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封了侯，你告诉我天下大乱了？》 第1章 太平 湖州，太湖郡。 中秋时节。 河下村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秋收事宜，身处鱼米之乡的湖州，不出意外，今年又是一场丰收。 尽管骄阳似火，但田里的百姓却是格外卖力。 主家的先生已经帮忙算过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交完税粮后众人依旧可以享个温饱年，一念至此，村民们也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就在村西边的良田之中，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正卖力弯腰收割着和自己等身高的稻子，虽然他看上去十分瘦弱，但是手上的把式却并不比周边的青壮慢多少。 “太平，老太爷叫你回去呢。” 正当其忙于扎束之时，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缓缓跑来，呼唤着他。 “好的，连姐姐，不知道老太爷叫我做什么呢？” 少年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来传话的，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于是被称为太平的小孩和旁边的人打过招呼后，带上自己的镰刀就跟上了刚刚传话的少女。 太平姓夏，是跟着主家的姓，世世代代都是夏家的附庸，因为太平的父亲跟着夏老太爷的次子夏忠明参军担任随身护卫，并且在作战的时候为了保护夏忠明战死沙场，所以太平母子在夏家也算是衣食无忧。 太平的主家夏季，是大夏世袭的世家贵族，其祖上在大夏开国时立有军功，高祖赐国姓，延续至今。 平时太平就是给主家放牛，跑跑腿什么的，其母跟着夏家其它的女仆人种桑养蚕织布，日子还算过得去。 夏家如今是老太爷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老爷夏忠邦当家作主，老太爷年纪大了，除了一些家族大事，一般是不问具体事情的，农忙时节也就顺便到河下村来看着秋收，家主基本上都是在洺河县，毕竟那里才是主宅。 河下村是夏家的两个食邑村之一，太平母子就住在这里，农忙时节有劳动能力的都要去帮忙秋收，当然也包括太平母子。 不多时，太平便跟着少女来到了主家。 院里老太爷正在下棋，太平就和少女站在一旁等候，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下完。老太爷让丫鬟连儿退下后，喝了口茶，缓缓开口道： “太平，今年你也有十岁了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老实回答。 “回老太爷的话，小子六月份的时候刚刚年满十岁了。” “嗯，不错，也是个小男子汉了，你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我家老二开始舞枪弄棍了，当年的事情，也是幸亏水生那小子了，我家老二前几天的时候来信还问到你们母子的近况，我这次来也顺便替他问侯一番。” 水生是太平父亲的小名，大名叫夏安，是出征前老太爷亲自取的名字，就是希望主仆二人能够平安归来，可惜战事无常，夏安死在了战场，不过夏家二爷却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凭借军功当上了将军，留在了边疆。 对于夏安，他心里有所愧疚，所以经常询问太平母子的情况，并且安排夏家善待太平母子，夏家念夏安的忠心，加上夏忠明的叮嘱，也是对母子二人多有照拂。 “多谢老太爷和二爷挂念，托您的福，我和母亲一切都好，管家伯伯也对我们照顾有加，母亲经常念叨父亲和二爷的事情，她说当年二爷对父亲情如手足，能够帮二爷挡下一劫也是父亲应当做的，有机会的话希望您能和二爷说一声，我们母子二人一直记挂着您和他的恩情”。 其实太平心里对未曾见过的二爷一直是有所怨气的，因为他才导致自己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因此时常在半夜哽咽，好几次太平起夜的时候都听到了。 不过按大夏律，仆为主亡，天经地义，太平也只能把怨气深埋心底。 听着小太平的话，夏老太爷十分满意，对于父子二人，他都颇为认可，夏安自小力大无穷，跟着家里的师傅学武以后，身手也是十分了得，所以才会安排去保护他的爱子，至于太平这孩子，自小聪慧过人，待人接物表现出了远超其年龄的成熟，甚至相比其孙辈的几个男丁都是犹有过之，何况这孩子并没有夏家几个小少爷那样的机会接受各种教导。 如果不是看起来瘦小的身躯，说不定他就直接把太平招收到主家做事了。 想到今天来到的主要目的，夏老太爷盯着小太平继续说道：“等这几天的农忙结束后，和你母亲一起来县里面吧，刚刚好你大爷家的小儿子最近开始学武了，你也一起跟着学点本事，其它时间也可以和小少爷一起读书，争取长大了也做个幕僚给那帮小子出出主意”。 “多谢您的抬爱，我回去就和母亲说，不过她老人家可能在乡下待习惯了，还希望您给个恩典，如果母亲愿意留在这里的话，就让她待在这里种桑养蚕。”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孝子，好，你回去好好说说。” “到时候忙完了就直接和秋收的队伍一起回来就好了。” 说完后，夏老太爷就开始低头慢慢喝茶。 看到这样的情景，太平也适时告退。 看着太平离开的背影，老太爷夏德正想起了他的父亲夏安，一个不爱说话、还有点憨的黑汉子，对夏家忠心耿耿，最后也为了夏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次挑选自己孙子的随从的时候，多方考虑后夏老太爷还是选择了太平，虽然小太平从小身子弱，没有他父亲那样力敌众人的天赋，但是他天资聪慧，刚好自己的小孙子自小不爱读书，估计以后也是粗人一个，有小太平一旁辅佐也能安心不少，其次是因为相信他家对夏家的忠心。 “希望仁谦这小子以后稳当一点，过几年去边塞希望也能做个他二叔这样的将军，这样我夏家才能一直富贵下去...” 第2章 大夏王朝 夜晚，忙了一天的太平去河里简单清洗了一下就马上回家了。 家里的晚饭很简单，一大碗稀米粥加上一碟粗叶子菜，因为是秋收时节，所以吃的是净米，平时吃的都是掺着带壳的糙米，但总的来说还是饱腹无虞的。 吃完饭后，太平和母亲夏杨氏说到了下午老太爷的安排。 “娘，您和我一起去县里吧，这样孩儿也能时刻照顾您。” “娘就不去了，我在这乡下待了几十年，就不跟着你一起折腾了，我没猜错的话是小少爷过几年又要去奔赴前线了吧。” “欸，你爹当年也是这样的，刚刚二十岁就跟着二爷去了凉州边境，五年时间就回来了一次，幸好那次留下了你这个血脉，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去见你家的列祖列宗，后来离开后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现在才十岁，就要开始准备这事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成亲了再去，万一以后有个好歹，都没个一儿半女的，我死后怎么和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啊”。 说着说着，这个可怜的妇人似是想起了往事，哽咽着不停说着过去。 “母亲，您别多想，现在还早呢，孩儿只是跟着少爷学习，这么多人也只有孩儿得到了这个机会，说不好以后咱们有机会借此恢复独立籍谱了。” 所谓籍谱，就是大夏施行的户籍制度，自从两百年前夏高祖统一天下以后彻底废除了奴隶制度后，便只剩下了两种籍谱：一是自由籍谱，包括平民和贵族，虽然都是一样的，但是等级分明；第二种便是太平家这样的附庸籍谱，是依托在贵族主家下的，属于国家的平民，但是一切都是主家自己安排，更像是私有财产，只是不同的贵族所能拥有的附庸数量都是严格规定的，新增或者损失人口都要及时找官府登记报备。 大夏经历了两百年的兴衰，现在贵族数量虽然不少，但是能够拥有附庸的贵族却是不多，毕竟大夏施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其余后代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只能分得部分财富，做个闲散贵人，除非因功获得封赏，自成一家新的贵族，就像是夏家二爷那种。 夏家是夏忠邦继承了家业，二爷夏忠明现在还在边关，府邸也是封赏在夏都洛城，三爷夏忠志是庶子，分家后也在洺河县，不过其才能平庸，分了些家族生意过着自己的富贵日子。 作为洺河县最大的贵族，夏家承袭的是县伯的爵位，封邑包括河下村和上河村所有的土地和八十户的附庸。 两个村子的人基本都是夏家的附庸，但是也有少量的自由平民，不过没有土地，所以都是租借的夏家的土地，岁收二税一，如果是直接交给官府的话，就是三税一，相当于贵族六抽其一，当然这个是贵族可以自由规定的，只要交给朝廷的量达到了就好。 夏家的佃租算是比较宽厚的了，十税七八的贵族不在少数。 作为附庸的庄户，夏家规定的是三税二，也算是比较人性的了，比大部分贵族附庸的待遇都好。 听着儿子的话，夏杨氏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脱离附庸谈何容易，你父亲当年身死的功劳都没成功，本来二爷的意思是恢复咱们的自由身，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将军，而且当家的已经是现在的老爷了，我宁愿咱们就继续做夏家的附庸，也不想你去战场上遇到危险，至少目前也算是不缺吃喝，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比其他人好了不少。” “娘，放心吧，现在一切还为时尚早呢，孩儿现在只想好好孝敬您，您别多想，天色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太平虽然知道自己以后的境遇，但是还是安慰着母亲。 “太平你也快点休息，明天还得帮助季师算账呢。” “知道了娘。” 躺在床上，太平辗转难眠。 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从三岁开始就和季师学习读书识字。 季师是夏家的账房大先生，虽然没有机会做官，但是也算是熟读诗书，只是出身低廉，没办法获得举荐。 现在在大夏想进入仕途，要么依靠军功，一枪一棍拼杀出来，要么就是通过贵族或者官员举荐出头，也就是如今盛行的举孝廉，这也导致了很多像季师这样有才学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季师仕途无望，夏老太爷欣赏他的才学，就请来给家里的少爷做了老师，后来年纪大了，就做了账房先生，时不时就会来河下村处理一些家族事务。 在太平三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季师发现他才思敏捷，小小年纪便是能学以致用举一反三，后来便时常教导太平读书识字，小太平的表现也令他非常满意，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帮助季师记账算术，河下村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小神童。 想到以后的生活，太平思绪万千，对于以后的去向，十岁的太平生出了第一次感到了无可奈何，同时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改变自己未来的想法，让母亲、丫丫、季师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让自己能够主宰自己的人生。 一想到那个温柔善良的丫丫，太平就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张时刻都带着微笑的小脸儿，想着想着太平就进入了梦乡... 第3章 丫丫 第二天统计完秋收后，季师言语激动得和小太平沟通着今年的收成，河下村今年的产粮达到了一亩地十三斗有余，寻常年份也就一石出头，今年足足多了三成。 夏家在河下村的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只不过在官府登记注册的是二等的劣田。 这样做的好处不言而喻，可以少交不少粮食。 按照大夏的田税，一等良田份额是一石，二等劣田为七斗，三等杂田仅为二斗，不管实际收成如何，统一三税其一。 算下来一亩二等田比一等田可以少交一斗粮食。 至于三等田，按照规定就是只能种一些杂物没办法种植粮食的荒地或者存在盐分过重等问题的山地，一般上报也只能是一等变为二等，毕竟田地在每年的税收时节也是会核算检查的。 忙完以后，季师从自己的布袋里掏出了一卷陈旧的书籍递给了太平，太平双手接过后发现是一本存放有些年份的大学，虽然书已经十分陈旧，但依然非常整洁而且几乎是完好无损的，看得出来季师十分爱惜他的这本藏书，太平不由得升起一分浓浓的感激之情。 这些年来，季师对他来说可谓是如师如父，不求回报得对他进行教导，可以说太平能够这么聪慧一大半都来自季师的蒙学。 太平感动之际，季师缓缓开口道： “按照你现在的见识，读懂这本书应是不难，我年纪大了，可能以后教导你的机会不多了，这本书已经跟随我几十年了，现在送给你了。” “希望你以后能够学有所成，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不要继续做附庸了，你爹当年我也教了几天，不过他实在是愚钝，这件事情只能寄希于你的身上了。” 说完季师也是微微叹息。 “老师的大恩学生铭记于心，太平一定会好好向学，早一天恢复自由身，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老师，太平的心里只有感激，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够出人头地，一定会帮助季师成为学官，完成他毕生的心愿。 可惜的是季师的子孙资质一般，唯一的儿子季伯贤只是个普通的农户，名字虽然起的好，但是文不成武不就，好在在县城周边也算是有良田十余亩，为人也算是勤勉，生活倒是无忧。 季伯贤有三个儿子，名字也是季师亲自取的，分别叫子路，子由，子常，长子子路已经十六了，听说已经开始说亲了。 “太平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了，老师相信你有一天终成大事，不管你能做到那一步，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坚守君子之道，不可胡作非为。”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太平恭敬答道。 “好了，今天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就回家吧，走的时候带一小袋粮食回家，算是这几天你记账的酬劳。” “老师，您也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交给学生来做。对了，过几天学生也要和您一起去城里了，到时候学生再帮您汇总账目。” 季师顿了一下 ，不过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 太平见此，也就收拾好回家了。 晚上早早吃过饭，太平就冲出了门，这也是他少有表现出童真的时候，因为他约好了村里的丫丫姐一起去田里捡余穗。 白天已经捡过一轮了，只不过那些需要上交，大家也就没那么仔细，晚上捡到的才是可以带回家的，这也是主家默认了的，不过青壮不能去，所以这个时候的生力军反而是各家各户的小孩。 太平家还好，不怎么缺这点粮食，但是丫丫家缺，她家里有五个孩子，其中更是有三个男孩，丫丫是最大的孩子，所以不管什么活儿都做得最多，虽然只比太平大几个月，但家里已经是将她当作大人使唤了，太平有的时候会偷偷送点粮食给她，夏陈氏也假装不知道。 想到丫丫，太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约定的田里。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忙碌的丫丫也站起身子往后看去，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正巧看到这一幕的太平不由得呆住了... 第4章 少年约定 着一动不动的太平，丫丫疑惑得问道：“ 太平你怎么了，傻了呀？” 回过神来的太平一阵脸红，还好是晚上，看不见脸上的异样。 “那什么，跑太快，停下来喘口气”。随口胡诌了一句，太平也马上加入了劳动中来，不过他那时不时的小眼神早就出卖了自己。 丫丫发现太平两手空空，忍不住问道：“太平你没有拿袋子啊，怎么装捡来的穗子啊？” “啊？” “我忘记了，现在回去拿也来不及了呀，都放你那里吧，反正我手脚慢，也捡不了多少。”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帮了我回去怎么和婶子交代啊。”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又不是不知道。赶紧趁现在月光正亮，多捡点粮食才是当务之急。对了，你弟弟妹妹他们呢，怎么没看见啊？” “小妹跟着隔壁的大花姐他们一起，几个弟弟白天太累了，爹娘就让他们在家休养一下，而且爹说弟弟他们以后有机会了是要读书的，不能一直和我一样。” 闻听此言，太平也不禁莞尔，不过他也没办法，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女孩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要成家了，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没必要教育，基本的道理懂了就好，像丫丫这样大的，这几年基本上就和大人一样下地劳动了。等到十五岁的时候，家里会出点粮食麻布就当是嫁妆了。 想到这里，太平也就不再说这个事儿了。 “我过几天就要去县里了，以后没有意外的话就会跟着小少爷了，不过你放心，每个月的旬假都会回来的，到时候夏家应该会给我开工钱了，等放假的时候我就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丫丫喜欢吃糖，可是一年半载也吃不上一次。听到这里，丫丫浅浅一笑，虽然心里很开心，不过还是开口说道：“算了吧，我也没那么爱吃，你的钱留下来好好孝顺婶儿，剩下来的留着以后讨媳妇儿。” “丫丫姐，这个...”太平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想法。 “怎么了，害羞啦？过几年太平就是个男子汉了，你这么聪明，说不好可以找哪家的小姐也说不定呢。” 闻听此言，太平停下来手上的活计，直起身子看着身旁的丫丫，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 “丫丫姐，等长大了，我娶你！我以后一定会摆脱附庸身份，三书六聘和你成亲的。” 说完这话，太平有些手足无措，不停用手拉着自己的短褂。 而丫丫更是一顿，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太平，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现在还没有自己高，却说以后要娶她，在她心里，太平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而自己呢，可能过几年家里就要把自己嫁出去，自己完全没办法做主，嫁给太平这个事情她好像完全没有想过，不过如果是真的的话，好像自己会挺开心的，一想至此，丫丫赶紧低下了头。 “太平你说什么呢，我们都还小，不许想这些。” “丫丫姐，我是认真的，我以后跟着小少爷后肯定会去打仗，可能几年都回来不了，我怕以后你被家里嫁给其他人了，所以想和你说清楚，过两年我会让母亲去找伯父提亲的，我一定会在恢复自己的自由籍谱后风风光光娶你回家。” 听着太平如此直白的话语，丫丫赶紧溜到一边，嘀咕几句： “臭太平，不和你说了...” 太平一时间也蒙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情景，丫丫不由得轻笑一声，“真傻，臭太平，你跟我来。” ... 跟着丫丫的脚步，太平来到了他们以前经常玩耍的一处坡地，站在丫丫旁边，就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一动不动。 “干嘛，真傻了啊，赶紧坐下来。” 坐在草地上，月光洒在满地的天南星上，仿佛披上了银霜，太平一阵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阵沉默。 丫丫缓缓开口：“太平，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说完盯着太平，似乎是想在他脸上找到答案。 “当然是的。”太平毫不犹豫。 听到答案以后，丫丫转过头去，轻轻说道：“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说完，丫丫也是露出了淡淡微笑，双手抱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到这话，太平也是兴奋不已，承诺一定会做到的。 在月光下，两个十岁的孩子，在不懂男女之情的年龄，私定终身。 第5章 就叫南星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儿，丫丫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太平问道： “我听说以后你们出征的话，老太爷会帮你取名字是吗？” “是啊，我爹当年的名字就是出发的时候老太爷取的。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那你的名字老太爷决定了吗？” “还没有呢，我这都还没去县里呢。” “那你的名字让我来取好不好。”丫丫一脸希翼的望着太平。 “好啊，不过丫丫你不是没有读过书吗...”说着又意识到了不对，赶紧住口。 果然就见丫丫神色一暗，不过须臾之间又恢复正常。。 “哼，你不要瞧不起人，你就说行不行。” “好好好，那我就谢过丫丫姐赐名了，你准备给我取个什么名字啊。” “就叫南星好了。” 听到这个名字，太平有些不明所以，正打算开口就被打断了。 “不许问，这是秘密。” “好，不问就不问，以后我就叫夏南星了，没想到你还深藏不露啊。” “那当然，我也是跟着村里的人学了一点的好吧。” 其实对于名字，太平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也没打算让老太爷取名，准备自己取或者让老师帮忙赐名的，不过现在丫丫自告奋勇了，也就确定下来了，不说能让丫丫开心，这个名字本身也挺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给自己取了一个药物的名字，不过南星偶有用作社稷栋梁的意思，应该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平步青云吧，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丫丫姐的期望，太平暗自下着决心。 其实他完全是想多了。 丫丫之前听到其它人说过，南星草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满地都是的天南星，太平放牛的最大功臣就是这个，可以说天南星陪伴了他们长大，丫丫希望以后太平也能这样陪伴着她，另外，一部分南星草是有毒的，可以很好得保护好自己，丫丫不想太平和他父亲一样帮助别人挡灾，希望他能一直平平安安的保护好自己。 随着两个人悄悄决定好了两件大事，也到了回家的时候了，丫丫想起捡余穗的事情，不由得一慌。 “哎呀，不好了，今天都没怎么捡到余穗，晚上回家要挨骂了，我得再去捡一点，要不然回家了没有办法交代。” “嘿嘿嘿，放心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走跟我去拿。” 原来下午的时候，季师给的那一袋粮食太平将它一分为二后，把一半带回家了 ，另外一半藏了起来，就是为了晚上的时候悄悄交给丫丫。 “啊，太平你又从家里偷粮食出来啊？” “不是，这是下午的时候季师给我记账的酬劳，我已经带了一半回家了，剩下的是专门留给你的，你家里人多，弟弟妹妹都在长身体，乖乖拿着吧。” “谢谢你，太平。” “不用不用，早晚都是一家人，哈哈哈。” “嗯嗯...” 说是半袋子，其实也就两三升带壳的糙米，不过对于村里来说，也够一家五口一两天的口粮了。 拿到了粮食后，二人就各自回家了。 刚刚回到家中，丫丫的母亲柳秦氏便立马上来接过了丫丫手上的粮袋子，打开一看，惊讶叫道：“丫头，你今天怎么捡了这么多粮食啊 ，当家的，你快来看啊，咱们丫头今天好厉害。” 听到妻子的呼喊，柳大林赶紧也赶紧过来查看，看到袋里的粮食后也是一惊。 父母二人不约而同得盯着自己的闺女，看到父母这个样子，丫丫也是赶紧开口解释道： “今天是和太平一起捡的，他比较聪明，知道哪些角落遗落的余穗比较多，所以收的比较多一点。” 听到自己的女儿提到了太平这个远近闻名的神童，夫妻二人好像就接受这个理由，毕竟太平跟着季师统计账目，知道一些小技巧也不足为奇，有了这小半袋子粮食，家里也多了份生活下去的底气。 “丫头啊，明天你再和太平去捡一天，能多收点粮食是一点，秋收过后，我们准备把你小弟送到乡里的私塾，需要准备不少粮食呢，不知道今年的束修有不有上涨，只能一家人省省了，几个小子只有最小的三儿聪明一点，希望可以读书有点出息，一家人以后可以有所指望。” 丫丫家三个男孩儿，分别是老二老三和老五，家里省吃俭用也只能让一个孩子上学，由于小五相对而言更聪明，所以这个机会就轮到了他的头上。 “知道了娘，我明天晚上再去。” ... 第6章 初至洺河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今天是太平和收粮的队伍一起去洺河县的日子，一大早太平就和母亲来到了村口等待。 夏杨氏把准备的好的包袱递给了太平，里面包括几件她亲手做的衣服，都是新的麻衣，除此以外还有十来个大饼和十文钱，太平知道是母亲怕自己去了吃苦，不由得心里一暖。 “孩子，在主家做事要注意分寸，伺候好少爷，不要去惹是非，有机会的话多学点本事，以后才有机会出头，还有...” “知道了娘，孩儿一定会认真做事的，您放心，每个月都有旬假的，孩儿一有机会就回来看你。”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跑了过来，正是悄悄从家里偷跑过来的丫丫。 走上前来后，只见丫丫的怀里也带着一个小包裹。 丫丫一边把包裹给太平一边解释道：“陈婶儿，这是我给太平做的几个饼，带着在路上吃，太平你要记得回来看我哦，我就先回去了，父母还得等我干活呢。” 说完丫丫就一路小跑回去了。 看着丫丫离去的背影，夏杨氏嘀咕道：“这丫头自小和你一起长大，性情也是极好的，过几年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就是不知道他父母要求如何，可以的话过几年娘去给你问问，给你说一下亲事。” “那就麻烦母亲了。” 听到太平的声音，夏杨氏一怔，以前和他说这事的时候，总是以年龄小推诿，这次好像还挺乐意的，看来这小子对那丫头有点意思，到时候自己倒是可以上心留意一下，毕竟自己对那丫头也挺满意的，不仅温柔善良，模样也是一等一的水灵，这么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了，况且和太平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你这小子...” “对了娘，孩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南星，如果以后有人问起，您就说是自己亲自给孩儿取的，这样的话主家那边就不会再给孩儿改了。” “这名字倒也好听，娘记住了，有人问的话我会帮你解释的。收粮的队伍来了，快过去吧，娘也要回去忙了。“ 太平退后两步，双膝跪地，恭敬得给母亲叩首。 “娘，孩儿走了，您要保重啊。”说罢就往车队走去。 望着太平离去的背影，夏杨氏双眼噙着泪，不过她知道，这是孩子唯一可以出人头地的路。 ... 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太平不禁想到了丫丫，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想到了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自己也终于是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第一步，不过不同的是，自己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总有一天会改变这该死的附庸制度，会帮助和自己、老师一样的人有机会完成理想 。 这洺河县，就是第一步。 经历三个小时的跋涉，终于到了城里。 夏府门口。 “老季啊，今年大丰收啊，可是辛苦你了，走走走，赶紧和我进府，这孩子就是太平吧，跟我一起来吧。” 刚到门口，老管家洪亮的声音就传来了，看得出来，今年的丰收使得这位在夏家劳苦功高的老人十分高兴。如今新皇登基不久，各地贵族都需要额外进献财物，不过现在恰逢大丰收，倒是迎刃而解了。 进入大堂，主位上坐着一位威严的中年男子，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青色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炯炯有神的双眼，秀挺的鼻梁，深褐色的皮肤，正是夏家当代家主夏忠邦。在其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少年，左边两人，大的约莫十八九岁，小的不过十一二岁，便是大少爷夏仁智和小少爷夏仁谦，也就是太平需要追随的人；右边两人都在十五六岁左右，是夏家的另外两个少爷，二少爷夏仁诚和三少爷夏仁礼。四人按照左嫡右庶的位置分列。不过很明显小少爷夏仁谦不是个安分的主，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 主座上的夏忠邦看着进来的几个人，缓缓开口道： “老拐，你把其他人安排一下晚上把他们留下来吃顿饭，叫厨房那边好好做。” “是，老爷，我这就去。” “这个小孩就是就是父亲提到过的太平了吧，听说你聪慧过人，就是这身体瘦弱了些，以后好好服侍少爷，一起读书学武，好好学点本事，以后说不好就是夏家下一代的左膀右臂，一路上辛苦了，小连，带他去侧院选一个房间，晚上老拐会去给你具体安排的。” 说罢，就准备挥手打发了太平，在他看来，太平其实压根就没有来大厅的必要。 这时候季师赶紧出来解释： “启禀老爷，太平是来帮我汇报秋收账目的，今年能够这么早算好，也是因为有太平的一旁帮助，所以冒昧带来一起给老爷汇总的。” “哦？这倒是有趣，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倒是有一手数算的本事，刚好今天我检查仁谦课业时遇到一题，便考考你如何？” 第7章 小露锋芒 闻听两人对话，厅中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孩儿居然这般有本事，甚至家主都起了考校之心。 “回禀老爷，小子才疏学浅，只是跟着季师学了点浅陌的本事，上不得台面，承蒙您的抬爱，小子愿意一试，还请老爷出题。”太平谦虚答道。 “哈哈哈好，那你就听好了。”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一，五五数之剩二，七七数之剩三。” “我给你半个时辰，你可以用算筹好好算算。” 说罢，转头又对着自己的几个儿子说道：“你们几个小子也好好计算一下，你们大哥可是没有算出来的，谁能算出来我许他五贯钱。” 听到题目，几个少爷面面相觑，甚至大少爷都是摇了摇头，显然他们觉得这道题的难度太大，而对于太平来说他们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小少爷夏仁谦还是满脸好奇的看着太平，毕竟这个人以后可是跟着自己混的，如果聪明一些自己带着也有光不是。 而太平对于题目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虽略有难度，不过简单思考之下便是胸有成竹，不过顾及几个少爷的颜面，太平也不知道立即说出来合适与否，于是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几个正在沉思的少爷，有了主意。而这一幕恰好被夏忠邦所察觉。 想清楚后，太平也不犹豫，道出了自己的结果。 “回老爷，小子得一答案，五十二，且可加上数倍一百余五。还请老爷指正。”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我小看了你，只不过须臾之间，便是准确得出了答案，真可是后生可畏啊，比我家的几个小子强多了。” 太平最怕的就是这个，于是赶紧把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回老爷，其实是我以前跟着季师学习的时候，接触过类似的题目，所以占了便宜，做不得数的，我这点微末本领，哪敢和几位少爷相比。” 听到太平的解释，夏忠邦看着一脸茫然的季师，心中了然，暗叹一声了不得，刚刚还只是对太平的变现略感惊讶，现在却是极为欣赏，小小年纪不仅才学出众，察言观色能力都出类拔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看来让他跟着仁谦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也不禁暗暗佩服起自己老爹的眼光毒辣。 “来人，去给我取一贯钱来给太平，我要奖励这小子一番。” 闻听此言，太平心里一阵窃喜，本以为这个奖励是对少爷们的，没成想自己也可以拿到，虽然变成了一贯，但是对于来说却也是一笔横财了，乡里的糙米不过两文一斤，精米也不过三文，而丫丫爱吃的麻糖也就十几文一斤，有了这钱，下次回家的时候就可以多买些东西回去了。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便是汇报账目的大事了，除了大少爷外的几个少爷也纷纷了离开了，很显然，大少爷要开始开始熟悉家庭的事务了。 忙完以后，太平得到了奖赏的一贯钱，满心欢喜得跟着管家老拐来到了侧院，由于老爷的关照，给他在东厢选了一个比较好的房间，其实里面也就是一张床，一个桌子，不过比自己原来的房间大了不少。 听老管家介绍，夏家分为前院、主院、侧院、后院和东西院：前院主要是会客处理事务所用；主院是老太爷和老爷的居所；后院是家里的库房等场所；东西院分别是家里的少爷和女眷；而侧院则是下人的居所，左厢房是男院，右厢房是女院，绝大部分下人都住这边，一些贴身侍奉的仆人基本上是和自己的主子住在同一个院落的，会有单独的一个小房间，就像是老拐，甚至在东院也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子，可以拖家带口。 而太平没有允许的话是不可以去到其它的院子的，活动范围只能在侧院，吃饭的时候可以去后院领取吃食回来，其它院无故就不能去了，特别是西院和主院是决不能去的，据说以前有人误闯了老爷的主院，被打了半死，后面全家被安排去了乡下种地。而侧院的东西厢房倒是没什么规矩，毕竟下人之间也是允许成亲的，只要获得主家的许可，甚至有的夫妻可以一起住在东厢房，太平过来的时候就有几个小丫头盯着他叽叽咕咕的。 吃过晚饭后，太平花了本想去找人打听一些消息，不过这个时候一个丫鬟悄悄跑了过来。 “喂，你是今天新来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夏南星，是今天刚刚从乡下来的，以后会跟着小少爷读书学武。”虽然不知道少女何意，太平还是把小少爷的名头搬了出来。 “哇，你可以跟着小少爷啊，那你是不是有机会可以出府啊？” 听着少女这奇怪的逻辑，太平想了想答道： “可能会有吧，小少爷出府的话我可以跟着。” 至于每月的旬假可以回家这个没说，毕竟不知道这个少女要干什么。 只见这个时候，只见少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几个小袋子，看这样子倒像是几个钱袋子，就是不知道她拿出来是做什么，总不能第一天就送礼物吧，难不成这县城的人都这么热情好客，老爷赏钱就不说了，丫鬟都准备送礼？ 第8章 左右逢源 事实上太平完全是想多了。 就听少女此时说道：“我叫小铃铛，就住在西厢房前边的位置，这是我们几个小姐妹绣的钱袋子，你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帮我带出去卖了啊？这些都是上好的布料做的，不过你放心，这是夫人少爷他们做衣服多余的边角料，赏给我们了的，这些钱袋子的手艺都是极好的，你到时候就卖二十文一个，最低不能超过十五文。如果能卖出去的话以后姐姐帮你免费做衣服好不好？” 说完少女就直勾勾的看着太平，满脸的讨好之色。 而听到这话的太平确实满心奇怪，这些女仆人不能出府自己倒是知道，可是为什么要找自己一个新来的，自己没记错的话，厨房的那些人出府的机会更多才是，于是干脆直接问出来： “小铃铛姐姐，你为什么要找我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府，另外，府里的人你们比我更熟悉吧，有机会出府的人也不算少，为什么不找别人呢。” “哼，他们都要我们的钱，带一次要我们十个钱，有的时候一个都卖不出去，我们这些小丫鬟月钱也就只有四十个钱，哪里请得起他们啊。” 感情是觉得自己不要跑腿费啊，不过为了和他们打好关系，这点小忙倒是无所谓，也就答应了下来。至于怎么卖，自己再打听一下就是了，实在卖不出去也没关系，自己只是答应帮忙而已。 “帮你们卖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许告诉别人是我帮忙的，要不然我就不帮了 。” “好好好，你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这里一共是十个，你先帮我们卖了 ，最上面这两个是我的，优先帮我卖。” “没问题，但是我到时候怎么把钱交给你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每天晚上都过来找你，卖出去后你直接给我就好了。” “这...不太好吧。” “你这小孩怕什么，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再说了又不进你屋，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夏南星。” “哦哦哦好，原来你也姓夏啊，那南星你要记得我的事哦，我先走了。” 说完小铃铛就快步离开了。 太平进屋放好了这几个钱袋子，别说做工还真挺好看，又想到了自己下午得到的奖励，想着自己要不要也买一个，到时候也用得上，就是贵了点，哪怕是十五文，都够自己买五斤精米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太平赶紧又去开门，刚打开外面一人就赶紧钻了进来，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太平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警惕得看着这人。 看到太平这个姿态，来人赶紧摆手解释道： “小兄弟别担心，我叫夏大壮，也是夏家的下人，就住在你隔壁不远处，刚刚你和那个丫鬟说话的时候我就看着你们的，听说你以后会跟着小少爷，所以老哥哥想求你办点事儿。” 闻听此言，太平神色有些异常，不过大壮好似并没发现，继续说着来意。 “是这样的，听说小少爷喜欢蛐蛐，我有几个哥们在外面寻了几只上好的货，都是一等一的厉害，不过我没机会和少爷说上话，小兄弟你帮哥哥这个忙，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哥哥家里现在还有半只烧鸡，待会儿我去找厨房的人搞点酒，咱哥俩喝点。事成之后哥给你一吊钱，比帮那几个小丫头卖什么钱袋子可好多了。” 太平自然是不会听他的怂恿，万一老爷知道了，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别说是蛐蛐了，就算自己估计都保不住，但是好像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如果能够让小少爷好好读书，那么几个蛐蛐也就不是大事了，主要是这个大壮说不好会认识不少外面的人，到时候去卖钱袋子或者自己去买东西的话会方便很多，而且还有一百个大钱，何乐而不为呢，但是怎么去做是个问题，自己得好好想想。可以先稳住对方。 “大壮哥，吃饭喝酒就算了，我今天刚刚来，还得好好收拾一下。至于蛐蛐那事，还得从长计议，你看我现在都还没去少爷身边，没办法帮你啊，但是过几天如果有机会的话，小弟会尝试帮你说几句话好话的，但能不能成可就说不好了，但有一点，你可不能说是我帮忙的，万一老爷他们知道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小兄弟仗义啊，你这个朋友我大壮交了，放心，哥哥也是个懂事的人，你尽管去做，成不成但凭天意。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太平就等着他这句话，于是乎就顺坡下驴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大壮哥，小弟这儿还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二。” “有什么问题尽管说，这洺河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看着大壮这个信誓旦旦的模样，太平不禁愕然，没想到这人还是一个口无遮拦的人，虽然说有吹牛的成分，但是肯定比自己懂得多不少。 “老哥你也看到了，我要去帮刚刚那个姐姐卖钱袋子，不知道县城什么地方方便出售呢，还有就是我想买点布匹和麻糖，当然如果有饴糖的话就更好了。” “老弟你这就问对人了，南市那边有很多的红楼，那里的姑娘们需要，附近的商铺也不少，你要的东西都能买到。说起那里的姑娘，啧啧啧，那叫一个润啊，嘿嘿嘿...” 虽然听不懂大壮说什么，但看到他一脸淫邪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只要自己能够达到目的就行。 而大壮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大事，悄悄说道： “我给你说，听说过段时间二爷要回来一次，好像是朝廷封爵位了，衣锦还乡来了，到时候咱们说不定有机会得点赏钱，到时候就可以去找怡红楼的小翠姑娘了，哈哈哈哈....” 有的没的扯了几句，大壮就离开了，而太平还在想刚刚听到的消息，久久不能回神，不知道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夏家二爷倒是功成名就了，但自己的父亲却永远离开了自己的母亲。一将功成万骨枯，年幼的太平第一次领略到这战乱时代的残酷，而且自家就深受其害。 ... 第9章 开始习武 第二天太平早早就被安排到了小少爷夏仁谦的院子里等候。 夏仁谦在家排行第四，是嫡次子，按照大夏的法度，贵族家都需要送一名主家的继承人去边境抵御北方的戎狄，但是嫡长子一般都是按照家族下一代家主进行培养，所以肯定是不能上战场的，而大夏是可以通过军功封爵的，所以也不会让庶子去。 而夏家就很明显了，大少爷是未来的家主，不可能去边疆，所以自然就落在了小少爷夏仁谦身上，而作为随从的太平，自然也是需要跟着去的，而且需要帮自家主子挡刀，作为附庸，自己别无选择。 没过多久，夏任谦就收拾好出来了，身边还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厮。 “嘿，你就是家里给我安排的伴读吧，昨天咱们已经见过了，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少爷我，你有点本事，比我身边这个二傻厉害多了，放心少爷不会亏待你的。昨天听他们叫你太平，这是你的名字吗”。 “回少爷的话，小的叫夏南星，太平是我的乳名。” “那我就叫你太平了。走，跟少爷一起去吃饭，吃完了去夫子那边上课，今天我可就靠你了。” 吃过饭后，太平随着夏仁谦来到了主院这边的学堂，夫子是县里有名的儒学大师，姓韩，治学极为严格，听说他以前还教导过现如今的治粟内史。 各自入定后，一共十余人，除了几个少爷和各自的伴读，还有几个家里的小姐也跟着一起学，这在士族里面倒是比较少见，一般的女子都是单独学习女巡女戒之类的书籍就好了。 今天的学习内容刚刚好是大学，太平刚好有一些地方不是很懂，于是两个时辰里面反而是他这个伴读最为认真。几个女孩子小脸上满是愁容，一看就没听懂，夏仁谦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在问答环节大部分都交给了自己新来的小跟班，不禁暗自窃喜。主仆二人各自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谓是两全其美。 下午的时间是学习射箭，君子六艺，射艺也是很重要的一门功课，这也是夏仁谦最喜欢的内容，他自小就想像二叔一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所以他的射手是几个人里面最好的，仅仅十二岁的年龄就可以开一石的弓了。 太平是第一次接触射箭，由于从小就下地干活，所以也能用半石的弓，但是准头就差了不少，基本上三箭就只有一箭能够上靶。 对于北方的戎狄，他们的骑兵天下无双，而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强弓弩箭，所以一下午的时间。主仆二人都学得非常认真，夏仁谦是因为喜爱，而太平是为了更好的应对以后的沙场征战。 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二人才停止练习。吃饭的时候太平发现自己的右臂酸的抬不起来，看来后面学习不能这么狠了。 回到自己房间，打发了小铃铛后太平就早早睡下了。 过后几天时间，都是上午读书，下午射箭或者学习简单的枪棍之术，太平虽然领悟能力很强，但是身体实在是瘦弱，学得十分吃力，但是太平知道，如果以后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话，这些一定要好好学，所以都下了十二分的认真，导致每天回家后浑身酸痛。 终于等到了旬假的时候 ，一共两天的时间，太平准备晚上下学后就去南市逛逛，买些丫丫喜欢的东西，再给母亲买一些布匹，上次老爷赏的钱财也得给母亲带回去，而且小铃铛拜托的事情也还没做的，最近每天回房的时候她都会来问一次，搞得太平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刚好就一起办了。 收拾好了以后，太平就往南市走去。 ... 不到半个时辰，太平就来到了南市，看到几个灯火通明的街道，太平就往里面走去。 进去以后，太平发现很多挂着花灯的房屋，像是酒楼，人来人往的，门口有几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身着轻纱，手执蒲扇，体态丰腴，酥胸微露，不停的招揽着过往的身着华贵之人，这一幕看得太平面红耳赤。 虽然自己是第一次来，但是这是什么场所太平也是有所耳闻，这样一想，当时大壮一脸淫邪的样子就情有可原了，不过毕竟自己还是个孩子，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不懂什么食色性也，只想赶紧把自己的东西卖出去。 一念至此，太平硬着头皮向红楼门口走去。 门口的几个姑娘看到一个孩子走过来，也是纷纷开口调笑。 “哟，哪里的小公子，这么小就来找乐子啊，就你自己一个人吗，姐姐劝你过几年长大了再来吧，到时候姐姐亲自接待你，哈哈哈哈。” 听到如此赤裸裸的话语，太平也不恼，奉承着解释自己来的目的。 “几位姐姐，我不是来玩的，家里人做了一些精致的钱袋子，都是用的上好的布料，听说这边很多漂亮姐姐，我就想着宝马配英雄，漂亮的装饰也应该送给美丽的女子，所以过来看看几位姐姐有不有需要。” “哟，小弟弟的嘴真甜，看你这么懂事，把你的钱袋子拿过来给姐姐们看看。” 太平乖乖递上了准备好的钱袋子。 不得不说，做工和材料都是上乘，几个人也是爱不释手，七嘴八舌问起了价。 “家里叫我一个卖二十五文，如果几个姐姐需要的话，可以二十文卖给你们。” 听到这话，几个人也是纷纷掏钱买了一个，太平不禁感叹不愧是销金窟，几十个大钱随随便便就赚到了。说话间六个钱袋就卖了出去。 正当太平准备去下一家去试试的时候，发现前面发生了争执，仔细一看，还碰到了两个熟人... 第10章 人间百态 前面争执的主人公赫然就是夏家二少爷夏仁诚以及前几天的大壮。 太平慢慢向前靠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倒不是想多管闲事，主要自己主家的少爷也在，要是置之不理的话，被人知道了肯定是要受罚的。 顾不得许多了，太平仗着个子小挤了进去，看到被推搡的很狼狈的二少爷和一脸尴尬的大壮，他赶紧冲上前去把二人护在了身后，看着前面面色不善的几人，开口问道原因。 “几位，敢问我家少爷做了何事，非要咄咄相逼至此。” 为首一人，凶狠说道：“做了何事？呵，你家少爷出来找窑姐不带钱，就连茶水费都没给，今天要是交不出钱的话，我们就要把他们二人的腿打断，然后送到官府。” 转头看着一脸窘态的主仆二人，太平知道事情多半就是这样，但是他很好奇，堂堂夏家二少爷连个喝茶的钱都没有，这也太丢份了吧，况且就算是没带钱，凭借夏家的名头也不至于此。 这时，大壮迅速靠过来耳语几句。 原来夏仁诚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不学无术，吃喝嫖赌都是老手，但是夏家是不允许去这样的下流场所的，故而都是悄悄去，不敢打着夏家的名头。今天他偶然听到大壮几人谈论去逛红楼的计划后，就要求跟着一起过来，本来已经在选姑娘了，但是发现二人的钱袋子都被三只手给摸了，于是就发生了这滑稽的一幕。 明白过来的太平也是哭笑不得。 “他们差的茶钱是多少？”太平也只能无奈问道。 “一共两百个大钱，怎么，你这小孩难不成拿的出来？” 真是令人咂舌，就是简单喝口茶就需要这么多钱，自己一个月的月钱也才八十个钱，而且很明显这钱是肉包子打狗了，至于让二少爷归还，那还不如让他被打一顿。 太平忍痛拿出了两吊钱给了过去。 几人拿到钱，倒是没有再为难他们，放了几句狠话就离去了。 这时夏仁诚骂骂咧咧走上前来，一边骂着红楼的人一边怪大壮没有护好主。然后他转头望向太平说道： “你小子是我四弟新来的跟班吧，少爷前几天见过你，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点大就来逛窑子，看在你今天帮了我的份上，以后来的话跟着少爷一起，包你逍遥快活。他娘的这个翠红楼敢这么对待少爷，等着瞧，少爷早晚会让他们好看。另外小子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先给少爷我，我再换个红楼玩玩。” 听着夏仁诚这没皮没脸的话，太平不禁心里一阵诽谤，真不愧是夏家有名的纨绔子弟，这钱肯定是不能再给的，自己又不是冤大头。 “二少爷，小的身上只有十个大钱了，刚刚的钱是帮家里的几个丫鬟卖钱袋子得来的，到时候自己还得补给他们呢。” “好吧好吧，今天晚上真他娘扫兴，改天小爷一定要来找回场子。大壮，跟少爷回府，爷带你喝酒。” 闻听此言，大壮马上一脸谄媚，和太平简单招呼了一句就跟了上去。 经历此事，太平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售卖钱袋子了，于是就去买了两匹麻布，两斤饴糖，再好好挑了一支铜簪就回去了，这些东西花了他快三百文，让他又一阵肉疼。 回去的路上，太平发现道路两侧多了一些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听长辈们说过，每年秋收后一些收成欠佳的地方，粮食不够，只留下主要劳力和男孩子在家，老人幼女会成群结队组织出去乞讨，没想到秋收还没过多久城里就已经有这么多了。 太平看不下去，就给了一个老人和身边的幼童几个钱，结果就发现附近其它的拍花子逐渐靠了过来，吓得太平加快了脚步赶快回到了家里。 想起那些人瘦骨嶙峋的样子，有些人甚至走路都不稳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自己看着如此情景，却是有心无力，自己独善其身都做不到，如何能够兼济天下呢。 ... 不多时，敲门声准时响了起来，不用想，肯定是小铃铛又来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太平拿起了晚上剩下的四个钱袋子和一百二十文钱，想了一下，又留下了两个钱袋子并加了四十文钱，然后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马上又去开门。 太平把小铃铛叫了进屋，又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展示出来。 “铃铛姐姐，这是晚上买钱袋子的收获，一共是一百六十文钱，还有两个没有卖出去的，都在这里了，你好好数数。” 看到桌子上的钱，小铃铛两眼放光，赶紧坐下来抓在手里，一个接一个数着，一遍数完了像是不确定，又多数了几次。反复确认后才作罢。 “太平你太厉害了吧，就一晚上就卖出去了八个，我本来以为卖出去两三个就好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卖了八个，而且都是二十文一个，哈哈哈哈，这下子我和小姐妹这个月又可以去买胭脂了。” 似是看到了身边的太平，她又补充道： “谢谢你啊南星，你放心，我们答应过帮你做衣服就一定会做到，这样，你今年的衣服我们几个小姐妹包了。” 虽然自己并不需要这份帮助，但是毕竟小铃铛是一片好意，太平也是赶紧谢过。 送走了一蹦一跳的小铃铛，太平好好检查了自己明天需要带回家的东西。躺在床上，想到那个在等待自己的丫头，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11章 柳家 第二天刚到卯时，双眼迷离的太平就收拾好了包裹，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也没睡好，而一想到今天就能见到母亲和丫丫，他就充满了动力。 跟着夏家的车队到了乡里以后，就只能步行回家了，趁此机会太平赶紧去买了些羊肉和驴肉，还提了两条鱼，要不是实在拿不下了，还想多买一些，母亲自己在家肯定是舍不得买，所以自己尽可能多买一点，不过猪肉太骚，朝廷不让杀牛，就只有羊肉和驴肉可以买到了，好在湖州全境是鱼米之乡，鲜鱼是全年不缺的，只要有钱随时都买得到，但是其它州府，就不一定了，特别是边境的凉州、雍州、蜀州等地，长年战乱，如果是丰年还好，一旦收成不好，那就是饿殍遍野，流民失所。 约莫午时，太平就回到了家里，不出意料的夏杨氏不在家里，估计和其它人一起在收麻。 一念至此，太平也就自己忙碌起来，准备做好饭后就去接替母亲。这大白天的也不方便烹饪肉食，所以就做了一锅精米，自己现在有办法挣钱了，也该让母亲过得好些，另外，买的一部分东西得找机会给丫丫送去。 太平自己吃饱以后就出门了，果然在主家的桑麻地找到了干活的母亲，找了个借口让母亲回家帮忙补补衣服之类的让她下午不要来了，就接过了母亲手上的活计。 一下午的时间周边的人都在夸太平聪明能干，当然，真假参半，毕竟以前这些人里面可是有一部分看不起他们孤儿寡母的，太平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借机敲打一下她们的，让她们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夏家做事，有所忌惮，虽然不喜狐假虎威，但是这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同时太平也叫了平时和母亲交好的几位婶子晚上到家吃饭，闻听此言的几人也是十分欣喜。 酉时时分，太平借口以回家帮母亲做饭为由提前脚底抹油了，回家后把给丫丫带的东西拿上后就出门了，夏杨氏知道他的心思也没说什么。 悄悄来到了丫丫家以后，家里就只有柳阿三在家，但是太平知道过不了多久丫丫就会回来做饭了，到时候找个理由把这个小子哄出去了就是了。 看到太平的到来，柳阿三赶紧靠了上来。 “太平哥，你最近去哪里了啊，我听大姐说你去城里了，你和我说说，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啊。” 看着这个天真的小子，太平把藏在自己后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哥在城里跟着夏家的少爷读书练武，这次回来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还专门给你们买了糖，你待会儿去叫两个姐姐回来做饭，我就给你糖吃。” 听到太平的话，柳阿三赶紧打开了地上的麻袋。 “哇，有肉，还有鱼，还有糖，晚上可以吃肉了。太平哥，我现在就去叫大姐和四姐回来做饭。” 说罢，他就准备往外跑去，但是又想起了什么，眼巴巴看着太平问道： “太平哥，我可以拿块糖再出门吗？” “哈哈哈，你随便拿，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留在你家也不合适。” 到了地里，就只有母子四人，柳父去了山里砍柴。看到太平过来，丫丫露出了月牙般的笑容，柳母也是笑着开口道： “太平从城里回来了啊，今天晚上在婶儿家里吃饭，大牙二丫赶紧回去做饭，老大你去叫你爹回来吃饭。” “今天就不叨扰婶子了，家里母亲请了几个一起做工的婶子吃饭，我得回家帮忙，我就是过来看看几个弟弟的。” 说罢就和丫丫和二丫一起回家了，阿三则是臭屁得和两个哥哥炫耀着自己手上的饴糖。 “太平哥哥，弟弟手上的糖是不是你给的啊，二丫也想吃。” 太平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单独准备的半包饴糖，看着身边一脸期盼的二丫说道： “这是哥哥从城里带回来的，你们家里有半包，这半包是专门留给你和姐姐的，你可得保密哦，要不然就吃不到了。” 二丫想到了爹娘让她把糖给给哥哥弟弟的样子，手里的糖拿的紧紧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二丫知道的，爹娘都给弟弟他们了，我和姐姐就只能吃到一点点，哇，这个糖好甜啊，比过年时候吃的麻糖甜多了，姐姐你也吃。”不等丫丫反应，说着说着就喂了一颗给她。 “嗯，真好吃。” “谢谢你，太平。” “没事没事，丫丫姐我现在有月钱的，而且前不久老爷还赏了我一贯钱，，给你买点东西不算什么的。对了二丫，哥哥给你们带了肉在家里，你赶紧回去看看，别被附近的狗儿偷吃了去。” “啊？” “姐姐我先回家啦。” 说完二丫迈着小短腿就飞快往家里跑去。 “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啊，这的花多少钱啊。” “没事没事，没花多少，放心吧，对了，给你这个。” 说完太平就拿出了自己买的簪子。 丫丫接过后欣喜不已，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没事买这个干嘛啊，我现在也用不上，你还是拿回家给杨婶儿吧。” 这姑娘，明明自己就很喜欢，但还是懂事地帮自己考虑，不过太平早就想好了说辞。 “没事，现在用不上以后可以用，母亲那边我会买的，你不用担心，收着吧，别被婶子他们发现了，对了，这个袋子你拿着，里面有一吊钱，我听说小三儿要去读书了，买纸笔和书籍都需要钱，你拿着给柳叔他们，到时候用得上，这个是给你弟弟的，不许不要。” 闻听此言，丫丫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眼角含泪，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此情景，太平赶紧好言安慰：“好啦好啦，我以后可是要娶你的，你家就是我家，好好拿着。你家已经到了，快回去吧，二丫一个人可做不好饭。我也得回去帮母亲做饭了。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完太平就往家里跑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丫丫眼里满是泪水。 ... 第12章 少时曾许凌云志 第二天帮母亲干了一上午活，并嘱咐母亲不要太过辛劳后，太平就踏上了回城的 路途，晚上回去了还得向夏仁谦请示。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韩夫子的课，不过今天不讲学，而是让几位少爷表达自己的志向，这也是君子修德的一部分。 “愿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就像开国的武安君，武帝时期的冠军侯那样，驱逐戎狄，开疆扩土。” 夏仁谦不假思索道。 “小公子好志向，封侯拜将，就老夫所知，你家二爷已经封侯了，不日便可衣锦还乡，到时候可以好好向其请教一番。” “是，父子。” “其他人呢，尽可畅所欲言。”韩夫子环顾一圈，接着问道。 “我想以后可以无拘无束，游戏人间，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夜夜笙歌，此生足矣。”不出意料，夏老二的想法就是那么纯粹。 对此答案，韩夫子也只能是摇摇头等待其他人的表述。 “我想有生之年能够带领夏家走出洺河县，成为太湖郡甚至是湖州的世家大族。虽然现在夏家现在还是个普通家族，但是我相信有着二叔和小弟这样的子弟在，加上父亲和我的不懈努力，早晚有一天可以成功。”大公子夏仁智显然已经融入了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一言一行都是为了家族考虑。 “大公子其志可嘉，你夏家能够有如此优秀的继承人，倒是又能多保住一代的富贵，只是如今世道艰难，不知是否还能独善其身，欸，北方战事艰难，要不然你家二爷也不会这么快就封侯了。” 听到北方的隐秘，太平心里五味杂陈，边疆自己是一定会去的，这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如果战事紧张，保家卫国虽是男儿本分，但若有意外，自己的母亲该怎么办，自己又如何做到忠孝两全，还有丫丫姐，又应该如何做到不负国不负佳人。 就在太平思考的间隙，韩夫子问到了他的志向。 “小子，想求那太平盛世。” “哈哈哈，好！老夫此生育人无数，有如此胸怀的仅你一人，我辈读书人，不就是为了追求盛世太平吗，倒是老朽受教了。你天资聪慧，天赋极佳，假以时日，未必就不能流芳百世。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享誉天下。” 虽然现在太平还是个小小的附庸，但韩夫子觉得，这个小子总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两百年前就已经证明过了。 “夫子谬赞了，小子不过一无知孩童，妄言夸大也只是一腔热血，如若有一天能为这天下做点什么，小子自当是义不容辞。” 听到师生二人的对话，学堂诸人有不屑、有嗤笑、有好奇，而夏仁谦则是满脸惊讶，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天天为他鞍前马后的小跟班居然有如此志向，心怀天下却平静如水，以后去了战场，这小子说不好还真能一飞冲天。 下学以后，夏仁谦单独把太平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藏得这么深，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啊，以后去了边疆你可得好好护着本少爷，哈哈哈哈。” “少爷您说笑了，几句不自量力的话，当不得真。” “怕什么，少爷不是他们那几个凡夫俗子，虽然你现在只是我们家的小附庸，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按照大夏律例，封爵位以后就自动脱离附庸了，按照你的天赋，加上少爷我的帮忙，这一天是早晚的事情。其实我听家里说过，你父亲当年对夏家有功，二叔是想帮你们家恢复自由籍谱的，但是当时家里的几位长辈不同意，但你放心，以后一旦我在边疆立功，就立即让家里帮你恢复自由身。” 太平没想到夏仁谦会这么说，倒是有几分惊讶，籍谱的事情是目前自己最想解决的，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自己做不到，不过以后自己一定会早点完成的。让自己的母亲可以不再那么辛苦，也能像夏家的夫人们一样锦衣玉食。 “谢少爷，以后上了战场我一定会让咱们都活下去的，就当是报答您的这份恩情。” “好，你我二人如此合得来，就以朋友相待吧，不要那么讲究，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没有那么多的破规矩，好了，咱们赶紧去吃饭，下午还要学武呢。” 说罢二人便一同向后院走去。 话分两头。 另外一边，韩夫子给自己远在都城的学生写了一封书信，里面简单介绍了自己对于太平的欣赏，以后有机会的话让自己的学生照拂一二。这便是当今最常见的选拔人才的方式——举孝廉。 在书信的最后，韩夫子把太平的原话写了上去，他相信定会给自己的学生一个意外之喜。 ... 少时曾许凌云志，定是人间第一流。 第13章 衣锦还乡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一个消息突然让夏家紧锣密鼓得忙碌起来，原因无他，夏家的新贵，夏忠明要回来了。 说起来这个消息还是太平从大壮那里听到的，得益于之前帮助他给小少爷卖了几个蛐蛐，大壮现在对他格外热情。 三日后夏家整整齐齐得出城十里相迎，从上午等到下午，不少人都已经累得不行了，不过慑于夏家和二爷的威严都是强撑着不发一言。 接近酉时时分，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是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夏忠邦激动得向前走去，身后的人也齐齐跟随，瞧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边在打仗了。待要接近的时候，太平抬头看去，只见为首一人身骑骏马，燕颔虎须，豹头环眼，身长八尺有余，身着盔甲，手拿一杆长二长枪，不怒自威。单看面相的话倒是和其大哥有七分相似，不过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非寻常人可比。不过随身的只有十几名将士，看样子应该都是军中精锐。 看到自己的大哥迎上前来，夏忠明跳下马来扶住夏忠邦，二人皆是激动万分。 “二弟，这么多年征战沙场，辛苦你了，赶紧随我回家，父亲他老人家在家等着你呢。” “大哥，卫国戍边是我的志向，戎马一生倒也对得起父亲他老人家的教导了 ，不过这么多年没办法在他老人家身边尽孝，是我的不孝，幸得有大哥你在家。” “你我是兄弟，不说这些，这次回家多待些日子，也让家里几个小子好好学学他们二叔。弟妹和孩子呢，怎么不见啊？”说完夏忠邦还探头 向后望去。 “他们乘坐的马车，随后就到，我有些急切，就和十几个随身亲卫先行一步。走吧大哥，咱们回家拜见父亲他老人家。” “好好好，走，回家。” 到家以后，这个常年沙场征战的铁血汉子眼含热泪，三步并作两步，在夏老太爷身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 “父亲，儿子不孝，儿子回来了。” 看着这个在外十几年的儿子已经两鬓发白，想到他离开家的时候还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十几岁的年纪就和塞外的蛮子厮杀，夏德正也是心疼不已。伸手想将自己的儿子扶起来，但是颤颤巍巍的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轻轻在其肩膀上不住的拍着。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我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人，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孩子。” “父亲，孩儿不苦，这么多年没能在您二老身旁尽孝，母亲过世的时候都没能在她老人家身边守着，孩儿不孝啊。” 说罢，父子二人皆是泪流不止，周边夏家众多女眷也开始低声抽噎着。 见此情景，太平也是心中伤感，夏家二爷虽然在外十几年，但终究还是衣锦还乡了，而自己的父亲却...想到母亲在自己小时候被人排挤后以泪洗面的样子，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对夏忠明的怨气。 作为夏家现在的主事人，夏忠邦也是赶紧上前劝慰。 “父亲，二弟，今天是一家人团聚的大喜日子，应当高兴才是。” “对对对，老大，你快去安排，过几天宴请县里的亲朋好友，我们夏家也好好庆祝一番。” “是，父亲，我这就安排具体事宜。”说罢就往外面走去。 回过神的夏老太爷这时候才发现就儿子一人，也是询问道其妻子儿女何在。恰好此时，大队人马也赶到了夏府，于是，在一阵喜庆的氛围里，度过了一下午的时间。 晚上，夏家的大厅里。 整个夏家所有分家的主事人齐聚一堂，商量着夏忠明回来的安排。 一位族老开口问到：“忠明啊，之前听你爹说这次朝廷给你封侯了，不知道封的是个什么侯啊。” 大夏的爵位，共分为四阶七等。自上而下分别是王、郡王、公爵、郡侯、县侯、亭侯、县伯。而高祖曾有祖训留下，非夏氏子孙，异姓不可封王，且开国以后，除皇帝嫡子封王、次子封郡王外，鲜有王爵的分封，而公爵一般而言是尊位，并无实权，比如圣人家世袭衍圣公，亦或是湖州大儒山阳公，都只是个空头爵位，有俸禄而无食邑。故而侯爵基本上是朝廷最高等级的封赏了，可谓是位高权重。 夏家现任族长也就是夏正德也不过是县伯罢了，此时新增一个侯爷对于夏家来说无异于泼天富贵，在场众人无不是欢欣鼓舞，听到这个问题，纷纷静下来等待其回应。 “承蒙皇恩浩荡，念我在凉州多年的征战，陛下特封我为靖边侯，位列县侯，食邑八百户，世袭罔替，不过是封在了洛州，过段时间我也要回朝廷认职了，担任三品的城防卫武威将军。” 言罢场中顿时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声，显然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此时还是夏家老太爷开口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老二回乡有三个月的时间，期间家族的各位族老安排一下他祭祖的具体事宜，此外这也是往外发展的大好机会，族中凡是有想出去经营的子弟，家族都会大力支持。另外，老二在洛州的家业也需要人帮助打理，这种事还是自家人靠得住 ，三月后如果想跟着一起去的，可以提前安排好家里的事务去找我家老大商量。”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先这样，各自回去吧。” 说完，夏家众人纷纷起身离去，只留下主家父子四人。 ... 第14章 当年旧事 送走众人后，夏家父子几人聊起了夏忠明近年来的遭遇。 当年前去凉州的时候，夏忠明还只是个不到十八的少年，武艺也只能算是普通，虽然熟读兵法，但是一开始去也只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关系加上一些钱财混到了个什长的位置，没有用武之地。还好当年随其出战的水生，也就是太平的父亲夏安勇猛异常，几次厮杀护卫在其身边，夏忠明也靠着夏安杀敌百人的军功当上了百夫长，随着手下人越来越多，他也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 经历五年的洗礼，在十年前夏忠明成为了凉州卫的一名一名侧将，下辖三千六百人，其中更是有着两千骑兵。 也就是那一年，戎狄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大一统，数百个部落在狼汗沙伊尔的带领下成立了戎狄汗国，沙伊尔也名正言顺的成为戎狄的第一位大汗。统一以后，沙伊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兵五十万进攻大夏。而作为两国唯一接壤的凉州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为此先帝发兵八十万固守凉州，当时夏忠明就驻守在凉州最东边的东海郡。 沙伊尔用了一招声东击西，亲率十五万大军进攻西线，而剩下的三十五万大军在他的得力大将以谢元帅带领下直奔东线而去，仅仅是东海郡就面临十万大军，由于大夏的军力都集中在了西边，此时东海郡留守的军队数量不过三万余，大部分都是步兵。好在是戎狄人不善于攻城，东线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年秋收告急，为了守住粮食，他不得不带兵出去进行拉扯作战，可是戎狄骑兵凶悍，一次外出作战的任务中夏忠明的两千骑兵被一万戎狄大军围困，在夏安的舍命掩护之下，他最终带着几骑冲出了重围，而夏安则是深陷敌军最后尸骨无存。 战事持续了一年，双方都死伤惨重，最后还是因为沙伊尔重病，戎狄退去，要不然守不守得住还是个问题。 没过几个月，沙伊尔病故，新任大汗即位，由于内部纷争，边境倒是安稳了几年，而今年新皇登基，边境又是开始有所异动，而夏忠明也靠着全歼戎狄三千骑兵一战封侯，并通过自己老前辈的帮助回到了京城任职。 听到如此凶险的经历，几人也是直冒冷汗。 谈及此处，夏忠明也是顺道问起了太平母子，他本来就对水生的死耿耿于怀，如今也算是位居高位，这次回来就打算将他们二人脱籍后一起带往洛州，有自己的照顾，水生那儿子以后也有机会谋个一官半职，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水生了。 听到夏忠明的询问，夏忠邦多少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开口道： “水生的妻子现在就在我们的食邑村，我已经吩咐过村正对她额外照拂了，至于他儿子太平，现在跟着我家老四读书学武，这小子虽然不像他爹一样力大无穷，但却是极为聪慧，不管是家里的账房先生还是韩夫子都对其赞不绝口，我也曾见过一面，小小年纪已经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样子了，为人处事更是格外老成，我打算过几年让他跟着仁谦那小子一起去历练几年。有他的辅佐说不好咱们夏家能再出一位侯爷呢。” 听到自己大哥这么说，夏忠明不禁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没想到水生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生下来的儿子竟有如此本领，看来自己得找机会去亲自看看了，至于自己大哥的想法，他是不太认可的，只是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反驳，一切还是等见过那小子以后再做定夺。 大哥，那小子现在在家里的话我打算见见他，而且你不是说你家有个小子一心想建功立业吗，我刚好去考校一二。” “哈哈哈哈，那再好不过了，仁谦天天想的都是成为他二叔那样的大英雄，如果他知道你去亲自指导他，这小子估计高兴得睡不着觉。” 一旁的夏忠志看着如此情景，也时不时插几句话，他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和两位哥哥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如今自己的二哥封侯拜将了，也想一起沾沾光，于是提出了和二哥一起洛州的想法。 对于这个请求，夏忠明自然是一口答应，自己的三弟能一起去简直再好不过了，他甚至还想把自己的老父亲一起接过去，可惜的是夏老太爷在洺河生活了好几十年了，不愿意再折腾，于是也只能作罢。 父子几人相谈甚欢，直至深夜，鉴于第二天还有其他事情，才纷纷各回各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夏忠明见到自己的妻子张氏还没睡觉，不由得一暖。 “夫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啊，我晚上和父亲他们聊到了这些年的遭遇，多年未见，一时间兴起，忘了时辰，倒是辛苦你等到这时了。” “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那些扭扭捏捏的妇人，我可是在塞外长大的草原儿女，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闻言夏忠明也不由得一笑。自己的妻子是原来是东海郡守将张福将军的独女，自幼在军中长大，甚至还悄悄女扮男装上了年龄战场，后来被他发现，留在了身边，慢慢的张巧儿被他的本领折服，两个人也在边境成婚，张氏也就从原来的假小子变成了雍容华贵的夏夫人。这次回乡也是她第一次来到洺河县，多年相伴，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夫君的心思，所以对于他这么晚回来倒是不足为奇了。 “忠明，咱们的孩子，我有个想法，不如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有父亲和大哥在，相信他俩会被教导得很好的，等过几年我们在京城那边稳定来了，再把他们接过去。” 听到自己的妻子这么说，夏忠明愣了愣，不明缘由。 张氏看着自己的丈夫，解释道：“新皇登基，边境不稳，加上咱们这个皇上不似先帝，喜爱享乐，不近武官，此一去，祸福难料啊。” ... 第15章 一朝天子 京都，皇宫之中。 朝堂上新皇听着听着朝臣的讨论，有些心不在焉。 “皇上，现今戎狄不断在边境骚扰，西域诸国也开始和北边来往频繁，臣奏请加强凉州和雍州的边防。”身为太尉的田横恭声道。 “太尉，朕想你是杞人忧天了吧，西域诸国不过弹丸之地，岂敢对我大夏有所企图。至于对方那群蛮子，先帝在时五十万大军都没掀起什么浪花，现如今大夏兵强马壮，何惧之有，至于那几个骚扰边境的不足为虑，一看就是戎狄人的小部落趁秋收想抢点粮食罢了，让边军好好注意就是，前不久靖边侯不是还杀了一些吗，卿家多虑了。” 新皇夏桀挥挥手，示意田横退下。 夏桀是先帝的第四子，也是唯一的嫡子，隆帝不到四十因病驾崩，年仅二十的新皇登基，虽说先帝励精图治，大夏已经有了中兴之相，但新帝似乎是有些不同，一上位就开始扩充后宫，广招秀女，要知道先帝一生也就十几个妃嫔。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他还借登基为由让各地进供财物。本应该是笼络一波人心，现在反倒是朝中多有怨言。 “众位卿家，如今国泰民安，朕打算建立一座揽月楼，同时收罗天下奇珍异物置于其中，以彰显我大夏的国力，到时候再安排万邦来朝，让他们看到大国风范。” 闻听此言，众位大臣无不是大惊失色，丞相赵充国更是赶紧出言劝谏。 “皇上不可啊，现如今边境形势不明，今年雍州大旱，多有流民，实在是不适合做这种劳民伤财的举动啊。” 不等夏桀表态，御史大夫司马骥就出言驳斥。 “丞相此言差矣，先帝在时，我大夏四海升平，但周边小国并未臣服，皇上初登大宝，造揽月楼以显示我大夏的举世无双，不战而屈人之兵，大善也。至于边境，戎狄虽然一统了，但内部诸多部落并不和谐，对我朝并没有太大的威胁。而雍州的大旱也只是部分地方而已，远远没有丞相你说的那么严重。” 赵充国还想说些什么，夏桀就直接决定了。 “此事不必再议，朕心意已决，有时间的话好好想想具体事宜吧。好了，朕乏了，退朝吧。” 刚刚回到御书房的夏桀就气愤得把桌子掀了，吓得周围的太监侍女齐齐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下，这位新皇的脾气可不太好，动不动就要把人杖毙。 “赵充国这个老匹夫，朕想做什么都要反对，等有机会朕一定要杀了他。来人，摆驾去后宫。” ... 回到家的赵充国满脸忧愁，新皇不似先帝，登基不过几个月，极尽奢靡，宫中开始大肆选秀，修建新的宫殿，对于群臣的建议完全听不进去，并且把朝廷的忠臣无端裁撤，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先朝旧臣换了一半有余，甚至一些直言进谏的良臣还被关进了大狱之中。现如今更是心血来潮准备大兴土木修建揽月楼，不知道到时候需要消耗多少国力，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念及此处，他还是打算写一封奏折直言利害，反正自己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也不贪恋这丞相之位。 ...... 第二日朝会，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急报，戎狄出兵三十万进攻凉州，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到达边境了。朝廷经过一阵商议，准备将回家省亲的靖边侯夏忠明召回派往前线，他常年在东海郡驻军，和戎狄更是斗智斗勇了十几年，如今的朝廷，先帝在时的名将已经衰老不堪大用，小皇帝手上也没有太多可用之才，夏忠明算是现如今凉州边军第一人了。 而此时的夏忠明还在老家教育自己的几个侄儿，对于小侄子夏仁谦更是极为喜爱，基本上天天都在亲自教导，而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对于兵法极具天赋，武功在同龄之中更是优秀，相信假以时日成就定能超过他。 而对于南星这孩子，他倒是也有心教导，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躲着自己，和自己的几次交流都是一口一个侯爷，客气得很，估计是对他爹的死有怨气吧，说到底还是自己欠水生的。不过在学堂的时候，自己单独找过几次韩夫子，他对太平的评价颇高，甚至觉得他比夏仁谦更为优秀，原本以为只是书读得好，没想到练武的师傅也十分看好，不过受限于天赋普通，夏南星很难达到他父亲那样的勇猛。 对于此，夏忠明倒是知道，作为主帅，谋略远比勇武更加重要，武功再高不过是百人敌，而将军需要做的是万人敌。既然夏南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教导，自己到时候只能把自己的心得转交给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自己学成一身本事，报效朝廷。 不过对于的他们母子二人的籍谱，夏忠明已经让夏家帮他们恢复了自由身。这也算对水生的一种弥补吧。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 之后某天，一道圣旨毫无征兆来到了洺河县。 皇上有旨，令夏忠明即刻回到凉州，抵御戎狄。 ... 第16章 岁月匆匆 一眨眼，五年时间过去。 此时的太平也已经快十六了。多年的读书学武，看起来倒是和当年的农家小子有些搭不上边，虽然年纪尚轻，但深邃的双眼早已变得让人难以琢磨。 去年，凉州失守，靖边大将军重伤归朝，被贬去官职，闲赋在家。当年朝廷一纸调令，刚刚回乡不久的夏忠明就马不停蹄的北上整顿军队，及时遏制住了北方戎狄的进攻，于是边境就开始了数年的拉锯战，凭借城池之险，大夏和戎狄交战倒也不会吃亏。 可随着当今皇上夏桀的一系列操作：耗资巨大修建宫殿，任用佞臣，缩减军饷，轻起战争...北方的战事逐渐开始倾斜。 而就在两年之前，因为不满西域诸国的进贡，夏桀发兵五十万亲征西域，耗时半年有余，毫无建树，甚至因为对西域地形的不熟悉，导致损兵折将，也只能是草草收场，而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就是戎狄借道西域，突袭凉州后方，千里奔袭，二十万大夏军队死伤殆尽，不过朝夕之间，凉州全境陷落，大将军重伤突围，兵将生还者十不足一。一时间，整个凉州尸横遍野，流民失所，戎狄把这块阻挡了自己几百年的地方完全当作了自己的屠宰场，烧杀劫掠数月不止。 现如今，春暖花开，戎狄肯定会借机南下，到时候雍州齐州以至于洛州都将直面蛮夷大军。 各地守军纷纷上书请求朝廷发兵凉州收复失地，甚至有不少学派人士都出来组织起了民间义勇，要知道这些人可是消失了两百多年了，可见如今事态的严重性。而此时的皇帝，流连后宫，不理朝政，虽说不愿丢了祖宗的江山，但却是优柔寡断，识人不明，听信丞相司马骥的建议，妄图与戎狄和谈，打算以财物换回凉州。对于民间的义勇人士，更是直接进行镇压，以至于很多人不得不做了流寇。 这个帝国，好似开始了摇晃。 ... 夏府。 “南星，你现在的武艺还是不行啊，就弓箭勉强看得过去，到时候上了战场还得哥护着你。” 刚耍完一套枪法的夏仁谦毫不留情的吐槽着。 经历了几年的朝夕相处，二人也慢慢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了，虽然夏南星已经是自由籍谱了，但还是和以前一样随着夏仁谦读书习武，只不过时局动荡，朝廷怕只是马上又要来征兵了。 夏南星的武艺其实并不算差，射箭更是八十步以内例无虚发，只不过夏仁谦实在是勇武过人，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赤手空拳便可制服二三十人，不出意料，上了战场后又是一名力敌百人的勇将。 听到夏仁谦的打趣，夏南星也是笑着开口道：“武艺和少爷是没得比，不过两军对峙，不全靠阵前冲锋，岂不知运筹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杀人不只是只能用刀枪的。” 闻听此言的夏仁谦一阵腹诽，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实际上这几年接触了百家学说以后，已经是一肚子坏水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你跟着那些先生学了些什么，要不是我是你兄弟，都怕有一天你把我悄悄卖了。” “呵呵，叫你多读书，你非要去放牛，现在知道害怕了吧。” “你才去放牛，都说了我是去四处行侠仗义。” “洺河县这么点大的地方，你去行侠仗义的话怎么别人都不知道，你总不会隐姓埋名吧，这可不是夏大公子你的作风。”说罢夏南星不禁大笑起来。 “和你说不清楚。” 眼见夏南星准备继续说，夏仁谦赶紧脚底抹油。其实他时常出去是悄悄整治城里各处的地痞流氓了，倒不是因为正义感，主要是想过把当将军的瘾，好几次都差点被夏南星发现了，不过夏南星成天都在学什么诸子百家，倒是没时间管他的闲事。 此刻的夏南星，已经从演武场收拾好了去请教韩夫子了。 这几年，可以说韩夫子对他格外看重，多次单独教导，和原来的老师季师崇尚儒家不同，韩夫子是法家学派的坚定支持者，主张重典治国，可惜了这样的主张不被朝廷接纳，仕途不畅的韩夫子直接就辞官归隐了，这些年发现了太平的资质过人，于是就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传弟子看待，而太平在两个老师的不断教导之下，也是慢慢变成了一个胸有韬略的雏鹰，差的就是一个发挥自己的机会。 “夫子，学生此次来是想和您说一下关于征兵的事情的，现在朝廷在兵事上处处受制，西域和北方战乱不休，九州各地也渐渐有些隐隐的动乱了，学生准备就趁这次征兵就和夏仁谦一起去军中效命了。他已经年满十八，按照律法是需要前往边境的。” “你们也是应该好好磨练一番了，现如今风起云涌，只怕是又要不太平了，就是可怜这天下百姓，又要遭受战乱之苦。” “夫子，这朝廷为什么不管，他们这几年年年增加赋税徭役，不就应该对戎狄用兵吗？ 听到少年的赤诚之言，韩夫子也只能叹息答道：“子不类父啊！当今天子没有先帝那般的文治武功啊，欸，算了，老夫这把年纪了，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夫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而当今的朝廷劳民伤财，穷奢极欲，当今皇上就不怕大厦之将倾吗？” “住口，太平，你不要命了，天子又岂是我等可以非议的，现如今是奸臣当道，蒙蔽了天听，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夏南星赶紧口头称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皇帝的事迹市井小民都知道，又岂会只是几个佞臣的原因？ 第17章 白马非马 “好了太平，这不是我们应该谈论的。临别在即，老夫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夏南星知道，韩夫子是在担心自己。 “夫子您说，学生定当谨记。” “我知道这些年你除了和我学习以外，也在跟着你原来的老师研读儒家经典，甚至诸子百家你都有涉猎，但是治国安邦一定是靠律法严明，如果你有一天能走到那个地步，一定要记住为师的话，儒家虽好，但是只适合歌舞升平的太平时节。还有，你能够学习儒家的君子之风很好，但是你马上就要去战场了，切记不可有任何仁慈之心，你有的时候就是心里多了几分善良。” “学生记住了。” “你的才智为师生平仅见，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实现儿时自己的理想，这万世之名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学生......” “好了，有时间回去看看你娘，等你走后家里不用担心，老夫会帮你看着的。” “多谢夫子，学生先告退了。” 看着夏南星离去的背影，韩夫子不禁想到了年轻的自己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可惜命运弄人，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一帆风顺吧。 第二天一大早，太平就打算回河下村了，必须的和母亲还有丫丫姐说这件事，特别是丫丫姐那边，两个人的事情两家也算是达成了共识，可惜自己突然来这么一遭，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骑到半路，一个牵着驴的邋遢老人挡在了前面，夏南星正打算绕过去，这个时候那个老头开口了 。 “这位少年郎，老夫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可否方便？” “请问前辈是？” “白马非马。” 名家！ 闻听此言，夏南星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 “原来是名家的前辈，小子失礼了。”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有见识，几百年了还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可不多了。说起来我也不算是名家的人，老头子更感兴趣的是帮人看相。我看你面色非凡，所以起了几分心思，不知道你是否介意让老头子好好看看。” 这老人家居然还会相面之术，就是不知道是阴阳家还是道家的传承，虽说二者同出一脉，但是几百年前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小子求之不得，还请前辈赐教。”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夏南星闻言照做。 看到夏南星的手相，老人久久无言，反复观看着他的手和面容。大约一刻钟后，才缓缓开口道： “九四极境，命起东南，星照紫薇，生若彗星。” “不知道具体是何意，还望前辈解答。” “不可说，你乃绝佳聪慧之人，自行领悟吧。” 不等他反应过来，老头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夏南星脑袋里不断回想这几句话，都知道九五是天子之尊，说我是九四极境，难不成是以后自己会位及人臣，那后面的命起东南又是何意，难不成是自己会从东南开始崛起？可是东南是越州之地，其南部靠近南疆诸国，瘴气弥漫，少有战事，和自己能够有什么关系。后面两句更是难以理解，甚至什么是彗星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老人真是个奇怪的人。 带着诸多疑惑，夏南星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娘，我回来啦。” 在听到自己儿子即将北方参军的消息后，夏杨氏也是难受不已，自己的丈夫十几年前就死在了战场上，自己的儿子马上也要奔赴战场了。 “儿啊，你今年才十六岁啊，都还没有成婚，怎么就要去了？” “娘，前方战事紧张，朝廷正在抓紧招兵，夏家小少爷已经年满十八，肯定是会去的，孩儿也得一起去。” “可是你还没有成亲，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你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说罢，夏杨氏就低头哭了起来。 “娘，你放心吧，孩儿定当无事的，这些年我和先生们学了诸多本事，哪怕是去了战场，也定当是无虞。” 闻听此言，夏杨氏才是稍稍缓和了些。想到夏南星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出发，又赶紧开口道： “既然现在还有时间，你和丫丫那孩子抓紧把亲事办了吧，这么些年了，也该是时候了。” “娘，这个事情孩儿自会去说的，您放心吧。” ... 这一夜，夏南星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晚上母亲的话其实也是自己的想法，这几年来，自己和丫丫的事情早已经得到了柳家二老的同意，甚至在他的帮助下，柳家的两个儿子都去了学堂，大的小子也在城里有了一个不错的营生。按理来说，现在他去提亲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成亲以后自己就要马上前往北方打仗，虽然和自己的母亲做了保证，但刀枪无眼，自己也不一定能够在那样的场景下活下来，万一有什么不测，丫丫这一辈子就毁了。 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个结果来。夏南星只能先去柳家再说 ，一切事宜等见到了丫丫再做决定。 到了柳家以后，简单得和柳父柳母说明来意，二人自是欣喜，于是直接就和夏杨氏商议起了具体事宜。而夏南星也趁机和丫丫来到了那片天南星草地。 看到夏南星这个样子，丫丫知道他肯定是有话和自己说，于是率先开口： “怎么了太平，有什么事情和我说说，难不成你不想娶我啦？” 听到这话的夏南星也是赶紧解释。 “不是的丫丫姐，我当然想娶你，从十岁开始就是，绝不会变。” “那你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参军了，我怕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丫丫也是神色一暗，不过又马上开口笑道：“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我会在家里好好照顾婶子的，你放心去吧，我的太平是男子汉了，应该去建功立业，不过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不许把我忘了。” “可是丫丫姐，我怕万一，我回不来了，这样会耽误你一辈子的。” “呸呸呸，不许胡说，你一定可以回来，如果真的有万一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命，反正我会一直等你的，你别想甩开我。” 听罢夏南星也不再犹豫，紧紧得把面前的人拥入怀里，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第18章 战事突起 就在夏南星正在准备和丫丫的婚事时，一个消息石破天惊般打破了现有的平静。 湖州永安郡郡守，兴兵三万，自立为王。 一石激起千层浪，永安郡造反的消息几天时间内引起四方涌动。朝廷的旨意目前还没有下来，但是作为同在湖州的太湖郡，与之相距不过百里，需要即刻准备，以防不测，州府募兵的消息已经传达下去，限洺河县三日之内召集兵卒三千，火速赶往郡城太井城。 还在河下村的夏南星正在准备和丫丫的亲事，就收到了紧急召回的命令。 于是乎，夏家和柳家只得暂停婚事，不过还好，已经定亲了，一旦夏南星回乡以后就可以继续成婚。 临走之际，丫丫和夏杨氏一起为他送行，夏南星看着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心里充满了愧疚，在给母亲叩首后，丫丫走上前来，目光坚定地望着他，声音颤抖着贴在他肩上说道： “太平，一定要回来娶我！” 夏南星双眼一热。 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母亲和丫丫，他纵马离去，这一年，他还未满十六。 少年出乡关，不定天下难再还。 ...... 回到洺河的第二天，夏南星夏仁谦二人就告别了夏家众人来到了县衙。 大夏自一统天下后，就改分封为郡县，整个大夏分为九州六十一郡六百余县，地方官员军权和政权分开，依次为州牧、郡守、县丞，与之对应则分别是卫将军、边将军、县尉。之前造反的永安郡郡守就是永安郡的地方官，负责一郡之地的民生经济相关事宜，至于他是怎么解决当地守军的问题就不得而知了。 此次负责新兵招募的正是洺河县的县尉李虎，据说此人极其胆小，县尉的位置还是他家里花了大价钱换来的，由他负责军队的创建，怕是没那么顺利，不过好在他只是负责把这几千人送到郡城就行了，也不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得益于夏家的助力，夏仁谦直接就获得了一个什长的位置，夏南星也成为了他手下的两个伍长之一，至于队伍里面的其他人还得到时候统一安排。 在县衙报名完毕以后二人也被统一安排到了城外的临时军营，一天后，三千人集合完毕，其中有一千人是洺河县原有的守军，剩下的人都是新招募的。 夏南星二人被分到的是一个全是新人的队伍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九人，另外的一个伍长叫郑家明，很明显是个富家子弟，看样子也是家里找了关系安排的职位，剩下的几人经了解后都是普通平民，都是村里抽丁不小心抽中的。看着自己营房里的众人，夏仁谦也是适时走出来激励一番。 “各位兄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仁谦，是洺河夏家的人，也是以后你们的什长了，今后我和诸位就是生死相依的袍泽兄弟了，大家共进退同生死，一起建功立业。” “赫！赫！赫！”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在战场上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命令，此外，不允许做任何伤害队伍和兄弟的话，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发号施令的夏仁谦，余者众人也是纷纷表示一定会遵从指令，而郑家明则是感觉这个什长不简单，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却能在短时间内安顿好军心，还有他旁边那位伍长，看上去年纪还要更小一些，可是一双眼让人捉摸不透，脸上更是平静如水，这两人怕是本事不小。 见众人如此反应，夏仁谦也是继续开口。 “对了，我旁边是我的兄弟夏南星，还有右边这位郑家明兄弟，就是我们小队的两位伍长了，对于他们的命令也要严格遵守。” “南星，家明，你们二人小队人员如何安排你们自商量吧，我去请示一下百夫长大人下一步的安排。” “是，什长。”二人异口同声答道。 待夏仁谦离开营房后，夏南星对郑家明询问道：“不知道郑兄在这几人中可有熟识之人？” “并无相识之人，不知夏兄弟此言何意？” “哈哈哈郑兄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熟悉之人，便让他分到你的小队，如若没有，那咱们就直接抽签决定，你看怎么样？” “原来如此，那就依你所言。” 言罢夏南星就很快写好了几人的名字于纸上，二人分别抽取四人，就这样，各自的小队就算是建立完成。 夏南星抽到的四人分别叫林一，田狗儿，张书升以及祁知奴。前三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户，而祁知奴这人还有些特别，他是个二十七八的黑汉子，常年帮别人送信为生，但又不是官府的人。 “祁知奴你常年送信，不知道脚力怎么样？”夏南星好奇得问道。 “伍长，要是别的，额可能不会，不瞒您说，额从小到大都没有摸过刀，但你要说腿脚，那可没几个人比得上额，平时送信额每天都要从乡里到县城走个来回，别的不敢说，一个时辰几十里路没问题，连续走三四个时辰没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那你以后多练练体力，有机会的话我让你去作斥候，不过现在还不行，咱们都是大头兵，要上战场刀兵相见的，所以你可得早点拿稳刀，活下来等到做 斥候那一天。”夏南星随手就是一张大饼画过去。 “好嘞伍长，额晓得滴，额家婆娘和娃还在家等着嘞。” 说到家人，在场的人也都是面露思念，这一去还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夏南星也想到了那个温柔善良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娶她... 第19章 军中异事 不一会儿夏仁谦就回来了，告知众人第二天前往郡城。 晚上吃饭的间隙，夏南星把夏仁谦悄悄叫到了一旁，犹豫了一下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感觉李虎这个人要坏事，今天我好好观察力了一下军营，发现军纪涣散，那些老兵对我这个走来走去的人都没什么警觉性，这太不应该了，不过这倒还在其次，你看整个大营，两千新人都不分发武器和盔甲，我们小队还算好，你我还有郑家明是自己携带武器的，但是其它队伍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些队伍甚至一样武器都没有，你说要是半路突然出现一群人截杀，这几千人可就难说了。” 见到夏仁谦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又继续说道： “永安郡距离咱们这里不过是百里之遥，如果是整顿军队的话，很明显咱们太湖郡是最快的几处之一，一日之间便可兵发永安郡城下，同样的道理，如果永安郡的那位郡守有心的话，派一股人马过来也不过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我要是反贼的话，一定会安排人打探附近几个郡的消息，一旦有什么可乘之机都不会放过，而今日明明我们可以出发，但是李虎却突然告知我们休整一日，乍一看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看见李虎的营帐进去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这个关键时节，这件事必然不同寻常，可惜了附近都有他的人守着，我没办法接近偷听。” 此话说得夏仁谦不禁勃然色变，很明然夏南星的意思是县尉李虎有可能勾结了叛贼，虽然他愿意相信自己的好兄弟，但是这件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南星，按照你所说，李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你要知道，万一我们在路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可逃不了干系，就算是不被砍头，一个作战不力的罪名就能把他的官职拿掉。” “这个倒是简单，这个李虎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重色贪财，如果永安郡那边的利益给够的话，这事便没有什么不可能。当然，这个现在只是我的猜想，如果能去他的营帐一次，我就可以确定了。” 说罢，夏南星就开始思考起了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李虎。大夏的军规极其严格，就算是夏仁谦这个什长，和李虎之间也是整整差了三个大阶，无故他们是没办法接近主官的，就算他们不顾后果接近，万一李虎真有勾结歹人，那他两的小命基本上也就交代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夏仁谦好似想起了什么。 “这个我倒是有办法，军中有一名千夫长，是我爷爷以前的下属之一，这些年和我们夏家之间也多有往来，我们可以去找他帮忙。” 闻听此言的夏南星也是兴奋不已，但是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小心嘱咐道： “这件事我们先不能告诉他，毕竟这件事现在还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和李虎之间的关系。这样，就说我们想要拜访一下李虎，这也是你家里的意思，让李虎能够多照顾一下你。” “还是你心眼多，就按照你的意思办，说完二人就向着那位千户住所走去。 刚到营房门口他们就被一个兵士给拦住了，二人也是说出了此行来的目的。听到是夏家的人来拜见自己的千夫长，也是赶紧去禀告。须臾之间，就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原来是贤侄来了，快进来，咱们叔侄好好说说话。” 里面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的，看上去更像是土匪。看来此人就是夏仁谦口中的万三刀了 。 进入营帐后，夏仁谦也是开口说出了二人来此的目的。 “万叔叔，爷爷和父亲让我有时间就来拜访一下您，本来我都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李将军今天安排休整一日，所以我们二人就冒味来拜见您了。” “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爹也和我说过，让我好好看着你，军中但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在我这里保证你不会受委屈。至于今天休整这个事情，也不知道他李虎在搞什么名堂，明明早点到我们就可以抢占先机，兵贵神速他都不知道，他娘的，让老子跟着这样的草包。” 听到对方这么说，夏南星心中一喜，这人至少不会和李虎是一起的，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于是他给了夏仁谦一个眼神，示意继续说下去。 “对了万叔叔，家里让我有机会也去拜见一下李将军，毕竟以后要在他手下做事，但是我一个小小的什长没办法见到，不知道您可否帮忙引荐一下。” “这个倒是简单，听说他来了个什么朋友在营帐喝酒，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见他。” “如此就麻烦您了。” 说完二人就跟着万三刀出发。 ... 此时的李虎营帐中，他和一个男子正对坐饮酒。 “李将军，只要明天这事成功，我家王爷自会有更丰厚的礼物送上，先前我已经派人给贵府送上了钱一万贯，美姬十名。” “哈哈哈，那就多谢安王爷了。不过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你们可有把握，虽然新兵我特意安排先不分发武器，可是老兵毕竟也是有一千人的，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将军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到时候你只管按我们的原计划正常行军即可。” “那不知老弟你们准备在什么地方动手，我也好有个准备，要不然刀枪无眼，我也好提前准备。” “赤峰岭！” “报，将军，万千夫长前来求见。” 第20章 发现端倪 “他来做什么，这家伙一直和我不对付，突然来找我作甚。” 一旁的男子听到李虎这么说，面露凶狠的说道：“如果他发现了一些什么，那这个人就不能留了。” “呵呵，你就放心吧，这人就是一个莽夫，不足为虑。” “让他进来。” “是。” “见过将军。”几人纷纷行礼。 “老万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还有你身后这两个是什么人啊。” “李将军，他们是洺河夏家的人，左边这个少年是现任夏家家主的小儿子夏仁谦，右边的是他的随从，是专门来拜见你的，夏家和我有故交，所以找到了我帮忙。” 此时夏仁谦也适时开口。 “仁谦见过将军，冒昧前来还望将军见谅，临行前父亲交代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来拜见您，恰好今天晚上就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晚辈就麻烦万叔叔带我过来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夏老伯爷家的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气度不凡啊，当年靖边侯爷回乡的时候，我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呢，既然你在我军中，那我肯定会照顾好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本将。” 眼见目的已经达到，几人谢过李虎后就离开了。 刚刚一直沉默的男子发声问道：“你刚刚口中的靖边侯莫非是夏忠明夏侯爷？” “洺河县就这一个侯爷，自然是他。” “那就不好办了，既然是他的后辈，必须得网开一面，李将军，你明天能否将他带在身边？” “这倒是小事，交给我了，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得罪夏家。” “那好，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就先告辞了。” “哈哈哈好，许老弟慢走，来人，送贵客出营。” ... 回到营房的夏南星让夏仁谦安排小队所有的人都出去警戒，思索一番后对其说道： “什长，我可以确定李虎肯定是有问题的，晚上那个不明来历的人眼神凌厉，身姿提拔，再加上他那标准的军中坐姿，可以肯定是常年在军营中的老手了，李虎和这样的人接触，其意再明显不过了，看来我们确实是被叛贼盯上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要要怎么做。” “娘的，这个李虎居然准备出卖我们，这个狗官，我现在就去绑了他。” “等等，现在我们去就是送死，这种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只会把我们当作谋逆，军营那么多人，我们两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那太平你说应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当然不能，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我怀疑他们会在明天大军前进的路上动手，至于具体位置估计只有李虎知道，最好是悄悄把他控制住，要不然容易引起哗变，我们得找一个帮手，那个千夫长万三刀我看可以信任，他为人比较直率，再加上和李虎之间一看就不对付，我们可以找他帮忙拿下李虎的营帐。” “行，就这么办。” 一会儿后，二人出现在万三刀的大营，在听完了详细的事情后，怒不可遏，直接就打算抽刀去找李虎算账。见此情景，夏南星赶紧劝诫下来。 “大人，这件事必须暗地里解决，目前军中的情况我们暂时不了解，必须得从长计议，不知道您对李虎手下的人是否有了解。” “哼，这个李虎一点本事没有，军中几乎没有人服他，手下最多也就百十人可用，我手下老兵足有四百人，要我说就直接杀过去抓住他。” “不可，虽然李虎不足为虑，但是晚上那人会不会留下一些探子还犹未可知，万一走漏了消息就功败垂成了，依我之见，待晚上军中休息时节，大人您将巡逻的人悄悄换成信得过的手下，然后秘密派人将李虎的亲信控制起来，如果有不听话的就直接解决掉，然后我们再将李虎控制起来问出明天他们的计划。等到早上的时候将消息公之于众，再由大人您主持大局，再谋后续。此外，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需要派斥候时刻注意军中动向，一旦有人意图离开就马上抓捕，以保万无一失。” 听完夏南星安排的二人均是纷纷同意，如此妥善的计划不像是出自一个少年之口，更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或者谋士。 “仁谦啊，这位小兄弟你们家哪里找的啊，小小年纪本事不小啊，我都想抢过来帮我出谋划策了。” “万叔叔你说笑了，我还靠南星给我出主意呢，您可不能横刀夺爱。”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了你们，事成之后我给你们请功，一个百夫长的位置肯定是跑不了了。哼，这次老子一定要好好收拾李虎。”万三刀话语中满是杀气。 “大人还有一事。”夏南星继续开口说道。 “何事？” “军营中的其余二位千夫长与您关系如何，明天早上会不会干扰我们的计划。” “这倒是一个问题，何平和我一向交好，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个齐六，和我一直有矛盾，如果明天真要让我主事的话，他怕是会有意见，到时候是个麻烦，他手下也是有着三百名老兵，万一发生什么都说不好。”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把他一起控制起来，等到了郡城再说，明天就说他被李虎加害了然后被我们救下，正在养伤。而且控制以后也要第一时间审问，看看是不是李虎的同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哈哈，好 ，就这么干了，小兄弟你尽管安排，我老万听你的。” “那好，今天晚上子时一到，我们就立刻行动，记住，尽可能收敛动静，不要引起士卒恐慌。什长你记得安排好我们小队的人，至于我两，你就说万大人留我们过夜。” “好，我这就去安排。” “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分头行动吧。” 第21章 牛刀小试 入夜时分。 各个大营的人都已经熟睡了，此时巡视一圈后确认的无误的士兵给暗中的人给了个信号，一时间，万三刀带着几百人就摸了出来，众人都是披甲执刀，一声令下，直接朝着李虎心腹和齐六而去。 打晕守卫后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李虎周边的营帐，其中有几个人还准备负隅顽抗，直接就被一刀剁了，杀鸡儆猴。很快，万三刀就控制住了整个军营，虽然是突然袭击，但是也反映出了军队素养的问题，万一晚上行动的是敌人，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此时的夏南星和夏仁谦二人已经来到了李虎的大营外，二人装作巡视人员不经意 走过站岗的两人面前，直接提剑抹了他们脖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许是第一次杀人，二人都有所保留，导致下手没那么果断，倒下的两人身体还在直抽搐，夏南星感受着脸上的鲜血有些发烫，味道还有些腥，闻起来有些反胃，不过他强忍下来不适，本来是可以不用亲自动手的，但是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二人就干脆借机提前适应一番，虽然有些恶心，但是好在都坚持下来了。 安排人处理尸体后，二人带着几人悄悄摸进帐中。 毫不知情的李虎睡得正香，整个人四仰八叉得躺在床上，这家伙的确会享受，床上居然还有个女人。夏南星手一挥，身后众人就冲了上去，直接捂住嘴就把他五花大绑了起来，那个女的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还没叫出来就被一把捂住了嘴，赤身裸体的二人直接就被士兵从床上拽了下来，女子身材曼妙，身体的曲线暴露无遗，满脸的惊慌越显得我见犹怜，看得众人无不是面红耳赤。 此时万三刀也赶了过来，就见被绑住的李虎和身边的女人，呸了一声。转头看见夏南星满脸鲜血，心里暗暗心惊真是了不得，面前的少年真是有勇有谋，少年英雄，以后怕是了不得。而另一边的夏仁谦不仅脸上全是血，怎么鼻子也流血了，难不成受伤了？ “贤侄，你可是受伤了？” 听到万三刀的话众人纷纷看向了夏仁谦，正打算大笑就被夏南星制止了下来，于是几人都是肩膀不断耸动，显然憋得难受，这时夏仁谦自己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失态赶紧跑了出去。夏南星和万三刀对视一眼都是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发出声来，搞得很是难受。 而反应过来的李虎看到几人，满脸的惊恐，显然是怕自己的事情被发现了，想开口说话但是嘴被堵住了，开始不断挣扎，看到他这个样子，万三刀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李虎踹翻在地。 夏南星让几位士兵到门外守着，然后劝慰万三刀坐下，又去床上帮女人盖住身体，最后径直来到李虎面前。 “李将军，今天晚上我们为什么来找你，你应该自己知道原因吧。” 李虎呜呜着不断摇头。 “不承认的话那我和你好好说说，晚上和你吃饭的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永安郡的人吧，就是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可以做出出卖几千袍泽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听到眼前少年的话，李虎心里无比震惊，明明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的少年是怎么知道的，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看到他这个表现，夏南星也是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李将军，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头，答错了你就摇头，你乖乖听话的话，到时候我就放了你，要不然，我脸上的东西你应该也认识吧。” 听到这话，李虎面色惨白，疯狂点头，嘴里不断发出嗯嗯嗯嗯的声音。 夏南星明白这时他已经被吓坏了，这个时候是不敢乱说话的，于是也不废话，直接开始询问。 “晚上来找你的是反贼的信使对不对？” 李虎点头。 “他们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出卖我们。” 李虎继续点头。 “明天他们是不是准备在路上埋伏我们，让你配合他们把我们一网打尽？” 李虎稍一犹豫就看到对方拿剑的手抬了起来，赶紧点头示意。 了解清楚后夏南星也是转头看向万三刀。 “大人，我们去郡城的路上有不有便于设伏的路段？” 万三刀想了想，开口说道：“太湖郡内基本上都是平原地带，我们一路上好像也没有适合埋伏的地点，实在要说的话，赤峰岭倒是有个葫芦口，不过咱们就是路过也不会进去。” “那如果我们行军途中需要埋锅做饭呢？” 闻听此言的万三刀神色突变。 “他娘的，这帮狗娘养的是想把我们全部解决啊，那个地方只要堵住谷口，从山上放火的话咱们这帮兄弟全部都得死在那里，真毒啊。”说完就抽刀向李虎走来。 夏南星赶紧上去劝阻下来。 回头来继续询问李虎，发现这货刚刚居然被吓尿了。 “李将军你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杀你的，刚刚说的反贼会在赤峰岭伏击我们是真的吗？” 李虎不敢再犹豫，赶紧点头。 夏南星心中了然，看来一切和所料不差。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除了你，这个军营还有他们的人吗？” 李虎摇头。 听到这个答案，倒也不意外，毕竟这件事看上去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安排多余的人反而是画蛇添足。这个李虎知道的应该差不多了。 最后确认没有遗漏的信息后夏南星就走了出去，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谋划。 第22章 守株待兔 出门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之前溜出来的夏仁谦，夏南星不禁轻笑，没想到一个张口闭口沙场建功的人居然被一个女人弄成如此模样，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这个女人明显是个风尘女子，居然也能让他露出窘态。 看到夏南星的身影，夏仁谦咬牙切齿正打算据理力争，但一想到此时是深夜，就只是瞪了他一眼，狠狠的用自己手中的剑戳在地上。 “好了，不就是想女人吗，多大的事儿，堂堂八尺男儿何故扭扭捏捏？” “放屁，我这叫非礼勿视，哪像你，看到那样的场景脸不红气不喘的，亏你天天还读什么圣贤书，圣贤要是知道了，都得跳起来把你逐出师门。” 听到如此无赖的话，夏南星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于是生硬得岔开话题。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今天晚上这事虽然解决了，但明天路上还是不太平。”说完他就把刚刚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说给了夏仁谦。 不曾想夏仁谦听后便是一喜。 “那我们直接解决了这些叛军不就可以了？” 闻听此言的夏南星眉头一动，赶紧拉着夏仁谦就又走进了李虎的大帐。 一进门就看到万三刀正在床上调笑着被绑住的女子，就像是歹徒在威逼良家妇女一般，旁边的李虎变得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得到了特殊照顾。 看到二人进来，他也是赶紧解释：“那个我就是想问问这娘们知不知道一些内幕，结果没什么收获。” 二人也不拆穿。 “大人，对于明天的伏兵，我们有些想法想和您商议一番。”夏南星及时开口道。 “哦？