静越大越好。” 陈最点头。 009 被赶出家门,一无所有 钟家 回去之后,钟明月安慰父母,“爸妈,你们别生姐姐的气,所有事情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这跟你没关系!”钟肇庆强压着怒意。 刘慧安则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了,你先回房休息。” 钟明月嘴上说让父母别太生气,心里却乐开了花。 卧室门关上的瞬间,笑出了声。 难怪家里的佣人都嫌弃她,送上门的机会都把握不住,这个钟书宁…… 真是不中用! —— 钟书宁则被钟肇庆叫到了书房,迎面就是一顿怒斥! “钟书宁,你到底想怎么样?”钟肇庆死死盯着她,目光冰冷,“那么多人在,丝毫不顾及两家的颜面,这也就罢了,你还敢打人?反了天了!” “是你们说,要我退婚,我已经如你们所愿了。”钟书宁声音淡淡的。 “敢跟我顶嘴?”钟肇庆轻哼,“仗着有人替你撑腰?还是觉得周家要定了你,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们说钟明月喜欢,就让她嫁吧。” “你……” 钟肇庆脑壳嗡嗡作响。 他觉得钟书宁是故意的,明知道现在的状况,周家不会要钟明月,居然还说这种风凉话刺激他。 “养不熟的东西!” “钟书宁,你别以为贺闻礼帮你说几句话,你就能为所欲为。” “周家,你不想嫁,也要嫁!” 钟书宁面对他的暴怒,表情很淡,“我说了,不嫁。” “混账东西,你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我说话。”钟书宁有点傲气,有时也会争辩两句,却不会像今天这样和他针锋相对。 “书宁,你到底怎么了?”刘慧安在旁,也觉得钟书宁不对劲。 她平时…… 挺好拿捏的! 钟书宁死死咬着牙,努力克制着情绪,在深吸几口气后,竭力抑制着颤抖的声音: “当年我的腿,是可以治好的吧。” 钟肇庆夫妇没想到她会突然扯到这件事,齐齐愣住。 “周柏宇说,一切都是你们主使,到底为什么?这些年,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还不够听话吗?” 钟书宁眼睛通红,怒声质问! “毁掉我的人生,摧毁我的一切,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嘛!” 钟肇庆忽然抄起手边的玛瑙香炉冲她砸过去。 没砸到她,碎裂在她身后走廊的墙壁上,玛瑙碎裂飞溅。 里面放置的熏香也散落一地,檀香气味四散。 “混账东西,我们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质问!” 刘慧安被吓得惊呼出声,生怕丈夫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急忙拦住他,却不是心疼钟书宁,而是说:“明月回房休息了,她最近都没睡好,别吵到她。” 钟书宁看着香炉,自嘲地一笑。 那笑容,轻蔑又无畏。 钟肇庆被气地浑身颤抖,居然还敢嘲笑他? “你给我滚!” “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花钱给你学芭蕾,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白天鹅?我倒想知道,离开这个家,你还剩什么!” “要是没有我,你能有今天?毁了你的人生?要不是你,我们钟家也不会……” “肇庆!”刘慧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钟肇庆话锋一转,冷声笑着: “你的人生,那是我给你的!” “我想收回就收回!” “不过是牺牲一条腿,又不是残了瘸了不能走路。” 钟书宁双手攥紧,看着钟肇庆,无惧无畏,“在你看来,只是……一条腿?” “你这是在质问我?” 钟肇庆觉得自己作为大家长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我当初就不该收养你,贺闻礼那样的人物,看你可怜帮你一把,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敢跟我顶嘴?”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给我滚出钟家!” “肇庆,”刘慧安阻拦,“这么晚,外面又下着雨,你胡说什么啊。” “让她滚!” 钟肇庆在家,说一不二。 而钟书宁早就明白,一旦彻底撕破脸,就不可能留在这个家里。 这个…… 原本就不属于她的地方! 她离开前,钟肇庆还吩咐佣人检查她的行李。 “但凡是我们家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带走!” “爸、妈,出什么事了?” 钟明月本就没睡,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看到父母和佣人都聚集在钟书宁卧室门口,地上散乱着各种衣物,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月,这跟你无关,你别管。”钟肇庆冷哼着。 “把她房间彻底搜一遍,看少不少东西!” 钟书宁不受宠,卧室简洁,她出席活动佩戴的珠宝首饰,结束就会被刘慧安收回,首饰盒里只有些廉价的饰品,柜子里除了书,还有些瓶瓶罐罐封装好的东西。 钟明月听说她闲来无事,喜欢在家里自己制作香料。 她刚回钟家时,钟书宁曾送过她一块香牌,味道挺好闻,却被刘慧安偷偷扔了。 钟肇庆看了眼几个瓶子里装的东西,冷笑道,“当真是上不了台面,只会捡垃圾,都给我扔出去!” 垃圾? 钟书宁双手握紧。 想起自己亲手制作的檀香,挑选的香炉,被他随手打烂。 如今自己收藏的香料,也被他尽数扔到门外,玻璃瓶罐的碎裂声被雨声所吞没。 她的物品也被佣人全部扔在地上,包括贴身衣物,如同垃圾被人踩来踏去。 就像她一样,在这个家里,随时都可以被丢弃。 “都这么晚了,赶紧让姐姐休息吧,再说了……我也并不是很想嫁给周柏宇,而且和他订婚的人,本来就是姐姐,又不是我。” 钟明月嘴上这么说,但表情,像是要哭。 傻子都看得出,她喜欢周柏宇。 在她以前的生活圈子,根本接触不到这样多金、帅气又体贴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再说了…… 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钟书宁这样的养女都有资格嫁到周家,她又凭什么不可以? 钟肇庆表情冷漠:“本来是她的?她有什么?” “是我,给了她一切,谁给她的胆子跟我大呼小叫。” “这一切都是我给她的,她原本一无所有!” 这是实话, 但很伤人! 在两个佣人的催促下,钟书宁踏出了钟家大门。 “爸,外面雨很大……” 钟明月站在窗边,看着她的身影被雨水逐渐吞没。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谁给她的,如果不是我当初将她从孤儿院带出来,她能有今天?不给她点教训,她以后只会骑到你的头上。” 钟肇庆看着雨中的钟书宁,没有一丝心疼。 刘慧安摸着女儿,“走吧,妈妈陪你回房睡觉。” 最后,除了身上的一套衣服,及身份证件,钟肇庆没允许钟书宁带走任何物品。 除了…… 贺闻礼的那件风衣! 竟成了她唯一的行李。 010 他来了:她的世界,雨停了 七月的天很热,雨水落在身上,却好似在周身都结了层寒霜,让人浑身打寒颤,钟书宁知道养父母不爱自己,却没想到…… 会如此绝情! 为了和周家联姻,不惜毁掉她。 她以前并不喜欢跳舞,只是刘慧安觉得跳舞可以培养气质,慢慢的,她也从中找到了乐趣,而且养父母喜欢,她就努力学习,想让他们高兴些。 舞蹈逐渐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也从中收获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是可以通过舞蹈改变人生的。 也或许在他们眼中,自己的人生…… 无足轻重。 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即使轻易毁掉也无所谓。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打算打车前往培训机构休息,那里有她的办公室,而老板却在此时给她发了信息。 告诉她: 自己已经被辞退了,没有任何理由! 让她抽空去整理私人物品。 “书宁,实在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就是个普通人,你……”负责人支吾着,也是为难,“你还好吧?” 想也知道,定是钟家出手了。 “我很好。” “孩子们都特别喜欢你,我也不想辞退你,你放心,我会多给你点补偿,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钟书宁瓮声应着,雨水落下,只觉得浑身更冷,腿也疼得厉害。 手机屏幕上落了水,触摸屏不太灵敏,她刚找到打车软件,手机再度震动。 竟然是孤儿院郝院长的电话,她寒暄半天才进入正题,“书宁啊,你家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您怎么忽然这么问?” 钟书宁咬着唇,尽量让自己语气听着平稳正常。 “钟总的律师忽然打电话来,说要撤销以后的资助,如果真的有难处也能理解,毕竟捐款都是自愿行为,我很感激他这些年的捐助……” 钟书宁从小就认识郝院长,如果不是真的困难,她不会打这通电话。 钟肇庆明白她在乎哪里,轻易就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他在逼自己。 逼得她无路可退,无处可走! 让她妥协。 她原本为了孤儿院已经妥协了,她在试着接受钟家给她安排好的一切。 可腿受伤这件事,让她这么多年的隐忍与委屈达到了巅峰,她实在无法再忍受。 愤怒冲毁了她的理智, 她只想要个说法! 她想知道为什么! 只怕现在整个青州,也没有一家宾馆旅店肯收留自己,她要么去求周柏宇,要么给养父母认错、乖乖回钟家接受他们的一切安排。 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都要逼她。 就好像事情变成如今的局面,全都是因为她。 养父母甚至觉得,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钟明月的生活,抢走她的地位…… 抢走属于她的未婚夫! 就连钟明月没有读大学,她也有责任。 二十年前,她一无所有的来, 如今,又一无所有地被赶出来! 太冷,她还是穿上了那件风衣,衣长可以裹住她的小腿。 可即便穿了衣服,她的身体也好似失去保护,风裹着雨水,如箭矢、像利刃,扎进她的身体,又血淋淋的掠过。 风雨吹过,泪珠一串串的披了一脸。 她深吸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 钟书宁,别哭! 不值得! 这里是青州的豪宅区,出入基本都是私家豪车,又是雨天,很难叫车。 就算叫了车,钟书宁也不知该去哪里。 她浑身早已被雨水浸透,攥着手机,心下一片荒凉。 手机不断震动,有钟明月发来的消息。 【姐,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赶紧回来吧,跟爸妈认个错就好。】 【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对柏宇哥产生非分之想,我跟你道歉,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你还是赶紧回家吧,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 钟书宁冷笑,胃部翻涌着不适,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一家人,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不觉得虚伪吗? 她很清楚自己在钟家的地位和处境,她从不奢求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一点,即便钟明月不回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感恩养父母给予她的一切,所以这些年都在妥协。 但钟明月不这么认为,她肯定觉得,这么多年是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是养女,穿着漂亮的礼服,戴着华贵的珠宝,陪着父母出席宴会。 看似光鲜亮丽,可一旦回家,就好似灰姑娘脱掉水晶鞋,一切都被打回原形。 养父母总是防着她,甚至用行动告诉她: 她不配! 这也导致她在青州没有任何朋友,一般人觉得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敢靠近,钟家夫妇也不让她与普通人来往,生怕拉低钟家的档次。 而富二代的圈子,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她也融不进去。 周柏宇带她出去,她很少跟他们吃喝玩乐,所以圈内都说她高冷难亲近,甚至有人说,她看不起他们。 看在周柏宇的面子上,对她还算友好,私下却没少笑她:“不过是个养女,架子倒是端得很足。” 周柏宇喜欢她,可对自己的身份,心里也是看不起的。 觉得自己就应该顺从、听话,不该有脾气。 所以在这样的雨夜,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也正是知道这点,所以钟肇庆才可以如此逼她! 他明白: 她不是草木,没有铁石心肠,孤儿院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念想,她不可能看着孤儿院出问题。 所以,即便受了再多委屈,她最终还是会妥协。 她低笑着,难道自己就摆脱不了钟家了吗? 一辈子都要被他们摆布? —— 远处阴云密布,天际与地面都是浓厚的灰黑色,钟书宁身影孤寂,被雨水吞没。 她的身影,在天地间,渺小而孤独。 好似一抹伤痕累累的游魂,在这昏暗的世界里游荡,找不到出口。 钟书宁身旁不时有车辆经过,直至一辆车穿过雨幕停在她面前,车灯刺目,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待车灯缓缓寂灭时,有人从车上下来。 她的视线被雨水打湿,努力睁开才看清眼前的人。 一身黑,撑着一柄黑伞,他的脸逐渐清晰,眉眼深刻,冷淡疏傲。 他步子很大,几个跨步就停在她面前。 雨伞朝她倾斜的瞬间…… 她的世界, 雨停了。 011 贺先生:想不想,嫁给我? 钟书宁微仰着脸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一个她做梦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贺闻礼! 怎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不住这里啊? 她以前听钟肇庆在家聊起过贺闻礼,想见他一面很难,或者说,在他眼里,钟家根本就不够格,他不屑搭理应酬。 而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巧合吗? 钟书宁已经无心想那么多,只是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轻声唤了句,“贺先生。” 贺闻礼眉眼低垂,她丝毫没注意他手中的伞几乎尽数倾斜在她身上。 在雨中为她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钟书宁显得局促而窘迫,她只穿了双拖鞋,浑身湿透,“不好意思,原本还想着有机会把衣服还给您的,把您的衣服弄湿了,我……” 声音哽在嗓子眼,竟找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现在的处境。 她身影单薄,在风雨中微微颤动。 下意识咬着唇,就连唇肉都变得毫无血色。 他声线疏冷说了句:“钟小姐,上车吗?” 也不知是不是被雨水冲刷的缘故,她觉得传闻中手段凌厉狠辣的贺闻礼,声音格外温柔。 钟书宁实在太累,腿疼,心也累。 也或许是他曾帮过自己,让她很容易卸下防备。 鬼使神差地,她居然点了点头。 上了贺闻礼的车。 车内开了冷气,贺闻礼示意陈最将温度调高,暖意瞬间将她全身包裹,“不好意思,我的身上都是水,把您的车弄脏了。” 贺闻礼没说话,只是给她递了纸巾,他的手很漂亮,指骨修长。 她道谢接过,胡乱得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大概是淋了太久的雨,加上昨夜发烧,她脑袋昏沉,此时被暖风包裹,随着车子驶动,理智逐渐回笼。 她余光瞥了眼身侧的人。 男人的脸浸在昏暗中,看不真切,身体舒展松弛地靠在椅背上,脸部轮廓越发深刻,随意又矜贵。 他身上的木质香,侵略感极强。 钟书宁咬了咬唇,她一定是疯了! 为什么会上贺闻礼的车! 大概是刚才她太想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了。 这么晚,上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的车,实在不是件明智的事。 她嗫嚅着唇:“贺先生,前面随意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贺闻礼转头看她,“你能去哪里?” 不是想去哪里? 而是能去哪里! 不得不说,贺闻礼太敏锐。 就好似看穿了她的窘迫,她竭力隐藏的狼狈,在他面前好似无所遁形。 手机震动着,钟书宁打开后,发现一个本地公众号的推送消息。 【周少携新欢,举止亲密】 他说并不是非自己不可。 然后,他就另结新欢? 速度够快的! 雨势渐大,砸在车上,就像声音密集的鼓点,在刺激她的神经,车内气氛静谧诡异,陈最窝在驾驶位,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手机震动,郝院长的电话又打来了,语气艰涩地问她:“宁宁,钟总那边不接电话,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我想请他吃个饭,感谢他这么多年的帮助。” 钟书宁明白,吃饭是假,院长是想亲自求钟肇庆。 她都被赶出家门了,这种话要如何传递。 不想回去求他,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因为自己而导致整个孤儿院出状况,嘴边的唇肉被她咬得泛白,“郝妈妈,我……” 在孤儿院所有人都这么喊她,钟书宁也是如此,至今没改。 “我知道钟总很忙,估计没空,那你早点休息,别有心理负担。”郝院长笑道,“和周家少爷感情还好吧?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尤其是你的腿。” 电话挂断,钟书宁脸色更白了。 “贺先生,我……” 钟书宁想下车。 许多事一起涌向她,她觉得难受极了,只想一个人静静待着。 习惯一个人,也习惯自己隐藏脆弱。 钟书宁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就像个刺猬般瞬间竖起防备,也在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在车内昏暖的灯光下,他偏头看她: “钟小姐……” “你想不想跟我走?” 她已竖起满身戒备,却被他这话弄得目瞪口呆,怔愣许久,满脸的难以置信,“贺先生,您说什么?” “我相信你听清楚了。” 都是成年人,这句话可不是字面上的跟他走。 钟书宁忽然想到什么,手指猛地攥紧,“贺先生,如果你想找人供你玩乐,那你找错人!” 他是想包.养她? 让自己做他的情.人? 还是故意戏耍她?想看她狼狈出丑。 钟书宁看向驾驶位,“停车!” 陈最自然不会听她的,只是通过后视镜观察贺闻礼,他仍旧慢条斯理,那架势很像他在谈判桌上,云淡风轻、游刃有余。 却又总能抓住要害,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而钟书宁也被他接下来的话,搞得呆愣当场。 因为他说: “钟小姐,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指的是……” “你想跟我结婚吗?” 这话,好似在开玩笑! 就连空气都瞬间变得滞涩。 陈最都吓死了! 我的活爹,您也太直接了。 钟书宁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居然会从贺闻礼口中听到这种话,这根本不现实,况且他们加起来,也就见过三四次。 结婚?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贺闻礼手指交叠搁在膝上,声音冷清却淡定。 “钟家不会放过你,如今这个社会,你想躲开他们很难,以钟家的实力,想毁掉你的一切并非难事,你与周柏宇关系也降到冰点,以他的个性,你嫁给谁,以后都少不得会面临诸多麻烦。” “但如果你嫁给我,这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包括你最担心在意的事。” 他指的是孤儿院! “有我在,没人再敢轻视或为难你。” 她什么都没说,而他却明白自己面临的所有难处和困境。 钟书宁脑子很懵,脱口问了句,“贺先生,您跟我结婚,是喜欢我吗?” 喜欢她? 这可能吗?这可是贺闻礼。 只要他愿意,什么样的妻子找不到。 贺闻礼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一句:“你跟周柏宇订婚,是因为喜欢?” 那当然不是。 钟书宁自小生活在孤儿院,到了钟家又不受宠,与周柏宇订婚,是他在自己受伤时贴心照顾的感动,也是养父母的要求。 “为什么是我?”钟书宁觉得太不真实,“以您的权势地位,完全可以找个家世清白,门当户对的人。” “家里催得紧,与其被强迫联姻,倒不如自己找个顺眼的。” 钟书宁哑然。 他想跟自己结婚,只是因为催婚,和…… 她看着比较顺眼? “主要是,我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贺闻礼补充道。 据说贺闻礼在京城也是手握权柄、搅弄风云的人物,原来他这样的上位者也不能免俗,和普通人一样面临催婚? 不喜被掌控? 如果联姻,难免会被掣肘,但如果是她,只有他拿捏自己的份。 “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自己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别人手里。”贺闻礼看着她,那双如深海般沉寂的眼中,蕴蓄着钟书宁看不见的汹涌。 “钟小姐,难道你就不想掌控自己的人生?” 钟书宁呼吸一沉。 他…… 好像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不想表现得被他看穿一切,所以钟书宁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催婚?贺先生您年纪不大吧。” “今年29。” “比我大5岁啊。” “……” 陈最差点笑疯,为什么钟书宁的语气,好似在说: 您居然比我大这么多! “钟小姐,跟我结婚,你只需要在我家人面前,配合扮演好我的妻子,其他时候你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你有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只要我在,就能让你一世风光。” “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可以给你一个家。” 012 结婚,一声贺太太 钟书宁呼吸一滞。 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直击她的心脏! 她太渴望拥有一个家了。 一个属于自己、可以遮风避雨,再也不用担心被赶出来的地方。 钟书宁很早就明白,自己的婚姻由不得她做主,不是周柏宇,钟家也会给她安排其他联姻对象。 爱情对她而言,是个奢侈的东西。 关键是,不需要回头求钟家或者周柏宇,她就可以解决眼下所有的困难。 她可耻地心动了。 脚踝刺痛,浑身被雨水浸透,此时被空调风吹着,竟有些昏昏然,钟书宁看向身侧的男人:“贺先生,跟我结婚,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你的事,对我来说,并不麻烦。” 钟书宁在心里低笑。 是啊,贺闻礼在京城都是权贵争相讨好的存在,周家、钟家对他构不成威胁。 “我是个孤儿,没有背景和依靠,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钟书宁咬了咬唇。 “背景显赫,未必就真的好。” 大家族勾心斗角,他说得倒也是实话。 “再者说……”贺闻礼补充道,“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提供帮助。” 贺家,包括他,已足够强大! 他根本不需要依靠联姻再去巩固什么。 钟书宁大概是被车内的空调风吹昏了脑袋,也许是贺闻礼刚才的话,对她带有致命的诱惑力。 如果真的跟他结婚,那是她赚了。 贺闻礼条件太过优越,按照他的说法,自己只需要演好他的妻子,就能拥有一切。 想帮助孤儿院度过眼下的困难不易,她回头去求钟家,只会让自己更卑微,这辈子都会被他们拿捏在手里。 她对爱情本就不抱希望,所以他的提议对她而言,太具诱惑力。 而且,他们都觉得自己跟贺闻礼说话,都是她高攀。 如果她嫁给了贺闻礼,岂不是可以狠狠打他们的脸? 那一刻,钟书宁觉得自己很可耻…… 她想, 堕落下去! “贺先生,您会后悔的。” 贺闻礼嘴角轻翘,并未回答她的话,只喊了声陈最,说道: “开车……” “回家。” —— 钟书宁中途就后悔了,这半个月发生太多事,她心里乱糟糟的,被赶出家门,钟家对孤儿院撤销捐助,步步紧逼,忽然…… 就天降巨饼。 此时想来,很荒唐! 她是疯了吗? 那可是贺闻礼! 对她而言,不仅陌生,还高不可攀,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跟他走到结婚这一步了。 如果现在说后悔,贺闻礼该不会认为自己故意戏耍他吧。 就好似他之前给的风衣。 她并不想要,可又不能随意丢弃,还得小心拿着。 钟书宁用余光打量贺闻礼,他偏头看着窗外,看不到任何表情,而车子缓缓驶入了青州最顶级的别墅区兰庭内。 兰庭是青州最奢华的别墅区,雨幕水雾下,周围绿植都披上一层水色。 一切都显得那般不真实。 她曾听周柏宇说起过一嘴,贺闻礼住在某家酒店,很多想结识他的人都会去酒店蹲点,没想到他在青州还有住所。 车子驶入车库,钟书宁恍然在梦里。 当贺闻礼下车后,钟书宁才注意到他后侧的衣服…… 全都湿透了! 她怔了数秒,想起自从他把伞遮到自己头顶,她的身上似乎就没再落下一片雨。 即使是周柏宇,嘴上说喜欢她,似乎也没呵护到这个地步。 贺闻礼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娶她? 就只是觉得她顺眼,又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好掌控? 钟书宁随他进入室内,由于身上都是水,她站在客厅,不敢随意坐。 显得拘谨而小心。 一位五十左右的阿姨走过来。 “这是张妈,我不喜欢人多,所以这里平时只有她在。”贺闻礼介绍。 钟书宁客气地和她打招呼,张妈则让她脱下被淋湿的风衣外套,给她递了条大毛巾擦拭身上的水渍,还有一杯温牛奶。 “坐吧。”贺闻礼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 他脱了外套,白衣黑裤,手指随意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露出优越的脖颈与下颌线,相比较平日的严肃矜贵,显得随性又散漫。 只是眸底漆黑如墨,深不可测。 陈最则拿着电脑坐在一边,似乎在敲打些什么。 钟书宁显得很拘束,不敢和他对视,就只能打量这间别墅,半晌,才说了句:“房子装修挺好看的。” 她尴尬极了,觉得自己说出这种话,好蠢。 没想到贺闻礼却问她,“你喜欢?” 钟书宁以为他问的是装修风格,就点了下头。 “喜欢的话,房子就送给你。” “……” “以后这里就属于你,遮风避雨,你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赶出去。” 钟书宁咬唇。 只是这个避风港未免太奢华了些。 “地下车库的车,你喜欢哪个都随意开,不喜欢再重新买,不想开车我也可以安排司机接送。” 钟书宁喝了口热牛奶,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我不需要任何婚前财产公正,以后我每年赚的钱,都有你的一半,衣食住行,所有开销我来出,每月还会给你一笔零花钱,至于你的工资,自己做主。” “?!” 钟书宁猛地抬头看向贺闻礼。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工资? 他愿意让自己出去工作? 她和周柏宇订婚时,周家曾旁敲侧击说过,希望她婚后可以全心照顾家庭,就是让她当个家庭主妇。 “但你需要当好我的妻子,尤其在我家人面前,都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贺闻礼看着她,“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们……不是演戏吗?”钟书宁问得小心。 既然是演戏,他根本不需要和她共享日后赚到的每一分钱。 “我的家里人都不傻,我也不喜欢把破绽留给别人。” 意思就是: 就算是演戏,也要绝对逼真。 这个婚, 必须是真结。 说话间,陈最已经将一式两份的婚前协议文件拿到两人面前,贺闻礼刚才所说已经以书面形式呈现出来,还涉及衣食住行各方面。 陈最看向钟书宁:“钟小姐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我马上更改。” “我们结婚,要公开?”钟书宁看向贺闻礼。 “随你,也可视情况而定。” 结这个婚,她绝对不吃亏。 “贺先生,这对您来说,太亏了。” “我们需要的东西不一样,各取所需,就不存在吃亏。” 也是,对贺闻礼来说,金钱估计只是堆数字。 他盯着钟书宁,“你还有什么要求?” “既然是假的,那总要有个时限,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贺闻礼背靠沙发,看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意味不明,钟书宁只觉得头皮发麻。 陈最目光从电脑上移开。 离婚? 这都还没结,就想着分开? 贺闻礼只温声一笑,说了句:“婚姻至少存续五年,如果期间有特殊情况出现,我们再谈,不过你想提前违约的话,需要支付赔偿金。” “……” 赔偿金? 那肯定是她支付不起的数额。 钟书宁觉得自己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那您要是遇到喜欢的人,我会配合您办理离婚,你放心,只要你想离婚,我绝对不会纠缠。” 贺闻礼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钟书宁咬了咬唇,只要签个字,她的人生就将彻底改变,她与贺闻礼接触不多,但直觉告诉她: 他是个好人! 这是所有名媛都梦想能嫁的人,自己绝对不亏。 “签了字,抽空再去领证。”贺闻礼说着,拿出钢笔,在两份文件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笔力遒劲,笔锋处也藏着飒飒风骨、凛凛凉气,随后将文件和笔反手递给钟书宁。 她放下牛奶,犹豫再三。 钟书宁觉得可耻,她想堕落了。 这一切不真实的好似在做梦。 如果是在梦里,那她是不是可以抛去理智,随心所欲一次。 当她在文件上签了名字,陈最快步上前,将文件“夺”过,好似下一秒,就怕钟书宁撕毁协议,抱在怀里,看向贺闻礼,“爷,我马上联系律师做公证。” 钟书宁咬唇: 深更半夜,还下着雨,不用这么着急吧。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甚至没有给她思考、犹豫和反悔的时间。 “你早点休息。”贺闻礼起身时,钟书宁也急忙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脚踝的伤,起得太急,疼痛引起得不适,让她狠吸口凉气。 脚没站稳,她本能想抓个东西撑住身体,结果手臂一紧…… 贺闻礼跨步上前,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稳稳扶住。 他的存在感太强,钟书宁头皮发紧。 尤其是他此时的手心,紧贴她的小臂,手心很热,好似带着烧人的火意,烫得她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能站稳吗?” 说话间,贺闻礼已经抽回手。 克制亲近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被侵犯。 “可以,我的腿伤是老毛病了。”钟书宁笑得抱歉,“谢谢。” “你太客气了,贺太太。” “……” 钟书宁大脑宕机了。 贺太太?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温雅得让人心颤。 贺闻礼语气平静:“我觉得你应该提前适应这个称呼,你说呢?贺太太……” 她难以置信得看向贺闻礼,被这声称呼磨得耳尖微微有些发烫。 013 又可耻地心动了 钟书宁被他的这声贺太太搞得脸热。 贺闻礼离开前,又对她说了句:“孤儿院的事,我会让陈最去处理。” 钟书宁愣住。 因为自己尚未开口和他提起这件事。 后来她就跟着张妈进了二楼一间卧室。 整个别墅的装潢都有黑白灰为主,卧室也显得冷清寡淡,看着格外压抑沉闷,一如贺闻礼这个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 “洗漱用品都是齐全的,衣物都帮您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尺码是否合适,有需要您随时跟我说。” 钟书宁呆呆站在屋里,满脸茫然。 事情究竟是如何一步步发展成这样的? 短短一个小时, 她…… 成已婚人士了? 居然还是跟贺闻礼? 这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钟书宁简单洗了个澡,出来后发现床头点着助眠精油,檀木加雪松,木质的温暖,混杂雪松的清冽,好似置身森林。 一杯温水,还有预防感冒的药。 外面雨势不减,对于陌生环境,她本该拘谨难眠,无法入睡,当她拥着被子时,又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朦胧间,她梦到了在孤儿院的日子,被钟肇庆夫妇收养时,她是高兴的,小伙伴们是羡慕的…… 只是在钟家的日子,却如屡薄冰。 后半夜睡得不踏实,辗转反侧,直至天色蒙亮才又睡下。 —— 另一边的书房内 贺闻礼是彻夜未眠。 陈最都快困死了,奈何某位爷愣是没有一丝睡意,钟书宁睡觉后,某人就开始疯狂工作模式,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直至天快亮,他才收起文件,又看了眼放在一侧的结婚协议。 “爷,您好歹睡一下。”陈最快撑不住了,“这些天您都没好好休息过,这么下去,身体也吃不消。” 鬼知道他们在钟家别墅区附近等了多久。 他似乎预料到钟书宁会被赶出来,早晚而已。 就像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只要猎物出现,就会咬住—— 绝不松口! “爷,协议签了,钟小姐也拐回来了,她就算想反悔也迟了。” 腿伤真相、求婚、被赶出家门……一系列的事,早已让钟书宁失去了思考能力。 拐回来? 不过是他处心积虑后的趁虚而入! 贺闻礼看了他一眼,陈最被他盯得头皮发紧,“我说错话了?” “不是钟小姐。” “嗯?”陈最困惑。 “以后,她是贺太太。”贺闻礼纠正。 陈最无语。 ** 钟书宁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多。 天放晴,梅雨季总是如此,半湿半晴。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离开那个家,但钟家对她像防贼,也是工作后才攒了些钱,青州房价高,她的存款只够郊区单身公寓的首付,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总有个落脚点。 只是房子还没买,钟明月就回来了,一切都乱了套。 更乱的是…… 她怎么就跟贺闻礼结婚了! 结婚? 钟书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量陌生的卧室! 睡了一觉后,她异常清醒,不齿自己昨晚的行为,居然禁不住诱惑,堕落了。 昨晚自从贺闻礼出现,她就恍然在梦中。 竟然…… 都是真的! 她坐在床上,怔愣良久。 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还有,贺闻礼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那里? 是巧合? 为什么偏偏选择她? 彻底清醒后,诸多疑问涌上心头,却又被电话铃声打断思绪,拿起手机,是郝院长的电话:“宁宁,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钱?” “什么?” “今天一早就有位姓陈的先生过来,说是以你的名义捐给我们一笔钱。”郝院长语气兴奋,“实在太多了。” 钟书宁只笑,将这个话题含混过去。 郝院长欲言又止,过了良久才问她:“你跟周少爷之间出问题了?” 昨夜周柏宇携新欢登上娱乐头条,今早整个青州人尽皆知。 “我们解除婚约了。”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啊?他对你一直挺好的啊,是因为钟家那边……”郝院长没继续说,只是问了句,“宁宁,你现在……还好吗?” 一句话,惹得钟书宁鼻酸,她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挺好的!” 可她昨晚没经得住诱惑,和贺闻礼做了交易。 “你抽空回来坐坐吧,”她嘴上这么说,郝院长显然不相信,“好久没看到你了,怪想你的。” “最近天气不好,腿疼,过两日我就回去看您。” 挂了电话,钟书宁起身,发现衣橱里早已准备好各种衣物,都是最好的面料。 她换好衣服在房间做了很久的心理建树才下楼。 没想到这个点,贺闻礼还在。 客厅的落地窗前,有处叠石驳岸水景,微型假山背负绿植,清泉流水,养了几尾小鱼。 贺闻礼正坐在一侧,一身矜贵,神色闲适,手中捏着鱼食儿,手边一壶茶,一个松果香插,燃着已烧了半截的老山檀线香。 她喜欢香料,没想到贺闻礼也喜欢熏香。 “贺先生,早。”因为不熟,难免尴尬。 贺闻礼点了下头。 “太太,”张妈见她下楼,已为她准备好茶点,“马上要准备午饭了,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一声太太, 搞得钟书宁大囧,还是不适应。 钟书宁吃了几口茶点,看向贺闻礼,“贺先生,我抽空想出去一趟。” “嗯?”贺闻礼撩着眉眼看她。 “我回一趟工作的地方,取些东西,还想回趟孤儿院。” 贺闻礼看着她,“这里是你的家。” “什、什么?”钟书宁原本就有些怕他,面对他时总有些拘谨,脑子都是乱的。 精神高度集中下,脑子不够用,没明白贺闻礼的意思。 而他已经起身走到她面前。 昨晚没注意,自己竟只到他胸口位置,他微垂着眉眼,距离靠近时,他身上那股侵略感极强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入侵着她的每一寸呼吸。 还有他那凌厉如狼的眼神,让她神经又忍不住紧绷。 “贺太太……” 他声音压得低,好似情人间的呢喃低语般。 “嗯。”钟书宁瓮声应着。 他说:“虽然结了婚,但我并不需要一个听话的花瓶。” “在这里,你是自由的。”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如果你愿意跟我分享行程,我乐意听,但不用特意跟我报备。” “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贺闻礼声音又温又雅致,有些冷清,可说出来的话,却暖到了她。 钟书宁又可耻地心动了一下。 在孤儿院,只要有人来领养小孩,她就是被选择的对象;到钟家,她也时刻被灌输,感恩、顺从、听话,她不需要有自己的思考…… 甚至穿衣搭配养母都会过问,几乎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都说为她好,却从未问过她好不好。 她的命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所以她心动了! 到底是谁说贺闻礼薄情又冷厉? 这分明是个大好人。 “我待会儿要回一趟京城,过几天回来。”贺闻礼说话时,又折回去喂鱼。 这让钟书宁松了口气。 贺闻礼眸子微沉,却又在转身时哑然失笑。 听到自己要走,她就这么高兴? ** 贺闻礼没吃午饭就走了,钟书宁就像个合格的妻子,送他上车离开,陈最觉得诧异,“爷,回京城又不急于一时,好歹吃了饭再出发。” “她现在跟我相处,还不自在。” “……” “多给她点时间。” 而且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回京城。 “大5岁,很多吗?”贺闻礼忽然问了句。 陈最愣了下,“不大,您风华正茂,与钟小……与太太十分般配!” 贺闻礼没再说话,而是打开手机,【贺家议事专用群(官方版)】内异常安静,直至他发了一句: 【我今晚到家。】 【你还知道回来?你回来干什么!这个家没有你的位置,我看到你就烦。】回复的是贺家老爷子,语气不悦,导致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贺闻礼:【取户口本。】 【怎么?你要出去自立门户!我还没死呢,你想分家啊!】 【不是。】 【不给!滚——】 【我要户口本结婚。】 群炸了! 014 炫耀,媳妇儿的来电 整个贺家都炸开了锅,碍于老爷子在,也不敢多嘴。 过了很久,一直没人说话。 贺闻礼又发了句:【爷爷,您还在吗?】 贺老:【结婚?你小子故意拿我开涮是吧!】 【我很认真。】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您不是说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我取完户口本就走,不会多耽搁,免得在您跟前碍眼,惹您烦,如果您实在不想看到我,也可以选择邮寄。】 【贺闻礼,你个混账东西——】 【……】 钟书宁丝毫不知道自家先生干了什么。 午后沉云遮蔽阳光,一阵急雨落下时,钟书宁小憩了一下,再度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张妈正在做饭,她闲着没事,一边帮忙,一边从张妈口中了解贺家的人员构成。 贺老爷子与老太太健在,育有三个儿子,除了小儿子未婚,其余都已成家立业,贺闻礼的父亲排行老大,他在贺家孙辈中也排第一。 “他的小叔还没结婚?” 钟书宁诧异,那年纪应该挺大了吧。 “可把老爷子和老太太急死了,但这种事着急也没用啊,还说都是他这个叔叔给小辈做了个坏榜样。” “关于他的事,京城倒是有些风言风语……” 张妈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总之,家里催婚,先生就喜欢拿这位小叔做挡箭牌。” 钟书宁不傻,贺先生的这位小叔,大概是有故事的。 张妈不好摆弄主人家的是非,所以她随即换了个话题,“听说贺先生还有个弟弟?” 贺家大致情况,钟书宁也从钟家与周柏宇口中了解一些。 “嗯,先生的生母去世得早,只育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二人是同父异母。”张妈解释。 钟书宁心下了然。 据她从周柏宇口中所知,贺闻礼生母走得蹊跷。 他与继母关系不睦,又担心被继母苛待,所以他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与父亲关系也一般。 他能走到今天,听说用了许多狠辣手段。 也或许正因为如此,他对婚姻失望,才想着随意找个人结婚应付家里? 如此看来,贺闻礼生活得也不容易啊。 “可能是生母早逝的原因,先生性格总是有些寡淡,好在现在有您了,这以后啊,再有孩子,家里就热闹啦。”张妈笑道。 孩…… 孩子! 钟书宁此时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和贺闻礼协议结婚,自己得了好处,自然也要配合他在家人面前假装恩爱。 但这个恩爱到底要爱到什么程度? 如果贺闻礼有生理需求,想要个孩子,她又该怎么办? 钟书宁只觉得头疼。 昨晚稀里糊涂的,忽略了太多事,如今想回头也晚了。 “其实我一直只负责照顾先生的日常起居,贺家的具体情况了解得不算多……”交谈间,钟书宁手机震动,张妈随即不再说话。 是周柏宇的来电。 张妈看了眼钟书宁,“太太,您的电话,不接吗?” “骚扰电话。” 说话间,钟书宁直接把电话挂断。 当电话再次打进来时,她把号码拉黑,随后有两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她也全都拉黑处理。 钟书宁想着以前和周柏宇相处的点滴,总是有些感慨,她不是个机器,说放下就能将所有东西都删除得干干净净。 不过既然和贺闻礼结婚,她就该努力放下过去。 贺闻礼说得对, 自己的人生,她要自己掌控! 张妈见她神情恍惚,状似无意地说道:“这个时间,也不知先生到没到家?” “应该到了吧。”钟书宁看了眼窗外,夜色已完全笼罩整座城市。 “太太,”张妈看向她,“要不……您打电话问问吧。” “我?” “是啊,我一个佣人过问主人家的行踪,不合适。” “可是……”钟书宁愣住,她与贺闻礼是协议结婚,并没感情,自己贸然打搅,担心会惹他不悦,“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找借口推辞。 张妈却笑着拿出手机,“我有。” “……” ** 京城,高档会所内 难得小聚的一群人正围桌打麻将,各自互相使眼色,目光却都落在了坐在不远处的贺闻礼身上,他面前放着电脑,临时有个视频会议,导致几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直至他的手机震动,他余光瞥了眼。 众人咋舌,他最不喜工作时被人打搅的,只怕这人要倒霉了。 却没想到他看了眼屏幕,说道:“会议暂时结束。” 合上电脑,快速拿起手机喂了声。 “我是钟书宁。” 贺闻礼淡淡嗯了声。 “我没打扰到您吧。”钟书宁声音有点虚,带着试探的口吻,一个【您】字,客气又生疏。 “没有,有事吗?” 那声音,别人不懂,但相熟的几人都听得出,绝对温柔。 平时肯定就一句【有事?】,这次居然还加个语气助词【吗】。 几人随即竖起耳朵,奈何离得远,根本听不到。 “我就想问问,您到京城了吗?” “到……” 贺闻礼刚开口,包厢门被推开,伴随着一道清朗的笑声: “各位各位,重磅消息,听说老贺被贺爷爷从家里打出来了?贺爷爷还特意打电话给我爷爷,骂他是个浑蛋,要将他在族谱中除名,可笑死我了,老贺这混账玩意也有今天……”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贺闻礼眼神呵斥住。 他显然没想到当事人也在。 被吓得脸都白了。 由于他声线高亢洪亮,钟书宁也听到了,一时愣住。 被打? 难道是因为自己? “贺先生,您……” “我已经安全到京城了,你还有其他事?” “没什么事,您有事先忙。” 挂了电话,钟书宁却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许多事怕是被自己想简单了,贺家怎么可能允许她这样的人随意嫁进去。 而包厢内,刚才叫嚷的男人紧抿着嘴,冲着贺闻礼笑得讨好,“老贺,没想到你也在啊,我刚才就……” 贺闻礼起身朝他走去,他紧张得要命,担心自己被谋杀! 向其他人求救,众人却只顾低头闷笑。 “你刚才就什么?”贺闻礼看着他。 “没、没什么,好久没看到你了,今晚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开口。”他故意想转移话题。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被赶出来吗?” “不!我不好奇。” “你好奇。” “……” “你来问我,刚才是谁给我打电话。” 那人无语,怎么还有这样的操作,面对某人“核善”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问,“刚才谁给你打电话?” “我媳妇儿。” 他说完,嘴角微翘。 其他人还没回过神,就听贺闻礼又说道:“今晚我请客,庆祝我结婚。” 朋友们:“?” 下一秒同时瞪大眼睛。 贺闻礼眼神平淡地从众人身上扫过:“怎么?我结婚,你们很惊讶?” 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还能再淡定点吗? 015 书宁!有人想害我 结婚? 到青州出差不过半个月,遇到真爱玩闪婚? 该不会是……花钱雇来应付家里的吧! 不过贺闻礼素来稳重,应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众人正懵逼着,迫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奈何某人嘴太硬,根本撬不开。 一顿饭,除了贺闻礼,所有人都食之无味。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老贺,你真结婚啦?嫂子多大啊?哪里人,青州的?叫什么?” 贺闻礼目光落下,“怎么?你对我的老婆有兴趣?” “……” 这语气,还挺宝贝。 “老贺,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们见嫂子啊。”众人笑着。 贺闻礼,“先见完我家人再说。” 还没见家长? 结婚了? 这顺序不太对吧,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准备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啊,难怪贺爷爷生气了,结婚又不是小事。 再者说了,那姑娘怎么同意跟他闪婚的? 他应该不会被骗婚, 难道是对方被他给骗了? “老贺,你这也太着急了。” 贺闻礼点头,“我确实挺急的。” 众人:“……” ** 而钟书宁自从放下电话,就失去了胃口。 “是我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张妈皱眉,“你想吃什么,我重新做。” “不是,我不饿。”钟书宁冲她笑笑,“张妈,贺先生和贺老爷子关系怎么样?” “以前还挺好的,毕竟他是在老爷子跟前长大的,又是贺家第一个孙辈,老爷子和老太太对他自然很疼爱,也对他寄予厚望,只是这些年关系有些紧张。” “到了结婚的年纪,先生一直没有谈婚论嫁,老爷子脾气火爆,一言不合,难免拌嘴。” “不过他现在跟您结了婚,状况就不同了。”张妈笑道,“老爷子不知道多高兴!” 钟书宁淡淡笑着。 高兴? 没经过家里同意就结婚。 贺家又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怎么会同意他随意找个人结婚。 入夜,钟书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和贺闻礼的这段婚姻实在荒唐,等他回来再跟他好好谈谈。 只是签协议又没领证,如果他后悔,结束这段关系还不算太晚。 答应结婚时,她是穷途末路,一无所有,但贺闻礼不同。 她这一觉睡得不踏实,醒得也早,吃完早饭,就准备出门去培训机构取回自己的物品。 张妈说,“太太,您的腿不太方便开车,我帮您叫司机。” “不需要,我打车就行。” 她有驾照,只是腿疼时开车不安全。 “这里打车不容易,先生担心您出门不方便,司机早就安排了。” 钟书宁不是没苦硬吃,不识好歹的人。 只是见到司机时,还是愣了下。 男人三十左右,身型高大健硕,看起来像个练家子,名叫李垲。 “李师傅,辛苦您了。”钟书宁笑道,那人脸上没什么情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您叫我小李就好。”就连声音都冷冰冰的。 “我们出去时,别叫我太太,我暂时还不想被人知道跟贺先生的关系。”关于是否公开,钟书宁有自己的考量。 李垲点头。 只是在心里咋舌: 不公开,是觉得他们爷…… 见不得人? 钟书宁在车库选了辆比较低调的车,到培训机构时,李垲在车里等候。 她特意选了个学生还没上课的时间段,只有三个同事提前到机构为上课做准备,看到她,都很诧异。 “钟老师,好久没看到你了。”同事面面相觑,试探着开口,“你最近……还好吧。” “我挺好的,最近学生们怎么样?” 同事见她状态不错,才笑道,“都还行,就是有几个你的学生,见你一直没来,还哭了。” 钟书宁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才发现,所有东西都被清空。 “对了,你的东西都被老板收到办公室了,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钟书宁道谢后就打了通电话,约莫二十多分钟,负责人就到了,将东西还给她时,两人就补偿事宜又谈了十多分钟。 “钟老师,你现在住哪里啊?这里不好打车,要不我送你?” 钟家强行让她离职,想来双方也是闹掰了。 “谢谢,马上学生要来上课了,就不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喝点水?” “……” 钟书宁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其他事。 而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周柏宇冲了进来,他面容憔悴,衣衫不整,整个人失魂落魄。 “书宁,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我几乎找遍了全城。” “自从听明月说你离家出走,我就特别担心。” 离家出走? 钟书宁在心里冷笑,钟家还真会掩饰。 “你肯定是看到那些娱乐八卦生气了,都是假的,求婚被拒绝,我确实很生气,就是想故意气你,没想到照片居然传遍全城。” 周柏宇神色焦急,“这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钟书宁低笑着,“谁?” “我不知道,但夜无眠那里,保密措施一直做得很好,不可能被拍,更不会一两个小时就弄得人尽皆知,书宁,这绝对是有人想害我。” “害你?图什么?” “可能……”周柏宇咬了咬牙,“是眼红贺先生跟我们家的关系,你不懂,商场上的人,都心脏手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确实不懂,毕竟没人逼着你找小姐,就像没人逼着你和钟明月亲近,无论是否有人想害你,都是你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钟书宁语气很平静。 “周柏宇,你最大的问题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书宁,我错了。” 周柏宇一声喟叹,声音温柔,“你受伤的事,是我不对,我也是一时糊涂,才听了你父母的建议,我太想把你留在身边,我承认我混蛋,我自私。” “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根本不喜欢钟明月,跟她在一起,只是想让你吃醋。” “至于结婚的事,你如果现在不愿意,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钟书宁声音平淡,“你和她之间怎么样,其实……” “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周柏宇声音急切。 “周柏宇……”钟书宁认真看着他,“我对你有过好感。” 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他本该高兴,只是后面加了个【过】字,意思就变了味。 “书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柏宇神经紧绷。 “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世上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 她声音轻描淡写,却好似一把刀悬在周柏宇的头顶。 当她说出一句,“我们真的结束了。”之后,那把刀笔直落下,见血封喉! 周柏宇失神地愣在原地, 钟书宁说完抱着东西离开。 当他追出去时,钟书宁已经离开办公室,周柏宇试图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挽留她时,他后侧衣领忽然被人攥住。 “谁啊,别特么碰我!” 他本能伸手挥开后侧的人,却没想到,那人竟一把攥住他的小臂,反手一拧。 “嘭——”一声。 周柏宇一只手被反剪在背后,后颈被人用力按住,整张脸死死贴在办公桌上! “艹,你特么谁啊!” 对方力气太大,他挣扎不开。 钟书宁闻声转头,就看到李垲将周柏宇摁在桌上。 李垲看向钟书宁,询问,“怎么处理?” 表情寡淡,语气生冷。 好似在问: 是杀了,剐了,还是……埋了。 016 你们发生关系了?(2更) 周柏宇听到是男人的声音,整个人就炸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竭力挣扎着咬牙道,“你是谁,你放开我,你到底是谁……钟书宁,你们什么关系!” 为了找她,周柏宇这几天动用了许多关系,她的身份证信息显示并无任何使用公共交通及开房记录。 她又没什么朋友。 周柏宇一直想不明白,她能去哪里? 男人? 这几天她难道是跟这个人在一起? “我告诉你,钟书宁是我的未婚妻,你敢碰她试试!” “周柏宇,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婚约解除。”钟书宁倒是没想到李垲会出现。 “不行,我不同意!” 下一秒,李垲手指更加地用力扼住他的后颈,疼得他连声惨叫。 培训机构的几位老师都被吓到了,却没人敢上前阻止。 钟书宁只觉得头疼,不想跟他纠缠,就率先离开。 当确定她走远,李垲才松开钳制他的手,周柏宇随即直起身子,转身想看一下“野男人”的真面目,只是李垲高大健硕,一身腱子肉,冷着一张脸,委实吓人。 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强装镇定,“你是谁?” 李垲不说话,转身就走。 “你知不知道钟书宁跟我什么关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离她远点,否则我让你在青州混不下去。” 李垲转身回答:“知道你是谁。” “你知道还敢对我……” “你是傻逼。” 这话是陈最跟他说的。 李垲来当钟书宁的司机,自然要了解她目前的人际关系,陈最给他梳理时,提到周柏宇,指着照片说了两个字:【傻逼】。 “……” 周柏宇气急败坏。 可他有自知之明,打不过眼前之人,想追上去找钟书宁,却被李垲用眼神吓退,他说了句话,“你再跟来,我就以跟踪骚扰为名,打断你的腿。” 何其嚣张,狂妄至极! 他这话不是威胁,倒像真能打断他的腿。 整个青州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这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钟书宁率先上车,见李垲到驾驶位,才透过窗户看了眼,“周柏宇没跟来?” “没有。” “不应该啊。”周柏宇怀疑她和李垲的关系,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离开。 “因为我跟他说了句话。” “什么话?” 钟书宁听到回答后,愣住数秒,跟着贺闻礼的人,说话都这么嚣张吗? “刚才我在车里等您,见他神色匆匆跑进去,不放心才跟进去看看情况。”李垲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希望您别怪我多管闲事。” 钟书宁笑着摇头,“不会,多亏了你,不然又要跟他纠缠半天。” 她回到兰庭时,张妈笑着看她,“太太,外面很热吧,您坐会儿,我给您准备冰镇荔枝。” “我自己来吧。” 张妈和她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却看得出她并非娇生惯养,性格挺好,又没架子,很喜欢她。 钟书宁泡了壶茉莉花茶,过滤放凉,加入白凉粉与剥好的荔枝,点缀两片新鲜的薄荷叶,清甜可口。 她一个人也吃不完,张妈和李垲就有了口福。 不久,李垲给贺闻礼汇报工作,提起了遇到周柏宇的事,“……他对太太余情未了,只怕日后还会搞出些事端。” “无所谓。”贺闻礼语气轻描淡写,“还有其他事?” “太太做的冰镇荔枝很好吃。” “……” 约莫一个小时后,钟书宁正收拾从培训机构取回的东西,手机震动,竟然是贺闻礼的电话,她随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深吸口气,清了下嗓子,才按下接听键,“喂,贺先生。” “嗯。”对方语气平淡。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钟书宁咬了咬唇,试探着,“您有事?” “记得帮我喂鱼。” 挂了电话,钟书宁还有些懵。 只是为了让她喂鱼? —— 贺闻礼刚挂了电话不久,陈最就叩开了办公室的门,他们在青州待了半个月,积压了许多工作,他忙得焦头烂额。 “爷,这是项目部刚提交过来的方案,主要是弥补之前方案上的不足……” “冰镇荔枝。” “什、什么?”陈最正汇报工作,听得一愣。 “我想吃冰镇荔枝。” 陈最都疯了,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他家老板不爱吃甜食,怎么忽然想吃这玩意儿。 不能忙完工作再吃? 嘴这么馋? ** 钟书宁在整理好东西后,又把今天吃荔枝留下的壳,洗净去梗,阴干表面水分后放到一个玻璃罐内,加了低浓度白酒浸泡。 “太太,您在弄什么?”张妈在旁瞧了半天,“泡酒?” “制香,也是闲来无事。” “您还会做这个啊,真厉害。” 张妈不吝夸奖,却听得钟书宁心下泛酸。 在钟家,刘慧安只会提醒她,别摆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钟肇庆更是直言,她弄的都是垃圾。 “先生也喜欢熏香。”张妈笑道,“等您做好了,可以让他帮忙试香。” 钟书宁只笑了笑。 只怕贺闻礼没这个闲工夫搭理她。 此时,她手机震动,是本市区号的固定电话,她迟疑了片刻,接通后,对方问:“请问是钟书宁吗?” “对,我是。” “我是派出所的,有个纠纷想请您过来协助调查。” “纠纷?” “周柏宇先生报案,说他被人打了,当时您也在现场,方便的话过来一趟吧。” 钟书宁哑然。 报案? 周柏宇是疯了吗? 当时钟书宁虽然率先离开,但她相信能跟着贺闻礼的人,做事肯定有分寸,不可能把他弄伤。 仔细一琢磨,钟书宁就明白了一切,周柏宇是在逼她。 李垲作为当事人,自然也接到了警方的电话,当两人到派出所时,周柏宇与周家的律师早已等候多时。 说李垲把他的头按在桌上时,撞了头。 脑震荡! 还拿出了一张医院的诊断报告,现在要告李垲故意伤害。 青州无人不知周柏宇和钟书宁的关系,一看就知道是感情纠纷,民警还是想以调解为主,看向双方,“要不你们先谈谈?实在无法和解,我们再介入。” “谈?可以。”周柏宇紧盯着钟书宁,“我只跟她谈。” “这不可能。”李垲直接开口。 明知道周柏宇是冲着钟书宁来的,要是让他家爷知道,为了自己,让太太去跟这个狗男人谈判,肯定要找他算账。 “没事,我跟他谈。”钟书宁看了眼李垲。 “这绝对不行。” 周柏宇既然敢报警,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放心吧,我能处理。”钟书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的互动落在周柏宇眼里,就好像为了保护对方可以牺牲自己,嫉妒让他眼睛通红,双手紧握成拳。 钟书宁看向他,“周柏宇,我们单独聊。” “可以。” 周柏宇同意,李垲却觉得不行,只是钟书宁坚持,他也没办法。 两人借用了派出所内的一个空置房间,门刚关上的瞬间…… 钟书宁手腕一紧, 整个人被推着,试图将她抵到墙上! “周柏宇,你疯了!” “他碰过你了?你们是不是发生关系了!”周柏宇嫉妒得面目狰狞。 017 用强?踹得他倒地不起! 这几日周柏宇为了找她,吃不好睡不好,双目赤红,想到她刚才与那个男人眉来眼去,他心中的妒火将理智都烧得一干二净。 “我的事,跟你无关。”钟书宁咬牙道。 “我不同意退婚,你还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事情就跟我有关!” 她竭力挣扎,猛地用力,挣脱他的双手摆脱束缚。 “周柏宇,这里是派出所!” 派出所三个字,让他理智稍稍回来。 他平复呼吸,“书宁,对不起,我就是看到你跟其他男人一起,太激动。” “你别生气,我是真的爱你。” “只要你肯回来,我什么都不计较。” 钟书宁只深吸口气,看着他,“你的头,真的受伤了?” 周柏宇愣了下,“你关心我?” “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上次在培训机构里说的都是气话。” “这个男人就是你故意找来刺激我的,对不对?” “你们一点都不般配,他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就是个野蛮人,根本照顾不好你。” 周柏宇五官不算特别出众,但很会收拾自己,还有富二代的身份加持,自然有一堆姑娘巴结讨好,和他相比,李垲模样只能算普通。 钟书宁咬了咬唇,“你的头疼不疼?” 周柏宇的妒火瞬间消散,难以置信得看着钟书宁,眼中满是惊喜。 “书宁,你心疼我!” “你去医院,医生怎么说?平时要注意什么?”钟书宁打量他的头,眼中满是关切。 “我真没想到他会弄伤你,都怪我。” “脑震荡可大可小,要不再去其他医院看看吧。” 周柏宇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书宁……我真的以为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以为要失去你了,你消失这两天我才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 钟书宁微垂着头,好似也有诸多委屈,“你知道的,我爸妈想让钟明月嫁给你。” “我根本不喜欢她!” “我知道……” “你要相信我,只要你点头,我们立刻就去结婚。” “但我不想牵扯外人进来,你能不能放了他。”钟书宁看向周柏宇,“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都开口了,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可是你毕竟受伤了……”钟书宁面露难色,“我还是陪你去趟医院吧。” “不用,我没事,没受伤!” 周柏宇已经激动地忘乎所以。 “你说什么?”钟书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培训机构,他确实对我动手,但没受伤,就是拦住了我的去路,骂我,还威胁我,我气不过才……最关键的是,我想逼你出来,才会出此下策。” “那医院的诊断书是?” “找了熟人弄的,都是假的。” “……” 钟书宁脸上的关切之情,瞬间消失,这让周柏宇瞬间慌了神,“书宁,你别生气,我找不到你,太着急了。” “都是假的?检查报告也是?”钟书宁再次确认。 “嗯,我这也是为了找你。” “你不是骗我的?”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钟书宁嗤笑一声,“周柏宇,你真的一点都没变,你从来都是这样,自己做错事,总是有诸多借口。” 周柏宇听到这话,脸色陡变,“钟书宁,你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 钟书宁没说话,转身就走。 周柏宇立刻意识到,她在演戏,故意套自己的话。 为了其他男人。 她居然骗他。 周柏宇怒不可遏,“钟书宁,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钟书宁懒得理会他,朝门走去。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我那么爱你。”她的冷漠让周柏宇抓狂,抓住她的胳膊,就将她往墙上摁。 钟书宁毕竟是女人,男女力量悬殊,身子被压住,“你放开我!” “交往这么久,我甚至没碰过你,那个男人能给你什么,他能给的,我都可以!”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只要你说,我就能给。” “你先放开我!” “不行!书宁,我真的不可以失去你。” 说话间,周柏宇温热的唇覆上…… 她头一偏,他的唇差点从她侧脸擦过。 气息迫近,令她作呕。 “周柏宇,你真恶心!” 一句话,让失去理智的周柏宇瞬间回神,她居然说他恶心?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钟书宁猛地屈腿,提起膝盖,冲着他的裆部猛地踹过去。 —— 此时的门外不远处,周家律师正看手机,李垲则走到另一侧打电话,这件事他不可能瞒着贺闻礼。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贺闻礼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们在一个房间独处。” 李垲支吾着,似乎还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事?” “爷,您说,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毕竟曾经订过婚,感情总是有的,太太跟您之间又没什么感情基础,那周柏宇要是一哭二闹三下跪,她会不会心软?然后……” 贺闻礼挑眉,“然后什么?” “然后把您踹了。” “……” “要不我直接杀进去,把太太抢出来!” 贺闻礼头疼得捏了捏眉心。 他还没开口,李垲就听到从门内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声音凄厉痛苦,尖锐高亢,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直接撞门而入! 只见周柏宇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裆部,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 “周少!”周家律师冲过来,也被吓了一跳,“你怎么样!” “唔——”周柏宇疼得说不出话。 刚才那一下,他疼得几乎灵魂出窍! 此时才缓过神,下体的疼痛让他开口艰难,浑身冒冷汗,只能大口喘着粗气。 偏头看向钟书宁,诧异、愤怒、懊恼,将他眼睛刺激得猩红。 “钟书宁,你敢这么对我,我原本想放过他的,现在他就算道歉,我也要让他在里面蹲几天!” 周柏宇疼得身体痉挛,在律师搀扶下艰难起身。 “你可能搞错了,我们没打算道歉。” 钟书宁看着他,眉眼一弯。 那双漂亮的荔枝眼灵动得让人心悸。 “周柏宇,你涉嫌伪造证据,报假案,妨碍民警同志工作……” 钟书宁脸上笑容慢慢退却,“现在是你求我们,不然,我可以让你在里面蹲几天!” “你放屁!” 周柏宇一急,手捂着裆部,差点飙脏话。 此时听到哀嚎惨叫的民警也赶过来。 钟书宁继续说道,“对了,警察同志,他想对我图谋不轨。” “什么?”民警狐疑地看向周柏宇,他急忙摇头,“绝对没有,我没想对她干什么,她胡说,这是栽赃,是陷害!” 下方的疼痛让他头皮发麻,他情绪异常激动,指着钟书宁说她污蔑。 钟书宁只淡笑一声,从口袋拿出手机: “我录音了。” 李垲攥着的手机那端,贺闻礼并未挂断电话,嘴角轻翘,低笑出声…… 018 贺先生连夜回来,发落她?(2更) 周柏宇没想到钟书宁会设计他,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记忆中的她,性格温顺软糯,一席白裙,长发柔顺,从不会像今天这样…… 一身锋芒! 却美得更加惊心。 就好似,忽然之间,脱胎换骨一般。 “钟小姐,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周家律师都急疯了,看了眼身侧的周柏宇,差点气得昏厥。 他居然在这种时候犯花痴! “我没开玩笑。”钟书宁如果没有一点准备,又怎么会跟他单独谈。 这是个套。 只是周柏宇小看了她,对她毫无防备。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调解时,应该有民警在场,只是当事双方是熟人,有情感纠葛,又都要求单独聊,他们才回避。 钟书宁把手机录音交出去,播放完,几方脸色各异。 医院报告真假,只要细致调查总有结果。 “周先生,您知道报假警会面临什么后果吗?”民警严肃道。 “这都是个误会,其实……”律师硬着头皮想解释。 “你是律师,知法犯法,你还敢说这是个误会?” “警察同志,我们其实就是想找到钟小姐。”律师也觉得头疼,他当时就不同意这个方法,但周柏宇非要如此,他毫无办法。 “所以利用我们?”民警眉头紧皱。 “……” 越描越黑。 伪造证据,报假案,戏耍警察,就算钟书宁不追究,派出所也要罚款,拘留他几日以示惩戒。 但周柏宇下面被踹,疼得脸色发青,需要先去医院。 钟书宁是正当防卫,周柏宇被踹也是活该。 就在周柏宇准备去医院时,钟书宁补充了一句,“我同意你就医,不代表放弃追究这件事。” “你……”周柏宇气得咬牙。 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书宁,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心机!” 钟书宁笑出声,“那只能说,你从没真正了解过我,还有……如果我真的有心机,我不会只录音。” “我会带个针孔摄像头,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录下来,找你要个几百万,亦或者……” 她忽然面带微笑走向周柏宇。 靠近、声音压低。 钟书宁身上有好闻的桔柚香气,就连声音都是清甜的,只是她说出的话,却让周柏宇浑身为之一振。 她说:“我会把视频发在网上,让你名声狼藉。” 钟书宁说完,后退两步,周柏宇却面如菜色。 这一刻, 他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只是他不肯服软,嘴硬道,“钟书宁,你不敢!” “你可以试试。” 钟书宁说完,看了眼李垲,“我们走吧。” 直至两人身影快消失,周柏宇才恍然回神,“钟、钟书宁,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 离开派出所,钟书宁才长舒口气,转头看到李垲正打量自己,笑了笑,“不好意思,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 “您没事就行。” 李垲开车时,还总透过后视镜打量她。 虽然认识时间很短,但他通过陈最的描述,大概清楚钟书宁性格很软,要不然也不会被钟家那般拿捏,以至于被赶出家门。 可刚才的钟书宁,有勇有谋,无惧无畏,分明不似平时那般软弱可欺。 也可能, 在钟家时,大家看到的钟小姐,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她。 “对了,如果可以,这件事能不能先别告诉贺先生。”钟书宁不想给他添麻烦。 “这个嘛……”李垲面露难色,“可能迟了,他已经知道了。” 钟书宁无所谓地笑了笑。 算了,反正他迟早也要知道的。 觉得自己麻烦事太多,再迫于家族压力,或许等他回来,就会和自己商量“离婚”事宜。 她从来都不是个软弱的人,学舞蹈吃了那么多的苦,她也一声不吭,只是考虑的事情太多,越是这样越容易被拿捏。 她太渴望得到爱。 明知养父母不喜欢自己,却还在奢求他们能多看自己一眼。 越是缺爱的人,就越容易在一段垃圾的关系里难舍难分。 钟明月的出现,最近发生的一切,彻底让她认清了现实,贺闻礼的话点醒了她,她要自己的命再也不会被别人握在手里。 不要逆来顺受! 不想自己喜欢的东西被轻易摧毁! 不想自己的命运,再任由他人摆布! 她想, 做自己想做的事, 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从派出所出来,钟书宁心情很好,这么多年,她从未觉得如此畅快过。 回兰庭后,就帮贺闻礼喂鱼,一把鱼食儿,两把鱼食儿,三把…… 看到小鱼吃得欢快,她也觉得高兴。 大概是心情好,她睡得也早,只是梦到贺闻礼与周家做生意,将她当成谈判的筹码送给了周柏宇,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睁开眼时,才凌晨四点多。 窗帘没彻底拉上,有月光透过缝隙缓缓流进室内。 大概是有光亮的原因,她睡不着,起身想把窗帘拉起来。 枝叶扶苏。 漏下月光,碎如残雪。 看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她深吸口气,目光一转,愣在原地。 院内,停着辆黑色轿车,有人倚在车边,穿着一身黑,袖口卷至腕处,从口袋摸出一盒烟,衔了一根在嘴边,抬手点烟。 火苗在黑夜里转瞬即逝,将他深刻的五官照得微亮。 他抽了口烟,目光忽然落到她的窗前…… 视线相撞! 他的眼里似乎有火星,紧盯着她,在深夜,好似一团火,落在他鹰隼般犀利的瞳孔里,火意像是能把夜色都燎烧起来。 钟书宁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呼吸莫名一紧。 被他看得心慌。 隔着一段距离,他视线笔直。 就这么盯着她,如狼般,凌厉得毫不遮掩,就像……要吃了她。 看得她心头狂跳。 他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 难道是听说派出所的事,觉得她是个大麻烦,回来处理自己了? 为了发落她,也不用连夜赶回来吧! 此时她的手机振动,居然是贺闻礼的电话,“喂?” “是我把你吵醒了?”贺闻礼已经掐了烟。 他声音沙哑低沉,厮磨着耳朵。 “没有,睡不着,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钟书宁看着他,“您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天还没亮,你继续睡会儿,我待会儿再进去。” 挂了电话后,待钟书宁身影消失在窗边,他才扬手挥了挥,试图让烟味尽快散尽。 贺闻礼最近没休息好,又连夜坐车回来,多抽了几根烟,身上都是味儿。 他怕她…… 不喜欢! 019 亲近,贺先生很会逢场作戏 贺闻礼本打算回家多留两日,也想多给钟书宁一点适应的时间,只是那周柏宇不安分,他又归心似箭,这才连夜回了青州。 陈最趴在驾驶位,早已睡着。 都已经签好了结婚协议,人都在家里了,还能跑去哪儿? 有必要连夜赶回来吗? 他不理解,还问了句:“爷,不用这么着急赶回去吧。” 贺闻礼只说了句,“你没结婚,你不懂。” 陈最哑然,你也才结婚几天而已! —— 钟书宁根本睡不着,她简单梳洗,换睡衣下楼时,虽然五点多,但夏昼长,天色已大亮。 贺闻礼正站在叠石驳岸的水景旁,面色凝重。 看着心情不太好。 “贺先生,我有帮您喂鱼。”钟书宁率先开口。 “看得出来。” “嗯?” “有条鱼好像被撑死了。” “……” 钟书宁闻言,急忙上前。 确实有一条白尾红腹的鱼翻着肚脐躺在水面上。 钟书宁昨晚心情好,确实多喂了一些,也没想到就把鱼给撑死了。 “贺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急忙拿起一侧的小鱼捞,想把那条死鱼捞上来。 结果刚碰到那条鱼,它忽然挺身,挣扎甩尾,将水从池内溅出来,钟书宁没想到它是“假死”,吓了她一跳,本能往后退,却没想到会撞进男人的怀里。 贺闻礼长臂一伸,手指拢在她腰上。 掌心的温度,好似烧穿衣服,烫得她身体一紧。 她本能攥紧手中的小鱼捞,呼吸失衡。 “没事吧?” 太近, 他的呼吸从耳后拂过来,侵略感极强的木质香,裹挟着淡淡烟草味缠绕着她。 好似有热意往她四肢百骸钻。 “我没事。”钟书宁想挣扎,却发现挣不开,“贺先生……” 贺闻礼随即垂头看她,眼风依旧冷厉,只是声音低缓温柔,两人靠得太近,酥痒地她浑身发紧。 “我们是夫妻,你应该学着适应、习惯和我亲近。” 钟书宁点头,表示明白。 她努力克制着因为紧张而慌乱的呼吸。 “过段时间,你要陪我见家人,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他的声音低哑,厮磨着她的耳朵。 “我知道。” “我们都需要快点进入角色,你说呢?” 钟书宁点头。 说完,贺闻礼已经松开落在她腰上的手。 坦荡、从容。 一切都那么自然。 倒显得她太过紧张。 覆在腰上的热意消失,钟书宁舒了口气,在心里感慨: 不愧是大人物,挺会逢场作戏的。 看来自己还需要努力。 “我们什么时候见您的家人?”提起这个,钟书宁整个人都高度紧张起来。 据她了解,贺家可没几个善茬,贺老夫妇,他的父亲,包括两个叔叔、婶婶……那都是京圈出了名的人物。 这教她如何不忐忑,也担心露出破绽! “过段时间吧。” 钟书宁看了他一眼,“贺先生,跟我结婚,您家里同意吗?我不想因为我导致您和家里关系紧张,反正还没领证,要不……” “用完我,你想跑?”贺闻礼看向她,眼神压迫感十足。 用他? 钟书宁觉得这个措辞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解释,“我只是担心您家里反对。” 贺闻礼认真看着她,“作为夫妻,遇到困难应该共同面对,而不是首先想着逃避,或是抛下另一方逃跑,我说的对吗?贺太太。” “我没想抛下你。”她只是习惯了一个人。 “那就好。” 共同面对…… 这个词让钟书宁觉得心里一暖。 “关于周柏宇的事,我听说了。”贺闻礼忽然提起昨天的事,钟书宁正担心他发难,没想到他却说道,“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只是有一点……” “什么?” “你不该和他独处!”贺闻礼看着她。 眼神,有压迫感,让她整个人都高度紧绷起来。 “我确实说过,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境。” “那里是派出所,他不敢胡来,万一有事,我只要高声喊人就行。” “万一也不行!” 钟书宁手指猛地攥紧,心尖…… 有一角,正轻轻塌陷。 她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不依赖任何人,习惯了别人的漠视。 面对贺闻礼的关心,她竟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陈最来了,跟他谈工作上的事,钟书宁本想避嫌,他说没关系,而且张妈也在不远处忙活,想来也没什么不能听的事。 她这才在水景旁坐下,拿起小鱼捞,戳了戳那条“装死”作恶的小鱼。 小鱼欢腾着,又溅起点水花,惹得钟书宁眉头紧蹙。 这条臭鱼! 以后再喂食,绝对不给它吃。 钟书宁气闷地把小鱼捞放在一边,那任性的小动作让她显得娇俏而生动。 贺闻礼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扬起。 陈最疯了! 我的亲爹啊,工作呢! 你们都结婚了,有大把时间可以看,有必要一直盯着吗? 贺闻礼后来去书房处理工作,钟书宁“报复”完小鱼就起身进了厨房,把之前封装好的酒和荔枝皮放在锅中熬煮收汁后,拿到外面晾晒。 ** 而此时,原本该就医休养的周柏宇也到了兰庭别墅区 被钟书宁用膝盖顶了下,下方软组织受损,到医院后,也是要求院方保密,疼了大半夜,凌晨才睡着。 周家得知前因后果,也是怒其不争。 周易学觉得丢人,把他劈头盖脸骂了顿。 “为了个女人搞成这样,你丢不丢人!” “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身体,在贺闻礼面前好好表现,若能得到他的青睐,你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周柏宇咬着牙: 他,只要钟书宁! 而他这几日一直在托人打听钟书宁的下落。 终于有人告诉他,在兰庭见过她,只是不太清楚住在哪栋别墅。 周柏宇已经开车在别墅区转了好几圈,想在这里找个人并不容易,他总不能挨家去敲门,保安又不让他调监控。 正当他准备回医院时,路过一个别墅门口时……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别墅门前是大片绿色的草坪,钟书宁穿了身藕粉色的长裙,中式盘发用一根白玉簪固定,正低头晾晒着什么。 她居然…… 真的住这里! 周柏宇急停车子,朝她跑去,“钟书宁!” 他声音很大,就连在二楼书房的贺闻礼都听到了,他起身到窗口看了眼。 陈最也探着脑袋张望,“爷,这周柏宇还真是贼心不死,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贺闻礼的声音不紧不慢, “既然来了,就请他进屋坐坐。” 钟书宁没想到他能找到这里,闻声愣了下。 而周柏宇已经大步跑到她跟前,“你居然真的住在这里?这是谁的房子。”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陈最出现在门口,“周少……” “天热,我家爷请你进屋喝杯凉茶!” 陈、陈助理? 周柏宇身子僵直,如遇雷劈! 020 宣誓主权:你想动我的人?(2更) 陈助理…… 他口中的爷,只能是一个人——贺闻礼! 热风、蝉躁! 周柏宇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努力控制着,但仍然感觉喘不上气,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书宁什么时候…… 跟贺闻礼扯上了关系? 这不可能,钟书宁他还是了解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跳舞,交友圈很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少来了?请进吧。”李垲也出现在门口。 走到他身边,【亲自】请他进去。 周柏宇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陈最和李垲架进了屋里。 钟书宁差点笑出声。 这叫【请】? 周柏宇进屋时,贺闻礼刚从楼上书房下来。 在家的缘故,他穿得比较居家,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松开两粒,状似随意,那眼神却依旧冷薄凌厉,如狼似虎般,让人心生畏怯。 还真是贺闻礼! 周柏宇手指用力攥了攥,胸口猛烈起伏,称呼一声,“贺先生。” 他说话时,牙齿都在颤抖。 贺闻礼声音则不紧不慢,“周少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做客?” “我……” 他居然说,这里是他家! 周柏宇能说,自己原本是打算来看看,钟书宁到底跟了个怎么样的“奸.夫”吗? 钟书宁进屋后,贺闻礼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示意她别开口。 两人虽同坐在一张沙发上,但中间保留了距离。 一看就知道不熟! 但周柏宇早就被两人关系震惊得目瞪口呆,哪儿还有心情观察细节。 直至张妈给他端上凉茶,他才恍然回神,舌头打结说了声,“谢谢。” 为了掩饰紧张和尴尬,他端起凉茶,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而此时贺闻礼又语气淡淡地落下一句: “我前几天回了趟京城,听说你报了警,想要……” “动我的人!” 他声音不紧不慢,却凉薄得让人浑身打寒颤。 他的人? 钟书宁什么时候变成他的人了? 周柏宇脑海中好似有一根弦忽然绷断。 手指一颤,凉茶撒了一手,看着两人,眼底仍是难以置信。 “我原本处理完工作,也想找你聊一下,没想到你居然找上了门。” 贺闻礼久居上位,盯着你的时候,有种审视和锋利感,让人不敢直视。 语气总是不缓不慢,就像一把软刀子,一寸一寸地割人。 “我听说在派出所的时候,周少曾说,不会放过宁宁,我很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宁宁? 周柏宇头皮都炸了! 钟书宁也是听得一愣。 贺闻礼声音很好听,磨得耳朵痒。 这种称呼太亲昵,听着有些不自在,她微垂着脸,脸上有些热。 落在周柏宇眼里就是很明显的女儿家羞怯。 陈最皱了皱眉, 宁宁? 怪肉麻的! “周少,我们爷在问你话!”李垲见周柏宇愣神,出声提醒。 “我、我没……”他几乎是本能想否认。 “敢做不敢认?”贺闻礼轻挑眉眼,眼中尽是嘲弄和不屑。 “我确实说过这种话,就只是一时气话。”周柏宇嘴硬。 “但你欺负她是真的吧。” “我……” 周柏宇哑然,不敢再为自己辩解。 “周少,宁宁脾气好,没追究,我尊重她的意见,但我听说,你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订过婚,但婚约已经解除,我希望周少不要再纠缠她,我们虽然不熟,但我为人如何,相信你听说过,看在周总面子上,我才没出手。” “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否则……” 贺闻礼声音淡淡的,慵懒又随性。 “后果你承担不起。” 那眼神好似含霜淬冰般,听得周柏宇浑身发冷。 周柏宇此时意识已稍稍回笼,嘴里泛着酸涩,却又只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看向钟书宁,眼睛微红,声音都变得沙哑无力,“对……对不起!” “你还年轻,别把自己的路走窄了。”贺闻礼语气依旧平淡。 “多谢贺先生提醒。” 周柏宇强压着心头的震惊,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快中午了,留下吃个便饭?” 贺闻礼看着他,嘴上这么说,那眼神却好似在说: 你敢留下试试! 周柏宇此时脑子一团浆糊,“不、不用。”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强留你用餐,天热,我就不送客。” 贺闻礼的眼神,好似在说: 赶紧自己滚吧! 周柏宇离开别墅,上车后,还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车内空调吹得他身上寒津津,握着方向盘,手指发颤。 —— 此时的钟书宁有些恍惚。 她想着,可能是考虑两家生意上有来往,贺闻礼是商人,重利,可能就是和稀泥、敲打一下周柏宇。 没想到…… 他会直接帮自己撑腰! “发什么愣?”贺闻礼缓声开口,“对周柏宇还有感情?” 是心疼他了? 贺闻礼的声音听着很平静,眉心却短暂蹙了下,短短数日,让钟书宁彻底将周柏宇当成陌生人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清楚,却还是很不爽。 人啊,总是贪心的! 以前总想着让钟书宁待在自己身边就好,现在却不止想要她的人,还想…… 要她的心。 要她的心里,只有他! 陈最和李垲坐在不远处,在心里叹息: 他家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钟书宁看向贺闻礼,又听他说:“看得出,钟小姐是个重感情,也是个念旧的人。” 只有重感情,才会被拿捏、被伤害! 钟书宁低低笑了声,“我是念旧……” “但我不会回头!” “看得出,他还是很在意你。”贺闻礼说的是实话。 钟书宁失笑:“迟来的阳光,救不活枯萎的花,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跟他已经过去了,我们才是夫妻。” 贺闻礼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天这么热,你刚才在外面做什么?” “晒荔枝皮制香,”钟书宁本以为贺闻礼连夜回来,是兴师问罪,他没发难责备,居然会直接护着她,她心里感激,“对了,家里还有荔枝,贺先生喜欢吃吗?” “还行。”他语气淡淡的。 “我去做冰镇荔枝,夏天和荔枝最配。” 钟书宁去冰箱取荔枝,贺闻礼则转头去看鱼,陈最分明看到某人的嘴都要翘上天了! 荔枝? 原来出处在这里啊。 什么叫还行? 陈最冷哼:嘴硬什么,你分明就馋得要死。 “没想到太太还会做这个。”陈最咋舌。 李垲:“嗯,我和张妈都吃过,味道很好。” 陈最哑巴了。 所以,只有我没口福? 约莫十多分钟,【贺家议事专用群(官方版)】里,几分钟前,贺老太太询问贺闻礼是否睡醒,知道他昨晚连夜去青州,提醒他记得吃饭。 贺闻礼发了张冰镇荔枝的照片,还配了段文字。 【夏天和荔枝很配。】 某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把消息拿给父亲看,“爸,我哥好像被夺舍了。” “夺舍?什么意思?”老父亲不懂。 “就是被脏东西给附身了。” “……” “爸,你说哥找的嫂子,该不会是妲己转世,把我哥的魂儿给勾走了吧。” 021 她睡的,一直是他的床! 钟书宁根本不知道,有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妲己】,吃饭时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贺闻礼。 “贺先生,今天的事谢谢您,我没想到周柏宇会找到这里来。” “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 贺闻礼看向她,“作为丈夫,护着你是应该的。” 钟书宁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应该的? 他说得坦荡,又理所当然。 “我觉得你跟我说话,不需要称呼【您】。”贺闻礼语气不紧不慢,“我明白,我们还不算熟,你觉得这样是敬重、也是客气。” “但是太过客气,就是想故意跟我保持距离。” “贺太太,我们之间……” “不需要保持距离!” 他想离她近些, 更近些! 钟书宁点头,“我明白,以后不会了。” 吃完午饭钟书宁又开始捯饬荔枝皮,贺闻礼需要补觉,已经休息。 她从来没想过,与贺闻礼协议结婚后的这几日,竟是她难得舒服的时光。 轻松、自由, 不像在钟家时,连佣人都会给她脸色看。 此时,手机震动,居然是周柏宇母亲的电话,她迟疑着接起,“喂,伯母。” “书宁啊,我知道柏宇混账,昨天闹到了派出所,他被你打也是活该……”周夫人语气着急,进入正题,“你今天见过他吗?他从医院跑了,说是去找你。” “见过。” “那他人呢?” “几个小时前就走了。”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找不到他,打电话也不接。” “不清楚。” “如果他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钟书宁根本不想管周柏宇的事,他是个成年人,做事应该有自己的考虑,她继续弄荔枝皮,结束后又换上练功服,在一间空房做拉伸,练习舞蹈的基本功。 她学舞蹈太久,除了脚疼时,几乎每天都会练习。 若是长时间不练习,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休息间隙,手机震动。 钟明月的信息,一张图,昏暗的房间里,周柏宇正埋头喝酒。 【你最近都在哪里?我跟爸妈都很担心你。】 【姐,柏宇哥喝多了,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你要不要过来?】 钟书宁觉得好笑,懒得理她。 —— 而此时的钟明月目光贪婪,紧盯着周柏宇,笑容勉强,似乎感到非常抱歉,“柏宇哥,我给我姐发信息了,她没回,可能是在忙吧。” “忙?”周柏宇打了个酒嗝,“她肯定忙,忙着陪别的男人。” “你说什么?男人?谁啊?”钟明月立刻竖起耳朵。 “你不懂!” “柏宇哥,你最近见过我姐?” 据父母所说,她应该无处可去,早就该回来求他们了。 她一直很期待看到钟书宁痛哭流涕,跪求他们原谅的模样。 周柏宇觉得自己很怂,他与钟书宁订过婚,曾经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他应该从贺闻礼身边把她抢走的。 可他不敢! 居然是不敢…… 与贺闻礼目光相撞,站在他面前时,他只觉得腿脚发软。 甚至不敢大声质问两人的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周柏宇,你怕他。 你特么算什么男人! 难怪钟书宁离开你,你活该。 他说着,又猛灌自己几口酒,钟明月急忙上前劝阻,抓住他端着酒杯的手,“柏宇哥,你别这样。” “她真的走了,不要我了……” 跟了贺闻礼那样的人,钟书宁不可能回头的! 难怪她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原来,是真的找到了大靠山! “就算我姐走了,你还有我啊。”钟明月更加有力地握紧他的手,身体贴紧他的手臂。 “你?”周柏宇轻笑出声。 语气轻嘲,那眼神,透着不屑。 他从来都看不上钟明月,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说话谈吐,她与钟书宁都相差甚远。 他是颜控,眼睛又不瞎,干嘛选她。 这个眼神让钟明月心头突地一跳,悻悻缩回手,很不甘心! 周柏宇一杯接一杯地灌酒,钟明月坐在一旁,也没劝着,直至他喝得不省人事,她才起身,将他扶起。 “你是谁?放开我——”周柏宇皱眉,眼前人影模糊。 “柏宇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我不去!” 要不是父母让他接触钟明月,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端,钟书宁就还是他的,又怎么会便宜了贺闻礼。 “我送你去酒店休息?”钟明月试探着问。 见他没否认,扶着他往外走。 周柏宇喝得烂醉,只能依附在她身上,嘴里还嘟囔着:“我是真的爱你……我离不开你……”之类。 从会所离开,直至酒店内,被许多人看到。 众人好奇: 这周少前段时间刚跟钟书宁求婚, 前几日美女作陪, 今天怎么又跟钟明月勾勾搭搭? 钟明月把周柏宇放到床上,揉了揉酸胀的胳膊,紧盯着他,听他念了一路钟书宁的名字,她愤恨地咬紧下唇。 那个钟书宁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长得漂亮点,会跳个舞,如果当年她没走失,什么好事轮得到她? 看不上她? 那当初又干嘛招惹自己,害得她名声都坏了。 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咬牙,在心里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 兰庭别墅内 钟书宁跳舞结束时,太阳已垂暮,她准备回房冲个澡,路过客厅见到陈最和李垲都在,两人拿着文件,似乎在讨论什么方案,见到她客气喊了声太太。 “贺先生还没醒?” 陈最点头,“应该是。” “那你们聊。” 钟书宁想着,贺闻礼也挺辛苦。 自从她住到这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他比自己大5岁,也就比周柏宇大3岁而已,但他沉稳内敛,气场又足够强,倒不像同辈人。 周柏宇在自家公司挂了个闲职,大部分时间都在玩,贺闻礼却这么努力。 越是对比,钟书宁越觉得自己眼瞎。 她想着,打开卧室的门,看到床一侧被子掀开,明显有睡过的痕迹。 这是…… 她转身想离开,浴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贺闻礼穿了件略显宽大的浴袍,头发并未完全擦干,脖子上搭了条毛巾,发梢、脖颈、胸口都挂着水珠。 本该抽紧的腰带松垮着,可以清晰看到紧致结实的腹肌。 褪去平日的凉薄干练,慵懒又随性。 不似平时那般有距离感。 “贺先生,您……你怎么在这里?”钟书宁下意识问了句。 贺闻礼走近,一身冰凉的水汽,他似乎洗的是冷水澡,只是靠近时,他呼出的气息却很热,因为他说: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什、什么?” 难道,她一直睡的,是他的床? 他的房间! 贺闻礼说完,又纠正了一句,“不对,现在,是我们的房间。” 022 贺先生:你在等我一起睡?(2更) 钟书宁大脑宕机。 她已经在这个房间睡了好几天,除了装潢风格是冷色系,这里没有属于贺闻礼的一件衣服,更别提其他物品,她自然没想过这会是他的房间。 贺闻礼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又说道:“我平时不住这里。” “那晚带你回来,张妈提前不知道,想来也没打扫客房,而且……” “我们已经是夫妻,她把你安排在我房间,也很正常。” 钟书宁抿唇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随后,就是一阵沉默。 钟书宁此时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东西。 她结婚了, 眼前的人是她的丈夫! 那今晚怎么办? 睡一起吗? 怎么睡啊?谁睡外面,谁睡里面?睡前要聊天吗…… 婚都结了,就该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这场婚姻,她已经占尽便宜,如果共处一室都接受不了,那以后陪他回家见家人又该怎么办? 贺家的,可都不是一般人,没那么容易糊弄。 所以她冲着贺闻礼笑了笑。 贺闻礼看出她的紧张和窘迫,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你不走?” “走?去哪里?你不是说这里是我们的房间?” “所以你打算留下看我换衣服?” “……” 钟书宁大囧,急忙转身,“我走。” 她的步伐紊乱,几乎是落荒而逃,还不忘帮他把门关上,贺闻礼在门被关上的瞬间,眼底笑意加深,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刚才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即使被赶出家门,她还一直绷着,不想被人看出她的狼狈,刚才倒是,可可爱爱。 陈最和李垲正在客厅,瞧着自家太太高高兴兴上了楼,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顶着一张猴屁股下来了,说帮张妈做饭,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又是一个三五分钟,自家老板下来了。 看着心情不错。 陈最靠近李垲,压着声音,“太太还是年轻,单纯啊,玩不过咱家爷,这明显是被调戏了。” “你是说,咱家爷……比较老!” 陈最气得想掐死他,自己这句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莽夫! 夏虫不可语冰。 —— 晚饭后,盛夏天气燥热,钟书宁回屋冲了个澡,穿了件最保守、正经的睡衣,贺闻礼则去了书房办公。 几天前,见到贺闻礼她甚至不敢直视他。 如今要跟他同床同枕,自然要做足心理建树。 她在客厅溜达了好几圈,一会儿看看鱼,一会儿盯着假山流水发呆。 回房后,又玩了会儿手机,发现贺闻礼还没回来,自己却饿了。 她一直想着睡觉的事,晚饭吃的不多,当她下楼准备拿个酸奶,发现贺闻礼也在,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平板,面前一杯咖啡。 “还没睡?”贺闻礼循声看向她。 “嗯,您还在忙。” 钟书宁抿了抿唇,她总不能说,自己在等他睡觉吧! 这种话,无论怎么说,听着都不正经。 “基本忙完了。” “我们可以聊聊吗?”钟书宁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才坐到他身侧的沙发上。 虽然是双人沙发,但两人间的距离,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 “你想聊什么?” 贺闻礼收起平板,摆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钟书宁看向他,“贺先生,我们的婚姻关系可以暂时对外保密吗?” “之前你也说过,公不公开,由我决定。” 贺闻礼偏头看她。 视线如狼,沉而冽,有探究,有审视。 “我确实说过。” “除了在你家人面前,对外不公开关系,也可以暂时不领证?” 贺闻礼声音薄冷,“理由。” “我的户口本还在钟家。” 以她对钟肇庆的了解,他肯定会纠缠到底。 她成年后,户口就被迁出了钟家,但一直由养父母保管,他们担心没捞到一点好处,自己就擅自做主嫁给了周柏宇。 “户口本倒无所谓,我的本子上就我一个人,可以直接去补办,只是我想先和钟家解除收养关系,但如果他们查到我们存在婚姻关系,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领证后,她的婚姻关系查得到。 一旦他们得知自己嫁给了贺闻礼,无论这场婚姻的实质如何,只要与贺家沾了边,在商场上就等于镶了金。 谁不想做贺闻礼的岳父! 届时钟书宁甩不开钟家,只怕贺家也甩不掉。 “如果不公开结婚,我们同进同出,他们会认为你和我的关系不纯粹。”贺闻礼这话说得隐晦。 但钟书宁明白…… 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贺闻礼圈养的笼中雀。 是他的情.人。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钟书宁说得认真。 贺闻礼良久不语,只是在看着她。 钟书宁被他看得心慌,他才缓缓吐出三个字,“我答应。” 她刚舒了口气,贺闻礼再次开口,语气又缓又沉:“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作为交换,你是不是该答应我一件事?” 有来有往,是应该的。 “贺先生,您想让我做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贺闻礼语调不紧不慢,“我希望……” “我的太太可以坐得离我近点。” 钟书宁愣住。 对外保密,不仅自己会受人非议,贺闻礼也会被别人议论成一个花钱养金丝雀的人,对他名誉肯定有影响。 他不仅答应了,交换的条件只是…… 离他近点? 钟书宁觉得他这个要求,和自己的相比,不仅不过分,而且非常合理。 所以她朝他那边挪了挪位置,两人间的距离仍可以坐下半个人,贺闻礼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表情显然不太满意。 钟书宁缓缓吸了口气,再次靠近—— 这一次,两人肩膀挨着。 室内冷气很足,吹得人身上尽是凉意,可两人胳膊紧挨着的地方,却好似摩擦出了些许热意。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了睡衣下摆。 属于他的体温,在不断入侵着她,惹得她呼吸都逐渐变热。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习惯他。 没挣扎,身体却有些僵硬。 因为他的气息,侵略性太强! “你很紧张?”贺闻礼声音靠得太近,他几天没休息好,声音略显沙哑,好似砂纸在她耳边打磨,听得她心慌。 “还好。” 贺闻礼垂头看她,眼风依旧冷厉,只是声音低缓温柔。 两人靠得太近,他的呼吸落在脸上时,酥痒地她浑身发紧。 她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慌乱,却听他又说了句,“该睡觉了,宁宁——” 又是这个称呼,钟书宁听得耳朵发热。 她原本已逐渐平稳的呼吸,被他再次惹得炽热急促。 睡、睡觉?! 还是来了! 钟书宁僵着身子缓缓站起来,余光瞥见贺闻礼又重新拿起了平板,下意识问了句,“你不睡觉吗?” 贺闻礼看着她,嘴角忽然扬起,“你这话会让我误以为,你在等我一起睡?” “……” 023 初次同床共枕,这样就不行了? 钟书宁的脸噌得一下红透,贺闻礼已经放下平板起身走向她。 靠近, 越来越近。 直至她能感觉到属于他的气息轻轻拂到脸上。 她手指微微收紧,“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时间不早了,总是熬夜伤身体,你应该早点休息。” 她正紧张着,贺闻礼却忽然低笑出声。 他的声音又磁又低,靠得近时,笑声磨得她耳朵发痒。 两人的距离,微妙得恰到好处,不算近,但她可以清晰感觉到他呼吸落在脸上的温热感。 他微垂着头说: “我知道了,贺太太。” “你先回房休息,我回几个消息,马上就去睡。” 声线清雅温柔,钟书宁手心发烫,紧涩着嗓子说道:“那我先去睡觉了。” 她跑得极快, 因为她可以清晰感觉到身后有道视线在盯着她! 待钟书宁上楼,贺闻礼才打开平板,一个群里,几个好友正聊天,说最近股市不稳定,亏得太多。 贺闻礼忽然冒了一句:【你们聊,我去睡觉。】 【老贺,这才几点啊。】 【别走啊,难得你在线,跟我说说,你看好哪只股票?最近亏得只能穿裤衩了。】 贺闻礼:【刚才我媳妇儿说,熬夜伤身体。】 众人:【……】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结婚了。】 【与其研究股票,不如多在自己和喜欢的人身上投资。】 【我老婆还在等我,你们慢慢聊。】 这要不是畏惧于他的“淫.威”,估计马上就要有人回一句:【滚你丫的!#@%&*……】 群里沉默着, 但贺闻礼能感觉到: 他们拿着手机,肯定骂得很难听。 —— 而此时回屋的钟书宁躺在床上,身体绷得很紧,格外留意外面的动静,心里格外忐忑,就好似比赛上场前,内心直打鼓。 心跳怦怦,如临大敌。 约莫十多分钟,贺闻礼推门而入,钟书宁听到脚步声,进了浴室。 随后,水声传来。 他洗澡很快,伴随着吹风机的声音,一阵窸窣后,当钟书宁感觉到身后的床往下塌陷时,后侧被子掀起,他身上的木质香开始肆意侵占她的五感。 她翻身面向他,这倒是让贺闻礼很意外。 已经结了婚,就该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肢体上的接触。 钟书宁放在被子里的手指蜷曲、收紧,“贺先生,这件事上我没什么经验,所以……” “你和周柏宇交往这么久,还订了婚,没经验?” “没有。” 贺闻礼没说话,只是黑沉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钟书宁声音紧涩,缓缓坐起身子,“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真的可以?”贺闻礼反问。 她心一横,像是做了个重要的决定,用力点了下头。 下一秒, 贺闻礼竟忽然倾身过来,室内昏暗的光线自他头顶倾泻,遮挡了大部分光亮,钟书宁暗淡的视野内,是他刚洗完澡,还泛着热意潮湿的胸口。 还有泛着一丝青筋的脖颈,性感的喉结…… 这种越界的距离,让她脸颊热得充血。 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温度,这让她的视线无处安放。 几乎是本能,她想移开眼。 贺闻礼却伸手,撩开她后侧的头发,扶住她的后颈。 他的手很大,掌心宽厚而温热,迫使她与自己…… 四目相对。 他似乎热衷洗冷水澡,指尖是凉的。 落在她后颈,她身子僵直,呼吸一窒,就连心跳都瞬间停止。 冰凉的触感非但驱散不了燥热,反而像是点燃了一团火,灼热、沸腾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烧得她小脸通红。 “这样就不行了?”他低头,热息靠近。 他的呼吸一阵一阵,舒缓却灼人。 就好似…… 在勾引她! 钟书宁只觉得全身都在躁动,她手指攥紧身下的被子。 “我没说不行。”钟书宁咬牙,嘴硬。 他的眼神,如狼,热切得接近狂热。 好似带着吞噬一切的热意。 缓缓靠近, 让她心脏颤栗,脸上全是烫人的热度。 钟书宁不敢和他对视,缓缓闭上眼,却感觉到他的呼吸从她脸上逐渐消失。 而抚着她后颈的手,也松开了。 随后,那只手轻轻帮她顺了顺头发,落在她的发顶,就这么轻轻揉了下,“我找老婆,不是只为解决这种事,早点休息。” 钟书宁还没睁开眼,只感觉他的呼吸吹在耳边,热意与酥麻感让她浑身紧绷。 “宁宁,晚安——” 钟书宁缓缓睁眼看他,贺闻礼已经关了灯。 黑暗开始吞噬房间,只有窗外的月光如水般在室内流淌,打湿了她的心。 她原本以为会难以入睡,大概是神经紧绷了太久,忽然松弛,竟入睡很快。 贺闻礼却难以成眠,偏头看着身侧的人,无声低笑。 在一个男人身边,睡得这么踏实。 她对自己还真是…… 毫无防备! ** 钟书宁醒时,贺闻礼早已离开,身侧的被子都凉透了,她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信息。 她点开的一瞬间,睡意全无! 是银行的消息,提示她收到几笔转账,她正困惑,谁转钱给她,点开信息时,人都麻了。 因为是大额转账,分了几笔。 ……五位数、六位数,七位…… 这么多钱! 她猜想肯定是贺闻礼打来的,钟书宁立刻给他打电话,“贺先生,你给我转了钱?” “收到了?” “这是……” “按照协议,这是你婚后每个月的零花钱。” 钟书宁傻眼了,当时谈结婚协议时,她整个人精神恍惚,确实有零花钱这回事,但这未免太多了。 陈最开着车,努力憋着笑。 太太肯定被钱给砸晕了。 钟书宁确实是发懵的,毕竟在钟家时,她的每笔零花钱都要严格记账。 当她洗漱完,用了早餐后,张妈出去了一趟,她用手机浏览了一些青州舞蹈方面的招聘信息,想找个临时工作,在家也是闲着。 手机震动,居然是养母刘慧安的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书宁,你在哪里啊?”刘慧安语气焦急,“这几天我找遍了你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找到你。” 钟书宁在心里冷笑。 初入钟家时,她曾经觉得养母和善可亲,后来逐渐才明白: 她比钟肇庆更加伪善。 找她? 周柏宇都能找上门,钟家自然也有这个能力,没找过来,只怕是根本没找过。 甚至,电话都没打过,毕竟…… 她还没把养父母拉黑。 024 意外访客:你是贺闻礼的老婆?(2更) 刘慧安纯粹是睁眼说瞎话。 钟书宁没打断她,她继续说道,“你爸最近生意上出了点状况,他的脾气你也了解,我拦不住他。” 拦? 她拦了吗? “爸妈知道,关于你腿伤这件事,你肯定很生气,但当时我们也是没办法,都是心疼你。” “心疼我?” 钟书宁听不懂了。 她倒是好奇,刘慧安要怎么诡辩。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跳舞,看到你没日没夜的练习,到处比赛,也获得了不少奖项,我们是既骄傲,又心疼。” 刘慧安说得语重心长。 “这做手术,肯定会留疤,而且有风险,我们不敢让你冒险。” “虽然保守治疗,你可能没办法参加职业比赛,但至少还能跳舞,手术都有风险,万一有个意外我跟你爸承受不起……” 她说着,还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这都是为我好?” 钟书宁手指用力握住手机,指节都因此泛着青白。 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腿受伤时,刘慧安到医院,见到她,还曾掉过眼泪。 满目心疼。 那时候,钟书宁觉得养母心里还是疼她的。 许多人不知道她是养女,医院的人都说她母亲真好。 刘慧安继续说道,“我们肯定会给你安排一门好的婚事,你没必要这么辛苦。” “舞蹈嘛,当个兴趣爱好就行,你还真准备用它谋生啊,嫁人以后,照顾老公、带孩子,你哪儿有时间练习,女人嘛,还是要在家相夫教子的。” “你放心,就算明月回来,你还是我的好女儿。” “妈妈永远爱你。” 钟书宁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我知道了。” 爱? 她可真说得出口! “我明白你心里不舒服,上次你爸说话重了些,我也觉得他很过分。” “你出去转转、散散心也可以,但过几天给你妹妹举办的接风宴,你一定要回来。” “咱们一家人啊,要整整齐齐的。” “你回来吧,放心,我们肯定不会逼着你再嫁给周柏宇了。” 挂了电话后,钟书宁克制着情绪。 她真的虚伪得让人恶心! 什么一家人整整齐齐,无非是担心她不出现,被人议论找回亲生女儿就抛弃她这个养女。 钟家,是里子、面子都想要。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钟家会放弃让她嫁给周柏宇。 难道是周柏宇说了什么? 这不可能。 如果钟家知道自己跟贺闻礼搭上线,钟肇庆早就亲自打电话,或者直接登门。 亦或者,周柏宇到这里敲打一番,终于放弃了? 正当她思考时…… “太太!”伴随着开门时,李垲声音响起,钟书宁看过去,发现他正拖着一个快递车进屋,里面有许多纸箱,“爷让我送来的。” “什么东西?”钟书宁询问。 “我不清楚,他说,您打开看过就知道了。” 当钟书宁打开第一个纸箱,里面是一个小型的挤香机,制作线香,通常用这个积压成型,她立刻明白这堆东西都是什么。 她是打发时间想制香,没想到他就帮自己买齐了所有工具。 手机响起,贺闻礼的电话,“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 “喜欢?” “我很喜欢。” “等你的线香制作出来,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第一个帮你试香的人。”他的声线很好听,此时语气更显温柔和宠溺。 “当然可以,只是我手艺不佳。” “我相信你,也很期待。” 那一刻,钟书宁觉得自己是被尊重和珍视的。 贺闻礼…… 真的是个好人! 自己究竟是走了什么好运,居然遇到了他。 他甚至专门腾出一个房间让她制香,她将已经晒好的荔枝皮研磨成粉,调好香方,开始筛粉,加入一定比例的水进行搅拌,再进行和泥。 “太太,您怎么会做这个?”李垲在旁盯着看。 “学过一些。” 钟家热衷让她学习烹饪、茶道这些,觉得以后嫁入豪门用得到,这里面就有学习制香、熏香、打香篆。 她喜欢,闲来无事就会用手边的东西制香。 橘子皮、柚子皮都用过,所以钟肇庆说她是捡垃圾。 钟书宁将和好的香泥,反复揉搓、摔打,最后放入盆内。 “就这样?”李垲问。 “让它醒上一段时间,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其他可以制香的东西。”手头有了工具,钟书宁也来了兴致。 正当她在家里制香能用的原材料时,就听到门铃响起。 难道是张妈回来了? 她有时出门,东西多时,也会让钟书宁帮忙开门。 所以钟书宁没想太多,直接把门打开,门外的人…… 她不认识! 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大热的天,居然穿了身西装,搞了个利整的小发型。 挺鼻、薄唇。 一身倨傲,目下无尘。 一手拎着包,脚边还放着个小登机箱,显然是刚下飞机。 他紧盯着钟书宁,打量她,那目光,桀骜中似乎还透着股狐疑,却又不似贺闻礼那般内敛深沉,有种青涩的稚嫩感。 将她从上到下,好好审视了一番。 钟书宁愣了两秒,还没开口,他居然直接挤开她,拎着行李箱和包包进了屋。 四下打量一番,坐到了沙发上。 就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钟书宁怔住。 这……什么情况? 但仔细一看,他这眉眼似乎跟贺闻礼还有点像,钟书宁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某位小爷开始发号施令了。 “我渴了。” 那模样,大爷一样! 好似自己是个让他呼来喝去的使唤丫头。 钟书宁觉得好笑,只是瞧他年纪小,长得又有几分肖似贺闻礼,也没多说什么,关门进屋,“你是想喝饮料,还是酸奶之类?” 说话间,他居然从包里翻出个保温杯,“温的。” “……” 钟书宁低笑,居然还自带杯子。 她依言,装了热水递给少爷。 少爷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张单人沙发,“你坐。” 钟书宁坐下后,他才像个老干部一样对着保温杯口吹了吹热气,翘起腿,喝了口水,才缓缓开口: “你就是贺闻礼找的老婆?” 贺闻礼? 敢直呼他的名字,想来真的是熟人。 025 代号尖刀,毕竟是她小叔子 钟书宁怔愣数秒,某位大爷显得有些不耐烦,“怎么了?难道你不是他老婆?” “我是。” 钟书宁点头,瞧他年纪,约莫猜出了身份。 毕竟知道他们结婚的,只能是贺家人。 只是听说贺先生的二叔家也有男孩子,不知这位究竟是他的弟弟,还是堂弟。 “你叫什么?” “钟书宁。” “多大?” “24。” “做什么的?” “之前是培训机构的舞蹈老师,前段时间刚离职。”钟书宁也没隐瞒,她的事,贺家想查很容易,摸不清他的脾气秉性,她就配合着。 某位少爷又喝了口水,缓缓说了句,“天有点热,如果这时候能吃点水果就好了。” “你想吃什么?家里有水蜜桃、西瓜、葡萄……” 少爷皱眉,似乎都不满意。 “冰箱里还有蓝莓和荔枝。” “荔枝吧,将就吃点。” 钟书宁哑然失笑,“那我去准备,你先坐会儿。” 当她去冰箱取荔枝时,李垲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瞧着沙发上的某位大爷,眼中滑过一丝诧异,“闻野少爷?您怎么来了?” 贺闻野挑眉看他。 “我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 李垲只是走到钟书宁身边,小声为她解惑。 “这位是咱家爷的弟弟,叫贺闻野,大学生,放暑假没事,前段时间出国旅游,也是刚回国,估计是跑来玩的。” “他是家里的老幺,被宠惯了。” “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别放在心上,我待会儿就给爷打电话。” 钟书宁点头,把荔枝洗好搁在桌上。 贺闻野皱了皱眉: 不一样! 和他哥发的照片完全不同。 荔枝不是剥好的,里面也没有凉粉,他哥的照片里,上面还有几片绿叶子,他这啥也没有! 怎么还区别对待啊。 偷懒! 这么热的天,自己千里迢迢赶过来,就这么敷衍自己? 很快张妈就回来了,瞧着贺闻野也是一愣,打量他半晌,说了句,“闻野少爷,您这是偷穿了谁的衣服出门?外面三十七八度,你穿成这样不热吗?” 贺闻野:“……” “您赶紧把外套脱下来,我看着都觉得你要中暑了。” “我不热!” 贺闻野咬了咬牙,这不是第一次见嫂子吗?他觉得要正式体面点。 钟书宁却差点笑出声。 某位少爷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哼哼道,“我饿了。” 李垲:“帮您点外卖?” 贺闻野没说话,仍像个大爷一样,只是看了眼钟书宁,她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我去厨房看看。” 饭菜上桌时,少爷终于舍得脱掉了外套,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番茄牛腩、芦笋百合虾仁、清炒时蔬,加一份三鲜菌菇汤。 他又看了眼钟书宁:“这都是你做的?” “不知道你的口味怎么样,天热,做的都比较清淡。” 贺闻野上桌,拿起筷子,做出一副品尝的模样,夹了口牛腩。 咋舌,给出评价: “勉强能入口吧。” 李垲嘴角抖了抖: 这小子,真是欠打了。 你有本事等爷回来,也这么嘚瑟! 他尝完一口,又看了眼钟书宁,大手一挥,“坐吧,一起吃。” 钟书宁只笑着点头,刚坐下,就发现某人拿出手机,对着饭菜一顿狂拍,镜头似乎扫到了她,又佯装不经意得把手机镜头对准面前的汤碗。 【青州行小分队】群内。 这个群的口号是: 春风吹,战鼓擂,先锋小队怕过谁,冲冲冲! 代号【尖刀】的贺闻野发了几张图:【人长得还行,厨艺勉强。】 为什么取这个代号,因为…… 他就是插入敌人内部的一把尖刀。 贺闻野一边发着信息,还不忘偷偷看一眼钟书宁,目光相撞,她只是抿唇一笑。 她生得好看,笑起来那双荔枝眼一弯,灵动又鲜活。 谁都喜欢漂亮的人。 尖刀:【她一直冲我笑,我感觉她想讨好我,毕竟我是她的小叔子。】 【你们别说,她笑得……】 【还怪好看。】 群内其他人:【?】 —— 另一边 贺闻礼见了几个客户,没应酬,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匆匆吃了顿简餐,李垲给他打电话,说弟弟来了。 “这小子……”贺闻礼捏了捏眉心。 他心里清楚,通知家里,长辈们嘴上说不急着看钟书宁,心里肯定急不可耐。 定会派个小特.务来。 家里只有贺闻野一个闲人,想来也是他。 “太太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午饭。” “你说什么?” “做了番茄牛腩……”李垲将菜色一一汇报,贺闻礼垂头看了眼自己的简餐,顿觉食之无味。 “你告诉那小子,给我安分点,少说话,等我回去。” 李垲没敢说,某位少爷不仅使唤太太给她端茶倒水、洗水果做饭,又说自己没衣服穿,已经让太太陪他出门了。 还没让自己跟着。 有了制香工具,钟书宁也想出门采买点原材料。 顺便陪着少爷出去买衣服。 贺闻野此时坐在副驾,佯装欣赏沿街的风景,用余光打量开车的钟书宁,注意到他的视线,钟书宁笑了笑;“你是大学生?大几啊?” “开学升大二。” “那你是19?比你哥小了十岁?” 贺闻野点头。 “贺先生人这么好,肯定很疼你吧。” 贺闻野忽然睁大眼睛看着钟书宁,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刚才说什么?他人好?疼我?” 我小时候屁股都被他打青了! 爸妈都没打过他,就属被他揍得最多,家里除了长辈,谁没被他揍过?他心情不好时,路过的狗都要挨上一脚。 你敢说他好? “我说得不对吗?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外冷内热,最起码和他接触这些天下来,谦和又君子,对自己又爱护有加。 “……” 贺闻野嘴角狠狠抽了抽。 我的苍天啊, 这嫂子怎么回事?居然敢说他哥是好人,他可是家里的大魔王好吗? “你跟我哥认识时间不长吧。” 钟书宁点头。 贺闻野头抵在一侧车窗上,到底是这个“妲己”勾走了他哥的魂;还是他哥这个大魔王太会伪装,把一个纯情小姑娘骗去结婚啊。 026 双面间谍,喜欢垃圾就送你(2更) “认识时间不长,你怎么敢和他结婚?你就不怕入了狼窟?”贺闻野歪头看向开车的钟书宁。 她只笑了笑,“至少结婚到现在……” “我没有后悔过。” 贺闻野头都大了,这是被他哥洗脑了? 他再想开口说点什么时,手机震动,备注【亲爱的哥哥】,钟书宁余光瞥见他快速挺直腰杆,面带微笑,甜甜的喊了声,“哥——” 她差点笑出声。 因为他那声音,谄媚至极! 钟书宁将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点,下车进了家中药材铺,贺闻野确定她下车,才笑得讨好,“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亲爱的弟弟来了!” “说话正常点!” “爷爷让我来的。” “他还交代你来干什么?” “就让我看看嫂嫂怎么样?给他拍点照片。” “你拍了?” “嗯。” “照片发我。” “……” “你跟爷爷汇报时,说话注意点,他要是给你什么新的指示,你随时跟我说。” 贺闻野又被警告了一番,大魔王方才挂了电话,他舒了口气。 当钟书宁拎着采买的东西回来时,还给他带了份冰淇淋,贺闻野愣住,又看了她一眼,道谢接过,一边吃一边腹诽: 她果然想讨好我! 