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自重,我是侯门妻》 第1章 重生 “孙媳,此事另有内情,你先让他们放手,老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沐希神情恍惚,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不可置信,她竟是重生了。 重生在她刚嫁进永安候府的第二天。 “郡主,老身在跟您说话呢!”这声您,贺老夫人咬的极重。 她的视线不由的看向那趴在长凳上的人,那人还穿着昨天的婚服,红艳的颜色异常的刺目,那是她的夫君,新婚之夜丢下她这个新娘,跑去跟人厮混,不成想被她两个哥哥发现,毒打了一顿被送了回来。 永安候为了给她的父兄一个交代,便把人绑在长凳上打军棍,打多少由她决定。 她左边是刚刚说话贺老夫人,右边掩面哭泣是侯夫人,前面是威严沉稳的永定侯,这侯府的主子全都在着,明着是要让她出气,实则处处威压,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苏沐希没有回贺老夫人的话,而是把视线投向了永安侯,他气定神闲,像笃定她不会让这板子打下去。 她上一世确实没有,她迷恋这个男人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不但板子没打,还怨恨两个哥哥下手太狠,以此为要挟,让哥哥帮她跟父亲讨官职。 想到两位兄长,她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父兄去世,怕是皆由此事而起。 因为跟他这位丈夫偷情的另一个主角,便是已经寡丧在家的瑾王妃。 当然也算不得偷情,毕竟她这位丈夫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已经战死的瑾王殿下。 堂堂的瑾王假死遁走,伪装成永安侯的嫡子,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预谋什么? “侯爷,此中内情,两位兄长都已告知与我,您觉得这板子该不该打呢?” 永安侯对上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内心一颤,转而看向趴在长凳的那人身上,一道压抑的怒喝响起,“打。” 她其实更想要一份和离书,能够远离他,远离这个龙潭虎穴。 只是此事已然牵扯上父兄,闹掰了,只怕他们投鼠忌器,如今她也只能暂时稳住他们。 啪啪啪的板子声落下,十下、二十下、三十下......五十下、六十下,苏沐希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次数,她真恨不得能就此把他给打死。 但是她不能,因为她太了解这个人了。 他是日后的九五至尊,他是残忍的云瑾帝,他弑父虐母。 她始终忘不了,那些个无尽的长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起初她为了他的前程,在战场拼杀,为此恶疾缠身,终身不能怀孕。 她为了教养好养子,殚精竭虑,只因为他说,他不纳妾,这孩子是他从族中领来给她傍身的。 可到头来,她父兄接连战死,他摇身一变成了战功赫赫瑾王爷,苏家军尽数归他所有。 他如愿的当了皇帝,而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被他封为太子,至于那孩子的亲生母亲,自然是他的正妻。 名正言顺的瑾王妃,皇后。 而她呢!她的一生都成了笑话。 幽禁在侯府得后院,日日受他折磨,至死方休。 侯夫人啪的一声跪倒在她跟前,“郡主,沐希,婆母求你了,在打下去,城儿便活不成了。” 思绪被拉回,苏沐希看着哭的凄惨的侯夫人,心里不可抑制的软了一下,虽然她很可恨,但最后留在这个侯府跟她相依为命的,也只剩下这个失去儿子的侯夫人。 她跟自己何其相似,都是帮别人养了儿子。 “停吧!”整整八十军棍,虽不算报仇,但也算解恨。 她好心的搀扶起侯夫人,却被她一把推开,踉踉跄跄的跑到箫云瑾跟前,儿啊儿啊的唤着。 永安侯皱了皱眉头,侧目看着她,咬牙说道:“郡主,可觉得解气了。” 她给永安侯福了一礼,“侯爷放心,本郡主善妒,只要处死了那个跟世子私会的小贱人,我也不会大动干戈。” 一句话摘除了父兄,还给这件事下了定义,从与王妃私会,变成了跟贱人私会。 永安侯心下稍定,“来人抬世子回房。” 此事已了,她自然无心再看这场闹剧。 只是刚走两步,裙角便被一只苍白的手拽住。 她垂眸顺着那只手看向趴在长凳上的人。 熟悉的眉眼再次印入眼帘,留给她的不是心动,而是惊恐,是仇恨。 哪怕现在的他,脆弱的像个小白花。 “夫人,气消了,便带我回去吧!” 这声夫人让她回神,这就是她的夫君,哪怕他被打,也依然对她轻声细语。 这般城府,她怎能不惊不惧。 她稍微敛敛心神,不动声色的扯回自己的衣裙,“来人,把世子抬回我的房间,我要亲自给世子上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希翎院。 苏沐希就坐在主位上,看着来来回回的下人。 屋里到处都是红色的纱幔,明明是新房,是喜庆…… 却到处都回荡着让我死,让我死,她苦苦哀求的声音。 逼迫她连死都做不到的人,就跟她隔着一层纱幔。 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共处在一个房间里,可是不行,她现在还是那个痴缠着非要嫁给他的世子夫人。 这桩婚事是她死皮赖脸求来的。是赐婚,她逃不得。 直到太医留下一瓶金疮药,侯夫人也被人搀扶着离开。 房间里彻底变得安静。 她拿起那瓶金疮药,撩开纱幔,那人昏睡着趴在锦榻上,身上搭着一条红色的锦被。看起来平静且安逸。 只有她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他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 红色的锦被掀开,一片血肉模糊。 她常在军中,她知道有些军棍只是看着凶险,其实并未伤到筋骨。 但她就是想让他疼,让他尝尝疼是什么滋味,所以她数着,一下一下的,哪怕不是伤筋动骨,就是皮肉伤也要让他躺上半个月。 十天后是她父亲出征的日子,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他谋前程,还要让他远离父兄。 上一世这顿板子只是装装样子,没有打成,而她也被他的甜言蜜语哄住。 相信他所谓的临死重托。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他的心思缜密。 他跟瑾王是表兄弟,侯夫人跟宫里的兰妃娘娘是双生姐妹。 俩人长得十分相像,只是一个是威名赫赫的瑾王爷,一个是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 一个威武健壮,一个白净修长。 她便是被他的外表所骗,哪有什么温如如玉,不过是一个彻彻底底蛇蝎小人。 哪怕在早上一天,她也能全身而退。 她越想越不解恨,抄起圆桌上的合卺酒,全部倾洒在那伤痕累累的后背。 她不怕他,不就是演吗?重活一世,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第2章 回门 皮肉抖动,趴着的那人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眉头微微皱着,显然伤口被酒蛰的十分的疼,但那语调依然温和,“夫人,如若还不解气,尽管让下人拿盐巴,拿辣椒,拿合卺酒撒什么气。”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末了还来了句,“我还未同你喝,不要浪费。” 苏沐希满腔的仇恨,差点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她上一世到底喜欢了个什么玩意。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又倒了一杯,“昨夜我独守新房,想了很多,怕你出危险,怕你不喜我,却唯独没想到,你还有心爱之人。” 这话刚落,榻上那人果然回头,撑着身体要牵她的手,“夫人,此事当真是两位兄长误会了,瑾王是我表弟,我昨晚只是去帮她处理了下欺主的恶奴。” 这些话上一世她就听过,在他解释完后,不但没生气还在大白天跟他圆了房,连回门宴都错过了。 她冷哼一声,躲开那只手,把杯中的酒再次撒到裸露的伤口上。 他闷哼一声跌回床榻,来了句,“夫人饶命。” 她真的懒的在跟他独处,怕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你不要在惹我,我自会小心些。”打开金疮药的瓶口,随意的把药撒上。 “你不要再跟他见面,我不高兴。”她说的委屈,药却没有撒匀,便胡乱的给他包扎。 她嘴里毫无新意的说着上一世的甜言蜜语,手上却多用了些力气,一番操作之后,果真让他给疼再也说不上话来。 看他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她总算解了气,把药瓶丢在桌子上,转身出了房门。 她要去挑选明天的回门礼,一想到还能在见到父亲母亲和两位兄长,她就有些迫不及待。 直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床榻上的萧云瑾才睁开眼帘,一想到她刚才,一边说软话,一边下狠手,便觉得十分有趣。 他玩味的笑了下,抬手敲了敲床榻。 一个身影闪身进来,悄无声息的隐在角落里,“主子。” “王府的事,处理干净了?” “主子放心,不会有任何消息传出去,只是苏家兄弟该如何处理?” “他们不知内情,此事我亲自解决,以后这些小事,交给苍术处理,不必来报。” 黑衣人明显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称是。 萧云瑾看在眼里,却并未解释,对于那种死了丈夫,就勾搭丈夫表哥的人,他是十分厌恶的。 全然没一点,那个女人也是他的夫人,那个死的丈夫就是他,勾搭的也是他。 “派人跟着夫人,任何消息,即刻来报。” 黑衣人知道他说的哪个夫人,点头称是。 “找身手利索的,不要被发现了。”他抬抬手,示意对方退下。 黑衣人本想问一下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但看主子的表情好像十分享受,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估计是时刻关注着她这院里的消息,知道她在整理回门礼,贺老夫人让人送来了礼贴,说是由中公出,不必她自己贴腰包。 苏沐希照单全收,清点完,时间也不过刚过辰时,她让人把东西装上马车,翻身上马。 就这样,带着好几车的礼物,浩浩荡荡的回了国公府。 堂堂世子既然可以新婚之夜与人幽会,那她受气回娘家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国公府把马鞭扔给下人,一路小跑着往里主院跑去。 “爹、娘女儿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本来就在大厅商量事情的几人,听到声音,齐齐站了起来。 这时的苏沐希已经进了大堂,看到齐齐整整的一家人,眼泪再也忍不住,扑到父亲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父亲......” 老国公被这一出给震住了,女儿因为他不同意这桩婚事,已经很长时间不理他了,他慌忙抱住女儿,“怎么了?永安侯那个老顽固给你气受了。你别怕,爹爹给你出气。” 苏沐希听着这久违的关心,更是忍不住,声音哽咽着说:“我没给您丢脸,让人打了他八十军棍,以儆效尤。” 本来看到妹妹哭着回来,抄家伙准备在给人一顿的兄弟俩,同时屁股一紧停住脚步,对视一眼,震惊都写在眼里,八十军棍,往轻里打,也要皮开肉绽,屁股不保,更别提妹夫那文弱书生,妹妹就不怕把她的终身幸福给打没了吗? 国公爷自然也松了一口气,拍拍女儿的背,把人揪起来,本来还想训斥两句,看那红肿的双眼,愣是开不了口,她这个女人从小跟他在战场上拼杀,比他的两个哥哥还要勇猛,什么时候哭过。 昨天的事,他已经调查过,明面上是恶奴欺主,妄图迫害王妃,实际上是王妃遇刺,毕竟是姻亲,对方有难帮上一帮也是应该,错就错在,新婚之日整夜不归,给他女儿难看,还被大舅哥抓个正着。 他把昨夜的事给女儿解释了一下,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哭哭唧唧成什么样子。既然已经惩罚过了,这件事便作罢!不可再提。” 苏沐希看着年轻了许多的父亲,没有反驳他的话,更没有把事实告诉他,胡乱的点了点头,转而扑到母亲的怀里,“娘,我想你了。” 国公夫人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心疼的要命,“乖宝,你受委屈了。” 这会苏沐希已经调整过来了,从她娘的怀里抬起头来,“大嫂呢?小侄子呢?” 镇国公看着准备溜走的两个小儿子接过话,“还不是你两个哥哥干的蠢事,怕家里出事,连夜派亲信送出城避难了。” 送出城了,送出城了,仿若一道天雷劈在了脑门上,她想起来一件事。 上一世她没有回门,等再回国公府的时候,是参加外甥的丧礼,因为她,镇国公小世孙外出遇害,大嫂心如死灰在她回府的当天,在她的面前撞棺而死。 她惊出一身冷汗,重生回来,只顾着伤春悲秋,连这件大事都忘记了,她猛然起身,临走还不忘拽了两个哥哥,只留下一句,“我去接大嫂回来。” 第3章 营救 看着空旷的大厅,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已然心如明镜,他们的女儿没变。 镇国公起身,把妻子搀扶起来,“行了,你也别哭了,去准备酒席,我估摸着一会儿那个老顽固就要登门了。” “不要总是一口一个老顽固,人家现在已经是亲家了。” “那他也是老顽固。” 苏沐希可不知道自己的急躁,反倒是没让他们怀疑,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风风火火的丫头了。 她带着两个哥哥,路过演练场,还顺手拿了一把弓箭。 她的二哥在后面追的辛苦,“你拿兵器干嘛?不是接大嫂去吗?” “心情不好,顺便带晨儿打打猎。” 她大哥多年前战死,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还被她害死,他父亲失去长子,又痛失爱孙,一夜之间头发全白,母亲也承受不住打击,郁郁寡欢。 越想越怕,只怕她赶不上,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挥动马鞭拼命的赶路。 跟在后面的兄弟俩,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连忙催马前行。 这结了个婚,满打满算都不到两天,就因为没洞房,怎么就刺激成这个样子。 郊外别墅。 安敏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剑反抗。 护卫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她身边只剩一人,独木难支,她把孩子丢出去,“林叔,你先带着晨儿走。” 她这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是成婚后丈夫逼着她学的,实在是拖累人,她不舍的看着孩子,“晨儿别怕,跟着林爷爷走。” “娘,”晨儿紧紧的抓着林叔的衣服,大声哭喊。 林叔一言不发,抱紧孩子,转身就跑,危难时刻容不得他犹豫。 接连斩杀两人,纵身跃上战马,只是逃过一层还有一层,林叔腹背受敌,被人击于马下,临危之际,只能紧紧的护住怀中的孩子。 苏沐希赶过来便看到这一幕,双眼被激的赤红,一边催马前行,一边搭弓射箭。 三箭齐发,箭穿身而过射入土地,她几乎毫无保留,一边抽箭再射,一边催马前行接应。 林叔一看是小姐,立马把小世孙送出去,“大夫人有危险,小姐快去。” 伸手把人接到怀里,“晨儿别怕,姑姑带你救母亲。” “姑姑...姑姑...娘在那边...”晨儿哑着嗓子给他姑姑指路。 抱紧怀里颤抖的小身体,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晨儿乖,别怕,姑姑帮你打坏人。” 从重生而来,苏沐希心里就憋着一团火,看到奄奄一息的大嫂,她再也忍不住,把晨儿的头往怀里一按,“晨儿闭眼,姑姑要给你的母亲报仇了。” 她单手抱着孩子,从地上随意抽搐一把剑,便冲杀进去,杀人如切菜,可把跟来的两兄弟吓了个够呛。 “小妹,留活口。” 留哪门子的活口,是谁干的她门清,几下便把这些人杀了个精光。 “抱紧了,”苏沐希杀完人,把晨儿甩到身后,晨儿跟她也十分默契,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仿佛这是他们经常玩的游戏。 “姑姑,娘,没事吧!” “晨儿乖,有姑姑在不会有事的。” 她低头查看大嫂的伤势,发现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力竭,便把人抱起来。 吩咐两位兄长,“你们收拾残局,去大理寺报案,就说国公府世孙遇刺,怀疑是有人要破坏镇国公出兵西北。” 苏沐希上一世在战场待了六年,发号施令惯了,也顾不上两位有些错愕的哥哥,抱着人往回赶。 苏沐朝踢了下地上的尸体,“我咋感觉小妹的武功又精进不少。” “那是不少吗?是很多好吗?”苏沐川颠颠刚才捡的箭,翻身跨马,看着他二哥,“我去大理寺,这里就交给二哥了。” 然后骑着马就跑,嘴里还喊着,“小妹等等我。” 合着老实人就他自己,搀扶着林叔坐下,苏沐朝要查看一下还有无生还的护卫,顺便看护现场等着大理寺来查。 另一头贺老夫人还等着孙媳妇敬茶。 直到下人来禀,她才知道孙媳妇结婚的第二天独自回了娘家。 她气的把茶杯重重的扬了出去,亏得她刚才还把回门礼单送过去,结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狗奴才,我怎么交代你的。” 下人动都不敢动,乖乖的被浇了一身的热茶,只会说:“老夫人息怒。” 就现在整个侯府谁不知道少夫人厉害,只是新婚夜没有进洞房,便被打了八十军棍,这般记仇的性子,她要回娘家,谁敢拦着。 永安侯起身,“都散了吧!我去看看城儿。” 要是正常流程这媳妇茶,他喝也就喝了,闹这么一出,别说那媳妇是个狠得,就是他那位“儿子”他也不摸不清性子。 脚步声响起,萧云瑾本想闭眼装睡,省的再受无妄之灾,只是脚步沉稳,明显不是他那位新区的夫人。 “殿下,你这次实在是太胡闹了。” 原来是永安侯,萧云瑾趴在床上,“父亲,慎言。” “装什么装?你那新夫人早就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看来是真的气的很了,”他撑了撑胳膊,让自己趴的舒服点,“那就劳烦侯爷,帮我重新包扎一下。” 伤口再次被揭开,疼的他皮肉一紧,只听到永安侯震惊的道:“怎么成这个样子?” “侯爷也不想想,夫人是何出身?”萧云瑾叹息,自然是不解气,才虐待他的伤口。 永安侯想想也是,打板子这事本来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件事,殿下准备如何解决?西北一行还有几分把握?” 想到娶她的初衷,萧云瑾沉默了一瞬,“夫人生气回门,侯爷理应带着老夫人携重礼,去国公府上门赔罪。” 一想到那个只会喊打喊杀的老匹夫,永安侯就一阵头疼,“好,我稍后会带着母亲亲自登门。” “也不必太早,总要给夫人一个哭诉的机会。” “殿下,美色误国,”永安侯被他一声一声的夫人叫的心惊,心想你的正夫人要死要活才能见上你一眼。 “侯爷多虑了,怎么也是我明媒正娶来的。” 你明媒正娶的还有一位在王府守寡呢!怎么也不见你提上一嘴。 永安侯自是不敢反驳他,只道:“殿下,不要忘记正事就好。” 第4章 登门 苏沐希带着大嫂回到国公府,管家低声禀告,说永安侯协贺老夫人来了,镇国公夫妇在前厅接待。 她点点头,让他拿镇国公的名帖去宫里请太医。 她把大嫂安顿好,又安抚好晨儿,才独自去了大厅。 前厅里贺老夫人正在拉着国公夫人的手说话。 “我知道希丫头是个好孩子,这所有的事,都是城儿不懂事,但他们是陛下赐婚,城儿我们也罚过了,就让希丫头跟我回去,赶明个我让人抬了我那孙子,跟着希丫头一起过来。咱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你说是不?” 国公夫人见她那赐婚说事,也不怯场,“老夫人,世子昨夜闹得这出,可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份,她一个野丫头,怕处理不好,找我回来出出主意,您可别怪罪,她去找她大嫂了,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回去。” 贺老夫人今天是铁了心要把人接走,孙子娶了媳妇,她连个媳妇茶都喝不上。 “那我就托大在这里等会,一会我带着我的孙媳妇回去,保管没人敢说闲话。” 苏沐希听了两句墙角,便直接进去了,“父亲、母亲,出事了,大嫂跟侄子遭到刺杀,这会生死难料。” “你说什么?”镇国公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就怕她母亲吓到,所有直接过去搀扶住,在她手心挠了下,又给父亲使了个眼色。 镇国公会意,“贺老夫人,贺侯爷,家逢变故,此事我们稍后再议,恕不能招待了,管家送客。” 永安侯跟贺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只能安慰两声,跟着管家往外走。 送走永安侯,她大嫂也醒了,一个劲的握着她的手,说着感谢的话,她心中有愧,便提出跟她换两个丫头,理由是她的丫鬟会打理后宅。 大嫂自然应允,把贴身的大丫鬟送了过来。 不但如此,她还跟她娘要回了准备好丫鬟和嬷嬷,这些都是提前就给她准备的,只是她粗野惯了,觉得用不上,都扔在了国公府。 而她的两个丫鬟,一个给了大嫂,一个给了她娘,她们别的不行,身手都是一等一的,贴身保护,她还能放心一些,有事还能及时给她传信。 她躺在儿时的床上,把后面的要怎么走的都想了一遍,才闭上眼睛休息。 “郡主,该起了。” 这一夜她睡的并不安稳,看着有些陌生的丫头,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虚幻。 “几时了?” “已经辰时了,因着昨个的事,大夫人娘家的人一早就递了帖子,这会正在大夫人的院子里,还给你带了礼物,国公夫人让您用完早膳,过去说话。” 原来是大嫂的娘家来人了,“我知道了,你不必拘谨,着人摆饭吧!” “多谢郡主体谅。” 纸娟对于新身份确实不太适应,但她知道郡主为什么跟大夫人要她。 她是大夫人的贴身侍女,大夫人乃是安国公府三房的嫡女,虽然没有爵位,但官职高,乃正三品礼部左侍郎。 郡主这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本来是姑爷的错,罚也就罚了,可偏偏让人打了八十军棍,她还跑回了娘家,有理变没理。 而且昨个贺老夫人来,给了台阶,跟着回去也就好了,偏偏出了大夫人的事,没有回成。 大夫人给她说了各种关键,她也就明白她的任务是什么? 提点或者督促小姐,切莫行差踏错,最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不然等镇国公去了西北,郡主独木难支,又不精于后宅,在吃暗亏。 吃过饭,苏沐希听从吩咐往大嫂的院落去。 第5章 安世子 秋风起,叶落飘零,很多年了,她都快忘记国公府的样子,愣怔间被一道声音打断。 “郡主,安好。” 她回过神看向来人,是安国公世子安玉堂,他手持一柄宝剑,被两位哥哥夹在中间,看样子是要去演武场。 “小妹是不是也觉得这身衣服很帅,信之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大嫂的案子归他管。”她二哥倒是知道给她找补。 只是她愣神,不是因为二哥的意有所指,而是这位安世子上一世死的也很惨,还是因为她。 那时的他已经户部尚书,执掌整个大云朝的财政大权,却因为她,接连顶撞萧云瑾,后被萧云瑾不喜,忌惮,寻了个贪污的罪名,满门抄斩。 “多谢郡主,救了家妹。” 想是看她不回应,安玉堂又说了一句。 “安世子客气,长嫂有难,我自当尽力而为。” 她收回眼神,看向院中飘落的树叶,“还有一事,想请安世子帮忙。” 他把剑交给二哥,向她走了两步,离她大概两米远的位置止步,“郡主请说。” “西北战乱又起,加之刺杀一事,想安世子能够劝慰长嫂,随我父母一同前往。” 等了半天也无回应,她转头看去,他微蹙着眉头,似在沉思,又似欲言又止,最终回了一句,“郡主放心,过几日便是祖母生辰,到时家中自会劝慰。” “那便好。”她读不懂他的神情,只能提点道:“我两位哥哥骁勇,安世子切记稳中才能求胜。” “多谢郡主赐教。”安玉堂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总觉得她今日有些许不同寻常。 这头刚迎来安国公府的亲眷,那边永安侯一家登门,还抬着受了八十军棍的姑爷。 消息传来时,她刚跟安国公夫人见完礼。 安国公夫人也是一愣,随后便笑着说道:“看我,光顾着敏丫头,竟忘了今个是希丫头的回门宴,三弟妹,这人也看了,我们就先走吧!” “哪的话,都是一家人,留下一起吃个饭。” 三夫人握了握女儿的手,从床边起身,“今个是我关心则乱,亲家母,希儿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们好好吃顿饭,把事情说开了,别让希儿受委屈,我们就先离开,再说,等过几日就是她祖母寿辰,到时自能相见。” “那好吧!” 镇国公夫人亲自把人往外送,苏沐希抱着晨儿跟上,在门口刚好遇到了寻过来的安玉堂,便跟着一起往外走。 “我来抱吧!” 苏沐希一愣,拍了晨儿的小屁股一下,“去找你舅舅。” 晨儿这才不情不愿的伸出手,让安玉堂抱。 安玉堂把晨儿接过来,笑着说道:“他倒是十分喜欢你。” 她还没说话,晨儿便抢先一步,“我最喜欢姑姑了。”说完还不忘对安玉堂做了个鬼脸。 “我倒是白疼你了,你姑姑一回家,你竟然开始嫌弃起我来了。” 苏沐希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弹了晨儿一个脑瓜崩,“小鬼头。” 那笑容稍纵即逝,安玉堂被晃了眼,只觉心中酸涩。 正走着,前面却停下了脚步,一群人在院子里撞到了一起。 他的视线跟趴在担架上的人碰到了一起,那人眼神轻蔑,嘴角还勾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确实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衣襟被扯了一下,是晨儿挣扎着要找她姑姑。他稳了稳神,侧身挡住那道目光,把晨儿递过去,“我先走了,刺杀一事还有诸多疑点,到时可能要去府上打扰。” 没料到他会说这事,苏沐希接人的手一顿,“好。” 一群人打过招呼后,贺老夫人陪着笑,把安国公一群人送上马车。 虽然她年纪大,但品阶没有两位国公夫人高,再加上这事她们家理亏,只能压着心头火气,脸上陪着笑,却暗暗的瞪了苏沐希一眼。 晨儿吓了一跳,扑到苏沐希怀里。 苏沐希拍拍晨儿的背,低声安慰,那视线仿若未决。 带着公爹婆婆老太君的回门宴,也算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永安侯搀扶着他娘,又看了眼躺在担架上,连行礼都起不来的“儿子”一眼。 得,就他地位最低。 赔了半天的不是,吃了一顿尴尬饭的永安侯,终于帮他“儿子”把媳妇接回了家。 第6章 初次交锋 “夫人,可是后悔嫁给我了?” 苏沐希坐在马车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趴着的萧云瑾,“为何这样说。” “我看你跟安世子有说有笑,唯独对我爱搭不理。” “世子这醋吃的,当真是毫无道理,先不说他是我大嫂的兄长,就他大理寺少卿今天过府问案情,我又怎能冷脸相待。” 话音刚落,就感觉手一紧,人被他拉了下来,她没防备直接摔在了他的身上,身下的人传出一声闷哼,接着身影一转,人就悬在了她的上空。 “那夫人是承认对我冷脸相待了。” 他的额角隐隐抽动,想来刚才那下他痛的不轻。 她也不甘示弱,手环到他的身后,用力按下,“世子,我如今成了上京城的笑柄,你觉得我还能笑得出来吗?” 美人在怀,幽幽暗香袭来,萧云瑾忽略后背的作乱的手。 “夫人,怎么就笃定,我与那位有龌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子要是不心虚,又怎知我笃定。” “天地可鉴,我还是清白之身,夫人尽管来验。” 言语暧昧,气息纠缠,这人竟顺着她手施压的力度,直接伏在了她身上。 耳垂被他含允,激起一身热潮,喃喃之音汇成一句,“夫人信我。” 可真是一把调情的好手,想必那位王妃便是这般被他迷得团团转。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颈边,哪怕对方已经疼得冷汗淋漓,也不曾放手,只是把她圈的更紧。 她心下厌烦,却也不得不承认,他长着一张好面孔,让人沉溺其中。 “夫人...饶命...” 声音婉转,痴缠,竟是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当街行马。 听着车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苏沐希怒从心中起,手上用力,直接把人推到一边,她懒得陪他玩。 萧云瑾侧翻过去,屁股着地,疼的哎呦一声,他手扒着横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夫人,武功决绝,为何还行这小人行径?” 苏沐希听着外面的议论声,额角突突直跳,“下意识而已,世子下次不要突然偷袭,我从小在战场跟父亲拼杀,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什么误伤,他这位夫人怕是想要他的命,萧云瑾看着对方红润的脸庞,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资料确实有误,他这位夫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单纯,如今对他也防备的很。 萧云瑾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在原来的位置趴好,他费尽心机的把人娶到手,如今好像招惹了个麻烦,若是坏了大事,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苏沐希看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心想终于安静了。 一路无话,回到永安侯府,老夫人丢下一句我累了,便直接离开了。 侯夫人看到奄奄一息的儿子,赶紧招呼下人,把人送到了芳菲院,又等着太医诊治完,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苏沐希送人至院外,手被人拉住,侯夫人吞吞吐吐道:“郡主,城儿性格虽然圆滑,但绝对是个好孩子,至今院里都没有一个通房,他绝对没有跟...那位扯上关系?” “婆母,那夜之事,如若看到不是我的两位兄长,任何一个人外人,现在的永安侯府怕是已经被抄家灭门了,我此番闹得这样大,婆母,可去街上听听,到处都是我善妒凶狠,处死那无媒苟合的贱人,我名声一落千丈又是为的谁?因为我要一劳永逸,让别人在不拿这事说话。” 苏沐希抽回手,“婆母,这婚事是我求了来的,看他这样,我自然心疼,可他如若不长记性,在做出这等事,便是拿整个永安侯在火上烤,您可想过后果。” 看侯夫人惨白着一张脸,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惯子如杀子,一旦此时泄露出去,谁又会管世子去王府的真实意图,朝臣们暂且不论,就太子党,您觉得侯府可还有一丝活路。” 侯夫人踉跄两步,被身边的丫鬟扶住,“我知道了,郡主好好照顾城儿,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侯夫人离去,一片落叶飘落在脚边,苏沐希勾勾唇角,今夜的侯府怕是要被血染红了。 第二天一早纸娟便来禀报,说院里的丫头小厮被调走了一半,贺老夫人差人来问是否在添些下人,被她以世子夫人喜静为由打发了。 此事早已在意料之中,她昨天独自一人去送侯夫人,并顺着她说了那样一番话,永安侯定然已经知晓,那这些听到的丫鬟小厮便留不得了。 她无意滥杀无辜,但现在形势艰难,她不能困在院里,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 她从镇国公府带来的下人有了用处,自此整个芳菲院便都在她掌握之中。 只一夜过去,便控制住整个院落,纸娟心中惊诧,行事越发小心,“夫人,时辰快到了,今天是否给老夫人请安。” “派人去传话,世子突发高烧,请不了安。” 纸娟知道这是托词,说话越发拘谨,“怕是老夫人那边还要传唤太医。” “放心去吧!有太医请过来便是。” 纸娟道了声是,转身离开了。 苏沐希看了眼内室,他很快就会烧起来的。 纸娟回来的时候,确实带着太医,她跟前伺候着,看着烧得满脸通红姑爷,飞快的垂下了头,郡主行事跟夫人不同,她只要保证夫人不受人暗害便是,别的她只当没看见。 如此反反复复的发烧,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天早上,苏沐希刚给萧云瑾喂完药,便被他抓住了手,“夫人,夜不归宿,如今又要去何处?” “昨夜抓到个夜谈侯府的小贼,我审问了一夜,实在是疲惫,想去偏厅休息一下。” “夫人睡我身旁即可,”萧云瑾心里一沉,拉着她的手,往里挪了些位置,“府中怎会有贼人?可给父亲说过了。” 苏沐希顺势躺下,盯着他的眉眼,“世子放心,已经解决了。” 萧云瑾侧过身,抬手环住她,“那便好,睡吧!” “世子还烧着,不必顾忌我,也休息吧!”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反正这两天也是在一个床上睡的,对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苏沐希睡得心安理得。 第7章 生病 萧云瑾看着睡着的人,有些恨的牙痒痒,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人禁锢住,不用说,她昨晚逮到的那个人,定然是往他这里送信的人。 这三天他昏昏沉沉,连贴身的小厮,都被拒在门外,他当真成了两眼一抹黑,若是他这位夫人有杀他的心思,他怕是真能一命呜呼。 急急忙忙的送信,想来是出了大事,温柔乡英雄冢,看来这主院,他是不能在住下去了。 本想美美的睡上一觉,结果被热醒,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睁开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人,脸色潮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 她一动,人又被抱紧了些,“夫人,好热,我怕不是要死了吧!” “世子,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先放开我,我让人去请太医。” “不放,都是庸医......” “发烧可不是小事情,怎能不治,”滚烫的身体,炙热的怀抱,莫名的让她心悸,猛地挣开那个怀抱,“世子稍等,我去请太医。” 怀里一空,慌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云瑾玩味的勾了勾唇角,他这位夫人怕他。 既是怕他,为何还要给他下药。 还真是令人费解。 苏沐希走到院子里,心绪久久缓不下来,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表情,再加上那个禁锢的怀抱,一瞬间把她拉回了最后被禁锢的日子。 上一世刚嫁给他时,除了刚成婚闹了一出,后面去了西北便只剩下幸福,战场上他出谋划策,她上阵杀敌,整整六年,俩人恩爱如初,哪怕她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宁可过继,也绝不纳妾。 一切的错误都是从他们得胜回城开始。 班师回朝,龙颜大悦,加官进爵,她一品夫人风头无两,可好景不长,西郊狩猎皇上遇刺,她的丈夫救驾身亡,而战死的瑾王,从天而降就皇上与危难。 别人或许不知,她又怎能认错,她怀中冰冷的尸体,根本不是她的丈夫,可她看着那威严冷漠、高高在上的瑾王爷,只觉心如刀绞。 相逢陌路,不过如此。 她寡居在家,鲜少出门,可他的消息却时不时的传进耳朵里,救驾有功,太子倒台,封为帝王。 这些便罢了,她不争不抢,可连她教养了多年的儿子,也被他封为太子,而太子的亲娘却是瑾王妃。 她实在是受不住,想去问个清楚,时隔一年,鎏金宴上,她看到了那个威严的身影,他是那样的陌生,也许是注意到她的注视,那视线淡淡的扫过来,陌生到了极点。 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卸了个干净,皇后带着太子前来敬酒,多谢她这些年的教养之恩,她看着教养多年的儿子,饮下了杯中的酒,辛辣入喉,却恍然无味。 她喝醉了,看他们恩爱团圆,只觉的有团火在心中灼烧,痛的她死去活来。 她拎起封藏多时的剑,把他们的家砍了乱七八糟。 她在这世上已无一个亲人,想到为了那个男人而战死的父兄,自尽而亡的母亲,她悔,她恨... 这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他们恩爱如常,他们抵死缠绵。 如果真是梦倒也罢了,可这不是梦,是他真的来了,悄悄的潜进了侯府。 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可他夜夜潜进来,宫中那位又怎能不知。 那杯毒酒是她自愿饮下的,她教养多年的儿子给她送的毒酒,她怎能不喝... 可她却被救醒了,她的噩梦也开始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他囚禁在侯府,被他废了武功,被他弄大了肚子,可她这残破的身子又怎么可能留的下,她还记得那孩子离开的时候,流了满地的血...... 自此以后身体更加孱弱,她怕冷,可身子连普通的药都受不住。 她喝不下,他便喝,浑身滚烫的抱着她冰冷的她,可他不知道,她心里的凉永远都捂不热,每次被他抱着,就像被火灼烧,她讨厌热。 她给他下的药确实会让他有发烧的迹象,但多数是想让他昏睡,可刚才那个怀抱,明显的是他服了药,上一世让她梦魇的药。 “夫人你怎么了?” 苏沐希回神,冷汗沾满了整个额角,小腹坠痛,一股暖流而下,她知道是自己的小日子来了,可上一世流产的经历让她根本放不开,心里的恐惧有如实质,她痛的狠... “无碍,月事来了,扶我去偏室换身一身衣衫。” 纸娟搀扶着她,“怎的这样严重,我去请大夫。” 苏沐希心知是她恐惧的过,毕竟她上一世流过孩子以后,月氏便再也没来过,如今重新来过,她完全没想到这事。“不必,我休息一下便好,你着人去请太医,世子爷又发烧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从没去过鎏金宴。 换好衣衫,苏沐希哪里也没去,独自在房间里呆着,纸娟来告知她,世子爷被移居到了外院书房,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并未搬回主屋。 上一世他公布身份的时机,并不是很合适,那时的太子如日中天,他完全可以等,但他没有,说明当时真正的贺云城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们长的太像了,只有同时出现,才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他伪装成世子的清瘦身材,可以用他死里逃生大病一场来解释。 贺云城很有可能没有死,而是被萧云瑾,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她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想要杜绝上辈子的事发生,一是不要跟他有过多的牵扯,二是杜绝他借由她的身份去上战场。 二十万苏家军在上一世,是他最后的仰仗。 现在关键的是找到贺云城,拨乱反正才能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这天她在偏室浑浑噩噩的想了很多,小腹的疼痛时刻的牵扯着她的神经,她抱紧怀里的汤婆子,也解不了她身上的冷。 毫无意外的她生病了,重生以来时刻紧绷的弦,在听到他搬离前院时终于断了。 第8章 照顾 书房里灯火通明,宽椅上放着厚厚的坐垫,书桌上摆着一些散落的信件,萧云瑾立在窗边,窗外的荷花池散落点点星光,荷花已经衰败,只剩下干枯的枝干,冬天要来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急促但不慌乱。 随后开门声响起,是他的贴身小厮,“主子,万香楼被查封了。” 回到外院已经两天了,大事小事接连不断,听到消息的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他的新夫人,“夫人这几天在干什么?” 福兴对主子的答非所问已经习以为常,这两天只要有事,主子便要问上一句,“回主子,今天后院那边传了太医,说是夫人生病了,高热不退。” 生病了,萧云瑾有些迟疑,他那个夫人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加上跟她相处的反常,他总觉得他现在的困境,是他的好夫人一手促成的。 思绪被压下,转而问起万香楼的事。 福兴简短的复述了一遍事情的始末。 箫云瑾被气笑了,只是那笑带着些许嘲讽,眉峰凌厉,霎时间仿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杀伐果决的瑾王爷。 万香楼是他的一个据点,花红柳绿间是消息的最好来源,结果这消息查到自己人头上。 前一刻刚得到消息,建安侯嫡次女失踪,还不等他有动作,后一刻建安侯嫡次女便出现在万香楼,人是抬出去的,与之一起抬出去的是,淮阳王最受宠的侄儿,衣衫散乱,两败俱伤,还正巧被言官撞个正着。 如今此事已经被闹到了皇帝跟前,一个是内定的皇子妃,一个是他那老丈人的最受宠的侄儿,奸淫未遂。 他如今是已死之身,折了的万香楼,犹如断他一臂。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夜已深沉,这两天他坐不得,长久的站立,双腿犹如灌铅,本该上床休息,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后院。 这院子的名字是他改的,他们邂逅在四月的桃林中,虽是他有意安排,但那爽朗的性格,利落的身手,却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芳菲院灯火通明,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从院里跑出来。 他出声喝止,那丫鬟吓了一跳,仿佛刚认出他一般,砰的一声跪地,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条理却又分明,“世子,麻烦派人去请大夫吧!夫人高热,药喂不进去,还一直吐,怕是...” 怕是熬不过去了,可这话小丫头不敢说。 萧云瑾皱眉,显然已经懂得她的未尽之言,竟是这样严重吗?“去前院找福兴,让他去请太医。” 看着丫鬟小跑着往前院去,他才转身往院里走去,卧房里漆黑一片,厢房却灯火通明,她在他离去后竟直接宿在了偏室,心头一抹怪异涌上心头。 快步走向屋内,房间里药味极重,还夹杂着一些怪味,哪怕被熏香熏过,依旧让人无法忍受。 “去开窗,把熏香灭了。” 丫鬟正在收拾散落的在地的药碗,听闻声音竟是吓得划破了手,萧云瑾眉头紧锁,“笨手笨脚,”三两步越过满地的狼藉,走到桌边拨灭了熏香。 苏沐希脸色潮红的躺在被褥里,一看便是已经烧的人事不知,“药又吐了?” 纸娟刚擦好主子脸上的药渍,挥手让小丫头出去,然后福了福身,“是,夫人昏迷不醒,已经两天不曾吃过东西了。” “怎的这样严重才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回想刚才见到的几个丫鬟,包括面前的这个,竟没一个是他熟悉的,“圆子团子呢?” 圆子和团子是苏沐希的侍女,他们每次相见这两个丫头都跟着,如今她成婚竟是一个都没带来,心头的怪异更甚。 “两位姑娘现在跟着国公夫人,大少夫人,”纸娟心里十分害怕,她刚跟着郡主两天,郡主的吩咐她是半点不敢逆的,不成想这病却如此风险,她努力压下心慌,快速的交代事情。 “夫人月事来了,说困乏的很,便抱着汤婆子在屋里休息,奴婢们都以为夫人是睡着了,午时发现夫人发烧,当时夫人十分清醒,只让把府里的退烧药熬一碗喝下,烧退的很快,晚间还吃了不少东西,没成想今早就严重了,可夫人却是不同意请大夫,便又喝了一碗退烧药,不成想全都吐了,人也昏迷不醒,奴婢没有办法,只能让丫头去前院,想请侯爷差人去请个大夫。” 萧云瑾听得眉头越压越紧,他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入手一片炽热,偏室窄小,窗户一开,明显感觉眼前的人瑟缩了一下。 秋风夜凉,心中没由来的一慌,俯身把人抱了起来,本想让人备冰,但怀中人身体颤抖,明显是冷的。 “收拾正房,烧火盆,”思索片刻,“取冰备用。” 一通忙乎过后,人被安置在新房,那红润的脸庞能跟喜被有的一拼,越看心头越是烦躁,好在太医很快就到了。 萧云瑾让开位置,太医只把了两下,眉头就皱了起来,一会儿还摇起头来。 “快说,夫人的身体如何。” “夫人这病来势汹汹,虚寒内冲,冷热交替,”太医说着抬头看了眼萧云瑾,“思虑过重,忧心成疾,”看着对方有些铁青的脸,太医适可而止,“我先让人熬一副汤药,先退了身上的烧。” 摆摆手挥退太医,眼不错神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人,思虑过重,忧心成疾,他不过是去了一次瑾王府,她怎的就却忧心成这样。 萧云瑾还是第一次有了焦躁的感觉,想把人抓起来问问,却又舍不得,甚至看她瑟缩怕冷的样子,还帮她掖了掖被角。 药端来他也没想明白,只是把药接过来,准备亲自喂,可他哪是会伺候人的,药顺着嘴角流到了耳后,连头发都脏污了,看的他直皱眉。 他不死心,捏着的下巴又喂了一勺,喂进去又被吐出来,嘴里嚷着哭,直接把碗挥掉了,弄得他手忙脚乱。 好在地上铺了地毯,药碗没碎,“都收拾出去,把另一碗给我。” 纸娟欲言又止,最终领着两个小丫鬟把地毯收走了。 萧云瑾帮她擦了一下嘴角,才端起药灌了一口,俯身渡给她,这药比他喝的还要苦上数倍,看她挣扎的厉害,便又喝了蜜水渡给她,好半天她才软下身子,不再挣扎,他却累出了一身汗。 看那干裂的唇红润起来,带着艳丽的颜色,仔细确认她没在吐药,才去耳房收拾了一下,宿在了她的身侧,像前几天那般,只是换了个位置。 他本就受伤,又接连忙乎了两天,如今又闹了这样一通,也是困乏的很,最终看着瑟瑟发抖的人,直接捞到了怀里沉沉睡去。 第9章 危机 只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这一夜他就没睡着,反反复复的烧,一会儿冷的往他怀里钻,炽热的皮肤烤的他难以入睡,一会儿又热,热了踹了被子还踹开他。 后半夜又吐了,他又撑着身体给她喂药,听她梦魇一会儿嚷着母亲,一会儿嚷着父亲。 他耐着性子哄着,直到那声箫云瑾被说出口。 霎那间一切的温柔笑意全部消失不见,眼中只剩下一片杀戮。 其实在喊出箫云瑾的时候,苏沐希就彻底清醒了。 只是她不敢睁眼,也不能睁眼,好在这样的伪装她上辈子做的多的,软软的躺在床上,竟是让人看不出分毫。 灼热的视线如芒刺在背,苏沐希只觉得坠入冰窟,她不知道他听到这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窗外的天已经亮了,她仿若从鬼门关又重新走了一遍,心缓慢的开始跳动。 她八岁时被父亲带进宫听学,见到了偷听的萧云瑾,他病病歪歪的还没她四哥健壮,总是独自躲在角落里看书或者写字。 他长得太好看了,跟她的哥哥完全不一样,她便总是跟着他,他被别的皇子欺负,她就帮她打回来。 “你怎么这样笨,被人欺负了还不还手。” “明天你在这里等我,我教你练剑。” 她说了很多,他却一字不答,但第二日还是赴了约。 就这样她每天说话,他每天闷头练功。 直到宫宴上他被赐婚,被封王,所有人都夸奖他,羡慕他,十三岁的亲王,可是大云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位。 她却看到了他在哭,他说他不想封王,不想娶妻。 他说他想离开这,永远的离开这里。 “你怎样才能离开?我帮你。”她记得她当时这样问。 “除非你有淮阳王那样的战功,才能把我抢过去。”他是这样回答的。 她知道淮阳王,天下三分,他父亲守着西北,淮阳王守着西南,兵强马壮有五十万精兵,可她的父亲只有二十万,她帮不了他,可看他难过,还是说道:“我善骑射,父亲说我最像他,以后定能当个女将军,等我能领兵了,便把你抢过来,放你自由可好。” 那天之后他们在没见过,她跟着父亲去了战场,他留在京城做了王爷,直到他战死的消息传到西北,她回到上京,遇到跟他相似的贺云城。 贺云城太像幼时的他了,至于那个战王萧云瑾,杀伐果决的萧云瑾,在她的脑子里是幻化不来的,她认识的从来都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萧云瑾。 所以他伪装成的贺云城,优雅自信、油嘴滑舌的世家公子,她从未想过他们是同一个人。 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等在回神时,早已泪流满面。 往后的几天,他从未在踏进芳菲院一步,她龟缩在后院里养病连房间都不出。 就这样安国公府老太君的寿辰到了,贺老夫人难得的来了芳菲院,跟她商量送什么寿礼。 同来的还有其他几房姐妹,她们一一在她跟前见礼,这些人上一世她都认识,只是现在她是个连媳妇茶都没敬的新妇,这些人她自然是没见过的,便只让纸娟把本来送的礼物都送出去。 贺老夫人生了五个儿子,还有两个庶子,永安侯府一门七房,贺宅人丁兴旺,掌嘴的多了,府里自然捉襟见肘。 往常年便也就罢了,今年有了她这层关系,寿礼上面自然要加上几成。 她深知贺老夫人的意思,“我这里自然是要单独备一份的,至于侯府,一切按祖母的意思便好,安老太君是不在意这些须礼的。” 贺老夫人气的牙根疼,她这次来也是想让两份寿礼合到一起,这样按往常年的寿礼备下,加上这孙媳的,又好看又贵重。 可这孙媳是半点不上套,感情她打听到的,人傻钱多、性格鲁莽全是假的。 这也就算了,可她一个上过战场,身强力壮的女郡主,来到侯府三天就病倒了,这让外人怎么看他们侯府。 “你这身体还没好,明个让玉婷玉娆跟在你身边,也好照顾你。” 玉婷玉娆是三房和七房的嫡女,她知贺老夫人的意思,跟着她能在长公主跟前见礼,若是得了眼缘,以后的婚配自然也是顶好的。 上一世她跟萧云瑾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不但寿礼并到了一处,这一屋子的姐妹,都领到的长公主的跟前,长公主跟安国公府的老太君是手帕交,她害死的大嫂撞棺而死,安国公老太君又怎会真的待见她,长公主嫌她冲撞了老太君,故意晾着她,连一同前来的嫡妹、庶妹都跟着吃挂落。 吃力不讨好,回到侯府,又被老太君磋磨。 贺老夫人看她半天不说话,最后咬牙道:“那就这样定了,寿礼再加三成,明日让玉婷玉娆跟你一辆马车,随身伺候着。” “祖母安排的很好,多谢祖母体恤。” 第10章 缓和 翌日一早,由纸娟梳妆打扮,穿了郡主制式的礼服,宽袖大摆,当真是好不习惯,她爱骑射,又常在西北,衣裙都是特制的,不妨碍她动作。 头也梳的时下最流行的样式,钗环玉坠一样不落,不过这一梳妆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未免母亲见了她担忧,便也随着纸娟纸烟收拾,她也是今个才知道,纸烟是梳妆的能手,她大嫂特意给她的,只是她前段时间缠绵病榻,没她展示的机会。 纸娟理家,纸烟理人,大嫂可当真是有心了。 “大嫂,长得可真好看。” 好看,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她长得高挑,跟一众温婉的女子不同,“两位妹妹来了。” “大嫂,你这钗是在凌琅阁买的吗?” 她不懂这些,都是她母亲跟大嫂给她置办的,她看纸娟点头,便说道:“我这刚好还有几只新钗,两位妹妹若是喜欢,便去挑一只带吧!” 两人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便欢喜的跟着纸烟去了。 俩人一会便选好了出来,高高兴兴的走到她跟前,连语气都真诚了几分,“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她看着两人头上的发钗,果然玉娆戴着那支华丽的,心中了然,贺老夫人爱幼子,连带着孙女也跋扈几分,她笑着点点头,“你们喜欢就好,我们出去吧!别让祖母等急了。” 苏沐希被两人搀扶着往外走,刚出芳菲院便撞见了等在一旁的萧云瑾。 玉婷玉娆松开她的胳膊跟他见礼,她才反应过来,点头打招呼,“世子。” 那天过后,他回到书房也想起了以前的事,他那时已经十三岁,在皇宫中生存,又有哪个是单纯的,他不过是想利用那个单纯小丫头,想争去博得镇国公的青睐。 可赐婚一事,打了他个猝不及防,淮阳王拥兵自重,皇上怎能容忍,他不过是被推出去的靶子,他十三岁封王,外戚只有永安侯一个文臣堪用,就算他没有争位之意,谁又会信。 各皇子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暗杀刺杀从没断过,好不容易熬到大婚,他用计把王妃留在京城当人质,他去了战场,本以为能好过些,可淮阳王又岂是好相与的,他不过是从龙潭跨到虎穴,与虎谋皮罢了。 四月与她桃林相遇,也是他的计谋,他那时刚逃离回京,贺云城替他受过,重伤未愈,他一心只想报仇,从前相处的那些记忆,也被他用来当做吸引她上钩的诱饵。 等我成为领兵的大将军,便把你抢过来,放你自由可好,这句话他当时只当是她安慰的话,如今却被她勾起来,原来他从未忘记过。 他利用了她的一片赤诚之心,把她拉进了这个漩涡里,他想放手,却舍不得,他缓步的走向她,一步一步越发坚定,然后他抓住了她的手,摇摆不定心在这一刻彻底安定了下来,“怎的手这样冰?病还没好吗?” 他突然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她想躲,却被他握的更紧,她也受不住那炙热的眼神,只能装作娇羞的低下头,“世子,两位妹妹还在呢!” “都是一家人,怕什么?你衣饰繁琐,我搀扶着你些,省的再绊倒了。” 玉娆在后面说道:“大哥一来就顶了我和七姐姐差事,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祖母吧!省的一会儿连马车都没的坐。” “好妹妹,你快少说两句吧!大嫂的脸都羞红了。” 不过是两只钗子就笼络了两人,还顺杆爬的调戏起她来了,低垂着头充耳不闻,只闷头往前走,那只手的存在感太强,她怕那夜冲口而出的话,会弄巧成拙,更怕他多想,从而更不放过她。 就这样被他搀扶着一路,送上了马车。 两姐妹也有眼色的去的别的马车。 车帘一关,空间逼仄,整个空间里都是他的气息,苏沐希十分不适,看他还要来握她的手,她慌乱的躲开,随意的扯了个话题,“世子的伤,好些了吗?” “夫人心疼过吗?”萧云瑾不退反进,与她坐在了一排。 呼吸交缠,暧昧的氛围让她分外不适,只得又扯了话题,“也不知桃林现在还有没有桃子。” 察觉到她的闪躲,萧云瑾确认了一个事实,这人是真把他当成了个替身,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何在得知他与江晚宁见面后,不是吃醋,而是打他板子。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过刚刚入秋,想来还能吃个晚桃,等回府我派人去桃林看看。” “我倒是想自己去,病了几日,屋里待得烦闷的很。” “那在养两天,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好。”苏沐希并不知道,阴错阳差的解除了萧云瑾对她的怀疑,只觉得他越是讨好,她就越害怕,怕牵扯太深,怕以后不好脱身。 第11章 初见瑾王妃 马车很快行进到安国公府,来接人的是老太君身边的得力嬷嬷,先跟贺老夫人见了礼,然后才道:“贺老夫人快里面请,老太君等候多时了。” 这阵仗算是给足了永安侯府面子,贺老夫人脸上有光,被簇拥着往里走。 男女分席而坐,等在花园跟萧云瑾分开后,苏沐希问她母亲和长公主都到了没,得到已经到了,在陪着老太君吃茶的消息后,便不再言语,乖巧的跟在贺老夫人身后。 玉婷和玉娆一左一右,紧紧地跟着苏沐希,脸上洋溢着兴奋,毕竟在进入福寿院之前,其余的姐妹已经引到别的院落,能见长公主的只有她们姐妹俩,感受到周遭羡慕的眼神,她们的腰杆蹦的笔直。 长公主威严清冷,安老太君精神抖擞,俩人是手帕交,端坐在主位上,等一众人给他们见完礼,安老太君便张口说道:“希丫头,你这换了身装扮,老身差点没认出来,快快上跟前来,让我好好瞅瞅。” 苏沐希笑着上前,“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完还对着长公主拜了拜,“长公主万福金安。” “你这丫头倒是一如既往的嘴甜,”老太君拉过她的手,“你不怎么在京城,想是很多人都不认识,坐在长公主身边的是瑾王妃,淮阳王之女,晚宁郡主。” 苏沐希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觉一阵恍惚,这时的江晚宁跟她最后见到的并不一样,没有丝毫的威严,穿着淡青色宫装,妆容淡雅,眉眼精致,江南女子多婉约,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瑾王妃安好。” 江晚宁抬手从身边丫鬟手中拿过一个锦盒,“表嫂,你成婚之日,本宫抱病在家,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那日之事,大家心知肚明,苏沐希不在意她的挑衅,伸手接过锦盒,“多谢王妃。” “表嫂,新婚燕尔,怎的如此憔悴。” 这话一出,厅里的人都开始看起热闹来了,谁不知道永安侯世子新婚,夜会佳人被娘家哥抓,打了八十军棍的事。 苏沐希倒是毫不在意,盯着瑾王妃的独子,“世子需要照顾,比不得王妃娘娘,气色莹润。” 江晚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甩袖挡住了肚子,“表嫂,来日方长,有的是我们叙旧的时候,就不耽误老太君的寿辰了。” “王妃娘娘说的是,”苏沐希退到老太君的身边,挨着她母亲坐下。 上一世,领养贺清时,他大约三岁,如果是江晚宁的孩子,那这时候大概已经在肚子里了,她本来还不是很确定,没想到只是试探了一下,她便心虚了。 可能是因为她那句话,或者是因为她不经意扫过去的视线,导致更多的人往江晚宁的身上探,在坐的都是人精,这瑾王才战死半年,瑾王妃非但没憔悴,好像还圆润了几分。 这两相对比,还是苏沐希更实在一点,新婚丈夫会情人,养外室,一听就来气,这简直是把娘家人的脸往地上踩,打才是正常人该干的事。 可能是察觉到瑾王妃泛白的脸色,长公主把话接了过去,“你们这些丫头新妇们,好不容易出趟门,就别跟本宫这坐着了,出去玩吧!” 安老太君拍拍安敏的手,“你跟希丫头领着大家好好玩玩,招呼好贵客。” 安敏应了一声,带着弟弟妹妹招呼人往外走。 虽说安世子至今没有娶妻,但老太君还有别的孙媳,再不济还有没出嫁的姑娘,这招呼客人怎么就轮到了出嫁的大姑姐身上,更何况苏沐希一个外人。 在坐的诸位都是人精,联想到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刺杀镇国公世孙一案,便也能明白几分,老太君此举意在告诉众人,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同气连枝。