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明天本来是敌暗我明，现在形势逆转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上，我们的意思是明天给他们来个守株待兔。” “可是敌人数量不明，我们现在能战之人也不过一千人，剩下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现在回去调集兵器盔甲肯定来不及的。” “呵呵，刚刚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刚刚夏什长的话提醒了我，敌人肯定不知道我们会反抗，而且又是在地形如此有利的情况下伏击，故而他们人数一定不会很多，况且两郡之间如果派遣大批量的人马的话，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再说了他们还得守城呢。所以不出所料的话这次来的是一股骑兵，人数不会超过五百人，我们先发制人，定能大获全胜。如果能拿下的他们的话肯定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县尉一职就只能是大人你的囊中之物了。” 此刻的万三刀也露出了兴奋之色。 “南星你可有把握，能否再详细说说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 夏南星让两人附耳过来，嘱咐一番。 “哈哈哈，好计策，我都怀疑你小子是什么做的，小小年纪指挥大军便能游刃有余，当真是少年英雄，此事就依你之计。不过你二人毕竟没有上过战场，完事一定要小心为上，和平那边我会去说，明日一切听你安排。” 寅时过半，夏南星二人带着千夫长和平和五百人趁夜出发。 和平看着身旁两人，实在是有些怀疑二人，战场上居然让自己听指挥，特别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是这次行动的唯一声音，想想就有些不忿，但是万三刀说的事情却又太过重要，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听从安排，毕竟齐六都已经被抓起来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夏南星知道和平肯定是不服的，但是没关系，只要他听从军令就行了，其它的等事情解决后自有分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指挥不了军队的话，他也不想带着这个人，好在他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几百人急速行军，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万三刀就宣告李虎亲率五百人先走一步，并且另外两位千夫长也一起随行了，早早生火做饭后做好大军就开始急行军，毕竟收尾的事情还需要他参与。 巳时时分。 赤峰岭上。 一个斥候快马来报，洺河县的军队已经距离此地不过五里。带队的许知节让人赶紧隐蔽好，等到李虎让人全部进入葫芦口就立马放火，然后堵住谷口来个一网打尽，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暗中埋伏的夏仁谦和何平看在眼里。 没多久，万三刀带着人马赶到了葫芦口，但是并没有进去，反而是停在了入口处不远的地方。然后让自己的亲信迅速下去安排。而众人得到的命令是有武器的老兵准备作战，新兵继续前行，在前面五里处等候。 安排好之后，万三刀抽出腰间的剑，策马望向山间。 许知节意识到不对，正打算让众人赶紧去藏马处骑马直接冲杀，就算是正面作战那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自己这三百人可都是骑兵，只是这样的话没办法全部歼灭对方。 不料此时突发异变。身后的林子里突然冲出一股敌军，怕是不下三四百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是来到了近前，只见为首一人是一少年，自己竟然是有几分熟悉，身穿黑色铠甲，手拿一杆丈二长枪，几番冲刺下来便已经杀了十数人。此人正是依计埋伏在此的夏仁谦，只见他左冲右突，手中长枪使得是虎虎生风，一招使出便是有一人倒下，数十回合后就已经带人将对方的阵型冲的七零八落。 眼见己方溃不成军，许知节赶紧安排人马向藏马处撤去，这是他们唯一能够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而前方的人马突然又折返回来，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后方居然被偷袭了，又是一名少年，纵马驰骋，挥剑厮杀，带领着一队骑兵冲杀而来。 第23章 洺河捷报 三队人马夹击之下，不出一刻钟，许知节带领的三百人就全部被拿下，他本人也被夏仁谦生擒。 此战杀敌二百余，活捉几十名叛军以及贼首，自身伤亡不过十余人，可谓是大胜。更令人欣喜的是斩获战马三百匹，对于本来只有几十骑兵的洺河县队伍来说无疑是捡了个大便宜。 得知战果的万三刀此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一个劲夸着夏南星二人，就连之前不看好他们的何平也是一旁附和着，作为距离夏仁谦最近的人，他清楚看到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单枪入阵，斩杀敌军二十余人，何其凶猛，至于另外一个，更是算无遗策，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笑的是自己之前还看不起他们，现在也是赶紧找补一下，说不定以后还得靠着二人。 听着众人的吹捧，夏南星虽然表现得很谦虚，但是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人，心里自然是有几分骄傲。而另一边的夏仁谦就不客气多了，绘声绘色得描绘着自己冲锋陷阵的壮举。 打扫完战场之后，大军押着俘虏和前方军伍会合后，向郡城继续前行，到时候怎么安排这些人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至于李虎，多半是拿来祭旗，之前答应不杀他，也只是夏南星答应自己不杀，别人杀不杀那就不关他什么事儿了。 ... 郡守府。 在收到朝廷的剿贼命令之后，太湖郡守易之行立刻安排手下的各个县征兵，并同时准备足够的军械粮草，按照他各地传上来的信息，下辖十一个县加上郡城原有的守军，人数可以达到四万余。但是太湖郡边将军离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货色，基本没有打过什么仗，完全是靠着离家这个庞然大物坐上这个位置的，到时候真和反贼打起来，怕是难堪大用，只能看看其余两个郡有不有独当一面的帅才了。 大厅之中坐着郡守府的主要官员，作为主官的郡守易之行开口问道： “对于永安郡的反贼，诸位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啊？” 对于这个问题，众人一言不发，身为军队负责人，离镇此时也不得不开口。 “郡守大人，对于朝廷的命令我们肯定是要严格遵守的，但是眼下人员还没有到齐，依我之见还是等各地的兵将都到了以后再说吧，了解清楚情况后本将军才方便排兵布阵。” 对于他的话易之行是一个字也不信，不过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自己一个文官，对于打仗的事情更是一窍不通。 就在厅里气氛无比压抑的时候，一名信使进来打破了沉寂。 “报，洺河县来报，县尉李虎勾结反贼，现已伏诛，千夫长万三刀带领手下之人击溃反贼三百人，除俘虏的几十人外，其余全被斩首，人头也已经随军带来。” 易之行一脸难以置信。 “你说的可是实情，万三刀现如今何在？” “回禀大人，洺河县的人马现在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快叫他来见我，不，本官亲自去迎接他们。众位大人可愿意陪我走一趟？” “吾等愿望。” 说完一群人浩浩荡荡就朝着城门走去。 不多时，在斥候的带领下易之行就来到了洺河县的扎营之所。看到有人靠近，士兵赶紧去通报万三刀。 听闻是郡守大人亲自来了，万三刀赶紧带着何平以及夏南星夏仁谦四人前去迎接。 “下官洺河县千夫长万三刀（何平）见过郡守大人。” “哈哈哈，无须多礼，你就是万三刀，听说你们在途中遇到了反贼可有此事？” “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叛贼的头颅和余下的反贼都在我们军营之中。此外，原洺河县县尉李虎勾结反贼，也已经被我拿下，等候郡守大人发落。” 此时离镇插嘴问道： “具体经过是怎么样的，你且细细道来。” 万三刀怕自己说不清楚，于是赶紧搬出夏南星来。 对于途中的一切，夏南星事无巨细的一一禀告，虽然他有心想把马匹的事情保密，但是那么多人都知道，没办法守住，所以也都说了出来。听到整个过程的易之行等人无不暗暗心惊，差点这几千人就全军覆没了。 回过头来，他对眼前几人自然是十分满意，赶紧开口夸赞。 “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本官会为你们请功的，万三刀你之后就暂时接替李虎的位置，其它的任命你自己看着安排，至于李虎，把他关进大牢，万三刀你跟我来，正好一起商量如何迎敌。” “是，郡守大人。”万三刀显得格外激动，没想到这次就是行军一趟就捡了这么大一个功劳，直接就官升一级。 “等一下。” “离将军还有何事。”对于离镇的几次打断，易之行也有些不悦。 “郡守大人别误会，我是对于刚刚那个少年很感兴趣，您难道没有听到整个过程他才是核心人员吗，另外，他旁边那个小将据说一人斩了二十几名敌军，同时还生擒了敌方主将，如果属实的话，这二人可是难得的人才。”离镇虽然自己不会打仗，但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的，谁是会打仗的他当然知道，现在冒出来两个，肯定到时候要带在自己身边，此次能不能建功立业说不得要靠他们了。 见状，万三刀也是赶紧出来回话。 “回离将军的话，这二人是我手下的什长和伍长，都是这次征兵的新人。这次发现李虎不对劲的正是刚刚回禀消息的夏南星，后续所有的行动也都是他一个人的决策，对于敌军的动向可以说是分毫不差，这也是我们能够兵不血刃解决反贼的最大原因。另外一名小将夏仁谦在战斗时一马当先，不仅是第一个冲破敌阵的人，同时也是他单独抓住了地方带头的人。” 听到万三刀的话，众人也是齐齐看向二人，他们看上去很明显不到二十岁，没想到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好啊，英雄出少年啊，你们姓夏，不知和靖边侯是何关系？” 第24章 论功行赏 “靖边侯正是家中二叔。”夏仁谦回答道。一旁的夏南星则是沉默不语。 言罢众人也已明了。 “果然是将门虎子，夏家一连三代都是天生的将才啊。” 当然，这三代包括了夏家老爷子，当年也是小有名气，就像是万三刀就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好了，你们三人随本官来，其余人原地休整。” ... 回到大厅之后，易之行和离镇商议正式任命万三刀为洺河县县尉，毕竟军权还是得离镇这个边将军做主，哪怕是现在这战事时节，郡守都只是有监军之权罢了。而对于夏南星二人，破格提拔夏仁谦为千夫长，直接就是跳了两个大级。至于夏南星，则是从伍长变成了边将军府参事，说好听一些，是郡城军队的军师之一，说不好听一些，就是离镇的私人军权，也是整个太湖郡，边将军能够拥有的唯一私军，直接受离镇统率，没有品级，类似于世家大族的幕僚，只不过还是军队的一员罢了。 夏南星也是哭笑不得，这个离镇看来是想用自己帮他在这次清剿战役中多捞些军功了，这样的话自己能够占有的功劳就少得可怜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才是将军呢。 商议无果后，众人各自散去，志得意满的万三刀想邀请夏南星二人大吃一顿，可惜当天晚上他就需要去边将军府了，实在是无暇分身，于是乎几人只得作罢。 夏仁谦直接就和万三刀回了军营，同时取代了后者原来的千夫长位置，至于齐六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看到高升的二人也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临别之际，夏南星找二人要了一个人，就是原来小队里的祁知奴。回营之后新人夏仁谦也是第一时间就去通知了他，让他第二天去边将军府找夏南星。小队其余的人看着今非昔比的什长，纷纷羡慕不已，感触最深的就是郑家明，前一天他就觉得这二人不一般，没想到就过了一天，差距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是？ 刚到边将军府，夏南星就被离镇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来了，快坐，既然已经是府上的参事了，以后就是自己人，有什么 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将军，属下暂时一切都好。不知将军叫我来有何吩咐。” 离镇随手喝了口茶，淡淡开口道： “南星，不知你以前是不是跟随靖边侯学过兵法？今天这一手可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人办得到的啊，这么多年了，本将甚至是闻所未闻。” 夏南星知道这是离镇想知道自己的真本事究竟怎样，他想了想，还是让对方重视一些更好，一是能够得到更多机会，第二则是战场上自己会更有发言权，对于战事才会更有把握。 “回将军的话，我未曾和靖边侯学过，不过自己倒是阅读过不少兵事着作，今天这事，主要是有几分取巧了，敌人太过大意，以至于被我们打了一个出其不意，倒也不算谋略差距有多大。” 听到这话的离镇彻底相信了这个少年是今天这件事的策划者，没想到他能够看的这么清楚。 “哈哈哈，你不必谦虚，如此本事，怕是整个郡城都找不出来第二个，本来以你的能力，理当让你做个千夫长的，甚至是更进一步都未尝不可，不过你毕竟没什么资历，加上这次功劳终究也只是小规模作战，所以我准备后续再考校一下你。如果你能再立大功的话，我就举荐你成为裨将，你觉得如何。” 听起来确实非常优厚，对于他原本的职位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不过夏南星却是听出来了，这位边将军是想借机独占这次剿贼的功劳，要知道首功之人，完全可以借机封侯，甚至是最高的郡侯，这个离镇虽然带兵打仗水平一般，但是官场之术耍的可谓炉火纯青，不过对于夏南星来说，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卒，能够借此机会当上将军已经是万幸了，还好遇到的是离镇这个草包将军，要是遇到夏忠明那样身经百战的将军，估计都没有什么运筹帷幄的机会，相比之下，离镇说得很明白了，只要他有本事，战事的指挥权完全可以交给他。 “谢将军厚爱，必不负所托。” “哈哈哈，果然是个聪明人。” “不过将军，对于永安郡的反贼，属下有些怀疑。” “哦？你怀疑什么。” 看着对方这反应，夏南星觉得还是值得的，至少这份信任就已经很难得了。 “据我所知，永安郡和附近的太湖郡，凌泽郡，溪水郡之间的人口经济情况相差不大，这次他们造反，将会直接形成一对三的局面，怎么看都是没有胜算的。而且他们完全可以再隐藏一段时间，没必要这么着急，要知道虽然现在九州都有一些动荡，但毕竟达不到揭竿而起的地步，属下猜想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言之有理，之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听你这么一说，太湖郡那边确实事出反常，南星，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想了想，夏南星面带担忧开口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我怀疑，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 “你说什么？” 离镇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你快详细说说。” 第25章 背后阴谋 “依我之见，太湖郡造反是一个引子，作为先锋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就等于是在吸引朝廷的怒火，结局也很明显，州牧大人已经下令三个郡合围他们了。如无意外，他们是必败无疑。我要是太湖郡守，肯定不会做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情。所以他们肯定是有援军。” “我仔细想了想，有几种情况是最有可能的。” 第一种情况，太湖郡的做法是声东击西，把湖州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永安郡，这样就造成了所有的兵力都向着这边聚集。这个时候州府沪州郡就会进入一个虚弱期，要是这个时候有数万大军发动突袭，有很大可能拿下来，此后两边合力逐渐占领湖州全境，凭借湖州的粮食财富，割据一方完全不是问题。” “这第二种情况，就是在我们三郡齐出的情况下偷袭后方的郡城，到时候集四郡 之力徐徐图之，拿下整个湖州同样也是可行的，但是一样的问题是至少还需要几万大军奔袭后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话还是很难做到的。” “至于这第三种，那就是这次的三郡里面，有一郡是反贼的同伙，这次剿贼只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圈套，准备对其它两郡来个里应外合，在毫不知情的情境之下，两郡的人马怕是会损失殆尽，这样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就能占领四郡之地。而且这种情况也是最危险的，敌暗我明，十分被动。“ ”当然，也有可能，那就是永安郡没有与人合谋，真是这样的话就好解决了，三面合围之下，只需困而不攻，不出半年，甚至更短时间，自会不战而胜。” 听完夏南星的分析，离镇只觉得后背发凉，本来自己只是想借此机会大捞一场，就算不能封爵，但是至少往上提提肯定没问题，自己找家族的人帮帮忙，说不好就能去湖州卫当个副将，结果现在功劳的事情还没谱，反而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处，虽然夏南星说的话只是猜测，但他估计此事至少有八成可能性。 永安郡的郡守田安林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干吏，要不是出身不好或许早就位列九卿了，最不济也会是一州之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毫无准备之事。 想到此处，他便赶紧询问夏南星更准确的内容。 “南星啊，此事太过重大，你觉得是哪种情况最有可能啊，此外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听出了离镇的慌乱，夏南星赶紧出言安慰。 “将军不必太过担忧，现在几个郡还在各自收拢人马，一切都还有转机。” “属下觉得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情况，对于反贼而言，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虽然湖州军队人数不算很多，但是湖州卫至少也有八九万士卒，不管是偷袭湖州郡或者是同时偷袭我们三郡，州府那边一定会全力抵御，这样的话他们至少也需要十万以上的兵力，而且长时间行军的一定是会发现的，倒时候州府就会集结更多的军马，这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情况。”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对于另外两郡的情况我知之甚少，不知道将军了解多少，希望尽可能和我细说一下。” 夏南星对于哪郡会出问题也是毫无头绪，毕竟自己只是个乡下孩子，对于各个郡县的地方官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韩夫子虽然做过大官，但是致仕多年，也未曾说过这个方面的内容，对于太湖郡的两个主官都是路上通过万三千和审问李虎知道的一些消息。 其实一开始对于太湖郡他也不是那么放心的，万一太湖郡本来就是同伙，自己还兴致勃勃得分析除了有合谋，那不是聪明，是王八上吊——嫌命长了。 后来在观察二人以及了解了离家的背景后，他才对太湖郡放下戒心，确认自己不是反贼后，才能一心一意考虑剿贼的事情。 现在对于夏南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多了解另外两个郡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目前来说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离镇这一条路子了。 此刻的离镇也是简单思考一下后缓缓道来。 “我对这两个郡的了解也不算多，凌泽郡是郡守叫周淼，是前几年朝廷里面的人举荐而来的，没有太出众的地方，这两年听说治理的情况比上任郡守差多了，我和他没有交情，所以对于他个人的性情方面没有了解。至于凌泽郡的边将军刘武，完全就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早年的时候在凉州立了功，大概十年前边境战事稍微缓和的时候他被安排到了这里，十余年的时间，凌泽郡上上下下都有他的势力，可以说这个人在凌泽郡的权力比周淼大得多，一些红楼赌场都是依附于他的，这个人唯利是图，说不好真有可能是他。至于他们凌泽郡的士卒最多不过两万人，和我们完全没得比。若是他们的话，确实也只能是背后偷袭来了...“ 离镇越说越觉得就是真相了，甚至开始思考如何对付他们了。 夏南星虽然也开始怀疑了，但是并没有什么证据，还无法确定，于是打断了离镇让他继续介绍另一个郡城的情况。 离镇也知道自己刚刚想当然了，于是也不再废话，继续说起了溪水郡的情况。 第26章 皇甫长松 “溪水郡的情况和凌泽郡截然不同，他们一文一武，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几年前溪水郡是整个湖州最差的地方，人丁稀少，水患常发。而在他们二人五年前来了之后，整顿吏治，修建水利，改善农桑，短短几年时间，溪水郡如今就算是比之我们太湖郡也相差不大了。” “溪水郡守南易，如今也不过而立之年，名声在外，我听家里说，皇上马上要将现在的治粟内史治罪，到时候接替这个位置的就是南易。而皇甫长松就更了不得了，说起来还和你们洺河县的那位靖边侯关系匪浅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离镇神秘的笑了笑。 “将军此话何意，难不成二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涉及夏家，夏南星还是需要慎重了解，虽然不喜夏忠明，但是得为自己的好兄弟考虑。 “说来也巧，皇甫长松和靖边侯是同一时期入伍的，两人的才能不相上下，所以二人也经常被放到一起比较，在凉州十几年，他也是屡立战功，但是为人过于残暴，经常坑杀平民，鞭打下属，所以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升迁却比不上靖边侯，几年前靖边侯封了爵位，他看不下去，悄悄带着几千精兵出关，结果就杀了一个戎狄的小部落，大部分还是平民。” “回来后因为私自用兵被责罚，念在以往的功劳，担任了一个五品的边将军，和我这个身无寸功的人一个待遇。本来他应该是在洛州担任四品边将军，据说是因为和南易关系不错，那时候溪水郡匪盗比较多，就请求他过来帮忙剿匪，所以两人于是乎就一起任职了。之后短短几个月，溪水郡内的盗匪被清洗一空，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过。” “此人整军极为严格，下辖士卒皆能以一敌二，故此溪水郡的作战能力也是三个郡最强的，到时候聚集在一起后，整个大军的指挥也会以他为主。” 听罢夏南星觉得这两人应该不会是永安郡的同伙了，相比之下凌泽郡的嫌疑大多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为今之计是想想有何应对之策。 “将军，您觉得他们谁会是反贼的同伙呢。” “很明显就是凌泽郡了，他们虽然实力最差，但是和永安郡的反贼里应外合之下，我们肯定不是对手，除非直接和溪水郡先灭了他么。” 听到对方的回答，夏南星觉得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目前来说凌泽郡反叛还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溪水郡现在也不能完全相信。 “将军，我觉得现在还不能暴露情况。” “此话何意，要知道兵贵神速，到时候万一被先发制人可就来不及了。” 夏南星知道离镇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但是贸然行动万一弄错了就万劫不复了，但对方才是将军，自己必须解释清楚才行。 “将军，刚刚的一切只是你我二人的猜测，很难让溪水郡的人信服，另外，万一我们溪水郡才是反贼，您想一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离镇听着夏南星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暗自庆幸自己把这个人要过来了，要不然这次要出大事。 “那南星你怎么想的。” “将军，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有两件事。” “速速说来。” “首先，将军你需要把太湖郡所有的兵马都控制在手上，对于一些不确定的将领季噬更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一旦风向有变，保证我们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此外挑选军中精锐，组成骑兵，据我所知，各个县衙加上郡城能够凑齐两千骑兵，我建议让夏仁谦做骑兵将军，他一杆长枪有万夫不敌之勇，绝对能带着这支奇兵冲锋陷阵。” “好，我明天就安排。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监视两外两郡的动向，确保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尽可能得别被发现，尤其是注意不要被他们的信使发现，两股叛军之间肯定会派人联系的，如果我们能发现是谁在勾结永安郡的话，那就可以先发制人了。” “好，就听你的，到时候我会安排下属将领听你安排，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先斩后奏。” “谢将军信任。” 有了这份保证，夏南星知道后续行事就方便多了，对于夏仁谦能够执掌骑兵，也是他留的一张王牌。这一支两千人的队伍随时可以改变战场的走向，毕竟骑兵大规模作战的时候完全可以打败十倍于己的步兵。戎狄就是有着大量的骑兵，所以大夏一直只能依托凉州的城关被动防御。 “对了南星，万一他们两个郡都是反贼的话我们岂不是毫无胜算。” 听到这话，夏南星也是赶紧劝慰。 “将军放心，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三郡的力量，他们完全可以在州府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行攻占一郡之地，不用如此的大费周章从而使得自己暴露在朝廷面前。” “如此我就放心了。” “南星你真是智计过人呐，本将和太湖郡的安危可就在你的手上了，你大胆施为，待剿贼成功后，本将军亲自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听着离镇没有什么技巧的大饼，夏南星也是点头称是。 是福是祸还犹未可知呢，他现在更关心自己漏掉的信息是什么。 一夜无眠。 ... 第27章 齐聚永安郡 待几个县的人马到齐后，离镇第一时间按照夏南星的计划更换了一批将领，确保完全掌握所有军队之后，他带着三万六千向着永安郡逼近。 两日之后，三个郡从不同方向围住了叛军。 为了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战事，三方决定在溪水郡的大营中商议后续事宜。 作为离镇的参赞军师，夏南星也可以随着他面见其它两个郡的主要人物。 营帐之中，除了三郡郡守和边将军以及各自的随从以外，还有两人，经介绍是州府派来的监军车道年和他的随身护卫。各自简单熟悉一番后也是分主宾位置各自坐下，身为随军参赞的夏南星自然就在站在了离镇身后。 不待南易开口，皇甫长松率先发话： “离镇你们太湖郡是没人了吗，你后面那个小娃娃有不有十六岁，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带来干嘛，到时候上战场怕是直接就尿了裤子。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癖好，随行要带个小白脸消遣消遣。” 听到这侮辱性极强的话语，离镇起身怒斥： “皇甫长松你说话注意一些，这是战场不是你溪水郡，不要以为你有点本事就可以满嘴喷粪，我身后的是随军参赞，你别看不起别人，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 “呵呵。”皇甫长松全然不以为意。 “十几岁能有什么本事，你离镇只能靠关系当上将军，手下的人我看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废物。” 此言一出，离镇也不再忍耐，开始火力全开。 “我是考关系当上的将军，可是你不也一样和我都是五品。话说你都快四十了吧，在凉州争不过别人只能灰溜溜跑回来，我这参赞现在还不到十六，已经全歼了一次叛军的三百骑兵了，听清楚没有，是骑兵，这功劳当个参赞有问题吗？” “对了，这小子姓夏，是靖边侯那家的。” 闻罢皇甫长松怒不可遏，这简直就是在他伤口上反复撒盐，于是他不顾众人的劝阻就要和离镇刀兵相见。 这时候车道年也赶紧出来当和事佬，可惜皇甫长松压根不卖他面子，于是也只得作罢。 眼看一场争斗无法避免，离镇心里也开始打鼓了，耍嘴皮子自问十个皇甫长松都不够看的，但是手下的功夫他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退缩的时候，正当他要出声迎战，一个声音直接就打断了他。 “皇甫将军既然想切磋一下，那就让我来会会您这位沙场征战的老将，也让诸位好好看看我们太湖郡的人是不是靠本事当上的参赞。” 夏南星对于皇甫长松本来就极为不满，但是为了大局倒也能忍一时之气，不过后面事态愈演愈烈，他的身份又没办法插嘴，只能在旁看着，眼见已经要手底下见真章了，就不能再看着了。借此机会既可以出口恶气，又能借机观察一下在场众人。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了演武场，士卒听说是自家将军要教训太湖郡的小子，迅速的围满了校场。 “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一会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我打趴下，可没什么面子，我这里可不许哭鼻子。” 夏南星只是看着他，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见此皇甫长松也不再言语，跟着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二人争斗一触即发。 旁边的离镇见此情景满是担忧，夏南星出谋划策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可能现场都没人比得过他，可是这是直接的刀兵相撞，不光是比拼武功，还有经验和狠辣。而皇甫长松可是在凉州和戎狄厮杀了十几年的人，怎么看他都没有任何胜算。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此时场上就见二人快速接近，皇甫长松提剑就向夏南星劈下，见此他也不避，直接挥剑格挡，然后震开对方武器，一剑挑出，皇甫长松赶紧躲开。 一回合试探后，夏南星发现对方虽然凶猛，但是力量远不及夏仁谦，自己完全不落下风，现在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对面耍狠招。 而皇甫长松此时完全是震惊，这小子居然一剑就震开了自己的攻击，并且趁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立马刺出一剑，要不是自己躲得快现在就已经受伤了，于是他也放下了轻视之意，全神贯注应战。 见对方再次向自己冲来，夏南星也是瞬间就迎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已经交战几十回合，夏南星发现自己继续这样打下去将会处于被动局面，自己武艺和力量都占优，但是对方胜在经验老道，招招致命，自己忙于拆招没办法施展全部实力，于是趁对方一剑压住自己时故意受了一脚。拉开距离后迅速再次贴了上去，这次他不再保留，全力进攻，不出十个回合，就找到机会一剑挑落皇甫长松的佩剑，然后将长剑架在了对方的咽喉处，只需轻轻一刺，便是见血封喉。 如此情景之下，皇甫长松虽是满心不甘，也只能认输。 目的已经达到，夏南星也不再咄咄逼人，收起了自己的长剑，只不过看着对方眼里的恨意，也是留了心眼。 捡起自己的佩剑，皇甫长松正准备收回剑鞘，随即他看着周围士兵的眼神，有惊讶，有畏惧，甚至还有同情，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他心中一凛，向着夏南星后背狠狠刺去... 第28章 安王 正当众人都以为夏南星在劫难逃的时候，他却突然拔剑转身一剑挑在了皇甫长松手腕之上，微微一用力就让后者丢掉了手中利器。 虽然夏南星想直接杀了对方这个已经结仇的隐患，但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溪水郡几万大军他惹不起，而且还得靠这些人一起对付有可能是反贼的凌泽郡叛军。 “皇甫将军想再次切磋的话等下次吧，今天还要商议讨贼事宜。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说完夏南星就直接回到了离镇身后。 皇甫长松想要继续发作，毕竟他手上几万溪水军以一敌二也不是问题，但是此时的南易却向他看来，眼神示意，于是他也强忍住怒火离开了。 “夏小兄弟，皇甫将军这人就是争强好胜，不通人情，其实是没有恶意的，我替他给你赔个礼，还请你不要怪罪。” 南易朝着夏南星微微躬身，语气十分诚恳的表示歉意。 夏南星自然是不受，侧身躲过。 “南大人言重了。我等武人自然是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心怀不满的，刚刚也只是一场普通的切磋罢了，大人不要放在心上那个。” “哈哈哈，如此便好。不过小兄弟你可不像是个武者，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者，但是又多了几分果敢，可谓是一员儒将啊。” “大人过誉了。” 言罢二人也结束了交流。 由于出了这样的插曲，众人决定第二日再行决议。 ..... 永安郡城内。 看着三面被围，田安林也是赶紧召集重要官员商讨对策。 自从举兵造反之后，田安林就自封为安王，打着朝廷昏聩，安定万民的旗帜招兵买马，现在手下已经有几十位将领，超过六万兵马了。 “诸位，夏庭派兵已经将永安郡城团团围住了，不知可有良策退敌？” 田安林看着厅中之人，直入主题。虽然谈到了来袭的敌军，但是在他脸上丝毫不见慌乱，甚至带着些许玩味。 “禀大王，敌军势大，不可硬拼，臣建议宜固守城池，以静制动，相信三郡之兵一定急于进攻，到时候我们依托城池之利，挫其锐气，然后伺机而动，方可制胜。” “李卿说的有理，不知还有其他意见否？” 刚刚发言的官员姓李名懿，原本只是永安郡下辖一个县丞，随着田安林造反，得到了重用，现如今掌管着粮草军械，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眼见无人开口说话，大将军张全站了出来。 “现如今我军可战之人虽然有六万有余，但是其中有一半都是最近招募不久的，依我之见，可兵分两路，新招收的兵卒用来固守城池，另外三万兵马等待时机重创夏军。” “而且，据探子来报，除了溪水郡之外，其它的两郡之中也有一半人马是新兵，加上他们之间并不熟悉，配合没有默契，所以我们是有反击的机会的。” 作为常年和几个郡军队打交道的人，他对此类信息是极为了解的，诚如他所言，三郡合并兵虽然是十万之数，但是太湖凌泽两军一般的人马都是新招募的，甚至很多人是第一次接触刀枪。 听到这样的情况，田安林也是笑着开口：“张将军言之有理，这次我们君臣上下一心，定要让所有的夏军有来无回，待事成之后，本王论功行赏，为各位封侯赐金。” “谢大王。” “好了，诸位臣工，速速下去准备吧，张将军留一下，本王有要事相商。” 待到众人走后，场中只剩下了田安林、张全以及军师荀正三人。 田安林率先开口道：“荀先生，溪水郡那边今天有消息传来吗，南易他们准备怎么围歼两郡的夏军。” “主公放心，我已经与溪水郡那边已经通过书信了，南易准备先让皇甫长松获得整个大军的指挥权，然后尽可能内部瓦解他们，他的意思是尽可能减少伤亡，保存力量以便于之后行事。今天他们几路人马应该就在商量具体安排了，晚上探子回来了便知分晓。” “哈哈哈，辛苦先生了，此次举事，先生居功至伟，待占领湖州全境之后，本王定拜先生为丞相，共谋天下。” “谢主公。” 荀正几年前本是一不得志的州府主簿，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永安郡，结识田安林后就来到了这里充当其幕僚，几年之前听说自己的师弟南易来到了湖州担任郡守，于是就有意无意的与其接触。 近几年新皇帝大兴土木，穷兵黩武，眼看四处盗匪横行，田安林于是就在他的怂恿之下走上了起兵造反的路，同时在他的积极游说之下，成功得将溪水郡拉到了一起，两边商议拿下汉水四郡，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里应外合的戏码。 “对了张将军，此次对于两郡的谋划，切记要尽可能得壮大自身，溪水郡的实力本来就在我们之上，如果这次再让他们增加兵力的话，后续对于我们的地位不利。等到击溃夏军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要占领凌泽郡全境，然后和他们一起攻取太湖郡。这样我们才能在后续两军合并之后起到主导作用，你明白吗” “属下得令。战事一起，属下会第一时间收纳降卒。” “不光如此，张将军也需要尽可能得斩杀或者擒获对方的主要人物，拿下主功。” 荀正补充说道。 “是，军师。” 张全并不是原来的永安郡边将，之前的那位已经开始长草了，虽然相比之下张全的能力平庸，但是他是田安林一手提拔的，非常忠心，这才是他得到重用的唯一。 此时几人商讨好了一切，就只需要等待溪水郡传来信号了 。 第29章 溪水郡谋逆 此时溪水郡中军大帐里面，南易和皇甫长松相对而坐，面色凝重。 “皇甫兄，今天你实在是太不理智了。本来我是打算借机让你充当整个大军的唯一主将的，离镇和刘武能力平庸，料想他们也不会有意见，但是你这样一闹，后续想再让他们听从你我二人的安排可不容易啊。” 回想起下午的事情，皇甫长松也是十分懊恼。 “这确实是我太冲动了，谁知道那小子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确是深藏不露。” 说完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事已至此，南易也不好过于苛责，毕竟他们不是从属关系。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再去想也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 “今天和你交手那小子武功如何，如果是战场之上你有把握胜他吗？” 闻言皇甫长松不禁苦笑。 “今天你也看到了，这小子功夫了得。实际上一开始他就没有下杀手，所以我才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后续他使出全力之后，我就招架不住了。如果是战场厮杀的话，我应该在他手下走不过十个回合。” 听到对方的夸赞，南易不禁十分震惊，要知道皇甫长松可是在凉州和戎狄作战，大小战役数百次下走过来的猛将，就连当年在军中，能够胜过他也就几人而已，如今确是对一个少年如此忌惮。 “皇甫兄，听你所言，此人倒是个人才。说不得我们可以招揽一番，让他以后在军中做事。” 南以觉得夏南星是个可造之才，于是起了爱才之心，想收服留为己用，但是又怕皇甫长松心中不快，找了个两全其美的说法。 “这小子确实是有本事，真能招降的话也确实是一件好事，不过留在我这里就算了，你自己带着吧，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如此也好。” “报” “进来。” “报告郡守大人、将军，城中来信。” 南易接过信来，仔细查看。 刚一看完，皇甫长松就迫不及待出声询问。 “安王来信说他们针对于两个郡的策反行动，一共重创了六个县的兵马，其中凌泽郡四个县损失严重，而太湖郡只有两个。” “怪不得凌泽郡这次来的人只有两万不到，太湖郡倒是来了三万六千兵马，听探子说里面还有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据说也是下午那小子的主意。” “哦？这样 看来那小子不简单啊。信里面还说了他们派去洺河县的三百骑兵全军覆没，皇甫兄你还记得离镇今天下午说的话吗，这也是那小子的手笔。” “什么！” 此时的皇甫长松也不淡定了，拿过书信就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这小子比夏忠明可厉害多了，那家伙刚去打仗那几年全靠自己的手下保护得好，靠着他随从的军功才当上的百夫长，后来才慢慢升迁上去，不过单论武艺，他可不是我的对手。” “好了皇甫兄，我是知道你的本事的，这次起事成功后，拿下湖州就让你封王。” 皇甫长松闻言大惊。 “兄弟你...” “这是对我们最有利的，起兵的功劳我赶不上田安林，同为文官如果我称王的话就会被他压了下乘，所以只有你和他同为王才能和他们分庭抗礼。这件事不用多说，就这么说好了。” 解释完之后，两人又说到了夏南星。 “靖边侯这些年我也是有所耳闻，虽然这次凉州大败，但责任不在他，他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作为主将之一他在凉州边境四年时间让戎狄吃了大亏，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的话那我们麻烦可就大了。何况这个人比靖边侯还要优秀。” “清岚你会不会想多了，虽然我看不上夏忠明，但是他的本事我还是认可的，你说这小子比他更强会不会有些太看得起他了？” 清岚夫子，这是他的学生对他的敬称，他自己也是十分喜爱，所以他的朋友都以此称呼他。 听到皇甫长松的不可置信，他缓缓开口解释。 “皇甫兄你也说了，那靖边侯武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夏南星那小子才十六岁不到，就已经能压你一头了，至少在这方面他是远胜于靖边侯的。此外，你好好想想，我们准备了几年才渐渐培养了一支骑兵，一共也只有三千，就是准备出奇制胜的，现在太湖郡也有了，说明他们早就想到了破敌之策，你觉得离镇能想到吗？”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他们针对两个郡的行动我是看过的，没有任何漏洞，只要是县衙里面有人愿意配合，至少也能杀伤敌军后全身而退，但是洺河县传来的消息确实全军覆没，说明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了全部计划，就算是被策反内鬼出卖了也说明夏南星的军事才能非同一般，那如果要是他是自己察觉的呢？” 听完南易分析，皇甫长松也是心中一沉。 “不过好在他只有十六岁，经验不足，倒是一件好事。也不用太过于忧虑。” “还好清岚你让我们先隐藏好，等到现在才开始对他们动手，那小子虽然聪明，不过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和永安郡会有这样一出请君入瓮的戏。” “呵呵，皇甫兄我们还是要好好安排一下具体的作战计划。万不可大意。” “当然！” 说罢二人又继续说起了具体的排兵布阵。 第30章 永安郡现状 回到大营的离镇十分开心。 他和皇甫长松向来不对付，准确的说是对方一直看不起他，觉得他当上边将军完全是因为家族的原因。正因如此太湖郡兵马和溪水郡兵马之间经常起冲突，每次吃亏的都是他。 今天看到对方吃瘪，离镇心中十分兴奋，打算晚上好好犒劳一下夏南星。 而此时的夏南星已经带着祁知奴去了附近的乡间。 眼下正是春耕时期，但是附近的田地只有少数妇女儿童在忙碌着，找了几家想问些事情，可惜的是大家都在忙着插秧，根本没时间打理他们。 于是两人只能继续游荡。 “大人，额今天根据你的安排附近巡视了一番，这里距离敌军只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一脸担忧的祁知奴，夏南星笑了笑，现在永安郡的人肯定忙着和外面的人商量怎么解决他们呢，没有时间也不敢派兵出来，就算有几个斥候，自己现在就一普通人打扮，也发现不了什么，自己刚好可以趁机多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同时也好好想想到底另外一股叛军是谁，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放心吧祁大哥，他们现在不会出来的。” “对了 ，祁大哥你以前种过地吗？” “没怎么种过，家里没田土，所以额从小就给那些老爷家里帮工了，也就是有时候秋收了老爷家里人手不够时会让额一起去帮忙。后来成亲后找了个送信的活儿，就一直干到现在，然后就被叫来打仗了。” 夏南星知道，就算是这次打赢了，他们也是回不去的，洛州前线才是他们最终的战场，如果运气不好，可能都走不出永安郡。 “祁大哥你看，咱们刚刚经过的地方都是老人妇孺在种地，男人应该都被永安郡强行征兵了，这几年朝廷连年征战，本来男丁就少，田安林再这么一弄，怕是数年之内，永安郡都很难恢复生息了。” “我小时候帮我娘经常种地，她老人家就希望有一天我们家能够恢复自由籍谱，然后有自己的地，籍谱的事情我父亲用命换来了。等以后打完仗了，我就给母亲买几响地，种地养活她老人家和丫丫。” 说到这里夏南星不由得又想到了家里二人，就是不知道她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有夏家的帮助，应该不会像往年那般累了吧。 “大人你以后肯定是做大官的人，哪里还需要种地啊，到时候让额去帮你打理，我家婆娘种稻子可厉害了嘞。” 两人正在说话间，就见前面一个老农和一个骑马的信使起了冲突。 “走，祁大哥，咱们过去看看。” 说罢夏南星便朝着前面走去。 “这位官爷，不知道你和老人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王六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人就准备呵斥，但是看见他像是个公子哥，又忍下去了怒气。 “这老头胡搅蛮缠，你赶紧帮我把他拉走，爷还有正经事呢。” “少爷，刚刚这位大人的马吃了小老儿的稻苗，这是老夫爷孙两的命啊，家里就靠着这一亩杂田养活我这个孙女了。” 随着老人的话语落下，夏南星这才发现老农身后还躲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娃，身形十分瘦弱，一看就是常年忍饥挨饿导致的。 “你这老不死的，爷的马就吃你几口稻苗，你重新插几根不就好了，非要拦着我干嘛，难不成还想让爷赔你钱？你再不让路爷就把你抓去军营做苦力，你这孙女卖到红楼去。 听到对方这么说，老人赶紧把孙女抱在怀里，那小丫头一直在哭但是又不敢哭出声来。 夏南星看着这丫头就想起二丫小时候，每次吃不饱就来悄悄找自己哭，不过她都是大声哭，面前这孩子相比而言就可怜多了，和自己的爷爷相依为命，看着老人这皮包骨的身材，说不好那天就得撒手人寰，到时候这丫头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祁大哥，包袱里还有吃的吗，拿点给这位老人家。” 转过头来，夏南星又对着士卒冷冷问道：“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兵？”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公子哥，王六心里也没什么害怕，造反的事情都已经做了，杀几个人更是不在话下，于是慢悠悠开口说自己的永安郡安王爷的手下。 听到这话的夏南星也不再犹豫，直接出手解决了他，王六来不及反应就倒下了。 祖孙二人看到士兵死在了面前，吓得都不敢说话，甚至要把刚刚拿到的食物还回去。 夏南星赶紧解释自己时朝廷的将军才稳住了二人。 安排祁知奴骑马去解决好王六的尸体后，夏南星以赶路劳累为由想借口水喝和老人一起回家去了。 祖孙二人的家里就一间茅屋，里端有一张木头搭起来的小床，整体也就两人宽，上面铺了一层干稻草，应该就是睡觉的地方了。除此以外，家里就只有几个缺口的陶罐，像是夏家以前不要的那种，一个水缸，一张破桌子，甚至连个凳子都没有。除此以外就别无它物了。 老人找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完好的陶罐，反复洗了几次之后装满水递给了他。 夏南星接过罐子后就一饮而尽。这个时候他随意问道老人家里是何缘由一直如此。 而此时的小丫头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第31章 囡囡 “小老儿家里本来是五口人，这孩子的父亲前两年被拉去打仗死了，后来老婆子没多久也走了，前段时间永安郡里面来了一群人说我家没有男丁了，强行要把家里的几亩地收回去，这丫头他娘不肯，于是就被官府抓了起来，小老儿请村里的里正帮忙打听，说是那孩子已经死在了大牢里，连尸体都没有给咱们啊。” 老人面色凄凉，极为痛苦的说道。 夏南星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二人，这样的情况现在到处在大夏上演着，而对于永安郡的百姓来说，田安林造反无疑是雪上加霜。 “老人家，我听说之前的郡守干得很不错，那他造反的话有不有帮你们岂不是一件好事吗？” “欸，哪里是什么好事啊，村里的汉子都被抓去当兵了，还赶不上往年呢，前几天听说要打仗了，官府就到处抢粮食，家里的两斗米全部被他们抢了，可怜我这儿孙女，这么点大就要跟着我吃树皮了。” 谈到自己的孙女，老人也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小丫头看着自己的爷爷哭了，于是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还不停安慰着老人。 “爷爷，囡囡不饿，爷爷不哭。” 想到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经历，夏南星也不禁为之动容，正欲说点什么，这时候忙完了的祁知奴恰好赶到，于是夏南星赶紧让他把所有的吃的和身上的钱拿出来。 接到递过去的东西后，老人直接就拉着孙女跪下了，原本以为老人是想感谢他们，夏南星就准备把他拉起来，结果老人躲开了他的手，并把身边的囡囡推了出来。 “这位少爷，求求你把小老儿的孙女带走吧，他还这么小，跟着我早晚有一天会饿死的，您是大好人，求求您把她带在身边当个丫鬟使也好啊，这丫头才四岁，每天吃的不多，您随便给点吃的就能养活。囡囡，快，给这位少爷磕头。” 说罢老人就准备拉着自己的孙女一起给夏南星磕头，见此情景，夏南星赶紧扶住二人。 他虽然起了恻隐之心，但是毕竟身在军中，自身难保，如何还能照顾这么一个小孩子，就算此次大胜，他也是会北上抵御戎狄的，武关城外那数十万的戎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就算带着这丫头也说不得是害了她。 “老人家，不是我不愿意照顾这个丫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来打仗的，带着这丫头实在是不方便，万一我那天身首异处，不是辜负了您老人家的嘱托。您看这样，我回去之后派人送些钱财和粮食来，你们二人找个太平点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本以为能够劝退老人，谁知老人还是继续祈求道：“少爷看您的样子，肯定是个当官的，您就带着这丫头吧，打仗的时候您就把她随便找个地方放着，打完了再带着，小老儿没几天活头了，您就算给我们再多的钱，我死了这丫头也守不住啊。 我知道有些难为您了，可是小老儿实在是放心不下这孩子啊，求求您行行好吧。” 说完就要再次给夏南星磕头，他只得死死拉住。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祁知奴也开口了。 “大人，要不就留下这孩子吧，实在不行从额老祁的碗里分点吃的给她。” 夏南星转头眼神不善的盯着他，这是一口吃的的问题吗？ 不过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做不到看淡生死的境界。 “好吧，就让他跟着我吧，万一有一天我战死沙场了，还希望老人家您不要怪我。” “好好好，您是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囡囡，快给少爷磕头，以后好好跟着少爷。” “别这样，你们快起来，以后也不用叫我少爷，囡囡就叫我哥哥吧，老人家你也跟着我走吧，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收拾一下，现在就出发吧。” “欸，好好，少爷您在外面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好。” 闻言夏南星就带着祁知奴走了出去。 祁知奴怯怯得站在夏南星身后，看着对方那锐利的眸子，生出了一丝畏惧。 “大人，属下知错了。” “下不为例。” 此时屋内的老人还在不断的嘱咐着小丫头，时不时传来囡囡的哭声。 约莫一刻钟后，小丫头突然大叫一声爷爷，开始嚎啕大哭。 夏南星赶紧冲进屋去。 就见此刻的老人安详的躺在床上，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身旁的囡囡不停的摇着他的手，放声哭泣。 夏南星知道老人是因为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负，只是为了这孩子一直吊着一口气，如释重负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了。此外，老人家也是一心求死了，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囡囡可以一直跟着他。其实他确实是想着回去以后让离镇给他们爷孙二人安排一处大户人家好好生活，可是现在夏南星决定自己带着囡囡，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长者以命相托，自当竭力相待。 简单的安葬好老人后，夏南星带着二人回到了大营。 第32章 离镇设宴 回到大营之后，夏南星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囡囡哄睡着，这丫头情绪有点不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爷爷离开了他，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个事情。 不过夏南星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个只能靠时间去慢慢修复。 就在这个时候，离镇派人来请他过去。 夏南星知道肯定是今天白天的事情，于是在安排好人看护好囡囡之后就去了中军大营。 看到夏南星的到来，离镇显得非常开心，笑呵呵的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哈哈哈，老弟，你今天可真是干的漂亮，让我好好出了一口恶气，你是不知道啊，皇甫长松那小子以前可是把尾巴翘到了天上，每次冲突吃瘪的都是我们太湖郡，你今天可是好好的给我长了脸。” “来来来，今天咱们好好喝两杯。” 闻听此言，夏南星也是淡淡一笑。 今天那种情况，他也是不得不出手，毕竟人家都指名道姓到脸上了，再不还手的话不就成了王八了吗？ 况且经过这么一闹，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也是好事，看今天这个架势，应该是准备商讨整个大军的统一指挥权，虽然现在凌泽郡的嫌疑最大，但是实际情况还未可知，谁敢确定溪水郡就不会是另外的反贼呢？ 万一真的是他们，让皇甫长松当上了整个大军的指挥将军，那不就是作茧自缚了。 经过这次争斗之后，溪水郡那边肯定是没办法独霸大权，到时候可以让离镇去争取一下，如果能够把整个大军的指挥权拿到手中的话，不管剩下的两个谁是卧底，自己都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至于大获全胜，那就需要找出来真正的反贼了。 “将军，您过誉了，今天也就是斗了个半斤八两而已。” “老弟，你不用谦虚，大家都能看出来，你是手下留情了的，那家伙很明显不是你的对手，我看他后面也没什么脸面和我们争这个大军的主导权了。” “我看你以后也不要叫我什么将军了，咱们就兄弟相称吧，以后你就叫我大哥，我就叫你老弟了。” “将军，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此言差矣，我们都是武夫，在战场上都是并肩作战的，自然就是兄弟了。老弟，你就不要推辞了，好了，听我的，就这么决定了。” “既然如此，那属下就高攀叫您一声离大哥。” “这就对了嘛。” “来来来，咱们好好喝几杯，来人，设宴。” “离大哥，明天还有大事，这个酒咱们就先不喝了吧。” “嗯，老弟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咱们就喝几杯，不会误事的。” “那好吧，就听大哥安排。” 不多时，酒菜就已经上好。 几杯酒下肚，二人也是开始有说有笑。 这时候，离镇问起了夏南星，下午的时候他好像不在军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见离镇问到了这里，夏南星也就顺便把下午的事情和他说了。 听到他收养了一个小女孩，离镇也是担心的问道： “老弟呀，你这样天天带兵打仗，带个小孩子不太方便吧？不过你别误会，我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但是你也知道，你们这些人到时候是会去凉州前线的，那个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他爷爷临终前托付给了我，我就会好好照顾好她的，至于后面怎么安排，还是等我们这仗打赢了再说。” “那好吧，老弟你想好了就行。” “来，接着喝。” “对了，离大哥，今天下午我巡视了附近的一些地方，发现很多村子里面的男丁都被抓去当兵了，我估计现在永安郡的军队至少也有六七万人，而且粮草充足，至少可以保证半年的需要。” “咱们还是需要早做准备。” “哦？” “不知老弟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本来我是想今天好好的观察下他们两方的反应，可惜的是，皇甫长松跳出来搅乱了我的计划，还需要明天再好好的探查一下他们的动静。” “嗯，这些就听你安排。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直接说，这次我们大军的调度你可以全权负责。” 听到这句话，夏南星就放心了，不是他不相信离镇的能力，而是这次敌在暗我在明，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而如果是自己指挥的话，最不济也能保存实力以观后效。毕竟实力最强的一支骑兵是掌握在自己兄弟的手中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毕竟这次来的目的是剿灭反贼，一旦失败的话，太湖郡也是守不住的，到时候敌军乘胜追击，整个湖州怕也是要沦陷了。 这是自己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隐藏的那股叛军找出来。 “多谢大哥的信任。” “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大哥，你明天可以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 “怎么回事？老弟你好好说说。” “据我估计，叛贼应该是想尽可能的吃下我们，所以肯定会准备充分后再行动，把我们的全部人马留在这里，到时候他们攻占两郡的压力就会小多了。” “所以大哥，你明天去商讨的时候，可以表现的没有耐心一些，直接建议我们三路大军强攻。” “这是何意？” “呵呵。” “大哥，如果你是叛军的话，觉得应该怎么做才能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这，当然是来个出其不意。” “这就对了。” “我猜他们现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明天你提出强行攻城的时候，我会仔细观察他们两方的反应，如果是反贼同伙的话，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这种方法，毕竟他们不可能白白损失自己的人马自相残杀，而另外一方就会比较犹豫。” “当然，这也不一定，如果他们隐藏的好的话，也是很难分辨出来的，所以我只是让你试试，我们还需要找其他的证据。” “好，那就依你所言。” “来来来，老弟，咱们接着喝，出谋划策的事情，老兄可就全倚仗你了。” “分内之事，离大哥言重了。” “好好好。”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离镇还是喝醉了， 夏南星离开中军大帐之后，径直走向了骑兵所在的军营。 第33章 兄弟夜话 来到永安郡之后，夏南星一直没有时间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商量一番。 趁此机会，他准备好好安排一下骑兵的行动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其他的两个郡，他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安，之前一直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始终没有想明白是什么，这有可能是致命的，所以他必须准备好退路。 对于离镇，虽然现在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十分融洽，但是夏南星知道，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离镇需要他帮忙出谋划策从而达到建功立业的目的，而他也需要从离镇那里获得整个大军的指挥权尽可能的帮助夏军打败反贼，同时让自己和夏仁谦尽可能获得升迁的机会，到时候去了凉州，不至于从头做起。 说实话，夏仁谦的勇武放在整个军中，恐怕也没人能够相比，只不过现在他缺少领兵作战的经验，趁此机会，也可以让他好好的磨练一番。 而对于夏南星自己，这次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相对于带兵冲锋陷阵来说，他更喜欢调兵遣将，运筹帷幄。不仅仅是因为他擅长，更是因为这样活下来的概率会大一些。 虽然他想要以身报国，但是母亲和丫丫还在等着他回去，能够活下来，当然是最好的，鱼和熊掌谁不想兼得呢？ ...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夏仁谦所在的军营。 兄弟二人见面，彼此都十分激动，从洺河县出发的时候，两人都只是最底层的大头兵，无非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做了一个小小的什长和伍长，而经历了路上的平叛事件后，夏仁谦已经是统率两千骑兵的千夫长了，夏南星也已经成为了太湖郡的随军参赞。 “哈哈哈，这不是我们的参赞大人吗？” “来我这里有何指教啊？” 一见面夏仁谦就忍不住的打趣道。 “滚滚滚，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对对对，我吐不出来，你就能吐出来了。” 看到对方这不着四六的样子，向南星赶紧打断道： “好了，这次来我是有事情跟你商量的。” 一听是正事，夏仁谦也收起了玩笑，两个人来到了地图前面。 “你说吧，有什么想法。” 夏仁谦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我怀疑除了永安郡的叛军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个郡也一起造反了。” 说完向南星就把这几天的想法全部告诉了对方。 听到事情如此严重，夏仁谦也是一脸愤怒。 “这些狗娘养的，居然想要偷袭我们，等小爷抓住他们之后，一定亲自砍下他们的狗头。” “太平，你能够确定是谁反叛了吗？” “我现在还没办法肯定。” “目前来说，凌泽郡的嫌疑比较大，但是我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是他们还好，我这两天也打探了一下，凌泽郡的可用之兵不过两万人，而且他们常年荒废练兵之事，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单靠我这两千骑兵就可以拿下。” “如果是溪水郡的话，那就难办了，他们的可战之兵足足有四万人，其中还有至少三千骑兵，而皇甫长松这个人本身就是凉州军中出身，经验丰富，他带的兵自然是不用多说。硬碰硬的话，估计我们两个郡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这我也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先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叛军，然后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我这次来就是来和你商量这个事情的。” “那太平，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 “我已经安排离镇明天去试探他们的口风了，应该多少会有一些收获。” “仁谦，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从后天开始，每天都去城门口不断的挑衅他们，记住，都带骑兵，如果有人迎战的话，可以装的稍微弱势一些。不过我估计他们不会出来的，所以你得带几个言语比较丰富的特殊人才。” “什么人才？” 夏仁谦表示十分不解。 “就是特别会骂人的，多问候一下对面的族谱，说不定骂的特别难听，城里的人就忍不住出来了，到时候你和他们交战点到为止就行。” “好，那你呢？” “我明天还需要跟着离镇去溪水郡的大营商量三军接下来的安排，尽可能的拿下整个大军的指挥权，不过机会比较渺茫，所以我的目的是保证我们不会被他们横插一脚。至少也要做到各自为战。” “好，那你要当心。” “可惜的是，我们现在实力太差了，能用的人就你手上的两千骑兵，而且大部分还是听从离镇的安排，不过好在他这样的领兵能力也可以用来麻痹敌人。” “这个家伙居然把你叫去他身边当军师，这样的话，到时候你就没办法获得军功了，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呵呵，这不是还有你，到时候你斩将夺旗，早点当上将军，去凉州以后我就抱你的大腿了。” “去你大爷的。” “我要是当上将军，天天让你给本将军倒夜壶。” …… 两人一番玩笑之后，夏南星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此刻的小丫头已经睡醒了，怯生生的偷瞄着周围的一切，看到夏南星回来，赶紧从床上站了起来。 见此情景，他也是赶紧上前安慰道： “囡囡，别怕，这是哥哥的军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我白天的时候要出去办事，晚上就回来陪着你。” “吃饭的时候会有人专门来给你送的，你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也可以跟门外的人讲，他们都是哥哥的人，不用害怕。” 听到夏南星这么说，小丫头微微点头。 “哥哥，爷爷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呀？他不要囡囡了吗？” “不是这样的，爷爷他怎么会不要你呢，他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在悄悄保护着囡囡，你想他的时候就可以看看天上的星星，爷爷就在里面。” “嗯嗯，囡囡知道了，囡囡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把小丫头哄睡着之后，夏南星一个人去巡视了一下营帐。 在军营走完一圈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丑时，这时候他才发现一件比较尴尬的事情，自己的营帐留给了囡囡，晚上又没有安排多余的地方，那特娘的自己睡哪里？ 第34章 众说纷纭 翌日天蒙蒙亮，马温去给参赞和将军喂马的时候，发现参赞大人居然在里面，本来想上前问候的他看到参赞居然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吓得他赶紧跑了，还不断回头看有没有被追上，这一幕把他吓得不轻，赶紧找个地方缓缓。 由于昨天和另外两个郡约好了，所以一大早夏南星和离镇就出发了。只不过走的时候，他总觉得帮忙牵马的那个士兵眼神看着怪怪的，好像有几分害怕，又有几分不可思议。 不过他也没时间想那么多，毕竟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商讨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走在路上，夏南星和离镇两个人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离镇是因为昨天晚上喝了酒，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而夏南星只是因为昨天晚上在马棚没有休息好，两个人看上去倒是显得格外搭配。 一路上无话，因为实在是没什么精力。 来到溪水郡所在的西直门大营后，其人看着永安军一行，发现两个带头的都萎靡不振。 南易赶紧迎了上来。 “李将军，夏参赞，不知二位昨晚可是在连夜思考应敌方略，如若需要的话可以安排二位先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再做商讨。” 夏南星一听就知道是被误会了，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去解释什么，于是赶紧开口： “谢南大人谅解，小子和离将军二人一切安好，昨天是有所事情耽误了，以至于没有休息好，身体无碍的，咱们还是赶紧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拿下永安郡吧。” “那行，诸位里面请。” 虽然已经解释过了，但是军营中的众人还是时不时看着他俩，夏南星他们确实不了解，但是离镇是个什么货色，他们还是知道的，大晚上去思考攻城拔寨，不是他的风格，很明显，这家伙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现在也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今天三个郡主要人物都聚齐了，就是要彻底决定好后面的统一调度。 此时，坐在主位的南易开口说道： “诸位，州牧大人命令我们集合之后，早日拿下永安郡，不知道大家可有良策？” “禀告各位大人，属下有话说。” “哦，这位将军是何人？” “回大人，属下是凌泽郡副将宋安。” “宋将军有何良策，细细说来。” “是。” “属下建议直接攻城。” “在我们集结各县的时候，他们在路上遭遇了永安郡叛贼的袭击，导致损失了好几千的兵力，而在交手中，我们也擒获了一些反贼，据他们交代，永安郡可用之兵不过六万余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新招募的，所以战力大打折扣，而且据说反贼给我们三个郡都派去了伏击的军队，而且都是骑兵，肯定会有所损失。” “所以在属下看来我们不妨集合兵力直接攻城，三家可战之兵十万有余，加上还有皇甫将军这样的猛将坐镇，不出三天一定能拿下永安郡。” 众人闻言一阵无语，这方法还用你说，现如今攻城所需要的云梯，投石机等器械极度缺乏，虽然有十万大军，但是这些人很久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战役了，况且，永安郡靠着城池之险，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三，你现在让大家攻城，不是白白送死吗？ “宋将军勇气可嘉，但是攻城损失太大，不是上策啊。” “不知众将军可还有其他办法？” 这时候离镇跳出来说话了。 “我反而觉得宋将军所言甚是，反贼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哪里需要什么战术，直接强攻便是，如果南大人有所疑虑的话，我可以安排太湖郡的人做先锋，虽然没有皇甫将军那样的猛将，但我们军中可战之将却也不少。” 离镇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语之后，夏南星全神贯注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此刻的皇甫长松脸色铁青，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 而南易则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刚刚提议进攻的凌泽郡副将宋安则是一脸兴奋，显然是想早点儿报仇雪恨。 而郡守周淼和边将军刘武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根据之前的信息，这两个人都能力平平，此番作态倒也合情合理。 夏南星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宋安会热衷于直接攻城，按理来说，凌泽郡才是嫌疑最大的，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宋安压根不知道背后的计划，第二个就是他们其实并不是反贼的同伙。 随着离镇的话音落下，太湖郡这边带来的几位将军也是纷纷出言附和，其中就包括之前升任县尉的万三刀。 而易之行则显得比较理智一些，出言制止了后面几位将军的躁动。 “在场众人只有皇甫将军久经沙场，不如请皇甫将军谈谈自己的看法。”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的周淼出声说道。 皇甫长松扫视一圈之后缓缓开口。 “永安郡城易守难攻，不利于我们大军强行攻城，所以还是需要智取。这方面本将军就不太擅长了。” 说完之后，皇甫长松就静静看着众人，沉默不言。 “本来是可以直接围而不攻的，等到对方粮草耗尽之后，自然就不战而降了，但是朝廷要求我们速战速决，然后派兵驰援洛州前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南易接着补充道。 “我建议可以试试招降，按照我对田安林这个人的了解，明知不可能战胜他是不会以卵击石的。我们派人去陈述利害，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个时候周淼出来说道， 听到这里，夏南星也不禁对周淼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说他平庸都是夸他了，田安宁犯下的可是造反的大罪，投降了，怎么可能有他的好日子过？就算他愿意投降，当今皇上都不愿意。 说实话，如果周淼真的是另外一股反贼的话，按照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不过显然，凌泽郡内部并不是很和睦， 边将军刘武此时也开口了。 第35章 兵分两路 “我们凌泽郡没有太多的想法，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怎么打仗，至于我自己，当个先锋，冲锋陷阵还行，出主意的事情就算了。” “我建议三个郡，选择一个统一的指挥，我提议可以由皇甫将军担任。” “我反对。” 离镇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凭啥让他指挥？” “连我的一个随军参赞都打不过。” “而且你刚刚没有听到吗？他什么计谋都没有，当不了三军统帅。” 听到他唱反调，刘武接着说道： “皇甫将军一个人不够的话，还有南大人一起。” “何况除了皇甫将军之外，离将军，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离镇显然是早有准备。 “南大人确实能力出众，但是这是打仗，按照朝廷规矩文官是不能干预决策的，这次他们三位郡守大人前来，也只是因为事急从权，为了更好的保证后方粮草供给罢了，至于一战场厮杀的事情，还是我们这些粗人来吧。” “至于人选，我这儿确实有一个。” “我身后的夏南星、夏参战就非常合适。” 听到离镇这么说，皇甫长松此时也坐不住了。 “离镇，你不是开玩笑吧？你想让这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来当我们三军的指挥？这不可能，战场不是儿戏，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担得起这个大任吗？” “我也觉得不妥，虽然夏参战确实武功不凡，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打仗，缺少经验，况且指挥大军不不是一刀一枪那么简单，一旦出了什么差池，你我这些人项上人头不保，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少年身上。” “呵呵。” “有件事怕你们还不知道吧。” “刚刚宋将军说，你们在集结大军的时候遇到了反贼的伏击，损失惨重。但是夏参赞他们洺河县的军马全歼了前来伏击的叛军，生擒了带头的将领，并且自身伤亡不过十余人。” “不知道在座众人谁有这样的本事。” 听到离镇这么说，刘武满脸不可思议。 “离镇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 “你去我们军营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夏南星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就是因为这次功劳巨大，我才额外将他带在了身边，要不然你以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是怎么当上参赞的。” “那不知夏小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五又对着向南心接着问道。 “雕虫小技罢了。” 说吧，夏南星就一五一十的给众人讲解了当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他的描述之后，场中也是爆发了激烈的讨论，三个阵营之中的将领皆是神色激动。 对于武将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胜利更重要的事情了，原因也很简单，赢了就可以少死人，一个人能带领大家打胜仗，让士卒活下来的将军才是最容易令人信服的。 而在听完了夏南星的事迹以后，显然，对于他的能力众人都是认可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刘武服了。” 夏南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一家，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大好事。 眼见众人已经纷纷倒向了离镇那边，皇甫长松也不得不开口。 “我承认你小子是有点本事，但是指挥三千人和十万大军是不一样的，你知道骑兵多少步兵多少辎重兵多少后勤兵多少吗？你见过几十万大军厮杀吗？” “战场不是儿戏，我是绝对不可能让这小子当三军的指挥。” 闻听此言的夏南星意料之中，皇甫长松毕竟是和夏忠明同一时期的人物，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被自己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人统率呢？ “既然如此，各位大人，属下有一言。” 这个时候夏南星赶紧出来打圆场。 “有何想法你但说无妨。” “既然几位大人各执己见，我觉得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由皇甫将军率领，另外一路由李大人和刘大人共同率领，虽然溪水郡的兵力较少，但都是能够以一当二的猛士，所以两路大军实力也算是旗鼓相当。” “如此的话，不管是强攻或是其他方式，我们都可立于不败之地。” “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对此，刘武第一个表示没有意见。 如此这般，现在皇甫长松想反对也没什么用了，于是乎也只能同意。 于是现在三路大军就分成了两队，一是由皇甫长松率领的溪水郡，然后就是凌泽郡和太湖郡合兵一处，实际上由夏南星指挥。 在大家确认无误之后，接下来需要讨论的就是怎么破敌了。 对于拿下永安郡，夏南星其实是没有太多的担忧的，三对一基本上没有任何的悬念，而且夏军这边还有皇甫长松和夏仁谦这样的军中猛将，外加数千骑兵，只要打开一个口子，不过半日时间就拿下整个永安郡。 不过很明显，这只是一厢情愿。 暗中的那个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本来夏南星是一直怀疑凌泽郡的，但是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他们的嫌疑反而降低了。 之前听离镇所说，凌泽郡的边将军刘武很明显是一个不堪大用之人，而且缺点颇多，但是今天居然愿意让出自己手上的兵权指挥，并且服从自己的统一指挥，到是让夏南星觉得有必要再深度的了解一下这个人，如果只是贪财好色的话，自己倒还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而对于南易这个人，夏南星的感觉是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完全从他的行为中看不出丝毫异常，但就像是之前一样，溪水郡总是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夏南星已经决定，在没有搞清楚这件事以前，绝对不可以和永安郡正面交锋。 眼见众人要商讨如何具体用兵，厦南新赶紧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必须得把时间尽可能的拖延一番。 “几位大人，属下于昨日下午巡视了一番永安郡周边，发现农田荒废，各家男丁十不存一，就如刚刚宋将军所言，敌军现在可用之兵不下于六万人，且他们将附近的粮食洗劫一空，城中军粮至少能坚持半年有余。” “因此围而不攻是肯定不行的，但是强行攻城也会让我们损失惨重。” “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些刚刚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皇甫长松轻蔑的说道。 “皇府将军务急，在下有一计。” 第36章 攻心之计 “刚刚周大人所言，在下觉得有些道理。” 见众人都满脸困惑，夏南星赶紧补充道。 “我的意思不是说劝降田安宁，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顽抗到底，所以我们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们需要劝降的是他手下那些不愿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的官员，哪怕只是一个千夫长，也有可能让他们帮我们打开一扇城门。” “只要有了一个突破口，我们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拿下永安郡，不过是抬手之间便可做到。”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思考了一番之后也都表示了认可。 此时皇甫长松又站出来说道： “可是现在城门紧闭，别说是进去劝降他们，就算是一只乌鸦也飞不进去。” “呵呵，这倒简单。” “我们虽然进不去，但是他们里面的人会出来啊。” “哦？” “夏参赞有何良策？” 南易赶紧问道。 “回禀大人，这两天可以让手下的斥候多注意，城中一定会派人出来刺探情报的，到时候我们把这些探子抓起来，一番威逼利诱之后让他们帮忙去送个信，我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哈哈哈” “老弟，你这招妙啊，一切顺利的话，不出半月，咱们就能拿下永安郡。” 听到夏南星已经想好了对策，离镇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不知夏参战以为此计有几成把握？” “十成。” “那行，我们溪水郡没问题了。” 南易沉声说道， 一旁的皇甫长松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同意了这个计划。 至于凌泽郡那边，他们本来就愿意接受夏南星的指挥，此刻也是表示绝无问题。 见此情景，夏南星也是继续补充道： “属下谢各位大人信任。” “接下来几天，还请诸位将军安排人马到城下叫阵，给城里制造一些我们要攻城的假象。” “除此以外，可以安排一些人手去附近的村子帮那些老弱妇孺写写信。” 听到这话的南易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他试探性的问道： “夏参战此举可是想通过这些书信扰乱城中的军心？” “不瞒大人，正是此意。” “待入夜时分，还请诸位将军安排手下的弓箭手，将这些书信绑在弓箭之上，趁夜射入城中，到时候敌军必然军心涣散，说不定能起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不过各位将军也要注意，不要中了敌军的埋伏，弓箭手分批行动，所有人员都要骑马前去，一旦发现异常，立马上马逃离。” “哈哈哈，离镇，你这厮还真是好运，我俩的本事半斤八两，没想到你居然找了这么厉害的一个军师。” 刘五朗声说道。 “夏老弟，我老刘是彻底服了你，后面但有差遣，我凌泽郡这两万人马你可以随意调动。” “属下谢刘大人信任。” “等这仗打完，夏老弟，你要不考虑一下来我军中，到时候我让你当副将。你们的离将军是不会去洛州前线的，我老刘肯定会去，到时候咱哥俩在路上也有个照顾不是。” “而且别的不说，我老刘就是钱多，你如果跟着我干的话，钱财美女都少不了你的，怎么样？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闻听此言的向南心也是哭笑不得。 而一旁的离镇则是满脸铁青。 “刘武，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招我的人，你是不是没把我们太湖郡放在眼里？” “老离，不要生气，离家肯定不会让你上战场的，你怎么能说是我拉你的人呢，等我们把永安郡拿下之后，小老弟是跟我们一起去洛州，到时候兄弟我帮你照顾好他，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 “好了好了，两位将军都少说一点，大家还是先回营依计行事吧。” 南易赶紧阻止了他两人的闹剧。 言罢，众人也不再多说，各自回营。 等到众人走后，溪水郡的大营之中，就只剩下了南易皇甫长松和几名副将，这几人都是皇甫长松的心腹，对于二人的计划也是全盘知晓的。 此刻众人围坐在堂中，面色皆是有些黯淡。 一位副将忍不住开口道： “大人，将军，这小子有点邪门啊，按照他这样搞的话，还没等我们拿下太湖和凌泽两郡，永安郡里面先被他们弄得个鸡犬不宁了。” “是啊，如果真按照这小子的计划，不出一月，永安郡肯定就被拿下了。” “不如我们先发制人，直接联合永安郡的兵马灭了他们。他们加在一起也不过五万多人，单凭咱们兄弟都可以拿下他们，何况里面还有六万大军。” 说话这两人分别叫秦虎、芈行，是皇甫长松从凉州带回来的老将。 “二位将军莫急，拿下这两郡人马并不难，但我们要尽可能的减少伤亡，我们真正的大敌是后面的凉州卫，那尉迟康手底下可是有着十万大军，其中更是有着三万骑兵，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保存实力。” “要我说，今天本来就应该直接拿下他们的，到时候这几万人马不都乖乖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清岚，你就是太过于心软了，要我说给他们来个鸿门宴，不听话就两刀砍了。” “皇甫兄你说的我也想过，凌泽郡那边还好说，但太湖郡你看到没有，每次过来至少带了三千人，当头更是有一千骑兵，很明显是防着咱们呢，一旦我们动手没能彻底留下他们所有人，事情暴露之后，那几万大军一定会立即撤退，并且此刻正在押送粮草的监军车道年肯定会收到消息，然后立马回州府报信。” “一旦他们有了防备，不光是这几万人马拿不下，到时候太湖郡和林泽郡，我们也很难攻取了。” “仅仅依靠两郡之地，我们不可能是整个湖州卫的对手。” “所以还请诸位稍安勿躁，暂时按照他们所说的做，等待时机。” 在南易的一番劝说之下，众人这才纷纷作罢。 第37章 暗渡陈仓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 经过这几天几方人马的刻意寻找，前前后后一共抓捕了几十名永安郡的斥候，让他们给城里面十多名官员送了信。 得知此情况的田安林也是怒不可遏，于是赶紧下令回城的斥候都需要验明真身。 而经此一事之后，他也开始担忧起来那些原本和他就不是一条心的官员。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田安林准备早日和溪水郡的人马集结对夏军发动攻击。 不过在此之前的当务之急是肃清内部。 大大小小处理了几个不确定的人员之后，田安林才稍稍松了口气，至于这些人是不是有异动并不重要，毕竟早晚都是要解决的。 正当永安郡上上下下为了这件事忙碌的时候，深夜，大量的书信又被射了进来，由于提前让人进来散播了消息，所以有一些士兵趁夜悄悄的捡走了一些信件。 当天夜里，大量新招募的士兵趁着巡逻士兵松懈之时，逃出了军营。 更有甚者，一小部分士卒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逃出城去了。 听到此消息的田安林彻底坐不住了，第二天凌晨刚到卯时就安排城中各级官员到王府商议解决办法。 说是王府，其实也就是原来的郡守府，稍微做了一些改变。 此时的大厅之中，田安林脸色阴沉。 下面的人分为两种，很多武将已经了解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都是面色不善，而另外一部分人则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看着身边的人。 看到众人的神色，军师荀正也是一五一十的把近几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斥候送信以及部分士兵叛逃的事情。 “诸位有何看法？” 田安林适时开口问道。 “大王，属下建议集中大部分兵力先灭了他们其中一处，逐个击破。” 说话的人名叫许知礼，是掌管整个永安郡骑兵的偏将军，他早就想出城和夏军决一胜负了，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在半个多月之前，他的弟弟许知节带了三百骑兵前去劫杀洺河县的兵马，但是最后却全军覆没。 不过，据探子回报，许知节只是被活捉了，并没有死，所以这几天许知礼一直想着怎么把他弟弟给救出来。 由于田安林吩咐所有人不得轻易出城，除了偶尔有几个斥候之外，其余人根本没办法出城去，所以别说是营救许知节了，连获得消息都没有办法。 而就在前两天，根据他专门派去的斥候传来消息，许知节现在就被关在太湖郡的大营之中，据说是准备在大军攻城之前用来祭旗。 得知这个消息的许志礼自然是心急如焚，但是自己又不敢擅自带兵出城去营救弟弟，而此刻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所以他也是赶紧提出了出城作战的想法。 “不知道许将军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回禀大王，属下安排探子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城外三路人马是分别作战的，他们的大营列于三个方向，其中，溪水郡的驻军在西直门外三十里处，而另外的两路人马分别位于东南两门，和溪水郡的大营相距较远，行军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到达。” “而太湖郡和凌泽郡的大营相距不是很远，大约半个时辰能到达。” “三路人马之中，凌泽郡的兵力是最弱的，一共只有不到两万人，骑兵更是不足一千，可以说毫无战斗力。” “属下觉得可以由张将军亲自率领四万大军外加城中的四千骑兵，趁夜对南直门和东直门发起攻击，相信定能大胜而归，到时候只剩下了溪水郡的四万人，对我们构成的威胁就不大了，如此的话，危机也可以解除了。” 此时的张全也随着站出来说道： “禀大王，臣也觉得许将军所言有理，这三路人马也就溪水比较难对付，其余两路人马不足为虑，如果能够一举把这两个郡的人马拿下的话，那我们不但可以解决了这次危机，甚至可以乘胜追击，拿下太湖郡和凌泽郡。 田安林想了想，加上溪水郡的力量，在夏军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几乎不需要什么损耗就可以打败这五万多人马。 一念至此，田安林也下定了决心，不过他暂时不准备暴露溪水郡的事情，待和南易皇甫长松二人商定之后，再行制定具体的计划。 “两位将军所言有理。” “各位将军下去做好准备。” “待本王仔细思虑一番之后再做具体决定，到时候就出兵击溃夏军。” 安排众人纷纷退下之后，田安林单独留下了荀正。 “先生，你给城外的南易和皇甫长松修书一封，把我们今天的计划告诉他们，让他们配合一起拿下太湖郡和凌泽郡，重点让他想想办法，尽量减弱对方的探查能力，最好是能够在完全不惊动夏军的情况下出兵。” “对了，你觉得我们怎么分兵比较合理？” “大王，之前从南艺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对太湖郡里面的一个参赞极为推崇，据说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名叫夏南星，就是此人识破了我们的计划，让我们派往洺河县的几百骑兵全军覆没，此人有些本事。” “属下建议让溪水郡的人去对付他们，毕竟他们彼此之间更为了解，而我们负责拿下凌泽郡，相信他们区区两万人马抵抗不了多长时间，带我们拿下凌泽郡之后再去支援他们，一起拿下太湖郡。” “好，那就依你所言，把我们的想法告诉南易他们，如果他们没有问题的话，就择日出兵。” “是，大王。” “和溪水郡合作的事情，大王，您准备什么时候和手下的将领说？” “哈哈哈，这个不着急，等出兵的前一天，我会告诉他们的。” ...... 回到家的许知礼正准备安排人准备酒菜，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救出自己的弟弟，他就难掩心中的兴奋。 不过这个时候管家前来禀告说有城外的信使前来，听到这个消息，许知礼也顾不上喝酒了，赶紧叫管家把人带上来。 “太湖郡信使祁知奴见过将军大人。” 第38章 许知礼 “太湖郡的人，真是好胆，居然敢来找本将军送死！” “还请将军听在下说完，如果到时候您不满意的话，要杀要刮，任凭将军处置。” “好，你说，如果有什么本将军不满意的话，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到城门上去。” 祁知奴表面看上去平静，但其实他现在内心十分忐忑，不过他相信夏南星不会有错的。 祁知奴本来并不适合充当信使，但是夏南星手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于是这个重任才落到了他的身上。 虽说有些发虚，但他还是壮着胆子开口道： “不知将军大人和许知节，许大人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的许知礼直接站了起来，重重的拍着桌子问道： “你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大人莫急，许大人现在一切安好，我家大人对他照顾有加，不过一旦开战的话，我家大人可能就没有时间去照顾许大人了。” “你在威胁本将军？” “在下不敢。” “我家大人有一封书信呈给将军。” 许知礼强压住心中怒火，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书信。 南星顿首许将军足下无恙，幸甚，幸甚！将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当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今田贼无道，饿瓢遍野，民不聊生。愿将军以天下大任为己任，助吾等拨乱反正，亦可使得永安之地幽而复明。待战事安定，将军定为首功，封侯拜将自不必说，百姓亦感念将军之德。 今天子震怒，陈兵十万，须臾之间便可兵发永安，还望将军勿要自误，三思后行。 令弟无恙，将军自可放心。 太湖郡夏南星拜上。 看完书信之后，许知礼渐渐冷静下来。 夏南星所说他也知道，说实话对于田安林造反之事他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只不过除此以外，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许家也算是当地的世家大族，一旦自己有所异动，那牵连的就是整个许家。 此时看着夏南星的来信，许知礼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确实，正如信中所说，朝廷十万大军就围在永安郡的四周，拿下整个永安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退一步来说，就算这次永安郡真的打退了夏军，朝廷也一定会继续派人来，到时候就不是这些郡县的人马了，而是整个湖州卫，那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卒，一个小小的永安郡，怎么可能守得住？ 此时的许知礼内心无比的犹豫。 信中夏南星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并且承诺事成之后会将首功让给他，如果真能这样的话，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不仅自己能够封侯拜将，弟弟也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可一旦事情泄露，不光是自己会身首异处，整个许家都会万劫不复。 看着许知礼一直在来回踱步，祁知奴出声提醒道： “将军，我家大人说了，城中现在本来就军心不稳，只要您可以给我们打开一个口子，到时候剿灭反贼，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靠城里这些散兵游勇，不可能对拥有着全部骑兵的您造成任何威胁，所以许家的安全问题，您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眼见被对方戳中了痛点，许知礼也是略有一些尴尬。 “据我所知，你们的夏大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赞，他有什么资格去帮几位郡守大人和边将军做决定。” “呵呵。” “实不相瞒，我们夏大人现在已经是整个太湖郡和凌泽郡的统帅了，这个您派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况且我家大人只不过十六岁，您觉得他是靠什么当上统帅的呢？” 眼见打动了对方，祁知奴一鼓作气说道： “不知您现在还是否觉得田安林是我家大人的对手？” 听到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许知礼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确信对方的话了，但毕竟夏南星不是主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需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虽然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这些还不够。” “许将军，我家大人还说了，如果您答应了的话，他可以让几郡的郡守和边将军联名为您准备文书，到时候给朝廷上书，您的功劳位列众人之上。” “既然如此，我答应了。” “我家大人说的果然没错，将军您是聪明人，相信到时候结果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过有一点，你们必须要保证我弟弟的安全。” “将军放心，许大人一切安好。”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们？” “这个属下无权决定，还请将军稍等，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带来我家大人的具体计划。”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许知礼好奇的问道。 “这个在下就无可奉告了。” 其实不说许知礼也知道，一定是从之前的那一批斥候里面混进来的，但是他是怎么做到不被发现的，还有后面怎么和城外的人取得联系？ 不过现在这些其实也都不重要了，对方越有本事，反而对他来说越有利。 想到这里，许知礼也不再多想，接下来就该好好考虑怎么里应外合帮助夏军拿下田安林和永安郡了。 “将军，在下告辞了。” “不送。” 出了将军府之后，拐到一个巷子里，祁知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吓死他了，差点就以为回不了老家见不到妻子儿女了。 不过没时间继续感慨，他得赶紧前往城门口去协助守城，只有看到他出现夏南星才会给出下一步的指示。 太湖郡大营。 夏仁谦正准备带兵前去城门口挑战，没想到夏南星居然要跟着一起去，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兄弟二人带着五百骑兵就前往了城门口。 夏南星一到城门楼下，就发现了正在守城的祁知奴。 心中了然，于是他找到了夏仁谦。 “任谦，安排一个你手下识字的人去叫骂，按照我手上这封信的内容去。” 夏仁谦接过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话语粗鄙不堪，和手下平时骂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真不知道太平这小子怎么想的，这样的东西居然还要亲自写，难不成是因为上次杀人之后，这小子脑子出了点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夏仁谦赶紧安排手下的人按照所写的内容上前叫骂。 反复叫骂几遍之后，永安郡依旧是无人出来应战，于是二人就选择了撤兵。 第39章 真正目的 回营之后，夏仁谦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夏南星是不是脑子受刺激了。 “太平，你刚刚什么情况，那些骂人的话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是你的手笔，平时你不是天天说什么君子以德吗？” “难不成是上次杀人刺激到了，不会伤到了脑子吧？” “没话就别硬说，你才脑子有病，我自有用处。” 夏南星听着夏仁谦一阵嚷嚷赶紧解释。 “你有什么安排，赶紧和我说说。” “去找离将军一起说吧，刚好我要和他说接下来的部署。”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离镇的营帐。 “将军，我有要事禀告。” “老弟，不是说好了兄弟相称吗，你这又和老哥我生分了不是。” “离大哥，总不好因私废公，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听着二人的称呼，夏仁谦十分疑惑，这才过去多久，这两人的关系怎么就突然这么好了？ “哦？有何要事，老弟你慢慢说来。” “是这样的，前不久不是让几路大军都多抓一些斥候进去扰乱人心吗，加上后面的家书，起了很好的效果。” 一听这个，离镇显得十分高兴。 “老弟，你这招实在高啊，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当天晚上逃出城的人不下数百，我们抓住了几个人，询问一番后得知城里至少还藏着上千人，你这几封书信就让对方损兵折将，可谓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哈哈哈哈。” “离大哥过誉了，无非是让反贼彼此之间产生一些嫌隙罢了，不过效果其实应该更好的，不过有人通风报信，这个反间计倒是没有太大的效果，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我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哦？老弟你好好说说。” “是啊，太平，到底怎么打算的？” “其实反间计只是一个幌子，就是想借机分散反贼与其同伙的注意力。与此同时，我安排人浑水摸鱼进入城中。” “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路上擒住的许知节此人？” “不是被我们关着的吗，怎么了，这个人很重要吗。” 夏仁谦不解问道。 “这个人没什么用，不过他的哥哥许知礼是城内的骑兵将军，统领永安郡所有的四千骑兵。” “而且，他们兄弟二人自幼一起长大，关系极好。” “你们说他重不重要？” “老弟你是准备招降许知礼？” “是的，离大哥。” “前几天我已经安排祁知奴冒充永安郡的一个斥候混进城中了，让他等前几天的风头过去后再以信使的身份找到许知礼，这样的话就不容易被怀疑了。” “而之前大张旗鼓做那些事情也只是为了给他打掩护罢了。” “高，实在是高。” 离镇现在真是越来越满意夏南星的表现了。 “那太平你今天从城门回来就说这事是因为已经有进展了吗？” 夏仁谦想到了今天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错。” “我让祁知奴带着我的亲笔信去找许知礼，按照我教他的那一套说辞，有很大把握能够说服许知礼的，事成之后我让他花点钱换个守城的任务，如果他出现的话就代表已经劝降成功了。” “果然，今天我一去就看到了他站在城门上，于是就给了他指示，让他把第二封书信交给许知礼，这也是我接下来要和你们商量的计划。” “不是太平，你等等，你让我天天去叫骂就是为了给祁知奴送信做铺垫？亏我还干得那么卖力。” 夏仁谦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给他传递信号的？” “忘了我给你的信了？” “你是说通过那封信，可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呵呵，这个很简单，我加了几句祁知奴最熟悉的地方话，那就是我和他约好的信号，他听到后就知道怎么做了。” 夏南星笑着解释道。 “好啊，哈哈哈，拿下永安郡指日可待了。” “接下来怎么做尽管安排，至于凌泽郡你放心，我会去说的。” ... 一个时辰之后，几人商讨完毕。 夏南星看着一脸兴奋的二人，再次提醒。 “切记一定不要提前泄露出去，我们不可高兴过早，另外一股叛军一日没发现，这个计划就不能施行。” 二人纷纷表示明白。 ...... 此时的溪水郡大营,南易和皇甫长松刚刚收到了田安林的来信，信上说让他们想办法解决太湖和凌泽两郡兵马的警戒势力，然后分别击溃两路人马，之后再乘势攻取两郡之地。 “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南易率先开口。 “哼，我看永安郡倒是想的挺美，让我们去打太湖郡，他们去打凌泽郡那些废物，说实话给我两千骑兵我就可以拿下那两万人。太湖郡那边不说兵马就有三万多，其中更是有三千多骑兵。” “而且我可是听说了，骑兵领兵那人叫夏仁谦，是和前几天来我们军营的小子是一起的，据说双臂有千斤之力，有万夫不挡之勇，据说实力更在夏南星之上。” “之前刘武专门去找他比试，结果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副将芈行愤愤不平的说着。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40章 谋划开始 “千真万确。” “这件事在他们军营之中已经传开了，现在把夏仁谦都已经传神了，说他是什么霸王在世。” “娘的，我就不信了，这些个小娃娃有那么邪乎，有一个夏南星不够，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夏仁谦。” “皇甫兄不可大意，虽然不知道那夏仁谦的本事究竟如何，但是夏南星确实是十分厉害，如果不是我们和永安郡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恐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清岚，你竟如此看好那小子，你和那田安林可都是声名在外的人物，还怕斗不过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皇甫长松十分诧异。 “皇甫兄，术业有专攻啊。” “我和田安林毕竟都是文官出身，虽然为官十几载，但是上战场，我这还是第一次。” “要说是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我肯定不会惧怕这样一个后生，但排兵布阵，调兵遣将我和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况且这小子一看就是熟读兵书，对于调兵遣将很有一套。”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皇甫兄你，面对他又有几成胜算呢？” “这.....” 经过了前几次的事情，皇甫长松也不再那么有信心。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永安郡那边看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总不能打退堂鼓吧。” “这是自然。” “永安郡的计划其实很好，对面凌泽郡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有着人数优势，拿下他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太湖郡说实话，我们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单独战胜，所以对于田安林的计划，要做一些改变。” “哦，什么改变？” “由他们去攻打凌泽郡没问题，但我们并不需要拿下太湖郡，皇甫兄，你想办法牵制住他们就可以，相信永安郡那边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到凌泽郡解决之后，我们再合兵一处，到时候拿下太湖郡就易如反掌了，这样也能尽可能减少我们的损失。” “对，将军，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他们占了，也得让他们出出力才行。” 几位副将也是纷纷附和。 “好，那就这么办。” 皇甫长松一槌定音。 “那他们的巡视力量应该怎么解决？” “这个简单，车道年不是还在我们大营之中吗？” “等行动那天，我们找个理由把他拉过来喝酒，到时候找两个人把他灌醉，拿了他的监军令牌，再安排两队人马去太湖和凌泽两郡的大营用劳军的名义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摸清楚他们的巡视人员，然后趁机解决掉。” “好主意，那就这样决定了。” “以我之见越早行动越好，夏南星那小子确实有点邪门，我建议就这几天发兵，以免夜长梦多。” 皇甫长松一脸激动的说道。 他这段时间着实是十分的郁闷，自从上次切磋输给了夏南星，对他在军中的威望打击不小，加上后来那小子又夺走了凌泽郡的指挥权，现在自己溪水郡的大军之中，都有不少人对夏南星十分敬佩。 只有彻底解决了太湖和凌泽两郡，手下的士兵才能一心一意的跟着造反，要不然军心动荡，哪怕是自己，也没办法彻底压制住。 好在手底下的几个副将都是绝对的心腹，等拿下二郡之后，大家都没了退路也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干了。 想到这些，皇甫长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兵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太湖郡的大营，亲自擒住夏南星。 “三日之后行动，皇甫兄你以为如何？” 南易沉思片刻后说道。 “没问题，那就三日后夜间子时兵分两路拿下太湖和凌泽两郡的大营。” “到时候我会亲自抓住夏南星这小子。” 当天晚上，永安郡郡守府的田安林就收到了南易的回信，信上记录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包括出兵时间和分兵情况等。 田安林看完信件后大喜，他本来的想法就是先灭掉凌泽郡以后，两处在合兵进攻太湖郡，只不过之前为了留有退路，给溪水郡那边传去的是让他们单独进攻太湖郡，而如今，他们自己提出了这个想法，自然是再好不过。 和军师荀正一番商议之后，二人觉得此计可行，于是赶紧把所有的将领都叫到了王府商议。 “经过本王一天时间的仔细思索，决定在三日后出兵，诸位将军可有问题？” 田安林对着众人问道。 “没有！” 下方众人异口同声。 “好，军师，你给大家讲一下具体行动方案。” “是，大王。” “经大王决议，我军于三日后出兵四万，外加骑兵四千，于三日后半夜子时全力进攻凌泽郡大营，务必于第二日清晨以前拿下敌军，至于太湖郡和溪水郡，大王自会安排相关人马进行牵制，众将不必担忧，待彻底解决林泽俊之后，大军调转兵锋，进攻太湖郡，配合大王的另外一路人马，全歼夏军。” “诸位将军可有异议？” “末将遵命。” 见众人士气高昂，田安林也是十分满意。 “好了，接下来由张将军安排一下当夜行动的具体将士。” “是，大王。” 张全转身看着众位将领，开始排兵布阵。 “许知礼。” “末将在。” “你带领麾下四千骑兵作为先锋，战斗开始之后，直接杀入敌营，直奔凌泽郡指挥大营而去，务必要拿下刘武和周淼二人。” “得令” “田侃刘昭二人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一万兵马，从敌营的左右两侧发起进攻。” “遵命” “吴华越。” “末将在。” “你率领五千兵马绕到敌军后方，敌方人马一旦开始溃逃，务必拦住他们，敌方到时候必定溃不成军，你要尽可能生擒，若敌方还是负隅顽抗的话，杀无赦。” “领命” “本将亲自率领一万五千人马跟随先锋大军全力进攻敌军正面。” “天亮以前拿下凌泽军，然后众军随本将直接杀往太湖郡大营。” “是” “不知大王可还有其他补充。” “张将军所说甚好，诸位将军，依计行事，待凯旋归来后本王自会为你们论功行赏。” “赫赫赫” ... 回到家后的许知礼忧心不已，三天后田安林就要行动了，不知夏南星是否有所准备？ 一切也只能等明天信使来了之后再说。 第41章 查明真相 傍晚，吃过晚饭后的太湖郡大营之中热闹非凡。 自从夏仁谦生擒贼首的事迹传开以后，每天晚上军营之中都有不少人找他切磋，他也是来者不拒，于是乎晚饭后都会出现一大群人排队和他交手。 甚至就在前两天，凌泽郡边将军刘武都带人来找他切磋，不过那家伙就坚持了一个回合，甚至还不如他手下的那几个副将。 至于夏南星，他可是跟着夏仁谦一起长大的，知道对方那恐怖的一身武力，所以肯定不会去自取其辱。 而且于他而言每天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从囡囡那丫头被他带回来之后，由于军营之中都是一些糙汉子，所以小丫头基本没有出过夏南星的军营。 担心她一个人待着会出什么问题，夏南星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过来陪陪她，给他讲讲故事哄她睡觉，然后再回到夏仁谦的军营中休息。 这天晚上，他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囡囡所在的军营之中。 此刻的小丫头刚刚吃完饭，在里面走来走去的，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玩意儿，显得十分开心。 夏南星见此情景也是十分好奇，毕竟自从囡囡来到军营之后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也只有自己晚上过来这会儿会开心一些。 “囡囡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呀？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可以和我说说吗？” 看到夏南星来了，小丫头也是激动不已，赶紧蹦蹦跳跳的朝他走来。 “哥哥你看，大将军今天给我买了好多糖啊。” 说完她就张开自己的小手，里面拿着一颗被黄纸包住的饴糖块。 夏南星没有想到离镇专门给这个小丫头买了饴糖，要知道现在是在围攻永安郡，方圆几十里内怕是都没有集市，想必是他安排人去很远的地方专门买来的。 这种糖块儿夏南星再熟悉不过了，以前他从洺河县回到河下村的时候，经常会给母亲和丫丫两人带几斤回去。 虽然知道离镇是为了投其所好，但是他这份好意确实让夏南星没法拒绝，毕竟囡囡对他来说很重要。 既然对方释放了自己的善意，那夏南星肯定也得投桃报李。 “囡囡你这糖好吃吗？” “可好吃了。” “哥哥你吃不吃？我去给你拿。” 还不等夏南星回答，他就迈着小短腿儿去枕头边拿来了一大包，来到夏南星身前后他就直接打开了一块准备剥给夏兰心吃。 “囡囡你自己吃吧，哥哥刚刚吃完饭，不饿。” “那哥哥你悄悄带几块在身上，等你饿了的时候再吃。” 听这小丫头这天真的话语，夏南星心中十分感动。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给哥哥啊，给我了，你自己可就没有多少了哦？” “除了爷爷，我和哥哥最好了，所以好东西都要和哥哥一起吃。” 好东西，一起？ 霎时间，夏兰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之前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快速把囡囡哄睡着之后，夏南星马不停蹄的赶往离镇的中军大营。 “兄弟，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看着对方急不可耐的样子，离镇不解的问道。 “离大哥，我知道谁是另外一股叛军了。” “你说什么？” “此话当真？” “八九不离十了。” 闻听此言，离镇赶紧安排人守好大营。 “兄弟，你赶紧说说，谁是永安郡的同伙？” “是溪水郡。” “这不可能。” 听到溪水郡是反贼，离正下意识的反驳道。 “离大哥你听我说。” “一开始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凌泽郡的嫌疑比较大，但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刚刚终于想明白了。” “什么感觉？” “如果造反的话，一定需要兵权和后勤结合起来，就像是永安郡那样，田安林设计杀害了原来的边将军，自己拿到了兵权，所以他才能造反成功。” “那另外的一股分贼情况同样如此，根据离大哥你的消息和我这段时间的判断，凌泽郡那边，周淼和刘武之间明显不对付，根据探子回报，他们在军中各自为营，几乎没有什么交流，显然，这不符合造反的逻辑。” “而溪水郡则不一样，南易和皇甫长松关系莫逆，几乎天天在同一个大营议事，甚至三军商议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南易在做主，要知道大夏可是文武分明的，不管他们关系再好，战场之上，作战指挥都应该是边将军才对，就像离大哥你和刘将军一样。” “可是就凭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可能只是单纯因为他们两个关系好。” “当然不能只凭借这点判断。” “离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前两次议事的时候吗？” “我们和凌泽郡都是愿意主动攻城的，但是溪水郡那边不同意，加上他们有意无意的想要三军的指挥大权。” “以上种种，足以证明他们就是另外的一伙反贼。” 