钟书宁只是觉得他年纪不大,又故作深沉,倒是挺可爱,而且他是贺闻礼的弟弟,自己理应照顾好他,带他去了青州最好的商场。 帮贺闻野买完衣服后,两人路过一家定制西装的门店。 她想着贺闻礼送了自己东西,她也该有所表示。 贺闻野不喜欢逛街,没进店,在外面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顺便给爷爷汇报侦查进度。 太难了,原本他只是负责来打听情报,现在怎么变成双面间谍了。 —— 钟书宁进的店里,可以根据客人要求定制西装,自然也售卖皮带、领带等物品,她是不太了解贺闻礼衣服尺寸,选了半天,看中两条搭配西装的驳头链。 驳头链在展示柜内,她想找导购,却发现,几乎所有导购都在接待同一批客人…… “这件好看。” “不合适,这西服穿在身上紧紧巴巴,不舒服,还不如穿自己的衣服自在。” “哪里不舒服,如果您喜欢,我们可以请师傅修改不合适的地方。”导购脸上带笑,神态却肉眼可见的疲惫。 “哥,我觉得挺好的!” 这声音, 钟书宁眉心轻蹙,目光相撞,居然真的是熟人—— 钟明月! 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钟书宁,同样一愣。 “芳芳,你真觉得好?” 试衣服的男人没得到回应,顺着钟明月的目光,看到钟书宁,瞬时愣在原地。 相比钟明月一身小香风套装,戴着各种首饰,她穿得格外简单,柔软的灰色阔腿裤,搭配雾蓝衬衫,高级又温柔,无需其他点缀,就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冯瑞洋!”钟明月踹了下男人的小腿,“你看什么呢!” “我……” 名叫冯瑞洋的男人皱了皱眉,没说话。 目光却还紧盯着钟书宁。 他哪里看到过这么漂亮的人,就像仙女一样,皮肤都白得发光。 两人身旁还坐着对略显局促的中年夫妇。 钟书宁猜到了几人的身份,这是钟明月的养父母和哥哥,这家姓冯,她以前的名字叫冯芳芳。 应该是为了接风宴,带他们来买衣服。 钟家这场宴会,邀请了不少人,钟明月的养父母肯定要在场。 “不好意思,刚才在忙,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一个导购急忙跑到钟书宁身边。 “我想看一下这两个驳头链。” “我马上给您取。” “谢谢。”钟书宁接过驳头链时,钟明月已经扭着腰过来,钟家特意找人帮她搭配打扮,与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姐,你怎么在这里?”钟明月紧盯着她,想从她身上看出一丝狼狈。 可惜, 让她失望了。 “你离家出走这段时间都到哪里去了,我跟爸妈都很担心你。” 钟书宁低头看着手中的驳头链,嘴角淡淡,“钟明月,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别装什么姊妹情深了,我们不熟,你对我能有多深的感情?” 钟明月嘴角笑容僵住,继而勾唇一笑,“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姐。” “我是孤儿,没你这么大的妹妹。” “你……” 以往在钟家,钟书宁总是和和气气,从不敢这么对她说话。 贺闻野给自家爷爷汇报完情报。 刚进店,就看到钟书宁在跟人说话,以为是熟人,故而没上前打扰。 “姐,那天柏宇哥求婚,你给了他一巴掌,闹得实在难看,也不能怪爸爸生气,不过这都过去了。”钟明月冲她微笑。 那笑容,甚至有些得意。 “你都说不想嫁给他了,如果柏宇哥跟我在一起了,你不会生气吧。” 钟书宁心下诧异,看了眼钟明月。 毕竟认识这么长时间,周柏宇喜欢什么类型,她还是清楚的。 这表情落在她眼里…… 是震惊、错愕,甚至是嫉妒。 钟明月伸手拨弄着手中的爱马仕包,“姐,我知道你们订过婚,你心里大概还有他,只是感情这种事,真的由不得自己,也控制不住。” “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参加我的接风宴。” “放心吧,我会去的。”钟书宁还想找养父母谈解除收养关系的事。 钟明月一笑,“我就知道姐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姐,你跟柏宇哥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也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感情,好好生活。” 钟书宁觉得她很可笑,偏头看她,“你哪里看出,我放不下他?” “别担心,我不会跟你抢的。” “毕竟你喜欢捡垃圾,那就送给你,有未婚妻还跟你勾勾搭搭,这种男人我也不稀罕。” “钟书宁,你……”钟明月深吸口气。 “你就嘴硬吧,我就不信,你还能找到比柏宇哥更好的。” “哎呦,你是真没见过男人嘛!”贺闻野再也忍不住,“渣就是渣,贱就是贱,你要是稀罕他,怕人惦记,就拿个狗绳把他栓好了。” 027 小嘴抹了毒?同病相怜 狗绳?栓好? 这是把周柏宇比喻成狗? “你是谁啊!”钟明月脸色微青、皱眉道。 哪儿来的臭小子,这么没礼貌! 贺闻野挑眉,“跟你有关系吗?” “既然没关系,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 钟书宁觉得头疼,这孩子一出现,穿着西装,拿着保温杯,还以为跟贺闻礼一样,是个稳重的。 这怎么感觉, 二二的! 虽然兄弟俩模样细看有些像,但个性简直是南辕北辙。 导购看双方要争执起来,急忙上前劝说,贺闻野只是打量了一眼钟明月,“勾引别人未婚夫,还有脸说,现在这社会风气怎么了,小三都这么嚣张了吗?” “我不是小三!”钟明月的脸涨得通红。 她和周柏宇那点事,青州人都知道。 导购也只是垂头不语,看了眼贺闻野: 这孩子,也太敢说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女儿怎么是小三了?”冯家夫妇及冯瑞洋也赶紧走过来。 “她自己承认,控制不住自己。”贺闻野咋舌。 “别人当小三吧,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居然还有到正主面前耀武扬威的。” 钟明月攥着包,气得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 “有些人明明廉价又低级,却以为穿了身带logo的名牌,就能变成高级货。” 贺闻野咋舌:“长得比咱家姐姐老多了,还故意掐着嗓子用夹子音喊她姐姐,你可真不害臊。” 钟书宁瞠目: 这孩子,小嘴是抹了毒吗? 钟明月都气炸了,他居然敢说…… 她老? 说其他的也就忍了,这种攻击哪个女人受得了。 钟书宁只低头淡淡笑着。 这些话,她根本不会,也想不出这些词汇。 钟明月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就想打他,贺闻野可不怕,只是钟书宁皱眉,担心他受伤,抓着贺闻野的胳膊,就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 另一只手,瞬时攥住了钟明月挥过来的手腕! 贺闻野愣了下,垂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又看向挡在身前的钟书宁。 被一个女人护着…… 那种感觉, 有点奇妙。 “你……”钟明月咬牙,想挣脱,偏偏力气没有她大,“钟书宁你松开,不然我回去告诉爸妈,说你联合外人一起欺负我。” “外人?”钟书宁冷笑,“对我来说,他是亲人……” “你们才是外人!” 钟书宁话音落下时,已经松开钳制她的手。 钟明月身子一软,竟跌坐在了地上。 贺闻野咋舌,“你摔倒就摔了吧,怎么还摔出慢动作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你搁这儿碰瓷呢!” 周围有导购差点笑出声,又急忙上前把钟明月扶起来。 她又急又恼,冯家夫妇对青州的事了解不多,养父冯伟正直接冲上来,“你这女娃娃怎么回事!我闺女做什么了?什么小三,你有证据嘛!” 钟书宁低笑:“整个青州市的人,皆是人证。” “你现在就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钟明月跟周柏宇究竟是什么关系。” “爸,不是的,她胡说的。”钟明月想解释,“她是我爸妈的养女,她就是嫉妒我跟柏宇哥的关系!” 钟书宁挑眉:“你见过正牌未婚妻,嫉妒小三的?” “那、那是你们本身感情就出现了问题。”钟明月狡辩! “趁虚而入的小三,就不是小三?” “我……” 钟明月说不过她,咬了咬唇,急得都快哭了。 “行了,既然她是钟伯伯的女儿,其实也是一家人嘛。”冯瑞洋此时跳出来,自从钟书宁出现,他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哥——”钟明月都气炸了。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一起吃个晚饭?”冯瑞洋笑道,又看向钟书宁,“你是钟书宁吧,我叫冯瑞洋,是芳……是明月他哥。” 钟书宁没理他。 “吃饭?”钟明月气得直冒火,抬脚踹他,“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死你吧!” 说完,抓起包就往外面跑。 冯家夫妇追着她出去,这冯瑞洋视线却还在钟书宁身上游离。 贪婪、油腻,让人反胃。 “还看,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贺闻野皱眉。 “你这孩子年纪小,火气怎么这么大?” 父母呼喊,冯瑞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钟书宁见他们离开,才转头冲贺闻野淡淡笑了声,“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把你卷进来。” “没事,是我主动卷进来的。” “隔着十万八千里,我都闻见那股绿茶味了。” 钟书宁笑出声。 贺闻野低头,钟书宁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那时紧张,用的力气大些,把他手腕抓得有些红,“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贺闻野看了看钟明月等人离开的方向,“我该不会给你惹麻烦了吧。” “早就撕破脸了,不碍事。” 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应付钟明月,钟书宁觉得畅快极了。 选好驳头链,离开商场回兰庭的路上,钟书宁看了看贺闻野,“你和你的家人,都了解我的事情?我刚退婚,还是个孤儿。” “我哥说了。” 即使不说,以贺家的手段,自然有千百种办法,将她调查个底朝天。 “我们同病相怜。” “什么?” “你别看咱们家一大家子人,我在家里活得也像个孤儿。” “……”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贺闻野偏头看向钟书宁。 “你说。”钟书宁此时心情不错。 “刚才我哥给我打电话,特意叮嘱我出门注意些,说他目前不想公开你们的关系。”所以贺闻野才喊了一声姐。 钟书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贺先生说,他不想公开?” “是啊,搞不明白。” “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反正都住一起了,家里也知道,我哥的性格,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 钟书宁闷闷应了声,“贺先生他……真的是个好人。” 贺闻野疯了: 我的亲嫂嫂啊,你能别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嘛,怪吓人的! 人家都不想公开你们的关系,你还说他好? 你被洗脑了吗?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钟书宁忽然开口。 “你说。” “你哥……有喜欢的人吗?” 028 贺先生:我对你一见钟情(2更) 贺闻野愣住。 一瞬间,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该怎么回答,嫂子是不是在故意套他话,所以他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哥喜欢的人,不就是嫂子你吗?” “他以前谈过女朋友吗?” 贺闻野咋舌。 完了,嫂子肯定是来套他的话,想看大哥到底有几个好妹妹的。 “据我所知,没有!” “我是他第一个?”钟书宁顺着他的话茬说,觉得不可思议。 贺闻野认真点头,“肯定啊,你是我哥的初恋!” 自己应该没说错吧,要是因为他影响他哥和嫂子的感情,以他哥的性格,他以后在家只能阴暗爬行了。 ** 兰庭 两人回去时,不出意外,贺闻礼早已在家等候,钟书宁素来很有眼力劲,瞧着兄弟俩似是有话说:“我先回房,你们慢慢聊。” 待确定钟书宁离开,贺闻野冲着自家哥哥笑了笑,“哥!” “贺闻野!” 贺闻礼眸子微冷,声音略带怒意。 某个弟弟,立刻滑跪! “哥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好想你啊。”贺闻野故作可怜,“哥,你不能怪我,是爷爷派我来的,我也不敢忤逆他老人家啊。” “也是爷爷让你指使她端茶倒水的?” “……” “那肯定也是爷爷叫你让她下厨的?” 贺闻野笑得尴尬,“我就是想看看,把我哥魂儿勾走的妲己长什么样?性格如何,就小小考察了她一番,事实证明,哥真的慧眼独具。” 陈最和李垲在旁边,努力憋着笑。 “妲己?”贺闻礼挑眉。 “那是我没见到嫂子前,对她的误解。” 贺闻野机灵,随即爆了个料,转移话题,“对了,嫂子今天还问我,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贺闻礼眸底闪过一丝暗光,“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没有,你是他的初恋。” 见大哥没说话,想来自己没说错什么,贺闻野又继续说道: “我跟嫂子出门,见到那什么钟明月了,我把她狠狠羞辱了一顿。” “钟明月?”贺闻礼手指轻叩着膝盖。 “提到什么接风宴,嫂子说她要去参加。” “还有什么事?” “就今天……然后嫂子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护在了身后,我当时就觉得,哥,你的眼光真不错。” 贺闻礼原本岿然不动,听了这话,眉眼轻挑,“你说,她拉你的手了?” 陈最伸手扶额: 闻野少爷这狗屎运,为什么每次总能精准踩到雷区。 贺闻野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说错什么了吗? —— 当钟书宁下楼时,才发现贺闻野正在厨房切洋葱。 “他怎么下厨了?”钟书宁看向贺闻礼。 “说是为了回报你中午给他做了顿饭,他决定帮张妈一起做饭。” 此时的贺闻野已经泪流满面,看了眼钟书宁,在内心呼号: 嫂子,救命啊。 我哥胡说八道的! 后来,直至吃饭,切出来的洋葱也没用上,贺闻野却哭红了眼,他哭得脑壳嗡嗡疼,脑袋一抽一抽的…… 他哭得头昏脑涨,隐约中,好像看到太奶奶了。 钟书宁特意拿了冰袋给他敷眼。 “你有这片心就可以了,切洋葱不是像你这样的。”钟书宁觉得他可爱,对他照顾有加。 “不碍事。” “你真会做饭?” “会啊。”贺闻野揉着眼睛,“我妈说了,现在会做饭,是男孩子的标配,不然以后讨不到老婆。” 不过吃饭时,他却注意到,自家哥哥和嫂子好像没那么熟,话很少,交流也不多,只是贺闻礼在,他不敢明目张胆打量。 贺闻野大概是从小被“欺负”习惯了,倒是养成了点没皮没脸的性子。 遇到事情,该吃吃、该睡睡、爱谁谁: 主打一个不要脸! 我高兴就行。 所以即便刚被自家哥哥罚过,也觉得没啥,埋头努力干饭。 吃完饭,钟书宁看了眼贺闻礼:“贺先生,要不要出去走走,现在外面气温还可以,应该不是很热。” 贺闻礼点头。 在贺闻野好奇的目光中,两人一起走到了屋前的草坪上。 他一边捏着鱼食儿,给小鱼撒食,一边透过窗户观察两人的动向。 “陈哥,”贺闻野看向不远处的陈最,“嫂子称呼我哥先生?难道不是叫老公,或者名字?再不济,喊声哥也行啊。” 陈最跟着贺闻礼,那是见多了大风大浪,咋舌道,“闻野少爷,你还年轻,不懂。”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懂了?” “这叫情趣!” “……” “就跟有些情侣、夫妻,喜欢叫宝贝、宝宝是一样的。” 贺闻野皱眉,那眼神好似在说: 你该不会是诓我吧。 就我哥那样的,还情趣? “就跟有些人喜欢喊爸爸一样,是情趣?”贺闻野不耻下问。 陈最瞠目: 我的少爷啊,你从哪儿学的,知道得太多了! —— 此时屋外 “有话跟我说?”贺闻礼个儿高,看向她时微垂着头,声音压得又低又磁。 钟书宁直言,“你弟弟这次过来,肯定是你家人授意的。” “嗯。” “我们是不是该串一下口供?免得口径不一致,露出马脚。”钟书宁稍微靠近他,“比如我们在哪里相识?为什么会闪婚?” 贺闻礼点头,不动声色地朝她挪了一步,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 他俯了俯身,那股侵略感极强的木质香就朝她侵袭而来。 “如果我家人问起,你就说……” “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钟书宁闻言看向他,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偏又保持着微妙的间隔。 一见钟情? 她手指蜷起,只觉得耳根酥软。 因为他此时的眼睛,深沉、浓烈,好似有无限温情和爱意。 就像,他真的喜欢她。 钟书宁心跳怦然,贺闻礼接着说,“你刚退婚,我又帮过你,你对我也有好感,所以我们闪婚了。” “我明白了。”钟书宁点头。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我弟弟面前尽可能的表现出恩爱,好让他早些回去交差。” 钟书宁表示认可。 而她此时的余光瞥见贺闻野正站在窗口,她抿了抿嘴。 忽然…… 主动握住了贺闻礼的手。 029 你能主动,我很喜欢 他的手心很烫,钟书宁没有如此主动过,只觉得自己心脏乱跳,急如擂鼓,就连耳朵都不自觉泛起一丝红晕。 贺闻礼也是没想到她会主动牵自己,一时愣神。 既然要演戏、秀恩爱…… 总是要有人主动的。 贺闻野之前说,不公开结婚这件事,贺闻礼独自揽下来了。 别人不知, 但她很清楚,他在保护自己。 因为即便贺家人问起来,也都是他的责任。 这么好的贺先生,钟书宁自然要回报他。 所以…… 她选择主动配合他演戏。 只是钟书宁见他没什么反应,用食指指甲轻蹭了下他的手心,“贺先生,你弟弟在看。” 贺闻礼只觉得呼吸沉滞,一股难言的酥痒感瞬间蔓延。 他肖想了她很久…… 她的主动,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瞬间充斥了四肢百骸,夏日的晚风有些郁热,他面色沉静,心底却有东西在叫嚣、沸腾、涌动。 撞击着心脏,在血脉中奔涌。 只是表面却仍沉寂如水。 钟书宁见他没反应,也担心自己一声不吭忽然握住他的手,是不是有些逾越了,怕他不高兴,刚想缩回手…… 她的手被紧紧攥住! 他的手心, 似乎比刚才更烫了。 “贺先生?”钟书宁看了他一眼。 贺闻礼垂眸看她,勾唇一笑,“宁宁,你做得很好。” 他总是冷着张一张脸,忽然笑起来,倒让钟书宁呼吸一窒,耳尖微微泛红,“我是看到你弟弟在窗口才……可能太唐突了,你如果不喜欢,那我下次……” “你能主动,我很喜欢。” 喜欢? 钟书宁只觉得有股热意上涌,被他紧握的手,沁出热汗。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快进入角色。”贺闻礼说完,钟书宁才笑了笑。 刚才, 她险些觉得,贺闻礼对她……是真的喜欢!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在屋外散步。 云乍起,晚风收暑。 一轮新月爬上枝头时,将两人的影子合二为一。 —— 贺闻野站在窗口,拍了几张照片发在群里。 尖刀:【你们敢信,我第一次见到我哥牵姑娘的手,我甚是欣慰,说实话,我都没这样牵过我哥的手。】 【怎么,你羡慕大嫂啊?我们都不知道你对大哥感情这么深。】 【我就是好奇,这么热的天,他们牵着手不热吗?】 所有人无语。 这孩子还没开窍,大人的事不懂! 贺闻野见群里没人说话,又说了句:【话说,今晚我要去大哥卧室门口听墙角吗?】 【敢听大哥的墙角,贺小野,你很有勇气啊。】 【勇士,求直播。】 【注意安全,要是不幸被抓包,请你务必自己扛下所有。】 贺闻野冷哼,自己孤身入敌营容易嘛! 约莫一刻钟后,贺闻礼和钟书宁就回来了。 “热吗?要不要先去洗澡?”贺闻礼声线舒缓而温柔。 正在吃荔枝的贺闻野差点被核儿给噎住。 这是他哥? 莫不是哪个妖孽,幻化出了一张他哥的脸! “我想喝点东西。”钟书宁看向贺闻野,“小野,你喝吗?” “我……”贺闻野刚想举手,瞥见他哥那阴恻恻的眼神,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我……可以喝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谢谢嫂子,您是仙女!”贺闻野嘴甜,惹得钟书宁笑出声。 “要不要加冰?” “我……”贺闻野又看了眼大哥。 “你要养生吧,小小年纪就知道保养身体,挺好的。” 待她离开,贺闻礼敛起脸上的笑容。 贺闻野头皮发麻,阎王啊,谁惹你了吗? 贺闻礼挑眉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生的?” “哥,我承认,是我装逼的!” “……” “我看小叔总拿着保温杯装逼,感觉很成熟、很有气场的样子,我才有样学样。”贺闻野小声嘀咕。 他就是模仿了一下小叔而已。 贺闻礼语气不紧不慢,“你对小叔的评价,我回头会如实转告给他。” 贺闻野听到这话,都要哭了。 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忍心伤害你的手足吗? 钟书宁从冰箱取了要用的食材,贺闻礼见她双手拿的东西多,立刻起身上前,“还需要拿什么?” “冰块。” 贺闻礼点头,取了冰块后,又接过她手中的其他东西,“我来拿。” “这……”钟书宁余光瞥见贺闻野正盯着他俩,点了下头,笑道,“谢谢。” 贺闻野眉头紧皱,刚才还一脸寒霜,现在却对着嫂子和颜悦色,这变脸速度,大哥是去跟川剧大师进修过吗?未免太双标了,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家里没有雪克杯?”钟书宁看向贺闻礼。 “可能没有。” 如果钟书宁不来,贺闻礼几乎没住这里,自然不知道家里有什么。 钟书宁泡好茉莉茶,拿着捣汁棒,准备将切好放入普通杯中切好的西瓜与柠檬捣碎,余光瞥见贺闻礼就在旁看着她,她心下可能有些紧张…… 若是用雪克杯就能避免汁水溅出,普通杯子捣汁不方便。 果然,出师不利。 刚捣两下,就溅出些汁水,甚至有两滴喷溅到了她的脸上。 此时,她发现贺闻礼朝她靠近,以为他有事,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过去时,他居然伸手过来,钟书宁呼吸一窒,本能想躲,偏又看到了贺闻野正躲在厨房外。 他的指尖,从她脸上轻轻擦过…… 细茧带起的酥痒将她小脸都蹭得微红。 热意急涌上心头,她心脏跳得极快。 “贺先生……”钟书宁嗓子紧得发涩,早已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东西,“你弟弟就在外面,可我觉得自己还是控制不好情绪。” 她不是演员,在外面时,毕竟离得远,她感觉贺闻野就差堵到她脸上看了。 还没习惯和贺闻礼亲近,她担心紧张露出破绽。 “有我在,别担心。” 贺闻礼见她身子都有些僵,低笑着,手指轻扶住她的后脑勺…… 下一秒, 将她拥入怀中。 他克制着力道、保持着分寸,没有抱住,只是钟书宁的脸几乎快贴在他胸口了,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木质香,近得她好似可以感知到他的心脏跳动。 这种拥抱,从后面看,就像他把钟书宁抱在怀里。 他热热的呼吸从她发顶吹过,嗓子低沉,“这样,他就看不到了。” 钟书宁心脏快得要跳出嗓子眼,脸上更烫。 但她不敢动。 贺闻野懵逼了,这两人什么情况,他就是好奇嫂子从冰箱拿了那么多东西,准备做什么给他喝,好端端的…… 这两人怎么还抱上了! 只是做杯喝的而已,这要是做饭,还不得亲上八百回啊。 030 腿部挂件,把嫂子拐出门 扑面而来的侵略感拨动神经,钟书宁心慌地想移动下位置。 “别动。”他俯低身子。 “小野还在吗?”钟书宁略微抬头,却怔了下。 靠得太近,只要再逾越一步,就能亲上。 亲密,偏又保持着分寸感的微妙距离让人心慌。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书宁才低声问,“他总该走了吧。” “不知道。” 贺闻礼是背对着厨房门口的,自然看不到,他微垂着头看着身前的人,钟书宁正偏头,越过他的肩膀往外看。 谨慎又小心,偷感很重。 相比平时的谨小慎微,小表情鲜艳而生动。 贺闻礼嘴角轻翘,眉眼都染上一丝笑意。 “终于走了。”钟书宁终于舒了口气。 “是吗……”贺闻礼闻言,声调有些失落。 他松开扶在她后颈处的手,钟书宁就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差距,又重新拿起捣汁棒,压着声音问,“小野到底是什么性格啊?” “对他好奇?” “他如果性子散漫,大大咧咧的,我们演戏不用太认真,应该就能糊弄过去。” 贺闻礼挑眉,“粗中有细。” “看着不像。” 看起来,像个逗比。 “不过小野性格很好,挺讨喜的。”钟书宁捣好西瓜汁,冲入茉莉茶,递给贺闻礼,“这杯你递给小野吧。” 贺闻野正跟爷爷汇报最新进展。 【总结:我哥很爱嫂子。】 【请求:立刻回家。】 贺老:【你才去半天,就得出结论了?】 【我亲爱的爷爷,再待下去,就怕您再也见不到最爱的小孙子了。】 贺闻野刚发完消息,信息提示,他收到来自爷爷的一笔转账,他看到金额,瞬间乐了。 【爷爷,您让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这也不能怪贺老爷子派个特.务来。 贺闻礼回去坦白,说了钟书宁的情况。 老爷子也并非古板保守的人,只是她刚和前任未婚夫分开,立刻就跟自家孙子结婚。 基本是无缝衔接,他心里自然犯嘀咕。 贺家人一合计,两种情况: 一、钟书宁确实手段了得; 二、贺闻礼用了非常手段。 但第一种情况,在他们调查完钟书宁后,就被排除了。 如果真的有心机,不会被养父母拿捏,送去周家联姻,还闹得不欢而散。 那肯定就是自家孙子主动的。 贺老多精明,联想自家孙子以前出差,就总爱往青州跑。 尤其是上次,一去就是半个月,公司都扔了,刚好是钟家接回亲生女儿的时间。 狗屁的一见钟情,还闪婚? 也就能骗骗野小子。 他都不知道觊觎人家多久了! 让贺闻野过去,主要是想了解钟书宁的为人,野小子虽然不太靠谱,但看人的直觉很准。 某人收款、提现,看到自己银行卡多出来的数字,正笑得合不拢嘴,忽然…… 发现面前的光线被遮挡,抬头就瞧见自家大哥不知何时出现,黑影巍峨,气势好似泰山压顶。 他嘴角狠狠抽了抽,立刻熄灭手机屏幕,“哥,您怎么忽然出现。” “爷爷给了你多少钱?” “你看到了?” “没有,看你狗狗祟祟,又笑得那么不值钱,猜到是爷爷给你零用钱了。” 贺闻野嘴角抽搐,这不是魔鬼是什么! “喝吧。”贺闻礼刚准备把西瓜汁丢在桌上,余光瞥见钟书宁出来,嘴角轻翘,“小野,你的西瓜汁,喝吧!” 贺闻野觉得今晚一定会做噩梦! —— 好在贺闻礼喝完东西,接了个工作电话,去书房。 钟书宁继续制香,贺闻野又不傻,他算是看出来了,大哥只有在嫂子面前才和颜悦色,所以…… 他决定当嫂子的腿部挂件! 贺闻野窝在一边的沙发上打游戏,不打扰钟书宁,但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钟肇庆的电话。 终于…… 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制香工具,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录了音。 还没开口,对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斥:“钟书宁,你是不是疯了,大庭广众,胡说什么东西!” “还是当着你冯伯父和伯母的面。” “帮个外人对付你妹妹?” 制香室太安静,贺闻野听得眉头直皱。 钟肇庆吼了半天,却不见回应,“喂,钟书宁,你在不在?” “在我和周柏宇没解除婚约,钟明月亲他的时候,就该想过会被人骂小三。”钟书宁声音平淡而冷静。 “你回来!你冯伯伯一家都在,你现在就来道歉,和他们解释清楚!” “同样是您的女儿,被你赶出家门,逼老板解雇我,你就不关心我现在的处境?”钟书宁问道。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 “在你心里,就算一起生活二十年,我还是比不上钟明月一根头发丝。” 钟肇庆冷哼道,“你别说废话,明月从商场回来就一直哭。” “是吗?”钟书宁低笑,“眼睛哭瞎了吗?” “你……” 钟肇庆大概没想到她敢反驳自己,闻言一愣。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顺便告诉钟明月,既然知道要脸,就别做不要脸的事。” 她能想象得出,钟肇庆在那边肯定快气炸了。 挂了电话,她保存好录音。 直接关机! 听到贺闻野唉声叹气,抬头问他,“你怎么了?” “无聊呗,”贺闻野说着,凑到她跟前,“嫂子,您带我出去逛逛吧,我还是第一次来青州。” 他不是真想出门,只是觉得钟书宁情绪不佳。 “明天吧,今天挺晚了。” “你跟我哥都睡这么早吗?上床干嘛?” “……” “你们晚上都做什么?我哥工作挺忙,反正我没见过他12点前休息,他能陪你睡觉?你们睡一起吗?他回来晚,不会把你吵醒?”贺闻野这张嘴,堪比一百只鸭子。 钟书宁咬了咬牙,“我们出门吧!” 她再也不想从贺闻野口中听到【睡觉】两个字。 —— 贺闻礼有个越洋会议,结束后才知道自家老婆被弟弟拐出门了,说是兜风,李垲没随行,但车辆定位显示,在【夜无眠】。 这地点,有点熟…… 031 抱抱:太晚了,接你回家(2更) 贺闻礼记忆力很好,马上就想起这是青州最著名的夜场! 钟书宁是不可能主动去的。 贺闻野! 陈最站在一旁,看着自家老板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深吸一口气: 闻野少爷,您保重! —— 此时的夜无眠内,舞池内,男男女女,贴身搂腰,音乐劲爆,贺闻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姐,我觉得这里阴气太重,老打喷嚏。” “那是因为冷气太足。” “不,直觉告诉我,这里的气场跟我不合。” 贺闻野觉得,如果出门有东西拦路,或者车子抛锚,那就是老天在提醒你,今日不宜出门。 但他难得放肆,自然不肯走。 钟书宁被吵得头痛,好在两人进了包厢,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你哥允许你来吗?” “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会知道,我们早点回去就行。” 反正出了事,就往嫂子身后躲。 家有嫂子,万事无忧! “姐,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贺闻野好奇。 钟书宁摇头,她有点舞蹈天赋,但也离不开刻苦的练习,哪儿有时间到处玩儿,这里消费高,钟家对她花钱限制很多,她来不起这里。 “那我们一起开开眼,就当出来放松,人生嘛,要学会享受。” 贺闻野点了喝的,五颜六色的酒水摆在面前,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常来这类地方?”钟书宁看向贺闻野。 “跟家里其他哥哥来过几次。”他说着,端着一杯鸡尾酒递给钟书宁,“特意要的无酒精版,你试试。” 带嫂子喝酒? 贺闻野没这个胆子! “你喝的是酒?”钟书宁蹙眉。 “我成年后,家里的哥哥说我长大了,带我出来见世面,当天晚上我就喝多了,我哥来接我,我吐了他一身。” 钟书宁低笑着,“他生气没?” “肯定生气,不过他怕我喝成这样回家耍酒疯,吵到爸妈,就把我带到他自己住处。” “我哥这人吧,你别看他长了副刻薄的样子,人是很好的。” “贺先生本来就是好人。”钟书宁予以肯定,“你看起来很怕你哥。” “肯定啊,他比我大十岁,学习又好,我上小学时,人家已经保送读大学了,所以我每次开家长会,都是他去。” “为什么是他去?” “我爸妈不愿意去,怕丢人。” “……” “对了,有一次他写论文,我在他旁边翻他大学的书,我爸让我别乱动他的东西,你知道我哥说什么吗?” “什么?” “他跟我爸说,不用管我,让我翻,我当时特别感动,结果……”贺闻野端起酒杯,猛灌一口,“结果他说,我的智商大概考不上大学,让我摸一下大学课本,也算涨了见识。” “扑哧——”钟书宁实在没忍住。 贺闻礼这张嘴,在他第一次怼钟肇庆和钟明月没教养时,她就领教过了。 “自此以后,我就发愤图强,终于让我考上了大学!” “你很棒!”钟书宁十分捧场。 贺闻野满脸骄傲,“不过我大一时,想跟朋友创业,又被我哥打击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不怕我吃喝玩乐,就怕我有上进心,想创业,说我会把咱家败光。” 贺闻野越说越委屈,又喝了点酒,整个人都emo了。 钟书宁看他难过,不敢笑得太大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随意端起桌上一杯喝的,和他碰了下,安慰他别难过。 “姐,可怜我一身本事才华,无处施展啊。” “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你可能没有做生意的天分,但你在别的领域会有所长。”钟书宁安慰他。 “我觉得我长得还行,我能去搞直播吗?”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觉得我长得丑?”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书宁急忙安慰他,这一来二去,钟书宁不知不觉也喝了酒。 当贺闻礼找到两人时,脸都黑透了。 “唔……”贺闻野听到动静,抬头看向门口,“姐,你看,有人来了。” 钟书宁仰着微醺的小脸,盯着贺闻礼。 “他长得有点像我哥。”贺闻野说完,还一个劲傻笑。 “贺闻野!”贺闻礼只觉得头疼。 弟弟吓疯了! 卧槽,还真是他哥! 声线凉薄,极致冷漠。 尤其是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就好似隆冬极寒的风。 干涩,凌厉割面。 包厢内的氧气都好似瞬间被抽走一般,让人觉得窒息,陈最和李垲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 贺闻礼跨步走到钟书宁面前。 她长得白净漂亮,野生细眉,荔枝眼,本就生了副招人的模样,此时面色酡红,更是惹人。 “喝酒了?” “一点。” 她喝了不少,听贺闻野抱怨,难免会想起在钟家的过往。 即便她做足了心理建树,被钟肇庆一番指责,也是不舒服。 喝了点酒,就更难受了。 “贺先生……”钟书宁嗓子又紧又热,“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来了?” 贺闻礼余光瞥了眼自家弟弟,屈膝下蹲,半坐在钟书宁面前,目光齐平,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太晚了,我来接你回家。” 钟书宁心脏忽得狠狠一颤, 他的目光,太温柔。 就连声音都格外温雅舒缓,尤其是对比钟肇庆的怒斥,她莫名觉得鼻酸,也是喝酒上了头,她忽然低头—— 下一秒, 她的头靠在了贺闻礼的肩上。 “贺先生……”她声音微哑,呼吸却因为喝酒异常炽热,刚好落在他耳根和颈部。 “嗯?” “我可以,抱抱你吗?” 贺闻礼嘴角含笑,“可以。” 钟书宁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她的脸,有一部分贴在他的脖颈处。 热意传导…… 软的,热的。 贺闻礼只觉得喉尖发紧干涩。 “我们回家吧。”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厮磨得他心尖都发痒。 钟书宁醉得没那么厉害,刚打算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贺闻礼忽然伸手,小臂从她腿弯处穿过,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将她从沙发上抱起。 钟书宁下意识屏住呼吸,酒精将皮肤浸得越发滚烫。 “贺先生,你是好人。” 贺闻礼低笑,他这个好人,现在心里想的,可都是坏事…… 032 可以亲你吗? 贺闻礼抱着钟书宁离开包厢时,陈最去结账,贺闻野和李垲走在后面。 “垲哥,你觉得我哥会宰了我吗?” “不会。” 贺闻野眼睛一亮,“真的?” 李垲:“杀人犯法。” “……” “爷新婚,又前途无量,为你去坐牢不值得。” 贺闻野颓丧着脸,“陈哥比你可爱太多了。” “你带着太太来夜无眠的事,就是他查出来的。” 贺闻野疯了,他哥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 回兰庭后,钟书宁先洗了个澡。 不想贺闻礼等太久,她洗得匆忙,头发都没来得及吹,虽然用毛巾擦拭过,却仍半湿的披散在肩上。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贺闻礼正用手机在浏览电子文件。 “待会儿吹,你先洗澡。” 钟书宁坐在梳妆镜前,准备搽脸,却没想到贺闻礼回浴室取了吹风机吹来,插上电后,拢住她披散的湿发…… 伴随着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他的手指伴随着暖风,轻轻穿过她的发间。 他动作轻柔。 暖风轰在头发上,加上刚洗完澡,她皮肤都透着一层浅粉色。 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协议婚姻,贺先生做得未免太多了。 他根本不需要在意她的感受,不用去接她,更不需要帮她吹头发…… 钟书宁放在膝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待贺闻礼关掉吹风机,她转过头,“贺先生,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做到这个程度。” “没有外人,我们也是夫妻。”贺闻礼说道。 “我知道。” 贺闻礼目光晦暗,盯着她。 笔直、热切。 那种审视感让人不敢直视。 钟书宁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识好歹了,他对你好,你只要接受就行。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贺闻礼给她的太多了。 无论是物质还是情绪价值,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能任由自己放纵、沉沦……她跟贺闻礼说,能不能抱他时,钟书宁那时就心跳狂乱。 她担心自己逾越,担心习惯依赖。 担心他一旦离开,自己又将一无所有! 贺闻礼看着她,“宁宁……” “嗯?” “可以接吻吗?” 钟书宁怔住,她之前就做好了跟他发生一切的准备,自然也包括接吻。 在他紧迫的目光下,她点了下头。 下一秒, 她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他抱到了腿上。 他掌心贴着她的背,一手搁在她腰上,搁着层薄薄的衣服,她可以清晰感觉到贺闻礼的手指握住自己的腰,触感强烈,她浑身紧绷。 她轻咬着唇,睫毛微颤。 贺闻礼的手从后背移到她后颈,手指轻抚着她的头发。 随着他的靠近,当他呼出的热息吹到自己唇边时,她努力克制着急促而紊乱的呼吸。 空气都好似在升温,他身上的木质香变得越发浓烈…… 神秘而诱惑。 他没动,钟书宁却煎熬得不行,如烈火烹油,毕竟,此时太亲密。 她觉得不自在,想挪下身子, 忽然,腰被箍住,整个人被摁向他。 吻,轻轻落下。 钟书宁呼吸收紧,感觉到灼人的热度落在唇角,却并未再深入。 他的唇,热的,软的。 离开的时候,似乎还勾了下唇,只是钟书宁没注意。 因为她此时脸红得滴血,体内的酒精开始作祟,唇间那抹热度经久不散,周身像是着了火。 贺闻礼看着她,尽可能克制着想要她的欲望。 “宁宁,既然是夫妻,你就该明白,我就会做一切夫妻间该做、可以做的事,包括接你、包括帮你吹头发,也包括……” “亲你!” 钟书宁瓮声点头。 当她从贺闻礼身上下来时,腿都是麻的。 她穿着睡衣,不知怎的,有些凌乱。 而这位久居高位的贺先生,体面的衬衫搭配西装裤,平静、矜贵,好似接吻对他来说,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贺闻礼懂她的顾忌,懂她的胆小, 明白她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他愿意千百次的主动、靠近,告诉她: 他和她结婚, 是想一辈子的。 “我去洗澡。”贺闻礼表面仍旧很镇定,关上浴室门的瞬间,深吸口气,喉结滑动着,手指逐渐攥紧,打开花洒,又是冷水澡。 钟书宁臊红了一张脸,还没调整好情绪,门就被敲开。 贺闻野端着姜苏茶出现在门口,“嫂子,我哥呢?” “在洗澡。” “我给你泡的,可以醒酒。”贺闻野压着声音,“我哥没生气吧?” “应该没有。” “嫂子,你该不会是酒精过敏吧。” “没有啊。” “那你的脸怎么还这么红。”贺闻野今天点的酒,酒精含量都很低,他就算放肆,也不敢在他哥这里喝得烂醉。 钟书宁不知如何回答,好在贺闻野也不敢久留,道了晚安就滚回房间。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爬起来想听墙角。 今夜有雨,入耳的都是风雨声,根本听不到其他的。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钟书宁入睡很快,贺闻礼却难以成眠,准备去工作,结果一开门…… 四目相对! “哥……”贺闻野舌头打结,“那什么,我就是路过。” “听到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他想跑,贺闻礼关上门的同时,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了书房。 —— 书房内,贺闻野正说明自己带嫂子出去的原因。 “……那应该是嫂子的养父,说话太难听了,根本不顾她的感受!我就想带她出来放松。你别看嫂子好像无所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难怪那什么钟明月敢对嫂子那样。” “欺负嫂子没人撑腰呗。” 贺闻礼眸底滑过一丝暗色。 钟书宁翌日睡醒,觉得头有点疼,洗漱完刚下楼时就听到一些嘈杂声。 待她到客厅,彻底愣住。 偌大的厅内摆放着十几件礼服,做工精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吃完早饭,试试看。”贺闻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小野说,你要参加钟家举办的宴会。” “我的太太要去战斗了,她一定需要身漂亮合身的衣服。” 033 我的太太,值得最好的(2更) 钟书宁心脏狠狠悸动了一下。 “太太,赶紧吃饭吧,今天的早餐是先生准备的。”张妈笑着招呼钟书宁坐下,“衣服都好漂亮,您穿上肯定特别好看。” “嫂子早!”贺闻野从楼上下来。 “你昨晚没睡觉?”钟书宁打量他。 他原本有双漂亮的卧蚕, 一夜之后,变成了深深的眼袋。 “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有点失眠。”贺闻野解释。 其实昨天他被大哥拖到书房,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结果说完钟家的事情之后,他就让自己回房了。 表情似乎…… 还有点愉悦! “哥,你确定我可以回房休息了?”贺闻野大脑宕机。 “你想陪我工作?” “那倒不是,我挺困的。” 大魔王今天很反常,贺闻野懵逼了。 他出现在夜无眠的时候,那表情,简直像一只吃人的野兽! 结果就是他回到房间,辗转反侧,在群里和其他人诉苦,众人笑他有被虐倾向。 尖刀:【你们知道个屁,我哥这人不会平白无故对人好,他平时都不会冲我笑,我哥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我从来没看见我哥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她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群内众人已笑疯。 大半夜的,在群里耍什么酒疯! “吃饭吧,今天早餐是我做的。”贺闻礼看了眼弟弟。 “试试这个。”贺闻礼拿公筷给钟书宁夹了蔬菜蒸包。 贺闻野在,钟书宁知道要演恩爱,笑着说谢谢,也给他夹了东西。 “谢谢。”贺闻礼客气道谢。 贺闻野傻了眼。 秀恩爱? 这是他哥吗? “你看什么?你也想吃?”贺闻礼笑着,给弟弟夹了个蒸饺。 贺闻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看了眼桌上的早点。 除了过年,他哥会给爷爷奶奶下厨,自己沾过光,贺闻野几乎没吃过他哥亲手做的饭菜,毕竟某人到处飞,忙得很。 他哥应该不会…… 给他下毒吧! 钟书宁吃饭时,几个服装师正在做准备。 他们都是临时接到通知来的,还签了保密协议,这批礼服,有几件还是连夜从外地运过来的。 但他们这个团队是青州本地的。 来的途中还在讨论最近的热门八卦,周柏宇搂着新欢的照片流出后,还挖出他在追求钟书宁的期间,与一些小网红搞暧昧。 据说有记者跑去钟书宁上班的培训机构,才得知她已经离职。 大家都觉得她挺可怜。 结果很快,当事人就出现了! 太太, 嫂子! 结婚了? 对象还不是周柏宇?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几人吓疯了,偏又不敢问,只敢偷偷打量钟书宁与那位气场极强的男人。 用餐后,钟书宁就开始试衣服,贺闻野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贺闻礼则坐在一侧。 小窗高卧,风展残书。 但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钟书宁身上。 “我觉得这件挺适合您的。”钟书宁身材比例好,穿上都不错,总有几件特别惊艳,服装师为她选好,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贺闻礼,征求他的意见。 “挺好的。”贺闻礼信步上前。 钟书宁看着裙摆上点缀的蕾丝与水晶,压着声音说,“衣服太贵重了。” 毕竟在钟家,出席活动,刘慧安会给她租礼服,穿完就必须还回去,就连佩戴的首饰,也都是用完就被她锁在保险柜。 贺闻礼只是随手拿起放在一侧的珠宝首饰,在她身前比了比。 “我的太太……” “值得拥有最好的。” 这一刻,钟书宁觉得自己是被偏爱的。 “这身好看!”贺闻野忽然睡醒,“嫂子,那钟明月的什么接风宴,你就穿着这身衣服,保证艳压全场,闪瞎她的狗眼。” “那天是她的主场。”钟书宁说道。 “就算你不穿这件衣服,披个麻袋也比她好看一百倍。” 贺闻野说的倒是实话。 钟明月的底子摆在那里,再收拾,顶多称得上一句秀气,和美人不沾边。 —— 当天下午,钟书宁见了贺闻礼介绍的律师。 关于解除收养关系一事,律师给出了专业建议。 钟家希望通过钟书宁联姻获利,如今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不可能同意解除关系。 “那怎么办?就算我收集了与他们感情破裂的证据也没用?”钟书宁录下与钟肇庆的对话。 她还打算找专业的骨科医生作证。 证明当初,钟肇庆夫妇在知道实情的情况下,侵害她的利益。 “是有用的,但如果最后要走诉讼,耗时长,而且考虑钟肇庆夫妇年纪大了,把你养大,后续可能需要你赡养等其他因素……” 律师的意思很明白,想解除关系,并非易事。 贺闻礼在旁听着,看了眼钟书宁,“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 “对付无耻之人,教养是最没用的东西。” 钟书宁聪明,一点即透。 想让钟家妥协,也要考虑到些非常手段,毕竟钟家对付她时,根本没管她的死活。 ** 此时的钟家,钟肇庆被钟书宁气得跳脚,那死丫头,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看来平时还是太纵容她了! 但他根本无暇管她,因为公司最近麻烦缠身。 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东西,散播谣言,说公司资金链紧张,最近这几年经济下行,公司确实不景气,所以他才急着希望与周家联姻。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一听说他们公司可能有状况,都不敢冒险跟他合作。 他只盼着过几日的接风宴,大办特办。 届时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们钟家很有实力。 别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钟书宁这臭丫头,还真以为周家非她不可? 还是自己亲闺女有能力, 居然拿下了周柏宇! 让他同意接风宴上,陪她跳开场舞。 钟明月此时快气炸了。 她原本看好了礼服,只是身材不行,节食减了好几天,饿得头晕,准备预约去试衣服试妆,就听说她看好的几件礼服和整个造型团队都被人请走了。 最近也太倒霉了,怎么总有人跟她对着干! 034 就是爱秀,老婆送的 钟书宁选好的礼服,腰身需要修改,再次送来时,距离钟家为钟明月举行接风宴只剩两天。 荔枝线香已经制作好,只是贺闻礼却因工作飞回京城一趟。 不一定能赶上钟家的宴会。 离开前,钟书宁拿出了为他挑选的驳头链,递过去。 “嗯?”贺闻礼脸上波澜不惊。 “上次和小野逛街时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钟书宁瞧着他穿的西装,拿出其中一根驳头链。 她的余光瞥见贺闻野正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观察他们。 “要不要戴上试试?”钟书宁试探着开口。 “好。” 贺闻礼的语气总是不急不缓,听不出喜怒。 陈最站在一旁,心里腹诽: 我的爷,你想笑就笑, 憋着不难受吗? 钟书宁走到他面前,取出驳头链,链头挂在他西装的插花眼里,链尾则放在胸口袋,深色西装,搭配金色链条,十分精致。 “你觉得怎么样?”钟书宁是觉得很满意。 贺闻野用手撑着脑袋观察两人。 毕竟家里人送大哥礼物,他只会客气地回一句谢谢,他倒想看看,他对嫂子的一片心意,是否表现得也这么冷淡。 结果…… 下一秒,贺闻礼忽然伸手,轻轻搂住了钟书宁。 钟书宁怔了下,只感觉耳边有热息拂过。 他声音好听,压得又低又磁,“谢谢,我很喜欢。” 为了配合他演恩爱,钟书宁伸手,虚虚环住他的腰,只是没敢抱,轻轻揪住了他腰侧的衣服,这举动让贺闻礼有些错愕。 内心是喜悦的。 只是表面仍非常冷静,松开抱住她的手,同时偏头,在她侧脸轻轻碰了下。 他的唇,很薄,微微凉。 他的呼吸平缓温热,却在她心头燎起了阵阵火意。 “我出差这两日,照顾好自己。”他声线温柔。 “你也是。” 贺闻野看来,兄嫂是真恩爱啊,被喂了一嘴狗粮后,他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边咋舌,一边说:“哥,一路顺风!” “你在家安分点,别惹事!”贺闻礼警告。 “知道了。” 结果他哥刚走,某人就像撒开蹄子的野狗。 当天晚上就跑出去玩了,钟书宁只叮嘱他早些回来。 她在家制香,约莫十一点多,贺闻野就跑回来了,给她带了宵夜。 “谢谢,我不吃。”钟书宁要跳舞保持身材,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是甜点,味道挺好,特意给你带的。” 贺闻野热情,钟书宁只好配合打开包装,看到包装盒的logo愣了下,“你又去了夜无眠?” “就……随便玩玩。” 上次钟书宁在,贺闻野哪儿敢放开玩,催着她赶紧尝尝柠檬蛋糕。 “味道挺好的。”钟书宁给出评价,“那里还有蛋糕?” “搭配着卖而已。”贺闻野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说,“你猜,这个蛋糕是谁买的?” “不是你吗?” “今晚全场冯公子买单。” “冯……”钟书宁吃蛋糕的手顿住。 “就上次我跟你在商场碰见的人,一直盯着你看的猥琐男,他今晚在夜无眠挥金如土,豪横得很,估计是钟家给的钱。” 钟明月养父母一家只是普通工薪,听说她那便宜哥哥也是个不成器的,没考上高中,父母送他读中专想学点实用的技术,毕业跟着一个老师傅干装修。 如今居然敢去夜无眠这种地方潇洒,钟书宁无奈摇头。 —— 另一边 贺闻礼那群朋友消息灵通,知道他回京,说无论多晚都要跟他碰一面。 他结束工作已经很晚,当他到包厢时,众人齐齐看向他,因为他正宝贝似的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整理好,挂在一侧。 “老贺,你衣服上那是什么?”有人注意到那条驳头链。 “你穿西装,不是不爱这些搭配吗?觉得累赘。” 贺闻礼点头坐下,“没办法,老婆送的。” 众人:“……” “怎么了?你们觉得不好看?”贺闻礼反问。 众人摇头,纷纷夸嫂子眼光好。 他们哪儿敢说不好看啊。 刚才说话的那位,此时恨不能打烂自己的嘴。 让你嘴贱,明知道某人最近像是只开屏的孔雀,还敢多嘴! ** 钟家举办接风宴当天 “嫂子,你带我一起去呗。”贺闻野无聊得要命。 “你好好待在家。” 此番回去,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她怕照顾不到贺闻野。 立秋后,一场急雨,敛去了半数暑气。 流云缓缓,夕阳落下,余晖散尽,月光在沉云的掩映下忽明忽暗,钟书宁出门时,有凉风阵阵,她坐在车里,伸手揉了揉右侧脚踝。 “好像要下雨了。” 自从受了伤,她的腿比天气预报准。 “您的腿疼?”李垲负责开车,“要不咱们掉头回家?” “找个地方买点止疼药就行。” 也是因为购买止疼药,加上堵车,耽误了时间。 当他们抵达酒店时,接风宴已经开始。 钟家为这次宴会,包下了半个酒店,客人们恭喜祝福的花篮堆满了酒店门口,红毯从门外一直延伸到宴会厅,还没进去,钟书宁就听到了悠扬的音乐声。 水晶灯,璀璨夺目,像星辰。 白玫瑰,纯洁温柔,整个现场布置得如童话般。 名流富绅,觥筹交错,众人围站在周围,中间,一对男女正在起舞,女的自然是钟明月,男的则是周柏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身上,甚至没人注意到她进入宴会厅。 直至有宾客注意到她,才发出一声惊呼。 “这不是钟小姐吗?” “钟总不是说她腿疼,来不了?” “什么腿疼啊,估计是怕她抢了自己亲闺女的风头吧,毕竟她长得是出了名的漂亮。” ……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循声看过去。 钟书宁今天穿了身抹胸长裙,胸口用繁复的手工织法,点缀着碎钻与蕾丝,裙摆层叠,无数的亮片与水晶,在灯光下,就好似流淌着璀璨的星河。 一对钻石耳环,搭配漂亮的满钻手镯,美得不似真人。 她本就长得好看,一番打扮,更是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关注。 钟明月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目光相撞,钟书宁冲她勾唇一笑。 她脚下一滑,踩到了周柏宇。 035 宁宁反击:又脏又低级(2更) “嘶——”周柏宇被踩到,闷哼一声。 “柏宇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钟明月急忙道歉,“我姐来了。” “我看到了。” 周柏宇甚至不敢多看。 因为,此时的她,太美好。 他这几天甚至想着,贺闻礼跟她大概就是玩玩。 或许哪天,就会抛下她。 那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如今一看,贺闻礼把她养得很好。 因为现在的她,浑身都好像发着光,自信又从容。 他的目光不自觉追随。 钟肇庆夫妇看到全场焦点被夺走,又急又恼。 “你赶紧过去,把那个死丫头领到角落里。”钟肇庆压着声音和妻子说道,“她还真会挑日子,还穿成这样,分明是故意来抢风头的!” 刘慧安绕开人群走到钟书宁身边,“书宁,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你真的关心吗?”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早就打电话叫你回来了。” 刘慧安打量她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总觉得有点眼熟,“你这衣服……哪儿来的?” 钟书宁不说话,刘慧安也没急着追问。 “你先去边上坐会儿,等你妹妹跳完这支舞,我们母女再好好谈谈心。” …… 钟书宁倒没说什么,只是走到角落坐下。 她腿疼,确实不宜久站。 钟明月见风头被抢,尤其是看到她身上那条裙子,这件礼服她见过,很挑身材,而且裙子在外地,需要空运,最关键的是: 不租,不借。 只能买! 钟书宁哪儿来的钱买下这种裙子。 尤其是看到周柏宇的目光飘飘忽忽,却最终还是落在了她身上,钟明月气得咬牙:“柏宇哥,你说姐姐最近都去哪儿了?” 周柏宇面无表情。 他知道,但他不敢说! “她身上的裙子,我都买不起,她哪儿来的钱啊?” “你说,她该不会在离家出走后,跟了哪个老男人吧。” “谁跟你说的?”周柏宇挑眉。 “我猜的啊,要不然她哪儿来的钱?要么就是假货,出来招摇撞骗的。”钟明月一脸无辜,“你觉得我姐会给别人当小三……” 话音未落,周柏宇忽然松开握在她腰间的手。 钟明月愣住,余光环顾四周,“柏宇哥,你干嘛啊?继续跳舞啊?” 这么多人在看! 周柏宇打量着她。 原本接风宴没什么跳舞环节,钟明月偏要加开场舞,她本身不会跳,特意去学的,他不傻,这明显是冲着钟书宁去的。 她想说: 并不是只有钟书宁会跳舞! 但她是初学者,本就跳得不伦不类,已经被她踩了好几脚的周柏宇早已失去耐心。 要不是因为…… 他根本懒得搭理钟明月! “怎么?不如她,就诋毁她?” “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钟明月满脸天真,“那你说,她最近都去哪里了?” “钟明月,你真让人反胃!” 说完,居然撇下她,直接走了! 她余光瞥见,自家那便宜哥哥居然也盯着钟书宁看,又把她气得半死! 周围人一阵错愕,好在音乐戛然而止,钟肇庆急忙上前,说开场舞结束。 钟肇庆邀请冯家人上台,一番动情的演说,感动了不少人,刘慧安抱着钟明月抹眼泪,有摄影师在旁记录,场面让人十分动容。 钟书宁坐在一旁,表情冷漠: 真虚伪! 随后,钟肇庆夫妇拉着钟明月见了不少人。 约莫十多分钟后,钟明月端着酒杯,扭着腰走到她面前,“姐,今晚太忙,才得空招呼你。” 钟书宁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啊?” “你喜欢?” “就是好奇。” “你穿的这身衣服,我倒是见过。” “是吗?这是我妈特意从国外帮我定制的。”钟明月满脸骄傲,她头上还戴着小皇冠,看起来,倒真像个公主。 “钟明月,我真佩服你,说谎都不带脸红的。”钟书宁淡淡笑着。 “谁说谎了!” “你这身……分明是我挑剩的。”钟书宁看了眼不远处的周柏宇,“就连男人,也是我不要的。” “钟书宁!”钟明月没想到这种场合,她还敢挑衅自己,气得手抖。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 钟书宁淡声笑着,那表情,嘲弄又不屑。 她手机震动,是贺闻礼的电话。 宴会厅太吵,她起身想去接电话,却没想到钟明月竟身子一歪,手中的红酒瞬时从杯口倾泻,落到了钟书宁的裙摆上。 “哎呀,姐,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钟明月脸上没有半点歉意。 “你素来大度,肯定不会跟我计较吧。” “可惜了你这么漂亮的裙子。” 钟书宁垂眸看了眼裙子。 这是…… 贺先生送的。 也是属于她的第一件礼服,她自然很珍视。 钟明月嘴角轻翘,扭着腰就想走,却没想到脚忽得被一绊。 伴随着一声惊呼,众人循声看过去时,就瞧见钟明月以一种狗啃地的姿势摔倒在地。 杯中剩下的红酒,全都落到她的胸口。 “钟书宁!”钟明月气炸了,就连头上戴着的钻石小皇冠都掉在了地上。 今晚,可是她的大日子。 钟书宁一手捂着胸口,稍微弯腰,大概是礼服面料特殊,红酒被吸收后,在她身下开出朵妖异绝美的玫瑰,她嘴角轻翘: “钟明月,你真是又脏又低级。” 低级? 钟明月因为穿着礼服,起身有些困难,钟书宁微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她,“说真的,我想过你会对付我,只是没想到手段如此拙劣不堪。” “我对你一再忍让,但我不是你爸妈,没义务惯着你。” “以前我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真的好欺负。” “我没招惹你,你却偏要凑过来……” 钟书宁嘴角轻翘,璀璨的灯光落在她的眼里,亮得晃人眼。 “钟明月,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钟明月死死咬着唇,双手攥紧裙摆,气得身子发抖。 她居然敢这么说自己! 她一个养女, 要不是自己爸妈好心收养她,赏赐她一口吃的,她能有今天? 036 掌掴:疯了?至少我开心(3更) “怎么回事?”钟肇庆夫妇与冯家人及一众亲友都陆续过来,钟书宁早已直起腰,而钟明月则在刘慧安的搀扶下起身。 “妈——” 她今晚特意穿了身粉嫩的裙子,如今全被红酒毁了,周遭全都是议论声,她膝盖刚才摔得生疼。 委屈、难受,不甘,一齐涌上心头。 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掉。 “怎么啦,别哭啊。”冯家夫妇也是又急又心疼,看向钟书宁,“怎么又是你这个女娃娃,上次就是你胡说八道,这次居然还动手了?” 冯瑞洋穿着西装,站在一侧,那双眼睛恨不能黏在钟书宁身上。 她太漂亮, 让他看傻了眼。 “钟书宁,怎么回事?”钟肇庆高声怒斥。 “我都跟你说了,有什么事,等宴会结束再说,今天是你妹妹的大日子,你就不能为她考虑一下?”刘慧安皱眉,眼底满是怒意。 这若不是在场人太多,又都是青州有头有脸的,只怕钟家人就要动手了。 “考虑?”钟书宁低笑着。 “为她考虑,那谁为我考虑?” “那你就故意使绊子,让你妹妹摔倒?”钟肇庆怒声道。 “所以被泼了酒,我就活该受着?” “我原本坐在这里,并未主动去招惹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先撩者贱!” 钟肇庆夫妇齐齐愣住。 这还是…… 他们认识的那个钟书宁吗? 短短数日,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以前的她,甚至不敢跟他们高声说话,现在不仅跟他们顶嘴,还敢出言羞辱他们的亲生女儿。 简直是想造反! 钟肇庆碍于人多,紧咬着牙,“钟书宁,你别以为人多,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要不你再把我赶出去一次?” 赶? 冯家夫妻俩和一众亲友面面相觑,因为钟肇庆夫妇说的是钟书宁因为婚约原因,主动离家出走。 “你别以为我不敢!”钟肇庆恨得咬牙。 “说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即便一起生活二十年,依旧不疼我。”钟书宁说得随意。 李垲就站在不远处,垂眸给贺闻礼发信息,因为刚才钟书宁没接电话。 “钟书宁,你今晚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吧。”钟肇庆还想借着接风宴,好好和一些老朋友联络感情,对他公司以后开展业务肯定有助益。 总不能让一个臭丫头给搅和了。 周围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 这圈子里,谁家没点腌臜事。 在外养小情儿,弄出个孩子的也不在少数,只是没摆在明面上罢了。 但钟家的内部矛盾,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只是如今是摊开了而已。 大家自然指指点点,当热闹看。 钟肇庆很好面子,脸色已然铁青。 “爸,我没事的,您别跟姐姐吵了,好多人在看着。”钟明月满脸委屈,却还强撑着说没事。 “我就是不小心弄脏了姐姐的裙子,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大不了,我赔她一件就是了。” 钟书宁冷笑:“赔?你赔得起吗?” “我大概是赔不起的,可这么昂贵的衣服,姐姐又是怎么弄来的?”钟明月满脸好奇,“你应该没这么多钱吧?” 言语之间,满是暗示。 如今的社会,如果一个漂亮的女人,忽然间变得有钱,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上次……”钟明月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不是有个男生跟你一起吗?你们还一起逛街买衣服。” “难道说,你离家出走这段时间,真的跟了什么人?” “你和柏宇哥可刚解除婚约,这样不好吧。” 众人又将目光落在了周柏宇身上。 他恨不能上去撕烂钟明月这张臭嘴。 她是没脑子吗? 干嘛扯到他身上来?简直是个猪脑子,平时绿茶点就罢了,这是什么场合?她敢这么胡说。 想起贺闻礼的警告,钟书宁的事,他不能…… 也不敢再插手。 周家父母也来了,自己儿子最近的变化,他们看在眼里,明明对钟书宁还有感情,却不知为什么,畏缩不前。 问原因,就让他们别管。 “你对我的事很好奇?”钟书宁笑着看向钟明月。 “我就是关心你。”钟明月惺惺作态。 她就是要当众撕开钟书宁的真面目。 让大家看看,他们口中的女神,究竟是什么样的烂货! “关心?”钟书宁嘴角轻嘲,“你真像一只疯狗,只会乱咬人!” 钟明月再也忍不住。 她本以为自己说出这种话,钟书宁定然会很生气,没想到自己父母与养父母都在的情况下,她还敢嚣张。 “你才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 她本就不是什么冷静的人,没读什么书,禁不住几句话的刺激。 为了今天,她做足准备,却被她毁了。 钟书宁简直就是个贱人! 钟明月越想越窝火,居然直接推开扶着自己的母亲。 朝着她就冲过去,伸手就要去打她。 站在不远处的李垲刚想过去,就瞧见自家太太,一手挡开钟明月挥过来的手臂,反手就给了她一下。 “啪——”一声。 响声清脆,惊得人心惊肉跳。 钟明月还穿着高跟鞋,她为了这场宴会,节衣缩食,没什么力气,身子虚晃着,险些摔倒。 “钟书宁,你真是疯了!”钟肇庆满脸错愕,简直难以置信。 她…… 怎么敢! 刘慧安也是愣在原地,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以前的她多乖啊,说话也是柔声细语,他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离家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钟书宁表情寡淡,“我大概是疯了吧,但至少我开心了。” 她出门前,贺闻野还叮嘱她: “嫂子,情况不对就先发疯,反正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钟肇庆夫妇没反应过来,倒是冯家夫妻俩见女儿被欺负,刚准备有所动作,就有人横冲直撞闯进了宴会厅。 “钟肇庆,你个狗.日的,你害我!” 大家注意力瞬间被来人吸引,只有周柏宇目光仍聚焦在钟书宁身上。 她…… 眼风淡淡。 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却好似一点都不惊讶,就好像一切…… 尽在掌握! 那表情,有一瞬间,让他觉得好似看到了贺闻礼。 037 宁宁的算计,渣父被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措手不及,钟肇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已经横冲直撞地杀到他跟前。 伸手,揪住他的衣领! “钟肇庆,你到底想怎么样,想害死我吗?” “成……成大夫?”钟肇庆认出来人。 他是市二院的成思民,骨科主任,也是钟书宁腿伤时的主治医生。 “成医生,您冷静点,出什么事了啊。”刘慧安急忙上前,想将他拉开。 只是这位成大夫急红了眼,死死揪着钟肇庆的衣服,“当年的事,是你让我干的!” “有话我们到房间说,这里人太多……”钟肇庆想安抚他。 “我的职业生涯算是完了,反正都这样了,我也不怕被人知道。” 成思民深吸口气,看向不远处的钟书宁。 “钟小姐,当年你的腿受伤,是你爸妈给了我二十万块钱,让我告诉你,你的腿手术没意义,最好保守治疗!” “其实你的腿伤不严重,只要简单手术,休息个一年半载,就能再次登上职业舞台。” “他们就是故意的,不想让你再登台!” 几句话,惹得全场哗然。 当年钟书宁跳舞,获奖无数,大家都觉得她定能在舞蹈上有所造诣。 忽然受伤,退出职业比赛,圈内众人还唏嘘了一阵。 “成大夫,你说话注意点!我可以告你诽谤的!”钟肇庆已经挣脱他的手,看到所有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心急如焚。 “怎么?敢做不敢认?”成思民冷哼。 “当年是我的错,一时贪心,才毁了一个女孩子的美好前程。” “我固然可恶,但你们作为她的父母,为什么能如此狠心?” “难道……” “是怕她站上更大的舞台,飞得太高,脱离你们的掌控?就想毁了她?亏她喊你们一声爸妈,你们可真恶毒!” 钟肇庆夫妇俩恶毒的心思被戳破,又急又恼。 冯家人也都诧异地打量他们。 毕竟钟家在他们面前装得很好。 就连钟明月都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眼睛睁得浑圆。 她的后脊隐隐发凉。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钟肇庆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胡说,简直是挑拨离间!” “你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的?” 他目光陡转,看向钟书宁,“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 “你当年受伤,我跟你母亲尽心竭力照顾,你现在居然敢让人来污蔑我们?” 钟书宁一脸错愕,“您说什么?” “你就别为难一个孩子了,你们欺负她还不够吗?断送她的前程,不过就是想攀上周家,谁让当年周少追她追得那么紧。” 周柏宇又傻了! 天杀的, 他都没掺和钟书宁的事,怎么谁都要提他一嘴。 成思民冷笑着:“都说虎毒不食子,不是亲生的,大概真没感情吧。” “可怜钟小姐一直把你们当亲生父母。” 大概是太想堵住成思民的嘴,怒意涌上心头,钟肇庆居然直接上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引发全场哗变,众人都狠吸口凉气。 “你再胡说试试!”钟肇庆手指攥紧。 这成思民敢来,自然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伸手揩了下嘴角的血。 竟也冲过去给了钟肇庆一拳! 这一下,十成十的力道! 钟肇庆没想到他敢打自己,毫无防备,急退两步,脑袋被打得昏沉,只觉得眼前一阵花白,再回过神…… 居然迎面又是一拳! 身子踉跄,摔倒在地。 “啊——”刘慧安一声尖叫,急忙去搀扶丈夫,“成医生,你到底想干嘛?我报警了!” “报吧,反正你们举报我收受贿赂,现在医院都传开了,我的职业生涯算是完了,那你们也别想好过。” “谁举报你了!”钟肇庆从地上爬起来,利整的头发已经乱了。 一身狼狈。 “不是你,还能是谁,律师直接杀到了医院,人家说了,委托人姓钟!说是我向钟小姐透露了病情,我们当年签了保密协议,根本就不是我说的!” 成思民刚下手术,就被院长叫过去。 劈头盖脸一顿骂,告诉他,事情调查清楚前让他停职。 学医辛苦,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实属不易。 一想到所有辛苦都会付诸流水,他怎么甘心! “姓钟就一定是我吗?”钟肇庆猛地将目光投向钟书宁。 是她? 一定是! 钟书宁看着他,目光无辜,“你看我做什么?成医生是在跟你说话。” “你干的?” “所以你承认了?”钟书宁低笑着,“不装了吗?” “你在报复我!” 钟书宁点头,承认了,“人都是这样,不失去自己心爱的东西,永远都可以作壁上观,说一句,大度点,懂事些。” “不过就是名誉受损,最多失去几桩生意,或者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几句。” “你又何必这么生气,对吧,钟总。” 类似的话,钟肇庆跟她说过。 此时,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围人不知内情,只觉得钟书宁过分厉害,不过一想到她被害失去前程,又觉得她很可怜。 “钟家确实过分,当年我还看过她比赛,确实有天分,不过她练习也很刻苦。” “这要是我,估计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是亲生女儿,他们肯定全力培养,但钟家原本就是打算用她来联姻,她如果太优秀,肯定会脱离掌控。” …… 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钟肇庆夫妇是又急又气。 “大家别听成医生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刘慧安也是心急如火。 “您的意思是,成医生赌上自己的前程来污蔑你们?”钟书宁只一句话,就让刘慧安破防。 但她随即换上副面孔,凄凄艾艾,看着钟书宁,满眼疼爱与不解。 “书宁,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挑在这种场合,让我跟你爸下不来台?就因为我们偏疼明月,忽略了你?” “如果让你这么伤心,那妈妈跟你道歉。” 刘慧安最擅长黑白颠倒,转移他人注意力。 只是这次…… “我可以作证,确实是他们买通医生,导致书……钟小姐前途尽毁。” “因为当年,我是帮凶!” 说话的,是周柏宇! 038 撕破伪装,狗不能喂太饱(2更) 周柏宇忽然跳出来,所有人始料未及,刘慧安表情僵住,钟肇庆更是傻了眼,窝了一肚子火。 这傻逼现在跳出来干什么! 还嫌不够乱吗? “柏宇?”周易学皱眉看着儿子。 钟家这水够浑了,他怎么也跟着瞎搅和。 “爸,我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柏宇最近想了很多,他看着站在远处的钟书宁,原本,她有机会穿着漂亮的芭蕾舞服,站在最顶级的舞台表演。 他第一次见到钟书宁是在校庆表演的舞台上。 看着她拼命练习,获奖无数。 他曾经迷恋着的白天鹅…… 却因为自己被硬生生折断了羽翼。 “钟书宁,我欠你一个道歉,或许你不会接受,但我还是要说。”周柏宇看着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冲她鞠了一躬,“对不起。” 他直起腰时,深吸口气,“我的爱太自私了,或许根本谈不上爱……” “钟书宁,无论你以后和谁在一起,我都希望你幸福。” 李垲站在一侧,不置可否。 这傻逼,总算是做了回老爷们该做的事。 周柏宇的作证,几乎证实了钟肇庆夫妇当年的所作所为,其实豪门联姻,不顾孩子感受的很多,但钟书宁有这个天赋,又小有成就,就这么被断送,实在可惜。 “钟总,您干的这事儿……太缺德了吧!” “就是养女,生活二十年,也该有感情啊,心太狠了。” “这种人可不敢和他做生意了,保不齐就在背后捅你一刀!” …… 众人议论纷纷,冯家母亲甚至拽着钟明月往后退,试图远离钟肇庆夫妇,这让夫妻俩大破防。 “周柏宇,当年是你要死要活追求她,我那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啊!” “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不爱她。” “你现在甩得倒是干净!” 钟肇庆怒声指责。 “哎呦呦,大家都来看看,狗急跳墙了。”一道清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钟书宁闻声一震,视线落下,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让他待在家里吗? 他怎么跑来了! 贺闻野穿着黑色裤衩,搭配宽大的白t,干净清爽,一看就知道是男大学生,只是双手插兜,走路时…… 挺拽! “钟总,当年出事时,这周少也才二十出头,你四五十岁,掌管一家公司,你是没脑子吗?他让你干嘛就干嘛?” “无非就是贪图周家的钱,还爱女儿?我听着都想吐。” “事实都这么明显了,还狡辩,真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长个脑袋只是摆设?” “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德。” 贺闻野是个嘴巴坏的。 钟肇庆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气得脸都青了,指着他:“你是谁?你家大人呢?” “说不过就找家长,告状啊?你羞不羞!” 钟书宁深吸口气: 他可真是拱火的一把好手。 “爸,这就是那天在商场,跟在姐姐身边的人。”钟明月压着声音开口。 钟肇庆瞬间恍然,转头怒瞪着钟书宁:“好啊,又是你,是你带他来的吧,真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居然养出一头白眼狼,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 “父慈子孝,父母慈爱,子女才会孝顺,你们对我慈爱吗?”钟书宁反问。 刘慧安此时跳出来,她微红着眼: “你腿伤这件事,我跟你爸可能真的欠考虑,但我们也是不想看你太辛苦,给你找门好的亲事,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我们有错吗?” “你妹妹回来,我们也的确忽略了你。” “但当年把你从孤儿院接出来,我们也是用心呵护了你啊。”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只怪当初对你太好,谁家过日子没有点磕磕绊绊,你至于这样报复我们?” 刘慧安如泣如诉,委屈又无奈。 倒是博得不少人的同情分。 钟书宁手指猝然收紧,松开后,嘴角扬起抹微笑,“你可真会装。” “就算再伪装,也掩藏不住你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虚伪。” “你说对我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 刘慧安竟一愣,因为她真的记不得,钟家也没人会帮她过生日。 钟家的反应傻子都看得出来。 毕竟连这个都记不得,再怎么用嘴说对她好,也是徒劳。 钟书宁低嘲着:“我最近听说了一句话,送给你们。” “狗不能喂得太饱,人啊……” “不能对他太好!” 言下之意: 钟家夫妇是狗,不知耻,不满足! 贺闻野差点笑出声,嫂子还真会活学活用。 今天晚上,整个钟家算是成圈内的笑话了,钟肇庆被砸的脸还隐隐作痛,若非人多,他非得冲上去,打烂这个臭丫头的脸。 “钟书宁,你报复成功了,你满意了吧,你现在就给我滚!”钟肇庆已然在暴怒的边缘。 “放心,我会走的。” “毕竟跟你们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 钟书宁看着养父母,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毅和果决: “我要跟你们解除收养关系!” 钟肇庆一愣,继而怒吼:“钟书宁,你做梦,老子供你吃喝,把你养大,你现在翅膀硬了,拍拍屁股就想走?门儿都没有!” “你们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钱,我会付上利息给你们!”钟书宁说得果断。 “这不是钱的问题!” “是我还没按照你们的想法联姻,让你们实现利益最大化?” “你……” 心思被戳破,钟肇庆自然着急。 但此时周围的议论声很大,钟书宁要的就是这汹涌的舆论,她要当着众人的面撕开钟家夫妇的伪装。 让所有人知道,并非她凉薄,而是养父母太无耻! “如果你同意协商,我会让律师联系你们,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法院见。”钟书宁说完,示意贺闻野随自己离开。 钟肇庆面对千夫所指,满目猩红! 这贱丫头! 毁了,这是要毁了他,毁了钟家啊。 还律师?装什么! “钟书宁,你给我站住,你不许走!”钟肇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原本只有他呵斥她的份,现在居然轮到她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他不允许! 冲出去,伸手想从身后抓住她。 —— 此时外面细雨空濛,有车缓缓停在了酒店门口…… 039 贺先生来了:为她弯腰提裙(3更) 钟肇庆心里清楚,今晚若是让钟书宁跑了,只怕以后想见她都不容易。 他把自己的宴会搅和成这样? 就想这么走了? 没门! 却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钟书宁的肩膀,自己的胳膊就被人摁住。 一拉一扯间,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伴随着钟肇庆痛苦的惨叫声,钟书宁回头时,他已经四仰八叉倒在地上,表情狰狞痛苦,李垲站在一侧,一脸无辜。 钟书宁看向李垲,用眼神询问: 你动的手? 李垲直言:“我没想到他这么脆皮,不禁摔。” “你特么是谁啊。”钟肇庆捂着尾椎骨,疼得冷汗直流。 “肇庆,你怎么样?”刘慧安跑过来,看向李垲,“你别走,我告诉你,我老公要是有个好歹,你付得了责任吗?我怕你承担不起!” “那钟夫人觉得,我承担得起吗?” 那道声音自门口而来…… 好似寒风瑟瑟,带着透骨的凉意,横扫全场,宴会厅瞬时一片死寂。 钟书宁尚未看到他,但这声音, 分明是他来了。 贺闻礼穿了身黑,一身风尘,踏着秋雨的凉意,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落下时,轻飘飘,偏又带着千钧之力,让人呼吸艰难。 他气场太盛,让人生畏。 没人想到贺闻礼会来。 钟肇庆更是不顾身体的疼痛,满脸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贺、贺先生,您怎么会来?真是有失远迎。” “您能赏脸出席小女的接风宴,我真是倍感荣幸。” “只是出了点小状况,但是没关系……” 钟肇庆此时是冰火两重天,就算因为钟书宁自己名誉受损,但只要攀上贺闻礼,所有麻烦就都不是问题。 周柏宇低声轻嘲:“蠢货!” “你说什么?”父亲周易学皱眉。 “没什么。” 钟肇庆顾不上许多,急忙让人招呼,准备开宴,躬身弯腰迎接贺闻礼,那模样,倒是像极了一只点头哈腰的狗。 只是贺闻礼从他身边越过,径直走向了钟书宁,左右打量,“没事?” 钟书宁摇头,“就是裙子脏了。” “怎么弄脏的?” “有人故意泼了酒,不过她说,会赔。”钟书宁目光落在钟明月身上。 钟明月在成医生冲进来时就傻了眼,又听说父母故意没给钟书宁治腿,后背发凉,浑身都在发抖,她害怕…… 此时视线忽然和贺闻礼相撞,头皮发紧。 “稍后我会让律师把礼服赔偿明细送到钟家,希望钟小姐不要食言。” 所有人:…… 这衣服,竟是贺闻礼买的? 其他人已经彻底疯了。 钟书宁什么时候攀上了贺闻礼?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众人心里刚发出疑问,就恨不能自打嘴巴,男女间除了那点事,还能是什么关系? 只是贺家显贵,贺闻礼见过的美女怕是如过江之鲤,怎么会看上钟书宁? 平时想见他一面都难,钟书宁又是如何攀上这样的权贵的? …… 钟肇庆夫妇更是满脸错愕,脸上像挂了霜般。 僵硬,浑身冰冷。 “哥!”贺闻野跳出来,指着钟肇庆,“他刚才找我家长!” 贺闻礼点头,看向钟肇庆:“钟总找我?” 钟肇庆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张着嘴,无声失言,瞳孔放大,恨不能在钟书宁身上盯出一个洞。 “他刚才可凶了,还让我们别走,吓死我了。”贺闻野好似刚受了一场惊吓,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还是个孩子啊,在家都没人敢这么凶我。” 钟书宁哑然: 这孩子,莫不是戏精附体了? 贺家不是专出人精?怎么还出戏精? “钟总对我弟弟说了什么?”贺闻礼声音徐徐,眼底却寒意凝固。 “我……我没说什么,是你弟弟他……” “你的意思是,我弟弟说谎?” 所有人都看到,贺闻野就差指着钟肇庆的鼻子骂了。 但碍于贺闻礼的身份,没人敢跳出来说句公道话。 “小野是我们家的老幺,就连我爷爷对他都疼爱有加,不会高声对他说一句重话,你好大的脾气啊。” 陈最站在边上,一脸无语: 简直睁眼说瞎话! 平时欺负他最狠的人,不就是您吗? “贺先生,这……”钟肇庆脸色血色急速消退,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却还强撑着,“这里面有误会,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弟弟。” “意思就是,他如果不是我弟弟,你就会为难他?钟总做事,是看人下菜碟?这么势利?” “所以欺负宁宁,也是觉得她是孤儿,无依无靠,无人撑腰?” “……” 钟肇庆真的要疯了! 他横竖都是个错,根本说不过贺闻礼。 还宁宁? 你俩究竟有多熟? 一口气憋在胸口,剧烈起伏着,钟肇庆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眼前晕眩,似乎一切都在脱离掌控,钟书宁这臭丫头何时结识的贺闻礼? 那他岂非动不了她? 至少在贺闻礼厌弃她之前,拿她没办法! 难怪她敢这么嚣张跋扈,是有人撑腰了! 只是贺闻礼似乎也不想跟他纠缠,转头看向钟书宁,“事情处理完了?” “他们不同意,要走诉讼。” “我给你请最好的律师,毕竟……”贺闻礼余光瞥了眼钟家夫妇,“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 “走吧,我们回家。” 钟书宁点了点头,右腿隐隐作痛,她皱眉,刚抬脚就觉得原本压着身体上的重量忽然减轻…… 转过头, 才看到贺闻礼竟弯腰,帮她提起了曳地的裙摆。 这个举动,惊得在场众人错愕不已。 就连钟书宁都愣住了,她怎么敢让高高在上的贺闻礼帮自己拎裙子,只是他说了句,“走吧。” 表情,不容辩驳。 他的举动明显是在替自己撑腰,她没这么不识好歹。 贺闻礼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 钟书宁,是他爱护的人。 没有人有资格欺负她。 离开宴会厅踏入电梯内,钟书宁才压着声音说,“你不用帮我拎裙子,那么多人在,不好看。” 在钟家,钟肇庆是绝对的权威。 只要他不上桌动筷子,甚至不能开饭。 贺闻礼只垂头看她,“男人的身份和面子是靠自己给的,从来都不是在女人身上挣的,对老婆好,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至于他们怎么想,我也不在乎。” 贺闻野:“拎个裙子而已,我爷爷都一把年纪了,出门还给我奶奶拎包呢!” 远在京城的贺老:(o_o)?? 040 贺先生:现在,抱紧我 京城,贺家老宅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贺老爷子,他和老伴年纪大,入睡早,眉头紧蹙,迷糊着接起电话,“哪位?” “贺老,您孙子出事了!” “哪个孙子?” “贺闻礼。” “什么?”贺老瞬间睡意全无,“闻礼怎么了?” “他……” —— 信息时代,消息传得都极快,当钟书宁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大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众人都好奇她是怎么攀上贺闻礼的。 刚才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对付钟家人身上,以至于让她忽略了右脚的疼痛。 身着礼服,她穿了高跟鞋,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走路都觉得不自在。 她腿疼有服用止疼药的习惯。 大概是有了抗药性,即使吃了药,效果也不佳,最好就是输液。 痛感袭来时,她下意识紧抿着唇,却没想到…… 后背被一只温热的手贴住, 手心下移,扶住她的腰上,帮她撑住了身体。 她偏头看向身侧的人,“贺……” 话没说出口,贺闻礼就已经弯腰、俯低身子,另一只手臂从她膝弯处穿过,略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轻松抱起。 她隐隐听到大堂有人发出惊呼声。 原本消息传下来,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结果, 贺先生居然公主抱了钟书宁。 “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居然是真的!” “钟书宁究竟走了什么好运!” …… “贺先生……”钟书宁只觉得所有热意都一齐涌到脸上,就连声音都显得有些失控。 上次抱她时,自己喝了酒,脑袋有些昏沉,感受得并不真切。 “穿了那么久的高跟鞋,脚不累吗?” 贺闻礼知道她腿疼,没说破。 “很多人在看。” “你现在要做的,只是抱紧我。”他声音和寻常一样凉薄,钟书宁却听着温柔。 她攥住贺闻礼肩侧的衣服,余光瞥见贺闻野正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俩,手指才缓缓上移,圈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看热闹的太多,眼神各异,议论不绝。 直至贺闻礼把钟书宁抱上车离开,大家才敢敞开了讨论。 回兰庭的路上,风吹雨斜。 透过车窗,整座城市都好似浸泡在水中,模糊一片。 钟书宁深吸口气,今晚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跟贺闻礼在一起了,只是不懂两人结了婚,外面少不得流言蜚语。 —— 钟书宁搅黄了钟明月的接风宴,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贺闻礼出现,大家生怕惹恼这尊大神,纷纷跑路。 最后, 竟只剩钟家与冯家人。 周易学与钟肇庆毕竟相识多年,离开前还是打了招呼,回家的途中看向儿子,“柏宇,你早就知道书宁与贺先生的关系?” “只比你们早知道几天。”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周柏宇至今都觉得恍然在梦中,短短十几天发生了太多事,“爸,这件事会影响我们家与贺先生合作吗?” “合作?”周易学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我……” “贺闻礼是什么人?他是年轻,生意场上却无往不利,他这种人下棋,走一步,都会想到之后的十步,又怎么会心血来潮看上书宁?只怕跟我们合作都是假的。” 周易学说完,警告了他一句:“我知道你喜欢那丫头,但今晚之后……” “你最好忘了她!” “就算忘不掉,也把感情给我憋死在心里。” 周柏宇愣住。 他…… 难道是贺闻礼y中的一环? 从他接触自己家,从始至终图的都是钟书宁? 周柏宇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但钟肇庆今晚名声被毁,又挨了两拳,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脏都跳得极快,平复好久才缓过劲。 “爸,您喝点水。”钟明月已换了身衣服,倒了杯温水给他。 又试探着问了句:“那位贺先生很厉害?比周家厉害?” “周家算什么!”钟肇庆轻哼。 钟明月指甲抠进手心,“那姐姐……是要跟他结婚?” “不可能!”钟肇庆拍案而起,脸气得铁青,“估计就是玩玩,贺先生是什么人物,她也配?” 钟明月这才松了口气,“难怪她离家后,一直没联络我们。” “我听说很多老板都喜欢跳舞的姑娘,她们仗着年轻漂亮,就想走捷径……” 钟明月叹了口气,“难怪姐姐可以穿那么贵的礼服。” 言下之意: 她出卖身体。 “我就知道她是个祸水,天生会勾引男人,之前不就……”刘慧安话到嘴边,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她迟早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居然还敢在人前招摇!” “不知廉耻的贱人!” 钟肇庆气得摔了水杯! ** 兰庭 钟书宁上下车都是贺闻礼抱着的,因为贺闻野在,她并未说什么,快到家门口时,贺闻礼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震动。 他示意贺闻野帮忙拿出来。 “挂了吧。”他语气冷硬。 贺闻野看了眼来电显示,“哥,是爷爷。” “你接。” 贺闻野刚接通就被自家爷爷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很厉害啊,酒店那么多人,听说你十分威风。” “英雄救美,真不错。” “让你相亲你不去,闷声不响结了婚,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都睡了,电话都快家里的亲友打爆了,你早点说,我就把手机关机,将家里电话线拔了。” “贺闻礼,你哑巴了!你说话!” “爷、爷爷……”贺闻野声音怯生生的。 “野小子?你哥呢!让他接电话!” “他在忙。” “忙什么?” “忙嫂子。” “……” “那、那什么钟书宁的,跟你们在一起?”贺老冷哼着。 “不然呢?你总不能让嫂子插上翅膀飞回家吧。”贺闻野看了眼大哥,“爷爷,我让大哥接电话?” “算了,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帮我跟他们带句话。” “什么话?” 贺老咳嗽了两声,语气都缓和许多,“挺晚了,早点休息!” 贺闻野一脸懵逼。 把自己劈头盖脸骂一顿,让他给他哥和嫂子带一句【晚安】? 041 软玉温香,忽然靠上来(2更) 钟书宁回去后,脱礼服、卸妆,洗完澡穿上睡衣出来,发现贺闻礼正坐在床边,膝上搁着电脑,正敲击什么。 见她出来,说道:“给你请了医生,在卧室输液,还是到客厅?” 钟书宁怔住。 她腿确实很疼,大概是穿了高跟鞋的缘故,比以往疼得都厉害。 吃点止疼药,熬过今晚,明日天晴就舒服了。 她已经麻烦贺闻礼太多,能自己处理的,便不想和他说。 没想到…… 他都懂。 贺闻礼看了她一眼,“你整理一下,十分钟后,我让她来卧室。” 钟书宁正在护肤时,手机震动着,以前培训机构的老板给她发信息,询问她是否想回来授课,有些学生一直是她在带,老板的意思是,希望她可以教到暑期结束。 看来,她和贺闻礼的事,传播速度,比她预想得快。 就连孤儿院的郝院长都打来电话。 “宁宁,钟家的事,我听说了,我都不知道当年你腿受伤居然还有这种内幕……”郝院长说着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我每次去钟家回访,你都说自己过得好,这怎么能叫好?” “都过去了。”钟书宁抿了抿唇。 “那你现在是……”郝院长试探着,“在哪儿啊?” “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去看你?” “不用了,改天我去看您吧。” 郝院长笑了笑,“也好,下雨了,你腿疼的话,就早点休息,你别忘了,无论出什么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知道。” 贺闻礼见她挂了电话,才问了句:“孤儿院的?” 钟书宁点头。 “你们一直都保持联系?” “孤儿院会定期到收养家庭进行回访,之前钟家又是最大的捐助者,每年钟肇庆都会带我回去做义工,然后拍照给公司当宣传。”钟书宁解释,“所以我和郝院长没断过联系。” “郝院长……”贺闻礼重复着这三个字。 钟书宁虽然和他认识不长,但也有所了解。 贺闻礼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 怎么忽然关心起孤儿院了? 她再想开口时,有人叩开卧室的门,“哥,我带医生来了。” 是贺闻野!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进屋,贺闻野走在后面,帮她拿着输液瓶等用品。 打上止疼药,药效起作用后,钟书宁才觉得舒服些。 贺闻野皱眉,他之前还真不知道自家嫂子腿不好。 “哥,你如果要工作,我在这里陪嫂子就行。”贺闻野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正聊天。 他哥这事儿今晚震惊了整个京圈。 作为在现场的亲历者,贺闻野自然最有发言权。 他此时正混迹于各个群聊里。 【贺家议事专用群(山寨版)】内 【@贺闻礼,大哥,你真牛逼啊,现在整个京圈都炸开了锅,估计马上就要把嫂子的背景扒个底儿掉。】 【爷爷太可怕了,电话被打爆后,说睡不着,大晚上的去家后的菜园整理他种的小白菜。】 野小子:【他的菜园子只有一堆野草,有小白菜?】 所有人:【……】 【没蚊子吗?还是爷爷年纪大了,皮糙肉厚,不怕咬?】 众人:你小子没有一顿打是白挨。 …… “你这腿是老毛病了,最好是做个手术。”女医生建议,“平时多揉揉脚,到阴雨天也能缓解。” “怎么揉?”贺闻礼已经合上电脑。 女医生示范了一下,贺闻礼居然想亲自上手。 当贺闻礼的手握住她的脚踝时,他掌心的热度,贴着她微凉的皮肤,一股暖意,她微皱着眉,想缩回去,奈何贺闻礼力气太大。 挣不开。 “你还在输液,别乱动。”贺闻礼声音不急不缓,偏又让人无法抗拒。 贺闻礼学得快,女医生都说他手法很好。 “这个力道可以吗?”贺闻礼询问钟书宁。 “可以。” “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贺闻野抬起小脑袋,盯着兄嫂。 虽然他还小,但这对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贺闻野。”忽然被点名,他身子猛地一激灵。 “哥?” “你困了。” “不困,还不到十点,我……” “你困了!”贺闻礼语气加重,眼神射过去时,明显已经是威胁了。 贺闻野无语,简直霸道,亏他刚才还在群里夸他是好老公。 他离开时,女医生也走了,张妈端了杯热牛奶过来,室内点着助眠的精油,钟书宁终于和钟家彻底撕破脸,有种释然感。 贺闻礼坐在床边,用电脑处理工作。 原本,她挺怕他的,不知为何,今晚他出现时,她居然有种很安心的感觉,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当她因为刺痛迷糊睁开眼时,目光所及,是贺闻礼的侧脸,他正弯腰拔出她手背上的针头。 “弄疼你了?”他声音压得低,目光温柔。 “没有。” 只是这个场景,她觉得很熟。 针头取出后,贺闻礼拿了棉签按压住了出血点。 钟书宁觉得困极了,迷迷糊糊又闭上了眼,因为她不知道,输液的药水中,除了止疼成分,贺闻礼特意让医生加了点安眠药物。 确定她手背不再出血,贺闻礼才去隔壁洗了澡,刚上床,钟书宁翻了个身,竟寻着温度朝他靠过来。 贺闻礼伸手,轻轻把她揽在怀里。 低头,吻了下她的额角,“忘记跟你说了……” “贺太太,你今晚很漂亮。” 当他关了灯后,屋外雨声潺潺,贺闻礼还没睡着,钟书宁竟又往他这边挪了挪,她太缺乏安全感,总想找个温暖舒适的地方。 软玉温香, 毫无征兆地贴上他。 她身子是温软的,带着橘柚的香甜,细细密密得缠裹撩拨着他的每一寸神经,雨水将屋外的路灯淋湿,光线漫入室内,一室都流淌着水光。 原本搁在她肩上的手,缓缓下移,落在她的腰上。 细的、软的,纤浓有度。 他稍一用力,她的身体就整个陷入他的怀中。 紧扣着,身体之间,毫无缝隙。 贺闻礼一直觉得自己算个君子, 但此时怀里的,是他的妻子, 让他第一次有种冲动, 抑制不住的那种。 042 打开桎梏,亲得有点过分了 被子下,身体紧贴。 他刚洗了澡,身上是热的,靠得太近,那种灼人的热度就让人受不住。 钟书宁无意识地“嗯”了声。 柔软得好似猫爪在他心上挠了下。 偏又贴得近…… 撩起的粘稠火意让他喉咙又干又痒。 “宁宁——”他声音低缓,带着无法克制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放在她腰上的手松开,试图离她远些,只是钟书宁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温暖舒适的地方,不肯走,竟皱了皱眉,往他怀里拱。 她的唇失了血色,浅粉色,看起来…… 很好亲。 在他怀里轻蹭, 像厮磨。 “宁宁,我给过你机会了。”他喉咙发紧,“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他伸手,将钟书宁重新揽入怀中…… 最后一个字音,淹没于两人的唇间。 这一刻, 理智崩塌、荡然无存! 此时身体所有的感觉都好似凝结于一处。 贺闻礼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重, 箍在她腰间的手,力气失控。 弄得钟书宁有些疼,她在睡梦中低声抗议。 贺老爷子教育理念比较老派传统,所以贺闻礼从小就被教导要规矩方正,君子以德,管理公司后,担子重了,就更不可能随心所欲。 越是斯文正派的人,一旦撕破伪装,就容易在雨夜化身为狼,露出獠牙。 所以只是碰一下、亲一口, 于他来说,就是饮鸩止渴,只会让他想要得更多。 尤其是两人身体紧贴,虽已立秋,暑热已久,所以她睡衣料子也很轻薄…… 她的身体, 温的,柔软得一塌糊涂! 心里好似有什么桎梏忽然被打开,有野兽被放出来…… 他猛地翻身,将钟书宁压于身下。 突然, 伴随着“嗡嗡——”两声震动,搁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垂眸看了眼身下的人,安眠药物的作用,她睡得格外香甜,贺闻礼伸手揉了揉眉心,理智回笼,他伸手抚了下钟书宁的唇角,自己终究…… 过分了! 他缓缓起身。 帮钟书宁掖好被子,坐在床边,深吸几口气,平复呼吸后,才拿起手机。 看到发信息的人,他攥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 那力道, 像是要掐死谁! 贺闻野:【哥,嫂子输液应该快结束了吧,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他本就没睡,靠在床头打游戏。 担心大哥睡着,出于好意提醒下。 结果就是,第二天他起床时,发现自家大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还是用最饱满的激情和最灿烂的微笑,迎接他,“哥,早!” “你胖了。”贺闻礼声音有些沙哑,却又好似浸泡在雪水中那般冰冷。 “……” 贺闻野莫名其妙,伸手捏了捏腰,他确实不爱锻炼,却也没什么肉,奶奶都说他瘦得像螳螂,哪里胖了。 “我胖吗?”他反问一句。 “你该锻炼了。”贺闻礼垂眸盯着池子里的几尾小鱼。 “哥,这一大早的……” “换个衣服和鞋,我陪你锻炼。” 贺闻野傻了! 这一大早的,他哥没毛病吧。 只是吐槽的话不敢说,那种天生血脉上的压制,让他满腹怨念,却还是乖乖回房换了套运动服。 而他哥所谓的,陪他锻炼,就是: 他热身,他看; 他拉伸,他看; 他跑步,他还是看…… 最后,还吐槽了一句:“你跑步姿势真难看。” 贺闻野炸毛了,偏又不敢发火,只能耷拉着脑袋,拖着半残的身体回房,给自家爷爷打了通电话。 “爷爷,求您了,让我回家吧,我哥一大早就开始发疯!” “我从昨晚就开始发疯了!” 贺家的电话,就没停过! 贺闻礼这臭小子,躲在青州,他倒是清净了。 自从他这孙子到了适婚年纪,来给他说亲的就不在少数,他不相亲,身边也没异性,忽然冒出个钟书宁,自然一堆人来打听情况。 他偏又不能说。 只说年轻人的事,他不懂,管不了,也不想管。 贺闻野嘴角狠狠一抽,“爷爷,那我挂了。” “等一下。”贺老阻止他,“你哥和她是……睡一起吗?” 贺闻野不解,“谁家新婚夫妻是分房睡的啊?” “又不是像您和奶奶老夫老妻的,奶奶又觉得您打呼吵,不想跟您睡一屋,您还偏要跟她挤……” “贺闻野!”贺老没睡好,本就心情极差。 “爷爷,我错了!”他立马滑跪。 “让你去侦查,你就多给我用点心,不是睡一个屋子,就能代表感情好。” “那您让我怎么办,上次蹲墙角就被我哥抓了个正着,您总不能让我跑去跟他们一起睡吧。” “说什么胡话!”贺老冷哼,这小孙子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不着边际,“反正你多观察,多留心细节!” 贺闻野挂了电话,深深叹息。 当初就不该答应爷爷过来,可谁让他给的钱多呢? 为了几个臭钱,真是天天操碎了心。 —— 钟书宁这一觉睡得很好,没有做梦,浑身都觉得无比松弛舒软,只是输液加上睡前喝了牛奶,她夜里起过一次,这会儿又憋着想上洗手间。 她隐约记得,夜间起身,贺闻礼也醒了。 问她腿疼不疼, 还问了句:“要抱你吗?” 抱? 抱去上厕所? 钟书宁意识忽然清醒,伸手拍了拍脸,想着昨夜贺闻礼帮她揉脚的画面,又觉得一阵耳热。 这场婚姻,跟她想得完全不同。 他给的实在太多。 而自己能回报他的太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弟弟面前假扮好夫妻了,她挤了牙膏,刚准备刷牙,对着镜子才发现嘴巴好像…… 有点肿。 是自己的错觉吗? 当她下楼时,贺闻礼正坐在窗边,一边喂鱼,一边听陈最汇报工作,贺闻野则靠在沙发上,见她下楼,笑着喊了声,“嫂子好。” “你起得真早。”钟书宁说话时,给自己冲了杯黑咖啡。 “一大早不吃饭,先喝咖啡?” “可以消肿,感觉嘴巴有点肿。” 她话刚说完,坐在不远处的贺闻礼呼吸一沉,表面岿然不动,但陈最却看出了端倪,毕竟跟着这位大佬工作,察言观色是必须的。 昨晚的医生是他找的,输液的药物也是他嘱咐的,所以陈最很清楚,昨夜钟书宁肯定睡得很沉。 该不会…… 他家爷是故意的。 让太太睡觉,方便自己干坏事?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简直是斯文败类啊! 贺闻野则皱眉,“嘴肿?有吗?” “没有吗?”钟书宁是跳舞的,会特别关注身体的水肿情况。 贺闻野直接起身,居然凑到她跟前看,贺闻礼眉心紧蹙,陈最则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然后某人开口了,“嫂子,我怎么觉得……你整张脸都有点肿啊。” 043 约会?贺先生时间很多(2更) 钟书宁傻眼了,这孩子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陈最则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贺闻礼挑眉看他:“很好笑?” “不、不好笑。” “你该去钟家跑一趟了。” 提起钟家,钟书宁也抬眼看向贺闻礼,他只淡声说:“你的礼服被弄脏了,该去索要赔偿了,有钱干嘛不要。” 陈最不想去,想交给律师,结果贺闻野跳出来,说他想去。 没法子,只能陪这位少爷跑一趟。 贺闻野平时看着二二的,却也不是傻子,他跟出来也是有目的的,坐在副驾,就状似无意地问起:“我哥对嫂子是一见钟情吗?” 陈最多精啊,瞬间明白,只笑着点头。 “那他们是怎么相遇的啊?” “之前参加酒会相识的。” “嫂子解除婚约不久,那时候她还有未婚夫吧。” “嗯。” “我哥单相思啊。” “……” 贺闻野皱了皱眉,陈最则在心里直打鼓,这位少爷想法天马行空,该不会发现点什么了吧,结果半分钟后,某人一拍大腿:“不愧是我哥,挖人墙角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陈最嘴角狠狠抽了抽, 这算…… 夸奖? —— 钟家 昨夜的事已传遍青州,钟书宁与钟家彻底撕破脸,钟肇庆夫妇私下干得那点龌龊事也被摆在了明面上。 最关键的是:贺闻礼露面给钟书宁撑腰。 一夜间,钟家成了圈子里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 整个晚上,全都是坏消息。 这家不想合作,那家催款要钱。 钟家公司实力不错,但也禁不住大家一起挤兑,钟肇庆愁得头发都白了许多,一晚上没睡。 刚送走一个来要钱的客户,就听说贺先生的助理来了。 钟肇庆如临大敌,立刻出门迎接,结果车门一打开,率先下车的人穿了身黑裤黑t,戴了副宽大的墨镜,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 这不是昨晚怼他的死小孩? 贺闻礼的弟弟? 还保温杯?年纪不大,装什么老成! 钟肇庆努力拾起微笑,“贺少爷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请问钟小姐在不在?” “在的,我去叫她。”钟肇庆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大步进入他家,如入无人之境,简直可恶! 钟明月下楼看到贺闻野也是一愣。 然后, 某人手指一勾,陈最立刻拿出礼服赔偿清单,甩在了钟明月面前。 “怕你说我们家欺负人,折旧费也算进去了,给你抹个零头,你就给个400万吧,对钟小姐来说这点小钱肯定不算什么。”贺闻野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自小看着父亲、叔叔和自家大哥他们,装模作样这套,他学得很会。 “400万?”钟明月惊呼出声,“你抢劫啊!” “钟小姐,你说话要注意点,我可以告你诽谤的!”贺闻野语气忽然冷硬。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也太多了……” “多吗?”贺闻野蹙眉,“那是你没见过好东西,这可是国际大师设计的,当季最新款,连夜空运,各种成本加起来,要你400万不算多。” “钟小姐自己说赔偿,该不会是给不起吧?” “我听说钟家很有实力,又不是要倒闭,这点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吧。” 这话说得…… 若是不给,岂非坐实了钟家目前窘迫? “钟总,现金、支票还是转账?”贺闻野直言。 现金? 钟肇庆气得咬牙,也不怕拎得累死你。 他没办法,明明已经很困难,还是硬着头皮签了张支票给他。 “钟总大气,我就不客气了。” 贺闻野拿着支票,美滋滋得离开了钟家,回家后,还跟钟书宁分享了自己的战绩。 “嫂子,你都没看到那绿茶气得脸都青了。” “你真厉害。”钟书宁没想到钟家会乖乖拿钱出来。 “那是必须的,我跟你说,她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装得人五人六的,这要是真遇到比她横的,立马认怂!” 贺闻野觉得自己牛逼坏了,余光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大哥,试探着开口,“嫂子,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吧,你看昨晚咱们也算大获全胜,怎么说都该庆祝一下吧。”本就是爱疯爱玩的年纪,贺闻野最近都要憋死了。 他哥出差那几日,他也不能总自己跑出去嗨,把嫂子一个人丢家里。 “自从我过来以后,大哥都挺忙的,你们也很久没出去约会了吧。” 约会? 他俩压根没约过会! 情侣间做的任何事,他们几乎都没做过。 钟书宁看了眼贺闻礼,目光相撞的瞬间,她只悻悻一笑,“你哥挺忙的,要不就我带你出……” “我今天不忙。”贺闻礼直言。 陈最疯了: 我的活爹、亲爹! 咱今天明明很忙啊。 您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能出门吃饭,贺闻野自然是最高兴的,钟书宁却深吸一口气,这本来在他面前秀恩爱已经够难了,结果又给她整这死出。 私下,她偷偷询问贺闻礼:“小野快开学了吧,他到底什么时候回京城?” “他的学校,开学比较迟。” “他要留到开学?” “不清楚,你如果不喜欢他,那我赶他走?”贺闻礼挑眉。 钟书宁并非不喜欢他,“那倒不用。” —— 贺闻礼今天放权,餐厅是贺闻野选的,这可把某个孩子高兴坏了,毕竟他哥强势,能让他做主的机会极少。 早上还虐待他,晚上就和颜悦色。 贺闻野咋舌: 这结了婚的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他也不敢放肆,选了家环境、气氛及评价都不错的融合料理餐厅,来这里的大多是情侣,玫瑰、烛光,还可以欣赏青州的夜景,氛围感直接拉满。 贺闻礼瞥了眼自家弟弟,就是他…… 显得有些多余! 贺闻野素来心大,拿着菜单先递给自家嫂子,又拿出手机拍照打卡。 他正挑选合适的拍摄角度及画面时,倒是意外看到了个熟人。 他嘴角轻翘: 哎呦,这不是前段时间在夜无眠全场买单的冯公子吗? 044 钟小姐,多少钱可以买你? 贺闻野拍完照片余光瞥了眼自家嫂子,钟书宁看着心情很好,他不想影响嫂子情绪,就没说看到冯瑞洋的事。 只是很快, 他就被塞了满嘴狗粮。 钟书宁点了份牛排,贺闻礼很贴心地帮她切好才递过去。 而贺闻礼点了份黑松露白汁意面,钟书宁就是多看了两眼,他就特意取出些放在碟子里递给她,“尝尝?” 贺闻野就坐在她斜对面,钟书宁没拒绝,“谢谢。” “哥,我也想……” 贺闻野话没说完,自家哥哥忽然用充满核善的目光盯着他,吓得他心尖直颤。 话到嘴边打了个弯,“我也想喝点柠檬水。” 柠檬水在贺闻礼手边。 钟书宁平时要控制饮食,难得吃了很多。 “味道挺好?”贺闻礼问得漫不经心。 “嗯。” “那我们以后常出来。” 钟书宁怔了下,她现在有点迷糊,是她的错觉吗?她有时候觉得贺闻礼对这段婚姻很认真,还是他演技太好,特别会逢场作戏?在弟弟面前伪装得太完美? “哥,你跟姐吃完饭还有其他安排?”贺闻野是个懂事的。 在家叫嫂子,出门喊姐。 说实在的,他私下在群里曾吐槽过。 结过婚,为什么一家人都跟着偷偷摸摸? “接下来的安排?”钟书宁看了眼贺闻礼,希望他来堵住自家弟弟的嘴。 “就是你们平时出来约会都干什么?”贺闻野很好奇,毕竟自家大哥从小就爱装着大人模样。 “一般情侣约会都干吗?”贺闻礼看向弟弟。 贺闻野懵逼了。 你俩都已经结婚了?居然问我一个单身狗! 用餐快结束时,贺闻礼离开打了个电话,而贺闻野正低头玩手机,听到钟书宁说去洗手间,也没多想。 其实钟书宁是去结账了。 这段时间贺闻礼帮了她太多,说是约会,她可不敢真当约会,婚前她也有存款,只是那时舍不得花,但一顿饭总是请得起的。 结账准备回去时,倒是意外碰见了个熟面孔。 冯瑞洋一手抓着车钥匙,一手搂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只是撞上钟书宁后,就挪不开眼了。 “冯公子?”姑娘见他目光被吸引走,靠在他怀里撒娇。 “哎呀,你先走。” “哥——”姑娘不舍。 冯瑞洋靠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下,那姑娘才红着脸离开,想来定是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荤话。 钟书宁想起贺闻野曾说,他在夜无眠豪掷千金。 她还在钟家时,就听钟肇庆夫妻俩说过,为了感激冯家对女儿的养育和照顾,会给他们经济补偿。 想来冯家肯定是拿到这笔钱了。 只是没想到冯瑞洋一转身就开始挥霍,完全不知道珍惜。 钟书宁没打算理他,直接无视,却没想到冯瑞洋竟主动跑过来搭话,“钟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明月的哥哥,叫冯瑞洋。” “我们在商场见过,还有昨晚的接风宴。” 钟书宁皱眉。 她不愿搭理他,是担心昨晚闹出那样的动静,冯瑞洋当了钟明月二十多年哥哥,会帮她出头,找自己麻烦,没想到…… 他居然是来搭讪的!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不记得了,不好意思,麻烦让让。”钟书宁试图越过他离开。 不料,这冯瑞洋长臂一伸,直接挡住了钟书宁的去路,这里是高档餐厅,人很少,此时倒是没人路过。 他穿了件极不合身的衬衫,价格不菲,却不配他,发型油腻。 “钟小姐,你别走啊,难得遇到,我请你喝一杯?” “就坐我的车。” 他说着,还故意扬了下手中的宝马车钥匙,似乎是故意想在她眼前显摆。 钟书宁只觉得厌恶。 他若是想为钟明月出头,找她麻烦,她还能说,这人至少有点亲情,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出来玩,还想着下半身那点事? 简直垃圾。 钟书宁不想理他,转身想从另一侧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句: “你多少钱一次?” 她愣住。 冯瑞洋却内心大喜! 通过他这段时间玩乐的经验,再漂亮的女人,都有个价格。 只要钱给到位,无论一开始怎么装贞洁烈女,都能化作绕指柔。 “钟小姐,你跟过周柏宇,现在又跟了那什么姓贺的,他们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我有钱。” 在他粗浅的认知里,男女在一起,无非就是床上那点事。 “而且我听说,那个姓贺的背景很牛逼,他根本不可能娶你。” “钟明月跟你说的?”钟书宁冷笑。 “他不行,但我可以啊!” “可以什么?” “我可以娶你!” 冯瑞洋绕到钟书宁面前,语气认真到她觉得可笑,甚至是难以置信。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天仙。 有种难以言说的气质,偏又生了双灵动天真的眼睛。 清纯与风情融合,勾人得紧。 “我们家确实没有周家那么有钱,但我有的都可以给你,而且我现在有车有房,只要你同意,我们明天就能去领证,给别人当小三,终归不长久。” “小三?”钟书宁想也知道,这话出自谁之口。 “而且只要你嫁给我,我们就是亲上加亲,我可以去劝说明月还有钟家的伯父伯母,他们不会追究昨晚发生的事。” 钟书宁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渣…… 好像是认真的! 简直可笑。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 钟书宁觉得跟他说话都是浪费时间,看了他一眼就打算离开,冯瑞洋身子一僵,因为他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了不屑和嘲弄。 自己真心相待,她笑什么? 有这么可笑嘛! 他咬牙,在心里暗骂: 妈的!我都没嫌弃她给别人当情.妇,她居然还敢嫌弃我? “钟书宁,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就是被人包.养的情.妇,你高贵什么!你以为正常男人会娶你?你给我站住!” 钟书宁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转身就看到冯瑞洋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杀过来。 她皱眉,刚想动作,只感觉身后有人靠过来,她再度转身时…… 一只长臂伸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她本能想挣扎,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股木质香不再具有侵略感,反而让她格外安心。 他说: “别动!”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安心。 而将钟书宁揽入怀中的贺闻礼,侧身一脚,原本正冲过来的冯瑞洋被重重踹了出去。 045 贺先生的手段,独一无二的玫瑰(2更) 贺闻礼的出现,是冯瑞洋始料未及的,根本躲不开,而且他没想到这一脚力道极重,踹在他腹部,他本能捂住肚子,急退两步…… 身后, 忽然有人猛地踢向他的腿弯处。 “噗通——”一声。 双腿尽折,狠狠触地。 铺天盖地的痛感,让他忍不住想痛呼出声,却没想到,嘴巴被人从身后捂住。 那人力气极大,竟然拖着他,将他强行拽到一边。 钟书宁被揽在怀里,只听到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当贺闻礼箍在她腰上的手劲松些时,她才转头看了眼。 身后, 竟空无一人。 “你没事?”贺闻礼打量她。 钟书宁摇头,“刚才那个人是钟明月以前收养家庭的哥哥,之前就遇到过他。” “我知道,我让小野先陪你上车,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钟书宁很信任他。 贺闻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钟书宁一起上车后,还在低头追动漫,直至听到自家嫂子叹息,才转头问:“嫂子,是不是我哥约会时跑去工作,你不开心?” “不是。” “那好端端的怎么叹气?” “我刚才遇到……”钟书宁和他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贺闻野瞳孔放大,卧槽,这短短十几分钟,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且,这种天大的热闹,他怎么就错过了! “既然我哥去处理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姓冯的就是个无赖,贺先生是君子,而且他的生活环境里,怕是没遇到过这种市井泼皮,说话难听,满嘴的胡言秽语,我怕贺先生应付不来?” 贺闻野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他哥是君子! 我嫡亲的亲嫂子,您对我哥究竟有什么误解,还是他在你面前太能装了? 你还是担心一下那个泼皮吧。 落在我哥手里,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 洗手间内 当冯瑞洋被李垲拖进洗手间时,陈最顺手把打扫卫生的牌子挂上,他剧烈挣扎,奈何嘴巴被捂住,连开口求饶都做不到。 直至贺闻礼推门而入,捂住他嘴巴的手才松开。 “我艹你……”冯瑞洋早早入了社会,脏话是信口就来,只是他还没说出口,李垲就一脚踹在他后背。 “嘭——” 他整个人摔在瓷砖地面上,疼得直哼哼,双手撑着地面,试图起身。 “你不就是昨晚姓贺的那个人吗?我告诉你,你特么再敢动我一下,我……” 贺闻礼漫不经心地上前。 一步、两步…… 然后, 踩到了他撑着地面的手指上。 十指连心,钻心的痛感疼得他冷汗直流,他双目充血,仰头看他,贺闻礼居高临下,散发出的戾气骇人。 尤其是眉眼低垂时,眼神冷鸷,好似没有一点人气。 他只是碾过,便走到一侧,从口袋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 “咔嚓——”一声,火星明灭。 “你刚才说她什么?”贺闻礼声音不徐不缓,就好似有人拿着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慢慢割肉放血,凌迟般难熬。 “我知道你很有背景,但这里是青州,又是法治社会,你敢对我怎么样!” 冯瑞洋势单力孤,有些怕。 却还依旧嘴硬强撑着。 “你爸妈有没有教过你,出门在外,低调做人,别乱说话?”贺闻礼摩挲着打火机,他甚至没说话,陈最和李垲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冯瑞洋甚至没来得及再开口,被人从地上拖起来架住。 “啪——”的一巴掌,就抽得他嘴角开裂。 他愣住了。 艹,打人不打脸! “你们特么到底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结果,左右开弓,巴掌一下接一下。 掌掴声在空寂的洗手间,显得格外诡异。 只见冯瑞洋两侧嘴角被打得开裂流血,脸被抽得红肿不堪,鲜红的指印交错叠加,触目惊心,直至贺闻礼又按动了一下打火机,李垲才停下手。 “报警?”贺闻礼偏头看他,“你敢跟我进警局?” 冯瑞洋瞳孔巨震。 他最近玩得疯,为了助兴,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他还真不敢去。 这个男人,难道都懂? 如此隐私的事,他都能知道,冯瑞洋此时自然怕了,连声求饶,奈何嘴被抽肿,他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以后见到她,绕道走。”贺闻礼警告。 冯瑞洋连声点头。 “顺便帮我带句话给你妹妹……”贺闻礼低头,继续把玩手机,说得漫不经心。 “管好嘴。” “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钟家也救不了她。” 贺闻礼并不了解前因后果,只是知道此人和钟明月的关系,自然能推测出,他能说出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钟明月这个人,真的又蠢又坏。 ** 钟书宁跟贺闻野在车里等着,总担心贺闻礼处理不了这种流氓混子,反而被他惹得生气。 “嫂子,咱们待会儿去哪里玩?天热,户外肯定不行。”贺闻野压根不担心,就他哥这种人,在京城时,那些混子二代都是躲着他走的。 嫂子是真不知他哥的厉害啊。 “咱们去看电影?” “还是去搞个按摩,做足疗?” 钟书宁哪儿来的心情啊,“你一直都这么无忧无虑吗?” 贺闻野皱眉,“那是你不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我跟您说,我们家除了我,就没一个好人,我从小生活得可苦了,谁让我最小,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我……” 他刚想和钟书宁吐槽一下他哥,结果车门打开。 差点把他吓尿。 钟书宁看到贺闻礼,刚想开口,结果他却抱着一束花上了车,卡布奇诺玫瑰,复古的配色,优雅又高级。 他把花递到钟书宁面前,她怔了两秒,伸手接过,“谢谢。” “怎么忽然想起买花?” “不喜欢?” “喜欢。”没几个女孩子不喜欢收到花吧。 约会送花,这是很正常的事,贺闻野用一种极为八卦的眼神打量二人。 钟书宁抱着花,里面有个卡片: 【也许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她呼吸一紧,又忍不住心颤了一下。 046 宁宁:随时可以,陪你回家 不过玫瑰内的卡片是机打的,并非手写,钟书宁用余光瞥了眼贺闻礼,他正襟危坐,兴许这卡片只是花店之人随意放进去的。 “你接下来想去哪儿?”贺闻礼看向钟书宁。 “我都好。” “去看电影吧,我看网上有人推荐一家星空顶影院,评价挺好。”贺闻野建议。 出发前往时,钟书宁才开口询问冯瑞洋的事,“事情怎么处理的?” “我跟他聊过了,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深刻反省,做出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你。”贺闻礼语气凉薄冷淡。 说得随意…… 就好像在评价今晚饭菜是否合胃口。 “就这么简单?”钟书宁狐疑,“我看他并不是个好打发的人。” “有些事,男人更了解男人,也更好解决。” 钟书宁点头称是。 既然贺先生说处理好了,想必就是真的。 贺闻野咋舌: 聊过,就是打过; 认识错误,就是彻底把那人渣打服了,求饶了; 深刻反省,做出保证,就是威胁到位了。 他哥对付这种垃圾的手段,他还是很了解的。 毕竟他上学时,曾被一群小混混威胁过,对方以为自己是后妈生的,在贺家不受宠,想找他“借”点零花钱。 结果…… 二叔家的堂哥当晚就带人把那群小混混给堵了,揍了顿。 还收集了一些他们平时霸凌同学、打架斗殴的证据,直接把人送进了少管所! 事情传到爷爷耳中,堂哥被教育,觉得这种事,首先要先和家里长辈商量。 大哥就跳了出来。 贺闻野至今都记得他说的话。 他说:“整件事,是我指使的。” “小野毕竟姓贺,是我弟弟。” 贺闻野当时都感动哭了,觉得自己大哥还是很爱他的。 结果他接着说:“如果别人知道我的弟弟被人欺负,说出去挺丢人的。” “……” 总之,他哥就不是啥好人。 不过贺闻野瞧自家嫂子对大哥印象极好,也不敢戳破。 —— 另一边 冯瑞洋叫了120,被送到医院时,护士见他双脸红肿,明显是被人打的,想帮他报警,他只说是上洗手间不小心摔了。 他,确实不敢见警察。 冯家人和钟明月陆续赶到,冯家夫妇见儿子脸都被人打肿了,心疼得双眼通红。 “这是哪个浑蛋干的,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啊。”冯母急得直掉眼泪。 “他活该,谁让他总出去瞎混,青州不比老家,估计是他太招摇,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揍了。”钟明月轻哼。 冯瑞洋本就窝火,一听这话,更是急火攻心。 “冯芳芳,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说错了吗?钟家给爸妈的两百万,现在还剩多少?” 冯瑞洋最近在外面挥霍的事,钟明月听说他在夜无眠挥霍,也是生气,“我警告你,那些钱还要留着给爸妈买房,不许你再用!” 结果冯瑞洋竟直接从病床上跳起来。 抡起手臂,一巴掌就扇到了钟明月脸上,“轮不到你个臭丫头来管我!要不是你,老子能挨这顿打吗?” “冯瑞洋,你敢打我?” 兄妹俩从小到大,经常打架,钟明月以前打不过他,也不敢还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 她冲上去就要还手,却被养父母给拦住了,“芳芳,你冷静点,你哥就是受刺激了……” 忽然…… 冯瑞洋又趁机冲上来,对准她的脸,又是结结实实一巴掌。 “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管好嘴,当心祸从口出,到时候钟家也保不了你!” 钟明月脸上火辣辣得疼,但养父母一直劝着她。 病房内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隔壁病房的注意,有人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往里张望,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下了怒意。 “谁说的?”钟明月咬牙,“是钟书宁那个贱人?” 冯瑞洋没否认。 “你是傻逼吗?你招惹她干嘛?你看上她了?”钟明月质问。 一起长大,她很了解。 冯瑞洋就是个下三滥的东西,看到漂亮女生就走不动路。 冯瑞洋急忙摇头,“绝对没有,她昨晚那样对你,我就是偶然碰见她,想给她点教训,让她以后不敢招惹你,结果……” 钟明月一听哥哥是为了帮自己出头,心里舒服了许多。 只是想到钟书宁敢这么做,对她的恨意又加深一层。 ** 钟书宁还在前往影院的路上,她一直低头在打量花,这个颜色的玫瑰很漂亮,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直至贺闻礼手机震动,陈最才把车载音乐关掉。 “喂,爷爷。” 钟书宁抿了抿唇,自然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在干嘛!”老爷子声音不悦,“给你发信息也不回,偏要我给你打电话才行啊!” “在约会。” “在约……”老爷子原本火意都蹭上来了,贺闻礼平时嘴里除了工作,就是加班,忽然听他说约会,贺老怔了数秒,“哦,约会啊,那野小子自己在家?” “他也一起。” “三个人约的是哪门子会?”贺老冷哼。 “您找我有事?” “那什么……”贺老咳嗽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回来见见我们?” “我最近工作忙,等我有空,再问一下她的时间。” 贺老一听这话,冷哼着,“谁不忙,全家就你最忙,你以为我很想见她?我平时也是很忙的,你以为你带她回来,我就有空见她,会让你们进门?我都没同意你们在一起!” “你说结婚就结婚,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贺老嗓门有点大,钟书宁听得真切。 上次就听到贺先生被打, 现在又被吼, 看来网传的消息不假,他和家里关系确实紧张。 “爷爷,如果您没事,那我挂了。” “贺闻礼,我话还没说完,我告诉你,你……”贺老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某人一脸无所谓,贺闻野则在心里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他哥,敢这么对爷爷的,除了小叔,只有他了。 钟书宁和他结婚,就是为了帮他应付家里。 所以她主动开口: “贺先生,我随时都有空陪你回家。” 贺闻礼知道钟书宁并没做好准备,偏头看她: “我家里人,不好应付。” 钟书宁只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贺闻野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047 腰被握住,贺先生醋了(2更) 钟书宁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什么疼爱与偏宠,却在认识不久的贺闻礼身上体会到了。 她很信任他。 贺闻礼听到这话,心里是高兴的,“我手头还有些工作,处理下,过两日带你回京,先见一下家里人。” 钟书宁点头。 只是贺闻礼心里清楚: 信任,不代表爱上。 她心里的位置,还空着。 他明白,她刚受了伤,两人相处时间还很短,自己要慢慢来,只是总有些迫不及待。 到达影院后,贺闻礼要打个电话,钟书宁与贺闻野先进去。 贺老被挂了电话,心里正不爽,瞧见手机震动,看到备注冷哼一声,没接。 “谁的电话,你不接?” 贺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瞥了眼来电显示,“闻礼的?” “不接!这小子刚才挂我电话!” “兴许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也不接。” “那我接。”贺老太太直接按下接听键。 老爷子瞬间竖起耳朵,只是老太太却直接起身到别处接听,一边接,还一边笑:“……你说真的啊……那挺好的……大概什么时候,多少号?” 贺老低头猛灌了几口茶。 直至自家老伴挂了电话,他才冷哼一声:“那小子说什么了?” “不想告诉你,想知道自己问。” “不问,你说。” “我不想说。” 贺老被一噎,偏又不敢对老伴发火,气得脸都青了。 直至睡前,老太太才说:“闻礼说,就这两日,带那丫头回来见我们。” 贺老一个挺身,竟直愣愣地从床上坐起来。 ** 钟书宁此时已经到了影院内,每个影厅只有8个位置,他们包了场,贺闻野特意选了个爱情电影,又买了可乐爆米花。 “你怎么只买了两份?”钟书宁看着他手中的东西。 “我哥不吃,他不爱这些东西。” 钟书宁点头。 她也想不出贺闻礼吃爆米花是什么模样。 贺闻礼进来后,很自然地坐到了钟书宁身边。 影片并不是最新上映的,是一部国外的老电影。 钟书宁看得专注,直至…… 画面里出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镜头。 她微垂着头,不太敢看。 因为屏幕很大,又是立体环绕声,那种感觉,好像男女主就堵在眼前,她紧张地咬了咬唇,喝了几大口可乐,冰凉的可乐入喉后,将内心的燥热感驱散很多。 她微微转头,瞥了眼身侧的贺闻礼。 目不转睛,甚至正襟危坐。 她在心里感慨: 和他相比,自己真的道行太浅。 贺先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只是她不知,此时表面的风平浪静,不代表他内心没有波涛汹涌。 他稍微靠近钟书宁,压着声音,“宁宁。” 影厅内,冷气太足,耳边忽然拂过一抹热意,惊得她呼吸一沉,大概是刚看过刺激的电影画面,她手心都是热热的。 “怎么了?”钟书宁本能转头,却没想到他靠得太近。 呼吸舒缓,唇齿张合间…… 差点亲上去。 鼻尖蹭了一下,轻薄热切的气息交织纠缠,钟书宁只觉得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她本能想躲,偏生腰上一紧。 腰,被他握住。 他掌心很烫,贴着她的腰,用力收紧,捏着她腰间的一点软肉,惹得她身子轻颤。 “别动,小野在后面。” 坐在后排的贺闻野激动了! 哎呦呦—— 干嘛呢? 亲嘴啊?他内心激动,暗暗地搓了搓激动的双手。 “我想……”贺闻礼声线如常疏冷,四目相对,星空顶,好似氤氲了人的视线,他的眼中,似有银河流转。 呼吸且近,暧昧便在两人交织的呼吸间,肆无忌惮,横冲直撞。 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直接, 如狼,笔直,热切。 “你想说什么?”钟书宁声音压得极低。 “我想喝口可乐。” 他的嗓子眼很干,像着了火。 接过可乐后,他很自然地松开手,将视线从钟书宁身上移开,手指收紧,装可乐的塑料杯在他指尖咯吱作响,身体神经亢奋,很想…… 亲她! 他竭力克制着,努力平复着呼吸。 钟书宁皱眉: 贺闻野不是说他哥不喝可乐? 她咬了咬唇,只觉得腰上被他按得有些发麻。 一场电影,三个人都各怀心思,钟书宁和贺闻礼是没心思看电影的,贺闻野则在观察兄嫂,激动又紧张,生怕错过什么刺激的好戏。 以至于他都不敢去厕所。 紧张、蠕动, 好像一只虫。 直至电影结束,他才舒了口气,慌慌张张找洗手间。 钟书宁笑着帮他指路:“往左直走,到尽头再往南,你应该就能看到标识了。” “谢谢姐。”贺闻野皱眉,“洗手间怎么藏在那里?” 他满腹怨念,奔向洗手间。 贺闻礼却深深看了眼钟书宁。 因为周围并没有特别醒目的标识,所以洗手间的位置不易被发现,钟书宁却如此轻易就指出来。 只能说明: 她大概率以前来过。 贺闻野是个心大的,从洗手间回来,还叹了口气,“这洗手间确实不好找,姐,你之前来过?” 钟书宁点头。 “和谁一起啊?” “一个朋友。”钟书宁淡淡笑着。 贺闻礼很清楚。 这个朋友,就是周柏宇。 青州就这么大的地方,情侣约会就那几个地儿,周柏宇又喜欢她,两人约会自然去过不少地方。 他们不仅谈了恋爱,还订过婚,也许没有钟明月的出现,他们就结婚了。 贺闻礼深吸口气, 他曾嫉妒过周柏宇。 即使现在,他都不确定钟书宁心里是否还有他残留的痕迹,但青州这个地方,肯定充满了两人的回忆。 他明白,钟书宁现在是他的妻子,他不该这样。 但人总是贪心的, 他希望钟书宁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贺闻礼素来是个克制理性的人,只是想到钟书宁的事,总是容易失控,那时自己的模样,定然很丑陋,怕会吓到她。 所以回去后,他借口工作,没有回房休息。 一连两日,都是如此。 钟书宁本就敏感,察觉出些端倪: 贺先生近来心情不好。 这眼看着就要随他回京城,这么下去,肯定会在贺家人面前露馅。 048 宁宁,这样亲才可以 钟书宁想跟贺闻礼聊聊,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时间转瞬,很快就到了去京城的日子,她特意找贺闻野询问了贺家人的喜好,想准备点见面礼。 “我听说,这次就爷爷奶奶,跟我爸妈在,二叔一家和小叔可能都不来。” “都不在京城?” “这个……”贺闻野挠了挠头发,“我不清楚。” 其实他哥特意嘱咐,怕全家都到齐,吓着嫂子。 毕竟,他家人多, 关键是男人多! 二叔家是两个堂哥,加上小叔,一屋子凑起来,都盯着她看,确实挺吓人的。 反正他是受不了。 “那贺老和老太太,叔叔阿姨都喜欢什么啊?”钟书宁打开手机备忘录。 “嫂子,你这样不行啊。” “怎么了?” “什么贺老、老太太,还叔叔阿姨,咱们是一家人,虽然没举行仪式,那也是你的爷爷奶奶和爸妈啊。” “……” “嫂子,你就是太害羞,太客气,我爷爷跟我爸他们都很凶,你这个样子,在我们家很容易被欺负的,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钟书宁近来没见着贺闻礼,就上网查了些资料。 总之一句话: 没一个省油的灯。 —— 好在出发前一天,贺闻礼回来,在书房办公,钟书宁拿上早已制好的线香,瞧见陈最下楼,“贺先生还在忙?” “最近工作多。” “我方便进去吗?” “当然可以,现在应该不忙。” 最近某位爷心情不大好,导致他工作说话都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触了逆鳞,之前他就说了句,“爷,马上要回京城了,如果不住老宅,家里要不要收拾下?” 他家老板没说话,想来也觉得他说话有道理。 “顺便给太太准备些日用品?” 某位爷还是没反应。 “对了,家里不是有个私人影院吗?平时也没用,正好重新装一下,搞个星空顶怎么样?” 贺闻礼这才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这个月奖金没了。” 陈最懵逼了。 他说啥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月末,奖金没了? 打工人的天塌了! 至今他都不懂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不过他肯定不会对太太发邪火,所以陈最让钟书宁上去了。 当她敲门时,屋内人说话语气不算好。 “还有事?”贺闻礼以为是陈最。 “是我。” 贺闻礼愣了下。 钟书宁没等来屋内人的回复,抿了抿唇,他肯定不喜欢别人在工作时打扰,自己大概是逾越了。 正当她转身要走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他,为她开门。 “怎么了?”贺闻礼看向她。 “线香制好了,想找你来试香,我问陈最,他说你暂时不忙。” 贺闻礼侧身让她进屋,又取出一个漂亮的香插。 他从钟书宁手中接过一根线香,用打火机内焰点燃,扇灭火焰后,放入香插,两人就隔着一点距离待香味弥漫开。 贺闻礼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让空气流通。 钟书宁心下微微诧异。 贺先生,真的很懂品香。 适当通风,可以让烟味迅速散去,香气会变得更为纯粹,一般品闻沉香时会这样,不过这也看个人习惯。 钟书宁看着烟从香插内溢出,笔直而上,又四散离开。 贺闻礼素来敏锐,“你有话跟我说?” 钟书宁点头,走到他身边,“明天就要去京城了,我准备了一点见面礼,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说说,我帮你参谋。” “我……” 贺闻礼一手插兜,一手还在把玩金属打火机,认真看她,待她说完点了下头,“挺好的。” “那我们回去,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钟书宁说完,却久没等到回复,看向贺闻礼时,却发现他正直直盯着自己,视线笔直,嘴角似乎还隐有笑意。 她愣了下,“贺……” 话还没说完,贺闻礼忽然俯身靠近。 钟书宁本能往后退,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猝不及防,手腕被他拉住,忽然拽向他,钟书宁毫无准备,整个人顺势倒向他。 下意识, 伸手, 按在他的肩膀上,才不至于让自己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 一瞬间,呼吸纠缠、萦绕,带着荔枝的香甜。 缠绕,暧昧! 钟书宁心跳不受控地加快,两人距离太近,以至于呼吸交错时,都研磨出了一股浓稠的热意。 “贺先生?”她声音带着一丝不可遏制的轻颤。 “这就是你该注意的,你还是没有习惯我的靠近。”贺闻礼紧盯着她,眉眼依旧凉薄,眼中不见丝毫波澜,“宁宁,刚刚……” “你不该躲。” “这样回去,只怕迟早会露馅。” 贺闻礼说着,松开握在她腕间的手。 “刚才太突然了。”钟书宁确实被吓了一跳。 “回家后,就不像应付小野那么简单了,只是牵个手就能把他糊弄过去,你可能要做得更多,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们可以推迟一段时间再回去。” 贺闻礼看了眼窗外,浓稠的夜色落在他的眼里。 化为无尽的黑暗。 他目光森然,声调都显得压抑沉闷。 做得更多…… 钟书宁又不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回京时间已经决定,就在明天,临时更改,贺家长辈那边肯定不满。 “贺先生,我可以的。”钟书宁说得笃定。 贺闻礼看向她,“可以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钟书宁忽然凑过去,踮起脚,飞快地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下。 她的唇, 软的,是温热的。 蜻蜓点水般落下,又飞快离开,快得贺闻礼都没反应过来。 而钟书宁却心如擂鼓,心脏跳得极快。 整张脸也快速铺上一层浅粉。 “这样,可以吗?”钟书宁看着他。 贺闻礼的目光,锐利又锋芒毕露,就好似黑暗中觅食的狼,让人生畏。 他手指忽然一松, “啪嗒——”钟书宁听到打火机落在地上的闷响。 随即腰上一紧。 他的手掌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摁向自己。 她来不及反应,他便低头, 强势的, 克制的, 却又来势汹汹的吻住了她。 室内充斥着荔枝香,弥漫开,好似在空气里撒了糖,一室甜味。 “宁宁……” 他呼吸那么近, 热度烧人。 钟书宁被烫得脸上发热,却还要听他在耳边厮磨一句:“夫妻之间,要这样亲,才可以,你记住了吗?” 049 他说:味道甜,很喜欢(2更) 唇间的热意,燎烧得她耳朵都充血发烫。 手心热烘烘的,钟书宁只能用力攥紧,让自己清醒些,因为心跳剧烈,一下一下,撞击胸腔,快得让她产生一种微微的眩晕感。 上次接吻,她毕竟喝了酒。 感受总是不那么真切。 这次, 清醒,而理智。 她还沉沦在这个浅吻中,贺闻礼已经清醒地弯腰,捡起掉落的打火机。 评价了一句:“挺甜的。” 霎时, 钟书宁的大脑一片空白。 平时不苟言笑,但素来温雅斯文的贺先生,这是在耍流氓、调.戏她? 甜? 他在说什么东西。 贺闻礼似乎察觉她的想法,又补充了一句:“线香很好闻,味道很甜,我……” “很喜欢!” 钟书宁讪讪笑着,“你喜欢就好,我回头多拿一些线香给你。” “明天要坐车跑长途,你早点休息,我晚些回房。” 钟书宁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房的,唇上的热度好似经久不散,烧得她嗓子眼都有些干,下楼倒了水,猛地灌了几大口,才平复悸动难安的心跳。 正当她准备再喝杯水时,忽然有声音响起,“太太——” 她被吓得一激灵,差点把水洒了。 “陈、陈助理?” “不好意思,吓到您了?”陈最又不是猫,走路声音挺大的,只是觉得太太状态不对,才特意上前搭话。 “没事,我先回房了。” 陈最要给贺闻礼送份急件,敲门进去后,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荔枝味,“太太做的线香,味道真好闻。” “刚才太太还问我您忙不忙,我知道您挺忙的,我还是让她来了,想着您看到他,或许能忙里偷闲,放松点,您不会介意吧?”陈最试探着。 贺闻礼低头处理文件,没看他。 只说了句:“你这个月奖金翻倍。” “……” 陈最此时觉得自家老板周身都散发着佛性的光辉。 太太简直是他的贵人! 贺闻礼觉得自己挺贪得无厌的,明知道她刚受过伤,能主动就很难得,却还想索取的更多…… 如果不是怕吓着她, 或许刚才就不是单纯一个浅吻能解决的。 他工作没处理完,就准备休息。 “爷,工作还有些。”陈最提醒。 “工作是忙不完的,陪老婆比较重要。”贺闻礼说着,看了眼陈最,“说这话,你可能不理解。” 毕竟, 陈最单身! 打工人无语了,前几日还天天顶着一张厌世脸,好像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就是被爱情滋润了几分钟,就生龙活虎了?效果这么好? 只是贺闻礼心情极好的回房,一开门—— 房间没亮灯,空无一人! 钟书宁没回房。 她一想到要面对贺家人,实在紧张,睡不着,就跑去制香室,查了香方,想做款灵犀香,正拿了些丁香、甘松等磨粉。 当她回房时,已是后半夜,贺闻礼似乎是睡了。 钟书宁轻手轻脚走过去,帮他盖好被子,又盯着他看了很久。 她以前根本不敢直视贺闻礼,其实…… 他长得很好看。 应该是她目前见过的所有人里,很帅、很帅的那种。 只是气场太强,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 钟书宁半蹲下身子,双手抱膝,下巴就这么搁在膝上,盯着他看了很久,鼻子很挺,嘴唇是薄的,头发凌乱,睫毛…… 还特别长! 这样的人,居然是她老公。 她无声低笑着。 殊不知,根本没睡着、等妻子回房的贺先生,此时不能睁眼,憋得有多难受! ** 出发那日,钟书宁穿了身浅粉色的新中式上衣,袖口苏绣绘制的梨花低调秀雅,一身白裙,搭配藕粉的手镯和耳环,十分雅致。 贺闻礼如旧是一身正装。 戴上了钟书宁送他的驳头链。 两个人看起来很般配。 贺闻野没跟他们坐同一辆车,他一想到要跟大哥共处五六个小时,就一整个头皮发麻。 所以钟书宁说话不用顾忌:“贺先生,您和家里关系很紧张?” 贺闻礼偏头看她,“你从哪儿知道的?” “钟家和周家口中,还有网上。” “都是怎么说的?” “大概就是因为叔叔再婚,您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钟书宁简单和他说了下,“如果不是家里催婚厉害,您没办法,应该也不会选择和我结婚吧。” 贺闻礼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我们回去,估计会被刁难。” 总之,根据钟书宁的描述,贺家就是龙潭虎穴。 而他则是凭借狠辣手段,才杀出一条血路。 贺闻礼脸上没有情绪,却也没反驳她的话,毕竟从开始签协议,就是他诱拐了钟书宁,给了她这样的暗示。 “你别怕,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们只要表现出彼此相爱就行。”贺闻礼直言。 钟书宁点头应着。 陈最开着车,差点笑疯了。 太太居然还上网查。 网上都说,他家老板爹不疼,又被后妈刁难,能活着都实属不易。 钟书宁则忐忑得要命,贺老爷子久经风雨,肯定不好糊弄。 若是在贺家人面前露出端倪可怎么好。 好在贺闻礼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鬼知道此时的贺老爷子,起了个大早,前两日就让人来将花草都修缮整理了一番。 连家里的看门狗都送去洗澡美容了! 还说要把他的菜园子整理一下,特意找人除草。 结果除完草…… 一个菜园子都光秃秃,又连夜新种了点小花小草。 弄了个利整的发型,吃完午饭就穿戴整理好,在客厅等着了,贺老太太都无语了,当年老大和老二带媳妇回家,也没见他这个样子。 只是贺闻礼他们傍晚才到,贺老还特意给大儿子打电话,“是你儿子带媳妇回来,你怎么还不来?” “爸,还早,我在上班。”贺闻礼大概六点左右到老宅,现在才下午三点。 “上班比你儿子重要?” “……” “提前回来不行吗?” “就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平时对他关心不够,导致他不跟家里商量,就擅自把终身大事给决定了,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我很不满意!” “那您想怎么办?把他们撵出去?还是放狗咬他?” “说的什么话,这要是被人瞧见,多影响咱们家的形象啊,家庭问题,自然要内部解决。” “您说得对。” “总之,你赶紧回来,咱们商量一下对策,不能让那臭小子太快活!” 结果,他提前下班,带着媳妇到老宅时, 老爷子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噜声打得贼大。 050 回京见家长,喊声老公? 贺家老宅 老爷子睡醒后,瞧见大儿子已经回来,皱了皱眉:“你还知道回来啊?自己儿子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关心!” “您睡得好吗?” 贺老轻咳着,“我只是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你打呼了。” “我只是年纪大了,呼吸重!” 说完,他就借口在院子里散步,不停张望。 看门狗一开始看到他时,还冲他不停摇尾巴。 后来,狗都不理他了。 “别看了,都说傍晚才到,这才几点啊。” 贺老太太见他在自己跟前乱转,只觉得头疼。 自从知道孙子要带媳妇回来,昨天晚上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天都没亮就起来了。 狗都没醒,他就开始到处走。 “我看什么了?”贺老皱眉。 “你不是在等闻礼和那丫头回来?” “简直笑话!我等他们干嘛?”贺老冷哼,“我恨不能把那个混小子赶出家门,上次回来要了户口本连夜就跑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白养这个臭小子!” 贺伯堂低笑着,“爸,最近新闻说,结婚可以不用户口本了。” “若是早几日,您这个态度,只怕他结了婚,生了孩子才会告诉您。” 贺老轻哼:“他敢!我打断他的腿!” 贺家人无语: 您全身上下,就属嘴最硬! —— 约莫五点多,日落西斜,暑热还未褪去。 当车子下了高速,驶入郊区时,两侧树木繁盛,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梢缝隙疏漏而下,漫入车内,光影斑驳。 “快到了。”贺闻礼提醒。 他们这次要在这里待三五天,钟书宁还是很紧张的。 老宅远离闹市,门口有两座大石狮子,左侧还有块巨大的泰山石。 铁门打开后,两侧是修剪如新的绿植古树,有假山流水,亭台水榭,白墙黑瓦,是与现代结合的园林设计,山石树木错落有致,不同角度看都别有洞天。 钟书宁有些诧异,她以为贺家会住别墅。 “我奶奶很喜欢南方的园林设计,她和爷爷也是在南方相识的,老宅修缮时,小叔将宅子改成了园林。”贺闻礼为她解惑。 “小叔改的?” “太太,您在网上查了那么多消息,难道不知道咱们爷的这位小叔是做设计的?”陈最笑着将车停好。 这个钟书宁还真不知道。 网上对贺家这位小叔描述相当少,因为他没有继承家族产业,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如果是搞设计,想来也是深居简出。 车子停好,夕阳落在青石阶上,钟书宁下车时,贺闻礼已经等在车门口。 陈最将准备好的礼物从后备箱拿出来。 贺闻野与李垲的车,还在后面。 因为贺闻野在休息区吃东西耽误了时间,会比他们晚到二十分钟。 “走吧,我们先进去。”贺闻礼看着钟书宁。 “好。” 一座石桥,一截长廊,穿过一个花厅才到主厅。 钟书宁只能感慨: 电视剧拍的还是保守了。 她是紧张的,尤其是踏入大门时,里面清一色的黄花梨家具,古朴雅致,贵气十足,她一打眼就看到坐在正中沙发上的贺老。 穿了身黑色正装,手中摩挲着拐杖,因为长期皱眉,导致眉眼间的褶痕非常深。 他身侧还坐着位穿着白色蚕丝软衣的老太太。 一旁的双人沙发上,中年男人显得十分儒雅,身侧的女人,约莫四十出头,唇鼻跟贺闻野很像。 这两人,应该就是贺闻礼的父亲贺伯堂与继母梁嘉因。 贺老的眼眸黑沉,犹如鹰隼般犀利。 眼睛笔直锐利,钟书宁阅历尚浅,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 莫名心虚。 下一秒,有人勾住她的手指。 贺闻礼一点点拉住她的手,牵紧,“爷爷、奶奶,爸、梁姨,这是钟书宁,我的妻子。” 贺家人何时见过贺闻礼如此主动过? 内心错愕,表面风平淡定。 贺老在心里腹诽: 真是活久了, 什么稀奇事都能遇到。 钟书宁刚准备开口称呼他们,就听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有脸回来?” “一声不吭就在外面把婚结了,你很能耐啊,你有本事结婚,就别把人领回家啊!” “真是长大后,翅膀硬了。” “我只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贺闻礼反驳。 “没错,但你这真爱也来得太快了,怕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拉个人就结婚了!”贺老端起杯子喝茶,余光却还落在钟书宁身上,“回来打发我们吧!” 钟书宁咋舌,还真是火药味十足! 贺老摩挲着拐杖,打量着钟书宁,这小姑娘…… 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啊。 还挺俊的。 也不知自家孙子用了什么手段把她拐回来的。 钟书宁却呼吸一沉。 自己好像…… 就是他在大街上拉的。 贺闻礼直言:“那您去大街上拉一个,看能不能找到跟我老婆一样好看的。” 老婆? 贺老一口茶没咽下去,差点被呛着。 钟书宁都觉得有些耳热,毕竟贺闻礼从未当面喊过她老婆。 她努力克制情绪,面带微笑。 “老婆?叫得还挺亲昵?”贺老忍不住阴阳。 “行了,赶紧坐吧,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很累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贺老太太开口,老爷子才没继续说下去。 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钟书宁。 他有三个儿子,除了一个逆子尚未结婚,老大老二家里均有两个男孩,所以他有四个孙子,没有孙女。 儿子娶了媳妇,他也是当女儿养,瞧着钟书宁在心里叹息。 这女娃娃到底是好啊。 走路慢慢的,说话也柔声细语。 “坐了一天的车,很累吧,先吃点垫垫肚子。” 梁嘉因说着,给钟书宁递上一盘点心,她笑着道谢,“谢谢阿姨。” 特意给她递的食物,总要吃的。 而且这人还是贺闻礼的继母。 网传她刻薄小气,容不下贺闻礼,对他不好,他才跟贺家二老同住。 本人看着,倒是很和气。 钟书宁拿了块离手最近的椰子饼。 只是比她预想得要甜,里面有椰蓉,她只尝了一口,便觉得甜得齁人。 “怎么了?”贺闻礼靠近她,压着声音。 “没事,挺好吃的。” 钟书宁一直记得贺闻礼说的话: 秀恩爱。 想着贺闻礼刚才对她的称呼,钟书宁暗暗给自己加油,问了句:“老公,你要不要尝一下?” “咳——”贺老这次是真的被茶水呛到了。 贺老太太眉头直皱: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真丢人啊! 051 这对夫妻:大忽悠+小骗子(2更) 钟书宁也是鼓足勇气才喊了这么一句,瞧着贺老反应大,用胳膊抵了抵贺闻礼,眼神暗示: 自己太过了? 有些老人家年纪大些,可能觉得老公、老婆称呼太腻歪。 贺闻礼表面没有任何反应,陈最站在一侧,深吸一口气: 我的活爹, 您怕是要笑疯了吧! 真能忍啊! 要不然,怎么人家是老板呢. 这忍耐力,绝了。 贺闻礼只说了句:“好,我尝尝。” 话音未落,他低头,就着钟书宁的手,在她咬过的地方,吃了口椰子饼。 钟书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她以为,贺闻礼会重新从盘子里拿个点心。 “味道确实可以,剩下的就给我吃吧,你喝点水,坐了这么久的车,应该口渴了。”贺闻礼很自然地接过椰子饼,给她递了杯茶。 贺伯堂与父亲对视一眼:爸?这是我儿子? 贺老:这是你生的,你不知道? 贺伯堂:我生的,但是您养的啊? 贺老:感觉不像我孙子! 因为整个贺家上下都知道,贺闻礼不爱吃甜食。 所以刚才梁嘉因递点心的时候,才完全没招呼他。 贺家二老年纪大了,嗜甜,专门请了面点师,制作的点心比外面购买的更甜腻些。 他不仅吃了,还吃了别人剩下的。 “你们从认识到结婚,时间不长,看起来感情还挺好。”贺老直言。 他看着钟书宁,显然是冲她问的。 钟书宁笑了笑,“爱上一个人,可能一瞬间就够了,所以感情好坏,和结婚时间长短没关系。” 她不能总躲在贺闻礼身后。 该说话时,她必须做好妻子该做的。 贺老紧盯着她,“那你喜欢闻礼?” “贺老,您似乎对自己孙子太没有自信了。” “……” “无论是能力,样貌,人品还是家世,他都无可挑剔,性格又好,恐怕这世上很少有女生可以拒绝他。” 贺老只笑了笑:“小姑娘,你别跟我绕弯子,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他?” 钟书宁看了眼贺闻礼,微微笑着: “喜欢。” 即使知道,这只是应付长辈的托词, 她说喜欢, 他内心也欢喜。 贺闻礼看着她,满眼宠溺。 贺老皱眉: 啧啧,瞧他那个死样子,笑得一脸不值钱。 “坐了很久的车,我先带她回房休息下,晚饭时再下来。”贺闻礼知道,钟书宁因为见家长紧张很久,和爷爷几句对话,也是鼓足勇气。 贺闻礼给自家爷爷递了个眼色,提醒他: 适可而止! 钟书宁笑着:“贺老、老太太,叔叔,阿姨,我们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 “那我们先回房了。” 果然,在贺闻礼带钟书宁回房后,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长长舒了口气,“我刚才表现得还可以吧?有没有给你丢人?” 贺闻礼摇头。 “那就好,其实我心里怕死了。”钟书宁脸上表情生动,惹得贺闻礼嘴角笑意也逐渐加深。 “贺太太,你表现得很好。” 尤其是那一声老公,他…… 很受用! 没想到回趟老宅,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 贺闻野进屋时,正听自家爷爷抱怨,“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我瞧那丫头挺紧张的,我很吓人吗?” 贺老太太:“你就是坐在这里不说话,就挺吓人了,还偏挑那些不中听的话讲。” “我就是忍不住……” 他也有些故意的成分。 如果被他三言两语就吓退的,怕是不适合他们家。 那丫头吧,看着也还行。 感情嘛,肯定是假的。 什么老公老婆的,就是纯粹来糊弄他罢了。 要是这点都看不出来,他这把年纪算是白活。 他就是好奇,贺闻礼那臭小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那丫头肯陪他演戏,装得还有模有样。 还说他性格好? 小丫头年纪不大,竟跟着那臭小子学的满嘴胡话! 这两人,就是大忽悠加小骗子! “不过那丫头的事,我多少打听了些,估计我们对她太热情,她更害怕。”贺伯堂说道。 “你还有脸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这个家里多跋扈!” “我不说话,那是给您自由发挥的空间,怕打乱您的节奏。” 贺老冷哼,“就让我做恶人吧,你们全是好人。” “爸,一家人,需要分这么清吗?” “你给我滚——” 结果贺伯堂目光一转,看了眼自家小儿子,“贺闻野,你还知道回来?” 贺闻野懵逼了。 这是自己亲爸吗? 拿他转移火力! 他乖巧喊了声,“爸。” “对了,她和闻礼都结婚了,刚才喊我什么?贺老?”老爷子皱眉,“不应该喊我爷爷吗?” 贺闻野咋舌:“爷爷,您想得也太美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 “改口红包都没给,就想让嫂子叫您爷爷,您这算不算占人家便宜。” “我……” 老爷子气得拿起拐杖就想抽他。 这爷俩真是想气死他,大儿子不贴心,大孙子冷漠,小孙子二货,这日子太难过了。 他咳嗽两声,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礼盒,“野小子,去拿给我看看,那丫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还礼物?我眼光可是很挑的。” 贺老嘴上这么说,却满眼期待。 ** 而此时的卧室内 钟书宁放松些才打量了一眼房间,风格跟贺闻礼在兰庭的别墅很像,都是冷色调,只是窗边养了几盆兰花,为房间增添了些亮色。 床,沙发,书桌…… “我初中前,大部分时间都住这里。”贺闻礼将两人行李放好。 钟书宁点头,居然在桌上看到了张贺闻礼上学时的照片,她看看照片,又看看他。 “怎么了?”贺闻礼问。 “你这时候看着挺小的。”还穿着校服。 “我现在看着很老?” “……” 钟书宁咬了咬唇,他上学时阅读理解肯定做得很差。 她又看向另一个相框,“这是?” “我妈。” 照片中的女人穿了身长裙,长发微卷,应该是在家里拍摄的,长相不是特别惊艳的那类,但特别温柔,嘴角微翘。 给人一种满眼幸福,岁月静好的感觉。 据说贺闻礼生母过世得早,所以钟书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了眼床,“这床,看着不大。” “嗯,我上学时用的,之后也很少回来住,床一直没换。” 床比兰庭那个,小了不止一个尺寸。 一个成年人睡还差不多,她跟贺闻礼要怎么睡啊? 052 他的强势,得寸进尺(3更)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贺闻礼牵着钟书宁上桌,贺老紧盯两人的手,咳嗽着: 一直牵着,是不准备动筷子吃饭了? 钟书宁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除了两道特别甜腻的,其余都是依着青州那边口味做的,她心下诧异。 这难道是刻意迎合她? “坐吧,吃饭。”贺老开口,众人落座。 席间,贺闻礼常给钟书宁夹菜。 众人看在眼里,尤其是贺老爷子,算是开了眼。 他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家孙子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结果快30…… 居然成了个恋爱脑! “喝酒吗?”梁嘉因看向钟书宁,今天是她第一次登门,为了庆祝,老爷子也是拿出了珍藏的陈酿,就连贺闻礼面前都放置着酒杯。 “梁姨,宁宁不太能喝。”贺闻礼直言。 “在自己家,喝一点没事的。” 贺闻野是知道她可以喝点酒的,所以钟书宁不好推辞。 “你少喝一点。”贺闻礼低声道。 “不想喝也没事,家里有果汁。”贺老太太倒是笑得和善,钟书宁点头应着。 外界盛传: 贺家不睦,是龙潭虎穴。 但钟书宁根据这点时间的感觉,除了贺老凶一点,其他人倒都挺好。 第一次登门,又是晚辈,贺闻礼带着钟书宁给诸位长辈依次敬酒,贺老仍旧不苟言笑,不过第一次喝到孙媳妇敬的酒,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你俩结婚没通过家里,我是有点意见的。” “不过既然结婚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夫妻和睦,好好生活。” “夫妻生活,难免有些磕碰,你们要彼此包容……” 贺老太太在桌下踢了下丈夫。 差不多得了。 怎么还装上了。 坐了大半天的车,你让不让孩子吃饭了。 贺老咳嗽两声,“行了,你们坐吧,吃饭。” 给老太太敬酒时,她送了钟书宁一个玉镯,虽然她不懂玉,但玉镯色泽温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贺伯堂与梁嘉因是夫妻俩一起送的, 给了个红包。 “第一次见面,也不懂你喜欢什么,所以包个红包,你就自己拿去买些喜欢的东西。”梁嘉因把红包塞给她。 钟书宁试得出,里面不是钱,是一张卡。 贺老懵逼了: 怎么回事? 没人通知他啊,都准备礼物了,搞得他很尴尬啊! “爷爷,您怎么了?”贺闻野瞧着自家爷爷神色不好,压着声音问。 “都准备礼物了,我怎么办?手边也没东西送。” 贺闻野:“要不,您送句祝福?” 贺老只想让他赶紧滚蛋! 钟书宁终究是含蓄的,但贺闻礼在餐桌上又是夹菜,又是关切她是否吃得好,低声耳语,缱绻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多么恩爱。 除了贺闻野相信他俩是真爱,贺家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没想到: 贺闻礼演技这么好。 考虑到两人赶路辛苦,用餐很快,钟书宁先回屋,贺闻礼则被老爷子留下叙话。 —— 待钟书宁离开,贺闻野也远离了战场,逃回房间。 贺老这才叹了口气。 谁见过自家孙子对谁这么温柔啊。 可见他是陷进去了。 他就是担心,自家孙子用尽手段,一头扎进去,这姑娘却冷心冷肺,到头来,还是他伤心。 不过孙子能找到喜欢的人,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所以又拉着贺闻礼陪自己喝了许多。 贺闻礼平时很忙,也是难得陪家人,而且…… 可以带钟书宁回家,他心情是真的好。 不自觉, 就喝得有点多。 若非老太太劝着,估计贺老还要拉着他一醉方休。 ** 钟书宁回房后,把行李归置好,洗了个澡,才觉得浑身都轻松,站在窗边可以清晰看到贺家后院蜿蜒曲折的小路,路灯掩映下,光影陆离。 换了个环境,又是贺家,她根本睡不着。 而且…… 这床实在太小。 两个人肯定拥挤。 贺闻礼回房,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贺伯堂亲自送他回来。 “他今晚喝得有点多,麻烦你了。” “应该的。”钟书宁伸手扶住贺闻礼,他一大半身子压过来,猝不及防,她差点没撑住他。 “你一个人可以吗?”贺伯堂打量她。 个子比自家儿子矮了不止一点。 看着纤细柔弱。 “没问题。” “有事情就喊人。”贺伯堂又看了眼自家儿子,才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钟书宁皱了皱眉,“你还好吗?” 贺闻礼点头,他努力保持身体平衡,伸手拉扯着衣领,试图解开衬衣扣子,让自己舒服些。 他眉心紧蹙,怎么解不开。 “我来吧。”钟书宁伸手,帮他解扣子。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身上很烫,钟书宁洗了澡,又在房间吹了半天空调,浑身都是凉津津的。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时,贺闻礼嗓子眼闷哼一声,垂眼看她。 靠得近了,灼烫的呼吸,掺杂着酒水的辛辣。 落在她的脸上, 像热风,如火烧。 “你今晚喝了很多?我离开后,你没有被为难吧?”钟书宁觉得贺家人可能是体面人,所以没在她面前发作。 贺闻礼只盯着她,却不说话。 “贺先生,需要我帮你倒杯水吗?”屋内就有饮水设备。 钟书宁帮他解开扣子,想去帮他倒水。 腰忽然被按住,无法动弹。 他手指宽厚滚烫,箍在腰上,掌心的热意烫得她呼吸收紧,手臂收紧,将她搂在怀中,“宁宁……” 他声音嘶哑干燥,带着一股难言的郁热。 这声昵称,从他口中说出,好似包含着万千宠溺。 听得钟书宁耳根子酥麻, 心也跟着乱了。 “你怎么了?” 钟书宁乖软温顺,就这么任由他抱着,贺闻礼却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狠。 有些疼。 他的唇削薄柔软,却热得让人心悸。 身体之间,毫无缝隙。 他的气息强势入侵,压着她的腰,她是第一次见到贺闻礼如此模样,目光如狼般凶狠,像是要吃了她。 她忘了抵抗,就给了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片刻, 他才含着她的唇,手指抚过她潮热滚烫的脸:“宁宁,我不喜欢贺先生这个称呼……” 053 抱着睡,半夜蹲墙角 立秋后的晚上,暑热收敛,凉风穿林,窗外似有枝叶婆娑的窸窣声,钟书宁只觉得耳边如有轰鸣。 脸被捧着,她被迫仰起看他。 太近了,近得能看到他的眼底深处,翻滚着一抹暗色, 眼里全是她。 大抵是刚才的吻太急, 太深, 有股热意急涌到身体各处,钟书宁眼角都被逼得有些红,眼睛是湿的,手指无措,攥着贺闻礼腰间的衣服,将其拧出了一道道褶痕。 腿软着,只能虚虚靠在他身上。 “宁宁,换个称呼吧。”他呼吸覆过来。 炽热的,滚烫的, 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脸,惹得她脸上红意更深一层。 钟书宁咬了咬唇,之前那声老公,也是迫于形势,她实在不习惯,张了张口,喊了句:“闻礼。” “宁宁,再换个。”他声音不似以往凉薄,呼吸滚烫,看着她,尾音还勾着笑。 他长得好,眉眼低垂时,眼中尽是勾人的热意。 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钟书宁叫不出口,只觉得箍在腰上的力道逐渐收紧,贺闻礼呼吸从她唇边拂过,吻过她的耳边。 “外面……可能有人。”他的下巴蹭在她脖颈处,呼吸擦过她红得滴血的耳垂。 钟书宁身子微僵,“不能吧。” 贺家人,还能干这种事? “要不你开门出去看看?” 钟书宁怎么敢。 这要是真的有人在,那多尴尬啊。 钟书宁只得硬着头皮,“老……老公。” 她声音低,绵软温柔。 他低头,又吻住她。 那股劲儿似乎比刚才更厉害了。 指尖滚烫。 隔着一层衣服,烧得她腰都有点软,钟书宁以前是很抗拒和人过分亲昵的,此时只觉得浑身像是有电流窜过。 一吻结束时,她眼神都有些涣散迷离。 “我去洗个澡,你乖点。”贺闻礼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熟稔、亲昵, 就像最恩爱的夫妻。 待他进入浴室,钟书宁伸手碰了碰唇角,热的,润的,脸也红得厉害,就连双腿都觉得发软,挨着床边坐着,努力平复呼吸。 贺闻礼对她一直温柔有度。 以至于让她忘了,自己以前甚至不敢直视他,只因为他身上那种如狼的气场。 贺闻礼酒量素来很好,只是若不装得醉点,依照自家爷爷的性格,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他借着酒劲…… 耍了混。 冰凉的水落在身上,那股身体深处涌出的燥热感才被驱散些。 当他洗澡出来,钟书宁正靠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闻声抬眼,就看到他穿着件深色浴袍,未擦干的水痕自脸颊、脖颈处落下,那双眼睛被酒水浸得红了,看着她时…… 就更像能吃人般。 “怎么不睡?”贺闻礼声音低哑。 “正准备睡觉。”钟书宁目光从他身上越过,径直躺到了床上。 这可是贺家, 贺闻礼娶她本就是为了应付家里,所以肯定要睡一起,她尽量挨着床边,给他多腾点地方。 当熄了灯,钟书宁听到他上床了。 随后, 身后传来声音,“你睡得太靠床边了。” “床太小,怕挤着你。” 忽然, 腰上一紧,他从身后拥住了她,呼吸落在她后颈处,又低又热:“这样睡,就好了。” 被子下,身体贴得近,她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体温变化,僵着身子不敢动。 “你很紧张?” 他声音又低又磁,紧挨着她。 “还好。” “刚才吓到你了?” “没有。” 刚才的吻确实突然,只是钟书宁没有预想中的排斥。 “宁宁,这才刚开始……”他的手臂收紧,将她又往怀里摁了摁,他醉得不算厉害,拥着她,只觉得身上又燥又热。 刚才喝的酒,在体内燃烧翻涌,烧得他喉结滚动两下。 浑身更烫。 他只能努力克制着欲念。 “我平时,能不能还称呼你贺先生。”钟书宁总觉得不好意思,她声音压得极低。 “可以。” “门外真的有人吗?” “怎么了?” “那我们这样,可以蒙混过关?”钟书宁在那方面没经验,但不代表不懂。 言下之意: 要不要弄出点动静。 “我今晚喝多了,他们能理解。”贺闻礼声音有些倦怠,过了不久钟书宁就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却失去了困意。 作为夫妻,一个吻确实不算什么。 只是贺闻礼太好,和周柏宇不同,自己并不排斥他的亲近,她隐隐觉得,再这么下去,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失控。 坐了一天的车,她终究太累,胡思乱想了一通就沉沉睡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两人的门口,真的有人在听墙角。 还不止一个! 贺老也没喝多,他这年纪,不敢贪杯,此时正蹲在门口,眉头紧皱,“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啊?” 贺闻野:“爷爷,您再靠得近点。” “你听到了?” “没有。” …… 贺伯堂站在不远处,满脸无奈。 这墙角有什么好听的,一把年纪了,要是被屋里两孩子知道,闻礼也就罢了,他脸皮厚,那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个脸皮子薄的,也不怕丢人。 最关键的是: 这房子是老三亲自设计,并且督工建造。 隔音材料都是用得最好的,怎么可能听到动静。 若是没翻修前,那还真能听到些。 贺老咋舌:“算了,赶紧睡吧。” “爸,您别胡闹了,这要是被撞见,你让那丫头怎么想你。”贺伯堂皱眉。 “闻礼喝多了,我是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不是听墙角?” “我是那种人吗?简直可笑!”贺老冷哼着,甩手而去! —— 贺老回房后,又开始摆弄钟书宁送他的东西,是个肩颈部的按摩仪,贺老太太见他那副稀罕样,笑道:“这东西你没有吗?” “有啊,但都不是孙媳妇送的。” “你不是不承认他俩结婚?还孙媳妇?” “我是被迫承认!” “……” “你还别说,这玩意儿啊,用着有点效果。” 贺老太太低笑着,你就嘴硬吧。 全家上下,他最疼的就是贺闻礼和老三,一个是第一个孙辈,又从小养在膝下,一个老来子,他是疼到骨子里了。 054 上位者的低头,他身材很好(2更) 翌日,大概是换了环境,睡得不踏实,钟书宁醒得早,贺闻礼喝了酒,睡得挺沉,她没叫醒他,自己洗漱离开房间,除了打扫的佣人,主厅并没人。 钟书宁到院子里走了走。 园林风格,一处一景,分外雅致。 她不敢走远,只在附近转转,却意外看到贺老正蹲在一处圈起的园子侍弄东西,他也听到了脚步声,抬头看她。 四目相对,钟书宁客气喊了声,“贺老,早。” “起挺早啊。”贺老语气冷硬。 他手中拿着剪刀,正在修建花枝,一脸严肃,看着极不容易相处。 钟书宁心里忐忑,脸上笑容恬淡,“这些花都是您种的吗?” 贺老挑眉。 这里原本是他的菜园子,前几日刚种了花草,他也是闲得无聊,就想修剪一下。 只是他还没开口解释,就听钟书宁说道: “您可真厉害,这些花不好养活吧,您居然种得这么好?” 贺老沉默。 “一看就知道,您平时在这里倾注了很多心血。” “整个园子照料得太好了,一株杂草都找不到,可见您平时多用心。” 钟书宁觉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你还顶着一张微笑脸,即便再严肃的人,也不会太为难你。 当贺伯堂夫妻俩起身,外出散步,途径菜园,就看到自家老爷子…… 手起刀落,剪刀舞得飞起。 钟书宁在旁不停夸他。 贺伯堂揉了揉眉心,“这孩子,该不会想捧杀我家老爷子吧。” —— 钟书宁又闲逛了一圈才回房,贺老却热得浑身都是汗。 “这一大早的,你下水捞鱼了?”贺老太太打量自家老伴,也不知干嘛去了,累得气喘吁吁。 “哎呦,”老爷子揉了揉后腰,“闻礼找的这小丫头,不错。” “她怎么了?” “她夸我修建花枝手艺好!” “……” 钟书宁太捧场,所以他干得特别卖力。 “咱家那几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打击我,自从我弄了这个菜园子,就没听他们说过一句好话,还是姑娘啊,贴心,嘴甜。” 贺老太太笑着摇头。 人家种菜,好歹能种出几颗菜,他倒好,种出一园子野草。 几句好话就哄得团团转,你还好意思说闻礼恋爱脑! —— 钟书宁回房时,贺闻礼还没起,她刚才独自面对贺老已经够紧张了,她本打算夸几句就跑,可老爷子越剪越起劲,她只能捧场。 马上就要吃早饭了,她可不敢独自面对贺家那么多人,所以准备叫醒贺闻礼。 钟书宁看着躺在床上的贺闻礼, 每次她起床时,贺闻礼早已离开,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比自己晚醒。 “贺先生?” 钟书宁这么称呼习惯了,也叫得顺口。 “贺先生。” 一声不应,两声不醒。 钟书宁直接走到床边,伸手试图晃醒他,却在碰到他手臂时,被他抓住了手腕,一拉一扯间,她整个人都跌进他怀里,再想起身时,腰已经被按住。 “宁宁,”他的嗓子比平时更加低哑。 紧贴着她,低沉得好似能擦出一丝浓稠的火意。 “嗯?” “再陪我睡会儿吧。” 那声音好似震荡着胸腔,不同于平时的冷漠疏离,更多的是温柔缱绻,钟书宁瓮声道,“该吃早饭了。” “我太累了,就陪我一会儿。” 钟书宁咬了咬唇,在犹豫。 贺闻礼却用下巴轻轻蹭了下她的发顶。 蹭得她心都软了一块。 住进兰庭这段时间,她看得到贺闻礼确实很忙,看不完的文件,没完没了的会议,但他总会以最高效的方式处理一切。 就好似不知疲倦,不会累。 其实, 他也会累。 最让人难以抗拒的,大概就是上位者的低头。 尤其是在她面前,这般言语,钟书宁拒绝不了他,所以她稍微调整了下姿势,陪他休息。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某人嘴角轻轻翘起: 他家宁宁, 就是心太软。 ** 贺老洗澡换完衣服,还等着孙子和孙媳妇吃饭,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两人到餐厅,他皱眉,准备差人去叫。 “爷爷,您好意思啊。”贺闻野已经吃完最后一口饭,“人家小两口不吃饭,就肯定在睡觉呗。” “那丫头已经起床了。” “那就是睡回笼觉,人家新婚燕尔的,多睡睡怎么了?” 贺闻野继续输出:“你都不知道我哥平时多忙,尤其是最近,要么不回来,回来也是忙工作睡书房。” “他俩估计太久没一起睡了。” 贺老恨不能拾起筷子抽他。 口无遮拦的。 什么叫多睡睡?嘴里睡来睡去的,也不知道害臊。 说的都是些什么浑话。 贺闻野说完,放下筷子就跑。 “野小子,你给我站住!” “爸,他就这个样儿,您跟他计较什么。”梁嘉因笑着给老爷子递上甜豆浆,帮儿子解围。 “小混蛋,一回来就知道气我。” “闻礼工作忙,您不是一直劝他多休息吗?就让两个人多睡会儿吧。”梁嘉因笑道。 他余光又瞥了眼只顾吃东西的贺伯堂,一阵头疼。 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是一点都不关心,只知道吃吃吃,贺伯堂吃完,看了眼父母,“爸、妈,我去上班了。” “你儿子带媳妇回来,你还有心思上班?” “我请假,陪他们?” “算了,你赶紧滚吧。” 贺伯堂是太清楚儿子的秉性。 他选择钟书宁,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筹谋已久。 就算他,乃至整个贺家都不喜欢,只怕也很难改变他的决定。 他这两个儿子,性格相差太多,贺闻礼从小就很有主见,许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决定,就算告诉他,也只是通知一声。 至于小儿子嘛…… 从小放个屁、打个嗝,都要告诉他! 钟书宁昨夜没睡好,原打算躺几分钟,结果睡醒时,已经快十一点,第一次到老宅见家长就搞成这样。 她的身体还没适应这张床,以为是在兰庭的大床上,下意识翻身,差点摔倒,膝盖磕在床边,疼得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了!” 贺闻礼从浴室出来,他在洗澡中途。 有水珠从脖颈处落下,淌过紧实精瘦的腰腹,没入他扎在腰间的浴巾内。 钟书宁之前撞见他洗完澡,毕竟穿着浴袍,不似现在,袒着上身,腰间的浴巾也只是松松垮着,人鱼线清晰分明。 她只觉得眼睛一热,以前她都没察觉,他身材这么好。 微垂着头,不敢看,睫毛却颤得厉害…… 055 不爽,见过多少身材比我好的 钟书宁坐在床边,垂着头,直至看到一双脚出现在视野内,抬头,才恍然惊觉贺闻礼竟站在自己面前。 “磕到膝盖了?”贺闻礼打量她。 “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下。” “我看看。” 说话间,贺闻礼已经屈膝半蹲在她面前,伸手握住了她左侧小腿,卷起裤管,钟书宁伸手想阻止,被他拦住了。 “这里是我家老宅。”贺闻礼垂头,声音压得低沉。 “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即便要秀恩爱,也要在人前啊。 这里又没有别人。 “小心隔墙有耳。” “……” 钟书宁抿了抿唇,贺家这老宅隔音这么差? 贺闻礼今天洗的仍旧是冷水澡,手指冰凉,碰到她被磕撞的膝盖,凉凉的,倒也舒服。 只是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利落的侧脸轮廓,有水珠顺延至喉结、锁骨处,再滚入的更深、更深…… 她觉得眼热,不敢细看。 “很疼?”贺闻礼抬头看她。 “还、还好。” “那你脸红什么?” “我有吗?”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贺闻礼多聪明,自然瞧出她在躲闪什么。 “我没有不敢看你。”钟书宁嘴硬。 “害羞?” “都什么社会了,又不是没见过,尤其是跳舞时,男芭蕾舞者穿的都比较贴身,身材也比你好,我见过太多了……” 正当钟书宁继续嘴硬时,贺闻礼忽然起身,双手一撑,将她困在床与自己的身体中间。 钟书宁目光所及就是他赤.裸的上半身。 她躲不了, 目光下沉,越过腰腹,再往下,就更不得了。 她的脸,越来越红, 直至红的似能滴出血般。 “说吧,你到底还见过多少身材比我好的?”贺闻礼的声音不紧不慢,可是身体却靠得似乎越来越近。 直至都要贴上…… 他身上那股强势的气息弥漫开,钟书宁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怕什么,大白天的,我能把你怎么样?”说话间,贺闻礼已经直起身子,钟书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明白,不能做得太过。 要适可而止。 贺闻礼重新进浴室前,看了她一眼: “抽空,我带你去趟医院。” “我真的没事。”膝盖磕一下而已,她平时跳舞磕撞的时候多了。 “带你去看看腿,”贺闻礼认真看着她,“你想做手术吗?你对止疼药已经有抗药性了,总输液也不是办法。” 钟书宁怔愣着,知道腿伤真相后,许多事接踵而来。 手术的事,她还真没考虑过。 毕竟手术还有恢复期,原本病情就已经被耽误了几年,术后恢复不佳,只怕连做个舞蹈老师都是奢侈。 但她的腿,每逢阴雨天就疼,而且越来越疼。 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钟书宁在想着手术的事,贺闻礼关上浴室的门,打开手机,搜了下男芭蕾舞者的衣服。 他知道男芭蕾舞者大概穿的是什么,只是没细看过。 有时表演需要,也会赤裸上身。 和以前的心境不同,如今一看, 脸都黑了! 原来她还有过这样的男舞伴。 ** 偏厅内,贺老面前摆放着一个盆栽,桌边放着各种修剪工具,左等右盼,熬了一上午,都没见到钟书宁的身影。 老太太坐在一侧,都已经打了个小盹。 “两个孩子还没起床?” “一定是贺闻礼这臭小子,都几点了还不起床,也不害臊。” “得了吧,当年你不也……” 贺老太太话没说完,清了下嗓子,摇着藤扇起身去喝茶。 待钟书宁跟贺闻礼出现时,老太太招呼她陪自己喝茶,贺老则给自家孙子递了个眼色,两人进了书房。 老爷子从抽屉摸出盒红梅,他年轻时就好这个味儿。 “昨晚没机会和你聊,”贺老认真看着他,“说吧,怎么忽悠那丫头,让她配合你演戏的?” “我们是夫妻。” “你少来糊弄我,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你不说话,我都知道你憋着什么坏屁!” “爷爷,文雅点。”贺闻礼已经摸出打火机,帮他点了烟。 “那丫头嘴甜,我怕你受不住。” “她嘴甜?” 贺闻礼点头,表示赞同。 贺老吸了两口烟,“结婚不是过家家,你一头热是不行的。” “我知道。” “我瞧她不像个心思重的。”老爷子抽着烟,咋舌,“想来也是,她如果有心机,也不会被你给忽悠了。” “爷爷,我没有忽悠她。” “你这话只能骗骗野小子,我怕你费尽心思,到头来竹篮打水。” 贺老抽着烟,看了眼孙子,“你来一根。” “不抽。” “戒了?” “戒烟没那么容易。”贺闻礼低笑,“只是怕她不喜欢,最近没怎么抽。” “……” 完犊子,这还不是一般的恋爱脑。 “爷爷,您抽完烟,记得散散味儿,免得奶奶闻到今晚又跟您闹着分房睡。” 贺老手指一紧,烟屁股被他捏得变了形。 “带着你老婆,赶紧给我滚!” “您确定?那我们下午就动身回青州?” 贺老脸都青了。 他嘴硬,想孙子又不肯说。 好不容易把孙子盼回家,又要跑! 老爷子狠狠嘬了口烟,“滚吧,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你才是那个不中留的东西!跟你小叔一样,不是个好货!” “小叔最近又惹您了?” “你俩不是穿一个裤衩吗?他干什么会不告诉你?” “我结婚了,不能再跟他穿一个裤衩。” 贺老气绝,他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肩颈按摩仪,他需要一台呼吸机。 —— 另一边 贺老太太请钟书宁喝茶,“尝尝。” “嗯。”钟书宁双手捧过茶杯,她不懂茶,只觉得好喝,“香味恰到好处,真好喝。” 有股天然的黄栀子花蜜香。 “这是凤凰单丛,我也觉得不错,你要是喜欢,取点让你带回青州。” 老太太有许多煮茶、烹茶工具,一看就知道是行家。 “我不懂茶,好茶给我喝,浪费了。” “你觉得好喝,就不算浪费。”老太太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水,“外面都说,我们家闻礼性子冷,不好相处,那是因为他们没接触过,不了解他。” “但我相信,只要和他相处下来,定能察觉他的好。” “人如茶,要细品。” “夫妻嘛,彼此都觉得好,那日子才能长久顺遂,你说呢?” 钟书宁没想到老太太在这里点她。 “他的好,我知道。”钟书宁这话不是逢场作戏。 贺老太太能瞧得出,她是真心,还是虚与委蛇、应付自己,笑了笑: “知道他的好,你们又有这个缘分……” “就该珍惜。” 钟书宁连声点头,两人正喝着茶,伴随着叩门声,贺闻礼出现在门口,“奶奶,你们聊完了吗?” “这才几分钟?你就来催?是怕我欺负她?” 老太太低笑着,故意阴阳:“你赶紧检查一下,看你老婆有没有掉根头发、少块肉。” 056 这场婚姻,他是来真的!(2更) 贺闻礼听到奶奶揶揄,只笑道:“没催,只是她没吃早饭,怕她饿。” “空腹喝茶,不好。” “我倒是疏忽了。”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急忙让佣人拿了些点心,看了眼钟书宁,“赶紧吃点吧,不然这小子该心疼了。” “你要是胃疼,他怕是要找我算账。” 贺闻礼无奈。 奶奶平时说话不这样啊。 家里有爷爷一个就够了,怎么奶奶也跟着阴阳起来。 “行了,你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贺老太太看着孙子,明显在逐客。 “我正好也有点事要去处理。” 贺闻礼离开前,还深深看了眼钟书宁。 老太太低头喝着茶,看在眼里: 有什么好瞧, 在自己家,她又飞不了! 自己一把年纪,还能欺负她一个小辈吗? 贺闻礼走后,钟书宁吃了块点心,才听老太太问她,“你下午有安排?” 钟书宁摇头。 “下午给我做衣服的老师傅会过来,我让他给你带几件衣服,你试穿下,有不合身的,马上就能给你改。” “这……不合适吧。”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而且你送我的香牌和香囊我很喜欢,味道也好闻,你要是有空,再给我多弄几块,我挂衣柜里。” 钟书宁闻言一愣。 贺家人不缺好东西,所以她特意选了香牌,弄了自己调制的香料,也算一番心意。 以前她拿这东西送人,刘慧安说她上不了台面,所以她送给钟明月的东西,也被她偷偷扔了,这些她都懂。 “香味是你自己调制的?”老太太看向她。 “嗯,我也是在尝试,不成熟。” “挺好的,你喜欢,可以多学、多做,我年轻时有一阵也爱打香篆,后来懒了,宁愿躺着。” 钟书宁没想到,第一个鼓励自己制香的人,居然会是贺老太太。 “人这辈子,能找到一件让自己开心、愿意为它付出时间的事很难得。”老太太感慨。 钟书宁到贺家时,几乎都是贺老在输出,老太太只是偶尔说上几句话,语气温和极了,如今她瞧着…… 这位才是有大智慧的。 想来,能让贺老一把年纪还甘心拎包的人,又怎么会普通。 —— 当她离开茶室后,佣人说贺闻礼在右侧偏厅,当她过去时,就听到他在打电话。 “……只待几天,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贺闻礼余光瞥见钟书宁,“我老婆来了,先挂了。” “等会儿,老贺——” 钟书宁分明听到,他听筒那端是个男人,正声嘶力竭地呼唤他。 “别挂,等等,老贺,贺闻礼!” 结果, 电话还是被挂了。 “我打扰到你了?”钟书宁询问。 “没什么事,几个朋友,知道我带你回京,想见见你。”贺闻礼说得随意,钟书宁却听得呼吸微滞。 见朋友? 最近,钟书宁总有种感觉: 这场婚姻,他是来真的! 尤其是回京以后, 时间虽短,但感受越发真切。 而且他叫自己老婆,似乎越来越顺口了。 钟书宁哪里知道,此时一本正经的贺闻礼,之前还在朋友群里炫耀,因为知道他带嫂子回京,众人昨夜就在群里@他。 他今早睡醒才回:【抱歉,起得迟了。】 大家都忙,没空陪他打字,有人发起群聊语音,被他拒绝了。 【不好意思,老婆在睡觉,怕吵醒她。】 我去, 这都几点了,还睡? 众人不免想歪了: 难道是老贺昨晚太禽兽了? 有人在群里咋舌:【老贺,早睡早起身体好。】 贺闻礼回复:【可能要等你结婚才会明白,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如果贺闻礼不是群主,只怕早就被踢出群聊了。 “你发什么愣?不用紧张,我没打算带你见他们。”贺闻礼见钟书宁在发呆,“都是些不着调的狐朋狗友,见不见无所谓。” 狐朋狗友们:(??_??)? ** 贺闻礼下午要去公司,钟书宁自然待在老宅。 这里平时只有贺家二老在,今天也是一样,贺老平日就爱侍弄花草,老太太更喜欢躺着听收音机,二老常拌嘴,她就在旁听着。 偶尔一次,贺老皱眉看她:“丫头,你来评评理,到底是谁的错!” 钟书宁可不敢说。 贺老太太:“行了,别为难孩子,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吗?” “这本来就是你的错。” “对对对,是我的错,是我无理取闹,乱发脾气,行了吧,你是对的,全是你对。”贺老太太一甩脸,不和他争执了。 “……” 贺老懵了。 完了,天塌了! 老伴好像真的生气了。 然后,钟书宁看到贺老拿着剪刀,气势汹汹冲到园子里,五六分钟后,剪了几株花,替换在老太太收音机旁的花瓶里。 贺老太太也就不气了。 这一刻,钟书宁觉得自己对贺家人似乎误解太深了。 贺家都是体面人,即便贺闻礼不在她身边,也没问她与养父母的关系,或是跟周柏宇的过往。 这样的家庭,会逼婚? 她开始怀疑贺闻礼之前说话的真假。 可他为什么骗自己?有必要吗? 直至专门给老太太裁衣的老师傅上门,才打断她的思绪。 ** 公司内 贺闻礼积压了太多工作,陈最也忙得脚不沾地,老板每天只想着如何讨老婆欢心,他这个做下属的很难办啊。 下面人催,他又不能说老板最近耽于美色,疏忽工作。 当他又抱着一摞文件进入办公室时,发现自家老板正在看手机。 那表情,很不对劲。 “爷,三点半还有个内部会议。”陈最提醒。 “我知道。” 贺闻礼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内,美人玉骨软腰,穿着荔肉白加瓦松绿的旗袍,搭配点月灰色,脸蛋清姝,身材艳绝,旗袍一侧衩开到大腿处…… 露出来的腿,白皙细长。 就更招人眼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 动静太大,惹得陈最眉头直皱。 我的活爹, 您这又是怎么了? 好好工作啊,加油干啊。 出门时不是挺开心的吗?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啊。 结了婚的男人,情绪都如此不稳定吗? 贺闻礼刚平复下心情,结果手机接二连三震动…… 奶奶到底想干嘛! —— 贺老太太瞧钟书宁穿得好看,送了她好几身旗袍,待他们回青州前,全都改好了尺寸。 不过钟书宁觉得珍贵,轻易不会拿出来穿。 平时又遇不到要穿旗袍的场合,所以衣服有段时间一直压箱底,等她想穿时,翻找出来,穿着也觉得好看。 结果,衣服全都毁在了贺闻礼手里,不过这也就是后话了。 057 一时兴起的玩物,迟早被踹 贺家老宅 老太太太热情,要送她好几件衣服,钟书宁推辞,贺老只冷哼道:“怎么?不想要,是瞧不上啊!” “绝对没有,一件衣服就足够,这么多件太破费了。”钟书宁急忙辩解。 “你怕我们买不起?” “……” “还是你压根就不喜欢?刚才说好看,就是纯粹应付我们?” 钟书宁试衣服时,老太太夸她穿得漂亮,她也笑着附和,没想到贺老会拿这点说事儿。 她只得收下。 贺老事后还跟老伴讨论起这件事。 “这丫头是不想欠我们。”老太太分析,“毕竟,在她以前生活的环境里,任何东西都是有价格的,无论是一顿饭,亦或是一件衣服。” “而且她并没完全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所以还非常客气。” “在她看来,喜欢,并不等于一定要拥有。” “也是……”贺老皱眉,“这要是野小子,他喜欢的东西,就是撒泼打滚,脸皮不要,都要得到。” “有你这么说自家孙子的吗?” “你觉不觉得,他像是基因突变的产物?” 老太太觉得头疼。 他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野小子某些方面,明明很像他! —— 钟书宁在贺家这两日,贺闻礼都挺忙,除了一日三餐,几乎看不到他的人。 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她跟贺家二老,贺伯堂与梁嘉因下班后才会过来,至于贺闻野,到处疯玩,却总会给她搜罗些好吃、好玩的回来。 这里远离闹市,像桃花源,这几日倒是舒适。 贺闻礼堆积的工作太多,就连朋友都是去公司堵人,才把他抓到了餐桌上。 “以前你就忙得脚不沾地,现在想见你,更是难如登天。”几个朋友都快憋死了。 这要不是贺闻礼不许, 他们早就杀到贺家老宅了。 贺闻礼只笑了笑,“以前只有工作,现在需要兼顾家庭和工作,确实很忙。” 众人:“……” 你干脆给我们一刀好了! 贺闻礼吃得不多,离开前还吩咐服务生打包了几份特色甜品。 “老贺,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某人一开口,就被其他人捂住了嘴。 你特么能不能少说几句! 果然,贺闻礼只笑了笑:“我老婆爱吃。” 他拎着甜品离开,留下一群单身狗唉声叹气。 贺闻礼以前话少,闷着骚! 现在话多,明着不要脸。 婚姻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太可怕了。 当贺闻礼到老宅时,已过了晚饭时间,贺家二老有看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的习惯,二老嗜甜,甜品自然也有他们的。 老爷子见他目光游移,说了句:“那丫头手机响了,刚才去外面接电话,好像是什么律师。” 贺闻礼点头,转身往外走。 大概猜到,是处理收养关系的律师。 钟书宁已经和律师通过电话。 随后,钟肇庆也联系上她:“……我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想解除收养关系,就亲自来跟我谈,找个律师来?架子挺大啊!” “说吧,你要多少钱!” 律师和他聊过,她也明白钟肇庆的意图。 她不在青州,自然不知道钟家公司出了状况,大量客户跑路。 如今经济不好,所有人都担心钟氏的经营状况,怕钱借出去,就成为烂账。 导致钟氏现金流出现问题。 钟肇庆嗤笑着,“真想不到,有一天会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 “果然是攀上高枝儿,抱到大腿,说话都如此硬气!” “以前让你嫁给周柏宇,你不肯。” “现在居然愿意给别人当小三!” “说到底,你还是心高,没看上周家,装什么清高。” 钟书宁低笑:“钟总,我需要纠正你一下,我跟贺先生在一起时,他一没结婚,二没女朋友,所以我不是小三……” “钟明月,她才是小三!” “伶牙俐齿!”钟肇庆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我倒想看看,你这样没名没分跟着贺闻礼,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不会痴心妄想,觉得贺闻礼对你另眼相看,就能让你嫁到贺家吧?” “钟书宁,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配吗?” “你真以为和我解除收养关系,撇清关系,就能如愿嫁到贺家?” “我告诉你,你就是贺闻礼一时兴起的玩物,等他青州这边的工作结束,就会一脚把你踹了!” 钟肇庆觉得钟书宁迫不及待解除关系,无非就是这点心思。 “你连贺家的大门都摸不到!” “是吗?”钟书宁不急不恼。 若是钟肇庆知道她此时漫步在贺家的后花园,怕是会生生吐出一口老血。 “想解除关系,也可以,”钟肇庆咬着牙,“我们养了你二十年,供你吃穿读书,培养你跳舞,劳心劳力……” 钟书宁打断他的话,“你直接说,多少钱。” “五千万!” 这笔钱,刚好可以解决公司目前的困难。 对贺闻礼来说,不值一提。 毕竟他大手一挥,随意给钟书宁送的礼服都几百万。 这都没算上她那日佩戴的珠宝。 有行家估算,钟书宁那晚一身行头,接近八位数。 钟书宁想过他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会要这么多,冷笑一声:“钟肇庆,五千万,你真的够无耻!” 如果不是打电话,钟肇庆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钟书宁,我无耻?”他被气笑了,“那你呢?跑去给别人当情.人,出卖身体,我看你才是下贱!” “恬不知耻的玩意儿,还敢说我。”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从小就喜欢勾引男人。” “五千万多吗?你多陪贺闻礼睡几次不就有了?还是说,他只睡……不给钱?” 钟肇庆说着,笑出声。 他最近憋屈得厉害,到处求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钟书宁攥紧手机,心是凉的,手脚也跟着冰冷。 “要么你给我五千万,我们立刻解除收养关系,要么咱们就一直耗着,我托人打了招呼,你想走诉讼,没门儿!” “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要是我的公司破产……” “你就必须给我养老!我一辈子赖着你。” 钟书宁呼吸一紧,真够无耻。 当她再想说话时,手机忽然被人抽走,她一转身,才发现贺闻礼不知何时出现。 直接打开手机免提:“钟总,你要五千万?可以。” “直接来找我!” 058 贺太太,我在哄你(2更) 钟肇庆没想到贺闻礼也在,一时愣住。 “怎么不说话?” “贺、贺先生……”钟肇庆正骂得起劲,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哑火,“这是我和书宁父女间的私事,您掺和进来,不合适。” “但这笔钱需要我出,我不能过问?” “您当然可以问。” “想要钱,直接找我。” 贺闻礼说完就挂了电话。 钟书宁原本就不想给贺闻礼添麻烦,五千万对他来说,或许不多,但她这辈子可能都赚不了这么多钱,无法还给他。 欠他的,只会越来越多。 她找律师核算过,走诉讼,她要付给钟肇庆夫妇一笔钱,毕竟这些年他们确实给自己花钱了。 但这也是根据她生活条件评估的,钟家给她的吃穿用度并非最好,只在舞蹈上,给她请过几位不错的老师。 顶天也就一百来万。 钟肇庆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他最近总骚扰你?”贺闻礼看着钟书宁。 “没有,这是第一次。” “钟家的公司最近状况不断,如果再这么下去,破产是迟早的事。” “怎么忽然出问题?”钟书宁虽不懂生意,但也知道钟家近些年虽然经营不善,但也远没到破产的地步。 “商场如战场,可能有人故意针对。” “谁啊?” “生意场上,谁没几个敌人,保不齐就有人,趁他弱,要他命。” 钟书宁再想开口,贺闻礼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外面蚊虫多,先回房吧。” 她点头应着。 不过钟肇庆怕极了贺闻礼,估计不会去找他。 ** 此时的钟家 刘慧安和钟明月就守在钟肇庆身边。 “什么意思?让我们直接去找贺闻礼要钱?”刘慧安胸口闷得难受,“真没想到那丫头能有这种能耐。” “臭丫头!” 钟肇庆气得脑壳疼。 “家里还有些优质的地产、古董字画、珠宝首饰什么的,可以先应急,但这也只能解燃眉之急。”刘慧安叹气。 东西再好,着急变卖,也卖不出好价格。 钟明月不懂公司的事,只试探着问:“爸、妈,你们的意思是,无法度过这关,咱们家……” “可能会破产?” 她最近刚去做了面部微调,感觉自己漂亮很多,人也自信了。 整容嘛,花钱不算少。 刘慧安叹气,“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们家还欠着银行的钱。” 钟明月懵逼了。 就是说,不仅破产, 还要被追债? “怎么可能破产,就是一时资金紧张罢了,明月,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就别管了。”钟肇庆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爸,其实……”钟明月咬了咬唇,“贺闻礼都让咱们去找他要钱了,要不,我们就去找他吧。” “您也说了,五千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能他真的大手一挥,就给钟书宁赎身了。” 钟肇庆皱了皱眉,“你让我想想。” “就怕是那臭丫头上赶着倒贴,贺闻礼根本不会出这笔钱。” “爸……”钟明月嗫嚅着嘴,“您说,这贺先生到底什么喜欢类型的啊?难道主动些,他都来者不拒?” 刘慧安听出些弦外之音,“明月,你在想什么?” “我就随便说说。” —— 贺家老宅内,钟书宁跟着贺闻礼往屋内走,她无耻于钟肇庆敢开口要那么多,有些心不在焉。 五千万,他怎么说得出口! 解除收养关系,远没有她想得简单。 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 直到她察觉贺闻礼停住了脚步,转头时,发现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株凌霄花,橙红色的花瓣,艳彩夺目。 他伸手,递给钟书宁。 “谢谢。”钟书宁握着花枝,随他回到卧室。 卧室的桌上已经摆放好甜点,做成荔枝模样,推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荔枝香。 “尝尝,特意给你带的。”贺闻礼直言。 钟书宁坐下后,拿起一侧的叉子,巧克力做成的荔枝外壳,裹着层红色的荔枝果酱,里面是淡奶油包着夹心。 “味道怎么样?”贺闻礼垂眼看她。 “挺好吃的。” “花呢?” “也好看。” “那你为什么是这幅表情?” 钟书宁抿了抿唇,抬头看向贺闻礼,却被他轻轻捏住了下巴,他俯了俯身,潮热的呼吸靠近,惹得她心跳都跟着加快。 这几日,他忙,两人接触少。 当他的吻落下时,钟书宁只觉得意识都有些模糊。 唇齿间,全都是荔枝的味道。 甜的, 润的, 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酥麻的,热切的。 让人意乱情迷的。 她发现,与贺闻礼的亲密接触,变得越发频繁,越发自然。 就好像他们间,本该如此。 他的吻与之前不同,似乎越发娴熟老练,只是自己却仍处于青涩混沌状态,只能任他索取,直至一吻结束,她脸热烘烘的,眼神也迷离扑朔。 贺闻礼伸手在花枝上摘了朵凌霄花,插入她耳后鬓间。 她脸红,此时人比花娇。 “贺先生,你这是……”钟书宁诧异于他的举动。 “贺太太,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哄你吗?” 一句话, 钟书宁内心震荡。 从小到大,钟家人不曾哄过她,有些追求者倒是愿意捧着、哄着她,就像周柏宇,大多动机不纯,图她的身体罢了。 但贺闻礼的眼神: 仿佛在告诉她。 他哄她,只想让她开心。 钟书宁忽然想起,贺老也是这般折了花送给老太太的,看他娴熟的模样,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贺闻礼定然是学了他。 但贺老与老太太,那是真夫妻。 贺先生…… 是真的把她当妻子? 如果是逢场作戏,这出戏做得未免太足。 正当她脑子乱着时,门忽然被推开,贺闻野冲进来:“哥,听说你买了好吃的,爷爷奶奶都说好吃,还有没有啦?我也想……” 贺闻野看到自家哥哥手还抚摸着嫂子脸,嫂子一脸娇羞,嘴还特别红润。 这显然是在干少儿不宜的事啊。 尤其是他哥一个抬眼杀。 差点把他吓尿。 “你进屋不知道敲门吗?”贺闻礼语气生冷,和刚才与她呢喃耳语时,判若两人。 “你们没关门,而且……” 这才八点多, 谁知道你俩在干坏事啊。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贺闻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溜得飞快,就好像身后有贞子在追他。 直至跑到贺家二老身边,才觉得安全,“吓死我了。” “怎么了?吓成这样。”老太太笑道。 “我哥刚才的眼神,明显想刀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和嫂子在交流感情啊,谁让他们没关门,我就这么闯进去了,你们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贺老一听,来了精神,“野小子,来,跟我细说!” 老太太无语。 她清了下嗓子,佯装继续看电视,却也竖起了耳朵。 贺家二老在心里感慨: 他们总以为,自家孙子虽然外冷内热,却是个性子凉薄冷漠的,一块冰要如何融化另一块冰?所以他们才担心他竹篮打水。 没想到,他私下是这么玩的。 059 给我亲嘴,狠狠亲那种 自从贺闻野撞门而入后,钟书宁明显感觉,贺家人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贺老爷子,似乎没以往那么严肃了。 贺闻野都快被吓疯了。 他觉得大哥迟早会把他灭口。 所以贺闻礼与钟书宁即将回青州时,他并没打算跟着。 结果钟书宁不在时,贺闻礼却主动提出:“小野,一起走吧。” 贺闻野急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快开学了,要在家准备一下,复习功课!” 贺伯堂:“你高中暑假都不看书,现在大学了,复习的是哪门子功课?” “爸……” 贺闻野恨得咬牙,这是自己亲爹吗? “你们兄弟相差十岁,本就有代沟,应该多交流,你之前在家不也一直念叨,很久没见到你大哥了?现在有机会摆在你面前,跟你哥朝夕相处,你应该感到高兴。” 贺伯堂毫不客气地把小儿子踹了出去。 “爸,我想多点时间陪您和妈。” “我俩最近打算出去旅游,不在家。” “……” 贺闻礼看向弟弟:“你是不愿意跟我住一起?” “绝对没有!”贺闻野连声摇头。 “那就一起走。” 当钟书宁出现时,就看到贺闻野颓丧着脸,像是要哭,“小野怎么了?” 贺闻礼:“他说想跟我们一起回青州,喜极而泣。” 贺闻野疯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明明是你要求我去的. 你这个狗! 钟书宁只笑了笑,心里却深深叹息。 这贺闻野都快开学了,怎么又跟去了,这出戏算是没完没了了。 直至临行前的最后一餐,大家也是各怀心思,贺闻野还巴巴盼着自己的亲人们可以拯救自己。 当他将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时,梁嘉因却只笑着看向兄嫂: “你们回青州,要照顾好自己,抽空常回家。” 钟书宁笑着点头。 “听闻礼说,你腿受过伤,换季时,更要多注意保养。”贺老太太叮嘱。 “可以多做做按摩,尤其不要贪凉。” 老太太叮嘱了许多,钟书宁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在贺家这段时间,她和老太太相处最久,自然最有感情。 所以她笑着回答:“我知道了,谢谢奶奶。” 贺老皱眉: 奶奶? 他转头看向自家老伴,眼神困惑: 你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笑着应了声,又叮嘱了几句。 两人有来有往,亲密和谐。 贺老不乐意了,冷哼一声:“吃饭的时候,少说点话。” 钟书宁瞬间不语。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微笑,在桌下,狠狠踢了下自家这糟老头! 直至目送他们上车离开,老太太才垮下脸,狠狠瞪了眼贺老:“我跟孩子说着话,你好好的发什么疯。” “她叫你奶奶?” “你吃醋啊,你也可以叫我奶奶啊。”老太太怒哼着。 “你这……”贺老被一噎,余光瞥了眼正努力憋着笑的大儿子和儿媳,急忙说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喊你奶奶?那成什么了。” “瞧你刚才的态度,那丫头被你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老太太轻哼,“贺老头,今晚你睡客房。” “好好的,你提这事儿干嘛……” 老太太一甩手,直接回房。 “这小老太,怎么还生气了。” 贺老年轻时脾气就火爆,直至现在也难改,而且他天生一张冷脸,若是再疾言厉色,确实吓人。 “爸,您喝点茶。”梁嘉因给老爷子端了杯温茶。 “嘉因,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贺老询问儿媳。 “我和她相处时间不长,目前看,是个好孩子,关键是,闻礼喜欢,这比什么都重要。” “闻礼平时工作忙,又不跟我们住一起,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 “他喜欢人家,但人家未必对他……”贺老叹气。 梁嘉因只笑道:“这姑娘打小就生活得辛苦,又刚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给她点时间,她如果刚退婚,就喜欢上闻礼,只怕您更担心。” “根据小野的描述,她并没跟着养父母养成自私冷漠的性格,想来本性是好的。” “我相信只要时间一久,她总会被捂热的。” 贺老点头,“但愿吧,还是你贴心。” 他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儿子。 就知道笑话他。 自己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就没几个省心的。 “贺伯堂!” “爸?” “你该去上班了!”平时在家待不了几个小时就要去上班。 贺伯堂皱眉,“爸,今天周末。” “那你也给我滚!” 心烦,看着他就更来气。 ** 此时的车子驶离贺家老宅,钟书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贺闻野跟他们仍旧不是一辆车,她才得以放松。 贺闻礼看着她,“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在贺家老宅这几日,她过得很舒服,可她跟贺闻礼的婚姻毕竟是逢场作戏,总担心露馅,心里紧张。 而且贺老太太又是给她送衣服,离开前,还把他们的后备箱都塞满了。 对她越好,她越觉得对不起老人家。 心里难受。 若是她知道真相,肯定对自己很失望。 她原本以为贺家都是洪水猛兽,网传贺家人都是些枭雄大佬,跟贺闻礼也不对付,陪他演戏,自然没什么负担。 但现实却并不是这样。 “贺先生,你跟家人的关系,跟我想得不太一样。”钟书宁皱眉。 “我从来没跟你提过和他们关系如何。” 钟书宁被一噎。 这倒是真的,全都是她道听途说,从一些娱乐八卦上看到的,贺闻礼从没亲口提过任何事。 她忽然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难道是贺闻礼套路自己? “太太,听会儿歌?”开车的陈最忽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我都可以。” 陈最放了些舒缓的音乐,车子驶入高速公路后,钟书宁就有了困意,在贺家这几天,由于床太小,她甚至不敢随意翻身,自然睡得不好。 贺闻礼原本正低头工作,直至钟书宁头一歪…… 靠到他的肩上。 他垂头看她,几缕碎发落在额前,他伸手,轻轻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偏头,在她侧额上亲了下。 陈最:“?” 您敢不敢趁着人家睡醒亲, 还亲额头? 您这么纯洁吗? 您都肖想她那么久了,最近上班不专心,下班倒是很积极。 给我亲嘴!狠狠亲! 060 学人精,敲开贺先生的门(2更) 钟书宁睡醒时,车辆正停靠在服务区,车内只有她跟贺闻礼两个人,他膝上放着一份全英文的资料,正握笔在上面勾画。 而她…… 不知靠着他睡了多久。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钟书宁直起腰,一直侧着头睡,脖子有些僵。 “车子上高速不久。” “我没睡多久吧?” “不久,大概三个小时。” “……” 钟书宁咬了咬唇,觉得挺不好意思,下车去了趟洗手间,再上车后,就一直低头玩手机。 倒是无意中,刷到了钟明月的朋友圈。 背景是家高档餐厅,她端着酒杯,化着精致的妆,看起来特别小资、很有情调,不过她这张脸看着变化却挺大。 接风宴之后,她应该动了脸。 不是说钟氏出现危机? 她居然还有心情各种秀晒炫,还跑去整容? 原本以为她那便宜哥哥没良心,原来她也差不多。 亦或者,钟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朋友圈里,之前培训机构的同事,发了张图,一个职业的芭蕾舞比赛,刚好在青州举行,许多同事留言说想参加,但没时间练习。 钟书宁深吸口气。 她这腿,只怕这辈子都无缘职业比赛了。 想到自己的腿,很自然又想到了钟肇庆夫妇,还有他们张口索要的五千万,简直令人头疼。 她胡乱想着,待日落时分,车子已到兰庭,张妈早已准备好了晚饭。 贺闻礼工作本就繁忙,所以回到青州的几日,钟书宁见他的次数不算多,不过有贺闻野这个乐子人在,生活也没那么乏味。 不过钟肇庆却再没联系过她,不知道是否已度过危机。 ** 钟肇庆此时都急疯了。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托人找关系,这才打听到,过两日周易学要跟贺闻礼一起吃饭,他咬了咬牙,决定去找贺闻礼! 钟书宁现在还是他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跟着他,自己有权利过问。 况且, 也是贺闻礼自己说的,想要钱,就找他! “要不要提前和周家说一声?咱们这样贸然过去,如果搅和了周家的生意,周易学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刘慧安心里忐忑。 钟肇庆眉头紧拧,“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先把眼下的危机度过去。” 到酒店后,刘慧安看向女儿,“明月,要不你先回家吧?” 他们出门,原本没打算带钟明月。 可她偏要跟着来。 自从接风宴后,她变化很大,整容、享乐、消费,毫无节制,刘慧安也曾婉言劝过她,毕竟家里条件不如以前了。 钟明月却笑了笑:“妈,如果我现在突然不花钱,大家都会知道我们家快塌了。” 就算里子烂了,表面也要风光。 若是里外都塌了, 大家就知道,钟家怕是要完了。 到时候只会艰难。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也是为了补偿她,所以刘慧安自己攒的那些私房钱,基本都掏给女儿了。 她今天也是盛装打扮,最关键的是: 这妆容和穿衣风格, 像极了钟书宁! 为了保持风格的相似,她还特意去接了一头长发,当周柏宇看到她时,一整个头皮发麻。 简直是个学人精啊! 嘴上说讨厌,却处处模仿她,她不觉得膈应? 关键,她没有钟书宁的身材和气质,依样画瓢,不伦不类。 钟家是疯了吗?怎么允许她打扮成这样的? 钟肇庆夫妇最近四处筹钱,哪儿有心思管她啊。 “这……你们怎么来了?来吃饭?”周易学看到钟家三口,脸上笑着。 却猜到了他们的意图,心里暗自恼怒。 钟家这群不要脸的东西! 不请自来,要是来抢生意,他可不答应。 “易学啊,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确实有急事想找贺先生,听说你们要碰面,我就不请自来了。”钟肇庆也是脸皮厚,直接说明来意。 “生意上的事?” 周易学原本以为贺闻礼之前找他聊合作,只是图钟书宁。 没想到还有下文。 他居然是来真的,所以带着儿子就来了。 “你放心,我不是来抢生意的,”钟肇庆笑容虚伪,“这不……书宁跟他在一起,外面传得太难听,我想和他好好聊聊,总这么下去,对书宁名誉影响太大。” 他说得情真意切,好似真的关心钟书宁。 周柏宇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钟家的近况,他很清楚。 八成是来求贺闻礼的。 “爸妈,周叔,柏宇哥,你们聊,我去个洗手间。”钟明月扭着腰走出包厢,去补妆。 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最近去动了脸,注射了点东西,下巴和鼻子部位还没有完全吸收,但她觉得很满意。 当她离开洗手间时,却无意中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从一个房间出来。 这不是…… 贺闻礼的特助? 难道,他已经到了? 钟明月也是最近才被科普,知道贺家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周柏宇身上的光环消失了。 贺闻礼无论家世、长相还是气场身材,都比周柏宇高了不知多少,第一次见,她怕极了这个男人,自然也不敢想太多。 但钟书宁都可以攀上他, 自己又为什么不行? 可能是最近整了容的缘故,钟明月觉得自己与钟书宁相比,丝毫不差! 装得清高自持,到最后还不是出卖身体靠男人? 钟明月深吸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贺闻礼确实早就到了,因为他在这里还约见了其他合作伙伴,对方落了点东西在这里,陈最出门去送。 他正低头研究和周家的合作项目,听到敲门声愣了下。 陈最回来了?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 所以不该是他,他也明确和酒店方说了,别来打扰,那这个不速之客又是谁。 敲门声再度响起,贺闻礼说了句,“进来。” 当门从外面被拧开时,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钟明月扭着腰走进休息室。 他眸子微眯, 怎么是她? “贺先生……”钟明月本就是个不要脸的,故意捏着嗓子,那夹子音,听得贺闻礼眉头紧皱。 061 贺闻礼:和宁宁比,你也配! 贺闻礼一身正装,靠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神色慵懒,但周身气场太盛,眼神轻飘飘落下,钟明月只觉呼吸发紧。 却只能硬着头皮上! “贺先生,好巧,您也在这里啊?”钟明月也是厚着脸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勇敢的人,先享受人生。 可能自己就一举成功,不仅可以帮家里解决危机,还能走上人生巅峰。 “钟小姐能精准无误找到我的房间,是巧合?”贺闻礼多敏锐,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钟明月笑了笑,攥紧了手中的戴妃包。 顶着他令人浑身发毛的目光,确定房间除了他,并无其他人后,关门进屋。 顺便,落了锁。 贺闻礼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只是打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出去。 “贺先生,因为姐姐的关系,其实我们之间一直有点误会。”钟明月紧张地手心都是汗,进屋后,她才发现,是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贺闻礼的气场太强。 但事已至此,撞见贺闻礼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什么误会?” 贺闻礼声音不紧不慢,手指状似无意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其实我跟姐姐的矛盾,都是因为周柏宇,但现在没有了。”钟明月缓缓走近。 他身上有股难以言说的气质,冷薄骄矜,贵不可言。 “所以呢?” 贺闻礼打量她。 钟明月可以感觉那道极冷、又侵略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努力克制呼吸,却又忍不住觉得脸热。 钟明月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这个男人, 哪怕这张脸,都生得过分好看。 不紧不慢,淡定从容,好似一切都在他掌控般,就连面部轮廓都利落分明,男人好似气息都是披霜带雪般疏冷。 她回想起接风宴上…… 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弯腰给钟书宁提裙摆。 他们站在一起时,他目光温柔。 满心满眼,好似都是她。 举动和他气质形成的巨大反差,当晚就成了大家热议的焦点。 所有人都没见过贺闻礼对谁这般过, 名媛千金们,都想自己能成为钟书宁,哪怕跟贺闻礼只是一夜春宵也足够了。 “我一直想找您聊聊。”钟明月壮着胆子,继续上前。 “聊什么?” “你想聊什么,我都可以。”钟明月脸红,满脸娇羞,扭着腰坐到他斜对面的沙发上,姿势不雅,裙摆撩开。 “钟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闻礼低沉的声音,细听,实在温雅。 “我相信您明白的。” 钟明月咬了咬唇,“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聊?” 贺闻礼面色如常,并不搭话。 “其实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心生爱慕,只是觉得您高不可攀,所以不敢上前搭话,姐姐那个人,平日里寡淡无趣,整天就喜欢待在房间摆弄些破烂玩意儿……” “她根本配不上您。” “我知道您对她只是玩玩,其实我也可以的。” 贺闻礼低笑:“你可以什么?” “您让我干什么,或是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下一秒, 钟明月忽然起身,伸手脱掉了外穿的轻薄外套,她里面穿着一件细肩吊带,手指挑开,春.色难掩。 她见贺闻礼并未有所动作,心下大喜。 看来, 还是有希望的。 “钟小姐,你这行为怕是不妥。” 贺闻礼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满是厌恶。 “贺先生,您不用有负担,无论出什么事,我也不会让你负责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有分寸……”钟明月说着就朝他走去。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爷——”是陈最的声音,门锁拧动,“爷?” 钟明月被吓了一跳,看向贺闻礼,“贺先生……” 她以为贺闻礼会阻止,没想到他根本不开口,而下一秒,有人抬脚,“嘭、嘭——”两声,门从外面被踹开。 门口除了陈最,还有李垲。 钟明月此时只穿着吊带,半边肩膀露在外面,春.光难遮,傻子都看得出是什么情况。 她的脸涨得通红,急忙拉上肩带,抓起地上的衣服就想往外跑。 却被李垲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力气大,抓她,就像拎小鸡崽一样。 “啊——你放开我,好疼,放开,你是什么东西,别碰我……”钟明月竭力挣扎,却逃不掉,“贺先生,您让他放开我。” 她此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贺先生,是我冒失了,我就是一时犯浑,糊涂了。” 贺闻礼起身,走到窗边,从口袋摸出一盒烟,衔在嘴边点燃。 随后,淡淡开口:“糊涂?” “那你们就帮钟小姐清醒清醒。” 陈最闻言,打开了一侧的隔间,里面有洗手间和浴室,里面还有张大床,配备得十分齐全。 钟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垲抓着胳膊,强行拖进了浴室。 下一秒, 花洒淋头浇下,冰凉的水激得她打了个寒颤,“你们疯了,放开我,我爸妈不会放过你们的,放开——” “唔!”由于张嘴的缘故,水猝不及防灌入她的口腔咽喉,呛得她猛咳几声。 “我要报警,你们都会被抓起来的!” “啊——” 钟明月尖叫着,嘴里满是各种脏话。 陈最皱眉,“看来钟小姐还是不够清醒,继续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明月算是老实了,李垲才关掉花洒,松开抓着她胳膊的手,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全脸的妆容都花了,好似女鬼。 陈最瞥了眼: 我的妈, 怎么身上也掉颜色? 钟明月肤色没那么白,为了好看,几乎全身都抹了粉,此时全被水冲下来,狼狈不堪。 “爷,接下来怎么办?”陈最询问贺闻礼。 他搓着手中的烟,“通知钟家,来接人。” “不行,不可以!”钟明月好似忽然回过神,想阻止,却被李垲再次摁住身体。 “她好像还没彻底清醒。” 贺闻礼话音刚落,李垲就再次打开了花洒,又是一阵惊呼求饶,她才彻底老实。 当她被拖出浴室时,贺闻礼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声音凉薄:“钟小姐,你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从你踏进这个房间开始……” “一切,由我说了算!” “拿自己跟宁宁比,你也配。” —— 兰庭 钟书宁原本正在练习舞蹈,去京城这几日懈怠许多,当她练习结束,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陈最的消息。 难道贺先生今晚要回来吃饭? 钟书宁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嘴角隐现出一丝笑意。 点开信息,却傻了眼: “太太,您快来吧,钟明月勾.引咱家爷,还把门都反锁了,他要失身了。” “……” 062 为她出气,钟家父女狗咬狗(2更) 勾.引, 失身? 钟书宁呼吸一沉,急忙给贺闻礼打电话,没接,陈最和李垲也没联系上,约莫半个小时前,贺闻礼倒是给她发了条信息。 只是她在跳舞,没看到。 【我在立坤酒店,这里的甜品不错,想要吗?】 练功服都没来得及换,她急忙往外跑,抄着车钥匙,神色匆匆。 “嫂子,你干嘛去?”贺闻野正坐在客厅地毯上,连着电视打游戏。 “有点事。” “我陪你。” “不用。” “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 贺闻野算是看出来了,他哥现在是有异性没人性,但凡嫂子出点意外,他哥能活剐了他,所以他穿着睡衣,耷拉着拖鞋就跳上了副驾。 “嫂子,有什么事,你可以吩咐我,我去帮你办。” “你别看我小,其实我很靠谱的。” “青州这地方不大,我都摸得很熟了。” …… 贺闻野像只小麻雀,钟书宁听得头疼,看了他一眼,“贺闻野!” “到!” “你可以闭上嘴巴吗?” 那语调,倒有点像他哥。 贺闻野乖乖闭嘴,嫂子今天好像特别反常,要通知他哥吗? 只是他给大哥发信息,却一直没收到回复。 ** 酒店内 钟肇庆接到陈最的电话,十分意外。 周易学与周柏宇也觉得诧异,跟随夫妇二人赶到休息室时,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 钟明月浑身湿透,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丝质的连衣裙紧贴着身体,妆面花了,眼泪落下时,黑色的睫毛膏刷下两道黑色的泪痕,露出整容未愈的痕迹。 “明月!”刘慧安吓得脸都白了。 “妈——” 钟明月从地上摸爬起来,水湿脚滑,没爬起来,竟重重摔了跤。 “噗通——”一声,砸在地上。 从她屁股上掉出个东西。 “这什么玩意儿?”陈最皱眉。 李垲:“可能……是个假屁股?” “明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刘慧安已经把女儿搂在怀里。 又让钟肇庆脱了外套裹在她身上。 钟明月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贺先生,出什么事了?”钟肇庆瞧见女儿这般模样,心疼不已,“明月到底做了什么,就算做错事,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您也不能这样对她啊!” “你可以雨夜把宁宁赶出家门,我就不行?” 贺闻礼目光寒沉,手中还捏着烟,语气冷硬,一身戾色。 “钟总,做人别太双标。” 他身子斜倚在窗边,半边身影隐在暗处,火星在他指尖明灭。 身体舒展慵懒,眉眼却肃杀冷寂,满目苍凉。 表情晦暗不明,但侵略感却极强。 此时,钟明月才明白,为什么会用水浇她。 这个男人, 在帮钟书宁出气! “还有,什么女孩子男孩子的,钟小姐只要规行矩步,不招惹我,我自然会对她客气,但跑到我跟前,说要陪我玩,又是露腿,又是脱衣服……” “故意恶心我!” “我有必要对她客气嘛。” 他语气很轻,指尖还不停搓揉着烟屁股。 似乎,早已耗尽了耐心。 “明月?”钟肇庆诧异地看向女儿,他早该察觉她的异样,“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爸,你别听他胡说,他是为了帮钟书宁那个贱人撒气,故意作践我!” “我都被他害成这样了,您相信他的话?” “他和钟书宁是一伙的!” 钟肇庆又不是傻子。 钟明月偏要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就该知道会出事,只是没想到贺闻礼会这般不留情,但他又得罪不起。 本来找贺闻礼要钱,他还挺硬气的,毕竟钟书宁与钟家的关系摆在这里。 如今却很被动。 他着急上火,一把拽过钟明月,扬手就是一巴掌。 钟明月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刺痛,浑身血液翻涌,难以置信得看着钟肇庆。 那一刻,她表情扭曲,屈辱又难过。 “你干什么啊!”刘慧安急忙护住女儿。 “我打死这不要脸的东西,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初就不该认她回来!丢人现眼!”钟肇庆这张嘴,刻薄恶毒。 钟明月呼吸急促着,“你说什么?” “赶紧给贺先生道歉!” “我不!” “赶紧去!”钟肇庆真是要疯了,扬手又想给她一巴掌。 两人虽有血缘关系,但相处的时间终究太短,钟明月可不会顺着他,本就很委屈了,直接推开刘慧安,朝着钟肇庆扑过去。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你都没养过我,我被人欺负,你不帮我,还打我?” 钟明月是个泼辣的,钟肇庆毫无准备之下, 脸上竟被她抓出了两道血痕。 “明月!”刘慧安只觉得脑袋发昏,头晕目眩,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钟肇庆本就极好面子,盛怒之下,攒足了劲,又是一巴掌,怒声道:“赶紧给贺先生道歉!” 钟明月死死咬着唇,不肯开口。 钟肇庆看向贺闻礼时,立刻换了副笑脸,“贺先生,小女无知,您别跟她计较。” 贺闻礼没回他,却看了眼站在边上的周家父子:“周总和周少怎么也在?你们在一起?” 周易学还没开口,周柏宇就急忙说道:“钟叔和阿姨是自己来的,说是想和您谈一下书……钟小姐的事,说她这样跟着你影响不好。” “是吗?我还以为钟总是来找我要钱的。”贺闻礼低笑。 钟肇庆脸色微青。 周柏宇这个小混蛋,多什么嘴! “爷,我已经报警了,民警估计在赶来的路上。”陈最忽然开口。 钟肇庆皱眉,“报警做什么?” “有人性.骚.扰我家老板,报警很难理解?” “这……这里面肯定有些误会,贺先生怕是会错意了,明月可能就是想跟您聊聊天。”刘慧安急忙解释。 “我有录音录像,她又是脱衣服、又是言语骚扰,我实在困扰。”贺闻礼直言。 耍流氓,不分男女。 钟明月瞳孔地震,“我都没报警说你把我搞成这样,你居然报警?” “那等警察来了,你也可以跟他们说说,我为什么这么对你?”贺闻礼低笑。 “我……” 钟明月就是脸皮再厚,也羞于启齿这种事。 钟肇庆深吸一口气,“贺先生,这都是误会,您别跟她计较,放过她一次。” “放过她,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你放过宁宁,我就放过她。” 钟肇庆又不傻,贺闻礼的意思,是让他解除和钟书宁的收养关系! 简直痴人说梦! 063 攀咬,栽赃,那方面不行啊(3更) 钟肇庆嘴角狠狠抽动着,紧盯着贺闻礼,“贺先生,您这条件……未免过分了!” 这不公平。 “过分吗?” 贺闻礼低笑着,看了眼还处于震惊中的钟明月,“钟小姐,警察来了,你也不必害怕,最多就是关几天,训诫下而已。” “不、我不行!”钟明月可没想到,贺闻礼会报警。 不就是骚扰了他几句? 至于吗? 这外面那些耍流氓的多了去了,也没见谁被抓啊。 不过贺闻礼既然这么说,就肯定能把她送进去,钟明月自然害怕,恳求父亲,“爸,要不你就同意他的条件,放过钟书宁吧!” “不可能!”钟肇庆态度坚决。 “爸,我会被抓的!” 钟明月都要急哭了,转头去找母亲。 刘慧安自然明白丈夫的意图,这贺闻礼就是故意的,他既然肯帮那个死丫头出头,肯定可以为她出点钱。 钟家现在太缺钱! “明月,要不你先跟贺先生道个歉?”刘慧安试探着开口。 “妈?” 钟明月虽然蠢,也不至于傻到现在还看不出。 他们不愿意接受贺闻礼的条件。 为了要钱,就算她被抓也无所谓? 虽说是她亲生爸妈,但没有一起生活过,钟明月此时心都凉了。 贺闻礼看在眼里,垂眸,手指不停揉搓着那早已熄灭的烟。 “明月,其实没多大的事……”刘慧安拍着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钟明月死死咬着唇,被凉水浸泡的身体,凉得发颤。 身凉, 心更冷! 她之前笑话钟书宁,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第二个她。 陈最咋舌:“暧,这世上啊,有些父母爱孩子,是无条件的,但有些父母的爱,就不敢苟同了。” 钟肇庆夫妇窝火,偏又敢怒不敢言。 这贺闻礼身边,怎么会有这种碎嘴子! 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 此时的钟书宁已经到了酒店,奈何酒店太大,她只能向前台求助,对方也是考虑她跟贺闻礼的特殊关系,这才告知了休息室的位置。 “姐,你是来找我哥的?”贺闻野紧跟着她,“他是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 钟明月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警察来了。 腿都软了。 急得眼泪哗哗往下掉。 忽然转头看向正悠哉看戏的周柏宇,“柏宇哥,你要帮我。” “凭什么?”周柏宇可不想掺和钟家这堆烂事。 再说了, 阎王要她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 这贺闻礼摆明想搞她,他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他放人。 “钟明月,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流氓罪嘛,最多关几天,又不会掉块肉。”周柏宇笑道。 而外面的脚步声…… 紊乱,急促! 越来越近! 由于门没关,钟书宁刚一脚踏进去,就听钟明月说了句:“我们都发生关系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一句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贺闻礼都手指一紧,那点烟屁股,被他彻底揉烂。 陈最咋舌: 这周少,还真是不挑食,这种都下得去口! 简直是饥不择食啊! “柏宇?”周易学傻了眼,怔怔看向自己儿子。 原本他就是在吃瓜,怎么还吃到自己头上了! “钟明月,你特么别胡说!”当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时,周柏宇急忙辩解,“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勾.引贺先生不成,又扯到我身上,你要脸吗?” “哦,差点忘了,你就是不要脸!” “你嘴上说厌恶钟书宁,却处处模仿她,学人精!” “你闭嘴!我没有模仿她。”钟明月心思被戳破,又急又恼,尤其是余光瞥见钟书宁出现。 她穿着练功服,白色宽松长裤,粉色上衣,白皙的脸上,素得一点妆面都看不到。 却又清又雅。 甚至比化了妆时更好看。 “宁宁?”贺闻礼皱眉,“你怎么来了?” 钟书宁没想到场面这么乱,看了眼陈最,又观察了下屋内的情况,最后还是把目光定格在了钟明月身上,她此时太过狼狈,随后…… 又看了眼周柏宇。 他俩, 睡过? 这么刺激? 不是说钟明月引诱贺先生,怎么还扯出周柏宇了? “你别看我,我跟她没什么的!”周柏宇虽然知道和钟书宁已不可能。 但他也不想和钟明月扯上男女关系。 他就算是渣男。 也不可能跟她睡啊,自己也是很挑的。 “睡过不承认,周柏宇,你算什么男人,就是之前你喝酒,我送你回酒店,那天晚上你对我……”钟明月知道父母靠不住,就把希望寄托在周柏宇身上。 “那晚?”周柏宇想起来了。 那天睡醒,钟明月确实躺在他身边,衣衫不整。 “如果不是那次,接风宴上,你会同意陪我跳舞吗?”钟明月冷哼,“怎么?现在不想认账?” “周柏宇,你给我解释下!”周易学怒声道。 而贺闻礼已经动身,走到了钟书宁身边。 “那天我们确实睡在一起……”周柏宇想解释。 “你们看吧,他承认了!”钟明月冷哼。 钟肇庆夫妇对视一眼,怎么还发生过这种事? “易学,这件事你们周家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钟肇庆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如果从贺闻礼那里薅不到钱,或许周家可以。 “交代个屁啊!”周柏宇算是急眼了。 “周柏宇,你怎么说话的,我好歹是你的长辈。” “我们就是躺在一张床上,但什么都没发生,你们钟家什么意思?勾.引贺先生没成功,就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钟明月脸色铁青。 屎盆子? 指的是她吗? “都躺在一张床上了,还什么都没发生,说出去谁信啊!”刘慧安轻哼着,“反正这件事你们周家必须给个交代。” 周柏宇咬了咬牙,似乎做足了心理建树才说道: “因为我前一天那地方受了伤,原本在医院休养,出了点事才出去喝酒……” “那段时间,我根本就没办法干那种事。” “我怎么跟她发生关系啊,这些东西医院都是可以查的,还有……” 周柏宇看了眼钟书宁,还有李垲,“他们也可以作证,派出所那边也可以!” 因为,他伤在了派出所。 贺闻野离钟书宁很近,压着声音,“姐,你之前这未婚夫……他不行啊?” 说是悄悄话,偏又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钟书宁恨不能捂住他的嘴。 这时候,他就不能别拱火吗? 周柏宇都要疯了,怒气冲冲看向贺闻野。 结果他看自己那眼神,同情中又带着一丝怜悯,差点把他气得昏厥。 064 抱着:担心我?我很高兴(4更) “你、你什么意思?你说你不行?”钟明月难以置信得看着他,她原本以为,那晚是周柏宇喝多了酒,所以没成事。 但周柏宇醉得离谱,什么都不记得,钟明月才想着栽到他头上。 “你才不行,我只是那段时间不行而已!” 被人说不行,周柏宇整个人都炸了。 这可关系到男人的尊严。 “当时你照顾了我一夜,又说接风宴是你第一次面对那么多人,很害怕,我才答应陪你。” 周柏宇那地儿用了药,根本不能行事,自然不会想到钟明月是想设计自己。 也就没有防备。 他此时一阵后怕,这如果让她得逞,自己怕是要被她纠缠一辈子。 “我以为你只是太困才和我躺在了一张床上。” “我哪儿知道,你是真的想睡我!” “噗嗤——”贺闻野没忍住,竟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贺闻野往自家大哥身后站了站。 站在这里,更有安全感。 钟明月根本不知道周柏宇受伤的事, 诬赖不成, 反而让大家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明知周柏宇醉酒,还往上凑,这是真的不自爱,自轻自贱,不要脸。 钟肇庆夫妇对亲生女儿有滤镜,此时出了这种事,也是羞愤难当,没脸继续待下去,刘慧安却还是想求贺闻礼。 只是知道这个男人凉薄,只能把目光投向钟书宁。 “书宁啊,算妈妈求你,让贺先生放过明月吧,她有错在先,但也受到了惩罚,就别再为难她了。” 钟书宁只笑了笑:“贺先生的事,我做不了主。” “轻易要求别人原谅的人,都是没受过伤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倒是轻松。” “还有……” “别说你是我妈了,你那语气,挺让人恶心的。” 刘慧安窝火,看到贺闻礼站在她身旁,只能生生咽下那口气。 以前的钟书宁很吃她这套。 只要自己说话软点,哄着她些,她就会乖乖听话。 现在真是变了! “妈,警察来了怎么办啊,我真的不想被抓!”钟明月见母亲帮自己,自然要抱紧她寻求帮助。 正当母女俩无计可施,一直掉眼泪时,陈最轻飘飘的扔下一句: “没报警,别哭了。” 钟明月的眼泪悬在眼眶中,美瞳都哭掉了,身上还在滴水,在她身下氤氲出一滩水渍,狼狈,难堪。 她就像个小丑,着急得上蹿下跳,却被告知: 都是耍她的? “你说什么?”钟肇庆瞳孔骤缩,瞬间缓过神,“你们是故意诓我们的!” “钟总有意见?”贺闻礼挑眉。 这事儿,显然是他主导的! 就是为了看钟家人互相撕扯、攀咬,看他们笑话。 钟肇庆差点气出口老血,却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面咽,看了眼钟书宁,“行啊,你好样的,你就等着吧……” “收养关系,我是不会解除的!” “钟家要是完了,我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贺闻礼低笑:“那我倒想看看,钟总准备怎么办。” 钟肇庆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钟明月在刘慧安的陪同下,也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倒是周柏宇,之前住院,还满腹牢骚。 此时却觉得无比庆幸。 要不然,肯定会被钟明月赖上。 “贺先生,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商谈合作的事,要不我们再重新约时间?”周易学试探着开口。 贺闻礼点头。 周柏宇深深看了眼钟书宁,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巴都没张开,就被父亲薅住胳膊,强行带走。 待他们离开后,贺闻野才看向自家大哥:“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先回家。” ** 兰庭 回家的路上,钟书宁并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回屋就冲了个澡,她跳完舞,一身汗都没来得及冲洗。 她深吸口气,觉得自己担心简直多余。 就算钟明月存了坏心思,但陈最能给她发那种信息,想来也不会出事。 自己着急忙慌冲过去,事情都结束了,也帮不上忙。 只是听说他出事…… 偏又格外紧张。 她把水温调得有点低,让自己清醒些。 钟书宁,你们只是协议结婚,千万不要沉沦。 待她出来的时候,贺闻礼就在房间。 他应该是去隔壁冲了个澡,已经换了身家居服,深灰色,衬得他更加深沉内敛,视线落在她身上,似是在打量琢磨什么。 看得钟书宁有些心慌。 在酒店时,贺闻礼询问她因何而来时,钟书宁看向陈最,他就知道,是陈最通知了他,所以特意找他聊过。 自然也见到他发的信息。 失身?他还真敢说! “爷,我就是觉得有必要跟太太说一声,您看,她居然自己跑来了,衣服都没换,可见她是担心您的。”陈最帮自己解释。 “太太对感情本就内敛,又受过伤,如果不刺激她一下,她根本不会这样。” …… 陈最说了半天,见自家老板没反应,还以为自己坏了事。 结果贺闻礼只扔下一句:“你这个月会额外多一笔奖金。” 陈最低头,努力憋着笑。 他就知道,只要抱紧太太的大腿,以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倒是贺闻野好奇,在门口蹲墙角,听到了一星半爪,事后询问贺闻礼:“哥,你被人非礼啦?” 这么刺激? 而此时的钟书宁正扯着毛巾擦头发,被他看得心悸,贺闻礼却走到她面前,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怎么不吹干再出来?” 她定着身子,没动。 “先用毛巾把水分吸收下,待会儿再吹。” “你怎么跑去酒店了?” 他微垂着头,鼻息温缓,落在她脸上,却轻易惹得她呼吸紊乱。 她也只能故作镇定地说:“陈最给我发了信息。” “你担心我?”他压着声音。 目光烫人。 钟书宁没否认,偏又嘴硬,“我知道你不会有事,只是钟明月实在无耻,所以我才……” 她的话,没说话。 贺闻礼已经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力道大些,钟书宁整个人都靠在身上,可以清晰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还有蓬勃有力的心跳。 刚洗完澡,她身上很热,偏又被他抱着,热意无法消散。 身上的热度,蔓延到脸上,像是发了烧般。 耳边是紊乱急促的心跳,还有他俯颈说的一句: “你担心我,我很高兴。” 065 在他脖子上,咬了口 钟书宁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心脏跳得极快,呼吸间,全是属于他的味道。 肆意侵略、撩动着她的神经。 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坦荡、直接…… 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喜欢上他, 是件很容易的事。 大概是心脏跳得太厉害,让她脑袋都觉得有些昏沉,“贺先生,今天的事是我牵连你了,如果不是我,钟明月也不会……” 贺闻礼松开手,垂眼看她,“钟书宁。” 已经很久没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忽然喊这么一句,倒是让她愣了数秒。 “所有事情都错不在你,你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或者愧疚感,你只需要向前看,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好,钟明月那种人我见多了,自有办法对付,你不用担心。” “见多了……” 钟书宁呢喃着抿了下唇,“你的意思是,有很多女生对你投怀送抱?” “不是很多。” 钟书宁只淡淡笑了笑,转身去吹头发。 最近相处,贺闻礼身边没有异性,以至于让她忘了,这位在四九城内都可以搅动风云的贺先生,应该是很多名媛千金所向往的。 他身边围绕的异性,肯定不少…… 至少, 接吻时,他看着还挺有经验。 —— 此时的客厅内 贺闻野坐在地毯上,手边摆放着游戏手柄,正低头看手机。 尖刀:【……居然有人敢非礼我哥,胆子实在太大。】 贺老:【谁?】 【就是钟家刚认回来的亲生女儿,做事没脑子。】 【还是她电视剧看多了,真以为脱几件衣服,露个腿,就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未免太小瞧我哥了。】 【反正她被我哥弄得挺惨,还想甩锅给周渣男,结果那渣男说他不行,笑死了。】 贺闻野是个憋不住事的。 很快,除了贺闻礼,整个贺家都知道他今天被人非礼,差点失身。 这原本也没啥。 大家也就是私下议论。 结果, 贺闻礼正在喂鱼,收到信息。 小叔给他发了个红包。 微.信红包,金额不超过两百那种,贺闻礼挑了下眉:【小叔?】 贺家小叔:【听说你今天遇到了些不好的事,担心你身心受到伤害,慰问你一下。】 【……】 慰问? 这分明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贺家小叔:【红包就是一点心意,别嫌少。】 贺闻礼也没客气,点开后,发现自家小叔给他发了个【66.66】…… 随后,贺闻野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从背后射过来。 “贺闻野!” 一声怒喝,他撒丫子就往楼上狂奔,险些撞倒下楼的钟书宁,随后躲在她后面,“嫂子,我哥要打我!” “嗯?”钟书宁看向贺闻礼。 “没打他,只是想跟他谈谈心。” “胡说,他就是……” 贺闻野再想告状,就看到自家大哥冲自己一直笑,他后背发凉,不敢再说话。 他当钟书宁的腿部挂件,贺闻礼就没对他撒气,晚饭后就径直回书房处理工作。 “嫂子,喝东西!” 贺闻野从冰箱拿了冰的椰子水递给她。 感谢嫂子,帮自己逃过一劫。 “谢谢。” “都是一家人,您跟我客气什么。”贺闻野喝着水,闲扯时,又绕回了今天的事,“你那前任未婚夫到底为什么不行啊?这件事你知道?” “就是意外受了伤。” 钟书宁不想解释,前因后果说起来,又要絮叨半天。 “看他那副模样,估计也不太行。” 贺闻野咋舌。 “不像我哥,不忙时,都有健身运动。” 钟书宁正喝着椰子水,冷不丁又听他冒了句:“和他比,是不是我哥更厉害?” “噗,咳咳……”钟书宁被呛到了。 这死孩子,问得都是些什么话。 “嫂子,你没事吧。”贺闻野急忙帮她拍了拍后背,“你喝水注意点啊。” 钟书宁只想踹他两脚。 明明是他满嘴虎狼之词、口无遮拦,还怪她不注意? 这孩子从小到大,肯定没少挨打。 难怪他说在家活得像孤儿,就他这性格,谁不想揍他一顿。 钟书宁借口太困,早早回了房间,贺闻野皱了皱眉,他指的是身体素质方面,他哥更厉害。 嫂子那表情,该不会是想歪了吧。 ** 钟书宁确实想歪了。 尤其是她曾见过贺闻礼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的模样,此时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副画面。 她深吸一口气: 钟书宁,你理智点。 别被欲.望冲昏了脑袋,怎么能满脑子都是男人呢? 她胡乱想着,很快就睡着了…… 模模糊糊,她似乎看到了贺闻礼。 