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贺老夫人,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贺老夫人没想到安老太君,竟然在公开的场合下给她没脸,苏沐希明明是贺家的孙媳,命妇,如今竟跑到安国公府当家做主了,只觉得老脸一红,在心里越发记恨苏沐希。 苏沐希可不知贺老夫人被气的铁青的脸,她正听大嫂说晨儿的事呢! “这知道的是安国公和镇国公交好,这不知道还以为郡主是安国公府的新妇。” 这话一出,全都噤了声,安敏最先反应过来,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安国公府岂是你能污蔑的。” 那人挣扎着被丫鬟扶起来,脸上的手印清晰可见,嘴角还挂着血渍,“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恼羞成怒了不成。” 想到大嫂身上还有伤,苏沐希把人拉到身后,一巴掌把人掀翻在地,“把话吞回去,跟我去老太君面前请罪,否则打死勿论。” 这可比安敏那一下厉害的多了,旁边的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脸肿的像个馒头,五指清晰可见,“你疯了不成竟还要打杀我,难道被我言重,你要杀我灭口,来人啊!郡主要杀人了。” “表嫂,今日是安老太君的寿诞,不过是句玩笑话,你罚也罚过了,便算了吧!” 瑾王妃出来当说客,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 “王妃娘娘,此事怕是算不得,我个人名誉事小,诋毁国公府的清誉是大,而她一句话便辱骂了三家公侯,诋毁皇室,今日她若不道歉,我定斩杀她的人头。” “表嫂,此话言重了...一句玩笑话,杀人就言过了。” 那人看苏沐希像是看疯子,“你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何时诋毁皇室,我不要去老太君跟前道歉,我父亲乃是当朝太傅,三朝元老。” 上一世便因为安世子不婚是在等她的传言,导致萧云瑾对安玉堂下手,苏沐希冷笑一声,看她还不知死活,企图用权势压人,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大云朝建国七十二年,论起开国功臣,你那太傅的爹还不够格,我今日就告诉你,你犯了何罪?” “安家七兄弟殒命,只留下一个幼子,和身怀六甲的安老太君,我祖父侥幸留得一命,却再也没了握剑的手,贺老侯爷当年只身前往别国谈判,为将士赢得数月喘息。” “安国,镇国,永安,你当这些名号是白来的,那是先皇亲封的,你一句话辱没了三家忠烈,难道就不是诋毁先皇吗?” 第12章 冲突 “你少拿先皇说事,我说的是你......”那人怕了,她是太傅的老来女,辈分最高,也是最受宠,从没受过这样气的她,明显已经慌得六神无主,语无伦次,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想到道歉,要是去道歉,只怕这上京在无她容身之处。 “好,那便说我...”苏沐希停顿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往事,眼神哀痛。 “五年前,西北蛮夷进犯,我大哥战死,二哥重伤,只余我带领剩余兵士死守禹城,整整一个月才等来救兵,被皇上破格封为县主,领一县封地。” “三年前,蛮夷再次进犯,兵力是我们的两倍有余,我与四哥带着将士跨险山包抄,五千将士只剩几十人,我抱着四哥的骨灰,领了郡主衔,皇上赏我一郡作为封地,赐名安平。我虽无官职,却也上的了朝堂。” “安世子在朝为官,我在西北战场,到如今也不过见过两面,他护幼妹,我护长嫂,何错之有,你污蔑我与安世子,岂不是诋毁皇上识人不清。” 苏沐希一段话说的人热泪盈眶,安敏更是泣不成声,被两个弟妹扶着。 瑾王妃立在一边不再说话,她因着父王一出生便是郡主,却没有封地,萧云瑾死后,追封了最高品阶的亲王,她在一众皇妃中地位最高,她享受着殊荣,便不能反驳苏沐希一句。 她看了眼地上的太傅之女,她救不了,今日一招,是她把苏沐希想的简单了。 苏沐希并未停下,而是接着说,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安世子而立之年还未婚配,不是不想,也不是等什么人,他是要重振安国公府的名头,他是一人子,也是七家孙,他弃武从文,一步一个脚印,做到大理寺少卿,你可知你这一句话,有可能就毁了他一辈子。” “太傅之女,我只问你,这歉,你是道还是不道。” 啪啪啪的掌声传来,二皇子领着一众人出现,声音威严,“太傅之女失德,着人去前院给老太傅传话,就说静安堂还有缺个点香的丫头,让人送过去吧!” “二皇子,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要去静安堂...”刚说两句人便被堵了嘴巴拖了下去。 “安平郡主,别来无恙啊!” 太傅乃是二皇子的恩师,静安堂是尼姑庵,如此冷漠的便处理了太傅最受宠的女儿,可见也是个心狠的。 “二皇子安好,六皇子安好。”苏沐希福了福身。 “安平回京少,一回来便闹了笑话,二皇子可别笑话臣女了。” 六皇子从边上插话道:“沐姐姐,我如今已经比你高了。” “六皇子确实健壮了不少。”上一世的太子,跟萧云瑾打了好几年的擂台,又怎会是单纯的孩童。 安玉堂上前一步,对着苏沐希暨了一大礼,良久才起身。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所思所想,竟会被人所知,他父亲并非老太君的儿子,而是侄子,当年安国公只剩下一个名头,孤儿寡母,日子何其难熬。 因祖父与镇国公交好,留下一门亲事,父辈全是男丁,便约定婚姻在他这辈挑选,苏家接连生下四子,最终在三叔生下安敏后,婚事落在了苏家大郎跟安敏头上。 苏沐希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十二岁,仿佛眨眼间,他看着的姑娘就长大了,还嫁了人,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他悄悄的咽下所有情绪,“信之,多谢郡主的维护之意。” “安世子客气了。”语气客气疏离,说完便把目光转向了萧云瑾。 亲疏立见,二皇子见此,会心一笑,“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贺小侯爷好福气啊!” “二皇子说的是,我的确是好福气。”萧云瑾从后面过来,与苏沐希两手相握,情意绵绵。 毕竟是老太君的寿辰,大家寻了个由头,各自散去。 女眷这边重新恢复刚才的热闹,苏沐希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表明她要去看看大嫂。 大家忌惮她,自然不会反对,“两位妹妹是跟我去看大嫂,还是留在此处玩耍。” 玉娆抢先道:“我们留下来。” 刚才的一幕太震撼了,哪怕苏沐希对着她们说话温声细语,她们也忘不了她刚才想要杀人的表情。 苏沐希会心一笑,看来刚才立威已经有了成效,她不去西北,以后少不得跟这些贵女们打交道,但她又厌烦这些交际,刚好可以一劳永逸,想来以后也没人在找她参加宴会了。 由纸娟领着,很快便到了大嫂的院落,大嫂坐在凉亭里,看晨儿跟弟弟妹妹的玩耍。 她还未出声,晨儿便发现了她,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小姑姑,晨儿想你。” 弯腰把人抱起来,“小姑姑也想晨儿。” “快别抱了,衣服都弄脏了。”安敏闻声走过来,“晨儿下来,一会你小姑姑该不能见人了。” “无事的大嫂,一身衣服而已。” 安敏把人抱过来,“什么一身衣服,你所有郡主品阶的衣服,都是出自凌琅阁,万金难买。” “竟是这样昂贵吗?”苏沐希咋舌,“大嫂跟母亲费心了。” “你知道就好。” 看晨儿撅着小嘴,苏沐希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给你带了礼物,让纸娟带你去看看可好。” “太好了,谢谢小姑姑。”小家伙一下就换了脸色,欢天喜地的跟着纸娟去拆礼物。 “当年,老太君不准安国公去战场,大嫂如今也是不想晨儿涉险,对吗?” “你大哥走后我便只剩下晨儿,他是我的命。” 想到上一世大嫂撞棺而死,心知大嫂说的事实,正因为这样她才更难受。 “大嫂,你想过晨儿吗?晨儿的以后。” “你什么意思?” “大嫂,你久居京城,可能不知道,二哥在西北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不出意外年底可能就会成婚。”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二弟成婚我自然替他高兴。” 苏沐希不理会她的质疑,继续道:“那女子是林副将的女儿,林副将大嫂应该知道吧!” 她自然知道林副将,林叔便是林副将的弟弟,他们都是镇国公的左膀右臂,可正因为她知道,她才觉得苏沐希很怪异。“希儿,你明说吧!大嫂不想猜你这么做的意思。” “大嫂可知,林副将在军中威望甚高,二哥成婚后,很快便会诞下子嗣,孩子在军中长大,又有林副将这个外公...” “小妹,慎言,”安敏心中慌乱,但语气笃定,“你二哥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吗?让他听到你这样想他,他该多伤心。” “我自然信他,二哥的命是大哥舍命救得,大嫂也信他,但是大嫂,你不怕吗?一旦二哥的孩子在军中有了威信,晨儿这个世孙又该如何自处。” “小妹,此事尚未发生,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我只当今日什么都没听到,你快些离去吧!” 其实她并没有危言耸听,上一世这个林副将先是引诱二哥,不成,又转投到萧云瑾的门下,那一战父兄接连战死,林副将居功甚伟,领了她父亲的官职,而她得了个一品夫人的闲称。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今日都说了,苏沐希看了一眼有些失魂的大嫂,转身离开了。 第13章 陷害 “希望安世子能够帮我保密?”苏沐希本想一个人待会,没想到在假山旁,看到了萧云瑾跟江晚宁私会,更没想到安玉堂会跟过来。 两人隔着一个环桥,安玉堂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原来是因为这些,她清瘦成了这样。“郡主放心,我晓得轻重。” “大嫂那边,还望安世子在劝慰几句。” “我明白。”安玉堂总算明白,她为何要让全家都走,这事一旦败露,那是要灭门的罪名。 他看了眼还在纠缠的俩人,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只是替她不值! 扑通一声,惊醒了两人,也惊醒了还在幽会的二人。 安玉堂想也没想飞快的跑过去,今日之事,万不能被外人知晓。 水面上水波游动,一件女子的衣衫飘在水面上,安玉堂正要跳下去下,被苏沐希一把扯开。 “我来,你去外面看一下。”说完转身跳了下去。 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没给她多思的机会,导致一入水,便被繁重的衣裙禁锢住手脚,被人拉着往水里拖。 苏沐希只是会水,并没有这人精通,哪怕她反应够快,脖颈还是被打了一下,她大脑一阵恍惚,池水灌进嘴里,她拼命的闭住口,人反倒清醒了几分。 那人一击即中,也不恋战,想要潜走,苏沐希怎能让她如愿,游过去缠住那人,照着胸口就是一拳。 她的拳头可不是吃素了,哪怕在水里,减弱了力道,也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扛得住的。 那人倒也痛快,揪着她直接浮出水面,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竟然不管不顾的叫起来,苏沐希连忙去捂她的嘴。 安玉堂刚出水榭,便看到众人簇拥着二皇子过来。 事情太巧了,不用想也知道事情有蹊跷,他正要把人引到别处去,便听到了惊叫声。 二皇子指了指自己的衣襟,调笑道:“原来信之是在会美人,本宫倒是想看看是何许人也。”说着便带着众人闯过去。 安玉堂心头一突,跟着二皇子往回走,脚步明显有些急促,他的衣襟刚才被苏沐希扯乱了。 不过几步路,穿过回廊眼前一片明朗,苏沐希捂着另一人的嘴,正在往水里按。 “安平住手。”二皇子断喝一声,“去救人。” 苏沐朝抢先一步跳了下去,在暗处给了那人一脚,然后把苏沐希护在怀里,往岸边游,苏沐川脱下衣服,把人拎上来,用衣服裹紧。“怎么样?可有受伤?” 苏沐希摇摇头,“我没事,二哥把她拉上来吧!” 出了水,苏沐希便已经认出那人是谁,建安侯嫡次女,二皇子的准皇子妃。 苏沐朝可没什么好性子,把人拎上来,往地上一扔。 咚的一声,那人头撞在地上,悠悠醒来,还吐出了两口水,恨恨的盯着苏沐朝,刚才就是这人踹了她一脚,害她差点被呛死。“你是什么人?” 苏沐朝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转身去看妹妹。 二皇子千算万算没想到,这掉水里的人竟是他的未婚妻,他扯下外袍,扔在了她身上,“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讲清楚。” 她倒是坦然,裹紧身上的外袍,“二皇子不是看见了吗?郡主想要杀人灭口。” “你休要胡说。”苏沐朝气急,早知道刚才那脚就应该踹狠点。 她盯着苏沐朝,得意洋洋的道:“安世子跟郡主二人在水榭约会,被我撞见了,想要杀我灭口。” 周遭的议论声传来,刚才苏沐希要把人往水里按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怪不得刚刚安世子的衣襟都是乱的,难不成竟是真的。” “你们都给我闭嘴,”苏沐朝气急,要不是苏沐希拉着她,早上前撕了那些嚼舌根人的嘴。 二皇子皱着眉头,“信之,我自是信你的,可这事若是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安玉堂心中冷笑,真当他这大理寺少卿是白当的不成,他朝二皇子拱了拱手,“这事我自然要处理清楚。” “呦,众位怎么聚到这里来了,让本皇子好找。”六皇子拿着把纸扇敲着手走来。 待看到苏沐希的样子,佯装恼怒道:“是谁?西北干旱,这是谁要密谋杀害郡主。” “六弟,你弄错了,是郡主要谋害赵小姐。” “怎么可能?”六皇子冷哼一声,“二皇兄可不要偏袒自己人,赵小姐久居江南,郡主常在西北,哪个是水将?哪个是旱鸭?不是一目了然吗?” 二皇子一噎,“郡主会水。” “会水也比不过那精通的。” “六弟,不可胡言,这些人都看见了。” “二皇兄,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别被人当了枪头。”六皇子挥了挥手,“带上来。” 带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二皇子带下去,准备关押静安堂的太傅之女。 “本皇子方才来的时候,恰巧碰到这位太傅之女,鬼鬼祟祟的从后山溜出来。” “二皇兄啊!这被押送静安堂的太傅之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地上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恩师之女,一个是他未婚妻。 他先是看管不严,让傅芊柔潜回国公府,再是他的未婚妻扯谎。 他刚才看到赵思语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有问题。 二皇子对上六皇子的眼睛,知道今天是中了他这位六皇弟的道。 “信之,此事怪我,万不能搅了老太君寿辰,这两人我先带回去,回头在专门给你赔罪。” 安玉堂拱手,“不敢当,是我安排不周。” 二皇子带着人离开了。 剩下的人都有些尴尬,六皇子敲敲折扇,“今天都闭上你们的嘴,若是让本皇子听到半点对沐姐姐不利的消息,小心你们的皮。” 世家公子:“不敢,不敢...” 六皇子挥了挥手,等那些人走了,才凑上去道:“沐姐姐,你快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在聊。” 试衣服贴在身上确实不舒服,“多谢六皇子解围。” “不用谢,我只是怕一会沐姐姐脾气上来了,在把赵小姐给踹到水池里,让安世子难做。” 心思被猜到,苏沐希笑了下,“那我先去换衣服。” 苏沐希披着他三哥的衣服,回到大嫂的院落,安敏听了事情的经过,气得要找二皇子理论。 她端着姜汤,心里把这笔账算到了萧云瑾的头上。 今日之事,不外乎是两拨人马干的,一是二皇子,本意应该是想让太傅之女落水,安玉堂相救,迫于压力,安玉堂自然是要娶了那女人,如此也好像他的恩师交代。 只是人换成了他的未婚妻,他便只能咬着她跟安玉堂不放。 二应该是六皇子,他出现的巧合,给她跟安玉堂洗清了冤屈,赢得了美名,还离间了他们跟二皇子的关系,二皇子也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第三吗?就是幽会的那二人,这边乱做一团,那边才安生的幽会,才能不被打扰,即便不是主使,也定然是知道有事发生,才能不要脸的、毫无顾忌的在安国公府私会。 一碗姜汤下肚,才觉得身体回暖了不少。 “多谢大嫂。” “被人陷害还笑的出来,他们这是要绝了你路,要斩断你的臂膀,让你孤立无援。今日若是让他们得逞,以后大哥见你都要避险。”安敏叹息一声,“京城凶险,我们若是走了,你自己可怎么办?” “京城凶险,大嫂能想通便是最好。” “虽然,我不认同你拿未发生的事作比喻,”说道这里她顿了一下,“小妹,多谢你点醒我。” “大嫂,西北虽然战乱,却是自己的地盘,反倒是京城,瑾王战死,二皇子贤明,六皇子为嫡,纷争难免,你跟母亲留在京城,一旦被人掣肘,整个镇国公就难了。” “现在正好,我留在京城,可免皇上猜忌,”苏沐希握住她的手,“大嫂,时局瞬息万变,便是远在西北,也要留一个心眼,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后面的宴会顺风顺水,在没出什么幺蛾子,苏沐希为了给长辈们,解释她换了衣衫的事,给老太君表演了一套剑法助兴。 第14章 侯爷召见 昨个她骑马先一步回来侯府,萧云瑾姗姗来迟,要宿在她的房间里,她一个大喷嚏甩给他,“昨个碧水池着了凉,闻不得这乱香,世子还是去书房吧!” 当时萧云瑾的脸色尤为难看,质问道:“你看到了。” 她抬袖掩面,“世子可别过来了,这香熏得我头疼,纸娟,开窗。” 萧云瑾甩袖离开,而她的借口也成了真,半夜发起了高烧。 苏沐希歪靠在贵妃榻上,看外面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才重生回来几天,便感觉有些遭不住了,好好的身体被她糟蹋成这样,她要改,她要好好的养身体,健健康康的看着这些作妖的恶心人,自食恶果。 “夫人,侯爷传话,让您务必到前厅一趟。” 看纸娟拿的衣服,她就想起昨天跳下水被衣服束缚的感觉,她不想装什么名门淑女了,“换我以前常穿的。” 一袭红色束袖长衫,像骑装,又多了些许细节,飒爽中多了几分俏皮,她身量纤长,墨发束与颅顶,簪上了一只金钗,她眉眼本就张扬,还被纸烟上了妆,眼波流转间更加的摄人心魄,连她这个病人都觉得又精神几分。 苏沐希敲了下呆住的纸烟,“还不赶紧带路,侯爷该等急了。” “哦,好,”纸烟回过神,拿着伞在身边引路,心里去得意洋洋,郡主真好看,这装扮比那规矩的妇人妆,还要明艳几分。 到了前厅,纸烟被拦在了门外,苏沐希被人引进去,厅里就他们父子二人。 苏沐希对着永安侯福了福身,“侯爷,唤我来有何事?” 萧云瑾坐在位置上动也不动,只蹙眉看着她,面色有些冷,这做派越发的像萧云瑾,她只当没看见,起身坐到另一边。 永安侯看气氛尴尬,“今日朝堂上,老太傅引咎辞官,郡主,对此有何看法。” 苏沐希低头看着腰间的禁步,“没有看法。” 永安侯一噎,“亲家公出征的时间已经定好,在三日后。” “知道了,”苏沐希回答的云淡风轻,心里却是高兴极了。 永安侯看看沉默寡言的萧云瑾,又看看垂眸乖巧的苏沐希,只觉心累,这一个一个的都给他出难题,“今天找你前来,是代皇上传话,明日让你上朝。” 苏沐希闻言微微愣神,这倒是出乎了她的预料,“侯爷,今日朝堂之上,除了太傅辞官,可还有别的事发生。” “夫人,称呼错了,应该叫父亲。” 萧云瑾突然出声,苏沐希抬头看了一眼,他低垂着眼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 苏沐希心中嗤笑,从善如流,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城外边防营缺一个守备,六皇子举荐了你。” 原来如此,她让二皇子吃了个亏,六皇子就过来拉拢她。 一个一个嫡系正统年纪小,一个心机深沉有手段,还有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戏精。 心中有了成算,苏沐希起身,“这些我知道了,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让你当官,你都不发表意见的吗?永安侯道:“郡主会接这个官职吗?” “接不接不在我,自然是皇上说的算。” 永安侯摆摆手,火气蹭蹭往上长,跟镇国公那个老匹夫一个德行,说话噎死人,看了眼还端坐的“儿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那就不打扰公爹与世子谈正事了。” 苏沐希抬脚往外走,声音从后面飘过来,“下雨了,我送夫人回去。” 身侧的手被抓住,苏沐希扯了一下扯不开,抬头对上一双极黑的眼眸,黑的能让人陷进去,像深渊。 他所有的凝眸、皱眉,他的深情,喜欢、愤怒都是伪装。 “世子,这是在外院。” “怕什么?我乐意谁敢乱看。” 一句话,四处还在忙碌的丫鬟小厮,散了个干干净净。 懒得与他争执,一路无话,到了芳菲院,才被他放开手,“昨日我跟瑾王妃,只是碰巧遇到。” “世子,我说过了,你与谁私会我不过问,但不要牵连无辜,永安侯府你不在乎,我却不能让镇国公府跟着受牵连,万望,你们以后再私会的时候,可以找个无人的角落。” “我说了,我没有与她如何?从未。” 人被逼至桌前,再无退路,脸前的人仿若不再伪装,又仿佛是生气到极致。 苏沐希避开那道烫人的视线,“那好,我信世子爷。” “再说一遍。” 粗重的喘息压下来,逼得她不得不直视,那黑眸里她的样子清晰可见,狼狈不堪,她听到自己说,“我信世子爷。” 人走了,她却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无尽的冷嘲,她怕他,是个不争的事实。 可她又恨,恨自己懦弱,恨自己刚才的犹豫。 夜里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在窗棂上,她又做了前世的梦,昏昏沉沉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早上醒来只觉疲惫不堪,因着要上朝,让纸烟遮了下憔悴的眼窝。 永安侯府离皇宫不算太远,她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等着永安侯出来一起出发。 车帘掀动,冷风灌进来,她抬眼看去,车上进来一个人,是箫云修。 “世子,我记得你现在还没有官职。” “嗯,”他端坐在对面,“我送你去。” 她知道他固执,也不想废口舌,闭上眼接着假寐。 马车晃晃悠悠,她竟然睡着了,醒来发现靠在了萧云瑾的怀里,他唇角勾着笑,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 “醒了,皇宫已经到了。” “麻烦世子爷了。” 苏沐希直起身子,想要下车,却被他揽住腰,“夫人,你发簪歪了。” 第15章 进宫面圣 苏沐希撑着伞,跟在永安侯的身后,却想着鬓边的那个轻吻,明明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却烫的她头皮发麻,果真是受他影响太深。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上朝的大臣,招呼都跟永安侯打,眼神却都给了她。 话提到她,永安侯便介绍一下,三五不时的打招呼,反倒无暇顾及旁的心思。 直到遇到镇国公,打量的眼神才消失不见。 镇国公长得高,身材雄壮站在她身边像座小山,“爹。”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镇国公挑开伞面,拍拍她的肩膀,“还是这样穿精神。”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下来,刚好滴落在鬓边,带走了那丝灼热,抬手擦掉脸颊上的雨渍,真好,父亲还在。 镇国公被女儿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讪讪的笑笑,转而上前两步对着永安侯道:“亲家公,我不日即将出征,夫人十分想念女儿,能否让希儿归家住上一两日。” “应当。”永安侯嘴角微抽,今天他的脸都要笑僵了,大云朝有史以来第一位上朝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儿媳妇。 因着还未到时辰,又下着雨,大臣们要在偏殿整理着装、鞋靴。 苏沐希没有进偏殿,而是站在外面的廊下,蒙蒙细雨被风吹进来,沾湿了衣摆,昨天永安侯问她是否接任官职,她其实是不想的。 可现在她想了,这里很高很阔,光台阶就有九十九层,她一步一步的数着登上来,她想,她只要站的够高,就能俯视所有人,她只要有权,萧云瑾又有何畏惧。 她就是扳不倒他,她也能给扎的他鲜血淋漓。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除了举荐她的六皇子,其余皆是反对,甚至还有为太傅鸣冤屈,声讨她的。 禁军守备是个小官职,只因她是个女子,才艰难万险。 “安平,朕这里有两个选择供你挑选,一是赐你丈夫个官职,你跟镇国公一道去西北,等蛮夷称臣,朕赐你个公主当当。”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这第二就是,你当这个边防营守备,帮朕看看这些个人,跟西北的将士有何不同。” 皇上脸上挂着微笑,可以说的上是亲和友善,可苏沐希却觉得她头上悬着一把刀。 皇上忌惮淮阳王,便舍弃了一个儿子,利用联姻来牵制。 同样境遇的父亲,再加上举家离开的消息,想来已经引得皇上猜忌,才以此事试探她。 虽说给了两个选项,但其实更是威压,想让她自动选择选第三条。 明知道皇上意图,可她还要争取。 撩膝跪地,重重的叩首,而后抬起头,语气铿锵坚定,“臣女选第二种!”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虽说皇上的心思难猜,但举家搬迁的镇国公,肯定会惹得皇上猜忌,武将出征,老婆孩子留在京城,这是不成明的规定。 如今她留在京城,也是这么个意思,质子又怎会给她官职,她可倒好,顺杆往上爬。 苏沐希知道这些官员,没一个把她当回事,但她不惧。“臣女因为儿女私情,辜负皇上厚望,愧对安平这个称号,可臣女自小在西北长大,看到的皆是舍身取义的勇士,臣女虽为人妇,却不愿舍弃这身本领,若将来需要,臣女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苏沐希再次叩首,等着皇上决断。 前一天逼走太傅,后一刻便以退为进逼迫皇帝。 连镇国公都替她捏了一把汗,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帮帮他这个胆大的女儿,又怕他言语鲁莽,帮了倒忙。 大殿之上,白玉石铺设的地砖冰凉彻骨,苏沐希的手心却沁出了汗,仿若过了很久,皇上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 “好!好!好!”接连三声叫好,却听不出半分喜怒,“不愧是朕亲封的安平郡主,有魄力,既如此朕便成全你。” “从即日起,安平郡主接任边防营守备一职,等镇国公出征后,即刻上任。” “臣,安平,领旨谢恩。” 从臣女到臣,苏沐希转化的毫无压力,再次叩首谢恩后,方起身站直。 “京城的安危,朕的安危,可就交给安平了。” “微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皇上不置可否,转而对着镇国公道:“苏震,你生了个好女儿啊!比朕的几个儿子都有出息。” “微臣惶恐,小女不知天高地厚,全靠皇上抬爱。” 皇上笑了下,“这两天你们父女好好聚聚,两日后宫中设宴,为你饯行。” “微臣谢主隆恩。”终于熬到下朝,镇国公拎着女儿,就往外跑。 他刚才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却自豪的很,怕忍不住在大殿上哈哈大笑。只能拼命的往外赶。 真不愧是他的女儿,就是有魄力。 第16章 大云朝唯一的女将军 镇国公是武将,苏沐希也不差,父女俩人快那些大臣们一步,先出了宫门。 苏沐希接过侍从的马匹,跟着镇国公打马回了家。 这下倒是完美的避开了好事的大臣,同样也完美的避开了萧云瑾。 马匹飞快,惊起一片尘埃,萧云瑾撩开车帘,只看到一道残影飞掠而去。 车夫看着世子询问的眼神,诺诺的道:“是...是夫人。” 萧云瑾神色莫名的看了眼马匹消失的方向,放下车帘,“回府。” 在家里等消息的镇国夫人,看到镇国公把女儿给带了回来,把俩人数落了一顿,连忙吩咐下人去侯府传信。 苏沐希这才想起,萧云瑾还在等着她下朝。 “我已经跟永安侯打过招呼了。” “什么永安侯,那是亲家,”镇国夫人气急,暗戳戳的给了镇国公一下,“希儿已经成婚了,她出府总要跟长辈打个招呼,衣服妆奁,贴身的丫鬟也要带着,你当这里是西北?她想干啥就干啥?” “你也是,学了那么长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苏沐希想着事情没有躲过,痛的捂着胳膊闪躲,她可不是镇国公皮糙肉厚,求饶道:“疼疼疼,娘我错了。” “婆母,我这里照顾的人多,让团子先去伺候希儿,他们上朝累了,让他们先休息一下。” “你看这父女俩的表情,能有什么事?” 镇国夫人话音刚落,便听到镇国公说,“确实没啥事?你的好女儿做官了,大云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 啪,镇国夫人刚端起的茶杯掉落在地上,衣摆上都是茶渍,却完全顾及不上。 苏沐希连忙上前搀扶,“烫到了没?” “你爹说的是真的?” 镇国夫人不顾身上的茶渍,把她手扯下来,“这到底怎么回事?上次见面还给我说,低调一点,你就是这样低调给我看的。” “娘,你先别急,”苏沐希把她扶到一边坐下,“这件事我慎重考虑过了,这后宅之事,你便是给我十个纸娟,我也是学不会的,不出错都是万幸。与其这样,不如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下手。” “可你...这也太异类了,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 “我的好夫人,事已如此,你急也没用,快给我留些时间,与希儿商量些对策。” 苏沐希又劝慰了两句,便跟着镇国公,连带着两个惊掉下巴的兄长进了书房议事。 几人在书房密谋了一个多时辰,出来便看到了萧云瑾,以及被哄得开心的镇国夫人。 一时间静在了原地,苏沐希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来,他眼眸深邃,唇角挂着一抹笑容,弱化了凌厉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俊美,几乎可以说是乖巧的跟着父兄打招呼。 苏沐希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从重生回来,一直把他当成是萧云瑾,处理事情也是揣摩前世他的性格,却忘了他在伪装贺云城,贺云城的性格多变,是典型的世家公子,在家是一言九鼎的世子爷,在外是风流倜傥的小侯爷,在长辈面前又是嘴甜讨喜的晚辈。 她回顾重生以来跟他相处的点滴,她的行为在他看来应该怪异的很。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过来。” 苏沐希回过神,缓步走过去,胳膊的肉又被拧了一下,疼的她彻底精神过来。 “云城好心送你,你却把人丢下,自己跑回来,苏沐希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这事怪爹,他拉着我就跑,我没反应过来。” 镇国公没想到女儿漏风成这样,只能打着哈哈道:“怪我、怪我,性子急,贤婿莫怪啊!” 萧云瑾看了眼苏沐希,“不怪,我已经听父亲说了,只是早上她有些发烧,我有些担心,便追了过来。” 一听说苏沐希发烧,全家都愣住了,因为这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发过烧,那身体壮的,哪怕是受了伤,第二天也能活蹦乱跳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父兄挤眉弄眼,明显在说行啊!苦肉计都会用了。 镇国夫人瞪了她一眼,拉着萧云瑾道:“云城啊!希儿野惯了,若是有什么委屈,你就给我去信,我回来收拾她。” “多谢娘。” 乖巧听话,这嘴是真甜,看着乐的开怀的母亲,苏沐希不得不承认,他扮演的贺云城实在是太成功了。 苏沐希对着担忧的大嫂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苏沐希便领着萧云瑾去了她的闺房午休。 “夫人,没有告诉家人,你生病的事吗?” “大嫂知道。” 那就是别人都瞒着,“倒是我坏了夫人的事。” “没事,他们都没信。” 萧云瑾也看出来了,“夫人以前身体很好吗?” “除了受伤,病确实不曾生过。” “那看来,我确实伤了夫人的心。” 她昏昏沉沉烧得人事不知,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辩不得,总不能说她是重生的吧!所以只剩下沉默。 第17章 杀意 晌午过后,雨过天晴,萧云瑾被两位兄长拉出去,说是要赔罪。 她招了团子跟圆子进来问话。 这俩人是她的贴身婢女,在战场是她的副将,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不去西北,也要掌握那边的动向,这一世跟上一世不同,林副将虽然没被萧云瑾策反,但这样的人跟在父亲身边太危险。 他觊觎父亲的位置,觊觎苏家军,这种人不得不防。 “贴身保护母亲跟大嫂,七日传信一次,我要知道西北的战况。” “郡主放心。” 交代完事情,便让两个人留下来跟她练练。 她一人迎战两人,却游刃有余,随着对战越发激烈,心中的优思一点点被排解出来。 她刚想结束战斗,一道剑气袭来,连忙回首去挡。 “小妹,我来领教两招。” “还有我。” 一对二变成了一对四,苏沐希挑开苏沐朝的剑招,“二哥你这是偷袭。” “战场之上哪来什么偷袭,看招。” “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一对四她肯定打不过,只能兵行险招,揪着一个打,她用剑以快为先,所谓枪打出头鸟,所有的招式都喂给了苏沐朝。 苏沐朝连连后退,情急之下竟然躲到了萧云瑾的后头。 即便如此,苏沐希也丝毫不退,后背全然不顾,一剑刺向萧云瑾脖颈处,鲜血蹦出,俩人近在咫尺,一个不闪不避,一个杀意凌然。 苏沐朝哀嚎一声,捂着手从萧云瑾身后出来,“小妹,你来真的。” “战场之上那有什么真假。”苏沐希收剑敛目,低头看着染血的剑尖。 “你可真能耐,你哥哥我的手还要拿剑呢!” “既然知道,为何又中途弃剑。” “你可少说两句吧!”苏沐川捡起地上的剑,“你那一剑给我吓够呛,知道的是切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人,这可是你亲二哥,他的手要是废了,你不愧疚啊!” “三哥,该愧疚的是你,二哥才是你的盟友,你该下手狠点。” “也是,我刚才不该给你一脚,应该给你一剑。” “那下次你给我一剑,看我能不能反杀你。” 苏沐希的话压得很重,重重的敲在他的心头,苏沐川疑惑的看过去,她低着头扣着自己的剑扣,没有什么异常。 或许是被盯得时间长了,苏沐希抬起头,跟她三哥探究的视线对上,她抿唇一笑,“三哥,对,对手仁慈,是要命的。” 苏沐川一愣,这样的苏沐希太陌生了。 “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给我上药。”苏沐朝在拍拍苏沐川的肩膀,用掩饰示意他看箫云瑾。 俩人相携着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跟萧云瑾打招呼,“我妹就是个粗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明天为兄带你长长胆子。” “多谢二哥。”萧云瑾不是第一次看她用剑,却是第一次感受那凌冽的杀气,剑来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要躲避。 “夫人与两位兄长的关系真好。” “确实挺好的,”苏沐希看他肩膀上的血迹,“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 箫云瑾眼皮一跳,这话却是半分接不下去,“夫人,手下留情!” “先去收拾下,换件衣衫吧!”苏沐希这剑练的痛快,人也精神了几分。 “夫人先梳洗吧!别在又烧起来。” “出了一身的汗,反而舒服多了,世子不用担心。” 第18章 苏沐希你父母可还没离开呢? 萧云瑾留下来,晚上自然要住在她这的。 趁着箫云瑾去梳洗换衣,苏沐希吩咐纸娟把床榻重新铺一遍,又多添了一床被褥。 看着那红艳的龙凤被,就有些头皮发麻。 “去重新换一床,我不喜红色。” 纸娟一愣,明明郡主的衣裙很多红色,而且她现在就穿着红裙。 “是,”纸娟小心翼翼揣摩苏沐希的表情,直到她拿了一套压箱底颜色老旧的被褥,那眉头才松懈下来。 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郡主好像不是喜欢姑爷,而是厌恶。 “不该说的别说,出去吧!” 纸娟压下想要告诉大夫人的想法,点头称是。 这头纸娟刚离开,那边箫云瑾披着衣衫出来,身后跟着快要哭了的纸烟。 苏沐希摆摆手,让纸烟退下,“是碰到伤口了吗?世子的脸色这么难看。” “苏沐希,你从哪学的这些手段,这可是在你家,你就往我怀里塞人。” “是不是我名声烂了,你就能同我和离。” 对上那怒目圆睁的黑眸,便知道让纸烟安排事没成,“世子误会了,你有伤在身,只是让那俩小丫头去帮你上上药。” “既然这么关心我,那你帮我,岂不是更好。” 箫云瑾步步紧逼,苏沐希退无可退。 “我帮你去拿...” “药就在这,现在就帮我。” 箫云瑾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床上带。 “今日二哥同我说,你包扎的手艺最好了,又轻又快半点不痛。” 苏沐希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人反而被他压在床上,心里咒骂了她二哥一句,“我那天气急了,世子莫怪。” “我从未怪过你,哪怕是你刚才真要杀我,苏沐希我心悦的是你。” 那深邃的黑眸盛满了认真,苏沐希拒绝与他对视,“不是要上药吗?” “我痛死,你会关心一分吗?”箫云瑾俯身下去,在她的耳边轻声:“苏沐希你父母可还没离开呢?” 粗重的喘息,刺的她脖颈一片酥麻,“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我的好夫人,”箫云瑾叼住那红艳艳的耳垂,“我费尽心机的讨好你,你因为一件误会,就全盘否定我,想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没有否定你,就是生气,你先放开我。” “你只要推开我,他们就一定走不了,你要不要试试。” 低沉又带着疯狂的话语,苏沐希松了手上的力气,任由他折磨她的耳朵。 “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你...” 苏沐希打断他,把眼睛一闭,“那你快点,一会还要吃晚饭。” 低笑声在耳边响起,激起了她一身的颤栗,火热的唇沿着脖颈一路向下... “夫人,你是不是想着应付我两天,等岳丈他们一离开,就着手对付我。” 脖颈处挂的玉佩,被扯了下来,苏沐希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想多了,“还给我。” 箫云瑾把玉佩揣在怀里,“夫人把我当成急色之人,只想应付我两天,我却想着与你天长地久,我看这物件,夫人珍爱的很,就先交给我保管吧!” “姑姑,姑姑,你是不是忘记要带我去玩了。” 苏沐希额角直跳,看着闯进来的晨儿,直接摔了一床被子,盖住那衣衫不整的人。 “姑姑,你们是在打架吗?” “是,姑姑最近火气很大,晨儿乖,去外面等着,我换件衣衫就带你出去玩。”苏沐希直接把人拎起来,放到门外。 “乖,先跟纸烟玩。” 苏沐希把人放下,返回房间,发现那人趴在床上,身上搭着那床收起来的龙凤被。 “快点,我准备好了。” “愣着干什么?不是晨儿还等着你带她去玩吗?” 苏沐希恨恨得咬牙,她刚想把他当成贺云城相处,他却不装了,跟他耍起无赖来。 上前夺过药,正要掀开锦被,便听到他说,“夫人轻些,不然伤口蹦开,别人该误会了。” 苏沐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才静下心来给他上药,伤口已经结痂,有的露出来新长的红肉,总之很凄惨,苏沐希气顺了,也不敷衍,认真的给他上了药。 俩人出去的时候,晨儿正在拿着小木剑在耍着玩。 看到他们,欢快的跑过去,“姑姑,你可算出来了,天都要黑了。” 苏沐希弯腰把人抱起来,往身后看了一眼,挑眉说道:“走,姑姑带你去郊外骑马。” 去骑马,箫云瑾自然是去不了的。 苏沐希扔下一句,晚饭前回来,便带着人出门了。 第19章 你套我话 一路疾驰,还是那个郊外。 “姑姑...” “晨儿不怕,姑姑在,一会儿带你去猎野鸡。”苏沐希抱紧怀里的小人,她不能让苏晨带着恐惧离开。 苏沐希先带着他去郊外林子里猎野鸡,看晨儿拿着她做了小弓箭,似模似样的学着她的样子,便觉得高兴。 在她的帮助下,苏晨终于猎到了野鸡。 “姑姑,姑姑你看,我厉不厉害。” “晨儿真棒,”苏沐希夸完他,又俯身把人拎起来,架到她的肩膀上,让他坐好,“晨儿,不要怕,任何时候都不要怕,握紧你手中的弓箭。” 说完她拿起一支箭,甩手射了出去,箭带着一股劲风疾驰而去,穿过层层障碍,把一只鸟钉在了树上。 “姑姑好棒,姑姑好棒。” 苏沐希拍拍他的小脚,带着他过去。 俩人在林子里猎了几只野鸡,苏晨一只拎着自己猎的野鸡,一手抓着苏沐希猎的那只小鸟,“姑姑,我以后能像你一样厉害吗?” “只要你好好练,你会比姑姑更厉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猎不到野鸡哦!” 晨儿高兴了,一会儿却又撅起嘴,“可是娘说,姑姑嫁人了,不能跟我们去西北。” “姑姑是去不了西北,但是给晨儿找了个师傅,射箭比姑姑还厉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叫苏毅,到了西北,你就跟着他学习。” 两人刚从林子里出来,晨儿突然叫喊起来,“舅舅,舅舅。” 苏沐希也看到了,本想捂苏晨的嘴,奈何晚了一步,只能上前打招呼,“安世子。” 苏晨跑上前,“舅舅你看,这是我猎的野鸡,这是姑姑猎的小鸟。” 安玉堂看了眼还在喳喳叫的小鸟,拍拍他的头,“晨儿真棒,郡主也很厉害。” 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苏沐希说的。 苏沐希轻笑了下,“世子,怎么在这?” 他看了眼苏晨,“刺杀一事,有蹊跷,我过来这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什么蹊跷?说来听听。” “姑姑,舅舅,我要吃烤鸡。” 被打断话题,苏沐希也不恼,“姑姑帮你做烤鸡,世子怕是要帮些忙了。” 安玉堂按捺下想法,弯腰去那野鸡,“那我去杀鸡。” “去捡柴吧!别脏了衣服。” 安玉堂低头看了下身上淡青色的衣衫,无奈道:“那我去捡柴。” 两人各自忙乎,晨儿蹦跶着来回跑。 野鸡很快被架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 俩人又开始刚才的话题。 安玉堂道:“三弟,当时报案时,带着一枚令牌,说是半路你发现有人跟踪,从那人身上抢过来的。” “确实。”有上一世的记忆,她自然知道萧云瑾派人跟着她,她只截了令牌,把人故意放走了,她想要萧云瑾慌,从而露出破绽。 “我查了那枚令牌,顺而摸到了万香楼,刚好那天发生了,淮阳王侄子跟建安侯嫡次女的事,这万香楼的掌柜自缢而亡。” 这些她都知道,毕竟建万香楼的事,她也出了一份力,上一世建安侯嫡次女,当真被淮阳王的侄子糟蹋了,这女子十分刚烈,新婚那天,在婚宴上下毒,参观酒宴的人无一幸免。 朝中多数大臣被毒死,皇上大病一场,大云朝根基不稳,西北蛮夷趁乱攻城,永安侯复起,萧云瑾跟她去了战场,这场仗整整打了五年,她父兄战死,萧云瑾荣耀而归。 可以说这女子凭一己之力,差点颠覆大云朝,或者说这一切都是萧云瑾设计的计谋,他夺权的第一步。 她父兄就要去西北,她怎么让这事在发生,所以她出手了,那天晚上,杀了向萧云瑾传递消息的人,夜探万香楼,救醒已经昏迷建安侯嫡次女,在暗处看到安玉堂到了,才返回永安侯府。 “你说的蹊跷是什么?” 她太镇定了,安玉堂从她的神情里看不出什么异常,烟火寥寥,仿若给她周身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他压下心中的疑虑,把那天他去万香楼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若晚一分到,建安侯嫡次女的事,怕是能捅破天,从令牌查到万香楼,到刚好救下人,郡主,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 安玉堂在试探她,苏沐希心如明镜,她低头翻转手中了野鸡,“我不关心建安侯嫡次女的事,也不在意什么巧合,我只知道你是晨儿的亲舅舅,这件事自然要找你查,别人我不放心。” 这个霸道的性子,倒是没变,“我想说的蹊跷也是这个,我仔细查看了那些刺客的尸体,他们的身份成迷,令牌的主人却能查出来,是一个杀手组织,他们潜伏在万香楼里,我怀疑跟踪你的人,跟刺杀晨儿的人,可能不是一伙的,你要小心。” 没有联系吗?或者说,萧云瑾手里有多个筹码,“晨儿那边我安排了人,你暂且放心。” “你呢?你把自己留在京城,连团子圆子都送出去。” “在京城无人能伤我。”苏沐希这话说的自信,虽然她现在实力跟上一世的鼎盛时期没法比,但对付这些宵小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这话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上次在池塘里还不是差点被我给淹死。”赵思语从旁边闪出来,坐在一边,自来熟的道:“什么时候能吃。” 苏沐希勾唇一笑,“已经在练了,下次你连伤我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可不见得,我又不是只会水。” 苏沐希撕下一个鸡腿给她,“那你还会什么?” “呼呼,好烫,好烫,我会的那可多了,比如制作...”进嘴的肉突然不香了,“你套我话。” 第20章 八面玲珑,精于算计 “坏女人,明明是你自己跑出来的,我姑姑才没套你话。”晨儿瞪了赵思语一眼,那天就是她欺负了姑姑,今天又抢他鸡腿。“姑姑,姑姑,我也要。” 苏沐希拍拍他的头,把两个鸡腿扯下来递给苏晨,剩下了递给安玉堂,然后又重新拿了一只,架在火上烤,“赵小姐帮我制两份毒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会毒,”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我不跟你说话,你这个女人有毒。” 连安玉堂在边上也笑出了声,显然没想到,苏沐希不声不响的就套出了赵思语的底。 过了一会儿,赵思语又憋不住了,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知道我会制毒的?” “我不知道,就随便问一下。”苏沐希一边往野鸡身上撒盐巴,一边说道:“不过我想赵小姐所谓的制毒,应该也是个半吊子,肯定比不上游水,不然怎么会让人抓到万香楼。” 这也是苏沐希不懂的地方,她刚才试探她会毒,只因为上一世那场婚宴死的人太多了。 赵思语这次学聪明了,没有急于反驳,而是想了下,道:“还能怎样?错信小人呗!” “赵小姐这是打算离家出走吗?”苏沐希指了下她身边那小小的包袱。 “不是,”赵思语啃完鸡腿,把骨头一扔,又惦记着新出锅的,“我要回家拿我的嫁妆。” 接过苏沐希送过来的鸡腿,她突然有些想哭,她这两天都没好好吃过饭了,明明是她大姐把她骗到水榭的,又不是她的错,亲事换人就算了,她亲爹还把她送到了静安堂。 “我外祖家是江南首富,等我拿回嫁妆,我就还你今天的鸡腿之恩。” “那你可不要忘记了,”苏沐希把整只鸡递给她,“天要黑了,再不赶路就进不了城了。” “我看你人不错,不若我嫁到你家,你帮我把嫁妆抢过来好不好。”赵思语是真的,挺羡慕苏沐希的,家里的哥哥都向着她。“我把嫁妆都给你。” 嫁给他二哥,她二哥就够冲动莽撞的了,要再加上这个疯狂的姑娘,苏沐希不敢想那个画面,“不行,我二哥有喜欢的人。” “那我嫁你三哥。” “不行,我三哥好男色。” 苏沐希拒绝的干脆,赵思语撇撇嘴,“你可真是行,连撒谎都理直气壮。” 这她还真没撒谎,她三哥确实有个爱而不得。苏沐希的视线,看向了正在喂苏晨吃鸡腿的安玉堂。 “那你带我一程。” “不能,”苏沐希摇摇头,“烧鸡之恩事小,但为此惹上未来的二皇子妃,这买卖不划算。” “你真现实。”赵思语抱着烧鸡就走。 走了一会又转回头,“虽然你现实,但是我一定会还你烧鸡之恩的。” 苏沐希笑了,挥挥手说道:“俗话说得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小姐,我等着你的烧鸡之恩。” “郡主对她倒是十分优待。”安玉堂看人走了,才开口说话。 “谈不上,就刚听你说万香楼的事,觉得应该能结个善缘。”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分道扬镳,苏沐希带着吃饱的苏晨回家,安玉堂继续留下查看。 苏沐希知道他是怕被人看到她们一起进城,又被人误会,也不点破,带着高高兴兴的苏晨回家。 回到家开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家都等着他们,苏沐希迎着国公夫人吃人的目光,带着苏晨入座。 战战兢兢的吃完一顿饭,苏沐希被国公夫人拉进了房间。 国公夫人把人拉到房间,瞬间就变了脸,“苏沐希,当初我跟你爹,都不同意你嫁给贺云城,是你执意如此,如今你又是闹哪样?” “娘,他跟你说什么了?”苏沐希有些小心翼翼,要说他们家心机最深的,那就非她母亲不可了。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把他当成瑾王的替身,如今发现俩人根本不一样,你打算反悔,所以把我们都支走。” 连她娘都没怀疑,苏沐希也只能赞一句,萧云瑾会装,“娘你误会了,真没有。”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他就是瑾王萧云瑾啊!可苏沐希不能这么说,“娘,我让你离京,是因为京城动荡,瑾王战死,三足之势已破,剩下了两位皇子,怕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爹肯定是他们要拉拢的目标,你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我怕他们利用大嫂的爱子心切。” “你别给我跟岔话题,我跟你说的是感情问题,不是让你跟我论国事。” “那还能为什么?你说对了呗!他两面三刀,花言巧语。”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魔怔了,就想嫁给他,她娘就是这么评价萧云瑾的。 看苏沐希拿她的话顶她,恨恨的给了她一下,“我看你跟他相处两天,也学会了两面三刀,花言巧语。” “痛痛痛...娘,你有话就说,别上手啊!” “苏沐希,我们一走,京城就剩下你一人,如今你又去做了官,军营都是男人,在西北无人看见,你怎样都有你爹给你兜底,但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已经成婚,那些人怎么看你,怎么看你夫君。” 镇国夫人拉住女儿的手,“如今我看贺云城还算支持你,但人言可畏,夫妻之间还算要互相迁就一点,才能家庭和顺,他在事业上迁就了你,你在生活上就要迁就他。” “娘,我知道了。” “在这京城里,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你若与贺云城和和美美,他自然能让你在家过的顺畅,你若是跟他离心,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你好像很看好贺云城,她跟你吃了什么迷药?” “我常住京城对他也算了解几分,他此人八面玲珑,精于心计,侯府一家十几个兄弟,外面没有传出一点龌龊,你就是一百个心眼子加起来,也比不过他。” 苏沐希想说娘你真相了,你闺女上辈子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镇国夫人看她沉默,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顺着他些,若还是受欺负,就打回去。你爹不参与党争,但他完全支持你。” 苏沐希红了眼眶,上前抱住她娘,“娘,你要多多给我来信,七天一封,不,三天一封。” “好,三天一封。” 镇国夫人红了眼眶,两人又说了几句。 苏沐希心事重重的离开镇国夫人的房间。 明月高悬,天空漆黑如墨,点点星辰坠在天空,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第21章 你把我当替身,就别怪我利用你 回到房间,发现箫云瑾立在窗边,手里拿着她的玉坠在把玩,估计是听到她开门的声音,转头望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回来了。” 苏沐希淡淡的嗯了一句,看着他把玉坠揣进怀里。 “时日不早了,我让纸娟给你备了水,你先梳洗一下,一会儿我们谈谈。” 这画面尤为熟悉,上一世她每次打完仗回来,他就这样望着她,只是那时他们谈的最多的就是战况。 如今也确实该好好的谈谈,随点点头,去了隔壁。 温热的水划过身体,以前最舒服的温度,如今却觉得热了,她慢慢的忍着,甚至让纸娟又添了些热水,她不能让自己有一点恐惧的地方,就像帮苏晨一样,她不能允许自己有恐惧的地方。 不知是温度蒸发的,还是克服恐惧造成的,她出浴后有些晕,靠在贵妃榻上,吩咐纸娟帮她绞头发。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察觉到脚步声,她知道身后换了人,但她并没有睁眼,她要克服的恐惧还有他。 他的力道很轻,却总是会不经意的就扯到她的头皮,那种微微的疼,时刻提醒着她危险,他的温柔与狠厉,他的良善与欺骗,都是她的恐惧,哪怕他一句话不说,也足够震慑她,手心慢慢的沁出了汗,她厌恶现在的自己,两世为人却还是怕他。 “你所虑之事,也不无道理,终归是我考虑的欠妥,我仔细想过了,表弟已死,我确实不该与王府牵扯过多,我已经让父亲另外派人处理王府的事,以后我不会在见她。” 声音轻和温柔,像是笃定了她没有睡着。 “桃林相遇,你飒爽英姿还历历在目,我真心求取,却绊住了你的脚步,还让你担惊受怕,属实是我的不对。” “今日与父兄交谈,得知你许多在西北的事,言谈之间无不惋惜,若不是我,夫人便有可能是安平公主。” “我知道你争取当这个守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如若你能安心,你想去做便去做,我自会支持你。” 萧云瑾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不知道她信不信他的话,手中的长发柔顺的不可思议,发尾搭在腿上与他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让他想起了一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想想又觉得可笑,他两次成婚,全是阴谋,他背负着数万人的性命,谈什么恩爱。 如若她好好配合他,事成之后,自会给她一个名分,若她坏了他的事,他也有一万种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即便是这样的想法,待长发从手中划走时,萧云瑾的手还是紧了一下,像是在挽留什么。 苏沐希直起身,“我与那闺中女子到底是不同的,做事鲁莽欠分寸,给世子惹了许多的闲话,今日母亲点醒了我,世子放心,以后有事,我会与你提前商量,我希望世子也能同我一样,提前知会一声。” 萧云瑾捻动了下指尖,仿佛那滑腻的触感还在,“好,以后有事我们商量着来。” 声音里带着他没有察觉到的小心翼翼,“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窗幔隔绝了窗外的月光,小小的空间里,心跳声仿佛都听的十分清楚。 苏沐希没有拒绝那伸过来的手,随着力道躺进了他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萧云瑾又抚上了那长发,明明在一众贵女中是最高挑的,如今被他抱在怀里才发现,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团。 他知道怀里的人没睡,说实话他也有些睡不着,软玉在怀,他又不是那柳下惠。 只是他这位夫人可不简单,如今又知道她把自己当替身,还撞见了他与江晚宁的见面。 淡淡的香味弥漫在鼻尖,她呼吸很轻,却刺的胸口发痒,他喉头滚动,眼神却越发清明,既然她对自己有歪心思,就别怪他加以利用。 慢慢长夜不知何时便过去了,苏沐希醒过来的时候,人还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衣襟乱了,敞开着,露出微微起伏胸膛。 苏沐希收回视线,悄悄的离开了那个怀抱。 早晨阳光温和,的确是个大晴天,她拎了把剑在院中耍了起来。 结束时,看到了站在窗边的萧云瑾,晨光淡淡的洒下来,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苏沐希收剑,挂在一旁的兵器架上,“吵到你了吗?” “没有,”萧云瑾摇头,“夫人,没有自己的佩剑吗?” “我不用剑,战场上都是用枪。”苏沐希扔下一句话,便去梳洗。 明晚便是宫宴,后天一早镇国公就会离京,相聚的机会不多了,一家人的饭食便在一起吃。 早饭刚用到一半,便有太监来传旨,召镇国公进宫议事。 苏沐希拿了荷包,从传旨太监那里得到了三个字,建安侯。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苏沐希看了眼萧云瑾,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她怕上一世的事情再次发生。 苏沐希坐立不安,恨不能她自己去查。 萧云瑾被那眼神看的不舒服,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跟他对视,“夫人,建安侯的事,应该涉及不到爹,不要担心。” 你这爹叫的倒是顺口,苏沐希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仿佛只是安慰她。 昨天从郊外回来,苏晨嘴快,萧云瑾知道她见过赵思语,上一世的事,虽然被她打断,但后续如何发展她不得而知。 消息来得很快,建安侯嫡次女谋害长姐未遂,毒药被康平公主误食,危在旦夕,赵思语被下了大狱。 