夏南星解释道。 “可如果是他们的话，直接发兵拿下我们不就可以了吗？要知道，溪水郡和永安郡加起来人数超过十万，而我们和凌泽郡加一起不过区区五万人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因为他们需要保存实力，毕竟他们的目的并只是拿下我们两个郡，而是想要占领整个湖州，那他们最重要的对手就不是我们这五万人马，而是整个湖州卫的十万大军，如果再加上另外三个郡的兵马，足足超过20万大军。” “如果在这里损兵折将的话，不利于他们后面的行动，所以他们才需要里应外合，将我们拿下。” 离镇恍然大悟，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原来如此，多亏你了老弟，要不然老哥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现在他们足足十万大军，我们要不要直接撤兵，上报州牧夏大人和尉迟将军后再等决议吧。” “这样做确实没问题，但是离大哥，你甘心吗？” 第42章 放手一搏 “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如果是凌泽郡的话还好说，我们联合溪水郡提前把他们拿下就是了。” “可是反叛的是溪水军，老弟，你还小，可能不知道，黄甫长松可是和靖边侯夏忠明一样的人物，凶名赫赫，和戎狄交战二十余年，身经百战，可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 “虽然我很瞧不起他，但那是针对他飞扬跋扈的性格和目中无人的态度，对于他带兵打仗的本事，我还是很服气的。” “说实话，上次你能够在交手中胜过他我还是很意外的，但是兄弟，现在不是一对一的问题，除开永安郡的反贼，单单是皇甫长松手中就有四万匹马。” “而我们虽然也有三万多人，但你我都知道，这里面只有一半的人是训练过的，另外一半的人，直到今天进入军中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和溪水郡那些老兵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听着离镇的分析，夏南星也知道现在撤兵才是上上之策，但他又不想放弃许知礼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这次退兵，等到他们合兵一处之后，就只能靠湖州卫才能剿灭他们了。 到时候怕是战火已经蔓延到洺河县了。 艰难的挣扎一番之后，夏南星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离大哥，如果我们能够先拿下永安郡呢？” “如果能够在溪水郡察觉之前拿下永安郡的话，或许还可以一试，可是兄弟，你有把握吗？” “溪水郡所在的西直门大营距离永安郡不过三十里路程，就算我们能够封锁消息，也最多不过是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内你有把握拿下永安郡吗？” “两个时辰怕是不够，所以我们需要在晚上行动，一是晚上更利于城中的许知礼里应外合，二是可以混淆视听干扰溪水郡的判断，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且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派兵去挡住他们的支援，只要我们能够拿下永安郡，到时候再加上凌泽郡的兵马，那么溪水郡也不过是孤掌难鸣。” 看着信心十足的夏南星，离镇心中十分纠结。 如果退兵的话，下一次立功的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自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现在也不过是个区区五品的边将军而已，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洛州，如果依靠家里的关系回去的话，也会被家族中人瞧不起，而且最多也不过是一个五六品的官员。 至于封侯拜将，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但是如果继续作战的话，反贼十万之众，难有胜算。 一旦全军覆没，就连现在这个五品将军之位都保不住，能够留条性命便已是万幸，而且刀枪无眼，能不能够活着离开还是未知之数。 可万一要是拿下了永安郡，哪怕不能打败溪水郡，到时候只需要等州府派兵过来自己便是大功一件，作为主将，升迁自然是不在话下，甚至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封侯。 那时候自己就可以风光的回到洛州家族中，自己这一支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眼见离镇犹豫不决，夏南星只好再上一剂猛药。 “离大哥，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让夏仁谦率三千骑兵加上凌泽郡的两万人马挡住西水军的兵马，我亲率两万大军拿下永安郡，你可自领一万人马殿后，如若有任何意外，你可领军撤退。” “如若能剿灭反贼，我愿意让出所有的功劳，帮助离大哥你封侯拜将，只要到时候能让我兄弟夏仁谦得到该有的封赏就行。” 听到对方这么说，离镇也是下定了决心。 “好，兄弟，这件事我干了。” “至于让我领军殿后就不必了，老哥我虽然是胆小怕事的人，但绝对不会在战场之上弃兄弟于不顾，再说了，我才是这次大军的主将，怎么能够贪生怕死躲在后面，我亲自率军与你拿下永安郡。” “至于功劳，老哥就谢谢你了，我确实很需要，但是你放心，以后咱俩就是生死之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吩咐了，就算是刀斧加身，老哥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离大哥，我们就赌这一把。” “事不宜迟，明天我会亲自去给祁知奴下命令，让他通知城内的许知礼，我们于明天晚上就进兵拿下永安郡。” “好，就依你所言。” “那我马上去把所有的将军们都叫来，你安排一下具体行动，等到我们这边商议完成之后，再去安排凌泽郡的人马行动。” “还不行，等我明天见过祁知奴之后再说，现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防泄露战机。” “好！”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日上午，夏南星亲自率领兵马到城下叫阵。 待到撤军之后，城楼上的祁知奴听到夏南星安排的信号之后，赶紧找个理由从城楼上离开了。 许府。 在堂中焦急等待的许知礼终于等到了信使的到来。 “见过许将军。” “你有什么办法传递消息出去吗？” 没等祁知奴开口，许知礼就直接问道。 “都是由大人给我传递消息，我没办法向外传递。” 虽然不明所以，祁知奴还是据实回答。 闻听此言的许知礼一阵愕然，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悲凉，如果田安林率先动手了，那事情就无可挽回了，自己也只能动手杀掉眼前之人，但如果这样做的话，许知节可能就保不住了 祁知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而是直接把今天夏南星的意思传递给了许知礼。 “什么？” “你家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今天晚上就打开城门？” “是的，许将军。” “我家大人让你今夜子时打开东直门。” “可打开之后该怎么做？” 许知礼追问道。 “这属下就不知了。” 想了想，许知礼说道： “好，我会安排的。”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径直朝军营赶去。 第43章 万事俱备 未时时分，领兵前去叫阵的夏南星看见了在城楼等待的祁知奴，确认无误之后就立刻回营点兵。 此时的中军大营，包括离镇在内的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领悉数到齐。 众将环顾左右，显然，彼此都不知道意图何为。 “离大哥，我已经确认过，没有问题。” “好。” “各位将军。” 听到离镇的话，场中之人皆是神情肃穆。 “本将已经获得确切消息，溪水郡皇甫长松等人已经率领着士卒叛变，此次战役他们准备和永安郡的反贼内外勾结，意图全歼我们和凌泽郡的兵马。” 听到离镇的话，场下的将领爆发了激烈的讨论，显然对此十分震惊。 其中一位副将忍不住发问： “将军，如果溪水郡已经反叛了，那我们这两路人马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敢问现在是要撤军吗？” “呵呵。” “牛将军问的好。” “本将军既然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划，定然是有破军之策，诸位不必担忧。今天把各位将军叫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说如何破敌。” 说完他也不再兜圈子，让夏南星宣布具体的作战方案。 “诸位将军，上前听令。” “在。” “今夜子时，城中会有内应为我们打开东直门，到时候离将军和我会亲率大军杀进去。” “夏仁谦” “末将在” “命你带三千骑兵赶往西直门方向，半夜时分，战事一起，溪水郡的兵马定会前往永安郡支援，你需要配合凌泽郡的两万大军于半路进行伏击，记住，只要牵制住对方即可，明日午时以前，不可放一个叛军赶往永安郡。” “得令” “牛奔” “末将在” “待破城之后，你引军五千，彻底拿下东直门，没我的命令绝对不可打开城门。” “遵命” “齐裔支，破城后你领兵五千直接杀往西直门，沿途可大声呼叫贼首已死，降者不杀，可尽快抵达西直门，天明以前务必拿下西直门。” “遵命” “公羊告” “属下在” “破城后，你领军五千前去拿下南直门，同样的天亮以前务必拿下。” “遵命” “徐庆岩” “属下在” “破城后，你领兵5000径直杀向北直门，两个时辰之内，务必拿下，然后快速分一支兵出去控制住所有的船只，以防叛军趁夜逃跑，发现敌军溃逃，不必留手全部射杀。” “属下遵命” “万三刀” “末将在” “城破之后，你带领三千人马迅速赶往府库，给我牢牢的守住它，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剿灭敌军之后，我和离将军会亲自前去，守住了大功一件，守不住军法从事，你可有问题？” “属下遵命，在将军你们二人到来之前，不会有一个人进入府库。” 安排好各个城门之后，夏南星转头对着离镇说道： “还请将军亲率一万人马，在破城之后进入城主府控制住所有的叛军官员，尤其是反贼田安林，尽可能生擒，到时候还需将其送往州府治罪。” “好，你就放心吧，交给老哥我了。”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另外，我会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前去解决叛军的领兵将军张全。” 说完夏南星面对着众人。 “各位将军，可还有异议？” “没有！” “好，那就分头行动，诸位下去早做准备。” “明日中午我在郡守府等待各位的好消息。” “诸君，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夏南星噌的一声拔出了随身长剑。 场中其余人也纷纷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万胜。” “赫赫赫！” 安排好晚上的一切行动之后，夏南星马不停蹄的赶往凌泽郡大营。 说清楚所有情况和部署之后，刘武心存疑虑，不敢去和皇甫长松正面交锋，不过，在夏南新承诺只需要他们尽可能的牵制住溪水郡兵马，并且先锋自会由带领的三千骑兵充当，另外城破之后永安郡府库钱粮分其四成的条件后，刘武就果断答应了。 由于对凌泽郡的实力并不放心，夏南星还是需要去和夏仁谦交代一番。 “任谦，你今天晚上的主要对手是皇甫长松手下的四千骑兵，只要能把这四千人解决掉，剩下的不足为虑。” “所以你晚上重点是要留意他们骑兵的方向，其他的人马就交给凌泽郡的人去对付，虽然他们实力不济，但我已经安排好让他们在途中设伏，出其不意之下，牵制溪水郡大军几个时辰是没问题的，但毕竟皇甫长松久经沙场，所以千万不可恋战，解决掉他们大部分骑兵之后，你就可以边打边撤了。” “不出我所料的话，天亮以前定可把永安郡拿下来，到时候我会亲自领兵前去支援，你我兄弟二人合兵一处，一定要拿下皇甫长春和南易二人，破城的功劳我已经让给了离镇，溪水郡的功劳，你一定要牢牢抓住。” “不是，太平，你把功劳让给他干嘛？离镇那点本事，怎么可能拿得下永安郡？” “但是他才是主将，如果不给他足够的好处，他是不敢让我去赌这一把的。” “好了，这次的安排就这样，溪水郡的功劳，我们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至于那些钱粮，反正我们也带不走，就留给刘武和离镇他们吧，我俩需要的是军功，能够让我们自领一支兵马，到时候去了洛州前线后才不会受制于人。” “行，都听你的。” “真不知道你这脑袋怎么长的，能够想到这么多。” “我现在都要开始同情田安林他们了，遇到你这样一个怪物。” “好了，赶紧去准备，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千万不能大意。” “行，我知道了，放心吧，交给我，我保证把皇甫长松的脑袋提回来。” 安排好一切之后，夏南星又派了几名士兵保护囡囡藏在了十里之外的一户农家。 ......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第44章 开始行动 溪水郡大营。 “皇甫兄，这两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担心太湖郡那边会背着我们悄悄行动。” 南易一脸严肃说道。 “清岚你何出此言？” “太湖和凌泽两郡的大营我都派的人密切关注着，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白天夏南星和夏仁谦那两个小子会去轮流叫阵，除此以外，他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依我看，那小子之前说的反间计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想想也是，仗都没有打过的小娃娃，怎么可能拿下永安郡这样易守难攻的城池。” 皇甫长松淡然说着。 “皇甫兄不可大意，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样，多派一些探子出去打探他们的动向，另外，严密注视永安郡的情况，一旦有变，我们要马上出兵。” “放心吧。” “我们这几万人马都是兵不卸甲马不卸鞍，随时可以出兵作战。” 皇甫长松虽然性格自大，缺少谋略，但是治军严谨，就算是在凉州的时候，他所带领的兵马战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因此南易对于这些方面一直都没有过问，但是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几天如此平静，一定有所异常，所以他也是不得不提醒皇甫长松。 “既然皇甫兄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刚过亥时，太湖郡三万六千人马齐齐出动，兵分两路分别赶往西直门和东直门，夏仁谦率领骑兵与凌泽郡大军会合，夏南星则是和离镇率领大军赶往东直门。 ... 临近子时时分，夏仁谦已经和刘武埋伏在了永安郡西直门外的直道两侧，按照事先计划，溪水郡的大军最快也得一个时辰之后才会经过。 不过夏南星也提醒过二人，南易和皇甫长松不是一般人，有可能提前出兵，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此时的刘武看着身旁黑甲长枪的夏仁谦，不禁感叹，这兄弟二人都是少年英雄，一个智计超群，一个勇猛无双，要是二人都在他帐下做事的话，以后去了洛州，他也说不好能封侯拜将。 不过显然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只要今天晚上的行动成功，二人的功劳可以说是冠绝三军，要不是他们的起点太低，甚至都能马上超过他的地位。 不过镇守凌泽郡多年，刘武也深知皇甫长松的用兵能力，今天晚上攻取永安郡的战斗孰胜孰负还犹未可知，自己这两万人马，肯定不是皇甫长松的对手，所以他也是一早就交代好了，如若不敌，就马上撤兵，保存实力。 这样哪怕是太湖郡全军覆没了，也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 就在夏南星等人等待城门打开的同时，溪水郡的大营之中收到了探子的消息，太湖郡和凌泽郡的大营几乎都是一座空营，兵马几乎全军出动，不知所踪。 得知消息的南易直呼大事不好，赶紧让皇甫长松集结兵马，整兵待动。并且派所有斥候外出打探消息。 在溪水郡的某一个营帐之中，车道年下午收到了太湖郡离镇的来信，言明溪水郡已经反叛，让他今夜趁乱逃出，等明天战事结束之后再回来。 但他刚一行动就被皇甫长孙的副将秦虎抓了个现行，恐惧之下，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交都交代了，不过他也只知道今天晚上太湖郡和凌泽郡要出兵，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得此消息的南易二人不做他想，直接出兵赶往永安郡方向。 ... 东直门外的夏南星等人终于等到了子时，城内的许知礼趁换防之时悄悄打开了城门，霎时间，夏南星便一马当先的领军杀入，此时的永安郡守军还未反应过来，太湖郡的兵马已经杀入城中。 简单一番厮杀之后，夏南星便将东直门交给了牛奔等人，其余人马也纷纷赶往各个城门以及城中各处重要地方。 离镇亲率一万大军赶往郡守府。 夏南星自己则是找上了许知礼。 “许将军南星久仰了。” 黑夜之中，许知礼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听其声音，不过一少年而已，虽早已知晓对方身份，但实地接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夏参赞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将军谬赞了，今夜，多谢许将军破城之功，到时候论功行赏，南星自会为将军请功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控制住整个永安郡，不知将军的骑兵可在？” “四千骑兵已准备好，只待夏参赞一声令下。” “好！” “那便请许将军随我一起赶往军营，我会替将军拿下那张全。” “夏兄弟，这是何意？” “呵呵，许将军不必多想。” “破城之功一定是将军的，但拿下田安林这个罪魁祸首是离镇将军的事情，所以我会擒住张全交给许将军你。” 许知礼一听也明白了，这是对方在给自己分功，没想到自己可以独揽破城和斩将两大功劳。 于是他激动的开口道： “那就但凭夏参赞吩咐了。” 虽然除开守城之军外，整个大营还有两万余人，但面对自己这几千骑兵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更何况还是夏南星亲自带队。 此时的许知礼毫不担心，看来这次自己是赌对了。 不多时，二人带兵赶到了军营。 显然，城中的一切已经惊动了这位守城的大将。 只见此时的张全骑在马上，手拿长枪率领着士兵和夏南星对峙，只不过由于时间仓促，他身后并没有多少士兵，而且显得十分慌乱，毫无章法。 “张将军，你无路可逃了，快快下马受降吧，我保你不死。” 夏南星开口劝道。 “呵呵” “区区一个黄口小儿真是不自量力，想必你就是那夏南星吧，本将军待会儿就砍下你的头颅。” “许知礼，你这背主求荣的小人，大王待你不薄，为何要勾结夏军趁夜夺我城池？” 许知礼正准备回答，不料，夏南星提前打断道： “许将军本就是我大夏臣子，现如今弃暗投明，何来背叛？” “既然你不肯投降，那就吃我一枪。” 说罢夏南星便提马上前，身后数千骑兵随之直杀大营。 第45章 拿下大营 另一边。 子时刚过不久，等候在直道两侧的夏仁谦和刘武二人便收到了溪水郡出兵的消息。 “夏老弟，这有些不对劲啊，不是说他们最快也得丑时之后才会出兵吗？” “管他呢，现在来了就现在打。” 夏仁谦毫不在意的说道。 “老弟，你有所不知，我现在的两万人马中有一半都是此次新招募的，缺少训练和作战经验，怕不是溪水郡那些虎狼之兵的对手啊。” “刘将军，你这是何意？” “对方虽然有四万兵马，但敌在明，我在暗，你到时候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短时间之内他们绝对反应不过来，这样的情况下坚持几个时辰能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我自会率领骑兵去吸引他们的注意，皇甫长松那边你不用管。” 眼见刘武依然犹豫不决，夏仁谦赶紧把夏南星临行时交代他的话重复一遍。 “刘将军，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需要你牵制住溪水郡人马几个时辰，午时之前坚持住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如果临阵溃逃，而我们太湖郡又拿下了永安郡的话，刘将军应该知道后果吧。” 听到这略带威胁的话，刘武也是没办法，他当然知道如果夏南星真的拿下了永安郡而自己提前撤军的话会是何等遭遇，按照大夏的军法，自己怕是三族不保。 于是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看着畏首畏尾的刘武，夏仁谦内心十分鄙视。 深夜用两万人马埋伏四万，就算不能全歼，也不至于打不过吧。而眼前之人只需要牵制六个时辰，居然还担心守不住。 不过还好，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坚持到午时，只要天亮之前能不溃败就可以了。 二人各自前去准备，不一会儿溪水郡的大军就浩浩荡荡的朝着永安郡城赶去。 皇甫长松身先士卒，带着骑兵冲在最前。 突然，身前一阵箭雨袭来，众人连忙格挡，随后就见前方出现一队骑兵迎头杀来。 “皇甫长松，听说你有些本事，敢不敢接我一枪。” 顾不上多想，他赶紧挥舞长枪迎了上去。 长枪碰撞之下，皇甫长松只觉得虎口发麻，在对方不断的挑刺攻击之下，不到十个回合他便是有些力不从心。 此刻他也明白过来，眼前之人定是太湖郡的夏仁谦无疑，果真如传闻所说有万夫不当之力。 而夏仁谦此时则是愈战愈勇，手中长枪不断挑落对方的骑兵，杀向皇甫长松，如果能够拿下对方主将，则大势可定。 眼见自家将军节节败退，秦虎等几人赶紧上前帮忙，于是几人战作一团。 数人围攻之下，夏仁谦不守反攻，一杆丈二长枪，使得虎虎生风，倒是和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虽然太湖郡的骑兵略少于溪水郡，但胜在出其不意，此刻也是全然占着上风。 与此同时，刘武带着凌泽郡两万人马从直道两侧杀出，对方一时不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也是节节败退。 见此情景的刘武兴奋不已，此刻他也是想全歼对方拿下头功，全然忘了自己最初的担忧。 但随着时间过去，一盘散沙的溪水郡大军逐渐聚拢，在为首一人的带领下开始反攻。 ... 南易在厮杀中不断整顿着溪水郡的兵马，大军刚一开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本人也是一样，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一支军队埋伏在他们前往永安郡的路上。 稍微一想后，他便是明白了，一定是夏南星发现了什么，所以派兵伏击他们。 经过一番混战之后，他也看出来了，此处的伏兵一定是凌泽郡的人马，战斗力并不强悍，虽然现在己方还略处于下风，但随着大军调整过来，形势逆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唯一麻烦的是领军的皇甫长松那边，正常来说，他现在应该回援大军才是，以他几千骑兵的战斗力，须臾之间，便可反败为胜，但是很显然他在前方遇到了十分棘手的对手，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太湖郡的骑兵了，而能够与皇甫长松僵持住的就只有夏南星，夏仁谦两兄弟。 这个时候，夏南星一定是在永安郡，那就只可能是夏仁谦了 虽然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但南易的心中满是悲凉。 对方是如何发现他们反叛的？而今天晚上在这里拖延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攻取永安郡的办法？ 可现在的南易也顾不上许多，对方现在士气高昂，持续进攻，双方厮杀惨烈，他只得挥动着手上长剑，不断收拢着溃散的士卒。 而前方的夏仁谦和皇甫长松等人交战上百回合之后，一个猛刺直接挑落了其中一位副将，见此机会的他乘势进攻，又是数回合，继续斩杀了两人。 眼见不敌，皇甫长松赶紧引军撤退。 见到对方要逃，夏仁谦纵马追赶，左突右杀，目标直指皇甫长松。 ...... 永安郡大营。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战，夏南星便是已生擒了张全。 随后，他带着几千骑兵来回冲杀，不到半个时辰，大营之中的两万士兵便是被打的东奔西窜，尽皆投降。 而此时叛将刘昭田侃二将带着几千人马也赶到了大营，看着眼前的场景，两人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双双受降。 夏南星下令将二人先行收押，并将几千降卒交给许知礼统率。 “许将军，你带兵守好大营，务必保证不要出任何乱子，我率领骑兵前去郡守府支援离将军。” 临走之时，夏南星又把祁知奴留在了此处，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让其迅速到郡守府向他汇报。 处理完这些之后，夏南星带领几千骑兵迅速向内城赶去。 第46章 拿下永安郡 当夏南星带兵赶到郡守府的时候，离镇已经将一切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此时的太湖郡士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搜索着叛军官员的府邸。 “离大哥，田安林抓到了吗？” “哼！” “被这家伙给跑了，不过老弟你放心，我已经派出所有人马去找他了。” 说到这个，离镇显得十分不甘。 他带兵刚赶过来的时候，内城的叛军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就占领了郡守府和附近区域，但是叛军头目田安林却悄悄溜走了。 “离大哥尽可放心，现在各处城门都是我们的人，料想他也跑不远的。据我估计，他应该会去北直门那边，设法乘船通过水路逃窜，相信到时候徐将军一定会擒住他的。” “唉，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离镇担心的并不是田安林会逃走，夏南星的安排可以说是将整个永安郡城围的水泄不通，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只是自己带了一万大军前来郡守府还让他给跑了，有些挂不住脸，而且还把擒住贼首的功劳给弄丢了。 徐庆岩肯定不会把功劳让给离镇，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十分后悔。 不过事已至此，离镇也只能等待几位副将的消息了。 “报” “启禀将军，参赞大人，万将军已经拿下府库，库内满是钱财和粮食，现如今，大军已经将其牢牢围住，您二位可以随时过去检阅。” “好，让你们将军继续守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到时候我们自会去查看。” 不多时，各处城门的捷报一个接一个传来，现如今就只有北直门的徐庆岩还未派兵通传。 卯时三刻，天已经蒙蒙亮，北直门的消息终于传来。 “禀告二位大人，徐将军已彻底拿下北直门，并且控制住了所有往来船只，半个时辰以前我等在外河边蹲伏到了意图逃跑的田安林，徐将军亲自率兵将其擒住，现如今正派兵送往郡守府。” 听到这个消息，夏南星和离镇二人也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拿下永安郡城，抓住了田安林，已经是大功一件，特别是对离镇来说，此次已经是大获全胜了。 但夏南星的目的远不在此，他需要的是将两股反贼全部降服。 “离大哥，城中一切事务就交给你了，内城的叛军官员可以随意劫掠，但千万要约束好手下士兵不要欺压百姓，不可对平民奸淫掳掠，要不然大功可就变成了大过。” 离镇深以为然。 “放心吧，老弟，打仗的事我比不上你，但这些小事老哥我还是明白深浅的。” “好，那我现在先率兵前去支援仁谦他们了。” “老弟可得小心，那皇甫长松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谢离大哥提醒。” 说完夏南星就带领着骑兵径直向西直门赶去。 回过头来的离镇叫来手下的将领。 “吩咐弟兄们，城中的各级叛军首领，除偏将军许知礼的府邸之外，皆可随意抢夺，但若无反抗，不可胡乱伤人性命，不可滋扰百姓，违者军法从事。” “未时以前，兄弟们可以放开了手脚，本将军绝不干涉。” 听到这话的众人也是无比兴奋，兄弟们在战场上不顾生死，比起所谓的忠君报国，升官发财才是更实际的目的，而对于手下的普通士兵而言，除非功劳突出，要不然是没有什么升官机会的，所以发财就是他们打赢之后唯一的想法。 只要可以大捞一笔，到时候回家娶妻生子便不是问题。 命令下达之后，太湖郡的将士也是纷纷冲进了各级官员的家中，特别是文官家里，一顿乱抢，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甚至有些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下来。 大夏文武分明，而随着天下太平久矣，文官又逐渐瞧不起武将，自然就更瞧不起这些底层的士卒了，士兵平时没有什么机会报复，今天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自然是不会放过。 于是乎，很多将士在洗劫财物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的碰到那些文官清流。 ...... 此时的夏南新已经率军出了西直门，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去帮助夏仁谦，他相信凭借手中的三千骑兵，皇甫长松绝不会是夏仁谦的对手，而且经过了一晚上的战斗，也很难去寻找他们的位置，所以他的目标是在西直门外作战的凌泽郡和溪水郡大军。 出城不过五里，夏南星就撞见了领军溃逃的刘武。 看到城内有援兵赶来，刘武喜出望外，骑着马就朝夏南星奔来。 “夏参赞，你们终于来了，不知你此次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刘武急切问道。 看着满身血迹的刘武，夏南星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真的打不过，倒也算是尽了力。 “刘将军勿忧，我带了三千骑兵前来支援你们，你赶紧带着手下将士进城吧，永安郡已经被我们拿下。” “什么？” “已经拿下了，好好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不过夏兄弟你可得当心，据我估计，对面可战之兵应该仍有三万左右，皇甫长松已经被夏将军打败了，现在夏将军正领兵追赶他。” 闻听此言的夏南星倒是十分诧异，既然皇甫长松已经溃逃的话，凌泽郡的两万人马怎么会被群龙无首的溪水郡大军打成这个样子？ 似乎是看出了夏兰心的疑惑，刘武解释着说道， “夏兄弟，你有所不知，虽然皇甫长松已经溃逃，但夏将军也带领所有骑兵随之追赶而去，而溪水郡的大军在南易的整顿之下，没多久便稳住了阵脚，我等不是对手，只能边战边退，朝着永安郡靠近。” 听到是南易率军打退了他们，夏南星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敬佩，没想到对方不仅能治理好一郡之地，还能领军打仗，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刘将军且宽心，赶紧入城休息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第47章 追击南易 按照夏南星的猜想，南易在打退凌泽郡的兵马之后，一定会抓紧时间撤离，尽快回到溪水郡再寻他路，所以此时对方的大军一定是在逃往溪水郡的路上。 “许武，你带领五百骑兵拦住追杀凌泽郡的那些人马，如若对方逃走，不必深追，只需要保护好刘将军他们入城即可。” “是，大人。” 许武是许知礼的心腹将领，在攻陷永安郡大营的时候表现英勇，所以夏南星也乐意给他分些功劳。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后，他就带领剩下的骑兵向前追去。 不过一个时辰，他便是追上了溪水郡的几万大军。 见后方有骑兵追来，南易是赶紧安排属下将士迎战。 “不知南大人可在，小子夏南星，敢请大人一叙。” “大人千万不能去，夏南星勇武非常，万一趁交谈之际，对大人动手，怕是难以抵挡。” 听到对方阵营的喊话之后，手下众人也是纷纷劝道。 “没事的，放心吧，他还不至于用如此手段，永安郡都被他拿下了，哪里还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 说完他就骑着马带着为数不多的几骑迎上前去。 “多日不见，南大人别来无恙，甲胄在身，请恕小子无法行礼。” 夏南星看着眼前之人，虽然是密谋造反，但却是当世大儒，且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倒也不能失了礼数。 “呵呵，夏参赞客气了，今非昔比，哪里受得起。” “看这架势，今天恐怕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不过南某手下却也还有近三万大军，而夏参赞所带之人不过两三千，胜负还未可知，况且不我也不是那种苟且偷生之人，若是劝降的话，还请夏参赞不要白费口舌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夏南星也不恼。 “南大人此言差矣！” “南星虽在太湖郡，但也素闻先生高义，桃李满天下，且治下百姓对先生赞誉有加，如今背反朝廷本就是大逆不道，先生何故执迷不悟呢？” 听到夏南星的称呼，南易惊讶的说道： “本以为你是个排兵布阵的奇才，不曾想还有如此渊源，不知尊师是何人？” “先生过誉了，晚辈先后师从季师和韩夫子，后者曾在隆源一朝时担任太学博士。” “原来是韩先生的弟子，当真是名师高徒。”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拿下永安郡的，又是怎么知晓我们的情况？” 眼见对方已无法逃脱，夏南星也是耐心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原来如此，那我们倒是输的不冤，就算没有凌泽郡的那两万人马，我们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刚刚你问我，为何要执迷不悟。” “那我也想问问你，对当今的朝廷有何想法？” 闻听此言的夏南星心中一震，这个问题在出发之前他就和韩夫子有过争论，不过此时却是不便详说。 “我等臣下，岂敢妄谈国事。”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小心。” “那我就不和你说这朝廷，和你好好说说，这天下百姓。” “先帝在世之时，百姓的赋税分为两种，一是人丁税，但六岁以下幼童以及五十岁以上老者无需交税，二是田税，基本上都是十税三或者三税一，没错吧？” “没错。” “那你看看现在，当今陛下登基之后，赋税年年加重，现在的人丁税已经不分老幼了，而年年征战，百姓家中男子数量锐减，军伍之家人丁税却不曾减少。” “田税更甚，都已经长到三税其二了，甚至更高。” 夏南星无力反驳，虽然他也知道这些情况，但是朝廷大事，他也无力更改。 “可这也不是你们造反的理由，先生岂不知一旦发生战乱，注定是民不聊生，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啊。” “我又何尝不知呢，一开始田安林找上门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而且我还反复劝诫过，但随着朝廷一系列的穷兵黩武横征暴敛，麾下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湖州还好，毕竟盛产粮食，百姓不至于流离失所，但是你知道雍州，凉州等地吗？随着朝廷这几年战事失利，早已经是人间炼狱，百姓人口十不存一，甚至很多地方发生了易子而食的事情。” “先生说的在理，但先生也不完全是以天下为己任吧。” “哈哈哈，你果然是绝顶聪明，我确有私心，想当年我也算是才华出众，但却惨遭排挤，无奈之下才来到了溪水郡，做一地的郡守。” “我自然是不甘心，前几年我的一位师兄，也就是现在田安林身边的谋士旬正，承诺事成之后田安林和我共享天下，共治湖州，再图谋九州之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虽是读书人，却也想逐鹿天下。” “不料造化弄人，遇到了你，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但两军对峙总得厮杀一番后再做分晓。” 看着对面整齐有序的三万大军，夏南星也不得不佩服南易确实才能过人，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永安郡造反，以至于周围的百姓苦不堪言，像囡囡那样的情况屡见不鲜。 孰对孰错，夏南星也很难判断，不过现在他需要的是镇压反叛，不管如何，他都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以后才有机会改变时局。 “先生，南星并不想与您刀兵相见，虽然溪水郡现仍有三万大军，但经过一夜的厮杀和长途奔袭，怕是早已经疲惫不堪了吧，而我所率的都是精锐骑兵，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南星并不想用他们的人头换取功劳，也请先生以诸将士的性命为重，不要做无用的挣扎。” “若此时先生愿意放下刀剑，南星愿意用性命担保众将士的安危。” “若先生真要拼死抵抗的话，不仅在场的几万士兵性命难保，朝廷一旦知晓，怕是溪水郡的百姓也难逃牵连，至少这些将士的全家老幼性命难保。” “还望先生三思。” 听到二人的对话，溪水的众人也是开始左顾右盼，相互嘀咕了起来。 见此情景的南易知道，军心已失，也是犹豫了起来。 第48章 劝降 不料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战马奔袭的声音。 顷刻之间，溪水郡的大军就面临着前后夹击的态势。 “先生，不妨猜测一下来人是溪水郡还是我太湖郡的人马。” 夏南星淡淡开口道。 南易心中一阵悲凉。 他心中十分清楚，皇甫长松昨天已经败于夏仁谦手中，此刻怕已是凶多吉少，前来接应他们的概率微乎其微。 况且从声音不难判断，来者的军容十分整齐，完全不似溃逃之军能有的姿态。无疑，定是夏仁谦率军赶到，此刻，南易只希望皇甫长松能够逃出去，待回去之后重整兵马，那溪水郡还能留有一线生机。 二人等候期间，探子来报，赶来之军正是太湖郡的夏仁谦所率领的骑兵，并且皇甫长松也已经被他擒住。 得知此消息的南易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两支骑兵夹击之下，他这几万人马再无半点生路。 “夏参赞，我有一事相求。” 南易绝望的说道。 “先生请讲。” “我自知罪该万死，但这几万将士只是听从我和皇甫将军的命令，罪不至死，还望你网开一面，留他们一条性命。” “先生尽可放心，南星定会尽全力保住他们，但可能他们无法回到溪水郡了，需要随我奔赴凉州战场。” “如此就多谢了。” 说完，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解下了腰上长剑，丢弃在地。 手下将士见状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枪。 夏南星如释重负，经过了一天时间的战斗，自己总算是赌对了。 ... 回城的路上夏仁谦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作战的经过，原来昨天夜里击溃皇甫长松之后，对方就带人想要逃回溪水郡，下仁谦紧跟其后，追了整整三个时辰。 皇甫长松等人由于马匹坚持不住只得下马作战，于是两方人马在一阵的短兵相接之后，夏仁谦亲自擒住了皇甫长松。 但此刻的夏南星却高兴不起来，刚刚南易的一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得指出了当今朝廷的弊政，内忧外患之下，如果再不做出些改变的话，怕是各地的烽烟将会接踵而至，到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 没等他想多久，二人领着数万降卒就回到了永安郡城。 此次夜袭永安郡，夏军可谓是大获全胜，叛军首领田安林南易皇甫长松等人皆已伏法，大军斩敌两万余，俘虏士卒六万余。 太湖郡伤亡不过三千余人，而刘武所率领的凌泽郡大军损失较为严重，伤亡近万人。 夏南星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仅仅是一次攻城的战役就死亡了三万余人，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大夏的壮年百姓，是三万多个平民家中的顶梁柱，如今就因为几人的叛乱全部死在了这里。 ... 经过了一下午的整顿之后，永安郡也基本安定下来了，夏南星也是赶紧将囡囡接到了城里。 晚上离镇安排了庆功酒宴，夏南星本来想着自己一个人去，但囡囡一整天没有见到他了，非要跟着一起去，于是他就带着小丫头两个人去了永安郡守府。 觥筹交错之间，夏南星亲自汇报着此次战役的结果，听得众人都是兴奋不已。 此时在本次战斗中立了大功的徐庆岩出来说道： “夏参赞，我可算是服了你了，本来离将军让您做这个参赞，我还有些看不上，如今看来是我井底之蛙了，希望您不要怪罪。” “徐将军哪里的话，这次生擒田安林，徐将军居功至伟，到时候升官之后可得好好请我们大家喝一杯。” 夏南星调笑着说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夏参赞我老徐敬你一杯。” “干了” “干” “兄弟，老哥敬你一杯，一天之内就拿下敌方十万大军攻破永安郡城，贤弟颇有几分开国武安君之风啊。” 此时的离镇显得十分高兴，虽然失去了擒拿田安林的功劳，但是如此大功，已经够他封侯拜将了，可以说他现在是春风得意。 “离大哥夸张了，我何德何能能与武安君相比较，他一生扫灭八国，荡平九州，北拒戎狄，南镇百疆，战功赫赫，我这点微末功劳不足其万分之一。” “唉，夏兄弟此言差矣。” 此时的刘五也站出来说道。 “武安君固然是功盖千古，但老弟你现如今不过年岁十六而已，武安君在你这个年龄不过是江湖一游侠罢了，如今，你即将北上，到时候击破戎敌，收复凉州，封侯拜将不过是时间问题，加上西域诸国也蠢蠢欲动，到时候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 “既如此就借刘将军吉言了。” “哈哈哈，好。” 在两位主将的带领之下，场中众人也是纷纷开怀畅饮，其中夏南星和夏仁谦更是被频频敬酒，二人也是来者不拒。 夏仁谦喝到尽兴，直接下场和其他将领玩起了肉搏，虽然有了几分醉意，但还是技压群雄。 场中气氛也随之推向高潮。 此次战斗之后，所有人对这两兄弟都是无比的敬佩，夏南星自然不用说，浑水摸鱼劝降许知礼，里应外合夜袭永安郡，再加上识破溪水郡的阴谋并亲自拿下了南易，桩桩件件都让众人明白眼前的少年就如同刚刚展翅的雄鹰，即将纵横天下。 而夏仁谦他们虽然了解的不多，但就凭一战生擒了皇甫长松便足以说明问题，再加上他那一身万夫不敌的武力，日后定然也是一名威震四方的猛将。 此时的酒宴之中，洺河县县尉万三刀感觉不可思议，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那两个初入军营的小子居然已经有了如此成就。 就连他自己，也从一个小小的千夫长成为了县尉，现如今更是拿下了永安郡的府库，立下大功，大夏以军功封赏，他肯定会再进一步，想到此处，他也是跟着众人前去不断敬酒。 一阵狂欢之后，众人皆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第49章 奏明朝廷 接下来的几天，夏南星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每天都带着囡囡在城中四处闲逛。 捷报已经在拿下永安郡当天就八百里加急送往了州府，所有的叛军头目也在第二天由离镇派人直接送往洛城。 至于溪水郡，夏南星和离镇商量之后把这份功劳让给了凌泽郡刘武那边，毕竟在这次战斗之中，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了，两万大军经过一晚上的厮杀只剩下了一万出头。 本来夏南星答应的是将钱粮都分他们四成，但是考虑到现如今的士卒人数已经超过了九万，粮食就不能分给他们了，所以就只给他分了五成的钱财，至于剩下那五成，自然是要上交给朝廷的，这也算是打仗的不成文规定。 至于离镇，找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的奏报连夜送往了湖州府城，夏南星虽然没有看过，但听帮他撰写的夫子所说，足足花了三四个时辰才写好，可见内容之丰富，大大小小的功劳，估计都记录进去了，毕竟是他封侯的绝佳机会，一点都不能马虎。 至于夏南星，这次的功劳和他关系不大，能给的他都给出去了，估计到时候也就能捞个看穿溪水郡谋反的功劳。 虽然说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如果他不这么做，离镇和刘武都是不敢出兵的，虽然一天的战斗看上去完全是由他指挥，但其实他手上能用的兵只有祁知奴一个人。 虽然看上去很风光，但夏南星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随军参赞，没有两位边将军的支持，他什么也做不了。 再加上他原本的出身，就算把所有功劳堆在他的头上，也没办法升迁太多，最多也不过当个六品的偏将军，既如此，还不如做几个顺水人情。 别的不说，至少离镇能够在他离开湖州之后多多少少安排人照顾一下他的母亲和丫丫，夏家也会念他的多照拂一下二人的日常。 这次收获最大的除了离镇以外，应该就是夏仁谦了。 他率领几千骑兵正面击溃了皇甫长松这样一个声名在外的大将，斩将夺旗的功劳已是板上钉钉，同时夏南星也刻意的给他分了些功劳，加上他是世家大族出身，自己的叔叔还是朝廷的大将军靖边侯，如果不是资历尚浅的话，恐怕就会直接封爵了。 夏南星也不去过多计较这些，附庸出身的他注定了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毕竟现在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 ... 湖州州牧夏益和卫将军尉迟康在收到了永安郡的军报之后，彼此心中都是不由得泛起一丝凉意，这要是真让反贼拿下汉水四郡的话，到时候整个湖州就岌岌可危了。 好在太湖郡的离镇力挽狂澜，一日之内分别击溃了永安郡和溪水郡的叛军。 离镇和易之行写给二人的军报本就十分详细，外加上赶回去的监军车道年一番身临其境的讲解，二人也是彻底明白了来龙去脉，于是分别写好奏章，星夜送往洛城。 ... 转眼，又是一旬时间过去。 洛城，靖边侯府。 自从去年凉州大败之后，夏忠明就被朝廷剥夺了兵权，回到了洛城的府邸中养伤，经过了几个月的休养之后，伤势也是彻彻底底的恢复了。 但由于在凉州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此时的夏忠明已经没有了几年前那番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的他静坐在一处凉亭，神色落寞，头上也不知不觉平添了许多华发。 一旁的张巧儿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是无比的心疼，赶紧拿着手中的大氅赶了过去。 “老爷，你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的身体本就刚恢复不久，这春寒还没有走干净，要是再病了那可怎么是好？” “夫人放心吧，区区一点春寒算得了什么？我好歹也是在凉州和那些北方蛮子厮杀了二十年的，这洛城的天色比起那边可好多了，不会有事的。” 看着眼前的丈夫，张巧儿知道他是心中郁结。 当初凉州一战，夏忠明手下的二十万大军死伤殆尽，就连跟随了他多年的亲卫都因为掩护他撤离全部死在了戎狄大军的手上。 夏忠明本想退回洛州之后，向朝廷请命带兵收复凉州，但由于皇帝觉得戎狄一时不可力敌，再加上他刚刚打了败仗，就直接让他赋闲在家了。 而后，朝廷一直派人在和戎狄交涉，想要和谈，于是双方人马集结在武关对峙了一年。 “老爷，我知道你是想带兵收复凉州，但无论如何也得先保重身体，现如今戎狄人陈兵武关虎视眈眈，朝中又没有什么可用的大将，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启用你的。” “希望如此吧，去年那一战，是我对不起那二十万大军和凉州的数百万百姓。” “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啊，谁能知道那些蛮子派了几十万大军，从西域方向偷袭我们，你措手不及之下才会如此的。” “要我说问题分明就出在朝廷，之前朝廷出兵五十万大军进攻西域，不但毫无建树，几十万大军更是差点全军覆没，更恶劣的是，经过这次之后，西域那些小国更是彻底投向了戎狄那边，两面受敌之下，凉州才会那么快失陷。” 张巧儿愤愤的说道。 眼见她如此口无遮拦，夏忠明赶紧制止。 “夫人不可妄言，朝廷自有朝廷的想法。” 看出了丈夫的心思，张巧儿也不再多说。 “对了，夫人，湖州那边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夏忠明口中的事情，自然就是永安郡造反一事。 “两个月以前，朝廷已经下令让湖州卫的尉迟康派兵平叛了，听说是让溪水郡凌泽郡和咱们太湖郡联合出兵。” “按理说三个郡的兵马拿下一个小小的永安郡自是不在话下，但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夏忠明对田安林这个人也有所耳闻，此人行事缜密，不像是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的人，就算要造反，也不应该如此的大张旗鼓，以至于成为了众矢之的。 第50章 大夏朝堂 “能有什么蹊跷？” “再说了，溪水郡不是还有皇甫长松在吗？这个人虽然有些鲁莽，但是带兵打仗的本领比你也差不了太多，有他在，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张巧儿安慰道。 “话虽如此。” “但我还是很担心那两个孩子。” “没记错的话太平今年还不到十六岁，仁谦也刚刚十八岁而已，此次出征，他们二人一定是会随行的，战场上刀枪无眼，只希望他们能够小心行事吧。” “老爷，别想太多了，之前父亲不是来过书信吗，仁谦现在武艺高强，据说比当年的水生大哥还要厉害，太平那孩子也是无比聪慧，这次他们二人权当是历练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唉，希望如此吧。” 正在二人说话的间隙，下人通传朝廷有旨意到。 二人赶紧安排家中所有人到正厅接旨。 “奉陛下旨意，宣靖边侯夏忠明即刻入朝觐见。” 夏忠明不明所以，这一年来，皇上都没有召见过他，甚至大朝会都可以不用参加，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皇上要让自己带兵了？ 眼见对方愣愣的呆在原地，黄羊儿赶紧出声提醒。 “侯爷，赶紧接旨啊。” “哦，好。” “臣夏忠明接旨。” “敢问黄公公，陛下召见所为何意啊？” “这...” 黄羊儿欲言又止。 见此情景的张巧儿赶紧上前，从身上拿出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公公一路辛苦，这点小东西还请公公拿去喝茶。” “这怎么好意思呢，奴婢怎敢要您的东西。” 黄羊儿开口拒绝道。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缓缓的将东西收进了袖子里。 “还请公公不要客气，一点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 收完东西的黄羊儿也是会心一笑。 “奴婢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听说湖州关于镇压叛军的消息到了，陛下龙颜大悦，要在未央殿召集文武百官商讨此事，奴婢此行就是奉陛下旨意特意来请您入宫的。” 二人闻言了然，应该是湖州传来了大捷。 “谢公公指点。” “那侯爷您可要快点，陛下那边还在等着呢。” “公公稍后，我这就沐浴更衣。”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身着朝服的夏忠明随着黄羊儿赶往皇宫。 不多时，太元帝夏桀望着殿中的文武百官缓缓开口： “诸位卿家，朕今早收到了湖州的捷报，尉迟康上奏说太湖郡边将军离镇和凌泽郡边将军刘武率军击溃了永安郡和溪水郡的反贼。” 闻听此言的夏忠明心中不禁大惊，赶紧出来问道： “皇上，之前湖州上报的不是只有永安郡谋反吗？怎么这封奏折里又提到了溪水郡谋反呢？” 此时他心中不免担忧起来，那皇甫长松可不好对付啊，以至于忽略了这是捷报。 此时，其他的文武官员也都纷纷反应了过来，开始交头接耳。 太尉田横也站出来问道： “敢问陛下，这两个月间湖州那边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们自己听吧。” 皇帝身边的太监闻言也是赶紧站了出来。 “肃静” 说完他就将湖州卫将军尉迟康和州牧夏益的奏折一五一十的念了出来。 听到溪水郡其实也参与了谋反并且想悄悄和永安郡谋划四郡之地，各级官员都是一惊，但后面听说离镇以少胜多，不到半个月就平定了叛贼，也是纷纷上书皇帝封赏有功之臣。 此刻丞相司马骥也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离镇此人曾知道，是洛州离家的子弟，据说是家族中的旁支，当年离家之人找到了臣，念在他们家族的功劳，臣就安排人举荐他去了太湖郡担任边将军，既然他有如此能力，臣恳请陛下重赏于他。” 司马骥自然不是欣赏他的能力，而是因为当年为了这个边将军，他收了离家五万贯钱财，如今他在朝堂上出言帮助离镇，皇帝重赏之下，离家也必须得投桃报李。 而此时的田横心中一阵诧异，这司马骥向来和武将不对付，今天为何如此好心？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毕竟湖州打了胜仗是大好事，理当重赏。 “启禀陛下，臣也觉得应该重赏此次有功之人，根据湖州所呈上来的奏折，太湖郡边将军离镇，凌泽郡边将军刘武，永安郡骑兵偏将军许知礼，千夫长夏仁谦等人功劳卓着，按照大厦的军中律法，理应升迁。” “这些就由诸位爱卿好好商量吧，到时候给朕看看便好，靖边侯也好好看看，听说那位勇冠三军的少年将军夏仁谦是你的侄儿对吧？” 听到皇帝点名，夏忠明也是赶紧上前回话。 “回陛下，夏仁谦正是臣家中大哥的嫡次子。” “好啊，靖边侯满门忠烈，英才辈出啊。” “不知爱卿伤可养好？” “臣已经恢复如初，就是让臣现在前去冲锋陷阵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好。” “从今天起，恢复靖边侯的大将军职位，等各地方的兵马到来之后，夏爱卿，你便率领一支大军北上抗击戎狄。” 闻听此言，夏忠明激动不已，赶紧跪下谢恩。 “对了，朕还有一事。” “此次剿灭反贼，收缴了永安郡和溪水郡两处福库，得了几十万贯钱财，朕打算将它们放入内库之中，诸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不可啊。” “至高祖皇帝建国以来，战争所获得的钱财都是需要直接放入国库的，用于后续的将士封赏和死亡的士兵家中抚恤，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没办法凭空拿出这么一部分钱财来啊。” 治粟内史汤文公赶紧出来劝道。 虽然心中不喜眼前之人，但毕竟这事不合规矩，夏桀也是好言相说。 “汤爱卿多虑了，湖州州牧夏益专程给朕上的奏折中已经说明所有战士抚恤钱粮已经分发完毕，手下将士也已经封赏了很多钱财，不需要朝廷额外分发。” “至于那些领军的将领，给他们好好升升官就是了。” “可是...” 汤文公还想继续说，就直接被打断了。 “好了，朕意已决，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爱卿还是好好想想那些将领的封赏问题吧，朕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夏桀也不管下面的文武百官，带着一众宫人就离开了。 第51章 大行封赏 经过文武大臣数个时辰的激烈讨论之后，此次湖州平叛的封赏就确定下来了，经过皇帝御批之后，正式发往湖州。 太湖郡边将军离镇智谋过人，一日平两郡，功冠三军，外加多年守卫太湖郡有功，特升任为四品平远将军，封定安亭侯，食邑随军赶往。 本来司马骥想将其封为县侯的，但是大夏的军功，剿灭叛贼终究是比不上抵御外敌，所以最终确定为亭侯，但也算是一步登天了，相比之下，四品的官职倒是算不得什么了。 凌泽郡边将军刘武，击溃溪水郡数万大军，忠心耿耿，外加多年守卫凌泽郡有功，特升任四品武威将军，封忠平伯，食邑百户，随大军北上抵御戎狄。 千夫长夏仁谦，少年英雄，一战擒贼首，斩首上百人，特升任五品骑兵偏将军。 夏仁谦的功劳自然是不止于此，单凭击破溪水郡大军，生擒皇甫长松就不止了，更不用说加的其它功劳了，主要还是因为夏忠明分走了大部分的功劳，恢复了二品大将军的职位。 永安郡偏将军许知礼忍辱负重，关键时刻临危受命，帮助大军攻破永安郡，勇武过人，生擒贼首张全，特升任永安郡边将军，封安成伯，食邑百户。 随军参赞夏南星智计过人，及时发现溪水郡谋反行径，特升任六品偏将军。 万三刀，牛奔等诸将皆官升一级。 就连祁知奴都升任为了百夫长。 此次封赏可谓是无比隆重，一位侯爷，两位伯爵，数位将军，不过 相比之下获益最大的反而是身在京城的夏忠明，直接就重掌兵马了，他这个大将军比这些人加起来的分量都要重。 商议完成之后诸人也是各自回家，至于封赏的圣旨也已经安排内官出发了。 回到家的夏忠明十分激动。 “夫人，今天晚上辛苦你动手做几个好菜，我要好好喝两口。” “对了，把仁邕和青萱也叫过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好！知道啦” 张巧儿知道肯定是进宫有好事发生，不过也不急着问，于是直接去准备吃喝了。 傍晚时分。 夏忠明一家四人围坐在一起。 “仁邕，给为父倒酒。” 夏仁邕乖乖照做，在他印象里，自己的父亲自打从凉州回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这么开心啊，说出来让女儿也听听呗。” 夏青萱今年十三岁，只比自己的哥哥小一岁，是洛州有名的才女，据传才貌双全，不过她从不出门游逛，所以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事实也正是如此，豆蔻年华的她如今已经有了几分倾国倾城之貌了。 朝廷大臣想和夏家联姻的不在少数，之前由于夏忠明被贬，很多人也只是开口试探，现如今他官复原职，怕是夏家门槛不太平了。 “哈哈哈哈，今天算是三喜临门。” “仁邕，萱萱你们猜猜看是哪三喜。” 不等夏仁邕开口，夏青萱率先答道： “女儿猜：这第一应该是湖州的叛乱已经彻底平定，三郡兵马合围之下，永安郡的反贼自然是插翅难逃；这第二嘛，肯定是仁谦哥哥和太平哥哥立下了大功；这第三...就得爹爹你来说了。” 听到这俏皮的话，夏忠明也是大笑起来。 “这第三便是陛下已经恢复了我的大将军职位，只待各州兵马一到，我就又可以领兵北上了。” “真的吗老爷，太好了。” 自然是真的，夏忠明于是就说起了下午朝堂发生的事情。 “老爷你是说你能官复原职是因为仁谦这孩子立了大功？” “是啊，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两小子一出手就是五六品的将军了。” “不过这孩子也太莽撞了，第一次打仗居然就敢直面皇甫长松，那毕竟是沙场征战几十年的老将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跟着反叛了。” 张巧儿一脸担忧的说道。 “年轻人就是应该有所锐气，按照他们那样的情况，仁谦做的对。” “好好好，我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要他们赢了便好。” “爹，这个计策是那位离将军想到的吗，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在太湖郡当了这么多年的边将军啊，女儿听说他当初上任的时候还是家里托关系找的司马丞相呢。” 听到夏青萱这么问，夏忠明也觉得奇怪，离镇在太湖郡多年，他自然也是有所了解，不像是能想出如此周全安排的人。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深藏不露吧，毕竟天下之大，卧虎藏龙的事情也是没有。” “爹，你说看穿溪水郡是叛贼的人是太平哥哥，会不会是他想出来的计谋啊？” “这，太平固然是聪明，但毕竟还小，如此周密的计谋恐怕很难想到，应该不会是他。” 虽然说夏忠明已经解释了，但是夏青萱还是有些怀疑就是太平的谋划，毕竟她曾经在洺河县和他玩过两年，在她的记忆中，太平除了武功比不过夏仁谦以外，其它的都是完胜，很多时候夫子都会被问住，每次他们玩游戏，夏南星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逗她，当然最好的是夏南星经常想办法带她出去玩而且不用带钱。 在她心里夏南星就是最聪明的，甚至比夏忠明都厉害，所以她觉得这次夜袭永安郡一定是夏南星的计划。 而此时的夏南星正在接受夏仁谦的折磨。 晚上吃饭的时候夏仁谦在离镇的大摆筵席之下再次喝多，于是乎他就想给大家表演一下生擒皇甫长松的过程，虽然每次喝多了他都会表演一番，不过正是因为喝醉了他全然不知，下一次还会再次上演。 太湖和凌泽二郡的将领已经被逼多次，现在都从良了，坚决表示不上，于是夏南星就成了唯一的皇甫长松接替者。 几十个回合之下，夏南星已经招架不住，被夏仁谦抓住机会就是一拳。 重击之下，夏南星差点就去见了自己素未谋面的爷爷。 第52章 你会死吗 此后几天，大军一直驻扎在永安郡城外围。 不得不说，田安林之前准备的确充分，府库之中足足有三十万石粮食，哪怕现在有十万余大军也能供给半年有余，加上最近几个郡接连送来的粮草，足够大军使用一年以上。 在征得了两位边将军的同意之后，夏南星也是分出五万石粮食给永安郡城的百姓。 根据这段时间的走访，他发现周边百姓家中皆是通过野草树叶等度日，甚至有的家中都开始吃树皮了，很多小女孩由于家里抚育不起直接就被卖去换一丁点粮食了，据说两斗米就可以换一个健康的六岁幼女，至于卖去作什么，夏南星不愿意去想，他也不敢想。 当夏南星带着手下之人挨家挨户分发粮食的时候，百姓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先是无比惊恐，以为官府又要下乡来抢粮食了，很多老人直接就跪下不住的乞求，这一幕看得夏南星十分不是滋味。后来听说朝廷已经镇压了叛乱，现在是来给他们送粮食的，众人都是感到不可思议，又是纷纷磕头感恩，那些正打算出去乞讨的老弱甚至都直接放声痛哭了起来。 至于之前被抓去当兵的青壮，夏南星也无能为力，他们也算是参与了反叛，即使并非本愿且投降及时，也只能是随军出征，不可能再放回家从事农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他们回家看看亲人。 社会底层的百姓就是如此淳朴，明明是官府抢了他们的粮食，现在只是物归原主了而已，他们就如此感恩戴德。 夏南星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父亲是为了夏家而死的，她不但不怪他们，反而是因为夏家后来的些微照拂就对他们感激不尽。 在去到囡囡所在的村子中归还粮食的时候，一些老妇以为是小丫头的功劳，纷纷表示想要愿意收养这个她，不过夏南星可不会放心，他带小丫头过来只是为了祭奠一下囡囡的爷爷，同时他也拿出了一些钱财安排周围的人不许动囡囡的家的茅屋，并且帮忙守好老人家那简陋的葬身之所。 现在的永安郡边将军许知礼他已经拜托过了，对方表示区区小事定不负所托。毕竟是因为夏南星他才能升官封爵，现在的许知礼对夏南星可以说满是感激，刚好夏南星有所求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处理好囡囡的事情之后，夏南星发现这丫头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应该是老人的事情又触动了她幼小而又敏感的内心了吧，于是他准备好好安慰一下。 “囡囡，最近几天怎么不找我和你仁谦哥哥玩了啊，他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哥哥，爷爷是不是死了啊？” “我听军营里面的人说了，人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囡囡小的时候就听周围的叔叔婶婶说爹爹因为打仗死了，后来奶奶也死了，娘亲也死了，只剩下了我和爷爷，现在爷爷也死了，他们都不回来了，只剩下囡囡一个人了。” 小丫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出奇的平静，只不过从她紧紧拽着衣角的小手不难看出其内心的无助。 可此时的夏南星全然不知怎么去安慰这个四岁的孩子，他不想找理由去骗她，可是事实的真相却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残忍。 不等夏南星想好措辞开口，小丫头又缓缓开口说道： “哥哥，你也会死吗，你也会离开囡囡吗？” 此时的小丫头已经没有那么平静了，短短的一句话说完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随时都会决堤。 “哥哥不会死的，我答应过爷爷要好好照顾囡囡的，哥哥会一直活着的，等囡囡平平安安长大了，哥哥才能放心呢。” “可是，上次你把我放在李婶婶家里的时候，他们都说你要死了，还说到时候不知道把我送去哪里。” 听到这话的夏南星才明白原因，原来是这次带她去祭拜老人让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像那样躺在土里，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夏南星心疼不已。 “哥哥不会死的，上次是因为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要花很多时间，所以才让人帮忙照顾一下囡囡，等我忙完了就回去接你回来。” “哥哥很厉害的，不会有事的，你看那些士兵和当官的是不是都听我的话，所以我是不会遇到危险的，囡囡不用担心。” “呜呜呜。” 听到这话小丫头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了夏南星的怀里，失声大哭。 ... 翌日。 等候已久的朝廷旨意终于到达，夏南星随着城中所有官员前往接旨。 所有人齐齐整整地跪伏在地后，为首的宫人方才缓缓打开了圣旨宣读起来： “太元六年四月十九日，圣天子诏曰。” “永安、溪水二郡深受皇恩，不思报国反行谋逆之举，兴兵作乱，为祸一方，幸得诸位爱卿奉天伐罪，平息兵戈，朕心甚慰.....” 数息之后，圣旨宣读完毕，重点夸奖了此次战斗中英勇作战的将士，并勉励众人再接再厉，早日北上击退戎狄等等。 当然，众人最为关心的还是封赏事宜，在听到自己被封爵之后，离镇几人都是激动不已，叩谢皇恩之后赶紧冲上前去，后面的人虽然也想这么做，但苦于不是主将，只能在后面眼巴巴看着。 夏南星显然不需要如此，不出所料，他的封赏有些微不足道，以至于圣旨中只是一句另有封赏就揭过去了，还得看了另外一封没有宣读的旨意才知道具体奖赏，现在激动的都是立了大功的几人，其中就包括夏仁谦，只不过他居然就封了个偏将军，虽然已经不低了，但是好像对不上他的功劳。 离镇刚到宫人身前就立马拿出了一块掌心大小的精美玉佩。 “公公一路辛苦，离某早已准备好了接风酒宴迎接众位，还请府内一叙。” 收了好处的宫人满意得点点头。 “离侯爷客气了，叫奴婢春喜就好。” 话虽这么说，却没人敢叫，虽然就是一太监，但毕竟是天子的奴才，谁敢轻视。 “既然侯爷已经准备好了，那奴婢就叨扰了，正好这儿还有一份旨意交给侯爷，同时皇上还交代了一些话要问问。” 听到对方这么说，离镇赶紧将其请进府中。 第53章 将与卒 酒过三巡，离镇也和太监春喜从寒暄提到了正事上来。 “侯爷，这份是陛下对其他将军和手下士卒的封赏，您可得收好了。” “臣离朕接旨，陛下万年。” 说完，离镇就从春喜手中接过了圣旨，在场中所有人的注视下直接打开查看起来，里面基本上是对各副将，千夫长，以及一些有功士卒的具体封赏，其中大部分副将都直接升任了偏将军，徐之岩因为抓住了田安林直接升至太湖郡边将军，至于是北上还是回去驻守太湖郡由离镇自己安排，不过就算回去，也只能是他一人回去，永安郡现在的十万兵马都是要北上抵御戎狄的。 而作为这次平叛的中心人物，夏南星也在零星的功劳下获得了一个偏将军的职位，对此离镇心里是十分感激的，同时也有一些愧疚，他的侯爵怎么来到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只不过夏南星也没收他送的钱财，所以离镇想着在以后找机会报答他。 至于手下的那些士兵，几个作战突出的升任百夫长，什长或伍长，其余人赏赐钱财些许，只不过春喜并没有带什么辎重，这些赏赐从哪里出也是显而易见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不谈士兵从各级官员府邸抢的，就是府库上缴之后剩余的几十万贯钱也足够赏赐了。毕竟十万大军里只有三万多是需要赏的，至于凌泽郡的人马，刘武得了溪水郡的府库夏南星可是一文没问的，上交朝廷一半之后赏赐手下的万余兵马更是绰绰有余。 看完之后，离镇便将其传至手下各位将领观看。 看完之后，大家也都是无比兴奋。 夏南星看到自己也被封了偏将军，倒是不觉得意外，能够升到六品武将已经是极致了。 “不知夏仁谦夏将军可在府中？” 正当众人还沉浸在受封的喜悦中时，春喜开口询问道。 堂下的夏仁谦也是站了出来。 “回公公，在下就是夏仁谦，不知有何吩咐？” “夏小将军果然英气非凡一表人才。” “皇上特意吩咐杂家慰问一番将军，希望您能继续建功立业，帮助大夏驱逐那些蛮子，陛下对您寄予厚望呢，以后跟随大将军去往凉州前线之后将军可得奋勇杀敌才是。” “臣谢陛下垂青，定不负圣恩。” 春喜闻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转头轻声对着右侧的离镇开口了。 “侯爷，丞相大人托奴婢给您带句话。” 离镇为了讨好太监春喜，特意设了左右主位，并且还把对方安排在了左侧，显然把姿态放的特别低，而太监最吃的就是这套，毕竟在宫中缺什么就越是喜欢什么。 此时二人的谈话十分小声，故而也不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公公请讲。” “丞相大人本意是想举荐侯爷成为县侯的，只不过其他大人不同意，说这毕竟不是战胜戎狄，所以最后给您安排了个亭侯的爵位，不过丞相大人让您放心，日后一旦立功，他就会向陛下为你请命的。” 离镇一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老狐狸不就是想要好处吗，自己之前一个边将军就花了五万贯，这次虽然有军功，但人家举荐的情不能不受，何况还有个口头承诺，没有十万贯钱财怕是行不通。 好在这次在永安郡收获颇丰，倒也能轻易拿出来，不用回家族要钱，想起回家后可以耀武扬威一番，离镇就心中暗喜。 “呵呵，谢过丞相抬爱，在下回京之后定会亲自前去拜访。” “至于公公一路舟车劳顿，离某略备薄礼，黄金百金已经送至您歇息之所，以供公公喝茶之用。” “侯爷太客气了，那奴婢就愧领了。”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酒宴散去，夏南星想找夏仁谦商讨北上的事情，谁知后者又是酩酊大醉，无奈只得返回。 ... 第二日一早，夏南星就去郡守府找离镇询问大军进京的事宜。 “离大哥，恭喜啊，以后就要称呼你为平远将军，安定侯爷了。” 一见面夏南星就打趣寒暄道。 “贤弟取笑了，我这侯爷还不是全靠你才能当上的，大恩不言谢，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千万不要和哥哥客气。” 离镇也是极为豪爽的开口道。 “那就谢过离大哥了。”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几件事想和离大哥商议。” “你尽管开口，咱们兄弟之间一切好说。” “这次前来宣旨的公公还没有走，我想朝廷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随之一起赶往洛城吧？” “你说的没错，春喜公公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出发，永安郡的一切事宜都会由州牧大人安排，其余三郡的兵马和湖州卫的五万大军已经在尉迟将军的带领下出发了，其他州府的兵马基本上也都已经入京了，现在就差我们这一支大军了。” “我打算安排属下将领这两日就做好准备，三日后大军北上，贤弟你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 “对了离大哥，那个太监不会干预行军吧？” 听到夏南星这么说，离镇赶紧出门查看，确认没人后才接着对夏南星劝诫。 “我的好兄弟欸，可不能这么说，人家虽然只是一介宫人，但那也是陛下的人啊，你可得对他恭敬一些，小心祸从口出。” “知道了，离大哥，我以后会注意的。” 话虽如此，夏南星还是看不惯春喜那一副狐假虎威的小人嘴脸。 “这次大军北上，陛下安排我全权做主，但你我兄弟心知肚明，永安郡一战从头到尾都是兄弟你的计划，所以行军途中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随时提出来，老哥我无有不听。” “离大哥你言重了，十几日路程而已能有什么大事，你无需如此。” “此次我来是想求你帮忙的。” 第54章 抵达洛城 “离大哥你也知道，我现在被封了个偏将军，按照军规是需要领兵四千的，此外仁谦也需要领兵一万，所以我们想自己挑选士兵，想找离大哥行个方便。” “咍，这算什么事，你随意挑选，我会下令的，再说了，你们兄弟二人的本事军营中谁人不知，怕是抢着要跟随。” “离大哥说笑了。” 从离镇处离开后夏南星就找上了夏仁谦，二人一道去了大营。 经过半天的甄选之后，夏南星挑选了一千老兵和三千名新兵，如果不是时间仓促，这一个月以来新兵的操练不够的话，夏南星都想全部选择新兵。 湖州是鱼米之乡，百姓前几年基本上都是安居乐业的，就算是最近几年其它州府有些动乱，湖州大部分区域依然较为安定，最多不过是少量匪患，因此少有兵事，那些老兵养尊处优惯了，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而且行为懒散。唯一有战斗的就是溪水郡皇甫长松的兵马，只不过夏南星和他们过节不小，稳妥起见还是不要选他们。 如此下来选一些新兵自己培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操练新兵对于他也是十分信服，如此倒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至于夏仁谦，现如今几个郡的骑兵加起来勉强达到万人，所以也没什么好选的，尽皆归属在他手下，其余将领眼红不已，不过也只能羡慕，毕竟常人可没他这么勇武，没有皇帝的青睐，更没有当大将军的叔叔...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 ... 经历了半个月的长途跋涉，大军终于到达了洛城外。 “侯爷，此处距离洛城不过五十里了，还请您安排大军在此安营扎寨，杂家自去禀告陛下，到时候再自会有人前来宣旨的。” “辛苦公公了。” 于是春喜就带着身边的数十人回到洛城。 离镇安排大军原地休整，他自己则是找到了夏南星寻求建议。 “贤弟啊，你说说陛下接下来会怎么安排啊？” 夏南星一听顿感无语。 自己说一个太监你都要提醒我慎言，这会儿居然让我猜测皇帝的想法，怕不是嫌命太硬了。 “离大哥，陛下的想法我怎么能猜到。” 闻言的离镇也知道自己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问你进京面圣的话我需要注意什么。” “离大哥，你这可就难为我了，我也没见过陛下啊，你让我怎么给你出主意。” 离镇一听也是，不过他自己也一样，没见过当今圣上，只能继续找夏南星想想办法。 夏南星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纠缠，无奈开口： “离大哥，你这次是有功之臣，不需要额外注意什么，至于礼节方面，你应该比我更擅长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陛下觉得我领兵有方，让我北上凉州。虽说我家族在朝中有些关系，但万一陛下开口了，那就很难挽回了啊。” 夏南星一听原来是这事，不免有些好笑。 “贤弟你先别笑，帮我想想办法啊。” “离大哥稍安勿躁。” “只是这件事的话倒也简单。” “上次夜袭永安郡的时候你不是受伤了吗，到时候不经意提出来就好了，那个太监收了你那么多好处，帮你说几句话应该不难吧，再加上你所依仗的关系，向皇上求求情不就行了。” “另外我听说皇上近年来因为修建宫殿扩展内宫等导致内库空虚，你这次在永安郡不是得了一大批的财物吗，找个机会献上去，就说是封赏将士后剩下的，但是你又不想破坏朝廷的规矩，所以不敢将这批钱财送往国库，所以只能悄悄献给陛下，这样既不用得罪众武将，还能讨好陛下。” “如此行事之后，于公于私，陛下也不会让你带兵上战场了。” 听到夏南星的办法，离镇眼前一亮。 “妙啊，哈哈哈，此计甚好。” “只不过我上次并未受伤啊，贤弟你...” 离镇还未说完，看着夏南星脸上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 “区区小伤而已不值一提，为朝廷效力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 此时的朝堂之上，太监春喜回来禀报湖州汉水四郡的兵马已经在洛城外五十里处了。 坐于龙椅之上的夏桀听到这个消息并没什么反应，虽然这些人立了功，但对于他来说只是又一批士兵罢了，甚至都比不上上次送来的几十万贯钱财。 不过堂下的百官却是十分高兴，如此一来北上的兵马就到齐了，不日便可发兵武关，此时正值五月中旬，戎狄刚刚度过严峻的春冬之日，预计不日便会有大军南下。 而人群中有两人尤为喜悦：这一是即将见到两位侄儿的大将军夏忠明，第二个嘛，自然是静待离镇登门的丞相司马骥了。 而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则是太尉田横。 “启禀陛下，离镇所率领的大军有功，理当褒奖，臣奏请陛下安排主要将领入宫觐见，以示嘉奖。” “陛下，田太尉所言有理，离镇在此次平叛中表现优异，半月时间就为朝廷解决了祸乱，之前更是将一众贼首押往京城，可谓是忠心耿耿，理应让其进宫瞻仰圣容。” 司马骥也出声附和。 “哦？难得二位爱卿意见一致，就依你们所言，安排他们明日进宫吧。” “陛下圣明。” 夏忠明虽不知司马骥为何这般热情，但毕竟是一桩好事，也不去多想，只不过他现在有自己的小想法。 “陛下，此次大军之中有臣的两位子侄，臣多年未回湖州老家，此次想带二人回去好好叙谈一番，恳请陛下允许将其二人一同带入城中，待下朝后臣就带他们回府。” “夏爱卿所说的是夏仁谦和夏南星二人吧，朕记得他们，英雄出少年，黄羊儿明日你去传旨的时候带他们一同入宫觐见。” “奴婢遵命。” “臣谢陛下恩典。” “好了，无事的话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 回到府中的夏忠明将消息告知了家人，几人都是欢喜不已。 夏青萱更是心中暗喜，几年不见，不知道两位哥哥现如今是什么样子。 第55章 觐见天子 第二日寅时，离镇几人就提前等候在承天门外。 高祖皇帝历经三十年荡平寰宇，一统九州，建立大夏，历时已二百余年，但此门却从未有任何变化，其寓意着那位史无前例的始皇帝上顺天意，下应万民，是谓承天。 这扇门代表的就是大夏的正统与辉煌，非有功之人不可过。 眼前的宫墙高约数丈，无比巍峨，朱红色的大门在黑夜中好像是一尊庄严的鬼神之相，显示着皇家的威严。 众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感到无比压抑，但是在紧张之余又带着几分兴奋，走过承天门的意义显然非同一般，几百年来，经过这里的人都已经青史留名了。 半个时辰之后，守卫城门的校尉将军打开了大门，几人在赶来接应的宫人带领下来到未央宫外。 夏南星几人抵达之时，乌泱泱的人群已经位列左右了，于是几人按照指示列于后方。 卯时一至，宫门的守卫便宣告文武上殿议事，于是乎上百人就齐齐朝着正殿走去，至于夏南星等人，则是继续留在殿外，需要等待皇帝单独召见才能进入。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夏南星几人在焦急的等待中得到了皇帝传召的旨意。 进入大殿之内，夏南星很明显感觉到除夏仁谦外的离镇几人身体在不停的抖动，他虽然没有这么夸张的反应，但也有些紧张。 眨眼之间，几人便行至百官中央的位置。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卿家免礼，平身。” “谢陛下。” 说完夏南星才缓缓起身，微微抬头，就见大殿之上一位男子倚坐在龙椅之上，约莫二十六七岁，身着玄色龙袍，但面色略有些发白，略显疲态。 只是轻轻一瞥，他就赶紧低下了头，这可是朝堂之上，直视君主乃是大不敬。 “你们中谁是离镇啊？” 太元帝夏桀缓缓开口道。 “回陛下，微臣便是离镇。” 离镇闻言也是赶紧站了出来。 “离爱卿此次可真是劳苦功高啊，短短半月时间就平定了逆贼，此次又率领十万大军赶赴京师，为朕排忧解难。” “爱卿想要什么赏赐，尽可说来，朕无有不允。” “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岂敢要陛下赏赐。” “况且陛下已经为臣封侯拜将，殊荣之极，臣不敢再贪图它物。” 其实按照离镇的功劳，封赏已经足够，再赏的话反而有些不合规矩了，至于夏桀想单独再赏赐于他，只不过是因为那几十万贯解决了他后宫所需，前段时间他有几位受宠的妃嫔想要些西域的稀罕物，但是内库已经空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用国库的钱，所以永安郡送来的钱可谓是及时雨，因而夏桀对于离镇格外有好感。 “既然如此，那就依爱卿所言，不过朕既然说了也不能食言，这样吧，黄羊儿，去把朕的随身佩剑取来，赏赐给离卿。” 接过赐剑的离镇又是一阵谢恩。 “你们中谁是夏仁谦啊？” “回陛下，末将便是。” 百官看着站出来的夏仁谦，都是一阵感叹，当真是英气非凡，锐不可当，不免有些羡慕夏忠明后继有人，听说他家中还有一对儿女，也都是教导有方，不禁起了结交之心。 “好个少年将军，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希望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无奈造化弄人，先帝将这万里江山托付于朕，再无暇阵前立功。” “靖边侯，你夏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夏忠明也是顺着回话。 “陛下日理万机，统御九州。臣侄不过是区区一小将，怎么敢和陛下相比。” “靖边侯你倒是小看了你这后辈，怕是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就会在你之上了，到时候朕的江山社稷还得依靠他也说不一定呢。” 听到这话的夏仁谦激动不已，他平生夙愿就是忠君报国，超越自己的二叔，显然皇帝这番话正好击中了他的内心。 “臣必不负皇恩，以身报国。” 任谁也想不到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夏仁谦却坚守了一生。 此时的夏南星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太元帝的事迹他也听过一些，据说少年时锐意进取，文韬武略在众位皇子中皆是出类拔萃，颇有明君之相。所以隆源帝在弥留之际才会毫不犹豫得将皇位传给了他。 然世事无常，夏桀即位之后，大兴土木，穷奢极欲，后宫之中更是几年时间就扩充数千人。 对外，他一改先帝对西域的怀柔政策，大肆兴兵讨伐，以至于戎狄乘虚而入，侵占了凉州。 朝堂之上，他又罢免了以前丞相赵充国为首的一众老臣，任用酷吏佞臣，以至于朝纲隐隐有崩坏之险。 夏南星自小学习法家和儒家学术，不管怎么看，太元帝都是一个无道之君，但今日举动，却又有几番不同。 他愿意提举下臣，礼遇有加，不吝惜赞赏之意;朝堂之上，他一言决断，百官信服，百官之间虽有争斗，但却从未有残害同僚之事;虽然面露虚浮，但双眼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夏南星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去看待这样一位帝王，或许他更像是一位道家之人，聪明睿智但又随心随性，可他是天子，肩负万民，太过于随性，以至于如今九州动荡不安，甚至已经有一州之地深陷于敌。 ... 正打算退朝的夏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看着离镇几人，继续开口问道： “几位卿家最后之人莫不就是看穿溪水郡谋反的夏南星小将军？” 听到皇帝提到了自己，夏南星也是十分错愕，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偏将军，如果不是皇帝特意召见，连进入大殿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此时特意问及自己是何意。 心中虽思绪万千，但夏南星一点都不敢延误。 “末将夏南星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第56章 君臣私话 看着眼前之人，百官也是惊诧无比。 之前的夏仁谦据说只有十八岁，已然是十分年轻，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更年轻的，看这样子怕不是刚年满十六就随军出征了，而且小小年纪，却能一眼就看出溪水郡的谋逆之举，这夏家莫不是有什么秘密不成，为何如此好运。 夏桀也是略微有些震惊，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年龄，身为天子，少年英雄他见多了，只是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的那份从容却是少见。 “夏爱卿如今年岁几何?” “回陛下，微臣六月就将年满十六。” 此言一出，百官皆是不解，按照大夏的律法，男子最早也得年满十六才能当兵，世家子弟更是可以在家多待两年娶妻生子。 夏桀也是不解，于是夏南星只得解释一番，众人这才恍然。 不过此刻的他们却是更惊讶了，一个附庸出身的人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大夏两百年来，怕也不多吧。 同时他们对于夏南星也有了一丝警觉，毕竟附庸是他们的私人财产，万一都像夏南星这样的话那还得了。 “爱卿既然如此年经，听靖边侯所说你应该是第一次上战场吧，又是如何识破南易二贼的谋划的？” 夏南星只得再次详细道来原委。 听完夏南星讲述后，夏桀沉思片刻，却是不再言语，而是直接安排退朝了。 百官虽不解其意，也只能乖乖退下。 夏忠明则是赶紧上前叫住了夏南星二人，准备将二人带回家中，夏南星本不想去，但夏忠明提到了夏家兄妹，他也不好再拒绝 。 正当三人出宫之际，太监春喜匆匆赶来。 “几位将军留步。” 见来人是皇上的内侍，夏忠明也不敢怠慢，开口问道： “不知公公来有何事。” “奴婢见过侯爷。” “陛下有旨，宣夏南星小将军文德殿觐见。” 几人皆是不解。 “敢问公公，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侯爷，奴婢也不知，小将军赶紧跟奴婢走吧，陛下还等着见您呢。” “既然如此，太平你就快去吧，我和仁谦在宫外等你。” 闻言夏南星也没说什么，直接跟着春喜离开。 “二叔，你说陛下单独见南星是为了什么事啊？” 二人刚走，夏仁谦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也想不到，不过看这样子，想来应当不会是什么坏事...” 跟随春喜途经几座宫殿之后，夏南星便来到了文德殿外。 “小将军快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 “谢公公。” 说完夏南星便走了进去。 “微臣夏南星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桌案之后的夏桀看着他的到来并未说话，而是直接屏退了所有宫人。 “起来吧。” 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宫殿，夏南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以。 “是不是在想朕单独叫你过来是何意？” 面对御案上方一脸轻笑的皇帝，他不敢迟疑。 “臣不敢，陛下但有吩咐，臣万死不辞。” “哦？是吗？” “欺君之罪，这便是你说的万死不辞吗？” 闻听此言的夏南星心中顿时涌起惊涛骇浪，赶紧跪伏在地。 “臣万万不敢欺瞒陛下，还望陛下明察。” 久久无言，夏南星只感觉身上冷汗直冒。 他绞尽脑汁，也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哪里惹怒了天子，自己不过是第一次入宫觐见，就算犯错也不至于欺君，难不成是有人暗中陷害？不过自己在京城也并无仇人啊？难道是夏忠明的原因，牵连无辜了。 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夏南星只觉得度日如年，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 片刻之后，夏桀终于开口了。 “你先起来吧，朕有些问题想问你。” 夏南星赶紧起身。 “陛下请说。” “永安郡的事情，一五一十得告诉朕。” 夏南星心中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永安郡的事情臣所知不详，陛下想知道的话可以找离将军了解。” 夏桀听完后也不说话，直直的看着他。 夏南星被看的头皮发麻，正欲说些什么，就见皇帝冷冷说道：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朕虽常年在这深宫之中，确实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离镇此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那么天衣无缝的计划他是想不到的，他也不敢去做。” “本来朕还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帮他出的主意，刚在堂上听你之言后，朕便有所察觉。”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夏南星心中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御座上的天子仿佛能看穿灵魂，他实在是想不到将天下治理得一塌糊涂的帝王居然如此深不可测。 “陛下，微臣...” “说吧，朕恕你无罪。” 于是夏南星就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了皇帝。 “夏爱卿有如此大才，倒是朕的幸事了。” “只是如此大功，给你封侯都绰绰有余，你居然转手就送人了，倒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臣虽有想法，但是并无兵马，主要还是依靠二位主将才能顺利平叛。” “至于微臣自己，本就只是一帐前小卒，能够担任偏将军之职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爱卿你太谦虚了,如此本领朕自然是要重用的。” “你且先回家去，靖边侯应该也等你许久了，这几天就好好享受一下阖家之乐吧，关于你的旨意，明日朕自会派人送达。” “另外，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好了，退下吧。” 夏南星如释重负，赶紧行礼离去。 看着夏南星离去的背影，夏桀微微一笑。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第57章 父子 走到宫殿之外，夏南星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直流。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皇帝的可怕。 刚一进去太元帝就用欺君之罪吓住自己，打乱自己的心绪，然后再问责，自己只能老老实实交代所有的事情，最后他再安抚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多心，最后承诺会重用自己，这一套下来，怕是没人能扛得住。 想到这些，夏南星更是得说不出来话，帝王之术，竟是深邃如渊。 回头悄悄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夏南星加快脚步抓紧离去。 不多时，在宫外等候的二人便看到夏南星快步赶来。 待他走到近前，夏忠明便开口问道缘由，夏南星只说是皇帝想要了解一下具体细节，二人虽然见他神色异常，却也不再多问。 于是几人乘上夏忠明的车马，朝着靖边侯府赶去。 刚一进门，夏青萱便是迎上前来。 “爹爹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啊，都到下午了。” “仁谦哥哥和太平哥哥来了吗？” “你这丫头，我刚回来你就不能让我喝口水再说吗？” “他俩就在后面，你和邕儿赶紧带他们去找你娘去，好好安排一下晚上的酒宴，爹先去换身衣物。” 此时夏南星兄弟二人也相继进门，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站在前方，眼含笑意，嘴角微微翘起。 “仁谦哥哥，太平哥哥，你们终于来啦。” 看着眼前之人，二人皆是有些不可思议，原因无他，面前的少女实在是太漂亮了，让两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夏南星试探着问道： “你是青萱？” “好你个臭太平，才几年没见，你居然就认不出本小姐了，你今天不解释清楚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闻言夏南星不禁愕然，果然是那个小丫头，只不过以前跟在屁股后面的时候还是个胖胖的小丫头，一到冬天还时不时挂着小鼻涕，如今却是生得这般俊俏。 “哈哈哈，主要是今天没有鼻涕，所以一下子认不出来，这你可不能怪我。” 夏青萱一听，当场就要发作。 “好你个臭太平，居然敢取笑本姑娘，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她就挥舞起自己的拳头冲了过去。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主要是青萱长大了太漂亮了，一下子让我们惊到了。” 听到夏南星这么说，夏青萱也是停下了脚步，变得拘谨起来。 “太平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妥，赶紧低下了头。 “你还会害羞啊，哈哈哈，以前流鼻涕都没有见你害羞。” “你......” 眼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夏仁谦赶紧上前制止。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幼不幼稚，青萱妹妹你别理他，他就这个样，真不知道跟夫子学那么多君子之道去哪里了。” “就是。” 夏南星见此情景，也是随之调转枪头。 “哟，咱们的夏将军这会儿开始成熟稳重了，那个天天喊打喊杀的人不知道是谁，一喝醉了就拉人上台表演的是谁来着，四书五经都读不全的人这会儿装上成熟稳重了。” “还让青萱妹妹别理，你怕不是忘了鼻涕妹妹是谁开始叫的吧。” “知道的明白你是当上了骑兵将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太学博士呢。” 夏仁谦听到夏南星这么揭他的短，也是忍无可忍。 “仁谦哥哥，咱们二打一，好好教训他一顿。” “好，揍他。” 看到两人开始同仇敌忾，夏南星顿感不妙，赶紧出言打断。 “等一下。” “别闹了，陛下刚刚叫我去和我说了件事，我得赶紧去和大将军商议一下，青萱赶紧带我去找你父亲。” 一听有正事，两人也赶紧停下脚步。 “那仁谦哥哥你先去客厅，我带太平哥哥去书房。” 于是夏仁谦直接就先离开了。 人影消失后，夏青萱神色怪异得看向夏南星。 “太平哥哥你刚刚是不是骗我们的，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儿。” “有啊，只不过刚刚在路上已经说过了，我记错了。” “哼，你明明就是在骗人。” “青萱啊，你没有小时候乖了，怎么能怀疑我呢，你看仁谦多懂事，欸，说什么就信什么。” 夏南星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就是喜欢骗人，还说什么君子一言九鼎，骗人也是夫子教你的吗？” “青萱妹妹这你就说错了，我不光学儒家学术，我还读兵法啊，兵不厌诈听没听过？” 眼见她又要发飙，夏南星赶紧安慰。 “好了好了，闹着玩呢，我们给你带了礼物，快带我去客厅吧。” 听到有礼物，夏青萱也不再嬉闹，二人一齐前往了客厅。 没过多久，张氏就准备好了晚宴，几人也是分别落座开始享用。 几杯酒过后，夏忠明夫妇也是问起了家中近况，夏仁谦事无巨细的都对二人进行 了陈述，之后几人又谈到了这次出征的事情。 “说起来，你二叔这次官复原职，多亏了仁谦你了。” 张巧儿把前不久的事情给二人讲了一遍。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就给了我个偏将军的职位，原来是二叔你官复原职了，这是大好事啊，给我的话最多再升一级，还是给二叔的好。” 听到自家侄子这么说，夫妻二人也是十分开心。 夏忠明本来想和夏南星多说说话，不过夏南星就是问一句答一句，于是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酒宴散去之后，夏青萱还想找夏南星说话，不过却被张氏叫走了，给二人安排好房间之后，众人也是纷纷回去休息了。 夜间。 夏忠明一个人来到了家中的祠堂里。 看着前方一个排位，他不禁思绪万千。 “水生哥，你的儿子太平今天来到京城了。” “他现在可比咱们那个时候有本事，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六品的将军了。当年在你的帮助之下我也是二十多岁才当上千夫长，后来...”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他的，当初是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太平母子，但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的孩子出事的，水生哥你也一定要保佑这孩子啊...” 第58章 齐州惊变 是夜。 与京师数千里之外的齐州海尧关。 海尧关号称天下第二关，位于齐州胶东郡，东临大海，北靠凉州，历经数年时间修筑而成。其城墙高六丈，厚丈余，皆由巨石堆砌，猿猴不可攀，刀枪箭矢不能入。 凭借此险峻城池，齐州几百年从未被北方蛮夷大规模入侵过。就算是当年的武安君，也是围困三年都未曾攻下，后来还是大夏之军从江州进攻先行攻破了齐国国都。 可就在此时，数万大军趁着夜色正飞驰而来，就在城墙之上的士兵正准备点燃烽火敲响钟鼓之时，身后窜出数人，不由分说直接对他们发起了攻击，被利刃刺穿身体倒下的士兵甚至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失去了生息。 城楼下，海尧关副将张唐带领手下数十人打开了这座巍峨城墙唯一的大门，而戎狄大军在鹰汗扎乎努尔的带领之下也已经到达了城门之外。 看见门户大开的海尧关和前来迎接的夏人，扎乎努尔十分高兴，只要拿下这座关隘，那么鹰部落的十万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整个齐州都是他扎乎努尔的囊中之物。 “张将军，你做得很好，等本汗拿下齐州之后就禀明大汗让你做齐州之主，永远接受狼神的庇佑。” 张唐闻言大喜，他投靠戎狄就是想做一方之主，齐州富庶，人口众多，而且又临近大海，仅有西面接壤江州，到时候他在此称王割据，大夏也奈何不了。 再说了现在朝廷都已经自顾不暇，而且自己还有戎狄的庇护，定可安然无恙。 至于给戎狄的进贡，张唐则是毫不介意，齐州两百年未经战事，区区财物自是不在话下。 “末将谢过汗王，以后齐州一定奉戎狄为主，世代朝贡。” 说完张唐就将右手握拳，重重敲打在胸膛之上。 眼见对方这么上道，扎乎努尔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张将军，赶紧给我们的勇士带路吧。” “本汗已经迫不及待了。” 说完张唐在前，十万大军挥舞着手中弯刀就冲进了城中。 当夜，海尧关数万人在熟睡之中被惊醒，就见无数的戎狄人持刀杀来，不管男女老幼，见人就杀，之后更是将所有房屋纵火焚烧，很多人在慌乱之中还未有所反应，直接就被骑兵的马蹄践踏，身体被撕成几处，血与火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夜空都染成了红色。 海尧关大营之中，大夏的士卒甚至都未穿戴好兵甲，戎狄的骑兵就已经冲了进来，无数的弯刀接连挥下，数个时辰之后，整个大营大夏士兵无一人尚存，尸体铺满了整个军营，血流成河。 之后数天，海尧关迎来了夏季的第一场季雨，大雨持续了半月有余，可满城的血水依旧未被冲刷干净，无数的尸体泡在雨水之中，臭气熏天。 不过十几天时间，屹立了几百年的海尧关已经彻彻底底得变成了一座死城。 而在这短短的半月时间之内，由于张唐的叩关，数座城池被诈开了城门，等到齐州各郡反应过来之时，六郡之地，已去其三。 ...... 于此同时，经历了半月时间的休整与调度，大夏军队即将出征北上。 在凉州被戎狄所占据之后，齐州则是需要与戎狄对峙，越州人口稀少，还需要应对苗疆部落，蜀州常年与南疆羌人战乱不休，雍州更甚，自从几年前大夏攻打西域诸国之后，整个雍州便陷入无休止的战事之中，外有戎狄和西域威胁，境内又民怨四起，盗匪横生，已然是自顾不暇。 此五郡之地皆是无法出兵，故而此次大军由湖州、江州、幽州以及洛州四郡之兵构成，合计七十万大军，以大司马卫寒山为帅，大将军夏忠明为副帅，择日发兵武关。 就在整个朝廷都在忙碌大军出征的事情时，来自齐州的军报打乱了整个部署。 戎狄大军在海尧关副将张唐的策应之下，毫无阻碍的进入了城中，海尧关主将吴弼战死，除张唐所带领的万余人之外，全城二十余万军民丧命，数日之前，戎狄大军在鹰汗扎乎努尔的率领之下已经占领了胶东郡全境，兵锋直指整个齐州。 未央殿上，太元帝夏桀面色阴沉，冷冷得看着堂下百官。 “你们给朕说说，齐州那群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费一兵一卒就进入了号称铜墙铁壁的海尧关，齐州的田希之和秦迄在做什么，为什么让张唐那样的叛主投敌之人守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现在海尧关已经丢了，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啊？’ 看着震怒的皇帝，百官噤若寒蝉，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怎么不说话了，真看你们平时想法不是挺多吗，一出事怎么都哑巴了。” “丞相，你说。” 听到皇帝点名，司马骥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回话。 “陛下，鹰汗扎乎努尔麾下鹰部落至少有十万可战之兵，齐州士兵本就缺少应对经验，此次对方又是出其不意，恐怕......恐怕难以抵挡啊。” 刚刚回朝的大司马卫寒山见此情景也出声奏报。 “启禀陛下，扎乎努尔此人臣略有了解。” 听到这话的夏桀眼前一亮，赶紧询问详情。 “扎乎努尔是当今戎狄大汗的妻弟，掌管整个鹰部落，其中共有人口四十余万，士兵十二万，包括五万骑兵。” “扎乎努尔本人极其骁勇善战，是戎狄人中有名的勇士，其率领的五万海东青骑兵也是戎狄难得的精锐。” 听到卫寒山这么说，朝堂上的众人顿时升起了无助之感，如此说来，齐州怕是不保了。 “不过扎乎努尔虽然勇猛善战，却是不善兵法，有勇无谋。” 第59章 离镇领兵 这峰回路转的消息让夏桀对于齐州的形势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大司马有何计策快快说来。” “是，陛下。” “扎乎努尔如今不过二十余岁，倚仗自己的姐姐是夷堇（大汗正妻，汗后）才坐稳的部落首领之位，实则在戎狄之中，很多人都对此有所不服，故此扎乎努尔每逢战事必冲杀在前，不计后果，以此来证明自己。” “去岁在武关之外，臣就是利用这一点围歼了其一万兵马。” “如今他乘势进犯齐州，陛下可以安排善谋之士领兵前往齐州，定可守住余下疆土，臣自会在武关逼退敌军，夺取凉州，到时候两面夹击之下，扎乎努尔就只得退出齐州了。” 卫寒山娓娓道来，显然对此十分有把握。 已过花甲之年的卫寒山已经和戎狄交战五十年有余，隆源帝登基时他就是凉州卫将军了，此后更是在凉州驻军三十年，直到六年前夏忠明接任了他的位置，此后他便一直驻守在武关。 去年凉州惨败，数十万大军逼近武关，卫寒山更是亲率二十万大军出城作战，将戎狄驱逐两百里，只不过受限于兵马数不够，更是要兼顾武关，要不然他都有机会夺回凉州。 对于这样一位功勋卓着的老泰山，文武百官自然是不敢有任何异议，纷纷出言附和。 “哈哈哈，好。” “爱卿此计甚妙，可谓是知己知彼，相信定能百战百胜。” “不知道众卿家可有人选推荐？” 太尉田横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举荐一人。” “不知太尉所说何人？” “臣举荐安定侯平远将军离镇，他刚刚率军镇压了湖州的叛乱，可谓是有勇有谋，如果由他带兵前往齐州的话，定能击退扎乎努尔大军。” 人群之中的离镇身躯不禁一震，他不敢出言反驳，只能在心中祈祷不要选他。 不过却有人帮他说话。 “离将军在此次战斗中负伤尚未痊愈，此时安排他出征怕是多有不妥，万一影响了大军，不仅会辜负陛下的信任，同时也会让齐州处于更加危险的地步。” 离镇此时心中窃喜，还好自己在几天前给丞相送了十万贯钱和数件珍宝，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同时他也希望皇上看在那二十万贯孝敬的份上另选他人，要不然自己这钱不就白花了吗？ “丞相所言有理啊，离爱卿归来不久，怕是这伤难以痊愈，此时出征朕于心不忍啊。” “我大夏将才众多，还是再选他人吧。” 离镇本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可是他低估了田横的头铁。 “陛下和丞相大人此言差矣。” 夏桀眉头一跳，这匹夫真敢说，不过他显然已经习惯了，也没多说什么。 “臣虽和离将军没有什么交际，但近日也曾听闻他在京中与数位相交走动频繁，想来伤势已经无伤大雅了。” “朝中虽然兵将众多，但绝大部分都要跟随卫老将军奔赴武关，无暇分身。” “所以在臣看来，离镇将军是不二人选，还请陛下慎重考虑。” “陛下，田太尉所言有理。还请陛下三思。” 卫寒山和夏忠明也接连出言进谏道。 如此一来，夏桀即便有心也无法再说什么了，真要丢了齐州，那无险可守的江州怕是也会岌岌可危，现如今也只能安排离镇去了，等他班师回朝之后，在补偿他也就是了。 “离爱卿。” “臣在。” “刚才太尉和诸位大人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愿意领兵前往齐州。” 事已至此，离镇还能说什么，真要说不愿意去的话他的仕途就到头了，要知道武将最忌讳的就是贪生怕死，因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回陛下，臣即食君禄，自当为君分忧，还请陛下下旨让臣带兵驰援齐州。” “好！” “离爱卿果真是大夏的肱骨之臣，朕即令你领骑兵一万，步兵五万，即刻前往齐州，此外，朕特令你行便宜之权，统领齐州所有兵马，击退扎乎努尔。” “臣领命。” 离镇心中叫苦，却又只能乖乖领旨，这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最后的办法了。 “微臣斗胆向陛下索要一人，随臣共同前往。” “何人？” 夏桀心中隐隐猜到了答案，果然，不出所料。 “臣请求率太湖郡的部将夏南星一同前往，永安郡一战，是他看穿了皇甫长松等人的阴谋，有他在，对付扎乎努尔臣必然是如虎添翼。” “准” 一场针对齐州的出兵如此就布置好了。 不知情的夏南星此时还在夏忠明家中逗着囡囡。 在他来到靖边侯府的第二天，就准备回军营了，但是夏青萱死活不让他走，加上众人的挽留，无奈他只得说出了小丫头的事情，谁知当天夏忠明就派人将囡囡接了过来。 小丫头十分乖巧懂事，夏家众人都十分喜欢她，特别是夏青萱，每天都要带着她一起，不过夏南星倒是落得了清闲，每天练练武看看书，时不时和夏忠明探讨一下兵法。 不得不说，在这几天的交流之中，夏南星从夏忠明身上受益匪浅，一个身经百战的主帅眼光之毒辣是他远远不能比的。 其余时间，他就陪着囡囡和夏青萱玩闹，一个是逗，两个也是逗，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可能也只有面对这两个丫头和夏仁谦时，他才能展示属于这个年龄的一面。 至于朝堂之事，暂时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那天之事过后，夏桀除了给他一个等候调令的安排之后，便是再也没有理他了，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跟随大军前往武关。 不过相比之下，夏仁谦就要忙碌很多了，身为五品的他已经需要每日上朝听政了，所以他都是和夏忠明同出同归，更是需要亲自带兵替换老迈的马匹，配置马鞍等等，有时候就直接住在军营了，半夜再赶回城中准备朝会。 不过今日，夏忠明夏仁谦二人回到靖边侯府之后皆是面露愁容。 看到这一幕的夏青萱赶紧上前询问缘由。 第60章 出征前夕 看着众人担忧的样子，夏仁谦当即把朝中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夏南星心中倒是没有太多担忧，只觉得机缘巧合。 离镇本不想出征，为此还花了大半积蓄，可是没想到之前表现太过突出，现如今却有了几分当仁不让的姿态，当真可谓是福兮祸之所由。 而夏南星本以为自己会随军前往武关，可离镇却硬要带上他一起去齐州，原因当然也很简单，一样是因为之前表现出众，福兮祸兮，对他而言也是一样 。 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夏南星，夏忠明心中十分愧疚，自己本想在军中多照顾一下这孩子，谁知今天离镇出征来这么一出，说起来，举荐离镇的时候他也有份，算起来还真是作茧自缚。 “太平，此行过于危险，还是不要跟着去了，明天我就去求皇上，让他念在你年幼的份上不要随离镇前去齐州。” 近日来，夏南星在靖边侯府上备受照顾，看着夏家人所做的点点滴滴，他心里还是颇为感动的，偶然的一次交谈中他还听夏青萱说夏忠明在祠堂为自己的父亲立了祠，年年祭祀。 所以现在的夏南星对他们一家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加上本就和夏家兄妹是儿时玩伴，所以对于夏忠明他现在也没那么排斥了，不过对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他还是不能释怀。 此时听到夏忠明的话他虽然有些感动，但是始终不想麻烦对方为这点事触怒天子，更何况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哪怕是离镇不去他都得去。 “不用了，不就是去齐州吗，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卫老将军也说了，扎乎努尔虽然有十万兵，但是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加上他是全线进攻齐州，兵力无法集中，安定侯带的五万人马和齐州本地的兵马足够应对了。” 夏南星的从容让众人都是有些惊讶，他不可能不知道戎狄的战斗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如此淡定，不说能力，但就这份心性已是难得。 一念至此，夏忠明就更不想他去齐州了，如果在自己的庇护之下，按照他的能力成就必然是不可限量。 “这件事还是不妥，明日我就进宫找陛下，齐州有离镇就已经够了，你这么小也帮不上什么忙。” 闻言的夏南星也是赶紧制止。 “不用了二爷。”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没办法改变了，齐州现在的情况也没那么差，我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你们无需担心。” 眼见众人又要劝阻，夏南星也是保证一定会小心为上，几人这才停下。 ... 眨眼间两日时间就已过去。 太元六年五月三十日晚。 夏南星一个人坐在房顶，说实话他对于齐州的战事并不看好，等他们到了之后，整个齐州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地盘，如果都是胶东郡那样的情况的话，怕是只剩下州府临淄郡还在了。 就在这时，夏仁谦不知道从哪里溜了上来。 “你真想好了吗？” “这两天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吗，区区一个扎乎努尔，我三两下就解决了，不用担心。” 夏仁谦知道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从他们一起读书学武之后，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夏南星做决定，此刻他要随军前往齐州，夏仁谦自己一时间反而有些迷茫了。 眼见对方这个样子，夏南星也是出言提醒。 “仁谦，你去了武关之后，一切行动都要听二爷的，他的经验远在我们之上，加之多年和戎狄作战，对他们更加了解，对付他们也更容易。” “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好。我知道了。” “你赶紧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好好静静。” 夏仁谦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了。 没过多久，夏南星又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 “你怎么又来了？真不用担心的。” “哼，我什么时候来过了。” 夏南星向后望去，原来是夏青萱这妮子鬼鬼祟祟爬上来了。 “我以为是仁谦呢。”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夏青萱也不说话，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 此时的她也不似平日那般活泼好动了，就静静坐在那里。 “我们的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太平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去齐州打仗啊。” “我虽然不懂兵事，但也知道蛮人骁勇，几百年来我们九州之地和北方的各个部落冲突不断，大部分时候都是战败收场。” “不过依靠城关之险，戎狄又不擅长攻城，所以我们才能相互之间对峙这么久。” “小丫头还懂得挺多的嘛。” 夏南星笑笑说道，不过随即他看到对方脸上的落寞神情，也是收起了笑容。 “你说得对，要是正面厮杀，大夏军队不是戎狄的对手，但是蛮人擅力而不擅智，他们的首领大都不习兵法，所以攻城略地的时候反而是处于下风。” “至于这次去齐州很好解决，扎乎努尔本来就是一个莽夫，对于攻城这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陛下本意就是让我们牵制住他就可以了，不用正面作战，如此一来，难度便是小了很多。” “可是我听爹娘说了，海尧关的守将张唐投向了戎狄，他常年驻守海尧关这样的险要之地，对于攻城肯定不会陌生，况且他对齐州之地十分了解，加上戎狄人的骁勇，齐州很难抵御。” “再说那个安定侯都没有接触过戎狄士卒，除了永安郡之事外都没有打过仗，他怎么可能是扎乎努尔的对手。” 夏青萱虽然久居家中，但是才女之名可谓是名不虚传，一通分析和夏南星所想几乎一致。 此时的夏南星也没办法再忽悠她了，只得将永安郡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太平哥哥你说所有的计谋都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如假包换。” “嘻嘻。” “我早就猜到是你了，只有你才有那么聪明。” “那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夏青萱面露微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 “就算这样，你也一定要小心，待在幕后运筹帷幄，不要和那些蛮子厮杀。” “好，我答应你。” 夏南星只好口头承诺，至于真的躲在后方他怕是做不到，那么多的士兵都在拼命，自己作为将军也必须身先士卒。 “对了。” “太平哥哥你把这个戴上。” 第61章 随军参赞 夏青萱打开准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 夏南星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块未曾雕琢过的纯白玉璧。 “青萱你这是？” “这是小时候我娘找相师求得的一块玉，可以护佑平安的，你带在身上就可以平安回来啦。” “可这也太贵重了。” “好了，不许再说了，本姑娘要去休息了。” “你明天放心出征吧，我会帮你照顾好囡囡的。”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当她消失在夏南星视野之后眼角不自觉流下了两行清泪。 对于二人的举动，夏南星心中充满了感激，也勾起了无数童年的回忆。 儿时的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岁以前就只有丫丫这么一个玩伴，让他感受到了最为纯真的友谊，他也对此极为珍视，并且将这段友情化作了想要相伴一生的眷恋。 后来他被召到了洺河县夏家，夏仁谦虽是主家少爷，但是为人真挚，待他以诚，很快二人便以兄弟相处，在对方的帮助之下，夏南星才拥有了最好的学习环境。 后来两人一起从军，又一起立下战功升任将军，本以为这次北征也会一同，不曾想如今却是要奔赴不同战场，不过他也不会过度伤感，建功立业后到时候凯旋而归再举杯痛饮就是。 至于夏青萱，七八岁的时候跟着夏忠明回到了洺河县，后面由于北方战事，夏忠明临危受命，于是将兄妹二人留在了那里，夏仁邕斯文有礼，虽说也和他们一起玩闹，但始终不算亲近，只有这丫头整天乐呵，跟在他和夏仁谦后面，像个野小子一样，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夏南星才会对她更为亲近，将其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也才会对她没有隐瞒，毫无戒心。 想着想着，穹顶之上的月苗慢慢消失不见，微风吹过夏南星的脸颊带来了夏天的难得的一丝凉意。 觉察到时间不早的夏南星赶紧回屋休息，明日寅时他就得出发校场了。 ...... “太元六年六月初一，太元皇帝诏曰。” “...令平远将军离镇为镇东元帅，偏将军夏南星任随军参赞，行监军之权，一同领兵五万，发兵齐州...” 随着圣旨宣读完毕，离镇上前点齐兵马，在太元帝夏桀的亲自督军之下，大军浩浩荡荡从定阳门出发。 行军半日。 傍晚时分，离镇即安排大军安营扎寨原地休整，埋锅造饭。 而他自己则是立即找到了夏南星，二人随即找了个安静场所叙话。 不等夏南星有所反应，离镇就拉着他的手急切开口了。 “兄弟，这次你可得救我一命啊。” “齐州现在可是足足十万戎狄大军啊，还有张唐和他们狼狈为奸，老哥我这点本事过去了就是给他们送菜啊。” “可是我也没办法，几位大将军和太尉举荐，陛下钦点，老哥我不敢拒绝，只能叫上你帮忙了，你千万不要怪罪，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家中你的几位嫂子还在等我，你的侄儿们也还不能独当一面，所以兄弟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离镇声泪俱下，述说着自己的心酸，当然多少有几分表演成分在，不过夏南星也不计较。 “离大哥言重了，你我现在本就应该齐心协力，守好齐州剩下的疆域，我自然会竭尽全力的。” “哈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走走走，你我兄弟好好喝两杯，商讨一下接下来应当何如行事。” 