他上了床,就睡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她的后背紧贴在他身前,能清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 酥的,痒的, 弄得她极不自在。 她挪了挪身子,翻了个身。 此时两人靠得很近,他凑过来,在她唇边轻轻碰了下。 他的唇很薄, 微凉。 只是缓缓厮磨,那种感觉,很磨人。 钟书宁觉得难受极了,当唇上的那抹热意消失时,她竟往前凑了下。 主动, 且生涩。 “宁宁——”贺闻礼的声音伏在她颈部,呼吸轻薄,语意热切。 她手指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整个人身子都靠过去。 呼吸溃散, 逐渐的,陷入其中。 热切的吻,离开唇边,逐渐游离。 她感觉到有双手碰到她的后背。 热意烫人。 钟书宁只觉得快喘不上气,意识模糊着,理智却逐渐回来些。 不可以, 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所以当她靠在贺闻礼身上时,张嘴,咬了口。 似乎想以此让自己清醒些。 ** 钟书宁翌日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昏昏涨涨,回想起昨夜……难道是那个梦太刺激,才导致她浑身酸痛? 只是当她睁开眼,就愣住了。 入目都是纯净的白色。 “你醒了?”贺闻礼的声音响起。 钟书宁闻声看过去,他坐在床边,手上还拿着份文件。 “我……”钟书宁想开口,才发现嗓子嘶哑。 “你昨夜发烧了。”贺闻礼把文件放在桌上,伸手试了下她的额温,“目前还行。” 他穿着家居服,俯身过来时,微微敞开的衣领处,可以清晰看到他右侧脖颈处有一抹红色。 牙印褪去,只有很淡的血痕。 钟书宁呼吸扎紧,这个…… 贺闻礼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淡淡说了句:“忘了?” “我脖子上的这个,就是你咬的。” 066 昨天梦里的人,是谁?(2更) 贺闻礼说话时,已经帮她倒了杯水。 钟书宁直起身子,喝了几口水,目光飘飘忽忽,却仍落在他脖颈处。 难道昨夜的…… 竟不是梦! 完了,钟书宁,你都干了些什么! 都怪贺闻野,睡前跟她说些有的没的。 “怎么了?睡醒后,想不认账?”贺闻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昨天夜里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在做梦……” “那你在梦里,胆子挺大的。” “……” 钟书宁觉得这水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贺闻礼昨夜忙完回房,已经接近一点多,瞧着钟书宁睡得香,他原本只是想亲她一下,却没想到钟书宁会忽然主动。 他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结果,亲着,亲着…… 竟被她咬了一口。 随后她就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贺闻礼却被她弄得浑身难受。 之后起身,冲了个澡。 回来时,再重新搂着钟书宁,才发现她身上很烫。 他之前以为是接吻的缘故,体温才会比平时高,没想到她身上还是那么烫,贺闻礼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拿了体温计,38度多,给她弄了退烧贴,效果不大。 此时凌晨两点多,联系医生上门太慢。 他才开车直接送她到了医院。 直至早上五点多才退烧,贺闻礼就这么守了整夜。 就在气氛尴尬时,有人轻声叩了下门,贺闻野探头进来:“嫂子你醒啦?我还以为你在休息,我买了早餐。” “谢谢。” “我今早才知道你昨夜发烧,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 钟书宁倒是想过原因,她昨天练舞结束,一身汗就着急忙慌出门,上车冷气一吹,汗完全干透,回来洗澡,水是凉的,睡前喝了冰的椰子水。 可以造成高烧的原因很多。 “我买了粥,还有蒸饺和小菜。” 贺闻野说着,将其中一份粥和一个袋子递给贺闻礼。 “哥,还有你让我拿的衣服。” 他脖子上的太明显,某人又是个心直口快的,看到后脱口而出:“哥,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没事。” “哪里没事,都红了。” 贺闻野是个心大的,还以为贺闻礼不知道,指着对钟书宁说:“姐,你看到没,就脖子那里。” 钟书宁只尴尬笑了笑。 她又不瞎, 再说了,这是她咬的,她能不知道吗? “哥,你脖子上那个有点严重啊,怎么回事,你要不要……” “吃饭时,不要说话。”贺闻礼语气冷硬,倒是像极了贺老爷子,贺闻野就不敢再言语,只是眼睛却还往他脖子上瞄。 随后, 他后知后觉,忽然想到了什么。 看向钟书宁瞪大了眼睛。 目光相撞,贺闻野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真看不出来啊,嫂子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还挺厉害。 一顿饭,三个人各怀心思,贺闻礼似乎是最坦荡的,全程没有任何表情;钟书宁则满脸懊恼,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他脖子上那块,看着还挺严重。 依据她平时训练磕伤的经验来看,这种伤痕,至少要一周左右才能完全消失。 而且昨夜自己貌似还主动跟他贴贴了。 钟书宁,你真是被烧坏了脑子,那可是贺闻礼啊! 完蛋了! 清粥本就没什么滋味,她吃得味同嚼蜡。 贺闻野则一边喝粥,一边打量兄嫂。 原来他们私下…… 玩得这么花! 亏得爷爷最近还打电话提醒,让他留意哥嫂间是否有异常,有特殊情况继续跟他汇报。 人家恩爱得很,爷爷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过爷爷给他发了红包,贺闻野觉得这间.谍还是可以继续做下去的。 只是啃脖子这件事,到底要不要说啊? —— 好在贺闻野吃了饭,借口扔垃圾就跑出去溜达了,贺闻礼则进一侧洗手间换衣服,钟书宁起身在房间踱步,虽然退了烧,她仍觉得腿有些虚软。 待贺闻礼换了身白衣黑裤出来,由于衬衫领口没系到最上面一颗,脖子上的痕迹仍隐约可见。 他低头整理袖管,钟书宁主动上前:“贺先生,我帮您吧。” 贺闻礼没说话,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和自己比,她个子娇小,只到胸口,后背轻薄,腰肢纤细。 她抬手,将贺闻礼领口处的两粒扣子依次系好。 “怎么?怕人看到?” 钟书宁那点司马昭之心,太明显。 “我不是故意的。” 贺闻礼低低嗯了声,“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钟书宁抬头看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咬我一口,就这么算了?” “那能怎么办?要不你也咬我一口?” 钟书宁还能怎么说,她抬手,露出细白的手腕,递到他面前,却惹得贺闻礼笑出声。 他握住她的手腕,略显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小片软肉,有点痒。 钟书宁呼吸沉沉, 他该不会,真的咬自己一口吧。 贺闻礼手腕忽得一紧,一拉一扯,毫无准备的钟书宁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呼吸紊乱时,他已经俯身,鼻尖蹭到她脖子上的一片皮肤,惊得她呼吸都跟着炽热。 身子僵直,不敢动。 “你咬我脖子,我咬你手,这不合适吧。”他说话时,呼吸带着热意,忽轻忽重的落在她脖颈处。 钟书宁手指不自觉蜷曲、收紧。 脖颈间连带着耳后,太敏感。 她身子轻轻颤着。 可以清晰感觉到他柔软温热的唇,在她脖颈处游离。 似乎在寻找适合下口的地方。 钟书宁紧咬着唇,唇肉都被她咬得因此泛白,努力克制着紊乱急促的心跳。 罢了, 谁让自己作孽,总归是要还的,就算被咬一口,也是她欠他的。 贺闻礼只在心里低笑。 她这是什么表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像自己要吃了她。 “宁宁——” 他声音压得低沉,好似带着黏稠的热意,紧贴在她耳边:“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昨天在你梦里的人,是谁?” 一句话,惹得钟书宁身子再度僵直,脸瞬间爆红。 只因为昨天梦里的人…… 就是他! 067 存了坏心,故意欺负她 钟书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脑袋发昏,瞳孔微微放大,贺闻礼则直起身子,目光审夺,看得她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是谁,没看清脸。”钟书宁嘴硬着。 “真的?” 贺闻礼紧迫盯人时,那种压迫感,让钟书宁觉得,任何一点小心思在他面前都是藏不住的。 钟书宁心跳乱如擂鼓,嘴硬点头,“确实没看清。” “那你还记得昨晚梦见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 春.梦呗。 钟书宁哪儿好意思说,语气含混,温吞着说:“也记不清了。” “所以你不记得对我干了什么?” “不记得!”她决定装傻到底。 “看来,我有必要帮你回忆一下……”他说话时,稍一弯腰,整个下巴几乎都抵在她的脖颈处。 她可以清晰感觉到,他的唇落下。 温热, 柔软, 钟书宁身子绷直,紧张忐忑。 那种感觉,就好似呼吸、心跳全都由不得自己控制。 他张嘴瞬间,她感觉到有东西在脖颈处咬合…… 本能屏住呼吸,手指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服。 他咬得不重,就在她脖颈处的那块软肉上轻轻咬了下。 带起的酥麻感,却让她腿都开始发软。 “我还以为,你昨晚梦见了我。” 他尾音略微拖长,嘴角轻翘,笑得意味深长。 钟书宁不傻。 他平时说话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语调,明显是存了坏心,故意逗她。 她伸手想把他推开,奈何一只手的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他没松开,只是目光往下,落在他被拧得满是褶痕的衬衫上,“贺太太,衣服还没整理好。” 钟书宁咬牙,扯住他的衣角,发泄般得扯拽两下,“整理好了。” 她是恼羞成怒,贺闻礼就没继续逗她。 因为, 陈最叩门进来了。 他抱着一大摞文件,还把贺闻礼的笔记本电脑也背来了,瞧着屋内气氛微妙,暗叫不好。 自己该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吧! 好不容易得来的奖金,该不会要飞了吧。 此时,有护士叩门,提醒钟书宁去做检查,她住在vip病房,检查不仅有绿色通道还有医护陪同。 “检查结束,您上午还要继续输液。”护士说道。 “我给你安排了腿部ct,刚好来医院,就顺便做个检查。”贺闻礼解释,“我陪你去?” “不用,你忙啊。” 钟书宁此刻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以前不熟,觉得他就像雪山,遥不可及,又冷寂危险。 毕竟雪山崩塌,就无人能幸免。 可她慢慢发现,贺闻礼人还挺好的,今天又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他还有个坏心肠! 她恍惚就想起以前去周家,曾听周易学说过: 特别正直的人,是很难在商场生存的,能搞出些名堂的,谁没有点手段,就算再有权势,有家族庇护,但凡没点脑子和手段,也会被吃得骨头不剩。 混商圈的,都心脏手黑,没一个好的。 周易学觉得儿子周柏宇没啥脑子,做生意不行,特意提点他。 钟书宁当时觉得他说话太绝对。 此时想想…… 似乎还有点道理。 反正贺闻礼此时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 变得更加立体、形象,也更像个人了。 —— 钟书宁离开后,陈最将文件整理好,又把近期着急处理的事宜一一汇报,却发现自家老板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正撑着下巴,指腹摩挲着唇角。 似乎…… 在回味什么! 我的亲爹,干活呢,您好好工作啊。 他注意到贺闻礼衬衫有些褶皱,低声问:“爷,要不要帮您换件衣服?” 贺闻礼很讲究,也注重细节,衬衫定然都要熨烫得十分平整。 “不用,就这样吧,上午没约人,穿什么无所谓。” 陈最在心里咋舌: 这男人怎么结了婚,性格变得阴晴不定也就算了。 怎么连细节都不在意了? 而钟书宁本没打算做检查,但她此刻又不想跟某人待在一个房间,借着检查为名,出去躲躲,在走廊碰见拎着保温杯的贺闻野。 他本就无所事事,同样不想跟他哥一起待着,干脆陪她去做检查。 两人闲聊着天,钟书宁问得随意:“你哥一直都这么忙?” “对啊,我们平时不住一起,想见他一面挺难的。” “都没人帮他?” 钟书宁有限的印象里,没听说贺氏企业内,还有他的叔伯或者兄弟。 因为周柏宇曾说: 贺先生手段十分了得,把公司里所有亲戚都给赶出去了。 贺闻野接着说:“我家没人想进家里的公司。” “我爸自己弄了医药公司,以前二叔帮爷爷管理过,后来大哥进公司,他就提前退休了,小叔就更不愿意去了。” 钟书宁怔住,“你二叔家的堂哥也没进去?” “他俩就是上大学时,需要实习证明,跑去公司混了几个月。”贺闻野轻哼。 这两个堂哥去公司混吃混喝,把他的前路堵死了,导致他暑期想混个实习证明,他哥都不许任何人帮他盖章。 “一般来说,为了争权夺利,大家不都是争破头吗?”钟书宁问道。 贺闻野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温水,故作深沉: “咱家人在公司里多少都有点股份,多少而已,我哥比较多,我成年时,爷爷也送了我一点小股份。” “在家享福,坐等分钱不好吗?” “钱再多,一日不过三餐。” “我也没什么经商头脑,我要是管理公司,咱家迟早被我败光,不如当个米虫。” 贺闻野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贺家压根不存在什么争权夺利,倾轧排挤。 贺先生的继母看着性格也非常好。 那到底是谁说,贺闻礼走到今天用了很多狠辣手段啊! 原来从开始,她对贺闻礼的误解就很深。 “对了……”钟书宁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哥,有很多女生对他投怀送抱吗?” 贺闻野正跟她聊得起劲,毫无防备。 脱口就是一句: “很多?” “你也太小看我哥了,那是相当多啊!” “上学时就很多女生跟他表白,就前段时间,大概就是你们结婚前的半个月,还有个女明星对他……” 他话说一半,就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贺闻野,你这张破嘴,你个大漏勺。 068 她的衣服,脱还是不脱(2更) “姐,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贺闻野急忙笑道。 “你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钟书宁笑容很淡,压着声音,“我跟他都结婚了,还会在意这些吗?” “就是对他的过往比较好奇,想多了解他一点。” “毕竟他平时话很少,我们交流也不多。” 贺闻野点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我哥确实太忙,之前一段时间,都不回家睡觉,让你独守空房,连我都看不下去。” “其实,我哥的私生活我了解不多。” “但喜欢他的人确实不少。” “哦——”钟书宁抿了抿唇,“这样啊。” “你说也奇怪,我长得也不差吧,性格又好,为什么那些女生只喜欢我哥,不喜欢我?” “还有女生一直接近我,对我特别好,就是比我大一点,我还想着……其实姐弟恋也不是不行,结果……” “人家喜欢的是我哥!” 贺闻野摸摸自己的脸。 他觉得自己挺帅啊! 钟书宁则仔细回想跟贺闻礼相识种种,这个男人,细心、温柔、体贴,就连接吻都很会。 看着, 挺有经验的。 不过他这年纪,有些经验也正常。 钟书宁自己都没察觉,满脑子都在想贺闻礼的事,直至到了ct室,门口有零星几个人在排队等候。 检查很快,结束回去时,倒意外碰见了熟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贺闻野咋舌。 居然是钟明月。 她整张脸红肿不堪,尤其是鼻子和眼睛,她眼睛埋线,昨天哭得太厉害,肿得不能看,鼻子就更不能看了,似乎…… 还有些歪。 她整容没恢复,就化妆,各种捯饬,昨天又被钟肇庆给打了。 以前还算秀气,现在就是真的丑了。 “我去,她这眼睛,怎么肿得像悲伤蛙。”贺闻野咋舌。 钟明月听到后,气得半死。 目光怨念,死死盯着钟书宁。 就好像拱火的是她。 “我们走吧。”钟书宁抵了抵贺闻野,“你少说两句。” 他简直是拱火小能手。 就算没火,他也会到处放火。 在错身而过时,钟明月忽然笑出声,“钟书宁,你现在很得意吧。” “芳芳。”冯家夫妇拽着她,示意她别再说了。 “明明我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你到底凭什么……就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吗?” “你以为那些男人是真的喜欢你?” “我告诉你,你不可能一直得意的!” 钟明月昨天颜面尽失。 她以为主动送上门,就没有男人会拒绝。 钟书宁觉得好笑,她自认为从没跟她比较,或者争过什么,她既然已经回到钟家,就好好享受大小姐的生活,有必要总盯着她吗? 她转头,看了眼钟明月。 满身戒备,像个刺猬。 钟书宁只笑了笑,“你有空盯着我,不如找个好些的整容医院,你这张脸或许还有救。” “……” 钟明月愣住,若非养父母拉着,她怕是要直接冲上来! 贺闻野咋舌。 你让我少说两句,但你听听自己这话, 有点狠! 钟明月就是在意容貌才去整容,您倒好,在她伤口上撒盐,不过看到她气得跳脚的样子,倒也挺爽。 待他们离开,钟明月才气得尖叫一声,惹得许多人驻足围观。 “人家都没招惹你,你干嘛主动凑上去找不痛快。”养父母皱眉,拉着钟明月离开。 “你总说那钟书宁不好,可她并没对你做什么,你小时候走丢,又不是因为她,就算钟家不收养她,也会收养别人,你别总盯着她看。” “妈,你到底站在谁那边啊!”钟明月气得脸都开始扭曲。 从她回钟家开始,所有人就拿他们在一起比较。 而自己…… 样样不如她! 明明就是个孤儿,她凭什么总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 钟书宁回病房后,贺闻礼正在办公,护士过来帮她输液,她就安静玩着手机,之前加过的舞蹈群里,又有人发比赛通知,报名截止时间就在这个月底。 她自从腿伤后,就没参加过任何比赛。 说实话,有些心动。 ct结果下午出来,医生给的建议,还是手术。 “术后要恢复多久?”钟书宁询问。 “至少半年。” “跳舞呢?” “这个不好说,也可能您以后跳舞都会受影响。”医生会把最坏的结果都告知她,“但如果不做手术,您的生活质量会受影响,而且影响只会越来越大,最终,还是会影响跳舞。” “我相信您自己也有感觉,这腿始终要做手术。” “越早越好。” 贺闻礼在旁听着,并未说话。 钟书宁则始终沉默着。 医生看了眼贺闻礼,“全国做这个手术最好的,是吕培安老爷子,不过他已经退休了,如果能请到他做手术,肯定能把损伤降到最小。” “不过吕老很难请,他这种级别的专家,早就不轻易给人做手术了。” 言下之意: 很难请。 钟书宁笑着和他道谢。 她对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她昨夜烧得厉害,医生还是建议她在医院休养两天。 贺闻礼下午出去了一趟,离开时,跟她说:“我约了周总谈生意,会晚点回来。” 他离开前,还叮嘱贺闻野照顾好她。 “啧,我哥可真是双标。”贺闻野轻哼,“他以前在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会交代自己干嘛去。” “男人呐,无情啊!” 钟书宁这才惊觉: 刚才贺闻礼的言行,很像跟她交代行程。 她现在已经有些恍惚,不明白贺闻礼对她,是真的因为贺闻野在而逢场作戏,还是抱有几分真心。 下午时,张妈来过一次,给她送了些洗漱用品和衣物。 钟书宁不想待在医院,不曾想,下午竟又烧了起来。 她混混沌沌的,反复烧了两次,身上出了许多汗,意识模糊,只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宁宁……” “该吃药了。” 他声音冷清却温雅,钟书宁乖乖张嘴吃了药,又喝了几口水,才又昏沉得睡了过去。 护士推门进来,说最近病毒严重,急诊处几乎都是发烧的人。 “她体温已经降下来了。”护士拿着额温枪,帮钟书宁测了下体温,又看向贺闻礼,“有换洗衣服吧,最好帮她擦下身子,换身干爽的衣服,她睡得也舒服。” 整个青州都知道贺闻礼跟她的关系。 所有人都认为: 他俩早就睡过了。 想来,换个衣服也不是什么难事。 贺闻野跟陈最都很识趣儿地乖乖退出房间。 “陈哥,你怎么一脸亢奋。”贺闻野看向陈最,“工作一天,你不累吗?” “累啊!” “那你兴奋什么?” 陈最轻哼: 小傻子,你不懂! 069 她是胆大,会勾人的 日落黄昏,贺闻礼看了眼躺在病床的钟书宁。 她唇上被烧得毫无血色,夕阳的余晖漫入室内,整个病房,就像泡在一个巨大的橘子汽水里。 好似有什么在汩汩冒着气泡,让人心乱。 贺闻礼起身,把窗帘拉上,只留了点缝隙,门上的小玻璃窗被挡住后,整个房间除了细缝里渗入的阳光,就没有其他光亮。 他打好热水,换洗衣服都是张妈准备好的。 除了睡衣,自然有贴身衣物。 贺闻礼眸子沉了沉。 “宁宁。” 他低声唤她名字,钟书宁只嘟囔两声。 他犹豫片刻,伸手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 领口微敞,可以看到内衣边缘。 白的皮肤,黑色内.衣。 色差的强烈对比。 她此时偏又柔弱得十分惹人。 整个人显得又纯、又欲。 惹得他喉结滚了下。 而钟书宁也随之睁开了眼,感觉胸前有凉意,轻蹙着眉,嗓子干涩得发紧,“你在做什么?” “帮你换衣服,擦身体。” “……” 钟书宁是烧得昏沉,又不是没知觉没意识,“小野呢?” “在外面。” 贺闻野可能还没走,她时刻谨记着,他们是夫妻。 从睡一张床开始,她就有准备。 签了协议,总不能既要又要,关键是,她不排斥贺闻礼的亲近。 而且她身上黏糊糊的,确实难受。 “麻烦你了。” 室内光线昏沉,他的身影罩住她,手指摸到她后背的蝴蝶骨处。 他指尖滚烫,弄得她身子紧绷。 惹得钟书宁轻轻嗯了两声,只觉得身上又烧起来。 像幼猫的声音。 娇.软得一塌糊涂。 她身子虚弱,就这么靠在他肩上,身上只穿了那么件贴身的东西,呼吸忽轻忽重落在他脖颈处。 贺闻礼身子紧绷着,手指在她后背摸索半天,都没解开。 难熬, 他喉结再次滚动,钟书宁竟伸手摸了下。 “宁宁?”他垂头,眼底满是灼人的火意。 “你长得真好看。” “……” 贺闻礼怔了一秒,钟书宁却像只猫般,在他脖颈处蹭了蹭,碰到被咬过的地方,有些疼,又酥麻得痒。 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蹭得他全身起.火。 贺闻礼深深吸口气: 她是会勾人的。 他克制着心里的欲.念,手掌贴在她腰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又扯了个外套,将她裹住。 怕她出了汗,吹了空调凉风,加重病情。 结果钟书宁却说了句:“不穿衣服。” “嗯?” “身上还没擦,不舒服。” 这下子,换贺闻礼呼吸又热了。 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声音热得含混,“只是怕你病情加重而已。” 她被弄得衣衫不整,任由他帮自己擦着身体。 钟书宁此时胆子挺大,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看,那双漂亮的荔枝眼水色潋滟,干净得让贺闻礼觉得对她做点什么都是罪过。 贺闻礼算是看出来了,她其实是个胆儿大的。 只要意识没那么清醒时,不再克制理性,胆儿就挺肥。 以前,看到自己都不敢对视。 如今倒好, 紧盯着,一个劲儿看。 他攥着毛巾,碰到她腿时…… 钟书宁身子颤了下。 “宁宁,你知道我是谁吗?”贺闻礼没这么伺候过人,不熟练,但动作温柔。 “知道。” “我是谁?”贺闻礼声音又低又磁,裹着火。 “我老公。” 贺闻礼垂眼时,嘴角微勾起一丝弧度。 简单帮她擦了下身子,又给她穿了睡衣,这才拉开窗帘,此时的夕阳已经由橙色化为红色,病房朝阳,屋内都是火色。 钟书宁又喝了点水,就歪着脑袋继续睡觉。 夕阳落在贺闻礼的眼底,像是一团烧不尽的火。 —— 钟书宁睡得比较沉,李垲在病房守着,贺闻礼则带着弟弟到附近吃东西。 离开医院,他就抽了根烟。 贺闻野皱眉,说实话,他哥以前烟瘾挺大,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克制许多,至少在家没见他抽过。 此时吸烟的动作,颇有些不耐烦。 一根,接一根…… 似乎想以此消弭心里冒出来的那团火。 “哥,你有心事?” “没有。” “这都第二根了。”贺闻野也是壮着胆子,“一嘴的烟味儿,嫂子闻到,估计都不想亲你。” “……” 陈最努力憋着笑。 这闻野少爷吧,你说他傻吧,智商也不算低。 却总能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这张嘴,总能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话,从小在家,没少挨揍。 贺闻礼偏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某人立刻缩起脖子,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哥,你跟嫂子是不打算要孩子吗?” 陈最懵逼了: 闻野少爷,你也太勇了。 以后你别叫我陈哥,我叫你哥。 贺闻野一直都认为两人的关系是真的。 贺闻礼捏着烟的手指收紧,“这是你该问的吗?” “嫂子要做手术,你又不戒烟,这肯定不打算要孩子啊。”贺闻野叹了口气,“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欢声笑语了。” “……” 陈最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贺闻礼只觉得头疼。 这一天天的,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对了,之前听医生说,嫂子的手术找吕爷爷做会更好,要不要联系他啊?”贺闻野看向大哥。 “这不用你管,吃完饭,让陈最送你回家,我有几份国外的文件,正需要人翻译。” 贺闻野一听这话,直接炸了,“那些资料都太难了,又涉及商业机密,我不行的。” “你也成年了,算个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贺闻野咬了咬唇。 “哥,我六级都没过。” “这次又没过?” “什么叫又?我是第一次考六级,还是裸考,所以没过。” “所以更需要勤加练习。” “你是我亲哥吗?” “我也希望不是。” “……” 贺闻野觉得还不如留在医院守夜,不过钟书宁身边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人。 钟书宁在医院住了两天,贺闻礼也把工作地点搬到了病房,不过他忙,也不是24小时都在,倒是贺闻野有一整天都没露面。 再见面时,他顶着双熊猫眼,哈气连天出现在病房。 “小野,你干嘛去了?”钟书宁打量他。 “我……” 贺闻野还没开口,就听他哥说了句:“他这次英语六级没过,最近正发愤图强,努力学习。” “还是暑假,也不用这么刻苦。”钟书宁直言。 “我也这么说,但他坚持如此,他说,勤能补拙。” 贺闻野不仅眼圈黑了,脸也彻底黑透。 欺负他也就罢了, 还说什么勤能补拙? 这不是变相说他蠢吗?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转身,气哼哼地离开病房,却在准备进电梯时,意外撞了人。 “卧槽,你特么走路没长眼吗?” 是电梯里的人出来太急,贺闻野正窝着火,待看清来人,皱了皱眉,怎么是他? 冯瑞洋此时也认出了眼前的人, 之前见过,四九城那位贺先生的弟弟。 070 催生小能手,可以备孕了(2更) 冯瑞洋被贺闻礼收拾过,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居然说了句“对不起。” 随后匆匆离开。 贺闻野摸了摸鼻子,这位冯公子之前不是挺高调? 还是他哥手段了得啊。 就一次,居然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想着之前在医院碰见过钟明月,她面部红肿厉害,难道也住这里? 居然都没碰见过。 钟明月比钟书宁晚一点住院,院方又不傻,这两人在接风宴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就算在同一个vip病区,也会把两人病房分隔开,尽量不让他们碰见。 钟书宁这两天一直在床上躺着,发烧反反复复,医生开单,让她抽血做个化验。 vip病房,不需要自己去抽血,会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前来抽血,送去化验。 等护士来的功夫,她看向正专注工作的贺闻礼。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头看过去,“有事?” 钟书宁摇着头,“我最近考虑很多,还是决定做手术。” 这是大事。 她与贺闻礼的这层关系,肯定要告诉他。 “我手术住院期间,肯定没办法配合你,所以……” “我知道。” “还有,”钟书宁抿了抿唇,“最近有个比赛,我想去参加。” 贺闻礼通透,自然明白她的想法。 自从腿伤后,她就没参加过比赛,再小的手术都有风险,也许她就没办法继续跳舞,这辈子都无法再站上舞台。 “决定好了吗?”他紧盯着她。 钟书宁认真点头。 “那就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好好准备。” 她觉得: 贺闻礼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 —— 另一边的病房内 冯瑞洋到时,父母都在外面,他想进去,却被拦住。 “你钟叔他们来了,正跟明月说贴心话,别进去打扰。”冯母说道。 病房内的钟明月不停抹眼泪。 “好了,别哭了,都是爸妈的错,你这眼睛可不能再哭了。”刘慧安瞧着女儿的模样,也是心疼得红了眼。 “我知道,没有一起生活过,你们根本就不爱我。” 钟明月抽泣着,“肯定觉得我丢人。” “是,我没上过大学,没文化,不如钟书宁长得好看,还做出那样的事,你们不想要我也正常。” “但我只是太想帮你们了。” “好了,妈妈都懂。”刘慧安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爸妈没有不要你。” “你们明明……” 钟肇庆轻咳一声,“那天在贺闻礼面前,只是因为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而且他根本不可能报警,所以才没答应他的要求。” “是吗?”钟明月微垂着头,显得可怜兮兮。 “其实你们做出什么选择,我都能理解。” “自从知道找到亲生父母,我是真的很高兴,但从我踏进家门开始,我就很自卑,我不会左右逢源、交际应酬,做事说话,经常惹人笑话……” 钟明月低嘲着:“我根本就不该回去。” “毕竟……” “这个家,并没有那么欢迎我。” “明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不欢迎啊!”刘慧安皱眉。 “从我回家到接风宴,为什么弟弟一直没出现?” “这……” 钟家在收养钟书宁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但钟明月没在家里看到弟弟的一张照片,甚至都没人提起。 只听佣人说,在国外。 钟家最近出了很多大事,他居然都没回来,越想越诡异。 钟明月自从知道钟家可能破产后,就不自觉地想: 难道,父母是把财产都转移到国外给弟弟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主动提起这个弟弟时,父母两人神色都变得十分诡异。 “他的事,你别打听!”钟肇庆冷哼,脸色冷凝难堪。 钟明月是个茶艺高手,只淡声笑着,“也对,我不该问……我没资格,也没权利。” “明月,”刘慧安知道女儿最近受了很多委屈,听她说出这种话,更是心如刀绞,“其实这都是有原因的,当年……” “慧安!”钟肇庆皱眉怒道。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刘慧安轻哼道,“明月又不是外人。” 钟肇庆脸色铁青,没作声。 “这件事说出来都挺丢人的……” ** 钟书宁抽血结束,贺闻野也回来了,瞧着大哥在认真工作,就看了眼自家嫂子,“姐,在病房闷了这么多天,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她也觉得闷,两人就离开了病房。 刚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结果贺闻野语出惊人,开口就问了句: “姐,你跟大哥不想要孩子吗?” “……” “你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我哥烟瘾挺重的,但他在你面前几乎不抽烟,可见很在乎你的感受。”贺闻野虽然有时不着调,却也懂事,“我哥是真喜欢你。” 钟书宁见过贺闻礼抽烟。 但在她面前,他还真没抽过。 以至于她认为,贺闻礼根本没有烟瘾。 “我爸妈跟他怎么说都没有用,我想你劝劝他,要不干脆把烟给戒了,反正以后备孕,总是要戒烟的,戒烟也不是一天两天,估计要很长时间。” “所以你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备孕了!” 备孕? 钟书宁后悔跟他出来了。 “姐,咱家男人太多,我就想要个甜甜软软的小侄女。” “你想得有点多。” “什么我想?我哥肯定也想要!” 钟书宁愣住。 “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贺唯一,我们家唯一的宝贝,现在不是有很多人取四字名吗?叫恭贺新禧也行,不过这名字可以上户口吗?” “……” 钟书宁觉得头疼,转身往病区走,这步是一点都散不下去了。 “不好听?那我再想想。” “小野,我渴了!” 贺闻野看了看周围,“回病房喝?” “我现在就很渴,嘴巴里没味,不想喝白开水。” “医院附近有好几家奶茶店,你先回病房,我去给你搞杯喝的。”贺闻野是个行动派,说完就跑了,钟书宁可算松了口气。 她到京城时,曾想过贺家长辈们会催生。 万万没想到: 催她生孩子的人,会是贺闻野。 恭贺新禧?他怎么想的? 钟书宁进电梯后,嘴角忍不住轻翘,甜甜软软的女孩? 以她目前对贺闻礼的了解,他肯定会是个好父亲…… 此时,又有人进电梯,钟书宁原本正低头看手机,是闻到一股香水味才抬头打量。 在医院里,很少能闻到这么浓烈的香味。 钟明月刚送父母离开,到vip病区,就这么一个专属电梯,倒没想到会这么巧。 与她同行的,还有冯瑞洋。 他被贺闻礼搞怕了,扯着钟明月就往角落站。 “哥!”钟明月无语,怕她干什么,怂包,真是没用的废物。 071 贺先生,也是个正常男人 随着电梯缓缓上行,钟明月斜眼打量她,钟书宁个高腿长,跳舞的缘故,站在那里腰背也是绷得挺直,气质绝佳。 她这样的人,哪怕是披块破布都好看。 “咳——”钟明月咳嗽声,她面部整容的地方发炎,消肿后看着还行。 钟书宁压根不理她。 “哥,你说这电梯里,怎么有股味儿啊。” “什么?”冯瑞洋愣住,“哪里有味道,是不是你身上的香水味?” 钟明月瞪了他一眼,“什么香水味,那是狐狸精的味道。” 冯瑞洋懵了。 钟明月却轻哼着,“某些人装清高,勾引男人的手段可厉害了,这周柏宇以前就围着她屁股后面转,现在又来个贺先生。” “某人身边的男人,真是无缝衔接,没断过。” “总有男人甘心为她鞍前马后,可见多有手段,平时装得倒是……唔!” 钟明月话没说完,就被冯瑞洋捂住了嘴。 而电梯此时已经到了目标楼层。 钟明月皱眉: 她怎么也住这里? 钟书宁离开前,转身看了她一眼。 “就算再好的香水,怕也掩盖不住你嘴里发出的臭味!” 确定她走远,冯瑞洋才松开钳制钟明月的手,惹得她大为恼怒:“冯瑞洋,你干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又招惹她干嘛?” “你管我!” “你针对她,哪次占到便宜了?你还不懂得吸取教训吗?上次被人按头羞辱,弄得浑身湿透还不够?那位贺先生不是普通人,你自己傻逼,想去招惹她,别拉上我!” “你个怂货,没用的废物!” “我就是个废物,你行,你厉害,你倒是别被人把鼻子都打歪啊。” “你……” 钟明月气得窝火,她心里始终憋着口气。 她就想看钟书宁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模样。 正当两人说话时,贺闻野已经搭乘电梯上楼,他喝着奶茶,手里还拎了杯新的,不用猜也知道是给钟书宁带的。 “贺少爷,真巧,又见面了。”冯瑞洋见到他就点头哈腰。 贺闻野也是个会端架子的。 语气轻慢得嗯了声,转身就走。 那点权贵子弟的派头,端得足足的。 她搞不懂,这钟书宁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贺闻礼的弟弟帮她跑腿。 回钟家之后,她接触的那些有钱人,哪个会自己跑去买喝的,都是使唤别人跑腿。 这钟书宁却是有吸引男人的本事。 钟明月盯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你说,这贺闻礼的弟弟,又陪她逛街,又陪她住院,还亲自给她买奶茶,他俩究竟什么关系啊?” 冯瑞洋皱眉:“人家还亲自吃饭呢!” “你管得挺多。” “冯芳芳,你消停点吧。” “我叫钟明月!”每次叫这个名字,都好像在提醒她的过往。 如果她一直生活在钟家,就算考不上大学,家里也会花钱送她出去镀金,又怎会早早进社会,看人脸色。 她本该和钟书宁一样,学跳舞,过着有男人追捧的生活。 冯瑞洋懒得理她。 “哥,你等等我。”钟明月追上他,“你知道我在钟家还有个弟弟吗?” “知道啊,一直没见过,应该成年了吧,听说在国外?” 钟明月点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出国吗?” 冯瑞洋是蠢,却也不是个痴儿,皱了皱眉,“不想知道,估摸着也不是啥好事。” “……” 钟明月气得咬牙。 刚知道钟家的秘密,虽然父母一直叮嘱她,不要对外说,但她实在忍不住,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 ** 此时的贺闻野已经回到病房,把奶茶递给钟书宁,“草莓味,热的,没敢给你买冷饮。” “谢谢。” 钟书宁本没打算喝奶茶,她需要控制体重,以前甜品都不会碰。 最近真是放肆了。 “姐,你不爱草莓味啊,我以为女生都喜欢这种。”贺闻野皱眉,“要不我再点个外卖,帮你重新买一杯?” “我爱喝。” 钟书宁插上吸管后喝了口,才注意到贺闻礼正看她,就随口问了句:“贺先生,你喝吗?” “我哥不爱……”贺闻野话没说完,就见自家大哥点了下头。 在贺家老宅时,贺闻礼曾吃过她剩下的半块椰子饼,想来也不会介意跟她共用一根吸管。 所以, 贺闻野有幸目睹他哥喝奶茶! 这只狗! 他以前明明不喝这些的。 甚至在他喝奶茶时,说他喝的是工业糖水! 现在喝个什么劲儿! 贺闻礼只喝了口,就评价了一句:“甜的,味道不错。” 这话贺闻野倒没听出其他意思,只是钟书宁觉得脸有些发烫,佯装低头玩手机。 钟书宁报名了比赛,出院后自然要开始恢复练习,饮食方面就要多注意,结果一不留神,就把一整杯奶茶都喝完了。 所以她洗漱后,在镜子前照了半天,为了不打扰贺闻礼办公,到走廊溜达了半天。 她休息时,贺闻礼还在工作。 当她感觉到身边的床塌陷,整个人已经被他圈在怀里。 她似乎越来越熟悉他的靠近, 就像此刻,被他搂在怀里,竟觉得很自然,很正常。 可见习惯这东西,是真的可怕。 “刚才去外面做什么?” “减肥。” “哪里胖了?” “要比赛,总觉得腰上有点肉。” “嗯?” 贺闻礼的手此时就搁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那块恰好是痒痒肉,钟书宁就像只受了惊的猫,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别弄了,痒。”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现在跟贺闻礼说话时有多么随意。 “我不弄了,你别再蹭了。”他声音变得沙哑而粗沉。 “……” 原本两人身体间,还有些空隙,被她这么一扭,几乎是贴到了一起。 钟书宁明显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 她咬了咬唇,整张脸瞬间爆红。 绷着身子不敢动。 医院内太安静,钟书宁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呼吸,粗沉热切,靠在他耳边,就像是砂纸在打磨。 总能磨出浓稠的热意。 被子下,热意无法驱散,肆意游走,钟书宁觉得身上捂得都是汗。 真是要命了。 此刻危险的信号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这贺闻礼看着凉薄冷漠,但也是个正常男人。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她浑身紧绷。 “宁宁……”吻颈而出的话,自带一股勾人的暧昧。 她低低嗯了声, 没说话,就被吻住。 周围太静,以至于她都听到了两人的接吻声,似乎有什么即将失控…… 072 她伤风败俗,勾引贺闻野?(2更) 关了灯,月光肆虐。 他们之间的亲密,一直都是贺闻礼主导,这次也是。 只是他吻得有些急,以至于钟书宁觉得喘不上气,眼尾也被弄出一丝红意,这里可是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外面都有人巡视查看。 她紧张,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只能伸手,攥紧了他前襟的衣服。 被子不知何时掉落, 她整个人被压着。 吻再次落下,热度让她无法承受。 感觉到胸口一阵凉意时,她身子应激着颤了下。 “紧张?”贺闻礼俯低眉眼看她,声音低哑不像话。 “有一点。” 她可不止是有一点紧张,是真紧张。 “撒谎可不好。” 他笑着,热意溅落,钟书宁脸上、身上就更热了。 贺闻礼稍微侧开身子,帮她整理好身前的衣服,“我出去一下。” 待他离开,钟书宁才长舒口气。 贺闻礼似乎换了身衣服,离开病房。 虽然洗了澡,他还是觉得浑身又燥又热,医院内不许抽烟,他去了楼下,立秋后,晚来的风捎来些许凉意,打开手机时,几个朋友正在开视频,他点进去,就发现几人在谈某个投资。 “呦,稀罕啊。” “老贺,你要不要来投资,一起赚钱?” 贺闻礼抽了口烟,“不用。” “青州不热吗?你穿这么严实?” 虽然秋后收暑,气温还是偏高,贺闻礼穿着衬衫,偏还系到了最上方一粒扣子,又不是在空调房,自然显得有些怪异。 “热。” “那你还不脱。” “不方便。” “又不是让你脱光,扣子解开两颗总行吧。” “嗯,听你的。” 众人懵逼。 竟然能从贺闻礼口中听到这种话?他这人看似最重规矩,其实一身反骨,从不会听人摆布。 然后,他搓灭手中的烟,扔掉后,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两粒扣子。 脖子上的咬痕,很深,很清晰。 众人看后,都在心里说了句哇擦——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不要脸的人秀恩爱。 “你们怎么不说话?”贺闻礼看着屏幕上的几人。 “我忽然想到还有点工作。” “我要去洗澡。” …… 随后,纷纷退出视频群聊。 贺闻礼回来时,虽然特意去重新洗漱,身上还是萦绕着一股烟草味。 很淡,只是钟书宁喜欢制香,对气味很敏感。 她想到贺闻野的话,“贺先生烟瘾大吗?” “还好。” “吸烟对身体不好。” “那我戒烟。” “……” “睡吧,挺晚了。”抽了烟,贺闻礼没有碰她,vip病房的好,就是这床足够大,两人睡觉,并不需要挨着碰着。 只是钟书宁却难以成眠。 贺闻礼是真的好,温柔细致。 最关键的是: 只对她这样! 人嘛,谁不想被偏爱。 他的好,甚至让钟书宁觉得,他是喜欢自己的,真的把她当妻子爱护,是想…… 跟她一辈子的。 这才结婚多久啊,自己居然就开始动摇,想沉沦。 她翻了个身,看着贺闻礼,月光下,眉眼深刻,光是这张脸就足够吸引人。 “贺太太。” 忽然一声,钟书宁被吓得呼吸一沉。 “夜深了,你这样盯着一个男人使劲看,很危险。” “……” 钟书宁被吓了一跳。 他居然还没睡! 贺闻礼偏头看她:“你再不睡觉,今晚就别睡了。” 都是成年人,言语中的暗示,她听得懂,急忙翻身背对着他,惹得他低笑出声。 —— 抽血报告显示没问题,钟书宁第二天就能出院,她醒得早,却发现贺闻礼已经不在。 他好像完全不会累一样,工作连轴转,很少休息。 钟书宁只能感慨: 精力真好! 而此时钟明月所在的病房内,冯家夫妇正帮她收拾东西,她本就没什么病,只是被贺闻礼羞辱后,觉得丢人,不愿待在家。 钟家内忧外患,所以住院期间,都是养父母陪她。 冯家就是普通家庭,不习惯让人伺候,所以让钟明月自己去护士站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办理出院证明。 她叹了口气,明明按个铃就有人来,偏要让她跑一趟干嘛! 此时还没到上班时间,护士站正在进行交接班。 几个医护人员站在一起,低声讨论: “不是都说,钟书宁是被贺先生包.养的吗?怎么看着不像啊,她住院这几天,每次我去她病房,贺先生都在。” “什么啊,连晚上都陪着。” “他们住院那夜,是我值班,贺先生是抱着她上来的,那小心呵护的模样,根本不像逢场作戏,周柏宇和钟明月卿卿我我时,都觉得可怜,没想到因祸得福。” “可不,贺先生可比周柏宇好多了,如果她厉害点,为他生个一男半女,兴许真能嫁到贺家。” “反正我觉得贺先生是挺喜欢她的,这不,一大早就出去,路过我这里,让我们别去打扰她休息,还问了附近哪儿有好吃的早餐店,他这样的人,亲自买早餐,这还不够?” …… 钟明月咬了咬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紧裤管。 她那天都不顾廉耻了,贺闻礼都没正眼看她,居然肯屈尊降贵,亲自帮她买早餐! 钟书宁究竟何德何能! 嫉妒让她面部逐渐狰狞扭曲,整容留下的伤疤还隐隐作痛,她转身回病房,却刚巧又碰见了贺闻野,他拎着个保温杯,跟在贺闻礼身边,和他兴致勃勃聊着什么。 她咬了咬牙,喊了声:“贺先生!” 贺闻礼转头看了眼,瞧见是她,又跨步要走。 钟明月却快速冲上去,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贺先生,留步。” “你干什么?上次教训得还不够?”贺闻野皱眉。 一大早就碰见她,真晦气! “我说几句话就走!”钟明月收紧的手指,抠进掌心,“你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吗?” “这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贺闻野冷哼,“哥,赶紧走吧。” 贺闻礼也不想搭理她,错身离开时,钟明月喊了句:“跟钟书宁有关!” 他脚步不停。 钟明月有些着急,提高了嗓门:“钟书宁,她勾引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这次,贺闻礼仍充耳不闻。 这里距离护士站很近,又正值交接班,已经引起了许多人注意。 钟明月见他还是没反应,又喊了句,“虽然她是养女,但跟我弟弟也胜似亲姐弟,她能做出这种不顾人伦、伤风败俗的事,你就不怕她背着你……” “勾引你弟弟吗?” 贺闻野懵逼了。 这傻逼在胡说什么东西,她是不是背.德文学的小说还是电视看多了!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073 生气了,打烂她的嘴 贺闻礼听到这话,方才停住脚步。 目光从自家弟弟身上略过,吓得贺闻野腿都软了,“哥,你别听这个智障胡说八道,我跟姐之间,那是纯洁的姐弟情!” 钟明月见贺闻礼终于有反应,大喜过望。 却没眉头紧皱:“你说谁是智障!” “你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毕业啊。” 贺闻野彻底炸毛。 这种话能随便瞎说嘛。 他也就罢了,嫂子可是女生,名誉很重要的。 “别以为你长得丑,我就不敢骂你!” 丑? 这个字直戳钟明月的肺管子。 “没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整,但像你这种心眼坏的,把你当人看,那都是高看你。” “说你是狗,那都是侮辱狗!” 钟明月接触过贺闻野,但他那时说话,虽然难听,都不像现在这般刻薄凌厉,她被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你怎么说话的,有没有素质。” 居然说她不如狗。 “我素质怎么样,分人,遇到你这种烂心肠的腌臜货,跟你多说一句,我都觉得恶心。” “你……” “对了,你知道腌臜两个字怎么写吗?” 钟明月一怔,她确实不会。 “看你这愚蠢的眼神,就知道你不会,那你肯定也不懂它是什么意思,那我好心帮你解释下,就是脏……我在说,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脏!” 贺闻野轻哼:“真是死王八炖汤,一肚子坏水!” 钟明月气得浑身颤抖。 vip病区入住率不算高,但就近病房的人都闻声出来看热闹。 她脸由红转白,指甲死死掐进手心,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反驳。 鼻子一酸,眼泪就蓄满了眼眶,“我也没说什么,你至于说话这么难听吗?” “你现在装什么啊。” “掉几滴眼泪,你就可怜,你就有理?是你先找茬挑衅,只允许你侮辱别人,说不过就哭?” “要不我开个直播让你喊冤?” 钟明月肺都要气炸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钟书宁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贺闻野笑了笑,“她是好是坏,跟你有关系吗?逼逼赖赖,叽叽歪歪,管得真多。” “你……” 钟明月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下唇都被咬出了一道牙印,自知说不过他,转而看向他身旁的贺闻礼:“贺先生,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钟书宁作为姐姐,她居然勾引我弟弟。” “导致他甚至威胁爸妈,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这样的人留在你的身边,你不害怕?” …… 这话说完,边上的吃瓜群众炸了锅。 钟家确实还有个儿子,几年前出国了,他比钟书宁小了大概四五岁,今年也才20左右,几年前,可是都没成年啊。 这种事,怎么听都觉得炸裂。 贺闻礼静静看着她,眸色深沉,那种审视感让钟明月觉得头皮发紧。 周围的空气里似乎都掺了些寒意,他不言语,目光却含刀带剑,锋芒毕露,让人不寒而栗。 她暗自咬牙,告诉自己不能怂。 一定要揭穿钟书宁的真面目。 她等着, 期待她被贺闻礼甩了! 此时,陈最和李垲也出现,他俩也不是机器人,要吃饭的,所以耽误了时间。 陈最一看这气氛不对,心里暗骂: 钟明月这傻逼, 又惹事! 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家爷,本身就不算啥好脾气的人,她还偏在雷区蹦迪,往他逆鳞上碰。 “哥,你少听这疯子胡说八道。”贺闻野冷哼,“我看她是上次被你警告时,脑子正好进水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爸妈!” “我弟弟他才多大啊,只是个孩子啊,钟书宁就敢对他下手,她还要不要脸了!” 贺闻礼表情寡淡,喜怒不明,看了眼钟明月:“我今早心情原本挺好的。” 他嘴角扬起丝弧度,笑意未及眼底。 贺闻野瞧见大哥这表情,只觉得后背一凉。 急忙往边上退。 他还是了解自家大哥的,这表情…… 显然是怒了! 能把他哥惹生气,这钟明月实在牛逼。 一般情况下,他哥是不屑和这种傻逼浪费时间的。 可见,嫂子对他有多重要。 贺闻野在心里坚定了要抱紧钟书宁大腿的决心! 贺闻礼看着钟明月,继续说道:“问你爸妈?他们可以隐瞒宁宁受伤的真实病情,满口谎话,这样的人,说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这话一出,原本还议论的众人,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假。 毕竟钟家现在的名声很臭! “我说的都是实话,要不然,你把她叫出来,我跟她当面对质。”钟明月没想到贺闻礼轻飘飘两句话,就让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钟明月有些急眼了,她自认为抓住了钟书宁的把柄。 至少,可以让贺闻礼不再这么喜欢她。 只要没有贺闻礼这个靠山…… 那小贱人就什么都不是! 贺闻礼睥睨着她,眼底满是寒意,“你自己厚颜无耻,甚至敢敲开我的房门,你还有什么鬼话不能编造?” 什么玩意儿? 钟明月还干过这种事! 这让吃瓜群众又懵逼了。 “不是的,不是……”钟明月急忙摇头,想辩解,闯进贺闻礼休息室的事,知道的寥寥几人都没对外说,“那只是个误会。” “钟小姐真健忘,”贺闻礼低笑着,“你怕是忘了,我手里有录音和录像。” “……” 相比较钟明月这种空口白牙的指责。 贺闻礼手中有证据,他的话自然更有可信度。 “我之前跟你哥说过,让他带句话给你,他带到了吗?”贺闻礼忽然提起冯瑞洋。 钟明月愣住,恍惚想起,却有这件事。 冯瑞洋说,让她管住嘴。 可她并没有。 从她的表情,贺闻礼就看出,冯瑞洋的话,带到了,但她没听进去。 他给陈最和李垲递了个眼色,随后,轻飘飘扔了句: “你不要名声,我家宁宁要……” “给我打烂她的嘴。” 语气很轻,随意又张狂。 就好似在闲话家常。 钟明月都没反应过来,陈最按着她,李垲已经扬手抽过去。 他是个练家子,又刚吃了饭,力气有的是。 只一巴掌,就打得她嘴角开裂,她本就没恢复好的那张整容脸也瞬时变得扭曲狰狞。 掌掴声,一下接一下, 在空寂的走廊上,显得格外诡异骇人。 074 拿捏,警告,不愧是大魔王(2更) 钟书宁原本正抄水洗脸,就听到有人冲进病房的声音,“钟小姐,你在吗?” “嗯?” 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一个护士气喘吁吁地指着外面,“你赶紧去看看吧。” “怎么了?” “就那个钟明月说你的不是……”护士喘着粗气,呼吸均匀些才继续说道,“惹得贺先生不快,让人动手打了她。” “是吗?”钟书宁擦拭着脸上的水珠,“打得怎么样?” “挺严重的,你赶紧去看看吧。” 能住在这个病区的,多是青州的权贵家庭,大家都很识趣,有些干脆躲回病房看热闹,根本没人敢去劝架。 这医护人员见状,也是懵。 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只能去找钟书宁。 “你别急。”钟书宁慢条斯理随她出门去,在心里感叹,这钟明月真的脑子有病,好端端的,招惹贺闻礼干什么? 一次不够,居然还来第二次! 她是真欠揍。 当她赶到的时候,掌掴已经停止。 李垲下手重,不留情,钟明月的脸本就在恢复期,这回…… 又被他给打烂了。 两侧嘴角都在渗血,面部充血红肿,指痕清晰可见。 她甚至连说话都困难,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往下掉。 “怎么回事?”钟书宁不明所以,只看向贺闻礼。 贺闻礼:“嘴欠。” “唔——”钟明月此时嘴肿得厉害,口腔里满是血腥味,竟一时都说不出话。 钟书宁点了下头,贺闻礼只垂眼看她:“你怎么出来了?饿了?” “还好。” 钟明月脸疼得厉害。 她都不记得被抽了多少下,此时整张脸都是麻的。 自己都被打成这样了,他居然只关心钟书宁饿不饿? 简直侮辱人! 他们眼中到底有没有自己。 而此时,闻声赶来的冯家父母到时,他们把钟明月当亲生女儿养了多年,自然疼爱,冯父更是直言:“我要报警,你们也太猖狂了,简直目无法纪!” “行,那就把之前的事,一起跟警察说。”贺闻礼看着钟明月。 目光对视,她只觉得一股凉意爬满后背。 他指的之前的事,就是自己脱衣服勾引他。 不可以, 这绝对不行! “不——”她急忙阻止拿出手机要报警的养父。 “芳芳,你别怕,只要警察来了,我不信他敢这么狂,他们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冯母也是满目心疼。 “别,别打。”钟明月说话困难,“我们……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你在说什么啊?”冯家父母都傻了。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钟明月说着,双手撑地,急忙起身,“别打,不能报警。” “你到底在怕什么!就算他再有权势,也大不过法啊。”冯父都急死了。 这种纠纷,只要钟明月不追究,就算警察来了也没用。 吃瓜群众恍然。 之前还以为贺闻礼敢这么做,是觉得钟明月不敢招惹他及背后的贺家。 原来, 她忌惮的不只是这些。 贺闻礼真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这顿打,是打了也白打。 贺闻野咋舌。 所以说啊,你惹大魔王干什么呢? 简直是个白痴! 钟明月今天出院,作为亲生父母,钟肇庆夫妇自然要来接女儿回去,到病房没人,电话不接,前往护士站询问,才知道出了事。 当两人赶到时,冯父一把就攥住钟肇庆的胳膊,“你赶紧劝劝芳芳,被人打成这样,居然还不让我报警,你们钟家不是在青州很厉害,你不是说,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你们夫妇俩,倒是帮帮她啊。” “怎么回事?”刘慧安见到钟明月的惨样,又是看向贺闻礼及钟书宁,心头狂跳。 好端端的,怎么又碰上他们了! “我没事。” 钟明月担心自己脱衣服引诱贺闻礼的视频被发出来,拽着几人就走。 钟肇庆夫妇知道定有内情,倒没说什么。 冯家夫妇想报警,但钟明月首先就不同意,他们也没办法。 “钟总,”贺闻礼开口。 钟肇庆转头看他,“贺先生,有事?” “管好她,我这人耐心实在有限,容不下她三番两次在我面前蹦跶。”贺闻礼深深看了他一眼。 “钟氏有如今的规模不容易,听说是您父亲创立的。” “谨言慎行,别把钟家都搭进去。” 钟肇庆嘴角狠狠抽了下。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警告! 他心里懊恼又憋屈,贺闻礼只比钟书宁大5岁,若论年纪,只是个小辈,却已经几次出言不逊,他也觉得面上无光。 没办法,弄不过他。 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咽。 他笑着点头,“多谢贺先生提醒,我记住了。” 贺闻礼说完就看向钟书宁:“我们回去吃饭,早餐该凉了。” “好。” 钟书宁只笑着看他。 两人看起来,感情似乎非常好。 又把钟明月气得差点吐血。 出院,回到家里,钟肇庆夫妇才从小道消息得知,钟明月把家里的私事抖了出去,气得脸都青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吗?”钟肇庆气得差点想打她,只是她这张脸早就被打烂了,他都没处下手。 只能咬牙警告她:“我会请医生到家里帮你治疗,你最近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 “爸,你想软禁我?” “我是为你好!” “我看你是怕贺闻礼吧,既然钟书宁勾引弟弟是真的,你们有必要怕她吗?只要把她搞臭了,闹得贺家人都知道,他们给贺闻礼施压,他自然会离开钟书宁那个臭丫头。” 钟明月分析着:“我们家公司变成这样,我就不信没有贺闻礼在背后推波助澜。” “只要他不再出手,我们家的危机就解除了。” 钟肇庆夫妇对视一眼。 刘慧安说:“这毕竟是家里的丑事。” “就是。”钟肇庆叹气,“您今天当众说,有人信吗?” “可以让弟弟回来证明啊。” “你弟弟因为她,跟我们闹得很僵,怕是不肯。”刘慧安连声叹气,“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收养她。” “那时候弟弟还小,他现在也成年了,知道谁才是真正为他好。” 钟肇庆此时也有点走投无路,搞不到钱。 再这么下去,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 也许, 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 另一边 钟书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贺闻礼素来会掩饰,看不出什么,倒是贺闻野,眼神飘飘忽忽的,却最终还是落在她身上。 她走过去,“小野,钟明月刚才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 贺闻野咳嗽两声,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避重就轻说了句,“钟明月就是个脑残,她说,你喜欢我。” “她没说错。” “嗯?” “我确实喜欢你。” 贺闻礼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表情终于松动,贺闻野却如临大敌,吓得脸都白了。 075 贺先生:那你喜欢我吗? “嫂、嫂子……” 贺闻野觉得钟家那个儿子的事,可能是子虚乌有,怕钟书宁听着膈应难受,所以选了个最不可能的话来说。 结果,钟书宁却说: 真的喜欢他! 她那眼神,无比坚定。 贺闻野用余光小心翼翼打量不远处的大哥。 某人眸色幽深,让人捉摸不透。 他只觉得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嫂子,这话可不能胡说啊,你别跟我开玩笑。” “没跟你开玩笑,我确实挺喜欢你的。” “我除了这张脸长得还行,学习不好,还是个手残,就喜欢看热闹、打打游戏,整天不学无术,吊儿郎当……” “你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我觉得你挺好的。”钟书宁眼底有笑。 “那都是错觉,我装的!” 贺闻野就差说一句: 我就是个小垃圾了,你别喜欢我! 钟书宁见他急赤白脸辩解地辩解,低笑出声。 “你别笑啊,我现在是很严肃地在跟你说这个问题,喜欢我,是没前途的。”贺闻野皱眉,“我对你只是姐弟之情。” 钟书宁闻言,扑哧笑出声。 除了姐弟之情,他俩之间还能有什么? 贺闻野皱眉,自家嫂子可能就是存心逗他玩,这才长舒一口气。 以前的嫂子多可爱啊。 都说夫妻间会越来越像,嫂子跟着大哥,真是学坏了。 —— 今日医生来查房后,钟书宁也办理了出院,私人物品,她还是习惯自己收拾,当她进了洗手间,手机震动她才看到一些群消息。 【听说钟书宁勾引自己弟弟?真的假的?】 【钟家那个小儿子?他才多大?】 【我跟他同一所学校,他学习还挺好,突然就出国了,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如果真要出国,肯定早有规划,怎么可能上了半个学期才走。】 …… 他们似乎不知道钟书宁也在群里,聊得肆无忌惮。 钟书宁这才明白,为什么贺闻礼会当众让人掌掴钟明月。 他希望这种谣言止于医院内。 但如今这社会,越是悖伦、猎奇的东西,反而容易吸引流量,获得更多关注。 甚至有人绘声绘色描述出钟书宁是怎么引诱了钟家这个儿子。就好似当时他就在边上看着,钟家这些秘事,比她这个当事人都清楚。 勾起回忆,钟书宁想起了许多过往…… 钟家这个小儿子,叫钟明曜。 比她小5岁,今年才19。 钟肇庆夫妻俩很看重这个儿子,不过他们很忙,请了保姆照顾。 他们不让自己碰他, 有一次,钟书宁拿了食物给他,还被刘慧安训了顿,说她碰过的东西脏,不能给她儿子吃。 即便如此,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直至…… 钟书宁的思绪被一阵叩门声打断。 “还没收拾好?”贺闻礼轻推门而入。 “快了。”钟书宁微垂着头,想起钟明曜心中难免有波澜,贺闻礼又善于捕捉情绪,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我马上就好。” 钟书宁话音刚落, “嘭——”洗手间的门被关上。 她愣了下,抬头时,贺闻礼已经朝她走过来。 钟书宁正收拾洗漱台架上放置的护肤品,透过镜子,清晰看到贺闻礼从身后拥上来,长臂一伸,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台盆上,将她圈在了身下。 “贺先生?” 贺闻野、陈最和李垲都在外面,钟书宁声音压得很低。 “宁宁……”他声音紧贴在耳侧。 钟书宁透过镜子,可以看到他偏头,呼吸吻过她的耳朵,惹起一阵酥痒感。 镜子中的人,耳热,脸红。 外面有人,她终究胆小。 潮热感,让她呼吸心跳都失序。 他的吻从耳后蔓延…… 热度,好似带着燃原的火, 脖颈、侧脸, 镜中,钟书宁脸染上靡靡绯色。 呼吸急促紊乱,表情失控,她不敢看。 身子被他翻转过来时,腿被抬起,坐到了洗手台上。 本能,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姿势, 暧昧得让她觉得羞.耻。 她紧咬着唇,生怕溢出一丝声音,那她可没脸见人了。 “宁宁,”他的呼吸咬着她的唇,“真的喜欢小野?” “他很可爱。” 钟书宁声音急促而破碎。 “那我呢?” “……” 他声音压得极低,厮磨,耳语,吻着她的唇,“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这句话,让钟书宁所有思绪都瞬间滞空。 刚才的吻,足够热切,而他抛出的问题,让她觉得无法喘息。 他的眼睛,不似寻常那般凉薄冷厉,是温柔的。 他的唇,是热的。 身上,也是热的。 他的手搁在她腰上,指腹揉搓着她的细腰,又热又痒,钟书宁不知道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里面又有几分真心。 她不敢回答。 经历了些,钟书宁不敢随意交付真心。 贺闻礼见她久久不语,只是闷声一笑,“怎么不说话了?刚才逗弄小野,你不是挺起劲儿的?这会儿就怂了?到底是不禁逗。” 他伸手,抚了抚钟书宁的头发,抱她下洗手台时,才发现她屁股上湿了一小块。 “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 钟书宁点头。 贺闻礼离开后,她才舒了口气。 刚才贺闻礼问出那句话时,她真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太擅隐藏情绪,她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都说豪门联姻,最忌交付真心,更何况他们这种关系,如果自己说喜欢…… 他是会高兴, 还是觉得她逾越。 钟书宁脑子里乱乱的,直至离开医院,想的也都是贺闻礼,哪儿还有心思想钟明曜,就连贺闻野跟陈最一直用吃瓜看戏的眼神盯着自己,都没察觉。 回兰庭后,钟书宁回房收拾东西,贺闻野一边佯装喂鱼,一边问陈最,“陈哥,在医院时,你说我哥跟嫂子在洗手间干嘛了?” “小孩子别管太多。” “嫂子为什么换衣服啊?衣服脏了?怎么脏的?” “……” 一男一女,门紧锁,能干嘛? 自然是干爱干的事情喽。 陈最觉得贺闻野这张嘴迟早会惹事,刚想提醒他别再乱说话,他就脱口一句:“如果是做少儿不宜的事,我哥也太快了。” 陈最瞳孔放大! 你再胡说,迟早会被丢去喂鱼的。 不过贺闻野嘴欠,还是有些分寸的,也就在陈最面前耍耍嘴皮子,给爷爷汇报工作时,只有一句: 【嫂子今天已出院。】 【哥嫂恩爱,放心,勿念。】 他没说今天医院发生的事,但贺家已收到风声。 076 公婆来了,虐待了宁宁?(2更) 京城,贺家老宅 贺伯堂夫妻俩是临时被召回老宅的,贺老正温壶烫杯,准备泡茶,老太太则靠在躺椅上,悠哉摇着蒲扇。 “爸,您找我们回来,是有事?”贺伯堂喝了一杯茶后才开口。 “钟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贺伯堂看了眼妻子,梁嘉因也一脸茫然。 老爷子一看他这表情,轻哼道:“你儿子和儿媳的事,你是一点都不关心啊,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所以,到底怎么了?” “就是有消息说,那丫头跟……” 老爷子简单把事情说了下。 贺伯堂摩挲着手边的紫砂杯,“这种事,我还没听说,消息就递到您跟前了?” “你爸以前生意上的合伙人,定居在青州,特意打电话来关心。”贺老太太解释。 贺老多精,哂笑一声。 “很明显啊,有人希望我知道。” 贺伯堂点头,“可能也知道,整个家里,只有您对这些无聊至极的八卦感兴趣。” “你……” 若非碍于儿媳在场,老爷子非得拿起拐杖捶死他。 什么个东西! 怎么就他最八卦了。 当初贺闻礼那小子说回来拿户口本,他都没召集,所有人都飞奔回老宅,就连老三那狗东西都放下工作特意飞回来! “你觉得这是无聊至极的八卦?”贺老看向儿子。 贺伯堂只笑着又找父亲讨了杯茶,“根据您听来的消息,是那丫头引诱了钟家那孩子,如果换作是我处理这件事,要分开两人,又担心把养女赶出去会被人议论、戳脊梁骨……” “我会选择送养女出国,而不是让亲生儿子离开。” “想处理一个孤女,总有千百种办法。” “她是学跳舞的,随意在国外给她联系个舞团,送她出去自生自灭就行。” “怎么会留她在身边这么久?” “所以事实跟您听到的肯定有所出入,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好妄加猜测。”贺伯堂说话很严谨。 贺老点头应着,“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就这事儿,您要让我回来一趟?”贺伯堂看向自家老爷子。 “我想你去趟青州。” “……” “听小野说,那丫头在医院住了几天,你就当去探病。”贺老清了下嗓子,“有人想把消息递到我们家,我们总要给出点回应。” “那您为什么不去?” “钟家那什么玩意儿啊,我去?给他们脸了!” “所以我去?”贺伯堂皱眉。 “看望儿媳,顺便增进一下父子感情,你不是说带嘉因出去旅游,我觉得青州就不错。” 贺伯堂只悻悻笑着。 风水轮流转。 他把小儿子踹出去,现在轮到他被踹走了。 不过前些日子闻礼曾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去拜访吕老,联系他能否手术,正好和他当面聊一下这件事。 ** 青州,兰庭 钟书宁回家后,她就开始恢复练习,报名结束后,正式比赛很快就开始,预选、初赛、半决赛和决赛,时间很紧。 家里没有专业的练习室,钟书宁就去了以前常光顾的舞蹈教室。 关于她和钟明曜的事。 就像荒野里被点了把野火,风一吹,连天遍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青州市。 贺闻礼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也没问她。 预选赛与初赛日期很近,当她出现在比赛现场时,难免引起些议论声。 “她的腿不是受伤了?还来参加比赛?” “该不会已经走了关系,预定了夺冠或者其他名额吧?” “对弟弟做出那种事,要是我肯定不敢出门,她的心里素质是真强大。” …… 八卦的人,哪儿都有。 参加预选赛的人非常多,按照抽签顺序,钟书宁位置偏后,太久没参加比赛,难免紧张。 跳完,只几分钟后就出了结果。 就算伤了腿,预选赛还是没问题的。 正当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却在场馆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贺伯堂穿了身正装,正站在场馆外看墙上贴的比赛海报,他周身气质与贺闻礼不同,相对儒气,五官也偏柔和。 其实他更像贺家老太太。 身侧还跟着两个穿着黑衣的魁梧男人,一出现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李垲也站在他身侧,他负责接送钟书宁,但在贺伯堂面前,也只是微垂着头不说话。 钟书宁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来。 虽然早已见过,目光相撞,钟书宁还是心下一紧,都没反应过来,贺伯堂就率先开口:“怎么?不认识?” “贺叔叔好。” “结束了?” 他没表情,语气冷漠,听得钟书宁心里咯噔下。 尤其是他身后还站两个黑衣人,严肃危险。 她点头应着。 “上车。” “……” 钟书宁虽在贺家待了几日,但跟贺伯堂确实不熟,甚至连他的脾气秉性都不算清楚,只听贺闻野偶尔提起,他这个父亲也不是啥好人。 她略显拘谨得随他上车,这才发现梁嘉因也在。 “梁姨。” “比赛累不累?喝点水?”她说着,递上杯温水,钟书宁微笑接过。 “预选赛过了吗?” “过了。” “真不错,我们在酒店定了位置。”梁嘉因性格和善,让钟书宁放松些,但心里还是忐忑。 他们怎么来了? 若说最近有什么事,那就是她跟钟明曜的传闻了。 难道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住院?”梁嘉因询问。 “病毒性的感冒发烧。” “离开时就叮嘱你要注意身体,这才离开几天,不过闻礼和小野两个男人,本就不会照顾人……”梁嘉因絮絮叨叨。 钟书宁却心下忐忑,她想给贺闻礼发个信息都抽不出时间。 ** 而另一边 钟书宁在比赛结束后,被贺伯堂接走的消息,已经在青州传开,自然也传到了钟家耳中。 “谁来了?”钟肇庆满脸喜色。 贺家,终于坐不住了! “贺伯堂,贺闻礼的父亲。”刘慧安笑道,“还是明月这办法管用,贺闻礼跟那臭丫头不清不楚,贺家肯定不满,现在又闹出这种丑闻,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听说夫妇俩都到了,把那臭丫头带走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贺伯堂出现得高调,想探听下落很容易。 刘慧安说着,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明耀……” “你现在总该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为达目的,甚至可以出卖身体。” “让你指证她,这不是在帮我和你爸,是在帮你自己。” “咱们家,以后都是你跟你姐的。” 钟明曜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有个条件……” —— 贺闻礼今天在青州另一个区工作,工作结束后才知道父母来了。 “怎么突然过来了?” 陈最满脸无辜:“这……我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我也不够资格啊?大概是因为近期的传闻?” “宁宁呢?” “太太已经被他们接走了。” “小野在干嘛?” “已经赶去酒店了。” 贺闻野到时,满桌饭菜,都是青州特色,自家父母正大快朵颐,倒是嫂子面前,只有一杯白水,一盘菜叶。 “爸妈,你们虐待姐啊?” “嗯?”贺伯堂挑眉。 “怎么好意思的,你俩吃肉,让姐啃草。” 077 父子相声,给你留点脸 包厢内气氛瞬时僵住。 贺伯堂直接撂下了筷子,梁嘉因则喝了口温水,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钟书宁则赶紧咳嗽声,“你别胡说,这是我自己想吃的。” 贺闻野笑了笑:“是吗?那就是个误会。” 某人是个不要脸的,说完这句话,就笑嘻嘻地挨着钟书宁坐下了,还压着声音问了句:“姐,你老实说,我爸真的不是趁着大哥不在,故意给你下马威?” “真没有。”钟书宁咬着牙,“我过几天要参加比赛,不敢吃。” “哦……” 贺闻野问完,又冲着父母笑嘻嘻,“爸妈,好久不见啊,你们身体还好吗?” 贺伯堂冷哼道:“虚伪!” “爸,我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我?你会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怕打扰您工作,再说了,每次打电话关心你,你就怀疑我缺钱。”贺闻野还觉得委屈,起身给父母各盛了碗鱼羹,“要么就是觉得我话多,嫌我烦。” “不是你说的,与其每次跟你说一堆道理,不如给你点钱?” “可你哪次爽快给钱了?” “你二叔、小叔,还有几个哥哥,谁对你不大方?” “可他们给的再多,我也不会可能喊他们一声爸啊?” “你以前不是一直想,想过继给到你二叔家,给他当儿子吗?追着你二叔喊爸。” “爸,你吃醋啊?” 钟书宁低头吃菜叶。 却竖耳听父子俩说相声。 梁嘉因则趁机拍了下儿子的胳膊,“你少说两句,嘴这么欠。” “妈,您也说我,你不爱我了。” 贺伯堂沉声:“没有人会突然不爱你,可能就是……从没爱过你。” 贺闻野愣了下,继而哭丧着脸,“这日子没法过了,太苦了。” 帮父母盛完鱼羹,他就一屁股坐到了钟书宁身边,“姐,你今天比赛怎么样?” “挺好的。” “我就知道你没问题,为了庆祝你比赛顺利通过,我决定再多点两个菜。” 贺伯堂揉了揉眉心,头疼得紧。 钟书宁发现,贺闻野之后点的两个菜,都不是他寻常爱吃的。 那大概就是贺家爸妈爱吃的。 他看着不着调,小嘴叭叭抱怨,心里还是念着父母的,可见贺家对孩子的教育很成功,他甚至可以和父母开玩笑…… 自己以前的生活,很像面前这盘寡淡无味的菜叶子。 甚至在家放声大笑都做不到。 她手机震动,打断思绪,钟书宁看了眼贺伯堂夫妇,“我出去接个电话。” “闻礼的?”贺伯堂挑眉。 钟书宁点头。 “给我吧,我来接。” 贺闻礼正在坐车赶去酒店的路上,电话接听的瞬间,他就说了句:“我马上就到,你一个人别怕。” “她需要害怕什么?”贺伯堂脸都黑了。 “爸?”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还是山中豺狼,能一口吃了她?瞧你那担心的劲儿。” “她的手机为什么在您手里?” “人已经被我绑架控制了,失去了人身自由,你要是再不来,恐怕她的小命就要休矣了!”贺伯堂说着,直接撂断电话。 什么玩意儿! 两个儿子都一个死样子,把他当什么人了。 “赶紧吃饭吧,宁宁辛苦大半天,早点吃完,让她回去休息。”有梁嘉因在,气氛挺好,她又问了下钟书宁的右腿情况。 “比赛嘛,量力而行,尽力就好,名次什么的不重要。” 钟书宁微笑点头。 她和刘慧安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刘慧安只会跟她说:“都去比赛了,拿不到冠军不如别参加。” “除了冠军,其他名次都没意义,因为大家只会记住谁得了第一,至于第二名和最后一名都统一叫做冠军之外的其他选手。” 钟书宁正感动着,就听身旁幽幽飘来一个声音: “姐,我妈这性格,就算你拿了最后一名,她都会说,咱家孩子真棒。” “我就是这么被她捧杀的。” “但每次开家长会,她都觉得丢人,不愿意去。” “所以你该努力就努力,该拼的时候还是要拼的。” 钟书宁愣了下。 梁嘉因深吸一口气,那还不是某人打小就展现出了让人抓狂的学习天赋! 钟书宁深吸口气,连梁姨性格这么好的人,都能被他激怒。 贺闻野自己说,在家活得像孤儿,敢情…… 是他自己把所有路都走绝了。 他能在贺家活到现在,也算个奇迹了。 —— 吃完饭,等了十多分钟,贺闻礼还没到。 钟书宁猜想到他们来青州是什么原因,只是他们没主动问,贺闻野小嘴又叭叭个不停,导致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贺伯堂等得有些乏累,揉了揉眉心,“叫服务生来吧,我们结账先走。” 四人到酒店大堂时,忽然有人喊了声。 “书宁!” 她一抬眼,就看到刘慧安就在酒店大堂。 同行的还有钟肇庆、钟明月,以及…… 她已经三年多没见到的弟弟—— 钟明曜! 青州不算小,酒店很多,偶遇的几率很小。 只怕他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晦气!”贺闻野轻哼着。 钟肇庆已主动上前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书宁的父亲,叫钟肇庆。” 他伸手, 贺伯堂却只点了下头,并没打算跟他握手。 钟肇庆悻悻缩回手,继续说道:“今天我儿子回国,一家人来这里聚餐,没想到会这么巧。” “有这么巧吗?你们该不会特意在这里堵我们的吧?”贺闻野是个嘴快的。 惹得钟家人脸色微变。 钟肇庆脸皮厚,还是满脸堆着笑,“关于书宁跟贺先生的事,作为父母,我一直都想跟你们聊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钟书宁站出来。 他没想到钟家会直接堵到酒店来。 “长辈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嘛!”钟明月立刻跳出来,“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心里清楚,爸妈不想当众说,那是给你留点脸,你别不知好歹。” “她是?”贺伯堂挑眉。 “我女儿……” 钟肇庆话没说完,就听贺闻野嘀咕了一句:“爸、妈,就是她脱了衣服想勾引我哥。” 一句话,钟家除了钟明曜,所有人脸色都相当难堪。 钟明月恨不能当场去世! 078 对峙:宁宁反击,怒斥养父母(2更) 贺闻野本就无畏。 加上爸妈都在,有人撑腰,胆子就更大了。 “看来上回我哥教训得还不够,还敢冒出来,脸皮真厚。” “这要是我,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所以说,我这人脸皮还是太薄。” 梁嘉因看了眼儿子,“好了,小野,毕竟是公众场合,给人家留点脸,有什么事,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钟明月没想到,出师不利。 刚说了钟书宁一句,就接连被羞辱。 就连她刚说出口的话,也被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众人在酒店边上的一家茶室找了个包厢,贺闻野趁机溜出去给大哥通风报信:“喂,哥,江湖救急啊,速归!” “爸妈打你了?”贺闻礼嘴角轻翘。 “钟家人堵到酒店来了,他们家是属狗的吗?爸妈刚到,他们就嗅着味儿来了。” “知道了,有事你随时告诉我。” 电话挂掉,陈最才打着嗓子说了句:“钟家……那个小儿子回国了。” 贺闻礼没作声,看着窗外,眼底情绪不明。 —— 茶室包厢内 贺闻野回到包厢时,茶水已上,两家人分开坐着,他打量了一眼钟家那儿子,长得和钟肇庆夫妇并不是很像。 皮肤几乎病态的白,黑发遮眉,眼神阴郁。 他在心里咋舌: 一副身体和心理都不太健康的样子。 哪儿像他啊,开朗又活泼! “钟先生想跟我聊什么?” 贺伯堂捏起杯盖,拂去漂浮在茶杯上方的茶沫。 “我知道您这次来青州是因为什么?”钟肇庆看了眼钟书宁,“书宁跟着贺先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流言蜚语就挺多的,说得都不太好听。” “但是我看得出,贺先生对她是真喜欢,几次三番维护。” “有些事,是家丑,我本不想说……” 贺闻野如牛饮水般喝了口茶,“不想说,那就闭上嘴呗。” “想说那就说,绕这么多弯子。” “你哪儿来这么多戏。” 钟肇庆咬了咬牙,“贺少爷,我选择说出来,那也是为你们贺家好!” “那我代表整个贺家,谢谢你。” “……” 钟肇庆被他噎得脸色铁青。 贺伯堂轻咳一声,示意儿子闭嘴,贺闻野才轻哼着,不再说话。 “钟先生,你继续。”贺伯堂说道。 钟肇庆这才清了下嗓子,“原本我们女儿走失,久寻无果,一直想再要个孩子,却一直没法如愿,这才去孤儿院领养了她。” “没想到领养她当年,我妻子就怀孕,第二年生下了明曜,我们夫妇自然是很高兴的。” “因为我俩很忙,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姐弟二人和保姆在家里,原本都挺好的,我只是没想到……” “钟书宁居然背着我们,引诱明曜早恋!” “他还是个孩子啊,都没成年,害得他学习下降,当年甚至为她跟我们翻脸,扬言要断绝关系。” 钟肇庆说到这里,气得脸红脖子粗。 钟书宁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讥笑、嘲弄。 惹得钟肇庆大为光火:“你还笑,你居然笑得出来?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很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人可以无耻到什么程度。” “虽然我知道,你贪婪、冷薄、自私。” “但我没有想到,你还能这么黑白颠倒!” “钟书宁,你怎么跟我爸说话的!”钟明月又跳了出来,伸手指着她。 钟书宁目光一转,怒瞪着钟明月,那双原本漂亮又充满灵气的荔枝眼,此时只剩下让人畏怯的寒意。 “钟明月,我忍你很久了!” “一而再、再而三,到处恶心我。” “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我又不是你爸妈,你不用这么黏着我,你是狗皮膏药吗?” 钟明月没想到这种情况下,钟书宁还敢怼她。 气得她转头看向父母,眼神求助。 “看他们做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我怎么说话不需要你教,你能管好自己就行,别再被人把嘴巴打烂。” 提起打烂嘴的事,钟明月委屈得要命,看向刘慧安,“妈——你看她。” “书宁,就算贺先生喜欢你,仗着有人撑腰,你说话也不该如此刻薄吧。” 钟书宁冷笑一声: “她说我,就是正常,我回怼,就是刻薄?” “我以前也叫您一声妈,我很感激你把我从孤儿院领出来,但后来我才发现,不是所有生育孩子的父母,都配当父母。” “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母亲……” “都配得上一声妈!” 她不敢相信钟书宁能说出这种话,刘慧安愣了数秒,又换了副嘴脸,“书宁,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信你会这么说妈妈?” 钟书宁冷笑,又开始演戏! “我也不信,你们会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钟家都堵到这里了,显然是想当着贺家的面,把她踩死、捏死。 钟书宁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感受。 至于贺家人会怎么想,她也管不了了。 “来吧,你们看看,她就是这个样子,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还敢这么嚣张,目无尊长,简直不像话!”钟肇庆沉声怒道。 “而且她当时是被我赶出家门才跟贺先生在一起的,她是有目的的。” “你们放心贺先生跟这样的人交往吗?” 贺伯堂只慢悠悠喝了口茶,“你是说,她引诱了你儿子……” “那为什么还把她留在钟家,又送儿子出国?” 钟肇庆叹了口气。 “都是怕家丑外扬,而且明曜当时被她蛊惑,我们要是敢为难她,他就跟我们断绝关系,我们担心再让他们接触,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选择把儿子送出国。” “是这样吗?”贺伯堂语气意味不明。 “你们双方说法矛盾,那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钟少爷……” 贺伯堂看向钟明曜,“你要不要说两句。” “明曜!”钟肇庆看向儿子,“你别怕,当年你只是小,被她诱惑,失去了判断力,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剩下的事,交给爸妈。” “弟弟……”钟明月也满脸期待。 她太想看钟书宁被贺家嫌弃是什么表情了。 钟明曜只抬头看了眼钟书宁。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与她正式碰面,他蠕动着嘴角,那眼神,好似隔了千山万海,短短数秒,眼底饱含了太多情愫。 贺闻野皱了皱眉: 卧槽! 这眼神,怎么看着还有些深情。 钟书宁此时也紧盯着钟明曜,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没什么所谓的证据,只有当事人清楚。 她就算知道自己清白,但钟家这一盆盆脏水泼过来,她也挡不住。 所以看着钟明曜,她也忐忑。 而钟明曜此时,却冲她笑了笑:“这件事,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我擅自喜欢她,与她无关,我不是个好弟弟,但她……” “是个好姐姐,她是最好的。” “她配得上任何人。” 079 出了个逆子,还她自由(3更) 钟家人懵逼了,就连贺伯堂夫妇都怔了数秒。 贺闻野正低头给大哥汇报情况,正编辑道:【钟家这小子看着挺不是东西的,我估计他要污蔑嫂子。】 【哥,这小子看着阴沉沉的。】 【钟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 结果消息都发出去了,钟明曜又给他整了这么个死出。 他急忙撤回最后一条消息: 【钟家,貌似还有个好东西!】 钟明曜看着确实不健康,有种莫名的病娇感。 但他看着钟书宁时,嘴角微扬,眼睛竟亮得发光。 “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最好的,照顾我、关心我、无微不至。” “我们一直一起生活,是我对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钟明曜低笑着。 “什么叫不该?她本来就不是我的亲姐姐,我喜欢她,有什么错!” 话音刚落,钟肇庆忽然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钟明曜!你这个逆子!” “你胡说什么,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说!” “刚才出门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钟明曜脸白,一巴掌上去,巴掌脸红得离谱,他只笑了笑,“当年我小,只想表达自己的感情,没想到会害了姐姐。” “你们说她不要脸,骂她狐狸精,我怂,我甚至不敢帮她说话,也怕你们伤害她……” 钟明曜低头苦笑着,“那时候,姐姐还一直护着我,但我太懦弱!” “是你们说,只要我乖乖出国,就不会为难她。” “她腿受伤,你们关心照顾,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是我天真了。” “这件事,你们一直都耿耿于怀,甚至还想用这件事栽赃污蔑她,让那位贺先生厌弃她、抛弃她,我已经为自己怯懦付出了代价。”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男孩了,我是个成年人。”钟明曜看着钟书宁,“所以姐姐,你不用怕。” “这次,换我保护你!” 钟书宁呼吸一沉。 钟明曜是她看着长大的,若说没感情,那都是假的,只是当年她被养父母指着鼻子骂,他只怯懦地在旁看着,让她很受伤。 这些年,两人断了联系。 钟明曜说着从口袋拿出几页叠好的纸,钟家其余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钟明曜,你想干什么?”钟肇庆神色紧张。 “出发之前,你答应我的条件,把钟家的几处不动产过户给我,这是协议书,并且在过来的路上做了公证。”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把这些给她?”刘慧安急眼了。 钟家这些年也有不少投资,这几处都是好地段,也是他们仅有的后路。 钟明曜提出要不动产时,夫妻俩也没多想。 毕竟,钟家的财产以后都是他的。 担心公司真的破产,被追债,钟家夫妇也考虑将仅剩的资产转移出去。 给儿子,是迟早的事。 但没想到,钟明曜会在这时候拿出协议,他只笑了笑,“这些东西,我可以不给她,但我有条件……” “你又想干嘛!”钟肇庆简直要抓狂。 自己到底生了些什么东西! 女儿到处惹祸。 儿子是个聪明的,打小学习就好,可偏偏…… 不贴心! 甚至还帮着外人。 钟明曜看着钟书宁,笑了笑,“我希望,你们和她解除收养关系。” “还她自由!” “不可能!”钟肇庆果断拒绝。 “弟弟,你是不是魔怔了,她不是你姐,我才是……”钟明月才缓过神,“她只是我们家的养女,你为了她威胁爸妈?你怎么想的?” “不是有血缘,才算亲人。”钟明曜看着钟书宁。 “在我心里,她比你们任何人都亲!” “从小,陪在我身边的,不是你们,只有她。” 刘慧安都急死了,“明曜,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了她,难道你要抛弃我们吗?我们可是你爸妈啊?我们不会害你,当年怀上你,我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却向着个外人?” “我没求你把我生出来!” “你简直混账!” 钟明曜低头苦笑着:“我跟你们有血缘关系,法律上根本无法彻底解除关系,我这辈子都无法彻底摆脱你们,但她可以,以前,我没勇敢站出来,这次……” “我想给她自由。” “她原本就不属于我们家。” “她应该自己选择喜欢的人,选择该过什么样的人生。” 钟家夫妇只觉得脑袋发昏,钟肇庆近来被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动家里的几处不动产,也是想给一家人留条后路。 这个逆子,居然拿这个威胁他。 “逆子、逆子!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钟明曜低笑:“没人让你生我,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让你们当我父母。” “你……” 钟肇庆已经有一个月没休息好,血气上涌,只觉得眼前一黑,得亏钟明月及时扶住了他,“爸,您没事吧。” 她此时都懵逼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对钟明曜根本没感情,但他如此维护钟书宁是她没想到的,这个弟弟是被洗脑了吗? 刘慧安久备不孕,为了生下钟明曜确实吃了很多苦,加上钟明月的走失,她更是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儿子身上,从他口中听到这种话,惊愕地浑身战栗。 想打他,却舍不得。 她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演戏,转头,眼神恶毒地盯住钟书宁。 朝她扑过去—— 钟书宁所有心思都在钟明曜身上,为他说的话,做的事心里震动。 刘慧安冲过来,她一时愣神,没反应过来。 只听“嘭——”一声。 茶杯碎裂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横亘在钟书宁与刘慧安中间,茶水与茶叶混杂的液体交织,似乎划分出了一条界限分明的楚河汉界。 “钟夫人!”一直没说话的梁嘉因站起来,“这么多人在,你想动手?” “你眼里还有我们贺家在吗?” “当着我们的面动手,未免放肆了些。” 梁嘉因语调轻慢,起身走到钟书宁身边,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往身后拽了拽,整个人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刘慧安再生气,也不敢对她动手,胸口剧烈起伏,“贺夫人,她跟着贺闻礼是有目的的,你们别被她给蒙骗了!” “我们贺家,与你们钟家也没往来,你们真的是好心提醒,还是另有目的,你们心里清楚。” “就算她带有目的接近,这也是我们贺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 “钟夫人,自重!” 080 命中无子,杀人还诛心(4更) 刘慧安嗤笑一声,紧盯着钟书宁。 “你真有本事,这么多人护着你!” 梁嘉因笑了笑:“我护着她,自有我的理由,这不需要跟你说明。” “倒是你,儿子都不维护你,你是否该反思,作为母亲,你称不称职,而不是把责任归咎于他人身上,找别人撒气。” “钟夫人这么做,未免有失体面。” 刘慧安手指攥紧,被气得身体都僵直,“都说贺家人厉害,我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你们不是厉害,是被鬼迷心窍了!” “难不成,你们还真喜欢她?会允许贺闻礼娶她过门?你们看得上她吗?” 贺伯堂:“钟夫人是在教我们做事?” “我可不敢!” 被亲儿子背刺,刘慧安早已失去了理智,“我们今天过来,是为了你们好,就是因为收养她,我们家才落得这种下场。” “女儿名声被毁,儿子又被他勾了魂。” “她就是个祸害,留在贺闻礼身边,迟早会害了他!” 她的话刚说完,一道疏冷的嗓音自门外而来。 “是吗?”贺闻礼推门而入,目光冷厉森然。 只淡淡扫了眼在场所有人,目光最后定格在钟书宁身上,确定她没事,才看向刘慧安。 “为了防止她害我,所以你们全家出动,来给她泼脏水?” “钟明月的名声被毁,那是她活该!” “你……”钟明月想反驳。 但与贺闻礼对视时,又被他凌厉的眼神吓退,只能咬牙忍下一口气。 “至于你儿子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只能说,他没被你们荼毒污染,是你们钟家祖上庇佑。” “要不然,你们钟家就彻底烂到根子了。” 贺闻礼嘴毒。 钟肇庆夫妇又是被气得浑身发颤。 “我相信你们当年收养宁宁,并非出于本愿,你们大概是找人算过命,或者是听了他人的意见。” 贺闻礼打量钟家夫妇,这话惹得两人都愣了下。 其实许多豪门大户,乔迁、公司选址,亦或公司开业都会专门找人算。 尤其是一些求而不得的事,都想找大师算算。 “那人应该是告诉你们,去收养个孩子。” 钟肇庆夫妇没说话。 默认了此事。 “那人可能没告诉你们原因。”贺闻礼语气不徐不缓,“那是你们命中无子女。” “你放屁!”钟肇庆听到这话急眼了,“我们生了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命中没有子女。” “女儿走失,久备不孕,就已经说明你们命中是不该有孩子。” “或许老天爷也知道,你们不适合当父母。” “但宁宁命中有兄弟姐妹,所以给你们带来了儿子。” “那人应该告诉过你们,要善待她,只是有了儿子之后,你们没有这么做,所以才会落得这种下场。”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玄学。 但民间却有这种说法。 有些夫妇命中没有子女,但收养的孩子如果命里有兄弟姐妹,就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新生命。 钟肇庆夫妇当时也是没办法,去很多医院看过,都说两人身体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 他家有条件,多养个孩子也不是难事。 收养钟书宁也只是听了旁人建议,试试而已,没想到当年刘慧安就怀了孕。 他们与钟书宁本就没感情,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再把注意力留在她身上。 有些东西,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贺闻礼这番话,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夫妇俩心头。 无法喘息。 尤其是贺闻礼最后还补充了一句:“现在只是儿子不向着你们,迟早……” “女儿也会离开你们!” “不可能!”刘慧安急忙摇头,抓住钟明月的手,“我不可能再让女儿离开我们!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 贺闻礼低笑着:“那我们就边走边看。” 他这番话,堪比杀人又诛心。 就好似是诅咒。 而如今这番局面,全都他们没有善待钟书宁造成的。 钟明曜此时说了句:“就三天时间,如果不解除收养关系,那我就把房产送给姐姐。” “疯了,你真是疯了!” 钟肇庆气得伸手要去打他,却被刘慧安拦住了。 “你别拉我,我要打死这个逆子,她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么向着她,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可她不喜欢你,她宁愿被人包.养,都不可能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钟明曜只笑着:“我喜欢她,不代表她就要喜欢我,我无所谓。” “你……” 钟肇庆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眼前一黑, 居然被生生气昏了过去。 刘慧安和钟明月都吓傻了,高声喊救命。 闻声而来的服务员冲进来,见状帮忙拨打了120,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心肺复苏。 待120来时,钟肇庆都没醒过来。 这就是一出闹剧,倒是钟明曜并没跟着他们去医院,只是深深看了眼钟书宁,似乎…… 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钟书宁看向贺闻礼,“我想跟他单独聊几句,贺叔和梁姨舟车劳顿,要不你先陪他们回家?我晚点自己打车回去。” “好。” 钟书宁与贺伯堂夫妇打了招呼,才带钟明曜离开。 “别看了,都走远了。”贺伯堂看向大儿子,“你明明不愿意他们单独出去,还嘴硬,装什么大度啊。” “我没有不愿意。”贺闻礼冷声道。 贺伯堂低笑:“你是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有感情,那小子今天一番举动确实令人诧异,也看得出,对她余情未了,你就不怕那丫头太感动,把你踹了,跟他双宿双飞?” “爸。”贺闻礼看向父亲。 “嗯?” “有人说您聒噪吗?” “……” 贺伯堂只轻哼着,没说话。 倒是贺闻野凑到自家大哥身边,“哥,你要是担心,我陪你去看看情况。” 贺闻礼挑眉,没说话。 “看得出来,那钟明曜对姐还有感情,两人独处,你就不担心他动手动脚?而且离开这么多年,压抑着,忽然宣泄出来,就像火山喷发……” “我都不敢想,他能做出什么事!” 贺闻野明显是自己想去。 梁嘉因皱眉,想拽住小儿子,让他别添乱,可贺闻礼却说了句:“你想去?” “我担心姐。” “那我陪你去。” 贺伯堂夫妇:(??д??;) 081 领地入侵,想带你私奔 咖啡店内 钟书宁看着面前喝热巧的人,他穿着宽大的白t,扣着咖啡杯的手指,苍白细长,墨发遮眉,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样。 只是唇色被热饮染上丝温度,看着还有丝人气儿。 太久没见,原本相熟的两个人,彼此间却只剩沉默。 直至钟明曜开口喊了声:“姐……” 钟书宁应了声。 “别盯着我看。” 没人能受得了,被喜欢的人一直盯着瞧。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钟书宁垂下眼,喝了口着面前的冰美式。 “不好。” 被强行送出国,钟明曜怎么可能过得好。 尤其是知道她订婚,不再关注她的消息,也就不知后来发生的许多事。 钟书宁只温声道,“听说你在国外学经融。” “没有。” “嗯?” 钟书宁诧异抬头。 他当年是被钟肇庆夫妇亲自送出国的,为了能让他顺利入学,钟家还给学校赞助了一大笔钱,据说他成绩不错,钟家夫妇觉得骄傲,与有荣焉。 “我当年就转了专业,学了艺术分析,你知道的,我对经商一直没兴趣。”钟明曜说得随意。 “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至今都不知道。” “……” 钟书宁盯着他,她印象中的钟明曜很乖。 所以当时发现他偷偷喜欢自己时,她很震惊,她并没第一时间告诉养父母,而是冷落他,借着去外地学舞蹈为名,刻意疏远,想让他冷静。 结果他那次月考,考得极差,老师说他上课心不在焉,怀疑他早恋,刘慧安趁他上学搜了他的房间…… 然后找出了许多她的东西。 被他珍之、重之收藏着。 钟肇庆爆发了,勒令她回家,怒声斥责。 骂她不要脸,认不清身份,居然敢勾引钟明曜早恋,又说他们是姐弟,这种事传出去,他们钟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她,下贱、脏污、罔顾伦理。 又指着钟明曜,骂他是个思想龌龊、不知廉耻的畜生。 也是那时候,钟肇庆撕毁了家中所有钟明曜的照片,并且警告他:“如果你执念这么深,不肯出国,那钟书宁这辈子就被你毁了。” 钟明曜毕竟还小,无法反抗,他逃了。 可是钟书宁逃不掉,在钟家的日子自然更加艰难。 那段时间刘慧安总会阴阳怪气在她耳边念叨: “明曜那么小,你可真不要脸。” “仗着长了张漂亮脸蛋,就到处勾引男人,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 “你不要脸,我们钟家还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供你吃好的、穿好的,送你学跳舞,让你活得光鲜亮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 钟书宁那时也小,身边又无人倾诉,总听她念叨,加上腿伤,一度抑郁。 以至于她开始排斥异性的靠近。 这自然也包括周柏宇。 所以两人交往、订婚,一直都没法更进一步,倒是认识了贺闻礼之后,一切都悄然发生了转变。 钟明曜见她眼神中惊讶之色,只笑了笑,“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异国他乡,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甚至一度想跑回来……” “带着你私奔。” “到一个谁都找不到,无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钟明曜摩挲着杯子,眼眸深处的疯狂压抑得近乎扭曲,“我甚至想过,把你带出国,藏起来!” 钟书宁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尤其是他说出这种话时,原本沉静阴郁的眸子里,瞬间迸射出的光亮与热意。 不像说谎。 他应该真的这么想过! 兴奋中,甚至带了些癫狂。 真是疯了。 “阿曜——”钟书宁认真看着他,“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只有姐弟之情,我们不可能。” “那为什么周柏宇可以。” “……” “那位贺先生也可以!” 钟书宁皱眉。 钟明曜眼底亮着光,“姐,为什么我不行!”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你,我知道你的不易,辛苦,我会比他们任何人都爱护你。” “就凭你叫我一声姐,就不可能!”钟书宁沉声,打断他的话。 “那你跟那位贺先生就可能吗?” “这与你无关。” “他能给一个名分,会娶你吗?你现在跟着他,知道整个青州的人都如何议论你吗?” 钟书宁笑出声,“那跟你在一起,就没人会议论我?” 钟明曜语塞。 “他们只会说得更难听!” “我不跟你在一起,最关键的是,我喜欢你、爱护你,但这都不是男女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明白吗?” 钟明曜苍白的手指攥紧杯子,眸子滑过丝病态的温柔。 “我就是太清楚,才会过得这么辛苦。” 他爱得如履薄冰。 父母除了给钱,只会让他学习。 他只想得到父母一句真心的夸奖,但钟肇庆只会说:“又不是全校第一,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种打击式教育,让他压抑得崩溃。 钟书宁就是他灰败生活里的那最后一丝光。 可是,就连这最后一丝光也被他们彻底摧毁。 这些年,他不敢回国,不敢看她,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两人间的鸿沟不是姐弟关系,而是钟书宁对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钟明曜只想当面问她一次。 因为当年,他甚至没勇气向她表白,他就像黑暗中一条孤独又阴暗的野狗,只敢偷偷喜欢她。 他总要给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当他再次抬头时,看到了两个身影。 一个淡定自持,一个…… 狗狗祟祟! 钟明曜回国后,听说了这位贺先生,也知道钟书宁与他的关系。 外面都说: 他姐,是这位贺先生圈养的玩物儿。 一时兴起,就逗弄着玩玩,若是哪天他厌弃了,钟书宁就算被踹,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可他目光与这位贺先生相撞时,分明从他眼里看出了别样的情愫。 他的眼神,危险而冷厉。 好似被领地入侵,眼底满是警告的意味。 好似他只要再进一步,他就会将自己斩杀一般。 “阿曜,我很感激你今天帮了我,但是我们真的……”钟书宁拿他当亲弟弟,总想劝他别执念太深,回头是岸。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钟明曜忽然起身,双手一撑桌子,猛地靠近。 082 喜欢贺先生?承认吃醋了(2更)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不远处的贺闻野差点就脱口一句卧槽了。 这混蛋,他就知道这孙子要搞事! “哥,咱冲吧!” “冲什么。”贺闻礼已在距他们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不用你动手,我替你去宰了那小混蛋。” “你能不能冷静点。” “有人抢你老婆,你还能这么冷静?”贺闻野压着声音,“哥,你就不怕嫂子真为了这小子,跟你离婚啊?” “人家好歹相处了十几年,这小子又刚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这感情不是开玩笑的。” “对了,你从家里拿了户口本,你们领证了吗?” 贺闻野随口问道,因为他的心思全都在钟书宁与钟明曜那边。 倒是没注意自家大哥脸上的一丝异样。 “这不是你该问的。”贺闻礼语气生冷。 “如果没领证,姐就是跟他跑了你也没办法。” 贺闻野见大哥一直没理他。 看向他时,目光相撞的瞬间,被他眼底的寒意吓得后颈一凉,立刻安静坐好。 因为离得不算远,此时他们听到钟明曜问了句:“你喜欢那位贺先生吗?” 一句话,贺闻野满脸都是吃瓜的表情,紧盯着自家大哥,说实话,从他到青州开始,就没从哥嫂口中听到喜欢或是爱的字眼。 这两个人,一个深沉不可测,一个内敛又害羞。 钟明曜这小子…… 可以啊! 一出现就让他吃上了瓜。 贺闻礼表面仍风平浪静、岿然不动,可手指却不停揉搓着膝盖。 他…… 没看上去那么冷静。 钟书宁由于背对着他们,并不知道贺闻礼来,只是被钟明曜的举动惊了下,“你赶紧坐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对我就是姐弟之情,那对那位贺先生呢?” “你们之间是交易吧。” 贺闻野皱了皱眉,看向大哥。 交易? 他觉得哥嫂挺恩爱的啊,再说了,他哥这性子,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陪别人逢场作戏。 钟书宁想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只淡定地喝了口咖啡,说道:“不是交易。” “我喜欢他。” 贺闻野满眼兴奋。 贺闻礼只偏头看向窗外,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钟明曜坐回位置,打量她。 从小一起长大,自家姐姐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大概是生活环境的缘故,对于情爱这种事,她一直是羞于表达的。 从她口中听到喜欢二字,实在难得。 至少对周柏宇,她应该从没说过这两个字。 “他有什么好,除了比我有钱,年纪也比你大很多。” 贺闻野垂着脑袋。 钟明曜这孙子还挺敢说。 他哥这年纪,哪里大! 钟书宁只淡淡笑着:“贺先生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他只对我好,你今天也看到了,他的家人也对我很好,爱护我、尊重我。” “温柔体贴?” 钟明曜今天才正式和贺闻礼见过一次,都没打过招呼,更没打过交道。 但外界都传: 他心黑手狠,冷厉凉薄。 跟他姐描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姐,你确定说的是贺闻礼!”钟明曜再次确认。 “不然呢?” 钟明曜没说话,只低头又喝了口热巧。 这么说, 那个男人在他姐面前还挺能装的。 而此时,钟明曜的手机震动,刘慧安的电话,他接起喂了声,“明曜,你爸情况不太好,你赶紧来医院吧,我们在市二院,有什么事,等你爸身体好些再聊,行不行?” “我去趟医院。”钟明曜起身。 “你放心,解除收养关系这件事,我会帮你搞定的。” 他说完,就很快离开。 路过贺闻礼身边时,还盯着他多看了两眼。 五官凌厉,眼神冷漠。 这种人…… 跟温柔能扯上关系? 不过长相,倒也过得去,只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成熟。 贺闻野倒吸口凉气: 这小子胆子真肥,敢直勾勾盯着他哥打量。 钟书宁见他离开,心下感慨,和以前相比,钟明曜变化太大,她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良久,直至感觉有人靠近。 一抬头,就看到了贺闻礼。 “贺先生?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 钟书宁笑着点头。 —— 兰庭 贺伯堂与梁嘉因坐车劳累,早已休息,贺闻野吃了半天瓜,正嗨着,跑回房间,准备跟自家爷爷好好汇报下这件事。 钟书宁参加比赛,化了妆,刚卸了妆,就被人从后面拥住。 “我不知道贺叔和梁姨要过来,今天吓我一跳。” “我也是他们到青州后,收到消息。” 钟书宁点头,原来他也事先不知情。 “你要午睡吗?” 贺闻礼只偏头,吻了吻她的耳朵,“宁宁……” 他声音压得极低,在耳边厮磨时,显得格外缱绻,有股酥麻感自耳边蔓延。 钟书宁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软了。 又酥,又痒。 “怎么了?”钟书宁克制着情绪。 “我还没吃饭,饿了。” 钟书宁愣住,此时已下午三点,原本在酒店,是要等他来用餐的,他一直没出现,离开时又遇到了钟家人,压根忘了他没吃饭。 关键是, 他此时贴在耳边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温柔。 有点,撒娇的味道。 钟书宁被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厨房内很快就响起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钟书宁从冰箱拿了食材,贺闻礼则帮着洗净备用。 “我今天也没想到钟家人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贺叔跟梁姨有没有被吓到。” 贺闻礼低笑:“不会,只是我以为钟家都烂到根了,没想到还有个不错。” “阿曜其实没有坏心。” 一起长大,钟书宁对钟明曜很了解。 “但他喜欢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养父母太忙,基本都是我照顾他,就连他生病,很多时候,也都是我陪着,情窦初开的年纪,可能就对我生出些别样的感情。” 钟书宁是第一次跟贺闻礼聊起钟明曜。 “不过我对他只是姐弟之情。” 贺闻礼点了点头,“你说过去了,但对他来说,似乎没有过去。” “他只是个孩子。” “但他是个男人,而且成年了!” 钟书宁正低头切着菜,她现在跟贺闻礼也熟悉了,说话都不似以前那样谨小慎微,脱口就说了句: “贺先生,你这语气,该不会跟他吃醋吧。” 随后,她听到身边传来一句: “我确实吃醋了。” 083 清醒着,陷进他的温柔里 吃醋? 钟书宁正在切菜,手上的动作顿住,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人,贺闻礼袖管卷至腕处,单手撑在料理台上,看着她,眼神笔直,不躲不闪。 他目光如狼,本来凌厉、凉薄,此时染上轻薄的笑意,让她瞬间失神。 这话,她不知如何回应。 贺闻礼曾使坏逗她,钟书宁分不清他这话的真假。 眼神飘忽,错开视线。 “你躲什么?”贺闻礼靠得近了些,他身上那股木质香缠绕过来,让钟书宁握刀的手心都摩擦出一丝细汗。 “我没躲,在做饭。” “那你看着我。” 钟书宁咬了下唇,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刀,转头看他时,他却忽然凑过来。 嘴角含笑,低头看她。 天知道她此时心跳得有多快,厨房是半开放式的,随时会有人经过,钟书宁心下忐忑,但贺闻礼却越靠越近。 呼吸落在她脸上,热息掀起涟漪。 鼻尖蹭到时, 轻的,热的。 呼吸间,热意触得皮肤发颤。 钟书宁呼吸有些急,嗓子紧涩:“贺叔和梁姨随时会醒。” “你怕?” “怕。” “有什么可怕的。” “我要脸。” 这语气,就好像在说他挺不要脸。 在他面前,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样,很好。 贺闻礼笑着低头吻她。 他的唇,有些凉,却很快磨出了热意。 他的吻,热切急促,钟书宁觉得身上像失了火,心尖轻轻发颤,觉得腿软时,人已被他揽入了怀里。 身体紧贴,脸上潮热经久不散。 “你跟那小子说话时,胆子不是挺大的,怎么就不敢看我?”他轻吻着她的唇。 “你跟他不一样。” 贺闻礼盯着她,声音又低又蛊,“哪里不一样?” 钟书宁抿了抿唇,还没开口,就听他说了句。 “你不喜欢他,但喜欢我?” “……” 钟书宁身子一僵。 他听到了自己跟钟明曜的对话? 这一刻,钟书宁觉得有团火从脚下烧起来,热意涌到脸上,脑海中好似有根弦骤然崩断,她甚至无法理智思考。 而贺闻礼抬起她的下巴,目光被迫对视时,他又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温柔。 直至那股湿润的热意落在侧脸、耳朵上…… 她咬着唇,有声音几乎要从口中溢出。 “你今天做得很好,”他手指轻柔地抚了下她的发顶,又低声说了句,“说得也好。” 钟书宁怔忪着,目光对视,他视线温柔。 笑着看她,“还有,恭喜你成功通过了初赛,比赛辛苦了。” 她心跳极快,此时无比清醒地意识到…… 心尖柔软, 像是要沦陷进去。 贺闻礼素来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钟书宁这性格,吃软不吃硬,适合温水煮青蛙。 但水温要适宜才行,如果逼得太急…… 她可能会躲起来! 他接下钟书宁没干完的活,切菜时,说道:“我知道,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但看得出,他很有主见和想法,又喜欢你,你不能再把他当孩子看。” “他不是被送出国时那个怯懦的少年。” “敢反抗,甚至算计自己的父母,这样的人,你觉得他是个孩子?” 钟书宁调整着情绪,“我只是习惯了。” 她有记忆开始,就在孤儿院了,那里的老师没有精力照顾到所有人,很多时候,都是更大些的孩子照顾她。 所以她也习惯照顾钟明曜。 潜意识里,总觉得他小。 “我会调整的,不再把他当孩子看。”钟书宁抿了抿唇,“不过……今天我跟他出去,你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 居然连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 “你们离开不久。”贺闻礼实话实说。 钟书宁暗自思忖: 她以为这种事,只有贺闻野才干得出来,原来贺先生也会跟踪、偷听别人的谈话。 那之前钟明月吻周柏宇那次呢? 真的是陈最听墙角? 贺闻礼又补充了一句,“小野非要跟着去,担心你出事,我是怕他惹事。” 钟书宁点了下头。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 “我去给你弄点喝的。”因为贺闻礼坚持自己做吃的,钟书宁才离开厨房,却撞见了贺伯堂。 他似乎刚下楼,简单打了个招呼。 “做饭啊?”贺伯堂打量儿子。 “你跟梁姨怎么突然来了?”贺闻礼单刀直入。 “这么直接?我们父子有段时间没见了,聊正式话题时,不提前寒暄预热?” 贺闻礼看了眼父亲,“您现在走温情路线了?” 贺伯堂无奈,所以说,生儿子就是造孽,一点都不贴心,“是你爷爷特意让我来的,钟家把消息都递到他跟前了。” “肯定是想让我们逼迫你跟那丫头分开,也好给钟氏一点喘息的时间。” “只是我没想到,钟家人来得这么快,还有他家那儿子,居然会临阵倒戈。” 贺闻礼不置可否,“这件事,爷爷怎么看?” “你是想问,对那丫头有没有意见吧?” “嗯。” “老爷子多通透,钟家这点把戏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贺伯堂皱眉,“而且他们家太着急了,有点狗急跳墙的味道,错漏百出,我看钟家除了那儿子,个个都是蠢的,也不知怎么挣下了这么大份家业。” 贺闻礼低笑:“祖上荫庇,又吃了时代的红利。” “最近几年经济下行,大潮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 此时,钟书宁刚好经过厨房,“贺叔,我做了喝的,您也来喝点吧。” 贺伯堂应了声,又靠近儿子,说了句:“你梁姨在这里。” “嗯?”贺闻礼偏头看了眼父亲,眼里有疑惑。 “你俩在厨房亲那么久,我很难做。” 贺伯堂只睡了大半个小时,他有些认床,睡不着,天热口渴,想来弄点喝的,结果…… 搞得他很尴尬。 尤其是听到自家儿子说得那些话。 他是臊得一张老脸都没处搁。 想回房间吧,可听大儿子墙角的机会难得,搞得他十分难受。 “爸,听墙角,可耻。”贺闻礼沉声。 “如果不是听墙角,我能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小野说跟去看情况,你居然也去了,你怎么好意思的。” “当初梁姨不想跟您好的时候,跑去相亲,您不也一路跟着她。” “我一个单亲爸爸带着你容易吗?” “你当年追求梁姨时,我也没少帮忙啊,甚至厚着脸皮,说要住到她家,你还说担心我,也跟着住了进去。” “贺闻礼,翻旧账就没意思了。” “旧账,常翻常新,我觉得挺有意思。” “……” 贺伯堂黑着脸离开厨房,见到钟书宁又随即换上副笑脸。 谁家做老子的,能有他憋屈。 结果贺闻野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哼着歌,刚去冰箱拿了冷饮,路过父亲身边时,冷不丁被他踹了脚。 他皱了皱眉,“爸?” “少喝冰的,伤胃。” “……” “别在我面前晃悠,碍眼。” 贺闻野懵逼了,什么情况,自己惹他了吗?谁在他跟前晃悠了。 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啊,火气这么大! 084 是疯子,为了她敢杀人(2更,小番外) 贺闻野本就脸皮厚,估计也习惯父亲这阴晴不定的状态了,居然还往他跟前凑。 “爸,快开学了,你别忘了给我打学费和生活费。” 他有钱,只是他不工作不赚钱,来钱渠道有限,全靠家里长辈和哥哥们打赏,他自然舍不得花。 贺伯堂皱眉:“听说你这次六级没过?” “……” “生活费减半!” 贺闻野瞳孔地震! 完了, 天塌了啊! 这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惹他爸生气啊。 然后,某个天杀的哥哥端着饭菜上了餐桌,他动作斯文优雅,对自己父亲的怒意、自家弟弟的崩溃视若无睹。 钟书宁给贺伯堂递了刚打出来的果汁,已经入秋,没加冰,却也清爽可口。 “我之前在老宅,瞧您吃饭,似乎不是很爱吃甜,所以没加糖。”钟书宁观察细致,除了贺家二老,其余人都不嗜甜。 “有心了。”贺伯堂喝着果汁,心里感慨,当初怎么就没生个女儿。 梁嘉因原本为了照顾贺闻礼的感受,不打算要孩子。 也是贺闻礼主动跟他提,才开始备孕。 不过他们夫妻也约好,无论男女,只要一个就够了,然后就有了贺闻野这个二货。 ** 而此时的医院里 钟肇庆因为急火攻心,气到昏厥,当钟明曜到时,还没开口,钟明月就冲了上去,急赤白脸一顿数落。 “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给你灌了迷魂汤,你要这么向着她?”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她就是个外人,我们才是你最亲的人。” “你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 钟肇庆夫妇也是愤懑,没阻止钟明月。 钟明曜没说话,只是盯着钟明月,他个子不算矮,起码超过了一米八,黑色、苍白、瘦削,眼神阴鸷诡异。 直勾勾盯着你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里发毛。 钟明月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声音也明显失去了底气。 “你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你再说我姐一句不是,信不信……” 他忽然靠近。 气息冷,声音低沉诡异,似乎还带着点笑意,“我能杀了你。” “你、你不敢……”钟明月颤着嗓子,“杀人犯法!” “我有精神病,你想试试?”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她的四肢百骸,钟明月脊背发麻,浑身僵直,站在原地,不敢动。 疯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明曜,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刘慧安是又急又气。 “我说了,放她自由。” “不可能!”钟肇庆身体刚恢复些,真的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我看你是被她给洗脑了,出国这么多年,你居然都没忘记她。” “是她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钟明曜低笑着:“你怎么想,无所谓,但公司的情况,你跟我耗不起。” “公司要是完了,我拉着你一起死。”钟肇庆威胁道。 钟明曜不为所动,只淡淡说了句: “从你们送我出国开始……” “我就已经死了。” 刘慧安怔了数秒,眼泪就啪啪往下掉,“造孽啊,我们究竟是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几处不动产若是变现,也有好几千万,足以缓解公司目前的窘境。 但这是钟家唯一的退路了。 可现在却被自家儿子拿来威胁。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 最终,只能是他妥协。 即便如此, 父子关系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钟明曜出国这些年,从没问过关于钟书宁的任何事,就算知道她订婚,也是轻描淡写说了句,“帮我带句恭喜。” 