康平公主,危在旦夕,赵思语,被下了大狱。 这便是解救赵思语后,出现连锁反应吗?这一刻苏沐希慌了,一种未知的恐惧席卷着她,她在后悔推动这一切。 康平公主,也是一个未知数,皇上第一个孩子,本就宠爱有加,幼时还救过皇上的命,如今她出事引发的后果,不可估量。 导致这一切的推手,是一波还是多波的人,萧云瑾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22章 势不均,力能敌否? 两个人近在咫尺,萧云瑾却觉得隔得老远,她沉默、寂静,像沉寂的火山,除了那微颤的睫毛,瞧不到半分生机。 苏沐希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但她没心思管,她在思忖,推敲这件事引发的后果。 不说上一世的征战多年练出来的沉稳,便是后面跟他虚伪与蛇,甚至撕破脸皮后,自己所练就的不动如山。 别说沉默,不让人看出情绪,便是装死,短时间内也没人能发现。 思绪慢慢的飘远,上一世她杀萧云瑾不成,被废了武功,又滑落的胎儿,只想一心求死,却被他用药吊着,她便练过龟息之术。 本以为死了便能放过她,却不想萧云瑾已经疯了,把她的尸体用冰镇起来,搬到了皇宫的地窖里,她没死成,却也没活多久,本就拒寒的身体,在冰里躺了两天,雪上加霜,又能撑多久。 上一世她耗尽了她所有的生机,都没能摆脱萧云瑾,萧云瑾便是她的噩梦。 她不想对上萧云瑾,也不能任由萧云瑾黑化,那个癫狂的萧云瑾,杀戮成性的萧云瑾,她怕...她怕的要死... “夫人,夫人,”萧云瑾的声音传来,还真是提神,别人或许要多唤几声,但他只要一声,她便能回神。 收回思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世子,你也知我昨日才跟赵小姐见过面,我怕连累侯府,你先回府安抚家人,切莫再此时生出事端。” 萧云瑾知道她是要支走自己,但她说的也不错,他确实需要了解这件事的始末,镇国府虽好,却密不透风,他的人进不来。“好,那我先离开,等宫宴后再接你回家。” 宫宴怕是举办不成了,苏沐希不信萧云瑾猜不到这点,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萧云瑾一离开,苏沐希整个人都严肃起来,“娘、大嫂,你们去收拾东西,尽量轻装简行。” “二哥,你去清点人马,安置府中遗留的人员。” “这到底是真怎么回事。小妹我们不是后天才走吗?” 苏沐希还没说话,苏沐川便说道:“二哥,照小妹的意思办?左右不过提前一天,不碍事的。” 苏沐朝看看俩人,转身去准备。 苏沐希拉着欲言又止的镇国夫人,“娘,别问,去收拾,子时之前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好,”镇国夫人看她说的郑重,拉着安敏离开,去收拾东西。 “小妹...” 苏沐川要说话,苏沐希拉过他,“我们书房谈。” 到了书房,苏沐希开门见山,“三哥,今夜子时如果圣旨没下来,你带着娘跟大嫂先走,随从不带,轻装简行,拿着令牌去调爹的暗卫。” 苏沐希去扯怀里的吊坠,才想起被萧云瑾骗走了。 “算了,我亲自去调,你领着娘她们不要走官道,抄小路越快越好。” “小妹,你先与我交个底,你这状态比四弟去时,还让我心惊。”当年是派他去接应,小妹抱着四弟的骨灰便是这副表情,整个人沉寂的像是个死人,却尤为的镇定,一声没哭,只抱着坛子不撒手。 苏沐川拍拍她的肩膀,“别让三哥担心。” “三哥,这件事来的太蹊跷,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嫡女所能做到的。康平公主一旦出事,皇上必定起疑,我毕竟昨日才见了赵思语。” “小妹,你别急,不会的,皇上不会因为你见过赵思语,就怀疑我们家,叫爹进宫不是要问罪。” “不单单如此,京城风云变化,我更怕西北出事。” “那更不能带娘走了,战场不是更危险?” “京城更危险,三哥,你说当年皇上为何给萧云瑾赐婚。” “因为他势弱,又能安抚淮阳王。” “不,三哥,我问你,如果瑾王没有战死,京城是个什么局面。” “一王独大。” “是啊!一王独大,”苏沐希喃喃自语,她也是结合了上一世的记忆,才隐约窥探到当年的真相,“皇上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有他死了。” “淮阳王五十万将士,折损了将近一半,蜗居在封地不敢出来。这才是皇上的其一。” 苏沐川被这结论吓到,为了削藩把亲儿子推出去送死,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便这样,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总不能皇上连自己的女儿都利用吧!” “也许是呢!” 苏沐希冷笑一声,她有意指导苏沐川,让他了解朝中局势,所以便问道:“三哥,瑾王已死,三足之势以破,六皇子为嫡子,外公是跟祖父齐名的威远大将军,真正的开国老将军,手握十万重兵,二皇子享誉盛名,却无半分兵权,如何与之抗衡呢!” “势不均,力能敌否?” “谁说二皇子无兵权,建安侯与二皇子...”苏沐川一顿,康平公主一旦出事,建安侯自身难保,婚姻能否存在还是个问题。 苏沐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唤了声“小妹,”像是要确认似的,加重了语气,“小妹,是怕我们镇国府会成为二皇子的筹码?” 苏沐希摇摇头,她真正担心的还是萧云瑾这颗不定棋,那晚的威胁她还回荡在她的耳边,她不得不在意,她怕母亲走不了,跟上一世一样,所以要做两手打算。 “我无法推测出皇上的决断。但我们不能受制于人,我们要做皇上手上的刀,而不是二王相争的踏脚石。” “昨日我与安世子巧遇,他觉得大嫂一案有蹊跷,所以去了案发现场查看,他与我说有人引他调查万香楼。” 赵思语被人掠去万香楼,差点失去清白,婚事换成了她大姐一事,苏沐川是知道的。 联想到康平公主之事,也不难猜测这是一计不成又出一计。 不管是这毒是谁下的,也不能是二皇子的未婚妻,赵思语便成了替罪羊。 “我明白了,那小妹,父亲呢” “不知,算是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父亲今夜带着离京的圣旨回来,你就先一步去西北,如果父亲没回来,你跟二哥兵分两路,连夜带人离开,我已经提前阿大接应。” 这相当于抗旨出京了,苏沐川心里沉沉的,偏偏苏沐希还安排了人接应,按行程算,苏沐希联系阿大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大嫂刺杀那天。 苏沐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那时候小妹就预料到京城会出事,“好,我按小妹说的做,你在京城要小心。” “嗯,”苏沐希点头,“三哥也不必忧心,事情还没到丧命的地步。” 听到苏沐希的话,苏沐川只觉心里沉沉的。 “好。” 第23章 我们要做一把刀 “我们来谈谈西北战事,”苏沐希走到舆图跟前,“大云朝从开国后一直开疆扩土,一直向西发展,绕过蛮夷边境,占领部分领土,如今我们就在着,但更关键的在这。” 舆图像扭曲的一个四叶草,分为五域,大云朝国土面积像一艘船,京城为船头,西北为船尾,船腹为淮阳王封地。 往上便是蛮夷,大云朝成包围之势,本身不足为虑,但奈何淮阳王佣兵自重,一旦异动,截取怀城,大云朝便被一分为二,分而食之。 幸而南下还有一国,对淮阳境虎视眈眈,淮阳王又遭受重创,兵力折损过半,不敢擅动。 各方势力牵扯在一起,苏沐希指的地方便是四叶草的中心。 这个地方不管是哪方得到都能割据一方成为霸主。 “小妹的意思是要争取这里的控制权吗?” 苏沐希有些好笑,他三哥被她吓得草木皆兵,“这里由威远大将军坐镇,一般人不敢觊觎。” “我是要你注意这里,盯紧这里。” 苏沐希道:“就像皇上不会任由淮阳王做大一样,他也不允许这个地方属于别人,就算是他嫡亲的儿子,也是一样。” “没有瑾王与之抗衡,西北又远,”苏沐希的手顺着船腹到了船首的边缘,“这里很快便会属于二皇子。” 苏沐川惊诧出声,“有康平公主之事作梗,联姻一事还能事成吗?” 苏沐希冷笑一声,“当然能。” “皇上如今春秋鼎盛,怎可让人绊住手脚,哪怕康平公主明日便去了,这婚也一样能成。” “我想知道六皇子会作何反应?” 瑾王已死,有能力争夺皇位的就这么两个人,苏沐川这样问也没有错。 苏沐希淡淡的回道:“开心。” “怎么可能?” “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面对苏沐川的质疑,苏沐希解释到:“赵思语外祖家是江南首富,坐拥万千财富,而且地处淮阳王境内。北上是威远大将军守护的关山要塞,西面便是他们的镇守的西北,建安侯有兵有权,如若跟二皇子联姻,那就是强强联手,皇上会给二皇子加筹码,但不会在养一个淮阳王。”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只能说二皇子太贪心,招了皇上的忌惮。” “小妹的意思是,皇上也出手了。” “皇上没有出手,只是六皇子推测出了皇上的心思,做了这个局。” “小妹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上次安国公府水榭。” 苏沐希并没有把所有的想法都告知苏沐川,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最大的变数,就是萧云瑾。 二龙夺嫡,变成了鹬蚌相争。 康平公主一事,皇上是庄家,他在下一盘夺嫡大棋,萧云瑾是推手,六皇子跟二皇子才是真正的棋子。 怪只怪二皇子贪心不足蛇吞象,招了各方面的忌惮。 经此一事,建安侯的势力必定受创,也会失去姜家的支持。 赵思语还在大牢,这步棋还没有发挥余力。 箫云瑾会怎么做呢?他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记住我的话,我们要做一把刀,一把皇上用着顺手的刀,一把可以保护自己的刀,盯紧关山城。” 苏沐川隐约明白了苏沐希的打算,点头道:“我明白。” 话至此处,苏沐希又交代了几句,才出门去调暗卫。 至于为什么兄妹几人,只有她能调派父亲的暗卫,还要从三年前奇袭说起,当时她算首功,但因是女子又无实权,亲信也只剩下几十人,还有伤有残。 父亲跟两位兄长商议,把暗卫的调配权给了她,兄弟俩负责阵前她负责幕后。 苏沐希挑选了二十位高手,交给苏沐川,便独自回了房间。 等待是最漫长的,苏沐希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阿大的,一封是给他二哥,林副将那里,还要安排打直球的二哥才能稳住。 苏沐希调了两个暗卫去盯着赵思语,又去镇国夫人跟安敏那里交代了几句。 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觉得算无遗漏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家人吃了一顿沉默的饭菜。 镇国公没有回来,苏沐希让他们去休息,自己在家中坐镇。 今日月亮高悬,却无半颗星辰,漆黑的天空,看不到前方的路。 到了这一刻,她也有些迷茫,愣愣的看着那盏明月,孤独与死寂并存... 镇国公终究没有在子时赶回来,看着远去的马车,苏沐希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早晨放萧云瑾离开。 苏沐希就这样与明月坐了一晚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黎明之时,镇国公终于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康平公主离世的消息。 第24章 我怕是惹祸了,世子我们和离可好 父亲被滞留京城,也算在她的意料之中,西北战事一起总能走掉的。 如今面临的问题是,全家离京,皇上定然要问责的。 父亲倒是没有责怪她,两人商量了下接下来要面临的事,镇国公调转马头回了皇宫。 镇国公去请罪,苏沐希便去安排下人准备东西,康平公主的丧事定时要大办的,主母不在,礼节不能落下,并吩咐他们等她信号,到时跟着永安侯府一起进去,她也能照应一二。 交代完事情又换了一身衣服,才准备带着纸娟回来永安侯府。 刚出门口,便碰到了来接她的萧云瑾,苏沐希弃马跟上了马车。 “夫人,在想什么?” “我怕是惹祸了,世子我们和离可好。” “什么祸事说来听听,值得夫人要跟我和离。” 声音听不出喜怒,昨夜的动静不大,别人或许要过些时候才能发觉,萧云瑾定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的。 甚至在他离开时,便已经知道她的动作。 至今没有消息传来,说明路上安全,萧云瑾也没有派人去拦截,但不排除是为了消除她急戒心。 三哥这一路定然不平静,只希望他们能尽快遇到阿大。 苏沐希把家人离京的消息,告诉萧云瑾,“世子,武将亲属无诏离京,我犯了欺君之罪。” 箫云瑾倒是没料到她能如此坦诚,刚才因那句和离而烦躁的情绪,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快的他没有察觉到一丝。 “夫人,为何要这样做,是出了什么事吗?”萧云瑾声音略显急促,“你知道的,我父亲得皇上不喜,有些消息都要最后才知道。” 苏沐希自然知道他说的不喜,当年皇上初登帝位,游街看上了一个女子,费尽心力的把人娶进宫,却发现被人掉了包,原来此女子还有个双生姐妹,已经与永安侯成了亲。 皇上吃了个哑巴亏,夺妻之恨,自然要从永安侯身上找补回来,永安侯一贬在贬,沦为京城混的最差的侯爷。 贺云城之所以能跟皇子用同一个云字,也是因为皇上要膈应永安侯,给赐的名字。 萧云瑾之所以被皇上推出去当枪使,想来也是因为此事,皇上心中不忿。 萧云瑾说的合情合理,情绪也到位,苏沐只能顺着他的话,把康平公主去世的消息说给他。 “去世了?” 他谋划多日的计策一变再变,终成定局,他现在只需隔岸观虎斗,唯一的变数便是他这位新夫人。 箫云瑾嚼着这几个字,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他这位夫人太聪明,不知娶回来的是助力,还是阻力。 “与岳母离京之事有关?” “倒也算不上,”苏沐希道:“世子也算瑾王一派,如今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京城这动向,怕是要乱了,我镇国公府不站位,自然要远离。” 箫云瑾索性也不装了,凑近她,“既然镇国公府不站位,那皇上又怎会惩罚,夫人用这罪名,向我讨取和离书,是试探?还是远离?” “看来那晚我们并没有达成共识,夫人与我还是隔着心。” “世子多虑了,侯爷在朝中本就举步维艰,我又惹圣上不喜,侯府估计也要受我连累。” “父亲惹皇上不喜,天下皆知,不差夫人这点。” 苏沐希淡淡的笑着说道:“那倒是我多虑了。” 箫云瑾见不得她这个无所谓的样子,“既然康平公主去世,那宫宴自然是举办不成,一会回府后大家聚一起吃个饭,一是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处理,二是你认识下家里人,省得以后在大街上遇到不认识闹笑话。” “既然世子不嫌,那自然是最好的。” 成婚快半月了,第一次正式拜见婆母,第一次参加家宴,想来也有些可笑。 永安候府人多,光少爷小姐就做了五桌,可真是繁荣昌盛。 这顿饭一算正式认人,二是告诉大家苏沐希成了禁军守备,三便是通知诸位小心点做人,康平公主去世,圣上心情不好。 这圣上一心情不好,侯府的俸银就少一分,何老夫人恨恨的瞪了永安侯夫人一眼,听到苏沐希要做官,又瞪了她一眼,这儿媳妇、孙媳妇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震惊,大家都有些消化不来,连收到苏沐希的贵重的礼物,都有些笑不出来。 萧云瑾看了看大家的表情,镇国夫人离京的消息,到底是没说。 一顿饭众人吃的食不下咽。 苏沐希也没什么心情吃饭,萧云瑾倒是食欲很好,一直给她夹菜,“快吃,明天说不好就不能吃肉了。” 尽管约束家中子弟不外出惹事,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听话的。 午饭刚吃完,永安侯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带回来一个更震惊的消息,皇上要给未婚的康平公主,从世家中招一个驸马同葬。 贺老夫人有些意动,她娘家有个侄孙早夭,便问道,“确实有这个说法,定了哪一家的公子没有?” 永安侯冷嗤一声,看着老夫人道:“皇上说我们侯府人丁兴旺,贺家十三公子文韬武略、榜上有名,可聘为驸马。” 咚,贺老夫人的手一抖,茶杯掉到了地上,“什...什么?” “大伯救命,大伯救命,”贺家十三郎,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昨日世子放话,谁都不许出府,怎么不见你听。”永安侯气急,一脚把人踹出去,“出去就出去,还跟人在酒楼品酒作诗,你自己送死,我如何救你。” “老大,”贺老夫人呵斥完,上前挡在十三郎身前,“老大,大云朝有史以来都没有找活人做姻亲的传统,你必须想办法去劝阻皇上,实在不行你找个人替峰儿。” “替,这府中成年的哥就到十三这,母亲觉得应该先谁替。” 其他几房一听,都吓到了,尤其是庶出的两房,“大哥,还是要想要办法?同气连枝,怎么也不能让外人笑话。” “是啊!大哥,想想办法,不行去求求瑾王妃。” “瑾王妃不行,她一个妇道人家,见不到皇上。” “那也不能就让峰儿陪葬啊!”贺三爷气急道:“此事怎么说话也是大哥惹怒了皇上,实在不行让大嫂进宫求求皇上。” “老三你闭嘴,”永安侯火起,此事是他的禁忌,他不允许任何人说。 苏沐希正在看戏,冷不丁身前就跪了个人,当然不是跪她,而是跪她身边的侯夫人,只见三夫人,扒着侯夫人的衣裙,哭的声泪俱下,“大嫂,救救峰儿吧!您进宫去求求那位,只要您去,峰儿定然就没事了。” 这边侯夫人还没说话,那边侯爷却火了,可都没有箫云瑾的动作快,一把挥开三夫人,把人护在怀里。 “我先送母亲回去。” 永安侯点点头,三夫人却大声喊道:“大嫂你一向心善,潜心向佛,当真要看着峰儿送死吗?” “闭嘴,再说一句话,他的死活我定然不会在管一分。” 永安侯看着这一大家子,他费尽心思的想救人,家里这些人却一点情面也不给他。 侯夫人拍拍箫云瑾的手,站出来,“三弟妹,不是我不救十三郎,是我见不到皇上,更劝阻不了皇上。” 说完给贺老夫人施了个礼,便离开了,箫云瑾跟着,苏沐希自然也要跟着。 第25章 臣,惶恐 苏沐希跟着他们来到侯夫人的院子,苏沐希很困惑,为何一个软弱只会哭死的人,今天表现的这样镇定。 “城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跟你媳妇谈一谈。” “那你们聊,我去院里等着。” 她没有从箫云瑾的面上看出什么,只能立在一边等着,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侯夫人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内堂。 这个房间很寂静,很清冷,跟侯夫人一样,苏沐希记得房间里的每一个摆件,那时候贺云城死,萧云瑾生,她心里难受,便常常过来,没想到这个房间,从这时候起就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 苏沐希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位侯夫人,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调了包。 上一世她从边关回来,跟各个院里的夫人打擂台,这个侯夫人就跟个透明人一样从不参与,更不会为她撑腰。 好不容易把长家之权抢过来,被几个院的夫人气的半死,各处都是亏空,要不是她底气厚、有私产,怕是要闹出很大笑话。 “屋舍简陋,只有凉茶,怠慢郡主了。” 苏沐希闻言回神,“凉茶静心,我很喜欢。” 仿佛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低头笑了下,“郡主是个妙人,城儿有福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苏沐希被这一个笑容晃了神,侯夫人已经年过四十,但时间却没在她脸上留下半分痕迹,加上温婉沉静的性子,又添几分华彩。 她词汇匮乏,形容不出她的美,只知道清冷的屋子,因为她的笑容,温暖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满堂华彩归于宁静。 萧云瑾在院里溜达了半天,才看见苏沐希从房间里出来。 他走上前,“母亲与你说什么了?这么半天。” “就唠了几句家常,然后把这个给了我。”苏沐希把手中的锦盒拿出来给他看。 萧云瑾掀开锦盒,还愣了一下,“是母亲的手串,每日诵经都带着,看来母亲很喜欢你。” 苏沐希也认得,只是她有些困惑,为何要送给她,毕竟上一世这手串一直在侯夫人手里,并没有送给任何人。 难道是她改变赵思语死后的蝴蝶效应吗?所有的事都变了,人也变了,最起码上一世,侯夫人不是这个做派,也没有把戴了戴了一辈子的手串给她。 手腕一重,萧云瑾把手串带在了她的手上,“我拿了你的玉坠,你带着娘诵经的佛串,我们也算是交换信物了。” 上好的紫檀木,点缀了一个鲜红的玛瑙,入手仿佛还带着一丝主人的余温,苏沐希摩擦着那颗红玛瑙,脑子里却想着侯夫人说的话,郡主此行之路危险重重,带着它,或许能够保佑郡主,平安顺遂。 她们聊到她当官之事,侯夫人才如此说,但苏沐希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回神了,我的夫人。” 苏沐希由他拉着走,看是往芳菲院的路,不由问道:“不回前厅吗?” “有爹处理就够了,你去休息下,后面还不知道要怎么忙。” 萧云瑾把她送回院子,就离开了,想来应该是去前院处理十三公子的事了。 苏沐希确实有些累,但没有丝毫睡意,芳菲院算是在她的掌控中,但是她想联系暗卫就有些困难了,出了芳菲院的地界,萧云瑾定然是紧紧的盯着。 好在她很快就能去任职,到时候在外面会方便很多。 苏沐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已经泛黑,府里为了迎亲,装扮喜庆的院落,已经恢复如初,连芳菲院红色的灯笼都换了。 这侯夫人不理事,二夫人、六夫人嫁的庶子,三夫人主持中馈,七夫人最受宠。剩下的两位夫人也不是省油的 可真是一台大戏。这一出定然是三夫人做主的,为的便是她的亲儿子,贺十三郎。 这贺府人多,名字有但都不叫,皆按排序男子统称为郎,女子统称为姑娘。 苏沐希正看着下人换灯笼,便见萧云瑾披着月光走进来,“夫人宫里来信了,要你面圣。” 来了,她等待的时刻到了,苏沐希点了点头,“我去换身衣服,世子稍等。” 萧云瑾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挂着笑,但那隐在黑夜里的双眸,却仿佛酝酿着血雨腥风。 皇宫威严,这是苏沐希第二次站在御阶之上。 身穿青色官袍,四周寂静无声,苏沐希低垂着眼眸,望着那看不到头的台阶,等着皇上的宣召。 她封县主,封郡主是在宫宴之上,这勤政殿是她从未踏足之地,没想到重来一世,她竟走上了这样一条路,她想站在这高阶之上,俯视众生,她想成为人上人。 她想,但这正如侯夫人所言,此路危险重重。 “皇上宣苏大人觐见,苏大人请。” 余谭,黄皇上身边的第一人,苏沐希点了下头,“烦劳余公公带路。” “好说。” 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发出吱扭的声响,苏沐希抬脚迈进大殿。 勤政殿里灯火通明,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底下跪着几个朝臣,她认不出都是谁,但她父亲跟永安侯都在里面。 苏沐希并没有多瞧,只扫了一眼,便跪在殿中,“苏沐希叩见陛下。” “苏卿穿着官袍倒是十分精神。” 苏卿,苏沐希琢磨着这两个字,她算哪门子的卿,一个小小的守备,连上朝都排不上号,“多谢皇上抬爱。” “朕确实是太宠你了,宠的你连朕都敢欺瞒。” 威严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苏沐希俯身,额头触地,“沉,惶恐。”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良久皇上的声音才传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是如何惶恐的。” 苏沐希抬起头来,目光不卑不亢的,迎上皇上审视的目光,“臣,有苦衷,望皇上屏退左右。” 这般明目张胆的性子,倒是跟她那个爹一样,皇上冷嗤一声,挥了下手。 余谭很有颜色的领着众位大臣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皇上坐回椅子上,“说吧!朕倒要听听你有何苦衷?” “皇上,苍凉山异动,臣怀疑有人养私兵。” 第26章 小时候见过,记不清了。 这话一出,仿若平地惊雷,皇上震惊的站起身,连带着书案上的奏折也带到了地上,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有何证据?” “没有证据,我陶郡封地传来消息,有人大肆收购粮草,运往苍凉山一带,我让人去探查过。” “结果如何?” “全部死掉了,无一人活着回来。” 苍凉山在西北最南的地方,翻过连绵群山,便是雨国的边境。 雨国跟西北蛮夷不一样,他们四季如春,从未缺过粮草,对大云朝虎视眈眈。 淮阳王野心勃勃,手握大云朝一半以上的兵力。 若不是雨国逼得紧,淮阳王怕腹背受敌,早就自立为王了。 皇上当年赐给苏沐希一郡之地,便是苍凉山脚下陶郡。 那里黄沙遍地,以制作陶俑为生,贫瘠的很,就是有富余的粮食也送往了西北。 所以她说的话必定是有几分真的。 “跟进来,”皇上起身往内室走去,那里挂着一幅舆图,跟镇国公家的一样,只是更华美。 皇上盯着舆图,苍凉山脉由西南蜿蜒向东北,由宽到窄,直插大云朝复地。 雨国想要攻打大云朝,除了攻打淮阳王封地,便只能翻越苍凉山脉进入西北。 苍凉山脉凶险异常,雨国想要带兵翻越险峰,没有丝毫可能。 那能在苍凉山的出没的,多人或者军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半年前与雨国一战,淮阳王虚报战损,藏兵苍凉山。 淮阳王反心,昭然若揭。 “这与你送人出京,有何关系?避重就轻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苏沐希也有些拿不准。 但她查不到真正贺云城的消息,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搅混这池水。 毕竟确实有一队私兵,养在苍凉山中,只是不是淮阳王,而是箫云瑾。 “臣怀疑,朝中有淮阳王的人。” “你倒是敢想,有何证据?” “臣没有证据,但大嫂遇刺时间刚好是我大婚后,若不是我与世子闹出笑话,怕是这会国公府已经挂起白帆,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一句话提出了皇上的伤心事,也触动了皇上。 “下去吧!” 苏沐希知道皇上不再追究她欺君之罪了,乖乖的磕了一个头,退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到在外面候着的余公公,他把手中的伞递过来,“苏大人,下雨了。” 苏沐希接过雨伞,“多谢余公公。” “当不得大人的谢,镇国公跟永安侯还要议事,短时间怕是出不来,杂家差人送大人离开?” 苏沐希受了这份优待,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在西北常用的一个药方,敷于膝盖,可缓疼痛。” “苏大人真是有心了。”余谭的笑容真诚了几分,抬手招了自己的小徒弟过来,“小心点伺候。” “小的明白,干爹放心,”小太监很伶俐,一笑有两个酒窝,弓着腰说道:“苏大人请。” 苏沐希跟着小太监走往外走,“小公公怎么称呼?” “苏大人叫奴才小林子便好。”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现在一笑就漏出两个酒窝的小太监,会是以后萧云瑾身边杀人不眨眼的亲信,苏沐希不禁念叨出声。 “苏大人说什么?奴才没听清。” 苏沐希回神,“小林子,这琴声是从何处传来的。” “是从玉华宫传过来的,兰妃娘娘的宫殿。” 兰妃,瑾王生母的宫殿,“她总是这般抚琴吗?” “确实常常这般。” “这般哀伤,定然是在思念瑾王。” “想来应该是的。” 苏沐希观察着小林子,谦和恭顺,不愧是箫云瑾培养的人,很难从表情上判断一句话的真伪。 箫云瑾登基后,把生母关进冷宫。 话到此处便不再继续,苏沐希点到即止,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箫云瑾比她想象的更强大。 一路上想着事情,在宫门口遇到了等候的箫云瑾。 马车缓缓而行,在深夜的街道上哒哒作响。 车内燃着一盏油灯,火光随着马车的走动摇曳跳跃,箫云瑾的本就耀眼的容颜,蒙上了一层柔光。 精巧的茶壶倾斜,茶水稳稳的掉落在茶杯中,一颦一笑皆为画。 “夫人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 苏沐希接过他递来茶,淡淡的抿了一口,“世子长得好看。” “看来我也就剩这张脸,能取悦夫人了。” 苏沐希眉眼间漾出笑意,神情舒展,“世子,康平公主一事,你怎么看?” “陪葬一事吗?” “嗯。” 箫云瑾前一刻还与她对视,后一刻便见她闭上眼。 她与京城的女子比,算不得多漂亮,五官张扬,眉眼凌厉,笑起来才能凸显几分明艳、好看。 箫云瑾收好茶杯,与她遥遥相对,回答她的问题。 “皇上有意刁难罢了,康平公主和离在家,府里的男宠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十三那相貌,连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那世子做何解法?” “不做解法,皇上再是宠爱康平公主,也不会真的让一个15岁少年去陪葬,就是难为父亲罢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想世子与我解惑,”说到此处,苏沐希睁开眼眸,“母亲与宫中那位兰妃,当真长得一模一样吗?” “一模一样,”箫云瑾与她对视。 “世子与瑾王呢?” “夫人不是见过瑾王吗?” 一个仿若顺口一问,一个答的漫不经心。 “小时候见过,记不清了。”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箫云瑾心里一突,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姑娘乍然出现在脑海里。 那笑容真诚的耀眼,回过神来,却见苏沐希又闭上了眼睛。 他盯着那面容看了很久,才暗暗的叹息一声,他刚才怎么就觉得苏沐希的笑容好看,明明虚假的很。 一时无话,只剩下马车在留在街道上哒哒声。 第27章 意外 侯府到了,迎接他们的是一片鸡飞狗跳。 箫云瑾跳下车,还不忘伸手去接苏沐希。 苏沐希随着他的手下车,便听箫云瑾声音沉沉问道:“怎么回事?” “世子,今日晚饭后,十三公子跟十二公子起了争执,一时失手,把十二公子推进荷花塘,大夫来了好几个,都说怕是要不行了。” “溺水多长时间?” “到现在快有一刻钟了,听到动静,就把人救上来了,但人呛了水,上来就昏迷了,管家做了急救,吐出了几口水,但仍然没有醒来。” “福兴,去请太医。”萧云瑾拉着苏沐希往七房走,“夫人随我去看看十二弟。” 萧云瑾边走边给她解释各府的人员关系,其实这些苏沐希都知道。 这十二郎,乃是七房的独子,七夫人的心尖宠。 老夫人孩子多,真正宠爱的也就三房跟七房,如今最稳固的俩家生了嫌隙,这侯府以后也安生不了了。 七房灯火通明,丫鬟婆子站了满院子,见到萧云瑾自动让开位置,两人畅通无阻的进入的房间。 屋里人更多,老夫人和其他几房的老爷都来了,三爷跟三夫人跪在地上,七爷被人拉着。 “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一句话镇住了所有人,“想报仇还是想问责都给我滚外面去。” “祖母,我去看看十二弟,”萧云瑾连礼都没行,就拉着苏沐希进来内室。 苏沐希被动的跟着,他板着脸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萧云瑾幼时的样子。 萧云瑾放开她去床上查看,她便走到七夫人的跟前,递给她一方手帕,“太医马上就到,您这样哭,十二弟只会更怕。” 七夫人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便捂着嘴哽咽,不再发出一丝声响。 萧云瑾急救的方法很专业,把人侧身放好,又检查了口腔。 苏沐希在边上瞧着,应该是水呛进了气管,引发窒息,怕是人抢救回来,也撑不过几天。 太医很快就到了,建议用灰埋法试试,这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萧云瑾准了,太医便带着几个大夫忙碌起来。 有萧云瑾坐镇,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苏沐希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她还没想好怎么动手,事情就按着她的想法发生了。 萧云瑾千防万防,怕是料到后院自己着火了。 苏沐希一直都知道,萧云瑾想要借着皇上打压,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不参与党争。 想要二皇子跟六皇子斗,又想明哲保身,就看这位十二公子给不给力了。 挺过去,康平公主的丧礼结束,萧云瑾便能逍遥快活。 挺不过,便只能跟皇上做亲家,姻亲也是亲,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人好歹是救回来了,箫云瑾遣散了,这一院子里的人,才带着苏沐希回了芳菲苑。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两人都没有吃晚饭,纸娟炖了参汤,苏沐希盛了一碗,“世子喝点参汤在休息吧!” 幽深的眼眸向她望来,两人无形中对峙了一会,箫云瑾抬手接过,“多谢夫人。” 苏沐希淡淡的点了点头,端起自己的那一份吃起来,她知道箫云瑾在怀疑她。 其实这事多少有些凑巧,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陪葬的消息是下午永安侯带回来的,十三公子是昨夜与人吃酒,那时康平公主应该还活着。 是谁?能精准的测算出每一步,包括揣摩皇上的心思。 她有上一世的经历,也不过能猜测出几分皇上的心思。 看来这京城真得是藏龙卧虎。 上一世箫云瑾跟她去了西北,躲了六年,这一世身处血雨腥风中,还能否有上一世幸运。 “世子,夫人,侯爷回来了,管家过来传话,让世子去书房一趟。” 箫云瑾放下碗,“夜已深,夫人不必等我。” 苏沐希跟着放下碗,又接过纸烟递过来的斗篷,“更深夜凉,世子休息身体。” “多谢,夫人。” 箫云瑾踏着黑夜离开,第二天也只是让人传了个话,有事忙,康平公主府见。 纸烟一边梳头一边念叨,“这老夫人可真不讲理,全家如素就算了,竟然还要求郡主穿素衣,咱们夫人是新妇,哪里来的素衣,我看就是难为人。” 苏沐希爱着红衣,成婚时娘跟大嫂准备也多是艳丽的衣服,如今除了官服,竟没有一个浅色的。 今日她的身份是世子夫人,新发的官服常服也穿不了。 最后选了件压箱子底的旧衣服。 这衣服不是别的,正是她当年跟贺云城在桃林约会时的衣服,那时候她怕贺云城不喜她的粗鄙,便学那京城女子打扮。 如今在看自己这一身,就跟那俏公子扮女装一样,不伦不类。 那时她刚回京肤色还要黑上一些,也得亏那贺云城,是箫云瑾假扮的,不然没有目的,又怎会看上她。 苏沐希嘲讽的笑了一声,“纸娟,我们走。” 第28章 我因夫人传的笑话还少吗? 灵堂布置在正厅,因康平公主没有子嗣,便从宗室里找了两个孩子,跪在灵堂里当孝子。 皇上没有来,由长公主坐镇。 苏沐希在门口遇到了镇国公府的人,跟贺老夫人打了声招呼,便领着人跟在侯府后面进了公主府。 “郡主,”明明做管家打扮,声音却带着兴奋。 “府中一切,安否?”苏沐希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注意场合。 那人一秒变正派,“郡主放心,一切安好。” 苏沐希点点头,知道三哥跟母亲无事,已经跟阿大会合,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等拜祭完,苏沐希被长公主留下问话,灵堂不远处的一处空出一所院落,供长公主休息。 苏沐希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苏沐希这身衣服实在是扎眼,又刚好跟瑾王妃撞了衫,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东施效颦里的东施说的便是她。 苏沐希倒是毫不在意,给长公主见了礼,只是苦了这些装哭的妇人,一个个的,那手帕恨不得悍在脸上,就怕笑出声来。 长公主不用顾忌,嗔怪道:“你倒是个实诚的,过来这边坐。” 苏沐希乖乖的坐在一边,只是她个子太高,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打量的视线就没断过。 回答完长公主的问话,苏沐希便起身告辞。 刚出院落没多久,便听到一声呼唤,“表嫂,且慢。” 苏沐希停住脚步,“瑾王妃安好。” “有几日没见了,正好今天有空,一道走吧!” “怕是不行,今日要去镇国公府一趟。” 江晚宁没想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心里越发不舒服,因为苏沐希上次的一句圆润了,她每天饿肚子,担惊受怕,就怕被人发现秘密。 以前她一闹,贺云城便会过去,现在不管她怎么闹,贺云城也不来了。 江晚宁跟上她的脚步,“表哥的伤好了吗?都是因为我...” “王妃慎言,”苏沐希打断她的话,“您即便不要脸面,我还是要命的,以后莫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 “夫人,我正寻你呢?怎么跑这里来了。” 苏沐希看着救场的萧云瑾,勾了个嘲讽的笑容,“世子来的正好,王妃娘娘说我们顺路,要送一程吗?” 箫云瑾一愣,走近了才发现江晚宁,只怪苏沐希长得太高,他一瞅那个身影就认出来了。 “见过王妃娘娘,怕是不凑巧,我一会要带着夫人回趟镇国公府。” 连理由都一样,江晚宁整了整衣衫,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表哥,表嫂好像对我有误会,上次在水榭...” “来人,”箫云瑾打断她的话,召来一边的丫鬟,“王妃需要如厕,还不快扶着。” “我们有事先走了,告辞。”箫云瑾拉了人就要走。 江晚宁挥开丫鬟的手,装什么装?衣服还不是仿着本宫的穿,丑人多作怪。 苏沐希跟在他的身后,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他这做派,回头看了眼那梨花带雨的小脸,“世子,倒也不必如此。” 箫云瑾侧头看了她一眼,“我答应夫人不再见她,自然要做到。” “还以为你们在水榭,有我没看到的秘密。” 箫云瑾没反驳,只是加快了脚步,等到了马车,把人塞进去,自己也着进去。 “福兴,回府。” 马车缓缓而行,苏沐希坐在软垫上,把玩着手腕上的佛串,“世子何必恼羞成怒,这般被人看见,明日不知又要传出什么笑话。” “我因夫人传的笑话还少吗?” 苏沐希没说话,他们俩人如今确实是京城里的笑话。 她不说了,箫云瑾却说开了,“我与你解释水榭之事你不听,如今却又这般,夫人是在拈酸吃醋吗?” 苏沐希只笑不说话,箫云瑾不知怎的就觉得这笑容假的很,俯身过去,“夫人不说话是默认吗?” 用带着佛串的手把人挡住,“世子,可觉得这身衣服熟悉。” 箫云瑾点了下头,唇刚好碰到了她的手指,眼神越发幽深了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苏沐希撤回手,“世子眼光正常,所以不用解释。” “夫人是要做个比较,才把这件衣服穿来这里吗?” 箫云瑾一把握住那撤离了手,压在自己胸口之上,“那夫人可知,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的每一颦每一笑,皆入我心。” 苏沐希手上用力,把人推开。“世子果真长了一张巧嘴,不过你会错了意,今日祭拜,自然要穿浅色衣裙,而我只有这一件东西效颦装。” 箫云瑾跌坐在软凳上,可见苏沐希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当日在桃林,乍见她穿了这衣裙出来,是当真没忍住笑了出来,苏沐希问他为何要笑,他随口夸了那两句。 这时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想笑,那时的苏沐希应当是对他有情的,说要珍藏的衣服,却被穿到丧礼上,只怕如今已无半分欢喜。 第29章 偶遇六皇子,一醉皆浮云 两人回了家,箫云瑾去了七房看十二郎,苏沐希回了芳菲院。 纸烟正带着人在屋子里忙乎,看见她来了凑过来,“夫人,奴婢想了下,你这服饰还是太少,这些都是挑选出来适合你颜色,你在从中挑选几样喜欢的,奴婢送到凌烟阁。” 苏沐希对这些不懂,“你做主便好,多做几身男装,以后应酬用。” “夫人放心,热水已经备好了,现在梳洗吗?” 这衣服她确实穿的不自在,“我自己来便好,你让人把这些搬走,低调些。” 沐浴完,换上舒适的衣服,苏沐希披着头发回到寝室,便看到端坐在书桌前的箫云瑾,他拿着她的兵书在看。 “世子回来了,十二弟可好些了。” “怕是撑不过今日了。”萧云瑾放下书,向她走来。 “今早不是说人已经清醒了吗?” “回光返照罢了!” 苏沐希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只被那幽深的眸子看着,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避过他,往梳妆台走去,心里却盘算他下一步的计划。 “夫人在想什么?” 手中的木梳被抢走,萧云瑾出现在铜镜中,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我在想,是意外还是巧合。” “夫人想到了吗?” “巧合吧!总不能有人连皇上的决定都能左右。” “夫人说的有理。” 萧云瑾梳着手中的长发,柔顺的发丝总是抓握不住,就像苏沐希这个人一样,滑不溜秋,琢磨不透。 一个人的处事风格,跟查到的完全不符,如果不是换了芯子,就只能说明她城府极深。 他昨夜查了一整夜,十二郎的事她没有插手一分。 他如今滞留京城,又牵扯到二皇子跟六皇子的争斗中,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惊醒了两个沉思的人。 苏沐希出声唤道:“进。” 纸娟推门进来,“世子,夫人,福管事来了,有事禀报世子。” 箫云瑾放下木梳,“我去去就来。” “好。”苏沐希目送他离去,吩咐纸娟道:“午后我要出趟门,记得早些唤我起来。” 苏沐希美美的睡了一觉,由纸烟梳洗打扮。 她让纸烟把挑好的锦缎都带上,坐着马车出了府。 凌琅阁乃是京城最豪华的衣服首饰铺子,铺子极大,苏沐希成婚用的衣服、首饰皆来自凌琅阁。 所以苏沐希一到,便被奉为上宾,纸烟跟掌柜更是熟悉的很,不用人招呼,就自己带人忙乎起来。 先把带来的料子交代给绣娘,要绣什么样式,也详尽的说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给苏沐希挑选成衣。 纸烟知道那位十二郎怕是要不行了,所以她再让夫人穿那不合体的衣服。 苏沐希坐在三楼的雅间,品着茗茶,偶尔对纸烟的选择提提意见。 因为康平公主丧礼还没过,街上稀稀朗朗,并没有什么人。 苏沐希不经意一瞥,便对上了一人的眼睛,那人手拿一柄折扇,眉眼弯弯的跟她打招呼。 “沐姐姐好久不见啊!” 苏沐希微愣,站起身拱了拱手,“六皇子安好。” 箫云煜用扇子指了指桌上的酒杯,“京城最有名的浮云酒,一醉皆浮云,请沐姐姐尝尝。” 不一会儿酒就摆在了苏沐希的桌上。 遥窗相对,苏沐希端起酒杯,朝箫云煜敬了敬,“特殊时期,只此一杯,谢六皇子提携之恩。” 箫云煜淡然一笑,饮了一杯,“沐姐姐,不怪我就好,这几日被母后拘在宫里,我已经知道错了。” 计划有变,箫云瑾忙的焦头烂额,拿到消息的时候,两人已从午后聊到了日暮西垂。 桌案上放着刚刚送来的消息,无人的房间里,箫云瑾撤下伪装,幽深黑眸中带着淡淡冷意。 手中是一块同他眼睛一样颜色的玉坠,莹润黑亮,是一块没有雕琢的墨玉,但边缘光滑,可见佩戴之人十分喜爱,时常拿在手中把玩。 这块玉箫云瑾也十分喜欢,淡淡的凉意沁满手心,是谁动了他的筹码。 苏沐希辞别箫云煜,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还没有回府,苏沐希便坐在书房中等着。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进来的不是镇国公,而是几个穿着家丁服饰的下人。 这些人整齐划一,抱拳行礼,“郡主。” 苏沐希看着这些人,眼眶有些发热,这些人都是上一世追随她,后又为她而死的人。 苏沐希起身,去搀扶他们,“快快起来,我们坐下说。” 上午出现在公主府的管家,借着苏沐希的手起身,只是那袖管露出来的手,只剩下两根手指。 “誓死追随郡主,可不是开玩笑的。郡主有事差遣,哥几个万死不辞。” 苏沐希看着那手,哽咽点头,“多亏有你们。” 当年一战幸存的,包括她在内,只剩七十八人,其中伤残有二十四人。 “郡主安排之事,都已经全部就位,就剩下我们几个还算完整之人,留在京城听候郡主吩咐。” 不问,信任,这就是追随她的人,“我确实有事,需要众位帮忙。” 苏沐希并没有在镇国公府待太长时间,交代完事情,又跟镇国公聊了几句,便回了侯府。 第30章 夫人,昨夜做了何梦? 事情皆已安排妥当,苏沐希回府时脸上都带着笑。 只是那笑容在见到箫云瑾的时候僵了一下,“世子,怎么在这,发生了什么事吗?” “无事发生,夫人出去了许久,有些担忧罢了!” “纸烟那丫头,没把话带到吗?”苏沐希抬脚往里走,“我定要惩罚那不长脑子的丫头。” “禀告过了,只是夜深了,还不见夫人回来,便想着去迎迎你。” “父亲今日归家有些晚,让世子担心了。” “回来就好,”箫云瑾跟她并排走着,手里把玩着那个墨玉吊坠。 “夫人,今日好像很高兴。” “这么明显吗?”苏沐希道:“收到母亲的信了,已经过了怀城,再有两日,便能进入西北境。” “原来如此,母亲平安,甚好。” 苏沐希点点头。 回到芳菲院,两人简单的吃了一顿,便准备梳洗休息。 想到又要与他同床共枕,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为了防止箫云瑾又给她绞头发,苏沐希先沐浴。 等箫云瑾出来的时候,苏沐希已经在床里侧躺好,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熄了灯,箫云瑾摸黑上了床。人虽然背对着他,但柔顺的长发却在跟他打招呼。 脸颊传来淡淡的痒意,箫云瑾嗅了嗅那长发,仿佛散发着丝丝桃花香。 他把那缕发丝握在手里,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身后半天没动静,苏沐希渐渐放下防备,呼吸变得绵长。 恍惚入梦,她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进宫,第一次遇见箫云瑾,她穿着漂亮的红衣服,一脚把箫云瑾踢到一边,“大坏蛋,我不跟你玩。” 醒来时,天微微泛亮,身边早已没人那人的身影,苏沐希嘴角漾着笑容。 梳洗打扮,又练了一套剑法,摆早饭时箫云瑾回来了,苏沐希让纸娟添碗筷。 “夫人,昨夜做了何梦?” “美梦。” 箫云瑾一边吃饭一边端详她,昨夜到底没忍住,想要拥着她入睡,却被她一脚踹开。 那一脚显然是用了力气的,他腿现在还在疼。 察觉到目光,苏沐希放下手中的碗筷,“世子为何这样看我?” “夫人好看。”箫云瑾随意回了一句。 俩人在饭桌上打官腔,纸娟进来通报,七房的十二郎怕是不行了。 俩人放下碗筷,刚才轻松的氛围不再。 箫云瑾率先起身,苏沐希跟着起身,俩人并排往七房走。 此事已成定局,两人赶到七房时,十二郎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七房哭声震天,七夫人昏死过去。 府中又忙碌了起来,前两天刚换的素灯笼,又全换成了白色。 圣旨来的也很快,显然皇上时刻关注着侯府的消息。 十二入赘公主府,要葬在公主陵。 午后,如水的聘礼往七房抬,三夫人被关了禁闭,贺老夫人领着四房五房主持一切事宜。 嫁妆同往常准备的不同,会随着十二公子直接作为陪葬品,封入公主陵。 这件事交给了七房,嫡亲的儿子,七夫人强撑精神,给儿子挑选喜欢的物品陪葬。 按规定,十二公子要在公主府停灵三天,随后一起葬入公主陵。 所以灵堂刚刚支起来,第一波吊唁的人便到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瑾王妃江晚宁。 江晚宁算是侯夫人的外甥媳妇,理应侯夫人接待。 但是侯夫人说十二公子是枉死,她想给他念经超度七七四十九天。 贺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发火,七夫人同意了,还对着侯夫人千恩万谢。 侯夫人超度念经不出门,这接待的便成了苏沐希。 侯夫人这两天的举动让苏沐希很困惑,甚至有一种她也重生了的错觉。 上一世是个软弱的性子,受欺负也只会哭。 那天三夫人那样的侮辱她,她也没哭,还情绪稳定的同她聊天,把佩戴了一辈子的佛串给了她,今天这样的场合,更是连房间都不出。 苏沐希领着人往里走,江晚宁装着伤心的宽慰了七夫人几句,便出了灵堂。 时间仓促,宾客们一般都是吊唁完,客套几句便回去了。 留下的都是真正要好的亲戚,但江晚宁不是这样的,她不走,苏沐希便赶不得。 她的事很多,侯夫人那边的亲眷,还有她这边的亲眷,都要由她招待。 把人安排偏厅,让纸娟伺候着,她做事小心,应该没事。 苏沐希有些心绪不宁,上一世她跟江晚宁打交道不多,但为数的几次,也能看出来这个人不简单。 吊吊唁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苏沐希忙的脚不沾地。 安国公府,国公夫人和三夫人都来了,几人说了几句话,苏沐希便把人送出去了。 接着便是镇国公府,来得还是二指管家,跟府里的老嬷嬷,他悄悄的递给苏沐希一个纸条,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苏沐希握紧手中的纸条,又接待了侯夫人的娘家人。 侯夫人跟娘家不亲,只来了两个嬷嬷,苏沐希差人送走以后,便往偏厅走去。 江晚宁正在跟着玉娆说话,两个人亲昵的像姐妹。 苏沐希听了几句,完全是江晚宁在哄着玉娆玩。 暂时没发生什么事,她便转身,带着纸烟准备回一趟芳菲院,二指送来的纸条,她还没有时间看。 第31章 她今天一定要教训这对不要脸的贱人 芳菲院在正院,离七房有一段距离,苏沐希想着纸条上的内容,往回走。 果真有后续,赵思语从大牢失踪了,她的人跟了一段被甩开,失去赵思语的消息。 正思索间,一个白影从余光中飘远。 苏沐希定眼一瞅,是贺玉娆。 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还看到玉娆跟江晚宁在说话,这一会儿的功夫,人怎么就跑到正院来了。 她在这,那江晚宁呢! 苏沐希飞快的上前,在拐角处抓住贺玉娆的手,“你在这里做什么?江晚宁呢?” 玉娆被江晚宁忽悠过来,本就担惊受怕,这会见到苏沐希,更是吓得打了个冷战,“在...在书房里。” 苏沐希一听都要气炸,疯了不成,且不说今天府里来多少人,就是他们的身份,能这样公然见面吗? 这里可是箫云瑾的书房啊!哪怕是被下人看到,也是杀头的罪啊!他们当真为了爱连命都不要了吗? 苏沐希怒不可遏,一掌拍在贺玉娆的脖颈,让纸娟在外面看人。 纸娟也吓坏了,她拼命点头,拖着贺玉娆往草丛拽。 苏沐希走到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那对狗男女正抱在一起,像是看到了她进来,箫云瑾把人推开。 苏沐希冷哼一声,把门关好,她今天一定要教训这对不要脸的贱人。 “夫人你听我解释。” “闭嘴,”苏沐希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了箫云瑾的大腿上。 “贺云城,上次在安国公府,这次在自己家,你当真是不把侯府这些人的命放在眼里。” “我没有...” 箫云瑾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这还是他躲了一下的后果,不然人怕是被他夫人给废了。 苏沐希今天就是要废了他,见他躲开了,上前两步又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在了胸口。 “贺云城,你作死便罢了,还要拉上我镇国公府,当真是觉得,我奈何你不得吗?” 人倒飞了出去,箫云瑾硬扛下这一脚,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夫人,我当真不...知...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苏沐希不想听他解释,要过去在打。 江晚宁也吓到了,没想到苏沐希胆子这样大,直接上去把人抱住,“表哥你先走,她不敢伤我。” “可真是伉俪情深啊!”苏沐希低下头,紧紧的盯着她。 “江晚宁,你怎知我不敢动你,只要我打开房门,让府里来的这些大人看看,你们今日定会被送上断头台。” 江晚宁被苏沐希的眼神镇住了,那眼神带着疯狂,带着视死如归,仿佛她说的都能做到。 江晚宁怕了,“我怀孕了,苏沐希,只要我今日在这里受一点伤,你就是谋害皇孙。” 确实,如今瘫在地上,那肚子确实大的离谱。 苏沐希确实不敢动她,她有顾虑,有软肋。 只觉得的讽刺的很,她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贺云城,把人送回去,处理干净点,若是连累镇国公府,我要你不得好死。” 苏沐希走了,她怕她在留下来,会忍不住下手杀了这对狗男女。 箫云瑾撑着身体起身,脸上没有了伪装的表情,冷冽的让人生寒。 江晚宁以为他吓到了,或者听到消息震惊,丝毫没有想到,这位就是她的丈夫。 “表哥,我没有要勾引你,我怀孕了,我怕侯府以后归顺二皇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你帮我,我怀的是云瑾的孩子啊!” “好,我帮你。”箫云瑾把人扶起来,声音温和,“给我说,你是怎么安排的,我送你回去。” 苏沐希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这一夜他没有回来。 翌日一早,二皇子来接亲。 这位十二公子死后,只在家待了一天,便去了公主府。 作为娘家人的侯府,他们去不得,七房的灵堂成了摆设。 嫡子去世,不能入祖坟,不能过继子嗣侍奉香火。 七夫人抱着儿子的衣服,哭的肝肠寸断,眼里迸发出恨意,她要报仇,她要三房一个不落的给她儿子陪葬。 七房无事了,苏沐希回了芳菲院。 桌上放着一张刚刚写好的和离书。 昨晚她思索了一夜,觉得这是个机会,她离开箫云瑾的机会。 昨天她虽然在气头上,却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她知道箫云瑾的阴狠,也知道箫云瑾的真正实力,她打不过。 她怕箫云瑾投鼠忌器,把她软禁起来,威胁她的父兄。 所以她为了泄愤,踹箫云瑾的那脚用全力,更是逼得江晚宁承认她自己怀孕。 箫云瑾想要皇位,想要隔岸观虎斗,就必须隐藏这个孩子,这是他的嫡子。 一份和离书换一个保守秘密,很公平。 “当当当,”敲门声打断了苏沐希的沉思。 纸娟推门进来,“夫人,镇国公来了,在前厅。” 苏沐希脸上漾起笑容,神情也松懈下来,起身往外走,此时父亲过来找她,定然是皇上允许他出征了西北。 前厅。 镇国公正在前厅跟永安侯喝茶。看永安侯憔悴的样子,他不上心的安慰了几句。 喝了两盏茶,才看到女儿过来,他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父亲一身戎装,威武霸气,苏沐希却觉得眼眶发酸,她为了这一天忍耐太久了。 以前在战场从没哭过,如今嫁人没几天就红了几次眼眶。 镇国公心疼女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父亲要去出征了,你自己在京要多加小心。” “女儿知道,父亲注意安全。” 镇国公点了下头,“我那女婿呢?他怎么没来。” 她那一脚用了全力,有他受的,“世子有事,刚好不在府里。” 镇国公冷哼一声,“遇事别怕,能打就打,不能打等父亲回来帮你打。” 苏沐希脸上挂着笑,“知道了,爹。” “走了。”镇国公看了眼女儿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回头,苏沐希也没有送,站在大厅门口,目送父亲离去。 第32章 滑胎了? 三日一晃而过,康平公主跟十二公子的出殡的日子到了。 这三日里,箫云瑾没有踏足过芳菲院一步。 苏沐希也不急,她等着他安排好。 收拾妥当后,跟着贺老夫人前往康平公主府。 皇上做足了面子,宗族宗室里的小辈全都丧服加身,还有过继的两个孩子。 加上永安候府上的,这些弟弟妹妹,浩浩荡荡一群人,哭丧到公主陵。 苏沐希是长嫂,按说该乘马车去陵寝。 但七夫人嫡子丧,女儿病重,她整个人几近崩溃,就是在强撑着一口气,别人怕沾晦气,把这活安排给了她。 苏沐希知道箫云瑾出手了,玉娆带着江晚宁去书房,她留不得了。 事情全乱了,上一世十二公子没死,玉娆是二皇子侧妃。 所以那日去安国公府寿宴,她才会让她挑簪子。 如今一切都变了。 苏沐希不用去陵地,便陪着一众夫人坐在厅堂里。 长公主大皇上十几岁,端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见疲态,苏沐希陪着七夫人坐在左手位,右手位便是江晚宁。 两人位置相对,江晚宁憔悴了不少,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边上的夫人都劝慰她,以为她又想起了往事,毕竟瑾王爷不过刚去世几个月。 经过七房那天的吊唁,苏沐希把这些妇人认了个大概。 跟江晚宁说话的这位,应该就是建安侯的新夫人。 赵思语母亲早亡,建安侯抬妾为妻。 这个人定然不简单,她接触江晚宁,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建安侯授意,很值得推敲。 本想在观察一下,七夫人的身子晃了一下,苏沐希把搀扶住,“长公主,可有空余房间?我想带七婶休息一下。” “有随行的太医,带过去瞧一瞧。” 长公主侧了下头,身边的嬷嬷便走出来,帮忙搀扶七夫人。 “世子夫人,请随我来。” 安顿好七夫人,又喂了药,苏沐希便坐在一边的矮凳上,陪着七夫人。 “大郎媳妇,今日多谢你。” 苏沐希摇摇头,“先休息吧!养好身体,一切都会好的。” “怎么好,我还怎么好的了。”她的儿子死了,女儿也快死了,她还有什么盼头。 “七婶,十二郎去了,你还有孙子,我刚看了,两位公子都是不错的孩子,而且您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对,你说的对,我还有孙子,可我的玉娆怎么办?” “七婶,城南三十里外,有一大夫,或许能救玉娆。” 七夫人抓着她的手,“真的吗?” “总要试过才知道。”箫云瑾想杀的人,她偏要救。 “你说的对,我一会儿就去请,不,我现在就让人去请。” 七夫人说着便招呼身边的心腹嬷嬷。“去,按照世子夫人说的地方,去找名医。” 这边苏沐希劝着七夫人,那边却乱了起来。 “怎么了?”七夫人挣扎着起来,这是他儿子的丧礼,可不能再出问题。 “我去看看。” 厅堂里乱作一团,苏沐希拉住一位夫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建安侯夫人推了瑾王妃,瑾王妃摔倒,流了好大一片血。” 那位夫人好像被吓到了,慌乱的不知所措。 滑胎了?苏沐希拧眉,萧云瑾到底要做什么? 