夏南星见此情景也是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你装也装的像点啊，这变脸速度不去变戏法真是可惜了。 “离大哥，军中不可饮酒，你是主将更应该以身作则。” “对对对，贤弟说的是，你是监军，我都听你的。” 晚饭之后，夏南星立马召见了祁知奴。 当初在永安郡送信一事属实危险重重，所以夏南星后面也是专门请离镇为他叙功，给他谋了个百夫长的职位，后来夏南星升任偏将军后就直接将他调到了手下。 “祁大哥，最近过的可好啊。” “不瞒您说，额这段时间就跟做梦一样，没想到额一个大老粗居然还能当官，以后回家了，额家婆娘还不得高兴死了。” 祁知奴这段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军中的士兵看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叫大人，他甚至感觉乡里的乡正都没有这么威风。 此时的他显得特别激动，对于夏南星特也是特别感激，大人没让他上战场去拼命，还让自己当上了百夫长。 “这都是祁大哥你应得的，以后还会做更大的官，到时候比咱们洺河县的县太爷都威风。” “乖乖，那额可不敢想。” “哈哈。” 夏南星不禁大笑起来。 二人简单一番闲扯之后，他才说出了这次的目的。 “祁大哥，这次叫你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去办，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大人你说吧，不管什么事额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夏南星很欣慰，他在军中手底下并没有几个心腹之人，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太方便，至于离镇他倒不是不相信，只是对方混迹于官场倒是如鱼得水，只是这打仗就一言难尽了，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然离镇也是一样。 对于祁知奴，夏南星还是十分信任的，从新兵营开始就跟着他了，不仅踏实能干，还有些为人处事的机警，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忠心耿耿。 夏南星也是刻意在培养他，一有机会就会让他成为千夫长。 “呵呵。” “祁大哥放心，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这次我们大军预计得二十天才能到达齐州,到时候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还犹未可知，甚至六郡都沦陷了大半都有可能，我们得早做准备。” “所以我需要你带领手下的斥候早日乘快马提前达到齐州，然后...” 第62章 临淄现状 翌日。 大军刚刚起行，离镇就找上了夏南星。 “贤弟，听说你昨晚派出去了一队斥候，不知所为何事。” 听到对方的询问，夏南星也不觉得意外，毕竟离镇才是大军主将，这样的事情肯定一早就有人向他通报了。 不过对此夏南星也早有准备，简单解释其就就是让人提前去了解消息罢了。 “离大哥，我们得加快步伐了，齐州那边我担心贼军势大，随时都有失陷的可能。” “好。” “来人，通知全军加速前进，等到了齐州之后，本将军给他们炖肉。” 在离镇的催促之下，大军在十八天后终于是到达了齐州边境。 “斥候何在？” 不多时，一名负责地形探察的斥候就来到了二人近前。 夏南星率先开口。 “我问你，此处前方是何情况？” “回将军，此处再往前三十里便是齐州沂澜郡一个叫檀溪的县城了，此处是整个齐州最南边的地区，距离沂澜郡北边的栖梧郡大约有三百里路程。” “据小的探明的情况，檀溪并无战事，但是齐州现在也只剩下沂澜郡和临淄两郡尚且还在了，余下四郡皆是被戎狄所占领。” “你说齐州现在只剩下两郡之地了？” 离镇忍不住大声质问起来。 “是的，将军。” “戎狄人现在正围困在临淄城下，据说有二十五万大军。” 听到这话的离镇差点摔下马去，如果真如斥候所说，齐州怕是保不住了，他们一旦前去，戎狄人万一直接调转枪头朝这五万人杀来，怕是直接就全军覆没了。 “兄弟，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离镇只能无助的望向夏南星。 “离大哥你别急，眼前的情况在我的预料之内，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有二十五万人马。” “依我之见，咱们先去檀溪县向当地的官员查明具体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好，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夜晚，檀溪县府衙。 “二位将军一路辛苦，小县积弱，酒菜简陋，还望二位将军不要嫌弃。” “下官敬您二位一杯。” 县丞高丽质一脸谄媚的举起手中酒杯，微微附身朝向二人说道。 离镇对于这些事情显然是驾轻就熟，不紧不慢应对着。 “本将奉旨驰援齐州，已经星夜兼程赶来，谁知却还是晚了一步啊，以至于齐州四郡之地落入敌手。” “本将有负圣恩，这杯酒受之有愧啊。” 说完他还用手假装抹了抹眼泪。 一旁的高丽质见到这番景象，顿时有些茫然无措，手中的酒杯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夏南星适时出来说话。 “高大人客气了，我也敬你一杯。” 说完边和对方共饮了一杯酒。 “离大人奉陛下旨意赶往齐州对抗戎狄，此时发现城池沦陷，心中不免悲痛，高大人不要介意。” “岂敢岂敢。” “安定侯一心为国，实乃我大夏之幸啊。” “不瞒高大人，此番我二人前来是想向您了解一下临淄城的具体情况。” 夏南星不想陪着这两人唱戏了，于是开始转向整体。 “欸，二位将军，我们齐州苦啊。” “还请高大人细细道来。” “一个多月以前.....” “后来张唐那贼子趁机收聚了几郡的兵马，又大肆招募新兵，如今已有二十万大军。” “不久前，戎狄鹰汗扎乎努尔率军攻占了临淄郡的大部分地方，然后就亲自带领八万大军围困了临淄城，而张唐那厮为表忠心，也带领十几万大军赶到。” “此时的临淄城怕早已被二人围困得水泄不通了。” 原来如此。 夏南星心中稍定。 “不知临淄城中拥兵几何？” “这下官就不知了。” 高丽质摇了摇头。 而此时他身边的县尉周敖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回二位将军，据末将判断，临淄城中可用之兵不超过十万。” “哦？” “不知周将军如何得知？” 夏南星十分好奇，齐州物产丰盈，人口众多，境内百姓便是有着五百余万，根据之前掌握的情况，单单是齐州卫便是有着不下十万人，另外加上各郡的兵马聚集，至少也得有二十万才是。 “参赞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自从去年凉州失陷之后，齐州卫并不是全部驻守在临淄城的，而是只有一半，另外一半秘密驻守在海尧关附近。” “战事刚起的时候，张唐那小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此消息，第二天便带着戎狄大军前去追击正欲撤离的齐州卫，五万人马只有几千人逃了出来。” “你说什么？” 此时就算是夏南星也无法冷静了，整个齐州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就只有齐州卫了，现如今却得知十万大军仅剩一半，而且还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如此的话，他们能用之人只有手上的五万人马。 不说还有张唐那二十万人马，就算只是扎乎努尔的十万戎狄大军他们就不是对手。 夏南星心中不免紧张，面露忧色，而离镇早已经惊的说不出句囫囵话了。 看到两位将军如此态势，周敖心生悲凉之意，但还是继续耐心解释。 “除开齐州卫，其余郡府的兵马大都在于戎狄作战之际伤亡或者被张唐收入麾下，秦将军能够收拢的也只有一两万人，加上临淄郡本身兵马和我们沂澜郡驰援的一万人马总计也不过五万人。” “因此末将断言如今的临淄城中不过十万人。” ... 第63章 兵行险招 了解清楚所有的状况后，夏南星和离镇就告别了县府众人。 回到营中的夏南星彻夜难寐，此时的情况已经超脱了他的掌控，他也不知道应当如何破局。 第二日继续赶往沂澜郡城的二人皆是一脸疲惫，显然昨夜都是十分煎熬。 午时，大军开始休整。 夏南星主动找到离镇商议后续。 “离大哥，目前的情况比我之前料想的更加严重，是我失算了。” “欸，这也不能怪你。” “谁能想到齐州之势竟如此不堪，秦迄也算是久经沙场，没想到竟如此不堪一击。” 说完离镇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你也别太过担心，我已经派人将情况送回洛城了，等朝廷知晓后自然会派兵前来的。” 话虽如此，但二人都知道，现在的朝廷根本没有多余的兵马了。 就在前几日，他们已经得知戎狄五十万大军南下，现如今就在武关外陈兵以待，领兵之人更是戎狄老将，十五年前奇袭凉州的虎汗以谢。 整个大夏的主要精力都聚焦在这一仗上面。 至于齐州，只要扎乎努尔不得寸进尺，意图染指江州，就算彻底攻占了齐州，朝廷基本上也是不会管的。 “离大哥，斥候一去一回至少也得二十天，在此期间的变数太多，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敌军势大，且已经占领了四郡之地，粮草充足，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依我看，咱们干脆就固守沂澜郡，只要坚守不出，就算对方全力进攻我们也能应对一二。” “等到卫老将军武关取胜之后，自然会派兵前来支援，到时候咱们两面夹击之下，一定能收复齐州的。” 离镇所说实则是最稳妥的办法，现在的临淄已经是一座孤城了，靠他们这点人马前去解救无异于抱薪救火，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命运了，只要能守城三四个月，等到冬天来临之际戎狄自然就会退兵了。 不过夏南星却不想就此放弃，临淄城作为齐州第一大城，不仅仅有十万大军，更是有着五十万百姓。 戎狄久战不下必然激愤，一旦城破，定会迁怒于百姓，如若再来一次海尧之难的话，那对于整个大夏来说无异于一场浩劫。 夏南星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惨剧发生。 “离大哥所说自是老成之言，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 “如今是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才是。” 听到夏南星这话，离镇压抑的情绪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赶紧开口追问具体计划。 “为今之计，离大哥应带领大军火速前往沂澜郡，整顿兵马固守城池，尽量将百姓迁至城中。” “此外多排斥候打探消息，同时放出消息，就说你已经统兵十万，不日就会支援临淄，尽可能分散敌军注意，给临淄城拖延时间。” “如此甚好。” “我准备带领所有骑兵绕道而行，进入胶东郡，乘机夺回海尧关，到时候他们投鼠忌器，必然不敢大举进攻。” “不可，你孤军深入，万一被戎狄人发现，四面围困之下，只怕是白白送了性命啊。” 听到夏南星这份疯狂的举动，离镇也是赶紧阻止。 “可是除此以外，离大哥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此时扎乎努尔和张唐大部分人马都在临淄，后方不会有太多兵马，应对起来不算太难。” “况且我带的都是骑兵，就算打不过，也可以直接撤退，而且一万人马也不值得让扎乎努尔退兵形成合围之势。” “可是这也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战场之上本就是九死一生，不冒险怎么能找到破局之法。” “况且我有把握全身而退，离大哥你就放心吧。” 话已至此离镇也就不再相劝。 当天下午，大军兵分两路。 夏南星带领一万骑兵直奔栖梧郡而去。 两天之后，夏南星率军来到栖梧边境。 酉时，大军休整，喂养战马。 “报” “启禀将军，前方发现一小支戎狄士兵，正在搜刮百姓粮食。” 夏南星一听怒从心起，这些异族之人手段残忍，怕是不少百姓又会因此丧命。 “他们有多少人？” “大约百人，皆是步卒。” 稍一思索，夏南星便做好决定。 “本将军亲率五十骑前往解决这些蛮子，剩下的人原地待命，注意探查四周情况。” 点上五十人，夏南星快马赶往事发地。 ... 羊岭村位于栖梧郡和沂澜郡接壤处，全村共有三百多人，主要靠养羊和种粮为生，百姓也算安居乐业。 可此时村中却来了百余名戎狄士兵，不由分说就闯进各家各户，见粮就抢，一旦有人反抗便直接砍杀。 一时间整个村子嘶声震天，数十位青壮为了保护自家妻儿老小死在了屠刀之下。妇女孩童拼命向外奔逃，可是他们哪里跑得过身强体壮的戎狄士卒，不一会儿便被抓了回去，小孩子直接被当场杀害，女子则是集中起来，到时候和粮食牲畜一同带回。 此时在村子的一处麦田之中，一位十几岁的少女正被两名戎狄士兵追逐。 一个时辰之前，羊岭村的村民大都在田里劳作，一群戎狄士兵突然就来到这里，烧杀劫掠，反抗的村民悉数被杀，二妮的父亲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几人也死于戎狄人刀下。 她在几位村民保护下得以逃跑，可谁知没跑多远还是被发现了。 眼见已经跑不掉了，二妮心中一狠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仇人，想起父亲死时的场景，她鼓足勇气拔下头上的木簪就冲了上去。 可事与愿违，一个照面之下她手上的簪子便被打掉。 此时两个戎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长刀，满脸淫笑得看向她，一人抓住她的手脚把她按在了田里，另外一人就准备行不轨之事。 “救命啊” 二妮只得绝望呼喊。 “咻” 就见一支长箭袭来，那名正在卸甲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64章 俺想当兵 夏南星刚刚率军赶来就看见两个戎狄人正企图对一名少女行龌龊之事，此时距离还有百步，他不做多想，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一名戎狄士兵应声倒地。 另外一人见自己的同伴被杀，赶紧去捡起地上的武器，但没等他反击，夏南星已经拍马赶到，长枪一挑，直接穿胸而过。 那名垂死的戎狄士卒还打算用尽最后的力气呐喊提醒其余人，可是夏南星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上一使劲，挥舞枪身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兄弟们，随我冲进村里杀光这些蛮子，带上他们的人头回去晚上咱们喝酒吃肉。”“杀两人者封伍长，杀四人者封什长，若杀十人，本将军亲自为你穿甲，封百夫长。” “赫赫赫” 五十名士兵受此鼓舞，皆是急不可耐冲杀向前。 “姑娘，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这些蛮子我们会全部解决的。” 说完夏南星就策马离开了，村里的蛮子不少，他要把这些人全部留下，作为大军收复失地的开刃之物，同时也为村子受难的百姓报了这个血仇。 二妮看着眼前离去的将军，一时间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的她放声大哭，可能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或许是因为失去至亲的悲痛。 而后她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神逐渐凶狠，快步上前捡起长刀，深吸口气，紧闭双眼就砍了下去，喷涌的血液溅射到她的脸上，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变得坚毅，不断挥动手中的利刃，似乎是想要发泄掉所有的悲痛。 赶到村子的夏军在夏南星的带动之下，对戎狄兵马展开了凶猛的进攻，凡是他长枪所到之处，就会有一名戎狄人倒下，众人被他影响，也纷纷效仿，骑兵不断穿梭在村子中，对戎狄士卒展开了疯狂的围杀。 眼见不敌，戎狄小首领赶紧呼叫手下撤退，可是他们怎么跑得过杀意正盛的骑兵，皆是被追上然后殒命。 夏南星交代只需要人头，不留活口，所以夏军士卒也是毫无保留，几乎都是一枪毙命，不到半个时辰，战斗便已经结束。 “禀告将军，此次共诛杀敌军一百二十一人，我方无人损失，轻伤三人。” “好，将士们辛苦，回营之后本将军重重有赏。” 夏南星朗声对着众人喊道。 “赫赫赫” “兄弟们带着自己的‘特产’去村口集结，本将随后就到。” 言罢众人带上自己的战功，简单处理了一下尸首就离开了。 “将军，万一村里还有蛮子的话...” “无需担心，我还不至于被几个蛮子暗算。” 闻言士兵也连忙点头，心中暗道，是啊，将军刚刚左冲右杀，连斩数人，区区几个蛮子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在他正欲随众人撤离之际，夏南星却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小人胡六子。” 夏南星见他机灵，遂起了扶持之心。 “六子，你去把我斩杀的蛮子人头带上，就算本将军赏赐你的，回去可以换些酒肉吃，但是军功可不能算。” “谢将军，属下这就去收拾。” 胡六子心中大喜，这得换多少肉吃啊，于是直接取下了自己的腰带，准备动手。 “不急，你先跟着我吧，咱们去看看那些百姓。” 夏南星当即就带着六子随机选择了几家农户查看，基本上都是男人被杀，有些女子由于反抗激烈也不幸遭遇毒手，甚至于夏南星还在一户发现了一名衣衫不整的 女子，身上好几处刀伤，浑身满是淤青，显然是生前饱受折磨。 看完这些之后夏南星脸色阴沉，握住长枪的手不断用力，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将军，这些蛮子简直不是人，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杀光他们。” 身后的六子愤愤说着，眼睛竟是有些红肿。 “六子，你不怕吗？那些蛮子可是很凶猛的。” “将军，小人不怕。” “去年在凉州，小人一家五口全部死于蛮子的手下，可怜我侄儿才两岁都没能逃脱他们的魔爪，我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只怕不能为家人报仇。” 闻言夏南星也是悲从中来。 凉州三百万百姓去年在戎狄人手下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像六子这样情况的家户随处都是，千里凉州可谓是人间地狱。 现在战火又蔓延到了齐州，真不知百姓何时才能免受刀兵之祸，朝廷如今对于齐州几乎是放弃状态，不明白朝中官员究竟是何想法，夏南星真想让他们亲眼看看这尸横遍野的景象。 “咱们会有机会报仇的，到那时我会让你亲手砍下他们的脑袋。” “小人相信将军。” 夏南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从戎狄士兵身上收缴的钱财分给了村民后就带着六子离开了。 行至半途，就见一个少女拦着在前往村口的路上。 “姑娘，不知你有何事？” 夏南星看着来人眼熟，随即便想起来此人正是他刚来时候救下的那名女子。 “你是他们的头是不，俺看得出来你是个将军。” “算是吧。” “若是没事的话还请姑娘让一下，我们还有要事。”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二妮心中一喜，快步上前。 “俺想跟着你当兵。” 看着少女那瘦弱的身体，夏南星摇了摇头。 “姑娘你还是快些回家吧，家中众人不见你的身影不免会担心。” “俺已经和家里人说过了，俺就要去当兵。” “呵呵，你能打得过我身边这人，我就让你当兵。” 说完他就示意六子下马上前。 不料女子直接拒绝了。 “俺打不过他。” “那你还是回家去吧，战场之上刀兵无眼，那些蛮子可不管你打不打得过。” 夏南星也不想再和她废话，叫上六子就准备直接离开。 “等等，俺求求你了,就让俺跟着你们走吧...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是哭了起来。 夏南星装作没听见，继续前行。 “俺有力气的，呜呜...俺还会养马养羊呢。” “呜呜呜” “俺还会喂鹰呢...” 第65章 驯鹰少女 听到这话的夏南星赶紧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她身前。 “你刚刚说什么。” 似是被他这样子吓到了，二妮张大嘴巴不敢说话，哭声也随即停止了。 察觉到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妥，夏南星赶紧转变了语气。 “姑娘，你刚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二妮怯怯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 “俺说俺会养马，养羊，俺还会喂鹰...”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俺家里以前就是帮县里的官老爷养马的。” “我问的是你是不是真的会养鹰。” 二妮反应过来了，眼前之人对自己养鹰的事情很关心，凭借这个说不定就能让自己顺利当兵了。 想清楚后她就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小段骨笛吹了起来。 夏南星虽然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但还是耐心得等着。 几十息之后，只见远处飞来了一只白头鹰，而二妮则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之后那白头鹰竟乖乖地飞了过来，站在了少女那纤细的臂膀上。 亲眼所见之下，夏南星直觉无比震撼，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十分严肃开口询问： “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军营里可没有女子，你来的话就只能和一群男人同吃同住。” “此外，一旦当兵就要服从军令，我们可是要和敌人厮杀的，你如果害怕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二妮一听可以当兵了，马上抹掉了自己的眼泪，无比认真的说： “俺不后悔，俺要去当兵给俺爹报仇。” “好，带上你的鹰跟我们走。” “会骑马吗？” “不会。” “六子，带上她，咱们回营。” ... 夜晚。 夏南星将二妮叫到了自己的大营之中。 “你以后就跟着马监的人好好管理战马，最重要的是，你把你的鹰好好养着，以后有大用，就算一匹马不喂，也得保证那只白头鹰的健全，知道吗？” “俺不想去养马，俺要去打仗，杀蛮子。” 二妮心中极不情愿夏南星的安排，她来当兵就是为了杀蛮子报仇的。 “胡闹。” 夏南星直接呵斥道。 “这是军营，我的话是命令，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你觉得你现在打得过那些蛮子士兵吗，上了战场你只能白白送死，到时候怎么报仇？” 似乎是觉得说的有些太重了，夏南星话锋一转。 “你把那只鹰养好了，以后靠他传递情报，我们就可以多杀成千上万的蛮子，你也算是报仇了对不对？” 听到夏南星这么说，二妮黯淡的神色才有了笑意。 “将军你说的真的吗，鹰儿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它比你想象的厉害许多。” “那好，我一定好好养着它，以后立大功。” 见对方接受了，夏南星总算是松了口气，要不是这鹰太重要了，他也不会如此苦口婆心。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 “二妮，除了这只鹰，你还能养其它的鹰吗？” “可以的，我以前养过别的鹰，后来它们长大了我就把它们放走了。” “不过要从小养，要不然是不会听话的。” “好，我会让人留意的，如果遇到雏鹰就抓来给你养，只要你能养好鹰就是大功。” “好了，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二妮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措，纠结着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她想好了，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做也算是报恩了。 发现她的异常，夏南星也是询问状况。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那行，赶紧休息吧，明天还得行军。” 说完他就走出了营帐，只剩下二妮呆愣在原地。 一处营地之中，几名士兵正在吹牛打趣。 “你们是没看见啊，今天将军手拿长枪真是勇猛无敌啊，只是轻轻一扫，十几个蛮子就粉身碎骨了，再左右一挑，嘿，又十几个吐血身亡。” “虎子，你可别骗我们将军真有这么厉害？” “我你们还信不过吗，这可都是我在旁边亲眼看见的。” “那你杀了几个？” “呵呵，来来来，吃肉，这可都是上好的羊肉，将军自己都舍不得吃呢，今天居然搞了这么多。” “这都是六子的，咱们是沾了他的光了，六子你可真厉害啊，居然杀了那么多蛮子，过几天你是不是就要当百夫长了。” 说话间几个人都是一脸羡慕得看着胡六子，不过后者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那些蛮子都是将军杀的，我就杀了一个，只能多换些酒肉，没有军功的。” “怪不得，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厉害了。” “话说，六子，听回来的兄弟们说将军今天从外面带回来了个女的，这事是真的吗?” 六子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你们说将军是不是那啥？” “肯定是，将军那可是少年英雄，听说只有十六岁，就敢带着咱们深入戎狄大军后面，那女子肯定是爱慕将军，于是就被带了回来，刚刚还有人看见那女子进了中军大帐之中呢。” “嘿嘿嘿，将军还真是厉害，白天刚刚杀了那么多蛮子，晚上又要酣战。” 说完几人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几人这么说，六子本想反驳二妮是因为有本事才被带回来的，而且他觉得将军并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刚刚确实是他自己去帮将军传唤的人，并且还将二妮亲自带到了大帐之外，所以哪怕是有心，此刻也无力辩解，只能一口接一口喝着壶中的酒。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 夏南星突然到来，吓了几人一跳，连忙站起身来。 “将军，我们在说白天您带我们杀蛮子的事情。” “哦，我记得你，当时就在我旁边。” “刚刚我去你们营中，发现你们不在，没想到躲在这里喝酒，可千万别喝多了，明天起不来的话我可是不会留情的。” “不会的将军，我们就是随便喝几口。” 今天立功的几人奖赏了酒肉，这是夏南星亲自吩咐的，只要不误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好吧，喝完了赶紧回营，今天晚上我会睡你们那里，千万别被我发现有人喝醉。” 说完夏南星转身就打算离开。 六子看着夏南星即将离去，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 “将军，您今天晚上不在中军大营休息吗？” 第66章 城内城外 夏南星回过头来，看着有些醉态的六子。 “六子，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将军。” 夏南星听着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倒也不去计较，而此时其他人则是吓得目瞪口呆，和主将这么说话，就算是被打死都不为过。 “将军，您别和六子一般见识，他就是喝了点酒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几人连忙开口求情。 “无妨。” “中军大营以后都是今天来的那女孩和那只鹰的地盘了，你们以后也得小心一点，不许去打扰她，特别是那只鹰，蛮子那些海东青的作用你们应该也都听说过吧。” “本将今天没有提前安排，所以去你们那里挤一挤休息一晚，明天就不用了，你们不用担心。” 闻言众人释然的同时也是一惊，原来那女子这么厉害，纷纷应下。 见此夏南星就离开了。 六子则是心中一喜，将军果然不是那样的人。 此后几天，二妮的表现让夏南星无比满意，由于白头鹰出色的观察力，他们总能提前发现敌人，在经历了数次绕行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距海尧关不远的地带。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除了二妮，暂时没人学会如何与白头鹰沟通。 ... 临淄城外。 戎狄大军已经围困十几日了，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叫阵，夏军皆是不理睬，只坚守城池闭门不出。 几次尝试攻城无果后，双方就形成了如今相持的局面。 此刻的大营之中，扎乎努尔召集了所有的大将前来议事。 “你们都给本汗说说，这个王八壳子应该怎么破？” “大王，我建议大军继续攻城。” “之前几次都只派了一半人马，所以那些夏朝人才能守住，这次我们全军出击，一定能啃下这块骨头。” 先锋将军昆巴尔一马当先的站了出来。 “昆巴尔，夏军狡猾，我们攻城的损失太大了。” 这时扎乎努尔看向了右侧的张唐。 “张将军，本汗这次可是帮你打下齐州，你不得帮我们出出主意吗？” 对于眼前之人，扎乎努尔还算满意，对方这一个多月为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粮草钱财，特别是北方稀少的布匹生铁等物，有了这些东西，这次回去之后看戎狄各位汗王还怎么说他的不是。 至于齐州，交给张唐也没什么，这地方本身就不适合他们居住，再加上戎狄人不善于种地和农桑，让夏人自己管理然后每年进贡就行了。 至于海尧关，以后就是戎狄的地盘了，有这个城池在手中，他们随时都可以南下。 “大汗，现在城中的守将是齐州卫的秦迄，此人善于守城，经验丰富，此时他们城中尚有十万大军，若现在全面进攻的话实不可取啊。” “哼，我看你们夏人就是怕死，我们二十几万人难道还拿不下这小小的一座城吗？” 昆巴尔大声呵斥道。 看着眼前之人，张唐无语至极，这些蛮子都是一群身体发达的莽夫，只会喊打喊杀，临淄城坚固异常，非要强攻的话，就算拿下来也得损失数万人，而且每次攻城都是他的人在前面，他自然是不愿意强行进攻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群人没什么耐心，就算是扎乎努尔自己都是倾向于直接攻城的，所以只能好言相劝。 “将军稍安勿躁，攻城的话我们损失太大了，而且也不一定拿得下来，万一离镇率军赶来突袭我军后方，岂不是腹背受敌？” 听到这里，场中之人才逐渐冷静下来。 前几日有探子传来消息，夏廷派遣离镇带领大军前来援助齐州，经过沂澜军的休整之后，已经达到了十万之众，据说已经准备赶来临淄了。 由于担心离镇从背后杀来，前两次攻城都只用了一半人马，结果就是损失了两万人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那张将军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扎乎努尔继续开口询问 。 “大王，离镇此人我没有什么印象，据说是洛州离家的子弟，没怎么打过仗，但是既然夏朝皇帝派他领兵的话，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依我之见可以派一支大军前往沂澜郡牵制住他，如果能顺带拿下沂澜郡固然最好，就算不能拿下，将其围困在那里也好，至少不会影响我们攻取临淄。” “哈哈哈” “张将军不愧是我们最好的朋友，这个主意好。” 扎乎努尔对于这个计策十分满意。 “赤花托，本汗命你率两万戎狄勇士外加三万张将军的兵马，火速攻取沂澜郡，记住，不要让他们赶过来阻碍攻打临淄城。” “属下遵命。” 被叫到的赤花托应声出列，随后便径直离开了大帐。 “好了，现在后顾之忧解决了，咱们继续聊聊如何攻城。” ... 临淄城，州牧府。 “秦将军，戎狄继续攻城的话咱们还能守得住吗？” 这段时间的齐州牧田希之可谓是寝食难安，外面二十几万大军将整个临淄城团团围住，就算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此时的卫将军秦迄也是一脸的担忧，听到田希之问起，他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如果只是像前两次那样进攻的话，再坚持个十来次没什么问题，如果是全力攻城的话，最多三次，怕是就会守不住了。” “据我观察，他们之前应该只出动了一半人马，可能是在顾及什么。” “你的意思是？” “嗯。” “应该是朝廷派来的援军，扎乎努尔担心被前后夹击，所以不敢大举进攻。” 田希之也反应过来了。 “希望这次来的是一位领兵有方的大将，这样齐州还不至于完全陷落...” 第67章 谋划出兵 一连几日，夏南星带领着大军都游离在海尧关附近，为了不被发现，他将众人分散成数股藏在各处山林之中。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二妮和几名斥候不断寻找着戎狄人和叛军的踪迹。 又是一天的探查之后，他带着几人回到了临时营地。 根据近些时日收集到的信息，夏南星可以确定现在海尧关内只有五千戎狄兵马守卫，而附近县府游离的伪齐叛军加在一起也不过万人左右。 简单一番计较之后，夏南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正欲召集将士商议之时，随军主簿却来到了他的营帐之中。 “是老黄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来人打开了手中的账簿，满脸愁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此时仿佛是要聚集在一起了，就像是一块干巴的树皮疙瘩。 “将军，我们的粮食不多了，怕是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夏南星对此也早有预料，不紧不慢问道老黄具体情况。 “你直接说还能用几天。” “是。” “我们出发之时您为了轻装简行，一共只携带了七日的粮草，路上虽有补充，但毕竟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持平大军的消耗。” “时至今日，大军所剩粮草正常情况只够两天使用，若省着用则是还能坚持三四日的需求。” 闻言夏南星摆了摆手。 “大军出征劳累，万不可减少粮食供给。” “这样吧，明日你按照战时需要准备伙食，后面的粮食我自然会解决。” “可这样的话，后日营中就彻底断粮了。” 老黄焦急说道。 “我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心，就这样去做吧。” 打发走了老黄，夏南星就开始安排行动了。 “六子，安排斥候，明日将所有人马召回。” “是，将军。”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将领带着人马就匆匆赶到了。 夏南星所在的地方叫将军岭，据说是齐国当年的镇国大将北陵君击破燕国大军之地，山势陡峭，当年北陵君伏兵五万于此，使用了一招请君入瓮，全歼燕国二十万大军，此后便将这处福地称作将军岭。 大营之中。 站着大大小小十几名将领，包括两位副将陈东来和李遇廉，以及所有的千夫长，甚至包括二妮，严格来说，这个大帐现在本就是她的场所。 陈李二人与夏南星其实都是六品武将，只不过天子给了他监军之权，所以能够节制二人，但是骑兵几乎都是二人的嫡系部下，所以对于夏南星他们更多的是服从而不是尊重，毕竟夏南星上个月才刚刚年满十六岁。 夏南星也知道二人实际上是面服心不服，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经此一役后，他相信自己就能彻底掌控这支大军了，如此他才能免去后续行事的后顾之忧。 “各位将军，此次将大家召回来是有战事行动。” “想必你们也看到了，伙房已经安排好了足够的吃食，今天休整完毕之后，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军拿下海尧关。”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中之人瞬间炸开了锅。 “夏大人，海尧关易守难攻，虽说现在城中守军不多但是城高数丈，刀枪不入，再加上骑兵不善于攻城，就算兵马再多十倍，怕是也攻取不下吧。” 陈东来率先开口了，对于这个方法，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行不通，此刻只觉得是眼前的少年贪功心切，但并无谋罢了。 何况身为主将，居然在自己军营之中养了一个女人，他陈东来虽然也好色，但是在战场之上却也不敢如此胡闹，他已经想好这次行动无论如何都不能听对方的指令，无功事小，万一被戎狄围杀，怕只能是全军覆没了。 “是啊，我们这区区一万人马，别说是攻城了，就算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也只能赶紧率军逃亡。” 李遇廉和陈东来想法一致，完全不看好这个方略。 夏南星听着二人的答案，只是笑了笑，随即便看向余下之人。 众人纷纷低头，不发一言。 夏南星转头看向二妮，示意他上前来。 二妮正欲开口说话，不想直接就被打断。 “夏大人，您养了个女人咱们兄弟睁只眼闭只眼就不说什么了，可是您居然让她参与军机大事，这不是胡闹吗，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们这一万将士的姓名岂不是白白毁在了她的手上。” 陈东来本来就对二妮极为不满，此刻更是毫无顾忌直接说了出来。 其余人虽没说话，但是脸上的愤怒也表达了他们内心的不满。 夏南星知道现在解释没什么意义，索性就强行喝住了所有人。 “本将是主帅，所有后果我会一力承担，无需多言，你们只需要听命即可。” 陈东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身边的人则是赶忙拉住了他，于是他只能狠狠的瞪着二妮。 见众人不再说话，夏南星才让二妮继续。 二妮虽然害怕，但是她知道夏南星才是主将，所以也就不再顾忌，走到舆图前开始讲述。 “这些天俺和将军走遍了附近的地区，发现周围大概有一万叛军，城中共有五千蛮子，每旬的第一天那些叛军都会送东西进去给城里的蛮子，人数大概在两千人左右。” 说完她就退到了一旁。 这些话当然是夏南星教她说的，原因也很简单，自己身为主将带了女人回来，还让她住在中军大营，必须给个说法。 其次，夏南星也在刻意培养二妮，虽然她是女子，但是夏南星并没有什么偏见，由于体力差距二妮无法上阵杀敌，夏南星就准备让她专心收集敌军情报，做天上的斥候，白头鹰的探查力可比上百人的斥候探查都强，唯一的缺点是不够详细，但是一旦二妮成为了合格的斥候，她加上白头鹰就弥补了这个短板，完全比得上数百人的斥候队伍。 至于二妮的信息，除了当天一同前去的士兵，夏南星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打听，探查任务十分重要，不能泄露半点风声，所以这些将领也都是毫不知情。 “明日便是七月初一，我们三更造饭，五更出发，截杀伪齐叛军，然后冒充他们，混入城中，你们以为如何？” 第68章 蓄势待发 “不知将军是如何获知敌军情报的，并非我等不信，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 一位千夫长站出来问道。 所有人也是齐齐望向夏南星。 他没有隐瞒，详细解释了一番。 最近几日他带着二妮游走，根据白头鹰提供的地方抓了一些舌头，加上仔细的观察和甄别，最终确定下来。 “你们可还有疑问？” “我等没有。” “将军，您说这个女...姑娘，能够驯服白头鹰？” 刚刚那个将领，带着些怀疑的口吻试探性问了一句。 “哈哈哈，二妮是我们的斥候，这个大帐也是为她和那只鹰准备的。” 听到这里的众人知道是误会了，心中羞愧，也不再言语。 “既然如此，本将就安排行动了。” “陈东来” “在” “明日你领兵三千，陈兵于海尧关南直门外十里处，万不可被敌军察觉，待午时一到，即刻率军杀向城门，自会有人在那里接应。” “是” “李遇廉” “在” “命你带兵三千，明日在二妮的配合之下，扫除附近的叛军，尽可能生擒，日后用来守城，若有反抗，杀无赦。” “是” “耿顺、席琅” “末将在” “明日你二人随本将赶往南直道距离城门三十里处的鹧鸪岭埋伏，截杀叛军后原地伪装成他们的样子，混进城中后配合陈将军拿下海尧关。” ...... 将所有人马安排好之后，夏南星又单独叫来了六子。 “六子，你明天带几十人去附近找一些有家中子弟现如今在叛军中效命的老者过来，等到海尧关收复后带来见我，记住要以礼相待。” “是，将军。” 一切布置好之后，夏南星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明天的行动将是他收复失地的第一步，不容有失。 ... 翌日清晨。 一队人马带着满满的数百车粮食辎重赶往海尧关。 “将军，这些蛮子真是贪得无厌，又要我们送粮食，又要送钱，还让我们到处帮他们找女人。” 今天是伪齐向海尧关送补给的日子，而领头的正是士兵口中的将军张庆。 “闭嘴” “齐王交代了的，不管戎狄人有什么要求都要满足，他们再帮我们打下临淄后，就会退回北方，这齐州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哈哈哈。” 喜顺听着张庆这么说，不免升起了几分鄙夷之心。 这张庆仗着自己是张唐的族弟，借着收缴税赋的理由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很多不愿意交粮的百姓都惨死在了他的手中。 每次他们去帮戎狄人搜刮财物的时候，张庆都会多抢一些留下来，甚至抢来的女子他都会先霸占几个后再送过去，喜顺对此极为怨恨，因为很多妇女都是现在齐军军中士卒的家眷。 可是他只是个小小的什长，对此无能为力。 想着想着，大军就来到了鹧鸪岭。 见此喜顺也是赶紧开口提醒。 “将军，前面就是鹧鸪岭了，那里地势较高，十分利于藏兵，属下建议还是按照惯例派人先去看看吧。” “不用，直接过去就是了，不要耽误时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里是戎狄人的地盘，那些散兵游勇不敢来，再说了我们有两千人马，何惧之有？” “命令大军继续前进，早点送完了咱们去喝酒，昨天抓了几个雏儿本将军还没来得及享用的，进城后爷得好好舒服舒服。” “嘿嘿嘿嘿” 说完他就带人继续向前行进。 行至半途，众多马匹开始嘶鸣，不断挣扎，似乎是不敢再前进了。 张庆也意识到了不对，正准备安排大军迎战，就见前方浩浩荡荡冲来了一支骑兵。 “撤，赶紧撤。” 张庆正打算逃跑，不料后方也传来消息称有骑兵杀来。 张庆一时间方寸大乱，一旁的喜顺赶紧提醒他准备迎战。 就在他们准备交战之际，前方的骑兵却在前方十几步的位置停下了。 夏南星看着已经被前后围住的叛军，提马上前。 “你们谁是这里的主事将军，安排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刀枪之下，鸡犬不留。” 就此，不费一兵一卒，这两千人就被拿下了，甚至夏南星自己都有些意外，没想到伪齐叛军比想象中的还弱。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要是争斗起来，士兵衣甲上必然沾满血迹，容易让戎狄人起疑，这也是为什么夏南星要劝降这些人。 换好衣服之后，夏南星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两千人，只留下了张庆和他身边之人，后续还要靠他们进城，其余人则是留下一百骑兵看守，当然如果想逃跑的话只要不是去往海尧关通通可以视而不见，如果他们能将情报传递出去就再好不过了。 “你叫张庆是吧。” “是的。” “待会儿到城外你正常和蛮子说话，不要被发现异常，否则...” 夏南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举起了手上的长枪。 “小的知道，一定不会乱说话，其实小人也是迫不得已，都是拿下蛮子逼我们这么干的，还请将军饶我一命。” “别废话，待会儿好好做，本将军就考虑留你一条命。” “是是是，小的知道。” “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张庆摇摇头。 而后面的喜顺则是站了出来。 “敢问将军是朝廷派来的吗？” 夏南星看着眼前之人，不过十八九岁，倒也还有些胆色。 “你是何人？” “小的是原来海尧关的一名士卒，名叫喜顺。” “所求为何？” “若将军是朝廷派来收复海尧关的，小的愿为将军引路，之前小人是负责巡视的，对城内地形有些了解。” 夏南星一听倒是有意思，没想到还能没想到还能捡个便宜，如真像对方所说的那样，拿下海尧关就简单许多了，他也不担心是细作，一旦发现不对就直接杀了，按照原来的部署攻下城池便是。 “那这位张将军...” 听到这里，喜顺怒从心起，一五一十得说了出来。 “将军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不关小人的事啊。” “是那张唐要求小的这么做的，小的愿意投靠将军戴罪立功啊。” 张庆连忙磕头认错。 “既然这样的话，本将现在就需要张将军做一件事，就算是你将功折罪了。” 夏南星冷冷开口。 “将军请说，小人一定办到。” “呵呵，倒也简单，本将军此次出征，未祭天地，如今就借你的头颅一用。” 张庆瞪大了双眼，还未开口，夏南星便已经手起剑落，将其斩杀。 第69章 收复海尧 解决完张唐之后，夏南星看着身后将士皆是斗志昂扬，甚是满意，这个人头看起来效果不错。 “兄弟们，前面就是海尧关了，一个多月之前，蛮子在那里杀了我们二十万多百姓，之后更是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现在他们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应该怎么做？” “报仇！报仇！报仇！...” “好，随本将军前往海尧关，杀光那些蛮子！” “杀、杀、杀” “出发” “赫赫赫” ... 正午时分，夏南星带领众人来到了城楼之下。 正要派人前去叫门，身后的喜顺却叫住了他。 “将军稍等。” 夏南星不解的看向他。 “将军您看，城楼之上最中间那人就是现在海尧关的守将其佐格，他和大多数蛮子不一样，为人十分谨慎。” “将军您手下的人他没见过，多少会有些怀疑，还是我去说吧，我之前来过几次，他认识我。” 夏南星犹豫片刻，同意了他的建议，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喜顺也没让他失望，上前交流几句后，其佐格就安排人打开了城门，夏南星给后面做了个手势，不紧不慢的进入了城中。 刚一进门，他就瞬间抬枪横扫，登时两名士兵就应声倒地，随后他又侧身再刺，将另外一边的几人挑杀，身后士卒见此也纷纷冲杀进来，一时间大门就已经被拿下。 与此同时，城楼上的其佐格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迅速安排人马应战，他更是亲自带兵反击，此处不仅是他们北归的必经之路，更是存有整个大军所需的大半粮草，一旦丢失，不光是他自己性命不保，戎狄攻打临淄的计划也会大受影响。 而此时的夏南星则是身先士卒，不断挥动着手中的长枪击杀着围堵而来的敌军。 “兄弟们，杀光这些蛮子，夺回海尧关，随本将冲啊。” 说完他便继续一马当先地深入戎狄守军之中，一人一马所过之处，鲜血横飞，见此情景的戎狄士兵竟是一时不敢上前，不过随着赶来的戎狄人马越来越多，两方也是陷入了焦灼的厮杀之中。 就在这时，在城外等待许久的陈东来率军赶到，局势瞬间一边倒。 之前夏南星带人冒充叛军押送辎重，大部分人都是变作了步卒，而陈东来带领的三千人却全是骑兵，数次冲杀之下，戎狄士兵已然是溃不成军。 夏南星看准时机，拍马向着其佐格的位置杀去，其佐格也不躲避，挥舞着长刀就迎了上来。 看到对方不退反进，夏南星也是不敢小视，持枪全力横扫过去，其佐格挥刀格挡，然后顺势劈砍而下，夏南星则是用枪挑开，双方随即分开。 其佐格只觉得虎口发麻，顾不得多想，他知道一定是夏朝派兵来了，现在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然后找机会冲出去搬救兵。 “你是何人，怎敢偷袭我戎狄大军城池，难道你不知道我家汗王率军已经拿下临淄城了吗，等他回来之后，定会让尔等夏人粉身碎骨。” “呵呵，等扎乎努尔回来之时，本将军自会亲自会会他。” “至于你，是见不到了。” 说完他就纵马向前，刀枪碰撞之际，夏南星抓住机会绕动枪身，反手回马一刺，长枪当即穿透其佐格的胸膛，将其挑了起来。 “其佐格已死，速速投降。” 看到主将被杀，剩余的戎狄士兵再无斗志，纷纷放下了手中兵刃。 夏南星看着周围破败不堪的房屋以及随处可见晒干的血渍，心中哀痛不已，随即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猛然挥下，将其佐格的尸体狠狠摔在地上，众将士收到指令也杀向周围的敌军，数息时间，手无寸铁的戎狄士卒尽皆被斩杀。 “将军，杀俘之事传出去怕是对您不利啊。” 陈东来看着夏南星将所有蛮子屠戮殆尽，不禁升起了几分寒意，之前的一些不敬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的他对眼前的少年将军只有敬重和恐惧。 “无妨，我是主将，有事自然会一力承担，这里是海尧关，这些蛮子该死，几千人就先当作前菜吧，我会亲手砍下扎乎努尔的头祭奠死去的百姓。” “来人，将其佐格的人头割下，挂在城门之上，其余人打扫战场。” “陈将军，随我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全城如何？” “末将遵命。” 此时的陈东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对于夏南星的话语无比服从。 “喜顺，带我们去城中库房看看。” “是，将军。” 城中仍有少量戎狄士兵分散在各处，只不过在夏军挖地三尺的搜寻之下也必然无可遁形，在众人忙着清剿剩余敌人的同时，夏南星已经带着陈东来等人到达了库房。 “来人，打开进去看看。” 不多时，进去查看的士兵就出来了。 “禀告将军，里面满满的全是粮食和钱财，多得数不清，小的看着至少有好几十万石粮。” 夏南星没想到这里居然是戎狄人的存粮之所，心中也是一喜，赶紧亲自进去查看。 待几人走进去后，只见库房之中堆满了粮食，放眼望去，怕是不少于百万石，再往前走去，就是满地的钱财珠宝，价值不可估量。 “陈将军，赶紧派人守住这里，等军中主簿来到之后做好算计，晚上咱们商议下下一步计划。” 说完夏南星就快步离开了这里，看到如此多的粮食，他心中多了一些计较，现在武关有大夏七十万大军，粮食定然是个大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他得想办法押送一部分过去。 不过一切都得等所有人马归来后再作打算。 第70章 收获甚巨 残阳如血，映照在海尧关的城墙之上，格外鲜红，仿佛是血染一般。 城门之外，无数蛮子的人头被夏南星筑了京观，显得无比狰狞与恐怖，但是城楼上的士兵却毫不害怕，甚至十分兴奋。 对于夏南星他们现在都是无比佩服，长驱直入，短短几日时间就拿下了这个天下第二关，并且将五千蛮子悉数斩首置于城外，就连那其佐格现如今也只有一颗头颅悬挂于桅杆上。 此等心性，谁还敢将其当作一位少年之人，就连陈李二将，也已经对他言听计从。 戌时，夏南星在城中犒赏三军，其间无不是将士们对他的赞美之词，至此，他也算是彻底掌握了这支骑兵大军。 “众位将士辛苦了，本将军敬你们一杯。” “谢将军。” “本次军功暂且记上，到时候本将自会禀告大将军，为你们请赏。” “至于今天晚上，放开了吃喝，不醉不归。” “赫赫赫。” 经过了一天的战斗，夏军共计斩杀戎狄五千余，剿灭叛军三千，擒贼五千，可谓是大获全胜，收获颇丰的将士们也都是无比兴奋，觥筹交错之间，也是慢慢有了醉意。 见此情景，夏南星总算是有了几分自豪，毕竟这也算是自己作为主将打的第一仗，虽然对手一般，不过能大胜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没有继续和将军们庆祝，夏南星独自来到了府库之中。 眼前几位主簿正指挥着数名士兵不断地清点着所有物品，见到将军到来，老黄也是迎上前来。 “见过将军。” “无需如此多礼。” “还是赶紧进说说你们统计的结果吧。” “是” “经过我等几人一天的计算，仓库之内共有粮食一百一十五万石，钱财暂时还未统计清楚，但根据目前的结果来看，至少在三百万贯以上，至于剩余的珍珠玛瑙玉器这些，还需要进一步统计。” 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数量，但当夏南星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被惊到了，没想到戎狄之人竟然是将海尧关当作了临时大本营，钱财几乎是悉数存放于此，可却只派了区区五千人留守，这个扎乎努尔还真是个莽夫。 其实夏南星有一点想错了，就是压根没人会想到居然会有人敢绕行数百里袭取海尧关，就算是十万大军压境，其实其佐格也能守一段时间的，只是被他不巧遇上了夏南星，被诈开了城门，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好，你们辛苦了，粮食既然算清楚了，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明日再来吧。” 看着忙碌的几人，夏南星十分满意，也是先让其回去休息，后续的事宜还得依靠他们呢。 “哈哈哈，我等还能再挑灯夜战一会儿，将军您是不知道，老朽我随军几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啊，如此富足的钱粮便是几十万大军也够用了。” 老黄显得很激动，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年轻了几岁。 “好吧，那你们注意身子，实在不行明天就多休息一会儿再来。” 老黄却是没听进去，自顾自地又开始拨动着手上的算筹。 于是夏南星就只能像来时一样，独自离开了。 现在海尧关虽然拿下了，但是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一旦扎乎努尔知道这边丢了城，一定会火速回援，这点和之前设想的了有所不同，同时也就意味着他们这剩余的九千人马会直接面对整整二十万大军，也许还会更多，如何守城现在就是夏南星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刻不容缓，第二天下午，待大军调整完毕之后，夏南星就将众人召集到了将军府。 “诸位，情况有变。” “据本将探查，此处乃是戎狄人存放粮草辎重的地方，等城破消息一到，扎乎努尔必然会亲率大军前来，甚至于，北方都有可能出现戎狄的援军，形势危急。” “今天我召大家前来，就是要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不知各位可有计策？”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面露惊骇之色。 “将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成了一座孤城，就像是之前临淄城那般，虽说海尧关城池险峻远胜于临淄，但们的兵马实在是太少了，一旦他们大举进攻，我们最多不过坚持两三天的时间啊。” 李遇廉站出来说道。 其余之人也随即点头附和。 他们虽然对夏南星十分认可，但此事并不是谋略的问题了，而是最为简单直接的实力差距。 夏南星又何尝不知，此事过后，临淄城的危机暂时解除，此时抓紧转运或者销毁所有的钱粮，然后快速撤回临淄沂澜两郡，待和秦迄离镇两方人马合军一处后，共同抵御敌人才是上策。 但如此兵家必争之地却要拱手于人，夏南星实不甘心。 讨论无果，他也只得答应择日退兵的要求，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不能为了个人的冲动牵连所有士卒。 夜间，夏南星单独召见了老黄，并且叫来了之前跟随他混入城中的一名千夫长耿顺。 “连夜叫二位前来，实则是有要事和你们商议。” “请将军吩咐。” 二人皆是拱手。 “老黄，现在城中尚有多少可供运送粮草的马车？” “回将军，共计两千余辆。” 夏南星想了想，如果运送钱财的话，一次最多也只能承载几十万贯铜钱，至于金银之物，府库之中加在一起不过万余两，倒是容易拉走。 但若是运粮的话，一次最多也就几万石。 而不管是什么，最多也就只能运送一次，这样算来，不管是哪种都十分可惜，而且向武关输送粮食的计划也只能无疾而终了。 “耿将军，你下去准备一下，将所有的马车集中起来，这两日我会让你运送一次钱粮出去。” “是，那末将先去准备了。” “去吧。” 屋中只剩下夏南星和老黄二人，犹豫片刻，他开口问道： “老黄，你觉得我们应该选择运送什么？” “将军，老朽觉得应该选择粮食。” 第71章 柳暗花明 “为何？” “虽说运送钱财更划算，毕竟在京城之地，一贯钱完全可以买到两石粮食，但在齐州的话，是没办法买到粮食的，而且就算是运回京城，怕是也不容易筹集粮食，大部分都已经供给北方战事了。” “老朽随军一生，见过太多次因为缺粮士兵饿死的情况了，更有甚者会引起哗变，缺粮实不可取啊将军。” “至于钱财，可以赏赐每人一两贯，不影响行军重量即可。” 夏南星一听也确实如此，让他选择的话也更倾向于粮草。 “那好吧，就依你所言。” 夜间夏南星难以入睡，只得是借着烛火反复观看下午送来的钱粮账册，整整三百万贯钱，一百余万石粮食，想到如今却只能烧毁，他心中十分不舍，仿佛是在心头割肉，要知道这么多粮草哪怕是供武关的七十万大军也能够坚持三月有余。 尽管心中再挣扎，他也知道无力守卫，最终所有的无奈也只能化作了一声叹息。 翌日清晨，夏南星就下令大军整顿军备，不日撤退。 在一阵紧张的气氛中，守城士兵前来禀报。 “禀告将军，城外出现一支兵马请求面见将军，数量大概有两三千人。” “哦？” “是戎狄士兵还是我大夏士兵亦或者是叛军可有看清。” “回将军，看样子是我们士兵的装束，为首一人说自己叫祁知奴。” 夏南星闻言大喜，赶紧亲自前去查看。 城楼之上，他看向下方的士卒，为首一人正是数日未见的祁知奴，身旁之人的身份他便是有所猜测了。 城门外的祁知奴焦急等待许久后，终于是见到了夏南星出现，他赶紧下马行礼。 几息之后城门打开，他示意身边的将领带兵入城，来人虽有迟疑，但见数日相处之人如此态度，也不再犹豫，招呼着手下的士兵依次进城。 祁知奴刚刚进入城中，夏南星就迎了上来。 “祁大哥一路辛苦，快快随我进城。” “来人，速去准备接风酒宴，召集所有将军到将军府。” 说完他看向祁知奴身边之人。 “不知这位将军...” “大人，这位是原胶东郡的一名副将，名叫冯襄。” “冯将军，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大军随军参赞夏南星夏大人。” 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冯襄有些恍然，似乎是难以置信。 “下官斗胆，敢问城外之事可是夏大人所为。” 虽然早有耳闻，但是见到本人如此年轻，他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前不久祁知奴带着几人在村野之中找到冯襄时，他身边只有几百人，正四处逃窜，由于耻于加入张唐的伪齐军，所以众人过的十分不好，不仅食不果腹，还时刻面临蛮子和叛军的追杀。 刚听到对方是朝廷派来收拢溃军的人时，他还有些怀疑，不过随即祁知奴帮他收拢了更多的士兵并且告诉他朝廷大军即将抵达齐州之时，他才消除了心中的疑虑。 几天前冯襄也是集齐了三千人马，正打算去攻下一个县城补充些粮草，却收到探子回报称海尧关发生了战事，数千蛮子被人砍下头筑了京观。 收到消息后他十分激动，和祁知奴一番商议后就率军前来了。 如今亲眼看见祁知奴口中的少年将军，却又有些怀疑，原因无他，夏南星看上去虽有英气，但终究还有些稚气未脱。 “呵呵，正是，城外的蛮子是我用来祭奠之前惨死的百姓的。” 刚一说完，冯襄就单膝跪地，拱手施礼。 “末将闻听将军大名，心中敬佩，如今终是得偿所愿见得将军，特率军三千投靠于您，冒犯之处还请将军恕罪。” “将军何罪之有？” “本将奉朝廷命令，协助大将军驰援齐州，冯将军未曾见过，不认得我实属正常。” “倒是将军能在此等困境之下百折不挠，周旋于敌后，如今更是率数千兵马壮我军势，实乃大功一件。” “将军，请至府上一叙。” “不敢，夏大人请。” ... 二人的到来使得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众将也是频频举杯欢迎二人。 而夏南星在祁知奴到来之后则是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如若一切顺利的话，海尧关或许不用放弃。 “祁知奴，此次行事可还顺利？” 看到夏南星点头后，他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详细解释给了众人。 当初夏南星安排他提前来到齐州，除了打听具体消息之外，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四处游走，找机会聚拢那些溃散的大夏士兵。 来到齐州之后，他便将手下之人分成了十几股，游走在四郡之地，经历了二十多天的寻找之后，他就在胶东郡城外百里处找到了冯襄，之后便和他一起寻找失散的兵勇，陆陆续续的，二人就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 不仅如此，其它的小队也相继传来了消息，大部分小队都找到了一些散兵游勇，多则两三千人，少则百人。 “哈哈哈，这次你带人穿梭在敌军腹地，聚起如此多的兵马，当是大功一件，先升任你为千夫长，至于再高的职位，我就无权授予了，待面见离镇将军后我自会为你请功，升你为六品偏将军。” “谢大人。” 祁知奴心中无比激动，没想到自己也能当上将军，而且还是六品，比县太爷的官都大，暗道夏大人果然没骗我。 其余之人也都是羡慕不已。 夏南星也想多给些封赏，但是他自己就是个六品的将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说陈东来二人，就是今天赶来的冯襄，职位都不在他之下。 至于僭越封赏，他没那么多的脑袋办这事。 “冯将军此次也是功勋卓着，可惜我职位不够，只能到时候一起为你请功了。” 说完祁知奴的事情，他也是顺带多画张饼。 “末将岂敢，但凭大人安排。” “好。” 待安抚好两人之后，夏南星又将话题转到了海尧关上面。 “诸位，加上这游离的几万人马，保守估计现如今们也有三万多人，依本将之见，不若固守城池，以静制动如何？” 第72章 戎狄撤兵 “将军，属下以为不可。” “陈将军有何意见，尽可说来。” “是” “虽然祁知奴等人已经聚集了几万人马，但是毕竟是分散在齐州各处的，一时间怕是难以赶到这里，等扎乎努尔收到消息之后，定会第一时间撤回来，戎狄骑兵速度极快，怕是会先一步抵达。” 陈东来也算是经验丰富，夏南星对此也有些不确信。 “陈将军所说有理。” “祁知奴，不知你们收拢的人马何时能到。” “大人，我们前两天已经派人前去联络各路人马了，他们基本上没有粮草辎重，行军速度会快上不少，胶东郡的人马最多三日便是能到，相临的青山栖梧两郡应该也能在十日内赶到，至于白芷郡，至少得十几日才行，不过那里距戎狄大军太近了，难以行动，故而人马较少，也就两三千人。” 闻言祁知奴将前几天的安排和盘托出。 “海尧关已经拿下两天，料想两三日后扎乎努尔便会收到消息，再等他率军赶回，已是十日有余，到时候大部分军马已经集结完毕，不必担忧。” “要是晚点将消息传过去就好了。” 一位将领叹息说道。 “不可” “现在临淄城已经危如累卵，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破城了，我们必须早日将戎狄大军引走，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不过如今临淄城的困局是解除了，但是我们又陷入了险地，而且齐州大部分土地仍在敌军手中，形势依旧十分严峻。” 夏南星眼见众人没什么想法，只得继续开口。 “待扎乎努尔退兵之后，临淄城内军民必然是不明所以，故此我需要有人将此处的消息告知于秦老将军，让他率大军收复失地，不知诸位谁愿前往？” “末将愿往。” 夏南星一看出列之人正是今天刚到的冯襄，心中难免不忍。 “冯将军连日来风餐露宿，不宜再长途奔波了。” “夏大人，末将并无大事，况且现在形势危急，岂可因我小事耽误军国大事。” “况且在场之人，只有我曾经见过秦将军和田大人，由我去说他们才会相信，末将还请大人准许。” “那好吧，还请将军速速准备，明日一早带人出发。” “末将遵命。” 临淄城的部署做完之后，夏南星又考虑到了离镇那边。 “前几天传来消息，离将军所在的沂澜郡也面临五万敌军，料想是扎乎努尔派人前去牵制他的，这次应该会随其一同撤离，所以也需要联络离将军率军和秦老将军合兵一处，共同向北进兵。” “六子，你明日带上本将军信物赶回沂澜郡，将此处情况以及本将的安排悉数回报于离将军，并且请他立即出兵，不可延误。” “是，将军。” “二妮，让你的鹰时刻关注海尧关南方百里内的情况，一旦发现大量人马出现立即禀报。” “是，俺知道了。” 没多久宴席散去，夏南星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了城墙之上，目光望向南方，漆黑的夜里死一般的沉寂，而似乎隐隐又有些躁动，仿佛即将出现凶恶的巨兽袭来，引得其担忧不已。 ... 两日后。 戎狄大营。 “什么，你说海尧关丢了？被夏朝的人夺去了？” 收到消息的扎乎努尔怒不可遏，上前直接将传令兵提了起来。 士兵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继续说着军情。 “回大王，确实是这样，据说是洛州那边派来的人马...” “洛州来的人马不都在沂澜郡那边吗，赤花托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不禀告。” 没等士兵说完，扎乎努尔就粗暴的打断了他。 “大王息怒，按时间来看定然是在赤花将军去之前发生的事情，故而其不知道也属正常。” “为今之计是弄清楚海尧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见扎乎努尔暴怒，张唐也是赶紧出言劝慰，虽然他也有所担心，但毕竟海尧关已经割让给了戎狄，因此并不像对方那样着急。 听到张唐的话，扎乎努尔也是稍稍冷静了一些，放开了手中之人，回到座位上。 “继续说，海尧关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其佐格呢？” “其佐格将军战死，头颅被悬挂在城门桅杆上，咱们守城的大军全军覆没，被砍下头颅，做了、做了 ...” “说，做了什么。” “被夏军做成了京观。” “嘭” 扎乎努尔一脚踹倒了案桌，随即又拔出佩刀，疯狂劈砍。 “啊啊啊，该死的夏人，竟然如此侮辱我戎狄的勇士，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你。” 只一小会，案桌便已四分五裂，堂下的小兵更是被吓得头都不敢抬。 扎乎努尔也停下了手中动作。 “来人啊，传我命令，大军即刻后撤，赶回海尧关，本汗要杀光那里的夏军，叫人去通知赤花托，让他赶紧回兵，直接杀回去。” 见到对方如此冲动，张唐内心十分着急，此时不取下临淄的话，后面就更难了，他还如何坐的稳齐王之位，于是赶紧上前劝说。 “大王不可啊，如今破城只在数日之间，此时撤军的话，待里面的人马恢复过来，可就再也不容易攻下了啊。” “哼，所有的钱财粮食都在那里，本汗必须回去，张将军，你也赶紧去准备，随我们一同撤军，早日拿回海尧关。” “另外，你赶紧派人送些粮食过来，大军马上就不够吃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 张唐最终也只能无奈答应，毕竟人家才是主子。 几个时辰之后，二十余万大军，全部撤离。 临淄城内。 “报” “启禀将军，戎狄人退军了。” “此话当真！” “消息可靠吗？” “回将军，小的悄悄跟随他们走了二十里，戎狄大军退军速度极快，很多攻城器械都未带走，而是原地销毁了。” 听到这里，秦迄重重瘫倒在椅子上，深深吸了口气。 第73章 司马德 武关。 一月之前，卫寒山带着七十万大军来到此地，与此几乎是同一时间，五十万戎狄士兵在虎汗以谢的带领之下也逼近了这里，两方由此形成对峙形态。 这一个月内双方间发生了十几次小规模战斗，互有胜负，但并未进行全面交锋。 营帐之中，夏仁谦找到了身为副帅的夏忠明。 “二叔，你说这些蛮子究竟想干什么，来了一个月了，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向？” 夏仁谦这段时间是整个大军表现最为突出的，五次出击全部获胜，杀敌三千余，可就算是这样，戎狄人还是对于他的挑衅依旧是不管不顾，每次都只派出小股人马与其纠缠。 对于自己这个侄子，夏忠明十分满意，特别是对方勇武过人，可以说在军中几乎是没有敌手，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想法过于简单，容易意气用事，所以他也在尽心教导着。 “仁谦你不要着急，为将者当有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着，这点你应该多学学太平。” “知道了，二叔。” “这次戎狄的行动确实十分诡异，按照之前的惯例，他们都是会尝试性攻城后再变化为其它打法，而如今却是按兵不动，就连我们主动叫阵也只是敷衍性派出几个人应付一下。” “这样子似乎是想要将我们拖在这里。” 目前的情况夏忠明也想了很久，始终无法判断出戎狄人的意图，对此他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这样的话不是对我们有利吗，三四个月之后深冬时节，他们就不得不退兵了。” 夏仁谦十分不解。 “呵呵” “你想的太简单了。” “暂且不论他们这几个月是否有所行动，那怕他们只在此处按兵不动，我们就等不起。” “为何？” “大军出发之际只带了两个月的粮草，如今剩余已不到一半了，照此下去，不等对方退兵，我们就先支撑不住了。” “可是陛下不是承诺了会保证大军的后勤需要吗？” “你啊，还是太年轻。” “朝廷近两年的国库早已经空了，粮草一时间只得从地方征集，有不有，有多少还是两说，再说了这些事情都是文官在做，司马骥向来和武将有嫌隙，怕是不会用心去做。” 说完夏忠明也是轻轻叹息一声，显然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们怎么敢的，军国大事难道要毁在这群酸儒手上吗？” 夏仁谦实在是无法理解，如此同仇敌忾之时，为何朝廷出现了如此多的蛀虫，此等行径岂不让远征在外的将士们寒心。 “近年来战事频频，朝廷也确实是有心无力，只希望我们能熬过这次危机吧。” 此时在中军大营之中。 卫寒山看着眼前的运粮官，满脸寒霜。 “司马德，此次说好的二十万石粮食，为何如今只有十万石了，你最好给老夫解释清楚，否则休怪老夫军法从事。” 粮草乃军中最重要的物资，七十万大军一天消耗的粮食就得一万多石，如今运粮官带来的却只有预计的一半，若后续依然如此的话，没等打退敌军收回凉州，自己这边就先断粮了，那还如何打仗。 “大将军，这也不能怪我啊。” “朝廷近年来连年征战，粮草筹集本就不易，这次也不过是筹到了十几万石，一路有些粮耗也属正常。” 司马德不慌不忙的说着。 “放屁” “你当老夫是只会打仗的莽夫吗？” “洛州到武关行军不过三四日，就算是运粮也最多六七天便可到达，何来这么大的粮耗。分明就是你办事不力，中饱私囊，如今却还是死不承认，老夫看你是罔顾军法。” “来人，将此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正军威。” 听到这里，司马德慌了，赶紧求饶。 “大将军恕罪啊，下官只是一介文官，这三十板子下去怕是会要了半条命啊，求大将军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我这一次吧，之后我定当好好办事...” 一旁的主簿见事不对，也来到卫寒山的近前劝说。 “大将军，司马德是丞相大人的儿子，如此处罚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万一...” “不必多说，动手。” 没等主簿说完，卫寒山就打断了他，大手一挥，司马德就被带了下去，随即外面便传来了痛苦的喊叫声。 ... 夜间，司马德趴卧在床上，心中满是对卫寒山的怨恨，对方完全不顾及他父亲的颜面，差点将他打死。他心想不就是贪污了点军饷粮草，至于这样吗，发誓一定要报仇，让对方知道得罪他的代价。 “公子，外面有个将军想要见你。” 随身老奴此时前来禀告。 “不见，没看到本公子现在行动不便吗，赶紧将他打发了。” “是。” 可没过多久，老奴又跑回来了。 “公子，那人说有治病的良药，不仅能帮您医好皮外伤，也能帮您缓解心中郁结，您看要不要见见？” “哦?” 司马德眼神微动。 “那把他带过来吧。” “末将陶方行见过公子。” 来人一进帐中便恭敬施礼。 “陶将军请坐，本官有伤在身，不便还礼，还请将军不要介意。” “公子哪里话。” “对于公子处境，末将十分惋惜，卫老将军此举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哼！此等匹夫，我定当要他好看。” 说完他又迟疑的看向一旁的陶方行。 “陶将军，深夜到此不是为了与本官寒暄的吧。” “呵呵，自然不是。” 陶方行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 “这是我家主子给公子的亲笔信，还请您过目。” 闻言司马德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撑着身子在烛光下看了起来。 “你是...！” 司马德正欲大喊出来，陶方行赶紧示意噤声。 稍稍缓了缓情绪，司马德当即开口。 “你回去吧，此事本官恕难从命。” 见此情景，陶方行一喜，继续加注。 “我家主子说了，事成之后，愿意再用良马千匹，钱财二十万贯答谢公子。” “再说了，只是给卫寒山使使绊子而已，公子不用担心。” 听到对方这么说，又想到了白天受到的屈辱，司马德扭曲的脸上满是怨毒。 “好，就依你家主子所言，本官干了...” 第74章 七月初七 七月的齐州闷热无比，就算在连日大雨的洗礼之下，依然像个蒸笼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人在不停的加水，使得空气中越发潮湿。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夏南星喜忧参半，好的是戎狄人不适应如此环境，不管是行军还是作战都会大受影响，忧的是如此潮湿，士兵容易患病，一旦发生那就是毁灭性的。 “来人，去把喜顺叫来。” 两刻钟后，人便是来到了城楼之上。 “见过将军。” 此时的喜顺已经在夏南星的提拔之下成为了新军的千夫长。 近几天时间，胶东郡已经陆陆续续赶来了一万多士卒，比预料之中多了两成，对此夏南星十分满意，同时他也安排众人将方圆几十里的百姓迁移到了城中，以免到时候被戎狄迁怒。 见喜顺到来，他便询问起了心中的担忧。 “无须多礼。” “喜顺，你在齐州生活多年，可知道有什么能让我等外来人避免在如此天色下生病的办法吗？” “将军您的意思是？” “如此闷热，我担心从洛州而来的士兵有所不适，身体表皮容易发生溃烂或者容易高烧头晕等，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预防的策略。” “这样的话也不算难。将军只需要安排士兵勤于清洗自身，注意营内的卫生以及保持通风，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此外齐州之地有一种名叫白术的草药，加水煮沸后，让士兵喝下汤水就可以抵御湿气。” “这海尧关外应当也是有的，小的愿意带一些当地士卒去寻找足量的白术回来。” “既如此就辛苦你走一趟。” 解决此事后，夏南星也是心情舒畅，趁着雨停的间隙在城中四处走访。 之前戎狄破城后所有的房屋毁于一空，眼前的民宅是后来戎狄人修来关押女子和临时作为叛军住所的，前几天夏南星又让人修缮了一下，然后才给这些百姓居住。 而此时很多家门上都悬挂着两个灯笼，但不知为何，全都是白色的，按理说就算是祭奠也应当是单数，但是夏南星见到数十家外面的灯笼数量都是双数。 于是他打算找人好好问问。 来到一处人家，发现正好大门是微微敞着的，夏南星就上前敲门。 几息后，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者就出来了。 看到眼前的年轻男子后，他二话不说就将夏南星请了进去。 屋内看上去十分简陋，仅仅只有一张临时拼凑而成的桌子和少许家具，房屋两侧用门板隔开，应当就是卧室了，但看上去并不够用，除开老者，家里还有一名老妇，一名中年妇女，一位正值妙龄的女子和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 “小伙子快坐，老汉家中简陋，让你见笑了。” 老者十分客气，将家中老小安排进卧室后又端来了一碗热水。 “老人家客气了，小子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生活的情况和这也相差不大。” 听到这话，老人家脸上的窘迫才没那么明显了。 “不知道老人家家中是何情况啊，搬进城中之后那夏将军可有安待好你们？” “老汉姓刘，原本是这附近刘家庄的庄户，家中虽有六口人，但是靠着二三十亩田土，也算是有吃有喝。” “但是两个月前那些蛮子突然就来了，一夜之间就占领了海尧关，随后那张唐就派人带着蛮子四处抢劫粮食，老汉的儿子与他们争执之时遭遇毒手，还好俺们这剩余几口早就躲进了山里，这些日子靠着带去的粮食加上野菜树皮，也算是活了下来。” “只是可怜俺那儿子，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就这么没了。” 说完刘老汉就抹起了眼泪。 夏南星也是赶紧出言安慰。 “老人家节哀，令郎还有子女尚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诶。” “本来老汉准备带着他们逃难去江州，但是前几天有士兵找到了我们，有个当兵的俺见过，就是俺们刘家庄的，于是俺们就跟着回来了。” “要说这个夏将军可真有本事，齐州那么多官兵都被打的落荒而逃，他一来就夺回了海尧关，还杀了那么多蛮子，俺们经过城外看到那些蛮子的狗头时，都是无比高兴。” “可是他杀了那么多人你们不怕吗？” “怕什么，夏将军杀的都是蛮子，他们杀了我们几十万人，就应该被杀光。” “夏将军虽然对那些蛮子狠，但是对俺们这些百姓好啊，不光让人帮俺们修屋子，而且还给咱每人发五斗米嘞，这么多百姓你说他得发多少啊。” 夏南星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也是老脸一红，同时也是有些心酸，这些粮食本就是从百姓那里抢来的，自己身为朝廷官兵，只不过是帮他们拿回来了而已。 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夏南星将话锋一转谈到了门口的灯笼上。 “原本这个时候门上应该挂两盏红灯笼的，可是今年海尧关的百姓无辜惨死，于是大家就换成了白色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伙子你没有成家吧 ？” “暂时没有，不知这有何关系？” 想到远在湖州的丫丫，勾起了夏南星无尽的思念，两人虽然已经定亲，但是确实还未成亲。 “呵呵，今天是初七，在我们这里家中有适龄尚未婚配之人时都会在门口挂上两个灯笼，等待媒人上门来看。” “这么说小伙子你不是来求亲的啊？” 居然闹了这么大的误会，夏南星不禁汗颜，最近太过于紧张，居然忘了这么特殊的日子。 慌乱从老人家中逃一样出来之后，夏南星赶紧带人离开。 刘老汉看着离去的夏南星直呼可惜，这么俊俏的后生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要是配他家大妮多好。 不过随即他就看到不远处的夏南星身后出现了一队士兵，再回想那少年的模样，他更是懊悔，这... 第75章 戎狄军至 从刘老汉家离开之后，夏南星径直回到了将军府中。 看着这些百姓劫后余生的样子，他更加坚定了守住海尧关的决心。 如今的城中，算上他从朝廷带来的九千人马，再加上近些天赶来投靠的齐州士兵，以及前些天劝降之前抓到的叛军，共计已有三万余人。 说起来能够劝降这些叛军彻底归顺，六子带回来的几十名老人功不可没，他们都是附近村中德高望重的人物，一番交流之下，那些叛军无比痛哭流涕，之后便诚心归附了，要不然夏南星真怕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六子，夏南星准备之后再做提拔，毕竟很多将领的功劳都是记着的，要是他一味提拔自己心腹之人，恐难以服众。 究其原因，还是他的职位太低，作为一个六品武将，要不是离镇的信任和支持他都没有单独带兵的资格，所以后续的封赏还得和对方会合后再做商议，到时候就是离镇这个四品平远将军和三品的卫将军秦迄之间的事情了。 眼下最为要紧的事情是守住海尧关，等待二人前来支援。 之后几日，栖梧郡和青山郡的人马也陆续赶到，时至七月十四，城中已经有四万余兵马了，虽然仍不是戎狄大军的对手，但是单纯守城而言也有了一战之力。 晚间时分，夏南星和往常一样巡视在海尧关的城墙上，二妮风风火火的前来找他。 “二妮你慢点，先喘口气。” “将、将军，蛮子来了。” “好，你赶紧随我去将军府，将具体情况说来。” “来人，将所有将领叫到将军府议事，不可延误。” “是。” 半个时辰后。 夏南星正襟危坐于主位之上，和众人一起听着二妮的汇报。 今天下午二妮带着白头鹰和数名斥候在城外三十里处打探情报，约莫申时临近酉时之际，白头鹰发现了戎狄的踪迹，毕竟戎狄人太好辨认了。 夏人披发或者束发，而戎狄人则是扎成两个辫子，按照白头鹰的眼力自然是极好辨认，只不过迄今为止，除了二妮之外，没有人学会如何接收它的信号。 “按照鹰儿的脚力，当时蛮子应该在四十里外，也就是距离海尧关七十里左右的位置，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最多明日下午先头部队就会到达。” 说完二妮就退到一边，静静等着众人决议。“ “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将军，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冯将军和胡六子很难将临淄城和沂澜郡的情况带回来了，所以我们对于离将军和秦将军的行军情况也很难有所了解。” “依末将之见，应该紧闭城门，固守待援，将这些日子准备的滚木巨石搬到城墙上，预防对方攻城，同时安排军需官多备弓弩箭矢，做好长期拉锯的准备。” 陈东来站出来说道。 夏南星对他还是十分看重的，虽然之前有些桀骜，但是行军打仗的能力此人应该是诸将领中最高的。 “陈将军所言甚是，本将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将军高明。” 这个少年将军在陈东来看来简直是老谋深算，要不是那张清秀俊俏的小白脸太过于突出，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个刚刚成年的平民出身的少年。 “老黄，从明天开始将士兵的伙食提升至战时要求，同时严令军中戒酒。” “是，将军。” “二妮，继续让白头鹰监视敌军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是，俺会的。” “让城墙上的士兵注意是否有海东青出没，扎乎努尔的部落盛产此鸟，一旦发现就安排长弓射杀。” “夜间巡视人员加倍，城门口的士兵加倍，分两次换防。” “赶紧将外出的所有将士和帮忙的百姓召回，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城。” ... 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后，所有人都各自前去准备，夏南星则是单独留下了耿顺。 “耿将军，之前让你准备的车马可还在？” “回将军，所有车马均在末将营中，共计两千七百余辆。” “好，回去之后装上百车煤油，百车干草，明日寅时安排千名骑兵携带备好之物随本将军出城一趟。” “不知将军所为何事？” “明日你就知道了，速去准备吧。” 第二天寅时刚至，夏南星就打算悄悄出门，谁知一人堵在了他门口，不由分说夏南星果断出手便将来人制服。 “诶哟，好疼。” “二妮，是你，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门口来干嘛？” 搞清楚来人身份后，夏南星没好气的说道。 “疼死我了。” “将军你力气好大啊。” “别胡扯，你大晚上来这里干嘛。” “俺想跟你一起出去杀蛮子。” “你想多了，我就是出去巡视一下城楼。” “骗人，你明明就是穿的盔甲，肯定是要出城去。”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出去杀蛮子的？” 夏南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次行动他就告诉了耿顺一人，不过做什么他都没说，这丫头从何得知的。 二妮没听出来对方语气的异常，解释了自己前来的原因。 原来她无意间看到了耿顺单独从夏南星房中出去，而后直接连夜去了军营和军需库要了些引火之物，二妮便是有所猜测，后来她干脆直接守在夏南星门外，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听完二妮的一番说辞，夏南星才放下心来，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他，二妮一个新学的斥候都能发现，要是有其他有心之人，一定也能察觉，看来此后对于军中探子的管理需要更加小心了。 殊不知就是这样一番谨慎在以后的某个关键时刻救了他率领的大军，当然这是后话。 “将军你就让俺跟你去吧，俺一定好好听话，不给你惹麻烦，俺会自己骑马，还有鹰儿，晚上你们都看不见，鹰儿可以帮我们站岗放哨。” 最终夏南星还是带上了二妮，带着一千骑兵连夜出了城。 第76章 火烧鹧鸪岭 自扎乎努尔得知了海尧关丢失的消息后，就命令大将昆巴尔带领三万骑兵作为先锋星夜赶回，昆巴尔率领戎狄大军日夜兼程欲要赶回，可前几日大雨不断，使得骑兵的行动延缓了两天有余。 现如今已经是七月十五，昆巴尔终于是来到了城外几十里处。 “命令大军加速前进，今日必须赶到海尧关城下，本将军要亲自会会那些夏人，为戎狄的勇士们报仇。” “将军，我们只有三万人，要不要等汗王他们到了之后再说。” “不用，听说他们只有一万人，再说了夏人打仗还不如咱们部落的女人，有何可担心的，你们只管随我前去。” “是” “大军加速行军，径直杀向海尧关。” 斥候将命令传至整个大军之中。 此时的昆巴尔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前几日的大雨本就令他十分不高兴，这也是为什么戎狄人不喜欢齐州的原因，如今城池近在眼前，他准备提前拿下立个大功。 不仅如此，之前留守此处的戎狄将领其佐格是昆巴尔的结拜兄弟，之前听到对方的头颅被悬挂于城墙之上，昆巴尔就想亲自为义兄报仇了，而今机会就在眼前，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午时时分。 “将军，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一些夏人赶着羊群，见到我们大军之后他们就丢下牲畜跑了，您看是不是把这些羊留下。” 昆巴尔看着头顶正上方的太阳，又看了看身后浑身是汗的士兵。 “哈哈哈，既然那些夏人给我们送吃的来了，那就安排大军直接休整吧，我看前方有片谷口，正好可以乘凉，让大军进入那里原地取材，烧火宰羊做饭，好好吃喝，下午咱们一鼓作气拿下海尧关。” “是，将军。” 三万人陆陆续续进入了谷中，砍伐树木生火，说来也巧，他们在谷口处发现了不少的干草，随便捡了些就足够引燃柴堆了，对此士兵们都认为是狼神在保佑他们。一切就绪后众人又将得来的羊群悉数宰杀，之后就开始原地吃喝。 昆巴尔自己更是将战甲都脱了，在一处大树下乘凉。 “达尔，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如此炎热的天气躲在这里都能这般凉爽，倒是比咱们草原好上不少。” 被称作达尔的将军是昆巴尔的亲军统领，此时也出言附和着。 “是啊将军，如果不是此处太小的话都可以作为大军安营扎寨之所了。不过属下还是觉得咱们草原好，辽阔，晴朗，不像这里，时不时就大雨连绵。” “哈哈哈，你说得对，等把齐州打下来后，咱们就可以带着满满的财宝回去了。” 说完二人也是相视大笑起来。 “对了，达尔，这里距离海尧关还有多远？” “回大王，不到三十里了。” “哈哈哈，真是个好地方，不知此处可有名字？” “听夏人说过，这里叫鹧鸪岭。” 昆巴尔一听便是没了兴趣，鹧鸪怎么能比得上他们翱翔天空的海东青。 正当所有人都在忙于吃喝之时，士兵却慌忙跑来。 “禀告将军，谷口前方不知是何原因，起了大火，已经将路封死了。” “启禀将军，后方不知是何原因起了大火，已经将后路堵死了，火势此刻正快速蔓延，还请将军早做决定。” “什么！” “怎么会突然燃起大火。” 一旁的托尔却是看出了些什么，赶紧上前。 “将军，这怕是夏军的奸计，还是赶快安排士兵们先冲出去吧。” 昆巴尔此时也算是反应了过来。 “命令大军扑灭前方大火，打开一个口子，勇士们随我冲出去。” 随着火势蔓延开来，很多士兵来不及拾起武器纷纷上马逃离，而一些动作慢的已经消失在了火中，爆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快，过了前方就可以出去了，随本将军冲啊。” 昆巴尔无比庆幸，在牺牲了数千人之后，终于是将前面的路打开了一个口子，于是他赶紧驾马逃出。 “狡猾的老鼠，本将军一定要将你的黑心取出来喂狼。” 正当他带着先头人马逃出大火之际，战马却不慎踩空。 “啊啊啊。” 随着一声声尖叫响起，无数骑兵落入了陷阱之中，顿时削尖的木头贯穿了他们的身体，鲜血直流，发出痛苦的哀嚎，而后方骑兵又在源源不断的冲出来，一时之间也来不及反应，马蹄踏着前面的人也陷了进去，众多士兵在这一波之下当时就变成了肉泥。 昆巴尔看着这一幕眼中似是有火要烧起来了，无数的戎狄士兵就这样丧命于此，就连他自己刚刚都差点丧命，幸亏是及时从马背上跳了起来，然后踩着前面的人马才捡到一命。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前方又是一阵箭雨飞来，好不容易从陷阱处逃出来的士卒又接连中箭身亡。 昆巴尔只觉得是莫大的羞辱，当即就要拔刀拼命，但身边的托尔紧紧拉住了他。 “将军，快跑吧，夏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如今咱们的人死伤惨重，无力再战了啊。” 远处的夏南星看着戎狄人似乎是想要逃走，于是直接率领所有骑兵向前冲杀而去。 “你们这些蛮子哪里跑。” “兄弟们杀啊，杀光蛮子，为海尧关几十万的百姓报仇。” “杀，杀，杀啊...” 夏南星手执长弓一马当先，箭矢从他手中不断飞出，随后便是会有一名戎狄士兵随之倒下，穿颈而过，见血封喉。 待杀到近前，他便收好弓箭，拿起长枪，纵马驰骋在戎狄士卒之间，伴随着手上动作的不断起落，敌军接二连三丧命在他的枪下。 夏南星带领的人马都是原来齐州的将士，此时更是杀红了眼，刀枪之下不留活口，每一刀砍下都带着无尽的仇恨，不管那些戎狄士兵喊了些什么，他们都没有停下杀戮的脚步，这也正是夏南星想看到的。 杀俘次数太多，难免惹人非议，那就干脆在投降之前全部杀掉就好了。 另一边的昆巴尔见此情景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带着身边之人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夏南星正欲骑马去追，但是前方火势太大，加上戎狄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战马行动受限，遂只得作罢。 他只得将余下的怒火转移到剩余蛮子的身上，数个冲杀之间又是斩杀十余人。 在夏军无休止的屠杀之下，戎狄士兵已然是溃不成军，他们在经历了大火和前几波的埋伏之后本就无心恋战，如今更是兵败如山倒，数次冲杀之后，整个鹧鸪岭只留下了一地的尸首。 在手刃如此多的敌军之后，所有的夏军将士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反而是默默流下了眼泪。 为了殒命的家中老小，也是为了齐州数十万遇难的百姓。 第77章 城中慌乱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夏南星没有去打断他们，而是在一旁默默等着。 良久之后，众人停止哭泣，纷纷下马，跪伏在地。 “谢将军大恩。” 夏南星深受感染，眼角不自觉的也涌起了泪水。 他微微抬起头颅，深吸口气，缓缓开口： “将士们请起。” “蛮子侵我疆土，掠我财物，杀我百姓，实乃罪大恶极。” “夏南星受陛下重托，前来收复齐州，就是要将这些蛮人全部剿灭。今天你们做的很好，对于敌人我们就是需要斩尽杀绝，这三万蛮子的尸首就是呈给海尧关死难的二十余万百姓的祭品。” “本将军答应你们，会将蛮子的十万大军全部留在这里，为死去的将士们、乡亲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夏南星举起手中长枪，振臂高呼。 “大夏，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赫赫赫” 一时间军心振奋，一旁的二妮无比震惊的看着这些士兵，她丝毫不怀疑，哪怕将军要他们现在去死，他们都会毫不迟疑。 随后她又看向夏南星，只见对方脸上无比平静，还有几分...释然。 命令士卒收拢好戎狄人现存的马匹之后，夏南星就带着人马回城了。 ... 海尧关内，整个将军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清晨众将领就收到了夏南星带兵连夜出城的消息。 此刻众人爆发了激烈的讨论，一位前几天刚到的将领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看他就是害怕，所以连夜带着人逃走了，呵，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亏我还听那几个斥候的鬼话，带兵来到这里，现如今戎狄大军即将赶到，他自己却是临阵脱逃了。” “丢人。”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他以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正欲继续开口，就见大多数将领都怒目圆睁瞪着他，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说。 “好了，都先闭嘴。” 陈东来及时站出来制止了众人。 “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应该都有数，不说别的，单单是外面那几千蛮子的人头，你们有谁能做到，谁有这个胆子？” “我已经问过了后勤那边，将军带兵出城的时候携带了很多的干草和煤油，应该是有所行动。” “陈将军，夏将军此举不会是要去伏击戎狄大军吧？他好像是只带了一千人马啊。” 又一位将军站出来问道。 “大家先别猜了，将军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不需要担心，现在就静静等着，我想今天会有结果的。” 李遇廉和陈东来的意见一致，作为一直以来都跟随夏南星的将领，他们现在对于这位少年将军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 ... 夏南星带着剩余的人马不紧不慢往回走，一路上二妮就像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的学生一样拉着他问东问西。 “你这丫头老是揪着我不放干嘛啊，你可以去问他们啊，本将军刚刚战斗太过劳累，需要休息。” “我不信，将军你这么厉害，才不累呢，我刚刚还看见你和耿将军有说有笑的，怎么到了俺这里就累了。” 二妮一脸的怀疑，就差把你骗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啊，说了你也记不住啊，再说了你又不用带兵，记住了也没用。” “谁说的，俺肯定能记住。” “将军您想想啊，如果俺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话，那以后帮你收集情报的 时候是不是就能更准确些，这样你不也省心吗。” 看着这个搞怪的丫头，夏南星也不得不承认她在做斥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假以时日培养好后定有大用，只不过军中没有安排女子的先例，所以夏南星还是让她继续担任养马一职。 “好吧，那你问吧。” 二妮闻言大喜过望，赶紧开始了自己的刨根问底。 “将军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只会来一部分人的啊？” “还有就是为什么他们一定会在这里休息呢，万一他们继续行军那一切不就白做了吗？” “如果他们提前派人前来查看怎么办，虽然隐藏的好，但是谷口前方还是闻得到一些煤油的味道啊。” “还有还有...” “等等等等，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问题啊。” 看着地方正滔滔不绝，夏南星赶紧打断了他。 此时身后的耿顺也悄悄凑了上来。 “将军，其实我也想问问您，您是怎么算到的啊。” 见此，夏南星也就不再推脱了。 “好吧，那我就和你们说说。” “我以前在洛州之时，曾经和靖边侯学习过一些关于戎狄行军的情况，他们战骑无比厉害，因此每逢战事都会先派出一支先锋骑兵前去探查虚实，而扎乎努尔此人头脑简单，行军定然就是按照固定的方式来，再加上他们急于夺回海尧关，所以一定会这样做的。” “至于提前探查，呵呵，他们这是瞧不起咱们呢，不会做这种事的。” “至于鹧鸪岭设伏，则是根据他们的行军速度推测的，如今天气炎热，就算他们的士兵不休息，战马也得休息，而此处山林茂密，正是休整的好地方，他们可没有读过兵法，不知道什么叫请君入瓮，所以一定会在此地休息。” “至于那些羊，是让他们的士兵彻底放下戒心，一旦火起，仓促之间定然军心大乱。” “将军你真是太坏了。” 夏南星转头看向二妮，这丫头到底会不会说话。 “俺的意思的将军您真是太厉害了，就像他们说的算筹拿在手里一样。” “你说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吧。” “对对对，俺就是想说这个。” ... 在几人的欢笑声中，众人也是在天黑之前赶回了海尧关。 刚一进城，守城的百夫长就跑来禀报。 “将军，您可算是回来了，诸位将军们在城里到处找您，现在已经准备出城搜寻了。” 第78章 两封捷报 夏南星回到将军府时，果真看见几十位将领已经穿好衣甲，仿佛随时都要出征一般。 “哈哈哈，诸位勿忧，本将回来了。” “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去了，一天都不见人。” “是啊，您是主将，不在的话将士们军心不稳啊。” 见到夏南星回来，众人一股脑全都围了上去。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耿将军，你给他们说说今天的事情吧。” 说完他就赶紧坐到了主位之上，拿起一旁的茶水就喝了起来。 而耿顺则是被迅速围了起来，一五一十述说着所有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三万戎狄骑兵被你们全部歼灭了？” “是不是全部还不清楚，临走之时大火还在蔓延，无法得知具体情况，但是逃出来的蛮子几乎是全部丧命，不过敌将却是逃走了。” 他不做隐瞒，一一道来。 “哈哈哈，好啊，如此一来大大挫了敌军的锐气，那扎乎努尔知道了怕是会被气死。” “是啊，三万大军就这样没了，对于我们守城而言是个绝好的消息啊。” “就是让那贼将跑了，实在是可惜。” “哈哈哈，耿将军这下就少了斩将之功了。” 众人七嘴八舌得开始了讨论，其中不乏各种打趣耿顺的话语。 .... “好了，大家听我说。” 听到夏南星开口了，众人才安静下来，静静看着他。 “今日一事没和你们说，一是因为本将也不确定戎狄人是否会中计，二则是担心太多人知道的话，万一出了几个细作那就功败垂成了，故而本将就带了耿将军和一千兵马前去试探，有此战果实则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今日一战全靠天时地利，大火之中逃出来的蛮子不过几千人，又都是惊弓之鸟，才能如此轻易拿下，你等可不能小视了他们，待明日扎乎努尔大军一至，还需各位尽心竭力，共御外敌。” “我等遵命。” “好了，诸位将军担心一天了，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刚刚我和耿将军带回来了万余匹好马，你们商量着分了吧。” 闻言众人皆是一喜，心中的那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争先恐后的朝军营赶去，生怕慢了一步马匹就被别人抢走了。 “耿将军，这次你的功劳本将军详细记下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向两位主帅为你请功。” “末将不敢居功，一切皆是拜将军所赐。” 耿顺心中明白，今天的胜仗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随便叫个人去都能做好，一切都是夏南星的谋划，就连冲锋陷阵，他身为主将都是身处最危险的境地，因此就算是论功，也应当是夏南星首当其冲。 “耿将军不必如此，你今日来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功必奖，过必罚，这是本将军的原则。” “属下谢将军栽培。” “嗯，回去休息吧。” “是。” 看着耿顺离去，夏南星心中颇为满意，这人行军打仗虽比不上陈东来，但是踏实简单，自己的任何命令都能严格执行，如此倒是可以多给些机会。 而后他又看向远处，不知是看向南方秦离二处大军，还是望向洛城，亦或是那个小小的河下村... ... 翌日，大夏朝堂之上。 夏桀高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众人陈述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启禀陛下，小儿上次因为军粮一事被卫老将军责罚，虽说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毕竟三十军棍下来也伤得不轻，现如今怕是无法再帮大军押送粮草，还请陛下另选良臣。” 几天之前，司马骥看着自己儿子躺在架子上被人送回了府中，心中气结，可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后，也无法多说什么，毕竟是卫寒山亲自下令的，以他的地位，别说是没错，就算是刻意打了他儿子，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司马骥并没有打算帮儿子说话，只是不能再让司马德前去武关了，另外它还可以在粮草上稍微动点手脚，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态度。 “既如此就再选个人吧。” “虽然司马德办事不力，但是卫大人也下手过重，这样吧，等他伤好之后朕封他做个太学院伴读学士吧，享四品俸。” “臣待小儿谢陛下隆恩。” 司马骥明白这是皇上在帮卫寒山说和，算起来一顿打换个四品的太学院学士，也不算亏，要知道那里可是读书人的圣地，就算他是丞相也无法插手其中。 夏桀眼看众人都没有要紧之事，就打算退朝。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八百里加急的传信声。 “报，齐州临淄郡秦老将军急报。” “报，齐州沂澜郡离镇将军急报。” “快给朕拿进来。” “启禀陛下，齐州传来紧急军情奏报，两位将军派信使八百里加急送至。” 夏桀赶紧让太监去取来。 逐一看完之后，他面露笑意。 百官皆是好奇。 于是他就让身旁的宫人念了出来。 “陛下圣安，臣齐州卫秦迄奏请。” “太元六年七月初六...扎乎努尔已于昨日率军撤退，今胶东郡副将传来消息，偏将军夏南星亲率一万大军，自沂澜绕道栖梧，于本月初一拿下海尧关...” “臣欲率军八万，即日北上收复失地，特此奏请陛下。” 随即他又宣读另外一封。 “陛下圣安，臣离镇奏请。” “太元六年七月初七...偏将军夏南星数日前率军绕行北上，已于本月初一拿下海尧关，得钱三百万、粮百万余石...” “臣欲率军五万，即日北上收复失地，特此奏请陛下。” 第79章 朝堂争执 听完具体内容后，朝臣先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待到反应过来后又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夏桀也是十分高兴，收复失地固然是喜事一件，但海尧关那么多的钱粮对他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诸位卿家有何意见？” 太尉田横听到军情后激动不已，此时也是赶忙出言帮大军谋划。 “幸得陛下慧眼识人，发现了此等少年英才，出征只一个多月就拿回了海尧关这处兵家必争之地，同时牢牢堵住了戎狄大军撤退的必经之路。” “臣建议应当令秦离二将配合夏南星的行动，将那些蛮子全部留在齐州，这样也算是侧面帮助了卫老将军缓解了武关的战事压力。” “田卿所言是想让夏南星做三军的统帅吗？” “正是。” 闻听此话的司马骥坐不住了，夏家本就有了夏忠明这个二品的大将军，如今又出了两个如此杰出的后辈，若不加以遏制，怕是不久后就会出现一门三侯的情况了，于是他赶紧劝阻。 “陛下不可啊。” “丞相此言何意？” “启禀陛下，那夏南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偏将军，让他带领三路大军怕是难以服众啊，秦老将军为国尽忠多年，身经百战，臣以为可以让他统帅三军，剿灭戎狄。” “此外，夏南星骄横跋扈，居然敢不禀明陛下就公然杀俘，两国交战从未有之，臣请陛下下旨严惩。” 此言一出，众多官员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夏南星当时杀了几千俘虏，虽然是出了一时之气，却也犯了忌讳，现如今面对群臣的攻讦，夏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帮他说话了，但是毕竟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更是有数百万贯钱财还在他的手中，肯定是不能处罚夏南星的。 “你们这些酸儒，军国大事岂容尔等妄议，蛮子屠杀了我海尧关二十余万百姓和士兵，夏南星杀他们几千人又有何妨？” “依老夫之见，别说是几千俘虏，就算是十万蛮子都杀了也不为过。” 田横直接对着众文臣直接开骂，似乎是觉得不尽兴，他又走到那些人面前，一个一个责问。 “我等臣子，应当做的是上报君王下安百姓，你们说夏南星所为是不是为陛下分忧，为齐州的百姓做主。” “可笑尔等，胸无点墨，只会在此饶舌，若是觉得夏南星此举不当，我田某自会亲自举荐你们前去接替他，不知有哪位大人可愿意？” 眼见众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夏桀心中甚至满意，这田横虽然经常顶撞他，但是对朝廷也确实足够忠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将太尉换掉的原因，此刻的对方在他眼里都变得顺眼起来了。 眼见己方的气势被压住了，司马骥赶紧上前辩解。 “太尉大人此言差矣，我等皆是文官，本就是辅助陛下治理天下的，自然不善于领兵打仗。” “至于夏南星，他确实是行为不当，我大夏乃礼仪之邦，随意坑杀俘虏，于理不合，更是容易激怒戎狄人，引起战火。” “笑话，我大夏本就以武立国，当年武安君坑杀数十万俘虏，丞相怎么不说说？” “至于戎狄，已经侵占了我凉州之地，如今又图谋我齐州六郡，九州之地，已快去其二了，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我们行事何须顾及他们的想法。” ... 见二人争论不休，夏桀赶紧喝住了他们。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一切等齐州战事结束后再说，若夏南星再立大功，则此事不许追究，另行嘉奖，否则再行处罚。” “陛下圣明。” “现在说说那些钱粮吧，诸位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启禀陛下。” 谈及此处，治粟大夫汤文公迫不及待站了出来，国库早已经空虚，如今有这么多钱粮摆在眼前，他绝对要争取到手。 “汤爱卿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我听军情中提及整个海尧关内存放着三百万贯钱财和超百万石粮食，以及无数金银玉器等财宝，此等财富必须掌控在朝廷手上，现如今国库十室九空，就连北方的战事都很难供给，若能将这些东西带回，完全可供武关七十万大军打到冬天。” “臣请愿，亲自前去齐州为陛下宣旨，并且将这些财物悉数带回。” 见此情景众人无不动容，汤文公已是六十高龄，竟然还想亲自赶往齐州，要知道这一去可就是二十天，况且齐州现在大部分还在戎狄人手上，他真要去了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夏桀也是深感惊讶，这汤文公本来是他几年无意间提拔的，原来的治粟大夫死活不愿意出钱给他修建宫殿，就被打发到地方上去了，汤文公虽然也经常劝他，但最后都妥协了，而今这个唯唯诺诺的老头居然敢孤身前往齐州，着实让他意外。 “汤爱卿年迈，齐州路途遥远，还是留在京师吧。” “陛下，臣幸得您提拔，花甲之年还有机会位列九卿。但臣任职几年，国库空虚，钱粮短缺，臣有负皇恩啊，如今海尧关有着能让大夏度过危机的钱粮，臣不得之不会安心啊，就算是死在路上，臣也要亲自前去。” “求陛下准许，臣愿意以身报国。” 说完他就长揖一礼，跪伏在地。 “爱卿你...” “罢了，汤文公听旨，朕命你为督军，择日前往齐州，协助秦离二人早日夺回齐州四郡，并将海尧关的钱粮尽数带回。”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之后，汤文公正欲回家，不料田横突然找上了他。 “太尉大人不知有何要事？” 看着眼前走路都有几分不稳的人，田横心生敬佩，而后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想让我去劝劝夏南星？” “是啊汤老，这小子太冲动了，虽然他本意是好的，我也十分欣赏他的果断，但是杀俘终究是落人口舌之事的，对于他的前途影响太大了，所以想请您帮我劝劝他。” “既如此老夫记住了。” “那就拜托汤老了。” 第80章 阵前叙话 文德殿。 夏桀今日下朝后并没有前去内宫，而是将太监喜顺单独叫到身边。 “朕刚刚和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回陛下，奴婢记住了，到时候一定会找夏将军办好此事的。” “下去准备吧，到时候和汤文公一起出发。” “奴婢遵旨。” 处理完齐州的事情后，夏桀终于是按耐不住，径直朝着后宫走去，昨天仙师才给他炼好的丹，他要去试试效果，看看是否真能以一当十。 ... 海尧关。 天空乌云密布，在昼犹昏，城外乌泱泱的二十万余万大军排列整齐，俨然是有攻城的打算。 城楼之上，夏南星带着众将领凝视着眼前的景象，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最终夏南星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不用担心，蛮子不善攻城，何况这里是海尧关。” 话虽如此，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紧张的神色，生死关头谁也无法淡然。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戎狄大军纵马走出一人。 “你们守将何在，敢不敢出城一见。” “有何不敢，让扎乎努尔来，本将军也早就想见见他了。” 听到夏南星要出城，其余人也是赶紧劝阻。 “不用担心，敌军位置还有数百步，一时间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再说了，我自认为还是有两下的，真要发生点什么，该担心的也是扎乎努尔而不是我。” “再说了人家只是叫阵前叙话，咱们不能露怯，要不然影响士气，大夏的儿郎何惧一蛮子。” “可是...” 见众人要继续劝说，夏南星及时止住，随即独自离开城楼，跃马持枪。 “开城门。” “弓箭手准备，一旦敌军有所异动，立即放箭保护将军。” 不多时，夏南星便是来到了城门之外。 与此同时对方阵营也缓缓走出一人，只见来人身材魁梧，须发皆结辫，手拿长刀。 “你就是夏南星？十几岁的娃娃也能领军打仗，你们夏朝是没人了吗？” “如此瘦弱在我们戎狄之中都比不上个女人。” 刚到近前，扎乎努尔就开口嘲讽。 实际上夏南星的身躯并不瘦弱，虽只有十六岁，却也有快八尺高，只不过扎乎努尔的身材过于高大，相比之下显得其瘦小了。 而相对于戎狄之人，夏人反而是身材更为高大的一方，只不过戎狄人自小在马上长大，无论男女都更善战。 “呵呵。” “大夏人才济济，我确实不入流，要不然也不会被派来齐州。” “如果是虎汗来了，朝堂说不定会派个将军来，鹰汗你的话，就只能派我这个偏将军来了。” 夏南星也不恼，不慌不忙应对着。 “哼。” “你们夏人嘴上功夫确实了得，本事却是不怎么样，半个月时间就被本汗拿下了四郡之地。” “汗王殊不知祸起萧墙乎，平心而论，现在汗王有把握在半个月内拿下我身后的城池吗？” “笑话，本汗二十万大军要拿下你一座小小的城池有何难。” 夏南星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扎乎努尔知道海尧关易守难攻，见到夏南星如此反应也不再多说狠话。 “你们夏人有句话说的好，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若你愿意投靠与我，我自会禀明大汗将我戎狄的公主嫁你，并且让你统治凉州，不比做个小小的六品将军好。” “哈哈哈，既然汗王如此好意，末将怎能拒绝。” “据我所知汗王部落有一公主名叫思琪尔，生的无比貌美，若是汗王愿意将他嫁给末将，这座海尧关在下愿意双手奉上。” “好胆。” 扎乎努尔愤怒不已，当即就想拔刀砍了对方。 思琪尔是他的姐姐，更是如今戎狄的夷堇，夏南星此言已经是在侮辱整个戎狄了。 “小子，你自找死路，到时候本汗一定会让你们整个海尧关鸡犬不留。” 听到这话的夏南星怒从心起，不禁想起了两月前的那场悲剧。 “呵呵，鹰汗还是回去好好洗洗脖子吧，本将军不会让一个戎狄士兵离开齐州，到时候就让你们和城外的几千人头做个伴。” “哗” 扎乎努尔被噎得说不出话，直接就拔出了身侧的长刀。 旋即夏南星也抬起了手中的长枪，指向对方。 城墙上的人看见这一幕紧张不已。 “汗王是想要和本将单打独斗吗，既如此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扎乎努尔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顾忌到其佐格的死又产生了几分犹豫。 “本汗身份尊贵，且能和你动手，到时候我戎狄的大军自会拿下海尧关，你回去等死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了。 夏南星也不再逗留，回到城中。 数息之后，戎狄大军开始撤退。 “将军，你和那个蛮子说了什么啊，怎么他们就突然撤退了？” 二妮早就想问了，现在看见戎狄撤军更是忍无可忍直接就凑了上来。 不光是她，周围所有人是目光都齐齐看向了夏南星。 “他说想把自己的姐姐思琪尔嫁给我，让我投靠他们，被将军我拒绝了。” “思琪尔是谁，漂亮吗？” 在二妮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一旁有人出言解释道： “思琪尔是戎狄的夷堇，现任大汗的妻子。” 回过神来的众人这才知道夏南星在框他们，纷纷发出鄙夷的嘘声。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本将军会骗你们吗，扎乎努尔见我英姿非凡，远胜于他们那个大汗，所以想本将军做他的姐夫，可是大义面前不容私情，我就给拒绝了。” “实在是可惜，错过了一段姻缘。” 随之他还重重叹息一声。 “将军，那思琪尔虽说生得漂亮，但毕竟是嫁为人妇了，您这口味，是不是有点...” 夏南星一看说话这人，嘴角微微勾起。 “陈东来，你还好意思说本将军，前段时间是谁晚上往那些掩门的寡妇家里跑，难不成你是看他们可怜，深更半夜去救济一下？” “将军您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他就知道说漏嘴了，赶紧捂住嘴巴。 众人的注意力也就从夏南星身上转移到他的事情上了，纷纷开口打趣... 如此一闹，刚刚紧张的气氛也是轻松不少。 夏南星看着戎狄大军撤退的方向，思考着离镇二人何时能到。 第81章 收复失地 海尧关内，夏南星下令士兵衣不卸甲，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攻城。 而城中的百姓也自发的帮助士兵收集巨石，制作军械，一时间整座城就如同一张满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战斗。 然而五天时间过去了，城外没有任何动静。 将军府。 形势有变，夏南星召集众人紧急议事，同时他也叫来了二妮，此时她是唯一能够了解外面的人。 “诸位，戎狄人此举怪异，本将军担心他们在预谋什么，此次请大家来就是商议此事。” 将领们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因而一言不发。 夏南星看在眼里，只得问问二妮最近有没有探知到点什么。 “将军，俺让鹰儿每天都去看，但是那些蛮子都在军营里面，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们养了好几只海东青，鹰儿打不过它们，也不敢靠得太近。” 闻言夏南星也是有些无奈，现在海尧关被四面包围，一个人都别想混出去，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清楚，不知道其它两路大军现在如何了。 “将军，您也别太担心，能守住城就行了，现在戎狄大军缺少粮草，说不定是在四处筹集粮食耽误了时间。” “或许吧。” 一阵沟通无果，夏南星也只能是让众人加强戒备，以静制动了。 栖梧郡。 十几日前，围困沂澜郡城的赤化托突然撤军，随后离镇就收到夏南星了的传讯，得知对方已经攻下海尧关后他也果断带领大军开始北上。 一路上，叛军和戎狄守军几乎都是望风而逃，没费什么力气他就收复了栖梧郡大部分，事情过于顺利，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将军，再有一座县城后就到胶东郡了，您看大军到时候怎么安排行进。” 在离镇还在思考如何上报战果的时候，前军先锋万三刀前来禀报。 “老万啊，你觉得咱们按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可以到达海尧关。” 如今的万三刀已经是六品的俾将军了，此时北上正是由他担任前军先锋。 听到离镇的询问，他简单想了想说道： “这一路上戎狄人和叛军没怎么抵抗就撤军了，末将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速度，想要到达海尧关至少也得四五天。” 离镇和他想的差不多，但是现在收复整个栖梧郡已经近在眼前，不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先放到一边。 不过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离镇又继续开口问道： “万将军，你和夏兄弟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吧。” “是的，从洺河县开始末将就认识夏将军了。” “呵呵，短短几个月，那小子就做了这么多事，你们洺河县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夏将军确实厉害，当时一眼就看出了李虎的不对劲，自那以后，末将就知道他一定是做大事的人。” “那你觉得，他让我们到胶东郡后，不要急着去海尧关是何意？” 寒暄几句后，离镇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末将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夏将军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算了，不去想了，咱们先把这里拿下再说吧。” “传令下去，大军整顿军备，一个时辰后开始攻城。” “是，将军。” 另一边的青山郡。 秦迄率领着齐州卫几天前便已经彻底攻下了白芷郡，如今更是将青山郡全部收复。 “来人” “卫将军” “吩咐大军好好休整一晚，明日进军胶东郡，赶赴海尧关。” 随后士兵立马将命令传到军中，得知消息的冯襄想了想，单独求见了秦迄。 “是冯襄啊，坐吧。” 自从冯襄将海尧关的消息带回后，秦迄毫不犹豫就带着十万人马赶赴胶东郡，一路上先后收回了临淄郡的大部分土地，白芷郡和青山郡，再往前一步，就到胶东郡的范围了。 其间冯襄表现极为突出，悍不畏死，数次攻城都是他第一个冲上城墙，因此秦迄对他也是非常满意。 “这次收回二郡，你表现英勇，等彻底平定齐州之后，老夫就向朝廷奏请让你担任胶东郡的守将。” “末将谢卫将军。” “你来找老夫是有什么事吗？” “卫将军，末将觉得这一路有些太过于顺利了，除了开始的时候叛军有些反抗之外，后面的守军几乎是咱们一攻城就逃了，而且府库也是空的，显然是早有准备。” “末将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嗯，你猜测的对。” “张唐现在自称齐王，手下至少有二十万士卒，就算在临淄攻城的时有些损耗，也应当还有不下于十五万，如今这些城池的叛军确实望风而逃，属实有些诡异。” “您觉得他们是不是准备全力进攻海尧关，所以将所有兵力都收缩在胶东郡了。” 