钟肇庆夫妇俩总认为,儿子喜欢她,只是一时,随着两人分开,这份感情也会被冲淡。 说到底,钟明月没有养在他们身边,加上有些重男轻女,他们也更愿意把财产留给儿子,对他毫无防备。 更不敢相信,他会为钟书宁背叛他们。 “明曜,那丫头心气高,已经跟了贺闻礼,就不可能再跟你好,你放弃吧!”刘慧安语重心长,“这世上那么多好姑娘,你何必对她如此执着?” 钟明曜没说话。 好姑娘很多, 但她,只有一个! —— 而用餐结束的贺闻礼,回到书房时,办公桌上已放好了钟明曜的个人资料。 “钟明曜在国外咨询过心理医生,据说一直在服药。”陈最已经把钟明曜所有资料都过了一遍,“但具体是什么心理疾病,属于病人隐私,查不到。” “什么时候开始的?”贺闻礼快速浏览着面前的资料档案。 “大概出国后的半年时间,听说他刚过去的时候,因为抑郁、习惯一个人,还被同学排挤过。” “后来就换了个专业。” 贺闻礼点头,“他在国外有没有做出什么偏激的事?” 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读出很多东西。 那个钟明曜的眼神,明显不符合他这个年纪。 偶尔,还有些疯狂! 可能是个情绪极端的人。 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多爱就可能变为多恨,亦或者对钟书宁做出些极端的事。 所以他必须调查清楚。 “那倒没有,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做心理咨询。” “可能是医生的建议,他经常会去跳伞、攀岩或者蹦极,可能这样有利于他情绪的发泄。” 陈最继续说,“他只是不太合群,但学习成绩不错。” “因为换专业,学了艺术,做这行的,很多人比较有个性,有不少性格都冷僻孤傲,独来独往,他在同学中也不算个例。” “他平时会去兼职,这些年似乎没用过家里的钱,而且……” 贺闻礼挑眉,“而且什么?” “他还经常去做公益,有时去孤儿院做义工,还会救助流浪猫狗,你敢信?” 如果不是见过本人,陈最都会认为,他是个积极上进的好青年。 贺闻礼合上资料,目前看来,倒不像个危险人物。 ** 因为贺伯堂与梁嘉因的到来,钟书宁原本的规律生活也被打破,她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在准备比赛事宜,一般练习结束,就会窝在制香室,结果…… 她现在却被梁嘉因拉去按摩、美容、做spa。 “你整天练习不累吗?早该出来享受下了,做个按摩,捏捏腿、揉揉脚,多舒服啊。” “别把自己绷得太紧,有时适当的放松很重要。” “身体才是一切的根本。” …… 钟书宁恍惚觉得,这套理论听谁说过。 之后才想起来,贺闻野就是个及时行乐的乐天派,所以说,他还是有部分像他母亲的。 当她正在做按摩时,手机震动,是个陌生号码。 当她接听后,居然是钟明曜的电话。 “姐……”他声音依旧阴郁,没什么活力。 钟书宁已经和他说明,只要叫她一声姐,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所以钟明曜这么称呼她,也算是一种态度的表示。 她低低应了声。 “后天,带好证件,我陪你去解除收养关系。” 085 目光如狼,像是要吃了她 钟书宁闻言,怔忪着,直至挂了电话,还觉得恍惚。 讶异、惊喜、激动,许多情绪积压在一起,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告诉自己,只要没有正式解除收养关系,就不能高兴得太早。 “阿宁?”梁嘉因见她愣神,出声提醒。 为了区别于贺闻礼的称呼,她就喊钟书宁叫阿宁。 “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发什么呆。” “没什么事。” “按摩结束,陪我去逛街。” 钟书宁心情好,就点头应了。 梁嘉因以往购物,除了与好友,就是老二家的弟妹,或者直接把衣服送上门供她挑选,很少与钟书宁这年纪的小姑娘一起。 她注意到,钟书宁几乎没给自己选衣服,总是迁就着她的喜好。 这年纪的小姑娘,就该爱买、爱打扮。 梁嘉因本身没女儿,总觉得遗憾,贺闻野小时候,曾羡慕过小女生可以穿裙子,她就给他弄了身漂亮的小裙子。 可是贺闻野那时肉乎乎,裙子穿上,胳膊上的肉都被勒起来。 他那时长得秀气,简直像个金刚芭比。 没女儿打扮,她就开始给钟书宁各种买买买。 “梁姨,买得太多了。”钟书宁皱眉。 “刚好换季,多买点。”梁嘉因到兰庭后,就听张妈说过,钟书宁来时,连一身换洗衣服都没带。 雨夜被赶出来,这钟家也是心狠。 但钟书宁心里还有顾忌,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皆有变数。 她只是没想到,之前养父母就算牺牲钟明月,冒着她可能被抓的风险,都不肯松口,却被钟明曜给轻松拿捏。 只能说,一物克一物。 —— 但此时的钟家,钟明月早已心生不满。 上次在酒店,贺闻礼威胁要把她抓进去,父亲都不想解除收养关系,现在不仅把大部分不动产都留给弟弟,他说什么也一并答应。 区别对待,让她心态失衡。 那些不动产,可都是钱啊! 当时签协议做公证,她全程都在场,刘慧安大概是觉得不妥,还小声跟她说:“妈妈名下还有两处房产,和不少珠宝,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钟肇庆住院这些天,除了护工,都是她在陪护料理。 钟明曜压根不出现。 弟弟都那么伤害他们了,父母的心思却还都在他身上,居然还想着,他留在国内太久,会不会耽误国外的学业。 他们说,“钟明曜身上寄托了整个钟家的希望。” 那她算什么? 母亲也不再提什么房子、珠宝。 肯定是嫌弃她蠢,只会给他们惹麻烦,嫌弃自己学历低,不堪大用呗。 这让钟明月内心的不满,逐渐达到顶点。 他们和钟书宁相处了近二十年,对她都如此狠心,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在他们眼里又算什么。 ** 兰庭 贺闻礼正在喂鱼,贺闻野躺在沙发上,陪自家老父亲重温《潜伏》,他看了眼手机,“爸,妈都拉着嫂子出去大半天了,怎么还不回家?” “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车声。 有人来了。 却不是梁嘉因与钟书宁,而是某奢牌工作人员,把她们今天的战果送到了家里。 贺闻野瞠目结舌:“妈是准备把商场都搬回家吗?” “她喜欢,你有意见?又不是刷你的卡。”贺伯堂瞥了眼儿子。 “我哪儿敢有意见。”贺闻野皱眉,“妈随便一件衣服都抵得上我一年生活费,您干嘛克扣我的生活费。” “你再说,今年就不给生活费了。” “爸,我是您亲儿子吗?” “你不说,没人会认为你姓贺。” “……” 贺伯堂话刚说完,手机震动,梁嘉因的电话:“我跟阿宁今晚在外面吃饭,张妈请假了,你们父子三人随意对付一顿。” 然后,三人面面相觑。 晚饭是贺伯堂做的,他以前独自带儿子时,学了厨艺。 只是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起用餐,气氛怪怪的。 “小野。”贺伯堂开口。 “嗯?” “你来讲个笑话吧,有点闷。” 贺闻野傻了。 把我当什么人了! 直至贺伯堂说,讲得好,生活费翻倍时,他立刻来了劲儿。 贺伯堂也是难得与两个儿子独处,看着小儿子,难得想跟他交交心:“小野,你在大学,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 面对老父亲突然的关心,贺闻野愣了下。 贺闻礼却说了句:“遇到喜欢的也没用,以他目前的状态,单身一辈子没问题。” “哥,你小看我!” “不行?” 贺闻礼只要一个眼神,某人就怂了。 贺伯堂看了眼贺闻礼,示意他不许吓唬弟弟,又接着问,“你就没有点想恋爱的欲望?你这年纪的孩子,都爱出去约会。” 贺闻野叹了口气,“在这个家里,我唯一的欲望就是:好好活着。” “……” 贺伯堂皱眉,自己就不该生出跟儿子交心这种念头。 他曾经也想当个跟儿子能一起运动、可以无话不谈的父亲。 但贺闻礼这性格,找他,他只会问:“爸,你是跟梁姨吵架,还是最近遇到什么难处了?” 至于小儿子,相处没两分钟,就要吃要喝要钱! 越想越觉得生儿子实在没意思。 约莫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梁嘉因带着钟书宁回来了。 此时贺闻礼正在书房处理工作,听到车声,起身到窗前。 一眼,眸子就沉了半分。 他记得清楚,钟书宁出门时,穿的是长裤,此时一条连衣鱼尾裙,没有露出一点多余的地方,却把身材优点都给展现了出来。 天鹅颈,腰细、腿长,珠光白的颜色,在灯光下,身体凹凸处,便更显玲珑。 她原本的披肩长发被烫得微卷,气质优雅。 贺闻礼觉得喉咙干涩, 痒, 有股难以言说的燥郁感,莫名想抽根烟。 “梁姨。”钟书宁觉得这衣服确实好看,但实在太贴身,除了在舞台上,她私服不会穿这种,在钟家,也不允许她这么穿。 “我觉得很好看。”梁嘉因眼光素来不错,“要不,你让闻礼看看,他肯定说好。” 因为说话时,贺闻礼已经从楼上下来。 对视瞬间, 客厅水晶吊灯光线落在他眼里,折射出了令人心悸的热意。 他目光依旧如狼,凌厉、危险, 像是要吃了她。 086 解除关系,该领证办婚礼了(2更) “闻礼,阿宁穿的这身衣服好看吗?我选的。”梁嘉因笑着。 贺闻礼点头,声音淡淡,“您的眼光一直很好。” 他的声音平淡, 但看她的眼神却不清白。 “对了,伯堂,我还给你们带了东西。”梁嘉因开始分发战利品,就连陈最和李垲都拿到了些小礼物,贺伯堂与贺闻礼自然也都有。 倒是贺闻野在旁边兴奋半天。 “妈,我的呢?” “你刚到青州时,阿宁不是带你去买东西了吗?你还要什么?” “……” 贺闻野小声嘟囔:“您偏心。” “我买的东西,你一直都看不上,说我眼光跟不上潮流,那我干脆就不买了。” 所有人都有所获,只有贺闻野闷闷不乐,窝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直至梁嘉因靠近他,低声说了句:“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你生活费的事,你爸不给,我给。” 贺闻野眼睛一亮:“梁女士,您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滚——” 贺闻野在楼下跟父母耍嘴皮子,钟书宁则回到房间收整衣物,今天确实买了太多东西,结果贺闻礼也跟了进来。 就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看。 他手中扣着打火机,“咔嚓——”火苗窜起,焰星好似烧进了他的眼里。 “宁宁。”他声音略显嘶哑。 钟书宁狐疑地看着他。 贺闻礼冲她招了下手,待她走近时,手腕一紧,整个人就被他拉坐到腿上。 他早已搁下打火机,手指搁在她腰上。 摩擦,轻.蹭。 触感愈发强烈,让她浑身紧绷。 钟书宁下意识咬了下唇,睫毛轻颤着,“贺先生?” “戒烟,难受。” 钟书宁知道戒烟不易,想来确实不舒服,“那怎么办?” 她很想说: 不需要为她特意戒烟。 “先抱一下。”贺闻礼抱着她。 很快,就不再满足于此,低头,轻啃着她的脖颈,惹得她忍不住瑟缩。 又吻又亲,钟书宁总是受不住的,身子不安分得扭着,本就贴身的衣服,弧度惹眼傲人。 整个人,又纯又媚。 “衣服很好看,也适合你。”贺闻礼的声线喑哑。 “谢谢。” 他说话时,声音且近,潮热的气息,酥得人心尖战栗,手指偏又在她腰上细细摩挲着,偏头接吻时,他的吻很急。 急得她呼吸有些困难,眼角微红。 钟书宁总是佩服贺闻礼的,无论她如何心慌,某人看起来仍镇定自若。 有时,甚至连衣服都一丝不乱。 那种感觉,就好似他随时可以抽身。 吻了片刻后,钟书宁才从他腿上离开,收拾好东西才跟他说:“今天阿曜给我打电话,让我后天带齐证件去解除收养关系。” 贺闻礼点头,“我送你过去。” “他说来接我。” “我送你!” “太麻烦了,你本来就很忙。” “顺路。” “……” “让李垲带律师陪你一起,如果钟家找你要多年抚养费的补偿,也有人能帮你。” 钟书宁点头,觉得还是贺闻礼考虑得周到。 ** 两天后,在收养登记机关门口,钟明曜等到自家姐姐时,目光又跟那位传闻中“温柔体贴”的贺先生相撞。 他眼神凌厉、锋芒毕露。 不见半点温柔色。 李垲天生一张冷脸,身后跟着律师,紧跟在姐弟二人身后。 自家爷早就叮嘱过他,如果钟家夫妇搞幺蛾子,让他相机决断处理。 一旦这个钟明曜对太太动手动脚。 也让他别客气! 打断腿,自家老板负责赔! “姐,这位贺先生对你可真好,居然亲自送你过来。”钟明曜皮肤太白,阳光下不见血色,一脸羸弱。 “他刚好在附近有工作,顺路。” 钟明曜咋舌,“这话你信?” “……” 见自家姐姐语塞,钟明曜笑出声。 不远处的钟肇庆夫妇见他们有说有笑,肺都快气炸了,刘慧安甚至红了眼,钟肇庆更是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钟明曜回家后,对他们夫妇不假辞色,见到钟书宁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钟家的事情闹得挺大,当民政部门工作人员见到他们共同来解除收养关系,还有些诧异。 钟家夫妇的表情,明显不愿。 但询问他们,是否同意解除收养关系时,却点头同意了。 “为什么要解除关系?”工作人员也是例行询问。 钟书宁:“关系恶化,无法再共同生活。” “他们毕竟把你养大了,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解除收养关系,最后扯皮的也有不少,大多都是为了钱。 “我会一次性把这些年的抚养费,以及之后的养老费用按照青州的消费水平,补给他们一笔钱。” 关于养老费,钟书宁本不愿给,但律师建议要给。 无论是以后他们想借养老问题找麻烦,亦或是借舆论施压,说她是白眼狼,都不会有机会。 拟好协议,双方自愿都无异议,签字按手印,在民政系统上正式解除关系后。 她与钟家…… 将彻底划清界限! 至此以后,互不相干。 “姐,你在家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一些证书还有奖杯、户口本,你跟我一块回去,车子停门口,我把东西拿给你。”钟明曜说道。 如果是衣物,钟书宁倒无所谓。 奖杯证书,都是她辛苦得来的,无论以后能不能继续跳舞,这都是她弥足珍贵的回忆。 她点头应着。 去钟家的途中,她与贺闻礼打了通电话。 她没想到,过程会如此顺利,语调也轻快许多。 “恭喜。”贺闻礼声音仍旧不徐不缓。 “谢谢。” “抽空我们就该去领证了。”贺闻礼已经等了太久。 协议结婚,与正儿八经去民政局领证,在法律层面成为她合法且唯一的老公,意义肯定不同。 钟书宁点头应着。 “关于婚礼,你有什么想法?”贺闻礼摩挲着打火机,忽然又问了句。 婚礼? 钟书宁还真没想过,她觉得两人只是协议结婚,逢场作戏、互惠互利,根本没想过要办什么婚礼。 “贺太太,你好像忘了我曾说过的话。” “我不喜欢把破绽留给别人。” 演戏……也要绝对逼真。 贺闻礼声音低沉着:“如果你同意,我想尽快。” 087 结婚时,会给你送喜帖 婚礼? 这是钟书宁从未想过的。 在混混沌沌和贺闻礼结婚后,她觉得能在贺家顺利苟着,平安度过协议约定期限就好,至于爱情、婚礼,她不敢想,能相敬如宾,她就很满足了。 但目前的情况,已经远超她的预期。 挂了电话,车子已缓缓驶入钟家所在的别墅区。 再次回到这里,有种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钟明曜并未和她共乘一辆车,车子到钟家门口时,开车的离开转头看她,“我陪钟少爷一起进去。” 钟书宁点头。 跟了贺闻礼这么久,李垲有眼力劲儿。 钟明曜要是个坏心肠的,完全可以借着解除收养关系这件事,拿捏太太一把,但他没这么做。 至少目前看来,人还可以。 听说钟书宁腿伤前,获奖无数,奖杯奖章肯定不少,他一个人怕是要跑几趟。 李垲率先抱了一箱东西下来,放在车后备箱内,“钟少爷说,让您先清点看看,有没有遗漏,或者其他特别想带走的东西。” 钟书宁点头,下车查看,李垲则进屋继续搬东西。 钟明曜是个心细的人,所有奖章都用透明盒子密封,按照时间顺序码好,奖杯更是擦拭得一尘不染。 里面还有些她训练或者比赛时拍摄的照片影集。 “钟书宁,你很高兴吧!” 当她闻言抬头时,就看到刘慧安正怒气冲冲站在别墅门口。 “知道我们的软肋,让明曜来对付、拿捏我们!” 刘慧安近来很崩溃,自己十月怀胎,寄予厚望的儿子,背叛她,对她的关心不屑一顾,却唯钟书宁马首是瞻。 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她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把怒火对准钟书宁。 一定是她,仗着自己儿子喜欢他,操控他。 “我们从孤儿院把你接出来,供你吃穿,栽培你,现在利用完我们,也终于摆脱我们了,还顺利傍上了贺家,你很得意吧!” “踩着我们家往上爬,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爬得太高,你小心……” “别把自己摔死!” 刘慧安素来稳得住,但亲生儿子的背叛,让她心如火烧,再也装不了慈母。 她眼底满是怒意。 恨不能, 让钟书宁彻底消失。 只是她说了半天,坐在副驾的律师担心出事,都下车观察情况,但钟书宁却丝毫不为所动。 看完箱内的东西,她就准备上车。 云淡风轻,腰背挺直,她穿着精致的白色连衣裙,露出漂亮修长的脖颈,就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而她…… 则好似丧家犬在狂犬。 她的无动于衷,就像一种无声的嘲讽与挑衅。 “慧安。”钟肇庆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点。 他突然昏厥,在医院修养了几天,此时还觉得身体虚,处理公司的事,已经让他觉得力不从心。 “钟书宁,我们已经如你所愿解除收养关系,看在收养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拜托你一件事。” 短短几天,钟肇庆好似瞬间苍老许多,鬓角都是白发。 “请你告诉贺先生,不要再为难我们家。” 钟书宁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也管不了。” 钟肇庆皱眉不语。 刘慧安冷笑着,“好大的派头。” “让你带句话就这么难?非要把我们家搞垮你才甘心?” 钟书宁懒得理她,想上车时,刘慧安却忽然冲过去。 就连钟肇庆都愣了下。 他想拉住妻子,却为时已晚。 刘慧安抓住钟书宁的胳膊,扯住她,手臂扬起—— 只是她毕竟年纪大了,最近又没休息好,动作迟钝,而钟书宁作为舞蹈演员,反应力可比寻常快多了。 那个巴掌还没落在她脸上,她已经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钟夫人,你要是再这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你敢!”刘慧安咬牙,被箍住的手腕却挣脱不开。 “你可以试试。” 钟书宁说完,手腕用力甩开,刘慧安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在地! 她冷笑着:“好得很!” “跟了贺闻礼之后,确实不一样了,我倒想看看,你能威风到几时。” 钟书宁只冲她笑了笑:“放心,等我跟贺先生结婚时,会给你送张喜帖的。” “结婚?”刘慧安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痴人说梦!” “你以为贺伯堂夫妇俩对你另眼相看,你就能嫁到贺家?别做梦了!” “等贺闻礼玩腻了,就会把你一脚踹开。” “你以为跟我们解除关系是好事?我等你哭着回来求我!” 钟书宁语气平淡:“那我们走着瞧。” 她话音刚落,钟明曜与李垲各自抱着个箱子走出来。 “明曜……”刘慧安试图引起儿子注意,钟明曜却视若无睹,只看向钟书宁,“姐,今晚可以一起吃饭吗?” “庆祝你重获新生。” 一句话,钟肇庆夫妇气得差点吐血。 真是逆子! 孽缘啊! 早知道,就不该收养钟书宁,更不该费尽心思生下这个儿子。 待他们离开,钟肇庆才搂着妻子进屋,“那臭丫头现在有贺闻礼撑腰,明曜又向着她,风头正盛,你偏去招惹她干嘛!” “我气不过啊!”刘慧安说着红了眼 到家时,才发现钟明月不在,她最近痴迷购物整容,完全不顾家里的经济状况。 儿子女儿,没一个省心的! —— 另一边 贺闻礼推掉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很早就回到兰庭,贺伯堂夫妻俩去郊外一个度假村两天一日游,贺闻野则窝在家打游戏。 瞧见大哥回来,还很诧异:“哥,今天下班很早啊。” “不忙。” “呦,还买了花?” 贺闻礼手中,抱着一大束白色的风信子,用浅绿色的纸包装着,清新悦目。 风信子,是重生之花。 他想送给钟书宁。 “先生今天回来吃饭啊,那我多做点好吃的。”张妈笑着,准备进厨房。 “今天我下厨,你休息下。”贺闻礼说着,把花放在显眼位置。 张妈乐得轻松,自然高兴。 但贺闻礼刚换了衣服进厨房,手机振动,是李垲的电话,“爷。” “嗯?” “太太和钟明曜约好一起吃饭,估计会晚点回家。” “……” “现在时间还早,两人还准备去什么地方,具体我不清楚,可能是什么秘密基地。” 贺闻野一听说大哥要下厨,兴奋不已,一头钻进厨房,“哥,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啊,我能点菜吗?” “不做了,你点外卖吧。” 贺闻野傻了。 大哥现在,这么阴晴不定吗? 088 贺先生对她,不是一般喜欢(2更) 上一秒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阴了脸。 贺闻野长叹了一口气。 这日子是越发艰难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开学。 他坐回沙发前的地毯上,继续打游戏,结果他哥路过时,偏还踢了他一下。 “哥?”贺闻野是懵的。 “你很碍眼。” “……” 贺闻野咬了咬牙,想生气,又不敢,只能气哼哼地转身回了房间。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心里不忿,还在朋友圈发了张垂头丧气的自拍照,希望家里的长辈和堂兄能看到,同情他,可怜他,顺便…… 打赏慰问他一下。 结果自家小叔居然率先评论了一句:【小野,你这照片怎么看起来鬼迷日眼的。】 随后,评论区清一色都是嘲笑。 贺闻野疯了,怎么连小叔都跳出来欺负他。 而此时的贺闻礼,虽然知道钟明曜没什么坏心,但他毕竟喜欢钟书宁,甚至喜欢得有些偏执,他怎么放心两人在一起。 还什么秘密基地! 呵—— 秘密挺多的啊! ** 而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离钟家不远的一处公园。 有些人学习好,是天赋异禀,有些则是背后用功,熬夜苦读,钟明曜就属于后者,父母逼得太紧,他也怕辜负他们的希望。 只是到了高中你才会发现,尤其在数理化方面…… 再努力,似乎也很难追上有天赋的同学。 钟明曜出国前最后一次的月考,有喜欢钟书宁的原因,但也是真的学不进去。 但父母却只会骂他恶心、龌龊。 被强行安排的人生,让他无法喘息。 如果他不反抗,他迟早会被闷死。 秋日的阳光不算浓烈,钟书宁看了眼身侧的人,钟明曜比出国前长高许多,她说:“你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 “懒,不想动。” 钟书宁只笑了笑,“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国?” “我刚回来不久,你急着赶我走?”钟明曜偏头看她,“姐,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没你这么快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我看你就是想让我赶紧走,然后跟你那位贺先生双宿双飞。” “……” 钟明曜这语气,倒是很像以前。 钟书宁只淡淡笑着,“你别拿贺先生开玩笑,他是个好人。” “好人?估计只有你这么想。”钟明曜小声嘀咕着。 据他了解,但凡跟他接触过,多是形容他外表斯文绅士,实则心黑手狠、凉薄冷漠。 好人? 这狗男人在他姐面前到底是怎么伪装的! 钟书宁没听清他的话,“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他温柔又体贴。” 钟明曜那语气, 挺酸。 不过他又换了副正经神色看她,余光瞥了眼在他们几米开外的跟屁虫,他到底多紧张他姐啊,还是怕自己干什么?有必要让人一直跟着吗? 他声音压得很低,“姐,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贺闻礼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说我们是夫妻,你信吗?”钟书宁那语气,像开玩笑。 在刘慧安面前,她没说谎。 只是,没人信! 钟明曜却怔愣了数秒,继而一笑。 “我信。”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钟书宁嘴角微翘,“你就不怕我骗你,利用你?” “你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你怎么可能去骗人,倒是你该小心别被人给套路了。”钟明曜这话,特指贺闻礼。 “你有话就直接说。” 钟明曜只笑了笑: 他姐明明很聪明,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 回国后,他就特意查了下贺闻礼,发现他出现在青州的时间很微妙,恰好是他亲姐钟明月被寻回那几日,酒店偶遇,还有周柏宇那满天飞的绯闻。 尤其是当他姐被赶出家门,他怎么能如此凑巧就出现了…… 他相信这世上存在很多巧合,但他跟他姐之间的巧合,未免太多了。 说什么老天撮合, 这种屁话,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姐,你说你喜欢贺闻礼,那他喜欢你吗?”钟明曜低头,踩着地上的影子。 钟书宁被他这话问得愣在原地。 “我觉得他喜欢你。” “而且……” “不是一般的那种喜欢。” 钟明曜声线虚软,有种苍白无力感,但最后这句话,却说得异常用力。 “你怎么知道的?”钟书宁收敛情绪,跟上他的脚步。 “男人的直觉。”钟明曜笑着看她。 更加准确地说: 是来自情敌的直觉。 他学艺术,嗅觉敏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来自贺闻礼的: 敌意! 如果贺闻礼对她只是玩玩,钟明曜不会放手的。 他甚至为此事约见过周柏宇,从他口中又更深层的了解了一些事。 贺闻礼对他姐: 绝对是蓄谋已久! 而且上次的事情中也看得出,贺家人很维护他姐。 他也曾从钟明月的抱怨中得知,就连贺闻礼的弟弟,对姐姐都很好,如果是这样,也很好。 不过钟明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了下关于孤儿院的情况,他没出国前,只要有空,都会陪钟书宁去孤儿院做义工。 在国内养成的习惯,他到国外,也在继续。 钟书宁近段时间确实忙得晕头转向。 甚至忘了与郝院长约定,抽空回孤儿院看看。 “你要想回去,改天我陪你一起。”钟明曜回道。 钟书宁笑着点头。 心里却仍想着钟明曜说的话: 贺闻礼,喜欢她? 有些事在她心里,早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只待生根发芽。 贺闻礼待她特别,她很清楚,一开始她觉得是逢场作戏,觉得贺闻礼演技好,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总能感觉得到,很多时候: 他都不像演戏。 就连用晚餐的时候,钟明曜都察觉到自家姐姐心不在焉。 “姐。”他忽然出声。 “嗯?” “很多年不见,你就不能多关心下自家弟弟?”钟明曜叹着气,“听说过重色轻友的,原来也有重色轻弟的。” “你太瘦了,多吃点。”钟书宁赶忙给他夹了菜。 “转移话题啊,你果然在想他。” “……” 钟书宁觉得头疼,钟明曜小时候挺可爱的,怎么几年不见,这么难缠。 用餐结束,钟明曜坚持送她回去,“没想到他在青州还有房子。” 购置房产,这还不是蓄谋已久? 谁家好人会不远千里,跑到另一个城市买房子,又不是炒.房客。 “你有空可以来玩。”钟书宁觉得,跟他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钟明曜只笑了笑。 他要是真来,以那位贺先生的风评,自己可能没法全须全尾的离开。 贺闻礼此时就站在窗口,看着姐弟俩站在车边,又说了半天话,眉头紧皱。 有这么多话要说? 当钟书宁进屋回家,就发现他正坐在水景旁喂鱼,神色如常。 贺闻野在一旁咋舌: 这狗,真能装! 钟书宁又看了眼贺闻礼,他真喜欢自己?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可能需要早起。”贺闻礼看了眼钟书宁,偏头,继续喂鱼。 “什么事?” “明天周五。”是这周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他语气不徐不缓,像在谈论天气,“民政局八点半开门。” 089 紧张?是天生不爱笑吗? 民政局? 领证! 贺闻野瞬间来了精神。 钟书宁今天刚拿到户口本,知道他说尽快,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上日程,察觉到她的诧异,贺闻礼眼梢一挑,“你明天有其他安排?” “没有。”钟书宁摇头。 只是她此时满脑子都是钟明曜说的话,一转头,就看到显眼位置的那束风信子。 “嫂子,这是我哥送你的。”贺闻野抢话。 钟书宁抱着花,眉眼弯弯,看了眼贺闻礼,“谢谢。” 待她抱着花回房,贺闻野才满脸兴奋地凑到自家大哥面前,“哥,你明天什么时候去领证?带我一个呗。” “你去干嘛?” “我拍摄,负责记录你跟嫂子的重要时刻、美好瞬间。” “美好瞬间,不是用镜头记录的。” “那用什么记录?” “用心。” 贺闻野被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躲回房间,就开始在【青州行小分队】群里疯狂轰炸。 尖刀:【各位,重磅消息,我哥明天带嫂子去领证。】 贺老:【才去领证?】 【臭小子,之前带回家时,不知道的还以为早就事半功倍,到头来,居然还是个没名没分的野男人。】 所有人:【……】 野男人? 这话也就老爷子敢说。 【急吼吼跑回家拿户口本,我还以为早就把那丫头搞定了,看着还挺云淡风轻。】 尖刀:【他装的。】 【最近和嫂子一起长大的弟弟回来,没有血缘,又喜欢嫂子,我哥看他们说话,都酸死了,人家姐弟叙旧,他还跑去跟踪……】 一来二去,贺闻野把自家大哥的老底都揭了。 贺老:【你爸呢?】 尖刀:【跟我妈出去玩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面对大魔王,可怜我如此弱小又无助。】 群内,贺老发起一笔大额转账。 让贺闻野明天记得拍下贺闻礼与钟书宁的领证瞬间。 尖刀:【爷爷,大气!】 【保证完成任务。】 —— 而回房的钟书宁,将风信子修剪整理好放入花瓶,往日种种好似幻灯片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难道,从她上贺闻礼的车开始…… 一步一步,引她深陷。 被赶出钟家的那个雨夜,他出现得太凑巧。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贺闻礼都没回房,不过能与钟家顺利解除关系,已经足够她兴奋得难以入睡,加上明天就要领证,她就更难以成眠。 钟书宁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贺闻礼一夜没回。 他今天本就是丢下工作,提早回家,明天只怕也没空办公,他要把急需处理的工作处理完。 入夜,陈最坐在一侧,已经哈气连天。 我的活爹, 放过打工人吧! 我真的快熬不住了。 天天为了那几个臭钱,头秃了,命都快没了。 他觉得自己迟早会猝死。 可贺闻礼精力旺盛,一杯咖啡,愣是熬了大半宿,后半夜,大概是烟瘾犯了,不知从哪儿弄了包薄荷糖,咬得咯吱响。 “吃吗?”贺闻礼见陈最一直盯着糖看。 陈最笑着拿了块。 糖味淡,薄荷味极浓,直冲天灵盖! 完了, 一点困意都没了,也太提神醒脑了。 直至凌晨四点,贺闻礼才忙完。 “爷,要回房休息吗?”陈最还得把文件整理好,等上班后与公司部门主管沟通。 “不去了,在这里简单休息下。” 他怕这个点回去, 打扰她休息。 ** 翌日 已九月,绿树仍荫浓。 钟书宁起了个大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搭配柔色长裙,简单化了个淡妆,翻出户口本和身份证下楼。 她深吸几口气,莫名有些紧张。 下楼就看到贺闻礼,今早,是他做饭。 “煮了咖啡,没加糖没加奶。” 全麦面包,已切好的香煎鸡胸和芦笋。 “小野呢?”钟书宁看了眼客厅,都没瞧见贺闻野。 “可能在睡懒觉。” 她起得早,吃完早餐才七点多,这里距离民政局不算远,此时过去未免太早,很快,李垲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人拎着相机。 “这是?”钟书宁看向贺闻礼。 “拍照。”贺闻礼解释,“听说民政局拍的结婚照不好看。” 所以他特意请人上门拍摄领证所需的证件照。 钟书宁倒是没想那么多。 都是演戏,照片好不好看…… 重要吗? 亦或,真像阿曜所说的,他喜欢自己,所以他很在意细节。 贺闻礼这样身份的人,他见过的美女怕是如过江之鲤,他们协议结婚前,只见过那么两三次。 一见钟情? 贺闻礼一看就知道是个克制理性的人,一见钟情如此感性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吗? 钟书宁觉得自己没这个魅力。 摄影工作室的室,布景,打光,架设机器,一顿操作很快。 只是注意力却都集中在钟书宁与贺闻礼身上。 自从钟家的接风宴后,不仅是青州,只怕京城都人人皆知两人的关系,前段时间她和钟明曜的事,又传得满城风雨,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等着钟书宁被贺闻礼抛弃。 这怎么…… 还结婚了? 不是都说贺闻礼就是玩玩? “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摄影工作室的人说道,又看向钟书宁,“帮您做一下造型吧。” 钟书宁点头,坐在沙发上,任由造型师帮自己整理妆造。 “您喜欢什么样的造型?盘发,还是要披散着头发?最近新中式的妆造也很受欢迎,跟您气质也相配。” 当两人坐在一张长椅上时,钟书宁可以清晰闻到他身上散出的气息,侵略感太强。 “放轻松,看镜头。”摄影师正在调整角度。 “来,两人靠得再近点。” 钟书宁抿了抿唇,往贺闻礼那边挪了挪,9月的天,还有些闷热,室内开着空调,吹得人身上尽是凉意,可两人胳膊紧挨着的地方,却好似摩擦出了些许热意。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裙摆。 这可是结婚照啊! “表情放松些,我们先试着拍两张。”摄影师笑着。 “二位,可不可以再亲密些。”摄影师努力挤出微笑。 钟书宁毕竟是学跳舞的,上了舞台,表情管理很重要,保持微笑她可以,只是贺闻礼脸色冷峻,弄得摄影师有些头疼。 他很想说一句: 您,是天生不爱笑吗? 090 领证:贺太太,结婚快乐(2更) 陈最站在旁边,哈气连天。 他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的工作,居然还要看着老板拍结婚照。 “表情别那么僵,可以笑一下。”摄影师又说道。 钟书宁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贺闻礼,随即压着声音说:“贺先生,您笑一笑。” “我笑了。” “……” 这个摄影团队很专业,给钟书宁换了几套衣服和妆造,贺闻礼也极有耐心配合。 一直折腾到九点多才结束。 拍摄好,贺闻礼偏头在她耳边,“你休息一下,照片打印好我们就出发。” 一切都那么自然,那般从容。 摄影师拍了许多照片,两人底子好,也无需精修,选好后,现场打印好,就让他们带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的路上,钟书宁感觉气氛有些紧绷。 也不知为何,贺闻礼今天给她的感觉,有些不在状态。 似乎,格外紧绷。 难道是公司有什么事? 不过工作上的事,她从来不过问。 今天就是个普通工作日,也不是520或者情人节,这些年结婚率生育率都下降得厉害,民政局内并没什么人。 当两人出现时,惹得工作人员频频侧目。 工作人员按流程给两人办理结婚登记,拿到钟书宁的身份证与户口本时,还多看了两眼。 似乎在确认,是不是本人! 再想打量时,被贺闻礼眼神给吓住了。 他久居高位,气势凌人,尤其是沉默盯着你的时候,好似审视,压迫感让人头皮发麻,工作人员低头加紧工作。 签名,盖好钢印,拿到结婚证时,钟书宁还觉得一阵恍惚。 “结婚证由我保管,可以吗?”贺闻礼询问。 钟书宁点头。 贺闻礼接过两本结婚证,转身时,等在外面的陈最分明看到…… 一直神情冷漠的自家老板,嘴角轻翘, 笑得很不值钱。 没人知道他冷静的外表下,此时内心翻滚着的热意,充斥着四肢百骸。 那种铺天盖地的喜悦,好似要将他吞没。 他喉尖微微滚动了下,拿着结婚证的手不断收紧。 表面…… 仍风平浪静。 离开时,刚好碰见一对年轻的情侣来领证,女生头上戴着简单的白纱,手挽着男生胳膊,笑得甜蜜,钟书宁多看了两眼。 大概,这就是嫁给了爱情,才会笑得如此幸福吧。 当两人离开领证处时,陈最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束玫瑰,贺闻礼接过后,递到了钟书宁面前。 “贺太太,结婚快乐。”他的声音冷凝却低缓。 钟书宁笑着接过花,“谢谢。” “打个电话给钟明曜吧,请他来家里吃晚饭,我下厨。”贺闻礼语调都比寻常高了几分。 陈最满脸笑意: 这是打心底高兴啊。 从此以后,他家老板终于有名有份了。 可喜可贺! 他跟了贺闻礼很多年,钟书宁名花有主时,他就曾偷偷来过青州,看她训练。 陈最那时,一度怀疑: 自家跟着的老板,可能是个变态。 那时贺闻礼刚接手公司不久,贺老有时会单独把陈最叫过去,询问近况,他真的很想说: “要不,您给老板找个心理医生,我觉得他再这么暗恋下去,迟早会心理扭曲。” 有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 陈最觉得很欣慰, 不自觉地,脸上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 “邀请阿曜到家里?”钟书宁看向贺闻礼,有些讶异。 认识这段时间,她看得出,贺闻礼不喜应酬,更不会主动邀约他人。 “他帮我们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问题,作为丈夫,我不该对他表达感谢?上次碰面很匆忙,都没来得及跟他好好打招呼,认识一下。” 贺闻礼理由充分。 钟书宁则说需要问一下钟明曜的时间。 “那你打电话问问。”贺闻礼直言。 钟明曜昨晚回家,钟肇庆夫妇又拉着他“谈心”,劝他别固执,睡得迟,一大早接到姐姐电话,还有些诧异。 “邀请我去做客?”钟明曜皱了皱眉。 那狗男人,又在搞什么玩意儿? 耀武扬威、宣誓主权,还是…… 想杀他灭口? 敌人之地,不踏足最安全。 “有空来吗?”钟书宁询问。 “贺先生也在?” “他在。” 钟明曜犹豫片刻,还是咬了咬牙,“有空。” 他就想看看,这狗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好奇两人的相处状态,也想看一下自家姐姐的生活环境。 —— 另一边 睡到自然醒的贺闻野,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定了六点的闹钟,又被他迷迷糊糊按掉了。 卧槽! 怎么都十点半了。 完了、完了。 答应爷爷今天要跟去民政局的,肯定迟了,也不知道他们走没走,贺闻野胡乱刷了个牙,抄水洗了个脸,穿着睡衣就往外狂奔。 当他顶着鸡窝头到楼下时,钟书宁正在整理玫瑰花,“小野,你醒啦?” “嫂子,你跟我哥这是……领完证了?” “嗯。” “啊——”贺闻野发出一声爆鸣,扯着头发。 贺闻礼经过,踹了下他一下,“好好的,发什么颠。” “哥,你们去领证,为什么不叫我啊?”贺闻野都要哭了,他该怎么跟爷爷交代啊,已经到手的钱,难道要他吐出来? “我们领证,为什么要叫你?” “我没去过民政局,好奇。” “等你结婚就可以去了。” “……” 贺闻野觉得自己完了,爷爷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当钟书宁整理玫瑰的时候,贺闻礼则回了书房,她以为,他又是去办公的,也没多想。 当门关上后,贺闻礼将两本结婚证打开看了又看,才放在桌上,认真摆好,拍了好几张照片,传到了【贺家议事专用群(官方版)】里。 贺家小叔:【恭喜。】 父亲:【恭喜。】 二叔:【祝贺。】 …… 贺闻野看到群消息,简直要抓狂。 随后,贺老爷子专门找他,讨要领证时的照片。 【爷爷,如果我说,哥哥和嫂子领证时,我太激动,忘记拍照了,你信吗?】 【把钱还回来!】 贺闻野觉得天都塌了。 您这么有钱,还在乎这么点吗? 这导致他一整天情绪都不佳。 直至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门铃响了。 他开门时,就看到钟明曜出现在门口,第一次登门,他拎着礼物,穿着也比较体面,衬衫搭配西裤,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经很正式。 贺闻野垂头看了看自己,白t裤衩,头发也乱糟糟的。 钟明曜此番前来,是想看看贺闻礼这个狗男人又有什么新的骚操作。 结果余光瞥见,半开放式的厨房内,某人正在做饭。 这是装贤夫? “你好,我们见过,我是钟明曜,我姐邀请我来做客。”钟明曜摁下内心的疑惑,客气道。 贺闻野扒拉了两下自己头顶的鸡窝,“哦,原来是嫂子邀请的,请进。” 他说着,还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礼物。 钟明曜却如遭雷击,张着嘴,半晌才难以置信道:“你喊我姐什么?” “嫂……嫂子?” 091 秀结婚证,很懂拿捏人心 钟明曜肤色本就特别白,此时被震惊得更是血色全无,只有残阳如血,照在他脸上,有种悲壮得苍凉感。 嫂子? 贺闻野这称呼喊得太顺口。 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叫。 现如今,谈男女朋友都有互相老公老婆的,但贺家这样的家庭,贺闻野就算再二,也不会随便喊人嫂子,尤其是父母都在的情况下。 万一说漏嘴,有些长辈还是介意这些的。 难不成…… 他姐跟贺闻礼结婚了? 应该不会吧,他摇了下头,试图甩开脑中产生的这个想法。 “怎么了?干嘛不进屋?”贺闻野已经取了双拖鞋给他。 打量他,难道这小子想玩什么把戏? “没事。” 钟明曜进屋的这短短数秒,脑海中已闪过无数念头。 “你随便坐,别客气。”贺闻野是个性情中人,“嫂子在练舞,我去叫她。” 他想着,钟明曜虽然是他哥的情敌,但哥嫂都领证了,嫂子又不喜欢他,他就算想当男小三也没机会。 再者说,这钟明曜长得也没啥姿色…… 没有当男小三的潜质。 张妈给钟明曜递了喝的,他目光却被靠窗的那处叠石驳岸水景吸引,除了几尾小鱼,还有熏香,荔枝味。 这应该是姐姐做的。 在家时,即便作为爱好,父母也不许她浪费时间。 而且他们家,从来没有过任何活物,他小时候买过只小鸭子、小兔子、小猫……最后,总会莫名其妙死掉。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没照顾好,很自责。 慢慢才发现,是父母不想让他养。 他正发愣,贺闻礼已经净手从厨房走出来,目光相撞瞬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他本就气场强,个儿高压人,让钟明曜没来由紧张。 “贺先生。”他客气道。 “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了?” “这线香……” “你姐做的,你要是喜欢,我书房还有,拿点给你。” “不用。”钟明曜拒绝。 自家姐姐,他想要个线香,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吗?哪里需要从他这里讨。 “走吧。”贺闻礼却充耳不闻,示意张妈帮他盯着厨房,“刚好我也有点东西要送给你。” 人在屋檐下,自然客随主便。 钟明曜就这样随他进了书房,贺闻礼从一个书架上取了点线香,又绕到书桌抽屉里,打开,取出两张票。 “听说你是学艺术的,应该会对这个感兴趣?”贺闻礼将两张顶级艺术展的门票递给他,“我小叔送的,借花献佛。” 钟明曜看了眼门票,这是业内大佬的展出,门票很难搞。 他想去,但没抢到票。 没点关系,根本弄不到入场券。 难怪自家姐姐会沦陷,这狗男人真会投其所好。 理智告诉他: 不能要! 但他身体太诚实,还是伸手接过了。 “谢谢,这票挺难弄的。” “我小叔跟这个艺术家很熟,如果你以后想看展览,我都可以安排。”贺闻礼说得随意,“你如果想认识这个人,我也能安排。” 钟明曜捏紧门票,暗自咬牙: 你给我稳住! 不能被他这点小恩小惠给诱惑了。 这人可是你的情敌啊。 钟明曜见他抽屉一直没关上,只是无意中瞥了眼,人就彻底麻了。 那红本本…… 好像是结婚证吧! 他再想细看时,贺闻礼已顺手关上抽屉,状似无意地说道,“你是宁宁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说。” “你这次帮了我们夫妻大忙,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 夫妻? 钟明曜更加确定,那真的是结婚证! 他心里清楚,他与姐姐之间,是断不可能的,但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被结婚证砸得晕头转向。 自家姐姐,还真是闷声不响干大事。 他可不认为,看到结婚证只是无意中的事,分明是这个狗男人故意的。 贺闻礼这样的人,怎么会随意把结婚证丢在抽屉,又如此刚好在自己过来时打开它? 他在宣誓主权,让他彻彻底底断了念想。 明明白白告诉他: 你,没机会了! —— 钟书宁在练舞,特意去换了衣服才过来,见到钟明曜时,发现他目光呆滞,神色游离,失魂落魄的,“阿曜?” 连喊两声,他才恍然回神,“姐。”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有点难受。” “身体不舒服?” “心里苦。” “……” 钟书宁怔住,好端端的,这孩子又怎么了。 不过钟明曜又忽然冲她笑了笑,“骗你的,就是回国后,时差一直倒不过来,总觉得不太舒服。” “你确定?”钟书宁显然不信。 “真的没事。”钟明曜故作轻松,贺闻野刚才一直在打游戏,此时又开了一局,他就坐过去看他打游戏。 “玩吗?”贺闻野邀请。 “我从来不玩游戏。” “你说什么?”贺闻野瞠目结舌,“那你每天都在干嘛?” “学习,打工。” “那你活得也太累了,你过来,我教你玩。” 贺闻野太热情,钟明曜没遇到他这样的,手腕被他抓住的时候,浑身紧绷,被他强行拽到身侧,立刻转头向自家姐姐求助。 钟书宁却佯装没看到,她知道钟明曜活得太压抑,自己也不是活泼的性子,或许正需要贺闻野这样的…… 一开始,还好。 贺闻野还算有耐心,“对对,就是按这个,就这么打。” “小伙子,看不出来嘛,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 十多分钟后,贺闻野炸了。 “啊——钟明曜,你怎么故意送人头。” “完了完了,又死了,真是带不动。” 钟明曜有点不好意思。 此时路过的贺闻礼,幽幽说了句:“你现在体会到,为什么当年父亲宁愿加班,都不想回家辅导你做功课了吧。” “梁姨拿你没辙,才只能把你丢给我。” 贺闻野怔住。 “你已经忘了?”贺闻礼掀了掀眼皮,“那你肯定记得,初中暑假,把你扔在二叔家,他家那两个堂弟刚好高中,可以帮你辅导功课。结果呢……” “二叔连夜把你遣送回来。” “说你在他家,已经严重影响他的家庭和谐。” 钟明曜没忍住,笑出声。 “你是我亲哥嘛!”贺闻野炸了毛,“你怎么揭我的短?” 贺闻礼只淡淡看了眼钟明曜:“这里都是自家人,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自家人? 钟明曜攥着游戏手柄的手,死死收紧。 他似乎有些明白,他姐说的温柔体贴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男人,太会提供情绪价值。 或者说,很懂拿捏人心! 092 一声姐夫,祝你们长相守,乐无忧(2更) 贺闻礼进厨房后,钟书宁也跟进去帮忙,钟明曜有些心理障碍,尤其是到了陌生环境,很容易焦虑,他本能想吃药缓解。 “听说你也19。”贺闻野歪头看他。 “嗯。” “那咱俩同岁,你几月出生?” “十月。” “我是5月,比你大,你可以喊我一声哥。” “……” 钟明曜并不想。 但贺闻野是个话痨,尤其是最近在他哥这里,没有同龄人,都快把他憋死了。 钟明曜却越来越焦虑,直至听他说道:“你别信我哥说的话,他就是只大尾巴狼,坏得很。” “你也觉得他坏?”钟明曜扭头看他。 眼神交汇, 彼此确定,是同道中人。 “我跟你说,我哥就是装得好,实际一肚子坏水,我高中在他那里住过一段时间,简直是我一生的噩梦。” “也就嫂子受得了他,居然还说他是好人,真是服了。” 钟书宁知道钟明曜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还担心贺闻野太热情,他会不自在,特意去客厅查看。 结果,贺闻野已经搂着他的脖子,称兄道弟。 钟明曜表情不太自然,却没拒绝他。 “阿曜,你有空来京城玩,我罩着你。”贺闻野拍着胸脯。 钟明曜低笑:“你有什么本事罩着我?” “我不行,但我哥牛逼啊,还有我爸,两个叔叔、堂哥……”他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还特别神气,与有荣焉。 “他们都这么优秀,你不会有压力?会不会有人说你不如他们,没出息。” “如今这社会,没出息没关系,能活着就不错了。” “……”钟明曜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人生不摆烂,快乐少一半。” “你对自己的未来,就没有一点规划?” 钟明曜从小就被灌输,要刻苦,努力,不成功的都是废物。 贺闻野继续打游戏,“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 钟明曜愣住。 他发现,贺闻野身上有股不要脸的劲儿。 挺让人佩服的。 跟他聊天,很上头,也很开心。 —— 约莫半个小时后,上桌吃饭,短短这点时间,却让钟明曜清楚地认识到,为什么自家姐姐有跟家里彻底翻脸的勇气。 因为贺闻礼,和他家人,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钟家没出事前,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家父慈子孝,子女争气,羡慕不已。 其实华丽的袍子下,爬满虱子。 “阿曜,我跟你说,你今天绝对来值了,我哥很少亲自下厨,你有口福了。”贺闻野拉着他入席。 钟明曜明显不习惯跟人这般亲近,但贺闻野是个脸皮厚的,可不管那么多。 “喝饮料?”贺闻野问他。 “我想喝点酒。”钟明曜一开口,钟书宁有些诧异,总是下意识把他当小孩子。 一想到他已成年,就没再多说。 只是贺闻野不干了,瞧着他喝酒,也拿起了酒杯,却下意识看了眼自家大哥,贺闻礼今天心情好,并没说什么。 野小子乐了,此时不喝酒,更待何时。 而钟书宁今天也难得放松,面前的杯中也倒了些酒。 钟明曜起身举杯,敬贺闻礼三杯酒。 第一杯, “贺先生,感谢您今天的招待。” 第二杯, “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姐姐的照顾。” 第三杯, “祝您跟我姐结婚快乐,百年相守,共赴白头。” 钟明曜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与钟书宁绝不可能,倒不如大方祝福,也不会让姐姐难做。 钟书宁倒是愣了下,谁告诉他自己结婚了? 她没怀疑贺闻礼。 肯定是贺闻野这个大漏勺。 这三杯酒,贺闻礼都喝了,神色如常看着他:“你的祝福,我收下了。” 钟明曜坐下后,贺闻野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难怪邀请你来吃饭,你肯定也知道,我哥和嫂子今天刚领证吧,特意来祝贺。” “你说什么?”钟明曜愣住,“今天刚领证?” “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 钟明曜是看到结婚证,但没瞧见里面,他哪里知道领证的具体日期。 “还多亏了你把嫂子的户口本拿来。”贺闻野说得无意,却又在钟明曜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钟明曜看了一眼贺闻礼。 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他就是个狗男人! 此时,他也明白,为什么姐姐会被他给套路了。 骚操作简直一套接一套。 有些缘分强求不得,这点钟明曜很清楚,贺闻礼对自家姐姐如此费心思,想来也会照顾好她,贺家人目前看起来都不错,在他们家生活,肯定比在自己家幸福。 没来由地一阵心酸,抬头看着钟书宁时,却笑得轻松。 “姐,这杯酒敬你,祝你跟贺先生长相守,幸福一生,以后的日子,万事尽欢。”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少喝点。”钟书宁提醒。 “我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的。” 酒水入喉,刺激咽喉,蹂躏出酸涩。 他回国时就知道,该给这段感情画个句号。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想好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他觉得眼睛干涩,微垂着头,眉眼半遮目,攥着酒杯的手,骨节绞得泛白。 贺闻礼看在眼里,沉默着。 感情这种事,最忌讳拖拖拉拉。 今天特意邀请钟明曜过来,有炫耀、宣誓主权的意图,但更多的也是想让他明白,不要在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钟明曜今晚喝了很多酒,钟书宁陪着他,也喝了不少。 本想让他留宿,他拒绝了。 贺闻礼说要送他,由陈最开车,钟书宁则送他到门口。 “入秋风凉,姐,你赶紧进去吧。”钟明曜喝得满脸通红,却意识清醒。 “我看着你走。” 钟明曜微垂着头,笑容苦涩,“姐,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你能不能……”钟明曜哽着嗓子,“像小时候一样,摸摸我的头。” 钟书宁只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人弯腰低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动作温柔。 屋外光线暗,钟明曜头埋得很低,死死咬着牙,嘴里有股咸涩难忍的血腥味,抬头时,目光相遇,他在笑。 笑得,十分难看。 钟明曜上车时,贺闻礼就坐在他身边,随着车子驶动,钟书宁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他才低缓着开口:“贺先生……” “嗯?” “其实你没必要特意送我。” “我感觉你有话想单独跟我说。” 钟明曜咬了咬牙,他真的什么都懂。“我不喜欢你。” 贺闻礼低笑:“看得出。” “我羡慕你,也祝福你们。” 两人一路无话,直至快到钟家门口,钟明曜才又开口,“姐夫,能问个事吗?” 一声姐夫,贺闻礼很受用,“你说。” “真的可以帮忙引荐,认识那位办展的艺术家吗?” “……” 开车的陈最差点笑出声。 送钟明曜到家后,回兰庭的路上,打开手机,里面有结婚证的照片,还有结婚证件照的电子版,他翻了又翻。 嘴角忍不住轻翘。 陈最咋舌: 笑吧、笑吧,您都快笑成翘嘴了。 但贺闻礼到家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出门时,钟书宁只喝了少许酒,此时却被自家弟弟拉着劝着,已喝得醉醺醺。 贺闻野还哭丧着脸:“姐,你不知道,因为你跟我哥领证,我今天痛失巨款!” “为什么?”钟书宁真的醉了。 “因为我没有完成组织下达的任务。” “什么组织?” 贺闻野打了个酒嗝,“就是你跟我哥刚在一起时,我们家背着我哥,建了个群……” 贺闻礼就这么静静在一旁听着、看着。 然后拿起贺闻野放在桌上的手机,随口问道;“贺闻野,手机密码多少?” “585888。” 陈最难以置信,闻野少爷这状态,要是在外面喝醉酒被人捡了尸,估计人财两空! 然后贺闻礼就看到代号【尖刀】的弟弟,在群里肆无忌惮揭他老底。 好得很! 贺闻野喝着酒,原本浑身燥热,忽然一股凉意从背后袭来,“嫂子,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093 醉了酒,最高引诱 贺闻礼拿着手机,在群里看了半天,除了自家爷爷,都是代号,最搞笑的是,就爷爷和小野两个人用的是大号。 其余都是新注册的小号,在群里极少说话,根本分不清是谁。 “巨款?你有多少钱啊?”钟书宁半趴在桌上,一手攥着酒杯,一手托着腮。 “好多。” 提起存款,贺闻野眼睛都亮了。 他凑到钟书宁身边,“我跟你说,光是去年的压岁钱,我就有这个数。” 他伸手,想比个数,却发现手指不听使唤,气得他干着急。 钟书宁被逗笑。 “嫂子,你别不信,我真的有钱,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怎么查?” “我的银行卡密码是512592。” 陈最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难道这密码不是在说,我就二? “唔?”贺闻野循声看过去,眯着眼,“你笑什么!” 他蹭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陈最面前,没站稳差点摔了,扯着他的衣服,问他是不是看自己笑话。 贺闻野本就不太要脸,喝了点酒,更无赖。 “闻野少爷,您冷静点。”陈最不敢甩开他,只能向自己老板求助,却发现人家正眼神拉丝地盯着自己老婆,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钱飞了,冷静不了!” “那您想怎么办啊?” “要不,你给我点钱?” 陈最疯了,他一个打工人,是来挣钱的,没人告诉他,还要倒贴啊。 钟书宁也是闻声看过去,目光流转,就看到了贺闻礼,垂眸凝视,幽深的眸子散发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缱绻。 他刚动了下,钟书宁就瞬间抱紧了酒杯,“嗯?你想干嘛?” “该休息了。”贺闻礼俯首靠近。 “几点了?” “快十点半了。” “那确实该休息了。”钟书宁手松了松,贺闻礼才将酒杯从她手中抽出,她踉跄起身,他伸手想扶,却被她拒绝了。 “你不能碰我。” “你这样容易摔倒。” “我结婚了。”钟书宁说得认真。 贺闻礼却低笑出声,也没人告诉自己,她喝醉酒这么可爱啊。 他弯着腰,声音低沉,诱哄着,“那我陪你回房?” 陈最懵了,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啊? 张妈开始收拾餐桌,也不搭理他。 钟书宁抓着楼梯扶手,缓步往楼上走,身体虚晃着,趔趔趄趄回到卧室,门也不关,贺闻礼转身关门时,一转头,愣了…… 室内没开灯,今夜无月,只有路灯的光线流淌进室内,光影斑驳。 贺闻礼刚想开灯,提醒她注意安全,就看到钟书宁居然开始脱衣服了。 “宁……” 贺闻礼想阻止,已经迟了。 她动作太麻利,脱掉上衣后,解开腰侧拉链,裤子落下,在她脚边开出一朵暗色的玫瑰,她赤着脚,又开始解内衣。 流入室内的光线,如水般落在她身上,有种朦胧又旖旎的美感。 她就像只慵懒的猫,风情又娇媚。 贺闻礼只觉得喉咙紧涩,解开领口的一粒扣子,却丝毫纾解不了一丝燥热。 眸底翻滚上来的热意。 黑暗中,像烧着一团火。 她身材比例很好,天鹅颈、天鹅臂,腰细腿长,还有漂亮的蝴蝶骨。 他呼吸沉沉,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视线烧灼着滚烫。 钟书宁却随手把头发扎起来,扶着墙,去浴室洗澡,门关上的瞬间,水流响起,贺闻礼才终于收回视线。 低头弯腰,帮她将地上的衣物拾起。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贴身的。 贺闻礼担心她醉酒洗澡出现意外,就在浴室外等着,直至门打开,她脑子混沌,没开换风系统,一股白雾夹杂着潮热扑面而来。 她身上只裹了件浴袍,觉得头很晕,走路比刚才更晃。 天旋地转间,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你是……” 室内太暗,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深刻幽邃,那般熟悉。 “不认识了?”贺闻礼垂头看她。 钟书宁眯眼打量,感觉身子落进柔软的床上时,酒香甘冽,她感觉滚烫的唇上忽然落下一片凉薄柔软的雪。 微凉,蛮横入侵。 她唇上烫得好似起了火。 伸手抓住他两侧胳膊。 贴合,碾磨。 一点一点,温柔地突破界限。 他身子太重,压在她身上,让她呼吸困难,她本就晕乎乎的,感官被霸占,暧昧涌动,热意在两人间逐渐失控。 她想躲,却无路可退,双手推他,却又被他抓住,固定在头顶。 “你放开。”她声音娇软,毫无威胁性。 “认出我是谁了?” “嗯。” “我是谁?” “贺闻礼。” “不对。” 钟书宁脑子混沌着,想起两人今天领证了,脸颊涌出一股热意,烧得耳根通红,才嗫嚅着嘴,说了一句,“你是我老公。” 贺闻礼这才笑着松开钳制她的手,一番挣扎,原本裹在身上的浴巾,早已被弄得面目全非。 遮不住身体半分。 他指尖滚烫,摸着她的脸…… 钟书宁被他压着,本就不舒服,刚扭了下身子,他就忽然俯身压下,这个吻比刚才更烈。 掠夺呼吸。 意识被强占。 她喝了酒本就浑身燥热,洗了个澡,又热三分,此时身上的热意让她受不住轻轻哼着。 这声音对此时的贺闻礼来说: 就是最高引诱。 夜深,酒浓,今晚似乎注定了要发生些什么。 直至钟书宁忽然吸了口凉气,牙齿一紧,尝到了丝血腥味,嗔怪着说了句,“你压到我头发了。” “……” 她被扯得有些疼,伸手推他,本就差点火候,这一推一搡,就彻底熄了火。 身上的重量消失后,钟书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居然就睡了,倒是贺闻礼睡不着,内火旺,嗓子眼干涩得难受,还是忍不住出去抽了根烟。 结果,在外面,看到了自家弟弟正坐在门口台阶上玩手机,陈最在旁守着。 “他在干嘛?” “充会员,在群里撒钱。” “什么?” “还打赏了一个游戏主播,那男生平时没人看,忽然被打赏了一千块,差点喊他爸。” 若非陈最阻止,只怕贺闻野就上头了。 当贺闻礼拿过他的手机时,发现他在几个视频网站,各充了50年会员,又在家族群里疯狂发红包,全被二叔家那两个堂弟抢走了。 这两个小子! “小野,该回屋洗澡睡觉了。”贺闻礼觉得头疼。 “洗澡?”贺闻野仰头看着自家大哥,“你要跟我一起洗吗?咱俩一块洗吧。” 贺闻礼冷着脸,不说话。 “你害羞吗?都是大老爷们儿,你别不好意思啊。”贺闻野冲他傻笑。 贺闻礼没理他,转身去抽烟,结果贺闻野非要洗澡,在屋子门口就想脱衣服,陈最都要疯了,看向贺闻礼,“爷,怎么办啊?我快控制不住他了。” “找李垲,打晕抬进去。” “……” 就算李垲来了,他俩也不敢跟贺闻野动手啊,陈最表情为难,“爷,您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那你就陪他洗澡。” 贺闻礼想抽根烟,烟衔在嘴边,被咬破的地方,有些疼。 094 珠宝丢失,宁宁被指为贼?(2更) 贺闻礼只抽了半根烟就强行忍住了,洗完澡又去书房,看了会儿文件。 群里,三两好友正议论某国家的经济政策是否会对对外贸易造成冲击,他也打开视频聊了会儿。 大家看到他破损的嘴角,心照不宣,没人提。 “老贺,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带我们见嫂子?” 大家都知道钟书宁的存在,照片见了,视频看了,就是没见过本人。 贺闻礼语气平淡:“总有机会的。” “中秋总要带她回京过节吧,到时候有空可以约。” “忙。” “过节你还忙?你敢不回去过中秋,贺爷爷会直接杀到你那里去。” “没说不回家过节。” “那你忙什么?” “领了证,该筹备婚礼了,等时间确定会通知你们来当伴郎。” “……”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他秀恩爱! ** 贺闻野折腾到后半夜才睡,陈最简直去掉了半条命,哄了半天才把某人哄回房间。 这根本不是在上班,而是在卖命。 为了让老板过上好日子,他真是拼了老命。 终于把贺闻野安排好,陈最长舒一口气,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翌日,他正准备起床,手机震动,收到贺闻礼的信息: 【给你放一天假,昨晚辛苦了。】 陈最感动得都想哭。 钟书宁醒得迟,头疼得几乎要裂开,昨晚贺闻礼送钟明曜走后,贺闻野那小子非要拉着她多喝两杯,也怪她近来心情好,贪杯,结果就…… 昨晚的事,她还记得很清楚。 完了,你如今在贺先生面前,真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当她下楼时,发现贺伯堂与梁嘉因回来了,贺闻礼正跟父亲聊天,钟书宁客气打完招呼后,忽然看到贺闻礼嘴上的一处破损。 只觉得血气上涌,一头扎进舞蹈室,再也不肯出来。 梁嘉因笑了笑:“阿宁这孩子,怪可爱。” “我跟你梁姨过来,主要是因为钟家那点事,现在看来,也没什么问题,我们准备这两日就带你弟弟回京。” 贺伯堂喝了口茶,“小野也快开学了,不可能一直待在青州。” 贺闻礼点头,“哪天走?” “看情况,不一定。” 贺伯堂看了眼儿子,“关于她腿伤手术的事,我帮你特意去拜访了吕老,他说,你之前就因为这件事特意找过他?” “这老爷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贺闻礼声音温缓,听不出情绪。 “为了这丫头,你可真是处心积虑。” “谁讨老婆,不费心思?”贺闻礼反问。 这问题,倒弄得贺伯堂哑口无言,只轻哼道:“他说手术没问题,但他最近在为几位疑难病患者研究手术方案,没时间来青州,手术的话,要去京城做。” “来京城好,离家近,方便照顾。”梁嘉因笑道。 正说着话,伴随着尖叫声,贺闻野从楼上冲下来。 “哥!天塌了!” 贺闻礼挑眉看他,眼神疑惑。 “我的银行卡是不是被人盗刷了,昨晚一个小时内,我的存款都没了。” “怎么回事啊?”梁嘉因皱眉。 贺闻礼不急不缓道:“没有被盗刷,是你自己刷出去的。” “我?我疯了吗?” “我也觉得你疯了,好端端的,突然跑去打赏男主播。” 贺伯堂夫妇齐齐看向小儿子。 贺闻野头皮都麻了。 他最后复盘,发现大部分的钱都被二叔家两个堂哥弄走了,找他们要,还不给,这可把他惹恼了。 他在群里放了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结果就是: 他俩会一直等着。 因为把贺闻野惹急了…… 等于没惹。 而钟书宁却如约收到一笔汇款,每月固定的零花钱已到账。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钟书宁忙着准备半决赛,不同于预选和初赛,半决赛是允许观众进场的,职业比赛,难度大,她已经觉得腿有些吃力,压力也大。 梁嘉因本打算来看她比赛,只是看她精神紧绷,怕自己到场,害她紧张,影响发挥。 准备亲自下厨,等着她的好消息。 分数出来后,她正在后台等最终的比赛结果,有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钟小姐,麻烦跟我来一下,有事情需要您配合下。” “什么事?”钟书宁有些戒备。 “有两位派出所的民警找你。” 工作人员也是不想影响其他选手,这才选择低调通知她。 只是不少人本就觉得钟书宁是关系户,看到工作人员领她出去,有些比赛结束的,就想去看个究竟。 以为她私下笼络工作人员。 结果却看到她跟两个人聊起来,其中一位穿着警察常服,随后就跟他们上车离开。 之后,赛场疯传: 钟书宁犯了法,被警察带走了! —— 而此时的钟书宁确实在警车上,李垲想跟来,被拒绝了,只能开车跟在后面。 “警察同志,您是说,钟家报警失窃,怀疑是我偷了东西?” 丢东西? 他们丢东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目前只是在调查阶段,请你回来也是协助,因为丢失的物品贵重,如果你能提供些线索就再好不过了。” “我跟钟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你们的关系毕竟特殊。”警方找上钟书宁,自然有原因,“听说前段时间,你从钟家搬走了几箱东西。” 钟书宁怔了怔。 “都是我以前比赛获得的奖杯和奖章,都是私人物品。” “如果跟你无关,你也不用紧张,我们就是例行调查,因为刘女士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还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钟书宁点头。 已经解除关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不过东西搬回兰庭,除了户口本,其他东西原封不动,她并未特意整理。 难道, 箱子里真有其他东西? 她猜想,也可能是钟明曜跟自己走得太近,钟家故意找茬,当她到派出所时,才发现刘慧安哭得眼睛通红,不像演戏。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刘慧安放在保险柜里的珠宝,全都不翼而飞…… 钟书宁知道,钟家的贵重物品基本都存放在那里。 房本、珠宝。 以前为了防止她偷拿户口本离开,她的户口本也被锁在里面, 因为她拿走了户口本,与钟明曜都成了怀疑目标。 难怪警方会特意让她来派出所,因为那些珠宝价值千万,盗窃数额太巨大,警方相当重视。 刘慧安看到她时,情绪异常激动,“就是她,肯定是她唆使我儿子偷走了珠宝。” “她就是个贼!” 095 宁宁怼养母:我想打,就打了 根据警方初步估算,失窃的珠宝价值在两千多万左右,涉案金额巨大,已经达到立案标准。 他们目前无法排除任何一个怀疑目标。 也是担心给钟书宁打电话,会打草惊蛇。 所以才直接找她,将她带回调查。 “妈,我已经给你解释过,我没有拿过你任何珠宝,你东西丢了,跟姐不可能有关系!”钟明曜也在。 “什么姐!她不是你姐!” 发现珠宝丢失,刘慧安就像发了疯。 “总之,和她无关。” 钟明曜对母亲的首饰没兴趣。 但他记得取户口本时,里面是有珠宝的,具体少没少,他不清楚。 “你还护着她?你简直无可救药!” “刘女士,您还是先跟我们说一下,丢失的珠宝具体都有什么,如果有照片或视频更好,方便我们寻找失物。” 这种贵重珠宝,可以回收的地方不多,价格摆在那里,流通率应该不高。 只要有线索,应该可以寻回。 “有什么可问的,肯定就是她!”刘慧安先入为主,“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么向着她!” “明曜,你老实跟警察说,是不是她让你偷的。” “我说了,没有!”钟明曜咬牙道。 “弟弟,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维护她了。”站在边上的钟明月掐着嗓子道。 钟书宁听着声音熟悉,才仔细打量她。 多日不见, 她又变了副模样。 眼睛大了,鼻梁更高,下巴尖得能戳死人。 全身精致,光是手中的包就价值百万。 都说钟家快山穷水尽,她这日子过得倒是很滋润。 钟明曜偏头看着钟明月:“你的嘴巴整得都快合不上了,不说话会死吗?别人说话不插嘴,这是基本的礼貌,你懂不懂!” “钟明曜,我才是你姐!”钟明月气得咬牙。 “我认准谁,谁才是我姐。” 钟明月知道他就是个疯子,也不敢惹他。 刘慧安只觉得五内俱焚。 她的家现在鸡飞狗跳,七零八乱,归根结底全拜钟书宁所赐。 但这个罪魁祸首却化着精致的舞台妆,肯定是刚跳完舞,她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接受众人掌声,有贺家护着,抢走她的儿子…… 现在,还偷了她珍藏多年的珠宝。 怒意冲垮理智,她搁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收紧,指甲陷入肉里都浑然不觉。 “刘女士,关于失物您再跟我们详细说说,也好尽快帮您寻回。”民警话音刚落,刘慧安居然直接朝着钟书宁冲过去。 扬手,想打她。 把自己家搅和成这样,她凭什么全身而退,还能过得这么舒服。 钟书宁皱眉,往后退了两步。 “啪——”清脆的掌掴声响起。 没落在她脸上。 因为钟明曜冲上来,为她挡下了一巴掌。 刘慧安铆足了劲儿,这巴掌可不轻。 苍白的脸上,鲜红斑驳的指印触目惊心。 “明曜。”她瞳孔倏然放大,难以置信的看向儿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了你,你知道我去过多少医院,吃了多少苦?怀胎十月生下你,你却护着她?” “钟明曜,你是疯了嘛!” “这里是警局,就算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动手,你该听警察的,难道你想被抓吗?”这巴掌打得他嘴角隐隐渗出血。 站在一旁的钟明月吓得没敢出声。 倒是刚赶到的李垲深吸口气。 其实钟明曜挡下这巴掌,是为她好。 如果真的落在自家太太脸上,依着他家爷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 钟明曜是在护着钟书宁,却也护着自己母亲。 他的位置,挺难做。 只是刘慧安理智全无,只看到自己儿子为了护着钟书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她像是发了狂,一把扯开钟明曜。 “钟书宁,都是你,你偷了我的珠宝,还想偷走我儿子。” “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说什么拿奖杯,是想借明曜的手,转移珠宝。” “这样以后追究,还能有个替死鬼,好歹毒啊!” 钟书宁嗤笑:“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你还敢笑?” “妈,我都说了,珠宝丢失,跟我姐无关,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钟明曜试图将母亲拽开,“我们只要配合警方调查就行。” “你滚开!” 刘慧安最近受了太多刺激,一把推开钟明曜,朝着钟书宁就扑过去。 李垲几个跨步冲过去,想拦住刘慧安,却没想到钟书宁会直接迎上来。 她忽得扬起手。 手挥动时,好似带起一阵风,精准打在刘慧安的半边脸上。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刘慧安愣了数秒。 随后,脸上火辣辣地刺痛灼烧感,让她诧异又觉得屈辱,瞳孔睁大,难以置信地死死瞪住钟书宁,“你、你怎么敢打我?” “你是谁?” “什么?”刘慧安被问得一愣。 “有人想打我,我还手不对吗?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不能打的!” “……” “我想打,就打了!” 解除关系,如今的刘慧安对她来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无需再忍气吞声、唯唯诺诺。 难堪,不甘,刘慧安气得恨不能冲上去撕烂她的脸,“钟书宁!谁给你的胆子!” “刘慧安!” 钟书宁声量忽然提高,不是母亲,或者钟夫人,而是直呼其名。 她眼底布满森冷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刘慧安被惊得错愕,一时竟呆愣当场。 “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警局,不是你家,更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 “我们已经解除关系,我是看在阿曜的面子上,才对你一再忍让。” “你要是再口出恶语,出言不逊,我对你不客气!” 钟书宁见她冷静,才继续说道:“我是否拿了珠宝,警方自会调查清楚,我如果是贼,你要打要骂随你处置,但现在警方都没开口,你如果再胡说,我会告你诽谤。” 不卑不亢,有理有度。 言语中甚至还带着威慑力,刘慧安何曾见过这样的钟书宁,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此时,本在公司的钟肇庆赶到。 随后,冯瑞洋也来了。 显然,此时在场的,是近期除了佣人以外,进出过钟家的人。 钟书宁眼神淡淡的看了眼在场所有人。 “钟家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而且你的珠宝在保险柜中,知道密码的极少,定是出了内贼……” “这贼,肯定就在这里!” 她目光轻飘飘落在钟明月身上时,目光迎上,没有丝毫闪躲畏怯。 当钟书宁瞥见冯瑞洋时,可能是被贺闻礼吓唬过,眼神飘忽。 很明显, 做贼心虚! 096 互相攀咬:下三滥的东西(2更) 钟肇庆刚来,还没弄清状况,瞧着妻子半边脸红肿,一看就是被人打了,急忙询问:“谁打了你?” 钟明月急忙说道:“是钟书宁!” 钟明曜:“你不说话会死吗?” “所有人都看到了,就算我不说,爸也会知道的,谁让那小贱人那么狂。” “钟明月!” “……” 珠宝丢失,妻子被打,儿女争吵,公司还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等着他处理。 钟肇庆怒声道:“都给我闭嘴,这里是警局,丢不丢人!” 民警见众人终于安静,才分别把他们带去问话。 就像钟书宁所说: 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出了内贼。 人到了警局,很多东西就不再是秘密,这里面自然也包括钟书宁的银行卡余额。 “钟小姐卡里钱挺多?”民警例行询问,“方便告知下是谁给的吗?” 毕竟,这种时候,银行卡流水有大额现金入账,很可疑。 钟书宁:“如果是我,不会蠢到用自己银行卡。” “所以这钱是……” “老公给的零花钱。” “嗯?” 屋内两个民警愣住。 “你们都查到我的银行卡流水了,怎么没查到我已婚。”钟书宁笑了笑,“上个月,我的卡里也有一笔同样数额的转账记录,汇款方你们可以查。” “您确定,这是零花钱?”民警又看了眼转账金额。 “我也觉得有点多。” 这是……有点多吗? 简直壕无人性! 不过系统查询,她确实已婚,领证时间就在数天前,丈夫一栏是: 贺闻礼! 民警都没想到,办案过程,还能吃到个大瓜,如果是这样,这零花钱给的多也正常,却也无法排除钟书宁的作案嫌疑。 而此时,有人叩门,说钟书宁的律师到了。 ** 一个小时后 众人又重新聚到一起。 刘慧安此时冷静许多,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要找到丢失的珠宝,她询问民警,“同志,你们查得怎么样啊?” “真没想到,你刚给我们提供丢失珠宝的照片,我们立刻下发给辖区民警,帮忙询问,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买家。” 民警笑得轻松,“他说自己见过卖主,等他一到,这案子就算破了。” “请大家耐心等待,别着急,暂时别走。” …… 此言一出,在座的,神色各异。 钟书宁脸上倒毫无异色,她让李垲买了冰袋,给钟明曜敷脸消肿。 钟明月坐在位置摆弄指甲,倒是冯瑞洋如坐针毡,不停喝水,似乎十分焦虑。 “姐?”钟明曜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暗示钟书宁。 而且这个流程很奇怪,为什么要把嫌疑人都集中到一起? 钟明曜觉得警方安排不妥。 “怎么样?脸疼不疼?”钟书宁只盯着他的脸。 “不疼,我没事。” “你好好冰敷,能快速消肿。” 刘慧安看着儿子红肿的脸,心疼得紧,却又拉不下面子,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一个大老爷们,能有多疼。” 也就十多分钟,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一个民警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四方脸的中年男人。 “钱老板,你来看下,找你收珠宝的人,在不在这里?” 冯瑞洋看到这人,倒是松了口气。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只是下一秒,这位钱老板却忽然伸手指向他:“就是他!一周前,他拿着项链和一对耳环来找我,问我值多少钱?” “噗——”冯瑞洋一口水直接吐出来! “你特么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 钱老板却继续说道:“那条项链,镶嵌着近百颗钻石,耳环则是一对沃顿祖母绿的,水滴状,非常漂亮。” “这两样确实是我收藏的东西!” 刘慧安一听描述,瞬间激动,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冯瑞洋,“是你偷了我的珠宝?” “我没有!” 冯瑞洋说话时,下意识看了眼钟明月。 “你们别信他说的话。”冯瑞洋指着钱老板,“我压根没见过他。” 钱老板笑了笑:“可能是我长了张大众脸,你不记得也正常,但我对你印象深刻啊,因为你穿着普通,却带着价值百万的珠宝,我当时还怀疑你是不是偷的。” “但你明确跟我说,这不是偷的,是你妹妹给你的。” “说她有钱,但不方便出面,才由你拿来典当。” 妹妹? 此言一出,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钟明月懵逼了。 冯瑞洋除了钟明月,再没其他妹妹。 “明月?”刘慧安皱眉,“难道是你?伙同外人偷了我的珠宝?” “不是的,妈,你别听他胡扯,我根本没拿,他这是栽赃,是污蔑!” 钟明月瞬间急眼,“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是您亲女儿啊?” 钱老板舒了口气,“我原本还以为,青州谁家有这种实力,拥有这么名贵的珠宝,如果是钟家,就能理解了?” “警察同志,我当时可不知道这些是赃物啊,我应该没犯法吧。” “我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缺钱用,又怕人认出来,不好意思亲自来卖珠宝,才找了个中间人。” “你特么胡扯!”冯瑞洋急眼了,“我们根本不认识!” “我们本来就不需要认识,我们只是银货两讫的关系。”钱老板说道。 “艹——”冯瑞洋低声咒骂。 “冯瑞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说嘛,你不跟着父母回老家,待在青州又不好好找工作,哪儿来的钱供你挥霍潇洒,原来是偷的。” 刘慧安找到罪魁祸首,自然气得跳脚。 “我让你来我家玩,是看在明月面子上,你以为你算个什么!” “不学无术的流氓混子,下三滥的东西!” “学人家包场,你以为他们喊你一声冯公子,就是把你当爷?人家是把你当冤大头,蠢货!” “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把所有珠宝还回来,我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刘慧安威胁人还是有一手的。 冯瑞洋一听这话就急眼了,“你说我什么,下三滥?你个老泼妇,信不信我打你。” 话音刚落,钟明月转身对准他,就是狠狠一巴掌,“冯瑞洋,你闭嘴!” “我……” 冯瑞洋被打懵了,“冯芳芳,你打我?” “偷了就偷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冯瑞洋又不傻,这明显就是想让他背锅。 “冯哥,要不你就把珠宝都拿出来,盗窃数额特别巨大,判无期都有可能,难道你真的想把牢底坐穿?”钟明曜忽然开口。 无期? 这个词刺激到了他。 冯瑞洋本就没什么脑子,加之此时所有人目光都对准了自己,心急如焚。 “哥!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会向爸妈求情,不追究你的责任。”钟明月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手指用力捏他,眼神暗示。 钟书宁却忽然笑出声。 很轻,像是嘲弄。 “你笑什么!”钟明月大喊。 钟书宁嘴角轻翘,“我笑你蠢,没教养、没常识,甚至还是个法盲!” 097 真贼现身,场面失控(3更) 钟书宁看向冯瑞洋,“盗窃数额小,才有私了的可能,你的数额太大,已经达到立案标准,就算钟家想放过你,警方也可以立案追诉。” 她说着,看向民警,“警察同志,我说得对吗?” 民警点头。 “哥,你少听她胡说。” 钟明月见冯瑞洋面如死灰,急忙扯了扯他的胳膊,“他们是故意吓唬你的!” “你滚开——”冯瑞洋一甩手,钟明月跌在地上,他看着警察,说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负责销赃,偷东西的是她!” 他手一指,钟明月气得爬起来,朝他冲过去! “胡说八道!” 钟明月想打他,想堵住他的嘴。 冯瑞洋可不想坐牢。 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人都是自私的。 他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见钟明月冲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伴随着巴掌声,她只觉得脸上如火烧,随后,又被他一把推开。 “真不是我偷的,都是冯芳芳偷出来的!” “她怕被人认出来,就让我拿去销赃,说拿到钱,分我三成。” “冯瑞洋!”钟明月从地上爬起来,“说吧,钟书宁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污蔑我?”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冯瑞洋一听说无期徒刑,都快吓尿了。 “你快闭嘴吧,还不是你,说钟家快破产了,又把大部分财产转移给钟明曜,不给你,说他们偏心。” “又说整容没钱,才想拿珠宝出去变卖。” “而且你当时跟我说,这是你妈送你的东西,你没说是偷的啊!” “要知道是偷出来的赃物,我怎么可能帮你拿出去卖!” 冯瑞洋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知无不言。 这番言辞,算是认下了珠宝失窃,与他是有关系的。 钟肇庆愣在原地。 刘慧安内心在遭受巨大冲击后,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明月?” “妈,你不相信我?”钟明月从地上爬起来,“我哥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都知道的啊。” “整天在外面混吃混喝,还赌.博,你们给我们家的两百万,早就被他挥霍一空。” “他还曾伸手找我要钱,被我拒绝了。” “我估计,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偷珠宝,又怨恨我不帮他,才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冯瑞洋瞳孔地震,“冯芳芳,你可真能编故事。” “妈,你之前说过,会把珠宝留给我,这些以后都是我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要去偷呢?”钟明月说着,红了眼。 “算了,如果你非要信他的话,我怎么辩解都没用。” “就让警察把我抓紧去坐牢吧!” “反正自从回到这个家,我的生活就变得一团乱,外面的人都说我不要脸,骂我是贱,估计你们也觉得我丢人。” 刘慧安见到女儿哭哭啼啼,心疼极了。 况且,与之对比,她显然更相信钟明月的话。 冯瑞洋都急疯了。 他又不是巧言善辩的人,又不像钟明月这样说掉眼泪就能哭出来。 这时,钟书宁忽然冒了一句:“其实,我也更愿意相信钟明月所说的话,这些珠宝,恐怕就是冯瑞洋偷的。” “卧槽,你特……”冯瑞洋想骂人。 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你俩不是死对头吗? 只是李垲给他递了个眼色。 他吓得肝胆俱裂,又悻悻然缩回了脖子。 钟明月却傻了。 这钟书宁怎么回事?今天居然帮她说话。 “这冯瑞洋以前曾调.戏过我,他就不是什么好人,去夜无眠这种地方肆意挥霍,钱肯定不够用,动歪心思也正常。” 调戏? 钟明曜看着冯瑞洋,那眼神,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冯瑞洋呆呆立在原地。 妈的,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钟书宁又接着说,“不过他也算有些能耐,钟家有佣人在,他居然可以潜入书房偷保险箱,也挺厉害。” 这话一出,钟家人脸色都变了变。 “钟书宁,我是怎么偷的东西,跟你有关系吗?你能不能别添乱。”冯瑞洋正绞尽脑汁以证清白。 但他是个蠢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想偷东西,肯定要事先踩点,钟家的书房应该不容易进去吧。” “为了盗窃珠宝,你也是煞费苦心。” 冯瑞洋急了眼,“好啊,我都忘了,你也姓钟。你们钟家是准备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了是吧!” “如果真是我偷的,我拿了珠宝,早就跑路了,会等着你们抓吗?” 钟明曜皱眉:“除了这个,你就没其他想说的?” “我还能说什么,你们不都觉得是我偷的?”冯瑞洋做出摆烂的模样,“找了个狗屁证人栽赃我,污蔑我!” “可是我们家的保险箱,并不在书房。”钟明曜直言。 “……” “保险箱在我爸妈卧室的衣柜里。” 钟明曜这话一出,很显然,冯瑞洋并不是真贼,因为他连最基本的保险箱位置都不清楚,在钟书宁几次提到书房他都不反驳。 或者说,毫无反应! 这显然不正常。 倒是钟明月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因为此时所有人的视线又都重新集中到她身上。 因为冯瑞洋早就认下了这件事,但他却不知道保险箱位置。 那把珠宝偷出来的,就肯定另有其人。 钟肇庆看着女儿,眼里满是震惊与诧异。 刘慧安不是没怀疑过钟明月,但她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又流落在外多年。 她不想、也不愿怀疑她。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明月……”她颤着嗓子。 “妈。”钟明月声音也在颤抖,“不是我,真的不是……” “你知道我跟你爸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明月吗?”刘慧安不想相信,可现实就是如此无情,逼着她面对。 “我们希望你能像天上的月亮,洁白、耀眼。” “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把自己捯饬得不人不鬼,我都依你,因为你说长得不好看,自卑,可你为什么要偷东西!” “妈,我没有……”钟明月还想狡辩。 刘慧安已经一巴掌抽了过去! 一下,接一下! 她猝不及防,被打了好几个耳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得疼,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说到底没养在身边,母女几乎没感情,钟明月反应过来,忽然还手。 猛地撞过去! 刘慧安直接被撞翻在地。 场面,瞬间失控—— 098 宁宁设计,崩溃彻底破防(4更) 刘慧安摔倒,钟明月冲上前,居然想骑在她身上打,得亏钟肇庆及时扯住她的胳膊,将其拽开。 钟明曜也急忙上前,扶起母亲。 但她似乎摔到了尾椎,疼得冷汗直流。 钟明曜皱眉,看向钟明月,“到底是我疯,还是你疯!” “你为了钟书宁,敢跟父母反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疯!” 钟明月知道,狡辩无用。 她看着刘慧安,只笑了笑,“你打我?是你跟我说的,所有珠宝都留给我,我缺钱,拿去买了又怎么样?” “还是说,你根本没打算给我,你是准备留给自己儿子的,在你们心里,根本没把我当成女儿。” “从小没养过我,到底是没感情!” “钟明月,我不许你胡说!”钟肇庆怒斥。 “我才没胡说,”钟明月憋了很久,“那你倒是告诉我,钟家都要破产了,你们准备留点什么财产给我?” “还是全都给弟弟?” “毕竟,他是钟家的希望啊。” “混账东西!”钟肇庆气得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撂翻在地。 钟明月也不在乎,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笑。 那张因为整容过度有些扭曲的脸,显得越发狰狞可怖。 “你们给钟明曜几千万的不动产,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就是拿点珠宝怎么了?” “偷?” “我拿自家的东西,怎么就变成偷了!” “钟明月!”钟书宁冷眼看着她。 “你又得意了吧。”钟明月低笑着,“我又一次在你面前,把脸彻底丢光了。” “原本还以为能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你头上,没想到……” “都怪冯瑞洋这个蠢货,我早就告诉过你,找个隐蔽的地方把珠宝卖了,没想到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蠢得像头猪!” 钟明月那模样,状似疯癫。 冯瑞洋咬了咬牙,“你才是猪,你现在脸肿得就像头猪。” “你……” “钟明月,你不用怪他。”钟书宁手中还攥着替钟明曜敷脸用的冰袋,“其实他做得挺好,销赃也很隐蔽,暂时还没被发现。” “你说什么?”钟明月瞳孔微颤。 “这位钱老板是我请的演员,演半天,200块。” 所有人:“……” 倒是办案民警脸上没有异色,显然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冯瑞洋此时急忙说道:“冯芳芳,你看到没,我早就说了,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钟明月大破防!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折在有个蠢笨如猪狗的便宜哥哥手上,没想到…… 最终,还是败在了钟书宁手里。 这个现实,让她难以接受! 她浑身颤抖着,狰狞而扭曲的脸上,做表情似乎都有些艰难,只有那双眼睛,像是淬了毒,阴鸷狠毒。 “钟书宁,为什么总是你?” 从她被接回钟家,正式改名叫钟明月开始,伴随着她的,还有另一个名字—— 钟书宁! 月亮? 她钟书宁才是天上最皎洁的明月。 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自己就会变得黯淡无光,彻底沦为陪衬,明明她才是钟家真正的大小姐,她不甘心…… 钟书宁看着她,眼神冷寂到毫无波澜。 似乎早就猜到是她。 “我只是不想浪费警力在你这种人身上。”钟书宁解释着,“你或许能装得镇定,但冯瑞洋从进警局开始就表现得异常紧张。” “其实犯罪的事,人越多,越容易露馅。” “况且,你偏偏选了个猪队友。” 她轻声细语道来。 嘴角轻翘,微微一笑,尽是嘲讽。 “为什么是你?”钟明月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所有人都拿我跟你比。” “是,我没你漂亮,没你聪明。” “你都跟钟家解除关系了,为什么还像个幽灵一样充斥在我生活的各个角落,就算我偷东西,那也是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钟书宁,您就是个贱人,谁让你多管闲事……” 她的话没说完,钟肇庆再度扬手。 伴随着清脆响亮的掌掴,他脸色已铁青,“钟明月,你闹够了吗?偷东西你还有理了?” “什么偷!我是拿,拿自己家的东西而已!” “妈说给我的,送我的,我只是提前预支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 “我没偷,我不是贼!” 钟明月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这让钟肇庆夫妇痛心疾首。 刘慧安摔了下,腰椎疼得厉害,看着女儿,“明月,所有珠宝都被你卖了?” “早就卖了。”钟明月低笑。 “那钱呢?” “花了。” “你、你说什么?都花了?” 钟明月冷声笑着:“我要整容,还要保养维护,买包买衣服,平时消费,都是要花钱的,怎么了?你心疼?果然啊,你只疼钟明曜,根本不爱我,那你又干嘛接我回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刘慧安颤着声音。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她此时的心痛。 “那也怪你们,如果我现在还在冯家,我就会安安心心当个销售,接受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随便找个人嫁了,一辈子就这样了。” “你们说,让我当大小姐,给我优渥的生活,为什么我刚回家,公司就要破产?” “我到钟家,是来享福的。” “不是陪你们吃苦的!” 刘慧安只觉得呼吸急促,血气翻涌,一旁的民警急忙示意她休息。 看状况,像是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钟明月,我们现在以盗窃罪正式传唤你。”民警可不会跟她废话,“冯瑞洋作为共犯,要一起被关押。” 他们说着,又看了眼刘慧安,“已经被变卖的珠宝,我们会尽力追回。” “警察同志,那个……珠宝我不要了,能不能放了我女儿?这是我的家事。” “数额巨大,而且你报警了。” “我撤案!” “这里是警局,不是您想如何就如何的地方。”民警看着毫无悔意的钟明月,“有时过度的纵容只会害人害己。” 刘慧安就好似被人抽干了力气,身体虚软,若非钟明曜扶着,怕会摔倒。 嘴里念叨着: “造孽、冤孽啊……” 而此时门被人推开,贺闻礼出现在门口,他看了眼钟书宁,“事情处理好了?” 她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 钟书宁笑着走向他。 “今天比赛辛苦。” “还好,就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已经进入决赛了。”贺闻礼语调温柔,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离开房间时,又转头看了眼如丧考妣,脸色灰败的钟家夫妇。 他曾说过的话,又如诅咒般在夫妇二人耳中想起: 钟明曜跟他们不亲,钟明月的下场可想而知,难道一切都如他所说。 他们,命中无子。 就算有,也会失去。 钟书宁离开前,又转头看了眼刘慧安,视线最终停留在钟明曜身上,“早点带刘女士去医院拍片检查,她可能伤到骨头了。” 她捧在手心的亲生女儿,没关心过她一句。 却是这个她视作弃屡的养女,还会担心她的身体。 一句话,一声刘女士, 让刘慧安再度崩溃破防。 099 调戏:宁宁,你想要我? 钟书宁离开派出所时,很意外,钟肇庆追了出来。 他似乎是有话想说,支吾半天才开口:“今天这件事闹得,挺不好意思,其实……虽然解除了关系,但一起生活多年,有空你还是可以回家吃饭的。” 他嘴角带笑,很明显的低头示好。 钟书宁只在初入钟家时,见他如此和颜悦色过。 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只说道:“最好还是别联系了吧。” 钟肇庆表情僵硬,没再说什么。 钟明月算是彻底废了,钟明曜又跟钟书宁亲近。 尤其是想到贺闻礼曾说的要善待养女一事,心里多少开始后悔。 想弥补,为时已晚。 况且钟书宁根本不相信他是真心想邀请自己回去吃饭。 只怕是另有所图。 听说钟家公司已经快山穷水尽。 由于钟书宁是在比赛现场被中途叫走的,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她跟组委会私相授受,被人举报,结果…… 钟明月被抓了。 据说是冯瑞洋偷了珠宝,她被迫协助。 这肯定是钟家在其中做了手脚,他们还是想保下钟明月。 “我去,有这种热闹为什么不叫上我啊。”贺闻野见着钟书宁,一听说出了事,就捶胸顿足,觉得自己错过了好戏。 “什么事都想掺和,也是成年人了,能不能成熟点。”贺伯堂皱眉。 “我是想去帮嫂子撑腰,怕她被人欺负。” 贺伯堂轻哼。 他那点心思都摆在脸上了。 “你别去扇风拱火,就不错了。” 贺闻野咋舌,“钟家人是蠢嘛,怎么会怀疑到嫂子头上?” “做父母的,对自家孩子都有滤镜,不相信他们会做坏事。”贺伯堂说道。 “那为什么每次家里出事,您都怀疑是我干的?”贺闻野反问。 “因为我对你没有滤镜。” “所以您不是我的亲爹吧。” “我比较清醒。” 贺闻野觉得太受伤,而且最近很倒霉,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也飞了。 一个暑假,钱虽然没挣着,倒也没白干。 起码累着了。 身心都累。 “嫂子,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最近自顾不暇,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贺闻野叹息,“我跟爸妈过两日就要回京了,真不放心你。” “美好的时光啊,总是如此短暂。” 贺闻野在家狗都嫌,钟书宁对他好,说是嫂子,跟姐姐差不多。 他如果倒霉,亲哥、堂哥只会轮流笑他。 再广而告之,让全家都知道。 钟书宁却会安慰他说没事。 “你们要走?”钟书宁诧异。 “我快开学了。” 钟书宁还挺喜欢贺闻野的,一听说他要走,整个人情绪都不高。 贺闻礼看在眼里,恍惚想起刚接到来兰庭时,签了协议,自己第二天说要回京,她肉眼可见的开心。 对这臭小子倒是很有感情。 当贺闻野感觉到自己大哥那极不友善的目光后,后背一凉。 我又做错什么了? 讨人喜欢,也是我的错? “别聊天,可以吃饭了。”梁嘉因今天亲自下厨,“阿宁,我今天学着做了几道青州特色菜,你赶紧来尝尝怎么样?” “谢谢梁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伯堂坐在一侧,冷眼看着。 说来也奇怪,这两人自从出去做了几次美容、按摩,感情就逐渐升温,好得像姐妹。 但钟书宁见到他,还是客客气气。 —— 三人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钟书宁下厨,做了满桌饭菜。 梁嘉因感慨:“要不是你过段时间还要参加比赛,真想带你一起回京。” “您若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钟书宁眉眼弯弯,“若是有空,我也可以去京城看您。” 梁嘉因连声说好,却也万分不舍。 席间,大家都喝了点酒。 钟书宁上回喝酒丢了人,只抿了几口。 贺闻礼却喝了不少,吃完饭,又被贺伯堂拉到书房,说要父子谈心。 贺伯堂这年纪,喝了点酒,就容易话多。 看着儿子,感慨道:“我现在还记得你刚出生时,那么小一点,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也终于娶妻了。”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结婚生子。” “如果你母亲在世,看到你被我养得如此优秀,定会欣慰。” 贺闻礼皱了皱眉。 这话,也不知是在夸他,还是夸自己。 “不过你跟那丫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贺伯堂盯着他,“她到底喜不喜欢你?” “爸,您的话太多了。” “该不会还是你单相思吧。” “……” “你长得也算一表人才,那丫头怎么就看不上你?难道,你长得不在她审美点上?毕竟审美这玩意儿,还挺主观的。” “您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 “听说你上个月跟梁姨吵了一架?连夜被赶出家门,在家门口的车里睡了一夜?” 贺伯堂随即让他立马滚蛋。 这个家里,真是没有一点秘密了! 当贺闻礼回到房间时,钟书宁已经洗完澡,睡衣轻薄,在她弯腰取东西时,衣服贴着身子,勒出一截细腰。 他长臂一勾,搂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钟书宁还没反应过来,细密的吻已落在她耳朵上。 耳垂敏感,她忍不住低嗯一声。 声音娇软又勾人。 “宁宁……”醉了酒的声音,低磁得让人心尖战栗,紧贴在她耳边,钟书宁心慌,手指忍不住蜷曲收紧。 “怎么了?” “没事,就想亲亲你。” 凉薄的声线,却格外温柔。 钟书宁就是受不了他这样的反差感,而这个吻也显得格外漫长,缱绻出丝丝热意。 当她感觉胸口有股凉意,睡衣不知何时被剥落。 潮热柔软的唇落在她脖颈处,一路往下…… 她身子轻颤。 “贺先生。” “害怕?” “有点紧张,而且……”钟书宁咬了咬唇,“家里没有那个。” “什么?” “就……”钟书宁没好意思说出口,贺闻礼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他笑得太放肆,声音直往她心里钻。 “宁宁,你想要我?” 钟书宁被他这话惹得小脸爆红! 什么要不要的,这不是气氛到这儿了嘛。 100 坠入爱河,陷进去了……(2更) 被他这话惹得害羞,钟书宁钻进洗手间,这才发现胸口有几处红痕。 她只是觉得发生关系是早晚的事,但他们的关系,不适合要孩子,肯定要做措施。 打开水龙头,抄凉水洗脸。 钟书宁逐渐冷静下来,脑海中又不断想起钟明曜曾说过的话。 贺先生喜欢她…… 还不是一般喜欢。 她挺想问的,却又怕一旦开口,得到否定答案,那以后两人相处定然尴尬。 她不敢赌。 —— 翌日,送行。 钟书宁给梁嘉因送了串自己做的合香珠。 准备了一些香牌和线香,托梁嘉因转交给贺老太太,“里面有荔枝香,入秋了,我又做了点桂花味的香牌,还有二苏旧局、雪中春信。” “我一定带到。” “贺叔,我见您最近都没休息好,我还做了些鹅梨帐中香,睡前熏些,对睡眠好。” 贺伯堂倒是有些惊讶。 他有些认床,却没跟人提过,没想到钟书宁竟注意到了。 所以说,还是女儿贴心啊。 贺闻野在旁等了半天,钟书宁只笑着看他:“小野,祝你新的学期,学习进步。” “嫂子,你认真的?”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你还想伸手要礼物?”贺伯堂冷哼。 “可我也给他们带来了欢乐啊。” 钟书宁只笑着靠近他,低声说:“你的礼物,你哥说会给你。” 直至上车离开,贺闻野都没收到任何礼物。 他又不敢开口找自家大哥要,都快郁闷死了。 直至车子驶出兰庭,贺闻野手机震动,收到来自大哥的一笔转账。 他眼睛瞬间一亮。 给大哥发了条信息:【谢谢大哥,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朝暴富!】 【感谢大哥送温暖!】 【不愧是我大哥,就是大方,活该你有老婆。】 ** 兰庭内 贺伯堂夫妇与贺闻野一走,偌大的别墅瞬间冷清,钟书宁靠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贺闻礼眼风淡淡,“他们走了,你很高兴?”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可以轻松些。” 毕竟,不需要再逢场作戏。 贺闻礼看着她,眸色深沉,倒没再说什么。 这出戏时间太长,久得让她有种信以为真的感觉。 钟书宁受过伤,她很怕自己投入太多。 入戏太深。 你难以自拔,对方却快速抽身。 钟书宁已经进入决赛,时间在中秋节前,很紧迫,她需要加紧时间练习,贺闻礼则出差去国外几天,又回京待了数日,两人见面很少。 前段时间,两人相处时间太多。 她甚至习惯了他的存在,贺闻礼忽然忙起来,她竟有些不适应。 说是逢场作戏,谁又说得清,这里面有多少真情。 晚上回房,看着空寂的房间,她有时甚至会愣神很久,实在睡不着,就会练舞,直至累了倒头就睡。 那夜,她躺在床上,为一个舞蹈动作纠结,又莫名想到了贺闻礼。 这么晚,也不知道他睡没睡? 在干什么? 她拿起手机,摩挲半天,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贺闻礼此时正在开会,为中秋节前的一个重要活动,会议从白天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还没结束。 气氛已经很僵,众人疲惫又煎熬,但大老板不说散会,谁都不敢提。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老板最近这两个多月几乎都不在总公司,说是跟一个会跳舞的漂亮姑娘好上了,老板跑去恋爱,各部门都有些松懈。 所以面对贺闻礼,都很忐忑。 尤其是他看着情绪很糟,就像雪山即将崩塌前夕,会议室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忽然,一阵电话震动。 众人精神高度紧绷,暗忖,这又是哪个找死的,开会居然不关手机。 结果,贺闻礼忽然拿起手机,靠近耳朵,“喂——” 那声音,极致温柔。 反正他们是没见过自家老板这般口吻。 陈最瞧着他们目瞪口呆,在心里冷哼: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休息了吗?”电话那端太安静,钟书宁以为他已经要睡觉。 “还没有,在开会。” “那我先挂了。” “没事,会议已经结束了。” 所有人:(ヾ????????) “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贺闻礼离开前,示意众人散会,才跨步离开会议室。 “有点睡不着。” “所以才想起我了?” “……” 贺闻礼的这个说法不准确,因为钟书宁这几日都会不自觉想起他。 钟书宁躺在床上,跟他聊着天,具体说了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只是迷迷糊糊竟睡着了,直至她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电话没挂。 通话,持续了整夜。 她拿起手机,准备挂断时,又试探着喂了声。 没想到那端竟有回应。 “醒了?” 贺闻礼声音总是凉薄如雪,她却听得心头暖热。 “你一直都在?” “需要通宵研究个并购案。” 其实,钟书宁难得给他打电话,他舍不得挂掉,就算只是隔着电话,能听到她的呼吸,他也觉得很满足。 而且他也希望,钟书宁睡醒时…… 可以第一个听到自己的声音。 “今天还是练舞蹈?”贺闻礼熬了一宿,伸手揉着眉心。 他近来在戒烟,每当入夜,尤其是烦躁时,烟瘾上来就很难受。 靠吃糖,难以缓解。 前段时间,睡觉还能抱着她,烟瘾上来,似乎并不难熬。 “约了阿曜,去趟孤儿院,早就该去看看郝院长了,她之前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 “郝院长……”贺闻礼手指轻叩着桌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还有个早会,挂电话前,叮嘱她练舞别太辛苦。 钟书宁拿着手机,心情却难以平静。 因为她发现,在睡醒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心跳如擂鼓,激动、欣喜、悸动难安。 钟明曜到兰庭接她时,发现自家姐姐捏着鱼食儿,竟在发呆。 “姐!” “嗯?”钟书宁好似才恍然回神,“你怎么来了。” “我都进屋很久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事。” “为了舞蹈比赛的事?最近练舞太累,还是太久没参加比赛,很紧张?” “不是比赛。” “那就是为了男人。” “……” “姐夫这次出差时间确实挺长的,”钟明曜靠近她,低声道,“姐,你想他?” “你是不是坠入爱河,陷进去了?” 101 爱秀,要听老婆的话 钟书宁手指猝然收紧,将鱼食儿搁回原位,原本还在等食的几条小鱼不停甩动鱼尾,表示抗议,“你别胡说。” “反正你俩都结婚领证了,是正经八百的夫妻,喜欢上姐夫不是挺好的。” 两情相悦。 这贺闻礼平时装得挺绅士,但听说他曾私下教训过冯瑞洋。 只一次,就把这流氓混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见多有手段。 估计骨子里也是个疯的。 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家姐姐对他有感觉,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钟书宁眉眼低垂,“我们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不懂。” “那你说,我听听能有多复杂,顺便帮你出出主意。”钟明曜双手抱臂,等她讲故事。 “我去洗个手,马上出发,别耽误时间。” 钟书宁借故跑了,上车时,直接转移话题,“听说冯家人到青州了。” “是啊,除了冯家的叔叔阿姨,还有一堆亲戚,直接堵到公司门口,说我爸为了维护钟明月,让冯瑞洋背锅。” 钟明曜无奈摇头,“昨天甚至去拉横幅,闹得相当难看。” “公司经营状况本就不好,被这么一闹,更糟。” 拉横幅? 钟书宁诧异。 原本还有贺闻野这个爱八卦的人在身边,青州有什么热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最近闭关练舞,竟不知发生了什么多事。 “我妈尾椎摔伤,原本该在家静养,冯家那群亲戚直接住到了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却也没办法。” “我早就跟他们说,事实怎么样,就怎么样,干扰舆论是不可能对判决产生影响,反而把冯家激怒了,这冯瑞洋虽不争气,也是独子。” “冯家叔叔阿姨都还好说话,但亲戚很难缠。” 钟明曜叹了口气。 “总之,一团乱!” “你也受牵连了吧?”钟书宁只关心弟弟。 钟家落得这种下场,也是他们纵容钟明月造成的恶果。 钟明曜无所谓:“我妈出院后,请了专业的护工在家料理,冯家亲戚又多,我借口去同学家借住了几天。” “那就好。” “姐,你跟我说说呗,你跟姐夫之间的状况有多复杂?” 钟书宁无奈,话题怎么又绕回去了。 “姐夫?”钟书宁低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称呼他的?” “我喊你姐,喊他姐夫很奇怪?” “他允许你这么喊他吗?” “我在他面前喊过,我觉着他听到时,还挺高兴。”钟明曜握紧方向盘,“姐夫长得挺帅,个子又高,能力还特别强。” “钟明曜,你什么时候成他迷弟了?这么夸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姐,你不懂姐夫有多神通广大,他居然可以帮我引荐艺术界的大佬,对了,你知道他小叔是谁嘛,那可太牛逼了。” 说起专业对口的事,钟明曜难得滔滔不绝。 “姐,你要是见到姐夫那位小叔,记得帮我要签名。” “我至今都没见过他。” “正常,真正的大佬总是很神秘。” “……” 钟书宁觉得有些头疼。 前段时间,他对贺闻礼还充满敌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口一个姐夫,叫得还挺挺亲密。 “你俩之间的事,我问过贺闻野,他说,你是姐夫的初恋。” “他说的话你也信?”钟书宁看着开车的钟明曜,“你跟小野经常联系?” “他非要认我当弟弟,说要教我打游戏,又说他最近发了一笔横财,让我有空去京城找他玩,包吃包住包机票。” 钟明曜也很无奈。 “姐,你老实跟我说,姐夫这么厉害,那位小叔也牛逼,可见贺家的优秀基因很强,这贺闻野是姐夫亲弟弟吗?” “如假包换。” “那姐夫也挺不容易的,这要是我,迟早拿了东西把他嘴巴堵住。” 钟书宁难得见到钟明曜如此无奈,低笑出声,转头看窗外。 风吹一片叶,万物已惊秋。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给贺闻礼发了条信息: 【你昨晚没睡,记得休息。】 很快他就回了个好字。 此时的贺闻礼刚开完早会,陈最正准备跟他核对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待会儿要跟程董碰个面,他们新公司开业,想让您参加开业酒会,下午还有个远程会议,要跟……” “能推,就帮我推了。”贺闻礼揉捏着眉心。 “您有其他安排?” “宁宁说,让我休息,我准备回家睡觉,要听老婆的话。” “……” 陈最疯了。 我的活爹,您以前不是工作狂嘛。 365天,可以工作360天,睡什么觉啊,起来工作! “对了,我休息时,你也放个假,快中秋了,买点东西回家看看。” 贺闻礼这番话,让陈最很感动。 只是他接着又说了句:“顺便相个亲,你毕业就跟我,一直没时间谈恋爱,别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对了,你之前说家里安排相亲,请了半天假,结果怎么样了?” 陈最无语,“爷,我上次相亲……” “是两年前。” 都过去这么久,居然关心起他相亲的事。 贺闻礼摩挲着手中的打火机,“那姑娘没看上你?” 陈最要疯了。 他长得还不错,工作待遇也高,但太忙了,一年加班两次,每次加班半年,哪个姑娘受得了,他没猝死就不错了。 “爷,你知道我上次回家睡觉,是什么时候吗?” “嗯?” “四个月前。” 贺闻礼皱眉,“可见我工作有多忙。” 陈最有苦难言,不过贺闻礼的确忙,但人家抽空还结了婚,他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 孤儿院 钟书宁有段时间没来了,孩子们见到她,都特别高兴,围着她叽叽喳喳,在这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孩子们也不懂外面那些风风雨雨。 他们只知道钟书宁对他们好,自然也喜欢她。 “书宁姐姐,你好久没来了。”有个小男生走到她跟前。 “你没听郝妈妈说吗?姐姐最近在准备比赛。”另一个小朋友插话。 “姐姐跳得那么好,肯定会拿冠军。” “……” 一群小朋友七嘴八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钟明曜则忙着分发给孩子们带来的礼物。 “宁宁?”郝院长从屋里走出来,“他们说你来了,我原本还不信。” 她笑着迎上来,一把就握住了钟书宁的手,钟明曜在旁挑了下眉,其实…… 他不是很喜欢这位郝院长。 102 贺闻礼身边,有其他女人?(2更) 具体原因,钟明曜说不上来。 反正他从小的印象中,这位郝院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家里来,说是回访,每次都会给姐姐带些小礼物,自然也有他的份。 钟明曜不是孤儿,有些情感,无法感同身受。 对姐姐来说,这位郝院长是特别的。 所以他即便不喜,也从未说出口。 郝院长近60,短发微胖,笑起来十分和善,加上声音温柔亲切,所以孩子们都格外喜欢她。 “郝妈妈,”钟书宁与她客气打招呼,“不好意思,总是失约,原本应该更早过来的。” “知道你忙,没关系。” 钟书宁又陪着孩子们玩了会儿,才跟着郝院长进了办公室。 门关上时,整个世界都瞬间安静了,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钟明曜正陪几个孩子荡秋千。 “宁宁,你最近过得还好?”郝院长给她倒了杯水。 “还可以。” “腿怎么样?我很担心你,但院里事情实在太多,一直抽不出空,听说你又参加比赛了,腿受得了吗?千万别逞强。” “我知道的,您身体怎么样?” 郝院长原本两三年前就该退休,说舍不得孩子,一直在工作。 “年纪大,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尽量坚持。” 郝院长笑了笑,“看到孩子们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一阵客套寒暄后,郝院长才试探着开口。 “你跟周柏宇到底为什么分开?因为钟明月?还是他和其他异性纠缠不清?怎么忽然又跟一位姓贺的先生在一起了?” “之前用你名义捐给我们的那笔钱,是他出的?” 钟书宁微微笑着,“我跟他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您就别问了。” “那他对你好吗?” “挺好。” 郝院长打量她,“宁宁,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别骗我啊。” “我怎么会骗您呢?” “虽然没见过那位贺先生,但我见过上次来捐款的陈先生,感觉他们都不是简单人物,你跟着这样的人,可得小心了。” 钟书宁听到这话,倒是有些错愕。 “那位陈先生说什么了吗?” 她觉得陈最人不错。 “那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挺不好惹。” 陈最毕竟是贺闻礼的特助,对钟书宁和善可亲,那是因为她身份特殊。 面对其他人,公事公办,自然会严肃些。 郝院长这语气,明显是话里有话。 “宁宁,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但外面传得不太好听,我还得劝你一句,有些大人物,像我们这种无权势、没背景的人,惹不起。” “听说那贺家是龙潭虎穴,你就这样跟着他……” “这以后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钟书宁紧抿着唇。 以前,她跟周柏宇在一起时,郝院长都没说过这些。 周家在青州有不小影响力,周柏宇在追她前,也谈过几个女朋友,绯闻不少。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论调出来。 “宁宁,你以后……”郝院长状似无意地问道,“该不会要跟着他去京城定居吧。” “可能吧。” “你们能一直走下去吗?” 钟书宁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察觉到她目光异样,郝院长随即笑了笑。 “你看我,这年纪大了,就是爱多管闲事,你们年轻人做事,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别放在心上。” 而郝院长也随即换了一个话题,“钟家最近出了不少事,我也没想到他们夫妇一直对你不好,每次我去家访,你怎么都不说啊。” 钟书宁习惯报喜不报忧。 对他们这些孩子来说,能被收养,已经很好。 要知足,懂感恩。 “不过钟家最近也出了不少事……” 两人又聊了会儿,钟书宁却觉得今天的郝院长,莫名有些古怪。 直至离开孤儿院,这种感觉仍挥之不去。 陈最与她应该只见过一面,而且是来捐款的,怎么就得出他不好惹了?还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钟明曜察觉她的反常,询问,“姐,郝院长跟你说什么了?” “闲聊而已。” 钟明曜可不信只是闲聊。 以前他家每年都会给孤儿院捐款,然后来拍个视频或照片,用来宣传做慈善,这位郝院长左右逢源,挺能说会道的。 孤儿院橱窗的悬窗栏里,也常年都有跟父亲的合影。 他这次过去,发现照片全都被撤了。 即便他们家落魄,但这些年捐款也是实打实的,倒也不必这么势利吧。 ** 钟书宁要去练舞,钟明曜便送她直接到舞蹈教室。 她练习起来,就忘了时间。 当李垲来接她,天色已完全黑透,她没直接回兰庭,而是就近去了趟附近的中药材铺。 店员见到她,笑道:“钟小姐今天又想买些什么?刚到的沉香和桂花不错。” “好啊,再给我称一些安息、白芨、桂皮……” 店员一一记下,“要打粉吗?” 钟书宁点头。 直接打成粉,她制香方便。 抓药材,再打磨成粉,需要不少时间,她去附近吃了点东西,让李垲陪她用餐,他不愿意,只在不远处等着。 一个人吃饭,总是有些无聊的,她看了会儿手机,手中拿着筷子,不停拨弄着面前的几片菜叶子,迟疑片刻,还是拨通了贺闻礼的电话。 这个时间,他如果休息,也该醒了吧。 电话拨通,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也许还在休息,亦或在忙? 钟书宁刚准备按断电话,却被接通了,她都没察觉内心一阵欢喜,正欲开口,那端却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那声音轻柔,又娇又媚。 钟书宁拿着筷子的手,忽得顿住,直至一只筷子滑落,撞到餐盘,发出脆响,才恍然回神。 “喂?”见她一直不出声,对方又问了句。 钟书宁则看了眼拨出去的电话,的确是贺闻礼的手机号,“这不是贺先生的手机?” “找闻礼啊?他在休息,你有急事?需不需要我去叫醒他?” 那一刻,她的大脑忽得空白。 直接说了句,“不用。” 然后,挂断了电话。 那女人的声音却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休息?是在睡觉? 他身边还有其他女人? 她微垂着头,攥紧手中的筷子,努力克制着情绪,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似潮水般铺天盖地涌上她。 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绞紧她的心脏。 空气好似瞬间变得滞涩,她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就连握住筷子都变得勉强。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103 一把年纪,要点脸吧 钟书宁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呼吸,李垲察觉到她的异样,还以为她是练习太过,腿疼,“您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 “我还好。” “可是……” “你去帮我取一下买的药材吧,应该差不多弄好了。”她克制着情绪。 李垲迟疑着,但钟书宁坚持,他只能离开,并叮嘱她千万要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从贺闻野口中得知,贺闻礼身边并无什么异性。 他出身显贵,这个年纪,又身居高位…… 怎么可能没遇到过诱惑。 身边有三两个红颜知己也不奇怪。 所以钟明曜说贺闻礼喜欢她,她也不敢问,就怕最后自取其辱。 既然是协议结婚,就该懂事、有分寸。 她低头,继续吃着东西,却又不受控地想着: 贺闻礼身边的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模样,听声音,又娇又媚,定是个模样标致漂亮的,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春风一度? 亦或是保持着长期联系? 钟书宁脑中充斥着无数乱流。 直至感觉对面有人坐下,才抬头,原以为是李垲回来了,却是个让她意外的人。 “钟总,这不是你的位置。” 来人,是钟肇庆。 钟书宁除了在家练舞,就是到外面的舞蹈教室,青州不大,想打听她的行踪并非难事。 钟肇庆悻悻笑着,他穿着西装,衣领臂弯处却满是褶痕,显然最近无人帮他打理,鬓角白发增生,看着沧桑又憔悴。 有服务生过来添水,询问他是否需要点吃的。 “我不用。”他笑着摇头。 “我跟他不是一起的,麻烦您把这位先生请到别处。”钟书宁可不愿跟他同桌。 服务生有些为难,却还是硬着头铺开口,“先生,要不您……” “我只耽误你五分钟!”钟肇庆紧盯着钟书宁。 “知道你不想见我,不愿跟我说话。” “但你总该考虑一下明曜吧。” 钟书宁挑眉看他,“只有五分钟。” 钟肇庆瞬时笑了笑。 