她将心里的不适压下,先安抚今日的宾客,“众位夫人,王妃正在救治,我们人多,别惊吓到了王妃,先去偏厅等着,这里有长公主坐镇,又有太医跟随,不会有事的,请随我来。” 今日来这里的都是夫人,生儿育女的大有人在,自然知道瑾王妃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不想惹麻烦,便都跟着苏沐希离开。 她把人都带到了七夫人所在的房间,“众位夫人先在此休息片刻。” 刚才那位夫人拉住她,“世子夫人,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华夫人,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 “还是要谢,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结果?若是...”她省略了一部分,“我们都是有连带责任的。” 别的夫人也反应过来,“是啊!是啊!多谢世子夫人。” “众位夫人太客气,”苏沐希吩咐丫鬟婆子上茶,“华夫人,花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夫人知道她没在,便把事情大略的说了一下。 建安侯夫人看瑾王妃神色不好,便劝慰几句,我们跟着附和两声,后面也不知建安侯夫人说了什么?惹怒了瑾王妃,她突然站起来说不可能,建安侯夫人也是个死心眼,非要去拉一把,王妃就摔倒了。 华夫人心有余悸,她离得近,那血都流到她脚边了。 苏沐希明白了,建安侯在本就在风口浪尖上,箫云瑾还要在扇一道风,把事情推给二皇子一派。 苏沐希又安抚了华夫人几句,便说她出去看看。 华夫人也想知道怎么样了?便催促她去。 苏沐希点点头,“我去去就回。” 毕竟是公主府邸,丫鬟婆子都很给力,等苏沐希在回到花厅时,花厅里只剩下收拾的丫鬟。 苏沐希问了两句,除了知道抬去了茯苓阁,别的皆不知,便也不再费口舌。 又看了眼地上剩下一摊血迹,便找了个丫鬟领着她,去了茯苓阁。 茯苓阁是长公主休息的地方,就在花厅的后面。 倒是不用招风,还有太医随侍。 下人们进进出出,却有条不紊。 她知道是箫云瑾安排的,却不知道他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看着样子是要保这个孩子,并且想过明路,也让她没有要挟他的理由。 苏沐希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等着消息。 可能是长公主身边的婆子看到了她,她被请进了房间。 长公主摆摆手,“坐。” 苏沐希道了谢,在位置上坐好。 半炷香不到,太医便从里间出来,恭敬的跪在地上。 长公主声音威严,“如实禀来。” 太医知道长公主最在意什么?挑着重点说:“回长公主,王妃怀胎五月有余。” 五月有余,苏沐希可真佩服箫云瑾的手段,生生的长了一个月的月份,成了瑾王的遗腹子。 长公主端起案桌上的茶,轻轻刮动上面的浮沫。 房间里寂静的只剩下瓷器触碰的轻微声响,良久,方才下茶杯。 茶杯处之桌面,声音轻之又轻,苏沐希却仿若听到咚的一声,砸在了心尖上。 这便是长公主的威仪,苏沐希暗暗把这做派记在心里,想着以后也学来用用。 “本宫看瑾王妃完全不知自己有孕,是为何?” 太医战战兢兢,“回长公主,瑾王妃本就有小产之兆,下面淋漓不尽,加之瑾王一事,想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瑾王妃现在如何?孩子可能保住。” “暂时保住了,瑾王妃现在不宜挪动,能平稳度过三日,便无事了。” 长公主挥挥手,把人打发了。“劳烦世子夫人,把这消息带给众家夫人,让他们安安心。” “臣妇明白。” 苏沐希退了出来,回到偏厅,把事情给说给众位夫人听。 “天啊!这都五个多月了,竟然没发现。” “这孩子可真命大,瑾王妃的福气在后面呢!” 苏沐希淡淡的听着她们议论,心里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她还是低估了箫云瑾。 第33章 公子想杀什么人? 午后,消息就在京城传来了。 瑾王妃有孕,五月有余,乃瑾王遗腹子,皇上高兴,大批的赏赐往王府抬。 晚间芳菲院。 在纸烟的催促下,苏沐希洗了个柚子叶的澡去晦气。 纸娟把苏沐希这两天穿的衣服都处理了。 她这两天一直处在震惊中,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郡主非要国公府全家去西北。 她目睹了这件事,却依然好好的活着,联想到七房的玉娆姑娘,她知道,必然是郡主保了她,对她是十分信任。 所以她支走了所有人,跪在了苏沐希的面前。“郡主,以后若有事,尽管吩咐。” “你既已知晓,以后自当小心,把院子看好,我在一天,便保你一天无事。” “纸娟曾得大夫人恩惠,如今郡主以诚相待,信任奴婢,奴婢铭感五内。” “不怪我拉你到深渊便好。”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郡主所做之事,异常艰难,奴婢愿付绵薄之力。” “不愧是我甄选许久之人,我现在就有一事要你去做。” “郡主吩咐。” “我要出门一趟,把房间守好。” 纸娟知道这个守好的意思,回答道:“奴婢明白!” 苏沐希换了身衣服,悄悄的潜出侯府。 她出府后,绕了三条街,确定箫云瑾安排的人没有发现她,才转道去了凌烟阁。 经过装扮的苏沐希,看起来跟个男人一样,她三三二三的敲了敲房门。 房门侧开了一条缝,苏沐希侧身走进去。 谁能想到京城最有名衣服铺子,竟是杀手组织的大本营。 苏沐希随手丢了一个钱袋过去,掌柜的稳稳接住,打开看了一眼。把钱袋收好。 “公子想杀什么人?” “箫云瑾。” “瑾王战死,人尽皆知,公子莫不是在耍我们。” “到底死没死,总要查过才知道,如若死了,便是辛苦费,如若没死,便是定金。” “好,这买卖我们接了。” 苏沐希原路返回,在街上转了两圈,甩掉跟踪的人,拐进了国公府。 寂静幽深的巷子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身量欣长,手里转着一把弯刀,刀不大,型如月盘,刀口在月光下闪着一抹暗光。 “这京城中,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苏沐希换了身衣服,接过二子递上来的消息,看了两眼,烦闷的心情舒爽了几分。 “此消息可准确。” “还无法判断真假,不过八九不离十。” 这一个个的牛鬼蛇神,倒是都挺爱蹦哒的。 “我让你训练的人,怎么样了。” “还欠些火候,不过也能用。” “在训练几天吧!”苏沐希道: “让城南先生不必着急,七夫人的等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明白。” “我不能多待,先走了。” 苏沐希慢慢悠悠的街上晃悠,到了永安候府,观察了下守卫,才回了芳菲院。 纸娟等在门口,看见她来了,迎上去,“郡主,刚才世子来了。” 苏沐希只是随口交代一句,没想到他真的来了,“你怎么回的。” “奴婢说,郡主交代了,世子,若是拿不出个满意的章程来,不见。” 意思很明显,今天这出戏,她不满意,苏沐希转转手腕上的手串,“很好,下去吧!”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苏沐希便早早的起床收拾。 今日是她第一天走马上任,万不能迟到。 边防营在京郊,骑马也要半个时辰。 好久没有策马扬鞭了,苏沐希催动胯下战马,感受风吹在脸上的舒爽。 周遭的景物飞驰而过,落叶在马蹄中纷飞,一种从未有的放松充斥满身,这里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尔虞我诈,她不用时刻紧绷,也没有人在束缚她的脚步,她可以任意翱翔。 一个时辰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负担,但对于她来说不过眨眼便过去了。 边防营到了,只是除了守卫的士兵,苏沐希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 苏沐希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只是她没想到,这样拙劣。 她拿出令牌,让士兵放行,然后自己走进去。 军中她十分熟悉,这里虽然不一样,但大致的位置都差不多。 她没往办公的营房走,而是去了校场。 这里人确实多,只是没有训练,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拍了下最后排的小士兵,“兄弟,这是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迎接新上任的守备。” 她还在这呢?里面的又是哪位。 “新来的守备,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你都不知道?长得比男子还高的美人。”那小兵说着,还在他脑袋上方一尺高的地方比了下。 两项都不符合,她比这小兵矮两分。混在男人堆里确实瞧不出矮,但要说高,那可真是言过其实了。 再说美人,在西北还能勉强算是,在京城遍地美人中,那真是格格不入。 所以苏沐希指了指里面,“美人守备在里面。” “在呢,在呢,跟六皇子一起来的。”说着还蹦跳着往里挤。 六皇子也在,她倒是更好奇了,从旁边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长枪,“我来帮你。” 枪头倒转,手握红缨,用枪尾把人挑开,左右来回几下,便空出来一条路。 反应好的踉跄几下,被别人接住,反应不好的直接摔在地上。 “你怎么回事?想打架啊!” “我看是谁,在背后阴老子。” “这人谁?不认识啊!” “我也不认识?”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引起了里面的注意。 六皇子往这边一看,便发现了她,笑着打招呼,“沐姐姐你来了。” “六皇子,”苏沐希收枪立好,枪尾落地地上发出一声“咚”的响声,她没有动,双眼如膺一般紧紧的盯着箫云瑾。 真是有手段,跟她到这里来了,这会她也算明白那美人守备说的是谁了。 箫云瑾也看到了她,抬脚向她走来,脸上扬起如沐春风的笑意,仿佛两人还是那恩爱的夫妻,不是结怨的仇人。 “夫人,你莫生气,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世子上任几日了?” 苏沐希声音沉沉,在萧云瑾听来就像砸在了心尖上,她在愤怒,“刚刚两日,我只是个文书,给夫人打个下手。” “沐姐姐,此事是我准了的,你不擅长文书,又是女子,世子又想领个闲缺,这样皆大欢喜。” 好个皆大欢喜,苏沐希皮笑肉不笑,“六皇子考虑甚是周到,臣谢过了。” 六皇子给苏沐希介绍同僚,箫云瑾全程陪伴,只字不语。 第34章 不用看了,人都被我放倒了 新官上任,欢迎仪式少不了,边防营守将提议让苏沐希露一手。 六皇子还没说话,苏沐希答应了。 她也确实需要发泄一下,握紧手中的枪,站在了校场之上。 一开始小打小闹,六皇子带来的人,谁敢下死手,可一会就开始叫苦连天。 这到底是个啥人?真是铁打的苏沐希,流水的兵,从一对一,变成了一对多,还觉得不解气。 她目光望向了守将的身上,只是还未说话便被守将打断。 他姓曹名铁,名字糙但是人精,他算苏沐希的上封,今天要是被下了面子,他以后还怎么当守将。 “时间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我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六皇子也站起来打圆场,“打了一上午,沐姐姐,咱们去喝杯茶。” 苏沐希便是在有气,也知道不能把人得罪光了,只能应声答好。 守将是个人精,把该介绍的介绍了一遍,便推说有公务离开了,六皇子也不久留,放下茶盏离开了。 房间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沐希端坐在桌案后面看文件,守备算是个文职,军需调度,伙食采买,总之军营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找她,就是不用她带兵。 她就没听说过守备还要配文书的,偏偏萧云瑾的书案就在她对面,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 她压着一肚子的火,低头去看文件,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她是守备,不是皇上,用的着这样朱笔红批吗?本就不善此道,如今更是烦躁。 她强迫自己冷静,用心看文件上的内容,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根本就是萧云瑾的字。 一想到,她盯着他的字看了半天,火气反而更盛了,啪的一下,把文件往桌上一扔。 萧云瑾闻声望来,“是有什么地方写的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这里是兵营,人多眼杂,她不可能跟萧云瑾理论那件事,萧云瑾也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才能肆无忌惮的跟过来。 越想越气,厉声说道:“重写。” 萧云瑾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可能,你指给我看看?” 苏沐希怎么可能指给他,看他要起身过来,直接把文件丢过去,“写这么小的字,是边防营缺你墨了不成,看不清,重写。” 百步穿杨的箭法,谁眼神不好,她也不可能,萧云瑾接过文件,“不是错了就好,你看不清,我写大一点在给你看,你别生气。” 苏沐希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不要跟着我。” 苏沐希刚出房间,便看到准备敲门的守将,“有事?” 曹铁没有一丝偷听的尴尬,抬了下手中的饭盒,“午时到了,六皇子交代要好好招待。” “多谢,”苏沐希接过饭盒,转身又回了房间,已经午时了,兵营排饭,到处都是人,她这会出去只会被人当猴看。 萧云瑾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放下手中的笔,去隔间打了一盆水,沾湿手帕递过去,“净下手吧!” 堂堂的瑾王爷屈尊给她打水,不用白不用,她把食盒往桌上一放,伸手接过,混乱的擦了一下,扔手帕的时候,用肩膀顶了他一下。 听到他的闷哼声,苏沐希总算解了口气,把手帕扔水里,打开食盒吃饭。 萧云瑾捂着胸口缓了半天,他这身体跟着他也是倒霉,从成婚后,一伤接一伤。 午后,苏沐希并没有跟萧云瑾待在一个房间里,她连理由都不找,直接去巡查营地。 秋风落叶,苏沐希牵着马缓缓而行,她一步一步的丈量脚下的土地,她想要权利,她想摆脱萧云瑾,可她费尽了心思,却还是跟萧云瑾撞到了一切,只是战场从西北,变成了边防营。 这里本来是她奋斗的起点,她充满斗志,却在看到萧云瑾的那一刻,她崩溃了,她失态了,她不想的,可是她控制不住... 回到营地的时候,早已过了放营的时间,现在无战事,边防营实行轮班制,五日可归家一次。 她虽是守备,却是女子,为官便罢了,若是在宿在全是男人的营地,那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她可以每日归家。 萧云瑾的马车停在营地外,应该是在等她,她本想骑马便走,想了想终归还是把马缰绳扔给福兴,自己钻进了马车中。 她来势汹汹,却在看到萧云瑾那裸露的胸膛时,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摔下车帘,夺过福兴的手中的缰绳,纵马而去。 福兴一愣,这一来一去速度极快,他微张着嘴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萧云瑾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淡淡的,福兴却一个激灵回神,连忙跳上马车,挥鞭去追。 苏沐希的马是战马名驹,哪里追的上,早已没了踪影。 等到了侯府时天已经黑了,福兴小心翼翼的候在一边,等着萧云瑾出马车。 又小心翼翼的伺候到书房,看到萧云瑾进了书房,才无声的缓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口气喘的太早了,刚刚落下,书房的门便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话。 “明日换福瑞跟着。” 福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后背阴出一身汗,“是,主子。” 苏沐希回到芳菲院,给纸娟留下一句谁都不见,便把自己泡在了水桶里,她需要冷静一下。 萧云瑾胸膛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有一箭伤,正中心脏,在深一分便能当场丧命。 她上一世见过、怀疑过,抚摸过、心疼过、问过... 问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说他从小就是萧云瑾的替身,替萧云瑾做事,她信了... 她刚才看见了,伤口鲜血淋漓,血液乌黑,显然不单单是受伤,还有毒。 也许是因为她那八十军棍,也许是那天的那一脚。 总之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箫云瑾所中的是何毒。 若是相同的毒,她是不是能用解药把贺云城骗出来。 她突然有些后悔,昨夜去凌琅阁。 她迫切的想要去查萧云瑾中毒一事,猛从水桶中站起来,哗啦一声,完美的掩盖了开门声。 她胡乱的擦了下,披了一件外袍,准备去拿藏起来的夜行服,刚好与推门而进的萧云瑾撞了对脸。 位置互换,箫云瑾视线落在了那双白玉修长的双腿上,晶莹的水珠滑顺而下,消失在地毯上。 他的眸光同地毯一样,深了几分颜色。 事情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苏沐希闪身进了浴室,萧云瑾反手关上了门。 萧云瑾特意等到了半夜才过来,没想到没睡的不止他一个。 苏沐希快速的换了衣衫出来,推门去外面查看。 “不用看了,人都被我放倒了。” 第35章 名为赤烈,夫人可听过? 萧云瑾还没从涟漪里回神,苏沐希却在他说话的瞬间出手,照着胸口就是一掌,他反应慢了半拍,勉强躲了过去。 他这个身体可禁不住他在硬抗,他们接连对了数招,苏沐希攻势太猛,跟那天与苏家兄弟对决一样,不要命的只攻击不防守。 他有伤在身节节败退,又不能真的下杀手,打的很被动。 苏沐希可不管他如何,只管自己出气,反正打不过,探探虚实还是可以的。 房间是她在住,很快摸到她的宝剑,利剑出鞘寒光嗡鸣,苏沐希专挑他的伤处攻击,打法颇有些不要脸,桌椅板凳能用的都往他身上招呼。 俩人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房间遭受波及,乒铃乓啷响个不停,这样大的动静,竟是没一人发觉。 萧云瑾最终忍无可忍,在苏沐希攻过来的时候故意露出破绽,让她击中了胳膊。 苏沐希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萧云瑾的药粉撒了一脸,倒下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萧云瑾把人接住,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额头突突直跳,可真是难缠的紧,他到底娶了个什么玩意回来。 这房间是没法住了,萧云瑾把人抱起来,往院外走去,对着隐在暗处的暗卫说道:“恢复原状。” 俩个身影从院外的树上闪身出来,“是。” 房间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就这要恢复原样,俩人觉得比重建都难。 飞鹰曾在苏沐希身上吃过亏,跟踪失手还弄丢了令牌。 这刚回炉重造了一遍,第一天当值便遇到这样的任务,他深深觉得新夫人就是他的噩梦。 他悠悠的叹息一声,忍不住嘀咕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苍决一直跟在箫云瑾身边,被迫一次一次的刷新认知。 “快干吧!”冷冰冰的声音也显露出几分无力。 萧云瑾把人抱回书房,放在锦榻上,抚着胸口眼神幽幽的望着她,一时竟有些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身上的伤口因为打斗又重新裂开,刚刚压下去的毒又蔓延上来,灼烧的他难受。 他现在腹背受敌,只能龟缩在侯府,床上的人因为迷药睡得深沉,整个人少了平日里的尖刺,显得乖巧了不少。 他去边防营是临时决定的,却接连两次遇到刺杀,会是谁呢? 他把房间留给她,自己去外间上药。 热气蒸腾,模糊了周围的环境,萧云瑾闭眼泡在药浴里,受伤的臂膀搭在浴桶的边缘,肌肉微微抽搐,可见这药浴的霸道。 忍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越疼他的大脑越清醒。 可今日他失常了,他满脑子都是苏沐希望向他的那个眼神。 他读不懂那里蕴含的情绪,仇恨、怨怼、慌乱、惊恐或是悲伤... 等收拾妥当,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天都快要亮了。 萧云瑾披着衣服出来,神情早已恢复如常,榻上的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变。 他缓步上前,垂眸看着榻上的人,“我下的是软筋散不是迷药,夫人,是睡着了不成。” 半天无动静,萧云瑾抬手刮开散落在她脸上的长发,依旧也毫无反应,他勾了勾唇角,声音都带着几分愉悦,“竟真的睡着了,看来夫人对我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萧云瑾把外衣脱下,熄灭了烛火,越过苏沐希的身体,躺在了床榻里面。 窗幔落下,空间幽暗,萧云瑾适应了黑暗,鬼使神差的把手探过去,摸索着去解那衣衫,一颗两颗三颗,外衣散开,又去解那里衣。 想是穿衣匆忙,里面并没有束胸,里衣解开,滑腻的触感通过指尖传来,萧云瑾顺着脖颈往下探... 明明是试探,却心猿意马起来,萧云瑾暗叹自己多心,收了手,刚把里衣裹紧,脖颈上便多了一把刀。 萧云瑾嗤笑一声,“夫人,何至于此?” 苏沐希顶着他的颈动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有武功,你是萧云瑾。” “若我说是,夫人待如何?” “杀。”声音干脆,无一丝犹豫。 “幼时的情谊,换不得夫人的半分垂怜吗?” “你承认了?” 明明是苏沐希拿刀抵着他,却感觉下一刻丢掉性命的是自己。 她用了几分力气,血顺着刀流到她的手上。 下一刻手便被拿开,刀撤离的时候,她听到了皮肉被划开的声音,下一刻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可惜啊!我只是个替身。” 啪嗒一声,刀落在地上,却仿佛敲在了她的心尖,苏沐希压下心里的不适,反问道:“怎么证明?” “你认识萧云瑾,应该知道他手腕上有个伤。” “我与他的事你知道的这样清楚,还说自己是替身。” “他的事我都知道,这是身为替身的职责,但这个疤我却没有?他说这是他与一个人的秘密,是与你一个人的秘密,”萧云瑾抬起手,“夫人大可亲自验证。” 当年她教萧云瑾用剑,确实伤了他一次,上一世跟他睡在一张榻上那么多年,不需验证也知道他现在没有。 手腕光滑平整,确实没有疤痕,苏沐希单手摸着,她今天已经多次触碰箫云瑾的底线,不能再跟他撕破脸了。 “好,我信不是萧云瑾,但你做的事也太危险,和离,我替你保密。” “夫人,既已入局,又如何逃得开,再说,西北便真的安全吗?” “皇上跟两位皇子,当真能放任西北成为下一个淮阳王吗?” “只要不妨碍我的事情,我同意夫人明哲保身。” 是啊!西北还有一个林副将,内忧外患,鞭长莫及,她只得妥协,“瑾王妃禁足王府,别犯到我面上来,你请辞离我远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瑾王妃之事你放心,请辞之事免谈,你我一体,这时候接触六皇子对你没好处。” “把解药给我。” 察觉到她的妥协,萧云瑾把人搂进怀里,“怕是还要委屈夫人两天。” 拉锯半天,也没讨到半点好处,苏沐希闻着他身上苦涩的药味,才想起她最终的目的,“你所中何毒?” “名为赤烈,夫人可听过?” 第36章 我看这树碍眼的很,全都给我砍了。 赤烈,雨国皇室禁药,是药也是毒,单看配什么辅药。 “辅药是哪一味?” “受伤太多,一直用赤烈吊着命,不知不觉便中了毒。” 苏沐希闭上眼睛不再追问,他是萧云瑾,从当上瑾王的那一刻,危险无处不在。 折腾了一夜,苏沐希很快便睡着了,丝毫不知道被毒药折磨的萧云瑾,盯了她整整一晚上。 苏沐希只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纸娟跪在床头,萧云瑾不见了踪影。 “此事怨不得你,先起来。” 纸娟只觉一阵后怕,今早她醒来,发现屋子里的家具全换了新的,郡主也不见了踪影,若不是福兴来传话,她都要给镇国公写信了。 “是奴婢做事不够稳妥,郡主这是怎么了?” “软筋散而已,”一看到纸娟拿束胸,便联想到被萧云瑾扒衣服的场景,“束紧点。” 穿好衣服,又被纸娟喂了一碗粥,萧云瑾才姗姗来迟。 “世子是准备,让我这样去任上吗?” 话音刚落,失重感袭来,人已经被他抱进怀里,苏沐希下意识的想要稳住身体,胳膊勾住了他的脖颈,对上了一双黑盛满笑意的黑眸。 “怎么也不能短了夫人的面子,我们夫妻不和的消息,该变一变了。” 苏沐希气的想打人,碍于下人们看着,把头往他怀里一埋,闭上眼睛,不再理人。 棋差一着,怨不得别人,她也是真没想到,萧云瑾昨夜竟然放倒了整个院里的人。 不过也有个好处,撕破了遮羞布,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往院里带人了。 就这样一路被抱进了马车,还贴心的给她腰间放了引枕。 到了边防营,苏沐希被喂了一颗药丸,行走站立倒是无异常,只是内力用不了一点。 萧云瑾处理公务,苏沐希闭眼睡觉。 前一任守备是留宿在这里的,这里设了卧房,床榻很小,午后休息的时候,萧云瑾挤上床榻,跟她一起睡。 她打不过,只能忍。 边防营离京城太远,不管是上值,还是放营,可谓是披星戴月。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永安侯府,俩人刚下马车,便有一个小厮迎上来,“世子,侯爷请您过去一趟。” 苏沐希:“那我就先回芳菲院了,世子忙。” 萧云瑾侧首看了她一眼,“福瑞,送夫人回去。” 苏沐希领着福瑞往芳菲院走,走到院门口停住脚,“你叫福瑞。” “小的在。” “我看这树碍眼的很,去禀了世子,全部给我砍了。” 隐在其中一棵树上的飞鹰,打了个趔趄,几片叶子飘落而下。 苏沐希斜睨了一眼,留下福瑞进了芳菲院。 纸娟就在院里候着,看着苏沐希回来了,便把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苏沐希听到七房那边请到一个神医,便笑了起来。 纸娟还在绘声绘色的说着,几针下去,人就醒了。 “三房那边呢?” “没有动静,都很低调,三夫人和各位少爷、小姐几乎都不出门。” “还有吗?” “老夫人发了话,以后由四夫人,跟五夫人共同主持中馈。”纸娟道:“郡主,他们竟然直接跳过了您去,府里闲话很多。” “侯府水深,不急。” 身体软绵绵的不得劲,苏沐希随意吃了几口,便让纸娟把饭撤了。 箫云瑾不知道被什么事绊住了,这一晚没过来。 苏沐希睡了个舒服觉,早晨起来,指挥家丁砍树。 想要监视她芳菲院,门都没有。 箫云瑾忙了一夜,回到家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苏沐希坐在房檐下的圈椅上,吃着茶水点心,指点江山。 院里岁月静好,院外狼藉满地。 衣袍被树枝挂住,箫云瑾这才想起昨天福瑞的禀报。 “夫人,好兴致啊!” 苏沐希站起身,福了一礼,院里都是下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世子,略显憔悴,莫不是忙了一整夜?” “想着你今日休沐,一得空闲便过来给你送药,”箫云瑾道:“看夫人惬意的很,应该是不需要了。” 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苏沐希上前拉住箫云瑾,“哪能啊!纸娟,备水。” “世子,解药呢?” “乏了。” 苏沐希指着唯一的椅子说道:“世子请。” “口渴。” 苏沐希亲自斟了一杯茶,“世子请。” 箫云瑾接过茶,慢慢刮着茶沫,然后珉唇喝上一小口,一盏茶硬是喝了一柱香的时间,端的是优雅从容。 好不容易放下茶杯,水准备好了。 箫云瑾留下一句夫人稍等,便离开了。 苏沐希收回脸上的表情,坐在圈椅上,手不自觉的捻动手串。 她现在还是太被动了。 箫云瑾让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设计让他忙起来,应该也不过分。 箫云瑾沐浴完,重新换了一件衣衫出来,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的饭菜。 “我让人准备了饭菜,世子快来尝尝吧!” “夫人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苏沐希装作柔弱的说道:“我一会要去探望玉娆妹妹。” 从昨晚戳破脸以后,他在她面前便多了几分真实。 他眼眸深沉,微微蹙着眉,望过来的眼神几乎能将她湮灭。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一会,接着便见他拿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 苏沐希伸手去拿,却又被他拿回去,“世子是在戏耍我吗?” “不如我用过早膳,同夫人一起过去吧!” “我倒时无所谓,就是怕玉娆妹妹,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命,又再吓出个好歹来。” “倒也是,毕竟是夫人,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 苏沐希不想跟他磨叽,伸手,“解药。” 玉瓶落在手里,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苏沐希手指颤了颤,然后握紧。 “那世子慢慢吃,已经吩咐纸烟把床铺好了,我就先去七婶那里看看。” 刚刚走出院门,箫云瑾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只有三颗药,夫人省着些吃。” 苏沐希脚步一顿,恨恨得踢了一脚挡路的树枝,却忘了她现在是个软脚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纸娟在身后,扶住了她。 箫云瑾的低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苏沐希暗暗道:“我忍。” 第37章 打,残了算我的。 苏沐希带着纸娟走了,留着纸烟在跟前伺候。 箫云瑾吃完早膳,指着桌上的点心问道:“夫人爱吃甜点?” “郡主心情不好,偏爱吃甜食。” 端的是毕恭毕敬,苏沐希新换的两个婢女,跟她一样惯会装腔作势,箫云瑾摆摆手,“下去吧!” 纸烟刚下去,房间里便闪身进来一个人。 箫云瑾道:“结果如何?” “已经稳住了,需得卧床半月。” “查清楚缘由了吗?” “昨日王府有个婆子在院里说,他儿媳妇早产,没挺过去留下个丫头便走了,被王妃听到,动了胎气。” 仓决道:“命人去查过了,那婆子家确实有一个新生儿,也向邻里证实,母亲早产离世。” 箫云瑾从怀里拿出那个墨玉坠子,在手里把玩着,“意外?” “目前没有查到人为的痕迹。” 把玩玉坠的手一顿,“夫人这边可有查过。” “镇国公府除了采买,几乎不出府,夫人院里昨天有个小丫鬟出府,去翠玉斋买的几盒点心。” 箫云瑾目光看向桌上的点心,“翠玉斋可查过,可是镇国公府的产业。” “查过了,不是。” “继续查,”箫云瑾不相信这件事是意外。 从他成婚后,计划一变再变,他不认为这是偶然,一定是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一切。 苏沐希不知道箫云瑾在调查她,她已经到了七房,七夫人亲自迎出来。 “本想抽空当面谢谢你,你倒是先来了,快里面请。” “正好今日休沐,听说玉娆妹妹醒了,便过来看看。” “要不是你介绍了神医,玉娆很可能就真醒不过来了,真是多亏了你。” 七夫人擦了擦眼泪,“昨个就醒了,一直嚷嚷着要亲自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七婶太见外了,”苏沐希道:“我先去看看玉娆妹妹。” 两人先后进了房间,正厅里坐着一位老先生,年约六十余岁,头发花白,像是听到了她们的声音,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身量不高,人却十分精神。 苏沐希拱了拱手,“城南先生。” 城南先生拱手还礼,对着七夫人问道:“这位是?” 七夫人没想到城南先生不认识苏沐希,忙介绍道:“是世子新娶的夫人。” 城南先生道:“夫人安好。” “城南先生客气了,十六小姐的病如何?” “在服用几剂汤药便可,”城南先生把写好的药方,递给七夫人,“既然夫人有客到访,老夫就先告辞了。” 身影交错而过,苏沐希趁着七夫人接药方的功夫,把一个纸包扔到了药箱里。 “先生慢走。” 城南先生把药箱背在身上,点了下头,跟着七夫人出去。 苏沐希跟着丫鬟去房间看玉娆。 玉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看到她进来,撑着身体起身,“大嫂。” 苏沐希看她激动,上前两步扶住她,“玉娆妹妹小心点。” “多谢大嫂...”她是真的怕了,越想越怕,她知道自己被人利用。 那天的事,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她虽然没看见,却也明白了几分。 大嫂救她或许也有目的,但是她能活着,便不能让那些谋害她的人好过。 他们七房只剩下她自己,她必须搏一搏。 “大嫂,以后玉娆的命便是你的。” 苏沐希摇摇头,“你的命不是我救的,我今日来,也只是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苏沐希不在乎她表不表忠心,她只是给箫云瑾头上悬了一把刀。 只要这把刀活着,箫云瑾、江晚宁就别想睡个好觉。 苏沐希只在玉娆房里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告辞离开了。 七夫人把她送至门口,问出来心中的疑虑:“我还以为侄媳妇跟城南先生相识?” “少时跟着父亲去城外打猎,摔伤了腿,便是城南先生救治的,想是我变化太大,没认出来。”苏沐希给七夫人解了惑,便带着纸娟出了府。 她去镇国公府点了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浮生酒楼。 康平公主去世,如素七日,世家公子小姐早就憋坏了,时间一过,酒楼人满为患。 几人全是女孩子,一进入酒楼就引来围观,苏沐希恍若未闻,抬了下手示意纸娟去订包间。 可偏偏就有那不长眼的人,把纸娟拦住,“今日客满,已无空位,不如小娘子与我同室如何?” 拦的是纸娟,话却是对着她说的,苏沐希正愁在萧云瑾受的气没地发,就有人往枪口上撞。 拦路的不是别人,淮阳王的侄子,江晚宁的堂哥,这可真是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江公子,”苏沐希睨了他一眼,眼里充斥着不屑,“怎么?是大理寺的天牢没住够,想要常住了不成。” 前段时间,江明轩万香楼调戏赵思语,被建安侯下了大狱,可谓是人尽皆知。 四周的窃窃私语声让他恼羞成怒,“给脸不要脸,来人,请小娘子们上去。” 眨眼之间,几人便被围在中间。 苏沐希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只觉好笑,淮阳王堂堂一藩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侄子,“道歉。” “误会,误会,安平郡主都是误会。” 上次给苏沐希送酒的掌柜,一边点明她的身份,一边劝解道:“小店确实没了包间,江少爷也是好心,要不这样,楼上还有个小厅,虽然比不上包间,倒也优雅惬意,郡主你看可否。” 这个掌柜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可惜有人不领情,江明轩挥开掌柜,“用得着你在这谄媚,不过是新婚就被厌弃的妇人。” 苏沐希这丑闻,也同样人尽皆知。 她不在意,却不能放任他嚣张,她只出手了一次,瑾王府便被围成了铁桶一个,她不能拿江晚宁撒气,还不能拿他撒气吗? “掌柜的,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有人不给我面子,”苏沐希道:“纸娟,去报官,就说江公子死性不改,还想去大理寺的大牢里住住。” “苏沐希,你放肆,”江明轩恼了,“给我拦住他们。” 看到纸娟被人拦住,苏沐希不怒反笑,声音悦耳清脆,“江公子好魄力,希望一会儿你还能这样硬气。” 苏沐希挥了下手,“打,残了算我的。” 第38章 包括他。 江明轩被那笑容晃了眼,一愣神的功夫,手下的人便被撂倒了几个,他也着实没料到,苏沐希竟然敢公然跟他叫板,他着急恼火,“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没看到都欺负到头上了吗?” 他堂妹在王府里躺着下不来床,都是拜苏沐希所赐,新仇旧恨,他今日就要让苏沐希尝尝他的厉害。 他知道苏沐希厉害,可自从上次他被抓以后,他王叔便给他安排了一个贴身暗卫,他有恃无恐。 可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几个小丫头也不是吃素的,刚刚训练出来,摩拳擦掌就等着好好表现一把。 两队人马胶灼在一起,店里的客人,四处逃窜。 “使不得,使不得。”掌柜的急的团团转,差点被板凳砸到,被苏沐希拎到了一边,“慌什么?坏了什么只管记录在账,江公子有的是钱。” “要赔也是你赔,别给脸不要脸。” 苏沐希抬起一脚,凳子向着江明轩飞去,吓得他后退两步,被一旁的侍从扶住。 他住了嘴,苏沐希却眯起了眼,本来想揍一顿出出气,却发现江明轩身边的那个人不对劲。 想也不想飞身而去,直接向着江明轩出手,她需要确认一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暗卫把江明轩拉到身后,破了她的杀招。 苏沐希握紧了拳头,杀机尽显,两人眨眼已对上数招。 客栈里打的如火如荼,那边接受的消息的几人纷纷往这边赶。 最终聚齐在浮生酒楼的门外,二皇子,六皇子带着侍卫,安玉堂带了一队大理寺的衙役,萧云瑾乘着马车身边只跟着福瑞。 浮生酒楼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女孩本来游刃有余,可苏沐希跟人对上,纸娟便没人看护,以少对多,还加个累赘,战局可想而知。 几人一进入浮生酒楼,便看见几个女孩被压着打。苏沐希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乎是勉力维持。 “住手,”安玉堂飞身加入战局,一剑挥向那人,把苏沐希护在了身后,衙役、侍卫,纷纷涌进来,把人押了起来。 苏沐希晃了下身体,安玉堂伸手扶住了她,见她站稳又马上放手,眼神却把她全身扫了一遍,“受伤了?” 苏沐希摇摇头,“我无事,”说是无事,其实在心里把萧云瑾骂了一万遍,什么解药顶一天,她只对了几招,便后继无力,想在补一颗,还被打掉了。 萧云瑾一看,便知道苏沐希是个什么情况,状若无人的上前把人拥在怀里,递了个药丸在她嘴里,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夫人,都是为夫的错。” 江明轩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把他送到大理寺的二皇子,怕被他公报私仇,便往六皇子身边挪了几分,“误会,都是误会。” 六皇子挥了下手中的扇子,让侍卫挡住他,“我看不像是误会,欺负一帮小姑娘,江公子怕是狗改不了吃屎。” 江明轩额角微跳,看了眼二皇子,“没有的事,是郡主先动的手,不信你问掌柜。” 掌柜的被点名,在江明轩杀人的目光,战战兢兢的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谁都没偏袒。 简明轩恨得咬牙,这么多人没一个向着他的,他识时务,姿态放得最低,“是我说话欠妥当,给夫人赔个不是,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今个所有的损失算我的。” 他倒是能屈能伸,苏沐希受了他一礼,转头对安玉堂道:“安大人,出言莽撞之事,我可以不在意,但刺杀我镇国公世孙的人,我却不能放过。” “安大人,我怀疑江明轩乃是刺杀一案的主谋。” 安玉堂刚刚与那人交过手,确实不是一般人,跟苏沐希交换了一个眼神,“带走。” “苏沐希你血口喷人。”江明轩急了,叫着骂着被压着走了。 苏沐希靠在引枕上,浑身软绵无力,安玉堂一走,萧云瑾就代替她跟两位皇子道谢,然后就把她塞进了马车。 马车哒哒哒的走着,苏沐希脑子转的飞快,她随便一点小事,就惹得这么多人出动,安玉堂是有人报案,其余的人必然是紧盯着她的消息。 她如今还真成了个香饽饽,江明轩身边的那个人,让她很在意,她虽然中了萧云瑾的软筋散,后劲不足,但对方能压着她打,也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希望安玉堂能查清楚。 一路回到家,苏沐希也没给过萧云瑾一个眼神,完全当看不见。 萧云瑾理亏,也不在这时候挑事,安静的坐着。 马车一到府上,门口便迎上来一个嬷嬷,“世子,世子夫人,老夫人请世子妃去一趟。” 苏沐希点点头,转道祥鹤堂,察觉到萧云瑾跟在身后,停住脚步,“世子,我去祥鹤堂你也要跟着吗?” “左右无事,正好给祖母请个安。” 对上他的那张笑脸,苏沐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她刚才以为萧云瑾给她吃的是解药,结果这么半天过去,她还是一丝气力也没。 苏沐希冷着脸在前面走,萧云瑾含笑的跟在后面,纸娟把头扭到一边,福瑞摸摸鼻尖,最后面是好奇加东张西望的四个美人,还是落魄美人,衣衫脏乱破损。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祥鹤堂,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浩浩荡荡的回了芳菲院。 下人们噤若寒蝉,又忍不住议论纷纷,这明显两口子吵架了,难道身后那美人是世子爷的侍妾。 苏沐希不知道是下人们在议论她,走到芳菲院门口停住脚步,“你们四个,给我把院子守好了,一个苍蝇都不许进。” 苏沐希睨了萧云瑾一眼,“包括他。” “是,”明明一副美人相,却个个声如洪钟。 抬手把萧云瑾拦住。 萧云瑾停住脚步,黑眸幽幽的望着她,“夫人还真是绝情。” 苏沐希冷哼一声,“纸娟派人去请大夫,把京城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她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软筋散还能没解药。 苏沐希乏了,累了,折腾到现在连午饭都没有吃,吩咐纸娟去准备。 她沐完浴出来,便看见桌上摆满了好菜,一看样式也知道不是府里的,她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福瑞人小嘴甜,从门外闪出一个头,“世子夫人,这是醉仙斋招牌菜,刚送过来,您尝尝。” 只字不提萧云瑾,苏沐希还算舒心,“赏。” “谢世子夫人,小的告退。” 第39章 入狱 苏沐希让纸烟把饭菜分一下,给守院的四人送去。 纸娟一边给她布菜,一边说道:“郡主,你说世子刚才是什么意思?” 她也正困惑着呢,刚才在祥鹤堂,除了七房,所有的夫人都跪了一地,明显是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贺老夫人一张嘴,萧云瑾便顶回去,一张嘴又顶回去,最后就打了个招呼,便被领出来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去打听一下,不妨碍我们就不要管了。” “已经吩咐人去了。” 吃完午膳又睡了个午觉,大夫便请来了,一个接一个的把脉,都说她身体无碍,健壮的很。 晃晃悠悠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纸烟进屋禀报,说七夫人带着城南先生来了。 苏沐希坐在正厅里,看到人来了,起身相迎,“七婶,怎么还惊动你来一趟?” 七夫人走的急,看她好好的,缓了一口气,“我这一听说芳菲院叫大夫,就赶忙去请了城南先生过来,” 苏沐希扶人坐下,“没什么大事,就是总感觉犯头晕。” “头晕可不是小事,确实得好好看看,”七夫人看她没事放下心来,“我把城南先生留下,我就先回去了,一会我在差人过来,送先生回去。” “玉娆那里离不开人,我这院里闲人多,一会我直接差人送城南先生回家。” “那也行,我就先走了。” 纸烟替我送送七夫人。 苏沐希伸手让城南先生探脉,“如何?” “无碍,就是有些上火,我一会给你留个食补的方子。” “我内力全无。” “脉象上完全看不出来,我需要一滴你的血。” 苏沐希示意他扎,“我今日给你那血,你可有查出些什么来?” “你当我是神仙,你给我那能叫血样吗?我还以为是你圆房的帕子。” 苏沐希额角跳了挑,尽量忽略他不符合形象的话术,任他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个口子,然后拿玉瓶在她眼前晃悠,“看到没,这才是血样,新鲜的血样,我才能分析出中的什么毒?” “那血样我在想办法?我这个什么时候出结果。” “明天吧!今天跑了两趟,我累了。” 苏沐希头疼的闭了闭眼,挥手,“纸烟送客。” “头疼是病,要不要给你来点药,”见苏沐希不回应,城南先生摇摇头,“明天一早派人去七房,找我要解药,你这院里让人不舒服。” 萧云瑾站在凉亭里,望着芳菲院里的人来人往。 他这位夫人的性子,几乎完全脱离的掌控,你说她做事鲁莽,偏偏她心细如尘。 你说她心思缜密,偏偏她做事大胆张扬,不计后果。 不过来府几日,便笼络了七房,七房失去嫡子,嫡女又受到王妃了蛊惑,险些丧命,这样的人,是杀人的刀,也是噬主的猛虎。 她这位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平日是很少去管侯府后宅之事,一是因为这不是他的家,二是他不认为一帮争风吃醋的女人,能有什么能耐。 可偏偏他所有的计划,都毁在了后宅女人之手,让他不得不关注。 她这位夫人在家休沐一天,家中又出变故,四夫人、五夫人、状告三夫人中挪用公中钱财,留下了一堆破窟窿。 三夫人据理力争,人证物证找了个齐全,反过来状告,四夫人,五夫人,中饱私囊,栽赃陷害。 侯府和睦的景象,怕是马上就要藏捏不住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这位好夫人进门开始的。 “盯紧这位城南先生,给我好好的查。” “是。” “给侯爷传话,让他把这一家子的烂事处理清楚,别去烦劳本王的新夫人。” 仓决点头称“是。” 芳菲院终于恢复平静,萧云瑾又看了一眼,“将这凉亭掩起来。” “属下明白。” 苏沐希怎么也没想到,她砍了芳菲院外的树,反倒让整个院落,暴露在萧云瑾的眼皮子底下。 上午送江明轩进了大理寺,下午便传出,江明轩死在大牢里的消息。 苏沐希刚送完城南先生,便被请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她不认识,只知道叫常旭,安玉堂不在,衙役分立两旁,明显是要问责。 显然刚开始的请,只是怕她不来用的计,苏沐希拱手见礼。 “常大人,这是何意?” 大理寺卿常旭,“苏大人,这玉瓶可是你的。” 是箫云瑾早上给她,装软筋散解药的玉瓶,“不是。” “江明轩中毒而亡,毒药就在这玉瓶之中,苏大人,你…”作何解释,硬硬的卡在喉咙里,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沐希不认。 缓了口气,怒声说道:“浮生酒楼的掌柜已经证实,此物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苏沐希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毒药在你的药瓶里,你作何解释。” “常大人,你作为大理寺卿,不会不知道栽赃陷害这个词吧!” “先不说这药瓶在京城有多少,单单丢失的这几个时辰,足够很多人做手脚了。” “常大人,与其在我身上下功夫,不如查查,今天接触江明轩的人,或者接触药瓶的人,或许能有几分收获。” “放肆,是本官在问你话,不要觉得自己是个郡主,便能以权压人。” “常大人,以权压人的是你,不是我,我只是陈述我的观点。” 常旭觉得苏沐希实在难缠,想到上面的吩咐,只能硬着头皮道: “来人,安平郡主乃此案嫌犯,收押大理寺,在做调查。” 第40章 明明是你挟持我,怎么还倒打一耙。 大理寺的监牢常年不见阳光,格外潮湿阴暗。 苏沐希跟在狱卒的后后,暗自打量这里的布局。 她并不是好奇江明轩的死因,她只想知道江明轩身边的那个人,还在不在大牢里。 有些好事的犯人,扒着门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大声调笑着,“呦,大家快看啊!来了漂亮的个女人。” 狱卒拿着佩刀敲击门框,厉声呵斥,“退回去,不许喊叫。” 刚才问话的时候,她故意拖延时间,安玉堂都没有出现,可见是有人把他支走了。 支走安玉堂,还把她弄进大牢,幕后黑手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沐希尝试着跟狱卒答话,“差小哥,只死了江明轩吗?其他的人都关押在哪里?” “小的,不知,”狱卒打开一间牢门,“苏大人请。” 还给她弄了个单间,苏沐希走进去,斑驳的墙面还带着血,枯草散落了一地,几乎没有块干净地方下脚。 她毫不在意的走进去,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坐下,狱卒看见了,嘴角一抽,关上门出去交差。 她的牢房在最里面,一路过来没有看到江明轩身边的下人,可能是为了照顾她,她这还算安静,周遭都没犯人。 失策啊!早知道住监牢,应该听纸娟的把斗篷穿上,苏沐希嘀咕一句,闭上了眼睛,有人让她入局,她总要配合些。 纸娟本来在大理寺衙门外等着,直到大门都关了,还不见郡主出来,连忙拉住关门的衙役询问情况,得到被关押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知到被一个乞丐讨要钱财,才反应过来,飞快的往回跑。 纸娟整个跑的飞快,跑了一会又停下来,这事她该找谁?姑爷吗?他做出那样的事?会管郡主吗? 此事还牵连上江明轩,会不会这一切就是姑爷设计的。 纸娟想了想,又跑回去,拉着那乞丐给了他钱,让他去侯府报信。 而她择去了镇国公府,这时候还是找自己人最靠谱。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镇国公府,“快快快,找二指管家,郡主被关进大牢了。” 二指听到消息,赶忙跑出来,问明情况后,让纸娟先回侯府,那乞丐要是交代不清楚,反而让人误会郡主。 纸娟一想也是,便乘着二指准备的马车回侯府。 二指看马车走了,召集人马打探消息,然后牵了匹马准备去找安世子。 安玉堂被调去了城外查案子,在半路上碰到了寻来的二指,得知苏沐希被关进的大理寺的大牢,慌忙往回赶。 连衙门都没回,直接去了大牢,还是晚了一步,看到敞开的大牢,还有蹲坐在地上的大理寺卿,他的顶头上司。 “人呢?到底怎么回事?” 常旭看到安玉堂仿佛看到了救星,也不在意被他揪住的衣领,只抓着他的手臂说道:“快快快,安玉堂快追,贼人挟持安平郡主,往西面跑了。” 西边,安玉堂想到刚才跟自己擦肩而过的战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那人黑色斗篷下,明显带着一个人,只怪他着急赶路,生生错过了。 这个时辰他追上去,怕是已经出了城门。 苏沐希的在战场上练就的身手,比他还要高出一些,却毫无还手之力,安玉堂害怕极了,明明苏沐希暗示过他,江明轩身边的那个人有危险,他却只是把人关押到重刑犯的大牢,没有在做防范。 安玉堂自责,愧疚,甚至是后悔,下午为何要去查案,他使劲的驱动身下的骏马,只希望它在跑快点。 城外三十里,有人接应,苏沐希被扔进了马车里,马车十分豪华,里面铺设了软垫、引枕。 小几上摆放着茶水、点心。 她往上蹭了蹭,脑袋枕上了引枕,对着坐在对面的人说道:“看我如此配合,给口茶水喝吧!你挟持我的时候,我晚饭都还没吃。” “你不怕我下毒?” “我都被你劫持了,杀不杀在你,饿不饿在我。” “上午还对我用杀招,晚上却配合我,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苏沐希被问得一愣,嘴角漾出了一弯笑容,“明明是你挟持我,怎么还倒打一耙。” 黑衣人一噎,甚至想把手中的茶水甩她脸上。 苏沐希没喝到水,干脆把眼一闭,睡觉。 砰的一声,茶杯落在茶几上,重重的声音传进耳膜,苏沐希翻了个身继续睡。 手反绑在背后,十分不舒服,苏沐希挪动了下身子。 这动作在黑衣人看来就是,惬意,谁被劫持是她这个状态,甚至怕他怀疑,连绑的手都露出来,让他知道她一点没想反抗。 黑衣人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的难受。 又行了大概一个时辰,马车换了一辆,黑衣人换了身衣服,连样貌都变了。 苏沐希躺麻了,靠在车窗上,盯着他的新样貌,“这是真皮吗?” 只见黑衣人,不,俊俏小厮,嘴角僵硬的扯了扯,似是恼怒的,批头甩给她一个包裹,扔下一句穿上,便出了马车。 苏沐希看着腿上的包袱,有意思,人质还有这待遇。 “我手还绑着怎么穿?” 话音刚落,车帘撩开,进来一个小丫头,“奴婢来服侍小姐穿衣。” 江明轩的事太过蹊跷,哪怕接连两次有人禀报,说苏沐希进了大狱,萧云瑾也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是在推测她有什么目的。 浮生酒楼一事,他到的最晚,不是消息得到的晚,而是他只能比别人知道的晚。 他一直以为他是操盘手,没想到他却成了盘中棋,跟苏沐希交手的黑衣侍卫,江明轩中毒,掉落的药瓶,无一不证明这后面还有一双手。 这双手是谁,他需要验证一下,天空渐暗,黑夜马上到来。 他起身向外走去,福瑞跟在身后,以为他要去大理寺救夫人,没想到他们却进了瑾王府。 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了瑾王府。 第41章 这是想要找替罪羊吗? 萧云瑾熟门熟路地走进王府后院,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却到处充斥着陌生。 苍术迎上来,恭敬的给他行礼,唤了声世子。 萧云瑾挥手让人退下。 苍术是仓决的大哥,管着整个王府,是王府里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 箫云瑾不做他想,抬步进了江晚宁的寝室。 江晚宁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虚弱无力。 看到他进来,害怕的瑟缩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因无力而颓然倒下。 衣襟滑落,露出一节雪白的脖颈,苍白又脆弱。 萧云瑾对她装出来的柔弱与可怜,没有丝毫兴趣,随意瞥了一眼,便转开目光,“江明轩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我现在连床都下不来,还能知道什么?”江晚宁心中一紧,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来掩盖自己的慌乱,“表哥,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看在瑾王的份上,不要再伤害我腹中的孩子了。” 萧云瑾从未碰过这个女人,在得知她有身孕时,真恨不得一剑斩杀了她,他本来想弄掉孩子,把这个女人圈养起来,却不成想,这孩子竟然是贺云城的。 贺云城作为他的替身,帮他挡了很多次伤害,现在还命悬一线,如若挺不过去,这孩子便成了他唯一的子嗣,他只能暂时将这个孩子留下。 可隐患也随之而来,瑾王的遗腹子,背后还有虎视眈眈的淮阳王,他营造的局势已经没有任何优势。 不能置身事外,便只能参与其中。 “孩子不会有事,”萧云瑾压下心中的烦躁,“江明轩在牢中被人毒害,王妃不想找到凶手吗?” “贺小侯爷,你的娇妻入狱,残害我堂哥,这是想要找替罪羊吗?” 萧云瑾确认江晚宁知道这件事,便不准备多待。“瑾王妃卧病在床,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既然不知,那在下就告辞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当她这瑾王府少了萧云瑾,就成了摆设不成。 江晚宁看贺云城头也不回的离开,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 萧云瑾不过才死几个月,你就想另谋庇护,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 “主子,出事了!”飞鹰跪伏在地上,衣服上血迹斑斑,他的声音带着急切与自责,“夫人被劫持,属下不敌,跟踪被发现。” 还真是一环接一环,萧云瑾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墨玉吊坠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 “对方有多少人?” “只有一人,”飞鹰低下头,不敢正视萧云瑾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让夫人陷入了危险之中。 只有一人,那便只能是江明轩身边的那个侍卫。 苏沐希做事多变,一个药瓶根本定不了她的罪,她自愿被关押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可看着飞鹰身上的伤,他便觉得心中焦躁,苏沐希身上的软筋散还未解。 “说!夫人最后消失的位置在哪里?”声音里带着些许急切,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飞鹰抬起头,看了萧云瑾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说道:“回主子,夫人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城外野山坡。” 萧云瑾心中一沉,倒不是说那里有多危险。 野山坡外围杂草横生,里面遮天蔽日,秋风吹落叶,马过料无痕。 根据飞鹰汇报的时间,他们两人一马,现在定然已经出了野山坡。 京郊,关山城,还是淮阳境,她被带去了哪里? “飞鹰留下,仓决调三十暗卫,往京郊,关山城,淮阳境方向追。” 萧云瑾起身往外走,“福瑞,福兴,跟我去野山坡。” 天已经黑了下来,正好可以隐藏行踪。 过了外面的荒草坡,一进入乱林,连那一丝月光也不见了踪影。 箫云瑾拿出夜明珠,代替照明,勉强能看清,不至于撞到树。 地下枯枝败叶很厚,连马都要慢慢行,遮天蔽日倒是一点不假。 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找到线索,箫云瑾让福兴、福瑞两人停下,准备撤出去,沿着荒草坡转一圈,看有无马匹出去的痕迹。 