冯襄思索一番，试探性的说道。 “这算是其中一个原因，毕竟那里对于戎狄人来说过于重要。但是肯定还有其它的理由，要不然他们分几万兵马出来守城，咱们北上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好了，先不去想那么多了，明天大军开拔，进军胶东郡，你也下去做好准备吧。” “是，卫将军。” 几郡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海尧关外。 得知情况的扎乎努尔第一时间就将张唐叫到了中军大帐。 “张将军，你是不是应该给本汗一个解释？” 闻讯而来的张唐心中明了，不出意料几个郡都已经被夏军拿下，不过他早有准备，并不慌乱。 “大王稍安勿躁，此举我是故意而为之。” “哦？为何。” “海尧关易守难攻，如果咱们强行攻城的话怕是很难拿下来，到时候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好了，这些你已经说过了，还让本汗原地等了好几天，本汗现在只想听听你的解决办法。” “大王，秦迄和离镇两路大军共计十五万人，如果能把他们困住，到时候得知消息的夏南星定会率军前往支援，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在野外和他对战，夏军必定不是对手，如此一来，海尧关岂不是唾手可得。” 随即张唐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哈哈哈，还是你有办法。” “不知这在你们所谓的兵法之中是怎么形容的？” “诱敌深入，引蛇出洞。“ 第82章 斥候猴子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眼见戎狄人还是没有进攻海尧关，夏南星也不愿意就这样等下去了。 “去把祁千夫长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祁知奴就来到了将军府中。 “祁大哥，最近几天派出的斥候怎么样了？” “将军，那些蛮子守卫实在是太严密了，额手下的士兵根本找不到机会溜出去。” 祁知奴面露苦色，这个任务他本来是信心满满接下的，却不曾想敌军把守如此严密，别说是人了，白头鹰好几次都差点被打下去了。 “将军，要额看，既然正面行不通，那是不是可以试试从北方城门出去，从凉州绕道回来探查呢？” 闻言夏南星仔细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 “怕是不行，从凉州绕回来要么就是走水路经过大海，要么就是翻越七宿山，凉州已经是蛮子的地方了，找船从海上回来不太现实，至于七宿山，崇山峻岭，险象横生，也不用想了。” “我们还没到用士兵的命去堆情报的时候。” 不过他现在却也是没了办法。 “这样吧，祁大哥，你叫几个对敌营稍微熟悉的人过来，我亲自问问情况。” “好。” 城门上的二妮等到了久久等不到白头鹰回来，急得直跺脚，又是走了几圈之后她终于看到一个身影从天空俯冲而下，正欲高兴之际，她发现白头鹰踉踉跄跄的有些不稳，于是赶紧上前接住了对方。 此时的白头鹰毛发凌乱，身上有大片血迹，看得二妮伤心不已，来不及多想，二妮边哭边向将军府跑去。 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找夏南星哭诉，后者见此情景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吩咐将其送到大夫那里救治。 “二妮你先别哭了，画大夫是专门治疗飞禽走兽的，我观鹰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呜呜呜，一定要把他治好啊，俺可以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的。” 二妮是个财迷，最喜欢的就是钱了，夏南星由于不能给她升官，每次立功后都会给她奖一笔钱，这妮子就悄悄藏起来了，现如今看到自己唯一的玩伴甚至算是朋友受伤了，心急如焚都顾不上当貔貅了。 安慰良久后二妮才逐渐止住了哭声。 恰巧祁知奴带着几名斥候在这时候赶到了。 看到眼前场景的祁知奴第一反应就是立马离开，心想要是坏了将军的好事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额老祁干不出来这事。 “站住，刚来你们想去哪儿。” 被叫住后他只得讪讪回答。 “将军，我们不是有意在这个时候来的，也没想到您居然在这个时候和二妮姑娘...” 夏南星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想岔了，于是把刚刚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额还以为...” “以为什么，祁大哥你现在怎么也这么不正经了，是不是也和陈东来去钻寡妇门了？” 夏南星没好气说道。 “将军，额不是那种人，额婆娘娃儿还在家等着我呢。” “好了好了，看你紧张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苛待部下呢。” “后面这几位就是这两天出去的斥候了吧。” “是的。” 几人也赶紧上前见礼，刚开始听说将军召见之时他们还很紧张，可来了见到刚刚的事情后心中安定不少，静静等待着问话。 “敌军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谁比较清楚的，赶紧说说，越具体越好。” “回将军的话，俺知道一些。” 此时一个身材十分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只见他生的黝黑，看上去不过七尺左右，一对招风耳尤其显眼。 夏南星见此也是来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的话，俺叫侯三，兄弟们平时都叫我猴子。” 嗯，确实像猴子，夏南星暗自诽谤一句。 “那猴子你说说蛮子那边现在的情况吧。” “是。” “小的这几天去了好几趟，不过都只能远远看着，不太能近前去，但是俺发现最近他们派出去的哨马探子多了好多，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 “这个简单，秦老将军和离将军的兵马正在北上收复齐州，按你所说应当是他们打到胶东郡了。” 夏南星有些失望，这些消息和祁知奴说的差不多，而且他基本上也都想到了，实在是没办法判断戎狄人和叛军真正的意图。 “不过，俺还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 犹豫片刻后，侯三还是想把这两天发生的怪事说了出来。 “什么事情，你快说。” “俺和兄弟们去探营的时候，那些蛮子有两次明明发现了我们，但是并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派人来抓我们。” “你能确定吗？” “他们假装没看见，但是演的太假了，小的可以肯定他们发现了，有时候他们说话俺都能听到一些，只是说的不知道是什么鸟语，俺也不懂。” “好像说什么巴拉库之类的...” “巴拉库” 夏南星小声重复着这句话，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头绪，戎狄人基本上都会说汉话，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语言，只是对应的文字不够完善，而他却是不会说戎狄的语言，只能到时候找个懂戎狄话的人问问了。 此时夏南星有些后悔当时将戎狄人都处决的决定了，应该留下一两个的，当个语言通也好啊。 不过现在至少是得到了有用的消息，至于其它的再行商议就是了，想到这里夏南星又转头看向几人。 “猴子，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 “没有，俺们几个就发现这些。” “好，你们做的不错。” 此时二妮想到了些什么，也赶紧上前禀报。 “将军，俺也有情报。” “哦？” 刚刚二妮其实就想说的，但是因为白头鹰受伤的事情一时间打乱了思绪，此时经猴子几人启发，终于也是想了起来。 “鹰儿说蛮子的几只海东青每天都要飞出去很长时间，有时候晚上都在外面，但是他不敢追上去，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海东青。 夏南星听夏忠明说过，海东青大规模出动的时候，就意味着戎狄人要有大的行动了。 谋划了这么多天，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83章 攻城 一时间夏南星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但是又有种虚无缥缈的错觉，沉思片刻后他又想到了猴子的那句‘巴库拉’，或许搞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就能将一切连贯了。 “祁大哥，你先将他们几个带下去吧，对了，把猴子升一级，另外多赏些肉食。” 几人大喜，特别是猴子，连声答谢后遂在祁知奴带领下离开了将军府。 “二妮，你知道城中有会说戎狄话的人吗？” “俺也不知道。” “嗯。” “你也快去看看那只白头鹰吧，最近这段日子让它好好养伤。” 提到鹰，二妮又忍不住伤心起来，含着泪就离开了。 夏南星大呼不妙。 看来是时候给这丫头找个郎君了，要不然老会被士兵们误解，也知道六子那小子现在跟着离大哥到哪里了，他之前可是给二妮献了不少殷勤。 按理来说，离镇二人应该已经到了胶东郡了才对，那么戎狄大军和叛军应当分兵应对他们才是，但是最近城外大营都没有大规模出兵的迹象，这又是为什么呢。 很多个疑问充斥在夏南星的脑海之中，就如同滚落一地的珍珠玛瑙，时不时发出脆响，但就是没办法连在一起。 时间容不得他多想，夏南星赶紧召集众人中堂议事。 将得到的情况和众人讲述一遍之后，反应和他料想的一般无二，七嘴八舌之下也没有讨论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你们谁知道巴库拉是什么意思吗？” 众将领面面相觑，很明显，满脸写满了我不知道。 夏南星也是无奈，就打算叫退他们。 “将军，老朽以前在军中倒是听过这个词。” 说话之人是随军主簿老黄，他平时虽然也参与议事，但都是涉及军械粮草方面的，夏南星没想到对于戎狄人的语言他也有所涉猎。 “是何意思，快快说来。” “回将军，这句话在戎狄中是打猎的时候经常遇到的，意思是围困。” “通常他们会将猎物驱赶到一个特定的地方，然后来个瓮中捉鳖，老朽以前在凉州时有少量蛮子会和当地人一起打猎，久而久之老朽也就会了。” “此言当真？” “绝无虚言。” “不好。” 夏南星突然大叫一声，将所有人吓了一惊。 “怎么了将军？” “城外那些蛮子和叛军的目的不是我们，而是秦老将军和离将军带领的大军。” “什么？” “扎乎努尔一直在等两位将军的到来。他知道攻城没有太大的胜算，必然会死伤惨重，所以想在野外决战，至于对手当然不是我们，而是北上的两路人马。” “最近他们的探马频频出动，应该就是在探知秦离二位将军进军的具体情况，，然后围而歼之。” 明白过来后，众将领也是冷汗直冒。 一旦两路人马被敌军击溃，那么整个齐州就没了能够威胁他们的人了。至于海尧关，到那时就如同一叶孤舟，风雨飘零之下早晚会倾覆的。 “将军，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一旦他们真的阴谋得逞，那齐州就彻底完了。” 夏南星当然也知道，严格来说，他海尧关这四万人马远比不上另外两路人马。 “诸位先别急，本将军理解你们现在的想法，只是具体怎么做还需要谋定而后动。”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贸然出兵，敌军将矛头直指海尧关又怎么办？” “海尧关绝对不能丢，其他两路人马也是一定要救的。” 夏南星虽然是从小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但是他更像是一个法家弟子，鱼和熊掌，当然是兼而得之更好。 “那将军您说应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对，都听你的，将军你快下令吧。” “拿舆图来。” “你们来看。”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海尧关附近有两座城池，分别是歧关和镰棠关，距海尧关均不到百里，这两处一定是戎狄人重兵驻守之地，而要达到海尧关，从栖梧郡行军的离镇必须要经过歧关，而从青山郡赶来的秦迄则是必须途经镰棠关。 “看这两处，如果我是张唐和扎乎努尔，一定会想办法将所有人都放进来，然后再从后面堵住他们，到时候就在这百里平川之地展开角逐。” “戎狄人善于野战，虽然被我们折了他的前军骑兵，但是可战之人至少还有五六万，加上张唐的十几万大军，到时候一个不慎，齐州的大半夏军都会倒在这里了。” “那怎么办？” 听到夏南星的分析之后，众人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蚱，有几个将领都差点骂人了。 “别着急，现在敌军大营还没有动向，一切还来得及。” “你们让我想想。” 突然，一名士兵进来禀报戎狄大军开始攻城了。 闻言夏南星却是笑了起来，对面这是要和他来一手声东击西啊。 之前他倒是觉得张唐有几分厉害，但是这么多年了毕竟只是个副将，终究还是没那么厉害，想到这里的夏南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还好对手不是夏忠明那样的人，要不然自己现在还真不是菜。 “诸位将军，敌军将计策送到了，随本将军前去迎敌。” “将军此话何意？” “先去城楼再说。” ... 城楼上，巨石滚木接连不断的向下扔去，弓箭手依次向前，箭雨齐发，只要敌军靠近就会一波接着一波的倒下，但是戎狄人似乎是铁了心要攻下海尧关，前方的叛军和戎狄人就像是敢死队一样不要命的往前冲，一架又一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 等到夏南星他们赶到之时，战斗刚刚开始没多久，但是双方的伤亡都十分惨烈，守军已经死伤数百人，基本上都是中箭，至于敌方伤亡更是数倍于己。 见此情景，夏南星也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第84章 攻守易形 眼见戎狄大军源源不断的涌上前来，夏南星也是亲自拿着弓站上了城墙。 当年他和夏仁谦习武之时，弓箭一途他始终在对方之上，现如今更是可以开五石弓，百步之内，例无虚发。 此刻就见他弯弓搭箭，箭矢不断从他手中呼啸而出，随即就会有一名戎狄士兵应声倒下。 这一幕引得身边的弓箭手们连声喝彩。 夏南星眼见自己鼓舞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放下弓箭后，朗声对着周围的人开口： “将士们，蛮子来势汹汹，不可与之硬碰，如若敌军放箭，你们可暂避风头，只要不让他们登上城楼即可。” “是，将军。” “你们尽量保存自身体力，之后我自有任务安排给你们。” “军礼官何在？” “将眼前发生之事详细记录，特别是所有将士们的功劳，等蛮子彻底打退之后，本将军陪你们一起庆功。” “赫赫赫” 而跟在夏南星后面的将军们，此刻依旧是一头雾水，明明蛮子攻势如此凶猛，为何还要尽量避而不战？ 陈东来第一个走上前去询问其原因。 “呵呵，你们只看到了他们来势汹汹，但是却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敢问将军是什么？” “诸位将军往城下看去。” 众人闻言虽是不解，却都是乖乖照做。 “可有发现什么？” “这，我等愚钝，还请将军明示。” 夏兰心随手拽起一架云梯，不慌不忙的往下倾倒上少许火油，而后身边的士兵配合的射下一支火箭，顿时上面的几个士兵吃痛跌了下去。 随后，他才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敌军虽然装作想要拿下海尧关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们派来的兵马却是不足五万人，由于攻城太过于凶猛，以至于你们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其余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朝外望去。 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之前由于被障眼法所蒙蔽，而如今醒悟过来之后，他们也是一眼就看出了敌军的虚实。 “他们为何只派了五万人前来？难不成是想用这些人马将我们拖在这里。” “应该就是这样，他们的大军现在肯定已经行动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敌军攻势正盛，我们也没有精力抽出应对其他的事情。” “可是我们不做点什么的话，秦老将军和离将军那边又当如何？” ... 听着将士们的议论之声，夏南星也不插话 城外敌军眼见久攻不下，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箭雨，夏南星当即下令所有人暂避锋芒，他自己甚至带头躲在了城墙之后，士兵们依葫芦画瓢，不仅蹲在了城墙之后，甚至还学着夏南星的样子，将一个盾牌顶在头上。 戎狄的将领见此情景，也是摸不着头脑，不过城墙之上人突然少了，总是好事，旋即，他就下令大军立即恢复攻城。 正当他们架好云梯准备登上城楼之时，城上的士兵又冒了出来，一顿猛打，一轮飞滚木之下，攻城士兵损失惨重。 而此时的昆巴尔已经杀红了眼，他一眼就在城墙之上发现了上次埋伏他的夏军将领，此刻也顾不上扎乎努尔给他下达的命令，直接下令大军全部进攻，不留余地。 这样的攻势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不过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在昆巴尔脑海中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拿下夏南星一雪前耻。 “将军您看，敌人的攻势好像更凶猛了。” 夏南星早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昆巴尔，只不过距离太远，要不然夏南星都想送他一只羽箭。 “不要着急，按本将军的吩咐去做就好。” “蛮子现在是狗急了，想要咬人。” 看着一波又一波的蛮子倒在城墙之下，夏南星暗自感慨道海尧关不愧是天下第二关，没有十倍兵力，根本不可能强行攻占。 既如此，他也就彻底放心了。 随即他看着身后的将领，开始下达命令。 “诸位将军，戎狄人的意图，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本将军准备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不知诸位可敢随我一战？” “愿随将军赴汤蹈火。” “众位将军宝剑可还锋利？” “锐不可当。” “好” “陈东来” “立即点满一万骑兵，等到城外的士兵落入颓势之时，你即率军掩杀，务必冲破敌军的阵型。” “末将遵命。” “本将军自领一万步卒，在你之后冲出，合力击退敌军。” “耿顺、席琅...” “你等九人各率五百骑兵于敌军溃逃之际从不同方向追杀，若是叛军溃逃不必过度重视，而蛮子则是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 “李遇廉” “末将在” “我等出城之后，还请将军紧闭城门，带领剩下的一万将士合力守城，只要不是本将军亲自出现，切记不可打开城门。” “末将遵命。” “李将军，海尧关是我等大军命脉，不容有失，就拜托将军了。” “末将定不负将军重托，城在人在。”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 “祁知奴” “末将在” 陈将军率军冲杀时，你即率领手下斥候营趁乱冲出，迅速探听敌军主力和二位将军大军所在的位置。“ ”末将遵命。” “好了，诸位将军立即行动，击溃城外的敌军，咱们就能逆转这攻守之势，诸位拜托了。” “赫赫赫” 城外的昆巴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命令着自己的手下向前冲锋，而夏南星则是改变了刚刚的策略，亲自在城头对攻城的士兵发动了猛烈的反击，甚至使用了大量的火油。 昆巴尔也正如他所想的，看到攻城器械燃起大火之后，怒从心起，拿上盾牌就冲到了前面，任凭手下将领如何劝解，都是不管不顾。 夏南星知道时机已到，当即命令士兵打开城门。 而城外的昆巴尔和手下一众将士正埋头攻城，忽见海尧关城门大开，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陈东来已经带着一万骑兵从中杀出。 “兄弟们，砍下蛮子狗头，回去向将军请功。” “杀啊。” 霎时间，昆巴尔的大军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他正要下令指挥应战，但是戎敌人现在阵型已乱，根本难以应对，可他依旧是不死心，骑上战马就要和冲在最前面的陈东来一决高下。 “昆巴尔，你可还识得本将军否？” 第85章 礼仪之邦 昆巴尔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陈东来身上，突然听得一声大喊也是赶紧向后看去。 瞧见是夏南星率军冲出之后，他立刻放弃了陈东来这个目标，挥舞着长刀纵马就向对方杀去。 “小子，今天本将军就要砍下你的头一雪前耻，让你们海尧关的所有人为我鹰部落的三万勇士陪葬。” “呵呵，昆巴尔，你还是和你城外的那些兄弟一起上路吧，上次没送你一程确实遗憾，今天你跑不了了。” 说罢，二人刀枪便是碰撞在了一起，夏南星只觉得对方力大，显然比之前驻守在此处的其佐格厉害不少。 “小子现在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吗，如果你磕头求饶的话，本将军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两个回合下来，昆巴尔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夏军小将居然有如此本事，怪不得就连其佐格都死在了他的枪下。 而他自己在刚刚的攻城战中消耗不少，如今更是有些力不从心，故此他想借机拖延时间，恢复一下体力。 “昆巴尔，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这是战场，跟我玩兵法你还嫩了点。” 夏南星不会给他休整的时间，提上枪又立马冲了上去，昆巴尔无奈只得应战。 夏南星一枪直刺对方胸口，却是被昆巴尔横刀格挡，于是他改刺为调，意图将对方的长刀击落，但此刻的昆巴尔也反应过来，对方枪法了得，只能在力道上分个高低才有机会。 于是，昆巴尔干脆就放弃了防守，直接对着夏南星一顿毫无章法的劈砍。 几番交手之后，夏南星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虽然趁机刺中了对方几次，但并不致命，而疲于面对对方如此进攻他自身的消耗也是极大，与后面的作战不利。 想到此处，夏南星提马再战，交手不过四五个回合便驾马逃离，昆巴尔大喜，认为夏南星已然力竭，于是纵马追赶。 夏南星用余光向后瞟去，果然见到昆巴尔正急不可耐的追杀而来。 他刻意放慢了自身的速度，待到对方追至七步以内，忽的勒住缰绳，平躺于马背之上，随后长枪顺着自己身体上方如同一颗流星般刺向身后，昆巴尔一时不察，反应过来后欲挥刀挡下，不料长枪已经穿胸而过，他不甘的看了眼夏南星，随后跌落在地。 见此夏兰心也是长舒一口气，对方勇猛非常，只能用回马枪杀个出其不意，好在是有惊无险。 而戎狄大军眼见昆巴尔一死，本就被冲的四分五裂的他们顿时战意全无，纷纷溃逃。 而在城门口早已准备好的九人也是率军掩杀而出。 “耿将军，咱们比比看这次追杀蛮子谁的人头多，怎么样？” “哈哈哈，那我这次可就赢定了，兄弟们，随我杀，谁杀的蛮子最多本将军重重有赏。” 而其余几位将领也是纷纷鼓舞着自己的士卒，一时间数千骑兵就如同饥饿的野狼一样，奔向溃逃的戎狄人，至于那些叛军，夏南星的意思是任其逃窜，毕竟同为夏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城楼之上的李遇廉看着大胜的夏军，不禁暗自感慨，在他眼里就算是齐州卫的秦迄也没有这等本事，可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却能屡次挫败戎狄大军，要是能够跟着他的话，说不好，自己也有机会混个侯爵当当。 越想越激动，他不自觉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旁边的士兵见他这个样子不禁后退几步。 而正在冲锋陷阵的陈东来看见昆巴尔已经死在了夏南星的手上，暗骂一声不争气，如果他再多坚持一下，自己便来得及前去支援，多少也能分点斩将之功， 躺在地上的昆巴尔还不知道就在这短短几息时间内，已经被陈东来给问候了他家的祖上三代。 下一刻，夏南星抽出身旁长剑砍下了昆巴尔的人头，快马跑到城楼之下，将其扔了上去。 “李将军，将这厮人头也挂在桅杆之上，让他和那个什么其佐格做个伴儿，我大夏乃是礼仪之邦，听说他们是结拜兄弟，那我们就成人之美，让他们好好叙叙旧。” 听到这话的李遇廉都直呼无耻，礼仪之邦什么时候是这么用的了？他虽然没有怎么读过书，但是朝廷的各级文官他也见了不少，就没有一个读书人像夏南星这样充满痞气。 夏南星可不会管他怎么想，转身又带着手下的将士对着逃窜的戎狄人展开了屠杀。 “兄弟们，记住本将军的军令，戎狄人都是些硬骨头，不会投降的，不要中了他们的诈降之计，格杀勿论。” 士兵们不疑有假，哪怕是见对方丢盔弃甲也毫不手软，一时之间，那些戎敌士兵更是惶恐不已，身上能丢的东西都丢了，用尽毕生的力气四散而逃。 眼见步卒已经很难追上，夏南星也就停下了脚步，开始整顿剩下的士兵。 城中的士兵也适时出来清扫战场。 “李将军，海尧关就拜托你了。” “请将军放心。” “陈将军整顿兵马，向镰棠关出发。” “敢问将军为何是镰棠关方向？您不是说两个方向他们都会有所准备吗？” “呵呵” “镰棠关方向是秦老将军所在，他声名在外，不管是对于戎狄人来说还是对于叛军而言，威胁都远远大于离将军那一路人马，所以最终的战场一定是围绕秦老将军展开的。” “好了，整军出发。” “是” 对于这个决定，夏南星也是思考了很久，不过好在斥候回报消息也最多不过两三个时辰，到时候就算是调转方向也来得及。 一个时辰之后，前去敌军大营的斥候就赶来汇报。 夏南星一看，眼前这人不正是之前的猴子吗？ “禀告将军，戎狄大营现在果真是空营一座，小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但是地上的痕迹并没有被毁掉，据此判断，他们应该是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东南方向，自然就是秦迄所在的位置。 “好，看来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吩咐大军加速行军。” 第86章 深陷重围 与此同时。 距海尧关五十里处的黎阳镇。 “大将军赶紧上马，属下掩护你杀出去。” 此时的卫将军秦迄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叛军和戎敌人心中感到无比绝望，没想到他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里了。 就在两天之前，秦迄带领十万大军来到了镰棠关之前，守将直接就开城投降了，连战连胜的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乎，在拿下镰棠关之后，便直接进兵海尧关，没想到却中了敌人的诱敌深入之计，之前的镰棠关竟是诈降，以至于大军遭遇了埋伏。 如今外面至少有着不下于十五万的敌军，甚至包括三四万精锐的戎狄骑兵，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将他们困在这里，其间，秦迄虽然尝试了几次突围，但是熟悉地形的张唐早已将所有的退路堵死，几次下来齐州卫死伤惨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围而不攻，很明显是在等待什么，但是他们现在并没有办法将消息带出去。 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冯襄，他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对方明明劝过他不要贸然进兵，镰棠关与海尧关之间皆是平原之地，一旦发生战事，对戎狄人格外有利，可他自认为有镰棠关后进可攻退可守贸然出兵，方才酿成如此大错。 “冯襄，你不用管我了，自己尽量冲杀出去吧，将消息带给歧关的离镇和海尧关的夏南星，老夫亲自为你掩杀出一条血路。” “今天这件事是老夫的错，我愧对于你，也愧对于这十万浴血奋战的好儿郎。” “大将军，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谁也不知道敌军如此狡诈，此事定然是那张唐的诡计，您可千万不要放弃啊。” 冯襄此时心急如焚，只想尽快将秦迄送出敌军的重重围困之中，一旦对方死在这里，不仅这十万大军会全军覆没，另外两路人马的士气也会大受影响。 “大将军赶紧上马吧，我手下还有几千精锐之士，一定能掩护您杀出一条血路的，到时候您赶紧前往海尧关，我相信夏将军会有办法的。” “呵呵” “你口中的这个夏将军老夫也十分好奇，本想见见这个所谓的少年英雄，如今却是折戟于此，死也命也。” “大将军...” 冯襄正欲再劝，不料却被直接打断。 “冯襄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令你率军找机会杀出重围，将此处发生的消息告知另外两路大军，让他们务必警觉，戎狄人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张唐了解我军情况，一定不要再重蹈老夫的覆辙。” “可是...” “执行军令。” 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将，冯襄眼中不自觉涌出热泪。 “末将，谨遵军令。” “去吧，好好活下来，老夫已经年过六十，能死在战场之上，也是一种荣幸，如此也能安心的去见先帝了。” 冯襄不敢再多看，骑上战马带着数千骑兵蓄势待发。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秦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来人取老夫战刀。” “十余年未曾和蛮子交战，不知道这些外族人还有几分本事。” 他一生征战沙场四十余年，从十几岁开始就在凉州和蛮子厮杀，而后先帝登基，他也受到赏识升任千夫长，自那以后，便一直跟着卫寒山，此后数年，屡立战功，一直升任至三品的车骑将军，并在隆源二十六年获封阳城县侯，因伤从凉州退至齐州担任卫将军，一直到了现在。 “老哥哥，兄弟我先走一步了，在下面等着你武关大吉的好消息，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老秦还做你的兵，跟着你杀蛮子。” 披甲上马，秦迄不得不感慨岁月不饶人，如果再年轻二十岁的话，他完全有自信带着众人杀出一条生路，可惜将军生白发，不复当年勇。 以后的天下是下一辈人的，他在冯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影子，假以时日，后者的成就必然在他之上，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亲自上阵也要掩护对方突围的原因。 还有对方口中所说的夏南星，据传不过十六七岁，有勇有谋，千里奔袭直取海尧关，可谓是名震天下，就连冯襄这样的人才都对其无比佩服，以后定然又是卫寒山一般定海神针的人物。 有他们这些年轻人，大夏已然无忧矣。 “汉子们，今日可敢随老夫去会会那些蛮子？” “赫赫赫” “哈哈哈，好，就让老夫给你们打这个头阵。” 说完，他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黎阳镇外，扎乎努尔和其余将领正在帐中喝酒，在他看来秦迄已然是瓮中之鳖，所以提前开始了庆贺。 “张将军，此次你立了大功，本汗自会向大汗禀报，为你请功的。” 张唐知道对方是在给他画饼，无非就是给些虚名罢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只要最后齐州掌握在他的手上就行。 “谢大王。” “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此次诱敌深入，只有秦迄的齐州卫这计，离镇的五万人马却是停留在歧关，久久不肯向前一步，末将担心会出什么差错。” “呵呵，你想多了，歧关那边咱们有五万大军守在半路之上，能出什么问题？” 扎乎努尔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些夏人确实聪明，并且诡计多端，但就是生性胆小，一点气概都没有。 听到对方这么说，张堂也只得作罢，可能单纯只是因为离阵生性谨慎吧。 “大王，现在秦迄已经被我们围困在了黎阳镇，可以命令海尧关外的昆巴尔将军撤退了，并将此处的消息散播到海尧关内，到时候夏南星一定会赶来支援，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哈哈哈，好。” “来人，传令。” “报” 没等他说完，前方来报，黎阳镇的夏军全军出动正意图大举突围。 “可有看清楚是何人领军？” “回禀大王，来人是位老将，根据张将军手下将领判断，正是齐州卫的秦迄。” “他既然亲自带兵突围，那本汗可得好好会会他，以报当年的杀叔之仇。” “取本汗战刀，出征迎敌。” 第87章 峰回路转 经过数个时辰的急速行进，夏南星终于是带着一万骑兵赶到了黎阳镇外。 眼前发生的一幕，看的他揪心不已，无数的夏军倒在了屠刀之下，满地的尸体几乎都是齐州卫的士兵，其次就是叛军的尸体，至于戎狄人，损失很小。 “陈将军，秦将军定然就在前方不远处，可敢率军随我冲杀过去。” “有何不敢，还请将军下令。” “好，大军随我冲锋，见到敌军就杀，不要恋战，记住游离在包围之外，重点打乱叛军的阵营。”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兄弟们，杀啊。” “赫赫赫” 随即众人纵马持枪直奔战场而去。 此时的秦迄身受重伤，在和扎乎努尔的直接交锋之中被其砍了两刀，但是对方也不好过，被他一刀砍在了手臂之上。 “你个老东西，还挺难缠，如今你身受重伤，只能束手待毙，但如果愿意投降的话不仅能够留下一命，本汗也可以不计前嫌让你为我戎敌效命。” “哈哈哈” 闻言秦迄当即放声大笑起来。 “无知小儿，知道你叔叔当年怎么死的吗？” “被老夫一刀砍下了头颅，就是靠着他先帝才封我做了阳城县侯，可惜今天不能将你斩杀于此，要不然老夫的县字也可以拿掉了。” “你这个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是不怕死。” 就在刚刚，秦迄已经亲眼看着冯襄冲出了重围，此刻的他再没有半点顾虑，只想以死报国。 “老夫已经年过花甲，如果死的时候能拉上你垫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几句话下来，扎乎努尔便已然是脸色铁青， “你找死。” 而就在两人正要进行下一轮的交锋之时，冯襄又带着骑兵冲了回来。 “蛮子住手，让本将军来会会你。” 说完他就直奔扎乎努尔而去，没等他进前，却是被几名戎狄将领给拦了下来， 几个回合的交手之后，冯襄并不恋战，找了个机会抽身就来到了秦迄身前。 看到冯襄去而复返，秦迄心中虽然感动不已，但是也无比失望。 “你不是已经冲出去了，为何这般愚蠢，还要回来自投罗网，亏的老夫还对你寄予厚望。” “大将军，不要担心，海尧关的夏将军率军前来支援我们了。” 刚解释完缘由，冯襄就看到了秦迄身上那两处血流不止的刀伤，赶紧撕下身上的布条交给对方。 “大将军，您先将伤口简单包扎一下，我来拦住对方。” “你说的可是真的？” 得知有援军，秦迄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倒不是因为自己能够死里逃生，而是这几万齐州卫有救了。 “千真万确，末将就是奉夏将军的命令回来的。” “哈哈哈，好，天不亡我啊。”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之人，扎乎努尔就欲发作，传令兵却是来报。 “禀告大王，不好了。” “说，发生什么事了？” “海尧关的那位守将带着万余骑兵突袭我军后方，现已经斩杀数名大将，左翼阵型被完全冲开了。” “不过万余骑兵而已，慌什么？” “待本汗解决完这里，自然会带兵前去，现在赶紧传令，让张唐带人去拦住这支骑兵。” 没等他话说完，又有一名士兵来报。 “禀告大王，海尧关的那名守将已经冲过了左翼大军，随时可能直奔咱们中军大营而来。” 左右翼大军，实际上就是张唐带领的伪齐叛军，扎乎努尔实在是没想到居然如此脆弱不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让人冲破了整整五万大军的左翼大营 看着眼前正在厮杀的秦迄二人，他咬了咬牙，带着手下几名将领离开了。 ... 夏南星一到战场就遇到了刚刚突出重围的冯襄，并得知了秦迄已经深陷包围之中，顾不上多想，他当即命令对方原路返回，一定要保证秦老将军的安全。 而他自己则是率军杀奔张唐的叛军而去，只有打乱了敌方的阵型，里面的齐州卫才能有喘息之机。 而交战不久后，耿顺等人带领的四千余余骑兵也已经赶到，于是夏南星当机立断，分兵两处，分别由他和陈东来各领一军，直奔左右翼大营而去。 这些叛军是在戎狄进入齐州之后，张唐新招募的新兵，虽然说也打了几仗，但是远远比不上戎狄人和齐州卫的战力。 短短半个时辰，夏南星便已经撕破了整个左翼大营。 “耿将军” “末将在” “你赶紧率一千骑兵，尽量避开和叛军交战，看能不能找到伪齐王张唐所在之处，一旦发现立刻差人禀报。” “末将遵命。” 说罢他便带人离开。 夏南星则是计划着接下来的打算。 根据他的估算，海尧关戎狄损失兵马五千余，鹧鸪岭折损两万多，加上攻城之战中约莫也有一万余戎狄人马，现如今扎乎努尔手下戎狄大军最多五万，至于骑兵数量，尚不清楚，毕竟马匹可以随时补充。 而齐州卫根据冯湘的描述至少还有六七万人，其中有骑兵一万多，如果没有叛军的牵制，也是能和戎狄兵马较量一番的，加上自己的人马，定有胜算。 所以夏南星现在的目的也很简单，尽全力打散张唐的叛军，瓦解整个敌军的势力。 旋即他率领手下将士，调转马头，重新杀入叛军左翼大营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海尧关剩余一万步兵也随之赶到，此时的众将士战意鼎盛，而张唐的叛军已经和齐州卫交战一天，又刚刚被夏南星率军重创，已然是士气全无，胜负已然分明。 见此处已无大碍，夏南星则是率领着骑兵向戎狄所在的中军大营而去，而在半途之中，迎面撞上了赶来支援叛军的扎乎努尔。 “汗王别来无恙啊，几日前汗王不辞而别，末将十分想念，于是赶紧率兵追随而来，还请不要见怪。” 夏南星率先开口。 扎乎努尔现在只想一枪捅死对方，此次进攻其州，时至今日，他所带来的十万兵马已经折损过半，其中有四万余人都是死在眼前之人的手中，要知道之前拿下齐州四郡也不过是损失了几千人马而已。 “你们夏人，果真是奸诈无比。” 扎乎努尔此时手臂有伤，并不想和向南星正面冲突。 “呵呵” “汗王你也是不遑多让，末将差点就中了你们声东击西之计了。” 想到这里，夏南星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真要让对方得逞，齐州怕是就彻底丢了。 “哼！” “张唐那个蠢货，还自诩熟读兵法，居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娃娃都斗不过。” 显然，他完全忽视了自己毫无对策的事实。 “不知道本汗的前锋将军昆巴尔如何了？” “汗王不用担心，末将听说他和其佐格将军是结拜兄弟，所以送他们去团聚了。” “可恶！” 扎乎努尔再也忍不了了。 “谁愿意替本汗砍下这厮人头？” 第88章 双双逃离 “扎乎努尔，你还是自己来吧，海尧关的血仇，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夏南星在一阵虚与委蛇后自身体力已经恢复不少，也不愿与几人多做纠缠，此刻他只想早点将戎狄人全部拿下，为海尧关数十万军民报仇。 眼下扎乎努尔手中还有数万兵马，上百将领，若是一心想走，夏南星还真拦不住，为今之计只能激将一下，让对方留下来一决雌雄。 扎乎努尔也是气血上涌，当即就要提刀来战，手下的将军却是拦下了他。 “大王，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对付吧，您赶紧去中军大营之中指挥士兵们作战，只有把齐州卫打垮了咱们才能安然无恙啊，要不然咱们部落的勇士都要留在这里了。” “是啊，大王，您赶紧先回去吧，大军不可群狼无首啊。” 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的将领，扎乎努尔最终还是选择了退回大军之中。 夏南星对此十分无奈，看来在此处是没办法留下他了，对方回营之中必然也会对大军造成更大的冲击，自己只能赶紧解决剩余几人然后率军冲进去支援。 于是，留下来作战的几名戎狄将领成了替死鬼。 另一边，齐州卫和戎狄人的大军战事焦灼，秦迄更是不顾劝阻，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不知何时又中了一箭。 冯襄则是全力护卫在他的身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老将军多杀几个敌人。 扎乎努尔回归中军之后，戎狄人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了，很明显他们是要尽快结束战斗，然后调转枪头应对海尧关赶来的大军。 “大将军，敌人的攻势更强了，您还是退后去指挥大军吧，前面交给末将，我一定会顶住的。” 趁此机会，冯襄打算将秦迄劝退，他实在是不想看到这样一位功勋卓着的老将军死在这里。 “哈哈哈，不必多说，现在的齐州卫根本不需要我的指挥，大家已经在拼命抵御蛮子了，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和你小子相比还是绰绰有余的，前锋将军就让我最后当一次吧。” “以后就是你们的天下了。” 说完，秦迄抡起大刀再一次杀入戎狄军阵之中。 外围的海尧关大军经过几个时辰的猛攻，终于是将叛军全部击溃，不作停留，夏南星当即带领剩下的人马杀进黎阳镇。 战场之中。 再次砍杀两名蛮子之后，秦迄终究还是有些体力不支了，眼见又一名戎狄将领持刀袭来，他双手再也无力挥动那把跟随他十几年的大刀了，轻抚一下手中的老伙计后他就毅然将其丢弃，双手猛然用力准备徒手抓住袭来的长刀和来人做个同归于尽。 “大将军！” 一旁的冯襄急于赶过来救援，可是却被几名骑兵缠住脱不了身，只得大声呼喊提醒秦迄。 而就当戎狄的刀刃即将劈向秦迄的左掌之际，一支箭矢飞驰而来，箭头从戎狄将领的胸膛穿过直接将其带落马下，再无半点生机。 “卫将军，小子夏南星前来援助。” 百步之外，夏南星高声呐喊，纵马赶来，沿途拦截的戎狄士卒尽皆落下马去，在其身后，万余大夏骑兵战意澎湃，一时间打的戎狄大军节节败退。 数息时间后，他便是杀到了秦迄身前。 “末将海尧关守将偏将军夏南星见过卫将军。” 说完后他更是在马上恭敬施礼。 “小将军不必多礼。” “如此少年英雄，老夫今日得见，也算是一大幸事。” 暂且不论眼前少年之前的赫赫战功，单单就是今日一战所表现出来的计谋武功，俨然是有几分大将之风了，何况还如此年轻，可以算是秦迄生平仅见了，他心中赞叹不已，若是能多活几年，定要好好看看这少年以后的成就，可惜... “老将军过誉了。” 夏南星是第一次见这位在齐州驻守十年的边疆大将，此时的对方身上满是血渍，不知有多少创伤，大腿之上甚至还留有半截箭身，一看就是强行掰断的。 三分老态，却有七分英雄气。 他大受震撼，这应该就是真正的以身报国吧。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这位老将收复齐州，平定叛乱。 “南星还要去剿灭敌首，恕礼数不周，待我拿下扎乎努尔之后，再亲自交给老将军处置。” “好，一定不要放走他和那逆贼张唐。” “末将遵命。” “冯襄。” 现在周围都是夏南星手下士卒，冯襄也在其帮助之下解决了刚刚围困他的蛮子，并亲自砍下了几人的头颅，发泄着刚刚的郁闷。 此刻听到夏南星的呼唤之后，也是迅速迎了上去。 “本将军分你五百骑兵，务必保护好老将军的安危，我不想看到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你可明白？” “末将遵命。” 他自然知道所谓的事情是什么，现在就算是绑他也不能让大将军再去厮杀了。 望着夏南星率军冲杀而去，冯襄转头走向秦迄。 “大将军，末将奉军令护送你回营。” “你这小子。” “不用担心，现在就算拉老夫去我都不去了，好好在大营中等候那小家伙的好消息了。” 说实话经过刚刚的恶战，秦迄明白自己早已经力竭，他这个岁数单是想要恢复体力至少就得好几天，何况身上还有数处创伤，如果不是山穷水尽之际，他也不愿意生死相搏。 而今夏南星已经能够转换攻守之势了，他也乐见其成。 “走吧，咱们回去静候佳音。” ...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经过数个时辰的激战，戎狄战败，上万士兵被俘虏。 夏军这样同样是死伤惨重。 不过夏南星则是带着手下打着火把四处查看降卒，多番搜寻之后，他却并没有发现扎乎努尔的身影，手下将领在叛军俘虏之中也并没有找到张唐。 第89章 英雄迟暮 黑夜散去，拂晓来临。 经过一晚上的寻找，始终不见张唐和扎乎努尔二人的身影。 好在天明之后搜查的士兵在降卒中找到了张唐身边的一名副将。 很快该副将就被带到了夏南星的面前。 “说吧，张唐和扎乎努尔去了哪里？”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 “抓个蛮子过来。” 身旁士兵闻言，数息时间后就抓来了一个戎狄人的小首领。 夏南星当即抽出佩剑，丢在两人身前。 “你们两人最多可以活一个，就看谁先说了，三息时间，不说的话就都去死吧。” “将军，我说，我说。” 那名叛军将领率先开口了，而戎狄首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那好，本将再问一遍，扎乎努尔二人去哪里了？” “回禀将军，小的不知道他们具体去了哪里。” 夏南星闻言脸色微变，见此情景那人赶紧继续解释。 “小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知道他们是向东南方跑的，小的猜测他们应该去了镰棠关，那里的守将程刚是齐王，不是，是那贼首张唐的心腹，之前是奉命假装投诚，现如今齐州卫大军齐出，城中空虚，他们肯定会去休整。” “好吧，你救了自己一命，将那蛮子拖下去，待会本将军会亲自去砍下他的头。”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带上本将军的信前去镰棠关劝降张唐，要么砍断双脚放你离开。” 夏南星的意思很明确，要么就老老实实办事，要么就是死。 “小的愿意去劝降张唐。”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董肃。“ 片刻之后，夏南星亲自写好了一封劝降书信，交给董肃之后，就让人快马加鞭将他送到镰棠关外，并要亲眼看着他进去。 待到一行人离开后，一直跟在夏南星身边的祁知奴忍不住开口了。 “将军，额看这个姓董的是个阴险小人，让他去办这件事能行吗？” “哈哈哈，祁大哥现在大有进步嘛，已经能想到这么多了。” “将军你就别打趣额了，这种数次背叛的人，额只是觉得靠不住。” 夏南星略微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简单说了句等着看就加快速度离开了。 简单清洗了一下身子，换了身常服，夏南星径直朝着中军大营而去。 大帐之内，秦祁躺在卧榻上神色萎靡，全然没有昨日那副老当益壮的姿态。 卧榻旁一名郎中正在为他诊脉。 “大夫，大将军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闻言大夫只得不停的摇头。 “冯将军，大将军他深受重创，昨天一战又消耗过大，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而后情绪又持续高亢，更进一步加重了身体的负担，如今怕只是...” “你说什么？” “大将军如此体魄，怎么可能，你休要胡说，小心本将军不客气。” 冯襄自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当下就要和郎中好好说道说道。 “咳咳咳。” 此时的秦迄也慢慢醒来了。 “冯襄不得无礼，将大夫好好送回去，其他将士们还在等着他呢。” “是，大将军。” 军医离开之后，秦迄将冯襄叫到身边。 “冯襄，老夫这辈子也算是略懂兵法，在齐州的十年时间内，我费尽心力把这些年的一些应敌经验都写了下来，，可惜的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传人。” “最近这些日子你的表现我看在眼里，英勇无畏，就是缺少一些打磨，机谋不足，如果你愿意的话，学一下老头子我的兵法心得，别的我不敢说，至少以后做个镇守一方的将军是没有问题的。” “咳咳咳。” 接着他又剧烈咳嗽起来，身上的绷带也不断冒出血迹。 “大将军您先躺着好好休息。” “末将，末将何德何能...” 听到秦迄要将兵法传给自己，冯襄心中欣喜万分，可是他又觉得此时不合适，加上自己似乎也不是最佳人选。 “咳咳...” “我这一路都在观察你的表现，将那些东西交给你，老头子才能放心。” 话已至此，冯襄也不再犹豫，连忙磕头。 “冯襄拜见师傅。” “好啊，好啊。” “好孩子，快起来。” “哈哈哈，末将恭喜将军喜得爱徒。” 夏南星大步从帐外走了进来。 “老将军，您这身体...” 一天没见，夏南星没想到秦迄的身体已经到了这步，看来刚刚不只是在收徒，也是在交代后世了。 “将军，南星作战不力，让扎乎努尔和张唐那两名贼子逃走了。” “那可有他们的消息？” 对于二人逃离秦迄并不意外，昨天那种情况能够打赢已经是不容易，不可能做到悉数歼灭。 “二人应当是去了镰棠关，身旁皆只有数十人，现在的镰棠关中只有守将程刚手中还有几千兵马。” “那你可是想直接去攻城。” “末将已经做好安排，不日定会将二贼擒住。” “好，哈哈哈，靖边侯有个好子侄。” “咳咳咳。” “老将军您这身体...” “无妨，多活几天没什么问题，老夫一定会等你彻底扫平齐州的。” 夏南星心中不是滋味，去岁是凉州，如今又是齐州，百姓苦不堪言。 花甲之年的老将军不惜身死报国，齐州十几万士兵埋骨青山，可惜的是庙堂之上的那些人只懂得高谈阔论，罔顾苍生。 他不忍再看下去，当即就要施礼退走。 “夏将军且慢。” “老将军还有何吩咐。” “以后我这弟子，还请夏将军稍微照顾一下了。” “老将军您言重了，冯将军和小子同是六品武将，相互提携即可，谈不上照顾。” 床榻之上的秦迄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物，并一边示意夏南星上前来。 他将手中之物缓缓交到了夏南星手上，然后紧紧让对方握住。 “这是我齐州卫的虎符，有了他你可以节制齐州所有兵马，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老头子我一概不管。” 夏南星呆呆的看着手中那枚兵符，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重重点头。 显然这是不符合礼制的，但是老将军已时日无多，此举的意思在于让他放手去做，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夏南星心中感激，带着虎符就离开了营帐，他要去做第一件事了。 第90章 骷髅山 “陈将军，本次作战的伤亡情况统计清楚了吗？” 经过一上午的统计，陈东来早已将所有的情况了解清楚，此刻也是一五一十的开始禀报。 “本次我军骑兵战死三千四百余，步卒战死五千余人，伤者近万。” “齐州卫战死四万一千余，伤者近五万。”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夏南星早有准备，却也感到无比惊讶。 齐州卫整整十万大军，现如今完好者只有万人，要不是秦迄一马当先，恐怕这么多士兵早就四散而逃或者投降了，死伤过半还能继续作战的军队已经是精锐了，可是这群士兵伤亡达到了九成依然在浴血奋战，实在是令人钦佩。 “叛军和蛮子情况如何？” “此次共计斩杀蛮子两万五千余人，叛军四万余，擒获蛮子两万余，叛军七万余。” “叛军在外围，趁乱跑了不少，而蛮子基本都在黎阳镇内，几乎没有逃窜的。” 说完陈东来显得有些犹豫。 夏南星看他神色异常，开口问道缘由。 “陈将军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但说无妨。” 见状陈东来赶紧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原来现在军营中的俘虏太多了，夏军这边一共也只有三万多人还能行动自如，要去管理这十万俘虏有些吃力。 叛军倒是还好，他们本就是齐州的百姓，在军营中倒也老实本分，偶尔几个跳脚的吓唬一下也就没事了。 而俘虏的戎狄人则是不同，但就士兵个人战力而言他们是在夏军之上的，一旦这么多人闹出点乱子，后果难以预料，平时无所谓，但是现在军营中重伤的士卒过万，轻伤的好几万，他们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除此以外，由于军中伤员过多，不宜立马行军，所以粮草还得分兵回海尧关运来，这一下又得上万人马前去，并且俘虏人数过多需要消耗不少粮食。 总而言之，就是俘虏现在如何安置是一个大问题。 听完对方的陈述，夏南星思虑片刻后开口说道： “叛军伪齐王还没有抓到，暂时还不能遣散这些士兵，以免放虎归山，好好看着他们吧，不要少了吃喝。” 对于这些最底层的士兵，夏南星并没有太多的敌视，毕竟大部分都是被迫的，实属无奈之举，如今齐州男丁稀少，后续的治理离不开这些人，他准备在抓住张唐之后，将叛军敲打一番就放回家中务农。 “整顿一万兵马，将蛮子带出黎阳镇，东边有一处小山，将他们带到那里吧。” “将军您这是何意？” 陈东来不解。 “呵呵，蛮子的结果只有一个，本来我是想将他们带回海尧关再祭奠给死去的百姓，可是路途中恐出现意外，多有不便，就让他们直接在这里下地狱吧。” 闻言陈东来大惊失色。 “将军，这么多俘虏，您打算全部处决了吗？” “有何不可？” 夏南星只是轻蔑说道。 “这事需不需要向秦老将军请示一下，还有这么大的事情万一朝廷怪罪...” 他并不是同情这些俘虏，只是杀俘是违反律令的，只有皇帝才有权决定，万一到时候朝廷责罚，他担心夏南星会被打压，如此大的功劳要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毁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陈东来暗自做了个决定。 而夏南星在听到他这么说后，则是一脸无所谓。 “卫将军虎符已经交给我保管，一切事情皆可由我做主，至于朝廷那边无需担心，有什么事情本将军自然会一力承担。” 出乎意料的是陈东来开口反驳了他。 “将军，您现在是主帅，杀俘更是不妥。” “不如交给末将处置吧，今日之内定会给您个交代。” “陈将军，这样的事情本将军还不至于让你来顶罪，朝廷怪罪下来，我能承担得起，但你不行。” “可是将军...” “好了，此事已决，无需再议。” 夏南星对于陈东来的举动是有几分惊讶的，毕竟对方一开始有些不服他，但是后来经历了几次作战之后，对他的命令再无半分迟疑，没想到今天甚至想主动帮他担责。 感动之余，夏南星并不想这么做，他既然是主帅，祸福自然是由自己一力承担。 “来人，传令给耿顺，让他准备一些火油，酉时之前送往步兵大营。” “是，将军。” 安排好之后他又转头对着陈东来继续说道： “今天我审问的蛮子待会儿找机会让他逃掉，并不经意间将劝降张唐的计划透露给他。” “将军您是想离间他们？” “是也是也。” 之后二人便是各自回营了，一夜未眠，夏南星打算好好睡一觉。 ... 待他再次醒来之际，已临近酉时。 夏南星赶紧前去俘虏营点齐人马出发。 可到了之后，战俘营哪里还有半个戎狄士兵的影子，见周遭士兵反应并无异常，夏南星倒也不那么紧张，只是心中有所猜测，无法平静。 “来人，给本将说说这里蛮子去哪里了？” 几名哨兵闻讯赶来。 “启禀将军，一个时辰以前陈东来将军说是奉您的令将蛮子转移，已经离去半个时辰了。” “好，知道了，继续去巡视吧。” “是。” 果然，还是被陈东来提前带走了。 既如此夏南星也不再多想，至于朝廷问责的时候，自己再出头就是了。 好在提前告诉了对方将重要的一枚棋子放掉。 当夜，黎阳镇东边数里外的山林燃起大火，一夜未绝，事先有百姓看到几万蛮子被带了过去，待大火燃尽，他们出于好奇上山查看，只见地上铺满一层厚厚的黑白相间的土灰，一些角落之中，还能看到成堆未燃尽的骷髅，后来当地人更是直接将此处改名为骷髅山。 第91章 渔翁得利之计 “你啊你，让老夫说你什么好。” 中军大帐，夏南星乖乖站在一旁，床榻之上的秦迄则是一脸无奈的出言训诫，自己昨天才将虎符交出去，结果晚上这小子就去干了件大事。 “老将军息怒，蛮子不服管教，意图引起骚乱，末将担心受伤的将士们的安危，只能将这些蛮子处决了。” 夏南星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秦迄自然知道对方这是在敷衍了事，昨夜的行动分明就是有预谋的，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干脆利落，不过他并不是在怪罪夏南星，只是这样做太莽撞了。 想到这里，秦迄又是一声长叹，接着继续说道： “你这样做也算为齐州的百姓报了仇，此处距离海尧关不过几十里路程，相信那里的老幼能够安息了。” 见秦迄如此态度，夏南星心中大定，老老实实听着老人的劝诫之言。 走出去的那瞬间，他看到秦迄的眼神明显黯淡不少，恐怕对方是熬不了几天了。 既如此，镰棠关是势在必得。 “报。” “将军，俺发现了重要军情。”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南星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来人正是二妮。 “你这丫头不在海尧关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昨天俺听到你在这边打了大胜仗，也想来杀几个蛮子，然后我就跟运粮的士兵一起出发赶过来了。” 二妮显得十分激动，不知道是因为打了胜仗还是可以杀蛮子了。 此时她又想到了什么，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还有，将军您以后不能叫俺丫头了。” “哦？这是为何？” “俺都听李将军说了，将军您今年才十六岁，俺过年就满十七了，比你大。” 闻言夏南星哭笑不得，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不过自己确实没有问过她的年龄。 “行，那我就直接叫你二妮了。” “行。” 玩笑几句之后，夏南星想到她进来之前的话，赶紧问道具体情况。 “您之前不是让人通知歧关的离将军他们吗，俺们在半路遇到了他派来的信使，说是有军情呈给您。” 闻言夏南星欣喜不已，看来是歧关方向的五万敌军有消息了。 “赶紧把人带进来。” “小的见过将军，离镇将军有亲笔信交给您。” 夏南星听来人声音十分熟悉，待其抬头后一看，果然是数日不见的六子。 胡六子月初之时便被派往沂澜郡传递消息，如今已经是七月底了，又通过传递消息回来了。 “六子？” “小的幸不辱命，得以重新见到将军。” 说完他就双膝跪地，大哭了起来。 夏南星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顺带帮他掸了掸灰。 “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赶紧说说离镇将军那边什么情况吧。” “是。” 接着六子缓缓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离镇在一路连胜之下，早早来到了歧关之外，和秦迄他们遇到的情况一样，守将也是直接献城投降，并且提供了海尧关正在被大举进攻的情报。 但是夏南星早已经让六子告诉过离镇，驻外在附近不要轻举妄动，所以离镇也不管战况如何，就是按兵不动。 前两天夏南星派人前去告知他歧关可能是个陷阱，离镇毫不犹豫就把那里的守将给绑了，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是问出了五万伏兵的位置。 于是离镇亲率大军前去劫营，出其不意之下敌军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最后只有几千士卒匆匆逃离了。 离镇处理好战场之后就让六子先来报信，他自己带着三万人马在后，算算时间，今天下午应该能抵达了。 听到这一切的夏南星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 只不过他心中还有一点疑惑。 “六子，与你们作战的那五万大军蛮子有多少人？” “这倒是没注意，数量应该不多，几乎都是叛军，偶尔能看到一些蛮子。” 如此算来，镰棠关的扎乎努尔手下最多几百人了，张唐手下兵卒最多万余人，就算有些后手也不会太多。 夏南星只等离镇到了后再分兵两三万，直接去镰棠关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整顿内务，处理好那些叛军俘虏，等秦迄身体有所好转之后再撤军回海尧关。 “六子，你这次辛苦了，等镰棠关收复之后我会亲自为你请功的。” “将军，我不想什么功劳，我想跟着您。” “跟着我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六品的武将罢了，跟着我你只能当个护卫。” 夏南星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我只想跟着将军，您是个好将军，不仅特别厉害，而且还看得起百姓。” 六子其实早就想好了，夏南星礼待士卒，治军有道，而且善待百姓，最重要的是二妮这丫头一直很听对方的话。 当然夏南星不知道他最后那点花花肠子。 此刻的夏南星再次强调道： “你真的想好了，跟着我做个大头兵？” “小的想好了，绝不后悔。” 见他如此斩钉截铁，夏南星也不再拒绝，当即收下了他。 安排二妮将六子带下去休息之后，他转身又赶往了秦迄所在的大营。 ... “南星，你是想离间二人反目，到时候趁乱攻占镰棠关？” “是啊，他们二人中平时都是以扎乎努尔为首，张唐就像是蛮子养的一条狗，但是现在主子落寞了，狗的势力远远在其之上了，他们的关系必然有所变化。” “扎乎努尔此人我接触了几次，形如烈火，有勇无谋，稍微加以挑拨他们必然发生内斗，到时候我们只等收复关隘就行。” 秦迄对这样的计策十分认可，同时也庆幸朝廷将这样的将军派来了齐州，在临淄城被困的日子这位老将一度陷入绝望，生怕齐州 在他手中丢掉，成为千古罪人。 所以对夏南星他心中除了赞赏之外还有感激，此时更是欣赏对方那过人的心智。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虎符在你手上，大营的兵马随你调动。” “谢老将军信任。” “南星此次前来就是想借冯将军一用。我欲让他和陈东来将军领军三万收复镰棠关。” “你自己为何不去？” “我最近连日征战，有些累了，想偷个懒，他们两个领军去足矣，我自会交代一些细节，保证将两贼首带回来。” 秦迄心中了然，当即将冯襄叫了过来。 “冯襄，你跟着夏将军去，好好听从军令。” “是。” 冯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二人都是他敬佩之人，最近他更是成为了秦迄的关门弟子，故此对于二人的命令自然是无比服从。 夏南星施礼离开，冯襄也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离去，秦迄喃喃说道： “文亦可安邦啊...” 第92章 两枚棋子 镰棠关内。 一天前董肃在夏军的安排之下回到了城中，并将夏南星写给张唐的亲笔信亲手交给了后者，可是当夜张唐就派人暗中处理了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张唐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此时他正在和手底下最后几个心腹商谈事情。 “大王，咱们真的要跟着戎狄人去凉州吗？” 他们的家眷老小都在齐州，这次外逃肯定没办法带上一起，一旦他们逃走，朝廷必然会追究家小，怕是都会被夷三族，因此他们更想在齐州重新打下一块立足之地，将自己的家人保护起来。 张唐见几人情绪低落，缓缓出言宽慰。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既然已经选择了和戎狄人合作，咱们就没有退路，去凉州是咱们最好的选择，等到了那边本王自然会向虎汗借兵，到时候咱们重新杀回来。” “至于你们的想法本王也清楚，齐州咱们是待不下去了，有夏南星在，一两万人能起什么作用，戎狄人十万大军现在只有一千人不到了。” 提起夏南星，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不到两个月时间，对方先是拿下了海尧关，然后在鹧鸪岭重创了戎狄人的骑兵先锋，更是在两天以前打得他们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据探子传回来的情报称，海尧关的戎狄降卒还有那几万先锋士兵皆是被当场斩杀，更是用五千人头在海尧关外筑起了京观。 至于黎阳镇的戎狄大军，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这次的俘虏更多而且秦迄还在，扎乎努尔和张唐都认为夏南星不敢再直接杀了，应该会和戎狄谈谈条件，帮助卫寒山缓解武关的压力。 张唐也意识到手下的将领对夏南星的恐惧，刚才一时之言竟是使得几人不敢说话。 沉默片刻后，一名副将开口问道： “大王，昨日董肃传话说夏南星有意招降我们，如果是真的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拿下那些戎狄人的话，朝廷就能赦免我们的罪行了啊？” 张唐用看待白痴的眼神看着说话那人，而后恶狠狠开口说道： “赦免罪行？” “起兵造反，勾结戎狄，屠戮百姓，哪一条罪名不够你们死千次万次，就算夏南星真的愿意放过我们，你觉得皇帝会放过我们吗？” “我们现在只能是一条路走到底，要做就彻底做绝。” 看着张唐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孔，几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们表面上还是对张唐这个伪齐王忠心耿耿，但是心中早已充满怨言。 战事之前张唐就将自己的家人安排在了隐秘之所，但是他们的家眷却在夏军的手上，真要离开了齐州，家中的妻儿老小肯定是十死无生。 心中虽不忿，但几人还是老实听从安排。 “那大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胶东郡都在他们手上，咱们这点兵力恐怕不是夏南星的对手啊。” 听到夏南星的名字，张唐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恐惧，那个看上去一脸书生相的少年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杀神。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露怯，强装镇定的说道： “我们不从胶东郡离开，他再厉害又怎么样，也还是拿我们没办法。” “大王的意思是绕道沂澜郡吗？” “哈哈，自然是从沂澜郡走，这条路线本就是戎狄人他们一开始想好的，等齐州战事结束后扎乎努尔汗就带兵支援武关，如今正好为我所用。” 说完张唐就得意得笑了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手下之人怪异的脸色。 与此同时，在扎乎努尔这边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自从撤回镰棠关之后，戎狄人便只剩下几百人了，他手下的将军更是死伤殆尽，如今就只有个赤花托还跟在他身边。 和秦迄的一战虽然他占尽上风，但手臂也被伤的不轻，恐怕一两月之内是没办法彻底恢复了。 更为危急的是现在他们已经被围在了这里，想要离开甚至还需要借助张唐的力量，想到此处扎乎努尔只觉屈辱万分，拳头狠狠砸在了桌上。 不料这一下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直吸气，额头上也是直冒冷汗。 一旁的赤花托见此情景赶紧上前查看。 “大王您怎么样？需不需要属下叫郎中来。” “没事，就是牵动了一下伤口。” 虽这么说，但是扎乎努尔脸上的痛苦神色丝毫未减。 赤花托也知道原因，开口安慰道： “大王您不要多想，夏人有句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只是您大意了，中了那小子的诡计。” “我不明白。” “你说要是我们不着急回来攻打海尧关，而是抢先一步拿下临淄城，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这...属下也不知。不过那夏南星诡计多端，咱们还是得赶紧离开齐州，等回到咱们戎狄后，大王你就可以东山再起了。” “你说得对，等回到咱们部落之后，咱们就可以再次聚起几万大军。” 虽然扎乎努尔知道回去以后肯定会被其他部落的汗王嘲笑，甚至不得不交出一部分利益，但是这些对他来说远远比不上保命重要，至于好处以后可以找他姐姐要回来就是了。 正当扎乎努尔思考着如何回去给他姐姐交代时，突然外面哨兵的声音响起。 “报，大王，古里欢旗长回来了，说是有重要情报想要面见大王。” “这古里欢是何人？” 扎乎努尔开口询问赤花托。 “回大王，这是属下营中的一名旗长。” “这样，那让他进来吧。” “小的参见大王。” 古里欢一进到堂中就跪伏在地，口中连声说着“夏军已经派人招降张唐。” 重复几次后，他便是体力不支，直接栽倒在地。 第93章 出兵镰棠 “夏军已经派人招降张唐。” 古里欢晕倒之前的话扎乎努尔和赤花托两人都听得十分清楚，皆是面色大变。 赤花托赶紧开口说道： “大王，若此事是真的，那我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现在张唐手中足足有一万两千余人，而我们只剩下七百多勇士了，万一他真被说服的话，趁夜或者在半途之中动手，我们几乎是没有招架之力。” 扎乎努尔显然也知晓利害，赶紧出言询问对策。 “此事的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个需要等古里欢醒过来后才能知道。”说到这里，二人才反应过来当事人还躺在地上。 扎乎努尔赶紧让人将其带下去好生照顾。 送走古里欢之后，他接着问道： “夏人狡诈无比，那个张唐更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依我看来他很有可能用我们去将功折罪。” “赤花托你有不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赤花托虽然也不相信张唐，但是对方已经犯下了如此大罪，别说是在崇尚礼义廉耻的大夏，就算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戎狄都不可能饶恕。 思虑再三后他开口说道： “大王，刚听到消息时属下也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但是仔细想想之后我觉得事有蹊跷。” “此话怎讲？” “大王您想，张唐犯下的是私通外族谋逆的大罪，而且还帮我们杀了那么多的夏人，大夏皇帝那边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即使他想回头都是不可能的，这点他自己肯定也能想到，所以属下觉得他被招降的可能性很小。” 听到手下这么说，扎乎努尔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不过他依旧不放心，补充道： “你说的有理，但是夏人狡诈，不可不防。” “嗯，属下明白。” “依我之见，大王应该派人严密监视他们人马的动静，一有情况随时汇报，同时暗中命令勇士们做好准备，万一张唐真有什么动作，我们就直接先擒住他，头羊一死，夏军自然就变成了乌合之众。” “此外大王也可以将他叫来商议退军的事情，借此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好，就依你所言。” 夜间，扎乎努尔将两方将领聚集在一起，大摆筵席。 双方交谈之间张唐也听出了对方的意图，字里行间满满的都的对他的质疑，显然是董肃的事情被知晓了，于是乎只能在言语间不断表明自己的忠心，一番献媚之后他便借着醉酒的由头离开了，然后立马回去查找戎狄人安插在他军中的眼睛。 而张唐手下的几名将领也趁机离开了，然后聚集在一起秘密商议着些什么。 ... 同一时间。 夏军大营也正在宴饮。 下午离镇带着三万大军来到了黎阳镇，夏南星赶紧安排接风酒宴，说是酒宴，但其实并没有酒，此时正是最后的关键时刻，夏南星不想因为小疏忽影响大事。 对此众人也没有任何意见，此举本就是以大局为重做出的考量，更何况夏南星现在还是大军的统领。 宴席间众人不断对他进行言语恭维，一是因为出于对他的敬重，二则是希望叙功的时候对他们多加照顾，夏南星明白这些心思，有一句没一句应答着，顺便默默记了下来。 眼见众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正色说道： “众位将军近日都辛苦了，本将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 见状众人也是纷纷起身。 “谢将军，此乃我等分内之事。” 一杯喝完，待所有人重新坐下以后，他才继续开口说道： “虽然大局已定，但是最重要的环节还未完成，还需要请诸位将军前去抓回扎乎努尔和张唐两人。” 眼见最重要的任务来了，所有人都是全神贯注听着，谁都知道力挽狂澜的功劳是夏南星一个人的，除此以外，最重要的功劳就是擒拿贼首，每个人都想借机分一杯羹。 “本将身体不适，无法亲征，决定和离将军坐镇大营。” 一听这话，场中之人更激动了，不仅能立功，甚至有可能得到头功，此刻他们恨不得立马带兵出征。 夏南星则是不慌不忙继续说着。 “经过本将和离将军以及秦老将军商议之后，决定任命陈东来为主将，冯襄为副将，万三刀为先锋，另带大小将领数十人起骑兵一万，兵卒一万，于明日清晨发兵镰棠关。” 点到的三人无比兴奋，迅速起身接令。 “末将遵命。” 其余众人亦是大喜，夏南星最后这话分明就是让场中大半的将领都有机会参加，至于两名主将，无论是冯襄还是陈东来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而万三刀则是离镇带来的心腹将领，做个先锋也没人说什么，而且最后的功劳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呢。 “好了，除了这三人，其余将军赶紧下去准备吧。” 不一会儿，帐中就只剩下了五人。 “离大哥，今天本应该是你出面安排的，小弟越俎代庖了，还望勿怪啊。” 离镇却是毫不介意。 “贤弟哪里话，你我二人咋就商量好了，谁来都一样，再说行军打仗别说是我，整个大营谁能比你更擅长。” “离大哥言重了。” 和离镇闲聊几句之后，他又转向其余三人。 “几位将军，此次事关重要，不容有失，一定要擒住扎乎努尔和张唐二人，死活不论，明白吗？” “我等明白。” 几人纷纷表态，语气格外坚定。 “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切记。” 身为主将的陈东来当先站了出来，听取指令。 “将军请说。” “此去镰棠关，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一路之上，高举本将大旗，敌军见此情景必然惶恐，从而龟缩城中。” “本将已经安排好了棋子，布下反间计，他们两股势力之间必然会发生矛盾，但是并不一定会爆发，所以你们需要帮帮忙。” “不知我们应该如何帮忙？” “明日行军之后，一路上轻装慢行，到了之后无需靠近城池，只在城外安营扎寨即可，戎狄见此情景定会生疑，猜忌张唐是否已和你们有所勾结，而张唐也会怀疑自己的部将。” “如此这般不七三天，城中必然内乱，到时候你们乘乱攻城，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第94章 求援 翌日大军开拔。 一路上三人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抵达镰棠关外。 几人按照夏南星的命令，也不去叫阵，直接就在城外五里之地大张旗鼓的安营扎寨，随后便开始了生火做饭，完全不像是来打仗的。 夏军这边轻松惬意，可在镰棠关内的万余人马却是慌了神。 按照扎乎努尔和张唐制定好的计划是明日就从此处撤离，虽然两人之间已经互生嫌隙，但是在这件事上的看法还是一致的，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陈东来他们率军赶到了，而且一副不着急的样子让城中守军皆是人心惶惶。 戎狄军这边，扎乎努尔现在只想赶快撤回凉州，然后回到自己的部落中去。 之前从黎阳镇逃回来的古里欢在醒来之后就将所知晓的情况告诉了他，而后根据探子回报，两万多戎狄士卒被带到黎阳镇外围尽数诱杀，得知真相的扎乎努尔气急攻心，直接昏死过去。 此后时间，整个镰棠关内士气格外低落，而‘夏南星’这个名字更是成为了某种禁忌一般。 本来再过一天他们就可以逃离这个不堪回首的地方了，不料这个时候夏军又来了。 此刻传信的士兵跪在堂下噤若寒蝉，刚刚只是通报了一下夏军到来，大王和几位将军就都不说话了，虽然他也害怕，但是也不至于不敢说话啊。 过了很久，扎乎努尔才缓过气来。 “你可看清楚外面大军是谁领军？来了多少人马？” “回大王，小的不知道是谁领军，他们并未安排人马叫阵，只是在靠近他们大营的时候，发现到处悬挂的都是‘夏’字大旗。” “至于兵马，应该有两万人左右，他们都在营中休息，很好观察。” “你说旗子上面写的是夏？” 扎乎努尔大呼。 “是的，大王，所有旗子上面都是夏字。” 确认情况的扎乎努尔只觉眼前一阵眩晕，竟是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赤花托见情况不妙，赶紧让传信士兵退下。 而后赶紧上前出言安慰。 “大王，只是两万人马而已，咱们城中还有一万多士兵，一定可以守住的，到时候再找机会悄悄撤走，等回到凉州我们就没事了。” “三十万大军都败在他的手上，现在只有区区一万多夏人士兵，怎么可能守得住啊。” “本汗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向其它汗王展示一下厉害，可没想到居然要死在这小小的齐州。” “早知道就跟着虎汗去武关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底地步。” 扎乎努尔已经失去了斗志，此时也不去理会赤花托，只是一味叹息着。 屋中几位戎狄将领受到感染，也都是面如死灰，仿佛下一刻夏南星就要带领大军杀进来了。 “大王，为今之计，咱们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 思索良久之后，赤花托缓缓开口。 而扎乎努尔此刻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赶紧出言质问： “快，快告诉本汗还有什么办法。” “大王可以派人前去武关求援，之前以谢元帅派人来曾说他们和夏军的卫寒山形成了对峙局面，一时间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如果我们现在前去求救的话，他一定能够派兵前来支援的。” “到时候只需要两万骑兵，咱们就能一路杀回凉州了，到时候就算是夏南星也没办法留住咱们。” 扎乎努尔一听，顿时脑中活络了起来，虽然他很不愿意求助其他的部落首领，但是以谢不一样，对方不仅是整个戎狄的大元帅、虎部落的汗王，还是他父亲以前的上司，找他帮忙的话别人也没办法说什么。 更为重要的一点，以谢带领的虎部大军是整个戎狄最为精锐的士卒，战力远在他的鹰部之上，仅次于狼部落的勇士们，但是狼部落至今仍未被大汗完全掌握，所以说虎部的军队是最强的也没问题。 想清楚利害关系之后，他便不再犹豫，赶紧发布命令。 “赤花托，赶紧安排人前去武关求助以谢伯父，请他派三万骑兵前来支援。” “是，大王。” 说完他就立马退下前去布置了。 眼下戎狄军中并没有什么大将可用，最后这件事落到了之前回来报信的古里欢身上，原因在于他比较机灵，既然能够从夏军大营逃过一劫，也一定可以将消息带到武关。 而古里欢也在巧合间逃过一劫。 不光是扎乎努尔，张唐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夏军来袭的消息。 情况和戎狄那边相差不大，众人在听到来人是夏南星之后，毫无斗志可言，有的营中还发生了士兵逃离事件。 毕竟从夏军那边传来的消息称夏南星只是针对戎狄人才是杀无赦，而对于跟着张唐的士兵，只要是没有屠戮百姓，都可以保住性命。 不仅仅是士兵，很多百夫长甚至千夫长都想要投诚了，张唐发现异常之后果断处置了几名心思摇摆的将领，一招杀鸡儆猴，暂时吓住了手下将士。 是夜。 镰棠关的一处军营之中。 几名齐军将领围在一起商讨白天发生的事情。 “要我看来，现在夏将军已经亲自带兵前来，咱们这镰棠关怕是守不了几天了。” 说话的人名叫白士名，原只是青山郡的一名县尉，投降后被张唐提拔，成为了齐军中的一名武威将军，官至四品，而今算是张唐手下仅剩的几名大将了。 而与之一起的吕道一，常华等人也都是齐军中的将军。 众人齐聚一堂，商量着如何谋求一条活路。 待白士名道明状况之后，常华也紧接着开口道： “如今形势已经明朗，我等如若继续跟着张唐背反朝廷，不出几日便只能身首异处，而后妻儿老小也只有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为今之计，只能弃暗投明，拿下张唐和扎乎努尔二人，凭借如此功劳方才能够将功折罪，免去一死。” 第95章 密谋 几人听到常华如此大胆的言论，不免吓了一跳。 见此情景他则是继续劝说众人： “各位可以好好想想，我等靠着手下几千兵马面对夏将军会是什么结果？” 似是想起了之前作战的场景，那位黑甲少年持枪的身影显现，几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恐惧之色。 此时一名将军出言说道： “可齐王对我们也算提拔有恩，我们这样做有些忘恩负义了吧。” 他的意思很明确，不太认可这样的行为。 而常华则是毫不在意。 “刘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张唐对我们确实不错，可是投降的时候咱们也不知道他勾蛮子杀了咱们齐州那么多的士兵和百姓啊，你看看海尧关，二十余万军民全部殒命，何等惨无人道。” “而今他又要带我们彻底投靠戎狄，去做他们的狗，反过来杀我们大夏的百姓，我们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各位将军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闻言众人纷纷陷入沉默，显然是被这番话打动了。 常华也是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准备许久的这套说辞没有白费，至于心里想的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当然不是，在他看来现在继续跟着张唐只有死路一条，重新回到夏军才是明智之举。 眼见众将军已有所意动，白士名也顺着常华的话继续说道： “今日之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几位将军被张唐毫不犹豫的就处死了，难保明日死在他手下的就是你我了。” “是生是死，全在各位一念之间了。” 在两人的劝说之下，所有人都愿意反戈一击，拿下张唐和扎乎努尔二人向夏南星邀功。 只有之前说话的刘将军不愿意面对张唐，几人也不在意，当即就安排他去对付戎狄人。 之后众人经过商议决定在第二日夜间子时行动，他们手下共有八千千人马，兵分两路，趁乱拿下两名贼首，然后直接开城投降。 商议完成后，诸将各自散去，只待明日时间一到就起兵。 殊不知张唐早就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个时辰以前，他安排在手下将领身边之人就向他通报了众人密谋的事情，虽不知具体内容，但张唐明白即将要祸起萧墙了，于是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随即他安排自己的堂弟张廷率领四千人马随时待命，他要给手下之人来一场鸿门宴。 第二日下午，张唐便假借劳军之名将各将领请到府中。 常华意识到不对劲，找了个借口没去，除他以外，其余将领悉数到场。 宴席上张唐不断向众人敬酒，同时诉说着大军一路的事迹，更是对所有人逐一进行夸奖。 如此氛围之下，很快便有人醉倒，其余人也是各有几分醉意，白士名几人虽然有心防备，但也多喝了几杯，而其中就有人已经开始迷糊了。 张唐见时机成熟，就面带悲伤开口说道： “时至今日，本王愧对各位将军，二十万大军死伤殆尽，如今只剩下区区一万人马跟随你我，本王辜负了各位将军的信任啊。” “每每想起战场之上死难的弟兄们，唐无一日不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只恨不能随他们而去。” “而今夏军已至，唐愿意束手就擒，还请各位将军将我绑了带去夏南星那里领赏，如此他自然不会难为你们，也算是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罢，张唐干脆直接跌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一些人受到他的感染，也随之大哭起来，场中一时间竟像是在祭奠某人一般。 而白士名暗叫一声不好，就准备找理由离开。 此时之前那位刘将军却是突然说话了。 “大王，俺不怪你，俺本来只是个千夫长而已，是你让我当上了将军，你的大恩大德俺一辈子都不会忘。” 张唐一听便是知道有迹可循了，于是赶紧趁热打铁。 “刘将军，你跟随本王多年，从海尧关一直到现在，如今你的家人都在夏南星手上，不如你将我绑了，前去换回家人，自身也可保住一命啊。” “大王，俺死也不会背叛你的，就算他们都想对你动手，俺也是绝对不会的。” 此话一出，屋中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醉意也全都消失不见，齐齐望向他。 张唐更是一改刚刚亲和的态度，眼神变得无比阴翳，扫视着众人。 “不知刘将军说的是何人啊？” “大王，末将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说任何人啊。” 不过此时辩解已经晚了。 张唐将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随后屋中便冲进数名手拿长剑的士卒，将所有将领都围了起来。 “本王再问一遍，是谁有不臣之心，意图背主求荣的，此刻主动站出来，本王可饶他不死，否则的话，今晚必然血溅当场。” 说完他抽出随身佩剑，直接刺进其中一人胸膛之中。 生死攸关之际，之前还言之凿凿的几人赶紧跳出来为自己开脱。 “大王，不关我们的事啊，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士名和常华的主意，我们也是受其蛊惑。” “求大王饶命啊。” 张唐冷冷看着他们，随即一声令下，士卒们一拥而上，将几人乱剑砍死。 可怜的白士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死在了酒宴上。 而张唐看着死去的几人，然后看了看剩下的人，却并没有发现常华的身影。 于是他赶紧开口质问： “你们谁知常华那厮现在何处？” 剩余之人面面相觑，显然是都不知道具体原因。 而侍奉在旁的司礼官在此时说道： “回大王，常将军，哦，不对，是那常华之前派人来禀告说其身上伤势未愈，不便饮酒，故而提前向您告假了的。” “本王怎么不知道此事？” 司礼官心中诽谤，明明就是自己亲自汇报了的，这个时候居然不承认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 张唐虽然也想起来了，但人前不能承认，遂一刀杀了司礼官。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不好。” “报。” “大王，常华带人杀向戎狄人那边了，此外他还叫人暗中打开了城门。” 第96章 齐州终定 “什么？” 收到消息的张唐懊恼不已，一个小小的疏忽竟引起如此后果，不过眼前当务之急是保住扎乎努尔，如果没了对方，那他也就失去了逃往凉州的机会，就算去了也只能做个帐前炮灰而已。 不容多想，他赶紧令人营救对方。 “张庭，赶紧带兵前去援救汗王，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是。” 随后张唐自己也穿甲上阵，率领手下亲兵赶往城门处。 ... 一夜混战之后，镰棠关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满城的尸体和随处可见烽烟，谁也想不到一座关隘这么简单就易主了。 扎乎努尔半夜睡觉时被围在了府中，手下数百士卒以死相拼，护着他逃往了城门。可在半途之中遭遇了万三刀的先锋军，戎狄人一看到火光中那面的飘动的军旗，霎时间军心大乱，本就只剩下几十人的队伍只是几个照面就全部被擒住，扎乎努尔也彻底死心，任凭众人将他绑住也不多做反抗。 而另外一边的张唐则是想金蝉脱壳，趁所有人都在激战之时带着手下精锐从另一个方向溜走，结果被放哨的二妮发现了一行数十人的动向，而后得知消息的六子第一时间将其告知了陈东来并随之星夜追杀而去。 经过半夜的追逐，张唐手下尽皆殒命，而他自己被追上后不敌陈东来，当即就被抓了回去。 经过一阵商议，陈东来三人决定暂时留在镰棠关，同时派六子快马将此处的消息带回黎阳镇。 捷报传到大营之后，夏南星和离镇也是如释重负，经历了数月时间，齐州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眼下秦迄和军中伤员的情况有所好转，留在黎阳镇已无必要，于是夏南星直接下令大军起行，回到海尧关，同时命令镰棠关几人即刻将贼首二人押至城中，出征的大军暂时驻守在原地，等候指令。 吩咐好六子以后，夏南星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中军大帐。 “南星你来了，快坐。” 夏南星循声坐定，压制着心中的激动，缓缓开口道： “秦老将军，冯襄几人已经将镰棠关拿下来了，贼首扎乎努尔和张唐皆被生擒。” “你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消息的秦迄连忙站起身来，显得十分激动，以至于身体都有些微微抖动，那张苍老的脸上更是淌下了两行热泪。 见此情景夏南星赶紧上前搀扶住对方 。 “哈哈哈，苍天待老夫不薄啊，终于还是活着等到了这一天，齐州没有在我手上弄丢。” “等以后见了先帝，我又能安心的继续做他的先锋将军了，哈哈哈。” “南星啊。” “老将军，小子在。” 此刻夏南星眼中也已经布满泪水，他一边回话一边低下头，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神色，也不敢再去看这位迟暮的老者。 齐州已经收复，秦迄心中再没有什么牵挂了，夏南星知道在刚刚的一席话后，这位征战沙场数十载的老将生命已经开始飞速流逝。 “呵呵，无需为老夫伤心，我如今已有六十有四，算是高寿了。” “能够死在战场之上，这是身为将军最大的荣幸。” 秦迄对于现在的状况非常满意，语气中已经是有了几分释然。 “这次击溃叛军和戎狄人，南星你功不可没。” “全赖众将士勇武。” “他们再勇武都离不开你的运筹帷幄，两月时间，说实话老夫做不到你这样，或许年轻时候可以，但是老了已经没有锐气了。” 夏南星只是静静听着，他知道对方此刻肯定是有话要说。 感叹一番之后，秦迄神情变化，一脸正色得看着夏南星。 “你虽然是少年英才，但是老夫还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请老将军赐教。” “你虽然只有十六，但是能力出众，现在的大夏没几个人比得上你，但是你太年轻了，有两点还需要多加注意。” 闻言夏南星有些好奇，他自从军以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挫折，所以并没有发现自身有什么不足，而秦迄此时提了出来，以对方的眼光定然能发现些端倪，于是他收起其它情绪，全神贯注聆听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第一，你行事不拘一格，有时候会忽视了应有的礼节规矩，我知道你是儒家学派出身，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与之大相径庭。” “单就是杀俘这一件事，放在一般将军身上都是大罪，再加上你未经朝廷允许私自放粮这些，要不是你立了大功，夏忠明都保不住你。” “当然这些你做的是对的，但是你要明白礼仪尊卑，眼中要有君上，有朝廷才行，否则文官的笔墨就会和蛮子的刀剑一般厉害。” “小子...” 不等夏南星说话，秦迄就直接打断了他。 “你先听老夫说。” “其二便是你治军出众，但是不爱和文官打交道。” “最近一段时间你是不是没有和任何地方文官有所接触？” “是。” “南星，你虽是武将，可是老夫在你身上不仅看到了平定天下的将才，更有治世之才，战争不是最好的手段，是需要无数鲜血和生命换取的，如果可以的话，老夫希望你能参与政事只有身在庙堂之上才能真正左右天下。” “就算你不愿意治世，也需要和他们妥善相处，你明白吗？” “小子明白了。” 夏南星知道秦迄的意思，打仗并不是只有刀兵相见，更重要的是后勤，是人力物力的较量，而这些都离不开文臣的协助。 只是他对于现如今的朝堂十分不满，心中排斥，故而不愿结交。 至于跻身庙堂，更是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不过对方的话显然是一语中的，夏南星也意识到了最近的处事不当，决心有所改变。 “好了，老夫多言了。” “小子无知，幸得老将军点拨，南星拜谢。” 说完夏南星双手作揖，躬身行了一个师礼。 秦迄却是不受，侧过身去。 “好了，你先去吧。” “是。” 在夏南星离开不久，秦迄再也控制不住伤势，跌倒在地，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咳嗽声。 同时还有断断续续的呢喃声。 “卫大哥，小弟我守住了齐州，守住了大夏的疆土。” “你也一定要夺回凉州啊。” “到时候咱们哥俩再好好喝酒...” 第97章 青山处处桑梓地 就在大军整顿完毕之际，夏南星和离镇二人正欲前去请秦迄出发。 不料其贴身卫兵头戴素缟，跪伏在营门外两侧。 二人大惊，赶紧出言询问。 “老将军怎么了？” “回二位将军，就在刚刚，卫将军，薨了。” 夏南星心头巨震，脚下一个不稳，连退好几步方才站稳。 此刻的他只觉得无数话语埋在胸间，怎么也没办法吐露。 一旁的离镇适时稳住了他，待其缓过神后又转向几名卫兵，继续问道： “老将军临终之际可有什么交代？” “卫将军希望死后葬在海尧关外的山中，他说放不下齐州，想一直守在这里。” “好。” 夏南星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而他现在唯一能帮这位老将做的也只有此事了。 “来人，赶紧去镰棠关将冯襄叫回海尧关，另外火速前往临淄城通知老将军的家人赶到海尧关送老侯爷最后一程。” “离大哥，军中事务这几天就麻烦你了，小弟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夏南星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步一步离开了大营。 ... 不知过了多久，将秦迄的尸身处理好之后，大军拔营出发。 夏南星独自走在大军的最后方。 他和秦迄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加起来不过是几天时间，但是对方给他的印象却是极深。 在夏南星接触过的几名主将之中，离镇圆滑，更像是一名商贾，刘武平庸且有些怯弱，实在是难当大任，皇甫长松勇猛，但是莽撞，缺少度量，这几人都不适合主导一方。 而他了解最多的就是夏忠明了，这位夏家二爷睿智，胸有谋略，治军有道，各方面都足以称作杰出。 而秦迄的领军才能或许比不上夏忠明，但是多了一份赤诚，多了几分亲和，更是有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热忱和无私。 对于冯襄这样的后起之秀，他愿意将毕生经验倾囊相授，对于夏南星自己来说，秦迄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临死之际还强撑着身体为他传道授业。 或许是出身的原因，夏南星更喜欢秦迄这样的性格，而对于夏忠明这样自小在世家大族成长的人多了些敬畏，唯一让他觉得亲切的只有夏仁谦夏青萱兄妹。 这次黎阳镇的经历让夏南星看到了一名将军真正应该有的样子，以身报国心怀天下，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同时虚怀若谷体恤下属。就连临终之际，秦迄关心的也更多是齐州和天下的安定。 如此将军，怎能不让人心生敬仰。 戎马几十载，转战两州三千里。 将军百战死，青山处处桑梓地。 回到海尧关后，离镇第一时间下令全城百姓戴孝七天。 夏南星决定亲自为秦迄守灵，直至其家人到来。 一天后冯襄赶了回来，直接跪在棺椁前放声痛哭。 之后几天时间，整个海尧关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直至朝廷特派的宣旨大臣到来。 夏南星和离镇二人率大小将领出城迎接，而见到来人，二人俱是无比惊讶。 此次前来传旨的居然是汤文公。 九卿之一，治粟内史，掌管着天下所有的钱粮。 此刻居然和皇帝的内侍一起跋涉两千里来到了齐州。 虽是无比惊讶，但两人还是规规矩矩上前接旨。 一旁的喜顺赶紧上前宣读圣旨。 “太元六年七月十六日，圣天子诏曰。” ... 圣旨的日期已经过去月余，也就代表着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月，足以看出朝廷对这里的重视，和之前的反应截然不同，不用想，一定是海尧关府库的原因。 特别是汤文公，如此年纪还专程赶来，只怕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 而圣旨内容也很简单，让几人全力收复齐州，保护好海尧关的钱财粮饷，并在朝廷来人之后转交后者处理。 待喜顺宣读结束，二人迅速上前领旨。 离镇率先开口： “老大人一路车马劳顿，赶紧随下官进城休息。” 汤文公这一路上被折腾的不轻，虽然刻意放慢了速度，但他还是有些吃不消，多次处于崩溃的边缘，要不是数百万钱粮的信念支撑着他，怕是早就需要安排后事了。 礼仪结束之后，他就迫不及待想跟二人进城，但走进之时发现众人手上皆缠有白布，于是好奇开口问道： “离将军，城中可有谁谢世了，为何如此装束啊。” 离镇轻叹一声，缓缓答道： “不瞒老大人，齐州卫将军秦迄老侯爷前几天在战事结束时薨了。” “那老家伙啊，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莫非老大人和秦老将军相识？” 离镇虽然出身世家，但是朝中大员的私交他们家族了解的也是有限，故而此时听对方语气有此一问。 “呵呵，我们自隆源初年就已经结识了。” “先帝在时，有一次我是他的监军主簿，结果他们把粮食提前吃完了非要带我去附近向百姓借粮，还私自给百姓立下字据，最后虽然打赢了戎狄人，但是我两却是官降一级，要不是他一心为公，老夫都要和他打起来了。” “没想到您二位还有如此渊源。” 二人谈笑间整个队伍逐渐进入城中。 而夏南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想到了秦迄最后和他说的那些话，没成想老人是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他指明方向。 ... 夜晚，离镇为汤文公一行人准备了盛大的接风宴，不过宴席之上身为治粟内史的后者最关心的问题始终是府库内的粮饷，夏南星也是早有准备，直接让老黄当场汇报。 海尧关内一开始是有金两千两，银八千两，铜钱三百万贯，粮一百一十五万石，而后大军出征有所消耗，另收复齐州后从叛军处缴获一批。 现如今的府库之中有金银万两，钱四百五十万贯，粮百万石。 此外还有贼首两名，不过并不值钱。 听到这个数字，汤文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如此丰厚的一笔财物，足抵得上朝廷往年大半年的税收了。 第98章 虎汗以谢 当汤文公听到海尧关的钱粮如此之多时，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当即就表示想立即前去查看。 见状，离镇也是赶忙劝道： “老大人稍安勿躁，钱粮均在府库之中，现在天色已晚，黑夜之中难以看清，不如在此好好吃酒，待明日一早我二人便陪同您好好看看如何？” 汤文公一听也确实有理，于是不再提及前去府库的事情，开始和离镇推杯换盏起来。 而与此同时，一旁的太监春喜则是找机会来到了夏南星身边。 夏南星也是一早就认出了这位皇帝身边内侍的身份，如今见他主动靠近，遂开口问道缘由。 “不知公公找我，可是有事？” 春喜闻言淡淡一笑，轻声开口道： “呵呵，夏将军，奴婢是特意来此帮皇上传话的。” 夏南星一听，也是正襟危坐，连忙继续追问：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但凡末将能够做到的必然尽全力完成。” “夏将军言重了，此事倒也很简单。” “陛下知晓此处情况，现在城中钱粮甚多，但是大部分都是要由汤大人带回国库之中的。” “而陛下近年来内宫花销颇多，内库早已是入不敷出了，如今的钱财更是所剩无几，因此，想麻烦将军帮忙补充一些，但此事不便让汤大人知晓，将军您可明白？” 一听这话夏南星心中了然，皇帝是想要给自己谋一些私财，但是又不想被朝臣指指点点，所以找到了自己这边，至于为什么不找离镇，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二十万贯在前，再找他的话就显得有些私欲过重了。 不过此事对于夏南星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找机会从各座收复的城池中悄悄藏下来一点，凑齐个几十万贯是不成问题的。 但如此一来，万一被有心之人给记住，一旦将此事放在朝堂之上，那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何况还不能说。 私藏钱粮之罪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贪没大笔钱财，罔顾国法，往大了说，以公谋私，并将手下士兵培养成了自己的心腹，这是有佣兵自重的嫌疑啊。 但既然是皇帝亲自开口了，他也不能不做。 “敢问公公，陛下派你前来可否是专程因为此事？” “回将军的话，正是如此。” “既如此还请公公过几天随我的部下去其他的郡府走一遭，料想其他府库之中定然也有不少的钱财记录在案，届时可让我的部下随同公公单独押送一批钱财先行一步，回京之后直接送给陛下。” “我自会在此处安顿好汤大人，不会让他发现任何端倪。” 春喜大喜，他没曾想到事情竟如此简单。 “如此可就多谢夏将军了。” “奴婢今日也听说了不少齐州发生的事情，将军孤军深入，力挽狂澜，真可谓是勇冠三军，功垂千古，等到回京之后，陛下定然会重重奖赏将军。” 皇帝安排的事情已经解决，春喜也是不吝赞美之言。 “那就借公公吉言了。” “不过南星还有一事相求。” “夏将军请讲，杂家一定赴汤蹈火。” “陛下所吩咐这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的话末将的处境可想而知，还请公公随行之人帮忙保密。” “将军尽可放心，陛下早有吩咐，除了奴婢之外，队伍中任何人都不曾知晓。” 听春喜如此一说，夏南星终是放下心来，至于刚才之事，到时候安排一队心腹人马，假借为陛下进献宝物为由携带一些钱财也在情理之中。 二人密谋好之后，也是相视一笑，开怀畅饮起来。 … 距海尧关千里之外的武关，这里被称为天下第一关，是北方南下洛城最重要的城池，有着一关能敌百万军的美誉。 而今大夏七十万大军镇守于此，戎狄也有五十余万大军驻扎在城外不远之处，双方已经僵持两月，大小摩擦不断，互有损伤，但并未有任何大规模作战。 而从其中得以逃脱的小旗古里欢经过了数日的长途跋涉，终于赶到了这里。 确认无误后，虎汗以谢也是亲自召见了他。 “小的鹰部落古里欢见过虎汗。” 此刻的古里欢跪伏在地，带着些哭腔，大声说道： “我家大王现如今被夏朝大军围困在齐州的胶东郡，还请虎汗发兵施以援救。” 随后，他便将扎乎努尔在齐州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出乎意料的是，以谢并不像扎乎努尔想象的那样有所动作。 “这个废物，十万大军竟然就这样毁在他的手里，他不配做鹰部落的汗，也不配做夷堇的弟弟。” 以谢愤怒的说道，他实在是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齐州扎乎努尔都拿不下来，更是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而跪在地上的古里欢听到这话心中着急，也顾不上对以谢的恐惧，连忙继续开口： “还请虎汗救救我家大王，如今夏军就在镰棠关下，城池朝不保夕呀。” “呵！” “你从胶东郡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十余天时间，如果本汗所料不差的话，扎乎努尔此刻已然是成为了阶下之囚，谈何援救？” 以谢只是不屑的说道，并不想因此白白派兵分散了自己的实力。 “可是...” 谷里欢十分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以谢及时出言打断了他。 “够了。” “本汗本不愿与你多说，但念在扎乎努尔的父亲和我有旧交，再加上他姐姐的面子上，本汗就和你解释一下，也好让你死心。” “你能够从黎阳镇回到大军之中，全然是夏军刻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让你将他们劝降张唐的计划带回去，然后一个简简单单的反间计就能让他们彼此互相猜忌，至于他们后面行军缓慢，在城外那般作态也是如此，我料想不过三四天时间，镰棠关就会被攻克，至于扎乎努尔，没死的话现在已经在夏军的大牢之中了。” 古里欢一听，当即就傻眼了。 “好了，看你还算忠勇，就留在我帐中做事吧。” “来人带他下去休息。” 随后以谢叫来了军中斥候，询问起来夏兰心的底细。 “回元帅的话，这个夏南星乃是夏朝大将军夏忠明的后辈，据说在前往齐州之前曾经参与过镇压湖州的叛乱，表现突出，随后夏朝皇帝特意安排他前往齐州参与战事。之前千里奔袭夺取海尧关也是他所做的。” 以谢神色稍动，没有说话，只是让其先行退下。 待帐中只剩余他一人之后，以谢回到座位上，亲手写下一封书信，星夜安排人送了出去。 第99章 班师回朝 今日的海尧关一片缟素，哭声震天，原因无它，因为这是卫将军阳城侯秦迄下葬的日子。 为了等待其家人前来送终，向来心不得已将秦迄的尸身多停了些日子，如今秦家之人悉数到齐，万事就绪后他当即命令全城之人为这位老将最后再送一程。 而他自己则是亲自跟着冯襄为秦迄抬棺。 根据秦迄临终前的安排，夏南星等人将他葬在了七宿山之中。 半天时间之后，一切事已落定，夏南星看着眼前的陵墓，前方伫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书写着一行大字，大夏卫将军，阳城侯秦迄之墓。 本来按照礼制，上面的字应该是阳城县侯，但是夏南星不想如此，他觉得在此次大战中秦迄的表现有目共睹，死后定然会加封，所以写一块阳城侯的墓碑也是理所当然。 秦家后人跪在墓碑之前，不停的哭泣着，夏南星也不做打扰，带着大部分人默默离开了此处。 回到海尧关之后，等候几天的汤文恭再也坐不住了，催促着二将早日决定班师回朝之事。 向兰心则是早有打算，当即出声询问： “老大人，小子有一言，还望大人解惑。” “夏小将军，但说无妨。” 汤文公对面前的少年也十分客气，毕竟谁都知道，以夏南星现在的功劳封侯拜将只是抬手之间的事情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还能撑起大夏边疆四五十年的安定，如此人物，谁也不想去得罪。 “敢问大人，对于这些钱粮可有处置之权？” “小将军此话何意？” 担心对方有所误会，夏南星也是赶紧出言解释。 “老大人无需担心，小子只是一介小小的武将，并不会干预任何份外之事，只是目前武关战事紧要，粮草短缺，我猜测这些粮草运回洛城之后，大半还是会送往武关，不知可对？” “夏将军所言甚是，不知这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是没有。” “不过想必老大人也很清楚，从此处运回洛城，再行运送至武关，至少需要四十天以上的时间，同时还需要数万士兵和数十万民夫。” “而如此之远的路程，几十万人在路上的消耗不可谓不大，若是五十万人运送，一日消耗粮食便足足需要近一万石，如此一来，路上消耗盛巨。” 至此汤文公也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夏将军的意思是将这些粮草直接送往五官？” “末将正是此意。” 沉思片刻之后，汤文公缓缓开口道： “粮草本官可以做主，运送八十万石直接送达武关，二位将军可尽早安排人员，至于剩下的还是要运回京师，毕竟现在朝廷也十分缺粮，另外，大军班师回朝的路上也得消耗不少的粮食。” 夏南星没想到此事进展如此顺利，汤文公虽然素有贤明在外，但这事毕竟事关重大，涉及太广，对方竟能一言决定，虽说肯定是皇帝有所授权，但能如此果断，夏南星还是十分感激。 一旁的离镇之前只是静静看着二人，并不插话，现在听到可以如此安排，也是出言望向夏南星。 “贤弟既然早有此打算，不知可做好了安排？” “哈哈哈” “知我者离大哥也。” 随即夏南星继续开口说道： “既是八十万石粮食，关乎几十万大军命脉，小弟准备亲自领兵押送，同时增调二十万民夫，还有之前俘虏的近十万叛军，预计三十余万人，从栖梧郡借道江州，直接运往武关前线，预计时间不过二十五日左右。” “到时还望离大哥和汤大人帮我出具相关文书，以便于顺利通过各处城关。” “这是自然。” 二人纷纷表态。 一番商议之后，几人决定三日后领兵出发。 离镇和汤文公带领两万兵马班师回朝，向兰心则是带领五万大军以及数万民夫押送粮草赶往武关。 商议完成几人便各自回去休息。 而夏南星则是单独找到了离镇。 进入房中之后，后者便直接开口问道： “贤弟深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相说？” 夏南星也不隐瞒当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离大哥实不相瞒，小弟有一事相求。” “唉，你我二人何出此言？有事但说无妨，老哥我无有不允。” “小弟曾答应过海尧关的父老乡亲以及秦老将军，要将扎乎努尔彻底留在此处， 当下正值班师回朝之际，他们二人理应是送往京师听候陛下发落，但是小弟想给齐州死难的数十万百姓一个交代，因此提前来告知离大哥一声。” “贤弟你...” 离镇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居然想要悄悄将如此人物私自解决掉。 “贤弟，你可知道戎狄的汗王等同于我大夏的王爵，既然已经生擒，那就只有陛下有权处置，你若真这么做了，那就是僭越之举，到时候怕是难以交代。” 按照夏南星如今的功劳，回京之后至少是四品武将加封郡侯，可一旦此事发生，功不抵过，只怕是不仅没有封赏，甚至还可能受到责罚，因此离镇觉得有必要劝劝他。 夏南星对于对方这个反应显然是早有预料，只见他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说道： “离大哥放心，我自然是不敢做的那么明目张胆，对外只说是扎乎努尔不忍受辱自杀身亡，至于朝廷那些官员怎么猜测，那我就没办法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他们咬死是我做的，也没有什么证据，就算要责罚，也无非就是革了我的官职罢了。” “可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代价也太大了。” 离镇还想再劝，但夏南星心意已决，于是只能作罢。 当夜，夏南星便独自一人去了监牢之中。 第100章 我是读书人 大牢之中，扎乎努尔几乎是天天大声嚷嚷着要见夏南星，但是士兵按照后者的吩咐没有管他，所以他也只能在牢中朝着几名属下撒气。 但是今天他在吵闹的时候士兵却是反应迥异，要什么给什么。 夏南星来的时候扎乎努尔正在大吃大喝，全然没注意到有人已经来到牢门之外。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夏南星，眼神虽不似以前那般高高在上，但也没有任何敬畏之色。 动了动手抹去嘴角的油渍后，他才面向夏南星缓缓开口道： “夏南星是吧，本汗不得不承认一开始低估了你的本事，没想到你们夏人中也有这样的角色，但是最终结果依然不会改变，虎汗一定会攻破武关，到时候你们还不是得乖乖求饶。” “汗王还真是自信，你可知道我大夏陈兵七十万于武关，再加上武关的城池天险，你们戎狄人的铁骑再怎么厉害又如何是定北侯卫寒山老将军的对手。” 夏南星对于扎乎努尔的话有些不解，虽然对方的打仗能力算不上优秀，但是如此简单的对比也至于看不明白，既如此还能这么自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戎狄那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就像是去年偷袭凉州那样。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去岁西域惊变之后，朝廷就加强了雍州的守卫力量，哪怕是几十万大军，都不可能在朝廷不知道的情况下靠近洛州，更不要说影响武关的战事了，再说如今戎狄的大部分力量都在武关之外，谈何出兵西域，至于那些小国，根本没有力量进攻雍州。 既如此的话就是其它的手段了。 在夏南星思考之时，扎乎努尔又缓缓开口了。 “呵呵，你好好看着吧，到时候有你们皇帝哭的时候。” “本汗看你是个聪明人，比张唐那厮强多了，不如现在就把我放了，跟着本汗一起还能立个大功，到时候占据一州之地割据为王，岂不比现在做这么个小小的将军舒服多了。” “汗王此话有理，末将确实是看不惯大夏朝廷的那些草包，如果可以的话，自立为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末将实在是想不出虎汗如何能够拿下武关，据我所知，他在那里与卫寒山僵持了两个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夏南星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仿佛已经被打动了。 “区区一个武关而已，只要我姐姐...” 话到一半，扎乎努尔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止住嘴。 “你们夏人还真是狡猾，像一只狐狸一样，不过就算你们再狡猾，也不可能是野狼的对手。” 见其不上当，夏南星也不准备再问，对方一看就不会乖乖交代，至于严刑逼供，他确实也不敢，上下尊卑还不是他现在能去挑战的，一旦在扎乎努尔死后被发现经历过折磨，那他就算是跳进洛河也洗不清了。 “汗王不说也罢，到时候末将自会查清。” “今日过来是想麻烦汗王帮个小忙。” 扎乎努尔还不知道夏南星的真实想法，以为是他姐姐已经找夏朝要人了，以至于他都忘了几天时间消息根本传不了那么快。 “呵呵，你还算是个人物，说吧，本汗今天心情不错，看在那些酒肉的侍候下本汗就给你个面子。” “那就先行谢过汗王了。” 接着夏南星神色一冷，沉声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有印象吧，三个月前十万戎狄士兵在这里进行了一晚上无休止的屠戮，二十几万无辜的百姓惨死，直到今天，城中尚能见到当时残留的血迹。” “实不相瞒，那天晚上所有戎狄人，除了你之外，已经尽数为他们偿命了，我这次来，就是让你和你的那些畜生属下们团聚的。” 刚刚还一脸倨傲的扎乎努尔此时则是彻底傻眼了。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戎狄夷堇的亲弟弟，我死了她一定会帮我报仇的。” “你没有权利处置我，我是戎狄的汗王，至于你们的皇帝才能决定，你如果敢对我动手的话，你们皇帝是不会饶过你的。” 此时的扎乎努尔完全慌了，因为他看到了夏南星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 夏南星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然后缓缓转身离开。 临走之际，他轻轻留下了一句话。 “念在你是汗王，给你留个全尸，还有，我是个读书人，不爱用刀剑杀人。” 其它的犯人已经被夏南星安排去了别的地方，此时整个监牢之中就只剩下了扎乎努尔一个人。 不一会儿，就见他突然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着，只不过扎乎努尔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那空空的酒壶... 当天夜里，海尧关大牢之中传来消息，扎乎努尔不堪受辱服毒自尽，后经仵作查验，确实是死于戎狄特有的毒药。 几天之后，齐州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州牧田希之对各郡县重新任命了官员，齐州卫按照秦迄临终的要求暂时交给了冯襄带领，等朝廷委派大将之后再行更改。 叛军主要将领包括张唐由离镇和汤文公二人带回朝廷受审，至于戎狄人，无一活口。 当然，众人都不知道的是有一名戎狄的旗长逃去了武关。 待离镇他们离开海尧关之后，夏南星也领军出发，带领几十万军民赶赴武关，那里才是整个战局最重要的地方。 出城之际，城中百姓纷纷出门相送，待夏南星路过之时，所有人尽皆跪伏在道路两侧，高呼着恭送将军，他不愿受如此大礼，赶紧让士兵将百姓扶起来，但是那些人却是岿然不动，固执的不断叩谢。 见此情景的夏南星也只能命令大军加速行军，想着等他离开之后百姓自然就站起身了，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等大军出城之后百姓就起来了，但是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跟在后面一路随行，走了十里之后才在夏南星的再三劝告之下停下脚步。 但事情却远远不止于此，多年后等到夏南星再次来到海尧关之时，才发现当地人已经为他立庙生祠了。 第101章 少年封侯世无双 在齐州平定十余天后，军情也终于是传到了朝廷之中。 此时的夏桀正和文武官员等待着来传讯的校尉奏报。 “陛下圣安，臣平远将军离镇请奏。” “自六月初一，臣奉圣上旨意，出兵齐州，数月以来臣等星夜奔驰，于六月中旬抵达沂澜郡，待知晓军情，臣等决议令随军参赞夏南星千里奔袭海尧关，幸赖陛下福泽恩佑，仅数日时间，海尧收复，而后临淄城外戎狄退兵......” “随军参赞夏南星巧设反间计，副将陈东、齐州偏将军冯襄领军两万，五日之内收复镰棠关，至此齐州大定，叛军伪王张唐，鹰汗扎乎努尔皆被生擒，十万戎狄大军除贼首之外皆已伏诛。” “另臣等于大战之后获钱财四百余万贯，粮百万石，珍宝无数，几日后将随贼首一同押解回京。” “臣离镇奏上，陛下万年，大夏万年。” “哈哈哈，好啊，不愧是朕看中的人。” 听完奏报之后，夏桀毫不掩饰大笑起来，齐州的结果远超众人预料，不仅收复失地全歼敌军，更是获得钱粮无数。 夏南星本打算将钱粮分出去一部分还给百姓的，只不过数十万百姓已然殒命，无数找起，加之离镇等人的反对只得作罢。 而今这些钱财却是让朝中之人开心不已，自武关战事以来，国库吃紧，很多官员的俸禄都只发了一部分，更别说其它的利益了，如今朝廷有钱了，于公于私他们自然都是十分满意的。 见众人都是满脸欢笑，夏桀也是继续开口说道： “如此大胜，几位将军居功至伟，你们说说应该如何进行封赏？” 听到这话众人却不似刚才那般表现，文官之中甚至有不少人面露忧色。 而太尉田横则是一脸兴奋，站了出来，激动的开口： “此次收复齐州，臣以为随军参赞夏南星当是头功，奇袭海尧关，智解临淄危，火烧鹧鸪岭，勇救齐州卫，巧取镰棠关，这一桩桩一件件皆能体现其智勇双全，有如此少年英雄，是陛下之福，大夏之福啊。” “臣恳请陛下为其封侯，以表其功，另平远将军离镇，收复栖梧，齐州卫将军秦 迄，收复二郡，且此二人协助夏南星击溃叛军和戎狄大军主力有功，理应重赏，除此之外，麾下陈东来、冯襄、万三刀、李遇廉等将领皆有功劳，亦是应当封赏。” “臣等复议。” 待田横说之后，一大半的官员也随声附和。 夏桀也确有此意，正欲出言赏赐，此时丞相司马骥却是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众位将军收复齐州确实功勋卓着，特别是秦离二将，臣建议可以追封秦将军为公爵，侯爵之位由其子继承，而离镇则是可以加封县侯，以示恩宠。” “丞相所言有理，就依你所说。” 司马骥一看皇帝如此表现，转声继续说道： “至于夏南星，虽然战功出众，帮助平定了齐州，但其太过年轻，行事冲动，竟私自放粮，甚至擅杀俘虏，看在他功大于过的份上可不许追究，但也不宜封赏过重，以免揠苗助长。” 司马骥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先是肯定了几人的功绩，同时对秦离二人做出重赏，随后又指出了夏南星的不是之处，但并不指责，只是借口其年轻冲动，让夏桀有所迟疑，也让其余之人无话可说。 夏桀虽有心重赏，但司马骥的话也并非不无道理，一时之间他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见此司马骥心中暗喜。 但一早发言的田横却是看不下去了。 “陛下，丞相此言差矣。” 见是太尉田横说话，夏桀忙追问具体缘由。 “哦，爱卿有何见解？” “回禀陛下，齐州饱受战火摧残，海尧关周围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待夏南星将他们迁至城中后，若无钱粮分发，他们应当如何过活，若传信至京一来一去至少需要二十余天，百姓哪里等得起这么久。” “至于擅杀俘虏更是无从谈起，戎狄凶残，杀戮我海尧关百姓二十余万，老少不留，我们又何须对他们客气，还如以前一般和善对待的话，岂不是让那些蛮子看了我们的笑话，更是无法安齐州军民之心，彰显陛下之恩。” 司马骥还想辩驳，但是田横已经将事情扯到了皇帝，便不好再开口，于是他用余光瞥见一人，当即示意，那人会意，随即出言奏报。 “陛下，臣有言禀奏。” 