他目光自上而下,打量面前的人,漂亮优雅,“你最近过得挺好?” “你特意找我,应该不是想问我,过得如何吧?”钟书宁聪慧,今天钟明曜又说了钟家的处境,她自然猜得出钟肇庆的意图。 “如果你想找我救钟氏,我无能为力。” “但贺闻礼有!”钟肇庆急忙道。 “只要他肯帮忙,公司就还有救,我年纪大了,这公司以后肯定要留给明曜的,你跟我断绝关系无所谓,你真的不管明曜吗?” “明曜对你还是很好的吧,一旦公司破产,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次,就帮我一次……” 钟肇庆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找她。 他紧抿着唇,半晌,才挤出四个字: “算我求你。” 对他来说,向钟书宁说出一个【求】字,已是相当不易。 钟书宁只低笑着:“外面的传闻你知道吧。” “我就是贺先生无聊时,一时兴起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儿。” “他心情好时,给我赏几颗甜枣。” “心情不好,亦或者厌弃我,我随时都能被赶出去。” “生意场上的事,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你觉得凭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帮你?他会听我的?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钟肇庆被一噎。 这话…… 似乎很有道理。 贺闻礼对她就是玩玩,如果一旦牵扯到经济利益,肯定会舍弃她。 钟书宁继续忽悠:“再说了,我这身份要是插手他生意上的事,他肯定觉得我越界,你跟刘女士是夫妻,都不喜欢她插手公司的事,我跟贺先生这关系,又怎么敢跟他提要求?” 钟肇庆紧咬着牙,“公司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家里住的房子也都拿去抵押。” “要不你直接申请破产。” “不可能!” 钟肇庆情绪瞬间激动,又忽然说道,“你身上有钱吧。” 钟书宁拨弄着面前的菜叶子,没说话。 “你给我一百万。” 钟书宁觉得他挺可笑,那语气、表情,一如以前那般颐指气使,“我凭什么给你。” “我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 “连同抚养费,我都还你了。” “就算我对不起你,但一起生活多年,你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孩子……” 钟书宁笑出声:“就因为我太善良,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书宁,你是个好孩子,冯家那些亲戚赖在家里不肯走,要是不拿点钱出来打发他们,他们不会离开……” 钟书宁只看了眼手机,“钟总,五分钟到了,请你走吧。” “你就这么心狠!” “给你五分钟,那是看在阿曜的面子上。” 钟书宁正心情不好,直接撂下筷子,目光冰冷:“钟总,一把年纪了,要点脸吧。” “你……”钟肇庆脸色难堪。 “求人时,态度好些,伸手找别人借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看起来……” “挺厚颜无耻的。” 钟书宁余光瞥见李垲已经回来,起身就要走。 钟肇庆好不容易堵到她一次,想拦住她,却又被李垲那一身戾气吓了回去。 —— 回兰庭的路上,钟书宁偏头看着窗外,仍兴致不高。 李垲以为是钟肇庆的缘故。 直至她手机响起,贺闻礼的电话。 她心尖忽得轻颤了下,深吸口气,保持微笑,接起电话,“喂。” “在家?” “没有,在外面吃了晚饭,正在回去的路上。”钟书宁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句,“你在公司?” “我在家。” “老宅?” “在自己家里,爷爷爱唠叨,管得也多,大部分时间我都住在自己家里。” “你自己一个人住?”钟书宁问得漫不经心。 “不然呢?”贺闻礼刚睡醒,声音有些嘶哑,“今天去孤儿院怎么样?” “还行,快到中秋了,买了些玩具和月饼过去,孩子们都挺高兴的。” 钟书宁故作轻松,却又在挂了电话后,心下失落。 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 钟书宁,做人要学会知足。 贺先生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你们只是协议上的夫妻,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 而此时的颐园内 贺闻礼刚煮好咖啡,余光瞥了眼坐在高脚椅上的人,没理她,径直准备回书房处理工作。 那人却叫住了他:“贺闻礼!” “门在那里,我还有工作,慢走不送。” “……” 女人也不恼怒,只是单手托腮,慢声道:“你这媳妇儿,是不是不爱你啊?” 104 她跑,他追,她插翅难飞(2更) 贺闻礼脚步顿住,转身看她,目光冰冷,眉眼间满是森冷的寒意。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处心积虑,把她骗到手的?” “我真的特别好奇。” 她的眉眼生得异常漂亮,细眉狐狸眼,即使穿着很素的奶白色长裙,举止间也是风情绰约。 见他沉默,只笑道: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她不喜欢这件事?” 女人手指轻叩着桌子,“别愣着,一杯澳白。” 贺闻礼没说话。 却转身去帮她倒咖啡。 “对了,我喝咖啡喜欢上面有拉花的,至于图案你自由发挥。” “你别太过分。” “她声音挺好听的。” “……” “小姑娘学芭蕾,我看过她的照片视频,身材好,那双眼睛水灵灵的,脸蛋也漂亮,听小野说,性格也好,你挺有福气啊。” “你说她干什么不好,跑去结婚?还是跟你。” 贺闻礼挑眉,“羡慕?你也结婚去。” “结婚有什么好,我只想专心搞钱。” 当他将一杯咖啡递到桌上,才认真看她,“说吧,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她一个小时前,给你打了通电话。” “什么?” “我接了。” “……” “跟她说,你在睡觉。” 贺闻礼头疼得揉了揉眉心,“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谁知道你睡得那么死。”她喝了口咖啡,“你是几天没合眼了?” “别随便接听我的电话。” “那你倒是把人带回来啊,藏着掖着的,都领证了,搞得偷偷摸摸。听小野描述,你挺喜欢她,我肯定好奇,谁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好奇害死猫。”贺闻礼声线冷薄。 “她都没问我是谁,听说你在睡觉,表现得还挺淡定,你这媳妇儿,到底是太信任你,还是压根不在意你?” 女人喝着咖啡,又继续道:“不过听你们打电话,她刚才问你是不是一个人住……” “我觉得她是喜欢你的。” “等你们下次碰面,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就怕事情被你搅黄。”贺闻礼喝了口咖啡,一股苦涩充斥味蕾,“她受过伤,只怕你故意刺激,她会跑。” “那你就追。” 女人托腮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她跑,他追,她插翅难飞。” “……” “越是她这样的性格,越需要一点刺激。” 贺闻礼眼里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如果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你这么没用?” “咖啡喝完,把杯子洗了,你就可以走了。” “真无情。” 贺闻礼回到书房,查看手机,一个小时前确实有通话记录,没超过一分钟。 ** 而钟书宁这一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底失眠,满脑子都是钟明曜说过的话: 你完了! 陷进去了! 钟书宁即使感情方面再迟钝,也知道自己不对劲。 她开始不受控地想,如果贺闻礼知道自己对他抱有不一样的感情,他会怎么处理? 无非是三种结果: 一、离婚; 二、冷处理,警告她别越界,以后五年,表面相敬如宾,演一对恩爱的假夫妻; 三、接受她。 钟书宁胡乱想了整夜,最后决定在比赛结束前,先不去想这件事,何况贺闻礼也不在,一直内耗也是徒添烦恼。 为了让自己气色好些,起床时,她还特意化了个淡妆,继续练舞。 所以李垲给贺闻礼汇报情况时,说了句: 【太太今天状态挺好的。】 贺闻礼:【状态好?你怎么知道?】 【她化了妆。】 【……】 【去完舞蹈教室,回家时,路过花店,还特意买了一束花,回家喂鱼,还自己下厨做饭。】 贺闻礼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摩挲打火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骨泛着白。 之前钟书宁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最近没有。 关键是,偶尔通话,她也不问是谁接听了他的电话。 是真不在意他? 贺闻礼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不用急,慢慢来,只是前段时间相处,融洽和谐,他觉得钟书宁对他,总是有些感觉的。 难道是他想太多? 只是陈最近来就惨了。 原本老板给他放假,他休息得不错,调整到最佳状态回到工作岗位。 但看到贺闻礼的第一眼,他就暗叫不好。 因为他的活爹, 满脸阴沉。 该不会跟太太吵架了吧。 老板的私生活他也不敢问,只是陪他回老宅时,贺老爷子问了句:“你跟那丫头最近怎么样?” “挺好。” “既然好,你摆张臭脸给谁看!” “……” 贺闻礼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伪装情绪这事儿,别人看不出,他一眼就能看透。 “吵架?”贺老紧盯着孙子,“因为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他哪里是想帮忙分析,分明就是想看热闹。 ** 时间一晃,就到了钟书宁决赛当天,除了观众,主办方还邀请了不少人,都是青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没想到,钟肇庆也来了。 主办方原本没邀请他,毕竟钟家的情况摆在那里,但他不请自来,也不能把他赶走,只能临时安排了个位置。 钟肇庆四处求助,却无人搭理。 知道今天会有不少人来,就想伺机来看看,有没有人能在这时候拉他一把。 原本这种比赛没这么多人来,只是主办方拉赞助时,故意说钟书宁也参加,又暗戳戳点了下她与贺闻礼的关系。 言下之意: 贺闻礼可能来。 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场比赛,竟云集了青州各界的大佬。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盛会。 这里面自然也有周家。 周柏宇与钟书宁之间后来发生的事,外人不知情,见到他出现,还抱着一束花前往后台,以为能看到两男争一女的炸裂桥段。 “送你的,祝你比赛顺利。”主办方是个会来事儿的,给钟书宁单独安排了化妆间。 “谢谢。” 周柏宇早就想开了,一段时间的调整,如今见到她,心态也很平和。 看了看房间堆满的花篮,又瞄了眼上面贺词的落款,连声咋舌:“还是贺先生能量大,只是听说他可能出现,就这么多人慕名前来。” “外面一群人虎视眈眈,就等他了。” “贺先生今天来吗?” 钟书宁只笑了笑,“谁知道呢?” 最近她全心备赛,与贺闻礼联系很少。 这次,很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场职业比赛,她自然是希望贺闻礼来的,只是临近中秋,也知道他事多繁忙,所以她没主动邀请。 也就不知道,贺闻礼此时已到青州。 105 贺先生,是作为家属来的 远处的天际,月亮掩映在流云之下,散着淡淡的光晕。 南方有台风,受波及,预报显示近期青州会有雨,陈最开着车,堵车间隙转头看了眼后侧的人。 贺闻礼靠在椅背上,阖眼养神。 “爷,到赛场估计还要四十分钟,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太太的比赛。” “她第几个出场?” “一共30人,还没抽签。” 有消息,李垲自会通知他。 贺闻礼最近把几天的工作压缩,有点超负荷,情绪又不佳,搞得陈最每天都战战兢兢。 生怕惹老板不高兴,中秋补贴就飞了。 ** 此时的比赛现场,选手们正在后台等待抽签,瞧见钟书宁过来,眼神都充满敌意和不悦。 毕竟,她是唯一一个拥有独立化妆间的。 关于这件事,钟书宁并不知情,她到赛场就被领到化妆间,后来才知道那个房间是她专属的。 主办方想借此讨好贺闻礼。 也因此给钟书宁招来了许多非议。 “看来这次的比赛,我们又是陪衬,冠军肯定早就内定了。” “谁让人家比我们有背景。” “她本来跳舞就挺好,很有实力。” “她这年纪,已经很多年没参加比赛,又伤了腿,有实力,又能发挥多少?比赛都快开始了,那位都没来。估计是不会来了。” …… “哪有比赛还带保镖的,还真把自己当人物啊。” 这人话刚说完,钟书宁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眼神笔直,不避不闪,倒是看得阴阳怪气那位选手有点心虚。 “我几年前参加比赛时,你好像就在,这么多年,怎么还在青州这舞蹈圈子里打转?不去参加国际比赛,是你不想?还是能力不足?” “钟书宁,你什么意思!”那人瞬间急眼,“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跟谁在一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那人被一噎。 青州的芭蕾圈子不大,钟书宁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忽然发难,众人自然诧异。 “第一,化妆间不是我安排的;第二,我带保镖,因为我高兴;第三,我的任何事,你管不着!” 李垲摸了摸鼻子: 太太最近不知怎么的,心情不好。 这姑娘也是撞枪口上了。 她大概是没想到钟书宁会回怼。 周围无人帮忙,她说不过,只觉得眼眶一热,差点哭了。 工作人员前来劝说安抚,这才避免一场纷争,抽签结束后,钟书宁排在第20号,位置很靠后。 当10号与20号选手比赛结束,会有主办方安排的其他舞者进行串场演出。 钟书宁回到化妆间,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贺闻礼的信息,她抿了抿唇,没作声。 她私心: 还是希望他能来! 手机振动,她心下一喜。 贺闻野:【嫂子,比赛加油。】 【每一次登台都是一种历练,参与便是成长,能到决赛已经很棒了,你一定要跳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千万不要紧张,成绩不重要,赛出风采赛出水平。】 钟书宁低笑。 她起身去拉伸热身,才觉得右脚隐隐作痛。 看来,今晚天公不作美。 —— 直至比赛开始,到赛程过半,贺闻礼还是没出现,这让现场的许多大佬都坐不住了,有些人已经提前离场。 钟明曜来得迟,到场才发现父亲还在不断游说。 希望有人拉他一把。 周易学实在看不下去,拉他到一侧,低声说:“肇庆,你还是去别处想办法吧。”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要不……你帮我一把,咱们多年好友,你忍心看着我破产吗?” “我是有心无力,前段时间跟贺先生的合作敲定了,前期需要大量投资,这是我们公司未来五年的核心项目,我实在没有多余的钱。” 周易学不傻,现在的钟氏就是个深渊巨窟,再多的钱投下去,都惊不起一点水花。 除非,真的有贺闻礼这样的大佬来兜底。 钟肇庆只悻悻笑着,满目颓然,跌坐在位置上。 很快就轮到钟书宁上场,她今天穿的是身芭蕾白色长裙,在候场时,她还不断调整呼吸,右脚的酸胀感愈发明显。 当前面一位选手比赛结束,评委打分时,台下却有一阵骚动。 钟书宁无心分神,只听李垲靠近,低声说了句: “爷来了。” 她呼吸一紧。 不过她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贺闻礼在何处,直至她登场,舞台灯光很亮,台下光线昏暗,除了评委,她根本看不清台下有谁。 她比赛曲目是《吉赛尔》选段,难度很大。 当她摆好姿势,音乐随之响起。 优雅,轻盈、灵动。 就像踩在音乐上的精灵,身姿柔美,每个动作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 即便不懂芭蕾,也会被她优美的舞姿和精湛的技巧吸引,陈最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跳得越轻盈,背后越是下足了功夫。 陈最很忙,除了看表演,还要录像。 因为贺老爷子想看。 可是他家这位爷,不愿意拍摄,只能由他这个助理代劳。 舞蹈结束,她弯腰谢幕,现场评审打分,当她在等待评委时,也终于能松口气。 右脚疼,跳得不算特别好。 她咬了咬唇,努力保持微笑,目光略过台下,看到了钟明曜与周柏宇,却没瞧见贺闻礼的身影。 所有人都以为钟书宁会是内定的冠军,当她分数出来时,出乎意料…… 因为前面已经有人分数高过她。 即使后面无人分数高过她,她最多就是亚军。 钟书宁跳得不错,却有瑕疵,这个分数打得不算高。 评委大概也怕被人说三道四,甚至压低了分数。 几个对比赛有微词的选手,也没再说话。 就她的舞蹈难度与完成度来说,拿个冠军也无可厚非。 舞台之上,一束灯光,一身舞裙,她永远都是挺胸骄傲的白天鹅,面带微笑,当她离开舞台的那一刻,右脚的疼痛就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她身子一软,伸手去抓东西,想撑住身体。 下一秒, 腰上一紧,人已经被捞进了怀里,帮她稳住了身体。 那股熟悉的木质香袭来, 是贺闻礼来了。 钟书宁呼吸收紧,偏头看他。 此时的舞台上,串场的舞蹈演员已经登场,除了台上,其他地方灯光寂灭。 这片离场区域太暗,只有舞台灯光扫过,他分明利落的五官,在光影交织间,显得越发深邃。 他脸上鲜少有情绪,此时却嘴角轻翘,说了句: “演出很精彩。” “谢谢。”钟书宁稳住身体,“你什么时候到青州的,也没跟我说一声。” “刚到。” “直接过来的?” 他的呼吸热切,声音压在耳边,“这么重要的比赛,作为家属,我怎么能缺席。” 106 贺先生:对,我喜欢你(2更) 一声家属,让钟书宁红了半边脸。 她刚跳完舞,呼吸微喘。 贺闻礼没有扶她回化妆间,工作人员也是看出她身体异样,急忙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叫医生,他们是正规职业比赛,有专业医生候场。 “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钟书宁婉言谢绝。 “帮我拿把椅子,谢谢。”贺闻礼却开口,提出要求。 钟书宁坐在椅子上,右腿才觉得舒服。 她包内常备止疼药,打算让李垲帮忙取过来,她刚要开口,却没想到贺闻礼竟俯身弯腰,屈膝半蹲,伸手揉了下她的脚踝。 “贺先生……”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 刚才表演结束的大部分舞者都在,还有几位闻声想来攀关系的青州名流。 全都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别动,脚不疼吗?”他声音凉薄,却又好似有无限温柔。 说话间,陈最已经抱着个鞋盒跑过来,里面装了一双颇为柔软的软底鞋。 贺闻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帮她解开了芭蕾舞鞋的缎带。 他这样的人,好似天生高高在上,就该被人供奉, 如今,却甘愿折腰。 亲手为她换鞋,钟书宁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她想缩回脚,却又被他捏住,动弹不得。 “这么多人在,你要拒绝我?”贺闻礼仰头看她。 那姿势,像臣服。 钟书宁没再乱动,只是任由他帮自己脱下舞鞋,换上了柔软的平底鞋,左右打量,大小正合适。 协议结婚,他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完全可以不理她, 不管她, 甚至无需照顾她的情绪。 她不是傻子,钟明曜的话再度在她耳畔响起。 “怎么样?好看吗?”他低声问。 “好看。” 想来攀关系的几个人都吓傻了。 这贺闻礼是什么人啊,那可是绝对的掌控者,只要他想要的,自然有人双手奉上,根本无需这样的…… 讨好。 他们也不敢想,但贺闻礼的表现如此。 将西装披在钟书宁的身上,伸手将她抱起,极具侵略性的五官,此时也似乎变得分外柔和。 贺闻礼本想送她去医院,但钟书宁想等比赛结果。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两人进入化妆间。 门关上,陈最和李垲一左一右护法。 无人可以进。 ———— 此时化妆间内,钟书宁想下来,却被贺闻礼转身抱到了梳妆台上,他双手一撑,就将她身子困住。 “贺先生,你……” 她最后一个字音没说出来,就被封住。 人被困住,她无力挣扎。 这个吻 滚.烫,热切。 丝毫不隔音的化妆间,可以听到外面急促匆忙的脚步声与舞台悠扬的音乐,钟书宁的心脏被他这个吻搅.动得极快。 他吻得急,让人承受不住。 钟书宁压抑着,强忍住,唇齿间弥散着细碎的声音。 一吻结束时,她呼吸急促得说不出话。 她的脸红着,眼底也都是未散的水汽。 他紧盯着她,眼底的热意…… 炙热迫人。 原本披在她身上的西装早就掉落,她穿的表演服露出肩膀,不待她呼吸平复,贺闻礼已经低头,在她肩上咬了口。 钟书宁深吸口气,“贺先生?” 他舍不得下重口,轻咬一口就作罢,头埋在她颈肩,哑然失笑。 “钟书宁……” “到底还是你心狠。” 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忽然这么称呼,让她心脏猝然收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等你开口问我,那天的女人是谁?” “你为什么不问?” 钟书宁愣住。 她不是不想问,是不敢问。 就怕开口,就覆水难收。 “我不联系你,你就不找我?”贺闻礼的声音压得极低,抬起头,紧盯着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被他蹂.躏过的地方,口红被蹭得乱七八糟。 他伸手,温柔帮她擦拭。 指腹抚摸着她的唇角,摩挲得她心都彻底软了。 “我怕你在忙,会打扰你。”钟书宁声音细细软软。 她此时脑子一团乱。 “所以你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贺闻礼目光锁紧她。 这话还有一层意思: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钟书宁在思量该如何回答。 他恍然又想起,得知她跟周柏宇订婚消息时的心情,多年压抑积累的钝痛感再次袭来。 贺闻礼心脏忽然抽缩。 他这人心狠, 却舍不得逼她。 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面色不改,“你的口红好像擦不干净,自己整理一下吧。” 他直起身体,想往后退,钟书宁此时身体快过大脑思考。 伸手, 攥住他袖口! 贺闻礼怔了下,就见她眉眼低垂,似乎很艰难地问了句,“我想知道她是谁。” “你说什么?” 那一刻,贺闻礼内心是狂喜的,可他却竭力压制着情绪。 “所以,她到底是谁?”第一次开口总是难的,但第二次就轻松许多,钟书宁也终于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贺闻礼却低笑一声,“她啊……是跟我关系很亲密的人。” 钟书宁愣住,一股巨大的失落与酸涩感涌上心头。 原本拉住他袖口的手松开。 下一秒, 却又被他紧紧握住,他手心温热,轻轻包裹着她,指腹轻蹭着她的手背,有点痒。 “我的母亲,还有个哥哥。” 钟书宁咬了下唇,怎么扯到他母亲了? “我舅舅家有个女儿,比我大一岁。” “……” 钟书宁恍然,所以那天接电话的,是他表姐? “宁宁,你在意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在吃醋?”贺闻礼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钟书宁得到答案,积累了数天的压抑情绪终于得到释放。 今晚,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登上职业舞台。 她紧张,兴奋,也忐忑。 如今比赛结束,结果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但她最近一直被钟明曜的那句话困扰,反正在意那个女人的话都说了,也不在乎多问一句。 最多,就是离婚收场。 这场婚姻,就算现在结束,她也不亏。 总好过,越陷越深。 最后万劫不复。 又落得一身狼狈。 她笑了笑,好似开玩笑般地说,“我们只是假夫妻,你关心我吃不吃醋?难不成你喜欢我?” “对,我喜欢你。” 她问得漫不经心,他却回答得格外认真。 那一刻,目光迎上,钟书宁心脏骤停半拍,脑中乱流涌动,警钟长鸣…… 好似,真要万劫不复! 107 特别喜欢,想你属于我(3更) 化妆间很安静,外面却极乱。 嘈杂声、音乐声、议论声、掌声……交织在一起,好似化为一股股海水,不断冲击着钟书宁此时脆弱敏感的心脏。 贺闻礼却靠她更近些。 打量她,看着她的震惊、紧张还有无所适从。 “怎么?敢问,却不敢听答案?”他目光热切迫人,看着她,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呼吸且近,他偏头,轻啄着她的唇。 像啃咬, 让人心尖战栗酥痒。 “贺先生,您别跟我开玩笑。” 钟书宁心脏狂跳。 目光游移,避开他的视线。 “我很认真。”贺闻礼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他声音低沉,“钟书宁,你别躲。” “我没躲。” “那你看着我。” 目光相撞,他再度开口,“我说,我喜欢你,不是逢场作戏,也不是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仅是喜欢……” “是特别喜欢。” 他说得太认真,钟书宁不再怀疑他说的话,此时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好似被无限放大。 剧烈震动着胸腔。 大概是心脏跳得太快,有种缺氧造成的窒息感,让她心乱如麻。 “你心思细腻敏感,我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有所察觉。” “我不想跟你做什么假夫妻,我是真的希望……” “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话,是表白。 钟书宁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残存的理智已经被他这话冲击得荡然无存。 贺闻礼却不紧不慢,从一侧拿出湿纸巾,又帮她擦了擦嘴角的口红。 低声提醒她:“已经到28号选手出场,比赛最终结果快出来了。” 不隔音,舞台报幕都听得一清二楚。 钟书宁能问他接电话的是谁,说明温水煮青蛙效果显著。 时机合适,贺闻礼自然要趁热打铁。 贺闻礼抽身离开,钟书宁却仍坐在化妆台上,双脚悬空,一张小脸,满是胭脂色,红得不像话。 他居然…… 真的喜欢她。 贺闻礼待她好,这件事她早有察觉,却不断告诉自己,全都是逢场作戏,不能当真。 如今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这份感情终于让她有了实感。 为什么是她?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协议结婚后, 还是从一开始他就对自己…… 钟书宁脑子里乱得很,贺闻礼却打量她:“你的脚,没问题吗?” “没事。” 她慢慢从化妆台上下来,也不知怎么的,有些腿软,站不住,贺闻礼没来扶她,只在旁低笑出声,惹得她再度涨红脸。 坏心眼! —— 钟书宁得了亚军,需要上台领奖。 她腿有些疼,不过只要登台,就必须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她强忍着,内心却翻江倒海。 台下掌声雷动,贺闻礼就坐在底下,悠闲地掏出手机。 对准她,拍了几张照片传到群里。 炫耀自家媳妇儿拿了奖。 钟书宁却大脑一片空白,就连颁奖环节,和颁奖嘉宾握手,与其他选手拍合照,都处于神情恍惚状态。 众人以为她是腿疾发作,也没多想。 此时的【贺家议事专用群(官方版)】里。 贺老:【祝贺啊。】 梁姨:【我就知道阿宁这孩子可以,我原本赛前还想联系她,又怕她太过紧张。】 贺闻野:【嫂子真棒,大哥,你不要发个红包祝贺下?】 所有人:(o_o)?? 你是真敢说啊! 也是贺闻礼此时不在京城,要不然,非得在你这屁股蛋子上狠踹两脚。 出乎意料的,贺闻礼居然真的发了红包。 贺闻野都吓到了:【哥,我开玩笑的。】 贺闻礼:【我心情好。】 所有人:【……】 就因为钟书宁比赛获奖,他心情就好成这样?毕竟贺闻礼这人,就算逢年过节,都不会在群里发一毛钱。 钟肇庆此时已经听闻贺闻礼帮她穿鞋一事。 心下震动。 尤其是领奖结束后,贺闻礼立刻上前搀扶,说要陪她去医院,这表现,不像逢场作戏…… 难不成他对她? 钟肇庆只觉得五内俱焚。 这臭丫头之前,该不会是故意忽悠他吧。 以目前贺闻礼对她的感情,肯定要什么都会答应,拯救一下自家公司,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周围有熟人,笑了笑,“钟总,你这女儿可真有手段,能让贺先生折腰,亲自为她换鞋,你哪里需要来求我们啊,找你未来女婿啊。” “是啊,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这父女哪儿有隔夜仇,就算有什么误会,好好解释就行。” “我觉得贺先生对你女儿感情非同一般,说不准真能成为贺太太,到时候请客喝酒,可别忘了我们。” …… 钟肇庆听得又急又恼,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开始骂娘。 上次还说什么,对她就是玩玩? 这贺闻礼明显是恋爱脑上头。 好你个死丫头! 钟肇庆刚想冲上去,就被钟明曜拦住了,“爸,比赛都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你让开,我还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赶紧走吧,妈还在家等着。” 钟肇庆是被钟明曜强行拽走的。 而此时已经上车的钟书宁,却如坐针毡。 从贺闻礼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她心里是诧异的,震惊之余,还有些欢喜,只是这会儿,却又不知该如何跟他相处。 倒是贺闻礼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她只能感慨: 心理是真的强大。 把她内心搅和得一团乱,自己却能如此淡定。 所以钟书宁即便有所怀疑,也不敢问,毕竟贺闻礼给她的感觉,就是随时可以抽身。 趁着他打工作电话的间隙,钟书宁偷偷打量。 却被他抓了个正着,她急忙偏头看窗外。 “你盯着我一直看时,我都没躲,也没不好意思,现在我看你,你又不敢看我?” “没有不敢看你。” 他就好似看穿了她的内心所想,直接说,“不用怀疑,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陈最立刻八卦得竖起耳朵,自从钟书宁从化妆间出来,魂儿都好似被人勾走了,显然是受了刺激。 自家老板春风得意,太太却明显心不在焉。 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钟书宁低头,钟明曜的信息:【姐,我已经到家了,你要是腿疼,记得让姐夫陪你去医院。】 这事儿,她也没处说,迟疑着给他发信息:【我问他,他说喜欢我。】 片刻,信息回来: 【恭喜,祝你们早生贵子。】 钟书宁咬牙,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108 喜欢你,千千万万次 天空下起急雨,伴随几道惊雷,到医院时,路面成了河,路灯落在河里,像是粼粼波光,钟书宁被抱着下了车,在急诊处找完医生,开了个病房输液。 “脚肿了,还得挂一瓶消炎水,配合吃药,最好别下地,静养。”医生建议。 “需要养几天?”钟书宁赛前脚就疼得厉害。 一舞结束,确实逞强。 “那要看你恢复情况,在医院住段时间,观察下。” “中秋前能出院吗?” “应该能赶上回家过节。”值班的女医生今夜值班,也是吃到了舞蹈比赛的瓜,笑着说,“如果要赶长途,最近就要多休息。” 钟书宁一愣。 因为贺家在京城。 待护士帮她打上吊瓶,陈最和李垲识趣儿地回避,病房只剩她跟贺闻礼两个人。 气氛没来由地有些尴尬。 贺闻礼帮她倒了杯水,她担心赛前频繁上厕所影响状态,一直没喝水。 此时拿着杯子,咕咕灌了几大口。 好在贺闻野忽然给她打了个视频,她调整了下镜头,点开后,发现对面竟是贺老太太,她笑着说了句:“奶奶好。” “我都好,你这妆化得真漂亮。”她脸上还带着舞台妆,“听说你获奖了,咱们家阿宁可真厉害。” “可惜没拿冠军。” “已经很好了。” 两人说话间,钟书宁注意到贺老爷子从老太太身后慢悠悠地拄着拐杖走过去。 然后,又轻悠悠地走回来。 像个幽灵一样,飘来飘去…… 老太太实在受不了,转头看他,“你在干嘛?” “刚吃了晚饭,散步,消消食。” “出去散!” “外面秋蚊子多,厉害,一咬一个包。” “你皮糙肉厚的,还怕蚊子啊。”自家老伴那点心思,老太太早已看穿,看了眼手机屏幕,“别愣着了,跟阿宁打个招呼吧。” 老爷子拄着拐杖,迟疑着,看了眼贺闻野,“你把镜头调整下,这个角度,把我拍的有点矮。” 钟书宁笑出声,率先喊了句:“贺老。” 老爷子瞬间不乐意了。 刚才一口一句甜甜的奶奶,怎么到他这里,又变成贺老了! 他还是对着镜头,向钟书宁道了声恭喜。 再想说话时,刚好梁嘉因过来,“跟阿宁视频啊,爸,您再聊几句?” “不聊了,你聊。” 梁嘉因不客气,拿起手机,跟贺老太太挤在一起,一旁的沙发上,贺老、贺伯堂与贺闻野排排坐,六只眼睛,互相看着。 老爷子看着自家老伴笑得开心,抬起拐杖戳了戳贺闻野。 “爷爷?” “去,帮我剥个石榴。” “我叫佣人给您……” “你剥,亲孙子剥的,比较甜。” 贺闻野疯了,他手残,最烦剥石榴,却又不敢违拗自家爷爷,只能端着个小板凳,一边上网找剥石榴视频,一边认命叹息。 “爷爷,您想跟嫂子视频,就凑过去呗。” “我一点也不想,有什么可说的。”老爷子轻哼,视线游离,竖起耳朵听她们说笑。 钟书宁聊得开心,待挂了电话,才发现贺闻礼居然一直在看她。 目光笔直…… 丝毫不避讳! 嘴角有笑,对她的喜欢,全都平铺在脸上,完全不再掩饰。 她随即垂下眉眼,佯装玩手机,却听到他忽然笑出声,声音低磁,在空荡的病房内,直直往她耳朵里面钻。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啊。 表白的人毫不畏怯,倒是她这个被表白的,心慌又无措。 她要输三瓶药水,后来陈最送来电脑,贺闻礼低头办公,两人也相安无事。 直至…… 两个小时后,钟书宁输液,加上喝了不少水,便想去洗手间。 她一只手打着吊针,一只脚不能轻易下地。 没办法,她只能向贺闻礼求助。 “你把我送到洗手间门口就好。”洗手间墙壁上配备扶手,也方便。 “真的不用陪你进去?” “不用。” 他陪? 她宁愿不去。 手脚不便,磨蹭了半天,把脸上的舞台妆洗掉,才从洗手间出来,打开门,才发现贺闻礼仍等在门口,帮她拿着吊瓶,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 动作自然、熟稔。 只是钟书宁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他手掌温热,紧贴在她腰上。 手指收紧,她忍不住提了口气。 把她扶到床上,贺闻礼双手撑着床沿,俯身看她,“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很在意?” “也还好。”钟书宁嘴硬。 她在意得要命。 贺闻礼待她特别,她心知肚明,却又总以为是逢场作戏,现在告诉她,他对自己竟是真心的。 “还好?”贺闻礼低笑,坐在床边,轻握住她没有吊针的手,指腹摩挲、轻蹭着她的手背,细密酥痒,让人受不住,“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在意。” “觉得太不真实。” 钟书宁直到此刻,都觉得恍惚在梦中。 舞蹈,获奖,鲜花,掌声…… 他的喜欢。 这一夜,太多起伏。 贺闻礼手指轻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紧扣,动作轻柔,就像在把玩着十分珍惜的宝贝,低哑着嗓子,“要怎么样,你才会觉得真实?”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她不敢直视贺闻礼,微垂着头时,额上落下一个吻。 他的唇,柔软、潮热。 “你现在是讨厌我?”贺闻礼指腹仍在蹭着她的手背。 “没有。” 他凑近,低垂着头,下巴刚好蹭到她被咬的肩膀处,呼吸轻薄,满是热意。 “那喜欢我吗?” 气氛旖旎,他的气息强势侵略,将她的脸寸寸染红。 钟书宁心慌着,不待她开口,只觉得耳垂一热。 她心头颤动。 耳边,能清晰感觉到他唇上的温度。 湿.湿、热.热。 酥麻得让她身子轻轻发抖。 “如果你觉得不真实,我可以说一百次、一千次喜欢你,只要你不讨厌我,就试着喜欢我,也许你会觉得,我还不错。” 他声线低磁,嘶哑又撩人。 钟书宁心尖战栗…… 狠狠心动。 此时,钟书宁手机忽然震动,她就好似看到了救星,急忙扯开贺闻礼的手,“我有信息。” 钟明曜的语音,她也是手足无措,点开后,她整个人就彻底麻了。 “姐夫既然跟你表白,你别怂,放心上吧!” “你不上,怎么知道他适不适合你。” 上什么? 他在说什么鬼话! 钟书宁以为是救星来了,结果…… 给她整这死出! 109 夜深了,要陪媳妇儿睡觉(2更) 贺闻礼只低笑着退开身子,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明曜这孩子……挺不错的,虽然钟家人不怎么样,但他挺好。” 钟书宁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明曜这死孩子,在国外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 而他久没得到回复,竟直接拨了通电话,钟书宁接通后,压着声音,“喂?” “在医院吗?” “嗯。” “你在哪家医院,我去看你?要不要带点吃的?” “不用,挺晚了,外面还下着雨。” “没关系,我刚好要出门去同学家里。” 贺闻礼见她打电话,离开了病房,钟书宁这才舒了口气,“钟明曜,你以后少发语音给我,说话注意点。” “我说什么了?” “你……” “怎么?被姐夫听到了?”钟明曜低笑着,“姐,我很认真,从男人的角度出发,只要你说一句喜欢,姐夫肯定比现在更宠你,说不准,我马上就要做舅舅了。” “你想太多了。” “放心,姐夫想的肯定比我更多。” 两人随意聊着天,钟明曜在挂了电话后,又拿了几件衣服出门,在客厅被父亲拦住去路。 “明曜,你姐说不好要坐牢,咱们家估计也要破产了……”钟肇庆满脸沧桑。 钟家本就艰难,为了安抚冯家人,又东拼西凑拿出了一百多万现金,才把他们全都打发走。 钟明曜面无表情,“所以呢?” “你老实跟我说,钟书宁跟贺闻礼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走得近,应该知道。” 钟明曜嘴角低嘲,“无论是什么关系,都跟你无关。” 他说完,往门外走。 “贺闻礼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真的需要她帮忙,否则钟家就完了”钟肇庆紧追着他。 “你去找她行不行?她喜欢你,只要你开口,她一定同意找贺闻礼。” 见儿子不回头。 钟肇庆低声怒吼:“钟明曜,难道你想看着我跟你妈去死吗?” 钟明曜却头也不回,撑着伞,身影消失于雨中。 背影决绝。 “肇庆,要不还是算了吧,苦撑这么久,你不累吗?或许……这就是命吧。”刘慧安被亲生女儿背刺,加上住院休养,倒是看开了些。 即便破产,他们也还有些资产,不能像从前大富大贵,安享晚年总是没问题的。 钟肇庆却不想认命。 一想到风光不再,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这年纪,还要出去看人脸色、低声下气赚钱,他就不甘心。 明明还有办法能挽救公司,他怎么可能认命。 ** 钟书宁原本以为这一夜会失眠,或许是前段时间练舞太累,输液结束后,她躺在床上,听着急雨拍到玻璃,脑子里乱乱的。 贺闻礼高不可攀,如雪山冷寂,月色凄凄,是她不可及的存在。 她之前不敢问,是担心会错意,惹他笑话。 如今他说喜欢,自己却怂了…… 太不真实。 胡乱想着,居然沉沉睡着。 贺闻礼之前出去,找医护人员借了间会议室,开了个越洋会议,结束时,已是凌晨两点多。 手机上,表姐信息。 【贺闻礼为爱折腰,疑似爱上一个养女。】这是京城一个娱乐公众号发的消息。 【纠正一下,她已经和钟家解除关系,她现在,只是她自己。】 【怎么样?关系挑明了?小姑娘什么态度?】 【凌晨两点了。】 【如果不是工作,谁愿意熬这么晚。】 【熬夜容易长皱纹。】 对面的人气炸了,她今年刚好30,正是在意皱纹的年纪,听了这话,有些窝火,【贺闻礼,你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你早点休息,我要去陪媳妇儿了。】 【这个点她肯定睡了,哪里需要你陪?】 【夜深了,陪她睡觉。】 【……】 这语气,真不要脸。 贺闻礼最近没休息好,躺在钟书宁身边,才觉得心里踏实。 先动心的人,患得患失。 雨声持续到后半夜,待沉云散尽,明月团囹,月光洒进室内,流淌在床上,落在两人身上,朦胧迷离,充满暧意。 钟书宁翌日睡醒,贺闻礼工作原因并不在,倒是张妈来了,给她煲了粥,拿来换洗衣物,帮助她洗漱。 医生查房后,她上午还有两瓶水要输。 约莫十点多,有人叩开了房门。 “您是……”张妈打量来人,因为她不认识。 “宁宁?” 钟书宁听到声音,转身看去,才发现是郝院长,她拎着果篮,还有一盒月饼,笑着进屋,“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 “郝妈妈,你随便坐。”钟书宁手背吊着针,不便行动。 张妈给她倒了杯水。 “您别客气。”郝院长推辞,“宁宁,这位是……” “是张妈,来照顾我的。” “辛苦您了。” “谈不上辛苦,我刚好要出去买点东西,就麻烦您陪着小姐了。”有外人在,张妈机警,也没称呼太太,离开病房,给她们留下独处的时间。 郝院长打量了眼病房,vip病房,自然什么都有,冰箱、电视、沙发,比普通病房好千百倍。 “院里不忙?您怎么有空过来?”钟书宁问得随意。 “还好,快中秋了,出来给孩子们买点吃的喝的,要开中秋晚会。”郝院长笑着看她,“原本还想请你去跳个舞,看你这状态,怕是不行了。” “确实不行。” “那中秋节能出院吗?去院里玩?孩子们看到你肯定开心。” 钟书宁只笑了笑,“不好说,您看我的脚,肿得厉害。” “大过节的,怎么能在医院啊,谁陪你?”郝院长喝着水,好似随口一问。 钟书宁却总觉得: 她旁敲侧击,似乎一直在探听自己中秋节的去处。 中秋是重要节日,家人团聚,如果贺闻礼带她回京,就说明两人关系不同,这也是变相打听两人的关系。 郝院长也对这个感兴趣? 联想与她在孤儿院的谈话,钟书宁只笑道:“阿曜在,他会陪我。” “也是,我都差点忘了,你们姐弟感情一直都很好。” 郝院长又岔开话题,恭喜她获奖,又叮嘱她要保重身体之类。 两人正说着话,伴随着叩门声,贺闻礼走进来。 他目光深沉,相遇瞬间,郝院长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眼神锐利锋利,像鹰如狼,好似能把她…… 一眼看穿! 110 想跟我,回京城定居吗? 贺闻礼穿着正装,西服搭在臂上,白色衬衣收拢在劲瘦的腰间,眉眼冷薄,极具攻击性。 郝院长急忙放下杯子站起来:“贺先生。” “这是孤儿院的郝院长。”钟书宁介绍,“她来看我。” “有心了,随意坐,别拘谨。” 他语调不徐不缓。 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居高临下的审度,让人头皮发紧,但转头看向钟书宁时,又是一派温柔色。 有贺闻礼在,谈话总是拘谨,郝院长笑得随和,“今年多谢贺先生慷慨解囊。” 她说的,自然是捐赠。 “那些都是宁宁捐的,跟我没关系。” 陈最去捐赠时,赠人写的是钟书宁,但谁都知道,这笔钱是贺闻礼出的。 但他这话,似乎是不想掺和孤儿院的事。 郝院长悻悻一笑,被贺闻礼看得头皮发麻。 她抬手拢了下鬓角的头发,衣袖被拉起露出一只玉镯。 贺闻礼目光掠过,声调平淡:“郝院长手上这镯子……看着不错。” 钟书宁这才注意到郝院长手上戴了个碧玉镯。 自己印象中,她不佩戴首饰,很朴素。 毕竟要照顾孩子,孤儿院不乏几个月就被抛弃的孤儿,戴首饰不方便。 郝院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脸上神色未变。 镇定着,随意笑着:“这是我儿媳旅游时,被人忽悠买的,几百块钱的便宜货,估计是玻璃做的,孩子的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推辞,戴着搭配下衣服。” “您说看着不错?” “难道她机缘巧合,竟捡到了大便宜?反正我是不懂的。” “您儿子结婚了?”钟书宁知道她有一儿一女。 郝院长笑了笑,“结婚有三四年了,前两年刚给我生了个孙子。” “恭喜啊,我都不知道。”钟书宁淡淡笑着。 “谢谢。” “他们在青州?” “是啊,一直让我帮他们带孩子,可我实在放心不下院里那些孩子。”郝院长叹了口气。 此时,贺闻礼冷不丁冒了句:“在青州定居?这里房价挺高,结个婚,再生孩子,这两年花费不少吧。” 郝院长握着纸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又转瞬笑了笑,“贷款的。” “我没退休,还有工资,能帮他们一把。” 贺闻礼没再说话。 郝院长又跟钟书宁闲聊一会儿,才说孤儿院有事要忙,匆匆离开。 钟书宁目光却落在了贺闻礼身上。 “感觉你不太喜欢郝妈妈。” “有吗?除了亲友,其他人,对我来说,都一样。”贺闻礼素来冷厉,只是钟书宁习惯了他的温和绅士。 钟书宁也觉得郝院长有些奇怪。 尤其是她手上的玉镯。 油润、看着成色不错。 她在钟家,也见识过些好东西,这种成色的镯子,少说也要中万才能拿下。 真是旅游时,被强制消费购入的便宜货? 也可能,是她儿媳高价买的,担心她不要,故意谎报了价格? “中午想吃点什么?”贺闻礼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我都可以。”钟书宁又问了句,“陈最和李垲都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们有其他事要忙。” 重要节日前,总有一堆琐事要处理。 “有件事要跟你商量。”贺闻礼挨着床边坐下,认真看她。 钟书宁见他表情严肃,也直起身子。 “钟家的公司最多只能熬过中秋,钟明曜应该节后会出国,孤儿院目前也没什么事,除了这些,你在青州还有值得挂念的人和事?” 钟书宁摇头,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想跟我回京城定居吗?” “……” 关于去京城居住这件事,钟书宁在跟他签署协议时,就考虑过了。 “如果你想回青州,可以定期来住段日子。”贺闻礼接着道。 钟书宁抿了抿唇,“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中秋节前。” 钟书宁孑然一身。 但贺闻礼的公司总部在京城,所有亲友与人际关系都在那里,他已经在这里前后逗留了两三个月,已非常不易。 他的意思很清楚: 这次回京城过中秋后,没有特殊事情,就不打算回青州了。 “手术的事……”钟书宁看了眼右腿。 “我会在京城帮你安排。” 钟书宁点头。 没见过贺家人之前,她或许会紧张,但前段时间一起住过些日子,他们走后,倒觉得冷清不适应,若去京城住,忐忑中,又有期待。 而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张妈的声音。 “郝院长?您还没走啊?怎么站在外面?” 钟书宁与贺闻礼对视一眼。 沉默无言。 目光交汇中,却有暗涌。 “哦,我好像有东西落下了,回来找一下……”说话间,病房的门就被敲开,郝院长笑呵呵地出现在门口,“宁宁、贺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串钥匙找不到了,回来看看。” 钟书宁只笑了笑,“我没见到什么钥匙,您先随意找找。” “什么样的钥匙?我帮你。” 张妈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盒。 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落在其他地方了,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郝院长觉得很抱歉。 “如果真的在这里,回头看到了,我再联系您。”钟书宁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行,那我先走了。” 张妈又客气了两句,郝院长才离开。 “我出门,看到糕点店,瞧着糕点做得精致,就买了点给你解解馋。”张妈笑着将一盒糕点摆在钟书宁面前,有十里金桂、山楂莓果酥、紫薯麻薯的……精致得不忍下口。 “你啊,最近忙着练舞,保持身材都没好好吃东西,现在可以敞开吃了。” 钟书宁道谢后,捏起一块白玉兰酥,状似无意地问道:“您刚才回来,郝院长就在门口?” 张妈点头。 她又打量周围,“没见到什么钥匙啊?” 说着,又四下查看。 钟书宁咬了口糕点,说道:“您别找了。” “看她挺急的,应该很重要。”张妈皱眉。 “应该落在别处了,您坐下歇会儿吧,不急着找。”钟书宁笑着,那笑意淡得……几乎覆盖不住眼底。 大概, 是没有什么钥匙的。 贺闻礼倒是一直没说话。 —— 此时的郝院长已经回到孤儿院,脸色难看。 结果刚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人,她愣了下,随即换上一副笑脸:“钟总,您怎么来了。” “你之前不是给我发信息,想请我吃饭?”钟肇庆直言。 郝院长讪讪一笑,这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了。 111 争执?已经够惯着你了 病房内 钟书宁吃了两块糕点,有些心不在焉,直至钟明曜过来,才打断她的思绪。 “姐,我特意给你煲了汤。” “谢谢。” 钟书宁原本还有些神思恍惚,直至一口汤喝下去,难喝得她差点吐出来,“这是什么?” 毒药吗? “猪蹄炖莲藕,以形补形。” “你自己尝尝,这是给人喝的东西吗?” “我尝过,觉得还可以。”钟明曜目光一转,看向贺闻礼,“姐夫,你尝尝?” 贺闻礼面无表情:“这种大补的东西,还是留给宁宁吃吧。” 他说着,偏还看了眼钟书宁,“炖汤不易,弟弟的一片心意,你多吃点,别浪费了。” “……” 但这玩意儿确实不好喝。 太腻。 这时候不来救他,还故意煽风点火,惹得钟书宁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贺闻礼嘴角轻翘,偏头与钟明曜说话。 “姐夫,我能拜托你个事儿吗?”钟明曜试探着。 贺闻礼示意他继续说。 “中秋节,您的小叔也回家过节吗?” “没有特殊情况,应该回。” “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要个签名,我原本拜托我姐,她脸皮薄,估计不好意思要。” “……” 这话什么意思? 他姐脸皮薄? 他的脸皮,就不重要? 大概没人跟贺闻礼提过这种要求,他愣了下,点头应着。 钟明曜说到底也才19岁,有点孩子心性,掩饰不住的高兴,转头看到桌上放置的月饼,随口问道:“这是谁送的?” “孤儿院的郝院长。”张妈回答,“还把钥匙弄没了,也不知找到了没?” “没来电话,可能是找到了。”钟书宁搅动着面前的猪蹄汤。 “是她啊……” 钟明曜能拿到签名,自然高兴,所以此时提起郝院长,收敛笑容,对比明显。 他显然,不太喜欢这位郝院长。 钟书宁输液已经结束,原本吃了几块糕点,觉得挺舒服,却被钟明曜那碗猪蹄汤搞得不舒服。 她不想喝,奈何弟弟的一片心意,她硬着头皮喝了几口。 此时胃部翻涌着不适。 单脚触地,直奔洗手间。 差点吐出来。 “姐,你没事吧?”钟明曜站在门口。 “没事,就是有点反胃。” 待她出来时,贺闻礼给她递上杯水,钟明曜站在一侧,目光飘飘忽忽,却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那眼神就好像在说: 你该不会有了吧! 钟书宁无语,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弟弟这么会脑补! 自己又是跳舞,又不停输液,怎么可能怀孕。 最让她崩溃的是,钟明曜转头看向贺闻礼:“姐夫,你喜欢小孩子吗?” 贺闻礼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钟书宁。 眼神询问: 这是你让他问的? 钟书宁简直百口莫辩。 —— 钟书宁在医院住了三天,准备出院离开。 原本一切如常,护士也按时交接班,接班护士,循例查房,却在靠近她的病房时,听到了争执声。 “……我不想去京城。”是钟书宁的声音。 “你是不想去京城,还是不想跟我?”贺闻礼声音如常冷漠平静。 这位贺先生十分不好亲近。 护士们都不敢跟他多说半个字。 “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 “难道你在青州有依靠?” 两个护士闻言,错愕。 钟家那点事,青州无人不知。 贺闻礼这话,实在伤人。 “你好好考虑下,是跟我回京城,还是继续待在这里,我没那么多时间来回跑,这段时间在医院陪你,已经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浪费?”钟书宁低笑,“陪我,是浪费时间吗?” “总之,你不跟我回京,就别走了!” 他语气生冷,“钟书宁,我已经够惯着你了,你想清楚再联系我。” “要么,就干脆别再联系。” …… 说话间,病房门被打开,贺闻礼本就冷厉深刻的五官,显得越发深沉犀利,护士冲他笑了笑,他也只当没看到。 扑面而来的冷意,含霜带雪般,空气中都好似充满冷意。 护士只觉得头皮发麻。 当她试探着叩开病房的门时,钟书宁正坐在床上发呆,手边是待整理的衣物。 “钟小姐,查房。” 钟书宁勉强从嘴角挤出丝微笑,“辛苦了。” “您今天出院吧,身体没有不舒服?”护士说着,帮她测了下体温,“体温正常。” “我都挺好的。” “那您待会儿来办理下出院手续,就能走了。”护士打量病房,她住院这两日,原本有位中年妇人在照顾,此时人也没了。 她右脚已经消肿,行动总有些不方便,低头收拾衣物。 本就纤瘦,背影单薄,看起来…… 像是要哭了。 护士不便多嘴询问,很快就离开病房,但出去后,少不得要议论几句。 “跟贺先生回京挺好的啊,干嘛不走。” “京城水深,可能是觉得无依无靠,担心被甩。” “我早就说了,他们的关系,维持不了多久。” …… 钟书宁腿不方便,收拾东西很慢,很快,病房的门被叩开,她转头,看到门口的人,愣了下,随即笑了笑,“郝妈妈,您怎么又来了?” “刚好出来办点事,怎么就你一个人?” “就……” 她似乎想解释,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咬了咬唇,微垂着头,只觉得委屈。 “宁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走近,拉住钟书宁的手。 慈爱温柔,语气关切。 “没什么事。”她笑得勉强。 “你都要哭了,怎么可能没事。”郝院长皱眉,“我刚才过来时,就听人议论,说你……” “跟贺先生吵架?” “您别听他们胡说,只是有点争执而已,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可钟书宁那表情,微笑都已十分勉强。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有事能瞒得过我?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两岁多,那么小一个,没日没夜的哭,我都心疼死了,有什么心事都跟我说,现在长大了,就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了?” “没有,您想多了。”钟书宁无奈。 “那你跟他吵架,出院后去哪里啊?”郝院长皱眉。 “院里还有房间可以让我住两天吗?” “……” 郝院长听到这话,愣了数秒,笑了笑,“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待她离开病房,钟书宁才低头继续整理衣物。 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离自己跟贺闻礼吵架,只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孤儿院离这里不算远,根据车程推算, 她来的…… 够快! 112 再回钟家?大人物喜怒无常 钟书宁等了七八分钟,郝院长才回来。 她面露难色:“宁宁,实在不好意思,院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床位,你的腿行动不便,又不能和孩子们住一起,怕他们吵到你。” “没关系,我去宾馆住。” “这怎么行……”郝院长急忙阻止,“宁宁,你老实跟我说,你和贺先生究竟发生什么矛盾了?” “没事的,一起生活,总有磕碰。” 话音刚落,钟书宁手机震动,她一边收拾行李,就随手把扩音打开。 “小姐?” “张妈,有事吗?” “先生让我把您的东西打包收拾好。” “……”钟书宁脸色有些尴尬。 “除了衣物,你还有奖杯在这里,全都要吗?” “都要。” 说话间,钟书宁已经关掉扩音,转身去洗手间接听,郝院长听着,脸上表情微妙,当她出来时,神情焦急,“宁宁,这贺先生是什么意思?让你搬走?” 她笑得勉强,没说话。 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都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上次我无意听到你们的谈话,他让你跟他回京城,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有矛盾?”郝院长大胆猜测。 钟书宁抿了抿嘴,仍旧不语。 “贺先生是什么人物啊,就算你跟他走了,只怕中秋节还是一个人过。” “那里的人,更虚伪、更势利,你太善良,我真的担心你。” 钟书宁从嘴角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其实,我跟他的矛盾,主要还是因为……” “因为什么?”郝院长紧盯着她。 “他说您不是好人。” 钟书宁目光落在她身上。 郝院长身体一僵,眼睛忽然闪烁两下,本能往边上瞥了两眼。 下意识的,回避了她的视线。 “你、你说什么?”郝院长很诧异,这不像装的,“他说我不是好人?” “对。” “简直胡说八道!我跟他就见过一次,他怎么能胡说?”郝院长情绪忽然变得激动,“宁宁,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照顾你,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就是相信您,才会跟他闹翻。” 郝院长听到这话,脸色稍缓。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贺先生不是我们能随意招惹的人物。” “在四九城,他都可以横着走,那贺家更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触及的,像他这种大人物,喜怒无常,好时,弯腰替你穿鞋,如今……” “你还生病,就把你的东西都打包好,这是要赶你走啊。” “郝妈妈,您别说了。”钟书宁垂头,神情沮丧。 “好孩子,你别怕,有我在呢。” 郝院长说着,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孩子。” 钟书宁微微点头。 “这位贺先生也真是的,凭什么说我不是好人?”郝院长显然很在意钟书宁适才的那句话。 “就因为您戴了镯子,又给儿子在青州买房,他就说您不简单,我自然要跟他争辩。” “宁宁,其实他如何评价我,我都无所谓。”郝院长说着,长叹口气。 “我这辈子,救助了许多孤儿,我自认无愧于心!” “你犯不着为我跟他起争执。” 钟书宁笑得苦涩,“我喊您一声郝妈妈,自然是把你当母亲一样敬重,我怎么能允许他污蔑你,还用那种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口吻。” “他说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您!” 郝院长叹息着,“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先找个落脚点吧。” 而此时的郝院长似有话要说,支吾半天,又没开口。 “郝妈妈,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 郝院长说着,拉住钟书宁的手,两人挨着床边坐下,“宁宁,前几日,钟总特意来找我。” 瞧着钟书宁脸色微变,她急忙攥紧她的手说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听说你们解除收养关系了?” 钟书宁点头。 “钟家之前做得确实过分,但你跟钟明曜的关系,让他们耿耿于怀,总觉得是你离间了他们间的亲情,隐瞒你腿伤,我听着都气愤。” 郝院长说得义愤填膺! “你断绝关系,就没了退路。” “马上中秋,阖家团圆,你独自住宾馆,不觉得孤独凄凉?” 钟书宁闻言,低垂着头,“您是来帮钟家当说客的?” “怎么可能,我是心疼你啊!”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太了解你,你当初可以待在钟家那么久,也是因为太想有个家,经历了这么多事,钟总夫妇很后悔当初那么对你,要不……” “你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当给自己一个机会。” 钟书宁沉默不语。 郝院长轻拍着她的手,“难不成,你还指望贺闻礼?” “宁宁,别傻了!”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现实点。” 钟书宁点头,“我知道不能指望他。” “好了,别倔,听我一句劝,知道你脸皮薄。”郝院长搂着她的肩,语气温和慈爱,轻抚着她的头发,一如小时候那般。 “当初是我送你到钟家,今天,我再送你去一次。” ** 约莫十多分钟,钟书宁就与郝院长拎着包和行李上了出租,出发去钟家。 而此时一辆隐身于暗处的车,缓缓驶出。 “爷?”陈最近来忙着处理琐事,不明所以,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蹲守了,搞什么啊。 “跟上。”贺闻礼坐在后排。 约莫十多分钟,陈最就发现不对劲,“爷,这好像是去钟家的路。” 前些年,自家老板像是变态一样,有事没事总爱来青州,除了钟书宁工作练舞的地方,就是到她家附近蹲点。 这路线,陈最很熟。 “我知道。”贺闻礼说得随意。 “您跟太太……没事吧。” “没事。” “那就好。”可是出院为什么不是自家老板陪着办手续,不回兰庭,回钟家? 陈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自家老板又说了句:“就是吵了一架。” “……” 陈最疯了。 我的活爹,我的中秋补贴是不是真的要飞了。 —— 出租车原本是在钟家的路上,只是到了钟家所在的别墅区,没进去,居然径直开了过去…… “师傅,您是不是走错方向了?”郝院长皱眉。 “没错,我手机叫出租车时,标注的地点就不是钟家,我想先去其他地方。”钟书宁偏头看着窗外。 113 宁宁发飙:砸了她的家(2更) 郝院长听到这话,愣了半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想先回去取东西?” 钟书宁却转头看她,“郝妈妈,您真的希望我再回钟家?”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 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钟书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笑容却很陌生,尤其是她的眼神,在笑,却好像对她全无感情,看得她没来由得心惊肉跳。 她看向开车的司机,“师傅,我们这是去哪里?” 司机沉默。 “师傅?”郝院长皱眉,“我在问你话。” 仍是不语。 这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急忙看向钟书宁,拿出手机,给她编辑了一条信息。 【宁宁,我们是不是坐到黑车了?】 钟书宁只笑了笑,而此时,车子一个转弯,驶入了青州近几年新盖的一处别墅区,周家就住这里,价位比兰庭略低,却也寸土寸金。 青州的顶级别墅区就那么三四处,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在门口,司机和保安不知说了什么,竟放行通过。 随着车子驶入,郝院长显得坐立难安。 “宁宁,你这段时间都住这里?”郝院长低声问。 钟书宁嘴角笑容始终淡淡的,偏头看她,“郝妈妈,您就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 “说什么?” 郝院长叹了口气,“宁宁,人不能把自己的后路给断绝了。” “你以后无论能不能嫁到贺家,要是没有娘家依仗,人家会看得起你吗?” “等你结婚,婚宴上没有一个娘家人,别人会怎么议论你?都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隔夜仇?” …… 两人说话间,车子已缓缓停在一个别墅门口。 钟书宁适时打断她的话,“郝妈妈,到了。” 这里的别墅都是统一建造,从外观看,大差不差,当郝院长下车时,看到门牌号,身体完全僵直,瞳孔放大,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勾魂索命的鬼怪。 “郝妈妈,您怎么了?”钟书宁偏头看她,一脸无辜。 “没、没事啊。” 这几日台风影响,秋阳和煦,并不浓烈,照在身上不热,但郝院长搁在身侧的双手却不断收紧,惊惧、战栗…… 满目惊恐! 脸色惨白,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出来,冷汗瞬间爬满她的后背与额角。 “郝妈妈,你很热吗?”钟书宁声音温柔,如三月和风,可郝院长听在耳朵里,好似凛冬霜降,让她浑身发冷。 “不冷。” “可是你出汗了。” 钟书宁拿出纸巾,想帮她擦拭,却在手指触碰到她的瞬间…… 她身子猛地颤了下,本能伸手挥开。 “宁宁,我们还是赶紧去钟家吧。” 转身,想走! 原本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却早已下车,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干什么?” 这一刻, 她似乎陡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钟书宁,“宁宁?这是什么意思?” “你慌什么?” “我没慌!” “都到家门口了,郝妈妈,您不请我进去坐坐?” 一句话,好似晴空落下的惊雷。 她原本圆润微胖的脸上,残留的一丝血色,完全褪尽,秋日的凉风一吹,冷意浸透肌髓。 浑身紧绷,胸腔震动。 脸色忽青忽白,看着,很是吓人。 “宁、宁?你在说什么?”她声音遏制不住的颤抖。 “你真是糊涂了,这里怎么可能是我家,我一个月就几千块的工资,你可别是跟贺先生吵架,吵昏了头。” “是指纹锁,试试看。”钟书宁笑得淡淡。 “这是别人家,要是误触了什么警报,他们会报警的,你别闹了,赶紧走吧!” 郝院长想拉钟书宁,可是那司机却一把攥住手,强行将她拽到门口。 郝院长都懵了,“你干嘛?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你信不信我喊人过来。” “你喊。”钟书宁此时脸上的笑容褪去,“你声音大些,或许能把邻居和保安吸引过来。” “或者,你想报警?” “那我也可以帮你。” “……” 简单几句话,竟让郝院长瞬间沉默,而此时所谓的司机,拉住她的手,从右手拇指开始试指纹锁。 只试到无名指,伴随着清脆的短促声响。 “咔嚓——”一声,门竟开了。 那一刻,郝院长好似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后背僵直,魂不附体。 若非这位司机扶住她,只怕她早已瘫软在地。 钟书宁却越过她,直接推门进入别墅内,装修精致,入目奢华。 客厅的茶几甚至还是黄花梨的,花瓶用的都是最精美的瓷器,巨大的琉璃吊灯,太阳从窗外照进来,折射出璀璨的光。 “郝妈妈,你能给我解释下,不是你的家,为什么门上录有你的指纹?” 钟书宁打量着房子。 家具家电都是全新的,有入住痕迹,但很新。 “这我怎么知道?”郝院长此时还在嘴硬,“宁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哦,那你报警吧。” 钟书宁腿脚不便,慢悠悠在客厅踱步,转头看了眼司机,“李垲,把手机给她,让她报警。” 这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李垲。 李垲直接把手机塞到郝院长的手上,她手指冰凉,颤抖得根本握不住。 手机砸到地上,摔出声响。 “怎么了?”钟书宁笑着转头,“郝妈妈怕是年纪大了,连手机都拿不稳,李垲,你帮忙报警吧。” “好。” 当李垲拾起手机,准备拨打110时,郝院长却一把夺过手机,转而看向钟书宁,“你到底想干嘛!” “怎么?不装了?”钟书宁低笑着。 而此时外面忽然传来车声…… 郝院长吓得脸都白了,因为根据车声,它就停在了门外。 门没关,伴随着两下叩门声,门被推开,“不好意思,打扰了。” 进屋的, 不是警察。 而是钟肇庆! “这里是?”钟肇庆有点懵,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郝院长,不停给她挤眉弄眼,询问怎么回事?“你怎么约我来这里?” “我没约你。”郝院长只觉得头都炸了。 “这里是谁家?”钟肇庆此时还懵着,不明所以,又看了眼钟书宁。 她眼睛落在一个柜子上,上面摆放着只古董花瓶,目光一转,又落在客厅悬挂的一副装裱好的书法上。 上书四个字,“百福具臻?” 她嘴角浮起丝冷笑。 攥紧花瓶,忽然抬手,对准墙上的书法扔过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 花瓶与装裱的玻璃同时碎裂落在地上,书法摇摇晃晃,“嘭——”一声,砸到地上。 一副【百福具臻】,毁了! 她扬手,又砸掉了手边的另一个摆件。 钟肇庆都懵逼了: 到底是谁家?这丫头是疯了吗? 跑别人家里砸东西拆家! 郝院长被吓得本能惊叫出声,“钟书宁,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这个花瓶和这幅字值多少钱吗?” “多少?你说给我听听。”钟书宁转头看她。 “我也想知道,这些年你究竟吞了多少捐款!” 114 狡辩:没有我,你早就死了(3更) 钟书宁声音本温润,此时却掷地有声。 寒霜带雪,夹枪带棒。 尤其是眼底陡然散发出的冷光,让人望而生畏。 郝院长僵在原地,钟肇庆则满脸震惊,打量着房子,“郝院长,这里该不会是你家吧?” “这……这里不……” 她嗫嚅着嘴,还想狡辩。 “百福具臻,问心无愧?”钟书宁冷笑,“您藏得可真好,连捐给孤儿的钱,你都敢私吞,你还是人吗?” “简直畜生不如!” “钟书宁!”郝院长被这话激怒,“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厚颜无耻,黑心烂肺!” “你……”郝院长被激得脸色铁青,“我告诉你,那么多孩子,就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我前前后后照顾过那么人,就属对你最好。” “你是对我好吗?你是想要钟家的钱吧。” “胡说!”郝院长否认得太快。 颇有些做贼心虚、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吞了多少钱?”钟肇庆正缺钱,一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钟书宁,你没有心。” “你怕是忘了,当初你生病,是谁没日没夜的照顾你,当你委屈难受,是谁安慰你,还有……你被第一个收养家庭抛弃时,是我去接你回来!又给你联系了钟家。” “否则,你早就在外面,被冻死、饿死!” 站在一旁的李垲,愣了愣。 太太, 曾经被弃养过? 就连钟肇庆都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也是诧异。 “就因为我曾经被收养,又被弃养,所以我更感激您,更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钟书宁对孤儿院及郝院长有特殊感情,也是因为这个。 她对亲人没什么印象,到孤儿院时太小。 但第一次被收养,那户人家对她很好,甚至给她买蛋糕。 这是她第一次,可以独自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蛋糕,不需要和任何人分享,她也发自内心地喊了句爸妈。 结果就是,第二天,她就被送回了孤儿院。 至今她都不知道原因。 也是她第一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所以到了钟家,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竭力忍着,只因为不想再次被抛弃。 郝院长情绪激动,指着她,“你能有今天,那都是我的功劳,你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你有没有良心!” “我看你是被贺闻礼给洗脑了。” “他说我不好,你就信?” 钟书宁垂头低笑着,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打开后,“金琦院、纵揽天下、丽景花园……” 钟肇庆皱眉,这都是青州市内小区的名字。 随着她依次读出名字,郝院长脸上再也挂不住。 就像被人彻底撕开伪装,将她那些肮脏不堪全都暴露在太阳下。 她情绪忽然激动,冲向钟书宁。 “别说了!” 李垲上前,想拉住她。 却没想到钟书宁动作更快一步,在她冲过来的瞬间,扬手,对准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郝院长毕竟快60了,哪里受得住这记掌掴。 腿脚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现在知道要脸了?不敢再听下去?”钟书宁怒瞪着她,“你刚才说,你一个月只有几千的工资,可你为什么在青州会有七处房子!” “这都不是我的。”郝院长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哪里受过这份罪。 捂着脸,气急败坏。 “确实没登记在你名下,两处给你女儿了,剩下五处全都记在你儿子名下,你该不会全都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 “那你激动什么。” 钟书宁甩手,将手中的文件甩在她脸上,“你自己看看,除了房子,还有其他东西,需要我一一念出来给你听吗?” “这些,足够让你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郝院长听到坐牢,脸上才闪过一丝慌乱。 “宁宁,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钟书宁紧咬着唇,眼底充满了震惊与失望。 “从医院出来后,我给过你机会,是你没珍惜,因为我不愿相信这些都是真的,我希望你亲口跟我解释,但你没有。” “即使到门口,你都还在狡辩!” “你到底是有多无耻。” “我无耻?”郝院长冷笑,摸了摸被她打过的脸,火辣辣地疼,“我大半辈子都耗在孤儿院,甚至没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 “每个月拿几千的工资,还要忍受社会的监督,应付没完没了的检查,到最后,连孩子结婚都拿不出钱。” “孤儿院快支撑不下去时,也是我到处找捐款,没有我,孤儿院早就完了。” “我只是挪用了一小部分捐款而已。” “简直荒谬!”钟书宁冷笑着。 一小部分,单说他们此时待的别墅,就值大几百万。 坏人, 总会美化自己的一切恶行。 “在他们那些有钱人眼里,几百万、几千万,都不算什么,捐赠不过是他们作秀,赚钱的另一种手段,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想帮你们这些孤儿吗?” 钟书宁嘴角泛着冷意,“我们又何尝不是你敛财的工具?” “那不一样,至少我照顾你了!” “你真的……”钟书宁手指攥紧,“让我觉得恶心。” “虚伪、自私,又无耻!” 事已至此,郝院长也不再伪装,反而委屈可怜地看着她。 “宁宁,你可是一直喊我妈妈啊,我知道你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所以你即使发现我的事,也没当众拆穿,甚至为了我跟贺闻礼反目。” 钟肇庆一听这话,急眼了。 他还指着贺闻礼救命呢。 “所以你根本不想揭穿我对不对?”郝院长看着钟书宁,“宁宁,这里一共就我们几人,我求你放我一次。” 钟书宁点头,“我能答应,也可以保证我的人不说出去。” 我的人? 李垲轻咳一声。 这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但郝院长,钟总的嘴,该怎么堵呢?” 一声郝院长,已经预示着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回到从前。 “这……”郝院长随即看向钟肇庆。 “他现在就缺钱,要不你把这些年吞进去的都吐出来,或许他能放过你。”钟书宁眉头紧锁,似乎在帮她出谋划策。 “我那点钱,钟总看不上。”郝院长听到这话,肉眼可见的慌张。 “我粗略估算了下你和你家人名下的所有资产,没有一千万,大几百万总有吧。” “你居然有这么多钱?”钟肇庆连拿出一百万打发冯家都费劲。 此时在他眼里,蚊子腿也是肉,他是绝不可能放过的。 钟家每年给孤儿院捐款,少说也有百万,持续近二十年,加起来可不算少。 吃下去的,再让她吐出来? 郝院长如何甘心,她盯着钟书宁,眼神冷漠又凶狠: “我说钟总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找我,原来是你们父女故意设局坑我?” “钟书宁,你好恶毒!” 115 互咬,行凶:要出人命了(4更) “外面都说,钟家人歹毒,你太善良被抛弃,我看你们分明就是一丘之貉,为了图谋我的财产!” 郝院长气得脸色铁青。 她此时似乎把所有事情都串了起来。 从钟肇庆找她开始,就是一个局。 钟家缺钱。 现在要从她身上拔毛。 简直无耻至极! 钟书宁只冷冷笑道:“你的财产?” “这些钱是你的吗?这些都是别人捐给孤儿院的,你只是代管,没资格擅自挪用,而且……这孤儿院也不是你的,不是靠你一个人撑起来,是所有老师们撑起来的!” “别人叫你院长,你就觉得可以支配院内的任何东西?” 钟肇庆此时可不耐烦了。 对他来说,只要能搞到钱就行。 至于羊毛来自哪只羊,他无所谓。 最关键的是,这郝院长侵吞的捐款,大部分本来就是钟家的,他索要回来,是理所当然。 “郝院长,你赶紧把钱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次。”钟肇庆太急。 快中秋节了,合作商、生意伙伴、员工全都在催着要钱,再拿不出钱来,他就真的要完了。 “不可能,别做梦了!” 郝院长贪了这么多,又怎么肯轻易吐出来,她余光瞥见大门未关,咬了咬牙。 心一横,抬脚往外冲! 但她似乎忘了,自己年纪不小了,又不是一二十岁的小伙子,没那个冲劲,速度也不快,都没摸到门把手,就被钟肇庆给拦住了。 “不给钱?你就不许走。” “怎么?我如果不给,钟总还想囚禁我?” “我会报警!” “那咱们就鱼死网破,反正这钱不在我身上,报警抓我,也执行不到任何财产,我的钱都给儿子女儿了。” “你……” 转移财产,是老赖们的惯用手段。 当初钟肇庆就把不动产转给钟明曜,才被拿捏,被迫与钟书宁解除关系。 “你们父女有本事就去告我!” 郝院长也是破罐子破摔,推开钟肇庆就想往外走。 李垲看了眼钟书宁,似乎是在询问: 要不要拦住她。 可钟书宁低着头,目光仍落在那副写着【百福具臻】的书法上。 没指示,李垲没动。 但钟肇庆动了。 他一把扯住郝院长的胳膊,将她强行拖拽回屋里,“你今天,必须把钱给我吐出来!” “你给我滚开!” 郝院长突然被带回自己买的房子里,被吓到了。 此时冷静下来,自己最多就是被抓,但钱至少可以保住大部分,她都快60了,能有几年好活。 就算被抓,给儿女换来好前程,也值了! 所以她瞬间变得无所畏惧。 尤其是这些年为了让钟家捐款,唯唯诺诺,对钟肇庆更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但她不想再忍了。 “别人叫你一声钟总,那是客气,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钟总吗?你赶紧给我滚开!” 郝院长原形毕露,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殊不知,这话触到了逆鳞。 钟肇庆艰难维持公司到现在,就是太好面子,他舍不下豪奢的生活,更不愿被人瞧不起。 但郝院长却戳到了他最痛的点。 他没忍住,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郝院长愣了数秒。 她刚被钟书宁打了巴掌,没敢还手,是把柄被她捏着,此时又被扇,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打。 没打到钟肇庆的脸,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往下扯。 一把,竟薅住他的头发。 钟肇庆吃痛,反手又给了她两巴掌。 抬手,将她一脚踹开! 这下子,踹得极重。 郝院长年纪大,哪里受得住这般推搡,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疼得哀嚎。 硬拼,她打不过。 但此地不宜久留,尤其是钟书宁还在,再拖下去,她要是跟另外那个男人出手,自己就逃不掉了。 做贼之人,怎敢报警。 她只能想尽办法跑出去。 她就不信,自己跑到公共场合,钟书宁和钟肇庆还敢当街把她掳走不成。 余光瞥见不远处地上碎裂的玻璃与瓷片。 咬下牙,心一横! 她摸爬过去,抓起一个瓷片就朝钟肇庆挥过去,“钟总,我可以给你点钱,但你也要放我一条生路。” “你能给多少。”钟肇庆也没打算跟她真的鱼死网破。 “50万吧。” “你说什么?”钟肇庆觉得可笑,“你打发要饭啊,至少500万。” “不可能!” “那就别走。”钟肇庆冷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说着,步步紧逼,郝院长也是真的不敢,瞧他逼近,吓得手抖。 钟肇庆冷笑着:“就这点胆子,我还以为你真敢杀人呢!” 随即,一巴掌又抽在她脸上。 郝院长再次被打翻在地。 钟肇庆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以为抓个东西就能威胁到我?我就不信你敢动手?我是完了,女儿坐牢,儿子不孝,但你不一样,你有一儿一女,据说还很孝顺,你貌似……” “还有个小孙子吧。” “你如果不把钱给我吐出来,你信不信,我让你全家都不好过!” 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郝院长一听这话,手指猝然收紧,碎裂的瓷片棱角扎进她的手心,提醒她,不能坐以待毙。 钟肇庆在青州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可能真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 要是骚扰、威胁她的家人,那可怎么办? “郝院长,你可想清楚了,要不要花500万买个平安。” “啊——你给我滚开!”郝院长也是怒意涌上心头,挥舞着手中瓷片,想以此吓退他。 却没想到,钟肇庆刚好要靠近。 瓷片在她手中胡乱挥舞,由于她瘫坐在地上,这个角度,刚好划破钟肇庆的腿,他吃痛,还没反应过来,腿上又被划了几下。 “你这个贱人!”钟肇庆一巴掌抽过去。 郝院长却心一狠,举起瓷片。 狠狠扎在他的大腿上。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哀嚎,本就等在不远处的贺闻礼眉头紧皱,急忙推门下车。 原本钟书宁说,有需要时,会给他发信息。 所以他在等。 但这声音叫得实在凄厉骇人。 陈最都被这叫声吓了一跳: 叫这么惨,该不会出人命了吧! 贺闻礼进屋就看到钟肇庆跌坐在地上,疼得额头青筋直跳,伸手捂着腿,有血从指缝渗出。 而郝院长手握的瓷片,边缘已被染红。 116 衣冠狗彘,对她蓄谋已久(5更) 贺闻礼看了眼钟书宁,确定她没事,才稍稍宽心。 “贺先生,救命啊!”钟肇庆见到他,就像看到了亲人,“这老女人,她要杀人,您快帮我报警。” 郝院长此时才恍然回神。 刚才一切,只发生在短短数十秒内。 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一时激.情冲动下,才胡乱挥舞手中的东西,她没想到真会伤到钟肇庆。 贺闻礼今日穿了一身黑,站在门口,背光而立。 五官隐没,只是那双眼睛比鹰犀利,如狼骇然,她被吓得心头狂跳。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她伤人了。 钟肇庆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她此时后悔,为什么刚才没答应给他500万,现在要给,他也肯定不同意。 人一旦做了恶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 逃! 她手指颤抖,瓷片掉在地上,摸爬起来就想跑。 贺闻礼余光瞥见放在门口的换鞋凳,抬脚就踢过去! 郝院长避不开,直接撞上! 膝盖被砸中,她疼得窒息,“嘭——”一声,整个人直直栽倒在地,想伸手撑着地面,但她年纪大,反应慢。 整张脸重重砸在地上。 “摁住她。”贺闻礼开口,李垲随即跨步上前,膝盖抵着她的后背,把她双手反剪在身后。 “放开、放开我!”郝院长根本挣扎不开。 她此时才察觉到: 跟着钟书宁来的这个所谓“司机”,居然听贺闻礼的话。 郝院长只见过陈最,上次去医院,李垲也不在。 她才意识到,这个…… 是贺闻礼的人! 难道,从一开始,就不是钟肇庆跟她合谋? 而是贺闻礼! 吵架、争执都是假的? 看破真相,她扭头看向钟书宁。 她表情淡淡,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低头俯视,眼底的厌恶,就像在看什么恶臭的垃圾。 “钟书宁,你算计我?” “是你先利用我。”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说贺先生与陈最不好惹开始。” 钟书宁嘴角轻笑,有些自嘲,“但我不想怀疑你,我以为,你最多就是被钟肇庆给收买,毕竟这些年,孤儿院一直受他捐助,我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 贺闻礼在她眼里,就是好人。 “你信他,却不信我?”郝院长笑出声,“钟书宁,你是信钱吧。” “说我敛财无耻,你就不无耻?” “你跟着贺闻礼又图什么?还不是钱?我们半斤八两。” 她说的话,就是一把刀, 锋利无比! 扎得钟书宁心痛窒息。 因为跟了贺闻礼的那个雨夜,驱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很大因素,就是要救孤儿院,如今看来,这个理由,竟如此可笑。 她不是神人,这些本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那时,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钟家不再捐款,也是自责。 加上对孤儿院与郝院长的特殊感情,让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他们。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的行为,廉价又可笑。 贺闻礼却低笑出声,“难怪有句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 “枉宁宁一直喊你一声郝妈妈,自己做错事,日子不好过,还要给她泼几盆脏水,她的钱,是自己用了,还是拿来享受?” “你拿自己跟她比,也是厚颜无耻?” “像你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襟裾牛马,衣冠狗彘!” 陈最在旁解释: “你要是听不懂,我给你解释,我家爷说你……” “就是只穿衣戴帽的猪狗!” 郝院长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过去。 而贺闻礼缓步走近他。 他眉眼锋利,俯首看她时,那种压迫感令人呼吸急促,心跳急促,就像下一秒,他那锐利的视线,就能割破她的喉咙。 “还有件事,可能你不知道……” “宁宁跟着我,那晚能上我的车,并非偶然,不是她找上我。” “是我蓄谋已久。” 郝院长瞳孔震颤,一旁伤了腿的钟肇庆更是瞠目结舌,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钟书宁都怔忪着,半晌没回过神。 而这间屋子传来的惨叫,早已引起了邻居注意,有人报了警,当警察过来,看到地上有血,也意识到不是简单纠纷。 钟肇庆的伤口被简单处理后,紧急送往医院,而郝院长、钟书宁等人则被带警局接受调查。 钟书宁全程没动手,但她身上戴了个小型的针孔摄像机。 把事情经过全都录了下来。 这给警方办案,带来了许多便利。 郝院长自然是不承认自己挪用捐款,也不认可把财产转移,但她曾亲口承认把财产给子女,这就给了他们传唤她的子女,并且快速冻结资产的理由。 关键是,钟书宁手中证据齐全,甚至还有她挪用捐款的流水明细。 即便郝院长不承认,他们也能零口供把这个案子给办了。 **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到兰庭时,张妈还在收拾东西,要回京,需要整理的东西很多,她坐在水景边,盯着几尾小鱼发呆,直至贺闻礼给她端来一碗面。 “先吃点。” 钟书宁点头,握起筷子的手,却遏制住的发抖。 人心难测,让她如临深渊,浑身发冷。 贺闻礼把收集到的证据拿给她时,她是不敢相信的。 他只说了句:“要不要,试试她。” 郝院长只是给值班护士说了几句话,她本身是孤儿院的院长,说担心钟书宁的情况,让他们有事联系她。 有身份加持,护士自然信她。 所以她跟贺闻礼争吵,她来得飞快。 她怕自己去京城,自己就没有捐款可贪,所以郝院长也不想她跟钟家彻底断绝关系,这才不断游说,希望她回钟家。 “宁宁——”贺闻礼看她这般模样,自是心疼,握紧她的手。 “我没事。”钟书宁冲他笑了笑。 大概是经历了些事, 她明白不是所有人的行为都可以用常理解释,你不贪财,不代表其他人你不爱财,有人为财死,也有人为它埋没良心。 面对郝院长的所作所为,她震惊难受,却也能释怀。 大概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明白: 即使满身风雨, 也要微笑走下去。 此时,陈最走过来,附在贺闻礼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如果有工作,可以去忙,不用管我,我自己静静就好。”钟书宁勉强从嘴角挤出丝微笑。 “郝院长想见你。” “我知道,在警局她就说想见我,但我根本不想见她。” “我觉得,你最好跟她见一面。”贺闻礼说得认真。 “为什么?” “她说……可能曾经见过你的家人。” 117 做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报应 家人? 钟书宁闻言错愕数秒,继而笑了笑,“面条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太……”陈最再想开口,被贺闻礼用眼神制止,他才识趣儿地离开,过了许久,钟书宁才放下筷子说:“郝院长曾经跟我说,我是个父母双亡,没有亲友的孤儿。” “所以这些年,我从未动过寻找亲人的念头。” “说话反反复复,这种人,有什么可信度。” 她自嘲地一笑。 笑自己识人不清,被人蒙骗这么久。 “亲人?无非是想拿捏我,让我帮她,或者帮她子女度过难关。”郝院长那点心思,她都懂。 “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怀疑郝院长吗?” 钟书宁始终不愿相信郝院长会挪用捐款,或是利用她满足私欲。 即使手握证据,也想亲自弄个清楚明白。 贺闻礼捏着鱼食儿,那几尾小鱼似是知道,都围拢过来,争相吃东西。 “那时,我让陈最去送支票,捐赠人写的是你,她却只关心陈最到底是什么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甚至丝毫不关心钟书宁怎么样? 从哪儿弄到的这么多钱! 贺闻礼接着说:“陈最自然没说,不过他循例跟她交代,必须要每笔捐款的支出明细。” “他说,当时郝院长表现得有些奇怪。” “而且他要求查看前些年捐款的取向明细,这个每年都是应该公开的,这些年,钟家应该只是捐款,对钱的去向没有深究,因为陈最只粗略看了下,就发现了问题。” 钟书宁点头。 难怪她会说,贺闻礼与陈最不好惹。 毕竟只见过一次,就看出了端倪。 “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钟书宁看着他。 “就怕……你会像现在这样。” 她呼吸一紧。 贺闻礼在意她的感受,可认识多年的郝院长,却只想着如何利用她,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只吃了几口面条,她就说困了,早早回房休息。 她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竭力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眼泪,迅速将被子濡湿。 贺闻礼没进去,在走廊站了很久,随着夕阳斜沉,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 时间变得非常缓慢,直至他手机震动,是钟明曜的电话,“喂,姐夫,我刚刚才知道出了事,一直联系不上我姐,她怎么样?” “说没事是假的,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麻烦姐夫了。” “应该的。” “你跟我姐……中秋节要回京城吗?” “嗯。”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行,那我到时候来送你们。” 钟肇庆住院手术,刘慧安身体又不好,钟明曜虽小,也要在此时撑起一个家。 所以贺闻礼直接跟他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钟明曜迟疑数秒,说道,“如果可以,能不能帮我找个懂行的人,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我想……” “申请破产。” 但他什么都不懂,需要找个信任可靠的人。 “你父亲同意?”贺闻礼直言。 “他没有其他选择。” “我会帮你安排。” 然后,贺闻礼就让陈最去处理钟家的事。 “你好好处理钟家的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处理得好,这个月奖金会给你多安排。” 陈最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在吐槽: 中秋快到了,自己一个月饼没吃到,老板就开始给他画饼了。 —— 入了夜,贺闻礼才回房,钟书宁没吃,但也没睡着。 他上床时,掀开被子,长臂一伸,就把她搂进怀里,钟书宁方才哭了一阵,眼睛肯定红肿不好看,她咬了下唇,把头彻底埋进贺闻礼的怀里。 两人身体,瞬时紧密相拥。 他体温灼灼,抱得又紧…… 很快,钟书宁就觉得不舒服,她扭动着身子,想挣开。 轻蹭,无异于一种变相的撩拨。 “还不睡?”他微垂着头,看着枕在自己胳膊上的人。 “有点热。” “越蹭越热。” “……” 他的声音都被她蹭得粗沉又低哑,钟书宁只觉得整个人好似掉入一团火中,浑身皮肤都滚烫着燃烧起来。 “比赛得奖,我好像都没跟你道贺。”贺闻礼声音沉沉,“宁宁,恭喜。” “谢谢。” “有想要的奖励吗?” 她此时哪儿有心情谈什么奖励,只摇了下头。 贺闻礼却说:“但我想奖励你。” 说话间,抬起她的下巴,俯颈吻住。 他的唇,削薄,柔软…… 可热度烧人。 呼吸被夺,意识被侵占。 他吻得急,钟书宁觉得快喘不上气,手掌撑在他胸口,试图隔开两人间的距离,可贺闻礼扣在她腰上的手却不断收紧。 距离,再次被拉近。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很重。 周围又太安静,静得足以让她听到自己的心跳,震动鼓噪。 他呼吸炽热,落在她脸上,像山火蔓延。 所谓的奖励…… 是指这个吻,还是他? 随着他的吻再次落下,她呼吸变得高热,近十五,月亮近圆,月光流进室内,将她视线都模糊得花白一片。 “宁宁……”他的呼吸浅吻着她,“你没有任何错,不要内耗。” “别回头,别去想。” “做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报应。” 钟书宁愣了下,随时伸手,抱紧了贺闻礼。 “好好睡一觉。”贺闻礼偏头,吻了吻她的侧脸,“我会陪着你。” 不会抛下你, 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 这一天,青州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钟肇庆与孤儿院院长互殴受伤,受伤入院,而郝院长则因为贪污捐款被立案调查,据说涉案金额高达千万。 据说钟肇庆伤了大腿,即便手术恢复,只怕也会落下残疾。 众人只能感慨: 因果循环,当年隐瞒钟书宁病情,这报应最终还是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其二则是钟氏正式申请破产清算。 都与钟书宁相关,自然而然关联上了贺闻礼。 两件事备受关注。 大概是有人陪着,钟书宁沉沉睡着,待她醒时到楼下,发现客厅有个两三岁的小男孩。 贺闻礼在旁翻看文件,他就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妈给他准备了水果和点心,他只抱着一小块苹果,咬了半天。 “阿姨好。”他见着钟书宁,急忙起身。 “这是……” 钟书宁不认识他。 贺闻礼走过去,声音压得低,“郝院长的孙子。” 她愣了下。 “她儿子被传唤拘留,儿媳找来了,我让张妈打发她离开,她不肯,还带着孩子在外面等,我就先让孩子进来了。” 118 人心险恶,亲人曾找过她(2更) 秋后气温虽降了几度,但闷热不减。 贺闻礼虽心狠,却不会为难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她说,你不见她,她不会走。” “让张妈带她来制香室吧。” 钟书宁不想跟她在孩子面前谈事情。 郝院长本以为抛出亲人这个诱饵,钟书宁会主动找她,枯等一夜,都没见到她的身影,这才慌了,急忙托人,让儿媳去联系。 她的儿媳看着也就二十六七,大概是家里出了事,没来得及收拾,显得很憔悴,眼睛通红。 刚进制香室,她就扑通一声给钟书宁跪下了。 眼泪瞬间成串落下。 凄凄艾艾,看着好不可怜。 钟书宁只淡淡瞥了眼,没说话。 更没扶起她。 “钟小姐,我知道婆婆活该,但她毕竟照顾过你的份上,你帮帮我们。” “帮?凭什么?她照顾我,也得到了好处。” 再退一万步,她在孤儿院工作,照顾她,本就是分内之事。 钟书宁坐在桌案前,她的东西基本都被张妈收拾好,制香室显得格外空寂。 “我一直都听说,您是个好人,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儿子还这么小,他是无辜的啊,我老公也是无辜的啊。” “都是我婆婆弄的,我老公不知情的。” 钟书宁听到这话,却忽然笑出声。 她一手托腮,转头看她:“这位女士,你当我是傻子?” “他是三岁小孩吗?只是个普通公司职员,你是全职太太,怀孕时,住着七八万的月子中心,家里还有保姆,你老公名下有5处房子,这些,你都没想过是怎么来的?” “你婆婆虽然是孤儿院院长,但工资怎么样,我不信你不知情,住着豪宅,开着豪车,我就不信你没怀疑过。” “都是成年人了,你老公是否无辜,我们心里都清楚。” “装无辜、扮可怜,特意带孩子来我这里博同情,真的没必要。” 她似乎没想到钟书宁如此心硬。 因为根据她婆婆的描述,自己下跪,哭诉,她定会心软。 她愣了数秒,才缓缓站起来,走到钟书宁面前,“钟小姐,我婆婆说,只要你能搭救我老公,让他出来,她就告诉你,关于你亲人的事。” “你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要不要帮。” “您先答应我。”她提出要求。 “那我只能送客了。”钟书宁挑了下眉,“她说的事,我并不感兴趣。” 女人一愣。 “您就不想找到自己的亲人?” “钟明月找到亲人了,最后锒铛入狱,可见找到亲人,未必就真的好。” “……” 没想到钟书宁如此心硬。 女人也是犹豫再三,才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小布袋递给她。 钟书宁打开后,里面是个编织红绳。 “我婆婆说,你当年是警方办案,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因为没找到亲人,所以被送去了孤儿院,这个红绳,是你当时戴在手上的。” “听说,你还会简单的英语单词,在那个年代,应该是家里条件很好的。” 钟书宁捏着红绳,看不出什么特别。 不过编织的花样特殊些。 样式很精巧。 “我婆婆说,有人曾去孤儿院找人,描述的体貌特征和你很像。” “可我从没听说过。”钟书宁捏紧红绳。 “因为那时候你已经被钟家收养,她担心你被找回,会失去钟家捐赠……” 这一刻, 钟书宁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裹住她的全身。 人心,原来可以如此险恶! 女人垂着头,十分心虚。 为了钟家的捐款,所以郝院长刻意隐瞒了钟书宁的存在,而对钟书宁来说,极有可能错失了与亲人相认的机会。 女人见她脸色微白,又急忙补充道:“也许不是你的亲人,那些人要找的女孩,是长发,你到孤儿院时,是留着短发的。” “钟小姐,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救救我老公吧。” 钟书宁只冲她笑了笑:“你不是说,你老公无辜吗?你要相信警方,他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所以你不必求我救你老公。” “法律,会给他一个公道。” “而我,无法左右警方办案,更无法左右法律。” 这话,让女人哑口无言。 犹豫着,又说道,“我婆婆说,很想见你一面。” 钟书宁眼风淡淡:“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她。” 离开时,钟书宁笑着给孩子拿了些月饼,男孩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笑呵呵冲她道谢。 他说了句:“阿姨,提前祝你中秋快乐。” 钟书宁从嘴角挤出丝微笑,“谢谢,中秋快乐。” 贺闻礼并没问他们具体聊了什么,只说:“我们明天回京。” ** 离开那天,钟明曜特意来送行,他倒是没说别的,只是看着贺闻礼:“照顾好我姐,别欺负她。” 回京这日已经是中秋当天,大概是台风影响,青州天气并不算好。 微微细雨,让整座城市都变得朦胧迷离。 而她的心情也一如天气这般, 阴沉,低迷。 直至手机震动,梁嘉因打来的电话,“阿宁,出发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不堵车,傍晚能到老宅。” “好,不着急,慢些开车,安全最重要。” “我知道的。” 贺家人都体面有分寸,孤儿院的事,不打听,也没问,就连最八卦的贺闻野都没探听情况,倒是非常体贴。 “困了就睡会儿。”贺闻礼看着她,最近钟书宁都没休息好。 待她睡着,贺闻礼提醒开车的陈最将空调温度调高些。 伸手, 将她轻轻带进了怀里。 —— 京城,贺家老宅 因为是中秋,家人齐聚的日子,而且是钟书宁第一次到家里过节,贺老爷子嘴上说:“又不是没见过,不需要太隆重。” 结果,贺闻野刚到老宅,就被爷爷数落:“你这什么头发,赶紧去整个干净利落的发型。” “爷爷,这发型是最新、最时髦的,您都不懂时尚。” 贺闻野的发型刚做了不久,觉得挺帅。 “现在流行鸡窝头?” “……” 贺闻野没办法,只能去剪个头发,开车出发前,老爷子还叮嘱了一句:“顺便把家里的狗带出去洗个澡。” 关键是,剪头丑三天,大过节的,一定要让自己那么丑吗? 119 回京,中秋快乐(3更) 老爷子忙前忙后,一会儿整理菜园子,一会儿又询问晚饭准备得怎么样,又催着老二一家赶紧回来。 贺伯堂皱眉:“爸,时间还早。” “大过节的,又不上班,也不知道在家磨蹭什么!” “总有自己的事,也不是谁都像您一样闲着。” “自从闻礼接手公司,老二就英年早退,能有什么事?” “他说,接手公司,吃不好睡不好,肠胃不好,体质也变差了,受了工伤,需要养。” 老爷子嗤之以鼻。 养个屁。 就是不想来陪他这个老头子罢了。 “老三呢?你再催催他,今天究竟能不能回来过节。” “催过了,说不回。” “今年又忙什么?” “估计是闻礼结婚,他这个做小叔的,怕回来被您催婚,不过他让我给您捎句话。” “什么?” “祝您和母亲中秋快乐,健康长寿。” 老爷子冷哼着,就因为生了这么些个逆子,他才无法快乐,不过一想到贺闻礼与钟书宁要常住京城,他心里还是高兴的,与其盼着老三结婚,倒不如让自家孙子努努力,或许…… 自己很快就能当太爷爷了。 这要是能给他生个小曾孙女,就更完美了。 至于老三嘛…… 爱去哪儿,就死哪儿去吧! 贺伯堂实在看不透父亲,刚才还恨得牙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此时却笑得合不拢嘴。 随着日薄西山,西方天际被染成了一片鎏金色。 老爷子背负双手,在中庭来回踱步。 左顾右盼,却久没等到车。 ** 此时,钟书宁早已睡醒,虽然是节日当天,在途奔波的人仍不算少,尤其是快到京城时,开始堵车,走走停停,让人难免焦虑烦躁。 夜色逐渐吞噬光明,看到星光时,月亮就显露出来。 “实在太晚了,您给奶奶打个电话,让他们先吃饭吧,千万别等我们。”钟书宁看向贺闻礼。 “我知道。” “这车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钟书宁托腮看着窗外。 圆月初升,周围有些流云,月色并不明朗。 贺闻礼打电话时,她听得真切,老太太一一应着,说会给他们留饭,叮嘱他们饿了就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之类。 高速堵车,到京城后,又堵了近一个小时。 车子到老宅时,已经快九点多,比预期晚了近四个小时。 贺闻野是第一个冲出来的,见着钟书宁就客气喊了声,“嫂子,辛苦,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好久不见。” 贺闻野笑着挠了下头发,狗腿地帮她拎东西。 大哥回京了。 抱紧嫂子大腿,他们如果吃肉,自己也能有口肉汤喝。 “嫂子,东西我来拿,你跟大哥赶紧进屋。” 钟书宁点头,她右腿还有些不便,贺闻礼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再次踏入贺家老宅,由于是中秋,她心底难免紧张。 京城不比青州,夜风微凉,她被吹得身上发紧。 穿过长廊、花厅,又走过前厅。 室内光线暗淡,很静。 直至一个拐角,进入主厅,暖黄的光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阿宁来了,欢迎回家。”梁嘉因是第一个开口的。 “梁姨好。” “回来啦。”老爷子正坐在角落下棋,与他对弈的中年男子,她没见过,看年纪,应该是他二叔。 贺伯堂属于气质儒雅那一挂,这位二叔,大概是在商场浸淫多年,眉眼深刻锋利。 倒是有些杀伐果决、凌厉骇人的味道。 钟书宁客气喊了声贺老。 老爷子眉头微皱,手指一抖,棋子下错了位置,被对面的男人一个将军,满盘皆输。 “刚才我下错了!不算,重头再来。” “爸,落子无悔!” “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让我一下怎么了?” “孩子都在,您想在他们面前耍无赖,我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丢我的人。” “……” 若非钟书宁在,以老爷子的暴脾气,绝对会掀了棋盘。 “二叔。”贺闻礼客气与男人打招呼,钟书宁也跟着客气地喊了声二叔。 老爷子更不高兴了。 跟老二第一次见,就叫二叔,怎么就不能喊他一声爷爷啊! 老太太见着钟书宁,自是高兴。 她走到钟书宁身边,很自然地拨开贺闻礼的手,牵住钟书宁,“手这么凉,外面很冷吧。” “还好。” “赶紧去洗个手,准备吃饭了。”老太太让她洗手,却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等你们很久了。” “奶奶,您还没吃?”钟书宁诧异。 “中秋节,阖家团圆,当然要一起吃饭。”钟书宁听着心头一热,老爷子表情严肃,钟书宁素来敬他、怕他。 他一开口,就不敢再说话。 惹得老爷子眉头紧皱。 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老太太放她去洗手,钟书宁刚进洗手间,就听外面传来贺闻野的哀嚎声,“妈,我饿了,您就让我先尝一块吧。” “你嫂子都没来,你这样像什么话,没规矩。”梁嘉因低声训斥。 “都是一家人,没这么多讲究吧,嫂子肯定不介意。” “……” “您都不知道,嫂子很疼我的,她要是知道我饿肚子,肯定心疼死。” 贺闻野话多,“再说了,连家里的狗都吃过了,我还没吃。” 贺伯堂:“你为什么总拿自己跟狗比。” 随后,听到贺闻野抓狂的声音。 钟书宁低头洗手,外面月亮已高悬于空。 贺家人多,自然热闹。 她细细听着,嘴角忍不住轻翘。 120 贺家二叔一家,贺闻礼的毒唯? 钟书宁洗了手,站在镜子前,简单整理收拾下,给弟弟钟明曜发信息报了平安后,才准备去吃饭。 结果刚开门,差点撞到一人身上。 男人个儿很高,大概能有一米八八。 简单的黑t,黑裤,寸头精短,皮肤略黑,鼻梁高挺,眉眼深刻犀利,一手拿手机,单手插兜,瞥了眼钟书宁,眼底滑过丝异色。 看得出,长期运动健身,手臂肌肉线条明显,一身的不驯与桀骜。 垂头看她,有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凌洲,待会儿……”此时,又有人从一侧走出。 看着二十六七,白色衬衣,墨色短发却显得分外柔和,嘴角有笑,眉眼疏淡,却有一派温柔色。 “嫂子?”他率先开口。 “你们好。”钟书宁客气道。 “贺宪洲。”男人主动介绍,又给她介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我弟弟,贺凌洲。” 男人喊了声,“嫂子。” 那语气,颇不情愿。 声音,低沉粗犷。 主要是眼神,钟书宁总觉得不太友善。 想来这就是贺闻礼二叔家的两个儿子。 容貌、气质南辕北辙,根本不像亲兄弟,名字却有关联。 不过贺闻礼与贺闻野看着也不像兄弟。 但钟书宁明显感觉到,叫贺凌洲的那位堂弟,似乎对她有些敌意。 那眼神,看得她头皮发紧。 所以到餐厅时,她立刻紧紧贴住贺闻礼。 “怎么了?”贺闻礼察觉她的紧张。 “没事,就是没想到你的小堂弟个子这么高。”钟书宁悻悻笑道。 “他以前是运动员。” “难怪。” “嫂子,”贺闻野凑过来,“你要小心他。” “为什么?” “他是我哥的毒唯、脑残粉。” “……” “你知道的,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 贺闻野咋舌,“我没出生前,他是家里最小的,据说我哥特别照顾他。” “如果我哥不结婚,他巴不得跟我哥生活一辈子,我高中时,在我哥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你知道他私下怎么问我吗?” 钟书宁好奇,“问什么?” “问我,我哥那里的床,软不软!”贺闻野无语,“还说有这样的亲哥,让我珍惜。” “你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他养小仓鼠。” “仓鼠名字叫甜豆。” “你敢信,这还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壮汉vs仓鼠? 还甜豆? 经由贺闻野解释,钟书宁觉得他也没那么吓人,再看他时,贺凌洲刚好看过来,那眼神仍旧犀利。 贺闻礼此时开口问道:“凌洲。” “大哥。”那语气,乖得很。 “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很久没见到大哥了。” “改天去我家,我们再好好聊。” 贺凌洲一听这话,瞬时笑了。 贺老爷子就有些不乐意了,“怎么?你们不住老宅?” “想去颐园住,方便。”贺闻礼解释。 “住我这里,你们很不方便?”老爷子轻哼。 “爸,人家小两口新婚,自然想要些私人空间。”这声音格外轻柔悦耳。 钟书宁抬头,就看到一个打扮时髦靓丽的妇人走出来,“闻礼跟他媳妇儿以后常住京城,你要是想他们,随时让他们回来就行。” “我会想他们?哼——”老爷子嘴硬得很。 想必这就是二婶,钟书宁急忙起身,跟她打招呼。 “坐吧,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徐敏之让她快坐,走向自家丈夫,贺仲清很自然地起身帮她拉开椅子。 看得出,夫妻恩爱。 钟书宁看到他俩,就知道兄弟俩随谁了。 哥哥更像母亲,弟弟则与父亲神似。 “长得这么漂亮,难怪闻礼藏着掖着,难不成谁还能把她抢了去?”徐敏之笑着打量钟书宁,“上次你到老宅,没让我们来,大概是怕我家老二吓着她。” “妈。”贺凌洲皱眉。 “你别怕,这小子就是长得比较粗糙。” “……” 贺凌洲冷脸不说话。 “别聊天了,赶紧吃饭吧。”贺老太太开口,众人方才动筷子。 大家举杯,喝了点酒。 钟书宁腿伤,不宜饮酒,只喝果汁,大家虽然特别关照她,却也没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大部分时间,只在闲话家常。 贺闻礼会帮她夹菜。 她只低头吃饭,静静听着。 气氛温馨,贺闻野偶然插两句话,总能逗得大家捧腹。 从对话中钟书宁得知,二叔家这两位堂弟,贺宪洲在读博,贺凌洲退役后,经营了一家安保公司,除了承接正常安保工作,还给一些名人、明星提供安保服务。 钟书宁忍不住腹诽: 那他应该认识不少明星。 “吃点螃蟹。”贺闻礼将一只处理好的螃蟹递给钟书宁。 “谢谢。” 钟书宁刚吃了口,就发现斜对面有道凌厉的视线锁死了她。 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个毒唯破防了。 贺宪洲抵了下弟弟,“好好吃饭。” “大哥都没有帮我剥过螃蟹。” “就算没嫂子,他也不会给你剥螃蟹的。” “……” 这倒是实话,不过很伤人。 “哥,你说大哥为什么娶她?” “喜欢呗。” 兄弟俩压着声音,窃窃私语。 “大哥那性格,要不是真心喜欢,做不到这种程度。” “喜欢她什么?长得漂亮?” 贺宪洲低笑:“你给大哥跳个芭蕾,他可能也会喜欢你。” 芭蕾? 他跳? 那画面能看吗? 大哥可能会自戳双目。 “不是说,他俩这婚姻,可能是假的吗?看着不像啊。”贺凌洲皱眉打量,“真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 “你看不出就对了,只要大哥喜欢、觉得她特别就好。” “我觉得大哥就是最特别,最好的。” “那他也不可能娶你。” 贺凌洲无语,亲哥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他对大哥那是敬仰, 此时,贺伯堂忍不住咋舌,“要是老三在就好了,咱们一家也算团圆了。” 贺仲清:“老三那工作,接个设计图,就忙得不分昼夜,估计是没时间回来。” “他没时间?上次闻礼回来拿户口本,他立刻就杀回来了!”贺老冷哼,“行了,这么好的日子,提那晦气玩意儿干嘛!扫兴。” 老爷子就是嘴硬。 估计全家就他最想那小儿子。 钟书宁起身,给贺家二老单独敬酒。 她看了眼贺老爷子,心下忐忑,还是壮着胆子喊了声,“爷爷,祝您中秋快乐。” 老爷子眼神锋利,钟书宁确实有些害怕。 爷爷? 老爷子眯了下眼,只说了句:“有心了,坐下吧。” 神情,看不出喜怒。 钟书宁靠近贺闻礼,低声说:“我直接称呼他爷爷,会不会太唐突?感觉他不太高兴。” “不会。” 贺闻礼看了眼自家爷爷: 只怕他高兴地快要飞起了。 121 睡着他的哥,遛着他的鼠(2更) 由于钟书宁和贺闻礼到京时间太晚,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老太太有些犯困,贺老却不知哪儿来的兴致,说要出去赏月。 贺家老宅这边没有高楼,视野开阔。 星河辽阔,月色溶溶。 只是秋高风凉,钟书宁穿得单薄,觉得冷,在院中站了十多分钟就回房。 贺闻礼则被老爷子拉着叙话。 “青州的孤儿院那边,是什么情况?”具体情况,贺老不了解,“院长贪污?” 贺闻礼把情况跟他简单说了下,老爷子也是义愤填膺。 “那丫头该有多难受啊。” “所以您没事,别吓唬她。” “我……”贺老皱眉,“我什么时候吓她了?” “你看不出她怕你?” “怪我?”老爷子轻哼,“我天生就是这样一张脸。” 老爷子哼哼着,“那丫头说,被我吓到了?” “她喊您爷爷,看您没什么表情,怕你不喜。” 贺老清了下嗓子,“也还好吧……你们都领证了,喊声爷爷不过分,我给那丫头准备了礼物,刚才没来得及拿出来,回头你带给她。” 上次大家都送了,他没给,搞得他很特殊。 “您准备了什么?” “钱!” 贺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钱最贴心。 他一个老头子,实在想不出小姑娘喜欢什么。 —— 待贺闻礼回房时,拿了张卡递给她,钟书宁已经洗完澡,也不知怎的,没什么睡意,就问了句:“听小野说,二堂弟养了只小仓鼠?” “想看?” “我没养过小动物。” 谁不喜欢可可爱爱又软萌的小生物,只是钟家不许养。 “你等等。” 贺闻礼离开房间,敲开了贺凌洲的卧室。 某个脑残粉看到自家大哥,立刻就嗨了,“大哥,这么晚,来找我?” “甜豆在吗?” “在!” “借我一下。” 贺凌洲已经在老宅住了两三天,自然要把自己的小宝贝带上,“大哥,你要是喜欢,改天我送一只给你。” “不用,你嫂子想看,她最近心情不好,拿给她解解闷。” “……” 贺凌洲再次破防。 这可是我的宝贝,你拿给她,解闷? 结果就是,贺闻礼离开后,他直接去了贺闻野房间。 某个野小子原本正打游戏,余光瞥见自家二堂哥虎背熊腰,躺在他的床上,他太大只,衬得他的大床都很小。 这二堂哥大半夜的,又发什么颠? 贺闻野只觉得后脊寒意阵阵。 “小野,大哥挺疼嫂子的。” “疼自己老婆,不是很正常吗?” “你觉得他俩是真爱吗?不是逢场作戏?” “反正我没见过我哥对谁这么主动过,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算什么?” 贺凌洲伸手捶了下床。 贺闻野悻悻笑着,忍不住腹诽: 他这床,不会塌吧。 过了半晌,贺凌洲就像摸小仓鼠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 贺闻野只觉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又不敢动。 自己曾见过二堂哥用手捏碎苹果,生怕一不小心,他敢拧断自己的脖子,生活太难了。 “哥,挺晚了,你早点回房休息吧。” “睡不着,陪我赏月。” “……” 赏个屁,有你这样躺在床上赏月的吗? 贺闻野还是怂的,这个家里二堂哥不算特聪明的,但武力值排在前面,他能怎么办,只能笑脸相迎。 “赏月?要出门吗?” 贺凌洲轻哼:“不用,我都用手机赏月。” ** 而贺闻礼这边,钟书宁瞧见小仓鼠,欣喜不已。 小小一只,十分呆萌。 真看不出贺凌洲那样的糙汉,会养这种小可爱,看着养得还很不错。 “这是金丝熊?” 贺闻礼点头,“看看就行,别碰,它胆子小,凌洲刚把它带回来时,就被它咬过。” 钟书宁笑着应声。 她趴在笼子边逗小仓鼠,贺闻礼就这么盯着她看,他原本不太喜欢这些小动物,觉得娇气难伺候,他又太忙,照顾不好,不如不养。 也是知道她近来心情不好,所以才把甜豆带来,哄她高兴。 只是她这心思全都在小仓鼠上,压根不理他。 贺闻礼看着她:“你要是喜欢小动物,等我们回家,你可以养。” “真的?”钟书宁满脸惊喜。 “早点休息,明早陪你出门遛甜豆。” …… 贺凌洲以前是运动员,早起锻炼习惯了,不到六点就外出跑步,想着大哥喜欢某家的早茶,洗完澡,特意开车购买。 那么一大家子人,加上不知钟书宁的口味,他买的非常多。 当他大包小包拎了满手回来时,就看到大哥陪着嫂子,拉着牵引绳在遛仓鼠。 他的甜豆,好像是他俩y的一环。 两人也不知在说什么。 基本都是他哥在说,钟书宁在听。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段感情里,是他哥主动。 贺凌洲死死盯着钟书宁。 她正弯腰逗甜豆,贺凌洲想提醒她,小心被咬,结果甜豆只是舔了舔她的手。 这表明,它喜欢钟书宁。 贺凌洲无语: 这个叛徒! 贺凌洲好不容易把它养熟后,它向自己示好、表达爱意的方式是: 向他抛粑粑! 养了很久才允许他抚摸。 如今倒好,就是睡了一夜,居然跟钟书宁那么亲昵,是觉得她长得比较好看? 钟书宁瞥见他,倒是笑着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他正冷着脸,见她忽然对自己笑得灿烂,还愣了下。 “嫂子早、大哥早。” “甜豆特别可爱,你养得真好。” 贺凌洲轻咳一声,“还行,我买了早点。” “起这么早。”钟书宁诧异,毕竟贺闻野在她那里,基本都睡到日上三竿,所以她看了眼贺闻礼,“有这样的弟弟,你可真幸福。” 贺闻礼点头,“凌洲确实懂事。” 忽然被大哥夸奖,某人心里高兴。 不过这也是托了钟书宁的福。 这嫂子…… 也算有眼光! 只是贺凌洲不会表现出来,强忍着被大哥夸的高兴。 到餐厅时,大家基本都已起床,因为节后第一天就是工作日。 贺闻野上午十点多有课,准备蹭堂哥贺宪洲的车去大学城。 “凌洲,你没事吧?脸色看着不太好。”贺宪洲询问道。 贺闻野低声说:“怎么可能没事。” “我哥娶嫂子,他本来就破防。” “结果这一大早,替大哥买爱心早餐,回来就瞧见他陪嫂子遛仓鼠。” “睡着他的哥,遛着他的鼠,他能高兴才怪。” 122 顺毛夸,宁宁的怀疑 餐厅内 大部分人都已落座,钟书宁发现徐敏之不在,看了眼贺闻礼:“不等二婶吗?” “不用等。” 钟书宁抿了下唇。 却听贺凌洲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妈肯定还没起,她最爱睡懒觉,谁叫她跟谁急。” 贺宪洲:“那不叫睡懒觉,咱妈说,是休养生息。” “反正我记事起,没有特别的事,她很少早起,更没给我做过早餐。” “咱妈做的饭,你敢吃?” 兄弟俩一唱一和。 贺仲清冷脸瞥了眼两个儿子,二人瞬时噤声沉默。 “我娶老婆,不是为了给你俩做饭,我都没说什么,你们两个适可而止。” 贺家这位二叔看着冷冰冰的,却非常疼老婆。 “阿宁,在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你要是早上不想起,也可以多睡会儿。”老太太习以为常。 “平时生活工作够累了,在自己家,怎么轻松舒服怎么来。” “我是年纪大,实在睡不着,要不然,我也想多睡儿。” 贺闻野吃着虾饺,嘟囔着:“是爷爷打呼太吵,您睡不着吧。” 贺老一记冷眼,他立刻吞完最后一只虾饺,看了眼贺宪洲,“堂哥,我去洗个头,很快,你等我!” 贺闻野出门,啥事不干,都必须洗个头。 刚剪的头发,越看越丑。 梁嘉因则立刻帮儿子转移火力,看着钟书宁:“阿宁,昨天赶路辛苦,吃了饭,可以再回去补个觉。” 她笑着点头。 钟家规矩多,譬如只要钟肇庆在家,必须他先动筷子别人才能吃饭;按时上桌,错过时间,极有可能没饭吃…… 她总以为,越有钱的人家,规矩越多。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教养、规矩,并不需要时时体现。 要不然,也养不出贺闻野这样自由散漫的性子。 “我待会儿要去公司,你在家,有事就联系我。”贺闻礼喝完咖啡,靠近钟书宁低声道。 “好。”她点头应了声。 “没事,也可以联系我。” “……” 贺凌洲一口一个虾饺,那表情,像是要吃了谁。 “下午会有医生来帮你检查右腿的情况,再酌情考虑手术的事,我不一定赶得回来。”贺闻礼叮嘱她下午在家等着。 —— 约莫八点左右,该上班的都走了,钟书宁又去园子里遛仓鼠,瞧见贺老在整理菜园子,又是一顿花式拍马屁才回前厅。 这才发现,贺凌洲没去上班。 甜豆看到他,很兴奋。 他解开小甜豆身上的牵引背带,弯腰把小仓鼠捞进手里。 他个儿高,手也大,仓鼠在他手里,显得特别小。 “你没去上班?”钟书宁主动开口。 “不忙。” 毒唯破防,哪儿还有心思工作。 他也想看看,这钟书宁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 钟书宁只笑了笑,“甜豆,挺可爱的,照顾小动物不容易,你平时应该很细心吧。” 贺凌洲挑眉,低头摸着甜豆,“也还行。” “听说你以前是运动员?” “嗯。” “真厉害,平时各种高强度训练,不能有丝毫懈怠,其中艰辛只怕只有自己知道,我学跳舞就够累了,运动员即便再有天赋,也要刻苦训练。” 贺凌洲继续给甜豆顺毛,觉得这个嫂子说话还是很中听的。 “难怪你哥都夸你。” “我哥……在你面前夸我?”贺凌洲挑了下眉。 他脸上没表情,却明显来了兴致。 “嗯,说你胆大心细。” …… 当徐敏之睡醒到前厅时,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一阵对话。 “那你肯定认识很多明星吧?”钟书宁的声音。 “不算多。” “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却事业有成,真的很佩服你。” 徐敏之低笑,闻礼的这个媳妇儿是个聪明的。 大概是看出她这小儿子只要顺毛撸就行,各种捧着他,这臭小子估计冷着脸,但心里高兴,膨胀得不行。 倒不是钟书宁太聪明,而是贺闻礼离开前,她特意问了。 怎么跟贺凌洲相处。 贺闻礼说:“使劲夸!” 当贺凌洲被夸得飘飘然时,钟书宁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我可不可以多照顾甜豆几天,我太喜欢它了。” 贺凌洲下意识回了句:“可以。” 当钟书宁高高兴兴抱着他的甜豆时,贺凌洲才后悔。 这嫂子…… 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家甜豆来的吧。 难道,她不想把甜豆还给自己? 