变故就在这转瞬之间,箫云瑾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落叶,抬眸看去,只见昏暗的光影下,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来不及多思,夜明珠被他甩了上去,人翻身下马,又给了马一下,让其奔跑起来躲避,同时出言提醒福兴、福瑞二人,“树上有人埋伏。” 二人显然也反应过来,拔剑相挡。 砰的一声,重物砸落地面,溅起了满地的落叶。 夜明珠连人一起埋在败叶里,乱林变回原来的一片漆黑。 这倒方便了箫云瑾,黑夜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不用担心别人发现他会武功。 这些人不好对付,黑夜给了他安全感,也同样保护了对手,他不知对方有多少人手,是专门暗杀他的,还是调查苏沐希下落的。 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或者是一直追杀他的人。 第42章 官家驿站 在车厢里的服侍她的小丫头,要比那黑衣人心狠很多,扭着她的下巴,又给她灌了一颗药,才解了身上的绳索,给她换了衣衫。 直到人被摔在软枕里,才知道刚才吃的药是软筋散,还是加强版的,如今不但身体成了软面条,连口都不能言了。 这小丫头明显不会服侍人,给她换完衣衫,便端坐在一边,惬意的吃着小点心,好像是度假游玩,不是绑架劫持。 路越发平坦,该是上了官道,堂而皇之的走官道,不知道有没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跟在江明轩身边的侍卫,也就是挟持她的黑衣人,大理寺卿常旭,还有那更换的药瓶,所有的事仿佛都是奔着她来的,目的十分明确。 策划这一切的人,应该早就知道她被压制了内力,不然这一路行来,黑衣人不可能只绑她的手。 知道她没有内力的除了萧云瑾,还有更换药瓶的人。 那天浮生酒楼人满为患,二皇子、六皇子、萧云瑾、还有安玉堂。 安玉堂一直是皇帝的死忠派,夺嫡之争中,没有占位,却能稳坐户部尚书的位置,这几人中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仅凭一个捡到的药瓶,就能迅速做出反应,可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呢?目的为何?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她身体随着惯性被甩了起来又跌回软枕里,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感觉可真让人讨厌,萧云瑾就是王八蛋,不然她也不用这么被动。 “小姐我们到了。” 苏沐希被搀扶着下了马车,本就漆黑一片,还偏偏往她头上带了个帷幔。 昏黄的烛火由远及近,她勉强能看个轮廓,虽然他们避着她,但那易容小厮偶尔泄露的几句话中,她已经大致明白,他们进了官家客栈,可是胆大包天啊! 她装作无觉得,任由小丫鬟把她搀扶进楼上的房间。 头上的帷幔摘下来,视线重新回归,房间比较简陋,但这格局却是她最熟悉的,是统一制式的官家驿站。 大云朝建国不足百年,虽底蕴不深,却正直鼎盛,这官家驿站便是代表,城与城之间,一日行程必有一站,虽挂名官家,对普通人也是开放的,来往客商,或者游玩的学子,总之是利民之事。 她在西北,如无战事,最喜欢勘察地形,西北有好些官家驿站,都是她选址督建的。 她四处打量了一遍,有相似却不尽然,所以这不是去西北,而是南下了。 摸清了对方是哪一路,这陌生的驿站,反倒带着几分亲切。 只是那小丫头仿佛看不得她好,几乎是房间门一关,她就被甩在床上。 “你干什么?” “这就心疼了?” 易容小厮冷哼一声,“你想死不要连累我。” 他把苏沐希搀扶起来,在床上安置着躺好,便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眸,那里映着他的样子,他看的一愣,“你也别耍花样。” 苏沐希眨眨眼,她没想耍花样,就是觉得他这易容术当真不错,这么近她完全没看出一点假来。 易容小厮显然没理解她这眨眼的意思,愣了一瞬,便直起身对着高傲的小丫鬟说道:“好好看着,别坏了大人的事,我在隔壁。” 小丫鬟坐在桌前喝茶,看他们眉来眼去,心里十分不屑,直到人走了,才笑着遁步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沐希,眼里带着阴冷的光,连手上的把玩的匕首,都被映衬的冰冷了几分。 刀尖锋利,在苏沐希漂亮的脸颊上游走,红色的血夜随着刀尖起舞,小丫鬟冷着面孔,望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苏沐希。“不怕吗?这小脸已经花了。” 脸颊上的轻轻痒痒的,并不是很痛,苏沐希上辈子受过太多伤,这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只是专注的观察对方,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就跟伪装在江明轩身边的侍卫一样。 她见过易容小厮伪装成侍卫的样子,但没见过现在他们装扮的样子,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跟萧云瑾已经到了西北安营扎寨。 在西北战场上见过的人,出现在江明轩的身边,现在还要带着她南下。 真是好大一张网。 小丫鬟见苏沐希不理自己,有些恼怒,用刀背拍拍另一边干净的脸,“有骨气,我看你能撑几天。” 苏沐希眨了下眼,意思很明显,我等着。 冷哼一声,小丫鬟直起身,把匕首一甩,擦过烛火飞向对面的墙壁,房间霎时一片漆黑。 一夜过去,苏沐希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从世子夫人变成了商贾妻,如今得了重病,要南下去寻名医求诊。 昨夜饭也没吃,衣服也没换,天蒙蒙亮就被揪了起来,苏沐希顶着半张血迹斑斑的脸,出现在易容小厮的面前。 把他吓了一跳,转头去看罪魁祸首,小丫鬟是一点情面也不讲,冷嗤一声,转身去屏风后面整理自己。 易容小厮只说了一个你字,便住了口。 他扶着苏沐希坐下,“我去给你打水。” 苏沐希点了下头,她其实很好奇,这两个人没有丝毫默契,却搭档挟持她一事。 女人明显是要杀了她,那眼神根本藏不住,男人就有些奇怪了,她竟然从他的动作中体会到了,小心翼翼。 温热的毛巾,轻拂在脸上,带走了干结的血痂,冰凉的药又浸润了一遍,苏沐希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她张了下嘴,无声的说了声饿,那个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读懂了她的意思没有,反而端着水盆离开了。 苏沐希其实也只是想求证一下,但真当他端了碗粥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这次他没有在安排小丫鬟伺候她,而是亲自动手。 一勺一勺的喂进她的嘴里,温度刚刚好。 小丫鬟先是冷嘲热讽,后是沉声催促。 但易容小厮丝毫不理会,慢条斯理的喂他的饭,苏沐希沉默的吃着,有一瞬间甚至吃出了些温情的感觉。 苏沐希一边观察两人,一边揣摩两人的身份,以及背后主使的是哪一方的人。 经过这一番折腾,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店老板正坐在柜台后面拨算盘,大厅里已经有落脚客人在吃早饭。 苏沐希照例带着帷幔,小丫鬟估计有气,扶的不是很用心,行至转角处,一步踏错,人就往前倒,小丫鬟本就没什么耐心,又刚好错了一个身位,只抓住了斗篷。 罗裙精致繁琐,斗篷只是披在身上,抓住跟本没用,人已经摔了下去,还是最后面的小厮出手,才避免滚下楼梯。 这番动静太大,惊动了吃饭的客人,探究的目光望过来,显然是没见过丫鬟小厮都在,还让夫人摔跤的事。 吃饭的客人,因为角度问题看得不甚清楚,但店掌柜看了个十成十,帷幔下的那张脸已经全花了,伤口很新,结痂还鲜艳的很。 这明显不是什么夫人小姐,南下看病,这更像是夫人遇到了强盗。 他心下悍然,尽量保持镇定,既然已经站起身,便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客人可有摔倒哪里,小店后面住着位大夫。” 小丫鬟恼羞成怒,却引而不发,上前扶起苏沐希,端的是小心翼翼,嘴上说的是夫人恕罪,还顺着掌柜的话,询问她伤在哪里,手上却用力把人提起来,还捏着她的命脉。 苏沐希这一下摔的不轻,身上无力,只能细细的喘息,来缓解身上的痛,她靠在小丫鬟的身上,抬手微微摆动了下,顺着他们的意思,表示自己无事。 反正她这一摔,目的已经达到了。 小厮跟掌柜的推说不用了,让丫鬟扶着苏沐希先上车,他自己留下来结算银钱,眼神往楼梯转角处望了几眼,没有发现异常。 他潜伏在江明轩的身边很长时间,没人发现异样,却被苏沐希一眼看穿,包括监牢里面的顺从,这一切都太过顺遂,顺遂的让他有些害怕,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是他没有想到的。 车马行进,离官家客栈越来越远,掌柜的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问得小心,也知道对方就算受伤,也不可能留下看大夫,但就是绷着一口气,如今才算缓过来。 客栈大厅里,恢复了往常的样貌,有两个熟悉的人在一起,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瘸着一条腿,慢慢的挪到客栈外,看着那消失在路尽头的马车。 第43章 溪水镇 溪水镇,进入淮阳封地的第一个镇,一条小溪从山上引流而下,贯穿整个城镇,因此得名溪水镇。 这条小溪也是淮阳王封地的交界线,溪岸两边,虽比邻而居,风格却迥然不同,所以此镇又名双水镇。 一水相隔却两地气候,竹舟小船顺着溪流蜿蜒而过,溪岸两边皆是卖货的游廊,可乘船也可回廊游走,端的是热闹非凡。 一条乌篷小船,穿过接连两地的拱桥,停在了一座三层的六角楼边上,廊檐飞翘,悦耳的铜铃坠在其上。 苏沐希抬头看去,只可惜帷幔重重,她只能看见朦胧的轮廓。 今日罗裙换成了当地款式,娇嫩的鹅黄搭配着浅绿色的披帛,镶嵌着珍珠的绣鞋,随着裙摆若隐若现。 “夫人小心。” 随着上岸的动作,薄娟般的帷幔被风吹起了一角,又被身畔的人小心的压住。 苏沐希低声轻笑,声音悦耳,仿佛是在赞扬男子的小心呵护。 来往的游客无不惋惜,只差一点,就能窥见这美妙声音的主人了。 虽说身边的男子也是龙章凤姿,但人们总归是会被神秘吸引住目光。 小镇上很少有这样的人出现,慕美心切,议论和关注又怎会少的了。 “行行好,行行好吧!” 拥挤的岸边,没人发现一个人趴在地上,抓住了苏沐希的裙角。 这人蓬头垢面,双手托着的身躯往前爬,一条腿托在身体后面,动也不能动,另一边根本连腿都没有,裤角折起来的挂在腰间。 竟是个断了腿了乞丐。 “行行好,行行好,给小的口吃的吧!” “这不是,冯瘸子吗?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听说是被自己的儿子打的,嫌他不能干活,干吃饭,就想了这么个点子,断腿加残腿,这般可怜样,总有那善心的夫人,给个赏钱。” “这也太惨了吧!不但被打残,还要让人乞讨赚钱。” “我的天啊!这简直丧尽天良啊!” 知情的老乡,叹息一声,“一开始邻里都救济,结果钱都被他儿子拿去吃酒耍钱。” 有人插话道:“那谁还能给。” “自然是没人给,所以那冯大便把冯瘸子,扔到这河岸边,这边都是有钱人,总有那看不过眼的,当然也有那嫌晦气的。” 周围议论纷纷,显然都聚焦在了这里,想看看这仙女一般的人物要如何做。 苏沐希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动,倒是身边的人比她紧张,从怀里拿了钱袋,扔在地上,带着她离开了岸边。 声音渐歇,苏沐希随着他的步伐,进入六角楼,原来是一家客栈。 眼前一暗,随后豁然开朗,男子给她摘下了帷幔。 这间客栈,可比官家客栈要豪华的多,窗外便是刚刚上来时的河岸。 苏沐希想要去窗边的矮榻上坐坐,刚走两步,便被拦住了步伐。 小丫头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坐回去。 苏沐希嗤笑一声,坐回八仙桌。 男子挥挥手,让小丫头先出去,然后把倒好的茶盏递过去,“笑什么?” “笑公子好技法。”苏沐希答非所问,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仿若两人当真是夫妻一般。 第44章 有客到访,公子该起了 男子不查,也没料到她胆子这样大,让她摸了个满手,微凉的手指划过脸庞,带来一阵阵战栗。 “夫人的胆子,当真大的很。” 触感温润,与正常皮肤无异,这人的易容之术,已经到了登封造极的地步,她连上一世的经历都算上,也想不出何人有此技法。 苏沐希低头看着茶盏里的水纹,推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男子将茶一饮而尽,道:“安玉堂去了关山城,贺云城被困野山坡,两位皇子也因事被滞留京城,国公府的二指管家,也被我的请到一处喝茶,夫人若是在不安分,茶水吃光了,可就不好玩了。” 准确的说出二指的名字,这是在警告她,她孤立无援,无人来救,而且还有人质在他手上。 苏沐希抿了口茶,“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懂。” 男子威胁完人,走到苏沐希想坐的矮榻边,往上一躺,接连几天的赶路疲乏的很,并且他也体会到了苏沐希的难缠。 他赶路,她睡觉,他睡觉,她必作妖,从官家驿站开始,只要他们停车休整,她便这种状况接连不断,整晚整晚的折腾着人,不让人休息。 两个女人气场不和,他还要防止两人斗法,他无奈改变策略,自己亲自盯人。 威胁也好,恐吓也罢,他今天只想好好休息。 苏沐希端着茶杯,慢慢饮茶,以她对萧云瑾的了解,四面透风的野山坡,根本困不住他,刚才的谈话也证实了这一点,距离她被劫持已经三天了,消息滞后,他们已经摸不清萧云瑾的消息。 她消失了几天,京城估计已经谣言满天,一个有了污名的女子,不知道能否让萧云瑾放人呢? 她也是临时起意,若能和离,或者被休,她倒也不必非跟萧云瑾打擂台,守好自己的家人,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当然若和离后,还能给萧云瑾使绊子,那她也十分的愿意伸一伸脚。 啪嗒一声,茶盏掉落碎了满地,这是今晚的第五个茶杯,男子坐起身,幽幽的望向苏沐希,“夫人还要闹到几时?” 苏沐希挑了挑,燃烧了半夜的烛火,屋里变得明亮了几分,“有客到访,公子该起了。” 男子被她搅得一夜无法安睡,正要发话,房门哐的一声被人踹开,进来五六个黑衣人,手持弯刀,直接向着男子杀来。 被人摸到了门口,他竟毫无所觉,苏沐希一夜之间连摔五次茶盏,他一直以为是跟以前一样,只是折腾他少眠,没想到是羊来了的故事。 茶杯碎裂的声音掩盖了擅闯者的脚步,人已至近前,他无暇顾及,伸手去抓苏沐希,脚刚一落地,便踩在了碎裂的茶盏上,满地的碎片,成了阻扰他的陷进。 他只迟疑了一瞬,烛火便当头浇下,他挥袖闪躲,却给了苏沐希逃离的时机。 苏沐希把烛火扫向他后,起身后退一步,让自己掩藏在黑衣人的身后。 易容男不但易容术高超,武功也不弱,几人交灼在一起,一时间却拿不下他。 第45章 最毒妇人心,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苏沐希接过下属递过来的玉瓶,倒了一颗解药吃进嘴里,“束手就擒,饶你一命。” “最毒妇人心,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苏沐希摇了摇手,而后手腕一翻,一掌对着易容男攻去。 男子显然没料到,她毒去的这般快,丝毫不敢大意,避无可避,只能硬接这一掌,他用了全力,却没想到苏沐希只是虚晃一招,错身而过,撒了他满脸的药粉。 哪怕他屏住呼吸,还是吸入了不少,一时间只觉胸痛异常,他刚稳住脚步,黑衣人又从侧方攻来,他躲闪不及,被划伤的手臂。 左方攻完,右方又来一剑,别说他吸了苏沐希撒的药粉,便是没有吸,一对多也只是勉强打个平手。 苏沐希又撤回人后,没办法,解药不是立马奏效,而且萧云瑾阴人这招挺好用的。 “顽强抵抗不是明智之举,公子应当是聪明人。” 易容男倒也干脆,直接收手,后退两步,然后瘫坐在椅子上,不管脖颈前威胁的两把剑,“我有疑问,想要夫人解惑。” “阶下之囚,便不要逞这口舌之勇。” 苏沐希坐在椅子上,嘴角勾着一丝笑容。 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懂,立马换了称谓,“敢问郡主,既然有人跟随,为何今日又要动手。” 苏沐希走到他跟前,微微倾身,盯着他的面孔说道:“公子千人千面,我猜的烦,所以抓起来,自己看。” 话音一落,抬手探向对方的脸,扯了半天,愣是没扯掉,疑惑的道:“真皮?” “哈哈哈,”对方突然就笑了,“怎么?我的样貌,让郡主失望了?” 苏沐希疑惑,这张脸太普通,她没有记忆,现在一时也无法确定,他就是上辈子那个人,还是他假扮的。 她又左右看了下,没有任何发现,脸被她揉的通红,是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血色,甚至有些地方还被她的指甲刮破,真的不能在真。 正在这时,有人把另一个房间里的小丫头,带了过来。 人绑的死死的,挣扎着扭来扭去,要不是那嘴堵着,怕是很把天骂个窟窿。 苏沐希直起身,不再管面具男,而是用指甲带血的手,扯下了小丫鬟的面皮。 对方疼的呜呜乱叫,苏沐希却不管不顾,直接将整张脸皮给撕了下来。 “我就说这做派眼熟的很,甄公主别来无恙啊!” 苏沐希其实是有些不确定的,毕竟这个公主,在上一世被她斩了首级,是她给萧云瑾赢的第一个军功。 时间太久远,她有些不记得了。 西北正在交锋,蛮夷公主却光明正大的来到了大云朝,还轻松的绑架了她,要说是没有人里应外合,她是半点不信。 只是这勾结的人,还有待商定。 “呜呜呜,”蛮夷公主,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苏沐希挥了挥手,让人把蛮夷公主带下去。 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界,没时间给她仔细盘问。 “郡主,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苏沐希转头,看到被绑了一半的面具男,“这般样子,确实不成体统,给公子都喂几颗软筋散,好生伺候着。” 第46章 刚出狼窝,又要入虎穴了 六角楼一面环水一面临街,只是临街这边还有一套院子,苏沐希便是带人从这院子里出楼。 行至院前,停下步子,先是挥手,让人把两位阶下囚带出去。 再是转头去看这六角楼的掌柜。 此人一副贵公子的做派,淡金色的衣服,绣着金丝云纹,闪闪发光,贵气临门,不像掌柜,像东家。 “告诉你家主子,酬劳稍后就到。” “主子说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应该的。” 贵气便罢了,嘴角还始终噙着笑容,人都慕美,苏沐希也不例外,着实的瞧了几眼。 对面之人任她打量,坦然处之,一副悠然自得之像。 苏沐希欣赏够了美人,也觉得这会儿,她的人应该已经带着人离开了溪水镇,便客气的提出告辞。 对面之人微笑着对她点了下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沐希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了六角楼。 只是她刚走出院门,后面的声音便响起。 “主子还说,出了凌琅阁,任务结束,预祝大人此去一路顺风。” 苏沐希先是回头看了下牌匾,凌琅阁的牌匾赫然就在其上,谁又能想到,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到了溪水镇成了家客栈。 苏沐希懂了他的意思,拱手还礼,“多谢。” 翻身跃马一路疾驰,黎明的街道上并没有行人,苏沐希却紧夹马腹,催马前行。 刚才那位金光闪闪的掌柜,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他们不但接了她的任务,还接了别人的。 这可真是刚出狼窝,又要入虎穴了。 快出城镇之时,苏沐希狠狠的给了马一鞭,用力很重,一鞭见血,马吃痛跑的飞快,她又弃马躲进旁边的暗巷。 与其出了城镇被人伏击,不如隐藏于市。 暗巷狭小,苏沐希七拐八拐,终于找了家顺眼的院子,翻身越了过去。 这座小院还算富庶,她没敢进屋叨扰,从院里晾晒的衣服里抽了两件,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角落里躲,想要熬过这个黎明,天亮了再想办法混出城。 只是还没等她把这身惹眼的衣服换下,凌厉的掌风便到了自己的脸前。 苏沐希裹着穿了一半的衣服,闪身避过。 对方一击不中,又出一击,苏沐希利用闪身的空隙,把衣襟系好,硬接下了这一击。 想是没料到,伏击的人武功这样厉害,苏沐希退后两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对面的人,跟她一样,穿着刚打劫来的衣服。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的站着,都在打量对方,显然他们的处境一样,躲避到了同一个院子。 苏沐希是被人追杀,对面这人应该也是。 苏沐希这几天好吃好喝,又刚服了解药,正是鼎盛时期,对面蓬头垢面显然是逃难而来。 虽然刚才对战俩人打了个平手,但苏沐希的赢面更大。问题就在于她还在被人追杀。 对方显然也不想出手,也在观望。 苏沐希盯着他,看不出身份背影,对方先她一步进来,已经伪装好,脸上都做了伪装,“兄台,两败俱伤不是明智之举,我只需要偏居一隅。” 第4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沐希比了个小手势,示意自己只需要很小的地方。 男子悄悄退了两步,隐在黑暗里。 看对方的样子,苏沐希知道她们现在暂时统一了意见,抱着衣服也往后撤了些,然后快速收拾自己的着装。 先前一直带着帷幔,头上没有钗环,收拾起来也方便,把头发都竖起来,然后盘在头顶,用方巾包在头上绑了个结。 苏沐希抹脸的时候,还挺庆幸,那个蛮夷公主给她把脸刮花了。 萧云瑾捂着胸口,坐在角落里,眼神望着苏沐希。 两个人都隐在角落里,其实是看不清楚的,只是刚才交手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张布满结痂的脸。 他感觉胸口闷痛,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疼,还是因为那半张毁容的脸。 那天从野山坡逃出来,便一路被人追杀,他跟手下都被打散了,是贺云城替了他,他才趁乱潜进了溪水镇。 他在这时候遇到苏沐希,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看苏沐希的样子,应该是没认出他。 想了想,还是站起身,他看着苏沐希也跟着站起来,戒备的看着他。 他嘴角勾了个嘲讽的嘴角,纵身从翻出了外墙。 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都是杀手,还是躲远一点吧! 苏沐希本来以为他要出手,刚摆好架势,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她仔细的听了听动静,觉得人应该是离开了,她想了下,悄悄的退回院子里,从来时的路线,翻出了小院。 小巷寂静幽深,她往前跑了一段,借助一片矮墙,翻上了一座房顶,就着月光,她观察了下周围的布局,避免逃亡的时候跟对方撞上。 对方不信任她,她也一样,这地不能久留,否则两方人马齐聚,那可真是惊天动地了。 只可惜,她比较倒霉,看着四周围剿过来的黑衣人,只能贴在两房交接的房檐下,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黑衣人很多,而且训练有素,已经慢慢的向她靠拢过来。 她放平呼吸,一呼一吸间轻盈的可怕,龟息术,她上辈子练过,这辈子还没尝试过,只能放缓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要让人发现。 人太多了,她拼杀出去的代价估计不小,还是以蛰伏为首选。 咔嚓,有人从正房跳下来,刚好落在她的脚边,她呼吸都停了,看着黑衣人在她身边左右查看,当那被月色泛着冷光的剑尖,向她探过来时,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躲了。 就在她正要出手的时候,黑衣人突然走了,飞速后撤,朝着一个方向掠去。 她舒了一口气,往那个方向查看,是她刚才躲避的屋舍,是刚才那个人,去而复返了。 苏沐希皱着眉头,听着不远处的打斗声。 她有些不能明白,明明刚才是对方先走,显然刚才已经避过了搜查范围,为何又调转回头。 虽然不明白,但是也没啥心情管,趁着对方打斗的时间,苏沐希往相反的方向潜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出巷子,便被围堵了。 第48章 兄台,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她弃马而去的街口上,身穿金色锦缎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含笑着跟她打招呼。 “郡主,我家主子想请您喝杯茶。” 这可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苏沐希腹背受敌,“金公子,更深露重,多有不便,不如下次再约。” 她一边说,一边默默观察,刚才放她离开,如今又派人手堵截,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怕是不成啊!” 苏沐希一直盯着锦衣男子,那悠哉的话还未说完,便直接出手,破了对方的手势。 显然对方也提防着她,轻轻松松便挡了她的招式。 不正面交锋,反而纵身飞离马背,躲开了她的连招,飞离之时,还不忘打了个响指,周围之人本就蓄势待发,一窝蜂的全都围了上来。 苏沐希本想缠上他,好让周围的人忌惮,以争取一线机会,可这人不但聪明,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连近身的机会都不给她。 对方不上当,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横跨坐在马背上,驾马飞腾。 她战场上历练来的马术,在这里派上的用场,她驱动垮下战马,用夺来的兵器,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她边打边退,往刚出来的巷口里跑。 只要进了小巷,人再多也排不上用场,对方请她喝茶,多半是捉活口,从周围这些人束手束脚的对峙中,她更加笃定,对方不是要她的命。 她有恃无恐,骑着马往前冲,在冲近小巷之时利箭袭来,垮下战马嘶吼,轰然倒地。 是那锦衣男子,他立于房顶之上,手持弓箭,苏沐希被战马甩了出去,滚落间又有利箭飞来,她逃无可逃,随手拉了一个黑衣人挡箭。 此时的她依然进入小巷,她推开挡箭之人,几个跳跃便远远的把人甩在了身后。 她拎着一把剑,在小巷里疯狂的逃窜,她本意是想找个房间躲上一躲,没想到前方也传来打斗声,就在她刚才躲避的屋舍中。 她看到了那个隐在黑暗里的男人,计上心头,她拎着剑冲了进去。 “兄台,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萧云瑾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苏沐希,瞳孔都大了一圈,似乎是不可置信。 苏沐希根本没来得急看他,替他挡下一招后,来了个横扫千军,揪着他的手臂便纵身一跃,刚来跟追捕她的人,迎了个对面。 她高声大喊,“剩下的人交给你们了。” 两方人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就缠斗在一起。 苏沐希笑了一下,准备扔下人自己跑,结果被抓住了胳膊,她抬眼看了下,对方眼眸深沉,不大好惹,算了,好人做到底,搀着他一起逃。 “往东,”在苏沐希转来转去,还没离开安全距离的时候,萧云瑾不得不出声提醒。 “哦,”苏沐希倒也干脆,直接听指挥。 没办法,她自认还算识路,方向也分的清,奈何溪水镇的街道,不像西北地大而稀,也不像京城横平竖直。 弯弯曲曲,还进死胡同。 俩人一路小心翼翼,躲避危险。 第49章 安玉堂的另一个身份 在苏沐希准备潜进一户人家,顺件衣衫给身边这人遮蔽一下的时候,终于被惹恼了。 “放开,我去顺件衣衫给你,天亮了,我们要出城去。” 这人死缠烂打,揪着她不撒手,“一起。” “一起你个头,天都亮了,”苏沐希气急,抬了抬手中的短剑。“再不撒手,我砍死你。” 萧云瑾看着苏沐希,拿着从他这里打劫的剑威胁他,觉得十分有趣,压抑着嘴角放了手,“我放手,你别走。” 天亮了,苏沐希从头打量了他一遍,还是不认识,这怪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苏沐希低咒一声,把短剑塞在他手里,翻身进了院子。 她其实真的想走的,可是那熟悉的怪异感,让她的脚步变了方向。 她抱着衣服出来,扔在他身上,催促道:“动作快点。” 萧云瑾已经做好了她开溜的准备,没想到人回来了,压下想要翘起的嘴角,默默的穿衣服。 苏沐希趁着他换衣服的空档,也整理了下自己。 一会儿,一个毁容的村妇跟一个瘸腿的村汉,便一起走出了巷子,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溪水镇外走。 萧云瑾被她搀扶着,一低头就看到那张被划花的脸,伤口其实不深,掉痂的地方泛着肉色,嫩嫩的,可就算碍眼的很,“脸怎么弄的?” “我没问你的腿,你为什么要问我的脸。” 苏沐希感觉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心下不快,往他伤口上怼了上去。 直到对方歇火不问了,身上的重量也轻了,才松开手。 溪水镇,环山环水,出口很多,他们跟着人群,倒是很容易便混了出去。 出是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又成了问题。 苏沐希把人搀扶到一个树下坐着,“孤单寡女,兄台就别难为我了,告辞了。” 苏沐希甩了人就走,找了个密林钻了进去。 萧云瑾看着滑不溜秋的苏沐希,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去追,黎明的那场暗杀,虽然被苏沐希搅和了,但是很快就会跟过来。 不管他如何变装,都能让人发现,这就说明他的身上有什么引子,能够吸引暗杀的人。 除了赤烈,不做他想。 赤烈是雨国皇室的东西,他是为了压制身上的毒才服用的,如今却成了累赘。 从苏沐希被劫持,到他在野山坡被刺杀,或者是再往前,在苏沐希上任之前,他在去守备营时被刺杀开始,针对他的阴谋就开始了。 苏沐希只是引子,引他出动的引子。 他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全是他的亲信,这次要不是遭到暗杀,他还不知道自己身边出现了叛徒。 现在贺云城顶着身上的伤,在明面上恢复了身份,他只能先在暗处,观察一下到底是谁设的局。 萧云瑾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回走。 他现在的样子,就是活靶子,在城外敌人无顾忌,他怎么死都有可能,只能潜伏在溪水镇,还有一线生机,毕竟人来人往,只能用刺杀这种小伎俩。 他估摸着苏沐希这会,应该已经走远了。 苏沐希确实走远了,只是这个远不怎么定义,因为她已经进了溪水镇,并在这里遇见了安玉堂。 安玉堂着黑衣打扮,脸覆一铁面面具,整个人冷冷的,跟他原来的气质天差地别,不再是世家公子,而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头领。 苏沐希一开始是没有认出来的,毕竟易容男说他去了关山城,要不是看到了他握剑时的小动作,她也从没有往这个方向猜。 至此,苏沐希也算是明白了,安玉堂的另一个身份。 第50章 冯瘸子 她祖父当年曾经替皇上训练过暗卫,所以苏沐希知道,其实皇家暗卫有两种,一种是祖父训练的暗卫,以保护皇上为己任。 还有一种便是做些暗中之事,包括查找官员罪证和刺杀。 以前是她祖父的猜测,现在成真了,皇上把另一把利刃交给了安家。 “大人,人是否已经查验过?” “是,确认无误。”安玉堂并不知道,苏沐希已经认出了他,他小指下勾了下弯刀柄上的圆环,他有好些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他现在这个身份,是不可能说上哪怕一句关心的话。 他把人从上到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遍,还好没有受伤。 两家世交多年,他们家知道,苏家给皇上训练暗卫,可苏家却不知道他们家也在训练暗卫。 苏家对他们家可谓交心交肺,而他们家却一直遮遮掩掩,难以其实,如今就靠面上这层遮羞挡一挡,他不敢点破,也不能点破,这件事虽然是他祖父做的,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不敢想,若是这层遮羞布扯了下来,苏沐希会怎么看他。 苏沐希可不知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心里的怀疑落到了实处,以后怎么运算也好把握。 “皇上可还有别的交代。” 安玉堂是在去关山城的路上,接到皇上的调令,查淮阳王与蛮夷勾结一事,他没想到所谓的证据是苏沐希给的。 “此事还要彻查,望郡主在忍耐几日。” 安玉堂留下一句,安抚似的圣言,带着蛮夷公主,跟皇上复命去了。 苏沐希只觉头痛欲裂,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上一世安玉堂多次为她顶撞萧云瑾,最后被斩杀,尸骨无存,她只觉心中亏欠良多。 如今见他这般身份,那感觉反倒好了一些,苏沐希想着皇上交代的话,彻查此事,忍耐几日,这些话不过是场面话,皇帝自然是要用蛮夷公主下一盘大棋。 能抓到这个蛮夷公主,至少能让皇帝对她多一份信任。 西北那边的战事,也会顺利很多,她父兄无压力,也能更好的掌控西北。 “郡主屋里那个怎么办?” 正想的事,被一句声音打断,说话的人,脸上带着笑容,只用一条腿便能稳稳站着,他的手在掖在腰上的裤脚上擦了擦,给苏沐希递上了个果盘。 这人脸上还带着伤,眉目却是十分好认,赫然就是在六角楼下,行乞的冯瘸子。 苏沐希拿了一个葡萄扔进嘴里,“你歇着吧!我去看看。” “得了,郡主您慢慢审。” 冯瘸子往椅子一躺,把腿往桌子上一伸,优哉游哉的好不快活。 他也是跟着苏沐希兵,当年从战场上下来,便被苏沐希安排在此地休养,他好吃好喝的都感觉要废了,心里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直到前段时间接到消息,郡主要复用他们,把他高兴的够呛,可二指那小子都去国公府当管家,他还没接到任务。 心突突的,以为苏沐希舍弃了他。 却不曾想苏沐希被劫持,还失踪了,让他留意溪水镇的情况。 他住的地方,在溪水镇的外围,从驿站那边的传过来的消息,说郡主伪装成了夫人,行事高调。 他便跟伺候他的人,演了一出,子虐待父亲的戏码。 第51章 郡主,院子被人包围了 苏沐希走进里间,看到歪在床榻上的男人,她走过去,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解药。 等着他苏醒的时间,苏沐希想了很多事。 在浮生酒楼遇到易容男的时候,他是江明轩的身边近卫,可那张面容,明明就是上一世,她营下的斥候将军。 她手下的斥候,出现在江明轩的身边,本身就意味着阴谋。 所以她顺从的被抓进大牢,被挟持。 可这个面容是假的,被人易容出来的。 现在就变成了两个问题,第一是否真的有这个人,这个人在哪里?西北大营吗?还是她以后的斥候将军,自始至终都是这人假扮的。 西北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安插或者策反,当年父兄的死,西北打了六年之久的困局。 如今全家都在西北,可西北并非固若金汤,不行,她必须让时局在乱一点。 一切的根由都是因萧云瑾而起,既然如此,那便把真的假的都逼出来。 还有淮阳王,也要想办法引到京城去。 想要坐山观虎斗,那是想都不要想。 床上的身影动了一下,苏沐希回过神,正要询问,便听见咔嚓一声。 冯瘸子也从外间进来,他只拄着一只拐,却跟正常人一样,速度并不慢。 “郡主,院子被人包围了。” 溪水镇潜伏了好几股的人马,再加上地头蛇凌琅阁的势力,想来安玉堂的离开,也并没有真的做到悄无声息。 只是外面的人,是针对她还床上那位?还有待确认。 床上的人悠悠转醒,靠坐在床头上,“郡主,外面人多势众,不如我们联手吧!” 苏沐希缓缓地摇了摇头,伸手抽出桌上的剑,便向对方刺去。因为她确认了,外面是床上这位的人。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窗外的人破窗而进。 她身边只有冯瘸子,冒不得险,只得改刺为挑,划破了他的皮肉,收势剑尖顶着他的喉咙。 “在近一步,杀无赦。” 从心脏到喉头,剑由深到浅,大片血污弥漫开来,外面的人,全都住了手。 “郡主当真心狠。”床上的人,头紧紧的贴向床架,说话时喉头滚动,几乎是磨着剑尖。 “承蒙夸赞,公子让你的人退了吧!” 估计是刚才的一句话尝到了苦果,只见他摆了摆手,屋里的人,便退了出去。 苏沐希往前走了一步,把人拎过来,重新把剑横在他的脖颈。 “冯收拾东西,我们回京了。” 冯瘸子点点头,往外间走去。 很快一辆马车就准备好,苏沐希挟持着人上车,位置互换,一群人在后面跟随,在这穷乡小巷,排场很是宏大。 苏沐希撩开窗帘,看着后面跟着的人,越发的好奇起身边这人的身份。 他可以伪装成侍卫,伪装成斥候,或许还能伪装成任何人。 刚才没杀成,又不能为她所用,这是劲敌。 马车没有出城,而是往六角楼方向走去。 如今想要脱身,倒是可以借助一下凌琅阁的势力,毕竟对方还在抓她拿赏金呢! 只可惜行到一半,异变突生,明晃晃的大街上,一队人马拿刀就冲杀了过来。 这溪水镇何时乱成这般模样了。 这里京淮两地人马齐聚,繁华有之,热闹有之,冯瘸子家住在外围,都是些庶井小民,再加上冯瘸子家的名声,闹这一场不算什么? 可放到这繁华的大街上,可真是头一遭。 第52章 落水 还没等苏沐希反应过来,车上便中了好几支箭,冯瘸子还在外面,苏沐希也顾不上摊在一边的易容男,一手把冯瘸子拽了进来。 马中箭受惊,疯狂的往前跑,进穿过小巷,直接冲向了溪河里,苏沐希搂不住马,马车被栏杆撞了一下,连车带马,全都掉进了进去。 马车沉重直接直直的往下落,别看溪河只有十来米宽,可深的很,苏沐希闭气不急,呛了两口水,勉强让自己镇定。 水中一片赤红,带着血污的血,刺激的眼睛生疼,推了推身边的冯瘸子,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反应。 苏沐希不知道他是刚才中箭,还是撞到了马车上才晕过去的,只知道他现在情况危急。 苏沐希揪着冯瘸子,便往外推,马还在闹哄,车架跟着晃悠,废了好半天,才把人弄出马车。 她刚想跟着出去,脚被绊了一下,这时候她才想起,车里还有一个人,苏沐希拿起刚才救冯瘸子,扯下的门帘,往身后扔了下去。 拖着冯瘸子离开的时候,看见了那个被门帘覆盖住脸庞的人。 苏沐希带着冯瘸子游了一段时间,冯瘸子被水呛醒了,两人潜出水面换了口气,又继续潜下去,直到游到安全距离,才探出水面。 街上四下无人,估计是街上拼杀,这些住户都躲回家藏起来了。 冯瘸子的状况非常不好,刚才在马车上她拽的及时,只避开要害,腿上中了箭。 他本身就一条腿,还受了伤,水中还好,上岸以后,根本就走不了。 苏沐希给冯瘸子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把人安顿在小巷的角落里,又在周围做了些掩护,从边上找了个木棍放在他身边。 “我们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你藏好。” 冯瘸子也知道,他现在是累赘,只得嘱咐道:“郡主小心。” 苏沐希点了下头,起身离开。 苏沐希扔下冯瘸子,又悄悄的潜了回去,这次的事有些乱,她有些捋顺不清楚。 从她改变赵思语的结局开始,事情就超出了可控制的范围。 刚才打斗的地方,已经被地方的衙役围住,苏沐希小心的避过,躲在六角楼旁边的房顶上,小心的观察。 衙役们正在打捞溪河里的马车,金色锦服的凌琅阁掌柜,正在跟领头的官差说话。 声音太小,加上还有打捞车辆的动静,苏沐希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她留下来也只是想要确认,那个易容男到底死了没有。 刚才事出突然,她潜回来的路上,才发现惊马的地方,刚好在六角楼的旁边。 凌琅阁是个杀手组织,专接刺杀任务,她经历过一世她知道,这个组织不属于萧云瑾,所有她才会去那里,花钱买萧云瑾的命。 但这个组织隶属于谁,她是不知道的。 她只是在六角楼上喝茶的时候,看到了托盘上有凌琅阁的印记,才想着试试看,能否合作。 对方认出了她,不但跟她合作,还接了另外的任务,抓她。 这个凌琅阁比她想象的还要神秘,探究的视线望过来,苏沐希连忙低下头,这地不能留了,凌琅阁的掌柜发现了她。 第53章 仁兄如此做派,叫小妹愧疚万分啊! 她看着打捞一半的马车,气这群衙役的消极怠工。 她从刚才溜进来的地方,撤出衙役的包围圈,顺着墙角往后巷里走,走着走着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追上来了,苏沐希快步跑了起来,刚转了个弯,便被人捏住的胳膊,拽进了一处暗巷里,暗巷狭窄,是两家院墙之间的排水沟。 苏沐希被人拧住了胳膊,捂上了嘴,她看到了熟人,早晨才分手的遇难兄弟。 苏沐希抬腿踢了一脚,示意对方放手。 暗巷狭窄,两人贴的很近,苏沐希这一脚没怎么用力,但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想来应该是踢到了伤处。 苏沐希的鼻腔里都是血腥味,就又踢了对方一脚,虽然这位仁兄,比早上的时候还要狼狈,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后面这脚踢得顶用,对方终于放了手,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苏沐希秒懂,错开一个身位,让他先走。 错开的时候,两人腿摩擦到一块,苏沐希皱了下眉,抬手往前一推,看人踉跄了一下,才良心发现般的又扶了一下。 前面的人发出一声冷哼,声音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忘恩负义。 苏沐希跟着人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小院,里面空无一人。 看对方轻门熟路,直接进了房间,苏沐希诧异的挑了挑眉,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房间里落了不少灰,看样子主人家应该很久没回来过了。 里间的屋里,相对来说干净不少,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看来这人在这里躲避的时间应该不少了。 只是她很好奇,对方为什么不换个地方藏,溪水镇是他家不成。 萧云瑾也在头疼,苏沐希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一个世子夫人,被劫持那么多天,名声先抛开不谈,她就不怕皇上吗? 先是抗旨举家搬离,在是大理寺被劫持,虽说她中了软筋散,但外人不知道啊!镇守西北的郡主,边防营守备,哪一个是能随便离京的。 说到软筋散,萧云瑾理亏,可因为救她,自己到处被人追杀,落魄到了连身份都丢了地步。 他本想借势,没想到被势所累,萧云瑾忍不住吐槽,他到底娶了个什么玩意。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才开口道:“此地暂时安全,你稍作休息,晚间离开吧!” 话落,抬脚往外走。 苏沐希确实是有些累了,但看着对方不准备停留的脚步,还是出声唤道:“唉!仁兄如此做派,叫小妹愧疚万分啊!” 仁兄,小妹,她倒是自来熟,萧云瑾转过头,看着坐在床上翘脚的人,哪有半分愧疚样子。 萧云瑾不想与她多牵扯,丢下人离开了。 苏沐希下地,从窗边的缝隙里往外看,那人在院子里洗了下手,便一瘸一拐走出了院子。 疑惑的事,又多了一件。 苏沐希从柜子里,翻出件衣裳换上,把湿漉漉的衣服仍在墙角,拍了拍床铺就躺了上去。 闹腾了大半天,她是真的累了。 苏沐希琢磨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慢慢的睡着了。 第54章 后会无期 在醒来,天已经黑了,她闻闻飘在空中的香味,觉得她已经饿出幻觉来了。 她低笑了一声,准备出去找点吃的,一掀门帘,脸便冷了下来。 出去的人又回来了,桌子上还摆着食物,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完全没有察觉。 人在外间的圈椅上睡着,苏沐希立在他身边神色复杂的看着。 “小妹,这般看着我,是要杀我吗?” 苏沐希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被识破,她也没有丝毫不自在,“没有,只是想谢谢仁兄的款待。” 两人面对面的吃饭,一时间相顾无言。 苏沐希猜不透对方的身份,对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里,她无一丝察觉,只觉得心里沉沉的,这人比她厉害。 俩人不尴不尬的吃着,院外却传来声响,接着院门被打开了。 苏沐希第一反应是吹蜡烛,萧云瑾也是一样,两人的脸在烛光下相遇,接着便隐在了黑暗里。 两人无暇顾及其他,因为院子里的人已经喊起来了,“招贼了,招贼了。” 苏沐希放弃把屋子恢复原状,往里屋里躲去,那里的窗户能过人,离院墙也近。 苏沐希跳出窗户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拿着扁担,冲进了屋里。 那汉子,边喊边冲,把隔壁的人都惊动了,这个时间点正式吃饭的时候,都没休息,出来的很快,还都带着家伙事,俩人逃的略显狼狈。 这一次俩人很有默契,直接逃出了溪水镇,还是上次那个位置,还是上次那棵树,苏沐希把人放在树下,说了声后会无期,便又潜进旁边的树林。 后会无期,萧云瑾看着眨眼就消失不见的人,在月色的掩盖下,嘴角缓缓的勾了下,轻轻的吐出了句,“怕是做梦。” 几乎是话音刚落,小树林里便窜出来个人,正是刚刚还说后会无期的苏沐希。 两人在朦胧的月色下对视了一瞬,苏沐希尴尬的咧了咧嘴角,她想说句话缓解一下尴尬,但对方不给她机会。 萧云瑾也听到了四周的脚步声,他站起身,“好巧啊!后会无期。” 瞧你个狗臭屁,苏沐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然后靠向他,戒备起来,“做梦兄,你究竟是哪方英豪啊?” “英豪算不上,比不得郡主的英明。” 竟然认得她,苏沐希只觉心里一堵,有种被人当猴耍了的感觉。 她心下生气,一把夺过对方的短剑,也不合作了,也不管包围的人是哪一方?直接冲了过去。 她这一出来的很快,几乎眨眼就进了敌方的包围圈,连人都砍伤了两个。 苏沐希把短剑当刀使,横砍竖劈,杂乱无章,却勇猛无敌,眨眼间便破开一个口子。 萧云瑾看的一愣,没想到他这位夫人,竟是这样勇猛之人。 只觉心中萋萋,这才只是一句玩笑话,若是日后知道了他的身份,萧云瑾不敢深想,跟着冲了上去。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被打的措手不及,他们的任务是截杀萧云瑾,本身没把这个毁容的女人放在心上,如今却接连受挫。 苏沐希没想那么多,她气愤是一方面,无法掌握时局是另一方面,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第55章 后会无期!!! 凌琅阁、易容男,包括身边的男人,他们的背后的势力,她一概不知。 这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她需要发泄。 苏沐希杀上了瘾,但萧云瑾是清醒的,对方人多势众,这样打下去总有力竭的时候,实非明智之举。 他拖着伤腿,加入她的战圈,在挡了她一剑后,才拉住了她的胳膊,“跟我走。” 几乎是瞬间,苏沐希便缓过神来,也懂了对方的意思,她错后一步,用短剑使出个横扫千军,短剑虽短,却尤为锋利,弥补了剑不是枪的劣势,扫伤了好几个人。 趁着敌人退后的空隙,拎着前面的人纵上了树梢,借着枝干的力量,连纵几次,远离了战圈。 萧云瑾还是第一次被人带着走,倒是十分配合,毕竟他的腿伤严重,能省力自然是好的。 他这几天一直在溪水镇徘徊,对这里很是熟悉,指引着苏沐希往深山里躲避。 山里清冷,萧云瑾把苏沐希安顿在他,最开始躲避的山洞里,“这里很安全,明天你独自下山,去凌琅阁,那里有人接应你回去。” 苏沐希打量着这个山洞,这里的气候果真跟京城不同,那边已经秋风树叶黄,这里还路树成荫,洞口被掩藏的很好,她看着想要离去的男人问道:“兄台要去哪里?” “刚才那些人要杀的是我,”萧云瑾后面的话没说,低头想了想说了句,“后会无期。” “你到底是谁?”苏沐希声音压的很低,“凌琅阁接的任务是你下的。” 现在不是相认的好时候,他也不希望这个假身份跟苏沐希有牵扯。 再说他已经确认,追杀他的人,肯定是用秘法,才能够一直找到他。 他的人一直联系不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 很可能他的身份已经被暴露,敌人在暗,他在明,被动局,再加上苏沐希这个不定时因素,他的处境只怕更加危险。 “不是,”萧云瑾迈步往外走,“我身上被人下了东西,别人能追查到我,不要跟着我,对你没好处。” 虽然对他的身份起疑,但苏沐希并没有跟上去,只是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脚步消失在眼前。 会是个什么东西呢?能让人探查到踪迹,却摆脱不掉。 苏沐希想不到,便放弃,不为难自己。 洞里有生活过的痕迹,苏沐希可以肯定,刚才那个人在此地休息过。 散落在地上的石头上,还留有碾压草药的痕迹,苏沐希捡起来,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竟然不是止血的,而是带毒的草药。 苏沐希又转了下,竟然还发现了小青蛇,带毒,主麻痹。 这就很有意思了,给自己下毒吗? 突然苏沐希想到一种可能,她起身向外走去,沿着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 对方很会掩藏,苏沐希跟了一段时间,前面就没有了痕迹,慌密的植被,看不出一丝被翻动的痕迹。 人到这里消失了,很像是专门躲她一样。 苏沐希没有继续追,这地方她不熟悉,也追踪不到正确的位置,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 就目前为止,虽然对方否定,但能知道凌琅阁任务的人,除了买任务的人,还有凌琅阁的人。 苏沐希不知道他是买方还是卖方,但可以确定不是敌对方。 第56章 反身救人 “咻,”一道亮光划破天空,惊醒了苏沐希,她看了下方向,应该是山顶的位置。 想来刚才那人又被围捕了,只是不知道这信号,是他的求救信号,还是对手的。 苏沐希纵身一跃,向着信号的方向掠去。 心中却有些佩服这人,她刚才若是追踪,这个时间应该被骗到了山脚下。 山林里的黑夜,可以很好的掩藏,苏沐希悄无声息的来到山顶。 没想到这边茂密的山林,对面却是断裂的山崖。 此时那个腿瘸的男人,正站在山崖边,顽强的抵抗。 他受了伤,很重,胸前中了一剑,踉跄着差点掉下山崖。 苏沐希没有动,区区的几次相遇,不值得她冒险。 对方活不了,苏沐希心里很清楚,只要她离开对方必死。 苏沐希又看了眼山崖上的男人,转身离开。 背影决绝,她不是上一世那个正义凛然的苏沐希,她还有她的家人,她还有她的使命。 苏沐希往山洞的方向退,草木在夜风中发出瑟瑟的声响,刀剑相撞的声音交杂在其中,尤为的明显,她第一次讨厌自己耳朵的灵敏。 她拳头紧握,终是不忍心,转身往山顶而去。 也幸好她转回的及时,才能拉住差点掉落山涧的做梦兄。 他好像十分惊诧,黑眸定定的看着她,反应都慢了半拍。 她把从山洞里捡来的石头,用力的洒了出去,准头不足,但用力刚猛,石头打穿身体,眼前倒了一片。 击退的敌人,苏沐希看了眼他胸前的血窟窿,也不管他错愕或者惊诧的表情,夺过他手中的短剑,带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太过贴近山崖,她施展不开。 萧云瑾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身影,只觉的心中沉沉的,他接近她,利用她,就连现在他也是在试探她。 用追杀这件事来试探她,试探她的良善,她的处事风格,他要在她心里留下一笔,浓重的一笔,以便他以后行事。 她还是把短剑当成刀来用,血雨翻飞,死士很多,仿佛杀也杀不尽,却给他开辟了一片安逸的环境。 保护他的人很多,他身边也有暗卫,但勾心斗角,旋涡争斗,他没有哪怕一刻的安心。 可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没有任何理由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刚击退的敌人,又迎了上来,脚底下尸骸堆砌,她落地不稳,踉跄了一下,胳膊被砍伤,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她的手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这样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这些人跟战场上敌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训练有素,步步紧逼。 她想冲进去破开一条血路,又顾忌身后那个满身血污的人,她紧了紧手中的短剑,踩着满地的尸骸不肯退后一步。 他们离得太近,温热的血溅到了萧云瑾的脸上,却仿佛烫在了他的心上,一片炽热的疼。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剑,从苏沐希身侧杀了出去,他看了眼那流血的伤口,明明黑暗中他是看不清楚的,但还是觉得碍眼的很。 有了他的帮助,战事立马就变了,苏沐希不用保护他,可以更好的大开大合的打,不用束手束尾,一加一大于二。 第57章 再遇金公子 她本为救人,看那佯装强悍的人,她蹙着眉头凑过去,直接把人甩到后面,“后面待着。” 把人甩到后面,她也不是矫情人,既然还有力气,那她也就更能放的开手。 苏沐希在战场上拼杀的士气,勇猛果决,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她打的毫无保留,不避不挡,只为杀出一条血路。 萧云瑾眼睛被激的赤红,想要替她挡,却发现进不去她的气场,这些年他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但没人教过他,也没有机会真正的血洒疆场。 他看着这样的苏沐希,心中是震撼的,他把这样一个勇敢、正义、热血的将士,拉到了他这龌龊、苟且之中。 苏沐希不知道身后的人,是怎么想她的,只知道她就要杀出重围了。 胜利在望,黎明就在前夕,就在这时,一支利箭裹挟劲风呼啸而来,直直的射向苏沐希,小伤她不避,大伤不避就成了傻子。 她侧了半身,又突然反应过来,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就这一个愣神的功夫,剑直接射中了她的小臂。 巨大的冲击,把她的身子带着侧翻了过去,直接撞到了身后那人的怀里,力道并未停歇,又或者身后的人也是强弩之末,俩人一同跌落尸骸之上。 疼痛沿着臂膀向周身蔓延,手指颤抖的握不住短剑。 这一箭太过刚猛,箭穿过她纤细的臂膀,箭羽仿若是盛开在臂膀上的花朵,后搓之力太大,剑尖触地力量反弹,她瘦弱的臂膀承受不住,伤口直接向外撕裂开。 箭羽上带着血肉,臂膀之上骨肉分离,若是箭在往里一分,骨折臂断,她就要成了一个断臂的废人。 大敌当前,她握剑准备起身,伤口却被身后之人捂住,那力气极大,分离的那些血肉被重新按回去,巨大的疼痛让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哐当一声,短剑掉落,砸在了那只箭羽之上。 冷汗顺着额角滴滴落下,苏沐希咬牙,“放开。” 身后的人没有放,捏了一颗药递到她的嘴边。 “有毒,”这两个字从身后幽幽传来,低沉压抑,苏沐希看了他一眼,赤黑的眼眸里藏满了震惊与疼惜,她读不懂,只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眼熟。 思量了一瞬,药又往前怼了怼,撵着她的嘴唇,她错开眼神低头看了下伤口,张嘴把药吃进嘴里。 就这一会功夫,射箭之人已然到了跟前,围堵的人朝两边退开,只剩为首一人,一弓搭三箭,对准了她们二人。 “实在是不巧,又接了新任务,郡主是束手就擒,还是让在下一箭双雕。” 金色的锦衣在月色下,也闪烁着光,六角楼的掌柜,手持弯弓,姿态悠闲,只要苏沐希一声回应,弓满箭出。 “我们也算老相识,和气生财,我出双倍。” “哈哈哈,郡主阔气。” 他话音一落,气氛剑拔弩张,围堵之人纷纷拔剑,原来不是一路人。 上一次她把凌琅阁的人引到小院时,两班人马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走的早,是不是一路人她其实不确定,但现在这气氛,她确定了。 有敌对,就有突破。 “十万两,二十万两,三十万两...”苏沐希往上抬价,她要在刺激一下他们,两方人马要是打起来,她能否坐收渔翁之利,有个逃脱的机会。 第58章 你到底是谁? 被挑拨,锦衣男子也丝毫不惧,唇角淡淡的噙着笑,“郡主身后之人,十万两...”他说着话,却猛地拉弓瞄准,然后轻飘飘的脱出了的“黄金”二字。 苏沐希被黄金二字镇住,她侧首看了下,那个人正在给她缠伤口,“你到底是谁?” 萧云瑾也是才知道他值十万两黄金,没有止血药,他只能给她绑上止血,她的伤太严重,必须好好缝合、上药,不然胳膊就算侥幸不坏,也狰狞难看。 他打好结,半拥着苏沐希,“凌琅阁向来讲信用,断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我随你处置,放郡主离开。” “我自是愿意,只看郡主如何选择了。” 苏沐希怎么选,她没得选,她刚才还质问的人,在给她包扎好伤口后,推了她一把,自己跳崖了。 她连个衣袖都没揪住,眼睁睁的看着人坠落在崖底。 她震惊,甚至不能理解,就算是跟着凌琅阁走,只要不是立刻身死,总有机会。 崖下一片幽深,黑暗的深渊望也望不到底。 他是谁?苏沐希直到山下还在想这个问题。 他身受重伤,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九死一生,一团迷雾来了又散了,只留下潮黏黏的空气,哽着喉咙,让人呼吸不畅。 苏沐希对男子一无所知,他身死债消,她已无足轻重,金掌柜没有为难她,还护送她下山。 苏沐希问他,“保她安全的任务是谁下的?” 金掌柜回她,“买卖不泄露身份,郡主不要为难在下。” 既知他是买家,苏沐希也不再问。 凌琅阁的人把另一拨人杀了个干净,然后带人往山崖下搜查。 苏沐希左手握着短剑,“我与此人也算有缘,待探查过后,生与死,金掌柜能否给个信息。” “好说。” 该问的问过了,不该问的苏沐希也识时务。 在黎明破晓之前,两人总算下了山,让苏沐希意外的是,萧云瑾来了,跟随在六皇子身边。 他来的突然,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却因为她的伤而止步,最后帮她拖了下胳膊,半拥着她。“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这是遇到了何事?