说话的是言官郭礼，此人是谏官，专门负责风闻奏事，直言进谏，同时他还曾是司马骥的学生。 “郭卿有何话，尽可说来。” 夏桀今天高兴，也不管说话之人是谁，就算是平时讨厌的言官也客气招呼着。 此时就见郭礼说道： “太尉大人所说分发钱粮一事自无不妥，但擅杀俘虏却不可纵容。” “既是降卒，那便是我大夏所有，理应由陛下处置，虽说戎狄人罪恶滔天，万死难容，但也只能由陛下亲自发落，岂可私自处决。” “臣弹劾夏南星居功自傲，不遵礼法，僭越欺上。” 一言既出，朝堂瞬间就炸了锅。 “郭礼，你一介腐儒，只会夸夸其谈，全然不明白战场之上气势何等重要，民心何等重要，夏将军此举明明就是奉圣谕，顺民心，何谈不守礼法。我看你出言不逊，分明是想重伤朝堂栋梁。” 当即，武将之中就有人痛骂郭礼，而言官之中有人被郭礼带动，也是纷纷开口还击。 顿时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肃静！” 关键时刻，太监黄羊儿及时叫停了众人。 待场中安静下来，夏桀才继续说道： “夏南星此举朕在其出征之前早有授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事无需再议。” “朕决定封其为平狄将军，文宣侯，食邑五千户，具体地方等他凯旋之后决定。” 文宣，很明显是郡侯，五千户，别说是侯了，就算一些郡王都达不到这个食邑，朝臣皆是惊于皇帝对夏南星的封赏之重前所未有，而事已至此，他们也无法反对。 田横等人虽然不解为何是文侯，但都是兴奋不已，武将后继有人，他们也算是得偿所愿。 而此时夏桀的声音再次传来。 “封离镇为安定县侯，食邑五百户。” “追封秦迄为安东公，其子承袭阳城县侯爵位，世袭罔替。” “其余诸将封赏尔等自行商议。” 第102章 又一年秋收 “娘，娘。” “皇宫传出消息说齐州那边大胜，太平哥哥被陛下封侯了。” 刚从外面打听到消息的夏青萱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得大声喊道，手上还不断挥舞着悄悄撕下来的一张公文。 张巧儿看着女儿一脸兴奋的样子也是无奈。 “你这丫头又悄悄出去了，最近几天朝廷派人在四处选秀女，虽说咱们家不用担心，但是你父亲兄长几人现如今都不在朝中，万一真遇到什么事儿也很麻烦。” 说完她又想起夏青萱刚刚的话，惊讶问道： “你说太平封侯了？” “是啊，娘亲你看，朝廷的公文都写了，随军参赞夏南星为安定齐州之首功，陛下特封为文宣侯，食邑五千户。” 随后她便将手上的文书递了过去。 张巧儿连忙接过公文查看，端详一番后，发现果真如自家女儿所言，不仅是封侯了，而且还是二字侯，也就是郡侯，要知道她的丈夫现在也只不过是县侯而已，食邑仅八百户，这还是征战沙场多年换来的。 母女二人仔细翻看几遍之后，都是欣喜不已，夏青萱更是对一纸公文爱不释手。 不一会儿宫中也来人了，正式宣布皇帝旨意，于此同时，派到洺河县宣旨的官员也已经在路上了。 夏南星在靖边侯府一直都是被当做少爷对待，不管是夏忠明还是张巧儿对他都是视如己出，现如今发生如此重要之事靖边侯府自然也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福伯，快去通知京城中所有的家族之人，大摆筵席，宣告太平封侯之事。” “是，俺知道了。” “你答应得倒是挺快的，就怕过几天又忘了。” 夏南星正在苦口婆心得劝导二妮，就在刚刚这丫头又跑去六子的营帐之中，虽说只是找后者帮忙抓鹰，但已经是夜间休息时间，这样做实在是太莽撞了。 倒不是说军营中讲究男女有别，只是一个营帐之中有十几名男兵，而且很多人自从出征后就没有碰过女人，难免心中有些难以自制，二妮现已十六，正是少女长成之时，万一因此出现个好歹，夏南星都不好处置。 酒色财气，人之常情。 可是他反复提醒后者，甚是将自己的中军大帐都让了出来，可这丫头依旧我行我素。 刚刚夏南星听哨兵禀报二妮又去了男兵帐中，故此呵斥于她，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夏南星深感无奈，只得让士兵加强警戒。 ... 半月之后。 时间已经了来到九月，洺河县刚刚结束了所有的秋收事宜。 不出意外，又是一年丰收。 只不过如今朝廷的赋税加重，百姓虽然刚刚经历了丰收之喜，但一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税收却又是愁容满面。 上午时间，河下村的村正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等待县里主家和官府一齐派来之人收粮。 丫丫和杨氏也在其中，按理说女人是不应该出现的，但是夏南星家中暂无男丁，而脱离附庸之后夏家又分给了他十亩良田，故此如今只能让其母代为缴粮，丫丫不放心，于是也跟了上来。 自从夏南星离开洺河县之后，丫丫虽还未过门，却也不顾旁人闲话，经常和杨氏一起种地织布，做的活儿比之男子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她还要兼顾柳家的活计，几个月下来，人都消瘦了不少。 杨氏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多次让其不要如此，但是丫丫依旧是帮她忙里忙外，如今更是一个人将所有的粮食扛了过来。 “丫头，这段时间苦了你了，还未过门就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是我们家对不住你。”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从小到大您和太平都那么照顾我，如今我更是和太平定亲了，孝顺您是我分内的事。” 见丫丫如此乖巧模样，杨氏更加心疼。 “多好的丫头啊，等太平那小子回来后我就马上让你们完婚，以后让他好好补偿你，他要是不听话你就和娘说，娘替你教训他。” “嗯，谢谢娘。” 一想到夏南星，丫丫心中就充满了期待，仿佛这些日子吃的苦也没什么了。 正当二人谈话之间，县衙的官吏和夏家之人也已经赶到。 按照以往惯例，夏家应当是先行收缴税粮，然后扣去自家所得，再转交官府，近几年朝廷不断加重赋税，因此各地官员也顾不上和士族的约定了，秋收之后就立即派人前去一同收缴。 夏家此次前来之人是二公子夏仁诚，说起来还和夏南星有所交集，几年之前他去窑子玩耍之时钱袋子被偷了，最后还是后者出手解围的。 而走在最前的人却并不是他，而是一名主簿穿着的年轻男子，生的贼眉鼠眼，其貌不扬，但周围之人脸上都是畏惧之色，原因很简单，这人是太湖郡郡守易之行的小舅子，名叫陆苟，他姐姐是易之行前不久新纳的小妾。 来到河下村之人面前，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丫丫，顿时眼中精光大盛。 杨氏二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躲到了其余人身后。 陆苟心中极为垂涎，丫丫本就生得美貌，如今虽有些消瘦，但反而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之感。 不过他也不着急，身为县衙主簿他多的是办法。 随之村民就一一开始缴纳主家和官家税粮。 待到杨氏缴纳粮食之时，夏仁诚知道她是夏南星的母亲，很快就完成了缴纳，甚至还刻意少收了一些。 但是轮到官府查验之时，陆苟则是一口咬定她交的是去年的陈粮。 杨氏一听便是慌了，赶紧出言解释。 “大人明察啊，这都是最近刚刚收上来打下的新粮，昨天还晒在外面的。” “住嘴，本官难道看不出来这是陈粮还是新粮吗，你这妇人分明就是想要欺瞒于我。” 周围之人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却都不敢开口，夏仁诚也知道对方是什么秉性，百姓之家谁能有几百斤存粮，明显就是这家伙故意找茬。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决定帮杨氏说说好话。 接着他就将陆苟单独拉至一旁。 “陆兄，这妇人和我夏家有些渊源，不知可否网开一面？” 陆苟一听也谨慎起来，虽说那女子生的俊俏，但真是夏家之人的话也不能得罪，要知道现在的夏家可是有一侯一伯的，夏忠明更是朝廷的二品大将军。 不过他依旧是有些不甘心，轻声问道： “不知此人和贵府具体是何关系？” “说来话长，这夫人的丈夫和儿子都曾是我夏家的陪读...”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关系呢。” 没等夏仁诚说完，陆苟就打断了他，一个下人还不至于让他有所顾忌，随即他就折返回去。 第103章 一品诰命夫人 杨氏满脸紧张的看向返回的陆苟，她明白对方这是起了色心，此时她心中满是后悔，早知如此的话说什么也不该让那丫头过来了，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样，你这妇人可想好了？胆敢蒙骗朝廷的话本官就只能将你拿下了。” 说罢，陆苟又转头看向丫丫，满脸觊觎之色，毫不掩饰。 “那或许是民妇匆忙之中弄错了，还请大人开恩，让我回家去重新搬粮食过来。” “嗯，去吧。” 闻言杨氏就准备去拉丫丫回家，然后她再自己一人前来，周围之人早就看不下去了，也准备跟着去搭把手。 可陆苟却是叫住了众人。 “让她一个人去，那女子留下来做人质，万一她畏罪跑了怎么办，还有你们也都不许去，本官要让她明白糊弄朝廷官员的代价。” 听到这话的丫丫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上前理论。 “大人，我娘身体虚弱，一个人怎么能搬得动几百斤的粮食，路途遥远，怕是一两趟下来她就撑不住了。” “那就和本官没有关系了，反正午时以前本官要看到新粮出现在这里，不然的话，哼！” “可是…” “丫头，算了，娘慢慢扛就是了。” 丫丫还想继续争论，杨氏则是及时拉住了她。 接着她就打算独立回家搬粮。 丫丫赶紧跟了上去。 “娘，您怎么能搬得动啊，还是让我去吧。” 见二人要走，陆苟赶紧叫人拦住。 “来人，将他们二人给本官抓起来，居然敢不听指令和官府作对，待会儿把他们带回府衙，本官到时候要亲自审问。” 周围官兵心有不忍，但是迫于陆苟的淫威也不得不为，于是几人就缓缓围了上去，准备动手抓捕。 “你们不要抓我娘，我跟你们走。” 正当丫丫挡在杨氏身前，准备推开几人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鼓乐之声，随之出现的是一大队人马，声势浩大。 众人被这一幕定在了原地，一时间谁也没有任何动作。 不多时，那群人便是来到了近前。 为首一人穿着怪异，面相分明是男子，却并没有胡子。 身后跟着数名褐色官服之人，以及几位身着戎装的将军。 最后面则是大批士兵，还有无数车马。 “姐，姐夫。” 陆苟也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易之行，只不过后者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身上。 “公公，此处便是河下村了。” 与此同时，夏家之人在老太爷夏正德的带领下也来到了此处。 两方人马一会面，太监江丰率先行礼。 “奴婢见过老伯爷。” “公公客气了，一路舟车劳顿，待此处事了不妨去夏府休息，老夫已命人备好薄酒，恭候公公大驾。” 江丰明白对方肯定也是收到了靖边侯府的传信，当即应下。 “既如此奴婢就谢过老伯爷了，只不过容奴婢先拜见老夫人。” “这是自然，公公请。” 接着二人看向河下村这边，县衙官兵见状迅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知夏南星夏侯爷家在何处，你等若是知道，赶紧带路，杂家重重有赏。” 闻言杨氏赶紧走了出来。 “民妇杨氏见过大人，我儿子便是叫做夏南星，只不过他只是个小将军，并不是什么侯爷。” 听完后半句的江丰赶紧扶住正欲行礼的杨氏，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手脚麻利。 “哎哟，老夫人这可使不得，这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嘛。” 看着对方满脸的不解之色，他继续开口解释： “您家夏侯爷为朝廷立了大功，皇上龙颜大悦，封夏将军为文宣侯，老夫人赶紧接旨吧。” 杨氏顾不上多想，赶忙跪下接旨，其余人也纷纷跟着跪倒在地。 “太元九年八月十五日，圣天子诏曰。” “…夏南星收复齐州有功，特封为文宣侯，升任三品平狄将军，以示嘉奖。” 正聆听圣旨的杨氏和丫丫此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感，眼泪决堤而出，她们担惊受怕了几个月，终于是等到了好消息。 混在人群中的陆苟也哭了起来，随后竟浑身抽搐，昏死过去。 不过众人没时间管他。易之行倒是看见他了，不过他可不敢打断江丰。 “…兹有民妇夏杨氏，性致温和，贤良淑德，相夫教子于国有功，特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老夫人，赶紧接旨吧。” 反应过来的杨氏赶紧磕头领旨，之后身旁的丫丫赶忙将其扶了起来。 江丰也是人精，顺口询问她的身份。 “这是我儿子未过门的妻子，等他回来后二人就会完婚。” “原来是侯爷夫人，奴婢给您见礼了。” 丫丫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手忙脚乱的让对方起身。 几人寒暄几句之后，江丰身后之人接二连三涌上前来道喜。 “恭喜老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老夫人有福了，文宣侯年轻有为啊。” “是啊是啊，夏将军在永安郡的时候就常和我们提起您老和夫人。” ... “嫂子，恭喜了啊，太平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如今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夏老太爷和夏忠邦看着手拿圣旨的杨氏和丫丫，心情复杂，原本只是让夏南星给夏仁谦当个伴读，不曾想一出洺河县前者就像是虎入山林，龙出深渊，不到半年时间就位居三品，获封郡侯。 夏家之人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难以置信，毕竟夏家二爷如今也不过是个县侯而已，食邑更是没得比。 好在夏家从未亏待过他们母子，而今太平飞黄腾达了，他们也算是与有荣焉。 “这些年多亏了老爷你们的教导，太平才能有今天，我替他和他爹谢过你们了。” “嫂子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水生大哥比我年长几个月，嫂子以后直接叫我忠邦就可以了。” “这怎么使得。” “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也都不算外人不是。” 最终杨氏还是答应了下来。 江丰则是在一旁静静等候着，等到几人聊的差不多了，才问及刚刚收粮发生的事情。 丫丫早就想说了，此时直接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周围的村民皆是点头附和。 当然，对于江丰来说真相是怎么样的并不重要，他只需要听清楚婆媳二人说了什么就可以了。 而在其身后的易之行则是冷汗直冒，暗中将陆苟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陆苟何在？” 第104章 柳家现状 “陆苟何在？” 听到江丰的话，位于陆苟周边之人赶紧让开了位置。 此刻的陆苟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江丰示意，一名小太监当即上前几巴掌打醒了他。 回过神来的陆苟见众人都盯着他，立马爬上前找到了易之行。 “姐夫，姐夫你一定要救我啊。” 后者嫌弃的一脚将他踢开。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郡守大人。” “你自己作恶多端，如今居然还敢为难老夫人和侯爷夫人，真是罪该万死，本官岂能包庇于你。” 说完他又转向江丰。 “公公，这厮虽说是我一个小妾的弟弟，但所作所为和我毫无关系，还请公公依法办事。” 易之行已经想好了，不仅要和陆苟划清界线，就连他那姐姐都要抓紧时间送出去，以免到时候惹得夏南星不高兴。 江丰轻轻点头，对易之行的做法很满意。 随即就准备让人将陆苟拖下去处理了，可这时太湖郡边将军徐庆岩却是站了出来，直接将瘫成一滩烂泥的陆苟拖到一边，一刀就剁了。 江丰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丫丫和杨氏则有些害怕的退后一步，见状徐之岩当即上前解释。 “我老徐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能帮夏将军干些粗活，老夫人你们别介意，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只管叫我。” “当初要不是夏将军赏识，我也坐不上这边将军之位，这贼子的狗头脏手，我帮夏将军处置了。” 众人这才明白缘由。 当初在永安郡，正是夏南星安排徐庆岩驻守在城门以逸待劳擒获了伪安王田安林，他才能借此登上现在这个位置，如今投桃报李的机会来了，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既如此民妇谢过徐将军了。” “末将不敢，您以后但有吩咐，叫我一声就行。” 杨氏点头应下。 “这里日头正盛，诸位不嫌弃的话跟民妇回家喝口茶吧。” 刚刚江丰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圣旨，故意选择在这里宣读，后来又处理了苟安之事，全然没注意到时间已至正午了。 虽说现已经是深秋，但湖州的天气依旧炎热，众人在外伫立良久，早已浑身是汗了，现在杨氏主动提出回家休息，也都是纷纷出声应和。 不多时，杨氏和丫丫便将一群人带回了土房之中。 房屋太小，只容得下数人，除了江丰，朝廷派来的一名校尉将军，夏家父子，郡守易之行，边将军徐庆岩几人外，其余人马悉数等候在外。 这样简陋的房舍别说是住了，几人甚至都很少见到，但此时却都坐的十分自然，就连端上来的大碗茶都是喝的一干二净。 简单沟通一番之后，杨氏拒绝了夏老太爷的邀请，决心继续留在河下村等候夏南星归来。 江丰见此也不好说什么，随即安排徐之岩留下百名士兵暂时护卫左右，同时帮助杨氏二人修建一处更为宽敞的临时住宅，随后夏家也表示会挑选几十名得体的下人前来服侍。 杨氏本有心拒绝，可当她看到丫丫长满了茧的双手之后便是欣然接受了。 之后几人待了没一会儿，江丰将所有的赏赐留下之后便随着夏家父子回到了洺河县。 而杨氏和丫丫二人也终于清静下来。 经过了刚刚的喜悦之后，丫丫此时反而是面露担忧。 杨氏发现其神色不对，轻声询问道： “丫头，你在想什么呢，以后你就是侯爷夫人了，应该高兴才是。” 丫丫闻言犹豫片刻，还是慢慢道出实情。 “娘，太平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肯定会有很多人为他安排女人，我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您说他到时候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说完她的双手更是紧紧捏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挤出血来。 听到对方在想此事，杨氏慢慢上前将其搂在了怀里，出言安慰。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他吗？” “他小时候经常悄悄拿家里的粮食去送你，还真当我不知道，后来他去了县城，每次回来和我问安之后就直接去你家找你了，衣服里面鼓鼓囊囊的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再后来...” ... 婆媳二人沟通良久之后，丫丫便是开心的回家了。 只不过身后十步外一直跟着二三十名官兵，她有些不习惯，思虑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那个...” 见状一名什长赶紧上前。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几位大哥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不用你们保护的。” 没成想此话一出，随行之人瞬间就跪倒在地。 “夫人，我等不敢。” 无奈之下，丫丫只得继续让他们跟着，只是快到家的时候让他们等候在不远处，以免吓到柳家之人。 回到家中的丫丫发现父母神情怪异，再看几个弟弟也是如此，只有二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爹，娘，你们今天不是去了舅舅家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柳父柳母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充满歉意的看着她。 “二丫，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丫望向父母，见他们没有反对，方才道出了事情原委。 “大姐，二哥在城里被人骗了。” 事情本身很简单，柳家阿大本在城里当学徒，做些木工，无意间结识了几个地痞流氓，然后被他们带到赌坊里面输了十几两银子，柳父柳母得知只得用丫丫的嫁妆还了一些，但是还差十两。 而那群人扬言说要打断柳大的手脚，柳父没办法只能给他们写了字据，三天之内凑齐二十两银子，否则就要用柳家姐妹抵债。 “大姐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被那些人带走，听说他们都是伢子，专门把小姑娘卖到红楼的。” “丫头，你爹也是没办法，当时那些人把刀都拿出来了，不这么做的话你弟弟的命就保不住了啊。” “你看看能不能找太平家里拿点钱替你弟弟还上，以后咱们家再还给他们。” 柳母在一旁哭诉着，同时她看向丫丫的眼神满是祈求。 丫丫没有回应，只是径直走到了柳大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大声呵斥过弟弟妹妹，突然这么一下直接就吓得几人呆住了。 第105章 将计就计 “你是不是真的被骗了？” 被打蒙了的柳大听到这话赶紧点头如捣蒜。 一开始他只是和几人一起喝酒闲逛，比起在木坊里面的日子，那些人带他去的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几次下来，几名地痞就怂恿他去赌钱，但是他身上没钱，就一直没敢去。 今天柳家舅舅给了几十个大钱，加上几人一阵吹嘘打诨，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结果。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柳大立马又摇起了头。 见他这个反应，丫丫愤愤不已，作势就欲再打。 柳大赶紧挡住脸庞，，刚刚那一巴掌着实把他打得不轻。 “我是气不过，如今你才多大，就开始厮混赌钱，爹娘还打算年底给你说门亲事，你以后赌输了是不是准备将妻子儿女给抵押了？” 明白过来之后，柳大赶紧抱住丫丫的手放声大哭，虽然柳家不看重女孩，但是丫丫从小干活就多，加上夏南星时不时通过她接济柳家，所以几个弟弟妹妹都很敬畏她。 “呜呜呜，大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长叹一口气后，丫丫去到院外，挥了挥手。 外面站岗的士兵看见，立马跑了过来。 “夫人有何吩咐？” “你...” “小的是他们的什长，名叫张大牛。” “张将军你随我来。” 张大牛一听这是有要事安排啊，这要办好了，以后夫人随便和夏将军提几句，自己不就原地飞升了嘛。 想到这里，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屋中几人看着丫丫身后的将军，有心询问却又不敢开口。 “爹，娘，这位是湖州郡派来的张将军，专门保护我婆婆的。” 接着她就将白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随即她又看向柳大。 “明天你自己跟着张将军去处理好那些人的事情，既然欠了十两银子，那就还给他们，多的咱们不能给，但也不能赖账，以后你好好留个心眼，别再被骗了。”处理好柳大的事情后，张大牛就乖乖退走了。 而柳家这个时候则是陷入了狂喜之中，特别是二丫，一个劲追着问。 柳母也在一旁感慨。 “大丫头之前那么帮夏家干活，我还怕最后落了个空，还要被旁人说闲话，好在太平那孩子还算有良心，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主...” “阿嚏，阿嚏，阿嚏。” “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时至深秋，天气转凉，一下子有些不适应而已。” “六子，咱们现在距离武关还有多远？” 数日来夏南星领着几十万士兵和民夫，马不停蹄的朝着武关行进，一路上都极为顺利，如今已是到了洛州地界。 “回将军，此处距离武关不过百里之遥，料想两日内定能到达。” 六子现在是夏南星的随身护卫，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许多兵事，故此很多消息都会提前打听，以免夏南星时不时就有需要。 对此夏南星也是乐见其成，对他来说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亲卫。 “好，去传我命令，明日起全军加速前进，在后天日落之前务必赶到。” “是。” ... 武关。 自从上次卫寒山将司马德杖责之后，朝廷就更换了运粮官，虽不敢再克扣军粮，但是运送的粮食军械一次比一次少，对此卫寒山和夏忠明二人多次上书，但朝廷只是说国库空虚，筹集粮草困难。 而最近两次运来的粮食已经不足五万石，只够大军几日使用。 至于军械反而是要求不大，毕竟三个月来两方都没有太多的损耗。 大营之中，卫寒山正和夏忠明商讨着退敌之事。 “卫老，如今朝廷送来的粮草已经不够大军使用，若是像往常那般使用，只五日不到就得断粮，您看是不是缩减一下用量？” 粮草之事由夏忠明负责，如今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考虑减少士兵口粮了。 “呵呵，不用，按照正常用量供给。” 胸有成竹的卫寒山并不担心，他现在更关注的是戎狄人最近不寻常的动向。 “可是这样的话五天后军中就会断粮，而朝廷下一次运粮过来还得十天，又当如何是好。” 焦急说完之后，夏忠明更是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忠明赶紧坐下，如今你也是堂堂的大将军了，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 “你看你那个侄子，仅仅一万人马就敢夺取海尧关，之后更是势如破竹，短短两个月就拿回了齐州，更是将十万蛮子悉数解决。” “文宣，比你都少个字呢。” 夏忠明明白这是在说封侯的事情，前几天朝廷的消息就到了，他也是为太平那孩子感到高兴，如此他也算对九泉之下的水生大哥有个交代了。 “是晚辈失态了。” 说着他就坐回原位。 “临阵对敌，心绪不稳是大忌啊。” “粮草一事你无需担心，陛下已经派人给我秘密传信了。夏南星这孩子还真是有大将之风，他已经带领数万人马将几十万石粮草从齐州直接押送到武关，比起从京城押送至此，足足省下了十几日的行程以及数万石粮草啊。” “既如长长松了口气 “卫老，此事你为何不早早告知于我啊，我可是担心好些日子了。” “哈哈哈，这事是老夫的不是。” 玩笑一声之后，卫寒山收起笑容，缓缓开口说道： “我不放出消息，就是想看看戎狄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有所行动。” 在夏南星收复齐州的消息传来没两天，太元帝夏桀就派人前来告知于他前者的安排，消息言道足有六十万石粮草可运至武关。 而城外蛮子却是不知，结合最近他们的一些小动作，于是卫寒山就有了这样一个以静制动的想法。 “您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第106章 抵达武关 经过了二十多天的跋涉，夏南星终于是在重九这天来到了武关外。 当卫寒山和夏忠明二人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以及数万车粮食之后，连忙迎上前去。 对于他俩来说，看见这么多粮食无异于洁身自好了十年的光棍见到自己床上躺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南星啊，这一路上辛苦了，快随老夫进城。” “忠明啊，你赶紧让军需官亲自去运送粮食，今天必须送到库房之中，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怪他这番模样，实在是几个月以来粮食消耗太大了，而戎狄人又迟迟不进攻，作为野战劣势一方的夏军就更不敢大规模主动出城行动了。 夏南星早已知晓了此处的情况，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 见二人带着一众武将已经来到身前，他赶紧行礼。 “末将夏南星拜见卫老将军，夏将军，见过各位将军。” “我等拜见夏将军。” 武关众将却是不受他的礼，反而直接施礼。 这一举动倒是让夏南星有些莫名。 “老将军，诸位将军这是...” “哈哈哈，咱们进去再说。“ ... “原来如此，承蒙陛下如此厚爱，末将实在是无以为报。” 听完了来龙去脉之后，夏南星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元帝不仅为自己封侯拜将，甚至将自己的母亲都封了诰命。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免去了夏南星的后顾之忧，他出征在外最担心的就是尚在河下村的母亲和丫丫，虽说太湖郡的人和夏家都承诺帮他照拂一二，但求人不如求己，真遇到什么事情去找他们怕也是有些仓促。 如今自己母亲有了朝廷的诰命，夏南星征战沙场再没了后顾之忧。 经此一事，他也对太元帝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当今皇上没有那么重的私欲，愿意将更多的精力专心放到治国上，或许能够成为一位中兴之主，大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特别是经过江州之际，夏南星看着这个天下最富庶的州府已经变成了流民遍地的场所，一路上百姓见到他们这些朝廷官兵更是畏之如虎，这些现象无一不刺激着他的内心，他很想劝劝太元帝亲自来看看这些地方，看看他治下的黎民百姓。 可是他知道夏桀现在听不进去，上一个劝诫他的人已经从丞相之位告老还乡了。 思绪回到酒宴之上，武关大小将领无一不赞扬着他的功绩，就连两位主将都是不乏赞美之词。 夏南星一一应对，经过了数个时辰的谈笑方才得以休息。 而最让他关心的事情还是夏仁谦的动向，今天一天都没有发现其踪迹让他有些担心，虽说夏忠明已经告诉他夏仁谦只是外出侦察情况了，但夏南星依旧有些担心，毕竟武关外面是戎狄最为杰出的部落汗王-虎汗以谢率领的几十万戎狄精锐。 只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待消息。 ... “报” “禀告元帅，根据城中探子传来的消息，今天夏朝将领夏南星携几十万民夫运送数十万石粮草已经到达武关，卫夏二将在在为其准备庆功酒宴。” “此外我军鹞子营发现后方五十里处出现夏军骑兵，人数约为三千。” 深夜，作为戎狄大军主帅的以谢并没有休息，而是听着手下传回来的一条条消息。 “夏南星领兵前来一事本帅早有猜测，只是洛城那边为何没有消息传来，你明日去叫郑天行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 “是，元帅。” 近年来，按照夷堇思琪尔的安排，戎狄在洛城已经有了不少内应，包括前不久刚刚收买的司马德，因此他们得到了很多大夏的军情。 正是知道了大夏这次收复凉州的决心，以谢才决定将卫寒山拖在武关，等待其主动出击，但是对方很明显也十分谨慎，并不上当。 于是乎以谢就打算从粮草上出发，凭借夏朝文武不和的情况借机挑起矛盾，之后的确也有了一些效果，但齐州之事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如今洛城那边更是连消息都没有传来，他猜测是那些夏人首鼠两端，不愿再为戎狄出力。 而以谢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他才会将事情交给郑天行去做，此人虽是夏人，但能力极为出众，曾经是先帝第二子帐下幕僚，受到波及后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于是愤然投靠了戎狄，以谢对其十分信任，而且正是因为他的献计，戎狄大军才能整合西域，一举拿下凉州。 “另外派古里欢带领一万骑兵前去拿下那些夏军骑兵，并且搞清楚他们有何目的。” “遵命。” 翌日一大早，以谢军帐之外就传来了吵闹之声，使得刚刚躺下的他不得不起身。 “我要见汗王，兀兹你拦着我干嘛？” 一名少女手拿马鞭，怒气冲冲得看着眼前挡住去路的几人。 “阿图玛你找父汗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和我说。” “你又不是元帅，我找你有什么用，快给我让开。” “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阿图玛，本姑娘自己有名字，叫荷华。” 被称为阿图玛的少女是以谢唯一的女儿，正值二八年华，自小聪明伶俐，武艺过人，此次出征也跟随以谢前来。 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没有发生大的战事，导致其天天呆在军营之中，无比烦闷，今日一早她听说齐州来的那个古里欢要领军一万出去剿灭夏军，她就再也坐不住了，趁大军还未出发赶紧来找以谢请战。 而拦住她的就是以谢的大儿子兀兹，也是她名义上的大哥。二人同父异母，阿图玛的母亲是夏人，所以相比之下她更像是一名夏人女子，所以也更愿意被称呼其母亲取的名字。 “父汗正在休息，你不要无理取闹。” 兀兹依旧挡在妹妹身前，丝毫不让。 “你再不让开的话就别怪我在外边不给你面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正当兀兹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开的时候，以谢的声音从帐内传出。 “是谁惹了我的宝贝女儿啊。” 第107章 荷华 听到以谢的话后，兀兹长舒了一口气，要是他今天真被阿图玛揍了，对他的声望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见到以谢走出大帐，荷华赶紧冲上前去。 “怎么了我们部落的荆棘之花，是谁又惹你了啊？” 以谢宠爱的看着眼前的丫头，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他一向是疼爱有加。 “哼，还不是父汗你。” “你这妮子，我这两天都没见过你，怎么就惹你了啊。” “就是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呆在军营，现在好不容易有战事，你让那个从齐州过来的小营带兵前去都不让我去。” 闻言以谢哈哈大笑起来，他这女儿明明自幼跟随其母亲读书认字，但偏偏就喜欢舞刀弄枪。 不过正是如此，他才会对其格外喜爱，要是个男孩的话，他一定会让其接过虎部落的大旗。 “乖女儿你有所不知，这次面对的是夏军的一名少年将军，名叫夏仁谦，此人有万夫不敌之勇，恐怕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父汗派你去的话，按照你喜欢单打独斗的性格，很大概率会吃亏的。” “父汗你就是瞧不起人，区区一个小毛孩罢了，怎么可能那么厉害，再说了虽然我喜欢将对将，但我可是从小学习兵法的，怎么可能那么愚蠢啊。” 荷华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看轻她，所以她就把营中的很多将领都揍了一遍，现在听到自己的父亲也轻视自己，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听父汗的话，咱们下次再去好不好，我答应你，不管下次是什么情况，我都允许你出征。” “大帅，我请求出征，如果不胜的话愿意军法从事。” 看到她如此坚持，以谢也不忍心再拒绝她。 “那好，这次你就做古里欢将军的副将，随军出征，一切事宜听他的安排。” “末将遵命。” “你这丫头...” 得到许可的荷华开开心心的就下去准备了。 “父汗，你也太顺着这丫头了，她才多大，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以谢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颇为失望，兀兹虽然有些勇武，但是胸襟太小，就连自己的妹妹都容不下，以后真将部落交到其手中的话还不知是福是祸。 “兀兹，你是大哥，对于自己的妹妹要多些关怀和包容，再说就算是打仗，你是她的对手吗？” “要不是因为她是女孩，这个世子之位早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说完他就回到大营之中。 留在原地的兀兹则是满脸怨恨，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夏南星见一夜过去还没等到夏仁谦归来，于是向卫寒山请命前去寻找，卫寒山本不同意，毕竟现在夏南星已经是三品的大将军了，但对方一再请求，他最终还是允许了，只是临行之前再三嘱咐其小心为上。 带着几百骑兵，夏南星就火速出城了。 此刻的夏仁谦正打算绕回武关，将一路打听到的消息禀告卫寒山，但士兵来报有万余戎狄骑兵正在靠近过来。 “确定只有一万人吗？” “是的，将军。” “哈哈哈，好，正愁没机会遇到他们，结果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兄弟们，做好准备，本将军带你们建功立业。” 夏仁谦显得无比兴奋，他早就想和那些戎狄骑兵好好厮杀一阵了。 “将军，依我之见对方必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只有三千人马，避而远之才是上策啊。” “嘉明啊，咱们好几个月都没什么机会遇到这么多的戎狄骑兵，现在这个时机千载难逢啊，不可错过，你放心，本将军自然会亲自带兵冲杀，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既如此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旦有什么变故的话还请将军不可恋战。” “这是自然。” 此刻陪在夏仁谦身旁的正是之前太湖郡的同营兄弟郑嘉明，因为永安郡平叛中的表现加上最近几个月大大小小的功劳，现已经是七品的小旗了。 夏忠明念其稳重，又熟读兵法，就安排他协助夏仁谦，几个月下来，两人配合默契，更是多次深入敌后刺探情报。 “嘉明，你带着兄弟们在后，我亲率两千人马前去迎敌，杀他们个出其不意。” 说罢夏仁谦就纵马冲出，直朝戎狄骑兵而去。 没过多久，正在行军的古里欢和荷华就正面遇到了冲杀而来的夏仁谦，双方一见面就是刀兵相见，而后者靠着一把重戟直杀入戎狄阵中，犹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士兵纷纷落下马来。 见此情景的荷华也被激起了战意，提刀就迎了上去。 数息之间她便是来到对方近前，但没等她出招，夏仁谦就是一戟扫来，见状她赶紧挥刀格挡，结果身下战马硬生生被震退好几步。 “你这厮好大的力气，可敢报上名来？” “本将军乃大夏骑兵将军夏仁谦，你们戎狄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你这么一个小丫头来，赶紧回去织布吧，本将军不杀女人。” 又被刺激到的荷华不再多说，持刀直接冲了上去。 “贼将纳命来。” 交手几个回合之后，荷华不敌，策马逃走，夏仁谦勒马追杀，在他的带动之下戎狄骑兵被打得节节败退。 就见几千骑兵将戎狄的阵营冲的七零八落，一方面的因为战事突然，戎狄大军准备不够充分，而是夏仁谦带领的骑兵战力远胜他们之前接触的，所以一万戎狄大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四散开来。 不过夏军虽然气势正盛，实际上却并没有取得多大战果，戎狄士卒虽被冲散，但是死伤并不大，而且正在逐渐聚拢。 但正在冲杀的夏仁谦显然没有留意到。 不多时，正当他就要追上戎狄女将之时，突然战马被麻绳绊倒，然后将他狠狠摔了出去，还没等他站起身来，无数的麻网就盖了上来。 这种网一般是戎狄人打鱼使用的，无比坚固，同时又有一定的韧性，使得里面的猎物很难用蛮力挣开，就算是猛虎，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挣脱的。 身处其中的夏仁谦此刻只觉着浑身的劲儿都打在了棉花上，无从着力，好几次他想借着手中长戟挣脱束缚，但是在戎狄人不断的拉扯之中，反而是变得更加紧绷了。 “哈哈哈，你这家伙确实很厉害，恐怕我们戎狄大军中单打独斗没人是你的对手。” “但是你太蠢了，本姑娘早就听到你们战马奔腾的声音，特意放慢速度等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容易就中计了。” “这是战场，就算你勇猛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乖乖被我捆住了。” 看见网中不断的挣扎的对手，荷华心中十分高兴，眼前之人最近一段时间可让他们的斥候人马吃了大亏，如今却是折在了自己手上，回去之后看父汗还敢不敢轻视她。 而夏仁谦则是羞愧不已，耳边仿佛又想起了夏南星的话。 “你这样蛮干的话，我随便设个陷阱就把你搞定了。” 没成想练武时的一句玩笑话此刻竟成为了现实。 但心中他却对这样的行径极不服气。 “哼，你这卑鄙小人，只会暗箭伤人。” “真是个莽夫，大夏的将军都不读兵法的吗，兵不厌诈懂不懂？” “来人，将此人绑了。”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新的打杀声，她循声望去，约莫有数百精兵冲杀而来，而原本有些恢复的戎狄阵型则是再一次被冲散开来。 领头将领显然对于排兵布阵极为了解，并不与戎狄士兵正面厮杀，只是分成小队不断冲击着戎狄骑兵的阵型，并将其切割开来，严重削弱了后者的战斗力。 为首一员小将更是亲自带领一队骑兵，于乱军之中不断驱赶戎狄士卒，数个呼吸之间，一万戎狄大军仿佛变成了一盘散沙。 而正当她想要领兵前去对敌之时，那名小将却是带着人马朝她杀来。 第108章 兄弟相见 夏南星没想到兄弟见面竟会是这般滑稽，眼下夏仁谦还在戎狄人的大网之中，如同被蜘蛛困住的猎物一般。 由于担心对方伤人，他也不敢使用弓箭肆意杀戮，只是快速靠近那些戎狄人，打算先礼后兵。 “姑娘，你们戎狄骑兵已经被前后夹击了，还是乖乖放下武器吧，本将军保证会优待于你。” 不远处，被冲散的戎狄骑兵正和夏军激烈厮杀着，由于阵型散乱，只能借着人多勉强抵挡着。 眼见来人不似夏仁谦那样莽撞，荷华当即决定先拖延时间。 只要能让骑兵调整过来，占着人数优势，他们未尝不能反败为胜，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戎狄人的地盘，附近随时都会有戎狄士卒出没。 “夏军还真是胆子大，竟敢接二连三的跑到我们的地盘。” “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 “本将军夏军偏将军陈东来是也。” “我知道姑娘是在拖延时间，想等到你们的骑兵缓过神来，实不相瞒我身后还有一万骑兵正在赶来，到时候只怕你们一个人都逃不掉。” 见自己的想法被戳穿，荷华也不恼，毕竟现在形势对她不利，但这毕竟是戎狄后方，只要稍微拖延一会儿，附近定会有援军赶来。 “你真当我是三岁的小丫头了，如果真有一万骑兵，你怎会和我商谈这么久。” “既如此的话那在下就得罪了。” 说罢夏南星就提枪上前。 而不远处的古里欢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此时发现又有夏军将领朝着汗王的女儿而去，便迫不及待地拍马赶去，只要能讨好这位小公主，那他以后在虎部落至少也能做个将军了。 于是他快速拨开了眼前几人的围攻，凭借精湛的马技冲了出来，朝着夏南星的方向杀去。 “贼将，休伤我家公主？” 可待他走到近前，看到对方的脸之后，手中的弯刀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夏南星虽然奇怪来将的做法，但并不影响手上动作，只是一个照面就将古里欢拍下马去。 “本将军想起来了，你之前在齐州被我抓过，说起来多亏了你回去报信，要不然扎乎努尔也没那么快落败。” 说完他又转向眼前的女子。 “原来是公主殿下，倒是末将失礼了。” “现如今咱们各有一名人质，不如交换可好？” 荷华看了一眼地上的古里欢，后者已经被吓傻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对于双方来说，夏仁谦和古里欢的价值显然是不对等的，但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真要赌一把的话也不是不行，但看见自家骑兵被打得晕头转向，显然短时间难以恢复，而对方只是想要回一名将领而已，大不了到时候再抓回来就行了。 “好，就如你所言，但是你得让手下的人赶紧停手，我放你们离去，两个时辰之后我们戎狄大军将会全力追杀，到时候生死由命，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一言为定。” 其实这也是夏南星希望见到的，他们毕竟人手不足，此处地形开阔，只有少许林木，真要纠缠起来的话怕是会难以脱身。 商量好之后两方同时下令停手，夏南星带着一脸不甘的夏仁谦离开了这充满了戏剧性的场所。 全力奔袭几个时辰之后，夏南星等人的速度方才慢了下来。 早就按耐不住的夏仁谦也是不解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太平，刚刚你为什么不趁机拿下他们，然后再拿下那个所谓的戎狄公主，到时候咱们也算多了个谈判的先机。” “是啊，末将也有此疑惑。” 一旁的郑嘉明也出言附和。 “多日不见，刚刚倒是没有发现郑兄高升了，恭喜。” “不敢。” “刚刚之事，我们并没有太大的胜算，敌军虽然阵型大乱，但是人数是我们的三倍，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一个时辰之内击溃他们，一旦他们调整过来，死死咬住咱们，那么等戎狄援军到来之后我们就走不掉了。” “此外，那个公主并不是泛泛之辈，可比他们那个主将厉害多了，她当时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才愿意放我们离开，咱们还是先撤回武关再细说吧。” 说罢几人再次加速，朝着武关的方向赶去。 “听懂了吗？” “末将明白了。” 荷华看着眼前的古里欢，只觉着气血上涌，一个堂堂的领军将军居然还没动手就被打落马下，实在是丢人现眼。 “刚刚是怎么回事，你看到那个夏军将领就像是羊羔见到了猛虎一样？” “启禀公主，刚刚那人就只在齐州大败鹰汗的夏南星，我一时之间恍惚，因此...” “你说那人是夏南星？” 荷华此时也顾不上指责古里欢，连忙开口追问。 “正是此人，末将曾经当面见过他一次，绝不会认错。” “真是个狡猾的小子，差点就被他给骗了。” “来人，速速整军，随我追杀夏军。” “公主，不是说好的两个时辰吗？” 古里欢细心提醒道，没想到回应他的是狠狠的一马鞭。 “蠢货，既然是夏南星，我们就应该全力追击，要是能把他抓住，本姑娘就是整个戎狄最厉害的将军。” ...... 临近傍晚，夏南星一行人终于是来到了武关城下。 “报，将军，我军后方发现大批戎狄骑兵追来，粗略估计至少几万人马。” 闻言夏南星心中了然。 “那丫头应该是发现了我骗她，不过已经到武关了，就算他们倾巢出动也没用了。” “传我将令，进城。” “是，大军进城。” “驾、驾。” 卫寒山和夏忠明早已经等候在城门内，见二人安然无恙也是心中大定。 “两位将军，戎狄人马正朝城门杀来，还请二位赶紧安排将士们做好准备。” “南星放心，本将早有安排。” 待卫寒山说罢，几人便来到了城楼之上。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几万戎狄骑兵就赶到了城外，齐齐停留在数百步的位置。 守将赶紧安排弓弩手上前，只要敌军靠近就立刻乱箭射杀。 此时就见戎狄军中为首一名女子纵马上前，径直来到了城墙之下。 士兵当即就要放箭，却是被夏南星抬手阻止了。 “不知道夏南星夏将军可敢出来一见？” 听到楼下女子的声音，众人皆是看向了夏南星。 于是乎他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除了夏仁谦被困住一事自动省略了。 “太平，敌军数万骑兵就在楼下，你还是不要去了，就在城楼之上叙话即可。” 夏忠明担心夏南星安危，出言规劝，其余将领也相继出言劝谏。 “二爷，诸位将军放心，城楼之下就她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她一介女子都不担心，我又怎么能堕了夏军的士气。” 说完他就离开城楼。 卫寒山随即下令打开城门，夏南星一人一马就来到了荷华近前。 第109章 初相识 “好个狡猾的小子，居然敢骗本公主。” 一见面，荷华就生气的责问道。 夏南星也只是一笑。 “借公主之言，南星只是兵不厌诈罢了。” 说完他就看向对方装束，缓缓开口： “末将看公主这身装扮，倒不像是戎狄之人，反而像是我夏朝穿着。不如公主归顺于我们，到时候我再帮你寻个良配，岂不美哉？” “油嘴滑舌！” “如果说本公主看上你了，又当如何？” “那这就不好办了。” “末将家中已有妻室。虽说我大夏男子皆可三妻四妾，但我与妻子相识于微末，糟糠之情不可负，实在是难以答应纳妾之事，况且公主金枝玉叶，南星实在是配不上。” “不如这样，末将有一兄弟，就是公主白天所见到的那位，年纪轻轻便是五品将军，更是勇冠三军，天下无敌，不如...” 没等他说完，怒不可遏的荷华就出声打断了他。 “你把本公主当作什么人了？” “我岂是一般女子，就算成亲也是我娶，他人嫁过来。” “本公主看你才能出众，有心纳你入后宫，你不识好歹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将我推给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贼子看刀。” 说着她就抽刀上前。 夏南星见状立马格挡，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公主还请住手。” 再一次分开之后，夏南星连忙出声。 “再打下去的话末将可就不会留手了。” “再说了公主应当也不是为了和我交手才率军赶来的吧。” 其实他还真想不到，荷华就是为了和他交手才来的。 自从齐州的事迹传到戎狄大军后，荷华就一直对夏南星很好奇，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年龄相仿，更是因为夏南星帮她解决了心头大患。 按照夷堇和她父汗的安排，等这个冬天大军回到戎狄之后，她就得作为部落的使者嫁给思琪尔的弟弟扎乎努尔，后者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虽是一方汗王但为人刚愎自用，不学无术，自小熟读诗书的荷华自然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可是戎狄大汗的命令不能违背，她也无法拒绝，只能暗中再想办法。 谁知这个时候，扎乎努尔那个蠢货居然在齐州栽了跟头，不仅被生擒了甚至还死在了牢中，简直就是天狼神有眼。 所以自那以后她一直想会会夏南星，如果能打败对方的话那么她的父汗应该就再也不会安排她的婚事了。 今天本应有此机会，但却让夏南星溜走了，于是事后她赶紧召集人马，追杀而来。 “你还真有两下子，扎乎努尔那个蠢货遇到你也算是倒霉。” “公主好像和鹰汗有些矛盾？” “这你管不着。” “好了，本公主今天累了，要先回去了，改日战场上见到了再一决雌雄。” 说完她也不管夏南星是何反应，调转马头就离开了。 “对了，本将军姓姜，叫姜荷华。” 夏南星此时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搞了半天几万大军就这么浩浩荡荡离开了。 至于最后留下的名字，确实还不错。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姜，不知道是不是齐国后裔。 夏南星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好像变得更神秘了。 ... 回到大营的荷华立马就被以谢叫到了中军大营，询问下午私自出兵的事情。 “父汗，我就是想抓住那个夏南星而已嘛，不是故意不向您禀报的，实在是有些来不及。” “您想想啊，如果真的抓到夏南星了，那夏军必然会投鼠忌器，到时候咱们不就占有先机了。” “狡辩，擅自出兵是军中大忌，看来是本帅平时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如此罔顾军法。” 荷华有些愕然，就算是私自出兵，但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结果，为何父汗如此生气。 “本帅罚你在帐中反省三天，此外，你手下的兵马减去两营，只留下一营。” “父汗，我不服。”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无需多说。” “来人，将公主带下去。” 荷华愤愤不已，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一脸不服的离开军帐。 待她走后，左相颜木真剌出言问道： “大王，公主此举虽然有些冲动，但念在其并没有造成不良影响的情况下，是否可以减轻处罚呢？” “欸，本汗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最近阿图玛的威望越来越高了。” 闻言颜木真剌不再多说，这是虎汗的家事了，不是他们这些属下可以插手的。 “真剌，阿图玛已经长大了，而之前和她定亲的鹰汗死在了夏人手上，你们觉得还有谁配得上咱们的部落之花？” 大王真狠，为了稳固自己儿子汗王继承人的位置，居然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都忍心送出去。 颜木真剌和郑天行都是一惊，作为虎部的左右相，他们虽然位高权重，但涉及到了汗位传承上，却也不敢多说。 不过既然以谢提到了这个话题，他们也只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思考片刻后，颜木真剌率先站了出来。 “大王，据臣所知，熊部落汗王的小儿子喀洛斯刚刚年满二十，尚未有正妻，此人在戎狄年轻一辈中颇为勇武，据说熊汗也有意将王位传给他，臣以为可以考虑将公主婚配于他。” “不过此事最终还是要大汗和夷堇同意才是。” “这是自然。” “既如此的话派人前去熊部落商谈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早点确定下来。” “是，大王。” 一旁的郑天行静静看着这一切，他是夏人，不能参与进去。 “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咱们好好说说夷堇的计划吧，夏朝那边怎么样了。” 郑天行早就准备好了，立即出言说道： “大王，洛城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他们已做好准备，不日将会行动，到时候需要我们提前发兵拖住卫寒山，只几日时间足以，待改天换日之后自有重礼送上。” “具体时间是哪天？” “本月二十六，秋闱之际。” 第110章 深夜见闻 又是一个傍晚，夏南星和夏仁谦两兄弟再一次从战场回来。 二人黑色的盔甲早已被鲜血染红，夏南星的护甲之上甚至出现了好几条豁口，那是戎狄骑兵的弯刀留下的。 自从前几天那位戎狄公主来过之后，虎汗以谢就一改之前按兵不动的策略，对武关之外的几处营寨发动了猛烈的攻势，通常会持续数个时辰，经过一番厮杀之后双方又各自退兵休整，乍一看好像回到了几百年前那个礼尚往来的战争场景，唯一不同的是两边人马从诸侯国变成了大夏和戎狄。 今天的情况也是一样，戎狄先锋大将哈土鲁带领十万大军猛攻西北角的寨子，夏南星二人奉命赶去支援，经历了几个时辰的激烈作战，双方死伤无数，各自回营休整。 夏南星甲上的豁口就是和哈土鲁交战时候留下的，两刀被铁甲挡住，最后一刀砍在右臂之上，好在他用随身佩剑卸下了大部分力，外加铁甲的保护，并未伤及太深。 而哈土鲁也因此挨了一枪，而后又被震怒的夏仁谦用戟身猛扫了一下，狼狈逃离。 “太平，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来人，快去把郎中带来，给夏将军治伤。” 一进营中，夏仁谦迫不及待就把夏南星战甲脱掉，准备查看伤口。 “喂喂喂，你想干嘛？” “非礼勿视懂不懂？” 眼见对方凑到跟前了，夏南星赶忙出言提醒。 “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口角刁钻。” “都说了把那家伙交给我，你偏偏是不听。” 看着夏仁谦脸上浓浓的担忧之色，他心中微动，所谓生死之交，不外如此。 “尽可安心，只是刮了一下而已，那哈土鲁自己比我也好不到哪去，那一枪加上你给他那一下，没有个一个来月怕是好不了...” 不多时郎中到来，看过伤势之后直言是小伤，只需静养十天左右自然就会痊愈了。 至此夏仁谦方才放下心来，嘱咐一番之后就将夏南星留在营中休息，他自己则是赶紧前去复命。 夜间，夏南星一个人无聊得走在城中。 卫寒山和夏忠明知道他受伤的消息之后，说什么也不让他继续处理军中事务了，闲下来的夏南星也只能被迫接受公子哥的生活。 正当他在一处巷子闲逛之时，远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夏南星心中警觉，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前方一名将军打扮之人停留在了一户民宅的后门处。 夏南星觉得前面之人身影颇为熟悉，但是天色太暗，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声音。 “别敲了，来了。” 待门打开之后，一名女子走了出来，而后那位军士再也按捺不住，将其紧紧搂在怀里，两人推推搡搡就走了进去。 夏南星心中好奇，也跟了上去。 “你这死鬼，上次还没吃够，还敢再来。” “这哪有够的。” “哎呀，真是的。” … 夏南星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不禁面红耳赤，这两人分明就是在行那苟且之事。 他正欲离开，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了下来。 数息时间之后，里面战事结束。 女人的抱怨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真是没用，这才多久就不行了，是不是打仗把你那玩意都打废了。” “今天打仗太过劳累，状态不好。” 此时男人的声音不再亢奋，夏南星静下心来一听，这不是陈东来那家伙吗，这才到武关几天，怎么又和人搞上了？ 不等他多想，里面声音再次传来。 “哼，我看你就是不行，找什么打仗的借口？” “老子还能骗你不成，今天我们前去西寨和蛮子的先锋大军激战了好几个时辰，就连我们的将军都受伤了，卫老将军因此才给咱们安排了几天的休整时间。” “要不然你这娘们想吃都没地儿去。” “欸，你说的那个夏将军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才十几岁就封侯爷了，他长得俊不俊啊？” “你这婆娘问这个干嘛，有老子还不够吗？” “我警告你啊，少打我家将军的注意，他是有家室的人，在一起几个月了我老陈就没有见过他对那个女的有意思，就连那所谓的公主都没看上，你这个小寡妇就更别说了。” “我就是好奇问问嘛。” 听到里面的人在谈论自己，夏南星顿时无比尴尬，早知道这样的话说什么他都不偷听。 想到这里他抬脚就准备离开。 “对了，死鬼，奴家听说那些蛮子准备大举攻城了，是不是真的啊？” 这话使得刚走出没两步的夏南星又折返回来。 “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本将军天天打仗都不知道。” “最近城中百姓都在传，说是蛮子要在这个月拿下武关，很多人都已经准备好行李了，等城破的时候就立马跑。” “空穴来风，就凭那些蛮子再给他们一年都不可能拿下武关。” “跑，本将军现在就让你跑。” “诶哟，冤家你轻点...” 说完里面又爆发了新一轮的酣战。 又是数息时间过去，里面停下了动静，夏南星这次很耐心，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到陈东来忙完离开之后，默默跟了上去。 走过几个巷子，来到一处空旷的大街，陈东来停下脚步，转向身后。 “后面的朋友，既然来了就别鬼鬼祟祟的，有种的就出来和爷爷较量较量。” “陈将军真是威风，日战蛮子夜会寡妇，就是不知道按照军法你这身子还能挨几下。” 待夏南星走近之后，陈东来霎时就蔫了。 “将，将军。” “你还认得我啊，我还以为陈将军只认得那王寡妇呢。” “属下知错，还请将军责罚。” “赶紧跟我回去，以后再收拾你。” 大夏戍边的将士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是不迫害百姓，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将领通常是不会管的。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一直不接触女人早晚会出问题，这个时候那些寡妇和红楼里面的姑娘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红楼需要花钱，一般的士兵一年也去不了几次，所以这些寡妇自然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因此夏南星并不准备责罚于他，只是想敲打一下对方，陈东来毕竟是个将军，就算再着急，也得等军营食事务稳定下来再去不是，再说了，你这么急匆匆的去还得借口说状态不好，影响大军形象。 第111章 消失的张屠夫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陈东来是因为害怕，还有一丝尴尬，被将军发现了丑事不说，还被抓了个现行。 夏南星则是在思考王寡妇无意间说的话。 戎狄最近的态势确实像是要大举进攻了，但是城中的百姓居然都知道了，显然是有人在刻意为之，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会这么做。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瓦解军心完全是不可能的，士兵可不是百姓，知道七十万大军一心防守的话戎狄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就算是以谢不顾一切攻城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所以此举显然是别有用心，至于到底是为什么，或许那些散播消息的人会有答案。 想到此处，夏南星叫住了正埋头猛走的陈东来。 “东来，明天带我去见见你那相好。” “啊？” “将军您不是不喜欢寡妇吗，再说了那王寡妇已经和末将，您看要不然我让那娘们重新帮你找个...” 夏南星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本将军是要问问他们是怎么知道戎狄要大举进攻的消息的，你以为谁都像你，战斗结束才几个时辰就管不住身下之物。” “赶紧滚，明天早上带我过去。” 说完陈东来如蒙大赦，几个大步之下就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咕着什么。 “我是管不住，不过将军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对女的都没兴趣，难不成是不太行...” 第二天一大早，夏南星就和陈东来再次来到了王寡妇门外。 “敲门啊，难不成你还让我来，怎么，前门不会敲吗？” 闻言陈东来就悻悻的上前敲门。 “谁啊，这一大早的就来敲门，让不让人过个安生了？” 王寡妇听到敲门声，骂骂咧咧的就去开门了。 打开大门之后，就看到陈东来杵在门口。 王寡妇赶紧压住声音，急忙责问。 “你这死鬼，怎么大白天的就来了，想死啊。” 说完她才发现后面还有个人，生的面如冠玉，一副书生样貌，心中不免大喜。 “哟，这是谁家的小郎君，竟生的这般俊俏。” 此时陈东来的脸都绿了。 “你这婆娘别发浪了，这是我家将军，过来问你点事。” “原来是小侯爷到了奴家这里，快快请进。” “既如此的话就打扰姐姐了。” “侯爷真会说话。来来，你们先坐，奴家去给你们泡茶。” 王寡妇一边领着二人进屋就坐，一边不停说着话。 “王姐姐不必忙碌，冒昧前来打扰只是想找你了解一点事，之后我二人就会离开。” “侯爷有问题奴家自然是知无不言，只不过这茶也是要吃的，要不然让人知道了还不说我怠慢了侯爷您。” 说罢王寡妇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夏南星坐在堂屋，等候之时忍不住开口打趣。 “陈将军真是好本事，我见这女子倒有几分见识，姿色也算上佳，居然让你捡了便宜。” “哈哈哈。咱老陈别的本事没有，但说起哄女人咱谁也不服。” “倒是将军才叫人羡慕，不仅长得好看年轻有为，没想到应付女子也得心应手。” 夏南星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刚刚那讨好之语，于是耐心开口解释。 “我小时候在主家做事，经常有一些丫鬟找我帮忙，一来二去的也就养成了这些俏皮话。” “末将失言。” 陈东来赶紧赔罪。 “无妨。” 在二人闲聊之际，王寡妇端着两杯茶就走了上来。 “侯爷请用茶。” “谢过姐姐了。” 听到对方的答谢，王寡妇笑的更艳了，随即她又转向一旁的陈东来。 “你也喝吧。” “我...” 轻轻抿了一口茶后，夏南星道明前来的意图。 “不瞒王姐姐，昨天晚上听东来说您这里听到了一些蛮子攻城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我们这附近的百姓都听说了，很多人都准备好南下了，侯爷您说那些蛮子真能打进来吗？” 其实王寡妇自己也是有这个打算的，毕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旦城破了下场可就无法预料了，戎狄人向来是主张男的杀光女的抢光，像她这样有些姿色的怕是要被糟蹋至死。 昨天晚上她询问陈东来也正是为此，如若真是传言那样，可能她现在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呵呵，王姐姐尽可安心，有卫老将军和靖边侯在，蛮子是进不来这武关的，不仅如此，待击溃戎狄大军之后，我们也会一鼓作气夺回凉州。” “这样的话奴家就放心了。” 和王氏一番交流之后，夏南星也终于是搞清楚了消息源头。 原来附近的百姓都是从这片的张屠夫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常年和周围邻居打交道，一来二去的消息自然也就传得快了。 目的达成，二人就欲离去。 “侯爷，您再坐坐嘛。” “奴家看您还在养伤，身边需要有个人伺候着，我娘家还有个堂妹，年方十五，容貌也是没得说，您看可以的话奴家叫人带到您的府上，侍奉于您。” 正在喝茶的夏南星差点被呛到。 “这就不必了，小弟已有妻子，实在是无福消受。” “这有什么的，您这样的大丈夫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侯爷夫人做不成做个小夫人也是可以的嘛。” “不了不了，我军中还有些要事处理，就不久留了，今日谢过姐姐招待，东来，我们走。”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脚底抹油直接就走了。 陈东来见状也赶紧跟上，只是临走之际还捏了一把王寡妇。 “你这死鬼...” “欸，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男子，就这么溜走了。” ... “将军，等等末将啊。” 离开王氏所在的巷子后，陈东来快步追上了离去的夏南星。 “东来，咱们去找找张屠夫。” “是。” 二人去到张屠夫寻常日子卖肉的地方却是不见人影，于是只得再次打听其住址。 几番周折之后，夏南星带人终于是找到了张屠户家里。 但等他们到时，张屠夫家中已经空无一人。 经邻居讲述，两天之前张家人就全部搬走了，说是留在武关不安全了。 线索断了，但是夏南星心中疑惑更甚。 张屠户此举看似正常，知晓戎狄攻城信息之后直接举家南迁，但其中疑点重重，消息来源，未处置的老宅等等都存在问题，甚至他是不是真的搬走了都有待商榷。 第112章 戎狄的目的 从张屠户家回去之后，夏南星愈发疑惑了。 碰巧在这个时候，祁知奴手下的斥候传回消息。 以谢在哈土鲁败兵回营之后就开始集结兵马，准备发兵四十万，全力攻打武关外围的所有营寨，然后乘势拿下武关。 “知道了，退下吧。” “祁大哥，最近军营中有不有传出什么奇怪的消息？” 祁知奴微微想了下，略带着一些犹豫开口说道： “将军，最近军营中一切正常，就是...” “就是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就是一些士兵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朝廷不在乎咱们这些人，说陛下只知道贪图享乐，比不上先帝...” “混账。” 没等对方说完，夏南星就直接打断了他。 虽然他心中也对朝廷的官员有所不满，认为很多人都是尸位素餐之辈，而太元帝也确实不似先帝那般勤政爱民。 但是这些最多也只能想想，一旦说出来就是犯上作乱，别说是普通士兵了，就连他这个侯爷都不敢妄议。 “祁大哥，这件事一定要重视，赶紧去查查这些话是哪里传出来的。” 夏南星还有句话没说，就是这件事或许和张屠夫那件事有些关系。 等祁知奴离开之后，他又将六子叫来了。 不一会儿，六子就赶了过来。 “将军，您找我。” “六子啊，我这里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说着他将张屠夫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城中像张屠夫这样的情况肯定还有不少，你悄悄带些人去查一下，如果有类似 的人直接抓起来，不管是谁都要严加看管，及时禀报于我。” “是，将军。” 在二人出去之后不久，夏南星就被卫寒山叫到了中军大营。 ... 帅府之中，卫寒山眼见众人到齐，缓缓开口。 “据探子来报，虎汗以谢集结重兵，准备在这几天对我军城池发起大规模进攻，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一名将领适时出来应答。 “大将军，敌军虽然尚有四十余万可战之兵，但蛮子善于野战并不擅长攻城，况且我军有六十余万人马，人数还在他们之上，外加武关地势险要，他们没有丝毫胜算。” “如果以谢真敢大举进攻的话，那么这就是他们自取灭亡，我们完全可以在击溃他们之后乘胜追击，全歼这几十万人马，然后顺势夺回凉州。” 闻言众人都觉得有道理，部分将领也是赶紧出言附和。 夏南星看了看说话之人，此人名叫卢达，是原江州卫的四品威卫将军，带领江州十五万兵马的一方大员。 “卢将军此言有理，若戎狄大军真敢有所行动的话，那我们就趁机灭掉这个戎狄第二大部落，给予蛮子重创。” “不过以本将对以谢的了解，他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不会做出这样必败无疑的决定，所以这其中定然有些蹊跷。” 听到卫寒山的话，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在场之人无一不是久经沙场，对于战场形势都是一点就透，如今听到主将这么一说，也纷纷开始怀疑起来。 “大将军，末将有一言。” 此时又有一名将领站了出来，夏南星回头看去，心中一乐，居然是卫寒山的儿子后军将军卫进。 虽然他是卫寒山的儿子，但却是靠自己一步一步升上来的，据说其年轻的时候卫寒山担心军中的人对他额外照顾，就让他换个名字参军，结果就这样在边疆待了五年，后来卫进升任六品俾将军之时回朝见驾，朝中之人方才知晓。 后来二十年间，他又屡立战功，太元帝登基之后准备将其升为二品骠骑将军的，但是卫寒山硬生生拒绝了，把他降为了四品卫边将军，比夏忠明还要低一级。 有意思的是，当今皇后还是卫进的女儿，加上其侯爵之位，可谓是位高权重。 但是在这里，他也只是个普通将领，甚至位次还在夏南星后边。 “末将认为以谢此举是想混淆我们的视听，转移我军注意力，若是戎狄大军真要攻城的话，我们就需要全线防御武关城和附近几个营寨，此时若是其它的地方发生异动，我军便难以抽出力量前去应付。” “但是若其只是佯攻的话我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旧会如此应对，但区别在于佯攻的话他们的损伤并不大，随时可以停下来，我们也没办法拿下蛮子大军。” 等到卫进说完之后，夏忠明也走出来附和道： “卫兄所言有理，戎狄人一定是在谋划什么阴谋，同时将我们大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战前。” “你们分析的对，以谢是个老狐狸了，我们不能轻易中了他的计，当务之急是赶紧弄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 夏南星在一旁默默听着几人的对话，暗自感叹几人不愧是征战多年的老将，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骗不了谁。 就当他在深思之际，卫寒山却是叫到了他。 “南星，老夫看你进来之后还没有说话的，想了这么久了，也说说你的想法吧。” “那末将就献丑了。” 夏南星先是将自己暗中调查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又对卫进夏忠明二人的想法大加赞赏，随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末将怀疑戎狄人的目标根本不是武关，他们这样做就是让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从而无暇顾及其它的事情。” “哦？” “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卫寒山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这个猜测。 “夏将军，你这猜测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刚刚说话的卢达却是在这个时候出声质疑。 “眼下两国都知道，武关一役事关重大，谁能够在此处取胜，那么就能在接下来的战斗取得绝对优势。” “所以双方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里，这个时候以谢没必要来个声东击西，有哪个地方能比武关更加重要。” 其余将领也纷纷认同了他的看法，毕竟武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但这话也刺激到了夏南星，让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卢将军此言有理，但是还真有个地方比武关更加重要。” 第113章 暗中调查 “夏将军还请明言。” 听到夏南星的话，卢达也是不服气追问道。 “洛城。” 此话一出，堂中众人皆是默不作声，显然都被惊的不轻。 回过神后，又是卢达率先站了出来。 “夏将军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洛城是天子脚下，别说是蛮子不可能在我们不知晓的情况下到达那里，就算他们悄悄摸过去一支兵马，凭借皇城的禁卫军、羽林卫，还有几万洛州卫，也不是他们短时间就能对付的，而消息传到武关快马加急之下最多不过一两天时间，到时候派兵回防完全来得及。” “我看夏将军还是打仗太少了，经验不足，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扎乎努尔就是莽夫一个，有勇无谋罢了。” 说完他还顺带讥讽了夏南星一下。 夏南星对此也只是笑笑，但是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夏仁谦却是忍不了。 “卢将军在江州多年，好像也没有击败过任何蛮子吧，江州和齐州相距颇近，之前怎么没见你毛遂自荐收复齐州呢？” “夏仁谦，你一个小小的骑兵偏将军难道不知道军中规矩，我与夏将军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夏南星没想到夏仁谦会突然出来说话，眼下看见卢达如此挤兑于他，也不再忍耐。 “卢将军既然知道规矩，那你一个区区的威卫将军又为何敢和我那般说话，先不说我是陛下亲封的文宣侯，就算是平狄将军的身份也不是你能随便讽刺的吧。” “你们...” “好了，今天的商议就先到这里，诸位先行退下吧。” 眼见几人就要吵起来了，卫寒山赶紧叫停，然后屏退了众人。 待众人离开之后，堂中只剩下了为寒山和夏忠明两名主帅。 “忠明，你那两位侄子不仅善于打仗，这脾气也是一等一的烈啊。” “卫老说笑了，仁谦和南星二人毕竟年轻，有些少年意气罢了。” 闻言卫寒山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本就欣赏二人，对于这样的行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对了，刚刚南星这孩子的话你怎么看，以谢那老东西不会真是朝着陛下去的吧？” “卫老，南星那孩子虽然聪明过人，但这事是不是有些多虑了，洛城现在还有十余万兵马，如同卢将军所说，戎狄人不会有任何机会。” “希望如此吧。” ... 离开帅府的夏南星并没有回营，而是再次去到了王氏家中。 “王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南星又来打扰了。” 此时的王氏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大晚上的夏侯爷过来，莫非是... “诶呀，侯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能来奴家这里，奴家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扰呢？” 夏南星看着对方那毫不掩饰的眼神，似乎是要把自己吃掉，赶紧扯开话题。 “王姐姐，我这次来是想再询问几个问题，还请不吝解惑。” 闻言王氏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盈盈的说道： “侯爷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奴家必然知无不言。” “我想确认一下这附近的百姓最开始听到戎狄进攻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这，大约是三天之前吧，隐约听到有几个人说起，后来慢慢就传遍了。” 王氏有些不确定，犹犹豫豫说着。 “那除此以外，可还有其它的什么消息吗？” “或者说一开始传播消息的那几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 王氏静下来仔细想着，数息之后突然开口说道： “奴家想起来了，那几个人应该不是本地人，口音有些奇怪，听起来像是江州那边的。” “江州，你确定吗？” “嗯，不会有错，我家那口子原来就是江州的，和他们的口音差不多。” “这个消息很重要，我得赶紧回去调查，只能改天再过来拜谢姐姐了。” 说完夏南星就起身离开了。 “欸，侯爷要不再待会儿吧，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出门之后夏南星迎面撞上了悄悄摸来的陈东来，不过他没时间搭理后者，自顾自得走了。 陈东来心中大惊，赶紧溜了进去。 见到王氏之后面色不善的质问道： “你这娘们儿刚刚在干什么？” 看到他这副表情，王氏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这死鬼，瞎想什么，夏侯爷过来是为了...” 回去的路上，夏南星更加担忧了，如果这件事涉及到了江州的十几万兵马，那事情就大了。 但是就凭王氏的一面之词就去找卫寒山的话显然也是不合适的，所以夏南星打算去试探一下卢达的口风。 来到江州军大营之后，夏南星立即让人前去通报。 正在和手下将领询问战事的卢达听到是夏南星来了心中诧异，但既然来了也不能拒之门外，于是让人前去邀请。 进门之后，夏南星也是主动放低了姿态。 “卢将军，南星不请自来，还请恕罪。” “夏将军言重了，请坐吧。” 听出对方言语中的不满，夏南星也是接着服软。 “下午之事南星多有得罪，晚辈从军不久，年少不懂事，还请卢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是袍泽兄弟，说到底大家都是想将那些蛮子赶回去，没必要互相掣肘。” 卢达听到他这么说，也是露出了笑脸。 “夏兄弟言重了。” “你虽然年少，但是智谋过人，齐州之事除了你，恐怕也没人能做的更好了。” “白天之事只是大家的看法不一样，既同朝为将，我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实不相瞒，南星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夏将军但说无妨，若能做到的话卢某自然是绝无二话。” 于是夏南星就顺势接话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远房亲戚在这城中，前几天有几个官兵去她家抢了点东西，据说他们是江州口音。” “所以我想找卢将军借几个江州的士兵，私下暗中调查一下，以免伤了和气。” 第114章 郑王夏康 夏南星从卢达处借走数名江州士兵之后，第一时间询问了他们中最近有没有士兵悄悄溜出军营，但简单了解之后，夏南星失望了，此等事件在江州军营之中并不罕见，范围太大难以辨别。 于是乎他只能改变思路，有意无意和几人闲聊着，一番打听之后也是没有获得任何消息，只能作罢。 而刚刚送走夏南星的卢达还在暗自高兴，在他看来夏南星虽然年轻有为但是毕竟涉世未深，能够主动服软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丝毫没有怀疑其借用士兵的目的。 而帮忙选人的俾将军陶方行则是留了个心眼，选了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应付了事。 “将军，这文宣侯找您借人所为何事啊？” “没什么，就是几个士兵不懂事，触怒了他一个亲戚，方行你无需担心，就算是有什么事情相信他也会给本将一个面子的。” “那是，将军打仗的时候，他还没生下来呢。” 陶方行简单拍了个马屁，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另一边的夏南星在多次试探无果后，也只能暂停了对几名士兵的询问。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随本将出去看看。” “是，夏将军。” 又经过了几天时间，夏南星依旧是毫无头绪。 祁知奴已经将军营中的消息来源打听清楚了，是几名士兵四处散播的，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到了整个军营，但是一番寻找之后却并没有发现那几人的踪迹，于是这条线索也算是断了。 他只能下令军营中不允许再提及相关话题，防止事态扩大。 至于调查结果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对方心思缜密，显然是预谋已久。 而在城中四处调查的六子遇到的情况也相差不大，很多百姓都是从附近某处人流密集之所得知的消息，而巧合的是，几天之前，这些类似于‘张屠夫’一样的角色都消失了。 至于王氏提及的几个江州人士，更像是从未出现过，他亲自前去江州军营中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带着王氏去的，都没有任何成效，卢达手下的那位陶将军每次都是随便找些人应付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一时之间，夏南星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这几个方向都考虑错了？ 想了很久，他还是一筹莫展，就在城中闲逛了起来。 这几天武关遭受了戎狄大军一次激烈的攻击，双方鏖战两天，死伤超过二十万人。 现在城中随处可见伤员借住在百姓家中，好在此处的百姓对此还算热心，在此之前很多家中的男子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因此那些寡妇或者家中有女子的人家甚至还希望能和军卒成婚，为家中添丁。 夏南星因为手上有伤，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调查幕后之事，所以并没有参与守城，但根据帅府传来的消息，戎狄伤亡远大于夏军，但以谢似乎并不在意，大有一副卷土重来的姿势。 陈东来那家伙在两天以前也被敌军一箭射中了肩膀，而后便明目张胆的住进了王氏家中。 念及此处，夏南星就打算去王氏家看看他。 走过两个巷子之后，他就来到了王氏门前。 此时里面正在说些什么，夏南星正欲敲门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死鬼，过来换药了。” “这些天杀的蛮子，下手真狠啊，这一箭差点就把你的肩膀射穿了，那样的话你这只手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呗，能够多杀几个蛮子也就值了，再说了就算我什么都干不了了，夏将军也会安顿好我的下半生的。” “再说了，手不行了也不耽误事儿，你说是不是？” “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我家原来那口子就是这样走的，要不是郑王殿下仁慈，给了不少补偿，怕是我们就没办法从江州搬到这里来做生意了。” “郑王？” “他只是食邑在江州而已，为什么还会管这些事？” “人家厚待百姓呗，你管他呢。” 两人还在继续说着什么，门外的夏南星则是想到了什么，没有打扰二人，快步离开了。 回营之后，夏南星赶紧叫来了一位江州的士兵，询问起了郑王在江州的事迹。 据士兵所诉，郑王夏康自隆源三十年去到江州之后安分守己，恪守藩王之道，丝毫不干预当地的政务和军事，礼贤下士，宽待百姓，在江州的风评极好。 而在他的封地之内，也只有三千王府卫兵，护卫王府安全，其人更是每天混迹于田间，和农人一起耕地栽种，这点在江州几乎是人尽皆知。 “这么说，你们都觉得郑王殿下人很好了？” “这是自然，郑王善待百姓，我们都念他的好呢。” 见此情景，夏南星试探性问了一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那如果郑王殿下做皇上呢？” “这，小的...” 那名士兵听到这话，直接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哈哈哈，本将军和你开个玩笑，别担心。” “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夏将军。” 士兵如蒙大赦，连跑带逃地离开了。 最终夏南星还是否认了这个大胆的想法，毕竟郑王就算是有心当皇帝，按照他现在的实力也做不到，而据他所知，朝廷中原来支持他的人大都也被放逐了，剩下的小鱼小虾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况且现在的洛州卫将军是太元帝夏桀的亲信，就凭这几万兵马洛城就不会乱。 而在想通了这点之后，夏南星便是彻底失去了突破口。 奇怪的江州人士，突然消失的士兵，不见踪影的张屠户等人，突然进兵的戎狄人... 整件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第115章 潜龙 九月二十三。 戎狄大军在以谢的带领之下再次大举进攻武关。 数个时辰之内，城外的九座大寨已有四座丢失。 “大将军，就让末将前去击退那些蛮子吧。” 夏南星再一次请战。 经过这几天时间的休养，他的伤早就恢复如初了，可是为寒山担心戎狄设计引诱他们出城，只是派遣骑兵前去营救被困的兵马，并不打算全面交战。 “大将军，再这样下去的话九座营寨就空了。让末将去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退回来。” “好吧。” “夏南星，夏仁谦，赵鼎山，命你三人带领五万骑兵，十万步卒杀出城去，尽可能击溃营寨周围的戎狄大军。” “末将遵命。” 得到命令的几人不做停留，当即决定兵分两路。 其中骑兵由夏仁谦率领作为先锋，率先杀出城去破开一条口子，吸引戎狄大军的注意，而后夏南星和赵鼎山两人率领步军杀出，意在一举击溃戎狄大军的阵型。 开城门后，夏仁谦手持一把重戟率先杀出，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戎狄大军阵中，左冲右杀，一时间竟是无人能够靠近。 而身后的五万骑兵也正如所预料的那般势不可挡，迅速将敌军先锋部队撕开了一个缺口。 见此情景，坐镇后方的以谢立马调整了阵型，将更多的骑兵派到了城楼之下，几番绕行之下便是围住了这五万兵马，而夏仁谦也在戎狄将士的围攻之下再也难以行进半步。 戎狄将领都知道夏仁谦勇冠三军，不可力敌，所以并没有坚持他们所谓的勇士决斗，而是由七八个将领直接困住了他，身处众人中间的夏仁谦虽有心杀出，但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之间，竟是僵持在了原地，隐隐还有落入下风的趋势。 就在这时，夏南星和赵鼎山及时杀出，而戎狄大军此时正在全力以赴的围困夏仁谦等数万骑兵，一时之间竟是分不出足够的兵力应对这十万人马的前进趋势。 随即夏南星乘势指挥众将士趁机杀向仅剩的五个营寨，几方夹击之下，戎狄大军逐渐露出了疲态，开始慢慢陷入劣势。 以谢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太过诧异，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这样，双方又对峙了只半个时辰，随着武关城中又一只军马杀出，他果断选择了鸣金收兵。 取胜的夏军虽然趁机夺回了所有的营寨，但夏南星的心中却是毫无胜利的喜悦。 很显然，他们被戎敌人牵着鼻子走了，对方说打就打，说停就停，彻底主导了战场上的形势。 以谢在发现大军陷入劣势之后，丝毫不恋战，直接全线退走，如同儿戏一般。 而经过了数个时辰的混战，戎狄大军死伤不下于六七万，夏军则是更为惨烈，死伤数已然接近十万。 主要原因就在于容敌人借助城外的营寨引诱夏军出城交战，而在空旷地区，夏朝士兵显然不是戎敌士兵对手。 但是对于这赤裸裸的阳谋，卫寒山也没有任何办法，城外的营寨和武关互为犄角之势，一旦全部丢失，武关就变成了一座孤城，对戎狄大军的威胁也就减弱了许多。 因此哪怕知道这是对方的引蛇出洞之计，他也不得不被迫应战。 但这并不是说戎狄人因此就能占到什么便宜，他们的死伤虽然略少一些，但损失的都是精锐的骑兵，而对于戎狄人来说，马匹的珍贵程度并不亚于那些士卒，特别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毕竟马匹需要精挑细选加上数月的操练，但是士兵只需要一块羊肉就驯服了。 ... 夜间，沉思良久的夏南星还是决定去找夏忠明好好谈一谈。 戎狄进军的规律太过于诡异，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能希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确切的答案。 ... 与此同时。 洛州。 羽林军正在紧张的准备几日之后的西山围猎。 而在他们的副将军南宫博府邸之中，却是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南宫将军，自上次一别，康已是六年时间未曾与将军相见了。” 看着眼前之人，南宫博有些忐忑，他知道对方此次前来的目的，数月之前，便有人早早的告知于他让其在天子游猎之时动些手脚，而对此他也只能照做，毕竟自己的命脉还紧紧握在他人手中。 “这几年来末将无时无刻不感念大皇子的恩典，如今殿下但有吩咐，末将必赴汤蹈火以报殿下的提携之恩。” 听着对方的称呼，夏康很是满意，自己已经做够了郑王，本应该六年前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了，但却被自己的四弟给鸠占鹊巢。 更可恶的是，对方直接将他赶到了江州之地，很明显就是想要囚禁于他，谁不知道江州的卫将军是他夏桀的舅舅？ 为此夏康只能隐忍多年，装作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每天和那些百姓混迹于农田之中。 如今他与戎狄合作，对方承诺帮他牵制住卫寒山和绝大部分大夏的兵力，只需要事成之后，将凉州彻底割让给对方而已，另外每年交些粮食布匹罢了。 “呵呵” “南宫将军还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不枉孤六年之前将老二的消息透露于你，可惜的是，就算你亲手抓住了老二也只得到了一个羽林卫副将军的职务，看来他的命并不值钱。” “不过，南宫将军大可放心，我四弟的命可就值钱多了，西山围猎之日，只要你能做到六年前一样的事情，孤可以在此承诺，让你做整个洛州卫的卫将军。” 闻言南宫博大喜过望，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洛州卫的卫将军，九州卫中唯一的二品大员，武将之中地位仅在卫寒山之下。 不，一旦事成，就再也没有卫寒山了。 当今皇后是卫寒山的亲孙女，而不久之前，宫中才传来消息，皇后已有身孕。 为此，夏康登基之后绝对不会允许卫家的存在，到时候没了卫寒山，他南宫博就是整个大夏的第一武将。 “西山之行，末将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 “臣南宫博提前恭祝陛下，登临九五。” “哈哈哈，南宫将军果然忠心。” 交谈片刻之后，夏康带着随身人员默默离开。 “殿下，事成之后，您真要封南宫博做洛州的卫将军吗，此人反复无常，背主求荣，属下以为不可重用。” “你说的对。” “西山游历，南宫博蓄意造反，谋害天子，事发之后被当场镇压，而本王身为先帝嫡长子，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帮我的好四弟收拾一下这个烂摊子了。” 第116章 破绽 自夏南星从战场退出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戎狄人的行为实在是不符合常理，打打停停完全计较士兵的损失，几次下来伤亡人数已达十几万了，但以谢好像完全不在意，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 而如此作态下，看出来问题的远远不止夏南星和卫寒山等几人，但凡是会带兵打仗的将领都能看出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夏南星和夏忠明一番交流之后也没有任何进展，对方丝毫不怀疑夏康，原因也很简单，没有机会，也没有实力。 苦思无果的夏南星无法入眠，只得到军营到处看看，这是他从军后养成的习惯，一开始只是谨慎小心，后来一遇到问题他就会这样做。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江州大营，不过卢达并没有任何嫌疑，他并不打算再去试探了。 正当他想离开之际，后者却是及时叫住了他。 “夏兄弟，进来坐坐啊，老哥搞了点酒菜，咱们好好聊聊。” 话已至此，夏南星也不好再拒绝，只得应邀前去。 “既如此，那可就打扰卢将军了。” “哈哈哈，无需客气，你我二人之前有些误会，今天正好畅所欲言一番。” 夏南星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武人大多性如烈火，彼此之间有些争执实属常事。 “哪有什么误会，卢大哥多虑了，我等武将之间有些争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都学文官那般斤斤计较，那咱们还要不要活了。” “哈哈哈哈哈，夏兄弟此话有理，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我自罚一杯。” 几杯酒下去之后，二人间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卢达也和夏南星提起了曾经的旧事。 “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老哥我这个四品将军差点就做不成了。” “想当年我投身在洛平侯帐下，随他老人家东征西讨，北上打过蛮子，南下应对过那些苗疆部落，那些人养的个毒虫毒蛊，差点没要了老哥的命…” 说着他又是一大碗酒下去。 洛平侯许安南，当今天子的亲舅舅，也是整个大夏仅次于卫寒山的将军，一生征战三十几年，从无败仗，而他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是在其三十岁的时候平定南疆后自己取的，在那之后，他就成为了洛平侯，也是如今唯一的万户侯。 而卫寒山，并不是侯爷，而是先帝特封的镇国公，寓意永镇国门，安定天下。 眼见对方没有停止的迹象，夏南星赶紧开口提醒： “卢大哥，那些蛮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咱们还是少喝点为好。” “对对对，兄弟你说的对，喝酒误事。” 话虽如此，卢达早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要不是因为喝酒，当年老哥早就封侯拜将了，也不至于让南宫博那小子捡了便宜，抓捕了二皇子。” “呵呵，老哥我跟你讲。” 夏南星对卢达所说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当年先帝的二皇子意欲谋反，结果被刚登基的陛下暗中处死了，整个事情没人知道前因后果，只知道二皇子是自己酒醉之后暴露了。 “当年之事并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据消息传闻二皇子是和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郑王，一起密谋的，但不知为何计谋突然被发现了。” “当时老哥我正在羽林卫当值，结果那天被南宫博那小子灌了个烂醉，让他钻了个空子，差点就让他坐上了我这个位置，要不是洛平侯一力举荐，我现在应该就在羽林卫做个小小的副将军了。” 听到这里的夏南星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于是他赶紧继续追问对方： “卢大哥，小弟对此事颇有几分兴趣，不知可否细细道来？” “呵呵，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当之事应该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了，二皇子虽然传出去说是喝醉，但仵作验尸的时候明显看出他是中毒了，至于行动那天为什么大皇子不在，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经此一事后，陛下对大皇子格外戒备，甚至将其封地安排在了江州，并且让洛平侯时刻监视着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南宫博此人夏南星也知道，如今是羽林卫的五品副将军，听卢达这么说来，此人和两位皇子谋反的事情绝对有关系。 如今他又是负责皇帝的随身安全的，一旦其和郑王有什么关系从而生出异心，太元帝夏桀怕是凶多吉少。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暂时想不通，但夏南星知道哪怕是万中无一的可能性都不能坐视不管，一旦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朝廷必然会陷入大乱，而若是因此断了武关的粮草军械，那么戎狄人拿下武关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等到那时候，戎狄入关，洛州数百万百姓的命运可想而知。 夏南星来不及再多想了，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满脸的醉意的卢达眼神顿时无比清明，仿佛刚刚滴酒未沾。 夏南星回营之后立马找到了夏仁谦。 “仁谦，你赶紧率领手下的两万骑兵星夜赶回洛城，一人两马不要停歇，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赶回皇宫。” 见到夏南星如此表现，夏仁谦忍不住开口询问： “太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朝廷命令，私自率军回去可是大罪。” “一时之间我也没办和你说清楚前因后果，你只需要知道郑王有可能谋反，并且会通过羽林卫的副将军南宫博谋害陛下，时间应该就在三天后的秋闱，你需要赶紧赶回去。”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夏仁谦对此有些难以置信，此事关系太大，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是人头滚滚。 “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这是目前最好的解释了，戎狄的奇怪行径，军营的诽谤之声，无一不和这个有关，很有可能以谢和郑王夏康密谋已久，等大夏的大军都在武关对敌之际，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不可谓不毒。” “可...” 夏仁谦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想起皇帝可能遇难也不再迟疑。 “那好，可还有什么交代的。” “切记，除了陛下，谁也不要相信，你一定要亲自见到陛下，将事情始末告知于他，至于后面怎么做，陛下会安排好的。” “好。” 是夜，夏仁谦亲率两万骑兵连夜出城南下。 第117章 各方计较 当天夜里，夏南星便去求见了卫寒山，并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对方，后者闻言也是大惊，一番计较之后对于夏南星的安排十分支持。 “南星，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情切记不可外传，除了你我二人，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另外，我会将夏仁谦回京之事说成是我的安排，目的是让他亲自带兵押送军械。” 夏南星对此没有异议，军心不能乱，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商议结束之后，夏南星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之中，按照正常时间来算，夏仁谦应该是能够赶上二十六的秋闱的，皇帝的安危不会有什么意外，但他心中还有一些困惑没有解开。 以谢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拖住他们，大可不必像这样破绽百出，欲盖弥彰之事，并不是以谢的手笔，除非他是故意的。 但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军营中散播消息的人是江州人，夏南星本可以确定是郑王的人了，但是夜间卢达的行为怪异，很像是刻意透露出来的消息。 夏南星虽然对于将领之间的争执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对于每个将领的情况却都是了如指掌，卢达军纪严明，却为何要在戎狄随时可能进军的情况下邀请自己喝酒。 酒间对方虽然看上去有了七分醉意，但是思维缜密，话语间传达的信息分毫不差，绝不是一个醉酒之人该有的态势。 而就在他苦苦思索之时，江州的大营中，卢达连夜召集了几名将领。 “陶将军，房将军，李将军，你们几人都是最近几年升上来的吧。” 帐中几人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陶方行站了出来。 “回将军的话，我们确实是这几年的时间内立了点小功劳，承蒙将军您和许将军的厚爱，做了俾将军。” “哦？那不知几位在此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此话一出，帐中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陶方行几人心中有些忐忑，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我们之前都是山中的猎户，因为有点身手被招到了军武之中。” “原来如此。” “这几年你们跟着我四处奔波也算是劳苦功高，最近在抵御戎狄的战事中更是表现优异，因此本将军这里特意准备了些酒水，犒劳一下你们。” 听到这话的几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在卢达的示意之下就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而陶方行心中有些猜疑，将大部分的酒都洒在了领口上。 见此情景卢达也是出言笑道： “哈哈哈，你倒是谨慎，看来郑王把你教的不错。” 此刻他的语气再也不似刚才那般柔和，而是充满了凶狠与玩味。 而刚刚喝完酒的三人仿佛五雷轰顶，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有两人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折腾几下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此时陶方行也是彻底慌了，赶紧呕吐起来。 “哈哈哈，没用的，你虽然比这两人聪明一点，但是也就能多活一会罢了，再过个几十息，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了。” “你...” “我是怎么知道的？” “凭你派出去的那几个蠢货还以为本将军不知道，实话告诉你，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底下，要不是我帮你们遮掩，早就被夏南星那家伙发现了。” “夏康和戎狄人的计划我也知道，只不过是放任你们去做罢了。” “为何要这样？” 陶方行此时也不再奢求活命，只想知道对方这样做的真实目的。 “这还不简单，鹬蚌相争的局面我们也乐意见到，我家侯爷可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江州。” “呵呵，洛平侯真狠啊，夏桀可是他的亲外甥。” 说完陶方行再也支撑不住，和前两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将三人处理之后，卢达收到了斥候的消息，声称夏仁谦连夜带着两万人马离开了武关。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夏南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其实卢达心中也有疑惑，为什么侯爷要让他提前将消息透露给夏南星，这样一来郑王不就无法得逞了吗？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许安南并没有打算让皇帝被杀，因为他并不想武关战败，就这一点来说，他和卫寒山是相同的态度。 至于夏桀，对许安南来说并没有任何威胁，此次借刀杀人也只是想进一步削弱朝廷的力量而已。 … 随着夏仁谦的离去和陶方行几人的死亡，武关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戎狄尝试性的攻城之后，便全线撤退。 而后，整个戎狄大军将攻势转变为守势，后退了整整三十里。 之后两天，他们更是毫无动静，就好像放弃了攻占武关一般。 戎狄的中军大战之中，以谢和虎部落的左右相聚集于此。 “启禀大王，按照我们和夏康的约定，他应该在今天就会有所行动，只是不知道夏朝那边有没有发现一些端倪。” “不过以臣看来，卫寒山应当是知晓了一些内情，前两天晚上悄悄离开武关的那支兵马应该就是赶回洛城救驾的。” 郑天行适时出来说话，这件事是他全权负责的，由此也足可见以谢对他的信任。 “好，干的不错。” “我们现在就只需要看一场好戏。” “大王，臣有一事不明。” 作为戎狄的左相，颜木真剌不明白，为什么汗王要将消息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去，对他们来说，大夏的皇帝死了不是更好吗？ “真剌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于是他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哈哈哈，天行，你给他好好讲讲。” “是，大王。” 而后，郑天行转向颜木真剌，缓缓开口： “左相有所不知，如今大夏的皇帝夏桀荒淫无道，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而夏康狼子野心，一旦他登上皇位，前几年可能还对我们恭恭敬敬的，一旦他彻底掌握朝堂之后，便会用我们来巩固他的地位。” “因此我们不能让他得逞，但我们也不能那么轻易的就让夏朝的皇帝躲过去，所以让对方在这个关键的时间得知真相是最好的，不管最后是谁赢了，那夏朝都免不了一番动乱。” “而那个时候就算我们拿不下眼前这座城，也可以保住整个凉州。” 第118章 浅滩 九月二十六。 今日是大夏一年一度的秋闱之日，太元帝夏桀带领着文武百官齐聚西山猎场。 此处由三千羽林卫，三千禁军一同护卫在侧，而羽林卫的领军将军正是南宫博。 羽林卫主将纪岚山则是带领着其余羽林卫士兵驻守在皇宫到西山的路上，确保沿途畅通无阻。 巳时，夏桀携同百官来到西山行苑。 待众人落定之后，太监黄羊儿开始宣读围猎旨意。 “太元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圣天子诏曰。” “昔我高祖，兵起洛州，纵横捭阖，数十年间席卷九州，以武立国，建我大夏...” “传檄至今，不可荒废，今朕与诸卿共举盛世，围猎西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桀站在猎台之上，看着下方乌泱泱跪倒的臣子，朗声开口： “今日围猎，能取第一者，封伯，赏千金。” “臣等谢恩，陛下万年，大夏万年。”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夏桀结束了战前动员。 这也就意味围猎正式开始。 霎时间，文武官员就似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早些年前，大夏的文武其实并没有分的那么严明，哪怕是文臣也可以领军打仗，威震一方。 君子六艺之中，射艺一直都是必修之术，所以文官既需要上马打仗，也可以下马治国。 只不过随着大夏治下的九州逐渐安定，皇帝为了将军权和朝政之权分开，所以才将文武官员彻底区分开来。 即使如此，文人的射艺依然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小小的围猎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自夏高祖箭射猛虎开始，大夏就将围猎看作是最重要的朝事之一，而第一名封爵也是不成文的规定。 在此激励之下，大夏从天子到所有的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会参加，特别是文官尤其拼命，毕竟在以军功封爵的背景之下，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后，所有官员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夏桀还在行苑之中。 “黄羊儿，你觉得这次围猎谁能拔得头筹呢？” 一旁的黄羊儿正在为他穿甲，听到这话，笑着说道： “那肯定是陛下您，他们这些人虽然厉害，但是和陛下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哈哈哈，你这阉货倒是会说话，净拍朕的马匹了。” “哪里，京城谁不知道陛下在弱冠之年就能够射杀黑熊了，放眼望去，就算是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军们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听到这话，夏桀也是想起了未曾登基的日子，那是隆源帝生前最后一次围猎，他带着几名内侍冲在最前，夏桀更是亲自射杀了一头黑熊，一时间风光无两。 “今非昔比啊，朕几年未曾习武了，如今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岂是区区围猎可比。” “你这厮，比宫里嫔妃的嘴都巧。” “好了，赶紧随朕出发，别让他们占了先机。” “奴婢遵命。” 说完，夏桀带着几名护卫和内侍就纵马出发了。 行进不过半个时辰，他便是射到了两只兔子和一只鹿，引得手下几人赞叹不已。 “陛下英勇更甚当年啊，看来今天这个第一又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再行。” 其实这些猎物都是护卫们想方设法赶过来的，夏桀自己也知道，不过围猎本就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他也就默认了，只不过其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够独自猎到猛兽，所以一个劲往西山深处前去。 “陛下，您慢点，奴婢快要追不上了。” “哈哈哈，你这阉货就在后面好好看着吧，朕今天要猎得一头猛虎。” ... 西山的密林深处。 一群黑衣人正在此等候同伴的归来。 几个眨眼间，便有一名士兵飞速赶来。 “老大，夏桀已经进入猎场之中，南宫将军正在寻找他的位置，让咱们做好准备，一旦发现他出现，就立马进行围杀。” “好，再去打探。” ... 羽林卫大营，南宫博正在焦急的等候。 “报，将军，陛下带着黄公公几人正在进入西山深处，咱们是不是应该派兵前去保护？” “不用。” “可是万一陛下遇到危险...” “哪有什么危险，陛下身边的将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猛士，就算真遇到猛虎都能轻易射杀，我们只需要保护好猎场就好了。” “是，将军。” 打发走了斥候之后，南宫博激动不已，只要之前安排好的那些人马出动，皇帝就在劫难逃了，而一旦郑王登基，他就有了从龙之功，封侯拜将自然不在话下，他还能借此取代卫寒山成为大夏的第一武将。 想到这里，他赶紧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耳语几句之后对方便匆匆离去。 而后帐中只剩下南宫博肆无忌惮的大笑。 ... 另外一边，丞相司马骥正在和司马德追逐数头猎物。 “德儿，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是怎么回事？” 眼见司马德一连几箭都没有射中猎物，司马骥当即出言质问。 “父亲，孩儿只是昨夜休息不好。” “你还想骗我，快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此司马德只能将之前武关发生的事情以及后续和盘托出。 “什么，你说郑王已经到了洛城？” “是的，他前几天叫我准备了一批刀剑，不知道拿来做什么。” “你糊涂啊。” 说完司马骥便一巴掌将司马德打下马去。 “咱们的计划还不到时候，这个时候一旦夏康得逞，那咱们肯定是第一批被处理的大臣，到时候别说掌控朝政了，就连老夫这个丞相之位怕都是不保。” “可是父亲，郑王他承诺过我，会继续重用咱们父子的。” “夏康狼子野心，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用来挡刀，何况是你我？” 司马德此时也慌了，如此看来不管夏康成与不成他都难逃干系。 “父亲，孩儿知错了，可如今应当怎么办啊？” “慌什么，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带着身边的将士前去救援，到时候就和陛下说你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不得不如此，如果夏康已经成功，我们也可以借此作为筹码，借助卫寒山对他的威胁立足朝堂。” “只是这样的话老夫的计划就不得不提前了。” 第119章 猛虎 西山猎场之外，夏仁谦经过两天三夜的奔袭终于是赶到了这里。 “将军，这外围有上万禁军和羽林卫把守，咱们一时之间怕是没办法进去。” 听斥候说完前方情况之后，郑嘉明看向夏仁谦，缓缓说道。 “不用管，直接上去叫他们让开，否则本将军就会带着大军冲杀过去。” “可是这样的话，万一里面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咱们这一行径可是谋反啊。” “我相信他。” 短短的四个字，就彻底堵住了郑嘉明的嘴。 一路上以来，他自然是了解清楚了前因后果，此时他在羡慕二人的兄弟情谊之外更是惊讶于二人的胆识，一个敢私自调动大军回京，另一个更是直接打算武力勤王。 “将军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等自然是誓死跟随。” 正说话间，前方一名禁军穿着的骑兵拍马赶到。 “来者何人？” “我乃禁军千户何均，奉命在此处驻守，不知你等是何人，来此何事，不知道陛下正在西山围猎吗？” “尔等此举可是要谋逆乎？” 听到来将的话，夏仁谦纵马上前。 “本将军武关骑兵偏将军夏仁谦，封卫老将军军令回京，我们收到消息，今天有人要在西山刺杀陛下，还请何将军随我前去救驾。” 闻言何均心头大震，要是今天陛下在西山出了事，那他们这些人全都得陪葬。 “此话当真？” “不知夏将军可有凭证。” “事情紧急，哪有时间准备什么凭证，你速速放我等过去，到时候自有分晓。” 犹豫再三之后，何均还是不敢相信。 “若没有凭证的话，恕末将难以从命，还请夏将军退离西山，莫让我等为难。” 眼见说不通，夏仁谦也不再拖延，直接纵马前行。 “既如此就得罪了。” “传我军令，大军冲进西山，保护陛下。” “赫赫赫。” 何均此时还未反应过来，夏仁谦已然带着大批骑兵开始进攻禁军营地，而他自己更是一个照面之下就被打落马去，眼见就要被铁蹄践踏，他赶紧翻身上马，仓皇逃离。 而禁军仓促迎敌之下，很快就溃不成军。 本身步卒和骑兵之间的战力就无法相提并论，况且人数还只有对方一半，不到半个时辰，夏仁谦就率军攻破了外围防线。 两万人马并不恋战，在撕开缺口之后径直冲入西山猎场而去。 一路上百官看到浩浩荡荡的大军无比惊慌失措，也顾不上打猎了，纷纷往行苑的方向赶去。 夏仁谦对此并不在意。 此时大军已经将西山外围找完了，并没有发现皇帝的踪迹，得到消息的夏仁谦更加着急了，直接带着手下将士冲进了猎场深处。 行至半途，前方突然出现几人，观其架势正在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前方何人，速速停下，否则本将军就放箭了。” “将军且慢动手，本官是当朝丞相司马骥。” “敢问丞相大人为何在此？” 说着夏仁谦就带着骑兵走上前去。 “原来是夏小将军在此，想必一定是卫老将军收到了什么消息。” “实不相瞒，本相今日得到消息，在猎场之中有人要对陛下不利，我正带着数十精兵前去救援，此外，我已经传令让羽林卫和禁军赶来，只是没想到，夏将军竟来得如此之快。” “既如此，还请丞相随我一道。” “这是自然。” “将军请” “驾...” ... 而此时的夏桀正在深山之中追逐着一只狐狸。 眼见就要拉近距离之时，其身下的骏马却突然停了下来。 夏桀赶紧挥鞭抽打，只是这一顿，那只狐狸便是不见了踪影。 “你这畜牲，耽误朕大事。” 而他的坐骑吃痛却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不断抬着马蹄原地踱步，似乎是想要逃离这里。 此时的夏姐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这马跟随他多年，颇有灵性，只有遇到危险之时才会如此急躁。 于是他抬头望向四周，却是不见任何异常，正当他以为是虚惊一场之时，前方草丛突然传来异响。 夏桀定睛看去，手中长箭也默默搭在了弓弦之上。 须臾之间，草丛被拨开，里面竟是窜出一只身长丈二的斑斓猛虎，不由分说便直接向他扑来。 不做迟疑，夏桀手中长箭应声而出，射入了那猛虎的肩部。 长虫吃痛，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当时就将他胯下宝马吓翻在地，随后其便是迎面扑来。 他赶忙拔出身侧佩剑，挡住前方利爪之际，顺势向侧翻滚开。 虽然成功躲了过去，但手臂上还是被那猛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只一个回合，他便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而反观那猛虎，中了一箭之后，反倒是愈加凶狠，再一次向其袭来。 夏桀立马故技重施。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那么幸运，猛虎一掌拍在了他的肩头，直接将他拍倒在地。 就当其转过身来，即将要给夏桀致命一击之时，远处及时飞来几支弓箭将那斑斓猛虎吓在了原地。 “快，快救陛下。” 此时，黄羊儿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而身受重伤的夏桀看到这一幕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直接昏死过去。 数名士兵赶紧手持盾牌，紧握长剑，将皇帝围在了中间，另一些人则是用弓弩对准了那头猛虎。 见这架势，那猛虎也不打算继续争斗，加上其肩部在不断流血，就欲退走。 