两人说话间,徐敏之已经走过来,简单寒暄,她才笑道:“下午有空,带你出去逛逛?听说你上次来京城,压根没出去。” “嗯,上次来得匆忙,不过我下午要在家等医生,不能出去。”钟书宁婉言谢绝她的邀约。 “你以前来过京城?” “来过。” “什么时候?”徐敏之只是跟她闲话家常。 “十八岁时,跟着当时的歌舞团,来这里参加过交流演出。” “没好好玩玩?” “时间匆忙,没来得及。” “以后时间多得是,我在家没事,你想要人陪,随时都能来找我。” …… 贺家人都不像传闻中的可怕,也不知是谁说贺家是龙潭虎穴,吃了午饭,简单休息后,就有佣人敲开她的房门,告诉她医生到了。 很意外, 是熟面孔。 “……本来以为退休后能清闲点,没想到更忙。”与贺老说话的,是吕培安老先生,他瞧见钟书宁,笑了笑,“又见面了。” “您好。”钟书宁客气道。 “你的病历,闻礼都拿给我看过了,你先坐下,我帮你检查。”吕老先生笑道。 “怎么?你们以前见过?”贺老太太正在旁煮茶。 “嗯,吕医生曾经到青州坐诊,我挂过他的专家号。”钟书宁解释。 吕培安倒是没说什么。 只在钟书宁坐下后,伸手帮她检查右腿的情况。 “如果哪里疼了,你就说。” 吕培安帮她检查时,钟书宁却思绪混乱。 这位吕老先生是骨科权威,旁人是想见一面都难,但他与贺家众人显然很熟,甚至称呼贺先生为闻礼,可见不是一般交情。 当时,他出现在青州,真的只是巧合? 刚好就在自己与钟家、周柏宇都出现问题的时候。 吕培安的诊断结果, 将她与钟家、周柏宇的矛盾,推向了顶点。 争执、决裂,被逐出家门似乎就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可他偏偏与贺闻礼相熟…… 吕老先生自己也说了,退休后非常忙,他真的有空去青州这样的地方问诊吗?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故意为之? 123 被宁宁诓骗,贺先生暴露了(2更) 如果真的是有意为之……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思绪就被打断。 “你的腿,阴雨天比以前更疼吧。”吕培安皱眉,“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参加舞蹈比赛?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疯起来,不管不顾。” “到底是比赛重要,还是腿重要!” 老先生皱眉,也是个急脾气。 “老吕,你跟孩子好好说话,别吓着她。”贺老皱眉。 这丫头胆小。 见着自己都害怕,这小老儿,冲她这么凶干嘛! “爷爷,本来就是我逞强,我害怕术后,再也无法登上职业舞台,所以……”钟书宁也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老吕,她术后真的不能再跳舞?”老太太泡茶的动作停住。 “当个兴趣爱好没问题。” 术后有漫长的恢复期,长时间不练习,再想回到以前肯定困难,加上钟书宁的年纪摆在这里,毕竟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 “老吕,你主刀的手术,也没办法?”贺老追问。 吕培安皱着眉:“我只是医生。” 医术再好,也非神仙。 贺家二老觉得可惜,毕竟从小就开始跳舞,钟书宁却早有心理准备,只笑道:“吕医生,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你先养身体,手术的事,我会帮你安排。” “我给你推荐个医院,你定期去做按摩,对你的腿有帮助。” 他确实忙,傍晚还有个疑难杂症的会诊,与贺家二老寒暄几句就离开。 “我送您。”钟书宁主动送他。 一路上,吕培安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才又循例问了句,“你跟闻礼近期有备孕的打算?” “……” 小两口结了婚,自然会考虑孩子。 如果她近期要备孕,手术肯定要推迟。 钟书宁被他这话问得一愣,吕培安却笑道:“有任何情况你都要及时跟我沟通,我好早做安排。” “好。” 手术结果好坏,钟书宁都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贺闻礼请的医生会是吕培安。 她这种程度的手术,根本不需要这种业内大牛操刀。 “你跟闻礼没公开,我也没及时送上祝福,就现在祝你们能白头偕老。”吕培安笑道。 钟书宁微笑着说了句谢谢。 她心思转动。 嘴角笑容甜美:“我跟贺先生能走到今天,也多亏了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腿伤的真相。” “说起来,如果不是贺先生把您请到青州,别的医生告诉我实情,我都未必相信。” “毕竟您在业内的权威和地位在。” 吕培安闻言,愣了数秒。 打量着钟书宁,她面色平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她长得漂亮,冲你笑,你心里也跟着甜。 吕培安只点了下头,“都是小事,那臭小子磨了我很久,就拿你手术这件事来说,他之前还特意让你公公来请过我,生怕我拒绝。” …… 钟书宁送老先生上车离开,脸上的笑容才逐渐退却。 居然, 真的不是巧合! 是贺闻礼特意把他请过去的! 可当时他们根本不熟,应该只见过两次,但吕老先生说,贺闻礼磨了他很久,吕老忙,需要安排好其他事项才可能到青州,这必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计划的? 第一次见面? 那雨中差点撞到自己那次呢? 该不会, 也是有意为之? 她又想起贺闻礼对郝院长说的话: 对她,蓄谋已久! 难道,这不是为了照顾自己面子而说的场面话? 钟书宁神思有些恍惚,贺家人以为她是因为无法成为职业舞者而难受,倒是没往其他方面想,还特意叮嘱贺凌洲,不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我什么时候在她面前晃了?”贺凌洲都无语了。 “你这张臭脸,谁看着能有好心情。”贺老轻哼着,“不去公司,也别整天在家撸铁,有这功夫,不如去谈谈恋爱,交个女朋友。” “爷爷,我哥都没谈,您催我干嘛!” “你如果能读到博士,我也不催。” “……” “就你这气质长相,就能吓退一堆人,我真是替你发愁。” 贺凌洲悻悻笑着;“您还是先替小叔发愁吧。” “你个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老爷子抓起手边的拐杖就想抽他,“你给我滚,瞧着你们一个个的就心烦。” “别站我面前,挡着我的光了。” 贺凌洲也不想去打扰钟书宁,但他家甜豆的食物还在他这里。 他准备把食物给钟书宁送过去,站在门口,敲了下房门。 却听到里面传来轻促的惊呼声。 贺凌洲属于身体快于脑子。 以为出了什么事,后退一步,抬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嘭——”一声,半个贺家都能听到。 “贺凌洲!”贺老气炸了,“小混蛋,你拆家啊。” 钟书宁也被吓到了,怔怔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高大黑影,还有那…… 摇摇欲坠的房门。 “嫂子,你没事吧?”贺凌洲皱眉。 “就是不小心被它咬了下。” 也怪钟书宁心不在焉。 —— 此时的公司内 贺闻礼一连开了好几个会,又见了个客户,事情繁多,难免有焦头烂额的时候,觉得嗓子眼干痒,浑身不对劲,就想抽根烟。 忍得难受,也就没心思工作,干脆提前下班。 大老板提早下班,这可是稀罕事。 贺闻礼以前就是个工作狂,满世界飞,还经常通宵。 陈最瞧着同事们满脸诧异,无奈摇头: 没见过世面! 那是你们不懂,太太在家等着他。 “颐园那边都收拾好了?”贺闻礼询问。 “嗯,张妈过去的,基本差不多,随时可以入住。”陈最回答。 贺闻礼点头,想着这时候,吕老应该去过家里了,便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老爷子只笑道:“你小子让我装,结果自己把底儿都漏了。” “我漏什么了?” “你不是早就告诉那丫头,是你让我去的青州吗?” “……” “我就是个医生,又不是什么专业演员,当初第一次见她时,就没忍住多看了好几眼,又怕她看出端倪,你知道我有多难吗?” 吕培安冷哼道,“今天去你家里,再见她,我还有些忐忑。” “你倒是早点跟我说啊,害我担心。” 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却不见电话那端有回应,皱了下眉,“闻礼,你还在吗?” “我在。” “你怎么不说话。” “无言以对。” 吕老皱了下眉,忽然一拍脑袋,“我、我该不会做错了什么吧。” 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闻礼,是那丫头故意套我的话,她诈我,那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冲我笑得那么甜,我对她丝毫没设防,她……” “她怎么能骗我一个老人家啊!” “太让人难过了。” 贺闻礼挂了电话,捏了下眉心。 许多事,他没想瞒着钟书宁,只是不懂她知道后,会怎么想? 124 贺先生:你后悔,遇到我? 贺闻礼刚到家,就听说钟书宁被仓鼠咬了,贺凌洲帮她进行了简单处理,挤血、清水冲洗,用酒精消毒后,带她去医院。 仓鼠不携带狂犬病毒,只是贺家二老不放心,让贺凌洲带她出去打破伤风。 “在哪家医院?”贺闻礼皱眉,“怎么没跟我说?” “阿宁说你在上班,别打扰你。” 贺闻礼想出去,被拦住了。 “他们这会儿估计在回家的路上,你耐心等着就行。” 贺闻礼没说其他的。 可贺老发现,素来冷静沉稳的大孙子,今天特别不淡定,焦躁得拉扯着领带,一会儿又卷袖口,在前厅各种踱步。 “没什么大碍,就是破了点皮,看把你急的。” 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弄得他头晕。 贺闻礼余光瞥见某个罪魁祸首。 甜豆啃了点切好的小黄瓜片,在自己的小窝里扒拉几下,随后四脚朝天,呼呼大睡。 “闻礼,工作一天,你要不回屋换件衣服、洗个澡?”老太太瞧着孙子坐立难安,想让他找点事做。 贺闻礼点头。 当他到卧室门口时,再度愣住。 他的门…… 又被谁踹坏了! —— 此时的钟书宁已经在回老宅的路上。 “嫂子,实在不好意思。”贺凌洲看钟书宁一直沉默,又不熟,摸不清脾气,这个样子带她回去,大哥肯定要弄死他。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饿不饿?” “不饿。” “那肯定口渴,我给你买点喝的。” “……” 随后,贺凌洲将车靠边,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拎着四五杯喝的回来,“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多买了点。” 打完破伤风,需要忌口,他买的都是水果类去掉茶底的。 说实话,贺家这群男孩子养得都很好。 到医院后,贺凌洲跑前跑后,皮试、打针,他还提醒护士,轻些,只是他人高马大,又是张冷脸,紧盯着护士,小姑娘被他看得心慌,只说道:“你离我远点!” 然后,他后退半步。 护士都无奈了。 钟书宁挑了杯橙汁,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对贺先生感情很深?” 贺凌洲点头。 他又皱眉,颇为认真地补充一句:“我们是兄弟情。” 钟书宁被他逗笑:“相比较亲哥,你好像对贺先生更有感情,为什么?” 如果是几个小时前,贺凌洲肯定不说。 这不,自家甜豆干了坏事,他心里愧疚。 “我以前算不良少年,是大哥把我拽回来的。” “怎么拽的?” “管!” “叛逆期的话,应该管不住吧。” 贺凌洲点头,“后来有段时间,他直接把我带在身边,好了一阵后,我又犯了病,他就直接把我踢出家门,一分钱没给我,我就穿着背心裤衩被他踹出去了。” “后来呢?” “我像一条丧家犬,灰溜溜回去了呗。” “想来结局也是这样的。”钟书宁笑道。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贺凌洲冷笑,“你太小瞧大哥了,他压根没让我进门,让我滚。” “……” “我说我知道错了,但他说,他还没消气,不想见我。” 贺凌洲叹了口气,“他说,这个家,不是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还得全家表决,都同意,我才能回。” 钟书宁愣住,“所以真的没让你回家?” “是啊,我就像条野狗一样,又在外漂泊了两天。” 贺凌洲当时也小。 经历这么一遭,肯定被治得服服帖帖。 “后来我当运动员,家里没人同意,还是希望我好好读书,只有大哥支持我,鼓励我干一行爱一行,我后来还拿了全国冠军。” “那为什么退役?” “无法再突破。”贺凌洲无奈。 “关于这点,嫂子你应该懂,想出成绩,天赋、能力、时机、运气,各方面都很重要。” “我说想退役时,家里是不同意的,觉得我任性。” “但大哥说,他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我们几个弟弟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只要不是走歪路,入歧途,他都支持。” 钟书宁终于明白贺凌洲为什么会成为贺闻礼的毒唯、脑残粉了。 “贺先生对你确实很好。” 贺凌洲挑眉:“难道你跟大哥在一起后,欺负过你?” 这是个好问题。 答案是: 好得过分。 ** 贺家老宅 钟书宁到家时,刚下车,就看到贺闻礼站在回屋必经的石桥上,秋阳残阳,落在他眼里,像是静静燃烧的火焰。 “手怎么样?”贺闻礼迎着她走过去。 “没事,我自己不小心罢了,跟凌洲没关系。” 贺凌洲还担心大哥怪罪,钟书宁解释后,贺闻礼便没再说什么。 “阿宁……” 梁嘉因此时也从屋里走出来,拉着她往里走,还不忘揶揄贺闻礼一句:“你是不知道,闻礼听说你去医院有多着急,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贺家人对贺闻礼太了解,明显感觉他下班回来后很反常。 却又不知怎么回事。 直至晚饭后,钟书宁看了他一眼,“要出去赏月吗?”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外面的月亮应该很好看。” 贺闻礼点头。 淡定起身,跟她出去。 待他们离开,贺闻野才扒拉两下头发,“我哥今晚怪怪的,跟嫂子没吵架吧。” 贺老挑眉:“你去看看。” “爷爷,听墙角?不好吧。”贺闻野咋舌。 贺伯堂无语,自家老爷子又开始撺掇小孩子干坏事了。 不过贺闻野本来就好奇,悄摸摸地跟着两人就溜了出去。 老宅是园林设计,草木多,很适合藏人。 钟书宁与贺闻礼缓步走在园林内,在一处幽静小道半途停住。 桂树下,仰头就能从枝叶的罅隙处看到一轮圆月,清辉流泻,像在地面铺上一层白霜。 贺闻礼看着她,主动开口:“你都知道了。” “大概猜到些。” “害怕?” 贺闻礼表情严肃时,薄唇紧抿,眼底像是凝了层寒霜,“你是不是后悔遇到我,上了我的车?” 钟书宁垂头,“确实后悔。” 贺闻礼眸子收紧,那一刻,就像有把刀,刚好刺中心脏。 刀锋一转, 把他的心就剜透了。 125 主动亲我,有没有点喜欢(2更) 秋风一吹,贺闻礼只觉得浑身都浸着凉意。 所谓的蓄谋已久。 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千般经营、万般筹谋,她被迫离家,一步一步,都是他算计来的。 她会怕、会气,很正常。 “贺先生,你就这么喜欢我?”钟书宁淡淡开口。 “我说过,对你,是蓄谋已久,只是那个时候,你不信。” 贺闻礼觉得嗓子干涩,仰头看了眼月亮,很圆,却又遥不可及,虚无缥缈。 就像他的婚姻般…… 没有感情基础,并不牢固,是虚无的。 —— 此时已经出来听墙角的贺闻野都要无语了。 他不敢靠得太近,隔得远,根本听不清。 最关键的是: 好多蚊子! 园林风格的设计,草木多,蚊虫自然也多,都入秋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蚊子,还特别歹毒,有一只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烦得很! 他又不敢伸手拍打,脸上、脖子和胳膊,已经被咬了不知多少口。 “钟书宁,我们的婚姻存续期是5年,在此之前,我不会放你走。” “你不是说,如果我想离婚,可以谈?”钟书宁低声问。 “怎么?你已经想跟我离婚了?” 他声音冷寂,努力保持冷静。 念了这么多年,才终于走到她身边,贺闻礼怎么可能放手。 他怎么甘愿放她走。 钟书宁此时却走到他面前,贺闻礼目光从天空挪开,低头…… 看着眼前的人。 这是他心里的月亮。 “如果,我说想离婚,我求你,你会让我走吗?”钟书宁那双眼睛生得太漂亮,单纯又无辜,所以吕老才会轻易被她忽悠了。 贺闻礼自然不想。 偏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发疯、贪婪的一面。 “钟书宁,你到底想让我拿你怎么……” 贺闻礼话音未落。 钟书宁忽然伸手扯住他的领口,他身子被迫前倾,她踮脚、抬头…… 温热的唇贴在他冷薄的唇上。 是蜻蜓点水, 于贺闻礼来说,却似烈火烹油。 “贺闻礼……”钟书宁垂头,额头抵在他胸口,“我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你如果早点出现就好了。” “我没想到,连吕老先生都是你安排的。” “联想那段时间前后发生的事,我确实很惊讶。” “其实很多事,不是我没感觉,我只是不敢相信,我自认为没那么大的魅力,值得你为我千方筹谋、万般算计。” “你算计,是想得到我,还是真心喜欢、为我好,我都知道。” 贺闻礼从接到吕培安电话,就心中不安。 太在意,越紧张。 “不生气?”贺闻礼就这么盯着她。 钟书宁叫他出来时,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吻自己。 他竭力克制,才能勉强压下想上扬的唇角。 “如果不是你,我也许已经被迫妥协,跟周柏宇结婚,一辈子被钟家裹挟、受郝院长蒙骗……” “没有你,我的生活只会更糟。” 钟书宁是震惊、诧异,可仔细想来,如果没有贺闻礼,她不可能摆脱原有的生活,他各种筹谋算计,却从没伤害过她。 即使是腿伤,伤害她的,也是钟家人和周柏宇。 他只是让她提前知道真相,及时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我没那么不识好歹,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 贺闻礼认真看着她,语调深沉。 “你值得。” 钟书宁低笑,“恐怕,只有你这么认为。” 说着,她直起身子,仰头看他,“你就这么怕我生气?晚饭都没吃几口。” 贺闻礼声音微凉,“因为我太喜欢、太在意你。” 他目光沉静,视线笔直热切。 就像,要看进她的心里。 “宁宁,你呢?” “我什么?”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让他欣喜。 距离很近,钟书宁被他看得脸上发热,只清了下嗓子,“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主动亲我了。” “……” 钟书宁抿了抿唇,“那什么,晚上的风有点凉,我们还是进屋吧。” 老宅在京郊,周围又没有高大建筑,凉风肆无忌惮在穿梭,她转身想走,却被贺闻礼抓住了手腕。 他手指用力,钟书宁整个人就撞在他怀里,腰被扣住,原本抓在她腕间的手,托住她的后颈,贺闻礼俯身凑过来。 盯梢的贺闻野瞳孔放大! 卧槽, 怎么忽然开始少儿不宜了? 整个晚餐期间,兄嫂互动都很少,大哥明显情绪不佳,难不成,都在憋着这个事儿? 看,还是不看? 贺闻野选择继续看! 毕竟亲个嘴而已,又不是什么限制级,他都成年了,有啥不能看的。 贺闻礼的呼吸,深沉热切。 气息纠缠着,像是高热不退。 猝不及防的深吻,让人呼吸都变得艰难,钟书宁手指收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服,“贺先生……这里是外面。” 贺家老宅很大,外面不仅有监控,还有人定时夜巡。 这要是被撞见,她的脸就没处搁了。 “别怕,没人敢过来。” “不行,我们还是回房间……”她的话没说完,字音就被他的唇揉碎。 吻得急,甚至有点疼。 钟书宁忍不住轻颤, 嘴角溢出的那点颤音,搅着沙哑。 声音破碎。 “你刚才说得挺好,为什么问你关键问题,你就不敢看我。”贺闻礼手指在她后颈处轻轻摩挲着,又酥又痒。 钟书宁终究是怕。 怕交付真心, 怕陷落, 也怕被辜负。 贺闻礼其实不着急,毕竟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他有足够的耐心。 “该回去了。”钟书宁声音微弱。 一吻结束,她呼吸都没平复。 “再亲一下。” “不……” 贺闻礼再次压下,把她没说完的话,全部侵吞,他身上凌冽气息太强势,铺天盖地包裹着她,让人心悸身颤。 “我们今晚可能要去外面住。” “为什么?” “卧室的门坏了。” 钟书宁恍惚着,好像是被贺凌洲一脚踹得摇摇欲坠,但家里房间很多,需要去外面吗? 贺闻野被蚊子咬得都要崩溃了。 他俩那里…… 是没蚊子吗? 有什么可亲的,怎么还亲不够呢。 算了,他还是先回去吧。 就在这时候,他手机忽然响了,忘记静音,音乐乍然响起,把他吓得脸都白了,看了眼来电显示。 我的亲爷爷,这时候您给我打什么电话啊! 他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摁断。 一抬眼, 差点没把他吓死! 他哥就这么站在他离他不足两米的地方。 目光深沉如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嗨——”贺闻野从灌木草后站出来,“哥、嫂子好,我就是出来看看月亮,你们还真别说,今晚的月亮确实比较圆。” “我先进屋。”钟书宁脸热得像是发了烧,疾步进屋。 贺闻野悻悻笑着,“哥,那我也进屋。” “你别走!” “你还有事?” “不是要赏月吗?我陪你!” “……”他手脚发冷,“哥,我已经赏完月亮了。” “我还没赏月,你就当陪我。” 贺闻野都要哭了,当他坐在自家大哥身边赏月时,紧张地手心都汗。 怎么办? 要不要说点什么? 他出来听墙角比较匆忙,忘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 怎么这种时候爷爷又不找他了?您倒是给我来个电话啊,我也好趁机溜回去。 就在贺闻野鼓足勇气准备开口的时候,身旁的大哥忽然就笑了出来。 艹—— 更吓人了! 126 今晚,总要发生点什么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 贺闻野抬头看了看月亮,只敢用余光瞥一眼大哥,他微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压不住的笑。 他却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哥……”贺闻野试探着开口,“我还有个作业要写。” “作业?” “老师布置了一个小论文,我能不能先回房。”贺闻野开始胡扯,“你不知道,那个老师特别严格。” 贺闻礼点头。 得到大哥同意,贺闻野心里乐开了花。 表面很镇定,还装模作样说了句,“我也想陪你赏月,实在是老师要得急。”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贺闻礼偏头看他,目光审度,看得他头皮发麻。 “没听到。” “真的?”贺闻礼眼神狐疑。 “我离得远,真的一句都没听到,我发誓,如果我撒谎,那我就……一辈子发不了财,一胎生八个儿子。” 贺闻礼觉得头疼,这也得你能生啊。 不过贺闻野扯谎他能看得出,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贺闻野如蒙大赦。 结果, 一转头, 发现贺伯堂不知何时站在后面,离他也就一米远。 一团黑影,吓得他魂儿都飞了。 “爸!”贺闻野呼吸急促,“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吓死我了,不行,我得找爷爷去讨颗速效救心丸。” 贺闻野说完,疾步离开。 贺伯堂则坐到他之前的位置上,抬头看了眼月亮,“你跟那丫头之间,怎么了?” “没事。” “听你爷爷奶奶说,从你下班开始,就坐立不安,你很少这样,他们有点担心。”贺伯堂也是受父母所托。 贺闻礼自从接管公司后,老爷子一直就教导他,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在谈判桌上,在竞争对手面前,不要被人察觉到你的真实情绪。 所以很久没见到他这般情绪外露。 “有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贺伯堂欣慰点头,眉眼低垂,“抽空……带她去看看你母亲。” 提起亡故的妻子,贺伯堂情绪显得很低落,就连声音都变得深沉沙哑。 “我知道。” “还有你的外公,也带给他看看,老爷子生前,就盼着能看到你娶妻生子,终究是没等到这一天。” 贺闻礼应了声。 “你外婆今年还是没回京。”贺伯堂长叹口气,“节前我和她通过电话,知道你结婚,她很高兴。” “那我带宁宁去看她。” “她说别麻烦,过些日子,她会回京一趟。” 贺伯堂皱了下眉,“不过你得空,可以带宁宁去看下你舅舅,前些日子见到你表姐,那丫头还怪我之前去青州,怎么没把她带上。” “她上回直接杀到我家。” “你要是再不表示,那丫头真能杀到老宅来。” “……” 贺闻礼揉了揉眉心。 自从父亲再婚,表姐只在逢年过节,偶尔来次贺家老宅,若不然,以她的性格,别说老宅了,能直接杀到青州。 “还有,既然结了婚,就不是一个人了,别把心思都用在工作上,那丫头前段时间受了不少打击,需要人陪,你扔只仓鼠给她算怎么回事?” “她喜欢甜豆。” “所以她宁愿让只仓鼠陪她,也不想你陪?”贺伯堂脑回路清奇,“总结就是,你在她心里,还不如一只仓鼠?” “爸,您别过度解读。” “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入秋天凉,早点进屋。” 贺闻礼点头。 约莫七八分钟后,他回屋就说今晚打算带钟书宁出去住。 “出去?住哪儿?” “酒店。” “你说什么?”贺老瞠目结舌,没反应过来。 “卧室的门坏了。” 贺凌洲垂头,心虚,不敢看大哥。 “咱家是……”贺老再想开口,老太太塞了杯茶给他。 “人家小两口愿意出去住,就住呗,管这么多干嘛!”老太太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闭上嘴。 然后,钟书宁与贺闻礼就顶着全家人揶揄、又充满祝福的目光,上了车,离开老宅。 “门坏了,我分分钟就让人给他修好,再说了,咱家是没房间、还是没床?出去住酒店?那里有什么可住的?”老爷子轻哼着。 贺闻野吃着石榴,“肯定是不方便啊。” “今晚亏大了,什么都没听到,还被叮了满脸包。” “爷爷,你是没看到,我哥刚才多急。” “像是要吃了嫂子。” “我看他俩就是小两口闹别扭,亲亲抱抱就好了。” 所有人:“……” 尤其是贺凌洲冷眼射过去,他立刻闭上嘴巴。 “他俩愿意出去住,就出去吧,阿宁和我们本就不太熟,也难免拘谨。”老太太喝了口热茶,“他们若是加把劲,说不准年内就有好消息。” 贺老一听这话,瞬时乐了。 今晚贺宪洲不在,他余光瞥了眼贺凌洲与贺闻野。 一个又高又壮,一个瘦得像螳螂。 一个二愣子,一个二傻子。 偏偏都是家里的老二,他头疼得捏了捏眉心。 ** 钟书宁本以为贺闻礼只是跟她说笑,没想到真的带她出来开房。 这…… 像什么话啊。 回去后,大家该怎么看她。 她伸手捂了捂脸,转头看向贺闻礼:“我们真出去住酒店?你让大家怎么想我?” “现在回去,这么短时间,你让他们怎么想我?”那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钟书宁一愣。 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居然在开车。 她躲在副驾,只觉得脸热。 时间短? 这根本不像贺闻礼能说出来的话。 果然这人是越相处、越了解,才发现以前对他的认知,太表面。 车子从老宅驶出,开往京城最繁华处,即便夜色笼罩,也灯火灿烂、亮如白昼,这是和青州完全不同的城市,历史悠久,包容万物。 贺闻礼并没去什么酒店,而是开车带她出来兜风散心。 最后,车子开进了京城最豪华的别墅区之一—— 颐园! “这里是你的住处?”钟书宁似乎听贺闻礼提起过。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他纠正道。 贺闻礼住的,是顶楼的大平层。 钟书宁进屋时,门口已摆放好一双粉色拖鞋。 “张妈提前来收拾过。”贺闻礼解释,“有部分衣物,你的奖杯和制香用的东西,也都在这里。” 当她换鞋进去才发现朝阳一大面落地窗,可以看到京城夜景,极简的装修风格,让整个家显得寡淡而冷清。 “你平时真的住这里?”钟书宁觉得这里没什么人气儿。 “大部分时间,只回来睡觉。” “……” “以后,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布置房子。”贺闻礼看她仍站在窗边,“对了,我们今晚就住这里。” 钟书宁愣住。 “我在老宅已经洗过澡了。” 言下之意: 她可以洗澡了。 钟书宁愣了下,她今天刚打了破伤风,医生叮嘱暂时别碰水,所以她打算简单擦拭下身体,打开卧室衣柜,她的部分衣物已经被张妈分门别类收拾好。 她总觉得,今晚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127 诱他失控,引火烧自己(2更) 钟书宁简单擦洗上床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那是独属于贺闻礼身上的味道。 贺闻礼不在,她看了会儿手机。 钟明曜几分钟前给她发信息。 她回了个电话。 “钟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还行,姐夫找了人帮我,周伯父也帮了忙,目前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是……”钟明曜毕竟小,叹了口气,“我爸知道我申请破产,气炸了。” “他骂你了?” “明知道公司救不回来,还非要拖拖拉拉,死要面子活受罪。” 钟明曜无人倾诉,除了心理医生也只能找钟书宁抱怨几句。 她静静听着,间或劝慰他两句。 “姐,你在贺家怎么样?他们对你好吗?” “我都好。” “如果爸妈给你打电话,你别接,我爸算是疯了,以为是你撺掇我申请公司破产,你别理他。” 钟肇庆不甘心。 他当时在做手术,术后又昏迷了一段时间,钟明曜就是借着这段时间,以他身体不适为由,代管公司事务,毕竟,总要有人主持工作。 所以他醒后,才气得跳脚。 一条腿做了手术,无法轻易下地,就躺在床上骂娘。 待挂了电话,约莫十多分钟后,门从外面被推开。 她闭着眼,佯装睡觉。 听觉,却成倍灵敏。 她清晰听到贺闻礼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自动窗帘徐徐拉上,整个房间被昏沉的暗色包裹。 后侧的床塌陷时,钟书宁下意识裹紧被子。 “你就这么冷吗?你再抢被子,我就没被子盖了。”身后,传来声音。 钟书宁拉被子的动作顿住。 然后,她听到背后有低低的笑声:“你果然没睡。” “……” 钟书宁咬了咬牙。 在贺闻礼面前,自己还是太单纯。 她气闷地转身,却不知贺闻礼离自己那般近,他只往前一凑,就轻易吻住了她。 钟书宁身上裹了太多被子,被亲得心悸时,浑身就像陷入火堆中,身上被撩的都是火星和热意。 她呼吸急促:“热。” 迎上他促狭的目光,贺闻礼才将她从被子里拯救出来。 室内空调吹散她身上包裹的潮热,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看向贺闻礼。 他静静看她,似笑非笑,从来都是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就好似, 最后,投入、纵情的只有她一个。 贺闻礼本以为钟书宁知道自己安排吕老,千般算计,会生气,就算不争吵,也要冷战几天,没想到她会这么快释然。 “贺先生,我想知道,之前差点撞到你的车,是意外?” “陈最开车很稳。”贺闻礼没正面回答。 “还有我去医院输液,感冒发烧,隐约中,总觉得你出现过……” “你那天走路都不稳,不放心你。” 钟书宁看着他,很好奇。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今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钟书宁胆子也大了些,顶着他讳莫如深的目光,她凑过去,在他温热的唇上碰了碰。 钟书宁的性格,贺闻礼清楚。 她主动,就说明心里有他。 所以他并没什么动作,就想看她接下来敢干什么。 亲了这么多次,钟书宁总是学了点东西的。 试探着…… 缓缓,加深这个吻。 她吻得小心,缓慢又温柔。 喜欢的人主动,贺闻礼内心翻涌着热意,是激动,也是欣喜。 只是她太慢, 磨得他很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收紧,喉结微微滑动时,连带脖颈上筋络也跟着跳动。 当他呼吸变得急促时,钟书宁却抽身往后。 贺闻礼皱了下眉, 撩起了火, 就跑? 没这个道理。 贺闻礼追过去亲她。 这个吻,急促、热切。 腰上一紧,她整个人就被摁向他。 呼吸交.缠, 暧意蔓延。 …… 黑暗中,像是有火星在烧。 贺闻礼以前总是隐忍、克制着,如今表明心意,钟书宁还偏要来撩拨他,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想要她。 睡衣滑落的时候,钟书宁觉得身上一阵凉意。 肌肤紧贴, 他身上的热度,让人难以忽视。 瞬间,就夺走了她所有心神。 太安静,不像在老宅时,还能听到虫鸣,这里耳边只有如擂鼓般的心跳,心脏快得像是要撞断肋骨。 她很紧张,呼吸滞涩,逐渐开始口干舌燥。 而他的行动,也越发大胆。 一切, 似乎开始不受控。 “贺闻礼……”她声音支离而破碎。 眼角被逼出一抹红意。 她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可如今这社会,谁又单纯得真的什么也不懂呢。 真的到了这一遭,他的强势,与眼中那像是要吃了她的热度。 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那种陌生又异样的感觉,像是要烧毁搅乱她的理智。 呼吸热切,感官沉溺。 “害怕?” 他的声音,厮磨着她的耳朵。 “你不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停。”他埋在她颈肩,呼吸如热流,声音也嘶哑得不成样子。 这种事,终究要你情我愿。 贺闻礼本没打算做什么,只是她难得主动,自己的理智就土崩瓦解。 作为个正常男人, 自然想要更多。 “我今天被甜豆咬了。”钟书宁声音细小。 “我知道。” “打了破伤风。” “嗯。” “医生说,最好不要剧烈活动。” “……” 贺闻礼紧盯着他,目光如狼,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难怪她刚才肆无忌惮撩拨他。 诱他失控,再抽身离开。 “宁宁,你学坏了!”贺闻礼缓缓平复呼吸,克制着汹涌而来的欲.念。 “挺晚了,还是早点睡吧。”钟书宁抖了抖被两人蹂躏过的被子,整个人往里钻。 每次,都是她被弄得眼红狼狈, 她总想让他也失控一次, 反正, 有医嘱,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到底也是仗着他喜欢,才有恃无恐。 贺闻礼只笑了笑,掀开被子后,又往她那边挪了挪。 “医生说了,我不可以……” “我知道。”昏暗中,贺闻礼盯着她,“今天伤的是左手?” “嗯,在发呆,刚好凌洲叫我,他嗓门有点大,我被吓了一跳,不小心被甜豆咬了口。” 伤口不大,也没包扎。 只是贺家二老比较紧张,才去打了针。 钟书宁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他握住,他手腕用力,握得很紧。 让她无法挣脱,继而拉着她的手…… 往下, 压。 钟书宁反应过来他要干嘛时,就惊得瞬时心悸脸红。 她本意是想引他失控, 自己完美抽身。 这把火,却终究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128 心疼他,是沦陷的开始 周围太安静…… 灼热的吻,在她耳边游移。 她的手被带着,摁在他劲瘦的腰上,钟书宁只觉得喉尖紧涩,心脏跳得太厉害,鼓噪着胸腔,以至于胸口胀得难受。 脸红身热, 那种感觉真是要了命。 偏生此时他哑着嗓子问了句: “可以吗?” 钟书宁终是害羞的,没好意思开口,却也没把手抽回去,算是默许了。 他的声音嘶哑,气息如流火,偏头去亲她。 呼吸交.织, 身体贴得更紧,密不可分般。 …… 时间流速变得无比缓慢,当钟书宁躺在床上,裹紧被子时,浴室传来水声,她的脸是红的。 刚才洗了手,明明擦干了,甚至还涂了点质地清爽的护手霜。 手心却仍感觉潮热。 某些感觉,似乎怎么都挥之不去。 尤其是他靠在耳边。 又低又磁的声音,本就格外勾人。 偏又糅杂着压抑、克制,还有兴奋。 紧贴着她,还叫着她的名字。 一声宁宁,偏被他叫出了别样的味道。 钟书宁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他呼吸越发明显,热息落在她脸上时,就像夏日灼火般,弄得她都出了一身汗。 当贺闻礼从浴室出来时,就发现自家媳妇儿用被子蒙头。 “你这样睡觉舒服吗?” “不用你管。” 钟书宁那声音,有些埋怨。 毕竟快到最后时,她觉得不行,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贺闻礼吹干头发后,上床就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没再得寸进尺。 担心真的把她惹急了…… 第一次,就变成最后一次了。 “很累?” 钟书宁背对着他,压根不想理他。 但贺闻礼手臂收紧,搂着她,却不愿松手。 这也导致钟书宁隔天睡醒洗漱时,还觉得右手酸胀。 想着昨晚的事,钟书宁仍觉得恍惚,那人可是贺闻礼啊,毕竟以前在她心里,他不仅高不可攀,还冷若寒霜。 当她打开房门时,就看到了贺闻礼,正坐在客厅。 一身黑衣黑裤,袖管卷至手肘处,露出腕表,正低头翻着手中的文件,陈最则站在旁边,见到她:“太太,早。” “早。”钟书宁客气道。 又看了眼贺闻礼,仍旧是副正派严肃的模样。 根本无法将昨晚的人跟他联系到一起。 目光相撞,钟书宁总是做不到像他那般镇定自若,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般,她率先移开目光,喝了些温水,又准备煮杯咖啡。 “我帮你。”贺闻礼搁下文件。 “不用,你忙你的。” “你的手不方便。” “……” 一句话,惹得钟书宁脸热。 竟觉得右手心又有了灼烫感。 她轻瞪了眼贺闻礼,眼神嗔怪: 这里还有外人,你说还能注意点吗? 但钟书宁纯粹是心虚。 陈最看了两人一眼,能跟着贺闻礼混这么久,他自然敏锐,看得出自家这位活爹跟太太间发生了些事。 这气氛,古怪中又透着股微妙。 不过手不方便,大概是被仓鼠咬的。 他昨天送贺闻礼回老宅,就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他没往少儿不宜的方面想。 但他家老板情绪明显高涨。 说话语调都比平时轻快许多。 陈最只能感慨: 被爱情滋润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瞧着老板结婚,已经过上媳妇儿热炕头的生活,他也有些羡慕。 可是…… 他转念想想,自己拼了命工作。 到最后,只是让老板过上了幸福理想的生活。 人家结婚生子了,他还孤寡一人。 “爷,那我先去处理工作,您有事再联系我。”陈最说完,与钟书宁打了招呼就先去了公司。 “你今天不上班?”钟书宁看着他。 “休息。” 贺闻礼帮她煮了杯咖啡,钟书宁双手接过时,见咖啡表面有拉花,“你还会这个?” “被迫学的。” “谁能强迫你?”钟书宁好奇。 “我表姐。” 钟书宁诧异地眨了眨眼,也就是上回接电话的那位。 对他这位表姐倒是真有些好奇。 “抽空我带你去拜访舅舅和舅妈,也带你见下表姐,她一直都想见你。”贺闻礼帮她准备了早餐。 “好,你安排。” “今天你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带你去见一下我妈和外公。” 钟书宁点了下头,吃完早餐,在柜子里挑了件黑色长裙,上车后,才发现后座已经放置了两束花,一束白菊,一束嘉兰百合。 百合是偏橘的红色调。 看望去世的人,几乎不会用这种颜色的花。 想来那百合,应该是他母亲钟爱的花束。 车子驶出颐园后,就直奔位于郊外的一处陵园。 贺闻礼情绪明显不佳,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中,钟书宁想起以前上网搜贺家相关的事,对他生母提及很少,只知道去世时,贺闻礼还非常小。 倒是周柏宇说她走得蹊跷。 言外之意,好像是贺叔与梁姨出轨在先,梁嘉因用非常手段上位,才导致他生母早逝,所以不少人说贺闻礼与继母关系不好。 想来,周柏宇也是听了不实的谣言。 因为据她所了解,贺叔与梁姨相识的时候,贺闻礼的母亲已过世几年。 如果他生母过世与梁姨有关,他们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约莫一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了陵园的停车场,两人抱着花,又步行十多分钟才到墓地。 墓碑上,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嘴角微扬,含蓄温柔。 看上面的过世时间,似乎是贺闻礼三岁左右。 碑上写着爱女: 许令颐。 【颐】? 贺闻礼现今的住处就是颐园。 立碑人是贺闻礼的外公、外婆,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妈,这是宁宁,我们结婚了,带她来看看您。”贺闻礼微垂着眉眼,将那束嘉兰百合放在墓前。 嘉兰百合的花型独特艳丽,像赤焰般,由内而外散发着热烈。 衬得墓碑上的黑白照也多了些生气。 钟书宁向她鞠了躬。 贺闻礼从始至终话都不多,只是盯着照片看,许久后,才说了句,“妈,我现在很幸福。” 眉眼深沉,一身寥落。 那一刻, 他似乎不再严肃冷厉,反而显得很脆弱。 因为他说,【我很幸福】。 而不是【我们很幸福】。 似乎是在说,跟她结婚,至少,对他而言,是很幸福的事。 这个措辞,显得很卑微。 钟书宁看着他,心脏发紧。 莫名心疼。 两人又去距离这边不远的另一处墓碑,这是贺闻礼外公的墓碑,碑文占据一半,一半留白,应该是等他外婆百年合葬。 离开陵园时,秋风凄瑟,穿过陵园内的苍松,发出低鸣。 钟书宁以前看过不少言论,说千万不要心疼男人,女人的不幸就是从心疼男人开始。 心疼男人,要倒霉一辈子。 因为心疼他,就预示着你的沦陷。 并肩而行,钟书宁用余光打量身侧的人…… 伸手, 轻轻握住了他。 129 他的母亲,死于自杀(2更) 她的主动,让贺闻礼怔了下。 随即,握紧她的手。 “宁宁,”贺闻礼看着远处的天际,秋阳浓烈,只是风中却掺着凉意,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嗯?”钟书宁闷闷应了声。 “我妈是个很优秀的人,知性温柔,会弹琴,翻译过几本法语的童话书,她曾经想出版一本自己写的短故事书,不过未能如愿就离世了。” “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对她印象不是很深。” “有限的记忆里,只记得她的笑容很好看。” 这是贺闻礼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母亲。 钟书宁只静静听着。 虽小,但毕竟已经有了些许记忆,而且正是需要母爱的年纪。 直至快出陵园,她才瓮声问道:“所以,她是怎么过世的?” “我妈……”贺闻礼声音沉抑。 随后说出让钟书宁瞠目结舌的三个字: “是自杀。” 他表情异常平静,只是声音里透着悲怆苍凉。 自杀? 钟书宁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捶了下,有种莫名的心梗阻滞感。 在被刘慧安羞辱自己勾引钟明曜的时候,钟书宁也曾想过一走了之。 可自杀, 需要极大的勇气! 那时候,她没勇气。 她虽然没接触过贺闻礼的生母,但她面相实在温柔,会弹琴、懂法语,可见父母也很疼爱她。 奶奶是性格很好的人,贺爷爷虽然看着吓人,但人不坏,应该不存在公婆矛盾。 贺叔人也极好,并非不疼老婆的人,孩子又年幼…… 良好的出身,美满的家庭。 按理说,她应该很幸福。 而且她喜欢的嘉兰百合那般明艳浓烈,象征着光明和勇敢。 这样的人,应该是很积极向上的。 为什么会自杀? 贺闻礼似乎看出了她的困惑,又解释了一句: “是抑郁症。” 钟书宁没再说什么。 并不是所有抑郁症患者,都会表现出来,有些人甚至看起来比周围人更加爱笑、积极和阳光…… 所以,很容易让人忽视。 钟书宁本以为他的母亲会是生病,怎么都没想到是亲手结束了生命。 对他, 又是一阵心疼。 她深吸口气。 钟书宁啊钟书宁,你这么心疼他,怕是要完了。 —— 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还没回到颐园,贺闻礼就接到了陈最的电话,说是有急事需要他过去一趟。 他平时工作只是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千头万绪,让人焦头烂额。 “前面找个商场放我下来,我去买点东西,家里冰箱都没什么食材,待会儿自己打车回去,你有事就去忙。” 贺闻礼皱了下眉,“我让李垲来接你。” 原本想好好陪她一天,也是实在抽不开身。 “也行。”钟书宁笑了笑。 约莫半个小时后,李垲就电话联系她,说自己已经到商场,钟书宁让他在停车场等着就好,自己则推着购物车,采买了不少东西。 她买的几乎都是做饭用的食材,又买了些酸奶和小零食。 期间接到归属地为青州的未知来电,想着钟明曜的话,她没接。 很快,钟明曜的电话就来了。 “姐,我爸联系你了?” “有一通电话,但我没接。” “那就行,老头子疯了,刚才骂跑了一个护工,非说人家虐待他,这已经是他骂走的第四个护工了,他现在就可劲儿折腾我妈。” 钟明曜皱了皱眉,“你在哪儿呢?周围有点吵。” “在超市买东西。” 姐弟俩又闲聊了几句,钟明曜明显察觉自家姐姐语气有些反常,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姐,你跟姐夫之间,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就是觉得……”钟书宁站在零食货架前,看似在选购零食,实际心不在焉,“我好像是喜欢他的。” “哦,然后呢?” 钟明曜语气异常平静。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跟你认真说话呢。”钟书宁皱眉。 “你才发现自己喜欢他吗?” “……” “之前比赛结束,你跟我说,姐夫喜欢你,那段时间我们聊天,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娇?像孔雀开屏。” “我有吗?” 还孔雀开屏? “有!”他语气笃定。 钟明曜毕竟曾对她抱有过特殊感情,加上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十分了解。 只是自家姐姐,好像在感情上,迟钝得可怕。 “所以我当时就跟你说,你直接上就行,怕什么。”钟明曜此时正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姐,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 “姐夫对你,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你就放心把自己交给他吧。” “什么叫好像喜欢,当你有这个想法产生时,就说明你喜欢,不要怀疑。” 钟明曜很了解自家姐姐。 因为父母对她是打压式教育,尤其是发现自己对她有别样的感情,总会说她不要脸,说她这种人,不配爱人,也不配得到爱。 她长得漂亮,追求者一直不少。 母亲就总说,她不要脸,喜欢乱招惹男人之类。 所以在感情上,她害怕交付。 “姐,你不要瞻前顾后,想那么多,爱情来了,你接住就好,退一万步,如果到了离婚那一步,你还有我这个家人在。” 钟明曜笑了笑,“姐,你是有退路的……” “放心大胆去迎接新的生活。” 钟书宁点了下头,“阿曜,我忽然发觉你出国这几年,变化很大。” “人都要长大的。”虽然他是被迫的,心性确实要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你现在不像我弟弟。” 钟明曜一听这话,乐了。 难不成,觉得他成熟,像她哥? 结果却听自家姐姐说了句: “你挺像我闺蜜的,可以随时谈心那种。” “……” 钟明曜无语,谁想当你闺蜜啊。 他气哼哼地挂了电话,钟书宁才继续采购。 结算时,排队的人不少,她百无聊赖地四下看了看,无意瞥见收银附近货架上明晃晃的几排避孕.套,她快速收回眼。 这个需要买吗? 当她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个问题时,钟书宁就意识到自己完了。 她伸手拍了拍脸: 钟书宁,你都在想什么啊! 冷静、理智! 130 这是我太太,领过证的 钟书宁买完东西回到颐园,整理好自己的奖杯和制香工作,已是日落时分。 她着手准备晚饭,门铃响起,以为是贺闻礼回来。 开门时,却是陈最。 “太太。”陈最客气着,眉眼掩饰不住的疲惫。 钟书宁点头应声,视线越过他…… 他身后,竟没人。 想来也是,如果是贺闻礼,没必要特意按门铃。 “爷今晚有个重要会议,估计要很久,我过来取几个文件。” 钟书宁含笑点头。 却隐有些失落。 “张妈这几天休假,爷还想让我帮您订餐,没想到你亲自下厨。” “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 陈最取文件时,钟书宁又回厨房,看了眼熬煮的汤,“陈助理,你赶时间吗?” “您有事?” “我饭菜快做好了,要不……我打包一份,你帮我带给贺先生?” 陈最这人素来最有眼力劲儿,若不然,也不能在贺闻礼跟前待这么久。 他笑得抱歉,“太太,爷要这份文件,挺急的。” 她做了不少饭菜,自己肯定吃不完。 钟书宁本想说那就算了,结果陈最直接说,“太太,要不您做好,直接送过来吧。” “……” “爷比较忙,不一定能接到你的电话,您到了直接联系我,我带您上楼,给他一个惊喜。” “我找不到他公司。” “李垲能找到。”陈最抱着文件,还不忘提醒钟书宁,“您如果不来也跟我说一声,我再帮爷订餐。” “估摸着……他也不会吃,爷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过去不会打扰他?”钟书宁蹙眉。 “不会不会!” 陈最说完,生怕钟书宁反悔,溜得飞快。 他来如影,去无踪。 钟书宁站在门口愣了好几秒。 怎么忽然就变成要去给他送饭了? 不过陈最最后的话,她却记得深刻。 他, 心情不好。 钟书宁皱眉,饿一顿也没什么,他又不是小孩子,真的饿了,自然会找吃的。 结果身体却很诚实,打开柜子,翻找保温盒。 发现他这里没有便携的保温盒,用手机下单了同城闪送,当保温盒到家时,晚餐也已做好。 —— 贺氏,公司内 有个合作案,出了点问题,开了个临时会议,半个公司的人都在加班。 陈最记得早上去颐园时,自家老板心情还不错,怎么短短几个小时没见,就晴转雷暴雨了,看太太的状态,也不像夫妻吵架。 反正,只要钟书宁今晚肯来。 绝对能提早下班。 贺闻礼按压着眉心,看着面前的文件,一只手,烦躁地摆弄着打火机。 烟瘾犯了。 “你过去时,她在干什么?”贺闻礼声音低哑着。 陈最立刻回道,“太太在做饭。” 贺闻礼点头,给钟书宁打了个电话。 她此时正坐车,在赶来的路上,从颐园到公司,大概半个小时车程,但恰逢晚高峰,堵车厉害,能一个小时内到,就不错了。 手机响起,她清了下嗓子,“喂。” “在吃饭?” 钟书宁想着陈最说的惊喜,就说道,“在吃了,你吃了没?” “吃过了。” “……” 什么情况?吃过了? 所以钟书宁挂了电话后,随即给陈最发信息:【他都吃过了,我还要去送饭吗?】 【太太,您别听爷瞎忽悠,他根本没吃饭,骗您的!他就是怕您担心。】 【您是不是过来了?】 钟书宁:【在路上。】 【那您到了联系我。】 陈最乐得不行。 余光瞥了眼满脸阴沉的贺闻礼。 这个活爹, 我拿你没办法,总有人能治得了你。 当钟书宁到公司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不少员工都已下班,停车场内并没人,陈最接到短信,直接到地下车库等她,搭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爷跟几个部门主管在碰头谈事情,我先带您去他办公室。” 陈最表面镇定,心里都快乐疯了。 他的大腿,终于来了。 “我也帮你带了份饭,刚买的保温盒,不知道保温效果如何,如果凉了,你就用微波炉热一下。”钟书宁将其中一个包装袋递给陈最。 “太太,这……”他受宠若惊。 “拿着吧,特意给你准备的。”钟书宁笑着,“你跟着他,平时也很辛苦,我都懂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最觉得,自家老板要是阎王, 那老板娘就是活菩萨。 如果活菩萨能直接给他升职加薪就更好了。 “太太,您真是人美,又心地善良。”陈最拍马屁一流。 钟书宁只笑了笑。 心下却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贺闻礼看到自己过来,会是什么表情。 站在一侧的李垲,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个谄媚的狗腿子! 电梯,本该直达顶楼,结果在28楼就停住了,钟书宁一抬头,就看到贺闻礼站在外面,身后跟着五个年纪不一的人,有男有女,都穿得正式体面,精英模样。 “……细节方面,我再去跟他们沟通,国庆前应该可以敲定……”说话的男人,看到电梯内的人,瞬间沉默。 这是贺闻礼的专属电梯。 他们也是跟着老板谈工作时,能偶尔蹭个电梯。 里面的是…… 钟书宁跟贺闻礼那点事,所有人都知道。 作为员工,自然见过她的照片,偷偷上网搜过她的舞蹈视频,只是没想到本人会出现。 自家老板,最不喜工作时被打扰,所以连贺家人都极少来公司。 贺闻礼看到她时,明显意外。 “怎么有空过来?” “给你送饭。”钟书宁向他示意手中拎的包装袋,又客气地跟他后面一群高管打招呼,“你们好。” “钟小姐好。”几人也表现得非常客气。 贺闻礼却眉头轻皱:“这是我太太。” 几位高管:(o_o)?? 怎么个意思? 太太? 不是都说,他俩是玩玩? 但贺闻礼身边素来没什么异性,更没跟异性传过绯闻,所以钟书宁的出现,已经是独一份的。 贺闻礼又补充了一句:“领过证的那种。” 大晚上被留下加班,几人已经心态爆炸,结果却不小心吃了个惊天大瓜。 领证? 什么时候的事啊。 他们看向陈最,某人那表情,显然在说: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 少见多怪。 131 宁宁:喜欢你,不止一点(2更) 几人立刻反应过来,冲着钟书宁喊了声,“太太好。” “那件项目,就按照刚才谈的去落实,有情况你们再跟陈最说。”贺闻礼看了眼几人,言下之意就是可以走了。 几人立刻离开。 刚走不远,就火速聚在一起,兴奋讨论: “是真的领证了吧,没听说啊,咱家老板什么时候成已婚人士了?” “不愧是干大事。” “那他没公开,我们也不敢对外说啊。” “……” 知道个惊天大秘密,却只能忍着,几人觉得迟早要憋出内伤。 而此时的钟书宁已经跟着贺闻礼到办公室,很意外,这里的装修风格…… 挺老派。 充满着年代的复古感与民国风。 与她想象中那种充满精英、未来亦或科技感的办公室完全不同。 “我二叔以前管理公司,这里是他装修改造的,我懒得再折腾。”贺闻礼为她解惑,钟书宁把保温盒放在一侧的长几上,刚准备打开,贺闻礼长臂搂住她的腰。 轻松一带,将她揽入怀中。 而他坐在沙发上,钟书宁则…… 坐在他腿上。 “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贺闻礼把头埋在她颈部,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橘柚香,又清又甜。 让人…… 忍不住想咬一口。 贺闻礼的手搁在她腰上,轻柔抚蹭。 又痒,又磨人。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从她脖颈处擦过,好似有簌簌电流窜过,惹得她浑身紧绷,强烈的触感,让她睫毛也忍不住轻颤。 “知道你没吃饭,想给你一个惊喜。” “真的?” 贺闻礼声音喑.哑。 低头,轻.咬着她的脖颈。 力道不轻不重,惹得钟书宁本能的瑟.缩。 他的手,在她腰上蔓延,肆意点火,钟书宁哪里受得住,尤其是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脸就更红。 贺闻礼的烟瘾犯了,正难受得紧。 然后,她就出现了。 他偏头和她接吻,潮热的气息强势侵.占,酥得让人心尖战栗。 呼吸被夺走,钟书宁手抵在他胸口抗议,原本收紧在腰间的上衣下摆挣出来。 没有衣服阻隔,他的手指,粗粝滚烫,紧贴在她腰后,指尖的热意让人招架不住。 “你能来,我挺高兴的。” 他声音沙哑,厮磨得钟书宁耳骨酥麻。 “该吃饭了。” “不着急。” 钟书宁想起身,又被他摁了回去,她耳根涨得通红,他偏又故意往那里亲,点火升温,呼吸都觉得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陈最说的。”她仍坐在他腿上,这姿势暧昧得让她心悸。 “恐怕也是他让你来的?” 以贺闻礼对她的了解,钟书宁不可能主动来,她在感情方面,就像只鸵鸟,她想得太多,瞻前顾后,就畏首畏尾。 “宁宁,为什么他说的话,你就听,让你来,你就来?” “我说的话,你却当耳旁风?” “我什么时候把你的话当耳旁风?”钟书宁被亲得心慌,呼吸都还没喘匀。 “我说,让你试着喜欢我。” “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贺闻礼抱着她,低声引诱, “宁宁,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他说话时,几乎是压着他的唇。 呼吸均匀又热切,像是带着缠人的钩子,总想撩拨她。 他紧盯着她,目光总是紧迫灼热,那毫不掩饰的喜欢与爱意,甚至还有浓烈的侵占,都让人心慌。 钟书宁不说话,耳根却涨得越来越红。 他手指轻轻抚着,“宁宁……” “你的耳朵,像是要烧起来了。” 钟书宁心跳急促得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手指不安地绞紧裙摆,似乎是被他逼到了角落,无措又可怜。 贺闻礼知道她不禁逗,吻了吻她的侧脸,搁在她腰上的手轻拍两下,示意她起身。 钟书宁站起来,她衣服有一半从腰带内挣脱出来,看着有些凌乱。 他就站在她面前,垂头,伸手帮她整理。 “贺先生……” “嗯。”他应了声。 “我今晚炖了牛肉,味道挺好的。” “是吗?” “炒了腰果虾仁,在保温盒里闷久了,可能腰果没那么酥脆好吃。” “没关系。” …… 贺闻礼极有耐心,她说的每句话,都有回应。 “还有……”钟书宁声音紧涩,像是鼓足了勇气。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我对你的喜欢,可能不止一点。” 贺闻礼不擅长整理女生衣服,弄了半天,被她这话说得一愣,目光往上,落在她脸上,她脸红着。 那股热意,在他注视下,逐渐蔓延,将她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胭色。 “你刚才说什么?” 一种铺天盖地的喜悦瞬间包裹着他,就好似有股热意瞬间充斥着四肢百骸。 瞬间驱散了他心头所有的阴霾与不安。 他的手指猝然收紧,心脏跳动像是要破胸而出,撞击着肋骨,有种难言的悸动。 “该吃饭了。” 钟书宁转身想跑。 偏偏衣服下摆还被他攥在手里,轻易就被拽回来,再度被他搂进怀里。 手臂炙热,将她按向自己。 这个吻,比以往更深、更炽灼。 她的眼尾都被烫出一点湿热,水色在她眼底弥散开。 呼吸暧昧,厮.磨.交.缠。 “贺闻礼……”她觉得腿软得快站不住了。 该停止了。 “这时候,你应该抱紧我。”贺闻礼吻着她,咬着她的唇,“听话。” 钟书宁心跳失控,依言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 “我说什么你都听?” “这么乖。” 这话,带着笑,像是故意逗她,钟书宁皱眉,想逃,偏又挣脱不开。 唇上的热度,像是要把人烧化般。 有什么在逐渐失控,钟书宁克制着,不让破碎的声音从嘴角溢出。 分开时,钟书宁觉得腿软,只能抓着他的肩膀稳着身子。 “站不稳?”贺闻礼坏心逗她。 “那是因为我的腿受过伤。” 钟书宁嘴硬。 贺闻礼点了下头,也不拆穿她,只伸手抚了下她的头发,“我办公室隔音挺好的。” 言下之意: 不用忍, 就算叫出来,也没关系。 钟书宁被他这话激得头昏。 不过两人亲昵了那么久,钟书宁发现,自己衣衫凌乱,某人却依旧着装整齐。 越了解,越会发现,贺闻礼骨子里似乎很闷骚,只是看着正经。 贺闻礼没吃饭,就拉着钟书宁要回家。 “你没有工作了?” “不想干活。” “那也该吃饭啊。” “回家吃!” “……” 贺闻礼内心狂喜着,哪儿有心思加班,陈最开着车,瞧着自己老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心下腹诽: 这结了婚的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还是太太有办法。 而且这两人间的气氛怪怪的。 尤其是车子停在颐园后,自家老板似乎特别急,牵着太太就疾步下车,也不懂在搞什么。 门被打开的瞬间,贺闻礼顺势将她压在墙上,吻还没落下,就听有声音响起…… “我好像不该出现。” 家里忽然响起道声音,钟书宁吓得脸都白了,呼吸一沉,本能伸手。 一把, 将贺闻礼推了出去! “贺闻野!”贺闻礼咬着牙,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贺闻野都懵逼了。 他今晚学校有活动,爷爷奶奶瞧着前一天大哥情绪不对,让他路过来瞧瞧。 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人。 他高中在这里住过,门的密码他懂,打算进屋歇歇脚再走…… 谁知道能撞见这么惹火的一幕。 “哥、嫂子,我就是路过,那什么……”贺闻野挠了挠头发,此时已被大哥那冷厉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我先走了。” “你别走,再坐会儿吧。”钟书宁调整了下情绪。 “我还没吃饭。” “你哥也没吃饭,一起吃点吧。” 嫂子做饭好吃,他自然想蹭饭,可大哥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结果就是,钟书宁去热菜,贺闻野就像个跟屁虫,牢牢跟在她身后。 贺闻礼无语,没看出来自己不欢迎他吗?居然还赖在家里吃饭?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贺闻野期间接到爷爷发来的信息: 【野小子,他们情况怎么样?】 【爷爷,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人家恩爱得很,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小孙子吧。】贺闻野都不知道爷爷干嘛这么操心。 人家感情明明好得很。 在门口就那啥了…… 虽然他这年纪,也看过些东西,但那人是他平时最严肃正经的大哥啊。 说实话,有点惊悚! 贺老:【你又怎么了?】 【如果我今晚没回老宅睡觉,那一定是被大哥灭口了。】 132 换了一种法子,折腾她 巨大的落地窗,可见万家灯火,霓虹闪烁,钟书宁早前吃了点东西,不饿,所以偌大的餐桌上,只有贺闻礼与贺闻野两个人。 “嫂子,你真的不吃?”贺闻野低声问。 怎么能让他独自,直面深渊啊! “我不饿。,”钟书宁看了眼贺闻礼,“你别吓唬小野。” 贺闻礼点头。 贺闻野感激嫂子的仗义执言。 然后,自家大哥开始不断给他夹菜。 “你应该挺饿吧,多吃点。”贺闻礼神情岿然不动,但手上动作不停,很快,贺闻野面前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怎么不动筷子?觉得你嫂子做饭不好吃?” “没有,我吃!” “好吃吗?” “好吃,谢谢哥。” 贺闻野觉得,他哥八成是想撑死他。 哥哥这突如其来的爱, 真的承受不来。 钟书宁见他俩“兄友弟恭”,就安心去捯饬自己的线香。 当她再次见到贺闻野时,他躺在懒人沙发上,伸手摸了摸肚子,还不能说大哥坏话,他只能笑道:“嫂子做饭真的太好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那你有空常来。” “我上学很忙,估计没空。”贺闻野悻悻笑着。 其实,他闲得要死。 最近想找钟明曜打游戏,他说处理家事,根本不理他。 实在无聊。 同学不是在谈恋爱,就是在谈恋爱的路上,只有他在单身这条道上一路狂奔。 “嫂子,你做这么多线香,是打算卖吗?”贺闻野随意取出一根,放在鼻前闻了闻,还挺香。 “自己又用不完,你这手艺,不开店都可惜。” 钟书宁认真看他,“你真觉得,有人喜欢?” “反正奶奶跟我妈都喜欢,最近家里一直熏你做的香料,上次二婶觉得味道好闻,没好意思找你讨,去我妈那里要了两盒线香。” “别人我不敢保证,但二婶这方面还是挺挑的。” “她都说好闻,那肯定是好的。” 钟书宁最近也在考虑,如果以后不能跳舞,该做些什么。 如果能把爱好,做成事业,那自然更好。 现在开店也容易,只要在网上弄个店铺,就可以把自己的产品销往全国各地、甚至海内外。 贺闻野离开后,她就跟贺闻礼交流了这件事。 “你觉得我可以开网店吗?”钟书宁询问他的意见。 “可以。” 贺闻礼从没想过,要把她困在家里,支持她做任何想做的事。 “但我没经验,除了注册店铺,后期运营,如果没流量是不是还需要花钱营销?”钟书宁这些都是从网上搜来的。 “需要我帮你找个业内人?” “不用,我先自己摸索一下。” 然后, 钟书宁借用他的电脑,开始张罗开店的事。 贺闻礼姿态闲散地坐在一旁翻着文件,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眉峰轻挑,想着她今天说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机震动,好友正在群里@他。 【@贺闻礼,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带我们见嫂子?】 【信不信我直接冲到你家。】 贺闻礼:【你急什么?】 【见嫂子心切。】 【你别跟我说什么工作忙没空。】 贺闻礼:【我不忙,但媳妇儿在创业。】 众人:【……】 搞什么玩意儿? 难不成贺闻礼这个事业批,又娶了个工作狂? 大晚上的,不睡觉,这夫妻俩该不会都在工作吧。 “时间挺晚,该睡觉了。”贺闻礼合上文件,准备休息,他被钟书宁今天的话搅得心神荡漾,没心情工作。 结果钟书宁还一心琢磨怎么弄网店,只看了他一眼,“你困的话,先洗澡,我马上就来。” “……” 温水煮青蛙,终于有效果。 今天值得纪念,贺闻礼也暗戳戳想着跟她一起做点喜欢的事。 结果就是贺闻礼躺在床上,等了她半宿。 怎么个意思? 刚说完喜欢他,还不止一点,就把他一个人晾在床上? 有她这么喜欢的? 钟书宁从没涉猎过网店,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的,当她觉得困,上床休息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她去客卧洗了澡,轻手轻脚摸上床……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将她摁进怀里。 “钟书宁,你是故意的。” “什么?” “说喜欢我,又晾着我。” “……” 钟书宁翻了个身,昏暗中,视线纠缠,他眼底似藏着化不开的浓墨,只是气息独特清冽,开始无孔不入侵占她的感官,她能明显感觉到,贺闻礼是有些不开心的。 “你等我到现在?”她声音温缓。 “没等你……” 最后的字音只说了一半,就被湮灭在两人的唇齿间。 是钟书宁主动的。 这个吻,极致温柔缠绵,她刚洗了澡,浑身都是热的,唇也柔软滚烫,纤薄的身体里涌动的都是热意。 靠过来时,将他身体也染上一层热度。 她的放纵与主动,对贺闻礼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引诱。 贺闻礼懂: 她,在哄他。 只是吻得青涩笨拙。 他喟叹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顺势掌握主动权。 侵占、沉溺, 室内静得可以听到接吻的声音。 令人心颤。 钟书宁唇边不自觉溢出一丝娇.颤,眼尾有红意,贺闻礼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地拥入怀里。 “医生说,打破伤风,多少天不能剧烈活动?”贺闻礼轻咬着她的唇。 “三四天吧。” “还挺久。”他喟叹道。 “……” 钟书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翻身背对着他,蒙起被子,努力忽略身后人的异样,只是贺闻礼偏要往她身上蹭。 她能学这么长时间芭蕾,身体条件自然优越。 头身比例完美,同样身高,腰线比他人更高,双腿修长笔直。 睡衣下,白嫩嫩的, 分外打眼。 贺闻礼的呼吸落在她颈部,按住她的腿。 钟书宁瞳孔倏然放大,他…… 这是要干什么! 她没反抗,任由他失控作弄。 这男女欢.爱, 总有千百种法子纾.解。 所以她今晚又体会到了另一种滋味。 明明不是阴雨天,却觉得腿酸软得厉害,贺闻礼重新给她拿了套睡衣,看着把脸蒙在被子里的人,“你洗澡,我去隔壁洗。” 待他离开,钟书宁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一天比一天升级, 都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她迟早会被他折腾死。 133 贺先生的桃花,青梅竹马(2更) 不过翌日睡醒时,某人一身白衣黑裤,坐在窗边,听着最新的金融新闻,喝着咖啡,风光霁月,仍是一副冷寂淡然的模样。 好似昨晚在她身上失态的…… 并不是他。 钟书宁因为腿有旧疾,被他弄得酸胀难受,只能感慨,到底是大尾巴狼,真能装! 她微垂着头,吃饭时也不愿看他。 贺闻礼却直勾勾地,紧迫盯人。 钟书宁做不到他这样脸皮厚,下意识并拢双腿,轻声说:“你好好吃饭,别盯着我看。” “我下午要出差。” 钟书宁听到这话,抬眼看他。 “大概后天回来,你如果不想自己待在这里,可以让李垲送你去老宅住两天,等我回来,晚上一起去拜访舅舅。” 她表示没问题。 —— 待贺闻礼出差不过两日,钟书宁去老宅待了一天,又在家捯饬网店,贺闻野听说她要搞店,自告奋勇来帮忙。 顺便,还给她带了个意外惊喜。 “你怎么把甜豆带来了?” 钟书宁自从被咬后,就没见过这个小可爱。 “二堂哥最近忙,没时间照顾,把它丢在老宅了,我想着你喜欢,就把它带来陪你。”贺闻野扯谎,面不红心不跳。 害钟书宁被咬,贺凌洲一直很过意不去。 就把甜豆打发过去陪她。 但他嘴硬,自己不想开口,就让贺闻野编瞎话。 贺闻野都无语了,凭什么让他来啊,只是面对二堂哥那一身健硕的肌肉,他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贺凌洲没让他白跑,发了个红包犒劳他。 贺闻野点开红包,一共就六毛多。 还说,这是他所有的零钱。 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我哥下午到家?”贺闻野看着正在吃五谷杂粮的甜豆,“晚上要一起吃饭吗?我把两个堂哥一起叫上。” 他们几个小辈还没单独聚过。 “晚上有安排。” 贺闻野也没多问,他晚上还有课,四点多就跑了,钟书宁则洗了个澡,刚化好妆在挑选衣服,贺闻礼就到家了。 虽一身风尘,却仍目光凌厉。 钟书宁穿着旗袍,珍珠绣花,立裁连袖设计,勾勒出姣好曼妙的身材曲线,腿侧并没开衩,却莫名有种勾人的风情。 她正翻找首饰盒,寻找首饰搭配。 “你回来了?我马上就好。”钟书宁余光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人。 “不好看。” “嗯?”钟书宁手上动作停滞。 “这件衣服不好看。” “……” 绯桃色搭配白色珍珠,很清新素雅,她想着贺闻礼对生母感情深,自然也格外看重这个舅舅,她选了半天,竟被他一票否决。 “哪里不好看?”钟书宁皱眉。 “丑。” “换一身吧。”贺闻礼说完,转身离开。 钟书宁在镜子前打量着: 她觉得挺好啊。 丑? 他什么审美! 不过想着贺闻礼更了解许家人的喜好,还是换了身衣服,两人出门时,已是暮色低垂,车子抵达酒店,华灯已初上。 钟书宁提前已备好礼物,当贺闻礼牵着她到包厢时。 侍者帮忙开门,屋内坐了三人。 一对穿着低调正式的中年夫妻,还有个看起来二十六七模样的女人。 中年男人五十多,仍眉目俊朗,穿着黑色正装,浓眉紧锁,目光落在钟书宁身上,透着打量与审度。 不过那视线,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而女人则模样温柔,从她进来,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 “舅舅、舅妈。”贺闻礼打招呼。 钟书宁冲他们笑了笑,跟着喊了声,“舅舅、舅妈。” 许令丰眉头轻皱,“先坐吧。” 钟书宁视线与屋内另一个女人相撞,这个…… 难道就是他的表姐? 可她长得跟许家夫妇没有一丝相像之处,钟书宁拿不定她的身份,正迟疑着该如何称呼她,那女生竟主动起身,“贺大哥,好久不见。” 哥? 那就不是表姐! 声音也不像。 一声贺大哥,叫得十分婉转动听。 “渺渺今天刚好到我们家玩,就把她一起带来了。”许令丰解释,“今晚虽然是家宴,但她和你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也不算外人。” 钟书宁目光流转。 这怎么还凭空冒出个青梅竹马? 女人五官生得精致漂亮,穿着及膝连衣裙,长黑秀发柔顺地垂在身后,皮肤白皙通透,像个瓷娃娃。 冲钟书宁笑了笑,“钟小姐,初次见面,我叫孔思渺。” “您好。”钟书宁客气道。 但她看向贺闻礼时,脸上的羞怯与赧然傻子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 钟书宁暗自咋舌: 跟贺闻礼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桃花。 只是贺闻礼眉峰凌厉,说了句: “只是从小认识,不算青梅竹马。” “舅舅这话以后还是别说了,我不想让人误会。” “还有……” “别叫我哥,我们没那么熟,我听着不舒服。” 许令丰脸色微变。 这话,明显是说给钟书宁听的。 怕她误会? 他俩难不成是玩真的? 孔思渺脸色划过一丝尴尬,却仍镇定自若地笑了笑,放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曲收紧。 “什么误会?就连喊声哥都不行?”许令丰抬眸,紧盯着钟书宁,“我是觉得没什么,难道钟小姐介意?” 这句话,直接把她架了起来。 钟书宁此时也明显意识到,许家人与贺家人不同。 尤其是这位舅舅, 明显来者不善。 贺家人体面,绝不会问她如此让人为难的问题。 贺闻礼挑了下眉:“又不是喊你哥,你当然不介意。” “你……” 这是什么话!他都可以做她爸爸了,什么哥不哥的。 许令丰脸都黑了。 这个外甥,从小就这幅死样子,面无表情,说话还句句带刺,不易亲近。 本以为管理公司后,长大成熟,自然会变。 没想到这张嘴,还是这么毒。 竟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钟书宁紧抿着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刚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 跟他与贺老那种拌嘴不同,与许家这位舅舅,好像真的不合。 而且听说话语气,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与贺闻礼的真实关系。 想来,平时并不亲近。 贺闻礼生母就这么一个哥哥,她还以为两人关系很好。 “进屋这么久了,赶紧坐吧。”此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舅妈开口打圆场,招呼两人坐下。 贺闻礼对舅妈很客气,将钟书宁安排在她身边。 “渺渺,你别介意,闻礼说话就是这样。” 许令丰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又状似无意地说道,“渺渺刚从国外回来,硕士毕业,她学习好,年年都拿奖学金,真的特别优秀,又非常体贴懂事……” “许叔,您别说了,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孔思渺嘴角带笑。 目光游移,最后还是落在了贺闻礼身上。 钟书宁抿了抿唇。 她又不傻,这许家舅舅特意把这姑娘叫来,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134 她闹他笑:宁宁碾桃花 包厢内 贺闻礼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可钟书宁明显察觉他很不耐烦。 桌下,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情绪稍缓,手腕翻转,两人手心紧贴。 “钟小姐,”许令丰话锋一转,打量她,“听说你是跳舞的?毕业于哪所名校啊?” 贺闻礼眸色暗淡许多。 钟书宁嘴角轻轻扬起淡淡的笑,“只是普通学校,比不上孔小姐优秀,长得漂亮,又如此会打扮,看得出家境优渥,真让人羡慕。” 孔思渺下意识挺直腰板。 “那是自然,我们两家是世交。” 许令丰说着斜睨了眼钟书宁,瞧着倒像个懂事的。 “渺渺打小就聪明,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钟书宁不动声色。 这话摆明就是敲打她。 说她不够好,比不上这位孔小姐。 不过这话,她听多了,觉得无所谓。 “闻礼啊,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她总爱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喊你哥,那时候你们感情可好了。” “小时候玩过家家,你们还是一家人呢。” “说起来,你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吧,渺渺是不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许家舅舅这意思…… 再清楚不过。 他想把孔思渺介绍给贺闻礼。 钟书宁腹诽: 关键是妾有意,就是郎无情啊! 不过贺闻礼还玩过家家这种东西? 她真的无法想象。 贺闻礼正欲开口,钟书宁却用指尖在他掌心刮来蹭去。 她竟还有心情玩闹? 孔思渺双手轻握着面前的水杯,脸上略过一丝红晕,满脸羞色,“许叔,您别说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贺……” 那声大哥,她没敢再叫。 只说道:“可能他已经不记得了。” “有感情基础,多相处就行,反正闻礼最近都在京城,你出国几年,这次回来,可以让他带你出去转转。” “我想着,如果以后真能成为一家人就好喽。” 这话说完,孔思渺脸更红。 许令丰说着,把目光投向贺闻礼。 他早已失去耐心, 原本,他就没打算带钟书宁见这个舅舅,但父亲提起,又想着他是母亲唯一的哥哥,还是顾念着亲情。 他带钟书宁来见他,可不是让他搞事情的。 贺闻礼目光寒沉,像冷寂雪山般,不知何时,就要雪崩。 钟书宁却笑着,继续挠着他的手心,“贺先生,孔小姐这么优秀,如果真能跟她成为一家人,也挺好,你觉得呢?” “你说什么?”贺闻礼声音压得极低。 许令丰倒是一愣,才认真打量钟书宁: 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看着性子就软,好欺负。 一个孤儿,无依无靠,能掀起什么风浪。 真不知道贺闻礼看上她什么,脸蛋漂亮,身材好?这样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还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只是钟书宁接下来的话,却让许令丰脸都青了,因为她说: “既然舅舅这么喜欢孔小姐,要不认她当干女儿吧。” “这样孔小姐可以继续喊贺先生一声大哥,也能圆了舅舅跟她成为一家人的美梦。” “两全其美。” 许令丰脸色大变。 这臭丫头在胡说什么。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就说嘛,自己说了半天,她都没什么反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舅妈听了这话,眼睛亮了几分。 偏头打量身侧的小姑娘。 可能是长期跳舞要保持身材,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纤薄,只是那双眼睛却极为漂亮,灵动又有生气,带着股倔劲儿。 贺闻礼闻言,低头不语。 嘴角却不自觉勾起抹弧度。 “我没打算认渺渺当干女儿。”许令丰咬牙,“我是希望她跟闻礼……” 钟书宁直接开口,打断他接着要说的话: “难道,您是想让贺先生认他当干妹妹?” “这怕是不行……” “得经过爷爷奶奶和其他长辈同意,毕竟贺家的门,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钟书宁语气轻描淡写,说完,还冲着许令丰笑了笑。 人畜无害,天真单纯得很! 跟了贺闻礼这么久,总要学点本事的。 许令丰气得想拍桌子! 可他真的这么做,这个饭局就彻底不欢而散了。 自己毕竟是贺闻礼的舅舅,在京城里,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还敢冲他笑。 果然,能让贺闻礼瞧上的,也不是普通人。 是个有心机,有手段的! 是他低估、小瞧了她。 关键是,她称呼贺家二老为爷爷奶奶? 什么意思? 她已经进了贺家的门? 许令丰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这臭丫头有这本事?能搞定难缠的贺家人? 孔思渺刚才还满脸娇羞之色,此时尴尬得不行,“钟小姐说笑了,你说的这些事,我根本没想过。” 她想跟贺闻礼在一起,是结婚那种,谁想跟他认什么干亲! 而钟书宁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因为贺家的门,她进不去! 所以才另辟蹊径,想从许家这里入手。 “闻礼,你带来的这姑娘……”许令丰冷哼,“嘴巴挺伶俐啊,看着文文静静,没想到挺能说会道。” 贺闻礼低笑:“我都没想到认亲这种事。” “还是宁宁比较聪明,脑子转得快。” “舅舅要是真喜欢她,不如借着今天,认她当干女儿,反正你只有表姐一个孩子,她又经常不在家,你总说家里空荡寂寞。” “舅妈,你觉得呢?” 一侧的江蕴仪嘴角带笑,“我无所谓,看你舅舅的。” “还得看一下你表姐的意思,她那脾气……我拿捏不住。” 许令丰肺都要气炸了。 他故意带孔思渺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试探钟书宁在他心里的位置。 没想到,贺闻礼竟如此纵容她。 “孔小姐,你意下如何?”贺闻礼看着她,眼神冰冷得让人发寒。 “刚才许叔也说了,没想认我当干女儿,所以即便我愿意也没办法,任何事情都要你情我愿嘛。” “原来你知道你情我愿这个词。” “……” 贺闻礼这嘴,素来不饶人。 对自家亲弟弟都嘴下不留情,更何况是她。 孔思渺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脸白了白。 135 这表姐,好生厉害(2更) 房间内气氛尴尬,直至钟书宁看向身侧的江蕴仪,“表姐还没到吗?” “那丫头啊……”江蕴仪无奈,“刚给她发信息没回。” “她忙得很,我都有三四天没见到她了,如果不是要见你跟闻礼,估计她都不会露面。” 虽是抱怨,但江蕴仪提起女儿,也是嘴角带笑。 “工作忙很正常,她做什么啊?” “自己开了个小公司,整天忙得见不到人,都不知道她在弄什么。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 “那很好啊。” 许令丰见他俩聊得热络,眉头紧皱。 “一个女孩子,办什么公司。” “出去创业几年,都不知道公司叫什么,一问三不知,鬼知道她在外面究竟干什么。” “女孩子就该像渺渺这样,温柔懂事才行。” “办公司难免要交际应酬,她一个女孩子整天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年纪也不小了,也不想着结婚的事,结了婚,总要在家相夫教子,出去瞎折腾干嘛!” 钟书宁明显感觉到,身侧的江蕴仪脸色微变。 “你说两句,差不多就得了!”江蕴仪皱眉。 “谁说女孩子就必须结婚?如果不是彼此喜欢,心甘情愿,这婚不如不结。” “不结婚?像什么话!”许令丰脸色铁青。 这一天天的,怎么诸事不顺! 就连妻子都要跟他对着干。 江蕴仪继续说道:“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就因为你平时太惯着她,才让她……” 江蕴仪忽得起身。 原本眉眼间的温柔色尽数消失。 气氛瞬时变得剑拔弩张。 许令丰愣了下。 江蕴仪大概也是考虑第一次见钟书宁,深吸口气,没跟他正面冲突,“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您吧。”钟书宁起身,随她一起。 离开包厢,江蕴仪才叹了口气,“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看了笑话,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闻礼对那个孔思渺没什么意思,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他一头热,想撮合他们。” 钟书宁点头,“我没放在心上。” 江蕴仪去洗手间,她并没陪着进去。 看得出,他们夫妻感情非常一般。 也不知他们当年是因何结婚。 相亲、联姻,还是曾彼此相爱,终究走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 —— 钟书宁等待的间隙,看了眼走廊两侧悬挂的画作。 有幅画,色彩鲜明,对比强烈,却又和谐统一,钟书宁觉得漂亮,就多看了几眼。 却听到有人说道:“这是费迪南德的画。” 钟书宁没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位孔小姐。 “他是法国后印象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画作色彩浪漫,笔触细腻。”孔思渺走到她身边,“钟小姐难道不认识?” 钟书宁没说话。 “其实只要你多看、多学,这些东西慢慢都会懂的,但有些东西,可不是靠努力就行的……” “毕竟很多人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阶级跨越。” “不同层次、阶级的人,他们之间的鸿沟,可不是一幅画的距离。” 钟书宁无语。 这孔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 “贺大哥对你,可能就是图一时新鲜,钟小姐可别真的陷进去。”孔思渺仗着家世优越,自然瞧不上钟书宁。 不过是个跳舞的,仗着生了张漂亮脸蛋罢了。 “以色侍人,终究是不长久的。” 钟书宁低笑:“孔小姐,我们很熟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不熟,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跟贺先生的关系指手画脚?” “虽然我家境不如你,也没你那么高的学历,但我至少知道,做人要脸。” 孔思渺脸色微变,“你……” “看得出,你家境良好,你父母送你出国进修,应该不是让你上赶着给别人当小三的吧。” 孔思渺被激得脸色铁青。 “你不过是贺大哥包.养的情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谁吗?我告诉你,等你被他甩了,有你好果子吃!” “要是他们分开,你准备对她干什么?” 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两人对话。 这声音,有点熟。 钟书宁循声看去时,不远处的人,穿着香芋色真丝衬衫,搭配白色西装裤,一手拎着文件包,臂间搭着件风衣。 漂亮的狐狸眼,顾盼生辉。 松腰玉瘦,泉眼冰寒。 除了那双眼,她的长相像极了贺闻礼的生母,不过她不属于温柔那类,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大女主的气场,明艳又大气。 这就是贺闻礼的表姐? 孔思渺似乎很怕她,脸色变得异常难堪。 支吾着,神情不安。 “说吧,也让我听听,你打算怎么报复她?”她斜倚在走廊边,嘴角带笑,“我也算是来巧了,刚好赶上个热闹。” “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孔思渺悻悻笑道。 “今天是我们的家宴,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好去拜访许叔,他非要拉着我一起来。” “孔思渺,这种话,你骗骗这小丫头还差不多,跟我来这套?”她低笑着,“你那点心思,当我不知道?” “真的是许叔盛情难却。”孔思渺咬牙。 “但凡识趣儿的,知道是家宴,我爸再怎么邀请,盛情难却,也不该厚着脸跟来。” 孔思渺咬着唇,下唇肉都被咬得泛白。 “我爸说什么你都听,你是自己没长脑子,自己不会思考?” “我早就跟你说过,闻礼不喜欢你,你总去我们家也是白费功夫。” “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提升下自己,难道你的生活里,除了男人就没有其他东西吗?况且……” “这还是有主的男人!” 孔思渺脸色惨白,“我、我还有点事,先……” “既然有事,就先回家吧。” “我的外套和包还在包厢里。” “我会让人送到你家。” “许叔那边。”孔思渺总是不死心。 “我爸,自然由我搞定,怎么?你还想操心我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孔思渺显然是怕她的,余光瞥了眼钟书宁,也是满眼怨怼,愤懑得转身离开。 钟书宁抿了抿唇。 这表姐,好生厉害。 难怪能让贺先生煮咖啡,还学会了拉花这门手艺。 135 公然挖人,今晚住我家? 走廊内,光线昏暗,视线交汇瞬间,她嘴角轻翘,率先上前,伸手,“你好,我是闻礼的表姐,江晗。” “您好。”钟书宁客气跟她握手。 她姓江? “我随母姓。”江晗解释。 钟书宁恍然。 “小晗。”此时江蕴仪已经从洗手间出来,瞧着两人已经认识,就没再多介绍,只是皱眉道,“孔思渺也在,你爸带来的。” 她以为女儿不知,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免得到了包厢起冲突。 “我知道,刚才碰见了。” 江蕴仪诧异。 “已经被我赶走了。” “……” 江蕴仪无奈,却又没说什么。 三人到包厢时,江晗准备叫了个闪送,把孔思渺的东西全部送到她家。 “渺渺人呢?”许令丰皱眉。 “她有事,先回家了。”江晗直言。 “突然能有什么事,就算要走,她也该回来跟我说一声。”许令丰紧盯着女儿,“是不是你跟她说什么了?” “不仅说了,我还打了她,要不您追出去看看?” “江晗!” 许令丰真的要气疯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没一个跟自己一伙,“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孔家伯父伯母交代?” 江晗抖了下手中的风衣挂在一次,睨了眼父亲: “如果他们知道,你怂恿他们女儿当小三,破坏别人感情,他们会怎么想?” 许令丰今晚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钟书宁就算了,她仗着贺闻礼撑腰。 又是第一次见面,他不好指摘什么,但眼前这是他亲生女儿,平时放肆点就算了,今天还有外人在,这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台啊。 也是为了找回面子,许令丰一拍桌子,“江晗,你胡说什么,什么小三!” “插足别人感情,就叫小三。” “她只是今天刚好来我们家拜访。” “那还挺巧。” “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渺渺是个好孩子。”许令丰咬了咬牙,拿起孔思渺的包和衣服就往外走,“东西都在这里,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回家!” 这顿饭,许令丰是吃不下去了。 没一个人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待在这里也是受气。 许令丰走时,还看了眼贺闻礼:“改天,我再单独请你吃饭。” 贺闻礼没说话。 倒是江晗又说道:“爸……” “你还有事?”许令丰没好气的说。 “帮我转告孔思渺,如果她对闻礼确实没意思,就离他的生活远一点,别做些让人误会的事,她如果再口出恶言,我保证对她不客气。” “江晗,你说话过分了!”许令丰咬牙。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 “我现在说话不好听,也是为她好。” “免得真的做了小三,那就是千夫所指,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外面人说话,可比我难听多了,说不准出门都会被扔臭鸡蛋烂菜叶。” “她如果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敢来挖墙脚?” 许令丰脸都绿了。 这个女儿,从小就特别有主见。 长大后,更是不得了。 压根不服管。 催她结婚,她就回一句:“结婚如果那么好,还需要你催?钱掉在地上,难道我不知道捡?” 他再催,“不结婚,你老了怎么办?” 江晗只会回一句:“难道结婚,我还能长生不老?” “……” 总之,许令丰是说不过她的,脸色铁青地转头就走,显然被气得不轻。 钟书宁抿了抿嘴。 看起来,这许家不仅是夫妻不睦,就连父女关系也不和谐啊。 但许令丰前脚刚走,江晗就舒了口气,“讨厌的人终于都走了,可以安安静静吃顿饭了,免得看到他,影响食欲。” 钟书宁愣了下, 这么直接? 毫不避讳自己讨厌父亲? 许多人担心家丑外扬,总会千方百计遮掩,她倒是反其道而行。 饭菜上桌,江晗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俩领证了?” 江蕴仪诧异。 毕竟外界对他俩的关系猜测很多。 贺闻礼点头,“领了。” 想来,肯定是贺闻野那个大漏勺说的。 江晗看了眼钟书宁。 从她的眼神中,钟书宁似乎看出了一丝 同情和…… 怜悯。 “对了,上次接闻礼电话的人是我,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江晗目光仍落在钟书宁身上。 钟书宁摇头,“没什么困扰。” “我那天回家,发现他屋里亮着灯,就过去瞧了眼。”江晗解释,“他大概一两个月没回去住了,我还以为他家遭了贼。” “他估计也是忙晕了,睡得很沉,电话响了都没把他吵醒。” “我才擅自接了。” “你也住在颐园?”钟书宁发现了话中的关键点。 江晗点头,托腮笑着,“我们住的两栋楼,是紧挨着的,姑父送的,原本安排我住他隔壁,觉得互相能有个照应。” “那为什么没住隔壁?” “闻礼拒绝了。” “为什么?”钟书宁困惑地看向贺闻礼。 表姐弟感情好,住一起也方便照应。 “赶紧吃饭吧,不然饭菜凉了。” 贺闻礼帮钟书宁夹菜,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江晗叹了口气,“以前住过他隔壁,但我不爱做饭,又不喜欢点外卖,就爱去他那里蹭吃蹭喝,他估计觉得烦了。” 贺闻礼眉头紧皱。 是蹭吃蹭喝这么简单吗? 还要使唤他。 自己捡了只猫,没空照顾也丢给他。 当时就连上高中,到他家里暂住的贺闻野,都没逃过帮她拿快递跑腿的命运。 都说姐姐照顾弟弟,到他这里,刚好是反着来。 无论关系再好,也要保持距离感。 所以最后她不搬,贺闻礼主动搬到了她后面一栋楼。 远离她后,他觉得生活质量明显提高。 “你上次跳舞比赛的视频我看了,最后那支舞,虽然有点瑕疵,但瑕不掩瑜,跳得很棒。”江晗夸道,“你现在还跳舞?” “不跳了,休养身体,准备手术。” “那平时闻礼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不是很无聊?” “我会去老宅陪一下爷爷奶奶,而且最近在琢磨开网店,也不无聊。” “开店?我有经验,我当初创业时,第一个项目就是开网店。” 贺闻礼挑眉:“最后倒闭了。” 江晗瞪了他一眼,“那也是经验,失败的经验更宝贵,可以让她少走很多弯路。” “我最近刚好有空,如果你想取经,随时可以来找我。”江晗看了眼自家表弟,忽然看向钟书宁,“要不……” “你今晚就来我家?” 贺闻礼握着筷子的手指猝然收紧。 敢在他面前,公然挖人的…… 就只有她了。 136 宁宁被拐走,别把她带坏(2更) 面对贺闻礼那想要刀人的目光,江晗是一点都不怵。 毕竟从小到大,贺闻礼都喊他姐,自己又不是贺闻野那个怂包,看到亲哥就吓得腿软。 她继续看着钟书宁,“反正住得近,来回都方便,而且……” “我家还有一只猫。” “你就真的不想来我家玩?” 猫? 根据她从贺闻野那里收到的情报,钟书宁挺喜欢小动物。 钟书宁有些心动,只是余光瞥了眼贺闻礼,他今天刚出差回来,把他一个人晾在家,似乎不太好。 “表姐邀请,你去吧。”贺闻礼直言。 以前钟家人限制她,导致她没有朋友。 她确实需要交友。 但自家表姐就…… 用餐结束时,贺闻礼还单独靠近江晗说了句,“姐,她单纯,别把她带坏了。” 江晗差点被气笑了。 自己是什么不良的社会人吗?难不成还能把她媳妇儿拐到什么歪路子上? 她单纯? 所以她这个表姐,在他心里就不单纯呗。 许家有司机,并不需要他们特意送江蕴仪回去,只是江晗还是叮嘱了母亲两句,“如果他在家发疯,你就跟我说。” 这里的他,指的自然是许令丰。 “知道了,你们也赶紧回家。” 送别江蕴仪后,江晗直接让钟书宁坐她的车,这就导致陈最见到贺闻礼时,只有他一个人,他皱了皱眉,“爷,太太呢?” “被人拐走了。” “……” 想来也是许家那位表小姐,陈最瞧着自家老板情绪不佳,没再说话。 毕竟许家这位,可不好惹。 ** 此时的钟书宁已经坐上江晗的车,她中途还接了个工作电话,因为本身没那么熟,钟书宁也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只能低头看手机,缓解尴尬。 “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我爸让你觉得难堪了吧。”江晗主动开口。 她特意邀请钟书宁,也非毫无目的。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她吃饭时,抽空和母亲低声交流了一番,就知道父亲之前做了什么。 今晚这件事,总要解释下。 “我还好。” 钟书宁今晚反击了。 许家这位舅舅和孔小姐并没讨到什么便宜。 “我爸以前不这样,但自从姑姑去世,姑父再婚,生下小野后,他就开始各种作妖,尤其是最近几年,对我和我妈态度也发生了很大转变。” 江晗感慨着,“他说担心姑父再婚,闻礼会被欺负,还曾想把他的抚养权要过来。” 钟书宁皱了下眉。 “贺家的爷爷奶奶,跟姑父都不同意,当时还差点撕破脸。” 江晗继续说道,“而且我爸这些年总是擅作主张,想给闻礼介绍对象,导致闻礼根本不想见他。” “所以听说闻礼跟你在一起,他当晚在家就气疯了。” “今晚这顿饭局,少不了姑父在背后推动,他是个体面人,还是想缓和我爸和闻礼的关系。” 江晗这番解释,钟书宁就大概懂了。 不过许令丰在贺闻礼小时候争夺抚养权,亦或是现在强行给他介绍对象,只怕目的都不单纯。 据她目前所知,贺闻礼因为是贺家的长孙,加上母亲早逝,贺家二老对他十分爱重,听说一出生,老爷子就给了他不少公司股份。 如果能做他的监护人,可以掌控的财产可不算少。 钟书宁不想把人想得那么坏。 但利益驱使下,亲父子都能反目,何况是舅舅。 也难怪甥舅关系紧张。 江晗握紧方向盘,“至于那个孔思渺,她就像个狗皮膏药,打小就爱黏着闻礼,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估计私下没少发疯。” “你以后在京城生活,难免会碰见她,你多注意就行。” “她如果惹你,你也别客气。” 钟书宁点头。 “实在不行,回头让贺凌洲那小子,找人偷偷教训她一顿,反正他手下的人多。” 钟书宁错愕。 这表姐,路子这么野? ** 到江晗的家里时,虽然跟贺闻礼同样的房间格局,但因为装修不同,呈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她这里更有生活气息。 刚进屋,就有一只…… 肥肥的大猫凑了过来。 看花色,是只橘猫。 “它叫什么啊?”钟书宁询问。 “芬达。” 芬达蹭了蹭江晗后,就趴在一边,警惕地盯着钟书宁这个陌生人。 看起来…… 十分慵懒。 钟书宁好奇,它究竟是吃了什么,才能把自己吃得如此圆润肥美。 “想不想喝点什么?”江晗给她找了双拖鞋,“就当自己家,别拘谨。” “刚吃完饭,不渴。”钟书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大橘,浑身的懒洋洋的,一定很好摸,“它怎么长这么胖?” “因为它每天不是在炫饭,就是在炫饭的路上。”江晗也很无语。 捡回家时,还是只很清秀的小猫。 短短半年,就从橘猫胖成橘猪。 “你想摸它,可以给它喂点小零食。”江晗说道。 钟书宁逗猫的间隙,江晗换了身衣服,“你想开什么样的网店,大概规划是什么,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点建议。” 谈及工作,江晗很认真。 钟书宁和她聊了近两个小时,受益匪浅。 “挺晚了,要不今晚就在我家住,反正我是一个人。”江晗笑着看她。 “不了,离得近,我还是回去住。” “我送你。” “不用,这么近,你早点休息。”钟书宁又看了眼躺在窝里的芬达,它早就慵懒地闭上了眼。 “那有空再约你出来玩。” 钟书宁笑着点头。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又聊了几句才离开。 江晗跟钟书宁独处这点时间,大概也明白为什么自家表弟会喜欢她。 长相是一方面,她说话轻声慢语,和她说话时,她就温温柔柔看着你,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捏下她的脸,何况是男人。 原来自家表弟是好这口的。 钟书宁到楼下时,已是晚上十点多,秋风袭来,有些凉。 猝不及防吸了口冷气,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刚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不远处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站在凉风中,身形修长,路灯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好似落了层霜雪。 他矜持贵重,只是手中捏了根烟,烟雾缭绕间…… 莫名有种放浪形骸的味道。 —— 楼上,江晗趴在窗边,由于楼层高,她手中还拿了个望远镜。 自己只是给他发了个信息,告诉他钟书宁马上就要离开,他居然直接来接人了,看样子是真的陷入爱情了。 陷得还挺深。 138 我想要你,你给吗? 贺闻礼出差这几日,烟瘾上头,实在控制不住就会抽一根,他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指尖的烟在凉风中,火星明灭。 在钟书宁的记忆里,他很少抽烟。 低眉落拓,唇角含烟的模样…… 有种难以言说的诱惑。 他抬眼,目光对接的瞬间,指尖一撮,捻灭烟头,火星散落。 随意扬手,驱散周遭的烟味。 表姐的信息说,她至少十多分钟后才会下来,烟瘾作祟,他才抽了根,当钟书宁走近时,贺闻礼皱了下眉,“我身上有烟味。” “我不介意。” 钟书宁知道戒烟不易。 “天凉,给你拿了件外套。” 一件风衣。 是贺闻礼曾经给她穿过的那件,衣服尺码大,罩在她身上,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想去门口超市买个酸奶。”钟书宁说道,家里没有存货了。 “我记得你之前买了很多。” “小野最近来得比较勤。” 言下之意,都被贺闻野喝光了。 只要贺闻礼不在家,某人每次过来,特别不客气,蹭吃蹭喝,有时还要带点东西走。 两人并肩朝小区外走去,惹得楼上的江晗连声咋舌: 这木头疙瘩,牵手啊! 她还以为能看到这夫妻俩亲密的画面,没想到如此和谐。 实在没劲。 隔得那么远,是谈恋爱,还是谈工作啊。 —— 24小时营业的超市内 这两人出现时,就引起了夜班服务生的注意,实在是模样太过优越,女生裹了件男士风衣,站在冷藏柜前选东西,男士就拎着购物篮在边上等着。 模样和谐又登对。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超市内没什么人。 “你喜欢草莓,还是黄桃?”钟书宁正挑选口味。 “都行。” 贺闻礼不爱酸奶,“你要是喜欢,可以多买点。” “有保质期,不能囤太多。” 钟书宁拿了些酸奶放在购物篮里,贺闻礼垂头,全都是草莓口味的。 她又挑了几样零食,准备结账的时候,手机震动,江晗给她发了些文件资料,都是以前自己开网店时的一些经验总结。 钟书宁认真看着手机,完全没注意贺闻礼结账时,从收银台边上的货架上拿了几盒东西,顺手丢进购物篮。 目不斜视,镇定自若。 收银员见状,还愣了数秒。 一次性,买这么多盒? 她又瞥了眼低头看手机的钟书宁,她本就纤瘦,穿着宽大的风衣,站在贺闻礼身边,更显娇小。 这小身板,受得住吗? ** 当两人到家,钟书宁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便利袋,将里面的酸奶放在冰箱,结果刚取出两罐酸奶,目光落在里面的一个小盒子上…… 而此时,身后脚步声靠近。 就站在她身侧, 木质香混杂着淡淡的烟味,就像火星忽然被点燃。 钟书宁只觉得室内空气都变得热烫。 他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 “你要不要喝瓶酸奶?” 钟书宁拿了瓶酸奶递给他,想以此缓解此时略显尴尬的气氛,结果贺闻礼伸手环住她的腰,“不想喝。” “那你想……” 钟书宁的话没说完,贺闻礼就低头覆下来,“我抽烟了。” “我知道的。” “接吻,介意吗?” 钟书宁刚摇了下头,就被他吻住了唇角。 他一只手的掌心紧贴在她后腰上,将她摁向他,身体瞬间紧贴。 急促的呼吸与紊乱的心跳纠缠,震荡得让人脑袋发昏。 他一开始还很克制,直至…… 钟书宁回吻了他。 这吻,就失了控。 “几天不见,你想我吗?”他声音喑哑,低磁诱惑。 “不想!”钟书宁咬牙。 贺闻礼低笑,“嘴硬。” 继而,更深地吻她。 滚烫的气息压在她耳边说了句:“明明亲起来这么软。” 一句话,惹得钟书宁热意充血,脸涨得通红。 耳朵都被烫麻了。 他这是…… 调.情吗? 这可是贺闻礼啊,他平时太过严肃正经,忽然从他口中听到这话,极致的反差,让她越发觉得呼吸艰难。 她被亲得腿软,手中的酸奶掉在地上,双手抓紧他腰侧的衣服。 紧紧环住他的腰。 不远处被关在笼子里的甜豆,早已睡觉,闻声睁眼看了眼。 转头,又四仰八叉躺在小窝里。 直到她真的快站不住,只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抱起,坐到了一侧的斗柜上,这个高度接吻刚好。 又亲了一会儿,贺闻礼才移开唇,吻了吻她的额角。 室内自然没有风,钟书宁还穿着风衣,觉得浑身都热。 “很热?”贺闻礼打量她,“你出汗了。” “我去洗个澡。” 钟书宁跳下斗柜就往浴室跑,身后传来贺闻礼低低的笑声。 她满脑子都是便利袋里的那几个小盒子, 真是要疯了。 也是太急,她取了套贴身衣物就钻进了浴室,在里面磨蹭了很久才打算出来,这才发现没拿睡衣,她隔着门喊贺闻礼帮她在衣柜里取睡衣。 然后一件旗袍落在她手里。 就是白天她穿上,某人嫌丑的那件。 洗完澡,大晚上的,让她穿旗袍? 他怎么想的! “我说的是睡衣。”钟书宁强调。 “你先穿这个,我想看。” “……” 钟书宁又不傻,此时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让她穿这套衣服出门。 觉得脸上又是一阵火烧。 原本浴室里有两套浴袍,只是用完清洗后,张妈不在,她又忙着开网店,忘记放回去了,如果不穿这件衣服,她只能裹浴巾。 这件衣服原本是选来见家长的,款式还算保守,并不暴露。 她的头发吹得半干,走出浴室时,贺闻礼就坐在卧室的床尾凳上。 昏暗的灯光下, 他目光如狼,热切中带着浓浓的侵占意味。 大概是刚洗了澡,她脸上被水汽熏得一片潮红,看起来嫩生生的。 “你怕了?”贺闻礼起身走向她。 “没有。” 她嘴硬,但他越靠越近,钟书宁还是忍不住往后退。 “怕我对你做什么?” 卧室面积有限,后退三五步后,钟书宁就被逼到了墙角,而眼前的人已经逼近到自己跟前,身影欺身过来,将钟书宁笼在身下。 “我不怕……” 钟书宁总是不想露怯,但她却根本掩藏不住,贺闻礼盯着她,嘴角轻翘,故意逗她,“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他存了心想欺负她。 钟书宁的性格,偶尔需要点刺激。 只是他没想到,钟书宁却抬眼,认真看他,“我可以。” 这次, 换贺闻礼怔住。 脑海中有根弦好似倏然被崩断,理智瞬间就开始溃散。 “钟书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都是成年人,又结婚领了证,有些事,她早有心里准备,更何况,她心里确定,喜欢贺闻礼。 所以她低笑着:“贺先生,你怕了?” 声音娇媚,嘴角一弯,甚至还有些挑衅。 那一刻, 贺闻礼残存的理智被碾成粉末。 所有的克制、理性,全都化为乌有,伸手,将她摁进怀里,他手臂青筋微微突起,低头吻住她的时候,将她旗袍上的珍珠盘扣扯开…… 珍珠掉在地上,噼啪作响。 钟书宁呼吸扎紧。 “这是奶奶送我的衣服,别弄坏了。” “没事……坏了我再给你买。” “不一样。”这是奶奶亲自选的,跟他买的意义也不同。 贺闻礼可不管这些。 他那矜持稳重的面具,也被完全扯开。 139 变成狼,把她一口一口吃掉(2更) 奶奶送的那件旗袍,算是彻底毁在他手里了。 都不知道他哪里来得那么大力气,竟能衣服糟蹋成那般模样。 钟书宁心疼坏了。 这可是纯手工制作的,她平时都舍不得穿。 细密的吻落在耳朵上,一路往下蔓延,他声线温柔:“宁宁,其实你穿旗袍,特别好看。” “不是丑,我只是……” “我不想让其他人瞧见。” “以后,你穿旗袍只给我一个人看,行不行?” 钟书宁自然不乐意,奶奶送了她好多件,送衣服自然是希望她穿出去的,又不是给他俩提供闺房之乐的。 这要求,实在离谱。 见钟书宁没同意,贺闻礼也不急,只是抱着她,上了床。 她头发吹得半干,发丝微凉,蘸着水汽,落在她后背、胸口,微凉的触感,惹得她身子紧缩。 头发潮湿,从她身上擦过。 留下潮气,又是一片冷湿感。 但他身上很热, 贴过来时,两人浑身都烫。 不过他的手指落在她后背的内衣暗扣上时,倒是弄了半天,最后还是钟书宁自己解开的。 贺闻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偏头问她,“草莓味行不行。” 钟书宁脸红崩溃。 随意吧! 这种时候干嘛问她这个,他做主就好了啊。 此时的贺闻礼,好似完全撕掉了以往的伪装。 变成狼, 像是要把她一口一口,慢慢吃掉。 强.势, 他平时冷静端方,又严肃自持,可现在的人,跟他平时,完全不像一个人。 —— 楼高风大,入秋,凉意就开始侵.蚀万物。 卧室就好像隔绝于世,即便开着空调,凉风吹着,也觉得热。 时间流速,缓慢而冗长。 钟书宁觉得累极了。 她右腿本就受了伤,根本禁不住折腾。 此时更是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这会儿都凌晨两点半了! 她软软地裹着被子,又被贺闻礼捞了出来,吓得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只是想给你擦下身体。”贺闻礼解释。 至于这么大反应? 贺闻礼动作十分温柔,钟书宁也实在懒得动,任由他帮自己整理。 看着她身上留下的一些红痕,贺闻礼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放浪形骸,他想了、念了这么多年的人,让他收敛,他怎么控制得住。 她声音又娇又软,贴在他耳边。 不停诱惑着, 勾引着他, 一时, 忘了形。 “我下次注意点。”贺闻礼说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钟书宁嘀咕。 贺闻礼低笑出声,“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有精力。” “没有,我很累了!”钟书宁再次裹紧被子。 贺闻礼则去冲了个澡,回床上时,又压着她亲了会儿,他素来精力旺盛,这会儿更是半点困意都没有,可钟书宁禁不住他折腾。 “你今天见到那个孔思渺,她喊我哥,你就一点都不吃醋?”贺闻礼吻着她的唇角。 “你又不喜欢她。” 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吃醋。 “宁宁,你也喊我一声哥听听,总听你喊贺先生,似乎没叫我其他称呼。” “怎么没叫过,之前也喊过你老公。” “那再喊声哥。” 钟书宁觉得脸热,不肯开口。 被他亲着 搂着 哄.着…… 她跑不掉,腰被按着,眼里又氤氲上了一层水汽,直至她喊了一声哥,本以为他总该消停了吧。 结果他靠在耳边,声音沁着笑,“真乖。” “给你奖.励。” 结果, 又是一室狼.藉。 奖.励? 也不知到底是奖.励谁! 第一次,倒不似传闻中那么疼,只是腰.酸腿软. 钟书宁算是体力好的,也实在受不住,被他抱到隔壁客卧。 他又冲了个冷水澡, 但身上的热意不减。 钟书宁不想挨着他,可他偏要搂着她才行。 她挣扎着,还被警告了一句: “别动?” 语气强势。 钟书宁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毕竟跟他对着干。 只有自己吃亏! 她恍惚想着与贺闻礼相识的各种经过。 昏昏沉睡前,还嘀咕了一句,“贺先生……” “怎么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贺闻礼声音低沉沙哑,吻了吻她的耳垂,“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而此时钟书宁已经沉沉睡着。 贺闻礼嘴角抑制不住的轻轻翘起: 因为, 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 贺闻礼心里是亢奋的,所以睡得时间不长,生物钟一到,就醒了,陈最如约而至,来接他上班,只是瞧见自家老板居然还穿着睡衣,愣了半晌。 尤其是看到他脖颈处的一道抓痕。 心下震动: 昨晚太太不是跟许家那位表小姐回去了吗?这怎么…… 该不会是? 陈最咋舌,他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太太性子素来很好,这得被逼到什么程度,才会把他抓伤? 贺闻礼正在煮咖啡,看了他一眼,“喝一杯?” 陈最悻悻笑着:“让您煮咖啡给我,不合适。” “喝,还是不喝?” “喝。” 当陈最双手接过咖啡时,发现上面还浮着拉花。 他家爷,心情这么好? 喝个咖啡,还搞这么多花样。 “爷,您今天还去公司吗?”陈最喝着咖啡,试探道。 “不去,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情吗?” “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三份文件需要您签个名,我待会儿送过来给您。”陈最喝完咖啡,就乐颠颠得去了公司,老板放假,他也轻松。 钟书宁睡觉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睡得沉,就连手机震动都不知道。 当电话被接起,江晗声音传来: “阿宁,是我啊。”她的声音还染着一丝笑意,听着心情很不错。 “是我。”贺闻礼开口。 江晗声音陡然一冷,“怎么是你?” “找宁宁有事?” “她人呢?” “在睡觉。” 江晗皱眉,这对话,怎么越听越觉得耳熟。 这会儿都快中午十二点了,睡得哪门子觉,不过她仔细辨析,觉得自家表弟声音太过愉悦,忍不住叹息。 “姐,你还有事?”贺闻礼追问。 “等她睡醒,让她回个电话给我。”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再转达给她。” “不想告诉你!”江晗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好好的小姑娘,居然就这么被这个大尾巴狼给拐跑了。 可惜啦。 跟着她赚钱多好,自己肯定能带她发财。 结什么婚啊。 你看,这大中午的还在睡觉,多耽误事儿啊。 江晗叹了口气,进厨房准备午饭,芬达就挪着胖胖的身体,坐在厨房外等她,晃着尾巴,等她投喂。 —— 钟书宁睡醒时,已是下午一点多,枕边无人。 她下意识掀开被子下床,刚下地…… 差点就跪了。 想着昨夜的事,她还觉得脸上热烘烘的。 这男人的话,当真是不可信。 贺闻礼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时,钟书宁正弯腰,扶床站起,领口微敞,可以清晰看到昨晚留下的斑驳吻痕。 昨晚他没控制好力道,她身上被弄得有些没眼看。 那双荔枝眼,太纯。 可经了事的身子,眉目流转间,又多了些勾人的韵味。 看起来, 就像故意诱他。 “哪里不舒服?”贺闻礼克制着欲.望。 钟书宁其实浑身都难受,咬了下唇,“腿疼。” “要抱吗?” “要。” 她那声音,软软的,十分娇气。 钟书宁是真的腿软,被他抱起时,双手很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休息,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钟书宁担心他突然扑过来,再折腾她。 “就这么不想要我陪?”贺闻礼垂头看着怀里的人,“怎么?是我昨晚让你不舒服了?” 钟书宁脸倏地爆红,觉得脑袋都炸了。 140 他很符合衣冠禽兽 一句话,将昨夜的回忆勾扯出来,千般滋味汹涌而来。 至此, 贺闻礼在她心里的形象已完全颠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毕竟投入时,他故意说的那些话,才是真的没耳听。 非要惹得她脸红崩溃才甘心。 实在不堪。 钟书宁挣扎下地,贺闻礼怕她摔了,握着她纤细绵软的腰,洗手间的镜子里,她皮肤像是剥了壳的荔枝,很白…… 他凑过来亲她侧脸,又被他生生染上一层胭色。 “你别闹,我要刷牙。” 都没刷牙,有什么可亲的。 “你忙你的。” 贺闻礼就倚在门口盯着她看,一脸懒散。 就像…… 饱餐一顿的狼。 此时笑着盯着她打量,似乎又在琢磨,该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目光无意相接,轻易就勾在了一起。 好似下一秒就能勾出火花。 “我腿疼。”钟书宁先发制人。 “预报称下午或者入夜有雨。” 钟书宁点头,不过腿疼也不全是因为天气,和他昨晚的折腾分不开关系,看样子抽空得去吕老先生介绍的医院按摩一下了。 当她将头发扎起洗漱时,才发现侧面脖颈有斑斑红痕。 还有胸口…… 就连腿上都留了些印,这个样子,她怎么去按摩! 她转头看他,眼底有嗔怪。 某人却神色懒懒地说了句,“到底是女孩子,皮肤嫩,我都没使劲。” “……” 这语气,好似在怪她。 敢情, 这位大爷昨晚还没尽兴呗。 钟书宁有些愤懑,贺闻礼已换了个话题,“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 “那就吃肉,补力气,你看着太虚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虚,平时跳舞都需要很多精力,她除了受伤的腿,身体好得很。 不过钟书宁也懒得和他争辩,刷了牙,又简单冲了个澡,本来昨晚就该洗一下,可实在不想折腾。 当她主卧拿换洗衣服,床上已整洁一新,张妈还没回来,想来是贺闻礼收拾的。 真该庆幸张妈不在,要不然…… 房间搞成那个样子,她都没脸见人。 也不知道那件旗袍怎么处理的。 好好的衣服,干嘛毁了。 钟书宁皱着眉: 难不成, 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而贺闻礼此时正在做饭,桌上已放好一杯温水,又提醒她,“我姐之前给你打了电话,你有空回一个给她。” 当电话接通时,钟书宁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低笑:“刚醒?” “嗯。” “昨晚熬夜了?” 钟书宁悻悻笑了笑,“您找我有事?” “原本下午想约你逛街,结果你还在睡觉,我就先安排工作了,如果工作结束得早,晚上我们再约。” “好啊。” 大抵是从小生活环境造成的,钟书宁性格被动,倒是很需要像江晗这样积极热情的朋友。 “表姐比你大一岁?”钟书宁抱着杯子喝水,又弄了点菜花喂甜豆。 小家伙瞧见她,也是很兴奋。 贺闻礼点头,“今年刚好30,所以舅舅很着急,觉得她年纪不小了,总要考虑终身大事,两人为此发生过无数次争吵。” “她这么优秀,应该很多人追,只是没遇到合适的而已。” “相反,几乎没人追她。” 钟书宁诧异,“不应该啊,她长得那么好看,能力又强,还有爱心。” 江晗符合她心里所有世家千金的形象气质及优点。 明媚而耀眼。 “想追她,总要先过我这关。” “……” 贺闻礼这样的人,高悬于天,是绝对的上位者,要入得了他的眼,表姐这对象还真不好找。 “她上学时,倒是有人追过她。” “后来呢?”钟书宁好奇。 “追了大半个学期,各种献殷勤,他比我还小一岁,我姐说自己不喜欢年纪小的弟弟。” “所以拒绝了?” “嗯,他后来跟我处成了朋友。” 钟书宁愣住,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那性格,根本hold不住我姐,我姐那性子,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一般人很难驾驭,我那时候想去摸摸他的底,他也想通过讨好我,接近我姐……” “然后,他就说,跟我相处更自在。” “我姐差点以为他表白被拒,受了刺激,转了性,喜欢男人。” 钟书宁笑出声,“所以你们就成了朋友?” “嗯,而且爷爷和他爷爷是旧识,也有来往,只是我们以前互相不认识而已。” “而且他一直很想见你。” “见我?”钟书宁诧异。 “对你很好奇。” 说话间,贺闻礼已端了饭菜放在桌上,煎了牛排、虾仁和芦笋,做了果蔬沙拉,还有煎过的酸面包。 饭后,钟书宁主动承包洗碗的活儿,只是丢在洗碗机里就行。 她浑身还酸软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好像白天怎么睡都补不回来。 “困了?要不要午睡?” 又睡? 钟书宁摇头,“我不困!” 贺闻礼笑而不语,只是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另一侧,帮她揉腿,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 贺闻礼手掌大,可以完全覆住她的脚踝,暖意渗入,反而舒服许多。 室外,沉云遮蔽天光,远处天际浓稠如墨,像是能拧出水。 电影里,男女主角正分手,钟书宁感性,眼睛微红。 却听贺闻礼说了句: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嗯?”她愣了下。 “婚礼,选择在术前,还是术后,由你决定,不过相关事宜,我想提前准备。”贺闻礼认真看着她。 他太忙,举行婚礼,还要度蜜月,他需要把时间安排妥当。 领证的时候,贺闻礼就曾提过婚礼,只是后来出了许多事,她就忘了这茬。 “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或者你还有其他想法?” 钟书宁以前觉得他们是逢场作戏,根本没细想过婚礼该怎么办?如何办。 “你可以慢慢想。” 婚礼,总要她喜欢才行。 钟书宁偏头看他,“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总觉得,贺闻礼这样的人,克制理性,不会一见钟情,“我那时候已经订婚了啊。” “那又怎么了?” 钟书宁错愕。 这位爷,是压根没把周柏宇放在眼里啊。 贺闻礼看着她,“你想知道?” “嗯。” “把我哄开心,就告诉你。” “……” 他就这么懒散得靠在沙发上,那表情,分明在说: 讨好我吧。 钟书宁昨夜被折腾得不轻,还想自己哄他? 门儿都没有! 她想走,奈何脚踝还被他攥在手里,她试图挣开,贺闻礼却忽然压过来,钟书宁身体失衡,陷入沙发里…… 她无处可躲,被他拖着,好似跌入一汪温泉里。 溺了水,呼吸困难。 一次结束,她衣服凌乱,贺闻礼身上的衬衫还在,十分符合四个字: 衣冠禽兽。 141 宁宁,你想寻找亲人吗? 天阴沉了一个下午,待急雨落下时,已是晚上七点多。 钟书宁用被子捂着脸。 居然跟他从沙发、到床上…… 愣是折腾腻歪了一个下午。 钟书宁,你真是堕落! 她有些气恼,当贺闻礼给她倒水喝时,她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在他看来,毫无威胁,反而有点可爱。 偏偏又拿他没法子。 惹到她,算是踢到棉花了。 钟书宁拿着手机,江晗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信息,因为下雨,改天再约她出门,她回了个【好】,江晗就给她发了张芬达的照片。 “表姐家的这只猫,肉肉的,真可爱。” “如果表姐出差,我可以把它带回来玩吗?” 钟书宁知道江晗有时还挺忙,不过她家里请了阿姨,会在固定时间打扫卫生,顺便喂猫铲屎。 贺闻礼挑眉:“不可以。” “为什么?” “你如果喜欢猫,我们可以买一只别的,它不行。” “芬达挺可爱啊。” “它的绝育手术是我带它去的,从此以后,它就记恨上我了,就好像是我给它做的手术,它总爱瞪着我。” “……” “每次来我家就到处乱窜,弄得到处都是猫毛。” 很明显,这只猫记仇,在报复他。 钟书宁没忍住,笑出声。 真没想到贺闻礼会拿一只猫没办法。 “还有心思关心一只猫,看来你还是不累。”贺闻礼打量她,钟书宁裹紧被子,显然是不想让他再碰。 太过度, 腿酸得难受。 钟书宁甚至想着,自己该不会负伤了吧。 贺闻礼拥着被子,垂头吻她的眉心,“是我太不克制。” 他也想控制, 但效果甚微。 她轻哼着,不愿理他。 —— 晚饭是点餐让人送来的,钟书宁小口喝着粥,看着正在接工作电话的贺闻礼。 他平时有多严肃正经,脱了衣服,就有多不是个人。 她在心里控诉,还不敢说出口。 生怕他又寻了这个当借口,拉着她共沉沦。 这期间,陈最倒是来过一次,他下班来送文件和资料。 暗戳戳打量两个人: 钟书宁脖颈上的咬痕根本藏不住。 啧—— 看起来没少折腾啊。 难怪自家老板今天没去上班。 敢情是沉迷温柔乡了。 估计这两人腻在家里,一整天没出过门。 他家老板的精力有多旺盛,他是最清楚的,太太…… 真是辛苦了! 当陈最离开,贺闻礼刚坐下用餐,手机震动,钟书宁注意到他脸色微变,过了十几秒才按下接听键,“喂,舅舅。” 室内很静,可以清晰听到两人的对话。 “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你别放在心上。” “你是我唯一的外甥,我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你,那位钟小姐,我不了解,总觉得不太适合你。” 