太医,我带了太医来...” 苏沐希回过神来,顺从的依附在他的臂弯里,两人像是久违相逢的夫妻一般,亲昵又缱绻,她就着这样的姿势,微微倾身给六皇子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多谢六皇子。” “奉命而来,沐姐姐,太医已经过来了,先上车吧!” 苏沐希点头,上车前往身后望了眼,金掌柜消失的山林。 既然是奉命而来,那山上之事自然有人处理,苏沐希不再多言,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哒哒而行,她这个样子可能是比较凄惨,饶是性子稳重的纸烟,都有些语无伦次,念叨来念叨去,都只有一句,“小心点,小心点。” 所谓的太医,就是一个长胡子老头,苏沐希止了他的动作,小伤无所谓,胳膊上的箭伤,在这里也处理不了。 “找家客栈在看吧!” “夫人,这一遭可真是吓到我了。” 苏沐希松开牙关,“让世子担心了。” 第59章 死了,可惜啊! 苏沐希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凄惨,先不说那满脸的血污,便是那半张脸上丑陋的疤痕,也让人望而生畏。 贺云城一边打量她,一边拿着太医留下的金疮药,给她往裸露的伤口上撒。 她面色如常,任他在伤口上施为,这个除了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可以说得上丑陋的人,却是萧云瑾费尽心机,不惜借用他的身份,也要迎娶的新娘。 好玩,真是好玩,他是真没想到,心机深沉的战王爷,竟然会为了她跳崖。 三面楚歌,他跳崖倒也能理解,九死一生,也还有那一线的生机,若是留在岸上,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他萧云瑾了。 棋差一招,无法确定萧云瑾的是否真的身死魂消,贺云城还真有些惋惜,正义凛然的郡主啊!他压下玩味的嘴角,毕竟这位郡主现在是他的夫人,萧云瑾的软肋他都很想尝一尝。 马车停了,苏沐希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六角楼高高的矗立在眼前,还真是有缘,苏沐希看着金色锦服的贵公子,“金老板,别来无恙啊!” “先前不知是郡主尊驾,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不知者无罪,金老板客气了。” “鄙舍有一金婵手,手艺了得,算是凌琅阁的赔礼,还望郡主笑纳。” 两人互相打着哑谜,借由面具男挟持一事为掩护,说的确是昨夜山崖之事。 打一棒子在给个甜枣,也得看她领不领这个情,萧云瑾心思深沉,他们这一番对话,自是要多思多量的。 那么接下来,萧云瑾便会好好的调查这个掌柜。 金婵手给她治伤的时候,身边只有纸烟伺候。 所谓的金婵手,便是有一双妙手,把人皮当绣布,穿针引线,浆洗缝补。 苏沐希看着恢复平整的胳膊,也不得不承认,金婵手确实了得。 “金姑娘,好手艺。” “郡主秒赞了,您的伤属实太过严重,便是恢复好了,疤痕也难以掩盖,如若郡主需要,三个月后我可为郡主绣一美娟遮挡。” 把纹绣刺身比作美娟实属新奇,苏沐希打量这位精灵般的女子,缥缈轻纱,坠以金丝绣线,走动间光影闪闪。 她这身衣裳倒是跟六角楼的掌柜,如出一辙,只是那掌柜是奢华的贵公子,这位是缥缈灵动的仙女。 “美娟一事不在一时,我手儿无力,可妨我以后耍枪射箭?” “虽未伤骨,却筋肉尽断,我能保郡主灵活无碍,只是这力量上怕是要少上几分了。” 灵活有之却无力,苏沐希懂了这言外之意,“那也不错了,多谢金姑娘。” “不必客气,告辞。” 她这结果,很快便传到了贺云城的手里,他手捻着一颗葡萄,仿若美玉一般在手中把玩,手废了,那还真是有点可惜。 虽是可惜,但这结果他倒是喜闻乐见,苏沐希一个常胜将军,连萧云瑾都玩不转的人,还是杀一杀锐气,他才有的玩。 “结果如何?” 福兴低垂的眼眸,丝毫不敢与他对视,“崖下还未传来消息,但赤炎鸟死了。” 赤烈是雨国的禁药,是毒药亦是解药,赤炎鸟以赤烈为食,对服食过赤烈的人,也能百里追踪。 既是禁药便有专人把控,赤炎鸟以此为食,更是稀少难养,他这一只万金难买,千金难喂,死了,可惜啊! 说是可惜,他面容上却丝毫也看不出,一举一动跟装扮成他的萧云瑾一模一样,“去查这六角楼的掌柜,看看是哪方的诸侯。” “是。” 第60章 叛贼?是何许人也 福兴退下了,贺云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萧云瑾的贴身侍从,也分不出他们的真假,事情可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他站起身,颠了颠手中的葡萄,往苏沐希的房间走去,这会儿该去看看他的夫人了。 他出来的巧,迎着光影走来一位缥缈的仙人,说美若天仙,倒也不至于,贵在气质,她额间有一金色花钿,衬的人越发光影灵动,那手更是招人,细嫩如玉,明净如水。 她幽幽而来,款款而去,只留一抹幽香。 贺云城望着那离去的身影良久,直到那角楼上,挂着的铃铛被风吹响,才回过神来。 绵延的幽香还环绕在鼻尖,贺云城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圆润的葡萄从手中掉落,咕噜咕噜滚到了窗棂下面,被刚出房门的纸烟踩到了脚下。 这溪水镇还真是藏龙卧虎,贺云城看了眼那个踩烂的葡萄,丢下行李纸烟进了房间。 苏沐希已经换好了衣衫,她倚在床头,从窗外的铃铛上,把视线转到刚进房间的萧云瑾身上。 几日不见,她总觉得萧云瑾好像变的不一样。 “夫人,可是觉得好些人。” 他们两人早在京城就已撕破脸,他还这般做派,当真是虚伪至极,她应该是麻沸散喝多了,脑袋木了,才会觉得这满是算计的萧云瑾像是换了个人。 “刚服了药,实在是困顿,世子这般关心我,不如想想回京后我们的处境,该如何做解吧!” “何等处境?郡主计谋高深,将计就计,擒的敌国公主,又剿叛贼有功,回京后只怕侯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苏沐希心有疑问,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知道多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叛贼?是何许人也。” “淮阳军首将,邬绪。” 邬绪,要不是她上辈子见过,就被贺云城忽悠过去了。 邬绪这人,是淮阳王属下的将官,攻打雨国的大将,前段时间跟随萧云瑾一同战死了。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消息,她上一世的记忆告诉她,这个邬绪是萧云瑾的人,是萧云瑾登基后,斩杀淮阳王的利器。 也正是她知道这一点,才会在她跟皇帝密谈的时候,说了苍凉山藏兵一事。 但这个邬绪她是没有说的,上一世也没有刺杀淮阳王一说,朝廷动荡,西北战乱,淮阳王不凑过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来的刺杀。 苏沐希看向贺云城,他坐在八角圆几上,低头喝着茶盏,神情被热气熏染,她观察不出,便只能接着问道:“邬绪不是死了吗?” 她尽量装的震惊,想要知道这件事的更多细节。 “具体事,我也不知,我被困野山坡,得六皇子相救,他奉命来协助你,我便一路跟了过来。” 苏沐希看他慢悠悠的放下茶盏,转身过来与她相望,那黑眸被热气熏得湿润,无端的多了几分委屈,“我当真以为夫人被劫持了。” 语气带着一些愤然,仿若她是一个负心汉。 话题就这样被他扯远了,几日不见,苏沐希觉得萧云瑾的招数又高明了几分,她这喝了麻沸散的脑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第61章 世子换香了吗? 怕套不出狐狸的话,反倒被他套路了,便眨了眨疲乏眼睛,顺道打了个哈欠,“被困野山坡,伤势可有加重,我看这金婵手厉害的很,不若让人请了来,帮你看一看。” 金婵手,一见面就差点吃了亏,贺云城可不敢让她看,再说他这伤虽是仿着萧云瑾受的,并没有那么严重,自然不能让人看出来。 “夫人已经失踪了好几天,我这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那便好,”她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她困了,药下的重,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眯着眼睛往门口看了下,纸烟怎么还不回来,她想赶人睡觉了。 贺云城看她困倦的样子,起身往她身边走,她跟萧云瑾走到哪一步,私底下怎么相处的,他一概不知,只能试探的帮她把引枕拿开,看她不抵触,才扶着她躺好,“我无事,你受这么重的伤,休息下吧!” “好。”苏沐希在他的帮助下,在床上躺好。 他扶着苏沐希,让她在床上躺好,动作间,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呼吸交缠,近到能看清她脸上微微凸起的刀痕,伤口的结痂已经掉了,泛着新长的嫩肉,蔓延了半边脸庞。 若是寻常女子,被人这样盯着看,怕是早已惭愧的遮掩起来。 温润的药脂,沿着疤痕慢慢的推开,研磨,细腻的触感顺着手指传到心口,无端的多了几分旖旎,只可惜美人已经睡着,而贺云城的眼神也无半分缱绻,他放肆的打量这张脸,或者说这个人。 “世子换香了吗?” 本来以为睡着的人,无端的开了口,贺云城手抖了一下,心中一沉,他大意了。 淡淡的檀香中,夹着一点兰花的清雅,前者是他常用的,后者他刚刚接触过。 “这几天奔波,随侍的都是六皇子的人,夫人闻不惯,我让福兴换回来。” “很好闻,”苏沐希声音淡淡的,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 可贺云城却不敢信了,他收回手,把药瓶收好,“快睡吧!我不扰你了。” 说完,帮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沐希确实困倦了,但萧云瑾在她面前,她就不可能安睡。 她对萧云瑾太过熟悉,每次他近身,她就能闻到带着草木灼烧过后,炙热又带着些许辛辣味,虽不重却难以让人忽视。 人走了,她精神也被抽离,陷入沉睡,无法在纠其因由。 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魇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是她未抓住那个跳崖的身影,一会儿是父兄惨死的战报,一会儿是她假死时被萧云瑾藏在冰窖之中剪影,前世今生,乾坤错乱。 周遭乱七八糟,吵的她烦,她想让他们安静,却连话也说不出,她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又觉得热,口中苦,心中易苦。 苏沐希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她眼神迷蒙,好一会才能视物。 床边纸烟端着药碗,显然是刚给她喂完药。 “什么时辰了?”声音嘶哑,喉咙干裂,再不醒来,这烧怕是要把她烧化了。 “刚过辰时,六皇子还未归,世子刚过来过,奴婢说您正睡得沉,他便先离开了,嘱咐奴婢一会醒了差人去告诉一声。” 第62章 你做的很好 苏沐希接过纸烟递过来的温水,饮完才觉得舒缓了些,纸烟的声音带着哭腔,但事情交代的清楚。 她便知道,她睡着这段时间萧云瑾没有进来,她烧得迷糊,上次呢喃的一声萧云瑾,如今还后怕。 “你做的很好。” 纸烟懂郡主的意思,世子跟郡主不是一条心,她梦呓的话自然不能让人听了去,可是她也怕,若不是金姑娘交代过,并且留了药,她也不敢隐瞒不报。 天已经黑了,屋里燃着灯,苏沐希踱步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窗户。 “郡主您还烧着...” 苏沐希摆摆手,示意她无事,让她继续说。 她这窗户邻着溪水,各色的灯笼亮起,在溪水的映射下,如梦似幻。 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京城流言四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她,包括整个镇国公府,拥兵自重,都是轻的,说她勾结风国蛮夷,举兵造反。 前段时间无诏安排亲眷出京,如今又以挟持一事,自导自演,只为逃回西北。 镇国公叛变,西北危矣。 一阵微风拂过脸庞,她觉得有些冷,又难得的觉得精神。 她左手食指点了点窗棂,示意纸烟继续。 即便纸烟不说,她也能猜到京城的动向,挟持她,又不杀她,自然是想用她的身份,做些什么? 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淮阳境,身边还跟着个蛮夷公主,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不但说她勾结风国,很有可能还有一桩构陷淮阳王的言说。 到那时西北定然动荡,设计此计谋的人,其心可诛。 幸好她已经跟皇帝投诚,不然还真是说不清呢? 苏沐希正想问问纸烟,六皇子如何与萧云瑾遇上的,便见溪水边船舶停靠的岸边,正有一人踩着甲板上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搜山的六皇子。 想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六皇子抬起头,先是一愣,而后便抬手打招呼,“沐姐姐,身体可好些了。” 楼虽不高,但苏沐希可没他的声量,便点了点头,保证他能看见便作罢。 不知是少不知事,还是计谋深远,箫云煜对上她,永远都是天真无邪。 在他梳洗的这段时间,箫云瑾也过来了,托盘里装着清粥小菜,还有一盅汤。 窗户被关上,苏沐希坐在桌前吃饭,右手不便,用左手拿着汤匙,吃着箫云瑾带过来的粥。 粥淡而无味,汤浓香四溢,可这也掩不住萧云瑾身上的香。 他衣服上的熏香换了回来,味道有些浓郁,即便入口的汤,勾起了她整个味蕾,也掩盖不了。 辛辣炽烈,苏沐希无法忽视,抬眸看向萧云瑾,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神。 “虽然汤香味美,但粥也要喝完。” 说不出的怪异袭上心头,人还是那个人,化成灰她也认得那张脸,无端的觉得陌生。 她收回眼神,低头搅着碗里的粥,在一口一口的喂进嘴里,她其实没有一点胃口,可与其对上陌生萧云瑾,还不如吃完饭,送客来的方便。 此时的苏沐希,只以为萧云瑾有改变的策略,丝毫不知整个人都换成了另外一个。 第63章 沐姐姐,觉得此事有几分成算 箫云煜来的很快,苏沐希放下手中的汤匙,萧云瑾也十分的有颜色,说了句“我去看看药,”便端着托盘出去了。 苏沐希待萧云瑾跟六皇子打完招呼离开,挥了下手,示意纸烟去门外守着。 屋中只剩下两人时,苏沐希又打开了窗户,微风拂过面颊,吹起了她飘落在鬓边的发丝。 “可有收获。” “沐姐姐,痛不痛?” 箫云煜答非所问,声音里充斥着心疼,苏沐希以为他说的是脸,还特意侧过身子,避开他,说了声,“不痛后,”才发现他问的是她的胳膊。 “我已经派人去找独孤圣手,”说着他眼眶先红了,“沐姐姐以后一定还能挽弓射箭。” 苏沐希绑着的右臂,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下,明知他也是精明算计,可这计谋攻心,幼时的记忆已然模糊,但那圆圆的团子,和脆生生的沐姐姐,硬生生的扎根在她的脑海里,她一时无言,良久才说了一句。 “多谢六皇子记挂。” 称位没变,但语调终究是软了几分,萧云煜该是感觉到了,他弯着眉眼笑,说:“沐姐姐别怕。” 苏沐希没怕,但她知道自己终归是心软了,即便上一世,箫云煜千般算计,跟萧云瑾打擂台,也未伤及她一分一毫。 身为嫡子正统,比不上二哥的贤明,三哥的战功,可他也躲不开,哪怕他也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天真的外表下,也藏着狼子野心,苏沐希也抵挡不了这片赤诚之心。 叙完旧,便要开始谈公事,苏沐希也算知道了皇帝的计划。 “沐姐姐,觉得此事有几分成算?” 显然箫云煜是问皇上这谋权有几成把握,但这话传给苏沐希 苏沐希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皇帝这盘棋下的这样大。 蛮夷公主被俘,西北战事骤停,两国正在邦交,为显出泱泱大云朝的风范,皇帝还准备让雨国,一同来大云朝拜贺,并以此要淮阳王进京。 雨国还好,萧云瑾虽是假死,但那一仗也确实把雨国打怕了,淮阳王只给了他半数的士兵,让他攻打雨国,萧云瑾用奇兵,从苍凉山脉跨险境,直取雨国腹地,赢了这一战。 二十多万大军折损了一半,还有一半被萧云瑾藏兵苍凉山脉。 所以雨国能来拜贺,但风国却未必。 虽然抓了他们的公主,但风国国风彪悍,地广人稀,西北黄沙大漠,虽能退敌,但想要让对方俯首称臣,难如登天。 更何况上一世,她在西北征战六年,这个早死的蛮夷公主,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威胁根本不成立。 想要平和邦交,邻礼友国,西北必然要拿下有力的一战,才逼得对方妥协。 这是皇帝在逼她,逼她们苏家。 桌上的茶早就凉了,苏沐希却站在窗边没有动。 那坠崖之人的消亡,跟现在的困境比起来,也变的无足轻重。 纸烟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把窗户关上,“郡主,您还发着烧,怎么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现在想这些确实也没什么用,她现在要做的是回京给皇帝交差。 第64章 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吗? 刚才应付萧云瑾,吃的有点多,又吹了冷风,一碗药灌下去,苏沐希成功的吐了,这次她闹的大,把六皇子带来的太医,跟凌琅阁的金姑娘全都请了过来。 高烧昏厥,伤口发炎,还身中剧毒,在山崖上吃的那颗压制毒素的丹药,已经完全失效。 “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六皇子板着脸,稚嫩的脸上满是威严,话说对着太医说的,眼神却质问那位缥缈的仙子,毕竟早上的伤是她治的。 金妙妙可不背这个锅,她早就知道箭上有伤,解药早上就已经喂过了。 “六皇子,整整一天了,郡主入口这么多食物,这毒...”她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眼神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贺云城的身上,随后她低下头,把剩下的话说完,“怕是自己人下的吧!” “放肆,”贺云城怒斥,“这是我的夫人。” “世子爷,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吗?”金妙妙嘴角含笑时是仙子,可是一笑就变成了那花中精灵,妖艳灵动,“毕竟,郡主被劫持,还毁了容。” 这个女人早上就给他下绊子,如今又在这边含沙射影,非我族类,其心可诛。 贺云城着了她的道,他一开始就不该说话,越描越黑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现在也只能吃这哑巴亏。 箫云煜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示意太医回话,“所中何毒,可有解法?” “微臣一时也不能判断郡主中了何毒,只能先尽量压制。”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答。 箫云煜皱着眉头,让太医先压制毒素。 金妙妙又恢复了那缥缈的仙子,“不如让我来试一试。” 箫云煜准了。 金妙妙把了把脉,又翻了翻的苏沐希的眼皮,捏到嘴角时,直接塞了一颗解毒丹,“真奇怪,竟然还夹杂着一些赤烈的毒。” 贺云城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郁,他为了应付苏沐希所说的熏香,身上穿的衣服被点燃的赤烈熏过。 有人在算计他,他视线定格在金妙妙的身上,一定是这个所谓的金婵手。 赤烈,雨国禁药。 事情到这里就停了,箫云煜不信任这个金婵手,但他重兵守卫之下,苏沐希却中了毒,近身之人就那么几个,也跑不了。 箫云煜让下人安排马车,即刻进京,苏沐希如果不能活着回到京城,他的任务就不算完成,皇上怪罪都算轻的,西北镇国公定然要讨要个说法。 万一京城的谣言成真,镇国公投靠风国,那大云朝危矣。 手下的人行动非常快,马车里除了贴身照顾的纸烟,在不能进任何人,箫云煜就守在马车外面,任何食物都要他亲自查验才能送进去。 临走时他让人,偷偷去查了苏沐希的呕吐物,得到被销毁的消息,现在连贺云城也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同理而言,即便他赏识苏沐希,也不得不承认,娶她的代价,实在太大。 先是抗旨,送家人离京,后是争官,大云朝第一女将军,再被劫持,虽然顺势而为,得到皇上的赏识,但这样的人,她可以是亲人,可以是友人,可以是手下,可以是忠臣,唯独不能是妻子。 因为这个身份变数太大,很可能就搭上了身家性命。 第65章 你们的婚事是朕赐的婚,他不敢 贺云城被安排在后面的马车上,理由是赶路辛苦,他有伤在身多休息。 他虽然气愤,却不是无事可做,他点了人,专门调查凌琅阁,包括那个金婵手。 被保护的密不通风的马车,飞快的行驶在路上,马车里中毒的人,却已然悄悄转醒,她未起,依然躺在车厢中铺设的软垫上。 掌心微痒,是纸烟通过手写的方式,告诉她计划已成。 没错,毒药是苏沐希自己吃下的,从六皇子那里探听到皇帝的信息,她就一直在想办法。 毒药是之前在山洞里,那只死掉的青蛇身上的。 至于那赤烈之毒,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应该是山崖上那人身上中了此毒,或者那颗解毒丹中有赤烈,因为她听说,赤烈伴生着一种鸟,可以追踪身中赤烈的人。 想到那人,苏沐希心中还有一点点意难平。 那个人的身份不简单,只可惜她已经无法探查了,因为六皇子给的信息是,崖下只有一具被野兽撕裂的身份,并且已经确认是邬绪的。 她这次一箭三雕,一是可以暂时隔离萧云瑾,二是让他们盯上凌琅阁,臂膀上这一箭之仇,她还没时间报,先收点利息,想来这段时间凌琅阁面对,箫云煜跟萧云瑾两兄弟的探查,应该能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至于这第三,便是为她去西北做铺垫,皇上逼迫她,她一样可以反制他,路铺好了,就看皇上怎么选。 她来时几天的路,回去时,快马加鞭只用了三天。 马车直接进了宫,苏沐希被安排在了太后的宫中,太后虽然挂着一个太后的名称,但她既不是先皇后顺承而来,也不是皇帝的生母,她只是偏巧,是先皇身边仅有的一个妃嫔。 太后年纪不大,也就比皇帝大上几岁的样子,她常年如同透明人一般,除了初一十五皇帝过来请安,其余的时间不见客,多数都在礼佛。 这还是她这宫里最热闹的时候,太医进进出出,连各宫里的娘娘都找理由过来探查。 由于皇帝的有意为之,消息很快就散了出去,苏沐希毁容中毒,在宫中修养。 后宫的妃子都有自己的阵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外。 苏沐希不知道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子?她现在在御书房面见圣上。 她身上的毒为赤烈,无解,皇上给了她一个玉瓶,说是压制毒素的。 苏沐希当着皇帝的倒了一粒,含进了嘴里,以示忠心。 “此一役后,朕希望安平两字,能够实至名归。” “安平,定不负皇上所期。” 安平是公主的封号,是最高的封号,连大公主的封号也不过是康平,这是皇帝对苏家的嘉许,也是林立在朝堂上的靶子。 苏沐希懂,在皇帝扶起她来后,再次叩拜,“安平这般鲁莽行事,京城必定流言四起,世子那边......要是和离,还望皇上能帮我挡上一挡。” 苏沐希说的犹豫,吞吞吐吐,头埋的也低。 皇上看在眼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平放心,你们的婚事是朕赐的婚,他不敢。” “谢皇上。”苏沐希低垂着眼眸,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她若离京,京城便再无苏家人,未免皇帝忌惮,她不介意自露破绽,让萧云瑾感受下备受瞩目的日子。 反正她当时求赐婚圣旨,闹得人尽皆知,世人皆知她爱“贺云城”。 第66章 信件往来一切如常,切记不要让人发现端倪 她并未马上离宫,而是在守卫松散下,让几个嫔妃撞见了她的样子,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太后的宫中,露着半张惨白,并且毁容的脸。 谣传变成了事实后,她才秘密出了宫,从镇国公府点了几个人,快马加鞭的赶去了西北。 京城的动向也变了,消息传到世家人的耳朵里,便被捂了个严实,连之前的消息都被控制,京城之中在无人议论苏沐希的事。 苏沐希的生死关乎着西北的战事,镇国公的还在迎敌,不管哪方势力,消息却是被捂死了,一夕之间苏沐希的话题在京城消失的无影无踪。 京城动态如何,苏沐希已经管不上了,她已经过了关山城,进入西北的地界。 她这次来西北,只带了四美中了两位美人,她们两个一个会点医术,一个会点追踪术,刚好因为找她,被二指留在了镇国公府。 纸烟被她留在了太后宫中,用来迷惑那些妃嫔探子。 进入西北,气温骤降,寒风凛凛,天已经黑了,苏沐希找了个背风的山坳停下休整。 苏沐希含了一颗药在嘴里,她没想到赤烈的毒,会这样霸道,像烈焰一般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摸上去皮肤上都带着灼热,寒凉的冷风一吹,冷热相撞,她身上起了一阵阵的战栗。 哪怕觉得很热,还是把披风裹紧了一些,药慢慢的发挥功效,苏沐希才舒缓了几分。 她把怀里的信又拿出来看了一遍,说好的三天一封,但手里这封是刚到的,团子亲自送了过来。 今世的一切跟上一世,已然完全不同,她提前让三哥来了西北,再加上她把团子跟圆子派到了母亲身边,战场之事,她一直了然于心。 本想着让父亲他们安身西北,远离朝堂,但现在计划有变。 她不准备避战,她想要高位,她想要无人威胁。 那这一战就必须赢得漂亮,打的风国不得不求和。 这样一来,西北这边就完全在父亲手中,林副将会忌惮,不敢投诚于萧云瑾。 风国投诚,再加上被萧云瑾打退的雨国,那淮阳王便在没有理由蜗居淮阳,皇上的目的便能达成。 而她也会因此一战,在往上升上一升。 皇上正值壮年,这一世又没有赵思语毒杀朝廷官员,导致大云朝伤筋动骨。 她完全可以搏上一搏,自从她认出来安玉堂的另一个身份,这个信念就变得更加强烈。 她身边的人,几乎都有双重身份,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她若一再的避战,到时候定然跟上一世一样,在夺嫡的斗争中,变成牺牲品。 “团子,我来此之事,你只要告知父亲跟三哥便可,其余的人不必知晓。” 团子是她的心腹,即便不懂她的用意,也坚决执行,她点头道:“明白,郡主放心。” “信件往来一切如常,切记不要让人发现端倪。” 时间仓促,没有时间给她们主仆叙旧,苏沐希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然后把新写的信件交给团子。 这段时间她不会在跟她们联系,因为她要去风国,探一探究竟。 她总觉得蛮夷公主之事不简单,这件事到底牵扯着谁,还需要拔出萝卜才能带出泥。 团子走后,她们在山坳处修整了一夜,天刚擦亮,便起身赶路,乔装打扮一番准备混进风国。 第67章 靖南王小世子 她们一行三个女子,一主两仆,做风族女子做派。 雪狐做的裘帽,戴在苏沐希的头上,整个人都靓丽了起来,她是真的很适合红色。 细碎的发辫上绑着红色的缎带,骏马飞驰间随风飞舞。 裘皮,骏马,英姿飒爽,引来无数人围观。 她脸上的伤早就好了,还因为祛疤的膏药,让原本的肌肤变得更加细腻,比上京城养了几个月疗效还要好。 她就像贵族里的大小姐,阿汗的掌上明珠。 原本想低调的苏沐希,也低调不起来了,所以她一反常态,高调出场。 她的马本是良驹,再加上这两天休养得当,跑的那叫一个飞快。 只不过她张扬,还有比她更张扬的。 她刚进去风国的边城,便遇到街上纵马的人。 所过之处,狼藉一片。 马背之上坐着一位少年,朗眉星目,手持一把羽鞭,高声叫嚷道:“让开,快让开...” 风国地广人稀,道路宽阔,苏沐希勒马急停,马嘶鸣,仰头止步。 即便给对方留了足够宽阔的行马路线,对方还是向着她冲了过来。 苏沐希都给气笑了,纵身一跃,直接揪着对方的衣服把人扯下马来,随手便扔了出去。 一个错身间,人已经跨于惊马上。 这马性子尤为的烈,苏沐希不是它的主人,它挣扎的更是激烈。 苏沐希一边控马躲避来往人群,一边用力勒住缰绳,想要使马停下来。 好在近来赶路,她天天骑马而行,已然找回了上一世落下的功夫,不然救人不成,自己还要搭进去。 苏沐希控住马,已经离刚开的惊马的位置,有些距离了。 她往回骑了一段,便看见等在一边的鲜衣公子,她刚才随手随手扔人,力道没有特意控制,但对方安然无恙,还在斗她的战马。 她翻身下马,把缰绳递出去,“此马甚好,所名为何?” “名为烈焰,多谢姑娘。” “不客气。”此番一说话,遥远的记忆赫然跃入脑海,她认出了对面的人,风国靖南王的小世子。 “看姑娘的样貌,不是风国人?” 此话问得巧妙,苏沐希不知道对方是否认出了她,毕竟她经历了上一世久远的记忆,听到烈焰才记起了这位小世子。 但对于小世子而言,不过几年的记忆,应当是比她要记得清楚些才对。 本着你不戳破,我就演的原则,苏沐希接着他的话答。“公子好眼力,我的确是云朝人。” “最近两国正在打仗,姑娘这般明晃晃的便进了风国,不怕出危险吗?” “风云两国打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两国贸易通商不受战事牵连,再说我带了都是好东西,风国人又怎会为难我。” 苏沐希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丝帕,清透滑顺,角落上绣着一株红梅,无论是布料还是绣工,皆是上等的佳品。 小世子果然被吸引了目光,风国之所以年年滋事,攻打大云朝,除了粮食,便剩下这些工艺品。 穷苦人家,温饱果腹足矣,可高门勋贵呢?总不能穿着粗布麻衣吧! “原来姑娘是丝绸商人,那可真是太好了,家母寿辰快要到了,我正想寻一份寿礼。” 苏沐希点头,“我这次来,只带了些样品,主要是先探探路,毕竟两国正在战争,大货沉重,出了意外那我便要血本无归了。” “也是,”小世子道:“不知姑娘探查的如何?大货可能来否。” “信件早已备好,最迟五日。” 小世子闻言笑的开怀,“今日多谢姑娘仗义,不如?让我做东,我们客店详谈如何?” 苏沐希低头做沉思状,看来这小世子并没有认出她。 这除疤的膏药还真是好,看来以后要多备上一些。 “那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交谈间,小世子的随从便追了过来,他把缰绳扔过去,“好生伺候着。” 下人应声,牵着马离开。 第68章 不虚此行,不憾而归 苏沐希跟人去了最好的酒楼,相谈甚欢,互相留了姓名。 最后金陵诚意相邀,苏沐希盛情难却,便顺水推舟,住进了他的家。 这处院落看似繁华,其实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苏沐希也不点破,知情识趣,不乱走不乱看,蜗居在小谢。 无聊了便骑马去街上游玩。 风国,马背上的民族,全民皆兵,黄泥垒砌的城墙,像一道屏障,将黄沙阻隔。 风国很大,向下是连绵的黄沙,向右是辽阔的草原。 他们随着气候,左右迁徙,夏日草原肥沃,他们便向东迁徙,冬日草木枯竭,他们便西南迁徙,靠骚扰大云朝的西北,来换取生机。 风国的国都其实不大,不过几十个城镇,住的也都是一些贵族游商,绝大多数人都是游牧为生,说句四海为家也不为过。 这也正是西北之战不好打地方,就算你攻下了城池,也可能是座空城。 苏沐希今个又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下人通知,说金陵设宴宴请她。 “雨姑娘,这是风国有名葡萄酒,清甜醇香,你少饮一些,不会醉人的。” 苏沐希其实觉得蛮好奇的,不过两天,这小世子便像换了个人一般,对她献起了殷勤。 若是他知道了,当初在战场上用马鞭抽他,并且用他换了一座城池回来的人,就站在她的身边,不知道他又会作何反应。 苏沐希嘴角含着笑,伸手接过酒杯,“多谢,金公子。” “雨姑娘,远道而来,盛情款待,本就是应该的。” 苏沐希举杯,“多谢金公子,带我领略风国的国土人情,雨,一届商贾,不虚此行,不憾而归。” 金陵看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他慌忙的饮下一杯酒,只感觉清甜的葡萄酒,顺着喉头游遍全身,明明只是一杯果酒,他却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苏沐希有意追捧,两人相谈甚欢,相约明日出城游玩。 说是游玩,其实也算从另一个角度,查看了一下风国的布防。 风国的草原是真的辽阔,一望无际,只是如今青草枯竭,只剩下一片荒芜。 凌冽的寒风,吹起飞扬的斗篷,苏沐希的脸被风吹得泛红。 今年比往常年冷的早,如今还未进入十月,一旦草地冻结,他们便只能杀牛宰羊来度日了。 苏沐希望着远方的天际沉思,风国已经等不了,近几日定然会攻城。 天太冷了,两人骑马游了一圈,便准备回府。 门房有人等着,刚一下马,金陵便被人叫走。 苏沐希从他阴沉的脸色,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识趣的退下,转头便吩咐二美中擅长追踪的莺歌,跟着去探查情况。 莺歌回来的时候,夜已深,明月高悬,繁星都隐匿了起来。 “郡主,风国国主遇刺,靖南王临危受命,现已全城戒严。” 国主遇刺,这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蝴蝶效应,从她救赵思语的那一刻,已然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化。 这倒是个机会,若利用得当,也许不战也能屈人之兵。 靖南王虽是好战派,但皇位的之争,他也不可能假手于人。 就目前而言,风国的大皇子应该与他有一战之力。 第69章 雨姑娘,这是准备不辞而别吗? 苏沐希经过一夜的思考,决定去风国的国都。 她写了一封信,以接货为由,准备先行离开金府别院。 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金陵。 “雨姑娘,这是准备不辞而别吗?” 苏沐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大货已至边关,我怕出现意外,准备去接应一下,又想着你昨日走的急,怕是不能回转,便想将信件交于管家之手,代为转达。” “原来如此,”金陵接过信件,怀揣在怀中,并未打开,“现城门已封,只进不许出,雨姑娘怕是只能等了。” 苏沐希问得小心,“是...出了什么事吗?” “无甚大事,只是快要交战了,怕有心之人混出去。” 只进不许出,明显是为了拦截什么人,估计就是行刺之人。 苏沐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只差两日,大货便能进关,如今这般,我怕是要赔个血本无归了。” “你我相识一场,怎么也不能让雨姑娘败兴而归,更何况还有我母亲的寿礼。” 苏沐希一会,嘴角扬起了笑容,福身行了个大云朝的礼。“雨,多谢金公子了。” “稍后我会唤管家过来,让他派人去关口等着,不过需要雨姑娘的一件信物。” “好,”知道这是小世子的试探,苏沐希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这是我的随身带的印章,可证明我的身份。” 圆柱形的印章,通体莹白,没有任何纹饰,只底部印着一个语字。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个语,金陵将带着体温的印章,握在手中,“我今日便要启程去国都,你是随我前去,还是在这里等着你的货物,再一同前往。” 又是试探,看来昨天的刺杀,已经让小世子变得草木皆兵了。 “我自是信得过金公子,只是公子事急,带着我怕是要耽搁行程。” “不妨事,语姑娘的爱马,也是千里良驹。” “莺歌燕舞,他们的马,怕是不行。” “无碍,倒也不是那么急。” 话都说到了这里,苏沐希再不应下,怕是便要惹人怀疑了。 反正她也是要去国都,有他倒也方便。 行装已经备好,简单的用了一些早膳,便出发去了国都。 苏沐希拿给小世子的印章是赵思语的,当时有人劫走赵思语,她曾经派了两个暗卫寻找。 她当时想着找得到最好,结果也确实找到了,不过苏沐希把人放了,还处理掉了跟踪赵思语的人。 当时赵思语就让暗卫带来了这个。 她既然扮做商人,自然是经得住人查的,她拿出赵思语给的印章,一是想证明她的身份,二是想试探一下,西北这边,可有皇子参与其中。 而她手中的印章,最好的试验对象就是二皇子,毕竟他们曾经是定下婚约的,背靠江南首富,如果不用岂不是可惜。 她曾在管家客栈,露出过这个东西,当时的掌柜满脸惊诧,这件事定然是有人上报的。 这是一步险棋,不管二皇子是否参与,她也把人拉入其中,只看有心人,是如何看待他们的关系了。 第70章 靖南王府 金陵也确实查了这个印章,带着语字的印章,竟是江南姜家给小辈玩乐的私印。 这个印章不能签带合同,也不能用做本人签名,但是姜氏通商路线上,合作的店铺均能免单,会有人统一账目,最后报到姜氏。 金陵把印章印在了纸上,一个语字跃然出现在纸上,平平无奇的一个字,每一个线条却呈现出不同的纹路,堪称鬼斧神工,这工艺做不得假。 姜家带语字的小姐有好几个,她会是哪一位呢? 金陵吩咐心腹,带着印章去接人,“货品放进来,人还是要排查,别被人钻了空子。” 金陵已经认定了苏沐希的身份无碍,但是货品多,押货的镖师还是要查一查。 既然她的身份无误,那人带在身边就无碍,想到这里,金陵倒是很期待,语姑娘知道他身份后,会是个什么表现。 金陵带着美人,路上并没有太赶,两日便进了都城。 一行人停在了靖南王府。 苏沐希面露惊诧,然后福身行礼,“原来是小世子,语,冒犯了。” “不必拘礼,如往常一般便好。” 金陵满意了,上前将人搀扶起身,她裘衣的袖口上有一圈软软的兔毛,触之柔软绵滑,他的心的跟着软了,不知道她的手触起来,是否也是这般。 “皇伯父身体微恙,我要去宫中探望,你在府中先好好休整一番,等我回来再带你去拜见母亲。” 苏沐希顺势而起,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静置于身前,“语,听从世子安排。” 金陵把人安置在他院落隔壁的声雨轩,雨、语同音,再加上一开始对她姓名的误会,觉得这处院落十分的好,与她相称。 下人们也有眼色,一听是声雨轩,便知道这是世子十分重视的人,伺候的小心翼翼。 莺歌关上房门,便瘫坐在椅子上,这一路的伪装,可真是累煞她了。 苏沐希也没拘着她,实在是她也觉得累。 南方女子柔美,她个子高挑,丝毫不沾边,只能尽量贴近,又因为外出行商,性格上也得加些强势,这强势还不能过火,她以前跟抽过小世子,一旦她性格上暴露一点,势必会被他认出来。 只有燕舞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她洗了帕子,递给苏沐希使用。 “脸上的伤还有些底色,如今被风一吹,好像更严重了,还是要在上些药膏。” “一会儿再说,连着赶路,你也休息一下。 四美里面体力最差的就是她,偏偏就她坐的端正,不愧是江南出来的美人。 “也好,”燕舞走到莺歌身边,轻轻的踢了一脚,然后也递给她一块湿帕子,“你最好是规矩着些,房门外面有的是人监视着。” “知道了,知道了。”莺歌把帕子盖在脸上,有气无力道:“你说,那刺杀国主的到底什么人?” “不知道,”燕舞抬手把她脸上的帕子拿下来,怕她一会把自己憋死,“郡主觉得呢?” “皇位竞争者就那么几位,不会是大皇子,看着金陵的反应,也不是靖南王,那就极有可能是二皇子、或者四皇子中的一位。” 苏沐希把帕子放在桌边,“当然也不排除,有像我们这样潜伏的人。” 风国公主,跟易容男合作劫持她的事,背后必定是有人推动的。 第71章 一个小小的游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苏沐希在靖南王府,休整了一天,金陵也没有回来,倒是王妃派人送来了吃食。 她虽不擅长这些宅子里的事,但上一世的经验还是告诉她,王妃要见她,而且来者不善。 苏沐希用了赏赐的膳食,便让燕舞给她装扮了一番,然后去拜见靖南王妃。 相较于靖南王的粗犷长相,王妃就柔美很多,她穿着风国制式的王妃常服,但细节处又搭配着云朝的锦缎,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端坐在上位,垂眸打量着她。 她身边还站着一位漂亮姑娘,穿着风国独有的束袖骑装,发辫上红色的缎带垂落在胸前,她额间点着花钿,黑亮的大眼睛正恨恨的瞪着她。 苏沐希只扫了一眼便垂下了头,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她看着自己胸前红色的发带,暗恼自己光顾着战事,忘了查后宅这些拈酸吃醋的事。 她仿了个风国的礼节,左手至于右胸前,微微躬身,“请王妃安。” 果真如心中所想,小姑娘挑起了刺,“跪下,见王妃要行大礼,一个小小的游商,果真是上不得台面。” 她这个平礼已经算给足靖南王妃面子,毕竟她见了靖南王是直接拔剑的,哪有什么先礼后兵。 她抬眼看过去,“我乃云朝人,确实不懂风国的礼节,只见世子做过一次,便照着搬了过来,还请王妃勿怪。” 只见世子做过一次,这句话成功气到了朵铃儿,世子这次去了边城他们都知道,那地方谁人能担得起他的见礼,可见这个礼节是金陵教给她的。 “我都说了,见了王妃要跪下,还在这里说不会,来人,好好教教这位云朝姑娘,怎么行风国的大礼。” 她话音一落,就有强壮的婆子上前,苏沐希一看,这是要跟她动强的,那她可要好好发挥了。 她后退一步,躲开抓人的婆子,开口唤道:“莺歌。” 莺歌早就准备好了,不等苏沐希示下,就已经动了手,轻轻几下,便把这些婆子摔倒在地。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妃,终于开口了,“放肆,本宫念你是凌儿的朋友,本不想与你计较。只是这深宅后院,没的让你这般蛮横,如此仪态,怎配待在凌儿身边,抓起来,好好教教怎么面对尊长。” 又一大群婆子围了过来,苏沐希后退一步把战场交给莺歌。 莺歌会武,她早就暴露给金陵看过,三个姑娘独自出门,去的还是两国交界的边城,没点本事又怎么说的过去。 “居住靖南王府不过是盛情难却,我一介商贾,从没妄想待在世子身边,都说风族蛮夷,这般礼遇我也算领教了。” “住手,”面对被围堵的苏沐希,金陵及时赶到,“可有受伤。” “世子,我无碍,”苏沐希抬眼往上看了一眼,“语,不懂风国礼节,闹了笑话,靖南王府宏光伟岸,我已经见识过了,商队今日便到都城,我便不叨扰了。” 金陵顺着她的眼神,望向了朵铃儿,那眼神满含警告。“我烦事缠身,确实怠慢了姑娘。” “未曾,是我不知进退,”苏沐希低垂着头颅,默默的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金陵,“世子,可否将我的印章归还。” “皇伯父遇刺,城中戒备,外面不安全,”金陵把印章从怀中掏出来递给她,“你白日去处理事务,晚上回来王府,我会吩咐王府的下人,不会对你有约束。” 第72章 小的姜毅,见过世子 今日之事,确实是她有意挑起争斗,王府戒备森严,她出入不便,后宅这些人,她更是懒得应付。 如今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会方便很多,目的达成,她便顺承下来,“那我日后好好学习一下叩拜大礼,争取不给世子添麻烦。” 原来是这事惹得她不快,“又不是祭祀敬祖,我教你的足矣。” 这是明晃晃的打了朵铃儿的脸,王妃脸色也不好看。 “朵儿只是好心,”王妃安抚的拍了拍朵铃儿的手,“凌儿,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母妃,这位是语姑娘,江南的丝绸商人,我从她那里给您定了寿礼。” 靖南王妃最喜欢云朝的锦缎,听金陵一说,反倒有些后悔,怕这个女人暗中使坏,以次充好。 金陵知道他的母亲,就算为了丝绸,暂时不会为难人,便走到苏沐希的身边,“商队查不到也该到了,我带你去接一下。” “好,麻烦世子了。”苏沐希福了福身,跟着金陵离开的正厅。 朵铃儿气愤的跺了跺脚,这个叫语的人,当真是讨厌,平时跟世子碰到,还会打声招呼,如今却只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姨母,你看表哥,心都跟着那个语姑娘飞走了。” 王妃也不喜欢她,但她儿子喜欢,最近是多事之秋,她不想惹儿子不快,毕竟任何事都比不过皇位来的要紧。 “好了,你也不必太过纠结,就算她过府也不过是个妾,一个玩意,以后还不是随你拿捏。” 王妃说完,越发觉得这主意不错,纳了这丫头,她以后想要什么丝绸锦缎,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苏沐希不知道她走后,王妃还编排她为妾,她已经跟着金陵出了王府,去接应商队了。 她这次来身边只有莺歌燕舞两个人,商队包括押运货物的镖师,都是苏沐希让团子安排的人。 一开始还有信件联系,但后来跟金陵相遇,有些事便不能写的太过清楚,所有她并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谁? 但看到苏毅还是微微震惊了一下,她怕金陵认出他来。 苏毅确实不怕,他穿着裘皮做长衫,带着裘帽,咧着大嘴给她行礼。 “主子,不负重托。” “一路辛苦,这位是靖南王世子,这次你们能够进城,都是世子的功劳。”苏沐希出言提醒苏毅,省的他一会说错话,然后对金陵介绍道:“这位是我身边的掌柜。” 苏沐希一张嘴,苏毅秒懂,躬身暨了一礼,越发显得谦卑,“小的姜毅,见过世子。” 金陵一看便知这个掌柜精明,他点了下头,“既然语姑娘已经跟姜掌柜会和,那我就先去忙了。” “世子慢走。”苏沐希目送金陵离开,然后领着人去客栈。 金陵骑马走了一段,突然停了下来,“去,安排人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世子放心,人一直跟着呢!” 金陵眉头蹙了起来,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可试探过了?武功如何?” “接人前,找人试探了一下,都是练家子,应该是江湖中人。” 金陵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一切合乎情理,但一下多出这么多练家子,还是怕出事。“多派几个人盯着。” “明白。” “刺客,可有消息?” “几个皇子府都盯着呢?暂时没有消息。” 第73章 别大意,金陵不简单 “苏毅,拜见郡主。” 客栈内,苏毅单膝跪地,声音难掩激动,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郡主了,团子跟圆子到达西北后,他更觉得郡主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京城的书信,他每隔几日便能收到,交代的西北战事布局跟防范,郡主远隔千里,却关心着西北的一切,桩桩件件都透露着不简单。 郡主遇到了事,很难很难的事。 苏沐希把人扶起来,“都让团子避开你了,你怎么还这般冲动。” 苏毅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多少还有些不自在,“我这般小白脸的样子,我自己都不认识,更别提别人了。” 苏沐希心说,我都好多年没见了,还第一眼就认出了,“别大意,金陵不简单。” 不管是初相识惊马,还是在后来的亲近好感,包括现在的似有若无的监视,都能说明问题。 苏沐希把最近的事都交代给苏毅,密切注意国君刺杀一事。 “调查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你,切勿暴露。” “郡主放心。” “下去吧!把姜氏的掌柜请过来。” “好。” 此次的事,之所以经得起金陵查,便是因为商队确实是姜氏的,护送的镖师也是姜家的,苏沐希只不过是安插了几个人进去。 当时二哥带着母亲先走,匆忙之下,并未带多少行李,那时的她刚刚救下赵思语不久,觉得很有必要跟姜氏通一通关系,便自主从姜氏订购了一批绸缎,本想给母亲跟嫂嫂用,如今被她用到了这里。 姜氏的人很好说话,一直应承说是应该的,言谈间颇为恭敬。 苏沐希感激之余,问了下赵思语的消息。 姜管事摇头,说并不知道表小姐的境况,便小姐也并未回过姜氏。 其实苏沐希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了,毕竟赵思语还是戴罪自身。“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此事多谢姜掌柜了。” “郡主客气了,表小姐能将玉印交给您,定然是十分信任您的,此番前来,跟老爷也通了信的,让我等配合郡主行事。” “那此事便交给姜管事了。” 姜氏不光是江南的首富,他在全国各地都是商铺,不光是丝绸布匹,还有茶盐瓷器。 姜氏虽然不怎么做出国贸易,但该有的人脉确实一点不少,是因为赵思语跟二皇子联姻,姜氏为了避嫌,生生砍了这一脉。 现在联姻换了另一人,其实跟姜氏已经毫无关系了,所有以前的人脉又用了起来。 这次姜管事的任务,便是跟风国的贵族接触,交易货物,让苏沐希的人跟在其中走上一遭便可。 苏沐希安排很多事情,离开客栈,准备回靖南王府。 几人被憋了好几天,尤其是莺歌,简直憋疯了,她提议在街上逛逛再回去,苏沐希应允了,抬眼看了下街边的角落,她也想看看,金陵安排了几个人跟她。 三人一路在街上闲逛,国都就是跟边城不一样,东西都稀奇很多,风国特色的多,云朝跟雨国的也有,当然多数是仿品。 第74章 这位公子,你不买,你也不能搅局啊! 苏沐希随便停在了一个摊贩前,这个位置好,可以看到至少三个人跟着她,也算是劳师动众了。 手里把玩着一个雨国的药环,雨国盛产草药,经常熏干了做成药包,驱蚊虫,驱蛇蚁,这样的草环很少见,苏沐希不由的打量起来,应该是什么药材的种子,质地很硬,中间钻了孔,翠绿的不规则的珠子,用红色绳子串了起来。 苏沐希对这个东西不感什么兴趣,但由此探查出有多少人跟着她,她还是很愿意付钱的,“多少钱。” 商贩抬手比了个二,笑嘻嘻的道:“二两银子。” 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一个绿色的珠子,“燕舞付钱。” 燕舞刚刚掏出钱,便有人来搭讪。 “这位姑娘,别被骗了,他这东西顶多值几个铜板。” 苏沐希还未说话,商贩不干了,“我说这位公子,你不买,你也不能搅局啊!” 接着他又对苏沐希说:“姑娘,我这可是正宗的雨国秘药相思泪,这东西虽说不是特别珍贵,但我不远万里从雨国带回来,算是成本二两银子已经是顶便宜了。” “多谢这位公子,”苏沐希错开一步挡在燕舞的身前,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莺歌给钱。” 莺歌把钱往商贩手里一递,然后站在苏沐希身边。 公子哥把手中的折扇,蹦的一声打开,在胸前扇了扇,“这位姑娘,怎的不识好人心?” 苏沐希抬起左手,置于右胸前,微微倾身,行了个风国的礼节,“多谢公子,在下也是商人,不忍同性相斥罢了。” 这解释倒也中听,男子扬了扬嘴角,“你是商人?做什么买卖。” “倒卖一些丝绸布匹罢了,不值一提。” “丝绸可是好物件,在什么地方,本公子全包了。” 苏沐希笑了,她看着对方黑壮的身体,却穿着云朝的丝锦长袍,寒风刺骨的天气,却拿着一柄折扇,这个特征太好认了,她遇到了一条大鱼。 “大件货品已经订出去,还有些丝帕、绣片,也十分精致,公子要是喜欢,可以挑一些。” 男子明显有几分不悦,扇子砰的一下就合上了,“倒是可惜了。” 苏沐希从怀里拿出一个雪青色穗子,上面用金丝缠绕玉珠作为点缀,细致又清雅,“相逢即是有缘。” “送给我的?”男子显然十分诧异,他看了那穗子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沐希一眼,“姑娘倒是很会做生意。” “小小心意,刚才公子仗义直言,定然是心胸坦荡之人,语有意结交。” “哈哈哈...有意思,那我却之不恭。”说完他接过那个穗子,在手指上缠了一圈,转身走了。 苏沐希的目光顺着他离去的方向,转向四周,果真是,群英荟萃啊! “哦!对了,姑娘手中拿的那个叫相思泪,据说吃上一颗,便能落泪一整天,要小心误食哦!” 人走了,苏沐希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相思泪,低笑一声,也跟着往回走。 第75章 谁让你一开始,就折了人家的胳膊 那丝锦长袍太有个性,在风国这样穿了,只有二皇子一人。 苏沐希用金丝玉穗子,吊了下他的胃口,他回去之后,肯定要调查。 靖南王世子,在国都戒严的情况下,还放了云朝的人进来,明日的朝堂上,定然很热闹,关注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乱起来才能有破绽,打起来她才能趁乱摸鱼。 “主子,您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送过去吗?” 刚才在客栈,苏沐希就让姜掌柜给她准备了一些小货,本来是打算送给靖南王妃的,没想到半路钓到一条大鱼。 “留几个,剩下的送过去。” 莺歌体会到了苏沐希的意思,上手帮着燕舞挑选,“我还当今天那花孔雀是要调戏燕舞呢?” “蠢,”燕舞怼了莺歌一下,“他确实是想调戏我,是郡主用金丝玉穗子,转移了他的胃口。” “他不会放弃的,你准备一下。”苏沐希把玩着手中的相思泪手串,“只有吊足了胃口,才会更加的心痒难耐。” 苏沐希说的突然,但燕舞秒懂,“郡主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她们三人性格不同,长相也不同,莺歌活泼俏丽,郡主高挑艳丽,她是江南的小家碧玉。 她们一路招摇而来,为了便是打入敌人内部。 “还是我们燕舞长的美,什么时候轮到我出任务啊!”莺歌语气羡慕,她是真的快要被憋疯了,靖南王府这些人,独独盯她盯得紧。 “谁让你一开始,就折了人家的胳膊,盯着你不是很正常。” “那是他们笨,哪有盯人盯到正主的脸前面来的。” 当初面对金陵的试探,莺歌冲作为她们中的高手,直接抓住了监视的人,给人家把胳膊拧折了。 “行了,别贫了,你保护郡主,我去送礼物。”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燕舞送了礼物以后,靖南王妃又邀请了她逛花园,苏沐希没有推脱,跟着游了一下午。 晚间的时候,金陵回来了,脸色有些沉,“语姑娘,今日街上可遇到了什么趣事?” 这话太过直白,苏沐希心中了然,“正要与您说呢?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位穿丝锦长袍的公子,我观他穿着应该是喜欢丝绸的,便送了他一个金丝缠玉的穗子,想着以后也许能成一桩大买卖,怎么?世子是认识这位公子吗?” “认识,他是当朝的二皇子,我的皇表兄。” 金陵这话带着几分冷意,苏沐希略微沉思,“是给世子惹麻烦了吗?” “无碍,”金陵摇了摇头,“很晚了,去休息吧!” 谈话无疾而终,苏沐希回了声雨轩。 今夜格外的阴沉,连月亮都不见了踪迹,正如风国如今的局势,疾风骤雨就要落下来了,就看见是谁先争夺到可以避雨的城池。 是夜,苏沐希睡得并不安稳,炽热的烘烤着躯体,她却被噩梦缠身,骤然清醒,冷汗淋漓,她的毒又发作了。 燕舞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查看。 苏沐希摇头告诉对方无事,自己倒出一颗药丸,吃进嘴里。 雨终究是落了下来,狂风肆虐,天太冷了,落地成冰。 第76章 清苑 一场雨后,天气骤然变得寒冷,声雨轩里的锦鲤池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苏沐希丢了一颗石子上去,石子在冰面上弹跳几下,慢慢的归于平静。 苏沐希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往府外走,只一会儿的功夫,披风上便沾染了许多的冰粒,雨从昨夜一直下,只是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粒一粒的。 马车已经在府外等着了,苏沐希把披风交给莺歌,钻进了马车里,马车里燃着火炉,空间有一些闷,她忍不住低声咳嗽了一声。 燕舞连忙把小窗撩开了一点缝隙,又给苏沐希倒了一杯茶,“主子,饮一些压一压吧!” 苏沐希接过来饮了一口,便放下了,昨夜毒药发作,她被烈火灼烧了一夜,感觉人都被烧成了干。 等莺歌处理好披风上的冰粒,抱着衣服进来,马车便动了起来。 莺歌把披风放在角落里,“燕舞你说,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舞在给苏沐希探脉,昨夜雨声嘈杂,她没听到郡主的动静,到早上接到金陵的邀约,才去敲房门,结果就看到了郡主已经昏死过去。 当时来西北时,皇帝曾给了苏沐希一瓶药,说是可以缓解赤烈的解药,她当时服下一颗无事,后来也找燕舞检查药丸的成分。 因为赤烈之毒,本就无解,皇帝给的那瓶里面有几十粒小丸,她们又一路急行,燕舞根本就没办法每粒都验,所以并不知道这里面真的混进去一颗毒药。 昨夜苏沐希本想吃一粒压制身体了的赤烈,却不曾想吃到了毒药,折磨了她一晚上。 “主子,我探不出来,还是取上一滴血,传给城南先生吧!” 苏沐希昨夜被折磨的太惨,到现在身体里还细细绵绵的疼,赤烈是毒药也是解毒药,它解毒的方式太过霸道,身体犹如在烈火上炙烤。 苏沐希点了下头,示意燕舞取血,皇帝给的下的毒,被赤烈压了下去,探查不出,但赤烈却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烘烤着她的身体。 药不敢再吃,只能等燕舞验过以后再说,偏偏早上的时候金陵让管家来请,说是有事相商。 燕舞没时间验药,苏沐希就不敢吃,只能硬挺着去赴约。 地方是金陵定的,管家准备的车,到现在苏沐希都不知道目的地,但今早上却有下人送来了衣服,大红色的披风,帽兜和围领是上等的白狐狸毛,很暖,也很艳。 只是今天的苏沐希脸色欠佳,不得已让燕舞给她上了妆。 马车兜兜转转的,终于停了下来,苏沐希搭着燕舞的手下了马车,不知道是谁家的别院,牌匾上写着清苑二字。 出来迎客的是一位婆子,看衣着地位不低,她先是跟管家客气了一番,然后由管家向苏沐希引荐。 苏沐希便知道了,这位是二皇子身边的嬷嬷。 嬷嬷给苏沐希见了礼,便引着苏沐希进了院子。 清苑竟然是仿云朝的建筑,只是这里太冷了,没了绿植的点缀,显得荒凉了几分。 第77章 风国的礼仪,语,今日受教了 苏沐希被引到一间院落,守在院外的下人,伸手拦住了跟在她身后的莺歌燕舞。 莺歌一直表现的是个急性子,抬脚就踹了过去,那下人想来是没料到,还有人在他们面前动手,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放肆,”嬷嬷显然也没想到,她都自报家门了,还有人在她面前动手,抬手挥了下手,“抓起来,好好教教规矩。” 苏沐希停下脚步转身,“嬷嬷,这是何意?” “主子的吩咐,还望语姑娘遵循。” “呵...”苏沐希低头嗤笑一声,“风国的礼仪,语,今日受教了,” 大红色的披风鼓动了一下,苏沐希的手露了出来,她手中握着一跟马鞭,“世子也好,皇子也罢,遮遮掩掩,避而不见。” 苏沐希一边说话一边卷着手中的马鞭,话落,马鞭便甩了出去,直接抽向了拦截的侍卫,可怜那人刚刚爬起来,又被苏沐希一鞭子抽飞。 “此等下人行径,语不敢苟同。” 苏沐一动,莺歌也动了手,直接就掐住了嬷嬷的脖子。 这边闹得动静太大,屋里的人终于藏不住了,遁步走了出来,他还是穿着仿云朝的长衫,折扇在手中轻轻的摇着,金丝玉穗子就挂在扇柄上,随着扇面的摇动轻轻的晃着。 “语姑娘,这般刚勇,可是容易吃亏的。”他停下要扇子的手,把扇子往左手上一敲,“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多势众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院子周围突然多了围堵之人,长矛短剑统统指向了苏沐希。 