而众人哪里肯，数支羽箭直接朝着猛虎飞去，随后士兵便一拥而上，数个呼吸之后，用一人身死，四人受伤的代价将猛虎斩杀于此。 正当他们要带昏死过去的夏桀离开之际，周围突然涌出上百名黑衣人。 “我本以为那头猛虎就可以将这皇帝小儿解决掉，没曾想他倒是命大，这都活了下来。”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就由我亲手解决他好了。” 突然出现的杀手将剩余的士兵团团围住，黄杨儿更是被吓得说不出话。 如今天子昏迷，本就性命垂危，又遇到这么多杀手刺杀，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们是何人？竟敢行刺陛下，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九族，呵呵。” “六年前就已经没有了。” “今天我们就是要来送这狗皇帝上路，为我们的九族和二殿下偿命。” 第120章 千里救主 “你们这群逆贼，难道不知道羽林卫就在附近吗？” “只要你们现在离开，杂家可以做主，绝对不追究你们的过错。” 听到黄羊儿这么说，为首之人竟是大笑了起来，随后其身后之人也跟着嘲弄出声。 “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也配说这话？” “兄弟们，给我上，杀了狗皇帝，为六年前死去的兄弟和家人报仇。” “杀杀...” 眼见众人即将一拥而上，远处突然传来大喝之声。 “贼子尔敢？” 夏仁谦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是赶到了。 “夏将军，陛下在这里，快来。” 夏仁谦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身着甲胄的太元帝夏桀躺在几名士兵中间。 于是他赶紧拍马奔去。 黑衣人眼见事态不妙，连忙出声喊道： “快杀了狗皇帝。” 于是一大群黑衣人不要命的冲向了夏桀所在之处，全然不顾前方飞来的箭矢。 可夏仁谦既然已经到来，哪里还会给他们机会，只几个呼吸便拉近了距离。 而后手中重戟挥舞如风，几个会合之间便是将挡在前方的人群清扫干净，来到了夏桀身前。 当看到浑身是血的皇帝躺在黄羊儿身上，夏仁谦顿时怒不可遏。 “是谁干的，你们这些狗奴才为什么不挡在陛下面前？” 说完他一脚踢开对方，将皇帝护在怀中。 “夏将军，这件事不关奴婢们的事啊，是陛下打猎的时候误入了山林深处，然后遭遇了一只斑斓猛虎，那些伤都是那头老虎带来的。” “那只猛虎呢？” “已经被羽林卫的士兵们给斩杀了。” “哼，总算还有点用。” “等回去了再和你们慢慢算账。” 与此同时，在上万骑兵的围杀之下，不过十几个呼吸，所有黑衣人都已经死伤殆尽。 眼见最后一个杀手即将被杀，黄羊儿赶紧出声提醒： “夏将军咱们是不是应该留一个活口，以便审问一下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本将军早已知晓，不必多问。” “你只需要听我命令就行了。” 平时高高在上的内宫大太监，此时在夏仁谦面前也没有半分颜面，只得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 就算夏仁谦现在一刀砍了他也没人敢说什么，不管天子醒不醒来，拥有两万骑兵的将军在京城中毫无疑问都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来人。” “将军” “传我命令让郑将军带五千骑兵去把所有的文武官员都抓起来，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许他们离开半步。” “将军，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有所不妥？”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尔等只需执行命令就好，有什么事情本将军自会一律承担。” “是” 夏仁谦此刻再也顾不得半点礼法纲常了，在他心中，太元帝夏桀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他自小的抱负便是封狼居胥，以身报国，对他来说，夏桀就是他的伯乐，更是君父。 而此时，眼见皇帝昏迷不醒，性命垂危，他心急如焚，在皇帝醒来之前无论如何，他都会守好这座城，这个皇宫。 况且夏南星也交代过他，在这京城之中除了皇帝的话，谁也不要相信，此时他也只能行霸道之法，做霸道之事。 夜间，长乐宫中，几十位太医围在夏桀的龙榻周围，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水。 不过他们却不是因为束手无策而造成的，而是在诊断的时候周围站着上百名杀气腾腾的士兵，时刻紧盯着他们，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便会在顷刻之间被乱刀分尸。 等候在外的夏仁谦更是度日如年，疯狂的在宫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又窜进去看看情况。 眼见所有太医都终于问诊完毕，他赶紧冲了进去。 “你们快说，陛下究竟怎么样了？” 此时，太医院的院正站了出来： “回将军，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苍保佑，此次只是被猛虎抓伤了肩，动了一下筋骨，所幸将军救治及时，伤口并未感染。” “我等已经为为陛下想好方子，还请将军派人随太医前去熬药。” 闻听此言的夏仁谦终于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此次事件总算是惊险的度过了。 至于秋后算账之事，便也可以等到皇帝醒来之后再做决断。 “那敢问陛下何时能够醒来呢？” “多则一两日，少则半日，陛下便会醒来。” “好的，辛苦诸位太医了，但在陛下清醒之前，还请大家留在宫中，随时准备好为陛下诊脉，我自会派人照顾好诸位的。” 众人无奈，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我等愿听将军安排。” “来人，带诸位太医下去休息。” 等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他又派兵前去围住了后宫，在皇帝清醒之前，不让任何人接触宫里的嫔妃们。 虽然这些都是犯上作乱的行径，但是夏仁谦并不在意，大夏以及太元帝夏桀才是他效忠和在乎的。 众人退下之后，夏仁谦便独自一人守在了皇帝的龙榻前，他要亲自等到对方醒来才能安心。 而此时的文武百官早已炸开了锅，两个时辰之前，郑嘉明带着数千骑兵迅速将他们扣押，不由分说的直接带到了大牢之中，甚至连丞相都不例外。 “来人，来人啊。” “赶快将本侯爷放出去，要不然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让那小子好看。” “张大人，省省吧。” “姓夏的那两个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要不然别人一冲动直接把你当成了反贼，看你怎么办？” “你...” 此时大部分官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陛下受伤，夏仁谦带着两万骑兵包围了西山猎场，并将受伤的皇帝带回了皇宫中，同时夏仁谦还强行收缴了禁军和羽林卫的兵权，可谓是一家独大，只手遮天。 而那几万剩余的洛州卫，根本就不敢和这两万虎狼之师相抗衡，只能是乖乖等候在洛城外，等待夏仁谦的答复。 第121章 文武两侯 太尉田横此时也在了监牢之中，但是他并没有感到诧异，或者有什么怨言，今天的事情太过于蹊跷，皇帝突然受伤，而羽林卫却毫不知情，反而是远在武关的夏仁谦带兵赶回，要不是这样的话，后果怕是难以想象。 虽然说羽林卫是皇帝的贴身护卫，但是相比之下，田横更愿意相信为大夏征战数十年的帝国柱石卫寒山。 眼见众人争论不休，他赶紧站出来说话。 “各位同僚，请听我一言。” 眼见太尉都说话了，其他人也是停止了争执，静静的看着他。 “陛下如今尚在危险之中，我等应该齐心协力才是，何故在此吵闹？” “至于夏将军那边，我相信卫老将军定有安排，你等无需怀疑。” “现如今，我们只要等待陛下醒来，一切便是会真相大白，还望各位恪守为臣之道，否则的话......”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众人皆已是明白。 “我等愿听太尉大人安排。” 而自始至终，丞相司马骥都未发一言，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此时心中也是颇为忐忑，不过好在司马德并不知道郑王的具体谋划，而他自己更是毫不知情，就算东窗事发，也可以明哲保身。 至于能不能保住司马德，就要看夏康会不会拖他下水了。 众人心中想法各异，有的是担心受到牵连，有的则是害怕夏仁谦图谋造反，更有甚者，已经想着一旦皇帝驾崩又当如何自处了。 就这样一夜时间过去。 守在皇帝身边的夏仁谦终于是等到了夏桀醒来。 “陛下，您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刚睁开眼的夏桀听到这话，吓得身体一激灵，一不小心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疼的他狠狠吸了口冷气。 夏仁谦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 而夏桀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出言询问： “夏爱卿，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朕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乎夏仁谦便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 “逆贼。” “朕六年前好意放他一马，没想到他却恩将仇报，真当我不敢杀他吗？” “我已经杀了一个哥哥了，再杀一个又有何妨？” 此时夏桀的语气中满是阴狠，甚至连称呼都不自觉变成了‘我’。 “夏爱卿，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并且在秋闱之际及时赶了回来？” “回禀陛下，此事是末将的兄弟夏南星碰巧发现了端倪。” 随后他便将夏南星的猜测与推论叙述了一遍。 “哈哈哈。” “真是天佑我大厦，朕竟然能得你们二位文武将才，文宣侯智谋超群，计定齐州， 夏爱卿勇冠三军，千里救主。” “你二人未来必是我大下之柱。” “末将承蒙陛下抬爱，唯有以身报国，以谢陛下知遇之恩。” “好。” “这件事你们二人处理的很好，朕定会记住你们的忠心。” 然后他便是话锋一转。 “呵呵，夏康你既然贼心不死，那我就只能送你下去见父皇了。” 而当夏桀就要宣布旨意之际，夏仁谦却是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末将无能，暂时并未抓捕到郑王殿下。” “无妨。” “朕知道他肯定就藏在京城，你既然已经将全城围了起来，他便是插翅难逃，只需要派人挨家挨户搜查即可。” “是，末将这就去办。” “等一下。” “陛下还有何吩咐？” “你刚刚说你把所有的文武官员都关起来了是吧？” 夏仁谦心中也有些忐忑，这件事是他当时冲动之下所为，确实是有些出格了。 “回陛下，臣一时莽撞，当时未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文宣侯说的对，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能相信，所以你做的是对的。” “不过眼下朕既然已经醒了，就把他们都放了吧，另外，把南宫博那狗奴才给我带过来。” “是，陛下。” “好了，夏爱卿你先退下吧。” 随后夏仁谦便离开了长乐宫。 待他离开之后，夏桀独自孤坐在龙榻之上，喃喃自语： “真是朕的好大哥，这几年装傻充愣真是苦了你了，不过你没有那个命，六年前老二不行，现在你也不行。” “来人，把黄羊儿那狗奴才给朕叫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浑身凌乱的黄羊儿被带到了长乐宫外。 自从昨天夏仁谦将皇帝救回来之后，便把黄羊儿关进了大牢之中，虽不曾用刑，但也并没有让其好过。 此时他一进宫门，就立马跪倒在地，而后匍匐前进，爬到了夏桀的身前。 “陛下，您终于醒了。” “可吓死奴婢了。” 说完，他竟是呜呜大哭了起来。 “好了。” 夏桀赶紧喝止。 “你和朕说，昨日之事是否参与其中？” 黄羊儿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求饶。 “陛下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啊，怎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些士兵可以为奴婢作证，在夏将军来之前一直是奴婢挡在您的身前的。” 夏桀自然知道此事，如此询问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当然，如果黄羊儿表现的有一点异常，那么他就必死无疑。 “好了，朕与你开个玩笑，赶紧起来吧。” “赶紧去收拾一下，然后回来帮朕拟旨。” “奴婢遵命。” 上午，除了涉事的几名将领之外，所有文武官员皆是被放了出来，随后便有数人集结起来，要去找皇帝状告夏仁谦僭越之举，有谋反之嫌。 就在这个时候，一封圣旨传了出来。 “太元六年九月二十七日，圣天子诏曰。” “时值秋闱，郑逆谋反，幸得平狄将军夏南星洞穿其阴谋，又得骑兵偏将军夏仁谦千里救援，于生死攸关之际保驾护主。” “朕特封夏仁谦为三品骠骑将军，主管京中一切军务要事。” “ 朕念其护驾有功，于千里之外奔袭至此，劳苦功高，一片赤诚，忠心耿耿，特此封为武烈郡侯，食邑三千户。” \"文宣侯夏南星亦救驾有功，特封为二品镇东将军。\" 第122章 处置 随着圣旨的下达，刚刚还要去弹劾夏仁谦的官员当即愣在了原地。 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对夏仁谦如此容忍，就算是后者救了驾，但是也做了这么多的逾矩之事，不惩罚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他一步登天了。 但众人又不敢直面觐见，只能前去求助丞相司马骥。 “丞相大人，陛下此举有些不妥啊，这夏仁谦骄横跋扈，目中无人，连您也没放在眼里，三公九卿被他关了个遍，如果不加以惩戒，恐难以服众啊。” 闻言司马骥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接话。 要是平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但是此时此刻，司马德的嫌疑都还没洗清，随时都有东窗事发的可能，他又怎么敢去触这个霉头。 眼见他这个样子，又有人站出来劝道： “司马丞相您是百官之首，这件事情您不站出来的话，以后咱们文官就要被武将压一头了啊。” 听到这话的众人也是纷纷出言劝说，司马骥知道今天他不出头是收不了场了，不仅在百官中的威信变差，也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怕了那些武人。 “那好，本相就陪你们走一遭。” “谢丞相。”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司马骥很快来到了未央宫外。 “麻烦黄公公通传一声，我等前来求见陛下。” “是丞相大人啊，陛下在等着您呢。” “随咱家来吧。” 司马骥心头顿时就是一震，皇帝在等他，那就意味着司马德的事情很有可能暴露了，可是除了大义灭亲，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要不然的话整个司马家就没了。 “那还请公公带路。” “丞相大人请。” 看到司马德进去之后，其余官员面露喜色，在他们看来，以陛下对前者的器重，定然会考虑更改旨意，就算君无戏言无法撤掉夏仁谦的官，也可以给他安排一些罪名。 而在未央宫之中，司马骥看着床榻上端坐的夏桀，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惧意，而后匆忙下跪行礼。 “臣司马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夏桀则并未答话，只是让他这么跪着。 约莫一刻钟之后，司马骥的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了，上方才缓缓传来声音。 “丞相起来吧。” “谢陛下。” 说着他便是强忍着膝盖的不适站了起来，只是从其虚浮的步伐还是能看出有些力不从心。 “知道朕为什么单独叫你来吗？” “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哦？” “看来丞相早已经知晓了令郎的所作所为了？” 夏桀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刺杀中受伤的并不是他自己，但是司马骥却是听出了滔天的杀意。 他赶紧跪倒在地，略带哭腔解释道： “还请陛下明鉴，小儿确实是被郑逆收买过，甚至还胆大包天的为其准备了一些刀剑，但他并不知晓夏康谋害陛下的计划啊，而臣也是在事发当天观其神色异常方才从他口中得知的。” “哦？” “此话属实？” “回陛下，臣绝无半句虚言，老臣对陛下的忠心苍天可鉴啊，如陛下实在不信，臣甘愿一头撞死在这。” 说完他便是直接起身，猛的扑向了右方的大柱。 “拦住他。” 最终几名内侍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了司马骥，夏桀也是语气变缓。 “你这是做什么，就因为朕说了你几句就要死要活的？” “臣不愿意蒙冤受屈，甘愿一死以证清白。” 司马骥心中如释重负，脸上却是十分悲痛的继续解释。 “好了，朕无非就是看看你知道多少，你儿子的事情朕已经知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臣，叩谢陛下圣恩。” “你的小儿子应该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吧，朕听说他颇为勇武，送去禁军先当个偏将军看看吧，不过你这次可得把他看好了。” 司马骥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赶紧谢恩。 “丞相，朕当年登基之时仰仗你的帮助，这一点朕一直都记得，只要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咱们君臣定能够成就一段佳话，可是，朕已经不是四皇子了，你明白吗？” “臣明白。” “好了，朕乏了。” “臣告退。” 走出未央宫时，司马骥脸色惨白，全然顾不上周围官员的闻讯，晃晃悠悠就回到家去了。 刚刚夏桀的话说的很明白。 首先，司马德自然是需要为此负责，而刺杀天子，不管他有没有知晓，是否是同谋已经不重要了，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的嫡次子司马镶也需要被送到禁军作人质，一旦司马家再发生什么事情，首先遭殃的就是他。 最为重要的一点，夏桀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子了，和他司马骥再也不是合作的关系，而是君臣父子，夏桀是皇帝，是君父，而他司马骥只是一个臣子，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恪守君臣之道。 这次皇帝愿意提醒一下，下次来的就只会是禁军了。 “来人，去把大少爷叫来。” “此外准备一桌酒菜，全做大少爷喜欢吃的。” 说完这句话后，司马骥再没有半分力气，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不多时，司马德就来到了他身侧。 “父亲，您回来啦？” “这一天在牢中您辛苦了，孩儿去给您安排几个仆人好好梳洗一下。” 说着他便是想着抽身离开。 “德儿，陪为父喝喝酒。” “父亲，您平时不是不喝酒吗？今天怎么...” “我们父子好久在一起喝酒了，来，快坐。” 说着他更是亲自将司马德扶到了位置上坐下。 “父亲，您...” “先别说来，来，咱们父子先喝一杯。” 司马德内心不安，颤颤巍巍接过酒杯，犹豫片刻 之后便一饮而尽。 “德儿啊，这次你做的有些过了，陛下对此龙颜大怒，差点就让咱们家万劫不复了。” “父亲，陛下真会这么狠吗，当年要不是你...” “住嘴。” 接着司马骥又给二人斟满一杯酒。 “你这是谋反的大罪。” “父亲无能，只能用你来保住咱们家了。” “这些菜都是你从小爱吃的，多吃点吧孩子。” 反应过来的司马德正欲起身，不料却直接摔倒在地。 “爹，您...” 第123章 怀疑 翌日。 夏仁谦正在京城中大肆搜捕可疑之人，可这时属下传来消息，丞相府将太学学士司马德的尸体送到军营了。 “知道了，都随本将前去看看。” ... 军帐之中，夏仁谦看着地上那具尸体愤愤不已，在他看来如此大罪司马家就应该满门抄斩，而不是就牺牲一个小小的司马德就能了事的。 “来人，丢到城外去喂狗。” ... 靖边侯府。 自从夏桀遇袭以来，整个京城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受到牵连，而靖边侯府却是最安全的，夏仁谦专门派了士兵保护，但是张氏和夏青萱母女却也是无比担忧，因为她们听说夏仁谦派兵包围了皇城。 此时二人正在院子中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不多时，管家福伯急匆匆赶了回来。 “福伯，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没等对方走近，夏青萱就赶紧上前询问。 “小姐，您，您别担心，陛下已经醒了，听人说还给仁谦少爷封了侯爷。” “福伯你别着急，缓口气慢慢说。” “是这样的，听说陛下昏迷那天...” “...之后仁谦少爷就亲自带着羽林卫和禁军在城里四处寻找叛军，所以一时间抽不开身，没办法回来。” 闻言二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张氏更是默默感叹夏仁谦夏南星二人的不凡，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封侯拜将了，他老夏家还真是英才辈出。 正当洛城中正在紧锣密鼓寻找漏网之鱼之际，千里之外的武关则是进入了松弛阶段。 自从夏仁谦带兵离开之后，以谢带着戎狄大军一退再退，如今已经到了武关百里之外。 “你们都好好说说，戎狄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大帐之中，卫寒山面色阴沉的看向众将，开口问询。 戎狄人异常的举动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之久了，从一开始的按兵不动，到后来的搏命式进攻，然后又是现在的突然撤兵，种种事迹表明大夏几十万大军都在被牵着鼻子走，这让一生战果累累的为寒山感到无比耻辱。 众将闻言纷纷低下头去。 夏南星略作思考，缓缓开口道： “末将以为戎狄人的真正意图，其实一开始就不是武关，而是为了保住凉州全境。” “南星，你仔细说说。” “是” “去岁戎狄大军虽然趁我们西部之地空虚之际趁机入侵了凉州，但数十万军民的顽死抵抗还是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而戎狄内部其实并非是铁板一块，据我所知，现在戎狄的最大部落，狼部落还没有真正完成统一，戎狄大汗在他们夷堇的协助之下掌握了绝大部分的兵力，但是先大汗沙伊儿的弟弟昆塔汗王麾下依然有数万狼骑兵，二者之间时不时就会发生些许摩擦。” “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前来的五十万大军之中是由以谢的虎部落为主力，而其他的部落，包括狼部落都是从旁协助的原因。” “与此同时，我大夏陈兵七十万余，势在收复凉州，他们根本没有丝毫机会拿下武关，所以我判断以谢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攻占此城。” “而是早就有了些准备，一直拖住咱们，以至于活生生的将咱们拖到现在，而后悄悄来了一个围魏救赵，而所救的就是他们现在所占领的凉州。” 等到夏南星说完，其余将领依旧是摸不着头脑，他们并不知道下人签突然率军赶回是何原因。 但是为寒山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见状，他便及时禀退了众人，大营之中只留下了夏南星和夏忠明两人。 “南星，你和忠明说说吧。” “是。” “之前戎狄军中有人散播谣言...” 一番解释之后，早已经怀疑有异的夏忠明总算是了解了前因后果，此刻也是恍然大悟。 “太平，虽然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万一要是郑王并没有图谋造反的话，他这一去不是会徒增麻烦吗？” “二爷，其实以谢早已经悄悄给了我们答案。” 夏忠明随军征战几十年，本就是精通行军打仗之人，此刻听到夏南星这么一说，也是忽的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他有意告诉我们，然后通过我们的手调动京城的内乱，让我们无暇出兵，从而就使得戎狄人能够保住凉州。” “正是此意。” 正如他们几人所猜想的那样，戎狄和郑王夏康早已经有所密谋，甚至包括之前从西域进攻凉州的消息都是夏康有意无意之间提供的，在隆源帝在位之际，他曾经随军驻守过凉州西线，和西域人经常打交道，深知后者的秉性和两方之间的关系，所以戎狄人才能那么容易说服那些小国。 待凉州陷落之后，戎狄人就会反过来帮他夺回皇位，所以就有了之前武关长达几个月的对峙时间，就是为了替他拖延时间。 但是夏康没想到的是，以谢终究是老谋深算，他最后选择了出卖夏康，从而让大夏朝堂不是进行皇位的过渡，而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内乱清洗。 显然，他的算计十分到位。 如此一来，即便现在的武关还有五十多万兵马，但却已经无暇分身收复凉州了。 可以料想到的是，过两天朝廷的圣旨一定会传到这里，而后大部分的兵力都会被调回洛城去清剿所有的逆贼及其同党。 同时，为了防止各地藩王作乱，原来几州的卫兵也会依次赶回，前去监视众人，比如夏家兄弟带领的湖州卫，卢达带领的江州卫等。 想到这里，向来心还是准备将自己发现的异常说出来。 “二位将军，我觉得卢达此人有些蹊跷。” 闻言二人面露诧异之色，夏南星见状赶紧解释原由。 “...我怀疑他是故意将消息泄露给我的，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又不似戎狄之人。” 第124章 将军、生死 124章、 三日后。 朝廷的圣旨如期而至。 太元帝令夏忠明携部分江州卫以及原武关守卫共计十五万人继续驻守武关，其余人立即班师回京，特别要求夏南星即日启程，马不停蹄赶回去处理京中剩余的叛乱之事。 于是乎大军开始整顿军械，计划在第二日就启程，至于粮草辎重，则是由十万大军专门在后运送。 临行之际，夏南星还是放心不下江州卫的事情，现在夏忠明要驻守在武关，他自然是放心不下，趁手下士兵收拾之际他悄然来到了夏忠明的营房之中。 “南星，你来了，坐。” 察觉到有人到来，夏忠明缓缓开口。 “您知道我要来？” “你行事谨慎，心思缜密，肯定会来提醒我注意江州卫的，对不对？” 夏南星愕然，他的确是来提醒对方的，郑王一事后皇帝对江州的清洗肯定不轻，但是又不能让江州卫去做，所以只能将他们留在武关，如此一来，武关三有其二都是他们的人马，万一卢达有异动，他担心夏忠明会遇到不测。 “二爷神机妙算，倒是我画蛇添足了。” 闻言夏忠明轻轻叹息一声，眼含深意的看向夏南星。 “太平，你知道吗，十几年前水生哥和我在凉州的时候，每次出去打仗他都会挡在我的面前，出征几年的时间，在他的保护之下，我竟然是一处刀伤都没有。” 夏南星不知道对方此举是何意思，只是默默听着其讲述过往。 “大约十五年前，戎狄被前任大汗沙伊儿尔彻底统一之后，对凉州发起了突然进攻，我们率军三千前去救援正在秋收的百姓，谁知道中了他们的引蛇出洞之计，重重包围之下，我们都准备以死报国了。” “但是水生哥却是一马当先，活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本来我要和他一起撤离，但是突围他却打晕了我，让人带着我回到了东海郡，而他自己带着几十人挡在了我们身后，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得到的已经是他阵亡的消息了。” 说到这里，夏忠明紧紧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对他来说夏安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同夏南星和夏仁谦一样，他一直是和夏安兄弟相处，可是最后夏安却是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他这个弟弟最后一次，每每想起这里，他都无比后悔，只恨不能和夏安同生共死。 夏南星神色动容，他只知道父亲是为了保护夏忠明而死，但是并不知道如此详细的内容，此时听到对方提起，他虽有些不解，但是更多的是对父亲的遐想和对母亲多年来生活不易的悲伤。 “我知道你心中对此一直有些芥蒂，和你说这些，并不是希望得到你的原谅，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更是对不住水生哥，但是我对他一直都是弟弟对哥哥的尊敬和感激，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和青萱他们兄妹一样手足相处。” “这您放心，仁邕和青萱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会对他们亲如手足的。” “那就好。” 听到夏南星的话，夏忠明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可是夏南星却是有些不解，对方的言行不像是临别赠言，更像是在托付些什么。 “二爷今天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临别赠言罢了，无需多想。” 洽谈一番之后，夏南星就欲离去，只是临走之际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即转身离开。 “太平，回去了代我给你母亲道个歉。” “好。” ... 从将军府离开之后，夏南星心情复杂。 在他心里，始终是觉得父亲的死是因为夏忠明的原因，但是今天了解真相之后，他反而是有些释怀了，换个情况来说，如果是夏仁谦被戎狄人围住了，他也一定会舍命相救的，此刻他反倒是有些理解父亲的忠义了，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母亲，善良的杨氏成为了那个可怜的人。 他不想丫丫也经历这样的事情，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厌倦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百战将军又当是如何？ 自从他离开洺河县之后，跟随离镇平定了永安郡，然后二人又带兵收复了齐州，之后，夏南星更是转战千里，在武关和戎狄人整整对峙了一个月，其间死伤将士无数。 而一想到这些人的家里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他的心中就生起了一股愧疚之意，他的父亲夏安因为夏忠明而死，而这些人何尝又不是因为他夏南星而死？ 兵法说慈不掌兵，但是真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之后，孰能无情？ 而且夏南星也看清楚了许多，战场并不是儿戏，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也没那么简单，不是所有人都像扎乎努尔那个草包一样，大夏还有卫寒山夏南星许安南这些人物，而与之相对应的，戎狄人之中也有虎汗以谢这样的统帅。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而他虽然在前几次斗争之中锋芒毕露，但是此时他却是明白，和这些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相比，他远远比不上。 看多了如此多的生死别离之后，夏南星的心中也产生了一丝惧怕，或许是对死亡，也或许是因为这次事件中产生的未知， 至于夏忠明，夏南星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戎狄大军离开凉州之后他便会率领人马前去收回凉州，这是一名将军对于责任的担当，哪怕是用生命去践行，也无怨无悔。 一如他的父亲那般。 夏南星仔细的想了一想，如果是换作是他，能做到这一步吗？ 现在看来还不能。 念及此处，他也只能用最后的方式再去帮助一下夏忠明了。 “六子，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但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敢去吗？” 正在帮夏南星牵马的六子愣了一愣，随即出口回道： “将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刀山火海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 “我需要你留在武关保护好二妮，这里需要她，靖边侯也需要她。” 第125章 地窖 离开武关之时，夏南星将六子和二妮留在了武关，在夏忠明收复凉州之际，或许二妮的白头鹰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为了让其更好的留在军营，夏南星特意将二妮封为了斥候千夫长。 大夏并没有明文禁止女子参军的规矩，所以他这样做并没有任何不妥。 而且他已经是二品的镇东将军，这点小小的权利还是有的，至于朝廷那些文官的口诛笔伐，他也全然不在乎。 一旁的祁知奴见夏南星眉头紧簇，好奇的开口问道： “将军，您这是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因为陛下让您回去查清楚叛逆的事情有些头疼？” 闻言夏南星也是转言莞尔一笑。 “我只是在思考一些小事情罢了，无妨。” “祁大哥，命令所有人加快行军，咱们这几百骑兵一定要在三日内赶回洛城。” “是，将军。” 京城之中，经过了数天的抓捕之后，数以万计的人被牵连至死，凡是和谋反一事有丁点关系的人都难逃干系，眼见事情越闹越大，不少人都求到了靖边侯府。 夏青萱母女二人在这几天时间之内至少拒绝了上百人的请求，但是今天这次他们再也躲不过去了，因为来者正是前丞相赵充国，除去他的身份不谈，更重要的是，赵充国曾经是夏忠明的半个先生，对其有提携之恩。 而今天他亲自赶来，张氏自然是无法拒绝。 “不知是老相国亲自前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将人请到客厅之后，张氏亲自为其斟茶。 “唉，情非得已，打扰夏夫人了。” 赵充国今日前来也确是迫不得已，最近阵亡夏康谋反一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和这件事有些关系的人都被抓了进去，虽然暂时没有牵扯到他，但他却有一个十分敏感的身份。 二十年前，在先帝隆源帝的安排之下，赵充国成为了郑王夏康的启蒙先生，教育了其整整三年时间。 如今，夏康还未被抓获，朝廷追查到他这里只是早晚的事。 赵充国自身行的正坐的端，倒是不怕这些雕虫小技，只是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怕因此伤了他赵家的一家老小，所以他也只得拉下脸来求助靖边侯府。 “您老说哪里的话，当年我夫妻二人有幸得到您的教诲，才能有今天这样的地步，对我们来说，您一直是如师如父一般的人物，如今您即将遭遇危机，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您且放心，等仁谦这孩子回来之后我自会和他说明缘由，您只需要配合禁军的搜查，自然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既如此，就谢过夏夫人了。” 赵充国如释重负，随即起身对着张氏躬身一礼。 张巧儿哪敢受对方如此对待，赶紧别过身去，错开了这一下。 “老相国，这是折煞晚辈了。” 见对方如此作态，赵充国心中十分欣慰，当年他对夏忠明夫妻二人的帮助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此一行却是如此顺利，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相国若不嫌弃的话，不妨留下来吃顿便饭，我夫妻二人正愁没有机会招待您，借此时机我也可以替我和忠明好好谢谢您。” “家中还有紧急要事，今日恐怕无暇分身，来日等靖边侯班师回朝之际，老夫在家亲自设宴请二位入府一婿，到时还万望切勿推辞。” “这是自然，晚辈求之不得。” 送走了赵充国之后，夏青萱赶紧跑了出来。 “娘亲，听说最近外面都杀了几万人了，还没有杀光吗？” 闻言张巧儿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你这丫头，平时挺聪明的，这个时候怎么犯傻，谋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岂是我们能够议论的。” 夏青萱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夏仁谦处理不好，便是后患无穷。 “可是娘，任谦哥哥亲自带兵去处理这件事情，那得得罪多少人啊？万一以后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他在朝堂上可就寸步难行了。” 张巧儿虽然心中明了，但是现在整个皇城都在夏仁谦的庇护之下，如果他不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谁还敢去做？ “唉，希望仁谦能够妥善处理，要不然那些文官记仇的话可就麻烦了。” “是啊，要是太平哥哥还在京城的话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把这件事处理的很好。” 看着一脸希冀的夏清轩，张巧儿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夜间。 在西城某个巷子的一处地窖之中。 狼狈不堪的夏康和几名手下正躲在这里。 “大殿下，依属下看来夏桀那家伙真是疯了，前前后后不过几天时间，京城中已经有数万人惨遭杀害，我们在京城中多年布置的棋子也已经损失殆尽。” “您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啊？” 夏康此时也是愤恨不已，他实在是想不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何会突然暴露，甚至那个夏仁谦居然从武关直接带兵赶了回来。 他本可以在夏桀死后依靠南宫博手下的三千羽林卫迅速控制局面，然后通过丞相司马骥控制朝堂，数日后借机回京吊唁皇帝，顺理成章的成为大夏的下一任帝王，可就是因为那个夏仁谦，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你们知道那个武关赶回来的将军是何情况吗？” “回殿下。” “那人是靖边侯夏忠明的侄子，据说自幼和文宣侯夏南星一起长大，勇冠三军有万夫不当之勇。” “哼！” “原来是武关那些个老家伙搞的鬼。” “以谢那老东西在干嘛？五十万戎敌大军都拖不住卫寒山吗？” 正当夏康在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之时，地窖上方缓缓出现了一队人影。 原来竟是几名乞丐赶到了这里。 “老大，最近京城中人心惶惶，咱们都不敢随便去讨饭了，您说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呵呵” “今天我就和你们讲讲狡兔三个洞的故事。” “这里有一处隐秘的地窖，不知道是谁准备的，里面时不时就会有一些金银财物，咱们悄悄去取一点就好了。” 第126章 盗亦有道 “老大，既然里面有那么多的财宝，那咱们为什么不全拿了，以后也不用天天出去讨饭了。” 听到小弟这么说，被称为老大的男人抬手就给了他们几下。 “我们是乞丐，又不是盗贼，偷东西的事情咱们能做吗？” “我们这是找地窖的人讨要一点而已，他们不在我们才自己拿的，知道吗？” “知道了老大。” 乞丐头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了两名小弟下去，而他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在外面等候。 “殿下，外面好像有人，是不是禁军的人找来了？” “不可能，这里只是一处无人的废弃老巷子，还是孤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几十年来都没有人知道，禁军那些蠢货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殿下，外面的人好像已经进来了。” 眼见夏康依旧坚持，一名手下赶紧出言提醒。 “咱们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恐怕就要被发现了殿下。” 夏康终于也是反应了过来，赶紧下令： “你们去看看是什么人，如果是不小心闯进来的话直接杀了，如果是禁军的话...” 然后他便是顿住了，若真是禁军来了的话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此时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祈祷外面的人和朝廷无关。 手下见状也顾不得听他说完了，赶紧拿上长剑摸了上去。 两名乞丐刚刚进入地窖，就发现里面有些异常，通常来说地窖比外边都冷才是，可是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可他们此刻只想找到财宝出去大吃一顿，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可是进去几步之后，其中一名乞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身为常年乞讨之人偶尔还做点小生意，他对于声音十分敏感，此时他隐隐听到下方有脚步声出现。 “狗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二娃子你饿得头晕眼花了吧。” “是吗？” 又走了几步，二娃已经确定了里面一定有人，但他害怕被发现，所以也不敢直接提醒狗子，只得走近了小声嘀咕。 “里面有些不对啊狗子，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要不咱们出去再说吧，让老大再派几个人下来。” “二娃你今天怎么这么胆小，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到时候搞到钱买了烧鸡你可别吃。” “好吧，那你小心点，我先出去叫老大他们。” “行。” “不好，那人要走，赶紧动手。” 说着突然就出现几人杀了出来，名叫狗子的乞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砍翻在地，临死之际他都没有明白是什么情况。 二娃则是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吓得他拔腿就跑，很快就到了入口处。 “不好，快追，他们在外面还有同伙，一个不留。” “是。” 听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二娃一个用力就爬了上去，来不及解释了，他直接就将入口处的盖子盖上，然后大喊道： “快跑，里面有人。” 随后他也不管几名同伙听没听清，一个劲儿得朝巷子外面跑去。 “这二娃怎么胆子这么小，简直丢老子的脸，有人怎么了，大不了我们不要他们里面的东西就是了。” 一群乞丐正说着地窖的入口就被直接掀开了，随后冲出几名手执利剑的黑衣人。 乞丐头子此时也是慌了神，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询问出声： “敢问几位大侠是那个帮派的人，在下是野狼帮的人，今天的事情纯属误会，还请看在我们老大的面子上行个方便。” 他刚一说完，等来的不是对方的解释，而是一把锋利的长剑直穿胸膛而过，如法炮制，其余乞丐也纷纷被杀，再无半点生机。 “头儿，这些人都是一些乞丐，看样子是无意间闯进来的，咱们这里应该没有暴露。” 一名黑衣人仔细检查了地上的情况，开口汇报着。 “刚刚逃出去那人死了吗？” “里面太黑，完全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小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但是这个巷子那么长，在我们出来之前他一定跑不出去。” 言外之意就是应该是死了，但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敢确定。 “算了，还是回去禀告殿下，看他怎么说吧。” “你们留下几个人，将尸体趁夜送到离此较远的地方，顺便处理一下地上的血迹，另外离开之时再补几下，确保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开口。” “是，头儿。”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群黑衣人总算是消失不见，躲在一旁不远处一个恭房坑里的二娃总算是钻了出来，此时他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全然不顾浑身恶臭，连滚带爬的向远处跑去。 ... “废物，这么多人找了七八天都不见人影，禁军和羽林卫都是一群饭桶吗？” 刚刚能够下床的夏桀此时正疯狂摔着东西，他本想抓住夏康之后好好将其羞辱一番，然后挖出所有的同党，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这不由得让他震怒不已。 堂下太监宫女跪倒一片，生怕皇帝发怒将他们处死，这几天以来，因为谋反一事宫中已经有上百人被夏桀迁怒致死。 除去这些宫人，禁军统领主世延和羽林卫统领纪岚山也跪在其中，惶恐不安。 这次刺杀本来就是羽林卫护主不力，再加上羽林卫副将南宫博还是郑王的爪牙，使得纪岚山这个统领的位置很尴尬，稍有不适怕是就会被牵连。 此刻的他已经在心里将南宫博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虽然对方早已经携全家下去和祖宗团聚了。 “主世延，纪岚山，你们两个废物是干什么吃的，掌管京城防务这么多年，居然还找不到几个谋逆之辈。” 说着，夏桀便将案桌之上的书本奏折砸向二人。 二人也不敢躲，只好生生受了这一下，纪岚山额头更是直接被砸出了血。 “回禀陛下，我们已经派人将整个京城都搜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逆贼夏康的踪迹。” “不可能，朕太了解朕那个大哥的性子了，自负的他一定会在京城中看着这一切的，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一定要将他给朕找出来。” “朕再给你们三天，要是还找不到的话就自己滚进大牢吧。” “陛下，臣等还有几个地方不敢去搜，万一...” 犹豫片刻，纪岚山吞吞吐吐说着。 “什么地方。” “镇国公府，靖边侯府。” 第127章 夏南星回京 听到这话的主世延只觉得浑身发凉。 这纪岚山真是什么都敢说，现在的天下一大半的兵马还在卫寒山手中，何况他还是三朝元老，帝国柱石，亦是当今皇后的亲爷爷，你去搜他家，不是寿星公上吊吗？ 还有靖边侯，虽然他没有卫寒山那般位高权重，也只是一个‘区区’的县侯罢了，但是他家那两个将军，谁敢去招惹，别说现在还有一个正在京城主掌军权。 说完这话的纪岚山也后悔了，本来他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下却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夏桀也是面色诡异，他没想到两人居然如此大胆。 “哦，你们的意思是夏康可能会在他们府中。” “臣等不敢，只是现在京城已经找遍，始终不见逆贼身影，臣担心郑逆可能会悄悄溜进去，所以...” 事已至此，纪岚山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那好，朕给你这个权力，就看你敢不敢去做了。” “臣为陛下效忠，何惧之有？” 一旁的主世延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前几天还对夏仁谦唯唯诺诺的人今天居然敢这么硬气。 二人领命之后，就欲退下，恰逢这个时候太监春喜前来禀告。 “启禀陛下，文宣侯夏南星带着几百骑兵已经赶回了洛城，此刻正在未央宫外。” “朕的文宣侯回来了，快，给朕拿朝服，赶紧宣他到殿内等候。” 夏桀转怒为喜，说着就要急着准备赶去未央殿。 “奴婢遵命。” 而刚出走大门的纪主二人则是膝盖一软，险些又跪了下去。 “纪兄你看这...” 主世延现在说什么也不会跟着去搜查靖边侯府了，夏仁谦还好，有皇帝的命令在不会多说什么，他们只需要走个形式也就罢了，夏南星就不好说了，齐州的事情就摆在眼前，十万戎狄蛮子一个俘虏都没有，就连鹰汗扎乎努尔都死在了牢房中。 至于他俩，在人家眼前屁都不是。 “主兄，咱们还是赶紧寻找逆贼吧，至于靖边侯府，日后再说。” 正当他们离开之际，太监黄羊儿赶紧追了上来。 “两位将军请留步，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可擅闯靖边侯府。” “您二位还是好好搜查那些可疑之处吧，夏侯爷家不可能有逆贼的。” 闻言二人重重松了口气。 “谢黄公公提醒。” ... 未央殿，短暂等候的夏南星也是再次见到了太元帝夏桀。 “臣夏南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宣侯快快请起。” “来人，赐坐。” “谢陛下。” 看见夏南星归来的夏桀十分高兴，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上一次见面时对方还略显稚嫩，这才几个月时间过去，就已经如此稳重了。 此次要不是夏南星识破逆贼诡计，怕是他已经命丧九泉了。 而夏南星再次见到太元帝，却是更加惊讶，眼前的皇帝比之之前更加虚弱，但是眉间的阴翳反倒是有增无减。 在他进京途中，已经听到了很多最近的传言，说是皇帝将所有可疑之人全部处死，一时间京城竟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而做一切的人正是夏仁谦。 此时夏南星的心中生出了几分后悔，他的本意是想依靠夏仁谦的骑兵保住皇帝，就算到晚了也还可以力挽狂澜，守住京城的安定，同时让他立下大功。 可是没想到夏桀在经历刺杀之后，性情更加暴虐，居然残杀了这么多人，让夏仁谦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爱卿此去数月，为朕守住了这大好河山，实在是劳苦功高，当真是少年英雄，大夏一柱。” “臣只是恪尽职守罢了，能够收复齐州击退戎狄全仗陛下天威。” “倒是臣未能及时发现军中异常，以至于让陛下蒙难，臣罪该万死。陛下为臣赐官封爵，臣实在是受之有愧。” “哈哈哈。” 看到夏南星这个样子，夏桀也是放下心来，笑着说道： “爱卿此言差矣，这次要不是你提前识破逆贼的阴谋，朕怕是已经下去见先帝了，哪有如今你我君臣叙话的机会。” “陛下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事。” 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夏桀也是话锋一转。 “爱卿啊，你可知道朕这么着急找你回来所为何事吗？” “回禀陛下，臣不知。” 夏南星有所猜测，但是这个时候不说为好，皇帝刚刚遭遇刺杀，疑心太重，猜测圣意这样的事情乃是大忌，他自然也不敢冒险。 “也罢，既然爱卿不愿意说，那朕就直说了。” “此次召你回京是想让你去好好查查逆贼的同党，朕本以为在你回来之前可以抓住夏康，可是没想到羽林卫和禁军的人都是一些饭桶，所以这件事也得辛苦爱卿了。” “臣领命，定不辜负陛下信任。” 想起一路上的见闻，夏南星又接着缓缓开口：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爱卿有话直说，朕无有不允。” “臣希望此次事件陛下只诛叛逆，不要牵连那些无辜之人。” 提到这里，夏桀脸色微变，夏南星这话意思就是最近杀的人太多了，但是对于皇帝来说，没有无辜的说法，只要是他觉得该死的，那就得死。 “这件事朕自有计较，爱卿只管去查就是了。” “可是陛下...” “好了，你一路辛苦，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开始就好好查查那些逆贼。” 说完夏桀就带人离开了。 夏南星无奈，也只能先回靖边侯府。 他自己在京城的府邸还在修建，所以暂时无法入住，况且现在就他一人在此，也没必要一个人住在文宣侯府，所以夏南星还是选择继续待在靖边侯府，毕竟他和夏忠明之间的隔阂已经解开，也不存在之前的扭捏之感。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囡囡那丫头估计已经习惯了在靖边侯府的生活，那么小的孩子一下子改变环境也不好。 想着想着他就已经来到了靖边侯府附近。 “祁大哥，你们先回去吧，到军营里等我，酉时时分我去找你。” “是，将军。” 安排好手下之后，夏南星一个人就打算回到侯府，但是在门口却被禁军拦住了。 “来人止步，这里是靖边侯府，骠骑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无端靠近。” “呵呵。” “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侯爷夫人，就说夏南星回来了。” “爷很忙，没时间搭理你。” 说着这名军士就做出了一个搓手的动作，夏南星一看就知道这是想要点好处，不过他现在只想早点进去，也不计较这个，正打算花钱买清净的时候，旁边的军士一巴掌打在了刚刚那名羽林卫的头上。 “瞎了你的狗眼，文宣侯在此你还敢放肆。” 随即二人应声跪下。 “还请您大人大量，小的们也是怕闲杂人等靠近这里是，所以才...” “无妨，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您请。” ... “福伯，我回来了。” 第128章 大小丫头 听到夏南星回来的消息，夏青萱直接就冲了出去，顺便一把抱起了囡囡。 “青萱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姐姐不是和你说了吗，等天气凉了太平哥哥就回来啦。” “啊！哥哥回来了，青萱姐姐，你跑快点呐。” ... 不一会儿，夏青萱带着囡囡就来到了大厅之中。 小丫头一看见夏南星，赶紧从夏青萱身上扑腾下来，一把扑进了后者的怀里。 夏青萱本来也想扑上去，但是想了想，还是停住了。 小丫头看见夏南星，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夏南星见状不住地帮她擦拭，一边还在哄着她。 “好了，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呜呜呜.” “哥哥你去哪里了啊，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囡囡，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哥哥只是出去打那些蛮子坏人了，把他们赶走之后哥哥就回来了。” 夏南星赶忙出言安慰。 他出去了四个多月，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确实是有点残忍，此刻也是抱着小丫头来回转悠，好好哄着。 “小丫头天天都在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她说等天气凉快了哥哥就回来了，然后她就天天拉着我出去吹风，看天气什么时候变凉。” 夏青萱说着说着自己也是泪眼朦胧。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父亲、哥哥、堂兄还有夏南星都去了战场，只留下了母女二人和囡囡这个小丫头，几人天天都在盼着众人归来，可是这一等就是几个月。 好不容易夏仁谦回来了，但是又遇到皇帝遇刺，天天都在处理谋反的逆贼，直到现在也没回几次家，回来也是匆匆待会儿就离开了。 现在看到夏南星回来，她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小丫头刚刚哄好，大丫头又哭了。” 随后他走上前去，揉了揉夏青萱的头，把她拉到一边坐下。 “好啦，不哭了哦。” “我和仁谦这不都回来了吗，还有仁邕，过几天就跟着大军一起回来了。” “至于二爷，可能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现在戎狄人还没有完全撤离，需要他在那里继续威慑对方。” 夏南星不敢把夏忠明的具体情况告诉夏青萱，只能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好，但是下次你们不能去这么久了。” “好的，夏大小姐。” “还是那么贫嘴。” 这时候恢复笑容的囡囡也是小声笑着。 “青萱姐姐羞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好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些天我天天陪你吹风，你居然还敢笑话我，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夏青萱抬手就要去挠她，吓得小丫头赶紧往夏南星怀里钻。 几人就这样在堂中打闹起来。 这个时候张巧儿也闻声赶来，看见几人相处的如此融洽也是开心不已。 “好啦，青萱，囡囡，你们赶紧停下来，太平好不容易回来，这一路上肯定累得不轻，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闻言夏青萱立马就停了下来，她刚刚也是太激动了，以至于都忘了夏南星夜以继日赶回来了。 囡囡也非常懂事，挣扎着从夏南星手上溜了下去，自己乖乖坐到了一旁。 “没事的，她俩也是高兴才这样的。” “南星见过夫人，这段时间照顾小囡囡麻烦您和青萱了。” 对于张巧儿，夏南星确实非常感激，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于小丫头都是视如己出，极尽照顾，特别是对囡囡这个从小就没了娘的孩子来说，张氏无疑很好得承担了这一角色。 “你这孩子，和我们这么客气干嘛，虽然以后你有自己的府邸了，但是你和小丫头就住在这里就好，囡囡还小需要有人照顾。” 夏南星的称呼依旧和以前一样，但是张巧儿看得出来，他的态度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言语之间再没了之前那份隔阂。 “既如此，那以后就得继续麻烦夫人了。” 听到他这么说，张巧儿很高兴，赶紧安排人下去准备酒宴。 夏南星两天没休息，所以直接告退了，他得赶紧睡个觉，毕竟晚上还有事情需要去处理。 于是酒宴的事情也就作罢，而夏青萱则是带着小丫头高高兴兴去玩了。 ... 夏南星一觉醒来，已经过了申时了。 简单清洗一番后，他就打算赶往军营。 正当他要出门之际，夏青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直接叫住了他。 “太平哥哥你等等，先把饭吃了再出去。” “这，青萱啊，我要去军营处理事情，怕是没多少时间。” “知道你很忙，所以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我亲自给你熬的粥和鸡汤，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所以一直在厨房小火温着的，随时都可以吃。” “青萱，你一直在做啊？” 夏南星有点不好意思，这丫头平时从来不下厨，今天这顿饭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好啦，赶紧跟我直接去厨房吃吧，就不给你端出来了，要不然又得浪费时间。” 刚刚还十分感动的夏南星在喝下第一口鸡汤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的话他就直接溜走了。 这锅鸡汤的味道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青萱啊，你是不是放了很多盐啊？” “是啊，我爹说打仗的时候需要多吃盐才有力气，所以我就多放了一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你说得对，很好喝，不过我不爱喝汤，我多点肉吧。” “嗯嗯好，太平哥哥你多吃点，最近肯定都没时间好好吃饭。” 鸡肉没那么咸，夏南星在夏青萱的注视下吃了两碗才得以脱身，随后他便是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夏青萱看夏南星没怎么喝汤，心中好奇也喝了一口。 刚一入口她就吐了出来。 “哇，怎么这么咸啊。” ... 逃出‘魔爪’的夏南星一刻也不耽误，径直来到了军营，点上几个机灵的斥候身着便装就出发了。 “将军，额们这是去哪里啊？” “呵呵。” “祁大哥，你现在好歹也是六品的将军了，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今天我带你去好好逛逛。” 第129章 借人 “将军，不是去查那些逆贼吗？” “是啊，那和我们去玩也没有什么冲突啊。” 祁知奴十分不解夏南星的做法，但是他有一个优点，从来不质疑夏南星的决定，这也是夏南星做什么都会带着他的原因。 “走，咱们去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 随后夏南星便和几人来到了西城最大的一家酒楼。 “哎哟，几位爷，快请进。” 看到来人穿着不凡，小二也是直接迎了上来。 “小二，赶紧给爷安排个雅间，有什么好吃的赶紧安排上来，不差钱。” “好嘞，几位爷楼上请。” 而后夏南星又想到了下午的事情，赶紧补充道： “一定要清淡一点，听到没有？” “记住了爷。” 夏南星确实是饿了，下午虽然吃了两碗肉，但实际上还不如不吃呢，于是乎菜一上来，他就不管不顾的大吃起来，手下之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纷纷加入进来。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像一群很久没吃饭的乞丐在大快朵颐，士兵们自不用说，没什么吃相，夏南星也好不到哪儿去，自小在乡下长大，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注意什么礼节，本来学习一段时间儒家文化后有所改善，可是在军营历练一番之后又恢复如初了。 就连店小二看着他们这样都不禁心疼起来，这是多久没吃饭才能这样啊。 就当夏南星他们吃得正香之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这是哪来的叫花子，居然来到登阁楼吃饭，到时候给得起钱吗？” “小二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你怎么说话的，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 “祁大哥算了，先吃饭吧。” 祁知奴正想上去理论，夏南星却出手阻止了他，在他看来，吃饭远远比对付一个嘴臭的人更重要。 那人眼见夏南星一群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干脆就变本加厉得继续开口嘲讽。 “呵呵，真是一群饿死鬼投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夏南星这个时候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只见他缓缓起身，靠近那名富家公子。 “爷，您息怒，这个人你惹不起。” “哦，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小二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小声对他说道： “这位爷，刚刚和您说话那位公子是现在羽林卫将军纪岚山的大公子，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据说他下面还有好几个帮派，帮他管理着城中的事情。” “哦，你仔细说说？” “这位纪家大公子依靠其父亲的实力，在京城中暗中培养了很多的地痞帮派，其中就包括附近有名的野狼帮，虎煞帮等，里面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遍布在京城各个角落。” “我知道爷您是有身份的人，但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您也清楚，一旦被这些人缠上，那真是想脱身都难了。” 夏南星却是没管小二后面的话，在他看来，现在这个纪家大少就是一个香饽饽，之后几天能不能成事儿就全靠他了。 “呵呵，有点意思。” “谢了小二哥。” 说着夏南星就将一锭银子丢给了对方。 “祁大哥，我们走。” 夏南星带着几人当即离开了酒楼，而纪家大少还在后面嘲讽，殊不知他早就被对方安排上了。 离开酒楼之后，祁知奴十分不解的问道： “将军，咱们为什么要放过这样一个小人？” “祁大哥稍安勿躁，这家伙在接下来的几天是我们最大的帮手，所以暂时话不能动他，我晚上去吓吓他就好了。” “帮手？” “属下怎么看不出来？” “哈哈哈”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想好对策之后，夏南星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夜晚，忙碌了一整天，依旧一无所获的纪岚山兴意盎然的回到了家中，一看到他儿子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一天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能不能在家好好读读书习下武。” 纪大少被自己的老子这般数落，赶紧缩好了自己的头，小声嘀咕着：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是读书的料啊？那些字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啊。” “再说了，爹您已经是羽林卫的将军了，就算我一天什么都不做您以后也可以将我安排到羽林卫不是？” 纪岚山被他这番话堵的说不出反驳的词，只得气呼呼的就要离开厅中。 这个时候家丁却是来报。 “启禀老爷，文宣侯夏南星前来拜访。” 正欲离开的纪岚山脚步一顿，立马对着来人喊道： “快请文宣侯进来。” “不，等一下。” “我亲自去迎接。” …… 纪府门口。 夏南星正无聊的等待纪家的回话，他相信纪岚山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不多时，大门打开。 纪岚山亲自迎了出来。 “哎呀，文宣侯驾到纪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纪将军客气了，南星不请自来，叨扰了。” “哪里哪里，文宣侯，请进。” “纪将军请。” 二人说话之间，便是来到了纪家的正厅之中。 而还在厅中待着的纪家大少爷看到夏南星的一瞬间，眼睛都直了。 “你，你，你不是下午那个乡巴佬吗？” “混账” “见到文宣侯夏将军还不赶紧行礼。” “文宣侯？” “夏将军？” 此刻的纪家大少满脸的惶恐，再也说不出来一句囫囵话。 纪岚山也发现了事情不对，赶紧出言呵斥： “你这小畜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招惹了文宣侯？” “赶紧滚过来赔罪。” “呵呵呵，无妨。” “我今天下午与纪公子有一面之缘，今天晚上是特意来找他的。” 闻言纪岚山心头一震，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文宣侯，小儿年幼不懂事，若有什么招惹您的地方，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一些。” “唉，纪将军太客气了。” “我与贵公子一见如故，此行是特意来请他帮忙的。” 瘫坐在地上的纪大少听到这话，眼神方才重新有了神采，一骨碌的爬了起来。 纪岚山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不知侯爷找犬子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想找贵公子借几个人用用而已。” 第130章 突发大事 第二天一大早，夏南星就带着纪家大少爷纪辰四处号召他的那些‘散兵游勇’。 一路之上他的神色都颇为奇怪，只是因为纪辰手下那些帮派的成员太复杂了，更准确的说，已经不能叫帮派了，就是一些各色各样的百姓，有乞丐，几岁的小娃娃，还有一些...红楼的人。 “纪少爷，这就是你那些精锐手下？” 走了几圈之后，夏南星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侯爷，您可别看不起他们。” “我跟您讲，这京城中的事情就没有这些人不知道的，就比如刚刚您看到的那些姑娘，南来的北往的，有多少人要和他们春宵一刻，枕边的消息最是五花八门了。” 夏南星微微点头，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夏康一行人是来京城谋反的，怎么可能去那种烟花之地，据夏南星所知，对方虽然自负，但是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相反，夏康能在当年京城的内乱之中全身而退，并且在洛平侯许安南的监视之下安然度过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说明其城府很深。 不过夏南星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夏康只有几千人马却能从封地溜到洛城，而洛平侯呈上来的奏折说的是发现时其已经不在江州，并且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刺杀一事已经发生了。 夏南星自然是不会怀疑许安南。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江州卫里面有人是夏康安排的，但是这和卢达有什么具体的关系呢，显然后者对于此事绝对不是一无所知，而且是有意在紧要关头透露重要的情报给他。 越想事情就变得越复杂，夏南星干脆就不去想了，只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这样吧，纪少爷，你让你那些帮派的人最近多留意一下京城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特别是一次性采购很多食物但却不经常出现在周围的人。 “好的，侯爷。”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夏南星想了想，笑着说道： “以后说话三思后行，我这人比较好说话，万一你那天遇到的是我兄弟，怕是纪将军都保不住你，还有，叫你那些手下不要欺侮到百姓头上，要不然我会亲自找你算账。” 纪辰想到了这两位侯爷的事迹，一个在齐州杀得蛮子不敢南下，一个在京城掀起骇浪惊涛，顿时打了个哆嗦。 “小的再也不敢了，侯爷放心。” “那些手下我都会管好的，不会去招惹京中的百姓。” “如此便好。” 打发走纪辰后，夏南星立马就赶往了京中禁军大营，他需要赶紧面见夏仁谦交代一些事情。 虽然他回京不过一天，但是已经听到太多夏仁谦滥杀无辜的消息了，虽然里面真假参半，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后者确实在这次大屠杀中沾染了无数冤魂。 据他所知道的就有好几家官员只是数年前和夏康有些交集就直接被清算了，完全就是先定罪再抓人，丝毫不需要什么证据。 长此下去，夏仁谦很有可能成为百官的公敌，而且也会弄得京城人心惶惶。 不多时，他便是来到了夏仁谦的大营之中，可是对方却不在此处。 他也不能随处走动，毕竟这是禁军的地盘，于是乎只能找站岗的军士询问情况，但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等了一会儿之后，夏南星终于是等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郑兄。” “夏将军。” 郑嘉明本是回军营调拨人手，不料被等候在此的夏南星撞了个正着。 “郑兄你如此匆忙，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难道夏将军你不知道吗？” 夏南星被他这话弄得一头雾水，赶紧继续追问。 “莫非是今天京中有什么大的动作不成？” 见对方这副模样，郑嘉明遂将其拉至一旁无人处。 “陛下今天早上下令，让将军带着禁军去将赵老相国抓起来，我这次回来就是调兵的，将军现在应该已经在去赵府的路上了。” “什么？” 夏南星闻言大惊，没想到皇帝看出了他的顾虑之后直接就将事情一分为二了，找叛贼的部分继续由他去找，但是抓捕所谓的同党则仍由夏仁谦掌管。 他没想到夏桀的疑心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显然已经对他有了些许成见，但是这件事他必须得阻止，哪怕是事后需要面对皇帝的怒火。 赵充国是上任丞相，为官素有贤名，不可能和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再说他在朝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甚至很多州府大员都受到过他的教导，一旦他无缘无故被牵连到其中，一定会惹得人心自危，到时候本就不稳定的大夏很有可能面临割据分裂的局面。 “郑兄，我就先不等你了，这件事情太重大了，我必须去阻止仁谦。” 说着夏南星就驾马而去，只希望能够赶上赵府的事故。 此时的赵府上下无比紧张。 虽然外面只来了夏仁谦和几个随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出现的地方一定就是皇帝想要对付的人，而且没有任何狡辩的机会，短短几日时间，京城中已经有几百名官员被抓进了大狱，大部分都被直接拉去行刑，剩下的人也是迟早的事儿。 赵充国虽然前几天去找了张巧儿，但是夏仁谦现在是皇帝钦命，也只能奉命将他带回，至于怎么处置，还得看夏桀的旨意。 “老大人，末将不愿意和贵府刀兵相见，还希望您通融一下，陛下说了，只是带您回去调查而已，如果贵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相信很快就能回来了。” 赵充国此刻无比绝望，皇帝本来就对他有些意见，加上如今这么一事，怕到时候只会是凶多吉少，但他又无力反驳，为今之计只能奢求后者看在他多年为国的份上，放过其一家老小。 “武烈侯，老夫愿意随你回去，只是有一事相求，还请成全。” “您请说。” “希望夏侯爷看在我这张老脸上放过我的家小，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是自然，晚辈答应您。” “如此就多谢了。” 说完后赵充国就走出了赵府的大门，准备和夏仁谦回去接受陛下的审理。 “且慢。” 第131章 兄弟争执 夏南星终于是在赵充国被带走之前赶到了现场。 “老大人，仁谦，且听我一言。” “太平，你怎么来了？” 夏仁谦面色怪异，这件事皇帝特意交代了不让夏南星知道，他为此特意忍住没有前去相见，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其知晓了。 “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要参与进来。” “仁谦，没有任何证据的话赵大人不能带走，他可是为了大夏鞠躬尽瘁几十年的老臣了。” “这是陛下的命令，你我无权决定。” “可是陛下也有不了解的时候啊，我们做臣子的应该规劝，而不是一味得奉令行事。” “太平，不可胡说，陛下是君我们是臣，哪有臣子妄议君父的，你失言了。” “君如昭昭之日，但也有照不到的地方，我们应该帮助陛下看清楚这些，避免君父犯错。” “太平，住口。”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还是不要说了，陛下的旨意不可违逆，你还是好好去找那些江州的老鼠吧。” 短短的几句话，夏南星直接懵在了原地。 这一瞬间，他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兄弟了。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一起走出洺河县，然后在齐州和武关闯出了属于自己的功名爵位，夏南星一直知道对方的理想就是建功立业效忠帝王，但是却没想到其竟会如此糊涂。 夏桀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动不动就将大臣下狱诛杀，但凡京城中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是夏仁谦却偏偏看不透。 “如果赵大人真的被抓进大牢，按照皇帝对他的不喜，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含冤致死，对于他这样的当代大儒，这样的死法无异于奇耻大辱，更会让天下的士子和百姓寒心。” 夏南星靠近夏仁谦，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做着最后的劝说。 “不用说了，如何处置全看陛下的旨意，你我二人就无需多管了。” “太平，赶紧让开吧，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告诉陛下。” 听到这里，夏南星面色痛苦地紧闭上双眼，几息时间再睁开后则是一脸的果决。 “无论如何，今天你不能带走赵大人。” 夏仁谦此时也是懵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兄弟二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但双方的眼神都毫不退让。 而赵府上下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不停的祈祷夏南星能够说服夏仁谦。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郑嘉明也终于是带兵赶到了。 看到二人僵持的局面，一时间他也是不敢上前。 “太平，为了这件事你我兄弟二人真要如此吗？”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了。” “可是你从小都不是我的对手。” “但我现在是你的将军，我是二品，按照大夏的军规你应该听我命令。” “但是现在是陛下的命令，我是奉圣旨而来。” 夏南星眼见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对方，最终也只能服软。 “仁谦，你先别动手，等我前去面见陛下再行商议可以吗？” “好，太平，我等你两个时辰。” “二位将军，不用为了老夫弄得如此紧张，无非就是一死罢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将生死看淡了。” 眼见夏南星为此甚至要去惊动皇帝，赵充国立马出言劝阻。 “老大人，这件事不仅关乎您一人，还关乎整个朝堂和天下的安定，这点小子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闻言赵充国神色微动。 “文宣侯不愧是文宣之名，陛下看人还是那么毒辣。” “二位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夏南星不敢再多说，连忙朝着皇城奔去。 ... 半个时辰之后，夏南星来到了未央宫之外，却是直接被黄羊儿挡住了去路。 “侯爷，陛下说他知道您的来意，所以命奴婢特意前来告知让您不要再管这件事了，陛下自有安排。” “黄公公，麻烦您再去帮我通报一下，就说我有事关大夏安危的事情禀告陛下。” “这...” “十万火急，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好吧，奴婢会将您的话带给陛下的。” “多谢。” 又是半个时辰，夏桀总算是接见了夏南星。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平身吧。” “文宣侯所说的事关大夏安危的事情是什么，和朕说说吧。” 夏南星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说道： “启禀陛下，赵老大人为国尽忠多年，声名远播...” “好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这件事真早有决议，无需再议。” “陛下不可啊，如今之际更需要稳定民心，陛下，赵大人不能动啊。” “好了，夏卿还是赶紧把逆贼找出来吧，朕身体不适，先去休息了。” 随后夏桀便是径直离开了。 夏南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赵府的，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靖边侯府的了，他只记得夏家上下那绝望的眼神还有赵充国离去之时的慷慨之色。 夏青萱看到他这个样子，赶紧上去扶住了他。 “太平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青萱...” 没等说完，夏南星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倒在夏青萱眼前。 “太平哥哥...” 夜间，牢中传来消息，声称前丞相赵充国私自勾结逆党，在牢中羞愧自尽，皇帝念其多年有功，对其家人不做追究，只是将他们迁回了越州祖地。 之后几天，夏南星像是失了神一般，每天麻木得带人寻找着夏康的踪迹。 可是一连多日，竟是丝毫不见对方的踪迹。 “将军，咱们追查的方向是不是错了，夏康根本不在人迹稀少的地方，而是躲在一个我们想不到的住所。” 祁知奴带人找遍了京中的大小角落，毫无收获，此时也是开始向夏南星吐了吐苦水。 “祁大哥，按照之前仁谦的方法，一定会将京城翻个底朝天，夏康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不敢躲在人多的地方，多一个人看见就多一分危险。” “那为何怎么都找不到，他总不能躲在地下了吧？” 闻听此言，夏南星猛地转身看向他。 “祁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额说他总不能躲在地下了吧。” 第132章 狼使思琪尔 祁知奴的一句玩笑，无意间打开了夏南星的思路。 夏康如果还在京城的话，正常躲着肯定早就被找到了，但是经过了十几天的搜寻，依旧是一无所获，换言之，夏康躲藏的地方一定是违背常理的，有可能是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但是现在的洛城应该不存在了。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平时压根不会住人的地方，就像是祁知奴说的那样，住在地下。 “祁大哥，你赶紧去将纪辰找来，我这里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不多时纪家大少就闻讯赶到，殷勤的跑到了夏南星的面前。 “侯爷，您找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纪辰，你赶紧去安排手下的人去查找一些地下室或者地窖之类的场所，特别是平时很少人出没的地方。” “另外白天可以少派些人，重点是晚上前去查看，我会让禁军跟着你们的，一旦有什么异动直接进行抓捕，不需要和我禀告。” 闻听此言，纪辰十分疑惑，但夏南星已经说了，他也不敢多问，当即下去安排。 随后夏南星又转向祁知奴，继续开口说道： “祁大哥，咱们不能只指望纪辰那边，你去查查最近京城中有不有房屋售卖的地方，我们一个一个去看，夏康只要在京城，就会吃喝，就得与人接触，只要我们全神贯注去找，一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将军，您...”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等也无力挽回，只能是尽力去弥补带来的隐患，赵老相国的事情最终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暂时还不得而知，如今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我，前几天是有些着相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到夏康恢复京城的安定吧。” “是，将军。” 近几天来，夏南星总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将众人都是吓得不轻，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眼下见到他恢复如初，祁知奴自然是无比高兴。 “将军，额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夏小姐，她之前特意交代过的。” 夏南星摆了摆手，祁知奴便径直离开了。 等到屋中只剩下了夏南星一个人，他才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 大约在五月份的时候，戎狄就已经放出消息要大举进攻武关了，随后... 他将这五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依次过了一遍后，背后竟是生出了冷汗。 所有发生的事情在夏南星看来就像是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的大网，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齐州和京城两处。 而最重要的人显然就是夏康。 海尧关的张唐和戎狄多有往来，早就想自立齐州了，但是戎狄人之前却没有答应他，原因就在于夏康还在江州。 而扎乎努尔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戎狄大汗想通过齐州直接威胁江州，一方面是吸引洛平侯的注意，给夏康制造离开江州的机会，另外一方面，通过劫掠大量的粮食意图在武关和卫寒山形成长期对峙。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齐州被攻破之后，许安南将剩余的大部分军力都安排到了东边，只剩下少量人马监视夏康，而就是在这个期间，后者通过安排在江州卫的内应逃了出来，而后直接来到了京城，组织了这一场刺杀。 之前在军中甚至武关城的消息都是夏康和戎狄人在演习，目的也是一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武关前线，从而给前者创造机会。 但是以谢很明显不像配合，于是演戏的时候破绽百出，故意让夏南星发现端倪，从而回京救下太元帝，之后洛城就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恐慌当中，从而无心北伐，他们自然也就保住了凉州，等大夏因为这件事元气大伤之后，他们便会再次借助凉州为缓冲兴兵南下。 而他们一开始的目的甚至可能是通过齐州进攻江州，然后在武关通过粮草拖垮大夏的军队，相互配合，意图一举拿下洛州。 至于夏康，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的一枚棋子而已。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扎乎努尔刚愎自用，自大轻敌，将唾手可得的齐州丢了，直接影响了以谢在武关的计划，这才使得戎狄人退而求其次。 想清楚一切之后，夏南星的额头早已经被冷汗覆盖。 “这以谢，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其智谋如此深不可测？” “或者说在戎狄军中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一个以谢就已经如此难以对付，要是还有一个更厉害的角色，之后双方的形势怕是就会越加倾斜了。 而更让夏南星感到害怕的就是江州卫那边的情况，如果只是夏康在里面安插了内应的话倒还好说，如果是其它的原因，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 临渊城。 这里是凉州距离武关最近的一座郡城，昔日更是凉州最繁华的地方。 而经历了戎狄人数次劫掠之后，此处已经变成了半个荒城，人口大多数被以谢带回了寒冷的北方作为奴隶，剩下的也只是作为他们在这边种粮食的工具，而大夏的百姓在这里的生活也和牲畜并无两样。 近些日子随着戎狄大军的撤回，这座城更是每天都发生着无数的人间惨案，但这些对于以谢来说都只是小事情罢了。 他本意是撤军回到戎狄，但是临时接到命令让他在这里等待王庭的狼使，并且会带来大汗的最新命令。 经过了几天的等待之后，戎狄使臣终于是赶到了临渊城。 以谢带着兀兹、荷花还有虎部的左右相恭敬地在城外迎接对方的到来。 而当来人到达近前，以谢则是赶紧带人下跪行礼。 “虎部落汗以谢拜见夷堇，愿狼神庇佑您。” “以谢叔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起身之后，以谢的震惊丝毫没有减弱。 眼前的使者真是当今大汗的汗后，戎狄的夷堇思琪尔，也被称为草原上最有智慧的女人，在她成为夷堇之前，她就已经是草原上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汗王了，之后才将鹰汗之位传给扎乎努尔。 甚至在戎狄中流传着一句话，如果思琪尔是男人的话，她一定会成为比沙伊儿更强大的大汗。 第133章 抓捕夏康 如今这位戎狄史上最有魄力的夷堇竟然亲自来到了凉州，以谢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以谢叔叔，咱们进去再说吧。” “老臣失礼，咱们这就进去。” 随后戎狄使团就在思琪尔的带领之下进入了临渊城之中，而这里以后也会因为她而声名大作。 此时的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思琪尔身边，缠着后者就开始了撒娇。 “思琪尔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这里啊，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阿玛图不得对夷堇无礼。” “没事的，以谢叔叔，我和荷华一直都是好姐妹，这次来了是应该找时间好好说说话。” 听到这话的荷华也是赶紧对着以谢做了个鬼脸，随后便是继续和思琪尔说笑去了。 ... 洛城这边。 又是两天的时间过去，夏南星依旧没有找到夏康。 虽然通过之前的办法抓住了一些郑逆，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夏康的下落，这使得夏南星十分郁闷。 如果再找不到对方的话怕是只能打开城门了，要不然百姓就无法准备过冬的衣物了，而夏桀那边又当如何劝说就成了最大的问题，毕竟在他眼里抓住夏康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夏南星苦苦思索对策之时，纪辰却是带来了好消息。 “禀告将军，我手下野狼帮的一个小乞丐在几天以前发现了几个躲在地窖中的歹人，并且将他随行一伙之人全都杀了，这小子因为躲在恭房坑中才躲过一劫。” “之后他便是躲了起来，今天早上才被发现。” 这几天纪辰带着手下之人四处查找线索，夏康没有找到，反而是发现了西城那边有几个手下离奇失踪了，因为有了夏南星的交代，所以发生这件事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就重视起来，随后便在附近召集手下开始调查，在花了半天时间的搜索之后，终于是在一处巷子里发现了躲藏的二娃。 “此人现在何处？” 听到纪辰的话后，夏南星迫不及待问道。 “就在门外。” “赶紧带进来。” 随后二娃便是被士兵带到堂中。 之后他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浑身不停的发抖，嘴里还一直嘀咕着什么。 “二娃你别怕，我是你们野狼帮的老大纪少爷，这位是在齐州大破戎狄的文宣侯夏将军，这次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你那天见到的事情，你无需害怕。” 似乎是纪辰的身份给了他一些安慰，二娃的身体终于是没那么颤抖了，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他勉强能够开口了。 “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是里面的杀手，对，就是他们，他们好吓人，狗子都没有发出声音就被他们一刀杀死了。” 听到这么说，众人都是一喜，夏南星更是赶紧追问： “二娃，你说那些人都是杀手，他们有多少人，身着什么衣服？” 二娃这次没有回答他，而是开口反问道： “您就是夏南星夏将军？” “不错，我就是夏南星。” 这时候二娃身体再也不抖了，正了正身形，恭敬的朝着他磕了三个头。 “小人家就在胶东郡，家里长辈来信说父母都被蛮子杀害了，小的以为这辈子都报不了仇了，没想到夏将军您是天神下凡，帮我们小老百姓报了仇，我二娃给您磕头了。” 说罢他就欲再拜，夏南星赶紧出手阻止。 “好了好了，这是我们这些将军应该做的。” “二娃你还是好好想想那天的事情吧。” “有夏将军在我就不怕了，那些蛮子都不是您的对手。” 夏南星也是忍不住轻笑，他日因没想到居然造就了今日果。 只见现在的二娃脸上惧色已经去了大半，略作回忆后便是娓娓道来。 ... 听到二娃的话后，夏南星几乎确定了那里就是逆贼非常重要的聚集点，甚至是夏康的躲藏之处。 他不再犹豫，当即就开始点兵。 “祁大哥，你现在就去武烈侯的军营，让他亲自带两千精兵随你前去现场。” “二娃，你现在就带我们去那天那个地窖的位置。” 一个时辰之后。 夏南星和夏仁谦同时到达了巷子外面。 兄弟相见，场面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夏仁谦率先开口： “太平，我...” “那天的事情不必多说，我知道是陛下的意思，况且你后面也派人前去保护赵大人的家眷离京了，这点做的很好。” 说完二人也是相视一笑。 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需要太多的解释，一个简单的交谈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仁谦，你让人将这附近围起来，记住动作要轻，地窖还有没有其它的出口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所以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了。” “你就放心吧，最近抓人都有经验了。” 随后他更是亲自带人前去布置了。 而夏南星在听到这句话则是半喜半忧。 “纪辰，你晚上让那些乞丐集中在这周边附近乞讨，多留意行色匆匆之人，一旦发现直接通知禁军抓捕，切记不要让他们靠近这里。” “是，侯爷。” “祁将军，让你手下的斥候留意周边的动静，如果夏康真的藏在这里，他们一定会试图营救，到时候便会直接暴露在，咱们直接来个守株待兔。” “是，将军，额这就去。” 安排好其他人后，夏南星自己带着几个佯装成乞丐的斥候和二娃一起慢慢走进了巷子。 “你们注意听附近的动静，特别是二娃说的那个方向，到地方后不要弄出声响，按计划行事。” 随着夏南星几人的逐渐靠近，地窖中的众人也留意到了上面的动静。 夏康本就被禁军的搜查逼得不见天日，只能晚上像个老鼠一样出去一会儿透透气，时时刻刻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这时候听见又有人前来打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去几个人，将外面那些人解决了。” 手下也没有怀疑，以为还是上次那样的乞丐，拿上刀剑就向上面走去。 第134章 夏康身死 “将军，下面有动静。” 夏南星自己也听到了地下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响动，不出所料的话这就是二娃口中的杀手了。 “给外面的人信号，准备抓捕，不要漏掉一个人。”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两千精兵悉数动了起来，将这个狭小的巷道围得水泄不通。 夏南星身旁的几人更是紧张不已，目光死死盯在地窖口的位置。 “吱” 随着黑夜中的一声脆响，无数的箭矢搭上了弓弦，士卒们纷纷屏住了呼吸，静待着这泼天的功劳。 地窖的隔板终于是被打开了，随之出现的便是数名手执刀剑的黑衣人，只不过他们浑身有些脏乱，反倒是更像是乞丐。 “把这些乞丐全部解决了，和上次一样处理。” 就当杀手们即将动手之际，四周突然窜出来大量的禁军，手拿长棍和绳索不由分说就动手了。 人数悬殊，外加措手不及，十几名杀手不过几十个呼吸之间便是被制服，然后捆了个结实。 其中一人见势不对，在士兵转身的空档连忙大喊出声。 “禁军来了！” “不好，快杀了他。” 等到士兵动手时，里面的夏康等人早已经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动静，在手下的掩护中，他赶紧朝着里面逃去。 等到夏南星带人进去之时，地窖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将军，这个地窖空间远超寻常，应该是临时藏身所用，额带人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而且里面特别暗，您交代了不允许用火把，所以兄弟们暂时还没有找到离开的通道。” 夏南星心中了然，狡兔三窟，想要一次抓住夏康确实不太可能，所以他提前让人密切留意附近，这个密道用不了多久肯定会被抓到，对方也深知此理，所以肯定会逃离出去重新寻找藏身之所，这时候就是夏仁谦他们抓捕的机会。 “祁大哥，你安排一些人继续寻找，然后尝试着追踪下去，看看有几个出口，我去外面控制局面。” “是，将军。” 出了地窖之后，夏南星带着二娃直接离开了此处。 对于夏康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重新找一个容身之处，但是之前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而且他的同党也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只能铤而走险。 “二娃，你觉得正常情况下什么地方会一下子多几个人？” “夏将军，现在城中的乞丐每天都在增加，随时都可能多出几个。” “说得对，那咱们回去。” “啊？”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乞丐穿着的夏南星带着二娃再次回到了巷子周围。 一切看上去就和离开的时候相差无几，禁军依旧把守着周围，而四周也还是围满了百姓。 “将军，好像和刚刚是一样的啊，咱们回来干什么？” 夏南星没时间回应二娃的疑问，这个时候他正在查看周围所有围观的人。 终于在一处角落，他发现了几名不同寻常的人确切的来说，是几名好奇围观的乞丐。 “你们去跟着他们几个，相信他们会帮我们找到夏康的。” “去告诉夏将军，让他不用搜了，把禁军都撤回去，另外派遣人马跟着斥候，一旦发现夏康等人的踪迹立即拿下。” “死活...不论吧。” 安排好一切之后，夏南星就回靖边侯府了，至于逆贼，自然有人交给皇帝。 ... 夏南星刚刚回屋，夏青萱就悄悄摸了进去。 “太平哥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不是说要去抓捕郑王吗？” “你怎么跑过来了，快出去，进我屋算怎么回事啊？” 说着夏南星就往外推着夏青萱。 “这有什么的，我们又不干什么，我这个女子都不怕，你这个君子难不成还不能坦荡荡。” 闻言夏南星极度无语，最后也只能妥协。 “抓捕郑王是禁军的事情，我就先回来了，明天早上的时候再去看看就好了。” “你那么肯定他们可以抓住郑王啊？” “当然。” “...那个巷子我已经看过了，周围围着护城河，根本不可能挖太远，所以他们离开的距离一定不会太远，更为重要的是夏康这个人，非常自负，看见我们没有办法抓到他一定欣喜若狂，然后派人回去欣赏他的杰作。” “所以我直接离开的巷子给他一个错觉，后来那个乞丐二娃让我想到了他的手下最有可能扮作乞丐前去查看情况，我就直接找到了几人，顺藤摸瓜，夏康肯定跑不掉的，现在就是等陛下决断了。” “那你怎么不亲自去啊，这么大的功劳就这么丢给别人了。” “我抓住了夏康，然后呢？” 夏青萱自幼熟读史书，听他这么一说也是瞬间明白过来了。 夏南星半年来屡立战功，年仅十六岁就已经是二品的将军，威震齐州的文宣侯了，在他上面的武将现在也就洛平侯许安南和镇国公卫寒山了，但是卫寒山已经是花甲之年了，而洛平侯也已经过了天命之年，相信用不了多久，夏南星就会成为大夏的第一武将，但那个时间只能是将来。 而一旦这次他又亲自抓住了夏康，皇帝就会封无可封，左右为难，夏南星不敢冒这个险，干脆就将功劳全部送了出去。 一来皇帝可以妥善安排他，二来手下的将领也能够跟着沾光，一举两得的事情夏南星自然是很好选择。 “太平哥哥，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不是一个十六岁的人，而是某个老头子变的。” “没错，我其实是一株南星草修道而成，等你十六岁那天我就把你吃了，然后我就得道成仙了。” “哼，又在瞎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先生教的东西，你居然一点都不尊重。” “那个先生教的，我怎么不记得了，青萱先生吗？” “哼，不理你了。” 气恼的夏青萱也不管夏南星在后面说着什么，直接离开了房间。 “小丫头，和我斗，还嫩了点。” 第135章 归 一夜时间过去。 不出所料，夏康昨晚带着人就在附近一处宅院中等待消息，可是等来的却不只是他那些手下，还有无数的禁军。 生死关头，他保留了一个皇族最后的颜面，面对冲进去的兵马，他仅淡淡说了句话，随后便自杀身亡。 “我乃高皇帝苗裔，怎肯委身于大狱？” “如此死法，倒真是便宜他了。” 朝堂之上，夏桀对于自己大哥的死并没有太多的话语，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中的怒火，果然，听完夏南星的禀报之后他再度开口了。 “将郑王一家从族谱中除名，传旨洛平侯将其满门抄斩，此外郑王封邑的三千名士卒悉数诛杀，万户百姓发配边疆，送到雍州去守城。” 众人听到这样的惩罚无不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陛下这是直接赶尽杀绝啊，就连封邑的附庸都难逃一死，派去雍州守城还不如原地处斩，这样还能少受点折磨。 “陛下不可啊，几番征战下来我大夏百姓的数量本就锐减，如今因为郑王的事情又要如此的话，那明年的土地应该交给谁来做啊。” “依臣之见，不如将他们迁到齐州，那里刚刚经历了大战，正是急需补充人口的时候。” 汤文公自打从齐州带回来大量的钱粮之后就深受夏桀信任，更是将前者特封为太子太师，食一品禄，如今甚至都敢在朝堂之上直接出言劝诫皇帝了。 “汤爱卿无需多言。” “谋逆大罪不可轻饶，朕留他们一命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至于赦免，绝无可能。” 闻言百官也不敢再出言劝诫。 就在黄羊儿正准备宣布散朝之时，夏南星却是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夏南星有事禀告。” “夏爱卿有何要事？” “陛下，臣离家时尚不满十六，距今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了，家中老母和臣那未过门的妻子还在苦苦等候着，所以臣恳请陛下准我暂归洺河县，安顿好家中事宜后再进京效忠朝廷。” “文宣侯忠孝可嘉，朕准你半年时间回家完婚，之后便将老夫人接来京城吧。” “此外，朕特准你领军三千回乡，护卫左右。” “臣夏南星谢主隆恩，陛下万年，大夏万年。” 退朝之后，夏南星难掩心中的喜悦，马不停蹄的就赶回了靖边侯府。 “囡囡，囡囡，咱们可以回湖州了。” 刚刚进门，他就忍不住敞开嗓门大喊。 “啊！”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囡囡可以回去看爷爷了吗？” 小丫头被夏青萱抱着，头不停向前探去，一边还在应和着夏南星。 “是啊，哥哥已经和皇帝陛下说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家了。” “哇，哥哥万岁...” 夏青萱吓得赶紧一把捂住了她。 “我的小姑奶奶，这话不可以乱说啊，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你哥哥可就死定了。” “哦...” 夏南星也是被吓得不轻，这小丫头以后得稍微教教她这些东西了，万一哪天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他夏南星可就百口莫辩了。 “囡囡，这句话你是哪里听到的啊？” “是囡囡和外面的那几个小孩儿玩，他们要对最厉害的人这么说，哥哥最厉害了，所以...” 这群倒霉孩子，夏南星暗骂一声。 “囡囡，以后不能这么说了，知道了吗？万岁是只能说皇上的，不可以说哥哥，也不可以说姐姐，也不可以说其他人。” “那哥哥为什么不能是皇上呢？” 夏南星此时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要不然明天早上他的脑袋可能就会搬家了。 “囡囡，皇上只能有一个，记住了吗？” “等以后哥哥会告诉你为什么的。” “哦，囡囡记住了。” 听到这里夏南星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等有一天他找到外面那群倒霉孩子，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对了，青萱，我可能过几天就要收拾东西回湖州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夏青萱正准备答应，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就由激动变成了莫名的忧伤。 “我就不去了，太平哥哥，爹还没有回来，我还要在京城陪着娘亲。” “那好吧，等你有时间了，随时可以去湖州找我。” “好，我知道了” 和夏青萱这边说完之后，夏兰心转头又找上了张巧儿。 “夫人，我准备几天后就收拾东西赶回湖州，可能得半年以后才回到京城了。” “这么仓促吗？” “我的母亲和丫丫都还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我，所以我就想快马加鞭的赶回去。” “那好吧，你一路上小心，记得多带些人手。” “您放心吧，我会的。” 和张巧儿说完所有事情后，夏南星又对着他恭敬的一拜。 “感谢夫人这段时间以来对我和楠楠无微不至的照顾，南星无以为报，若是你们以后有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全力的去完成。” “你这孩子，和我们还这么客气干嘛？” “赶紧下去，好好准备吧，到时候我和青萱他们兄妹去送你们。” “是，夫人。” 和靖边侯府的人一一说完之后，夏南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还没有交代了。 夜间，他带着一壶酒找到了夏仁谦，兄弟两个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完了一大壶酒。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以后。” “记得帮我给家里带声好。” “好。” “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应该三个月后吧。” “好。” 短短几句话，两个人就已经明白了所有的意思，也就是说，下次见面就是三个月以后了。 “太平，一路小心。” “好，你也要保重。” “保重。” 于是乎，兄弟二人就此分开，而等到再相见之时，却都已经是身不由己，难以像今天这般把酒言欢了。 之后夏南星则是带着囡囡在京城中大肆购买着回家所需的物品，还有就是为数月不见的丫丫准备彩礼，为此夏南星甚至亲自到洛城各个店铺查看。 …… 随着三天时间一到，文宣侯夏南星正式踏上了归家之途。 第136章 姜齐 戎狄这边，自从思琪尔来到了临渊城后，戎狄大军再度枕戈待旦，一改往年其逢冬必走的习惯。 “夷堇，咱们的勇士在冬天恐怕不是那些夏人的对手啊。” 虎汗以谢不太理解她的这种做法，凉州冬天的气候十分不利于戎狄人生活，别说是打仗，就连正常的十二个时辰都无法安然度过，如此情况下自然是难以和常年居住在此的大夏军队相抗衡。 “以谢叔叔放心，我不会干预你行军打仗的决定的，让勇士们留在这里是为了给夏军威慑而已。” “臣不明白。” “呵呵。” “您和那靖边侯作战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很清楚，去年这个时候他丢掉了凉州，由此成为了夏朝的罪人，而今年冬天我们计划受挫，外加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让戎狄损失惨重，夏忠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我们需要在此继续震慑他一段时间。”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这并不足以让她这个戎狄最杰出的夷堇亲自赶来，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只不过思琪尔现在并不想告诉对方。 而在两人正在商讨对策之时，被以谢惩罚关在营帐中的荷华却是借机悄悄溜了出去。 几天前思琪尔来到临渊之后，她就去找过后者，希望通过夷堇的命令让她的父汗放弃将她外嫁的决定，但是思琪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仅没有帮她，还和以谢持有相同的意见，为此荷华十分生气，于是乎就趁营中看守倦怠之际悄悄跑了出去。 “娘说以前我们祖上是齐国的王族，那我就去齐州看看，等冬天过了再回去，也让父汗好好想想，本公主才不会嫁给那头淫熊。” ... 数个时辰之后，赶去送饭的士兵发现荷华的帐中空无一人，赶紧前去禀报思琪尔两人。 “这个死丫头，都怪我平时将她宠坏了，现在居然敢私自出逃。” “好了，以谢叔叔不要生气，阿图玛毕竟还是个孩子，等她在外面玩够了就会回去的，至于安全，她的身手您也知道，只要不遇到那些狡诈的夏人，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欸，就是不知道如何给熊汗那边交代才好。” “这个就由我去说吧，相信他们也不会急于一时。” “既如此那就多谢夷堇了。” “ 叔叔客气了。” 思琪尔看着一脸诚恳的以谢，暗自感叹了一声老狐狸。 虎部治军严整，如今更是他以谢亲自带兵在此，怎么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放走一个将军，分明就是他故意为之，回过头来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老奸巨猾。 不过她也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如今狼部落还没有彻底统一，思琪尔并不希望在她收拾掉昆塔之前虎部落和熊部落走得太近，这对她彻底征服整个戎狄十分不利。 两人各怀鬼胎之下，荷华很快便是逃离了临渊城，随后她径直朝着东南方赶去，那里两百多年前有着姜氏的先祖建立的国度，后来成为了大夏的齐州。 ...... 而夏南星带着囡囡和几千士卒，历经半个月的跋涉之后终于是回到了湖州郡。 期间他和小丫头去过永安郡祭奠囡囡的爷爷，不过夏南星归心似箭，所以在那之后拒绝了许知礼的邀请，径直赶回了洺河县。 夏南星将兵马都安排在了城外等候，而他自己则是带着祁知奴和几个随从进入了县城中。 在回河下村之前，他要去拜访曾经的老师和先生以及帮夏仁谦带话回府。 “祁大哥，待会儿你随我去一趟夏府之后就带着一些人回家吧，离去半年多了，嫂子和孩子肯定十分思念你，好好回去和他们团聚吧，我给你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嘿嘿嘿，额老祁就谢过将军了。” “这里不是军中，祁大哥叫我南星就好。” “那额还是叫你少爷吧。” “也好，随你了。” 两人说笑之间，前方突然出现一群痞气的青年拦住了几人的去路，一脸戏谑得看着他们。 见此情景，祁知奴当即迎了上去。 “你们这是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拦着我等。” 其中一个混混见到祁知奴衣着不凡，当下也是气势汹汹的站了出来。 “哟，说话还真有谱，外地来的吧。”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这里是洺河县，凡是外地来的都要给我们留下点茶水钱。” “呵呵，你们是什么人，也配让我家少爷留下茶水钱？” “哼，外乡人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我们老大马三爷可是和洺河县的柳大公子是八拜之交，在这洺河县，除了夏府谁敢不给我们马爷面子。” 闻言夏南星心中好奇，据他所知洺河县并没有什么柳家大少，至于那个马三爷多半就是最近新起的地痞流氓了，他小时候也认识几个所谓的江湖大哥，但是也没谁敢说这样的大话。 他心中疑惑，也是直接走上前去，开口询问： “不知道这马三爷和南城的二麻子以及东城的狗爷哪个厉害？” “这还用说，那两人早在上个月就被我们老大收服了，如今在帮我们管理城里的赌场。” 眼前的混混无比嚣张，甚至比夏南星第一次见到的扎乎努尔都要自信。 而说到这里夏南星也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追问： “这个马三爷难不成是以前的马大头？”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叫我们老大以前的名字。” 夏南星没有理他的话，而是接着问到柳少爷的情况。 “真是一群乡巴佬，居然连柳家大少爷都知道，爷今天大发慈悲，给你好好讲讲。” 祁知奴早就看不下去了，当即就要站出来教训他一顿，却是被夏南星拦住了。 此刻混混的脸上再度焕发了光彩，声情并茂的开始讲述。 “柳家大少爷那可就厉害了，就连县丞老爷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夏家你们总应该知道吧，夏家几位少爷都和他称兄道弟。” “不过说起来最厉害的还是那柳小姐，马上就是侯爷夫人了，那可是文宣侯啊，咱们大夏最年轻的大将军...” 混混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相关事迹，夏南星却听不下去了，直接离开了此处，几名混混还准备去拦，不成想被几名随从三两下便打趴在地，不断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第137章 拜会夏府 “少爷，您...” “祁大哥，你安排人好好查查这个马三爷和柳大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等我先拜见老师和先生后自会去处理，要让我知道他借助我的名头胡作非为，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走。” 半个时辰之后，夏南星带着祁知奴还有两个随从总算是到达了夏府。 刚到门口，他就发现了刚刚出门送完客的管家老拐。 “老拐叔，帮我留个门。” 正打算进门的老拐听到夏南星的话不禁回头望去。 “太平，不，侯爷您回来了。” 说着他便是打算下跪行礼。 夏南星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老拐叔你这是干什么，我这才出去半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侯爷，您这...” 闻言夏南星假装绷住了脸。 “好好，我老拐真是没看错人，太平你这孩子如今真是出息了，叔为你感到高兴。” “老拐叔我们几个人可都还没吃饭呢。” “我这就去准备你以前最喜欢吃的菜。” “哈哈哈。” 眼见老拐真要去厨房方向，夏南星赶紧阻止了他。 “我和你开个玩笑呢叔，先带我们去拜见老太爷和老爷吧。” “欸，好。我这就带你们去。” 夏府大堂，夏忠邦正在手把手教导夏仁智如何安排家中的事务，而老太爷夏德正则是在一旁假寐，静静听着这一切。 “这个铺子是东城最重要的布庄，如今柳家那孩子正在那边搞些什么，你尽量不要和那些人产生交集，咱们家正常做生意就好...” 就在二人商讨之际，老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老太爷，老爷，太平回来了。” “太平回来了？” 父子同时起身，朝着外面赶去，而夏老太爷也从自己的长椅上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盯着门口。 屋外，几人很快便已交汇，夏南星双手作揖，恭恭敬敬行了个晚辈礼。 “太平见过老爷。” 见到其如此恭敬，夏忠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立马上前托住了对方。 “好好好，太平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跟我进去，咱们叔侄好好聊聊。” “是。” 进屋之后，夏南星再次对着老太爷躬身一礼，这一幕让古稀之年的夏正德脸上的笑容绽放得如同重九的秋菊一般。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 “来人，赶紧去泡茶，把老头子我藏着的湖州玉露拿出来泡好。” “爹，您终于舍得将那茶拿出来喝了，儿子找你要了几次您都不舍得给。” “去去去，这个家都交给你，你还惦记着老头子那点茶叶。” “哈哈哈。” 随着夏家老太爷和夏忠邦的几句玩笑，堂中几人也是开怀大笑起来。 一阵欢声笑语之后，夏家众人也是问起了夏仁谦的情况。 “是这样的，现在...” ... 在夏家待了几个时辰后，夏南星在众人的不断挽留下还是离开了，临走之际他拗不过夏忠邦的邀请，只得答应几日后带再次前去拜访。 离开夏府，他将祁知奴等人派了回去，独自一人赶往了韩夫子家中。 对于韩夫子，夏南星一直都是敬畏和感激并存，在他心里韩夫子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即看重法度，坚持重法治世，但与此同时，他又推崇皇权的至高无上，认为帝王所做的事情不能评论对错，身为臣民只需要遵守就可以了。 为此夏南星也和他有过几次争论，但是都是不欢而散，这次前来除了拜谢之外，夏南星也想继续探寻一下韩夫子坚持如此的原因，因为夏仁谦如今就和他一模一样，夏南星不想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失去自己的判断。 可是去到韩家之后，发现府上空无一人，经过打听，夏南星才知道韩夫子在不久之前就被自己的学生接走了。 对此夏南星也只得改变行程，前往老师家中拜访。 季家不像是夏家或者韩家那般身处洺河县富饶之地，而是在东城门附近，为此夏南星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赶到。 好在是赶在了天黑前到达。 恰巧季家的大门也是敞开的，里面有一名女子正带着两个小孩玩耍。 “玲玲，志儿你们慢点，小心摔倒。” “老大媳妇儿，将孩子们带过来吃饭了。” “欸，知道了娘。” 正当女子即将带着孩子进里面的院子时，一抬头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夏南星。 “你是...” “啊！” “爹，娘，小师叔回来了。” ... 饭桌上，因为季师不在，所以一家人都显得十分拘谨。 “季大哥，子路，子常，子由，你们都别随便点，这才多久过去啊，难不成不认识我。” “没有...” “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了，不要客气。” “好。” 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夏南星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和他们相处了，虽然只过去了半年时间，他们之间仿佛却是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这道天堑叫做门第。 “既然老师今日不在，那我就改日再来拜访。” “今日来的匆忙，所以没有带什么礼物，这里有一个小玩意，给这两个孩子拿着吧。” 说完不多久，夏南星便是在季家人的远送下离开了。 等他走后，季家众人方才重新谈论起来。 “小师叔现在给人的感觉太厉害了，他在的时候我都不敢说话。” “是啊，比县太爷都吓人。” “对了，小师叔给志儿他们的是什么啊？” “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小小的铜片。” 