贺闻礼垂眸,“适不适合,只有我知道。” “我以为你只是……” 许令丰没继续说下去,“这样吧,抽空我们甥舅俩再好好聚聚。” 见贺闻礼不说话。 他笑了笑,“怎么?就因为上次那点事,你是不打算搭理舅舅了?” 贺闻礼蹙着眉,“就我们两个?” “嗯,咱们喝一杯。” 许令丰这边挂了电话,才长舒口气。 “许叔,怎么样?他答应没?”孔思渺就坐在他不远的位置上。 许令丰点头。 孔思渺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笑意,又继而苦着脸,“但贺大哥根本不喜欢我,只怕到时见到我出现,又让您难堪。” “要不我还是别去了,让你们甥舅好好聚聚。” 许令丰皱眉,“他只是被那小妖精一时勾了魂而已。” “仗着长得漂亮,看着挺单纯,却伶牙俐齿,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的。” “听说原本收养的那户人家,被她弄到破产,闻礼要是真跟这么个玩意儿在一起,迟早出事,娶妻娶贤,还是应该找你这样的。” 但凡想跟自家这外甥在一起的姑娘,哪个见了他不是百般讨好。 她也不过是仗着年轻好看,竟那般跟长辈说话。 实在是没规矩! 他俩要是真结了婚,那还得了? “可惜贺大哥根本不喜欢我。”孔思渺越想越难受。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有我在,你别怕。” 孔思渺点头,一想到钟书宁居然说她是小三,她就一肚子火。 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那么说她。 不过是仗着贺大哥给她撑腰,就认不清自己身份了。 她从小就喜欢贺闻礼,如果她找个像江晗那样出身好、能力强的人就罢了。 偏偏是个不入流的孤儿! 这让她十分不甘心。 ** 此时的颐园内 挂了电话的贺闻礼,情绪不佳。 “你不想见舅舅?”钟书宁问他。 “醉翁之意不在酒。”贺闻礼不是小孩子了,没那么单纯,“我妈过世后,他有次接我放学,说外公外婆想我。” 钟书宁没说话,安静听着。 “结果,他是想把我藏起来,想让父亲把我的抚养权交给他。” “那时候监控不像现在这么普及,父亲放学没接到我,都快找疯了。” “我以前很喜欢他,只是那点感情,在一次次失望中被逐渐消磨……” 贺闻礼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捏着筷子的手不断收紧。 对舅舅的纵容,还是源自他也失去了唯一的亲妹妹。 “舅舅这个样子,凭什么拥有舅妈和表姐这么好的妻女?”钟书宁叹气,“而且他还不知道珍惜。” “他一直想要个儿子,但舅妈不愿生。” “舅妈觉得有表姐一个就够了,但舅舅不这么认为,总觉得需要个儿子来传承香火。” “他重男轻女?”钟书宁皱眉。 “以前也不这样,可能是年纪上来了,总想要个儿子。” “跟表姐的矛盾,就是她不肯结婚。” 钟书宁点头,难怪家庭氛围怪怪的。 “你明知道他有其他意图,为什么还要跟他碰面?” 贺闻礼低笑着:“这些年,他一直想给我介绍各种女朋友,如今你出现,他肯定着急上火。” “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敛去。 许令丰那点心思,他能猜到。 “跟他撕破脸是迟早的事,但总需要一个契机。” 贺闻礼想看看,自己这亲舅舅,为了给他塞个女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说着,忽然看向钟书宁,“宁宁……” “嗯?” “你有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人?” 142 一夜荒唐梦,梦见豺狼? 亲人? 钟书宁怔怔着愣了数秒,自嘲道,“郝院长撒谎成性,她说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再者说,即便可以找到亲人,就真的是好事吗?” 她想,又害怕…… 或许他们已经拥有新生活。 自己即便找回去,可能也未必受欢迎。 亦或者,郝院长说的本身就是假话。 还有种可能,寻亲的,要找的根本就不是她。 她冲贺闻礼笑了笑,“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有你,有爷爷奶奶他们……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贺闻礼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却没戳破。 此时屋外已飘起了细雨,钟书宁吃了止疼药,喝了杯温牛奶竟沉沉睡去。 也是白天被他折腾得够呛。 实在力竭。 贺闻礼处理完陈最送来的文件,又给他打了通电话。 “爷?”陈最这会儿正难得出来相亲。 正聊得火热,老板电话来了。 “之前让你留意郝院长说的那件事,查得怎么样?” 陈最示意相亲对象等等,出门接听,“您是说太太的身世吧?” “嗯。” “孤儿院那边资料被篡改过,但我找了当年与郝院长一起工作过的退休同事,他们很肯定,钟书宁的确是被拐卖的,当年也确实有人拿着印有照片的寻人启事来找过人。” 陈最皱了皱眉,“据她回忆,照片中的人是长发,而且年纪太小,与太太有点神似。” “那郝院长为什么认为,是来找宁宁的?”贺闻礼手指轻叩着桌子。 “因为对方说,丢失的孩子会几句简单的英语。” …… 那个年代,语言启蒙用双语的家庭不多。 “来寻亲的人,并无明显特征,所以不太好找,我只能尽力去寻找线索。” 贺闻礼点头,“待会儿你过来一趟。” 陈最懵逼了。 我还在相亲啊。 “怎么?不方便?”贺闻礼见他没说话。 “爷,我想着您今天大概不会再找我,所以家里帮我安排了相亲。” “聊得怎么样?” “正上头。” “那你继续,结束再过来。” 女方似乎对陈最很感兴趣,毕竟他长得不错,工作薪资都没得说,当她问道:“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 陈最悻悻笑着,“下次……” 也许是明年! 当他赶到颐园,某位活爹居然跟他交代起近期的工作安排。 哪家老板是白天睡觉、半夜工作的。 我是打工的,又不是24小时卖给你。 但贺闻礼给他的工资太高。 而钟书宁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朦胧中,她好似变成了小时的模样,躺在床上,一个女人正轻拍着她,低头吻着她的眉心,嘴里哼着摇篮曲…… “宝贝,睡吧,我最亲爱的宝贝……” 钟书宁不想睡,她试图看清那人的脸。 当她要走时,钟书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下一秒, 那人忽然靠近,那张脸瞬间清晰,居然是郝院长。 钟书宁被吓得猝然惊醒。 “宁宁?”贺闻礼轻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做噩梦?” “嗯。” “时间还早,睡吧。” 钟书宁在贺闻礼怀里靠了会儿才睡着。 结果又梦见了贺闻礼,将她压在微凉的化妆台上。 她想挣扎。 可一抬眼,化妆镜中的两人,姿势不.堪…… 身上的衣服被完全扯破。 她撑不住,从化妆台上滑落。 他声音嘶哑地说了句: “宁宁……你真的太虚了。” 她在梦里还说着不要。 贺闻礼皱眉: 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豺狼虎豹吗? 贺闻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怕她腿疼导致发烧,体温倒是正常,只是不停在呓语。 —— 钟书宁反反复复做着各种奇怪的梦,睡得不踏实,后半夜才睡得沉些,起床时已接近十点。 枕边已空,贺闻礼已去上班。 她吃了点东西,去了吕培安推荐的医院做按摩。 这里是家正规的康复医院,院内常年接待的,大部分都是由于各种原因受伤,需要进行复健的病人,针灸推拿都有。 医护人员是专业的,瞧见钟书宁身上的印痕也没多问。 倒是她中途接到老太太电话,说想她,让她回老宅。 还特意派了个工具人接她。 这人就是贺凌洲。 贺凌洲不想来,老太太直接说:“你养的宝贝,都把她咬伤了,让你接个人很难吗?” 当他看到钟书宁时,她穿了件立领的衬衫,却不能把痕迹完全藏住…… 那是, 大哥弄的? 贺闻礼在他心里,持重沉稳,感觉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可除了大哥,还能有谁! 回老宅之前,两人先回颐园把甜豆接上,小东西许久没看到贺凌洲,表现得十分兴奋,钟书宁感慨:“这没良心的,养了你这么多天,看到自己主人,都不理我了。” 贺凌洲挑了下眉,暗忖: 也算没白养它一场。 “你要是喜欢小动物,可以自己养一只,我哥除了猫,其他应该都能接受。” “是怕猫掉毛?” 贺凌洲怔住,“你见过芬达?” 钟书宁点了下头,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也知道芬达。 “我们跟姐关系一直都不错。”贺凌洲解释,在大伯没有再婚前,江晗是老宅的常客,爷爷奶奶生了三个儿子,这一辈又没女孩,所以特别喜欢江晗。 只是大伯再婚,她就有意减少前往老宅的次数。 不过他们这些小辈,私下一直都有联系。 “你见过许家人了?”贺凌洲追问。 “嗯,前两天刚见过。”钟书宁低头,逗弄着甜豆。 “许家舅妈人挺好,只是舅舅有些一言难尽,如果他跟你说了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他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不停给大哥塞对象,有舅妈和姐那么好的妻女不珍惜,听说还在外面……” 贺凌洲心直口快,也是愤愤不平。 尤其是提到关于贺闻礼的事,他这个死忠粉就越发不忿。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也是觉得背后说长辈是非不太好。 他立刻换了个话题,“嫂子,你今天按摩感觉怎么样?” “那家医院我以前也去过,当运动员时,难免有伤痛困扰。” 贺凌洲岔开话题的方式太生硬。 钟书宁只笑着,没追着之前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 可从他没说完的话里,也能推断出: 许家这位舅舅,看来在外面没少招花惹草。 143 爷孙独守空房?舅舅都是为你好(2更) 钟书宁偏头看向窗外,舅妈优雅温柔,性格也很好,家中有这样的妻子,居然还在外面胡搞,真不知某些男人是怎么想的。 难道, 真的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就连贺凌洲都知道的事,想来舅妈、表姐肯定有所耳闻。 表姐跟他说话时,夹枪带棒,一点面子都不给,总是有原因的。 难怪贺闻礼说撕破脸是迟早的事, 看来大家都忍这位舅舅很久了。 到老宅时,一进屋,贺老太太就拉着她的手,皱眉道:“怎么几天不见,你好像又瘦了?闻礼没照顾好你吗?” “瘦了吗?可能是因为腿疼,吃不下饭。” “你可别减肥啊,已经够瘦了。” “没有,之前比赛结束,我就没有刻意控制饮食。” “那就好。” 贺老太太虽有点老眼昏花,但两人离得近,很自然地瞥见她脖颈处没遮好的吻痕。 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到底是年轻,长辈不在,未免太放纵了。 贺闻礼这臭小子,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也真下得去口。 “有几天没见,挺想你的。”老太太怕她站久,腿不舒服,拉她坐下。 钟书宁笑道:“那我在老宅住几天,好好陪陪您。” “好啊。” 老太太不想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原本只是想接钟书宁来家里吃顿饭,但她主动提出要住这里,她自然也高兴。 当贺闻礼听说这事儿,心里就开始琢磨了: 她…… 该不会是故意躲着自己吧。 刚尝到些其他滋味,就让他回老宅吃素。 贺闻礼揉着眉心,手机震动,许令丰发来的消息: 【明晚金悦酒店,6018包厢,我等你过来,咱们甥舅好好喝一杯。】 贺闻礼回了个好字。 只怕明晚这顿酒,不好喝啊。 由于他昨天没上班,虽然急件被处理完,也还是积压了些工作,没赶得上回老宅吃晚饭,待他回去时,已是晚上十点。 结果刚到前厅,就听家里的佣人说:“挺晚了,您去劝劝老爷子吧,该休息了。” “爷爷怎么了?” “就……” 贺闻礼这才知道,深更半夜,自家这老爷子居然在菜园子里翻土。 “爷爷,这么晚,您怎么还不睡觉?”贺闻礼皱眉,“奶奶睡眠浅,您要是回屋太迟,把她吵醒,她又得跟您闹。” “今晚不会。” “已经吵过了?” “你奶奶被你媳妇儿拐走了!” “……” “所以,你今晚也要自己睡,如果睡不着,就来帮我翻土。” 钟书宁要开店,她这两天琢磨了许多新的香料,只是取店名,为各种线香取名犯了难,老太太自告奋勇要帮她出主意。 两人从茶室,一直聊到卧室。 最后, 老太太干脆说,今晚要跟她一起睡。 老爷子习惯睡觉时,妻子在自己身边。 忽然身边空空的,他的心也空空的。 实在睡不着,想着起来干点活儿。 忙累了,肯定倒头就睡。 贺闻礼也没想到,今晚不是吃素的问题,竟连媳妇儿的手都摸不到。 家里的佣人着急了,本想让贺闻礼催老爷子早些睡,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此时夜已深,担心不小心磕着碰着,总要有人守着。 他不睡,他们也不敢睡。 结果这爷孙俩居然都不走了,围着个菜园子自怨自艾。 ** 翌日贺闻礼上班前,也没见到钟书宁,大概是昨晚跟奶奶聊太晚,双双没起床,老爷子没等到老伴,又长长叹了口气。 “对了,等宁宁醒时,您帮我转告她一句,我今晚不回来吃饭。”贺闻礼看向自家老爷子。 “有应酬啊。” 贺闻礼摇头,“跟舅舅约好了。” 老爷子一听是许令丰,眉头微皱了下。 他这些年没少给自家孙子塞对象,有些女孩是不错的,但有些姑娘实在不行,他家倒不是看重背景学历这些,是有些女生品性不行。 就这,还是亲舅舅! 估计是看闻礼有了对象,着急了。 不过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让他早些回家。 大概是怕贺闻礼临时爽约,接近下班时间,陈最接到通知,低声提醒他:“爷,许先生来了。” “嗯?” 贺闻礼正低头工作,还以为是哪个合作伙伴,毕竟【许】不是冷门小姓。 “是您舅舅,他来了。” 贺闻礼眉峰轻挑,居然堵到公司了。 当甥舅见面,许令丰只笑道:“下午出门见客户,结束时,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路过你公司,就来等等你。” 贺闻礼笑而不语。 他那点心思,他懂。 无非是怕他临时爽约跑路,他这般作态,很难不让贺闻礼多想。 今晚, 他怕是真要搞出点事情来。 “爷,我去开车。”陈最说道。 “不需要,他今晚坐我的车。”许令丰不想让陈最跟着,“结束了,我自会让人送他回家。” 京城的生意场就这么大,许令丰平素的为人处世,陈最多少了解些,看了眼自家老板,见他沉默不言,也就没多说什么。 当两人到酒店,偌大的包厢内,的确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过饭菜和酒水早已备好。 红酒开封,已注入醒酒器中。 “知道你时间宝贵,所以我提前让人准备好了,过来就能吃饭。”许令丰看似十分体贴,“咱们今晚喝点红酒,这是一个朋友酒庄酿的,味道不错。” 贺闻礼点头,脱了外套挂在一侧。 自家舅舅的脾气秉性,他很清楚,仗着是长辈,总会端着架子。 今晚居然愿意亲自帮他倒酒。 “上次的事,是我糊涂,没考虑好,你别怪舅舅。”许令丰笑道,“你也知道,自从你母亲过世,我就一直怕你被人欺负,怕你过得不如意。” “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孩子,我有时做事可能激进了些,但你要相信,舅舅绝不可能害你。” “我无论做什么,最终的目的也都是为你好。” “今晚就只有我们甥舅两个人,没有外人,咱们不醉不归。这要是喝多了,就在酒店睡,房间我都帮你开好了。” 他说着,将一张房卡放在贺闻礼面前。 144 贺先生的反杀,不留情 贺闻礼拿起房卡,2808号房,大概是顶楼的套房,他笑了笑,“舅舅费心了。” 随后,把房卡放进口袋。 许令丰倒是有些意外。 他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贺闻礼就不再跟他亲近,当他接管贺氏,外人称一声爷,就更难见到他。 “舅舅,怎么了?”贺闻礼见他发懵。 “没什么,就觉得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格外的…… 亲切? 许令丰似乎只能用这个措辞。 “舅舅特意接我下班,请我吃饭喝酒,就连房间都给我准备好了,总不会害我,您说呢?”他语气轻描淡写,嘴角还敛着淡淡的笑。 眼神轻轻压过来,许令丰只觉得头皮发麻。 “是啊,我是你亲舅舅。” 不知何时,以前奶声奶气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舅舅的小男孩,早已成了权倾一时的显贵人物。 贺家把他养得好。 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 跟他不亲! 贺闻礼说着,居然起身,拿起红酒,为两人倒酒,许令丰几乎是本能起身,“闻礼,这……” “您是长辈,坐吧。” “中秋事情多,没来得及去看您,这杯酒当是给您赔罪。” “我这个做外甥的,这些年确实不称职,这杯酒敬您。” 贺闻礼说着,端起酒杯,竟一饮而尽。 “不是,闻礼……”许令丰怔了下,“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慢点喝,都没吃点菜,空腹牛饮,容易喝醉。” “不碍事,反正醉了有房间,可以直接休息。” 贺闻礼笑着,就好似褪去了冷厉的外衣,对他毫不设防。 这让许令丰心下动容。 两人又聊了会儿,贺闻礼看了眼时间,“舅舅,我约了人,要给他打个电话,我出去下,马上回来。” “好。”许令丰笑着。 待房间只剩他一个人,他才从口袋拿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了半瓶透明液体…… 他看着贺闻礼座位前的高脚杯,有些迟疑。 可机会难得, 错过了这一次,也许就再没机会了。 当他把药水倒进去时,发了条信息出去。 贺闻礼这通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待他回来时,饭菜都凉了。 “你平时真的够忙,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许令丰笑着,又给他倒了点酒,“来,再喝点,喝完了倒头一睡,什么都别管。” “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公司不会倒闭的。” 贺闻礼点头,手指摩挲着高脚杯,却没再喝一口。 这让许令丰有点急。 “舅舅,你最近有回家住吗?”贺闻礼忽然岔开话题,认真看他。 许令丰端着酒杯,抿了口红酒,眼神游移,避开他的视线,“好好的,怎么突然聊起这个?” “上次见你和舅妈,好像关系不怎么好。” 许令丰叹息着,“你舅妈这些年对我太冷淡,酒不让喝,烟不许抽,连我催你表姐结婚,她都跟我对着干。” “闻礼,你是男的,岁数大点也没什么,但你表姐不一样,都30了,一点都不急。” “上回我给她介绍了个不错的对象,她也去见了,结果没聊几句就把人给气跑了,人家问她以后,能不能多照顾家庭,这不是女人该做的吗?” “结果她却说,她可以工作养家,问人家能不能辞职在家全身心照顾家庭?结果就把人给气走了。” 许令丰提起妻女,就满腹牢骚。 “即便这样,也不能不回家。”贺闻礼摇晃着杯中红酒。 “回家我就头疼,还不如住外面。” 许令丰端起酒杯,刚喝了口,就听贺闻礼语调慵懒轻缓地说了句: “舅舅,你在外面,该不会有个小家吧。” “咳——”许令丰呼吸一窒,酒水呛到嗓子眼,他急忙转头,捂着嘴猛烈咳嗽,“贺、贺闻……” 他咳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舅舅,你小心点。” 许令丰被呛得不轻,眼泪都快咳出来。 贺闻礼给他递了纸巾,撤回手的同时将两杯酒杯换了下。 当他平复后,才指着贺闻礼,又急又恼,“你小子胡说什么,是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我撕烂他的嘴。” “我跟你舅妈近些年感情不好,但也不至于做出那种事。” “你如果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打你!” 贺闻礼只笑了笑,“外面都这么传,我就随便问问,您也不用这么生气。” “外人怎么说我不管,你不许这么想。” “我知道。”贺闻礼笑着把酒杯递给他,“我敬您一杯,当赔罪。” “这还差不多!” “我先干为敬。” 许令丰看着他将杯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满意。 他端着酒杯喝了几口,“闻礼啊,外面的流言不可信,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但你掌管那么大一家公司,可不能人云亦云啊。” 贺闻礼点头。 今晚的外甥与平时格外不同,似乎他说什么都会听。 许令丰也是挺直了身板,“还有,你现在身边那丫头,就是个跳舞的,除了那张脸,要什么没什么,玩玩还行,你该不会真想娶她吧?” 贺闻礼没作声。 只是垂眸看了眼腕表,目光落在一侧的手机上。 “你如今的身份,肯定要找个大家闺秀,门当户对,知书达理,要是找个那样的,眼界、阅历各方面都不对等,一时的喜欢不管用。” “看她上次对我那个样子,目无尊长,你娶回去,整个贺家都不得安宁。” 此时贺闻礼手机震动。 陈最信息:【爷,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中。】 贺闻礼偏头看向许令丰,“舅舅,作为长辈,想让晚辈尊重,首先,他得像个长辈。” 许令丰今晚一直被他捧着,此时话锋一转,他还没反应过来。 却听他又说道: “您所谓的大家闺秀,难道指的是孔思渺?” “渺渺……”许令丰笑着,“她不是挺好的吗?关键是她从小就喜欢你。” “知书达理?” 贺闻礼冷笑,“那她会脱了衣服,钻到其他男人床上?” 许令丰心下骇然,握着酒杯的手指狠狠一颤,神色大变,一拍桌子,“贺闻礼,渺渺是个好女孩,你在胡说什么!” 下一秒, “嘭——”一声,门从外面被踹开。 许令丰都没看清来的人是谁,就被人从位置上拽起来,那人抡起手臂,手指紧握成拳。 挥起手, 一拳落下,许令丰踉跄着急退两步,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拳落下。 贺闻礼已经起身,站在一侧,默不作声。 砰砰,打得他嘴角开裂,血水漫入口腔,他被呛得猛烈咳嗽着,“你特么谁啊!” “怎么?不认识了?许令丰,我拿你当至交好友,你把我当什么!” 许令丰这才看清来人。 孔先祥。 孔思渺的父亲! “孔兄,你这是干什么!”许令丰着急败火。 “你还有脸问我!”孔先祥疾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渺渺会脱光衣服躺在你开的房间里!” 许令丰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他猛地看向贺闻礼。 这小子…… 算计他! 他站在一侧,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手指用力,按动打火机,火苗窜起,照进他眼里…… 亮度惊人,危险又骇人。 145 害自己外甥?猪狗不如的东西(2更) 贺闻礼放下打火机,他不上前劝架,只慢悠悠说了句:“孔叔叔,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舅舅怎么会跟孔小姐搞到一起?”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所见,我女儿就躺在他的床上!” “身上……” 孔先祥想起那画面,还觉得头晕目眩! 虽然穿了点衣服, 但还不如不穿。 “先祥,你听我解释。”许令丰此时脑子一团乱,为什么孔思渺的父亲会突然出现,时间还这么巧?想来也是贺闻礼搞的鬼。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谋布局的? “你真无耻,你这年纪,当她的爹都绰绰有余。” “我就说嘛,她最近怎么总爱往你家跑,小晗又不住家里,没想到是你个老登,老流氓,你简直无耻!” “我……”孔先祥说着,居然抄起一侧的醒酒器朝他砸过去。 “我非得杀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她才二十多,你怎么舍得对她下手,简直畜生。” 许令丰拼命挣脱躲闪。 躲过了,醒酒器碎裂一地,里面的红酒也流了满地。 而此时的孔思渺已经在母亲的陪同下出现在包厢的门口。 她脸色惨白,被吓得瑟瑟发抖。 当门被打开的瞬间,她以为是贺闻礼来了,满脸羞涩,没想到…… 杀进来的,居然是自己爸妈! 身上被裹上外套,迎接她的就是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 并且骂她: “下贱的东西,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爬床,你还要不要脸!” 她不知道父母为什么出现,全程都是懵的。 大脑空白,神情恍惚,就连被扇了一巴掌都不觉得疼。 “现在人来了,你不是要解释吗?来吧,解释啊!”孔先祥看向许令丰,“我倒想听听,她穿成那个样子躺在你床上,究竟是为什么!” 许令丰脑子空空,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他只说道:“渺渺或许只是去我房间休息?” “孔思渺!”孔先祥怒喝道,“你来说,为什么去一个老男人房间,还穿着吊带睡衣。” 此时陈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那可不是吊带睡衣, 准确地说: 是情.趣睡衣。 作为父亲,还是给女儿留了点脸。 “我……”孔思渺早已被吓懵,大脑停止运转,只一个劲儿抹眼泪。 “行了,你少说两句,孩子已经被你吓到了。”孔夫人皱眉,她也是又急又气,却又心疼女儿。 “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还怕我说吗?” “孔叔叔,或许这里面真的有误会。”贺闻礼开口了,“我跟孔小姐一起长大,相信她的为人,也相信舅舅,绝不可能跟她有染。” “闻礼……”面对贺闻礼,孔先祥还是深吸口气,尽量平复情绪,“这件事你别插手,我就拜托你,别把事情张扬出去。” “我只是想帮您解决问题。” 贺闻礼一开口,许令丰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懵。 这小混蛋又想干嘛! 而他此时忽然觉得手脚越发酸软无力,就连脑袋都晕乎乎的,难道被打了几拳后,神智都开始不清醒了?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 “有什么事,我们也不该在这里聊,还是专门找个房间,坐下好好谈。”贺闻礼说着,示意陈最去安排房间。 …… 酒店的工作人员,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因为孔家夫妇一直杀到28楼。 那架势,像捉.奸。 可把工作人员给吓疯了,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好在贺闻礼出面给出了方案,他们忙不迭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可以会话的房间。 只是此时,又有人出现了。 来的,是许令丰的妻子,江蕴仪。 以及…… 贺闻礼的父亲,贺伯堂! 此时房间里的阵容, 让许令丰两眼直发黑。 他死死瞪着不远处的贺闻礼。 目光对视的瞬间,他眉眼间的深沉与冷厉,好似披挂着霜雪般,让人心里发寒。 都说他凉薄心狠,可真正的贺闻礼又岂是简单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商场上,只要他认定的,几乎都可以弄到。 他若想把谁搞臭, 自然也有千百种方法。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蕴仪率先开口。 孔家人不知怎么开口,许令丰更是哑口不言,他此时脑子昏沉得厉害,意识都开始溃散,所以江蕴仪只能看向贺闻礼。 他简单解释了下自己所见所闻,江蕴仪跟贺伯堂都惊得目瞪口呆。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贺闻礼说道。 “对,有误会!”许令丰急忙解释,“我跟渺渺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们真的完全想错了。” “我也这么认为,舅舅今晚约我喝酒,怕我喝多了,不便回家,他如此体恤小辈,想来也是为了照顾孔小姐,才开房让她休息。” “舅舅给我开的是2808,我还没去休息,或许孔小姐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贺闻礼最后这话,有些多余。 贺伯堂太了解儿子。 他不会说废话! 最后这句,显然是为了突出房间号。 听到房间号,孔家夫妇齐齐变了脸色,他们的目光从许令丰身上,转移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又看了眼自己女儿。 似乎, 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孔叔叔,阿姨,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贺闻礼装无辜。 喝酒,已开好的房间,躺在床上的女人…… 孔家夫妇自然猜得出自己女儿和许令丰要干什么。 孔先祥看向许令丰,“那间房,不是你睡的,是要给你外甥睡的?” 这话一出, 屋内气氛就很微妙了。 贺伯堂首先变了脸。 毕竟自家儿子那点心思,全都用在了钟书宁身上。 怎么可能会主动与其他女人发生关系。 除非…… 许令丰想借口喝酒对他用非常手段。 有些手段,虽然下作、风险高,但至亲之人下手,成功率也高。 “令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贺伯堂是看着儒雅,不代表没脾气。 “妹夫……” 许令丰一声妹夫刚开口,江蕴仪就主动上前,一巴掌抽了过去,“许令丰,害自己亲外甥,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上次吃饭,你就想方设法撮合他们,只是闻礼已经有对象了,他不愿意接受你的安排,你就开始用这种下作手段?你对得起小妹嘛,这是她唯一的孩子。” “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骂我什么?”许令丰怒意涌上心头。 被孔先祥打的几拳,是他没好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可被妻子当众掌掴,他觉得面子下不来。 “江蕴仪,你是不是疯了!” 他扬起手臂,想还手,却被疾步上前的贺伯堂抓住了手腕,“怎么?你还想打老婆?” “妹夫,你也看到了,是她先动手。” “那闻礼的事,是这位孔小姐自作主张,还是你也动手了?” 146 断了关系,不再是舅舅(3更) 此言一出,许令丰脸上虽镇定,却在他的紧迫注视下,眼底滑过一丝异色。 原本事情都在他的计划内。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 “妹夫,这件事……” 许令丰想诡辩,看了眼孔思渺。 现在,只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她身上了。 孔思渺一看他的眼神,立刻明白,先发制人,“是许叔让我这么干的,他负责约贺大哥,开好房间,他说……” “渺渺!”许令丰横眉怒道,“你说话注意点,我让你干什么了?” 孔思渺被吓得身子瑟缩。 “你不用怕他,继续说。” 贺伯堂松开钳制许令丰的手,认真看向孔思渺。 加上有父母在,孔思渺确实不怕。 她此时心里还想着嫁给贺闻礼,最不能得罪的,可不是许令丰,而是贺伯堂这个未来公公,“贺叔叔,您相信我,我是被他蒙蔽的。” “我就是太喜欢贺大哥,才会一时糊涂干出这种事。” “许叔说,会给他下药,我只需要在房间里等着就好。” “他说……” “只要把生米做成熟饭,由不得他愿不愿意,就算为了贺家的体面,他也会对我负责。” 孔思渺如果不说,这个黑锅肯定是她背。 那她跟贺闻礼,就再也不可能了! 江蕴仪只觉得一阵头晕,“许令丰,你简直畜生,闻礼是你亲外甥啊。” “他喊你一声舅舅,你却想毁了他一辈子。” 许令丰咬牙,“他把我当舅舅了吗?” 贺伯堂转头看他。 “所以她说的事,你承认了?” “妹夫,渺渺是个不错的孩子,难不成你还真希望他跟那个跳舞的臭丫头结婚领证,我妹妹如果还在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 话没说完,贺伯堂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狠狠抽打在他脸上。 “贺伯堂,你……” 许令丰气得牙痒,怎么谁都想来打他,贺伯堂毕竟要喊他一声哥,居然也对他动手。 “怎么?打轻了?” 贺伯堂脸色冷凝,手指紧握成拳,一拳砸下去。 许令丰想还手,却发现毫无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 他内心大骇,看向贺闻礼的同时,贺伯堂又一拳落下。 下手太狠,许令丰吃痛。 半边脸被打得变了形。 扭曲狰狞。 “贺闻礼,是不是你害我?”许令丰此时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可他这话更加激怒了贺伯堂。 他儿子明明是受害人。 贺伯堂对这个大舅子是积怨已深,隐忍已久。 原本是看在去世妻子的面子上,对他多有容忍,没想到他这些年,他越发变本加厉,如今还能做出这么不堪龌龊的事。 还敢指责闻礼害他? 简直畜生! 他越想越恼火,额头、脖颈的青筋突突直跳。 猛地抬脚,朝他狠狠踹过去,许令丰浑身得力气像是被卸了个干干净净,直接撞到后侧的沙发上。 像是一滩烂泥般,虚软地落下。 趴在地上,气若游丝地猛烈咳着,腹部绞痛,满嘴都是血。 孔思渺都被吓傻了。 贺家这群人里,都说贺伯堂性格是最好的,温文儒雅。 这怎么动起手来,像是要取人性命! “许令丰,我平时关照你,容忍你,不代表可以纵容你做任何事,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了解?” “想通过控制闻礼的婚姻,在他身边安个自己人,你是为他好?你是图我们贺家的钱。” “我没有!”许令丰咬牙,“我看你才是糊涂了,他找回来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我妹妹在,她肯定不会同意!” “你闭嘴!” 贺伯堂一声呵斥。 许令丰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发脾气,被吓得怔住。 “你少跟我提令颐,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只会让闻礼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选个合适的。” “倒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消费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她。” “许令丰,当年令颐去世前,除了家里人,你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你至今都没跟提过,她去世前,到底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是产后抑郁!”许令丰已经从地上摸爬起来。 “是你害死了我妹妹。” “你好好继承家里的公司不好吗?偏要去创办什么狗屁医药公司,为了点廉价药,全球跑,疏于照顾她,才导致她抑郁症发作。” “怎么?你现在还想把这个责任推给我?” “贺伯堂,你容忍我?” “那是因为你害死了我妹妹,你欠我们许家的!” 贺伯堂深吸口气。 脸色已然越发难堪。 江蕴仪皱眉,“许令丰,你够了。” 许令丰冷笑两声,“可怜令颐走得早,她如果知道你又娶妻生子,会怎么想?” “闻礼找的那是个什么女人?我看你就是想让他找个祸害在家,毁了他一辈子,好给你那个小儿子腾位置吧。” “我的做法确实不妥,但也是为他好。” “巧舌如簧!”贺闻礼低嘲。 “你是真心为我好,还是为自己谋利益,你心里清楚,犯不着用母亲的事刺激我爸……” “在这里,我可以很肯定的跟你说,” “我这辈子只认定钟书宁一个人,我不仅要娶她,还要风风光光迎她进门!” “贺闻礼!”许令丰一听这话,气得脸色发白,“你是不是被那狐狸精把魂儿都给勾走了。” 孔思渺更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他居然,要娶那个女人? 还要办婚礼? 贺闻礼对那个钟书宁,居然这么上心? “今天晚上,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你还是动手了,那就别怪我心狠,舅舅……”贺闻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许令丰听到这话,瞬间慌了。 “从此以后,许家所有人我都认,外婆、舅妈、表姐……唯独你,不再是我舅舅。” 他语气很轻,那表情深沉冷漠,所有情绪似乎都藏在冰川下。 声音听不出波澜,但行事决绝。 许令丰脸色发白,浑身无力,双腿打颤,勉强支撑着身体,“贺闻礼,你母亲在的话,绝不可能让你这么做。” “我妈?”贺闻礼低笑,“要不,你下去问问她?” 那表情, 俨然换了个人,阴鸷、酷烈,好似…… 真能把他送下去! “闻礼,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江蕴仪满脸担忧,毕竟提到了下药的事。 “我没事,掺药的酒,被他喝了。” 许令丰瞳孔地震,“……” 难怪他觉得浑身都绵软无力,还以为是被打的,没想到…… 他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意图的? 居然还不动声色、镇定自若地陪他喝酒? 这些年里,这个外甥究竟长成了什么怪物! —— 孔思渺干出这种蠢事,孔家不想把事情闹大,恳请贺闻礼把事情瞒下去。 贺闻礼是丝毫不在意的,只是事情曝光,许令丰与孔思渺如何,他无所谓,肯定会把整个许家都扯进去,说不定连表姐都会被无端议论。 所以他没打算将事情闹大。 许令丰喝了带药的酒,浑身无力,想让妻子送他去医院,结果…… 江蕴仪居然直接上前,踹了他一脚! “江蕴仪?你干嘛!” “送你去医院?你想得美,自己下的药,自己受着吧。” “你个疯女人,我迟早要跟你离婚。” “行啊,离就离,这些年,这狗屁日子我也过够了。” “……” 最后,还是酒店工作人员怕出事,把许令丰送往医院洗胃。 而贺闻礼跟贺伯堂则回到了老宅。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即便再隐瞒,还是有风声透了出去。 所以刚进屋,贺闻礼就发现,除了小叔,所有人都在,他的目光与钟书宁相撞瞬间,还没开口,贺闻野就冲了上来,“哥,你还好吧,听说你被下药了?” “……” “是那种药?” 贺凌洲紧急上前,捂住他的嘴,把他强行拖走。 147 入侵,清醒,沉沦 贺家老宅 贺闻野就是个嘴快的,梁嘉因急忙上前,拍下儿子的头,“小混蛋,胡说八道什么,我给你大哥炖了汤,跟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揪住他的衣领就往后面扯。 “妈,我自己会走。” “真想找个胶带,把你这张嘴缝起来!他毕竟是你哥的亲舅舅,他心里肯定难受。” “我懂,我会尽量管住嘴的。” 贺闻野就是好奇。 真的有那种药? 吃了就像浑身着火,非得做那种事才能纾解?泡个冷水澡行不行? 许家的事,梁嘉因最不便说些什么,自家儿子爱凑热闹,偏又是个嘴上没把门儿的。 也是故意将他支开。 “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要不然,你哥打你,也是你活该,好好反省一下。”梁嘉因冷哼着。 贺闻野咋舌: 吾日三省吾身…… 吾没错。 他就是关心大哥身体,何错之有? —— 而此时的客厅内,贺家二老脸色最为难堪,老太太尚且能控制情绪,贺老攥着拐杖,沉默数秒后,才猛地用拐杖捶了下地面,“简直混账!” “许家二老,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令颐也那么好,怎么偏偏出了这么个东西。” 老爷子发火,贺家无人敢动。 毕竟,谁此时冒出来, 那就是往枪口上撞! 准得吃枪子儿。 但钟书宁不懂,端起桌上一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爷爷,您别气。” “我这……” 老爷子一团火就冒到嗓子眼了,瞧见是孙媳妇,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就这么水灵灵地冲你笑,心里火气消下大半,接过茶。 贺家其余人面面相觑。 以后老爷子生气,可算是能找到人灭火了。 贺凌洲则笑着给大哥和大伯递茶。 “这件事小晗知道吗?”老太太皱眉。 虽然只小一岁,但这丫头最疼闻礼,要是知道…… 怕是要发疯。 “之前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不过她今天去外地出差。”贺闻礼与许令丰碰面时,已经示好,他不是非要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 却也不能次次纵容他! “这许家怕是要出乱子了。”老太太长吁短叹,“有那么好的妻子、女儿,他怎么就不知足,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出点事情来。” “你最近多关心下你表姐,那丫头爱逞强,有事也不会说,你们住得近,多去她那里看看。” 贺闻礼点头。 “你明知道是鸿门宴,还去干嘛?”贺老冷哼道,“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有对策。”贺闻礼成竹在胸。 “要是真中招?简直胡闹!” 贺伯堂皱眉,“话说,孔家夫妻俩怎么能去得那么快?” “因为今天晚上,他们就在附近的另一家酒店应酬。”贺闻礼那语气,显然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他只需要找人请孔家夫妇到附近吃饭,而这个人,是孔家一直想讨好的。 那他们自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到达酒店。 “听说孔家夫妇进入房间,是刷的房卡。”贺伯堂紧盯着儿子。 “我给陈最,让他授意服务员交给他们的。” “……” 那张房卡,就是许令丰给他的。 贺闻礼敢去,自然有安排。 贺伯堂冷哼,“什么都不跟家里商量,看把你能耐的。” 贺凌洲:“大哥本来就有能耐。” 贺仲清蹙眉:“你别跟着捣乱。” 一提到这大侄子,他家这小儿子就无脑拥护,鞍前马后,端茶送水,对他这个亲爹都没如此殷勤。 很快贺闻野就端了热汤出来,大概是知道贺闻礼今晚没吃什么东西,梁嘉因特意给他做了点吃的,他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回房休息。 —— 房间内 钟书宁洗澡出来时,贺闻礼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母亲的照片发呆,余光瞥见她洗澡出来,示意她过来。 拉着她,按坐到自己腿上。 头埋在她颈间,他没说话,但钟书宁感觉得到: 他很难受。 钟书宁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是伸手,轻轻抱住他。 “其实,我今晚去赴宴,就大概猜到了结果。” 贺闻礼深吸口气,“只是他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耻些,事情败露,居然还说是为我好。” “有些人,即便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对,也会有找各种理由美化言行。”钟书宁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小时候怕鬼……” “长大后才知道人比鬼可怕。” 道理他都懂,只是真到撕破脸那一步,心里总归不舒服。 “小野问我,今晚被下药的事,你怕不怕?”贺闻礼岔开话题。 “什么药?” “你说呢?” 钟书宁皱眉,想从他腿上下来,但他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暗暗用力,她动弹不得,小幅度的扭动,反而像是撩火…… “宁宁,你故意的。” 钟书宁觉得委屈,偏头看他,却被他低头吻住。 她无法克制, 睡衣掉落,她推了推贺闻礼。 “你还没洗澡。” “一起吧……” “我都洗过了。” 谁想洗第二遍啊。 “那就再洗一次。” “不要……” 钟书宁挣扎,却听他附在耳边低声说:“老房子,隔音不好。” “惊动了长辈怎么办?” 她素来要脸,瞬时不敢再喊。 贺闻礼低笑, 她倒还真是,意外好骗。 抱着她进了浴室,门关上,水流声淹没一切杂音,忘了打开吹风系统,热意充斥浴室。 化为水汽,将她全身都打湿。 “腿怎么样?还疼?”贺闻礼嘶哑着声音。 “疼!”钟书宁咬牙。 “宁宁,说谎可不好。” “……” 今日天晴,加上之前按摩有效,确实不怎么疼,钟书宁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她放自己离开。 “这里没有那个。”钟书宁还没做好怀孕生孩子的准备。 “有,我去拿。” 钟书宁人都麻了。 什么鬼? 他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 浴室太热,热得人甚至无法呼吸。 镜面被蒙上一层白雾,却又被她撑在上面的手指蹭掉。 让她清晰地看清了镜中人, 脸红得不成样子。 清醒, 却又沉沦。 只怪他平时在外面装得太好. 以至于每一次撕破伪装,露出恶.劣本性,总能让钟书宁心跳不止。 148 表姐动怒,赶生父出门(2更) 结束时,钟书宁早已都没了力气。 贺闻礼低头,帮她擦着身体,把她抱到床上,自己才重新洗澡,收拾了下浴室。 抱着她,他觉得很踏实。 钟书宁昨晚太累,起得迟,醒时已是上午十点多,居然发现贺闻礼还在身边,他很少睡懒觉。 通常情况下,自己起床时,他已经去上班。 雷打不动的作息。 她翻身,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手机震动,她才急忙移开眼。 贺闻礼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喂了声 “老贺,听说你昨晚被下.药了!” “……” 贺闻礼觉得有些头疼。 为什么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下.药这个事上。 而且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自家人知道,他还能理解,怎么如今这个大喇叭也知道了,他揉了揉眉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放心,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谁让那个酒店是我家开的呢?”对面的人嘿嘿笑着。 贺闻礼无奈,他压根忘了这件事。 “还有事?没事我挂了。” “你等会儿,出大事了。” “说。” “听说小晗姐把许舅舅赶出门了。” 贺闻礼睡意散尽,“以后,许令丰不再是我舅舅。” “哦,那也不再是我舅舅了。” “……” 贺闻礼无奈。 “听说许家一大早就鸡飞狗跳,十分精彩,只恨我当时不在现场,不然,定要给小晗姐加油助威,不愧是我喜欢过的人,我的眼光是真好。” 对方长叹一声,“可惜啊,小晗姐不喜欢我,如果我当年追到她,老贺,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 “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没有再坚持一下呢?” 贺闻礼揉了揉眉心,“白日做梦。” “许令丰也是作死,好端端的,惹她干嘛。” 贺闻礼想挂电话前,对方又咳嗽着,支支吾吾,似乎还有话要说:“老贺,还有件事。” “继续说。” “就……昨晚小晗姐忽然找我,让我调家里的私人飞机去接她回京,她平时很少主动联系我,我以为她有急事,就答应了,大半夜的,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也不知道她是回来手撕亲爹的啊。” 钟书宁在旁,听了个一清二楚,看了眼贺闻礼,“表姐她……” “洗漱下,陪我去趟许家。” 贺闻礼是知道表姐最近在外地出差的,要不然以她的脾气,当时就该杀到酒店,没想到,还是连夜回京了。 —— 一个小时前 事情虽然被压下,但消息还是透了点出去。 孔思渺被父母强行带回家,许令丰则去医院洗胃,由于他服用的东西来路不明,洗胃后又抽血检查,折腾了一整夜。 江蕴仪全程没出现过,只有他的助理在。 整个过程,痛苦煎熬,加上被打了,踹了一脚,腹部疼得难受。 当他在助理陪同下到家时,进入客厅就发现女儿在家,而他的行李物品全都被打包收拾好,放在了门口。 “回来了?”江晗正在吃早饭,拿着片烤面包,慢条斯理嚼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令丰本就心情极差。 “看不出来?”江晗又喝了口牛奶。 明媚的脸上扬起丝笑意,“自然是……” “让你滚的意思!” “放肆!”许令丰气得一声大喝,扯到面部伤口,疼得他表情扭曲。 “赶我走?你凭什么,你妈呢?” “找她也没用,我妈根本不想看到你。”江晗瞥了他一眼,“倒是你,做出那种寡廉鲜耻,伤风败德的事,还有脸找我妈?” “当真是人老了,脸皮也变厚了。” “江晗!”许令丰捂着腹部,“你别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江晗放下手中的早餐,“许令丰,闻礼就是看着凉薄了些,但这些年,但凡有什么你能做的项目,他哪次不是先想到你,照顾你的生意,你呢?” “你都干了什么,联合外人,陷害自己的亲外甥。” “你是个人吗?” “我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个臭丫头来说三道四,还想赶我出去,门儿都没有!”许令丰看了眼家中的佣人,“你们是死人啊,还愣着干嘛,把我的行李搬回房。” 一声落下,无人应承。 许令丰脸都黑了,“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想干了!” “这些年,你经常不回家,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我和我母亲出的,你又没给他们开工资,他们凭什么要听你的?”江晗觉得好笑。 “你不是喜欢住外面吗?反正大家相看两厌,倒不如……” “你赶紧滚出去,免得看到你,我连早饭都吃不下!” 许令丰气急败坏。 而他身侧的助理更是低头不敢说话。 这位大小姐…… 脾气是出了名的厉害。 他就是个打工的,可不敢招惹。 “你们别愣着了,帮这位许先生把行李丢出去。”江晗话音刚落,几个佣人就急忙把行李往外搬。 “给我住手,干什么啊!”许令丰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江晗,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这是我的房子,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许先生,你怕是忘了。”江晗低笑着,“我成年时,爷爷就把这套房子送给我了,你现在脚下踩的……” “是我的地盘!” “我劝你识相点,自己走,免得撕破脸,怕你这张老脸没处搁。” 许令丰登时火冒三丈。 昨天被贺闻礼算计,又被三个人打了,他本就窝火,此时看到自家女儿都敢骑在他头上耀武扬威,他自然更加恼火。 推开扶着自己的助理,几个箭步冲上去。 他要打死这臭丫头。 撕烂她的嘴。 “许总!”助理拦不住,生怕这父女俩真的动起手。 江晗却岿然不动,就在许令丰冲到餐桌边上时,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不知从何处杀出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 许令丰毫无防备,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整张脸“嘭——”一声,被死死固定在餐桌上。 而此时的江晗,忽然拿起放在手边的钢刀…… 不锈钢的刀面,亮得晃眼。 149 有人天生犯贱,丢他像扔垃圾(3更) 这臭丫头,难不成还想杀了他? 许令丰被吓得呼吸一沉,“江晗,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爸!” “你疯了,赶紧放开我,放开——” 他拼命挣扎,身体却被按得更紧,尤其是其中一个人手,直接按住他的脸,将他死死固定住,“江晗,有什么话好好说,我毕竟是你亲爹,你冷静点。” 许令丰昨夜洗胃,已经遭了罪。 到现在,一粒米都没吃过。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想挣扎也没劲儿。 只能任人宰割。 “我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说话,奈何……” “你不听啊!” 江晗把玩着手中的钢刀,“你说有些人是不是天生犯贱,我跟他好好说话时,他横眉冷对,颐指气使,非要弄得这么难看,才肯听话。” “江晗,你先让他们把我放开。” “这些年,你在家脾气越来越大,做事越发出格,我妈都忍了,那是她脾气好,总想着,你是因为姑姑去世,受了太大刺激,导致性情大变,对你诸多忍让……” 江晗摩挲着手中的钢刀,“可你都做了什么!” “你在外面胡搞瞎搞,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奶奶近些年身体不好,我是想着,在她有生之年,咱们一家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得了,反正平时见面也少……” “可你不该把主意打到闻礼身上!” “许令丰,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我爸,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吧。” 那明晃晃的钢刀,在他面前左右晃动。 好似下一秒, 就能划破他的脸,戳瞎他的眼。 许令丰吓得不敢妄动,“小晗,闻礼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你先让他们放开我,我们父女好好谈。” “我可以去贺家跟他道歉。” 江晗笑出声,“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进得了贺家的大门?” “就算进去了,以贺家爷爷奶奶的脾气,只怕你有进无回,他们平时敬着你,那是看在去世姑姑的面子上,但昨晚那件事,算是把最后那点情谊都消磨干净了。” “我都没脸去贺家,你腆着张老脸,倒是挺不害臊。” 许令丰脸都黑了。 他恨不能跳起来打死这个逆女。 可他动弹不得。 “你很生气吧。”江晗笑道,“你能干出那种事,就该想到后果。” “你妈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许令丰咬牙恨恨道。 “我妈一直跟我说,你毕竟是我爸,让我对你态度好些,但那也是有条件的,催婚都是些小事,我可以忍……” “但她也说过,女孩子啊,少生气,不然特别容易生病。” “所以,心里有火,我一般当场就发作了。” 许令丰一直就说不过她,气得脑壳嗡嗡作响,“小晗,咱们毕竟是父女,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谈,你犯不着在家里让两个外人把我按在这里。” “这像什么话啊!” 江晗点头,“确实不像话……” “你们两个,把他丢出去。” 她说得随意,那语气,就好似…… 丢垃圾一样。 “江晗!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爸,生你养你,你敢这么对我!” 许令丰被两人从桌上架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你确实生了我,但养我的,是爷爷奶奶和我妈。”江晗打开边上的果酱,用钢刀抹了果酱在面包片上,“你的钱,不是都拿去在外面养其他女人了吗?” “你……” 许令丰面露尴尬,大喊着,“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这……没有的事!” “有没有,你我心里清楚,你嗓门再大,也改变不了事实真相。” 江晗吃着面包,“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儿子,所以看我很不爽,对我妈也有诸多埋怨,放心吧,我们会放你自由的。” 许令丰瞳孔地震。 什么意思? 江蕴仪是真的想跟他离婚? 而此时,许令丰已经被两个黑衣男架着,丢到了门口,连同他的行李,全都被扔到外面。 “嘭——”门被关上。 他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彻底赶出家门。 两个黑衣男人就这么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许家住的是别墅区,这般动静,已经引起了物业和隔壁邻居的注意,若是再闹下去,丢人的必然是他。 周围邻居都不傻,这许家定然是出事了。 只是也不便贸然上前打听。 八卦这种事,素来传得非常快。 许令丰看了眼自己的助理,“你还愣着干什么,我都说了,要出差,还不赶紧把我的行李搬上车!” 事已至此,还是死要面子。 助理也是硬着头皮,奈何行李太多,一辆车根本装不下。 “许总,我们去哪里啊?酒店?还是到胡……” “你闭嘴!”许令丰怒喝一声。 助理悻悻然,垂头不再说话。 —— 当贺闻礼与钟书宁赶到许家时,许令丰早已带着行李灰溜溜离开,门口那两个黑衣人还没撤,看到他,立刻垂头称了声,“贺先生。” “凌洲的人?” 两人点头。 贺闻礼觉得头疼,这臭小子,也是什么都没跟他说。 钟书宁还想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江晗可能会很难受,结果门一开,发现她正坐在窗边桌上,上面摆放着许多花。 面前一个花瓶,她一手持花,一手拿着剪刀,正修理花枝。 她这是在…… 插花? 而许家的佣人,正打扫卫生。 “你们怎么来了?”江晗诧异,“家里有点乱,刚处理完垃圾,需要彻底清洁。” 垃圾? 钟书宁深吸口气: 这表姐可真不是一般人。 “你把他赶出去了?”贺闻礼开门见山。 “不是赶,用词准确点。”伴随着喀嚓声,她将修理好的玫瑰放入花瓶,“是扔出去了。” “没吃亏?” “我能吃什么亏,就是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阿宁,你愣着干嘛啊,赶紧来看看,我这花修剪得怎么样?”江晗笑着拉钟书宁到身边,“没用的花枝,其实早就该修剪掉,留着不仅会吸取养分,还有碍美观。” 贺闻礼接着问,“你跟舅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就别管了。” 听她那语气,显然这件事还不算完。 150 断绝关系,逼他上绝路 贺闻礼与钟书宁到许家时,本就接近中午,江晗理所当然留两人吃午饭。 “吃饭?吃什么?”贺闻礼瞥了眼厨房,冷锅冷灶。 江晗原本没心情吃饭,就没让佣人准备。 她指了指手机,“点个外卖?” “……” “有家日料寿司不错,正好让阿宁尝尝。”江晗拽着钟书宁坐在沙发上点外卖,余光瞥见她掩在领口附近的红痕,眼睛瞬时亮了亮。 又看了眼自家表弟。 没想到这小子平时看着禁欲高冷, 私下倒是挺会啊。 “舅妈不在家?”贺闻礼一直没看到江蕴仪的身影。 江晗嗯了声,“我说,在为她定制了一套珠宝,需要她去试戴,我还让她盛装打扮,不然戴不出感觉,她本不想去,但听说是在盛家那里定制的,才肯去。” “盛家?确实不易。”贺闻礼直言。 “为什么不易?”钟书宁好奇。 “这家行事比较古怪,平时很少交际,而且纯手工制作,所以每年只接几单,不看重你的身份或者是否有钱,有时如果合眼缘,甚至可以免单。”江晗解释。 钟书宁点头。 “不过他家也有生产线,那些首饰价格也不便宜,不过机器再精细,还是模拟不出手工可以带给人的温度。” 江晗说着把手机递给钟书宁,让她点些爱吃的。 “你是故意把舅妈支开啊。” 江晗耸肩,“我妈这人,体面、要脸,这些年没少受气,我让她离婚,她却总瞻前顾后,怕奶奶气得生病,又担心离婚影响我嫁人……” 她叹了口气,“所以即便过着丧偶式婚姻,最后也没离婚。” “倒不如趁着这次的事,推她一把。” “把这婚,彻底离了。” “反正人已经被我赶走,这件事已经回不了头。” 父女俩今日,算是彻底撕破脸。 哪家做父亲的,能容忍被女儿按在餐桌上摩擦,还被丢出家里。 “所以你接下来还想干什么?”贺闻礼看向自家表姐。 “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尽量别插手,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找你帮忙的。” 江晗看着贺闻礼,“不过现在确实有件事要你做。” “什么事?” “放出风声,就说你们已断绝甥舅关系。” 贺闻礼看着她。 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要搞事情! 他不再认许令丰当舅舅是一回事,但昭告天下,弄得人尽皆知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许令丰这些年的心思都不在公司上,作为贺闻礼的亲舅舅,根本无需他亲自出门跑业务,自然有想巴结的人,上赶着跟他合作。 时间久了,他哪儿还有心思钻营业务。 只怕怎么低头跟人打交道都忘了。 公开断绝关系,就等于将他往绝路上逼。 贺闻礼动作很快,通知完陈最,短短一两个小时,整个京城都知道他与许令丰闹掰。 消息还是贺氏放出来的,这种大家族间的关系,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分钟前绝交,下一秒就会和好…… 加之听说许令丰与亲生女儿闹僵,可信度大大增加。 —— 许令丰刚在酒店住下,电话就被打爆,所有人都在旁敲侧击询问他与贺闻礼怎么了? 甚至有人表示,下个季度可能不再跟他合作。 “都是群混蛋东西,见风使舵!” 许令丰看着自己的行李,气得把箱子踹倒,里面大概装了太多东西,被狠狠一踹,“嘭——”行李箱居然被撑爆。 胡乱塞进去的衣物,全部蹦出来。 一地狼藉! 助理急忙上前整理。 “想当年我们许家也是很厉害的,自从我家老爷子过世,这群势利鬼就再也不去我家送礼。” “如果我有个能干的儿子……” 助理无语: 许家衰败没落,可不是因为您没儿子。 贺家以前是老爷子创立的,经历了贺仲清的开拓,再由贺闻礼接手,每一任掌权人都非常有手段。 而许家在老爷子过世前,好歹有人能约束许令丰,但许老过世,老太太经历失去老伴与爱女的痛苦,身体大不如前,在老家休养。 公司交由许令丰就大不如前。 一直在吃老本。 不过背靠贺家这棵大树,在京城也混得开。 如今这棵大树不再提供庇荫,如果贺家再施压,公司也不知能撑多久。 毕竟许令丰能力有限,这些年的全部心思都在外面那些女人身上。 助理都开始想着,要不要另谋出路。 而此时,许令丰另一部手机震动,他深吸口气,接起电话。 “喂,亲爱的——” 对面女人,故意夹着声音,娇滴滴的。 “怎么了?” “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找我?你该不会不想要我了吧。” “有点忙。” “那你有空一定要来啊,我可想你了,爱你爱你爱你……” 助理隐约听到对话,差点吐了。 一把年纪,身体还真吃得消。 ** 江蕴仪也是听到消息,知道女儿背着她干了件大事,急忙跑回去,“小晗,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江晗笑着,“项链喜欢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什么项链,你想做什么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声啊,你跟他正面硬刚,吃亏怎么办!” “我雇了打手。” “……” “妈,您就放心吧,没有准备,我不会跟他动手的。”江晗看着母亲,“但经过今天的事,您就该着手准备离婚的事了。” “你是怕我不同意离婚?”江蕴仪就这么一个闺女,捧在手心,自然了解她。 江晗点头。 “我昨晚就联系了律师……” “那您收拾下东西,跟我回颐园住几天吧,我怕他回来骚扰您。” 颐园有门禁,电梯也需要刷卡,许令丰想进去并不容易。 江蕴仪这些年没离婚,考虑的事情很多,而且许令丰并非一开始就这样,从相识到结婚、怀孕,生下女儿,他尽心照顾,夫妻恩爱。 感情转折,是在小姑子去世后。 她一直以为许令丰是因为妹妹骤然离世,对他打击太大,才导致性格转变。 后来,公公也很快离开。 整个许家都陷入低迷。 许令丰转变,或许是接受不了短时间内两个亲人的离开,所以江蕴仪一直包容。 但自从老太太回乡养病,他是越发过分,夫妻争吵不断,而他对贺闻礼出手也让江蕴仪再也无法忍受。 —— 当江蕴仪搬过去后,贺闻礼就带钟书宁常过去。 但芬达每次看到贺闻礼就满脸敌意。 有次,若非钟书宁及时发现,它就要把贺闻礼的鞋子当猫砂盆了。 江晗直接说:“闻礼,你以后少来吧,芬达实在不欢迎你。” “……”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阿宁过来就好,你过来,我们反而不方便。” 然后, 贺闻礼就被踢出局了。 偶尔,钟书宁还会在江晗那里留宿,导致他开始独守空房。 151 表姐带宁宁,去捉奸?【国庆活动】 钟书宁在江晗这里,并没闲着,一直在忙着开店的事,还要多准备些线香、香牌,江蕴仪除了见律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两人刚好做个伴。 一起做饭、逛街,感情倒是很好。 惹得江晗忍不住调侃: “我怎么觉得,你俩才像母女,我像个外人。” “如果阿宁愿意,我倒是想多个闺女。”江蕴仪笑道,“对了,我跟阿宁下午要出去逛街,晚上在外面吃。” “那我晚上怎么办?”江晗愣了下。 “自己做,或者点外卖。” “……” 这一刻,江晗真的开始怀疑,谁才是她亲闺女。 钟书宁与自家女儿性格完全不同,温柔恬静,江蕴仪瞧着也喜欢。 江晗跟自家表弟抱怨: “自从你老婆来我家以后,我发现我妈好像没以前那么爱我了。” 贺闻礼:“那就把我老婆还回来。” “不给!” “……” “最近几天我俩睡一起,你还别说,她身上香香软软的,做饭也好吃,你小子挺有福气啊,会跳舞,还会制香,把我妈拿捏得死死的。” 贺闻礼深吸口气,“你到底准备霸占我老婆到什么时候?” “我没霸占她,我觉得她也是故意躲着你,你自己说吧,前些天都对人家干什么了?” 贺闻礼头疼得摁了摁眉心。 “许令丰的事,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自从放出风声,跟我有关系的客户,全都跟他割席。” “他最近腹背受敌,度日如年。” 江晗只笑了笑,“那是他活该,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作死。” “不过贺闻礼,你转移话题的方式……实在太生硬,我们再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到底对阿宁干什么……”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了。 江晗无奈咋舌: 没劲。 又闷又无趣,也不知道钟书宁怎么受得了他。 —— 钟书宁与江蕴仪在外面逛了半天,倒是买了不少东西,回家时,发现家中还有其他人。 江晗约了上门美甲,刚做好一只手,冲她扬了扬手,“阿宁,快来看看,我新做的指甲怎么样?” 偏暗色,很衬肤色。 “挺好看的。” “你也来选一套?” 钟书宁摇头,“我平时要制香,手指必须保持干净,不适合做美甲。” “这么晚做指甲?”江蕴仪蹙眉,“你吃饭了吗?” “还没。” “你……” 江蕴仪蹙眉,想去厨房给她弄点吃的,却被江晗阻止了,说待会儿想带钟书宁出去一趟,做好指甲后,她又换了身黑色衣服。 “姐,这么晚出去干什么?”钟书宁打量她,一席盛装。 江晗靠近她,悄声说,“走,姐姐带你去看热闹。” “嗯?” 小姑娘家之间,总有些小秘密,江蕴仪想着自家女儿做事素来有分寸,也没多问。 ** 此时的一个公寓内 许令丰近来焦头烂额,有好友支招,让他找贺家求和。 向贺闻礼低头? 他可是长辈,作为舅舅,怎么能跟一个小辈低头认错,许令丰自然不肯,公司如今经营状况太差,他自然也没心思找什么女人。 但胡梦说有好事告诉他,让他务必来,要不然就去他公司。 这时候如果再闹出私生活不检点,就是雪上加霜。 许令丰没办法,只能前来安抚。 当他出现在公寓时,发现室内摆放着许多鲜花蜡烛,桌上还有一块蛋糕,一瓶打开的红酒,他当时脑袋就炸了。 自己近来辛辛苦苦,她却这么享受? “你怎么不进来?我有礼物给你。” 胡梦勾着他的领带,将他带进门。 “我最近很忙,究竟有什么事?”许令丰有些不耐烦。 “听说……你要跟家里那个黄脸婆离婚?” 许令丰皱眉,“谁跟你说的!” “外面都这么传,我知道你的忌讳,我不是故意打听的,只是……”胡梦刚过三十,已经被他养了两年多,长得不算漂亮,扭着水蛇腰,声音娇娇嗲嗲。 能拢住许令丰的心,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只是什么?”许令丰脸上颇为不悦。 “如果你们真的离婚,那是不是可以给我腹中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我是无所谓的,但不能委屈孩子啊。” “我跟她有许多利益牵扯,离婚不是一朝一夕能……”许令丰话说一半,瞳孔猛然放大,“你说什么?孩子?” “我怀孕了。” 许令丰目光往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梦梦,你没骗我?” “这是化验单,而且我之前飞去特意去港岛,也是抽血化验性别,他们说是男孩。”胡梦笑着。 男孩? 许令丰大喜过望,他要有儿子了! 这是他近些天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梦梦,我真的太高兴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令丰激动不已,立刻抱紧她,“你放心,我的儿子,肯定要给他最好的。” 他跟江蕴仪离婚,也是迟早的事。 胡梦蹙眉,轻推他的肩膀,“别抱那么紧,碰着孩子怎么办?” “对对对。”许令丰欣喜若狂,他可算是有后了,“梦梦,你想要什么?房子、车子?” “我想让你亲我一口。” “……” 能做三姐的,自然有她拿捏男人的本事。 虽然怀孕无法成事,但也能做点其他的事,总之,这两人在屋里打得火热,丝毫不知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车子驶入位于京城的一处高档公寓内。 “姐?这里是?”钟书宁蹙了下眉。 隐约,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三姐家。” “……” “姐姐带你去捉.奸。” 钟书宁瞳孔微颤,来捉…… 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们就这么上去?”钟家管得严,她甚至没有办法自由交友,一直循规蹈矩,哪里做过这么刺激的事。 “你害怕?”江晗笑着看她。 “不是,有点紧张。” 钟书宁在心里暗忖: 这件事要不要跟舅妈或者贺先生说一声,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或者意外? 她觉得这样不妥,但对方一个出轨渣爹,一个下作小三,不值得同情,她忐忑又有些兴奋。 “我们什么时候冲进去啊?” 江晗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当两人下车,钟书宁才注意到不远处还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降下,居然是熟面孔。 “嫂子。”贺凌洲颔首。 江晗可不会让自己吃亏,自然要带足人马。 那两个,一个无耻,一个下贱,狗被逼急了还咬人,真的动起手,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如果不是做足准备,她也不会带钟书宁来。 若不然,真的出了事,她也没法跟自家表弟交代。 只是她没想到…… 从副驾又探出一颗脑袋,冲她嬉皮笑脸:“姐,好久不见啊。” 她与钟书宁齐齐无语。 为什么, 贺闻野会来? 他素来是个爱拱火的,钟书宁深吸口气,今晚这鬼热闹,有的瞧了。 152 死心,见识下真正的发疯 是夜,月黑风高。 江晗看了眼贺闻野,没多说什么,只叮嘱一句,“你待会儿少说话。” “我保证,把自己当个哑巴。” 贺闻野乐颠颠下了车,又像个狗皮膏药般蹭到钟书宁身边,压着声音喊了句嫂子,“咱们这是干什么去啊?谁家住这里?” “你不知道?”钟书宁皱眉。 江晗走在前面,与他们隔开些距离。 贺凌洲走在钟书宁另一侧,也有些好奇。 “二堂哥,你知道吗?”贺闻野问。 贺凌洲摇头。 “那你俩今晚来干什么?”钟书宁一阵头痛。 这也不能怪贺凌洲,上次江晗雇了他的人,把自己亲爹赶走,他事先不知情,因为这位表姐平时也会照顾他的生意,结果害他被大哥说了顿。 许家最近风雨不断。 所以他跟底下的人说,近期涉及表姐的业务,他亲自来。 然后,他就来了。 带了四个安保人员。 其中一位是女性,这是江晗特意交代的,让她穿得居家些。 贺闻野见他出门,以为有热闹看,非要跟出来。 他说了,是工作,但某人不信。 所以就变成了如今的阵容。 钟书宁觉得需要提前给他俩打个预防针,声音压得极低,“许先生在这里……可能有个小家。” 她说得委婉。 贺闻野一听这话,脱口就是句:“卧槽!” 江晗转头,他瞬时闭上嘴巴。 眼睛却瞬间变得极亮。 居然,真有热闹! 不过来捉亲爹的奸.情,不愧是表姐。 江晗不知从哪儿弄到的电梯卡,一行人直上9楼,这里是一梯一户,倒也私密,她示意贺凌洲带来的女性安保人员,“你说自己是楼下邻居,说她家漏水。” 女人点头。 “姐,如果不开门怎么办?”贺闻野压着声音。 “咱们硬闯吗?” “那就报警,说这里有人进行不正当交易,让警察来抓。”江晗挑眉,“我就堵在门口,除非他从窗口跳下去。” 钟书宁抿了抿唇,莫名有些紧张和兴奋。 —— 此时的屋里,两人正打得火热,虽然不够尽兴,但能栓得住许令丰这么久,自然有点手段,能让他舒服。 突然,门铃响起, 许令丰浑身巨震,做贼心虚,此时又衣衫不整,急忙往屋里躲。 “谁啊?”胡梦拢了拢身上衣服。 “我是你楼下的邻居,麻烦开下门,有点事想跟你说。” 女人的声音。 胡梦透过猫眼看了下。 这种时候,女性通常会让人放松警惕,而且对方还穿得十分随意居家,胡梦拢了下头发,“你是谁啊?” “我是你楼下的邻居,我们家漏水了。” “跟我没关系。” “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胡梦还是警惕,“不太方便。” “我家房顶都被泡了,你如果不让我进去,那我只能找物业或者报警了。”这女安保也是会随机应变。 胡梦咬了咬牙,她不想太多人来,只能打开门。 门开的瞬间—— 忽然,一只男人的手撑住门。 猛地往里一推。 她毫无预警,趔趄着往后急退两步,险些摔倒。 “你干什么!我已经说了,你们家漏水跟我没关系,我……”胡梦气愤道,她看着两个黑衣男人率先进去,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这里是我家,我请你们出去!” 两人不为所动。 接着…… 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踏进屋。 凉风将她身上的黑色风衣吹得微微鼓起,波浪长发,艳色红唇。 明艳傲人,八面来风般。 钟书宁与贺凌洲、贺闻野紧随其后。 贺凌洲个子太高,进门都需要低头,带来的压迫感可想而知。 胡梦顿时脸色大变,刚才还疾声厉色,逐人出去,这会儿却无端心虚,目光对视,她移开眼。 江晗打量着公寓,低声笑着:“看来是认识我的,那就省得自我介绍了。” 许令丰正在卧室整理衣服。 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脸都白了。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这里是我家,麻烦你们从我家里出去!”胡梦咬牙,强装镇定。 “你家?”江晗低笑。 “这房子是我的!” “谁给你买的。” “我……我、这个你没关系。”胡梦咬牙,“这是我私人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你们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我报警。” “报吧。” 胡梦愣住。 她年龄与江晗一般大,但经历的事儿少,有限的人生经历,全都在琢磨怎么讨好男人身上了,突然遭遇江晗,人都傻了。 大脑宕机,一片混乱。 “如果报警,你也难看,还是请你自己离开。”胡梦硬着头皮道。 “胡小姐,大家知根知底,再装下去,没什么意思,去吧,把许令丰叫出来。” 胡梦心下骇然。 “我不认识什么许令丰,请你滚出去!” “这房子是他给你买的吧,你怕是忘了,他跟我妈还没离婚,用的每一分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也就是说……” “公寓有我母亲的一半!” 江晗靠近她,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心里直反胃。 “你以为他赠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让我滚?在这里住段时间,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年纪不大,就当小三,他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挑。” 江晗说话难听,胡梦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光彩。 但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心下恼怒, 下意识扬手就想推她离开。 江晗皱眉,被她碰一下,自己都觉得恶心,刚想甩开她的手,这胡梦竟轻飘飘的摔在了地上,伴随着一声哎呦…… 许令丰冲出卧室! “梦梦,你怎么样!”她腹中可怀着孩子,许令丰自然紧张。 “我没事,就是太激动,一时头晕。”胡梦见靠山来了,趴在他怀里,故作可怜样。 钟书宁都惊呆了。 她觉得,钟明月已经够无耻了。 还是她见的世面太少。 “江晗,你到这里发什么疯,我警告你,如果梦梦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许令丰警告。 “你别这么说她,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摔倒的。”胡梦急忙解释。 “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请医生过来。” 许令丰急着帮她检查。 那着急、殷勤的模样,让江晗恍惚想起小时候自己摔倒时,作为父亲,他也如此着急过。 曾几何时, 一切都变了。 对于父亲,江晗早就心死。 只是耳闻与目睹终究有差距。 这一刻,她的心算是彻彻底底死透了。 “你给我滚出去!”许令丰指着门口,看到钟书宁,尤其是贺凌洲与贺闻野,更是头都炸了,居然还带外人来,“我命令你,带着他们,赶紧走。” “你……”贺闻野早就看不下去,想开口,却被钟书宁拦住了。 江晗低笑着,垂眸拨弄着新做的指甲,“你说我发疯?” “那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发疯。” 153 掌掴狗男女,是有多饿啊(2更) 她抬手示意,“给我按住他!” 两个黑衣男人随即一左一右,按住了许令丰的胳膊,将抱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胡梦被吓得脸都白了,着急败坏地看向江晗,“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他是你爸……” 话都没说完,江晗直接抬手—— “啪——”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鲜红的指印顿时浮现在她娇俏的小脸上。 胡梦都被打傻了,抬眼,瞪着她, 不甘,气愤, 迎接她的,又是挥手一个掌掴! 胡梦趔趄着身子,被打的脑袋发昏。 秀气的脸上瞬间浮起鲜红的指印,即便是做小三,也没挨过打。 她恼怒,气愤,可她身后有人撑腰,尤其是那个看起来特别高的男人,似乎…… 眼神寒厉。 好像,能把她捏死! 她是挨打,都不敢反抗。 “胡小姐,你也说了,他是我爸,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许家的事!” “你喊他什么?老公?丈夫?亲爱的……” “我告诉你,他跟我妈只要没有离婚,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我劝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你在他面前惺惺作态那套,对我不管用。” “敢做小三,就该做好挨打的准备!” 胡梦委屈极了,扭头看向许令丰。 瘪瘪嘴,眼泪就成串落下。 倒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江晗,放开我,你特么真是疯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许令丰生怕胡梦腹中的孩子受到一丝伤害,发了疯般挣脱。 却没想到,江晗居然一个抽手! 凌厉的掌掴,惹得周围空气都似乎被震动。 这巴掌, 结结实实落在了许令丰的脸上。 胡梦都被吓得停止了哭泣。 以前她只听说过这位江家大小姐十分厉害,可没想到…… 她敢打自己父亲啊! 就连钟书宁等人都被惊了一跳,更别提许令丰这个当事人,他脸上宛若火烧般,羞辱、愤怒一齐涌上心头,“江晗,你敢打我?” “你问我眼里有没有你这个父亲,我倒想问,你眼里有我这个女儿吗?” “但凡想到我……” “你就不该做出这么恶心又下作的事。” “这位胡小姐固然恬不知耻,自甘堕落,但最可恶的人是你,是你给了她机会,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畜生? 贺闻野只能说,不愧是他哥都要喊姐的女人。 果然够厉害。 江晗说着,示意按着许令丰的两个人松开他,得到自由的他,本能冲过去,扬手就想打她,她却不躲不闪,直接迎了上去。 “你打啊,你打我一下试试!” 许令丰气得嘴唇直哆嗦,“江晗,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她笑出声,“我赌你不敢!” “……” 许家就这么一个独苗,长得又像去世的许令颐,打小就是老爷子亲自教导,她骨子里烈,许令丰很清楚,这巴掌落下,以她的脾气…… 今晚他和胡梦怕是要吃不了兜子走。 公司最近艰难,他跟妻子还没离婚,事情闹大,对他没好处。 许令丰只能强忍着怒意,“算了,你现在就带他们赶紧走,今晚的事,我就不追究。” 胡梦傻了。 他怎么能如此怕自己的女儿? 这么下去的话,她还有机会进许家的大门吗? 虽说私生子有继承权,可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姐姐在上面,又能分得多少财产。 她今晚上门,又是干什么? 许令丰早就颜面扫地,可江晗却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嘴角轻翘着,看着自己父亲,“我想你搞错了,我没打算走。” “不走?你想干嘛?” “这房子有我妈的一半,我自然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倒是她……” 江晗打量胡梦,“该滚了。” “你放肆!” “许令丰,我已经够给你脸了,怎么?你还准备把她带回家?”江晗冷眼看他。 “是又怎么样?我跟你母亲已经打算离婚,我想带谁回家,你管不着!” 江晗冷声笑着,“我确实管不着,但只要你跟我妈还是夫妻,你花在她身上的每一分钱,我妈都有权利追回,包括这套房子,还有所有转账汇款……” 什么? 要把钱都要回去?胡梦人都麻了。 “好了,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胡梦抱住许令丰的胳膊。 “江小姐,我没想破坏你的家庭……” 贺闻野忍不住插嘴:“不想破坏,就是忍不住想跟他睡觉呗。” “怎么?这么缺男人?连老男人都不放过?你是真饿啊,什么都吃得下。” 许令丰脑袋都炸了。 这里哪儿有他说话的份! “你看起来快40了吧,装什么天真无邪啊。” 胡梦气炸了,“我40?” “难道我看错了?”他看向身侧的堂哥,“二堂哥,你觉得她多大?” “至少45吧。” “你们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胡梦气脸色铁青。 门口那几个,看热闹还不算,居然还多管闲事? “你这种不要脸的小三,我路见不平,见一个骂一个,不行吗?有本事你来打我啊!”贺闻野那语气,欠揍得很。 “装什么楚楚可怜,三就是三,就像永远都扶不起的烂泥,这辈子都上不了台面。” 贺闻野忍很久了。 她但凡要点脸,就该自己躲起来。 这种时候,还敢出来装可怜,不是找骂吗? 钟书宁抿了抿唇。 虽迟但到, 她就知道,这小子迟早要点一把火。 这胡梦哪儿有机会结识贺家人,自然不懂他们的身份,这江晗她动不得,这个臭小子自己总动得了吧。 所以她冲过去,就想打他。 钟书宁下意识把贺闻野护在身后,而胡梦冲撞得太突然,许令丰都来不及阻止。 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贺闻野,就被贺凌洲一把擒住了手腕。 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手指用力,就疼得胡梦浑身冒出冷汗,惨叫连连。 “凌洲,你……”许令丰急得舌头都开始打结,“我求你放开她。” “她怀孕了!” 在场其他人都愣了下,贺凌洲蹙了下眉,动作太快,手腕用力,一拧,只听一声骨头的脆响—— 竟将她胳膊给拧脱臼。 猛地用力, 将她推开! 许令丰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接住他的宝贝。 “贺凌洲,我都跟你说了,她怀孕了,如果她和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我跟你们贺家没完!” 江晗呼吸扎紧, 孩子? 看着父亲紧张的模样,她终究还是心如刀割般难受。 “这个年纪有孩子,老来得子,我该跟你说一声恭喜啊。” 伴随着一道清阔疏冷的声音,贺闻礼出现在门口,与他同行的,还有江蕴仪。 “你这么来了?”许令丰看到他们,眉头紧皱。 看来今晚,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的。 江蕴仪眼神冰冷: “我来看看,你有多无耻。” 154 把这里砸了,闹得满城皆知(3更) 对于他们的出现,江晗心下诧异,就连贺凌洲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她今晚想干什么,母亲和表弟未免来得太早了…… 她随即看向钟书宁。 钟书宁冲她笑着,装傻充愣。 她原本并不知道江晗叫了帮手,还以为就她们两人要往上冲,许令丰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如果真的动手,她们不一定占优势。 自己没打过架,真到了薅头发那一步,她也怕拖后腿。 所以偷偷通知了贺闻礼。 没想到他会把舅妈给带来。 胡梦胳膊被弄得脱臼,脸上血色尽褪,疼得眼泪啪嗒往下掉,却在看到江蕴仪时,又惊诧得不敢吱声。 “看起来,你们感情很深啊。” 江蕴仪与许令丰曾经也恩爱过。 眼前的一幕, 好似在她早就干涸枯萎的心里又放了一把火,将最后那点残余感情都烧得一干二净。 “蕴仪……”许令丰也是心虚,“能不能先送她去医院,剩下的事,我们单独聊。” “聊离婚?”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呢?”江蕴仪在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那她就永远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而你们的孩子……” “注定要当私生子!” “一出生,就被人唾弃。” “江蕴仪!”许令丰皱眉,“夫妻一场,有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她笑着,信步进屋,打量着屋子。 目光落在放着蛋糕蜡烛与红酒的桌上,手指从高脚杯口滑过,“过得挺浪漫啊。” “她胳膊脱臼了,必须送她……” 许令丰话没说完,江蕴仪端起红酒,直接泼在两人脸上,胡梦惊呼一声,两人抱得更紧。 “江蕴仪,你又来发疯?” “我不应该吗?” “……” “有人睡了我老公,怀了他的孩子,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素来通情达理……” “抱歉,我今天也想撒回野!” 江蕴仪也是憋了太多年,她拿起放在桌上的蛋糕,直接按在许令丰的脸上,“外面的东西好吃,你就多吃点!” 胡梦大惊失色,就连江晗都愣了下,随即开口道:“你们是小晗叫来的人吧,都别愣着,这个家里,能扔的扔,能砸的……” “都给我砸了!” 贺凌洲手下那几人看了他一眼,得到许可才冲了进去。 胡梦一只胳膊受了伤,无法阻止,而且她此时正用手扒拉黏在许令丰脸上的蛋糕,急得眼睛都红了。 蛋糕上都是奶油,怎么可能擦得干净。 勉强把蛋糕胚弄下来,各色奶油黏在脸上,许令丰此时就像个小丑。 “江蕴仪!”他发了疯般,“你让他们住手!” 眼睛通红,眼底滑过寒光,露出锋利的杀机。 他气得恨不能上去打她几巴掌泄火。 可贺闻礼在! 贺凌洲与贺闻野毕竟小些,嘴上不饶人,或是动动手。 但他不一样。 贺闻礼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 一身寒光戾气,不提刀,也敢杀人那种!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我的一半,我想砸就砸,想毁就毁,生气、不甘,那你就报警吧,反正事情闹大了,丢人的也不是我。” 她脸上笑容微变,眼中的光却冷若寒霜。 原来, 没有了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许令丰咬了咬牙,“你不是找了律师,想跟我谈离婚吗?明天就签字!” “不好意思,我忽然又不想离了。” “……” 江蕴仪笑着这对狗男女。 “梦梦,我们先走。”许令丰搂着她,想离开公寓,却在门口被人拦住,江蕴仪给了他们一个眼色,就放行让他们离开。 “就这么轻易让他们走了?”江晗皱眉。 “你没听到吗?她怀了孩子,要是再闹下去,她说肚子疼,怕会赖在我们身上。” “再说了……” 江蕴仪冷笑,“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怀孕,要是不小心被碰瓷,你不嫌脏?” 江晗点头,她事先也不知道那女人怀了孕。 十多分钟后,整个公寓,就被砸得不成样子。 “我就是气!”江晗咬牙。 这些天她一直憋着,想等父亲来找这个狐狸精,抓他们一个现行。 “有什么可气的。” “妈,您赶紧跟他离婚吧,我可以养活你,你想干什么都行,咱们母女好好过日子。”江晗是心疼母亲。 江蕴仪只笑道,“离婚?不急。” ** 闹剧结束,钟书宁跟贺闻礼回到家中,她一路上话都不多,直至快到家,才说道:“听说他们以前也很相爱……” “相爱的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爱真的会消失?” “你别想那么多,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与其看着他们,不如看看我们家,爷爷奶奶,我爸梁姨,以及二叔二婶,都很恩爱,你说呢?” 钟书宁点头,深吸口气。 今晚的事,对她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许令丰的无耻,小三的下贱…… 人性, 总是在不断刷新她的认知。 “也不知舅妈和表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是觉得今晚放他们走,太便宜了。” 她感慨如今的法律,为什么没有出台惩治第三者的法条,甚至私生子还给继承权,这对原配及子女来说,太不公平。 “放心吧,这事儿啊……”贺闻礼眼底露出寒光,“还没结束呢。” 钟书宁担心舅妈和表姐,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早起,刚泡了杯咖啡,手机震动,贺闻野的信息: 【嫂子,你醒了吗?】 【嗯,有事?】 这一大清早的。 随后,贺闻野给她发了张图,似乎是一个内部群,人事专员@了全员: 【@所有人,东家有喜,从今日起,公司全体员工,夫人特批,放假三天,庆祝许总又要当父亲了。】 众人纷纷道喜,【那真是喜事啊!】 许令丰这年纪吧,再当父亲确实不易。 所以消息瞬间在圈内传开。 大家笑着:【当年贺老和老太太不也是年纪挺大,才生了老三吗?许总这年纪也不算什么。】 只是很快,就有知情人士发了张图在各大群聊里。 图中,江蕴仪正在健身房跑步。 【各位,我今早偶遇了许夫人,她做了瑜伽,又跑步,谁家孕妇敢这么折腾啊。】 况且江蕴仪都50多了,这年纪如果真怀孕,确实难。 肯定要好好在家养着。 结论就是: 许令丰确实有个孩子。 但孩子不在许夫人的肚子里。 至此,许令丰出轨、致小三怀孕一事,算是被闹得满城皆知。 155 替夫纳妾?扶小三上位是做梦 颐园内 张妈假期结束,定时买菜过来,准备午饭,发现闻野少爷也在,自家太太正在制作香牌,他就在旁绘声绘色讲八卦。 “……网友实在是太牛了,就一个小时内,扒出了那狐狸精的老底。” “她吧,以前在京城很出名的足疗会所做按摩。” “在老家结过婚,生了两个孩子,据说和前夫离了婚,连孩子都不要,现在就靠许老登养着。” 贺闻野今天没课,为了吃瓜,懒觉都没睡。 他回家后,就找父亲八卦。 许令丰的事,贺伯堂多少听说了些,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离谱。 “许老登?”钟书宁手上动作停住。 “我给他取的外号。” 钟书宁低笑着,“昨晚那种情况,你就不怕被打?” “有二堂哥在,谁敢打我?”贺闻野轻哼着,“再说了,总不能让姐孤军奋战啊,该上就要上,我都忍很久了,要我说啊,就不要跟两人废话……” “开门进去,先揍一顿。” “反正他们不敢报警,揍了也白揍。” 钟书宁嘴角轻翘,继续和香泥。 待醒香后,将香泥放入刻有装饰图案的模具,压制出所需的形状,阴干、修形、窖藏,再加上配饰,香牌就可制作完成。 贺闻野在旁看了半天,都是精细活儿,托腮道,“嫂子,你真是人美手巧。” “拍马屁。” “我是认真的,你说,手巧这种事,会遗传吗?我爸就手笨,所以我也手笨,你的亲人里肯定有……” 贺闻野心直口快,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对了,过几天国庆,嫂子你有安排吗?” 钟书宁摇头。 “让大哥带你出去玩,如果能顺便把我捎上就更好了,我可以帮你们做攻略,当向导。” 张妈端着水果进来,“闻野少爷,您可别说了,之前你出国不是还走丢了?” 贺闻野冷哼,吃着水果,开始自闭模式。 —— 许令丰这个丑闻闹得很大。 他带胡梦去医院,除了治疗手臂脱臼,也想落实她是否真的怀孕,从医生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沉浸在又要当父亲的喜悦中…… 结果天刚亮, 自己养小情人,并且搞出个孩子的事,就闹得人尽皆知! 自然是江蕴仪做的,他打电话过去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闹得这么难堪吗?居然还给全体员工放假?” 胡梦就在旁边听着。 她现在母凭子贵,就盼着凭肚子嫁入豪门。 江蕴仪笑容淡淡,“这种大喜事,自然要普天同庆。” “身为你的妻子,总要表现得大度点。” “如果在古代,我就敲锣打鼓帮你纳妾了。” “江蕴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想搞臭我,离婚时多分点钱,我说了,只要你肯离婚,条件尽管提!” 许令丰咬牙,他要给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想离婚,可以。”江蕴仪冷声笑着,“你,带着你的小三,公开给我道歉。” “你做梦!” 许令丰没想到她如此难缠。 事已至此,居然还不肯罢手。 他原本以为离婚是件很简单的事,无非就是牵扯到财产分割,会比较麻烦! 江蕴仪不急不恼,温声道: “那我也告诉你一句,想将她扶正……你做梦!”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许令丰脸都黑了,胡梦躺在病床上,更是懵逼。 几个意思? “她不想离婚?”胡梦咬着唇。 “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你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好好养胎。”胡梦就是知道他们夫妻要离婚,才想携子上位。 只是没想到那母女俩如此厉害难缠。 江蕴仪挂了电话,才看了眼窝在沙发上撸猫的女儿。 江晗笑出声,“我估计那两人快气死了。” “离婚是迟早的事,但现在着急的人不是我。” 江蕴仪说着,看向女儿,“你以后做事,要多思多虑,不要意气用事。” 今早,江晗想让人去许氏公司门口拉横幅。 祝贺许令丰纳妾、喜当爹。 网上有不少【替夫纳妾】,去小三单位拉横幅的。 “你如果真这么做了,他们反手告你一个名誉侵权,咱们就被动了。”江蕴仪提点。 “我就是太生气,不过还是您这招高明。”江晗笑着。 因为江蕴仪只是让公司人事代发通知, 其余的所有事情,都是好事者自己扒出来的,跟她没关系。 而她所说,也都是事实。 许令丰就算恼火,也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咽。 最近外面流言蜚语很多,整个许家都处于风口浪尖,江晗有两三天没上班,在家避风头,撸撸猫,和母亲一起做饭,练习普拉提,就待不住了。 她平时把自己时间安排得比较紧,忽然闲下来,有些无所适从。 晚饭后,去表弟那儿串门。 “只有你一个人在家?”江晗蹙眉,“闻礼呢?” “今晚有应酬,可能回来比较晚。” “不无聊?” “怎么会?我还有很多线香要准备,为开店备货。” “你也真待得住。”江晗陪她聊了会儿天,百无聊赖,催着她,“赶紧洗洗手,陪我出去吹吹风,我带你出去玩。” “都九点多了。” “贺太太,你到京城这么久,知道这里的夜生活有多丰富精彩吗?” “……” 钟书宁知道江晗近来肯定心情不好,就没拒绝。 但她绝对想不到,她会带自己到酒吧。 也是怕被人认出来,惹是非,两人戴着口罩,炫目的灯光照得人眼花缭乱,这里是会员制,不是谁都能进,所以看起来更正规安全些。 “姐,我们还是回家吧。”钟书宁皱着眉。 “怕什么,难不成闻礼跟你说,不许你来酒吧?” “那倒没有。” “就当陪陪我,最近真的太累,需要好好放松下。”江晗为两人点了酒,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后才摘了口罩。 这里位置偏,倒是没什么人在意。 “阿宁,”江晗看着她,“其实……我爸妈以前挺恩爱的,甚至愿意让我随母姓,是他教我走路,甚至我学骑自行车,都是他手把手教我。” “你说,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些事,江晗没法在母亲跟前说,怕她听了难受。 找钟书宁出来,也是想排遣下心里的烦闷。 “这可能就是人性吧。” “如果我是男孩,可能就不一样了。” 钟书宁紧抿着唇。 人要变,哪儿有那么多理由。 其实道理江晗都懂,她这么说,无非是想找个能让自己舒服些的理由。 —— 另一边 贺闻礼到家时,已接近十一点,以为钟书宁睡了,怕吵醒她,轻着手脚进卧室,却发现…… 空无一人! 当他打电话询问李垲,才知道今晚表姐来过。 再细问…… 这两人竟跑去了酒吧。 156 车内亲昵,手把手教她(2更) 李垲见她们离开,不放心跟了出来,此时就在外面守着,约莫半个小时后,就瞧见了自家爷的身影。 贺闻礼寻常不来这种地方,不是会员。 他是硬闯的。 门口的安保人员虽不认识他,看他周身气度也知不好惹,假意阻拦,“先生,您不是我们这里的会员,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贺闻礼穿着深灰色西装,眸色寒沉,一身料峭的寒意,披霜挂雪般,当经理赶到时,似乎是认出了他,笑得讨好,“贺先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找人。” 一瞬间,原本喧闹的酒吧,好似顷刻间被人摁下暂停键。 就连劲爆的音乐声都停止了。 众人打量这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钟书宁正陪江晗喝着酒,歪着头,“姐,音乐怎么停了?” 江晗摩挲着酒杯,靠近她,压着声音: “因为你老公来了。” “唔?” 钟书宁刚回头,就迎上了一双满目苍寒的眸子,贺闻礼看向两人,“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你们先走,我再等会儿。”江晗没醉,她知道,回了家,在母亲面前,就要收敛好所有情绪。 贺闻礼懂她,没有坚持。 江晗看着自家表弟脱下外套,披在钟书宁身上,俯身弯腰,将她抱起,细致温柔。 “喝多了吗?”贺闻礼声音低沉。 “没有。”钟书宁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又看了眼江晗。 “你们走吧。”江晗冲他们扬了扬手。 看着两人离开,才叹了口气,忽然有种形单影只的孤寂感,她全程目睹父母是如何从互相恩爱走到相看两厌…… 直到如今大打出手。 爱情这东西,可信吗? 至少在她这里要打个问号。 有谈恋爱的功夫,倒不如多赚钱。 男人会背叛你,但钱不会。 再说了,都说花钱买不到快乐,那肯定是钱不够多。 ** 车子疾驰在深夜的街道上,路灯光线如浮光掠影般从窗前掠过,钟书宁喝了点,没有醉得厉害,坐在副驾,时不时看向开车的人。 她觉得…… 贺闻礼有点不高兴。 因为自己喝酒? 光影落在他脸上,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 直至车子驶入颐园的地下停车场,这个时间,停车场静得有些可怕。 “贺先生,你在生气吗?”钟书宁看着他,解开了安全带。 只要他想掩藏,别人很难探到他一丝情绪,但贺闻礼声线低哑,“宁宁,是你说,会在家等我,结果……” 那语气,有些埋怨。 钟书宁怔了下,他早上出门时,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她抿了抿唇,哄人,她不会。 但根据自己这么多年的看剧经验,一般亲一下就好了吧,所以她手臂撑在中控台,半边身子探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口。 “怎么样?还气吗?” 她声音娇娇的,像是能酥到人的骨头里。 “亲脸?这就是你哄人的诚意?”贺闻礼挑眉。 对这个吻,很不满意。 再亲密的事儿都做了,亲个嘴而已,只是钟书宁刚吻了下他的唇,贺闻礼竟长臂一伸,捞住她的腰…… 将她整个人揽坐到自己腿上。 她后背抵住方向盘,误触鸣笛,喇叭声响起,在空旷的停车场,惊得她心头狂跳。 驾驶位,太狭窄。 这姿势, 太近、太亲昵。 “你这是干什么?”钟书宁呼吸间,酒气灼热。 “没人。” “……” 这是有没有人的问题吗? 这是在车里,而且这不是你的私人停车场!她下意识看了眼四周。 “放心,车窗贴了膜,就算有人经过,也看不到你。” 钟书宁再想说话,已被吻住。 即便贺闻礼调整了下椅背位置,可这样的逼仄空间里, 两人间,几乎毫无缝隙可言。 尤其是他腰间皮带的金属扣,有些膈人。 说真的, 贺闻礼这个人,大概是平时看着太一本正经。 所以在这种时候,钟书宁总觉得他特别的混蛋。 就像现在, 明明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 偏要说上一句,“膈到你了?你自己.弄一下。” 实在话,钟书宁不会解皮带。 看着她皱眉、无奈,贺闻礼却低笑出声。 心情似乎格外愉悦。 很明显,就是故意逗她玩,寻她开心。 怎么?我是你的什么乐子人吗? 钟书宁干脆摆烂,不管了。 后来, 他就手把手教她。 钟书宁心里清楚,今晚算是躲不掉了。 …… 毕竟是车里,贺闻礼还是顾忌的,又不是私人停车场,若是真有人经过,自家媳妇儿这脸皮子薄,怕是一个月都不会理他。 最后还是抱着她搭电梯上楼回了家。 门口玄关处、客厅沙发上…… 她终是难逃一劫。 —— 另一边 钟书宁走后,江晗又喝了两杯酒,自怨自艾一番后,调整好情绪,到门口时,刚想找个代驾,就看到李垲朝她走来。 “爷让我在这里等您。” 江晗知道是自家表弟的安排,也没说什么。 将车钥匙递给他,又指了指一个方向,“我的车在那边。” “您稍等。” 入夜的京城,秋风瑟瑟,虽然喝了酒,身子暖,也禁不住凉风一股股吹。 江晗裹紧身上的风衣,余光瞥见不远处,坐着个醉鬼。 这年头,酒吧外,喝醉的人不少。 她会注意到这个人,实在是这男人…… 长了张不错的脸。 惹得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关键是, 除了女生,还有男生在打量他。 现在的男孩子啊,出门在外,都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生成这个模样,醉倒在外面,也不怕被人捡尸。 不过江晗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况且是管个醉鬼,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她近来心情实在不好,却还是皱了下眉,提醒门口安保。 如果不是那男生的朋友,别让陌生人把他带走。 李垲开车过来,她径直上车离开。 江晗徐徐降下车窗,吹着凉风。 “风凉,您喝了酒,小心感冒。”李垲提醒。 “李垲。”江晗忽然喊他名字。 “您有事?” “闻礼开你多少工资啊?我给双倍,你跟着我干吧。” “……” “他那个人,死板又无趣,跟着我更有前途。” 李垲觉得,她就是无聊,故意拿自己消遣,所以他没继续搭话,却听她又叫了自己一声,他低声应着。 江晗歪头看她,“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哦,原来是单身狗,那就不跟你说了。” 李垲无语,说得好像自己不是单身一样,江晗毕竟喝了酒,还是有点醉的,回家后,睡不着,将已经睡着的芬达从窝里拖出来。 江蕴仪半夜起床,发现女儿还没回家,皱了皱眉。 刚想给她打个电话,无意瞥了眼客厅…… 才发现自家闺女睡在猫窝里。 芬达,紧挨着她,睡在地板上。 —— 清晨,钟书宁昨夜被折腾不轻,听到身旁传来窸窣声,翻了个身,往被窝里钻了钻,声音闷闷的,“你要上班了吗?” “不去。” “嗯?”钟书宁悠悠睁开眼,“放假了?” “国庆休息几天。” “好,那我再睡儿。” “不能睡。” “要去老宅?” “我外婆回来了,想见你。” “……” 钟书宁猛地睁开眼,几乎是直挺挺从床上坐起来,惹得贺闻礼笑出声,“你不用急,我还没跟她约具体时间。” 她这才松了口气,最近忙晕了头,她都忘了,许家还有位老太太。 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该回了。 157 齐聚老宅,有狗进来了 钟书宁简单冲了个澡,左腿酸胀,她在心里暗恼,这贺闻礼也不知从哪儿学的这些折腾的法子。 偏生某人精神抖擞,她却像被吸走了元气。 扶着腰,勉强洗了头。 她化了个妆,让自己气色看着好些,昨晚毕竟喝了酒,头有些疼。 也不知昨晚表姐喝了多少。 此时,江晗还躺在猫窝里,阳光落进室内,芬达吃饱喝足,晒了会儿太阳,在主人耳边喵喵叫了几声。 结果—— 江晗一把将自家的肥猫捞进怀里。 芬达被吓得四处逃窜,这才把她惊醒。 “你可算醒了?”江蕴仪坐在沙发上,“你昨晚说去找阿宁,结果却跑出去喝酒?喝得烂醉,回来跟猫抢地盘,你也是真有出息。” “我早就跟你说过,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时,少喝酒……” 江蕴仪絮叨着,转身进厨房。 江晗则从猫窝里爬出来,像只慵懒的大猫般,从后面搂住母亲的腰,“您煮粥啦?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她喝酒第二天,喝点粥最舒服。 “别碰我,一嘴味儿,还一身猫毛。” “抱一下嘛。” 江晗语调懒懒的,像是撒娇。 她平时在外,无论看起来怎么强势跋扈,到母亲身边,还是会流露出小女儿般的娇态。 “行了,赶紧去洗个澡,去去身上的酒味儿。” “不着急。” “你奶奶回来了。” 江晗脸色微变,“什么时候?” “已经到京城了。” “前两天打电话,她不是说,国庆路上车多,等节后再回吗?”老太太住的地方,到京城,必须走高速。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坐得住。” “她给您打电话了?” “嗯,约了下午到老宅,晚上要一起吃饭。” 江晗看了眼腕表,我的天,居然都十一点了。 她急忙往浴室冲。 ** 钟书宁与贺闻礼解决完午餐,特意买了些礼物,她又带了些自己刚做好的合香珠,出发前往许家老宅。 老宅离颐园不算近,驱车要一个半小时。 坐落在京郊,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门口坐落的两座石狮子,典型的高门大户,看得出修缮过,处处透着古朴。 尤其是门口几棵黑松,造型别致独特。 老宅,很大、很空,看得出平时很少有人住。 “自从外公过世,外婆到乡下养病,这里就几乎是空置的。”贺闻礼解释。 钟书宁点头。 刚进院子,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阿宁!”江晗正站在院子里喂红鲤,“赶紧过来。” 第一次来,难免拘谨。 江晗急忙上前拉她的手,“你别紧张,奶奶现在不在家。” “外婆不在?”贺闻礼神色如常。 “她回京,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看爷爷和姑姑,还要去趟庙里,所以才约我们下午过来。” 江晗看了眼钟书宁,笑了笑,“当年爷爷重病,奶奶曾去庙里烧香祈愿,后来爷爷好了一阵,虽然最后爷爷还是……但奶奶只要回京,就常去庙里还愿。” 钟书宁明白,这是种精神寄托。 毕竟女儿与丈夫接连去世,对她打击一定很大。 很快,外面又传来车声。 伴随着脚步声,许令丰与胡梦来了。 胡梦特意打扮,不似平时那般妖媚的做派,反而穿得很良家妇女,两人牵着手,手中还拎着不少礼物。 “真是晦气!”江晗冷哼,“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 “真无耻,居然还敢把她带回来。” “一把年纪,也不嫌丢人!” “令丰!”胡梦见到江晗,心里咯噔下。 “江晗,你说话注意点!”许令丰见到她就一肚子火,“去公寓闹了一场,又弄得人尽皆知,你还想怎么样?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江晗低笑,“那你就继续忍忍,反正我也不会改。” “我这脾气,因人而异,你们是什么货色,我就给什么脸色。” “对付不要脸的一对烂人,还指望我笑脸相迎?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我只是在反省,是不是对你们太客气了。” 许令丰一直就说不过她,气得脸色铁青。 “这里是老宅,我不想跟你吵!” “那就赶紧滚,省得在奶奶面前丢人现眼。” 江晗说着,看了眼正从屋里出来的管家,“王叔,有狗进来了,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江晗!” 狗? 许令丰实在是忍够了。 自从消息在圈内传开,他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他径直冲上去,结果…… 身后又传来声音,“有些人现在是越发出息了,跟自己亲生女儿动手?” 贺伯堂到了。 他穿着休闲,一身儒雅之气,虽与许令丰年纪相仿,那周身气度却截然不同,胡梦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结果目光对视的瞬间, 他眼底的森然寒意,吓得她头皮发麻。 虽然贺伯堂要喊他一声哥,但许令丰骨子里是有些怕他的,咬牙忍下。 想到上回被他又打又踹,此时还觉得腹部隐隐作痛。 “王叔,您还愣着干嘛,赶紧让人在门口守着,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脏了奶奶的眼。” 胡梦气得手指攥紧,却又不敢作声。 只微垂着头,故作可怜模样。 王叔清了下嗓子,“小姐,您说的,我恐怕办不到。” “嗯?”江晗挑眉,“什么意思?” “是老太太特意让她来的。” 钟书宁一直没说话,闻言也察觉到江晗脸色骤变。 贺闻礼站在边上,沉默着。 他的脸上素来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而许令丰则冷笑道,“听到没,是你奶奶亲自打电话邀请我们的。” 若不然,他也不敢贸然把胡梦往母亲跟前领。 虽然此时整个京城都知道他的事, 毕竟没离婚,他也不敢太张扬。 江晗咬牙,没说话。 胡梦此时却笑了笑,满脸歉意,“其实,我知道你见到我不高兴,也不想来,只是老太太盛情难却,非要见我,我实在不好驳她老人家的面子……” “如果让你不高兴,我很抱歉。” 钟书宁简直无语。 还真是不要脸! 这话,是故意膈应表姐,也是种挑衅。 江晗这脾气烈,恨不能冲上去撕烂她的脸,不过贺伯堂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外面太阳大,我们先进屋。”许令丰牵着胡梦往里走。 江蕴仪就在屋里,气氛瞬时变得尴尬又微妙。 158 许家老太太,不怒自威(2更) 众人都前往客厅,江蕴仪特意洗净、切好水果,又买了老太太最爱的茶点,刚摆上桌,却便宜了胡梦。 因为她说饿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嘴比较馋,您不介意我吃点吧?”胡梦笑看江蕴仪。 言语间,满是挑衅。 江蕴仪不作声,既然是老太太特意邀请的,她也只能咬牙忍了。 结果她刚吃了点橙子,就故作怀孕害口的模样。 “不好吃?”许令丰贴心周到。 “有一点酸。” “那吃点苹果?” “也好。” “我帮你削。” 其他人:“……” 江晗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胡梦看到江晗吃瘪,心里得意极了。 臭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个家…… 还不是让她闯进来了吗? 谁家不想有个人传宗接代,想来许家这位老太太也是想要孙子的。 就算她不想要,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又闹得整个京城全都知道,老太太自然要有所动作,总不能让她的孙子流落在外,成为私生子吧。 那许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事情闹得这么大,只怕老太太回来,要找这对母女算账的。 毕竟, 家丑不能外扬! 她这个肚子,定能保证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已经撕破脸,她跟许令丰的事,更是人尽皆知,她也不再藏着掖着,反正她是老太太特意邀请的。 她就不信,这母女俩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跟她动手。 再说, 自己怀着孕,就不信她们还敢嚣张。 许家下人准备的都是茶水,胡梦笑道:“能帮我换杯白开水吗?我不能喝茶。” 钟书宁都看不下去了。 这明显是来耀武扬威的。 也不知许家这位老太太为何偏要请她来? 贺伯堂喝了口茶,看向江晗,“小晗,你还小,等你社会阅历更丰富,见的人更多,就越能见识到物种的多样性。” “现在人们有时候,骂人为‘畜生’……” “我觉得这是对畜生的污蔑!” 言下之意: 有人还不如畜生。 “你……”胡梦皱眉看他。 “看我做什么?我说你了吗?我只是感慨一下如今的世道而已。”贺伯堂可没义务惯着她,“别对号入座。” “好了,先吃点苹果。”许令丰安抚胡梦。 贺伯堂,他惹不起。 况且,上次的事,本就是他理亏。 导致他如今都不敢正视贺家父子俩。 钟书宁在心里咋舌: 小野这毒舌、阴阳怪气的本事,也是有些遗传的。 胡梦就是故意作,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要喝那个,许令丰则鞍前马后伺候,殷勤得很。 江蕴仪恍惚着想起她怀孕的时候,他也曾如此呵护过自己…… 所以他现在的每个举动,都像一把利刃。 刺入她的胸口, 一刀又一刀, 鲜血淋漓。 人啊,终究不是机器,即便千百次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早就背叛他,不值得,却也难免觉得心痛神伤。 如果这段婚姻,一开始就没有感情,那也就罢了。 如今,昔日那些美好,都成了跗骨之蛆,让她痛苦难受。 “妈,我陪您去院子里走走吧。”江晗靠近母亲,压着声音。 “不用。” 江蕴仪笑着摇头。 江晗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呼吸,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真会忍不住动手。 此时,外面有车声传来。 胡梦急忙放下手中的水果,装模作样地起身整理衣服。 江晗则大步出门迎接,众人也纷纷起身。 “奶奶——” “呦,这是怎么啦?怒气冲冲的,谁惹咱们家乖乖生气了?” 江晗没说话。 “瞧你这气呼呼的样子。” “有大半年没见了吧,刚见面就给我脸色看?” 钟书宁已随贺闻礼走到院里,看着江晗搀扶老太太跨入院内。 她穿着身庄严肃穆的黑衣,一只手拿着拐杖,她的年纪好像比贺家奶奶小些,但满头银丝,或许是忧思成疾,看着更加老态沧桑。 或许正因如此,她眼神也更加锋锐。 看着,倒不似贺家奶奶那般慈祥,不怒自威。 颇有距离感。 江蕴仪喊了声母亲。 “妈。”许令丰讨好得上前,“您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怎么样?赶路很辛苦吧。” “你这么忙,我怎么敢麻烦你。” “……” 老太太那语气,听不出喜怒,许令丰也不知如何接茬。 “妈。”贺伯堂也上前打招呼。 当贺闻礼喊声外婆后,钟书宁才笑着与她打招呼。 “你先让开!”老太太拿着拐杖,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许令丰,目光笔直落在钟书宁身上,细细打量她。 “你就是闻礼的媳妇儿吧。” 钟书宁脸热点头。 许令丰皱眉,“妈,她最多就是闻礼的女朋友,什么媳妇儿,您可别……” 老糊涂了! 其实许令丰挺诧异的。 今晚,分明是家宴。 贺闻礼这小子,怎么把钟书宁也带来了! 老太太一记冷眼刀过去。 “闭嘴,我跟你说话了吗?” 许令丰悻悻然闭上嘴。 显然,这位许老太太在家说话很有分量。 “看着不错,走近点让我瞧瞧。”老太太招呼她,钟书宁才走到她跟前,她打量半天,才说道,“就是太瘦。” “奶奶,她是跳舞的,要保持身材。” “那你呢?你又不跳舞,怎么最近也瘦了?” “那还不是被某些人膈应得吃不下饭,寝食难安?” “是吗?”老太太语气很平。 许令丰脸都黑了。 这死丫头,居然敢直接在他母亲跟前告状! 而胡梦此时也走了出来,在许令丰的引荐下,走到老太太跟前,笑着与她打招呼。 结果…… 还没靠近,就被老太太阻止了。 “离我远点!” 此言一出,胡梦脸色微变。 老太太特意邀请她过来,总不能是故意给她脸色看吧。 “我刚去了趟陵园,要换身衣服,你怀着孕,别靠我太近。” 有些人讲究,觉得去墓地回来,需要洗澡换衣,才算干净。 胡梦听到这个解释,心下释然又欢喜。 果然啊, 老太太还是很注重她这个肚子的。 159 虐渣(1)去母留子,掌掴逆子 待老太太简单清洗,换了身衣服回来时,已是暮云合璧、乌金西坠。 微红的天光从云层倾斜流入室内,将整个客厅照得一片火色,等待的期间,胡梦倒是安分,表现得异常乖巧恭顺。 江晗不齿: 矫情又做作。 吃个东西,一百八十个小动作,那张脸不用细看也知道并非原装。 她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喜欢她。 “年纪大了,动作迟缓,你们怕是等得不耐烦了吧。”老太太端坐在首位,一身云锦织就的衣服,贵气又舒适。 “怎么会,您是长辈,等您是应该的。”胡梦笑道。 她是个会来事的,旁人都没开口,她就起身,端了茶递过去,“老太太,您奔波劳累一天,喝口茶。” “你倒是个嘴甜的,难怪令丰喜欢。” 老太太抚弄着袖口,没接茶,只淡淡说了句,“不过你还没资格给我敬茶……我家有正儿八经的媳妇在。” “也有孙女、外孙,还轮不到你。” 胡梦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江蕴仪端端着杯子过去。 难道, 老太太根本不想承认她。 她情绪瞬间低落,将杯子放下,回到座位。 可下一秒,他又重新燃起希望,因为老太太接过茶,喝了口,说道:“蕴仪,最近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这杯茶,是我以婆婆这个身份,最后一次喝你敬的茶。” “你跟令丰……” “还是要离婚的。” 江蕴仪表现得异常平静,江晗坐在一侧,情绪有些激动,却被贺伯堂给按住了肩膀。 钟书宁也看了眼贺闻礼,眼底疑惑。 难不成,外婆是向着他们的? 许老太太示意江蕴仪坐下,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看向胡梦,“你的年龄,跟我孙女差不多大吧,令丰的年纪都能当你父亲了。” “爱情是不分年龄的。”胡梦垂头,强行压下上翘的嘴角。 “怀孕多久了?” “两个多月。”许令丰提起孩子,异常兴奋。 “你真愿意给他生孩子?”老太太看向胡梦,“因为他有钱?” “不是!”胡梦急忙否认。 她看了眼许令丰,目光对视,脉脉含情,“我是真的喜欢令丰,不图他的钱。” “喜欢到不顾廉耻当小三?”江晗忍不住。 “长辈在说话,你插什么嘴,江蕴仪,你看你教的好女儿?”有母亲撑腰,许令丰说话底气十足。 “小晗。”老太太声音压得低些,“你先别开口。” “我尽量,如果忍不住,您别怪我。” 江晗喝了口茶,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意。 “不图钱?”老太太笑着,“看来你跟令丰确实是真爱啊,不图钱,不介意他年龄大,甚至不图名分,也要为他生孩子。” “妈,梦梦真的很好,只要您肯多了解她。”许令丰笑得讨好。 “她怀孕了,还是个儿子。” “您总不能让咱们许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成为私生子吧。” 老太太低头喝茶。 余光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管家。 王叔直接从一侧拿出几页纸递给胡梦。 她看到上面的字,整个人如遭雷劈般,脸色煞白。 钟书宁好奇,这纸上究竟是什么。 “令丰和蕴仪肯定会离婚,你想跟他结婚,先签了这份婚前财产协议,你既然不图钱,自然也不在乎财产归属。” “公司盈利、股权分红,即使婚后也不会有你的份。” “还有,你现在名下的房车及存款,只要是令丰给的,就是他与蕴仪的婚后共同财产,日后都要分割,你必须全部交出来。” “我说的,你可明白!” …… 老太太说完,胡梦脸都白了。 她确实说不图钱,但这都是违心的。 若不是为了许家的富贵,她怎么可能委身给一个老男人。 难不成真是图他年纪大? “老太太,您这是防着我?”胡梦勉强从嘴角挤出丝微笑,“我肚子里可怀了你们许家的骨肉。” “是我让你怀孕的吗?” “……” “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懂不避孕就等于备孕?是无意怀上,还是刻意为之,想借肚子上位,你我心知肚明。” 老太太眸底泛起一丝冷意,“我这把年纪,什么把戏没见过。” “什么真爱,能让你不顾礼义廉耻,甘心当小三?既然不图钱,签了协议也没什么,不过是个签名。” “如果大方说,就是图钱,我能理解,但既当又要,就挺虚伪,我素来讨厌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虚伪不真诚的人。” 胡梦脸都白了。 难道,许家这老东西是故意试探她? 可协议签了,那可是有法律效力的啊! 她就亏大了! 如果不签,就坐实她满口谎言。 进退维谷,这老东西故意设计她?让她陷入两难! 江晗见奶奶如此态度,才宽了心。 端过桌上的一盘坚果,还招呼钟书宁,“阿宁,吃点?” 钟书宁笑着点头。 “老太太,您误会我了,我根本没想过破坏令丰和许夫人,是他们夫妻感情本就不和……”胡梦急着解释,“我更没想过,借着肚子上位。” “是吗?”老太太喝了口茶,“那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替你们养。” 胡梦傻了。 老太太这是打算去母留子? 许令丰皱眉,急忙上前,“妈,您在说什么啊,梦梦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况且我跟江蕴仪注定要离婚,娶梦梦过门怎么了?” “怎么了?” 老太太猛地抬手,一杯温茶,全都泼到他身上。 “你不要脸,我要!” “妈——” 许令丰刚想再说话,老太太已经起身,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不知廉耻的东西,她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还想娶她?你再给我说一句?” “妈,我要娶……” 话没说完,反手又是一巴掌。 胡梦吓得心头狂跳。 刚才坐在那里,还嘴角带笑,看着和颜悦色的老太太。 此时怒目而视,眼神凌厉到骇人。 “老太太,您别怪他,一切都是我的错。”胡梦想演苦肉计。 结果, 没说话的许令丰,又被她打了一巴掌。 “您别打他了,是我的错,我……” 胡梦说一句,老太太就打许令丰一下。 钟书宁原本正吃着坚果,被惊得心头一跳。 贺闻礼神色未变,岿然不动。 也就江晗,差点就说一句: 打得好! 直到她被吓得不敢开口,老太太才停了手,看了眼胡梦,“我教训自己的儿子,需要你多嘴?” “你的错?难不成你还能自己怀孕?” “还是说,你仗着肚子里怀着许家的孩子,就想对我指手画脚?” 那眼神,分明在说: 在我看来,你就个不入流的东西。 我如何行事,跟你没关系,你也没资格管东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