苏沐希不慌不忙的,把马鞭收了回来,“我只知道,有句话叫狗仗人势。” “哈哈哈...好久没有遇到这般大胆的人了,怪不得金陵捂得严实,果真是妙人啊!” 二皇子挥了下扇子,院里的人又都隐了身形,只有刚才被苏沐希抽的侍卫,还躺在地上,苏沐希也扬了扬马鞭,莺歌便松开了嬷嬷的脖颈。 “这些刁奴会错了意,拉下去杖三十。”二皇子轻飘飘的话落下,便有人过来押了嬷嬷跟侍卫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便叫喊声。 二皇子嘴角含笑,扇子又摇了起来,“一场误会,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坠子,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这下,雨姑娘可满意了。” 不过是个下马威,苏沐希不傻,自然看的分明。 其实今日出门前,她就知道这所谓的邀约有异,昨日才见过金陵,言谈之间苏沐希知道他在调查刺客之事,金陵忙的很,并且想要把她困在靖南王府,又怎么会邀约府外相聚。 但这事又涉及到管家,那必然是府里有人下了命令,她昨日刚送了礼物给靖南王妃,那剩下的就只能是那位朵铃儿。 能从靖南王府把人骗出来,这位二皇子怕也不是,真的像传言那般玩世不恭。 苏沐希把马鞭交给莺歌,转头去看这位二皇子,“二皇子,费这般功夫把我请来,难不成是相中了,我留给世子的那批货。” “哈哈哈...语姑娘聪慧,不知可否匀我一些。” “那二皇子不该跟世子商量吗?邀我来有何用。” 第78章 风国二皇子 金陵在宫里忙了一夜,回到府上就发现,苏沐希不见了,一番盘问下来,便知道苏沐希被请到了二皇子的别院。 金陵淡淡的扫了管家一眼,“一切涉事人员,全部去声雨轩跪着,”交代完,便骑着马去找人。 管家被那一个眼神吓到,颤颤巍巍的往后院跑去。 金陵骑快马赶到清苑的时候,刚好听到苏沐希那句话,“语姑娘说的对,二哥,有事直说便是,小弟莫敢不从啊!” “金陵来了,正好,我备了宴,一起喝一杯吧!” “二哥若是这般闲在,还是去宫里看看皇伯父吧!” “金陵是看不上二哥这吗?”二皇子扇子合起来,轻轻在手心里敲着,“唉...毕竟我是犯了错的,金陵避我也是人之常情,送客吧!” “二哥何至于此?”金陵似是无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苏沐希的身边,“既然来了,便留下吃一些吧!二哥这里的食物,想来应该对你的口味。” 苏沐希点了下头,“那便叨扰了。” 几人转至室内,屋里果然也是仿云朝建筑,只是多宝格博物架实在太多,各种奇珍异宝摆了一屋子,这里更像是一个藏宝阁。 沿着错落了博物架,一直到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厅堂中央,开出了一方八角泉,里面泉水涌动,一只荷花亭亭玉立在中间。 房间里能开出荷花,必然己经是十分温暖了,苏沐希解下披风的带子,燕舞接过去,抱在怀里。 这时有下人鱼贯而入,有点的端着金盏,有的端着美酒,还有侍女过来接燕舞手中的披风,理由十分充分,室内温暖,披风上沾染的冰粒一会儿化了,阴湿了披风,回去是便不能穿了。 隔壁有炭盆,可以烤火,燕舞笑着道谢,跟着侍女去了。 宴会厅便在这里,三长几围着荷花池,分桌而食,在风国算是高宴。 苏沐希坐在偏门口的位置,也就是最后位,桌上摆放的皆是云朝的食物,确实比较对苏沐希的胃口。 燕舞离开了,莺歌便主动坐在了苏沐希的身侧,给苏沐希布菜。 每一道落入碗碟中的菜,莺歌都悄无声息的用银针测试了一遍。 苏沐希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听着二人的寒暄,总觉得二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陵提出告辞,但燕舞却迟迟不见回转。 “我的丫头,刚刚跟着二皇子府中的侍女,去烘烤衣服,到如今还不见回转,可否派人去传唤一下。” 二皇子抬抬手,招了一个侍女过来,简单的问明情况,便让人去叫人。 一会儿的功夫,侍女领着那个带走燕舞的侍女回来了,她怀中抱着苏沐希大红色的披风,燕舞却不在身边。 “语姑娘,你家婢女跟着一位姜先生走了,说您看了这个便自然就知道是何意。” 莺歌接过那个玉佩,瞳孔微缩了一下,然后她把玉佩呈给了苏沐希。 苏沐希拎起玉佩的带子,心也跟着沉了一下,是苏毅身上的玉佩。 她做过很多预设,来的路上也揣摩过,二皇子此举的意思,唯独没想过这般,他动了苏毅。 苏毅跟在她身边很多年,本事多大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位二皇子不简单,是她大意了。 二皇子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不和谐的黑壮身躯,跟浅色的长衫,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苏沐希看不透。 甚至在她心里竟然萌生出了一种想法,这个二皇子莫不是跟她一般,是个重生回来的。 她大意是因为,上一世二皇子早亡,就在这个冬天。 第79章 等着她自投罗网 苏沐希带着莺歌,跟在金陵的后面出了清苑。 “世子,燕舞不是那种不通报就消失不见的人,定然是出了严重的事。”苏沐希抱拳,“语先行一步。” “今日之事,是我之过。”金陵抬手扶起苏沐希,“若遇到困难的事,可以去王府寻我?” 苏沐希跟金陵告辞之后,便带着莺歌离开。 她们借了王府的马车,由莺歌驾车,一路急行往客栈驶去。 苏沐希坐在车厢里,疲惫的闭上眼睛,想到刚才跟二皇子的对视的那一眼,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她大意了,重生回来她脑子里都是摆托箫云瑾,保护家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太过肆无忌惮,从没想过,还有人如她一般,是重生回来的。 她想的越多,头就越痛,赤烈的毒,此时再次发作,折磨的她痛苦不堪,连思考都变得迟钝。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那个药瓶,想要倒出一粒药,结果哆哆嗦嗦的掉落了好几粒出来,她顾不得太多,撞大运的捡了一颗吞进肚子里。 解药缓缓的舒解了身上的痛苦,苏沐希努力的平复自己。 不晚,现在发现不晚,幸好她来了风国,不然一但开战,留给她的就是兵败。 苏沐希稳定好思绪,抬手敲了敲车架,“你带他们绕一绕,我要去探一探清苑。” 莺歌在外面驾车,也时刻关注着马车里的动静,听到苏沐希的吩咐,她把车转进了胡同里。 莺歌驾车奇快,半盏茶的不到的时间,就穿过了逼厌的胡同。 谁也没有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马车里早已没了人,只剩下那十分醒目的红色披风,铺满了整个车厢。 苏沐希避过跟踪的人,从巷子穿行而出,她脚步轻快,沿着街巷转了几圈,便到达了清苑,她知道清苑里的埋伏了很多人,但她必须要闯。 上一世的二皇子,好美色,爱奢靡,奇珍异宝,琼浆玉露,所以她让燕舞准备,美人计送上门自然要用。 但现在事情有变,二皇子很可能是设了局等着她跳 ,刺杀国主之事,很可能就是二皇子所为。 苏沐希沿着清苑转了半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守卫相对薄弱的地方,她不知道她跳进去等着她的是什么?但她必须跳。 她进来的院子比较僻静,里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她想了一下,还是去房间里找了件衣服换上。 随后她低眉顺目的从院子里走出来,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往荷花池走去。 刚拐出院子,又悄悄退了回来,一队侍卫从她所在的院门前走过。 她等着那队人马消失不见了,才从院子里重新走了出来,她思绪一转,往侍卫消失的方向走。 她不远不近的跟着,一直跟到了另一处僻静的院落,才停下脚步,那院落外守着人,侍卫们低声交谈了两句,便开始换位置。 苏沐希把他们的站位记住,才闪身躲起来,等着换班的那队侍卫离开。 这个院子被保护的这样严密,很有可能燕舞就关在里面。 为今之计,她要做了的就是,尽快确认院子里面到底是不是燕舞。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二皇子在等着她自投罗网。 第80章 请君入瓮 苏沐希并没有莽撞的直接闯进去,也没从戒备森严的守卫中潜伏进去,而是等,她想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她能混进去的时机。 这个时机来的很快,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二皇子过来了,还是那身衣服,还是那柄折扇,但气势却完全变了样子,那玩味的、时常挂在的嘴角的微笑,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冷冽的冰霜。 他身后跟着一个男子,一身黑色的劲装,连面容上都被一面黑色的面具覆盖,虽然他包裹的严实,但苏沐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那个易容男,原来他没有死。 那时她被劫持,第一个想到的江晚宁,以为这个人是淮阳王的人,没想到却是二皇子的人。 那么这个二皇子,很可能是跟淮阳王有勾结。 事情太乱了,苏沐希一时捋不清头绪,她趁着他们进入院子的时间,从刚才踩好点的位置摸了进去。 闷哼声断断续续的从房间里传出来,是燕舞的声音,她在受刑,苏沐希闭了下眼睛,压下心中的焦急,缓着呼吸贴近房间。 鞭子甩在人身上的声音,随着苏沐希的凑近,越发的清晰起来,同时苏沐希也听到了易容男的话,他在逼问燕舞,询问她的身份。 苏沐希知道燕舞只要没交代,人就不会死,但这般受下去,人可能会被废掉。 她对付易容男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再加上这位深藏不露的二皇子,还有满院子的侍卫,她毫无胜算。 “啊...”凄厉的惨叫,几乎震破了苏沐希的耳膜,她顾不得思考,只想推门而入,营救燕舞,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再她对面偏室里闯出一个人。 只一点轻微的动作,便引起了关注,整个院子的暗卫随风而动,二皇子果真打着请君入瓮的主意,跟着黑衣人从屋里出来的。 苏沐希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毫无疑问这个人出现的很及时,帮了她的大忙,苏沐希趁乱进了关押燕舞房间。 燕舞看到苏沐希出现,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主子,快跑。” “嘘!”苏沐希用手指挡在了嘴前,快步向燕舞走了过去,“已经有人引开了侍卫,我带你离开。” 房间里很暗,血腥气也重,但好在只是一处普通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刑具,燕舞所受的伤多数是鞭伤,惨叫是因为身上被泼了盐水。 除了疼痛,行动无碍,苏沐希给燕舞松了绑,然后搀扶着她往外走。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这倒便宜了苏沐希,轻松的带着燕舞出了清苑。 清苑外已经有人接应,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清苑的不远处。 苏沐希把燕舞扶上马车,马车便立刻跑起来,燕舞整个人软倒在车厢里,“主子,苏毅被抓起来了,二皇子跟我们预想的不一样。” “我知道了,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交给我。” 这次的事是她考虑不周,但从刚才的逼问燕舞的情况看,二皇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或者说只是怀疑,苏毅这人爱犯懒,那糙乱的胡须就剃过一次,二皇子即便是怀疑,也没有证据,他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试探。 第81章 他是谁的人? 苏沐希带着燕舞去跟莺歌会合,清苑外的马车安排的很好,很及时,本想表扬莺歌做事妥帖,却不成想根本就不是莺歌安排的。 苏沐希的心沉了沉,她想到了那个引开二皇子的人,不出意外在这团团迷雾中,还有一方势力。 那个人突然暴露,给她赢得了机会,看似是友军,但目的为何?她却猜不出分毫。 燕舞伤的不重,只是受伤的面积广,再加上她自己就是医者,便自己开了药,交给身边信得过的人去熬,莺歌也沉默的很,只默默的给燕舞上药。 茶凉了又续上,苏沐希坐着却没有喝,这次的事,处处透露着不简单,本来是敌在明她在暗,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莺歌看好燕舞,若是金陵过来传唤,就说今日受了惊,已经歇下了。”苏沐希饮下这杯凉茶站起身,“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郡主,我陪你一起,”莺歌掩护郡主跳车以后,便赶回客栈,第一时间便是找苏毅,可客栈里只剩下留守的人,均不知道苏毅的消息,只说是昨夜出去后便没有回来。 莺歌一听就知道出事了,她召集人马想要接应郡主,人还没有召齐,郡主便已经回来了。 她把回来后的事情一说,郡主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她心中惶恐,又加上燕舞身上的伤,连称呼都说错了。 苏沐希并没有责怪她,事情出了意外,是她考虑不周,“不用,你照顾好燕舞便可。” 可能是因为早上下雨的缘故,天阴沉的厉害,苏沐希看着地上的车辙痕迹,知道今天的一切不是天衣无缝的,二皇子能抓苏毅,只是向她证明了,她现在一切行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想抓她容易得很。 苏沐希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天就已经暗了下来,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 她想要在探查一下清苑,但在探查清苑之前,她还要去一个地方。 靖南王府灯火通明,苏沐希爬到书房屋顶的时候,久违的靖南王也回了府,金陵正在给他汇报今日的事,着重点是在二皇子。 刺客在刺杀了国君后,不但安然离开,还消失的无影无踪,金陵怀疑是二皇子派人刺杀的国君。 苏沐希想到易容男,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他面容多变,还曾伪装过她身边的斥候,上一世二皇子早亡,所有这个人不是二皇子的人,很大可能是合作伙伴,那刺杀国君的人很可能真的是他。 他是谁的人?属于哪一方势力? 潜伏在清苑,阴错阳差帮助了她的人,又是哪一方人马?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还是金陵也如她一般杀了个回马枪,或是还有另一方人马,不如淮阳王的借刀杀人。 争取皇位的人,大皇子平庸,二皇子浮华,三皇子无母族势弱,四皇子年幼,还有国君的亲弟弟靖南王虎视眈眈。 风国暗流涌动,鹿死谁手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听说你最近带了个女孩回来。” 苏沐希正想悄悄撤退,便听到靖南王提到她。 第82章 夜探靖南王府 金陵还在想二皇子的事,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父王提起姜语,略带几分诧异,“是母亲说的吗?” “是你舅舅。”靖南王看着在自己的小儿子,“你母亲的寿辰一过,我就要带兵出征,你守好家,切莫被女人牵着脖子走。” 金陵一听这话,便知道朵铃儿告了状,他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是嚣张起来了,金陵也知道父王给他说这事,只是提醒他一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舅舅是父王身边的得力干将,这时候他自然要妥善处理朵铃儿的事,但是金陵并不想便宜了朵铃儿,这个女人成事不足,他不喜欢,他朵铃儿可能跟二皇子联系的事,告诉了靖南王。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金陵想到自己查到的信息,说。“我怀疑这个语姑娘就是赵思语,印鉴、还有这次来的管事,身份都能对上。” “二皇子一直钟爱云朝的丝绸锦缎,很可能已经确认了赵思语的身份,他强行扣留她的丫鬟,定然是有什么意图。” “你皇伯父此时派我出征,便是想支开我,想用苏家的二十万大军牵着我,好给他的儿子们腾地方。”靖南王想了下,“若真是姜家的外孙女,此人倒是很有用,你按照你的意思办就好。” 苏沐希没想到,金陵竟然真的把她联想成了赵思语。 她有意往这边引,金陵上当很正常,苏沐希听他们已经转了话题,聊起来闲话,便悄悄的退了出来。 白日的雨落到晚上,房檐上都是冰霜,滑腻的很,苏沐希退的小心翼翼,还是出了意外,咔嚓,薄冰破碎,屋里的人发现了她。 “谁?”金陵反应的速度很快,直接破门而出,冲着声音的方向追去。 苏沐希在冰破碎的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她脚在冰面上一扫,碎裂的冰渣被她当做武器,全部射向金陵。 这些细小的冰渣,金陵并未在意,只甩了下衣袖想要拂开,却不成想这里面夹杂着一根银针,一个甩袖刚好没进手掌,金陵当时便觉得手掌一麻,他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 一个照面便不见了对方的踪迹,他看着贼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暗。 靖南王是跟着金陵出来的,整个过程他看了个遍,他对着虚空说了一声,“跟上去。” 黑夜里便多出一个黑衣人,他向着金陵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事一出,两人心中都有些沉重,金陵一边让府医诊脉,一边想刚才发生的事,虽然只一个照面,但金陵也知道自己比不过对方。 “有没有可能是刺杀国主的人。” 金陵问的不确定,只是这个人太可疑。 父王离京在即,这人定然是得到消息,才会夜探靖南王府。 靖南王也不能确定,只说了一个等。 国主刺杀那日,刚好被他撞见刺客,他身边的暗卫曾经跟对方交过手,只是不敌,没有擒获对方。 所以刚才他派了身边的暗卫去追,只要交手便能确认到底是不是。 这几日靖南王过的并不顺畅,他回来的当天国主就出事,他在场刺客却全身而退。 这次他之所以派兵出征,一是国主为了支开他,二是他手中有兵权,国主忌惮他。 第83章 二皇子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苏沐希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的时候,思绪转瞬了一间,便加快了脚步,她的路线直接转了个方向,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发现了有人追踪,特意更改了路线。 此时的苏沐希已经到了清苑的范围,她骤然调换了方向,身形错乱间,被对方抓住了空子,两人在黑夜的屋顶上交了手。 苏沐希不想与之多纠缠,她一会还要去清苑探查,适当的引起一些骚乱就行,让她趁乱摸个鱼是最好的。 对方跟她交手十分的谨慎,试探为主,苏沐希应付的游刃有余,她的路数本身就是集众家之长,再加上她接管府中的暗卫多年,想要误导对方是很容易的事。 尽管他们的动静小,但还是被人察觉,清苑中的侍卫发现了她们,时机刚刚好,苏沐希猛然发力,给了对方一击,然后在侍卫过来的途中,隐去了身形。 她没走,没逃,等到双方交上手的时候,才趁乱潜进了清苑。 燕舞说就苏毅被抓起来了,说二皇子跟他们想的不一样,既然燕舞是在清苑见到的苏毅,那今日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清苑里很是安静,即便是有人发现了外来者,也不会全军出动,暗处的人只会更加的警惕。 苏沐希走的小心翼翼,她经过了燕舞被关押的小院,发现已经没有了守卫的侍卫,她没做停留,往莲花池的院落走。 更深露重,这一路行来,苏沐希的衣服都泛着潮气,她刚接近小院,院子里便亮起了一盏小灯,苏沐希脚步一顿,反身撤退,可是已经晚了,寂静幽深的院落,无声无息间站满了人,她被包围了。 二皇子摇着他的那把折扇,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郡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看来百日里不但她认出了易容男,易容男也认出了她,苏沐希扯下了蒙面的黑巾,“二皇子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郡主实在难清,不得已出此下策,莫怪莫怪。” “此番大费周章,二皇子不妨有话直说。” 二皇子也不废话,扇子在空中划了弧度,做了个请的姿势,“郡主,我们里面详谈。” 苏沐希微微垂首,眼神却望向了他身后的易容男,她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了一遍,然后跟上二皇子的脚步进了内室。 还是那处荷花池,唯一的一株荷花开的正艳,遗世而独立,苏沐希随手从上面扯下了一片花瓣,放在鼻翼间闻了闻,悠然自得的样子,没有一点刚被人请君入瓮的窘迫。 二皇子看到苏沐希的动作也没有制止,他欺身而来,站在苏沐希的身畔,“郡主当真是好魄力,允喜欢的紧。” 金承允,二皇子的名讳,他说的深情,苏沐希却不为所动,“二皇子此番作为,跟喜欢怕是沾不上边吧!” 苏沐希把摘到的花瓣,放在金承允的扇子上,“有个词叫做夜长梦多,二皇子确定要跟我在这里叙旧吗? ” 金承允用扇子托着那片花瓣,凑到鼻翼间嗅了嗅,满脸陶醉之色,“我想跟郡主合作。” 第84章 合作? 苏沐希满眼嫌弃之色,“我如今已是阶下之囚,二皇子何必这般假惺惺,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吗?” “哈哈哈...”金承允收起折扇,粉嫩的花瓣飘落在池水中,荡漾起一圈圈小小的波纹,他满脸正义之色,“风国腐朽,云朝内乱,我想跟郡主合作,共当天下之主。” “哈哈哈...”这下轮到苏沐希笑了,“我充其量不过一个小小的郡主,二皇子太高看我了。” 金承允瑶瑶手中的折扇,“郡主,这世间万千,只有我一人懂你,我们是天赐的良缘。” “懂我?”苏沐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二皇子不妨说说看。” 苏沐希已经确认,这个二皇子也是个重生而来的人,他有野心,想复仇,她理解,甚至真的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但是,她没想到他的野心已经达到这种地步,天下共主,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一个人的本事有多大,不是重生了就能增长的。 她虽不知道他何时重生回来的,但她知道他何时死的,就在这个冬日,被她一枪斩于马下。 就他这些已知的信息,能保命就不错了,还天下共主。 他派人刺杀国主,只是想躲避去战场,她没有出现在战场,还跟他在街上相遇,这位二皇子心有所惑很正常。 苏沐希心中知晓,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杀害他的凶手就站在他的面前,谈什么合作。 要是她,直接斩杀凶手,以除后患。 “既然是打开天窗说亮话,郡主又何必躲躲藏藏,”金承允摇着他的折扇,悠哉道:“我本该杀了郡主已决后患,但我不舍,天下之大在找不到郡主这般与我相配之人了。” 这句话几乎是承认了自己的重生,苏沐希倒是佩服起他气度来,“共谋天下之事太过遥远,二皇子还是说些实际的吧!” “我知道郡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允,只是想求一个同盟罢了。”金承允正色道:“金陵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我想郡主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知道二皇子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她刚才引来的暗卫,苏沐希沉思着如何回答,门外便传来一阵打斗声,紧接着易容男便闯了进来。 与之缠斗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夜躲藏在暗处的人,苏沐希认出了对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处了一瞬,对方直接把手中的剑向她扔了过来,然后赤手空拳的掠向了金承允。 金承允果然是重活一世的人,他那战场上三脚猫的功夫,竟然精进了不少,他挥动手中的折扇,竟然跟黑衣人打了个平手,“允对待郡主可谓是掏心掏肺,郡主便这般无情吗?” 他们两两对决,苏沐希成了最清闲的那个,接到的剑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夜长梦多,长话短说,二皇子可要记住了,你看,只差一点我们的合作就要成功了。” 金承允险些被这句话呛到,一个错乱间,被人拍了一掌,好在这里是他的别庄,被他遣走了暗卫,已然围堵过来。 第85章 你是谁? 黑衣人给了一个信号,招呼同伴撤退,然后对着还在挽剑花的苏沐希说了一个“撤”。 这可真是难倒了苏沐希,跟着走吧,这两人不认识,不跟着走吧,二皇子显然也不信任她了。 这两人可真是坑货,上一次她利用了对方,这一次对方反过来利用她。 虽说思绪是转了好几个弯,但苏沐希的脚步没停下来,人下意识的就跟着对方撤退了。 一对二,还是一对多,苏沐希已然做了抉择。 苏沐希跟着人走了,二皇子竹篮打水,气的直接摔了手中的折扇,“都两次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本皇子这清苑,当真成了别人家的后花园不成,任人来去自如。” 金承允发了好大一通火,才堪堪的收住了脾气。 他看了易容男一眼,“派人去查,你也不想自己的任务完不成被责罚吧!” 易容男刚把人跟丢了,还受了伤,此时听金承允如此说话,也不反驳,点了下头便出去了。 金承允看他出了门,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手中的折扇在指尖转灵活的转动,“当个草包可真不容易,当个被各方势力都利用的草包更不容易。” 他一边吐槽,一边往里面内室走,明明是拿着剧本穿越,结果没人按照剧本走。 他试探完这个,试探那个,头都要秃了。 按照剧本,还有10天就是他的死期,一枪封喉啊!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能不能把金丝软甲做成护颈啊! 苏沐希跟着黑衣人安全的出了清苑,此时她所在的位置刚好在两人中间。 她知道对方防着她,但此时不走,后面更没有机会了。 她把手中一直藏着的银针,甩向了刚才跟易容男交手的黑衣人,然后握着手中的剑刺向了剑的主人。 这种卸磨杀驴的事,苏沐希做的很顺手。 那个黑衣人本就功夫弱些,又不曾提防,直接中了招,只感觉身体一麻,人就从房檐上掉了下去。 此时的苏沐希已然跟另一个赠剑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人城府深,心机重,像是一直等着苏沐希出手,所以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苏沐希暗暗叫苦,这人到底是谁?怎的如此狡诈。 她以为对方把武器给了她,自己定然就没有了,却不曾想她剑刺过去的时候,对方从腰间抽出来了一把软剑。 所谓武器,一寸长一寸强,她手里只是一把方便携带的短剑,对方确是比她长一倍的软剑。 说是软剑,锋利却更胜短剑,他剑用的灵活,冰刃相交,他的剑尖却如拐弯的钩子,一时不察便能伤了皮肉。 苏沐希不得不小心应对,她越打越心惊,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对方比她强。 她的夜行衣被割破好几处,但未伤到皮肤分毫,对方明显是在戏耍着她玩。 得到这样的结论,比吞吃了苍蝇还要恶心人,苏沐希心中火起,不再给人戏耍的机会,直接迎着剑冲了过去。 对方显然被她这不要命的打法,打乱了节奏,连忙收剑回防。 苏沐希就在他撤招后,一瞬间的慌乱下直接迎了上去,剑离对方的脖颈一尺处,被对方的剑挡住。 两人休战停手,苏沐希剑尖往前了一寸,顶到了对方的剑上,当,剑发出一声翁鸣,“你是谁?” 第86章 大皇子的人 黑衣人把苏沐希的剑推连了回去,“郡主贵人事忙,不记得在下很正常。”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一般,苏沐希把人从上到下看了一圈,除了身形略高,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像易容男,脖子上被她捅了个洞,好认的很。 “本郡主眼拙,兄台不如实言相告,也省的我胡乱给你安排个身份。” “郡主想要给我安排个什么身份?” “比如?”苏沐希把剑收回来,在衣服上蹭了蹭,“大皇子的人。” “呵...郡主当真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说啊!” “好说,好说...” “郡主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刚才怕,现在不怕了。”苏沐希用没拿剑的手摸了摸鼻子,“是不是感觉很香,感觉很幸福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苏沐希晃晃手中的相思泪,“听说误食了相思泪会哭一整天,我好奇的很,所有让丫鬟调配了一下,搭配上幽幽草。” 幽幽草就是迷药,药性不高,闻多了会感觉飘忽忽,但不会昏迷,雨国有一种忘忧酒,就是放了幽幽草,据说喝上一杯,便犹如登上了天堂。 苏沐希让燕舞随便试了试,没想到这两种加起来,会有一种让人落泪的幸福感,简单来说就是一边幸福的想笑,一边不由自主的想哭。 苏沐希刚才割破的衣服里,便放了两种药材的混合物,她悄悄给自己鼻子下面抹了解药。 香味清清淡淡的,其实早在一开始,闻到味道的时候他就屏息了,可此时听她说起来,还是觉得眼窝酸涩。 “郡主聪慧,只是这些小伎俩,还成不了气候。” “不过是些缓兵之计,兄台,你我在此谈天说地,你的同伴只怕已经命不久矣了。” “无所谓,”黑衣人不为所动,“都是为主子办事?事成便行了。” 苏沐希皱眉,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你待要如何?” 眼泪终究还是迷住了眼,萧云瑾心中惆怅,不知是这位不省心的夫人给闹的,还是当真是这毒药穿人心肠。 “今日事急,三日后,凌琅阁客栈,”萧云瑾眼神幽幽的望了她好一会,“郡主可敢赴约?” “好。”这人知道她的身份,三番两次偶遇,还一再的出手相帮,或许真如他所说,是相识的人。 苏沐希是安排了接应的人的,只是因为黑衣人太强了,人来了也不见得能帮上忙,她也确实大意了,她在西北长大,就算她跟以前换了个肤色,也不能保证别人认不出她来。 她明目张胆的连伪装都不曾做上一点,是她活该,她上一世遇到的人,除了萧云瑾,没有遇到特别厉害的对手,是她孤陋寡闻,如今三番四次的受挫,也是她应得的。 吃一堑长一智,她以后一定要小心在小心,最起码也要把幽幽草跟相思泪换成剧毒,在不济银针上也能做点文章。 “三个时辰后药效自然解除,”苏沐希抬手示意放人,“后会有期。” 第87章 主子,该回去了。 箫云瑾利用断崖逃出生天,本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修养多日才微微恢复一些。 他身边值得信赖的只剩下苍决一人,等苏沐希的中毒回京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苏沐希早已经被请进了宫里。 他本想用贺云诚的身份,去宫中探望,却发现真正的贺云诚已然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他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连日来的追杀,也找到了归处。 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通,贺云诚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初与雨国交战,他被困苍凉山早已力竭,不替他挡剑,他必死无疑。 贺云诚九死一生的救下他,如今却又不惜一切的追杀他,矛盾至极。 不过在他发现贺云诚利用他的身份,集结人马的时候又能理解了。 他们二人确实很像,但身边的人还能分辨的出来的。 在一众誓死追随的将领中,他一个替身的身份,确实不够格,哪怕是瑾王的亲表弟。 他一次舍身相救,换来所有人的信任,不亏。 俩人从小就像,再加上贺云诚经常扮做他的模样,神情举止学了个十成十。 在侯府门口看到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是贺云诚,还是箫云瑾。 现在箫云瑾是战死的王爷,已经是一杯黄土,贺云诚在这个时候恢复自己的身份,就是明晃晃的顶替了他。 他扮做贺云诚的这段时间,贺云诚在关在养伤,带他行事。 他手下的那帮人信任贺云诚,不管他是假扮箫云瑾,还是贺云诚,都可以说是瑾王的命令。 他可以公开自己瑾王的身份,但等待他的除了皇帝的猜忌,兄弟的忌惮,还有不计其数的暗杀。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他从小经历这些,多一人的背叛也不至于让他站不起来。 娶了两位夫人,一位跟着贺云诚通奸,一位相当于白送给贺云诚。 只是一想到苏沐希以后要跟着贺云诚一个屋里睡觉,他就犹如吞吃了黄莲一般心中苦涩。 这种苦涩,在他听说贺云诚进宫探病,一夜未归时,到达了顶峰。 他动用了宫里的暗线,小林子只用了一日,便给他传来了消息回来,太后宫中无人,苏沐希不见了踪影。 他现在能用的人手有限,但西北虎视眈眈,苏沐希的牵挂都在那里,好查的很。 他赶过去的时候,苏沐希正在跟金陵游山玩水,两人赛马骑行,好不快活。 他一路急行赶路,身上的伤口崩开了好几次,紧赶慢赶看到了两人甜甜蜜蜜的一幕。 他当天就发了烧,烧没退就进了宫,他带着苍决刺杀风国国主,然后嫁祸给了靖南王。 金陵追查刺客忙的焦头烂额,还没给他喘口气,苏沐希又招惹上了二皇子。 二皇子一个金玉其表的草包,他没放在心上,却不成想二皇子身边,竟然安插着淮阳王的人。 这下新仇旧恨加一起,他不做点什么,对不起他们这些安排。 他潜进府,劫走了二皇子要抓的人,顺道看见了偷偷进府的苏沐希,没办法他又跟回去,替她解了围。 没成想苏沐希就是个不省心的,还敢二进宫。 淡淡的清香还留有余味,箫云瑾心中五味杂陈,握剑的手缓缓垂下,他的手臂在抖。 苏沐希脸上的伤好了,可她的胳膊并没有好,她全程都是左手剑。 “主子,该回去了。” 苍决递过来一个药瓶,箫云瑾接过来含了一颗,手才没那么抖了,他看了眼苏沐希消失的地方,沉默半天才说了句回“回吧。” 第88章 邀请 苏沐希从清苑回来后,还未怎么休息,金陵便来了,理由正当,他要验货。 赶上国主遇刺,金陵一直没有机会,查看给母亲定的礼物,昨日靖南王府又有刺客闯入,全府戒备,他等到半夜,暗卫才回来,两个消息,一是昨夜的人不是暗杀国主的刺客,而是追到清苑被人拦截,人不知所踪。 金陵想到昨日在二皇子府中发生的事,觉得这个语姑娘可能是个突破口,再有就是他也确实还没见过寿礼。 苏沐希收拾好着装,便带着莺歌出来见金陵,因为整个客栈都被她包下了,所以大厅里只有金陵一人,他穿的贵气,大马金刀的坐在长凳上,显得很有气势,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桌上的几个茶盏。 想来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金陵放下茶杯站起身,他脸上扬起笑容,又变成了赛马骑行的少年郎。 “身体可好些了?昨日事忙也没来及看你。” “虚惊一场,”苏沐希缓步迈下楼梯,“前两日阴雨,有几匹绸缎受了潮,姜管事交不了货,便让人来寻我。” “刚才坐着吃茶,听说燕舞姑娘受了伤。” 金陵试探着问道:“若是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我或许能帮上几分。” “雨天路滑惊了马,燕舞摔了一跤,昨夜起了烧,现如今已经好了。” “那便好,”金陵点到即止,一切事身边跟着的人,早已经汇报过,“再有一日便是母亲寿宴,我这礼物还未见过呢?” “政务要紧,礼物早已妥善安置,世子不必担心,”苏沐希转头吩咐莺歌,“去,抬上来,给世子验货。” 莺歌出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她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抬着十二花神的六扇屏风上来。 金丝楠木做的架子,一共六片,每片都绣了两位花神,正反两面不同色,每一片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连那花上的露珠都跟真的一样,晶莹玉润。 六扇屏风,整整好十二花神,前为春夏,后为秋冬,十二位美人,十二种花。 金陵被惊了眼,走到近前观看,“当真是心灵手巧,鬼斧神工。” 苏沐希立在一边,等着金陵欣赏。 这件绣品,本来是想送给瑾王的生母兰妃娘娘的,但这一世苏沐希给永安侯施压,打了箫云瑾八十军棍,宫里没去成,礼物自然也没送。 本身苏沐希也没想送,她看大嫂跟母亲对这屏风赞不绝口,便想运到西北给他们用,没成想最后用到了这里,成了她搭上金陵的踏脚石。 金陵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脸来,“云朝不愧是泱泱大国,技艺之精湛,神乎其技也。” 苏沐希看他眼神还落在上面,便把当时听到的随意说了几句。 “这六扇屏风,十二位绣娘,日夜不停的绣,用了整整两年才绣好,虽然比不上进贡的贡品,但品质也是顶顶好的。” 夸奖完屏风,苏沐希道:“世子满意便好,我看世子带着人来的,是您亲自带回去,还是我让人送去府上?” “我亲自带走便好,”金陵收回眼神,“还有我定的那些布匹一起带回去。” “东西早已备好。” 金陵眼眸含笑,“虽然十二花神极美,但不及语姑娘万一。” 苏沐希听的一愣,然后用帕子捂着嘴角笑了起来,“我一个商家女,如何跟这神仙比较,世子,快快收回去吧!” 金陵也跟着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从怀里拿出一张请帖,“这是母亲寿宴的请柬,本世子诚意邀请语姑娘。” 苏沐希接过请柬,回答“好。” 第89章 夜半惊门 金陵走后,苏沐希去看了燕舞,伤多数已经结痂,这伤药还是苏沐希治疗胳膊的用的,疗效显着。 苏沐希放了心,独自回了房间,今日她不准备出门,哪怕暂时还没有苏毅的消息,她也不准备出去了。 昨日那人的武功奇高,软剑用的也好,她右臂若没有受伤也许有一战之力,但现在她毫无胜算。 她昨夜有意试探,想知道对方是不是大皇子的人,对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靖南王府的暗卫,她试探着过了几招,勉强算打个平手,她这几日得到的消息,刺客潜进近皇宫,刺杀国主之后,跟靖南王府的暗卫交过手,并且成功逃脱。 她有一种直觉,昨夜跟她交手的那人,就是刺杀国主的人。 胳膊上的创面并不平整,按压之下也不见疼痛,只有一些木木的感觉,这块肉仿若是一块死肉,苏沐希给自己上了药,然后用绷带绑起来。 桌上放着一块铁石,抓握的地方用细纱布绑了起来,苏沐希用右手拎起来,慢慢得抬高,从伤口好了以后,她就开始练习了,只是今天练习的格外长。 苏沐希的额间满是汗水,整个右臂都在颤抖,她不得不停下来,想要恢复到以前,怕是还需要很久。 整个客栈里只有她跟莺歌燕舞三个女子,莺歌在照顾燕舞,苏沐希自己盛了洗澡水,泡进去解乏,整个右臂还在不自觉的抖动,她往下侵了点,让整个右臂都潜进水里。 知道二皇子也如她一般是重生而来的人,她一直心绪不宁,总觉得事情要超出控住,她为了摆脱萧云瑾的控制,每一步都走的很极端,这不好,很不好。 二皇子是变数,那个黑衣人也是变数,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个人也许不是大皇子的人,他很可能是萧云瑾的人。 虽然她一直派人监视着萧云瑾的动静,直到她进入风国国都,萧云瑾也还在永安侯府当他世子爷。 但这些便不能代表什么?萧云瑾在上一世能成为皇帝,除了他藏在苍凉山内的军队,最主要的还是他控制了整个西北。 她这次来西北,走的是暗线,父兄们早就已经跟风国交战了几次,虽然只是小打小闹,没有输过,却也算不得赢,萧云瑾不可能干看着,一点动作也没有。 是她大意了,心浮气躁不成气候,再有两日靖南王就要派兵支援,在真正的战役开始之前,事情一定不能再出纰漏。 过度锻炼之后,右臂酸痛,连抬起来都费劲,不可避免的苏沐希想到了那天,那个跳崖的人,他突兀的出现又转瞬消失。 苏沐希觉得他没有死,他短剑用的很好,虽然只有几式,苏沐希把那天他用了几招在心里过了一遍,又把昨夜跟黑衣人的缠斗的招式想了一遍,短剑跟软剑不同,招式也不相同。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苏沐希从水中跨了出来,她手刚伸向衣架,便听到窗户上传来一声轻响。 第90章 去帮我办件事 苏沐希扯过外袍便裹在了身上,右手无力,她勉强在腰腹间打了一个结,左手握住短剑,贴在了窗棂一边。 太大意了,想事情想的,竟然连被人近身都没有发觉,她轻轻的用剑尖挑起窗户,烈烈寒风倾灌而入,人不见半分踪影,只窗架上扎着一把小刀,上面覆着一封书信。 刚洗过澡的皮肤经不住寒风的吹拂,苏沐希打了个寒颤,用剑把信挑了起来,关上了窗户,她先去内室穿好衣服,然后才坐在桌前展开了书信。 寥寥几笔,写在了一节锦缎上,是她带来的丝锦,救苏毅今夜子时来东旱坡。 东旱坡在城外,苏沐希是金陵带进来了,她出不了城,再说现在城中戒严,她若是晚上偷偷出去,被抓到了那可是有口难言,必死无疑。 可这人点名道姓写出苏毅的大名,苏沐希不得不在意,对方怕暴露,用的是她带来的丝锦,小刀也是十分普通的货色,铁匠铺有的是。 不该是二皇子,毕竟早已坦诚想见,但燕舞是在清苑见到了苏毅,这个消息二皇子不会放出去。 知道这见件事的除了黑衣人,便只剩下易容男一个。 他具体效忠的是谁,苏沐希到如今也猜不出来,但不难猜出定然跟淮阳王有勾结。 单刀赴会是肯定不行的,可苏毅必须要救,苏沐希闭上了眼睛,她必须好好想一想。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肆虐的寒风呼啸声声,苏沐希仿若睡着一般,好半天也不动弹一分。 时间一分一分悄然而逝,在夜幕彻底笼罩大地的时候,苏沐希终于动了,她点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苏毅带来的,虽不及苏毅,却也是个个衷心的。 她交代了几句,便见莺歌下了楼,“郡主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过两日靖南王便要出兵,我让他们去探查粮草和部兵情况,”苏沐希看她手中的端着托盘,“燕舞如何了?” “好多了,刚喝完药,睡下了。” 苏沐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嘱咐道:“入口之物一定要小心。” “郡主放心,药是小六亲自煎的,奴婢端药时也从未离手。” “那就好,”苏沐希沉吟了片刻道:“既然燕舞睡下了,你让小六守在她的窗外,你去帮我办件事?” 莺歌看苏沐希说的郑重,立刻道:“郡主吩咐。” 苏沐希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一切小心。” “郡主放心。” 莺歌躬身准备退下,哐当一声,二楼小厅的窗户开了,寒风灌了室内,昏黄的烛光摇曳几下,啪,灭了。 好在一楼还有烛火,大厅虽暗,却也能勉强视物,莺歌抬步上楼,“我去关窗。” 苏沐希伸手拦住她,“去做事,我来就好。” 莺歌一愣,看了看眼胳膊上,郡主细长的手指,“好。” 直到走出了客栈,被寒风堵了一脸,莺歌才回过神来,郡主瘦了,手指细长,腕骨突出,而坠在郡主手腕上的相思泪手串,却散发着磷火般的幽幽的绿光。 而这个光影最开始没有,是燕舞说好奇,想要配药才从郡主那里拿过去的。 “不会的,不会的,”在她想事情的空档,小六子过来了,“莺歌姐姐,愣着干什么?” 莺歌猛地惊醒,她看着小六子,“你盯好你燕舞姐姐的房间,我去给郡主办点事。” “放心吧!莺歌姐姐,我一定守好燕舞姐姐。” 第91章 靖南王妃寿宴 苏沐希看莺歌离开了,才回到二楼,关上了被风吹开的窗户,然后她就睡了,再没管这所有事。 翌日一早,苏沐希的房门被敲响,燕舞出现在门口,样子有些焦急,“郡主,莺歌一夜未归?” 苏沐希侧身让她进来,“不必担心,我有事安排她去做,你身体可好些了?” “她咋咋呼呼的,冷不丁的不见了,还怪不适应的,”燕舞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伤药很好用,已经没有大碍了。” “既然莺歌帮郡主做事去了,那奴婢陪着您去靖南王府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帮苏沐希拿衣服。 苏沐希顺势接过,“你先养养神,今天轻松不了。” “那我去检查一下寿礼。” 靖南王府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上门祝寿的人络绎不绝,苏沐希到的时候,刚好跟二皇子撞了个正着。 二皇子摇着的折扇,凑过来跟她打招呼,“雨姑娘好久不见,燕舞姑娘也好啊!” 这话说的很是得罪人,一主一仆从着装上就能看出来额,二皇子把她们放在一起打招呼,典型的不给面子。 金陵眉头微蹙,上前来解围,“大皇子跟四皇子已经到了,皇伯母这会正念叨你呢?” 靖南王妃的寿辰,连皇后都到了,二皇子也确实不敢在放肆,他看了看苏沐希,又转头去看金陵,眼里带着几分玩味,“既然母后都到了,那我便不在这里耽误了,语姑娘,稍后再聚。” 苏沐希拱手相送,对于他眼中的玩味选择无视,今日金承允的身边并没有跟着易容男,她便知道她昨日的计划成功了。 金陵招来管家,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对苏沐希道:“你先进去,我稍后过去找你。” “世子先忙,”苏沐希微微颌首算作道别,然后跟着管家进了府。 这个管家苏沐希也认识,就是上次诓骗她的那一位,苏沐希跟在他身后走,看他带着自己越走越偏,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她上前两步问道:“老管家,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走错,今日府上来的都是贵客,语姑娘不认识,殿下怕您受委屈,让我带您去后院。” “哦?可我刚刚听到的,明明是声雨轩啊!” “姑娘听错了。”老管家面色不变的往前走。 就这三两句的功夫,苏沐希身后也跟上了几个人,虽是侍女打扮,但看走路的姿势也知道是练家子。 金陵怎么说都是靖南王府的小世子,刚刚吩咐的话,转头就不听,苏沐希到如今,是越发佩服这个老管家了。 也不知道邀请她的这位到底是谁?还是那位叫朵铃儿的小姑娘吗? 老管家停住脚步,“请吧!雨姑娘。” 这个院落有些偏僻,但规格不小,苏沐希脸上漾着轻松的笑意,迈步进了院子。 她前脚刚进,后脚便有人关门,苏沐希停下脚步转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全都戒备起来。 老管家佯装镇定,“语姑娘还有事吗?” 苏沐希摇摇头,“别怕,我只是想告诉老管家一声,有些事再一再二可不再三啊!” 院门被关上,计划顺利的不行,老管家的头上却冒出来一层细密的汗,他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好了,这里面是世子贵客,不可怠慢。” 老管家虚晃着脚步离开了,苏沐希听到外面的动静无声了笑了笑,“燕舞啊!你说这屋子里藏着什么呢?” “奴婢不知?怕是要进去看上一看才知晓呢。” “那我们就进去吧!” 第92章 可是迷路了? 两人在院子里说着话,声音也不低,像是专门给屋里的人说的一般,临到门口之时,苏沐希给燕舞打了个手势,然后纵身飞出上了房顶。 苏沐希走的很及时,燕舞看到手势都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开门的人拉进了房间。 外面阳光正好,连日的阴雨天气,在今天放晴,又赶上了靖南王妃的寿辰,整个府里欢声笑语一片。 苏沐希在靖南王府也住了几天,府里多数的位置,她虽然没逛过,却清楚的很,她从那院子里出来,摸索着往主院的方向走。 苏沐希在府里住过几日,多数下人知道她,但并未见过,这里虽然偏僻了些,但还在客人的游玩范围内,零星的几个侍女远远的站着,随时等着被召唤。 苏沐希装作闲适的游逛,一直无事,偏偏撞上了前几天在声雨轩伺候的侍女,她仰着笑脸,俯身给她行礼,“语姑娘,怎么游到这里来了,可是迷路了?” 就算苏沐希在了解靖南王府的宅院,她此时也是个没出过声雨轩的语姑娘,她停下脚步,“贵客太多,未免冲撞,便在这里躲躲清闲。” “原来是这样,”她状似不经意间,左右看了看,疑惑的问道:“莺歌燕舞两位姐姐怎么没跟在您的身边?” 莺歌燕舞是她的侍女,在府里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边,今天这般重要的日子,没有婢女跟在身边说不通。 “看今日阳光正好,便穿的少了些,”苏沐希低声的咳嗽声,“谁承想来府里又觉得冷,去马车上那披风去了。” “怎的还去府外拿,声雨轩里还给您备着衣服呢?我让小桃去给您拿。” 这是要留下伺候她的意思,苏沐希无奈只得答道:“不必了,这会儿该到了,你去忙吧!” “奴婢今早得了世子的命令,今日随侍姑娘身边。”这侍女也有眼色,见苏沐希不耐,便又说道:“语姑娘随便逛,奴婢去后面候着。” 合着还是专门来找她的,苏沐希有些懊恼刚才说那披风的事了,如今听她这话是要一直跟着,便也没心情应付,摆摆手让她退下。 好在苏沐希没有烦闷多久,她安排的事成了,莺歌抱着一个包裹寻了过来。 “主子,”莺歌唤了一声,便看到远处了翠芝,剩下的话自然而然的也就咽了回去,她看了一眼苏沐希,得到指令,便招呼翠芝跟小桃,几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跟着苏沐希逛起了院子。 翠芝看着莺歌抱着的包裹,便要上手解开,“语姑娘不是冷了吗?穿上衣服在逛吧!” 这丫头倒是警觉,苏沐希摆摆手,“这走了走还到热了起来,哦?对了,刚老管家把我身边的燕舞叫走了,是个什么事,你可知晓?” “还有这等事?”翠芝满脸困惑,显然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或许是世子有事吩咐吧!” 真要有事吩咐,又怎会只叫走一个丫鬟,这里面明显有不对的地方,翠芝是聪明人,能派动老管家的就那么几个人,她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第93章 大皇子出 有人跟着,苏沐希便歇了心思,让翠芝领着她去给王妃祝寿的院子。 风国男女大防上讲究没那么多,越往里走见到的人越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男女都有。 可能苏沐希太过异类,所以探究的视线很多,议论声由低到高,到最后的无所顾忌,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这是哪位大人的后宅小妾,怎的这般不懂规矩?见到公主都不行礼。” 苏沐希这个身份很尴尬,说到底一介白身,连给王妃祝寿的资格都没有,但偏偏金陵看中,这里面世家小姐多如牛毛,想嫁给金陵的人也多的数不清。 苏沐希看着躲在公主身后的朵铃儿,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撺掇的,也不甚在意,她正要俯身行礼,便有人过来解围。 “皇妹,今日是叔母的寿辰,怎的还耍起了官威,”二皇子摇着他的折扇走过来,“这位可是你陵哥哥请来的贵客。” 这话看似解围,实则是给这位公主添了一把火,“二哥,你这就过分了,我陵哥哥还没说话呢!你到先护上了。” 果真金陵也来了,直接来到了苏沐希的身边,“不是让你把人带到声雨轩吗?怎的把人带到了来,还冲撞了公主。”他看着苏沐希,话却是对着翠芝说的。 接着他有又给公主暨了一礼,解释道:“我送于母亲的六折十二花神屏风,便是语姑娘从云朝带来的,都城封门,又逢母亲寿辰,便想着请她喝杯吃个寿宴,就怕你们不熟悉,所以让人请到声雨轩,稍后我在带着单独给母亲祝寿,没想到这贱婢不懂事,反倒冲撞了妹妹。” 公主年岁小,但不是没心机,声雨轩是世子妃的住所,金陵还说单独带着祝寿,这跟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的世子夫人,有什么区别。 她左右看了看,心下了然,便笑着打趣道:“看来二哥哥所言非虚,陵哥哥我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苏沐希站在金陵的身侧,她的另一边站着二皇子,金陵跟公主说话,二皇子就在一边扇风,是真的扇,折扇带起的风,吹动了苏沐希的发丝,苏沐希被发丝刺的痒,便转过头去看他,二皇子洋洋得意的给她抛媚眼。 这便有些太肆无忌惮了,金陵没有回公主的打趣,而是转过头去看二皇子,他今日穿了一身藏蓝色窄袖长衫搭配黑金色的腰带,摒弃了以往的白玉书生的打扮,显得沉稳内敛了许多。 苏沐希今日也摒弃了艳丽的衣服,着青色百褶如意裙,端庄大气。 两人都是云朝的服饰,颜色也很登对,猛一看还以为两人是一对。 金陵今日穿的喜庆,但他是风国特有的服饰,护肩处,袖笼,以及下摆,都是金线编制的万字回纹。 两人目光相处,血雨腥风,苏沐希后退了一步,想要远离这场风波,但奈何天不遂人愿,这边还没掰扯清楚,那边大皇子跟着三皇子也来凑热闹。 “二弟、金陵,你们这里热闹畅快,怎么也不叫上大哥。” 第94章 边关告急 大皇子到了,风国的这些皇亲国戚,算是全部到场了。 苏沐希还是第一次见大皇子,因为这人命短,皇位之争中死的最早。 所以,她的视线看向了他身边的四皇子,未来风国的王。 太年轻了,十三的年纪,不过是个孩童,跟在大皇子的身边,像个随从小侍。 苏沐希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跟着众人行礼。 “不必拘礼,大家随意便可,”大皇子身份尊贵,母族势强,即便是客气话,说出来也如施恩一般,高高在上。 “大皇兄,你来的正好,来给我们评评理,”公主从人群中走出来,抓住了大皇子的胳膊,“这个语姑娘,见了本公主连个礼都不行,二皇兄来了,还一味的护着,你说,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妹妹。” 公主娇蛮,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把金陵摘了出去,明显是针对二皇子。 大皇子、二皇子,历来不和,公主这话,多少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在里面。 “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我就说了句你凌哥哥要心疼,你就跟大哥告我的状,”二皇子抱扇作揖,“二哥错了,大哥你可别听小妹的谗言。” 到了这时候,大皇子的眼神终于望向了苏沐希。 第一眼是平淡,第二眼便成了惊艳,她衣着素雅,不显山不落水,莹白的皮肤,给张扬的五官,更添了几分芳华。 不难想象这样一幅五官,若是添一抹华彩,该是多么的惊艳。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在一众公亲王侯中,依然从容镇定。 大皇子有些心痒难耐,这样的美人,为何不得他见。 “早就听闻,金陵带了个云朝的美人在身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金陵本想把人带离这里,可偏偏人都聚到了一起,此时他必须出言解释,不然谣言只怕在京都传遍了。 “只是朋友,堂皇兄,莫要再开玩笑了。”金陵侧身在苏沐希身边耳语,“今日是我安排不周,稍后我派人送你离开。” 苏沐希弯了弯眉眼,示意自己无事,她上前一步,按照风国的规矩,行了一个礼。 “祝大皇子安康永顺,小女一介商贾,今日能来王府讨杯寿酒,已是万千福泽,别的实在是担当不起。” “哈哈哈……”大皇子抬手扶人,“实在是妙人也,今日不谈其他,不谈其他。” 公主跺跺脚,说了一句“几位哥哥都偏心。”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朵灵儿被遗落在圈子外面,手几乎把盘扣上坠的穗子撤掉,她抬眼看了下身边的人。 对方意会,悄摸的退了下去。 她不能忍了,今日必须把人毁了。 她今日本想困住这个女人,奈何她是个心大的,临近跟前让丫鬟替了她。 那现在,就别怪她不客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太监带着腰牌直接奔进了宅院。 “国主有令,命大皇子,二皇子,世子爷即刻进宫。” 大皇子一看是国主身边的贴身大官,以为是父皇的身体又不好了,连忙迎上去,“发生了何事?这般惊慌。” “边关告急,云朝大军来犯,已经连破了两座城池。” 这个时候首先得稳住众人,然后进宫商议出兵事宜。 可大皇子空有其名,根本绷不住,脸色难看至极,半天也无反应,还是四皇子在旁边拉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第95章 无甚大事,公主可跟过来瞧个热闹。 刚才太监虽是附在大皇子耳边说的,但其实就近的几位都能听见,毕竟官员大臣都要传到,已经有人去了前厅,只是这里女眷太多,怕引起慌乱,大皇子这一番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 二皇子不着痕迹看了眼四皇子,然后将眼神看向了苏沐希,不愧是杀伐果决的女将军,远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云朝会主动进攻。 多少年了,从两国林立开始,都是风国为了生存,骚扰云朝的边境,缴获一些粮食俗物,云朝从来都是被动防守。 因为风国太大了,沙漠戈壁,草原荒山,是以游牧为生的,空城赤地,占了也无用,看守还需要兵士粮草,耗资极重,云朝根本就耗不起。 可偏偏苏沐希就这样做了,不管是短期的震慑,还是长期的压迫,她已经稳坐钓鱼台,金承允突然间就算不到,她下一步到底要如何走了。 书中对她的描写,是个被蒙在鼓里只会打仗的莽夫,战场上决胜千里,却死在宅院里的可怜女人。 就算有重生的加持,也不过是一个心有不甘、想要复仇的可怜女人罢了。 他在都城见到她时,她连个伪装都没有,依附在金陵的身边,他以为她想从金陵这里入手,帮助金陵夺位,从而给自己增加筹码。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她周旋在他和金陵之间,刺杀国主,激化矛盾,边关攻城,等到风国派兵迎敌以后,她又会有怎样的举动呢? 金承允想不通,但众人已经离开,他也只能跟着走,苏沐希也隐藏在了人群里再也找不到。 