季子路接过妻子递过来的铜片仔细看了看，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看其正面写着一个夏字，背面则是刻着‘文宣’二字。 若是任意一名官员在此的话就会知道，这个牌子叫侯爵箓，除了调兵，和夏南星本人亲临几乎没有差别。 第138章 相见 从洺河县离开之后，夏南星本意是想在城外营帐中休息一晚上再出发回家的，但他躺下之后怎么都睡不着，想起半年多没见的母亲和丫丫，他就愈加急不可待。 于是夏南星干脆自己一个人连夜骑着马回家了，至于军营中他只是悄悄做了一下简单的交代，让剩余人马第二天再赶过去就好了。 行至半途，夏南星不由得想起了离开洺河县之前的一次情景，那位名家前辈留下的十六字他到现在依然是没有任何头绪，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思想太多，双腿再次用力，身下骏马就朝着河下村飞奔而去。 经历了两三个时辰的奔波，夏南星终于在天亮之际回到了自家的小院。 不过此刻这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首先就是变大了不少，其次原来的木头加茅草房现在已经是青砖黑瓦了，房间也由原来的两间小破屋变成了数十间，另外房屋四处至少有十几名站岗的军士护卫在此，显然是朝廷早有安排。 夏南星慢慢靠近自家房屋，本想感叹一番，但却被几名士兵及时喝住了。 “来人止步，你是何人，为何靠近这里？” 夏南星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回家还要报一下身份。 “这位兄弟，你去通报一下这家主人，就说是太平回来了。” 士兵将信将疑，不断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拒绝了夏南星的请求。 “老夫人现在正在休息，你还是待会儿再来吧，这里是文宣侯夏将军的家邸，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这...” “谁在外面喧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远处赶来巡视的牛二看见门外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这么早来这里有何要事？” 夏南星无奈，只得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正如他所料，在场之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小兄弟，你若是想讨口饭吃，我这里还有几个钱，你拿去买点吃的，这里是文宣侯的母亲居住的地方，不是你应该靠近的。” “几位兄弟，我真是夏南星...” “小兄弟，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几人原本是打算将他劝走的，但见夏南星一直说自己是文宣侯，也是生出了几分脾气，他们最佩服的人如今被人冒充，士兵们自然是忍无可忍。 就当几人即将动手之际，远处又走来几人。 为首的是一名妙龄女子，罗裙轻纱，步履盈盈，三分娇弱下七分倾城貌。 在其身后几步则是一队随行士兵。 看着这人，夏南星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半年时间不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是出现在了眼前。 “坏了，夫人每天早上都要来给老夫人请安的，你们还不赶紧将这人轰走。” 于是几人就开始去推搡夏南星，想把他直接架走。 赶来的丫丫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望见为首那名正在对着她傻笑的少年后，积攒数月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她丢下了手中拿着的东西不顾一切得向着前方跑去。 “丫丫姐，我回来了。” 说完丫丫便是已经扑到了夏南星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紧抱着他。 夏南星知道对方这半年肯定无比担忧，也紧紧拥住了丫丫。 二人就这样站在院门口，静静无言。 良久，二人缓缓分开。 “丫丫姐，我好想你。” “哼，你在外面都不想着家里，这么久了都不带个信儿回来，要不是朝廷的圣旨到了，我和娘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丫丫抬起头看着夏南星，眼里已满是泪水。 夏南星抬手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随即再度将其拥入怀中。 “我刚返回京城不久，处理好朝廷的事情后就马不停蹄赶回来了，没有捎信回来是因为之前一直在齐州和武关，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嗯，我知道了。” 夏南星抱着丫丫，目光温柔得看向对方，眼前的姑娘一直都是如此善解人意，哪怕是自己有委屈也能被一句话哄好，如此佳人，夫复何求。 “丫丫姐，这次回来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好。” 两人一番柔情交谈之后，携手进到了院中。 牛二几人早在他们相拥之际就默默退下了，临走之时他还狠狠踹了几脚手下。 “叫你们有眼不识泰山，侯爷回来了都不认识，你们好大的胆子啊，居然还想把侯爷拦在自己家门口。” “什长您自己不也...” “闭嘴。” “丫丫姐，这半年以来辛苦你了，我不在的时候娘她身体怎样了...” 二人正在交谈之间，杨氏也闻讯走了出来，看见自己的儿子回来，她满脸惊讶的盯着夏南星，声音颤抖着开口： “是我儿子回来了吗？” “太平，太平是你回来了吗？” “娘，孩儿不孝，孩儿回来了。” 说着夏南星便是双膝跪地，对着自己的母亲深深叩头。 身后的丫丫也是跟着一起拜了下去。 见状杨氏赶紧走上前去，用她那还在不停抖动的手扶住了两人。 “好孩子，你们快起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娘，孩儿想吃您做的糊糊了。” 所谓糊糊，其实就是把一些糙米磨成粉，然后加水煮熟，最后放点野菜，这本是大户人家下人都不吃的东西，但是却是夏南星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食物。 据杨氏所说这是夏南星的父亲夏安最爱吃的，所以她就经常做给他吃，但是后来夏安跟着夏忠明去了凉州之后就战死沙场了，之后杨氏就经常给夏南星做糊糊吃，而对于夏南星来说，这也是他和母亲最为重要的思念父亲的方式。 听到自己的儿子重新提到糊糊，杨氏眼中的泪水不由得更多了，或是喜悦，亦或是还有思念。 “欸，好，娘给你们做。” “娘，我来帮你。” “好好，真是好闺女，娘没白疼你。” 正打算坐着等吃的夏南星听到这话，也坐不下去了，跟着婆媳二人一起进了厨房。 “娘，孩儿帮您烧火。” 第139章 荣归故里 “太平，你这半年在外面怎么过的啊，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啊。” 母子三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吃着刚刚做好的糊糊，丫丫面露担忧得问向夏南星，杨氏也出言附和，言语中满是对他的关怀。 “娘，丫丫姐，我这半年都过得挺好的。” “当时我跟着咱们洺河县的兵马赶到永安郡城之时...” ... “随后在仁谦他们的行动之下总算是找到了郑王，解决此事之后陛下就放我回来了。” 夏南星将这几个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除了一些比较危险的事件被他刻意省略了。 听完他的话后，丫丫满脸的心疼，缓缓将碗里的糊糊倒给了他。 做完后她又感觉有些不妥，毕竟现在的夏南星不再是那个瘦瘦小小吃不够的太平了。 “太平，我...” “丫丫姐，你和娘做的糊糊真好吃，以后还得多给我做才行啊。” 说完他就端起了自己的大碗，一阵狼吞虎咽就把碗里的糊糊吃了个干净。 看着这一切的丫丫心中满是感动，仅有的一丝担心也消失不见。 “好，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眼前两人还是和以前那般融洽，杨氏也是适时开口了。 “儿啊，你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大将军了，还是陛下亲封的侯爷，也算是出人头地了，有些事情也该是时候做了。” “娘，什么事情，您说，孩儿一定照办。” 杨氏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丫丫，缓缓说道： “丫丫这孩子和你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半年多以前你们二人就已经定下婚约，在你出征的这段时间内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在操持，秋收那几天她更是一个人帮着我收完了所有的粮食，晚上吃饭都拿不起碗，咱们家对不起她啊。” 说着杨氏就逐渐红了眼眶。 丫丫赶紧上前安慰： “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和太平以前那么照顾我，他不在家的时候就由我好好孝顺您。” 夏南星也是赶紧表态。 “娘您放心吧，过两天我军中的人将东西带回来后我就会去柳家找柳叔叔他们商量黄道吉日的，到时候一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将您的儿媳妇娶回来。” 闻言丫丫羞涩地低下了头。 杨氏满意的看着夏南星，点了点头。 “臭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要是你以后敢欺负丫头的话，我就用她收割稻子的家伙教训你。” “娘，儿子哪敢啊。” 杨氏却是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丫丫。 “丫头，你觉得这件事怎么样啊？” “全凭娘做主就好。” ...... 正当夏南星母子几人聊的开心之时，河下村村口却是出现了一支骑兵，远远看上去怕是有上千人。 “快去通知村正，让他赶紧去找太平家的那些士兵。” 还没等几名村民逃回家中，祁知奴便是带着骑兵追上了他们。 “几位乡亲，等一下。” “敢问这里可是河下村？” 见状村民也不敢再跑，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正是，军爷你们是什么人啊？” “我们是夏南星夏将军的士兵，专门护卫他的安全的，不知道他家在村中哪里啊？” 这时候几人中一名年龄偏大的老者站了出来，仔细看了几眼士兵方才开口： “你们真是太平那孩子的手下？” 祁知奴跟随夏南星那么长时间，自然是知道他的这个乳名的，当即沉声答是。 “那行，老汉可以带你过去，不过这些人要留在村中，不要吓到村里的妇人孩子。” “好，还请老人家带路。” “我先去面见将军，你们在此等候。” “是。” 然后祁知奴便是翻身下马，跟在了老者和几位村民身后。 “老人家，您和夏将军是什么关系啊？” “呵呵，老头子是水生那孩子的族中叔叔，算起来太平应该叫我一声三叔公呢，想当年太平刚刚出生的时候，第一泡尿就是撒在我手上的...” ... 夏家院中，夏南星几人正在聊着最近几个月家中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突然来报。 “启禀侯爷，据探子回报，村口出现了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骑兵，正在飞速朝着河下村赶来，百夫长大人正带人前去监视，还请将军定夺。” “让他们回来吧，那些骑兵是我带回来的，无需担心。” “是。” “儿啊，你带兵回来了？” 大夏严令公侯佣兵，这已经是老少皆知的事情了，此时听到夏南星这么说杨氏也是连忙追问。 “娘您放心吧，这是陛下特意让我带回来的。” “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您就安心吧。” “这样便好。” “就算带兵回来了，你可不能做出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 “娘，您放心吧，儿子肯定不会的。” 夏南星反复解释之后，杨氏终于是放下心来。 不多时，祁知奴跟着村民也来到了这里。 “启禀将军，外面有一名名叫祁知奴的将军前来找您。” “快快让他进来。” … “末将祁知奴见过将军，见过老夫人，见过夫人。” “将军快快请起。” 杨氏略有些紧张，随后在夏南星提醒下叫起了面前的将军。 “祁大哥我不是让你回家休息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禀告将军，属下听说您要准备成亲的事情，怕你这里没有人手可用，所以就赶了过来。” “至于回家的事情暂时不用着急，反正额从这里回去也不过半天时间而已。” “唉，既如此，那就麻烦祁大哥了。” “将军言重了，额老祁能够当上六品的偏将军全靠将军您的提携，如今您有事情，那额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但凡您和夫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属下一定帮您把所有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哈哈哈，那就谢过祁大哥了。” “娘，丫丫，这是我在军中认识的一名同僚，名叫祁知奴，也是咱们洺河县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都可以找他。” “如此，便麻烦将军您了。” “老夫人言重了，属下愧不敢当。” 第140章 今非昔比 当夏家之人相谈正欢之时，夏南星回村的消息却已经通过随行禁军之口传遍了整个河下村。 “听说了吗？” “夏家那孩子回来了，你们是没看到那个阵仗啊，好几千士兵骑着高头大马等候在村口呢，听那些人说他们都是皇上派来保护太平那孩子的。” “是啊，现在太平可了不得了，年纪轻轻就是侯爷了，好像还是个郡侯，我听城里的亲戚说这比夏家二爷都还要高一级呢？” “这么厉害？” “那当然，他可是一个人平定了齐州，杀了几十万蛮子呢，那边的天都被他杀红了...” 村子里四处谈论着夏南星的相关情况，都快把他给传神了，口口相传之下，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以前和夏家关系好的已经带上自家喂养的鸡鸭赶了过去，就算是以前相处有些嫌隙的也赶紧随着熟悉之人跟了上去。 柳家。 柳父柳母也得知了夏南星回来的事情，此时二人还在纠结是否前往夏家。 “当家的，咱们还是去看看那孩子吧，他在外面征战半年多，能够当上侯爷肯定吃了不少苦，我们是他的长辈，不管是因为那孩子的好还是为了大丫头，咱家都应该去看看。” 柳母心疼女儿和未来女婿，想要前去看看，但是柳父却是有另外的想法。 “我知道太平一路走来不容易，也心疼丫丫，但我们毕竟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应该等他来拜访咱家才对。” “可是那孩子不是以前的乡下小子了，他是朝廷的侯爷，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你要是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不是让他难堪吗？” “再说了，他这样的身份如今想要多少女人得不到，要是因为我们两个老的让他恶了丫头那就罪过大了。” 听到妻子这么说，原本还有些抗拒的柳父最终还是同意了。 “二丫，赶紧去叫上你的几个哥哥跟我们去夏家，你姐夫回来了。” 正在外面嬉闹的二丫听到母亲的话无比惊喜，一下子蹦了起来。 “娘，哪个姐夫啊？” “你这丫头，你有几个姐夫，当然是太平那孩子啊。” “啊？” “太平哥哥回来啦，娘，我马上去叫二哥他们。” 不多时，二丫便是带着柳雄柳杰回来了。 看见只有两人，柳父也是询问出声： “二丫，你二哥呢？” “爹，娘，二哥前两天进城去了，还没有回来呢。” 自从夏南星封侯的圣旨传到洺河县后，柳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就连县太爷都直接上门拜访，当时可把柳家夫妻二人吓得不轻，但当他们看见平时遥不可及的官老爷竟然恭恭敬敬得对着自家丫头躬身行礼之时，便是明白了夏南星现如今的地位，也暗自庆幸当年同意了这门婚事。 而柳家长子柳大，如今正式取名为柳勇，则在那之后就脱离了木匠学徒的身份，更是被城里的地痞流氓奉为上宾，甚至曾经做局坑他的马三爷如今都对他卑躬屈膝的，这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荣，自那以后他便领着这些人在城里四处厮混。 柳家人只以为他在城中游玩，也不去多管，毕竟洺河县如今还没有他们女儿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不在就算了，你们三个简单收拾一下，跟我们去你姐姐家。” “小妹，爹娘突然叫我们回来去姐姐那里干嘛啊，我正在村后带狗娃子他们抓鱼呢。” “三哥，太平哥哥回来了，听说还带了好几千士兵，爹娘说咱们也应该去看看他。” “什么？” “姐夫回来了？ “老四，赶紧收拾，我们赶快过去。” ...... 祁知奴在夏家待了一会儿就退走了，村外的几千骑兵太过惹眼，夏南星还需要他去安顿一番，驻地就选在附近乡里。 而夏家也是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比夏南星从小到大接待的人都多。 为首一人正是带祁知奴前来的三叔公，之前他将前者带到后就径直回家了，没成想却是去带全家的人赶来。 “太平啊，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三叔公啊，你爹还有你小时候都是我抱着给祖宗磕头的。” 闻言夏南星赶紧上前将人请了进来。 “三叔公您老这话就言重了，我怎么会忘记您和乡亲们呢，想当年父亲早去，太平和娘亲全靠大家的照顾才能平安得生活在这里，如今我虽然有些小成就，但是诸位的恩情小子绝不敢忘。” 随着他这话一出，屋外又开始窃窃私语。 “我就说这孩子不会忘本，就算是当了侯爷还是记得以前的事情。” “是啊是啊，这孩子是个念旧的人。” “这孩子小的时候发烧，还是老婆子我和我家老头子连夜上山采的药呢。” ... 几家欢喜几家愁。 之前和夏家有些隔阂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中无比忐忑，生怕夏南星日后找他们算账。 于是众人只得把目光放在为首的三叔公身上。 后者也是早就和他们商量过，此时顺势说道： “太平啊，乡亲们看见你回来都很开心，觉得有了主心骨，这以后河下村就得靠你了啊。” “三叔公这个是自然，我已经和夏家老太爷商量好了，以后会恢复你们的自由身，而且土地也会按照你们现在的耕种情况分发下去。” “至于村里的事情，还得我娘做主，这些年都是她在操持，有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是？” 虽然夏南星婉言拒绝了三叔公的请求，但是众人的注意力早就被他的上半句话吸引了。 “太平，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夏家真的会恢复我们的自由籍谱吗，还会把土地分给我们继续耕种？” “当然是真的，等过两天夏家就会派人前来和大家说这个事情，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先回去算清楚自己现在耕种的土地数量，以免到时候出错。” 众人此时也顾不上和夏南星继续攀交情了，出言告辞后纷纷赶回家中。 夏家也因此再度恢复了平静。 第141章 一包饴糖 齐州。 荷华在几经波折之后总算是顺利来到了胶东郡，多处打听后她便是来到了海尧关。 进城之前她看到了城外不远之地有一处人骨堆积的小山，但是来往的行人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些敌视，一些脾气大的甚至直接上去踹了几脚。 一番了解之后她才知道这是鹰部落的士卒筑成的京观。 虽然荷华对于夏人并不排斥，但是看到这么多戎狄士兵的头颅之时还是十分愤怒。 但在城中打听之后她才知道扎乎努尔所做的一切。 “这个蠢货，居然对无辜的百姓下如此毒手，怪不得夏南星那家伙要将他暗中处死。” 周围的人看到他一脸生气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姑娘你是什么人啊，怎么对夏将军和蛮子的人这么关心。” 荷华本打算说自己是路过的行人，但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开口道： “我是夏南星的未婚妻，这次来齐州就是想了解一下他曾经做过的英雄事迹。” ... “阿嚏，阿嚏，阿嚏。” “太平，你怎么了，该不会是着凉了吧，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 “没事的丫丫姐，可能是最近赶路有些虚弱，休息休息就好了。” “对了，娘，我回来的消息还没有告诉柳叔叔他们的，孩儿打算下午和丫丫姐前去拜会二老。” 闻言杨氏也是点了点头。 “是应该去拜见他们，顺便将婚事的日子定下来。” “哈哈哈，嫂子，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来了，现在就可以商量两个孩子的事情。” “哎哟，亲家来了，快请坐。” “来人，快去泡茶准备点心。” 夏南星见到柳父柳母前来，赶紧上前迎接。 “太平见过柳叔叔，见过婶子。” 随之他便是深深一礼。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丫丫也是走上前来，开口问道。 “你爹和我听说太平这孩子回来，当即就坐不住了，于是就带着你的弟弟妹妹赶来看看。” “这不，刚好听到你们说商量婚事。” “好好好，亲家，你们快坐，咱们就趁今天的时间好好商量一下，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提，我们家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 这样的事情夏南星插不上话，于是干脆找了个机会带丫丫离开了，临行前还特意没有带任何侍卫。 二丫本想跟去，但是被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走了。 “你真是，二丫一个人在家里无聊，你骗她回去干嘛。” “她不是喜欢吃东西吗，娘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让她好好享受吧。” “丫丫姐，走，咱们去个地方。” 随后二人便是来到了他们自幼一起相处的小坡。 夏南星率先开口说道： “丫丫姐，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我们小的时候一有时间就到这里来。六年前也是在这里我说以后要娶你为妻，如今总算是做到了。” 闻言丫丫的眼里开始涌上泪水。 “太平,谢谢你，要不是你在外面出生入死，我们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 “丫丫姐，不，以后我就叫你丫丫好不好？” “好。” “丫丫，我终于要娶你回家了，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除非我死...” 他话还没说完，丫丫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呸呸呸，不许说这个。” 此时二人相距不过一手之远，就连呼吸彼此都能相互感觉得到。 “丫丫...” “嗯...” 丫丫有些不知所措，直接闭上了双眼，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见状夏南星就打算将其拥入怀中。 但行动之前他又想到了什么。 “丫丫，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说着夏南星便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随即打开取出一颗。 “啊？是饴糖。” “是啊，你试试，这个是以前县城的那家，你最爱吃的。” “我知道你以前把大部分的饴糖都给了弟弟妹妹，自己都没怎么吃，但以后就不用这样了，每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去给你买。” “太平你真好。” “来，丫丫你张嘴，我给你剥一颗。” 丫丫眼角含泪，静静的看着夏南星，嘴角微动，随着后者手上的动作含住了一颗糖。 夏南星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一笑。 “丫丫，你真好看。” 闻言丫丫再也忍不住，一把扑上前去抱住夏南星，后者也是顺势将她拥入怀中。随即她便是快速靠上前去。 “丫丫，你嘴里还有糖。” “我不管，不许说。” “唔唔...” ...... 等夏南星二人回到家中之时，柳父柳母早已经回去了。 杨氏一个人坐在堂中，手中不断翻着一本泛黄的老黄历。 “娘，你们商量好了吗？” “哪有这么快啊。” “今天只是商量了一下聘礼的问题，至于其他的还得找专门的先生帮忙。” “明天我就去找村里，不，叫人去县里找个稳当的先生算算黄道吉日，另外，你得去找季师他老人家帮忙写聘书这些东西。” “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你现在毕竟也是朝廷的侯爷，这方面不能委屈了丫丫，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一样都不能少。” “知道了娘，我先把丫丫送回去，等明天一大早就去办这些事情。” “娘，那我先回去了。” “好，太平，你赶紧送丫丫回去吧。” 和杨氏商量好之后，夏南星便是和丫丫一起赶回柳家，现在他们还没有正式成亲，所以天黑之后丫丫是不能呆在夏家的。 一路上二人走在前方，牛二则是带着两队人马紧随其后。 此刻他的心中忐忑无比，之前当面拦截夏南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万一对方记仇的话，他这个小小的什长怕是路走没了。 不一会儿丫丫就到家了，二人随即分开，夏南星带着一半人马原路返回。 路过牛二所在位置之时，他缓缓开口： “你就是牛二吧，听我夫人提过一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如果愿意的话你以后就跟着本将军吧。” 闻言牛二大喜，右手握拳，当即行了个军礼。 “小的愿意跟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142章 师徒长谈 第二天，夏南星就如之前计划的那般前往城里，除了请先生算时辰之外更重要的是再次去拜会他的老师。 在城里大大小小的店铺买了一些东西后，夏南星带着两个人就赶去了季府。 不出所料，季师已经从乡下回到了家里，夏南星赶紧自己带着东西走了进去。 “学生夏南星见过老师。” 季师早已经从家里人那里得到了消息，此刻见到夏南星前来也不惊讶，但喜悦之情已然是溢于言表。 “回来了就好，快进屋，咱们师徒二人好好聊聊。” “老大媳妇儿，去给你小师叔泡壶好茶。” 进屋之后，夏南星和季师相对而坐，师徒见礼之后后者率先开口了。 “太平，你这半年的事情老夫都听说了，计定永安，智取齐州，据守武关，为师为你感到骄傲。” “学生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老师自幼的教导。” “哈哈，你不用谦虚，十六岁的郡侯，三品的大将军，我大夏自建朝以来怕是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由于消息的延迟，夏南星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人后面皇帝遇袭以及自己升迁的事情，此刻见季师也不知情，于是他就将事情始末讲诉了一遍。 谁知后者听完这些之后怒不可遏，大骂出声。 “这些反贼居然敢行刺皇帝，真是胆大包天，太平你做的对，幸亏你发现得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您说的是，还好以谢并不是真心想帮助夏康，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发现逆贼的阴谋。” 而看见季师如此反应，夏南星有意想将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遂接着说道： “老师，现如今天下隐患不断，四处百姓皆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特别是凉州雍州这样的边境地区，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甚至在咱们湖州这样的鱼米之乡都出现了不少流民。” “学生在齐州和江州看到了无数惨剧，很多人家为了养活家中的男孩只需要两斗粮食就可以卖掉家中的女孩，更为极端的地方，百姓甚至发生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先帝在时，并未出现这样的悲剧，您觉得陛下...” 可没等夏南星说完，季师就出言打断了他。 “好了，太平，这些事情不是你我应该评价的。” “陛下毕竟年轻，处理事情没有先帝那般纯熟也是情有可原，我们身为臣民，需要做的就是协助天子处理好朝政，安抚好百姓，而你作为武将则是需要安定四方，至于其他的，就听从圣谕就好了。” 季师的态度和夏南星刚离开时韩夫子的意见一致，但此刻的夏南星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他在齐州和江州等地见到了太多的不平事，对于太元帝的所作所为也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在夏南星看来，夏桀确实是一个御人有方的君主，别的不说，现在的朝堂文武如此不和还能保持平衡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夏桀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私欲太重，全然不顾黎明百姓，只顾自己享乐，不管是湖州的造反还是齐州的叛国，他都只认为是臣子不忠，丝毫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问题。 别人或许是这样，但是夏南星能够感觉到南易造反并不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溪水郡在他的治理之下确实算得上是湖州最好的，但是近年来朝廷对溪水郡的剥削也是最严重的，或许这也是他造反的一个重要原因。 想到这些，夏南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师，您没有看到现在各地的百姓处境的艰难，凉州的百姓十室九空，齐州的百姓家无男丁，江州的百姓流离失所，就连洛州，百姓的日子也没有任何保证，前段时间几十万大军在武关的用度基本上都是朝廷从百姓的口中抢来的。” “您以前常常教导我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是如今的天下不是这个样子的，陛下他只考虑自己的享乐，已然是忘记了百姓的困苦。” “老师，陛下他做错了啊。” “住口，太平。” 季师猛然站了起来，气愤的看向夏南星，恰巧这时候季子路的妻子端来了茶水，他才缓缓坐下，待到后者走后，他方才重新开口。 “太平，你我是臣，是民，就算陛下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是我们应该评价的，君上是不会错的，只是他可能还不熟悉天下的情况，所以需要你们去帮他看清楚，去管理好九州的所有地方。” 但这显然说服不了夏南星。 “老师，陛下已经二十六了，学生十六都知道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如今这个天下已经危如累卵，只怕是再不改变的话，就算是至圣先师来了也无力回天。” “而且您也说过，君上有错，则武死战，文死谏，学生已经做到了后者，现在应该去做前者了，十几年的圣贤书不是让我做一个愚忠的臣子的。” “够了太平，你这是大逆不道，天子行事自有天子的道理，而不是我们能够判断对错的。” “可是老师，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天下。” “你...” 季师眼见说不通夏南星，情急之下一巴掌打在了后者的脸上。 “你给我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夏南星知道对方这是在气头上，也不再争执，转身离开了季府。 而季家人在发现这边的异常之后也是纷纷赶来询问。 “爹，您和小师叔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我没有他这样的弟子，哼。” 离开季家的夏南星有些懊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季师谈论这样的问题，毕竟对方学了一辈子的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儒家思想已经深入其骨髓之中。 但令他苦恼的是这样的事情居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沟通。 不管是韩夫子还是季师，亦或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夏仁谦，都对皇帝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丝毫没有任何的劝诫之心，而和他有一样看法的往往又是一些反贼，这些人虽然看清楚了实事，但更多的是想借此谋求更多的利益，而不是了为了九州天下的黎民百姓。 想着想着，夏南星竟是不自觉得走到了正在修建的文宣侯府。 第143章 府邸风波 眼前的府邸比之夏府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上次江丰到来之后就开始修建，显然朝廷为此花费了不少钱，由此也可见夏桀对他的厚爱。 夏南星也知道现在的皇帝对他更多的是一种倚重，而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夏桀更信任的是镇国公卫寒山，不仅仅因为后者是三朝元老，托孤重臣，还有一点就是当即皇后是他的亲孙女，如今更是身怀六甲，若是个男孩的话不出意料就会是大夏的下一位帝王，因此卫寒山对大夏和太元帝夏桀的忠诚毋庸置疑。 除他之外最多就只会加上一个夏仁谦了，夏南星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对于皇室的忠心，显然以夏桀的智慧也很容易发现其真实性，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京城的城防都交给夏仁谦。 此外武将之中应该就没有夏桀彻底放心的人了，包括洛平侯许安南，后者曾经是支持自己的另外一个侄儿的，虽然以前的三皇子不学无术，但是许安南就是偏爱他，有人说是因为三皇子长得像先皇后，也有人说洛平侯是想做当今的霍尹，把持朝政。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夏南星也无从知晓，只不过从夏桀将许安南派到江州任职就不难看出来，他对这个所谓的亲舅舅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 而随着前方民夫的吆喝声，夏南星再次将目光转回了眼前的场景。 此刻正是午饭时间，虽然北方百姓基本上都是两餐，但是在湖州这样的地方，百姓几乎都是三餐，这和当地粮产较为富饶有很大关系。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会是一片祥和的场景，不成想却突发意外，分发吃食的地方不知为何发生了冲突。 “你们这些狗日的，现在就拿这些东西忽悠咱们这些卖力的兄弟们吗？你们好好看看桶里的东西，稀得只有几粒米的粥加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烂菜叶，你们这是喂猪还是干什么？” 其中一名汉子愤怒得将碗摔在地上，同时不断鼓动着身边的人，但其他人却在不停劝诫着他，毕竟这里负责的人背景深厚，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 “你们不要怕，我有个姐姐嫁到了河下村，她虽然没有见过侯爷，但是知道老夫人和侯爷夫人都是好人，肯定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 “一定是他们这些没心肝的人克扣了咱们的吃食，天天吃这些东西咱们怕是都得死在这里，他娘的老子不干了。” “李三你可要想好了，你敢离开的话今天晚上就会有官府的人前去你家中，你可以跑，你的父母怎么办？” 闻言被称作李三的男人当场暴怒，不由分说就要冲上前去。 “你们这些无赖，老子和你们拼了。” 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三两下就被监工手下之人打得连连后退，就当几人想要下重手之时，夏南星出来阻止了他们。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伤人。” 见他衣着不似普通人，监工也是谨慎起来，缓缓上前双手抱拳，开口说道： “这位小兄弟似乎不是本地人，城里各家的公子我黄某都略有耳闻，并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敢问公子来自何处？” “你不用打听我的底细，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在问你为何要私自伤人。” “看来小兄弟是不打算给我黄某人这个面子了？” 夏南星听到这话有些忍俊不禁，这还真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一个小小的监工居然如此嚣张跋扈。 “黄监工是吧，你面子是挺大的，居然想凌驾于大夏的律法之上，怎么，你是想谋逆犯上吗？” 黄监工听到对方这么说也是有些慌乱，毕竟这样的罪名是会死人的。 旋即他又反应过来这是夏南星在吓他，当下发狠似的喊道： “你这小白脸口角倒是了得，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兄弟们将这小子抓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里蹦出来的臭虫。” 眼见一群人就要动手，民夫们赶紧开口劝道： “这位公子你快跑吧，这些人你惹不起的，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 “哼，现在想跑，晚了，兄弟们动手。” 夏南星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他没想到因为自己要修建府邸竟然弄得如此劳民伤财，更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对他动手。 而就当一群地痞即将冲上前来之时，四周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壮汉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夏南星一声令下，这些人就对地痞们了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这些地痞流氓又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军中精锐的对手，不过数息时间皆是痛苦的躺在了地上。 见状黄监工连忙开口求饶。 “这位少爷，刚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看在马三爷和柳公子的份上饶我这次，以后您有什么事情小的一定为您鞍前马后。” “你刚刚说看在谁的面子上，柳公子柳勇？” 夏南星这是第二次听到柳勇的名字和马三爷出现在一起，上次的事情他都还没有找那小子算账的，没想到今天又出现这样的情景。 而黄监工看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是被柳家大少爷的名号吓唬住了，于是颇为得意的继续说道： “没错，就是柳家大少爷，小兄弟你既然认识的话想必也知道柳家的背景，那可是侯爷夫人的亲弟弟，这点小事情如果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会让他生气的。” “好，好极了。” “来人！” “在” “把这些地痞流氓给我抓到县衙去，特别是这个监工，就说是我安排的，这些人假借修建府邸之机欺压百姓，无法无天，我倒要看看洺河县这个父母官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另外你们赶紧去把柳勇这个小混蛋找到，带回去交给夫人发落。” “是，将军。” “你，你是...” 黄监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士兵强行拖走了，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过来眼前之人的身份，一瞬间竟然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解决了黄监工等人的问题，夏南星这才转向了那些民夫。 第144章 拜会县丞 放眼望去，在场的民夫至少有上百人，每个人手上还端着一碗清澈见底的稀粥，上面稀稀疏疏漂浮着几片不知名的菜叶子。 夏南星心中有些愧疚，走上前去拿过其中一碗，当场喝了起来。 一口下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野菜的原因还是其它，竟是有些发苦，夏南星感觉比他小时候生病熬的草药都要难喝。 他忍着不适喝完了一整碗，随后抬头看向众人。 “乡亲们，你们受苦了，是我夏南星对不起你们。” 说完他对着所有民夫深鞠一躬。 而民夫们也是明白过来了他的身份，此时都是有些惶恐不安。 “侯爷，您不需要这样，我们都不怪您。” “不，这件事是因为我而起的，我就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说着他看向刚刚出头的那位汉子。 “你叫李三是吧？” “回侯爷，正是小的。” “你很不错，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够主动站出来，而且敢于和那些地痞们理论。” “但是你有些过于莽撞了，万一他们真的将你谋害了怎么办，你的家人怎么办？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先忍受一下，等到方便的时候悄悄去我家禀报，自然会有人帮你处理的。” 闻言李三羞愧的低下了头，随之他又想到了夏南星最后的那句话。 “侯爷你说的是真的吗，以后咱们遇到不公了真的能去您府上找你吗？” “自然是真的，我也是洺河县走出去的，你们的事情我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管的。” “乡亲们，你们听到了吗，侯爷以后会给咱们做主了，快跟我一起叩谢侯爷。” 然后李三就带头拜了下去，身后的民夫也随之效仿。 “乡亲们大家快起来，既然今天我看到了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会管到底的。” 随后他亲自将李三拉了起来。 “李三，你好好和我说说，修建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那个监工敢如此苛待你们。” “这...” 李三看着夏南星，眼神中略显犹豫。 见状夏南星知道一定是是因为涉及到了柳大的原因让这些人有些忌惮，不敢将实情吐露出来。 于是他出言宽慰道： “你但说无妨，就算是柳家大少爷真的犯错的我也绝对不会姑息的，而且本侯也可以保证时候绝不会有任何人追究到你们头上。” 闻言李三才缓缓开口。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柳家少爷，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马三爷干的。” 接着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一个多月前，夏南星封侯的消息传到洺河县后，第二天江丰就将修建文宣侯府的事情安排给了县丞，并且在临行之际还留下了三千贯钱作为资费。 县丞本想将这件事交给县尉处理，但是洺河县的官兵之前被万三刀带去了前线，如今还要负责整个县府的治安，无暇分身，于是乎只能把这个任务分派下去。 这个时候身为地方一霸的马三爷就找到了机会。 按理说他一个地痞老大是没有资格去做这件事的，但是这人运气好，在此之前阴差阳错认识了柳大。 虽然马三爷坑了柳大一笔钱，但是事后却又主动返还了，还不断赔礼道歉，并让后者和他一样平起平坐，做了县城的一方老大。 柳大本身就没有怎么读过书，人也不算聪明，哪里知道只是因为马三害怕他的姐姐，只觉得是自己交到了真朋友，于是两个人在那以后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了。 而自朝廷的封赏下来之后，杨氏也对外宣称了丫丫正妻的身份，随之而来的便是柳家地位的水涨船高，同时柳大在外也开始享受到了众星捧月的滋味，在马三的怂恿之下他就去找到了县丞。 县丞本就为这件事烦恼，一看来人竟然是侯爷夫人的亲弟弟，当即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这样费力还容易不讨好的事儿交给他们自家人当然是最好的。 于是马三就顺理成章的接过了这个任务。 召集民夫也很顺利，这个时候秋收已经过去了，这些人一听是给夏南星修建府邸，争先恐后的就赶了过来。 可来了之后他们才发现和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每天三个钱的酬劳没有了，不过这个他们倒是不太在意，毕竟朝廷大部分时间的徭役都是没有报酬的，但他们接受不了的是每天劳作六个时辰不说，饭还吃不饱，每天那些监工都是大鱼大肉，而到了他们，都是些野菜配几粒米的稀粥。 所以才有了夏南星刚来时看到的场景。 “乡亲们，这段时间大家受委屈了。” “这样，前段时间大家应该发的工钱我让人双倍补偿给你们，此外没人额外再发两斗米外加两斤肉。” “今天就先这样，待会儿你们可以直接回家，明天如果还愿意的来就按照之前说好的酬劳干，如果不想来的话也没关系，我夏南星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现场一百多汉子竟是流下了眼泪，这一幕看的夏南星十分不是滋味，等回头了一定要让丫丫好好教训一下柳大那个臭小子，至于马三，他还得查查底细，要是真有什么不法之事就直接让县尉处理。 反观这些民夫，则是不断的对他拱手作揖。 “感谢侯爷恩典，小的们愿意为您修建府邸，明天我们肯定会来的。” “既如此我就在这里先行谢过诸位了。” ... 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后，夏南星打算前去拜会一下洺河县丞，一是感谢一下后者对家中的照拂，第二就是将刚刚发生的这件事和他通个气。 虽然他完全可以不解释什么，但是这毕竟是地方上的政事，按照大夏的律法他是无权插手的，所以最好还是和县丞知会一声，顺便让其查查马三的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夏南星便是来到了洺河县衙。 查人进去禀告后，没一会儿，县丞便是带着大小官吏出来迎接。 “下官周涂见过大将军，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夏南星一听，倒是觉得这个周涂是个人精，短短的一句话不仅两次点明了他的身份，小小的拍了一波马屁，而且姿态放得极低，就算他是有什么事情赶来问罪的也不好弄得太难堪。 “周大人言重了，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中，倒是承蒙大人关照费心了。” “实不相瞒，本侯不请自来是有事相商，打扰周大人了。” “侯爷折煞下官了，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说着周涂又是拱手一礼。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侯爷您里面请。” “请。” 第145章 鞭打柳勇 进入府衙之后，夏南星直接开门见山，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这样的小事何须侯爷开口，叫人带话一声不就行了，下官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周大人是洺河县的父母官，这件事还是我亲自来说比较合适。” “侯爷您放心，侯府下官自然会重新安排人去监管，一定不会再发生的事情了。” 如此便好。 见夏南星并没有因此生气，周涂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 “侯爷，那马三的安排下官实不知情，我想柳公子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您看这...” 夏南星明白这是对方想洗脱责任，虽然有些没担当，但确实也和周涂 没太大关系，所以他也不想因此追究下去。 “这件事情自然是和周大人无关，本侯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至于内弟那边我已经安排属下去处理了，如果真的查出来和他有关的话，我也绝不会徇私，定然会给那些民夫一个交代。” “侯爷英明。” ... 和周涂说清楚事情始末和后续安排之后，夏南星就带人离开了府衙。 去找了几个城里有名的相师之后他便是径直回家了，临走之际他留下了几人专门彻查柳大和马三勾结一事。 而当事人之一的马三此刻正在城南的楼里快活着，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鸨娘，老子叫的春香怎么还没来伺候，这都过了多久了，你这红楼我看是不想开了吧。” 听到马三这么说，老鸨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三爷，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怠慢谁也不敢怠慢你啊，只是今天春香被人给包了，您看要不我给您换成春桃？” “至于您今天的酒钱，妾身做主给您免了。” “老子差你这点酒钱吗？” “今儿我还非要春香那丫头不可，她在马上地方，老子倒是 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头上抢人。” 说着他就要带头出去找人。 见状老鸨赶紧拦住了他。 “三爷，今天这位公子您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哼，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位公子，在这洺河县连我马三惹不起。” “别别别，三爷，今天点了春香的公子是夏家的二少爷。” 已经快要出门的马三听到这话直接折返回来。 “你说的是那个夏家？” “哎哟我的爷，这城里还有几个夏家。” 这下子马三算是彻底没脾气了。 夏家本就有一个世袭县伯的爵位，现在还是老太爷夏德正担任着的，而近些年夏家二爷又封了侯，本以为夏家这就算达到了巅峰，不曾想最近夏家的小少爷夏仁谦也封了侯爷，还是最高的郡侯。 还有一点，文宣侯夏南星此时就在洺河县，据说还带了三千随行骑兵，他虽然不是夏家的人，但是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可以说是千丝万缕。 “这个夏老二还真是好运，以前都是他大哥管着那有钱来这种地方。” 眼前抢不过，马三也只能自己小声嘀咕着。 手下见他不高兴，于是脑袋抽风似的说道： “老大，他夏老二只是一个庶子，你怕他干嘛啊，我去帮你把春香姑娘抢过来。” “老子手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还敢去抢人，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道侯爷是多大的官吗？你知不知道夏家算上文宣侯有三个当朝的大将军，几十万的兵权一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你了，还去抢人，你以为你是谁？” 正当他在教训手下之时，一名小弟却是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随后便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你是说文宣侯亲自赶到了现场然后将黄棒子抓了？” “是啊老大，据说直接就被带到了官府，文宣侯随后还去了一趟县衙。” “快，备马，咱们马上去柳家。” ... 经过两个时辰的赶路，夏南星总算是回到了家中。 只不过现在的夏府有些气氛异常，他走进去一看，发现丫丫正在大堂之中教训着站在一旁的柳大。 “这丫头...” “你知道错了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那些地痞流氓整天瞎混，如今更是欺压到百姓的头上去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丫丫不知道从哪里拿起来了一根藤条，一下又一下打在了柳大的身上，后者也是因此在堂中四处乱窜起来。 “大姐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啊，是那个马三非要拉着我去做这件事，他说事成之后可以给我拿三百贯，我一时没忍住，这才答应了他。” 见他还在不停推卸责任，丫丫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再次被点了起来。 “你，你知道那是在干什么吗？” “那是给你姐夫修建府邸，你居然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姐，姐夫不是很听你的话吗，他现在是侯爷了，你让他不要因为这件事处罚我好不好？”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夏南星听柳大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柳家大少爷马上就要挨揍了。 果然，几息之后堂中就传出了凄厉的叫喊声。 “姐别打了，真的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丫丫或许是打累了，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柳大早就在地上疼得打滚了。 “你在这里给我好好跪着，等侯爷回来了再好好收拾你。” 然后她便走出了大堂。 刚出门她就看见了一直躲在门外的夏南星，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去。 “太平你回来啦。” “丫丫你这也太厉害了吧，那小子估计都被你吓坏了。” “哈哈哈哈。” “以后你敢这样的话也是一样对付你哦。” 闻言夏南星的笑容逐渐消失，悻悻的跟着丫丫离开了此处。 第146章 永安旧事 经过了一天的等待之后，祁知奴终于查明了事情原委赶来回禀夏南星。 “将，将军，我查清楚柳少爷和马三是怎么回事了？” “祁大哥不着急，你慢慢说。” “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祁知奴便将自己打听到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南星，而后者这个时候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毕竟这件事和柳大没有过多的关系，就不需要过度处置他从而使得丫丫难受伤心，而他也算是能够给百姓一个妥善的交代。 “祁大哥辛苦了，这件事就查到这里吧，至于那个马三爷，查出来是什么具体情况了吗？” “启禀将军，马三这个人很奇怪，明明自己在城里面有很多的生意，但是除了偶尔好色之外，他并没有其他大手大脚的习惯，而且据他的手下所说，马山这个人会经常和一群不知名的人联系，有一次，他的一个小弟甚至看到马三将许多钱财交给了对方。” 闻言夏南星心头无比诧异。 像马三这样的市井流氓，他这些年也见了不少，基本都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至于钱财基本上都是有多少花多少，绝对不会像马三这样舍不得用。 另外，据祁知奴所说，马三每次去红楼都不会带任何一个小弟，这个时候，万一他的仇家出现他岂不是插翅难逃？ 而且最后一点就更奇怪了，马三一个地痞流氓能和谁联系？而且还能让这个流氓头子主动送钱，显然，此人身份位置都不会低。 “祁大哥，你可有查到他暗中接触的是何许人也？” “将军，时间匆忙，并没有来得及跟随其回到住所，那人十分警觉，不像是普通人，倒有点像是军中的斥候一般，我们有两个士兵跟着他，差点就被发现了。” “哦？” “如此说来，这个人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那将军，马三这个人，我们现在抓是不抓？” “等一下吧，祁大哥马三只是个小人物，暂时就算把他先拿了，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还是等他缓一缓，回过神来，然后我们再跟着他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所谓的接头人才是上策。” “是，将军。”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夏南星此前派出的斥候也是来报。 “禀告将军，属下前去调查了县丞和县尉的背景以及近来的行踪，发现二人在这洺河县也算是略有口碑了，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总的来说，评价还算不错，此外他们行踪都比较单一，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有了士兵的一番报告，夏南星也是打消了对于周涂二人的疑虑，毕竟这件事他们其实是有参与其中的，至于参与的程度深不深，这个就无法考量了，但终归来说二人以及他们手下的人都是值得怀疑的对象。 不过眼下看来，事情已经明了，罪魁祸首就是所谓的马三爷，他借着柳大的名声在外面招摇撞骗，甚至直接唬住了县丞，从谨慎胆小的周涂那里拿到了修建府邸的任务。 而柳大只是提供了一个名头而已，并没有实地参与其中，这让夏南星轻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有了其他的疑虑。 而周涂和县尉两人就更简单了，在听到柳大的声明之后，直接就将朝廷的任务交给了马三，然后就不管了。 后面的事情夏南星自己也知道了。 马三的手下克扣工钱，减少粮食的开支，以至于民夫怨声载道，所以就有了几天之前他去到文宣侯府所见到的情景。 这件事看上去只是一个蛀虫引起的小事情，但却让夏兰心有了几分担忧。 最为直接的便是民心不稳，洺河县现在有三个侯爷，一个县伯，如果这样的地方朝廷吏治都不清明，那其他的地方就更难有保证了。 而另一方面来说，也正是因为他的裙带关系，所以才有了这样恶劣事件的发生，这不仅仅是洺河需要解决的，这是整个大夏需要面对和解决的。 几百年的历史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的贵族，在不同的地方压榨着无数的百姓，若是这样的欺压层出不穷，那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变革就会再次到来。 另一方面的担忧则是来自马三。 这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地痞流氓，但是私下做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一个流氓如此克制自己，并且疯狂积累财富，背后定是有一个或者一群人在组织着什么大的阴谋。 钱财，在这个乱世前沿，能够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收买人心以及囤积粮草。 而在湖州，这样的事情要有前车之鉴，所以夏南星不得不引起重视，万一真有永安郡类似的情况发生，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想到这里，夏南星当即就把牛二叫了过来。 “小的见过侯爷，不知您找属下过来是有何事吩咐？” “牛二啊，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太湖郡的徐将军手下之人吧？” 夏南星漫不经心询问着对方，而心中却盘算着后面应当如何从马三那里获取有用的信息。 “回将军，小的正是徐将军手下之人，之前一直是在太湖郡军中当值。” “哦？” “这么说来你对于太湖郡应该很了解吧？” 牛二不知道夏南星是何意思，老老实实答是。 “小的自幼就在太湖郡城长大，十几岁就当兵了，这些年也去过湖州大大小小的地方，对于湖州可以说非常熟悉。” 闻言夏南星心中暗喜，这不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既如此的话，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一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等了这么多天，牛二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当下不做任何犹豫，连忙答应。 “属下定不辜负侯爷的信任。” “你上前来。” 随后夏南星便是对着对方耳语几句。 “记住了吗，涉及弄清楚他们的关系，然后火速让人回报与我。” “此事办好之后，你就跟着我做个千夫长吧。 “谢侯爷。” “去吧。” 第147章 天狗食日 太元六年十一月初一。 这本应该是大夏皇帝冬日祭祀上苍的日子，可是今日的状况却令人猝不及防。 正当夏桀宣读完祭词之际，天空突然变得无比阴暗，无数人抬起头，只见穹顶之上的一轮烈日正在被一大片黑影慢慢蚕食。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太阳就被黑影完全遮挡住了，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与空洞。 见此情景，文武百官和数千士卒皆被吓得匍匐在地，口中不停念叨着“请求上天宽恕”。 而夏桀也是被这一幕震的呆在原地。 如今他掌权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从隆源三十年到太元六年，从未有任何时候像此刻一样迷茫不知所措。 不仅是京城，整个洛州，江州，湖州，以及其他六州的多数地方都见证了了这一刻，除此以外的其他地方太阳虽不似这般彻底消失，但多少都被遮挡住了。 一时间，九州百姓纷纷跪倒，祈求上苍不要降罪。 整整一刻钟后，太阳方才重新焕发光芒，逐渐从黑影之中走了出来，依旧烈日高照，仿佛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文武百官和九州几千万人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古语有云： 天狗食日，天下不宁。 对于本就不平静的大夏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特别是民心，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君权神授，皇帝的旨意就代表了上天的意思，所以哪怕是夏桀再无道，绝大百姓依旧会把他视为唯一的信仰，所以他登基六年也就只有一次永安郡造反的事情发生。 而夏南星之前也了解过造反时期永安郡百姓的生活，他们始终更愿意接受皇帝的统治，从心里排斥造反这一举动。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天狗食日，代表上天对于太元帝夏桀的统治已经十分不满，所以降下来了预警，这样的话百姓心中的信念就会动摇，一旦这个时候出现一些人对摇摆不定的百姓进行鼓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乎，一场浩浩荡荡的起义就这样在越州慢慢萌芽。 而在江州，目睹了这一切的洛平候许安南心中却别有一番计较。 作为九州之中除去洛州外最富饶的地区，江州一直是人口最多的州府，就算近年来人口流失严重，依旧有着不下五百万的百姓。 换句话说，只要这些百姓以后不再一味信赖皇帝，那么他洛平候就有机会“拨乱反正”，借机也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相比起大夏先祖养马出身，他许安南的身份地位高多了，坐镇一州之地，威名传播四海九州，更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江州卫虽表面只有二十万人，其中还有十多万坐镇武关，实际上却是有着整整三十万大军，分散在江州的各个郡县。 多年的经营之下，江州早就成了他许安南的个人物品。 本就万事俱备，如今这么一来东风也就有了，如此他也就打算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洛城。 自从祭祀结束后，京城中就变得人心惶惶。 文武百官散会后就径直回了府，心中虽有千万般想法，但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闭门不出，谢绝所有客人。 夏桀自从上次刺杀以后就变得格外多疑，擅杀大臣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只要有人质疑他的决定，第二天便会被抓进大狱，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百官更是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否则留给他们的路只有一条。 皇宫中，一脸阴沉的夏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站在大夏九州的舆图前，时不时用手抚摸着某处。 “凉州，江州，蜀州…” 在其身后，太监和宫女皆是跪伏在地，浑身发抖，几个时辰之间已经有十几人无端成为了皇帝的出气筒而殒命。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夏桀终于是从舆图前离开。 “来人，宣武烈侯前来见朕。” …… 天狗食日发生后，京城中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首儿歌。 “乾坤失色暗帝星，须臾南风穹复明。” “夏去秋来冬又至，一朝天子一朝臣。” 短短几天时间，这首儿歌便是流传到了大街小巷，以至于洛城的官员百姓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朝堂之上，夏桀看着洛城郡守呈上的奏折大为恼怒，当即就要下令处死所有传唱儿歌的孩子。 “陛下不可啊，孩童年幼无知，必然不知道歌词含义，想必是有人刻意为之，还请陛下明察。” 太尉田横率先站了出来，出言劝诫。 而震怒的夏桀此刻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 “明察？” “这首诗词说的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呵呵，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愿意跟随哪朝的天子，做哪朝的臣。” 闻言众文武齐齐跪地叩首。 “臣等誓死效忠大夏，效忠陛下。”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敢继续劝阻了，不管是‘帝星暗’还是‘夏去’亦或者是最后一句词，都是赤裸裸的谋反，此时再据理力争的话一定会被夏桀用来杀鸡儆猴的。 “既如此，此事不必再议，朕明天不想在任何人口中听到这首诗，主侍延，你知道怎么做吧？” “臣明白，今天过后，臣保证这首诗再也不会在京城里面出现。” 主侍延上次已经被夏桀狠狠骂了一通，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办好，他已经有了主意，宁杀错不放过。 夏仁谦听到皇帝的命令之后，还想着出言劝谏，但是卫寒山见状却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于是他也只能默默听着这一切，只是双拳不自觉得紧握。 看到下坐的所有人再也没了意见，夏桀才继续开口说道： “京城中的事情解决了，那你们就给朕好好说说这首诗吧，朕也想知道是谁想要身下这个位置。” 夏桀说的十分平淡，但是众人皆是心头一紧，生怕波及自己。 这个时候丞相司马骥却是主动出言解释起来。 “启禀陛下，依臣之见这是一首彻头彻尾的反诗，其目的也很明显，是想动摇民心，图谋不轨，从而建立反贼自己的威信。” “那丞相觉得这首诗是何人所为？” “臣觉得重点就在这二三句。” “‘南风穹复明’和‘秋来’很明显就是反贼想要表现的主要意思，只是不知道这是说的名字亦或是其它的意思。” 第148章 风闻 “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文宣侯意图犯上？” 听到司马骥含沙射影的话，夏仁谦第一个坐不住了，当即就出言驳斥。 可是司马骥是何等老辣，三言两句就将话题带了过去。 “武烈侯不必动怒，老夫知道你和文宣侯亲如手足，更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之前的解释并没有针对文宣侯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分析这两句诗而已。” “况且就算是名字里面带有南字，天底下这么多人，也不一定是文宣侯啊，夏将军你对自己的兄弟难道还信不过吗？” “你...” 夏仁谦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骥这一手不仅带过了他之前的暗示，更是直接点明了夏仁谦二人的关系，这样的话无形中也让其沾上了嫌疑。 好在这个时候夏桀及时说话了。 “好了，两位爱卿，不必再做争论，文宣侯一心为国，但是其收复了齐州就是大功一件，后面还及时发现了夏康的阴谋救朕于水火，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丞相也不必如此谨慎，有功之臣朝廷不应该那么草率去质疑的。” “臣遵旨。” 司马骥眼见皇帝都已经说话了，也不再继续解释儿歌，况且他也知道单凭几句诗是不可能扳倒这两个如日中天的少年将军的。 不过他的真实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皇帝如今疑心病重，就算是普通的事情都会让他多想，何况是这种涉及谋逆的大事情，毕竟夏康的案子都还没有彻底结束，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对于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是分外重视。 而经过了司马骥这么一说，皇帝就算是现在不怀疑夏南星，等过几天他没办法监视到后者的行踪之后自然就会生出一些怀疑的苗头。 几位领军的武将虽然也明白司马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皇帝已经有了这个印象，就算他们现在说再多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朕听说这段时间文宣侯在老家将会正式成亲，可惜了上次江丰那奴才没有带什么礼品，所以朕计划安排他再去一趟，代表朕恭候夏爱卿新婚燕尔，另外诸位卿家如果也想派人前去参加的话可以跟着宫里的车队一起。” 众人纷纷应和，表示一定会派人前往的。 “好了，诸位爱卿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先退朝吧。” 说完他就带着身旁的黄羊儿离开了大殿。 而夏仁谦则是一脸不善的看着司马骥，只是后者的反应确十分平淡，丝毫看不出任何反应。 ... 半个月之后，身处洺河县的夏南星正在为自己的婚事而奔波准备。 类似于上次那样的事情他一个回乡省亲的将军也没有什么办法，天狗食月自古以来就是代表着天下将乱的标志，而凭借如今夏桀的种种行径，可以想象得到不出一年，天下一定会有地方再起烽火。 上次永安郡的平叛也好，或者是齐州的叛乱事件也罢，最后受苦的始终是百姓，军队差人要从百姓中抓，军队缺粮要从百姓那里抢。 夏南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再次发生，但是对于目前的情况他又没有什么改变的办法。 他自己虽然是有功之臣，但是夏桀在刺杀一事之后格外敏感，任何的劝谏都听不进去，夏南星也没有办法改变皇帝的决定。 正当他内心无比矛盾之际，朝廷那边却是派人带来了新的消息。 听完皇帝对于京城中那些儿童的处置后，夏南星知道这是夏桀对于百官的一种震慑，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太大了，整个洛城参与到这件事中的至少有几百人。 按照禁军的行事风格，主侍延一定是会选择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如此一来死伤怕就是上千人了。 可惜的是夏南星就算有心救援也赶不上了，按照时间来看这些人应该在前几天就已经被处斩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夏仁谦并没有被派去执行任务。 而紧接着夏南星又成功通过一袋银钱从传旨太监那里了解到了当天朝堂发生的具体事情。 当听到司马骥解释儿歌的片段时，夏南星知道这是对方在暗示皇帝，意图也很明显，就是直指他而来。 不过他也不算在意，皇帝现在本就不是十分信任他，多点怀疑少点怀疑影响不大。 最令人担忧的还是这首诗背后的那人。 这招棋着实是高，既可以承接上次天狗食日的天象，进一步动摇民心，让夏桀的暴政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还能够祸水东引，或许还能让大夏的朝堂之间彼此猜忌。 或许设计者自己都没有想到丞相居然成为了他的最大帮手，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就让一个身居高位的将军落了个受监视的下场。 正当夏南星还在苦思冥想之时，丫丫悄悄来到了他的身边。 “太平，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看着一脸担忧的丫丫，夏南星愧疚的解释道： “丫丫，朝廷过几天会派一个公公前来参加咱们的婚礼。” “这个不是好事情吗，怎么看你好像有些不太高兴，难不成是因为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吗？” 话到这里夏南星先是屏退了所有人，而后才缓缓开口： “这个公公就是上次前来传旨那位，你还有印象吗？” 闻言丫丫赶紧点了点头。 “他不仅仅是来帮我们准备亲事，更为重要的是作为皇帝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可是你不是刚刚帮朝廷解决了叛贼的事情吗，陛下为何会如此啊？” 夏南星也只能苦笑。 “陛下如今是风声鹤唳，对任何人都没办法绝对相信。” 眼见丫丫也要跟着一起伤感了，夏南星赶紧转移了话题。 “对了，午饭做好了吗，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叫娘和囡囡那丫头吃饭吧。” “嗯，好。” 第149章 杨氏的教诲 吃过午饭之后，夏南星百无聊赖的带着囡囡行走在河下村的乡间小道之上。 回来的这段时间，小丫头每天都过的特别开心，不知道是因为丫丫和杨氏的疼爱还是因为河下村和她原来生活的环境比较接近。 而闲暇之余，小丫头也会帮着他忙前忙后的准备着成亲典礼，完全是一副小大人做派，只不过每次都是帮倒忙比较多。 而此时，看着夏南星眉头紧锁，走在前方的囡囡也是好奇的开口问道： “哥哥，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上午得知了皇帝要派人前来监视他以后，夏南星确实是非常不开心，所以一直在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只是听到小丫头的询问，他换了一种方式开口解释道： “是啊。” “过几天就要有人来悄悄看着我了，所以我在想怎么去摆脱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咱们的小囡囡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啊？” 听到夏南星想自己寻求帮助，小丫头也是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囡囡当然有办法了。” “哦，说来听听。” “这还不简单啊，哥哥，你这么厉害，把他赶走不就好了。” “可是赶不走，怎么办呢？” “这…” 夏南星的问题太过复杂，一下子就让小丫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可是囡囡这丫头似乎并不服输，歪着个小脑袋想了很久之后，又继续说道： “如果赶不走的话就让他好好看看，等看够了，自然就走了嘛。” 夏南星刚准备玩笑她两句，但仔细一想，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既然皇帝对自己有一些担忧，那就干脆就敞开所有的秘密随你观察，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江丰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公然捏造不实吧。 眼见这么大一个问题都被小丫头解决了，夏南星当即就要带她去乡里买好吃的。 “好喔好喔，楠楠要去乡里面买糖。” “囡囡，糖真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了，糖是最好吃的东西，哥哥，你不知道吗？我明明看到你每天悄悄给丫丫姐姐好多糖。” 闻言夏南星脸上有些尬住了，他本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知道，没成想现在却被一小孩子无意间发现了。 “囡囡，这件事不许悄悄说出去哦。” “嗯嗯。” “那我们拉勾。” “拉勾上吊…” …… 将囡囡送回家中后，夏南星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士兵驻地。 小囡囡的方法确实有一些可取之处，但也不是什么都需要给江丰看到的，只需要让他看见一些皇帝关注的内容，用来打消其疑虑就好了。 而夏南星这次来就是做一个简单的交代，后面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使用这些士兵的，这毕竟是朝廷的精锐，不是他夏南星的私兵，自古以来武将拥兵自重就是大罪。 之前夏桀对他还算信任，所以派了几千人来保护他的全家安全，这时候他调遣一下这些兵马倒是简单，但是有了反诗一事后，皇帝对他明显多了几分疑虑，此时就应该尽量避免接触兵权，哪怕他实质上是这支军队的将军。 在听完他的意见之后，祁知奴也是极力出言挽留。 “将军，这些骑兵本来就是陛下为您特意安排的，为何现在突然要交给属下，额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偏将军，恐怕…” 夏南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当即拿出了准备好的兵符。 “祁大哥，我最近要忙着准备下月的成亲事宜，再去统领这些士兵的话怕是分身乏术，所以只能交给你代为管理了。” “至于其他的几个将领，你无须担心，这段时间我会将兵符交付于你，如此一来他们必然不敢违背你的命令。” “可是属下怕管不好这么多人，辜负了您的信任。” 见祁知奴这般小心谨慎，夏南星心中十分满意，旋即出言宽慰道： “祁大哥无需担心过多，这才几千人马而已，你现在本就已经是六品的将军了，就算是在军中也应该掌管三五千人马了，这些人交给你我放心，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那属下遵命就是。” 眼见最重要的环节已经安排妥当，夏南星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出于谨慎考虑，夏南星还是再三叮嘱后方才离开。 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使得以后的夏家在战乱中躲过一劫。 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夜晚，小丫头囡囡早早的就已经睡着了，夏南星本也打算洗漱休息，但是杨氏却是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他。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啊？” “娘有些睡不着，于是就在府中四处逛逛。” 夏南星见母亲似是有些话想说，于是停下了脚下的动作，向杨氏走了过去。 杨氏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短短半年时间，便是从一个乡下小子跻身成为了大夏最为炙手可热的新星，但是她却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聪慧有余，隐忍不足，往往会显得锋芒太露。 “太平啊，咱们娘俩好几年没有好好说话了吧，今天刚好没什么事情，陪娘好好说说话。” 夏南星虽然不解母亲的做法，觉得她有些不同以往，但母子叙话本就是他从小经历的，此刻虽然已经功成名就了，却是丝毫不影响母亲在他心中的良师形象。 “娘，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儿子说吗？” 闻言杨氏并不作答，只是自顾自说着话。 “太平你自幼没了父亲，我只能一个人抚养你长大，幸得有夏家的照顾，咱们娘俩才能够吃饱穿暖。” “娘不想你一辈子就在河下村这样的地方给人当下人，但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读过什么书，无法教育生性聪明的你，好在你自小便是跟着季师识文断字，那个时候他就常和我说，太平以后定是个治国安邦的好苗子...” 听着杨氏细数着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夏南星心中也是泛起酸楚，一路走来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自己知道有多艰难。 而杨氏在说完这些之后才转入正题。 “太平啊，娘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大将军了，听说连二爷都比不上你了，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但是娘还是有句话想和你说。” “娘你说吧，儿子听着。” “孩子啊，你现在站太高了，娘有些怕你站不稳啊。” 第150章 为官之道 夏南星惊讶得看着杨氏，似乎是想再确认一下这句话是不是自己的母亲说出来的。 “娘，您怎么会这么想啊？” “孩子，娘不懂那么多朝廷的事情，但是娘了解你啊。” “小的时候你在夏家就不像其他人那样敬畏主家，在课堂上也是锋芒毕露，这些事我都听夏家派来的那些丫鬟说过，娘为你感到骄傲。” “可是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再是曾经那个陪少爷读书的孩子了，娘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 夏南星沉默不语，这确实是他现在的处境。 年少成名，少年封侯，十六岁的夏南星似乎已然站在了大夏权力巅峰的舞台之上，看上去他已经是这个帝国数一数二的将军了，实际上却不然。 如今的他，不仅明里暗里不知道树了多少敌，而且由于他是未来武将的代表人物，所以文官集团都在有意无意的针对于他，尤其明显的就是这次京城中传出反诗一事，那件事本和他扯不到任何关系，却是硬生生的被丞相司马骥给套上了一个名字相近的嫌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大夏，作为一位手握兵权的将军，嫌疑本身就是一种罪。 与此同时，夏南星的出身始终也是他的一个软肋。 如今这个时代，世家大族林立，几乎都是传承百年以上，根深蒂固，难以动摇，而夏南星的突然出现则是打破了他们的这份平衡，于是乎，这些世家就会集中精力去对付他这个不守规则的外来人员。 因此虽然表面看上去他现在风光无限，实则已经是危机重重，暗流涌动。 从这方面来说，他这个朝廷最年轻的郡侯，二品的大将军，甚至还比不上离镇这个因为分得部分功劳获封县侯的四品武将，毕竟离家可是洛州最大的家族之一。 念及此处，夏南星也是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娘，孩儿如何不知道现在的处境，但是这九州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不管是收复凉州还是安定天下都需要儿子这样的人去做，我没办法和他们妥协，也不能妥协。” 闻言杨氏反而是欣慰的笑了。 “太平，无论如何，娘都为你感到高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做，那就不要犹豫，也不用担心我们，娘已经和丫丫说好了，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如果真的站不住脚了，那就回来，我们一家三口种地也好，做其他的也罢，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荣华富贵这些都无所谓。” 听着母亲的安慰，夏南星的心中满是感动。 虽然她说的十分平淡，但这是为了让夏南星安心。 实际的情况严重太多。 朝廷的斗争没人能够做到全身而退，赵充国就是前车之鉴，三朝老臣三公之首最后都只能冤死狱中，何况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后生晚辈。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夏南星宁愿一辈子驻守边疆。 不过他也只能将这样的想法深埋心底。 眼下看见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夏南星也不禁红了眼眶。 “娘，您都有白头发了…” “傻孩子，娘老了，当然会有白头发。” “时间不早了，太平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知道了娘。” …… 几天之后。 今日对于洺河县来说是一个十分特别的日子。 文宣侯府正式迎来了他的主人。 一大早，府邸外就密密麻麻围满了人，除了很多慕名而来的百姓之外，县城中有头有脸的家族也都悉数到场，就连身在郡城的易之行和徐之岩都来了。 一时间，夏府之外好不热闹。 夏南星也是热情的和每一个客人依次打着招呼。 “易大人来了，快快请进。” “恭喜了啊侯爷，略备薄礼不成敬意，也算是为之前的小误会赔礼了。” “客气了，南星听家母提过，这件事和易大人无关，无需放在心上。” “多谢侯爷，那下官就先进去了，您忙。” “快请。” … “见过侯爷。” “徐将军快快请起，这让我如何受的起。” “若不是侯爷神机妙算提携在下，我老徐哪有今天，今天侯爷乔迁，我们兄弟准备了些好酒，为侯爷贺。” “既如此，那咱们今天就喝这个了，哈哈。” “快请。” … “哟，周大人来了，快请快请。” “恭贺侯爷侯府大成，下官特来讨酒一杯。” “周大人请，武人别的没有，但是好酒管够。” “恭贺侯爷，华堂新建。” “杨叔叔快请。” “夏侯爷恭喜恭喜啊。” “快请快请，今天多喝两杯啊。” …… 一个多时辰过去，客人基本上已经到齐，而夏家众人也在这个时候赶到。 见状夏南星也是迎了上去。 “老太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小小的一个府邸建成哪值得您大驾光临啊。” 这样的恭维在夏正德耳中很是受用，脚步似乎都变得轻盈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文宣侯府建成老头子必须亲自前来看看。” 说着他的眼睛又扫视着四周，继续开口道： “太平你这府邸巍峨壮观，有一股子杀气，也只有你这样的少年英雄才能镇的住了。” “老太爷您过奖了，无非是朝廷厚爱，我才愧受了这个爵位，像您这样传奇的老功勋才能当得起英雄二字。” “哈哈哈。” “你们看这小子，半年多不见也会说漂亮话了。” 跟随夏德正前来的是夏忠邦的两个儿子，还有几个下人，此时也都是附和笑着。 夏南星在人群中还看到了以前的一个老熟人，随即他笑着打趣道： “大壮哥，好久不见啊，今天到我这里来可得吃好喝好。” 看到夏南星朝他走去，大壮并没有露出兴奋的姿态，反而是有些拘谨，由于紧张还后退了两步，而后脆生生喊了一句： “老爷。” 第151章 当是凌云时 夏南星没有想到两人见面会是这般场景，曾经他们还是一起出去玩乐的好友，如今见面反倒是多了些生分。 他尝试着向前靠近，但大壮只是一直低着头，隐隐后退。 见状夏南星也不再强求。 “大壮哥，待会儿多喝点啊。” 说完他就不再多说，转而问向了夏家的两位少爷。 “二少爷，三少爷，好久不见了。” 二人连忙回礼。 “侯爷客气了，少爷二字实在是不敢当，以后还是直呼我们的名字吧。” “哈哈哈，好，叫习惯了，一时间没改过来。” 说起来夏家这两位少爷和夏南星并没有多少交集，他刚去夏府的时候偶尔还被二人欺负过，但是随着夏南星的学业和能力逐渐提升，加上设计坑了他们几次，二人便不敢再动小心思了。 后面几年几人间也很少说话，夏南星此刻也只是客气一下，照顾夏老太爷的面子罢了。 而夏正德也看出了他的意思，顺势转移起了话题。 “太平，老头子我可是闻到酒香了，赶紧带我前去喝几杯。” “老太爷您里面请。” “哈哈哈好。” 正堂之中，早已经赶到的洺河县的江丰在夏南星的授意之下再次宣读了皇帝的圣旨，随后便是一番礼节性的致辞，前后几近一个时辰，方才进入宴席环节。 但是今天的酒席却是和以往不同，众人发现主桌的主位上并不是夏南星，他居然坐在了右手第一位。 左手第一位是夏正德倒是说得过去，毕竟夏南星以前曾经是洺河夏家的附庸，对于夏南星一家有些照顾，如今他感念旧恩自然是无可厚非。 但是中间位置是何人，居然能让他这个堂堂的文宣侯屈居在旁，难不成是上面派来的人？但按照夏南星如今的地位，哪怕是王爷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抢占他的主位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丫丫搀扶着杨氏走了过来，夏南星赶紧起身将母亲带到了主位之上。 杨氏看了看周围，也知道了这是什么位置，连忙出言拒绝。 “太平，这不是娘能坐的位置，娘去右边就好。” 夏南星早就想到了这样的情况，将杨氏拉住后慢慢将她推到了主位上坐下。 “娘，今天您就坐在这里，放心吧，一切有儿子呢。” “丫丫，你陪我坐在右边吧。” “嗯嗯。” 说着太平和丫丫便是依次坐到了主位右边第一二个位置上。 眼见堂中众人开始议论起来，夏南星整顿一番之后站起身来，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但是在此之前还请听我一言。” “很多洺河县的父老都知道我爹在十几年前就随着靖边侯出征凉州战死沙场了，自幼就是母亲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亦父亦母，不管什么时候我娘都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可能大家觉得这样做不合礼制，但是你们应该知道就在前不久陛下曾下令敕封我的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按照品级实在我这个二品的将军之上的，所以此举并无不妥。” 眼见夏南星都已经说话了，其余人自然是不敢多言，而离得远一些的河下村百姓则是鼓起掌来。 而后众人纷纷效仿。 见状夏南星也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今天感激各位的莅临，南星深感荣幸，借此机会我也想再次邀请一下诸位，下月初二是我和柳家女丫丫成亲的日子，到时候会在洺河县大宴三天，届时还请诸位赏脸。” 说着丫丫也随之站起身来，二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柳父柳母见此情景眼中不禁涌出眼泪，当初丫丫去帮杨氏种地秋收之时他们还担心夏南星会见异思迁，如今见到二人总算是修成良缘也是喜极而泣。 其余人员见状也是端起酒杯满饮。 “恭贺文宣侯双喜临门。” “多谢，诸君请。” ...... 经历了一天的折腾之后，乔迁之事总算是尘埃落定。 夏南星和杨氏也搬到了侯府之中，而丫丫则是因为没有过门，暂时还只能待在柳家。 傍晚，夏南星游走在侯府之中，回想着白天的时候和大壮的那一幕，不禁感叹命运弄人，几年前大壮还带着他厮混在洺河县的大街小巷，为他介绍着各种各样的赌坊，街市还有红楼，现在只不过是几年时间过去，物是人非，两人见面只剩下了一句无比生分的‘老爷’。 “侯爷，您怎么一个人来到后院了，是不是饿了啊，我叫人去做给你准备点吃的。” 夏南星回头一看，脸上露出了几分惊喜。 “铃铛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几年前老爷就叫我前来伺候老夫人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侯爷你们老宅有点小，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拖着，但是现在您已经有了自己的侯府，所以老爷就将我和其他几个姐妹送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这件事夏南星听杨氏提及过，但是没想到这里面就有小铃铛这个老熟人。至于后者所说的老宅，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宅子，完全就是一间茅草屋。 “劳烦老爷费心了，看来以后还得专门再去夏府拜访一下。” “铃铛姐姐，你在侯府待得可还习惯？” “回侯爷的话...” “铃铛姐，不要这么客气，一口一个侯爷的，可不像是你以前的作风，怎么嫁人了都改性了啊？” 听着夏南星的调笑，铃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可你现在是侯爷啊。” “那我就不是夏南星了吗？” “这...” “在侯府内你还是可以继续叫我太平，文宣侯府里面没有什么繁文缛节。” 夏南星笑了笑，淡淡说道，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称呼罢了，相比大壮的‘老爷’他还是更喜欢这些人像以前一样叫他。 “那我可真叫了？” “当然。” 闻言铃铛壮起胆子试探性叫了一声。 “太平。” “欸。” ... 和铃铛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夏南星心情总算是有了好转，对于大壮和铃铛的不同态度他无法改变，或许以后也会有更多这样的情况出现，他能做的就是记住这些人和事，而后继续做他应该完成的事情。 此刻他的心中变得清明，这几天因为反诗一事带来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 少时曾许凌云志，如今当是凌云时。 第152章 玄鸟 十一月中旬，湖州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夏南星和丫丫并肩走在河下村的小河边。 其实这个时候柳家也已经在夏南星的安排之下住到了城里，但是丫丫还是想选在河下村出嫁，因为这里是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的地方。 “太平，你说现在的一切是不是我在做梦啊，以前我们还一起在这里捡穗子，挖野菜，可现在你居然是朝廷的大将军了，我马上就要做侯爷夫人了。”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掐一下自己，看看疼不疼，疼的话就不是在做梦。” “我不要，掐着多疼啊，我掐一下你试试。” 闻言夏南星佯装逃跑，踏着小步子就朝前跑去。 “不给，你怕疼我也怕疼啊。” “你站住。” “就不。” 二人说着说着就在雪地里追逐打闹起来。 过了一会儿，丫丫玩累了，瘫倒在夏南星的怀里。 “累死我了，都怪你不让我抓住。” “我可是大夏的将军，哪里能让你那么容易抓住，反倒是你居然敢偷袭我，该当何罪？” 接着夏南星便去挠对方的痒，惹得丫丫发出一阵银铃轻笑。 “我知道错了，太平你快停手。” “这还差不多，知道本将军的厉害了吧。” 夏南星还在等着对方的回答，但却是迟迟没有听到回应，他转头一看，此刻的丫丫正抬头看向天上飘飞的雪花，眼神中隐隐有着一抹难以言喻的伤感。 “丫丫，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玩闹的时候太累了啊。” 丫丫回过神来就看见夏南星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不禁莞尔一笑。 “别担心，没事哈。” “太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刚刚放下心来的夏南星又是心头一紧，赶紧问道： “什么问题，你说，我肯定都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还会不会再找别的女人啊？” “啊？” “什么叫你不在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咱们快回去，我去找个郎中，咱们好好看看。” 夏南星站起身来，拉着丫丫就要往回赶。 后者立马制止了他 。 “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想问问你。” “没有这样的一天，我的丫丫一定会长命百岁，和我相守到老。” “哎呀，我说万一嘛。” “没有万一。” 看着对方那无比坚定的眼神，丫丫也问不出口了。 “太平，如果以后遇到了另外的女子对你很好，你也喜欢她的话，就把她娶回家吧。” “丫丫你今天怎么了，老是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没有啊，你不是侯爷吗，有个三妻四妾的也正常，我不会说什么的。” 见状夏南星也不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而是悄然换了种方式。 “丫丫，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好，你都快一年没给我讲故事了，快说。” “古时候有一种鸟，代表了太阳和光明，为那时候的人们指明方向，部落中的人也将他封为祥瑞，随着时间过去，人们对于这种鸟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发现其并不是想象中的天生地长，而是和我们一样会繁衍生息。” “而且这种鸟和别的不同，他们不仅会抚育幼鸟，而且会对自己的父母反哺，此外，他们一生也只有一个配偶，一方死去，据说另外一方也会追随而去。” “而后，这种鸟就成为了部落中唯一的图腾，甚至有很多首领都自诩为其后裔，一直传颂至今。如今陛下的祭天礼服上还绣着他呢。” 听到这里的丫丫也反应过来了，毕竟这样的礼节在几百年的时间内早已经被传得家喻户晓了。 “太平你说的是玄鸟？” “是的，玄鸟是数个朝代的图腾，他们一生只有一个配偶，既然我们都是玄鸟的后裔，所以也应该这样啊。” “真是的，不和你说了，反正也说不过你。” 丫丫躺在夏南星的怀里，嘴角带笑，但是在对方看不见的视角，她的眼中缓缓流下了一滴热泪。 ... 时至冬日，凉州的天气格外寒冷，而思琪尔依然带着大军驻守在临渊城中。 “夷堇，凉州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了，虽然我们的将士们不怕寒冷，但是冬天在这里早晚相差太大了，他们容易生病，时至今日营中已经有好几千士兵病倒了。” 戎狄人习惯生活在北方的极寒环境中，冬天干燥缺水，所以他们这方面的抵抗能力很强，但是凉州东边地带直接就是大海，所以就算是冬天，凉州也会有些潮湿，戎狄人水土不服，难以适应。 往年就算是他们打到了大夏的土地上，也是冬天一到就会撤回去，只有今年思琪尔坚持留在这里。 见到对方没说话，以谢干脆直接说明来意。 “夷堇，我觉得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赶紧撤回戎狄才行，要不然夏忠明那家伙带兵杀来后就凭现在这些兵马恐怕是会损失惨重啊。” 他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思琪尔前段时间已经撤回去了一部分人马，现在留在这里的还有二十万人左右，而其中大部分都是他虎部的士兵，而夏忠明在武关现在也还有二十万大军，对于临渊城，夏军显然是更为了解，一旦他们有所行动，那么他虎部的人马决计难以保全。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劝谏思琪尔退兵。 “以谢叔叔，您多虑了。” “夏忠明不是夏南星那样的毛头小子，在不了解我们的底细下是不敢贸然进攻的，您和他作战多年，应该知道其谨慎小心的性格，我们担心丢失临渊城，但事后还可以回到戎狄的土地上。他也是一样，担心武关失陷，不同的是一旦武关失陷，他们的皇帝就只能狼狈难逃。” “这样的事情自古未有，他不敢去赌的。” “可是咱们的士兵现在身陷疾病，是不是可以派遣部分人马将他们送回去，毕竟除了鹰部落的人适应这样的环境，其他人始终...” 没等他说完，思琪尔便是面无表情得看着他，以谢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臣恳请夷堇将部分士卒送回戎狄，再这样下去的话咱们的二十万大军危在旦夕啊。” 第153章 博弈 “欸。” 听到以谢的请求，思琪尔重重叹了口气。 “以谢叔叔，不是我不在乎士兵的生命，实在是这个时候咱们不能退啊。” “还请您解惑。” 见此，思琪尔也只能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 而帐内的其他人也很识趣的离开了营帐，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了解的。 “驻军在此的目的有三。” “其一，威慑夏忠明，让其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我们大军撤出凉州的话，她一定会趁守军空虚在这个冬天夺回凉州，叔叔您觉得那些夏军的叛将能够挡得住这位在边境征战了二十年的靖边侯吗？” “其次，我亲自来此就是为了让戎狄朝堂那帮人和各部落汗王看见大汗攻占大夏的决心，包括之前让我弟弟前去齐州也是同样的目的，但是他不争气，将十万戎狄勇士葬送在了一个小孩子手上，以至于丢了大好的局面，所以凉州绝对不能再丢了，哪怕我死在这里也在所不惜，这点还请您帮我转达一下士兵。” “这最后一点，就是给夏朝皇帝源源不断的压力，根据我们在洛城的内应来报，在夏桀被刺杀后的这段时间内他杀了很多官员和百姓，如今整个大夏都是怨声载道，之前更是发生了天狗食日的景象，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内部就会爆发矛盾，而有了我们的牵制那些人就更容易掀起波动。” 思琪尔本不想和对方解释那么多，只不过现在虎部的人马确实军心不稳，就连以谢这个汗王都产生了些许不满，虽然他名义上只是臣子，但虎部有上百万的牧民，思琪尔也不敢得罪对方。 不过她还是有一点没有说出来。 她此举不仅是为了进攻大夏，更为重要的是在与夏朝作战的过程中彻底掌控整个戎狄，戎狄不需要那么多各自为政的汗王，只需要一个大汗就够了。 而其身前的以谢在听完她的话后则是深感震撼，这样的眼界和心胸他这一生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就是戎狄的上任大汗，也是戎狄有史以来第一位大汗沙伊尔，就算是现在的大汗都不具备这份能力。 “以谢叔叔您怎么了，是我刚刚说的不够明白吗？” “没有没有，臣这就去办。” 等到以谢离开营帐之后，思琪尔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虎部落，也不需要什么汗王。 当天夜里，原本士气低迷的戎狄大军一下子又变成了一副枕戈待旦的样子。 当武关的夏忠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则是一头雾水，他实在是弄不明白戎狄人这一出是在做什么。 当即他就将所有的将领召集起来议事。 “你们都说说吧，戎狄人这么做究竟是作何企图？” 卢达第一个站了出来，毕竟现在他算是和夏忠明各领一军的将军。 “我认为他们只是在强撑着，意图蒙蔽我们的视听，想要借此守住凉州，不让我们北上收复失地。” “我等都应该知道，戎狄人并不适应凉州那略带潮湿的天气，而唯一能够适应的鹰部之人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全部死在了文宣侯的手中，如今临渊城的将士必定是苟延残喘着，这个时候只要我们全军出击，一鼓作气之下定然是能够拿下凉州的。” “卢将军说的对，只要我们发出雷霆一击，戎狄人定然是溃不成军，到时候我们直接拿下以谢，一雪前耻，而且消息传回来说戎狄的夷堇此刻也在临渊郡，要是能将她擒住，带回京城献给陛下一定是大功一件。” “哈哈哈，张将军此言有理，那思琪尔可是号称戎狄第一美人，如今不过二十七八，正是风华绝代的年龄，要是她被抓住了，那些蛮子气都气死了。” “哈哈哈...” 听着这些人侃侃而谈，夏忠明却不似那般放松。 “卢将军和诸位将军所说有些道理，本将也觉得戎狄人此刻的处境不会太好，军营之中定然有大批军士生病，战力大不如前。” “可是我们不能轻敌，现在据守在那里的可是以凶悍而闻名的虎部落士兵，领军的将领是以谢，我在凉州和他对持多年，此人的兵法谋略绝不在我之下，对于如今的处境他定然有所准备，只怕我们贸然出兵的话会正中下怀。” “而你们口中的戎狄第一美人思琪尔不仅美貌出众，更为重要的是她聪慧过人，运筹帷幄的本领在戎狄中无人能出其右，别忘了，在她还不是戎狄的夷堇时，就已经是唯一的女汗王了。” 对于众将的调侃，夏忠明有些失望，不过在场的大部分都是江州的将领，他也没办法直接命令，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劝导。 与此相反的是，这些江州的将领并没有太将夏忠明放在眼里，毕竟在大夏的武将之中，夏忠明也只是一个三品的将军而已，而他们更服气的是洛平侯许安南。 要不是夏南星和夏仁谦在军中的影响力太大，他们不得不顾及二人的面子，要不然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夏忠明此刻也不愿与他们多说，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二妮，开口说道： “田千夫长，将你们发现的情况和各位将军好好说说。” “是，大将军。” “经过斥候营的多番探查，预计临渊城中尚有二十万左右的戎狄士卒，根据他们运送的药物来看，其中应该当有上万人生病了，但是戎狄人并没有将任何人送回北方。” “此外戎狄大军原本军心有些涣散，但是前两天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们现在的战意十分高昂，仿佛是在准备出征似的。” 说完她就退到一边，夏忠明则是接过了话茬。 “都听到了吧，戎狄人没有想象的那般脆弱，出兵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众将领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夏忠明这是在教他们打仗，纷纷羞愧不已，不再言语。 眼见目的达到，夏忠明也不再为难众人，让他们退下做好本职事务。 而卢达和卫进则是被留了下来。 第154章 序幕 卢卫二将不知道夏忠明是何意，所以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等待着对方开口。 后者见状也不再卖关子，走到舆图边后开口说道： “二位将军，我已经上奏陛下夺回凉州一事，前几日陛下的口谕已经下达，准许我们在保证武关安全的前提下攻取凉州。” “既如此的话，忠明你刚刚为何不赞同将军们的意见，难不成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卫兄也。” “临渊城有以谢和思琪尔在，我们想要攻占的话难如登天，但是凉州那么大的地方，我们完全可以从其它的地方入手，然后将这块最难啃的骨头留到最后。” 闻言就连卢达都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忠明都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局势，然后制定好所有的计划，不愧是一代名将。 只是他很好奇对方究竟要怎么去做才能在戎狄二十万人的眼皮子底下收复其它 郡县。 只见这个时候夏忠明指着舆图上的几处地方继续开口了。 “你们看这几个地方，都是凉州和齐州接壤的地方，本来我们是没办法直接接触到的，但是戎狄人从武关后撤了一百多里后咱们就能做到了，只要我们派人前去和齐州的守将接洽一番，让他们派兵北出海尧关，便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收复沧岭郡和东青郡，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吸引住以谢的目光，让他无暇分心。” “好计谋啊忠明。” “只是齐州那边愿意出兵助我们吗？他们可是刚刚元气大伤，一时间怕是很难恢复过来吧？如今就算有陛下的许可，但是没有直接下令的话恐怕也很难说动他们。” 这个问题原本很严峻，但是对于夏忠明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呵呵，这个你们就无须担心了，你们忘了齐州是谁收复的吗？” “哈哈哈，我怎么把这个忘了，以夏兄弟在齐州的威望，别说是陛下许可了，就算是让他们直接出兵，怕都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卢达大笑出声，他对于夏忠明的安排十分满意，收复凉州本身也是许安南给他的任务，按照后者的意思，九州不管在谁手中那都是夏人自己的事情，绝对不能被戎狄人一直霸占着。 在他肆意表达情绪之时，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夏卫二人神色怪异，或许是过于激动，卢达刚刚的话丝毫没将皇帝放在眼里，调兵遣将之事不禀报天子就擅自行动等同于谋反。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也仅限于战时自己带的兵，战前动用别的州府的军队，别说是他夏忠明，就算是卫寒山在此都不敢如此。 二人对视一眼，并未戳穿，只是心中悄悄留了个心眼。 卢达并没有发现这一切，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此事事关重大，不知道夏将军可想好了派何人前去？” 闻言夏忠明也不去纠结刚刚之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收复凉州。 他略作思考后，缓缓答道： “既然要借用南星的威名，自然是用他的人，他临行前给了我两个人，一个是负责探查的田千夫长，另外一个便是专门用来联络齐州兵马的胡六子。” “他知道你要攻取凉州？” 这下卫近和卢达都是有些吃惊，他们也是不久前才得知夏忠明的想法的。 “呵呵，这小子确实是个帅才，朝廷撤军那天他就知道了我的目的，为此还特意来找了我，并给我留下了这两人，说是以后肯定用的上，不过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够想到这一步，毕竟我当时也没有想过找齐州借兵。” “既然这样的话事不宜迟，尽早让六子出发赶往海尧关，那里的守将应该是冯襄，据说也是南星当时麾下的一员虎将。” “好。” ...... 是夜，六子带着十几人快马离开了武关，直奔着齐州而去。 在武关不远的地方，一些猎户装扮的人则是迅速离开了这里，朝着北方赶去，只是长长的辫子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 在他们离开之后，盘旋在天空之上的白头鹰也飞回了二妮的手中。 看似平静的凉州北原，一场盛大的战事即将拉开帷幕。 ...... 身处洺河县的夏南星此刻则是彻底享受着侯爷的富贵日子，白天就去城里转转，下午的时候接见一下前来拜访的乡绅官吏，时不时收个礼，至于办事的一概推脱，后来送礼的人也发现了这一怪象，于是乎送重礼的就越来越少了。 夏南星也不失落，继续在洺河过着自己的太平日子，唯一苦恼的是他和丫丫马上就要成亲了，所以最近十来天都没办法见面。他本想据理力争，但是就连杨氏也出言反对，他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只不过他每天都会不经意的‘路过’柳府，可杨氏早有交代，所有柳家的人也不敢将他请进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数日不见的牛二终于是带回了夏南星想要知道的东西。 “怎么样，此行可有收获？” 几人一回来，夏南星就迫不及待询问。 见状牛二也不敢拖延，连忙回答： “回禀侯爷，据属下几人这段时间的观察，那马三最近一直在和一名来自蜀州的商人交易，不过二人间的会面十分小心，所以他们沟通的具体是什么内容属下暂时还无从得知，只是马三每次都要将大量的金银交给对方。” “为了查明情况，属下们悄悄跟着这名商人还去了附近几个县府，发现都存在这样的情况，但是后面他们好像有所察觉，所以我们就退回来了。” 闻言夏南星陷入了沉思。 蜀州，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地方，那里北近西域，南邻南疆，周边有无数个小国和部落，朝廷为了提防这些外族，每一代都会派王爷和朝廷的大将前去驻守，同时相互制约。 但是这代的蜀州不一样，只有三个王爷共同执掌兵权。 两人守边疆，一人坐镇州府，三足鼎立之下蜀州还算安定，但现如今这件事和蜀州居然扯上了关系，就是不知道和几个王爷有关了。 第155章 死无对证 至于那个所谓的商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蜀州某支军队中的人，这样算起来的话，类似于马三这样的棋子他们恐怕已经布置很久了。 而在现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候，皇帝正注意着每一个藩王，他们还敢如此敛财意欲何为，难不成想在蜀州割据为王？ 那到时候是一个还是三个王？ 眼下之计也只能是先将马三秘密抓捕后才能知晓答案了。 一旁的牛二几人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出言打扰，只是静静等着。 数息时间之后，夏南星思考结束，继而转头看向牛二，开口问道： “他们之间除了钱财上的交易之外，还有没有涉及其它的东西。” “这个属下并没有留意到，好像是没有的吧。” “你能不能确定？” “这...” 夏南星心中有些失望，随即就打算亲自前去抓捕马三再说，这个时候牛二身后的一名士兵开口了。 “禀告侯爷，小的偶然一次在跟踪那位商人的手下之时发现他们运送了大量的猪鬃，满满几十车都是。” “猪鬃？” “是的，小的家中多年养猪，对于这个味道一定不会认错的。” 这下夏南星更加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对于大夏的百姓来说，猪肉由于腥臭味太大，一般人家并不会太多食用，而且猪的食量也大，能够吃下几个人的野菜量了，所以在大夏算是比较罕见的家畜，只有在祭祖或者祭天的时候会摆上案桌。 因此想要收集如此之多的猪鬃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这样的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作为军需。 试想一下，一个商人为何会来到千里迢迢的湖州购买大量的猪鬃带回蜀州，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为了卖给蜀军，挣一笔钱，但是这样的东西只要出现就会被他人驻军抢走，特别是蜀州那些地方的军队，绝不会和你讲什么客气的。 所以就剩下了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蜀州的将军特意派人前来囤积的，目的也很容易联想到，就是为了招兵买马，意图自立。 这也和夏南星之前的猜想不谋而合。 他看向那名士兵，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侯爷的话，小的名叫柱子，是徐将军手下的兵，当时在永安郡的时候还见过将军您。” “你很不错，牛二，以后就让他跟在你的身边吧。” “是，侯爷。” 牛二扭头看向一脸乐呵的柱子，不禁感叹真是傻人有傻福，以后靠着夏南星这棵大树，最少也能混个百夫长了，他自己都还只是个什长了。 想什么来什么。 “牛二，这次你探查有功，以后你就是千夫长了，这段时间就先跟在我身边吧。” 牛二闻言大喜，赶紧拜谢。 “属下谢过将军，以后定然赴汤蹈火...” “好了好了，不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现在就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做。” “还请侯爷您吩咐。” “你现在带上我的佩剑赶到军营之中，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告诉祁将军，并且传我的命令，让他今天晚上秘密抓捕马三和他的手下，同时将那伙商人也要一网打尽，切记，不能放走一个人，要不然就打草惊蛇了。” “属下遵命。” 对于马三这个流氓，夏南星早就想处置了，对方在洺河多年为非作歹，以前还好就是欺负一下那些乞丐什么的，但是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但是近一年来其在城中四处开设赌坊，私下放贷引诱别人卖儿卖女，可谓是恶贯满盈。 夏南星为了大局着想一直忍到现在，如今终于是能动手了，只要情报到手，他立马就会将这个地痞恶霸送去见阎王，借此机会还可以好好震慑一下柳大，在夏南星看来那小子一直都不老实，早晚有一天还会惹出事来。 ... 当夜，祁知奴带着几百骑兵在牛二的带领下不废吹灰之力就拿下几十名蜀中‘客商’，可是这些人虽然仓促之间来不及抵抗，但在最后的时刻集体选择了自尽，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特别是祁知奴，他现在都不知道回去以后如何面对夏南星了。 “祁将军，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这些人虽然都死了，但是咱们还有机会，马三现在一定还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一定能够抓住他。” 祁知奴也是反应过来，立马说道： “对对对，咱们还有机会，现在马上去马三的住所抓住他依然能够知道真相。” “兄弟们，留下一百人看好这里，其余人随我立马赶去洺河县抓捕马三，这次一定不能搞砸了。” 随后一群人风风火火得就朝着洺河县而去。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再次让众人你失望了。 马三和他的一群手下早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无一幸免，就连这些人的家小也都悉数被杀。 “禀将军，这些人的尸体都已经凉了，想来死亡时间应在两个时辰以上。” 而祁知奴只是默默听着这一切，此刻他只觉得无比愧疚，夏南星将几千士兵交给了他，还把随身兵符都交由他保管，如今让他去抓捕几个人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两拨人马都已经死了，还在洺河县发生了这么重大的杀人事件，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见那般信任他的将军。 身后的士兵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出声提醒道： “将军，这些事情还是赶紧禀报侯爷知晓吧，事发突然也只有他才能够应对了。” 闻言祁知奴总算是回过神来。 “你们说的对，赶紧派人前去通知县衙前来处理尸体，我亲自去禀告将军知晓。” 而夏南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正与自己对弈。 “麻烦前去禀告一下侯爷，就说我们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这个时候侯爷应当已经休息了，还请几位将军明日再来吧。” “我们的军情十万火急，还请您行个方便...” ... “让他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