公主也知道打仗是大事,但总归国主没事,她就是得宠的小公主,这种事也轮不到她操心,她跟那位有野心的姐姐可不一样。 她招呼大家去给靖南王妃拜寿,还专门拉上苏沐希,专门说是替几个哥哥照顾她。 朵灵儿气的想跺脚,人都派出去了,正主却都走了,她想离开,却被刚才出言的女子拉住。 “朵灵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该去给王妃拜寿了。” 这女人也喜欢金陵,刚听朵灵儿说有个语姑娘住进了声雨轩,她心里就压着一股气,在看见那莹白如玉的美人,她一时嘴快,刁难的话就说了出了。 其实她一说出来,就知道闯祸了,尤其金陵那满含警告的眼神,更是让她心凉的半截。 她很庆幸,若非宫中有急事,只怕这顿挂落是少不了了,更有甚者连她父亲都跟着受牵连。 她刚才一直盯着朵灵儿,愤恨也好,气愤也罢,总归是让她逮到了。 她揪着人跟着公主往前走,还出声招呼,让公主等着她。 苏沐希跟着人群走,一边应付公主,一边想刚才二皇子那个眼神。 二皇子可以说是她这场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几人刚刚到达靖南王妃的院落,便跟要出院门靖南王妃撞着正着。 她带着一命妇们行色匆匆,公主停下脚步询问到,“王妃婶母,出了何事?怎的这般急色匆匆?” 不外乎她多想,实在是刚才出了事,一见这般兴师动众,以为又出了大事。 靖南王妃冷哼一声,看了朵灵儿一眼,但她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在这时候发作。 “无甚大事,公主可跟过来瞧个热闹。” 第96章 燕舞被捕 靖南王妃很生气,今日是她的寿辰,下了早朝的一众官员,几乎全都转场到了她这里给她祝寿,皇后携众皇子也都到场,偏偏就这个时候,边城失守。 祝寿的人走了大半,剩下的人还要她安抚,她本想早些开宴,然后打发这些人回府,哪曾想又出了事,几家大人府里的小公子,聚在一起闹出了人命。 这是她的寿宴啊!宴席还没开人走了一半就算了,这还闹出了人命,这不是寻她晦气是什么?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最后都走到了苏沐希一开始去的院子,不一样的是,院子被府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靖南王妃大手一挥,“把门打开。” 院子里躺着两具尸体,府卫守在旁边,人群中的两位妇人突然就冲了出来,“我的儿啊!” 刚才说有人丧命,都以为哪位女子不堪受辱,谁能想到是公卿王侯家的公子,其中一位还是大皇子的亲表弟。 大皇子母族势强,舅舅手中也握着重兵,舅母的身份也不简单,她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今日在靖南王府送了命,“来人,都给我抓起来。”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使劲呼唤,可人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有回应,她唤了半天,泪眼婆娑的,精致的妆容早已没了最初的颜色,就剩下一个死了儿子的亲娘,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喃喃自语,“娘给你做主,娘一定给你做主。” 她用手帕盖住儿子的脸,缓缓的站起身,招呼身边得力的丫头,“去宫里请老爷。” 她这状态显然已经离疯魔不远了,小丫头说一句,“老爷刚刚进宫了,”就挨了一脚,“别说去宫里,就是去战场上,也给我叫回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小丫头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跑。 “栖夫人,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把那个犯事的人带过来。”靖南王妃话刚说完就被打断了。 “王妃娘娘,你不要告诉我出了这样的事,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主谋的吧!” 今日参加寿宴哪一个不是当朝显贵,这位夫人更是除了靖南王妃,跟当朝公主以外地位最高的人,她出门也带着侍卫的,刚好这会,小丫头带着侍卫过来了。 这下栖夫人更没了后顾之忧,现在的她谁也不怕,“就在这里给我查,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一个我也不放过。” 燕舞被绳子绑着拖了出来,衣服破了,脸也花了,身上都是被虐待的伤口,她好像看到了苏沐希,她眼睛瞪着苏沐希,想问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奈何嘴被废布堵着,只能听到咽呜的呜呜声。 栖夫人看她还敢挣扎,从旁边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然后一刀砍了上去。 肩膀到胸前,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给她撤了封口,说出指使是谁?我给你痛快的死法。” 破布被扯了出来,燕舞嘴角淌着血,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苏沐希,两人就这样隔着人群对望着。 苏沐希不言不语,眼神无惊无波,仿佛燕舞是个陌生人。 第97章 问责 “是我的丫鬟,”苏沐希拉住失了分寸的莺歌,“栖夫人,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令公子,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栖夫人还未说话,靖南王妃却坐不住了,“一个小小的丫鬟,敢在王府里面杀人,若是没有主人的吩咐,怎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先抓起来,”靖南王妃软了口气,“栖夫人,此事靖南王府一定给您一个交代,如今院里还有这些夫人,能否先让我派人送回去。” 靖南王妃心中梗着一口气,恨恨的瞪了一眼管家,连个人都抓不住,明明刚才就伤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子,结果到了这里,却变成了栖将军的独子。 王府跟大皇子立场不同,暗自给对方使绊子的事都没少干。如今被栖夫人带来的人围了府邸,若是一会栖将军回来了,那定然会以此作筏子,扯下靖南王府的一块肉。 如今的靖南王妃,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把人带走了事,因为她心里清楚,今日的事定然有朵铃儿的手笔在里面,这里已经够乱了,若是在牵扯出她大哥,那王府也就真的要脱层皮。 “栖夫人,这院子偏僻,我的丫鬟为何会无缘无故来此?” 苏沐希抬手挡了一下府卫,“实不相瞒,是王府管家将我领进了院子,燕舞护着我离开,我本想去前院寻人,又被府里的丫鬟盯上,我只得让人领了我去人多的地方,好找人帮忙,我一布衣商贾,求救无门,自然是要做那替罪的羔羊的。” 苏沐希这话,算是狠狠地打了靖南王妃的脸,撕破了本就不牢固的脸皮,靖南王妃气急,她没想到竟然这般强横,她当真以为金陵喜欢她,就有恃无恐吗? “满口胡言,你当你是谁?也敢在王府放肆,抓起来。” 府卫得了命令,自然上前抓人,但栖夫人上前拦住了,“王妃娘娘,你何必如此急躁,我倒觉得这位姑娘说的蛮对的。” “你这王府里的管家把主仆领到这里,打的什么主意我懂?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派人引了我儿子入局,几日之事,众位夫人都是人证,我还是那句话,任何伤害我儿子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栖夫人可不管靖南王妃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管她铁青的脸,招呼身边的侍卫,“先给我把管家抓起来,在把那拦路的丫头也抓起来。” 栖夫人这话是对着苏沐希说的,一个也不放过,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她。 苏沐希看的分明,神色坦荡,靖南王妃便没有这份从容,她用眼神警告管家和翠芝,“栖夫人,人我能让你审,但落问不出什么?王爷定然是要去找国主说道说道的。” “若是问出来,我家将军,也定然是要找国主告王府一状的。”栖夫人厉声说道:“给我好好的问,别让人死了。” 管家跟翠芝被拖了出来,管家还好,翠芝已经吓瘫了,“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是管家,本来世子是让奴婢去门口等着语姑娘,是管家把奴婢支走了,奴婢怕世子责罚,便偷偷的在院子找人。” 第98章 啊... “这多乖啊!”栖夫人眸子望向靖南王妃,“管家你呢?” 管家伏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确实是老奴把人领进院子的,但栖公子几人却跟老奴无关。” 栖夫人挥手,示意侍卫动手,侍卫一刀便砍了管家的一只手。 管家惨叫一声,生生痛昏过去,侍卫一脚踩在创口上,管家又生生被痛醒。 不说靖南王妃,满院子的夫人都吓了惊叫起来,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审问,竟是这样的残忍。 靖南王妃气急,“栖夫人,不要欺人太甚。” 栖夫人如此做派,跟疯子有何区别,王爷出征在即,若是此事解决不了,耽误了王爷出兵,她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我念你儿在我府出事,你要寻根问由,可,但一切皆是这主仆二人所为,你不抓不治,反倒对我府的管家痛下杀手。”靖南王妃说完,又缓了语气,“栖夫人,我知你心痛,但栖公子还未安置,这一府的夫人,经此一吓若是在出些什么问题,你我难辞其咎啊!” “栖夫人,先让众位夫人离开,王府就在这里,等王爷回府,亲自上门给栖将军赔罪。” 众目睽睽之下,栖夫人看了眼儿子的残破尸体,她儿最爱干净了。 靖南王妃一看便知栖夫人已经动摇,便再接再厉,她道:“国主遇刺,边关动乱,今日之事,很可能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若是我们闹得不可开交,那岂不是有人坐山观虎斗,切莫让人渔翁得利啊!” 靖南王妃不光游说,还派人去抬了轿子,这会轿子刚到,够宽够大,能让人躺在里面,“先送栖公子回家可好啊!” 这番举动感动了栖夫人,她刚支起的棱角全部软了下来,靖南王妃见此,便赶紧示意府卫把苏沐希抓起来,一会儿一块送走。 苏沐希倒也不挣扎,任由他们捆绑,她跟燕舞并排站在一起,燕舞刚才被砍的那一刀实在是严重,她痛的咬到了舌头,这会儿失血过多,人有些恍恍惚惚。 看到苏沐希过来,燕舞的瞳孔睁大,仿佛在质问苏沐希为什么? 苏沐希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燕舞一个,她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了熟人,她用手指掐了个简易的手势,对方微微点了下头,告诉苏沐希她知道了。 侍卫已经将栖公子的尸体,抬进了轿子里,满院子的夫人小姐,都纷纷的让开位置。 院门比较窄小,轿子在前,苏沐希跟在后面,在后面是莺歌燕舞,以及一众侍卫。 轿子刚抬出院门,便有人扑到了轿夫身上,本来是四个人抬,一下撞倒了一个,轿子一歪斜倒在门外,栖公子的尸体从里面滚出来了一半,白绢帕掉了,漏出一张死不瞑目的眼睛。 好死不死的,跟摔倒的女子来了个脸对脸,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朵铃儿,这次的事本就是她主谋,栖夫人先是拿刀砍人,再是让侍卫砍管家的手,她看着这一切早就吓破了胆,她本想逃走,奈何被人抓着,她逃不了。 如今又被推出来,还跟这位栖公子来了个脸对脸,她吓得根本控制不住,惊恐的大叫起来,身下湿漉漉的淌了一地。 第99章 书房 “你该死,”栖夫人一脚踹开朵铃儿,“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公子扶起来。” 司叶珍,也就是刚才揪着朵铃儿的人,她撩起裙角,给栖夫人行了一礼,“栖夫人,朵铃儿刚才悄悄的把身边的丫鬟支走,我想引诱栖公子来小院的人,就是她。” 栖夫人刚跟着下人把栖公子抬上马车,闻言一愣,视线转到瘫在地上的朵铃儿,“一起带走。” “且慢,”靖南王妃想要拦人,但栖夫人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王妃娘娘,你是要偏袒她,还是要我在这里审。” 靖南王妃左右为难,在这里闹肯定不行,但是把朵铃儿带走,以栖夫人狠辣的手段,只怕朵铃儿扛不住。 “救我,姑姑救我……”朵铃儿反应过来大声的挣扎,被人堵了嘴巴! “栖夫人,片面之词不可信,今日是我的寿辰,你给我留一分颜面,不然我没办法交代,”她大哥还要跟王爷打仗,这时候不能损失朵铃儿,她不得不拦人,“等下了大朝,我让大哥亲自送朵铃儿去,你看可行。” 栖夫人拂开她,“王妃娘娘,你看在我儿子刚死的面上,也给我一分面子,若是朵将军回来的了,让他去我的府里寻人便可。”说完,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栖夫人一行刚走,靖南王便回来了,发了好大一顿火,又带着人去了栖将军的府上。 因为朵铃儿被抓,栖夫人转移了目标,苏沐希被关押了起来。 小小的偏厅,门口只有两个守卫,这点人是困不住苏沐希的,她一改刚才的顺从,挣脱了绳索,然后又给的莺歌松了绑,“一会要是乱起来,你趁机回客栈,有人接应。” “燕舞?”直到这时候,莺歌才问出心中的疑虑。 “回去再说。”苏沐希不予多解释,她在门上踢了一脚。 门口的守卫,用刀柄敲了下门,“老实点。” 苏沐希不听,抬脚又踹了一下门,门口的守卫忍不住,把门打开了,苏沐希趁机揪住人,一手刀就解决了一个,另一个人拔刀就砍。苏沐希徒手接刀,然后反手一抽,另一个人也倒下了。 苏沐希给莺歌比了个手势,便出了院子。 大厅里,朵铃儿正在受刑,一鞭一鞭的,栖夫人抽的很用力,朵铃儿骄纵,何曾受过这些,嗯嗯啊啊的大叫,她越叫栖夫人便越兴奋,抽的便越发的狠厉。 苏沐希又看了角落里的燕舞,多年的培养,换来的却是背叛,苏沐希的心很痛,这一步她走的很是艰难,可是没办法,她的计划牵扯了太多的人。 苏沐希离开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因为栖公子的事,府里多数人都在正厅,这便宜了苏沐希,她在栖府横行无阻。 栖将军的书房很好找,虽然有守卫,但他们这聚在一起讨论栖公子的事,苏沐希很容易的从窗户上翻了进去。 这会阳光正烈,书房里的光线充足,苏沐希一眼便看了全,直接奔着书桌而去。 她翻动的小心,快速,很快书桌上便检查完了,苏沐希没有找到目标,便转战了后面的书架。 第100章 栖武 栖将军是大皇子死忠党,他手中也有二十万大军,但是栖将军常年驻守家巫城,与他相对的便是建安侯的二十万京畿大军。 苏沐希必须找到牵绊栖将军的事由,栖公子的死只能让他们之间的嫌隙扩大,若是想真正的割裂他们,还要在添一把火。 苏沐希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但是翻出了几封信,信件没有落款,可是苏沐希认得,这封信上的字迹,跟当年构陷她父亲的通敌的书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苏沐希在书桌上坐好,对比着书信,一字一句的把当年的那封书信临摹出来。 这封信当年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临摹了一遍又一遍,她熟悉的很。 之所以对比着写,是因为那封信是在六年后写的,笔力上略有几分不同。 苏沐希左手运笔,把信默了一遍,只留下开头的收信人的代号处。 当年那封信,写的是父亲的代字,是江湖上的混出来的诨号。 苏沐希望着唯一空出来的位置,思忖着,最后提笔写了两个字。 苏沐希在等墨干的这段时间,一直看着那两个字。 直到墨迹干了,她才小心的收起来,然后跟那些信件混合在一起,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苏沐希回头收拾刚才写字研磨的墨迹,因为她左手执笔,刮墨的位置略有偏差。 她本想把砚台清洗一下,不成想,她手拿起砚台却挪不动。 苏沐希一愣,便低头查看了起来。她小心的左右转动,左侧转不动,但是往右一转,咔的一声,书架上弹出了一个暗格。 苏沐希连忙过去查看,暗格不大,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锦盒。 一般这种暗格里,放的都是机密,她怕这个锦盒一拿出来,便会有别的暗器袭来,或者锦盒上覆着毒。 苏沐希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帕,覆盖在锦盒上,正要准备试探的拿一下的时候,房间外面传出了说话声,是主人回来了。 这时候苏沐希也顾不得太多,伸手抓住锦盒,便把暗格推了回去,悄无声息的,没有暗器,苏沐希翻窗离开。 栖将军推门进来,迎接他的是一阵寒风,他看着被打开的窗户,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快步走向书桌,转动书桌上的砚台,咔,暗格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他砰的一下把暗格合上,手指上还沾着未干的墨汁,有人进了他的书房,用了他的砚台研墨书写,并且发现了他暗格中的东西。 这个人在他儿子意外身亡,府中混乱的时候,趁机进了他的书房。 栖武想了下,去藏信件的位置,准备把所有的信翻看一遍,他随便翻了两张,便发现一张异类,跟他的笔迹相符,藏在一封信件中,若非他看的仔细,怕是根本认不出来。 他本来还在想这个人是谁?但看到这封信,他心中便已经有了成算。 书房的门被敲响,下人进来传话,靖南王到了。 栖武冷笑,他走上前关上窗户,然后去了前厅。 第101章 含沙射影 栖武并没有立即去见靖南王,而是把人晾在门口,自己去了前厅。 栖夫人这会已经被仇恨迷了眼,即便朵灵儿已经被折磨的交代了所有的事,还是被泄愤一般的栖夫人打的的奄奄一息。 栖武走进来,便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他快步走了进去,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封了喉。 头颅滚滚而落,停在了栖夫人的脚边,栖夫人吓的后退一步,手中的皮鞭也掉在了地上。 栖夫人因为儿子的死亡,刺激的有些疯魔,但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朵灵儿是谁,是谁的女儿,是谁的未婚妻。 所以她即便是打人,也并没有真的想致人于死地。 栖武看着她,眸光冰冷,“夫人可解气了。” 她抬头有些呆愣的看着栖将军,她一直都知道栖武狠厉,她怕他,也享受他带给自己的尊荣。 可这一刻,她觉得她跟地上死去的朵灵儿没有什么不同。 她想回答解气,可是她真的解气吗?没有,她心头空落落一片,嘴唇颤抖半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栖武冷哼一声,吩咐道:“夫人突逢爱子噩耗,受了刺激,送去后院,派人去请大夫。” “是,”回答的不是守在正厅的府卫,而是栖将军最信任的副将。 随着栖武的命令,正厅里伺候的下人都散了个干净。 栖武坐在正厅的首位上,等着靖南王。 靖南王被人晾在门口,也是压抑着火气,他出征在即,这时候还不能跟栖家撕破脸皮。 下人把他引到正厅,便退了下去,他还未进去,血腥的气味便从正厅里散发了出来,浸润在周身。 他蹙着眉头,迈步进入正厅,正厅宽阔一目了然,栖舞端坐在正厅的宽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靖南王与之对视,多年来明面上的和平,已经荡然无存,“栖将军,虐杀朝廷命官之女,是死罪。” 栖武站起身,敷衍的抱了下拳,“王爷宽恕,爱子突逢意外,内人受了刺激,疯魔痴傻以至酿成罪祸。” 靖南王看着那断口整齐的头颅,自然是不信他的言辞,不过是吃准了他出征在即,不敢得罪他罢了。 靖南王忍了又忍,“此事本王如何宽恕,栖将军丧子之痛,朵将军亦然,本王会将此事告知国主定夺。”随后吩咐跟随的下人,去抬朵铃儿的尸首。 栖武看靖南王拂袖而去,眼神变得幽暗,随后拾步而下,跟上了靖南王的脚步,“王爷莫急,栖某也要去给国主请罪,一同罢。” 后续如何,苏沐希并不知道,她在栖将军跟靖南王离府以后,也跟着离开了栖府。 苏沐希回了客栈,今日刚好是三日之期,她坐在客栈的大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着黑衣人的赴约。 一盏茶饮完,黑衣人如约而至,“郡主,计谋之深远,在下佩服。” 苏沐希给自己添好茶,又在空杯中倒了一杯,抬手往前移了半尺的距离,“公子只身前来,在下同样佩服。” 黑衣人坐在苏沐希的对面,端起茶杯便饮了一口,“郡主胆识过人,空城计也唱的这般高调,当真不怕吗?” 这间客栈,从苏毅他们来的那一天便整租了下来,此时却早已空空如也,早在苏沐希赴宴之初,便已经让人撤离了。 空城计被识破,苏沐希也无半分恼怒,他知她的身份,他敢把会见的地点,定在她包下的客栈,自然是有备而来。 “公子不必含沙射影,你既然已经调查清楚,还不如实话实说。” 第102章 我心悦郡主,想娶郡主为妻。 萧云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眸光却一瞬也不离开的看着苏沐希,她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说惊喜也不对,应该说是惊吓。 “苏毅在我手里。”萧云瑾不准备再跟她打太极,既然是自己娶的夫人,还是搂在自己的身边,更为妥帖。 “所以呢?” 苏沐希暂时还没摸清楚他的底细,但试探过是一路人,不管对方背后的主人是谁?目的跟她应该是一样的。 昨夜里,她从窗棂上拿下那封信时,往窗外看过,空无一人,小刀是成斜下方订在窗棂上,能造成这种角度,那小刀打过来的位置,便是在斜下方,二楼被风吹开的窗户,那个位置刚好可以打到她的窗棂,给她送信的很可能就住在这个客栈里。 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燕舞,是她说在二皇子府上见过苏毅,也只有她动过皇上给了药,偏偏就是那一天迟到,导致后面一切的事发生。 她本不想怀疑燕舞,她想到了她毒发是吃的药,二皇子是重生之人,跟易容男也不过是利益相交,而且二皇子跟她谈过合作,那时候苏毅这个筹码,却没有拿出来用,可见二皇子并没有见过苏毅。 所以她做了一个局,莺歌擅长追踪,她让莺歌代自己去赴宴,她更知道黑衣人在暗中监视着她,她让莺歌弄出动静,把黑衣人引入局。 而她让人盯了燕舞一晚上,确保她不能跟外界联系,第二天,一切应验,燕舞即便还未痊愈,也要跟着她去靖南王府,为的就是找机会传递消息。 那时的她还不能确认,所以她把燕舞留在了房间,若燕舞忠心于她,朵铃儿那些小计谋,根本伤不了她。 燕舞擅长用毒,撂倒这些公子哥,只需要一些软筋散,但她没有用毒,而是直接杀人,可见她应该是联系不到人,而狗急跳墙。 莺歌来的很及时,易容男没有出现,苏沐希便知道自己赌对了,黑衣人替她解决了易容男,营救了苏毅。 “怎么说,我也算替郡主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萧云瑾看着苏沐希冷艳的眉眼,这个女人利用了所有人,手下,叛徒,还有他,所有人都玩弄在她的股掌之间。 若是他没有猜错,接下来,靖南王出兵营敌后,都城里还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一场由苏沐希引导的夺嫡之争,他做了很多预测,却始终无法确定,苏沐希这个幕后之人,到底属意谁当这个风国的王。 “在我提出交换条件之前,我想知道郡主后面的计划,否则误伤了就不好了。” “没有计划,见机行事罢了。”苏沐希突然抬起头,审视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萧云瑾,“我突然觉得公子熟悉的很,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萧云瑾一愣,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两人的眼神由此错开,“郡主这般,是否也太没有诚意了,套近乎,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筹码的。” 苏沐希只是有种感觉,既然对方否认,那也没必要试探,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她必须亲自确认。“那说你的筹码吧!” 萧云瑾思忖良久,才幽幽开口,“我心悦郡主,想娶郡主为妻。” 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苏沐希,他这位夫人不但省心,而且还心大,一个人就把风国搅了个天翻地覆。 最关键的是,他这位夫人,对他这位夫君是一点信赖也没有,他能安稳的坐在这里,是因为苏沐希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若是知道了,怕是能倾尽全力暗杀了他。 即便心中知晓,他还是想试探一下,所以他问完,便又仔细的打量对方的表情。 苏沐希想过很多,唯独没想到是这种要求,她不知道对方这话是试探,还是戏耍,“我以成婚,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公子难不成是隐士高人?” 第103章 雪域草 箫云瑾把茶盏轻轻的放在桌上,“郡主跟世子貌合神离,外界传言,不可尽信。” 苏沐希借着饮茶的姿势,遮掩了她片刻的慌乱,所有人都知道她倾慕贺云诚,她也在极力的表现,除了在箫云瑾跟江晚吟幽会,被纸烟发现以外,还没有人看出。 苏沐希不得不重新估量对面的人,他到底是谁?对箫云瑾跟贺云诚互换身份的事,又是否是知情者。 苏沐希饮尽杯中的茶,“婚事是我求来的,即便世子做了些让我失望的事,可他那副皮相我仍是喜欢的,所以公子也不必费尽心机挑拨。” 苏沐希这话一半是试探,一半是警告。 试探他对箫云瑾的事知道几分,警告他不要擅自做一些破事,搅和了她的计划。 箫云瑾听了苏沐希的话,一时有些无语,原来他这位夫人,竟是看上了他这副皮相。 随后他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郡主喜欢皮相好看的,我也不差,条件便是这么个条件,郡主允了,我自会放人。” 这几句话说的有些胡搅蛮缠,要是能离开箫云瑾,她自是第一个愿意的,先不说圣命难违,箫云瑾也不是一个能让人左右的人,。 “最起码要告知身份,才能让人知道有几分能耐。”苏沐希懒得跟这人磨叽,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去做。 “你可换个理由,或者苏毅随你处置。” 萧云瑾有些无奈,苏沐希这个态度有些油盐不进,不过已经成功的让苏沐希不再怀疑他,他也见好就收,“我想让郡主帮我做件事。” 见对方进入正题,苏沐希总算松了一口气,“说。” “雪域草一株。” 雪域草是风国的秘药,据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不过这些都是谣传,苏沐希上辈子吃过,萧云瑾亲自喂进了她的嘴里,她也只是多挺了几天,多受了几天的折磨。 “风国的国宝,公子也太看的起在下了。” “郡主轻功了得,不必妄自菲薄,助我一臂之力便可。” 苏沐希虽不知道对方用这药救什么人,还是劝告了几句,“活死人肉白骨,不过谣传也。” “郡主怎知是谣传?”萧云瑾眸光沉沉的盯着她,语气也讳莫难辨,“难不成郡主试过?” 此人当真多疑,苏沐收敛心神,“我可以助你,但时间我来定。” “可,”萧云瑾应允,抬手从苏沐希的耳边摘下了一只耳坠,出手迅速,苏沐希晚了一步,只挡了下对方的手腕。 “先收个信物,省的郡主忘记,”萧云瑾把她的手压下去,盯着温怒的苏沐希,一字一句道:“苏毅,在客栈的柴房,还有,城南星月楼,我等郡主的通知。” 萧云瑾说完这句话,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珠,脚步轻松的离开了客栈。 苏沐希长叹一口气,人打不过,刚才那一招若是在近一分,她的命就没了,是警告,也是震慑。 这人武功路数都比她厉害,却偏偏纠缠着她,到底是为哪般? 想不通,苏沐希只得放弃,去柴房找苏毅。 第104章 今夜子时,不见不散。 虽说客栈的人早都撤离了,但能悄无声息的,把受伤严重的苏毅带进来,那人也确实有几分本事。 想到这里苏沐希片刻愣神,她竟然连对方的姓名都没有问出来,几次试探都被对方插科打诨的混过去了。 苏沐希现在是被囚禁的人员,她是从栖府逃出来的,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离开,她去房间里换了套男装,稍微伪装了下,才带着苏毅跟大部队会合。 战场凶险,靖南王上一世跟她对峙了六年,自然不是无能之辈,苏沐希让父亲攻城,也只是打了对方一个先手。 这次的战局想要获胜,想要取得皇上所期待的结果,还是要从皇宫这边入手,要让这边乱起来,才能让靖南王腹背受敌。 姜管事在风国购置了个小院,如今苏沐希就暂时安置在这里,她让下人把苏毅带去休息,然后让人把莺歌带了过来。 莺歌虽然心思没有燕舞细致,但脑子没坏,事情发生的突然,她来不及反应,如今静下心来,许多细节就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从遇到二皇子,到郡主安排她任务,这中间发生了许多措不及防的事。 本来安排的美人计,不知怎的就暴露了,成了燕舞受刑,偏偏那天郡主的解药里便掺杂了毒药,郡主在客栈里收到莫名来信,客栈是他们的根据地,明里暗里都被自己人守着,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不可能消无声息的把信送进客栈。 种种的巧合凑到一起,也就不再是巧合,能做到这一切的,只能是身边的人,所以那个人是燕舞。 燕舞的处境不好,连性命也堪忧,莺歌心里不好受,两人一块长大,燕舞到底是何时叛变的,郡主又是否还信任她,莺歌心里压了块石头,她觉得呼吸都困难。 “郡主。”莺歌恭敬的行礼。 “有件事让你去办?”苏沐希看莺歌的样子,也只知道她为何这样,但她并没有出言相劝,“去城南星月楼,把这个交给老板。” 苏沐希拿出来的是另一只耳坠,红色的碧玉珠子,就说:“今夜子时,不见不散。” “是,”莺歌伸手接过,若是平时肯定还要问一下,郡主要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地址,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敢问了。 莺歌等了片刻,见郡主没有要吩咐的,便躬身退了出来。 她刚接任务,苏沐希便被人掠走,然后就是疯狂的找人,在然后便直接跟着郡主来到这里,郡主隐藏身份,说话都变得温声细语,她不知不觉的就放纵了。 如今细想起来,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燕舞之所以露出破绽,很有可能也是轻敌了,郡主只身前来,腹背受敌,她看破不说破,将一切玩弄于鼓掌之间。 那夜她听从郡主的吩咐,引一人去城外,那人功夫了得,她差一点便没了性命,来了风国后,她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郡主,这样的厉害的人物,郡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或者说什么时候安排的,她一点也不知道。 苏沐希可不知道莺歌心里想了这么多,之所以让莺歌去,是因为上次就是安排的她,黑衣人认得她,省的麻烦。 第105章 国主遇刺 夜幕降临,漆黑如墨的天空中没有一丝星光,只有一轮黯淡的月亮。寒风呼啸着穿过狭窄的街道,发出阴森的呼啸声。 苏沐希手握一柄短剑,夜行服溶于黑夜里,如幽灵一般,在警卫森严的皇宫里穿梭。 边城告急,不管皇城中发生的什么样的大事,靖南王也必须领兵出征。因着朵铃儿出事,大皇子派跟靖南王一派,彻底撕破脸,为防止皇城出现变故,朵将军留了下来。 白日里,朵家跟着栖家一起闹到了皇宫,求皇帝秉公办理。 朵将军直接端着女儿的人头进宫,他跪在大殿上,把盖在朵铃儿人头上的布巾扯下,状告栖家杀她女儿泄愤,真实缘由不过司叶珍的一句攀咬,让皇帝替他做主。 栖家手握二十万大军,还是大皇子的亲娘舅,栖武一口咬定,是朵铃儿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妻子受了刺激误伤了朵铃儿,现在儿子死了,妻子疯了。 这是一笔糊涂账,国主左右为难,只能各打五十大板,统统关了禁闭,最后拿司家开刀,平两家的怨恨。 国主前段时间遇刺,心力不济,把这件事处理完,便再也坚持不下去,让人请了两位将军回去,自己去了寝殿休息。 有了上次遇刺的经历,寝殿外的防卫更加严谨,明里暗里都是人,苏沐希找了角落躲起来,在心里吐槽风国皇帝就是个怂包,顺便把上次刺杀国主的人骂了一遍。 今日让莺歌去城南星月楼,走的是大张旗鼓的路线,监视她的人很多,知道她被抓后,自然会想尽办法去栖府查探她的情况。 一旦发现莺歌的身影,那些人自然会转而盯着莺歌,金陵对她不管是利用,还是那几分不值钱的真心,都不会不作为,之所以到如今还未出手,一是对她的身份存疑,二是他现在分身乏术,毕竟他人已经出了皇城。 还有一个就是二皇子,这人本身就知道她的身份,从靖南王一别,却做起来缩头乌龟,苏沐希自然是不信的,这些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这人多半是猜到了她的计划,想要坐山观虎斗。 苏沐希利用黑衣人除掉易容男,等于卸去二皇子的一个臂膀,大皇子的靠山也被一句圣言,困在了自己的府邸,还有蛰伏在暗处的三皇子。 除去已经离开的靖南王,三股势力如今几乎持平,大皇子名正言顺,二皇子掌握先机,三皇子城府最深。 现在势均力敌,今夜过后,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就看几位皇子的本事了。 正想着,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暗卫伺机而动,跟人缠斗在一起。 小太监高喊着“有刺客,护驾。”便冲进了寝殿。 子时悄然而至,厮杀声掩盖了打更的声音,苏沐希也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寝殿。 国主刚刚被外面的声音惊醒,整个人还有些懵,小太监一边伺候国主更衣,一边嚷嚷着救驾。 屋里的几个护卫,在小太监高喊中,便已经围了过来,但这几个人,对苏沐希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 苏沐希来势汹汹,暗卫根本反应不过,是国主拉着刚才嚷着救驾的小太监挡在胸前,才当致命一击。 国主吓得心神俱颤,仍然梗着脖子质问,“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朕饶你不死。” 苏沐希不为所动,短剑直直的刺进了国主的胸膛,国主瞪大了双眼,眼中竟是不可置信。 外面的声音渐渐停歇,留给苏沐希的时间不多了,她眼都不眨,杀了国主,拔剑就走。 第106章 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苏沐希借着找雪域草时机,把黑衣人骗到皇宫里挡伤害,等她悄无声息的从皇宫潜出来的时候,却被黑衣人拦下。 “郡主,当真是好手段,”萧云瑾负了伤,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他不甘心被苏沐希摆了一道,用剑指着对方。 苏沐希短剑隔开对方的软剑,然后把一个锦盒扔过去,“雪域草到手,交易完成。” “呵…”萧云瑾被气笑了,“郡主当真以为,利用完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苏沐希也很无奈,她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按照她的计划,最起码也要出了皇城,这般被人堵在城楼下,就是想不承认也没得理由。 “嘿…”苏沐希傻笑,“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另约一个地方在谈如何?” 萧云瑾也知道此地危险,他如今旧伤复发,真跟苏沐希打起来,胜算也不高,可他怕被苏沐希又耍什么阴谋。 他娶了这位夫人后,从稳坐钓鱼台,变成了河里的鱼,他算计人还有个远近亲疏,他这位夫人算是无差别攻击。 这般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萧云瑾妥协,“星月楼,一起。” 苏沐希点头,本想先行一步,却发现手上被绑了一条锦带,苏沐希挣了下没挣开,才明白对方这个一起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很熟悉?”萧云瑾扬了下自己的手,“你带来的金丝银线缎带,很结实,所有别白费力气。” 苏沐希犹如被人捏住了命脉,泄了气,跟着对方往星月楼走。 国主遇刺身亡,大皇子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国都戒严,排查的队伍从街头排查到街尾,誓要抓住凶手。 栖公子被杀一事,已经无人提及,大街上空无一人,排查凶手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星月楼里喝酒听曲的,只有零星大的几位客人,姑娘们全都坐楼门口晒太阳,这场景十分壮观,可惜观看的没几个。 苏沐希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听着楼下的嬉戏声,萧云瑾就坐在她的对面,品着名酒听着曲子。 他们从皇城回来,便坐在这里,如今酒菜都换了三波,对方还是波澜不惊,显然是等着她主动交代,可她现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呢? 楼下的声音变得嘈杂,苏沐希推窗一看,大批的侍卫已经把这条街都堵上了,挨个排查很快就会到达星月楼。 “公子在不给在下一个换衣服时间,怕是一会儿我就只能去牢里看喝茶了。” 萧云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的饮下,“不急。” 苏沐希看着对方紫衫华服,风流倜傥的样子,你是不急,可我急啊! 这人一回来,就把她困在屋里,自己却梳洗换装,然后就坐在她面前吃吃喝喝,苏沐希无奈,“公子到底如何才能解气,不如明说了吧!” “我对郡主不说掏心掏肺,也算解救水火,你不知感恩便算了,落井下石,栽赃陷害,倒是用的炉火纯青。”萧云瑾凑近了苏沐希,一字一句道:“我如今,可不敢在信郡主之言啊!” 屋里燃着炭火,蒸的人懒洋洋的,苏沐希一夜未眠,到如今也困倦的很,满身血污都发酵的令人作呕了,对方却还能享受美食,丝毫不见疲态,也真是厉害人物。 随着搜查的队伍逼近,苏沐希不得不妥协,“公子说,要如何才肯放我离开。” 萧云瑾笑了,嘴角缓缓的勾起,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在小碟里,“吃一粒,等官兵带走了,我们在谈。” 苏沐希咧嘴冷笑,接小碟的时候,手腕翻转,以雷霆之速,捏住了对方的命脉,小碟掉落,碰碎了菜盘,汤汁撒了一地,那粒药丸滚落到了地上,不见了踪影。 苏沐希起身,左手中食指之间夹着的银针,紧紧的挨着对方的皮肤,银针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莹莹的亮光。 从上次吃亏以后,苏沐希便把银针上涂上了剧毒,见血封喉,“我无意与公子为敌,从二皇子府开始,你便千方百计的接近我,你藏头露尾,却说我栽赃陷害。” “你到底是谁?”苏沐希的手又紧了几分,对方挣一下必死无疑。 萧云瑾一直提防着苏沐希,可这般被制住,还是有些没有想到,从皇宫回来,好几个时辰,手握利器却不动手,到如今也算是把她的手段都逼了出来。 “现在兵临城下,郡主便是杀了我,怕是也逃不掉,”萧云瑾嘴角的笑容一直未落下,苏沐希这般反应他反而更加的欣赏,“便是郡主逃得了,姜氏的那些掌柜,又如何躲得掉呢?” 苏沐希不理会对方的问话,另一只手去翻他的衣襟,把那个玉瓶拿了出来,“吃一粒,等官兵走了,我们在谈。” “呵呵呵...”萧云瑾笑的畅快,胸腔的震动,带动着手臂也在颤抖,银针几乎就要刺进皮肤,苏沐希蹙眉,稍稍松了一分,“别乱动。” 就是这一分的松懈,萧云瑾挣脱开,两人眨眼间便过了几招,银针飞落,入木三分,而苏沐希扯了对方的脸皮。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萧云瑾,苏沐希双眼赤红,多日来的疑惑终于揭开,新仇旧恨,苏沐希恨不得杀了对方。 这一切也都说的通了,她一直觉得风国之乱,萧云瑾不可能不插手,黑衣人很大几率是萧云瑾的的人,所以她利用起来十分应心。 身份试探出来了,她又后悔,刚才就该直接弄死他,一了百了。 “如此这般好玩吗?世子爷。” 第107章 大人? 萧云瑾倒是没想到,苏沐希最终的目的是揭穿他的身份,“夫人,是何时猜到我的身份的?” 苏沐希在衡量,她还有一根见血封喉的银针,若是出其不意,弄死萧云瑾的几率有多高。 京城传来的消息中,永安侯府的世子从未离京,那就说明,贺云城已经重新现身,在京城顶替萧云瑾行事,那这里便是替身,若是死了神不知鬼不觉。 “我若是猜到了,哪里会撕你的脸皮,”苏沐希撩了下衣袍,坐在了锦凳上,“我还要问问世子是何意?既知我身份,还逼迫我于绝境,究竟是为哪般呢?” 萧云瑾捂了下胸口,跟苏沐希过招,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她下手黑,每次对上都往他胸口招呼。 他让人去备水,给苏沐希梳洗更衣,在她身边坐下,“我的夫人在皇宫生死未卜,我来风国寻找圣药雪域草,却看到我的夫人,跟别人出双入对,你说,我气是不气。” 理由倒是站得住脚,“皇命难违,世子莫要生气。” 两人几番试探,侍卫已经兵临城下,被楼下的姑娘拦住,“我去洗澡,这里就交给世子了。” 说是交给萧云瑾,苏沐希并不信任他,身上的血衣必须换掉,她脱下血衣,搭在木施上,进入浴桶后,让萧云瑾收拾血衣。 苏沐希十分快速的洗漱了一遍,备好的衣服,是楼里姑娘穿的,艳俗又裸露,可真是好算计,连她的身份都算计好了。 苏沐希穿上红艳的透视纱裙,从屏风处走出去,萧云瑾那张假面皮已经贴了上去,正挑眉端详着她。 “夫人,当真是冠绝无双。” 萧云瑾这话半点不掺假,苏沐希身材高挑,身形匀称,又常年锻炼,双腿笔直修长,无一丝赘肉,走动间红纱飘动,莹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苏沐希美而不自知,她五官本就艳丽,不施粉黛也如烈焰一般耀眼,更不用说如今这般悠然的姿态。 她不扭捏,不做作,只淡淡的瞟了对方一眼,嘴角勾了个讥讽的笑,“世子,就这几分手段吗?好像有些不够看。” 话音刚落,整齐的脚步声,便从门外的传进来,侍卫已经搜查到了二楼。 哐当一声,房门被踹开,萧云瑾眼疾手快的把人拥在怀里,两步便把人带到了床上,轻纱帷幔缓缓落下,进来的人,只堪堪瞧见一个影子。 苏沐希肘了萧云瑾一下,刚好顶到了他的胸口,痛的他惊呼出声,知道苏沐希是故意的,可怀里的人,低眉顺目的窝在他的怀里,不挣不动,安安静静,乖巧的很。 萧云瑾无声苦笑,紧了紧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的身体相贴,刚觉得舒坦了点,胸口的疼痛又蔓延开来,可真是一点亏也吃不得。 萧云瑾松了松手,苏沐希也松了松手,萧云瑾垂眸去看怀中的人,却只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禁卫军查案,”侍卫已经走到了床榻前,正要用刀挑开纱幔,却被里面的人喝止。 萧云瑾一边跟苏沐希对视,一边厉声道:“滚出去,想要查人,也不问问是哪位爷的门。” 侍卫果真停了手,明明是国丧,可今日的星月楼,零星的几位客人,全是非富即贵之人,他刚被邢公子踹了一脚,如今大皇子掌权,即将继位成为下一任的国主,邢大人乃是大皇子一派里的第一人,他怕屋里这位爷有后台。 “大人,大皇子令,必须挨家挨户搜查,别让属下为难。” 萧云瑾翻身而起,抬手撩开纱幔,他衣襟散乱,怀里搂着个美人,那美人芊芊玉臂露在外面,抚着男人的胸膛,额间一摸殷红如血的印记,眉眼妖而媚,侍卫只扫了一眼,那美人便被搂进了怀里,在窥探不到一分一毫。 “还没看够吗?怎么?是要上床榻里查看吗?” “不敢,”对方话虽说的轻飘飘,但侍卫却觉得胆寒,这人不是别人,是大皇子府里,教导小皇孙的武师傅,他垂下眉眼,默默的退了下去,“惊扰大人了,属下告退。” 人走了,苏沐希从萧云瑾的怀里起身,顺手拿起床榻上的薄毯披在身上,遮住了曼妙的身材,她光着脚走到桌边,用锦帕沾了些茶水,把额间的鲜血抹点。 萧云瑾这人太过无赖,她不过是捅了下对方的伤口,这人便把胸口扯开,把指尖沾的血抹在了她的额间。 “大人?”苏沐希心下发沉,萧云瑾在风国的也有根基,杀他之事怕是还要从长计议,“世子爷果真还有另一重身份啊?” 萧云瑾靠在床榻上,并未起身,只是看苏沐希抹掉了额间的血渍,觉得有几分可惜,“郡主有机遇,能够遇见小王爷,我也有那么几分运气在的。” 满口胡言,没一句真话,苏沐希不想跟这人废话,她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生气了?”萧云瑾问得漫不经心,实际上一直在观察她,他来风国一是为了她,二是躲一下贺云城。 云朝也好,雨国也罢,贺云城都有参与,现如今连他都不知道,有多少是被蒙蔽的,又有多少是叛变的,真正效忠他的又有多少。 风国是他亲自布的线,为的是跟着苏沐希来西北,多些保命的筹码。 现如今也只有风国这边人,才是真正忠心他的人。 其实这一切也好破解,他有证明他身份的办法,但一旦他的身份公开,朝中便成了众矢之的,苏沐希也不再是他的夫人。 一想到这里,他便舍不得,苏沐希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夫人,他瞧着好,若是便宜给了贺云城,他半分也愿意。 萧云瑾望着她的侧影,崖下逃生后,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苏沐希便是被困在了永安侯府,做了当家的主母,他痴她念她,只能夜夜探后院,可她不愿,常常与他刀剑相向,后来不知又怎的入了宫,可已是强弩之末,她虚弱至极,消香玉殒,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一梦惊醒,痛彻心扉。 “世子是来助我的,我为何要气,往后之事,便拜托世子。” “好,你说我做,定然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萧云瑾看她波澜不惊,气势不凡,与梦境完全相反,游刃有余的算计他,心里反倒舒坦了几分,算了,毕竟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好好调教便是。 想清楚以后,刚才被算计的那点憋闷,也荡然无存,连胸口的伤处,也不觉得痛了。 第108章 你是我的夫人,自然要一起睡。 从那声大人开始,苏沐希就知道萧云瑾还有另一重身份,可她万没想到,这个身份是小皇孙的武师傅,而且这个师傅已经拜了一年多了。 苏沐希乔装改扮,跟着萧云瑾住进了大皇子府,国丧期间,大皇子府里白帆飘摇,呈一种哀调,可下人们脚步轻盈,内心里藏着窃喜,大皇子继位,整个府里的人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小皇孙作为大皇子唯一的子嗣,身份自然比之前更加尊贵,萧云瑾身为他的武师傅,待遇自然是顶好的。 他在大皇子府上有一处单独的院落,虽然不大,但位置极好,府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星月楼的老板,对于萧云瑾身边经常出现美人,早就见怪不怪。 他们在府里见到了行色匆匆的栖武,国主已死,他的禁令也就自动解除了,如今的他负责大皇子的安危,接连两次的刺杀,对大皇子来说,也成了惊弓之鸟。 “栖将军,”萧云瑾略微俯首,跟栖武打招呼。 栖武急匆匆的脚步一顿,视线穿过萧云瑾,看向了他身后的苏沐希,“薛大人,国丧期间,还是收敛几分的好,切莫给大皇子惹麻烦。” “受教了,栖将军慢行。”萧云瑾云淡风轻的回了句,显然是没把栖武的话当回事。 栖武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这个薛成,只会花言巧语,给他外甥送美人,想到这里,他脚步加快了几分,一会见到大皇子还要在嘱咐几句,国主薨,他作为长子,必须以身作则,切莫被人抓到小辫子。 栖武并没有在正式场合见过苏沐希,只把苏沐希当成是送给大皇子的美人,看苏沐希的眼神十分不屑,苏沐希也不在意,跟上了萧云瑾的脚步。 小院不大,院子里有两棵落了叶的枯树,萧云瑾挥退了伺候的下人,把苏沐希带进屋,“知道我为何把你带进府吗?” 苏沐希点头,“这里最安全,”她抬手解开脖颈处的锦带,把大氅脱了下来,街上还在搜查刺客,想要不被惊扰,这里是最安全的,但苏沐希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让她扮成星月楼里的姑娘。 外面天冷,她穿的厚实了几分,也不再是那艳俗的红粉色,脱了大氅身上轻快了几分,她又扯下脸上的面纱,“只是不知,这是何意?” 萧云瑾欣赏的看着苏沐希,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养眼,当然这话他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呵…”苏沐希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对方,反而观察起了房间。 两人就这般的在大皇子府住了下来,大皇子跟小皇孙都在皇宫里,府里清闲的很,苏沐希也一下清闲了起来。 萧云瑾这人在府里是个风流不羁的性子,对着苏沐希更是放飞自我,经常有事没事的挑逗苏沐希,惹得急了,苏沐希便跟他在屋里斗上几招。 可打又打不过,苏沐希无奈,只能冷处理,不回应,或者干脆蒙头睡觉,人静下来了,思考的也就多了,从她揭开了萧云瑾的面皮开始,她就被萧云瑾困住了。 虽然安全,可却什么也做不了,萧云瑾这是把她给软禁起来了,好在计划还在有序的进行,现阶段俩人的目的一样。 正想着门响了,轻轻的一声,门栓就开了,在大皇子府还有人摸进来,除了萧云瑾不做他想,苏沐希假装没听见,看看他有作什么妖。 苏沐希提防着萧云瑾,可没想到,这人竟然钻进了她的被窝,苏沐希的短剑噌地一下出了手,直接怼到了萧云瑾的咽喉。 夜黑如墨,短剑散发着冷然的暗芒,萧云瑾停住动静,“原来夫人还未休息?” “贺云城,有个词叫做适可而止。” 贺云城这名字一出,萧云瑾愣怔了一瞬,心里突然就烦躁了起来,那种偷香窃玉的喜悦一下就被冲刷了个干净。在苏沐希的眼里,她的夫君是贺云城,她嫁给的也是贺云城,跟他萧云瑾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看不真切,苏沐希却感觉到了萧云瑾变化,她心里忽然有了几分猜测,然后她又叫了几声贺云城,果然对方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苏沐希抓到了那个点,她就是要膈应萧云瑾,他不爱听,她偏要说,她放软的声音,“云城,你这般夜宿而来,我会怕的。” 萧云瑾眉头微蹙,心中不爽,夺了苏沐希手中的剑,“你是我的夫人,自然要一起睡。” 苏沐希才不让他得逞,推开凑近的萧云瑾,翻身下了床,她点燃了烛火,“贺云城,风国之行对我至关重要,你有话直说,别给我动别的心眼。” 云城,云城,贺云城,张口闭口都是别的人名字,这比她阴阳怪气的称呼他世子还要让人闹心,“夫人,这是跟我撕破脸皮了吗?” 萧云瑾心中不忿,他这属于躺着也中枪,明明是贺云城跟他的王妃狼狈为奸,他是受害者,到如今苏沐希记恨的却是他,嘴里念叨的却是贺云城。 “怎么?夫人是要跟我和离吗?我说过,瑾王妃之事,跟我毫无关系。” “夺嫡之争本就残酷,我当时选择跟你成婚,也是因为瑾王已死,你已经远离党派之争。”苏沐希不想跟萧云瑾翻旧账,她根本就不在乎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反正她今生不可能在养这个孩子。 萧云瑾也知道,这话题没有结果,他用贺云城的身份,承认瑾王妃跟他没有关系,那就相当于江晚宁那孩子是他萧云瑾的,他里外不是人。 萧云瑾觉得他伤口又复发了,不然怎么会这般的憋闷,好心情荡然无存,他把怀里的药瓶往桌上一放,“雪域草我已经处理好了,服用之后,你的右臂应当就会无事了。” 活死人肉白骨自然是虚传,但续筋生脉还是有奇效的。 第109章 再遇小公主 箫云瑾走了,苏沐希拿着药瓶,也沉默了下来。 不管苏沐希面对箫云瑾表现的有多松弛,那也只是表面现象。 她怕箫云瑾,这般与他朝夕相处,她变得焦躁,她讨厌被囚禁,她讨厌被束缚。 可现在不行,她还不能离开,萧云瑾的这个身份,对她有用。 玉瓶温润,打开封口,薄荷一般的清凉之意从瓶口倾斜而出,翠绿的汁水在瓶中摇曳。 苏沐希把雪域草倒进嘴里,犹如喝了一口寒泉,冰冷从口腔一路滑入胃里,皮肤激起了阵阵冷颤,连被赤烈灼烧的身体,都变得寒凉了起来。 她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渐渐的右臂又变得灼热起来,丝丝痒痒的疼从臂膀上蔓延开来,这滋味很难受。 苏沐希有些忍不住,用左手去捶右臂,希望能缓解一下,可慢慢的全身都是这种麻养感。 幸好她上一世食用过雪域草,知道服药后的反应,她提前坐到了床边。 此时的苏沐希十分虚弱,抱着最严重的右臂,蜷缩在床榻上,然后昏了过去。 箫云瑾等到房间里没有声音了,才推开房门进去,他什么也没做,就站在床榻前,默默的望着苏沐希。 黑夜里视线受阻,他只能依稀只见一个轮廓,可就这个卷缩的身影,却激的他痛了起来,浑身犹如烈焰一般被灼伤,连氧气都稀薄了起来。 他这个样子很不对劲,就像是赤烈发作了一般,可他没有,赤烈的毒早就被他压下去了,这就是一种感觉。 这个苏沐希好像给他下了蛊,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是不对的,他应该立即离开,可他的脚却跟着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床榻上的人变得更加痛苦,哼哼唧唧的声音自口中宣泄出来,搅着萧云瑾的耳膜,最终,萧云瑾还是动了步子,不过没有出去,而是上了床。 萧云瑾把苏沐希搂进怀里,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他好像栽进去了,被苏沐希这个女人,捏住了心脏。 也许是在崖壁那天,苏沐希挡在他身前开始,也许更早,在他左右权衡,精挑细选里选中苏沐希开始,也许,是她在发烧那夜叫出萧云瑾的名字开始。 从崖底逃生后,苏沐希跟贺云城聚到了一起,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同吃同睡,他的心情犹如烈火烹油,在察觉贺云城有了异心后,他最担心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苏沐希的归属。 在后来,苏沐希用金蝉脱壳之计,偷偷的潜入风国,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巴巴的赶了过来,就怕她有危险。 交手之后,发现她右臂如同摆设,便让仓决联系给他治病的神医,得知雪域草或许可用后,又巴巴的去找。 只是没想到苏沐希发觉了他的身份,在这里还好,回到云朝,以苏沐希的聪明劲,见到贺云城,真相就能大白一半。 他恢复瑾王的身份,苏沐希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妃,他不恢复身份,躲在暗处,就只能看着苏沐希跟贺云城朝夕相对。 一夜悄然而过,萧云瑾整夜未眠,直到苏沐希舒展了眉头,才出了房间。 苏沐希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她抬了抬右臂,握了握拳头,在没有那种滞涩之感,她起身在屋子里耍了一套拳,虽然力量还不及,但这些,勤加练习便能补足回来。 她今日高兴,不但手臂好了,连烦人的萧云瑾也不见了踪影,据说是被大皇子叫去做事了。 苏沐希悠闲的过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小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金枝玉娇的小公主,萧云瑾不在,苏沐希这身份也没资格,便远远的躲开了。 院里的下人代为回话,说萧云瑾出去办事了。可公主还是进了院子,好巧不巧的跟苏沐希撞了个正着,实在是这位公主太过狡猾,人都已经走了,又杀了个回马枪。 好在苏沐希及时把面纱带上,对方应该认不出她来,苏沐希行了一个礼,便想退下去,可对方拦住了她,“你是谁?为何在薛成的院子里。” 苏沐希无奈,只能收住步子,恭谨的回话,“婢子青萝,至于为何在这里,皆是薛大人的意思,婢子不知。” 公主娇蛮又不傻,大皇子喜好美人不假,可继位在即,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犯忌讳,那么这个美人自然就是薛成给自己准备的。 薛成作为大皇子派,即便没有正经的职位,也没人敢小瞧了他,公主知道他的性子,这时候去星月楼太过打眼,把美人带到大皇子府这种事,薛成确实能干的出来。 “既是婢子,那去给我倒杯茶来。”公主摆着架子,坐到了主屋的上座。 苏沐希在心里咒骂了萧云瑾一句,便垂着头出去冲茶去了。 公主不好伺候,一会儿茶热了,一会儿茶冷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最后把苏沐希的衣服都给泼湿了。 好在天冷,她穿的厚实,茶水浇下来,虽热却可以忍受,“公主恕罪,婢子仪容不整,恐冲撞公主,先退下了。” 公主冷哼一声,身边的人立即拦住苏沐希,“谁让你退下了,连个茶水都倒不好,还想着躲懒,萍儿去教教这位婢子,到底应该怎么冲茶。” 忍,苏沐希怕公主认出她,也不想招惹是非,只能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候萧云瑾,她被人带下去,从烧水开始学泡茶。 在萍儿多番的捣乱下,终于又冲好了一壶茶,只是这茶还没送到公主的身边,萍儿便跪下告状,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把苏沐希压制了起来。 脸上的面巾被扯了下来,容颜在难遮掩,可公主却看到了一张被烟熏过的大花脸,她巧眉轻蹙,知道这小贱人是在跟她耍心机,“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大皇子府,你这般没有规矩,成和体统,你们几个在带她好好学学规矩。”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这些公主小姐,就不能换个方式吗?苏沐希实在是不想在应付了,一会儿等这几个下人把她带下去,她就把这几个人统统打一顿,然后自己逃出去,把烂摊子留给萧云瑾。 打定了主意,苏沐希也不反抗,等着出了院子就动手,可好巧不巧的,苏沐希转头又碰到了大皇子。 第110章 一场误会,给薛夫人赔罪。 大皇子身边还跟着三皇子,苏沐希眼疾手快,用了力气怼了押解她的两位粗使婆子,她们三人一块往前倒,刚好扑倒了在前面端着茶壶的萍儿,壶里滚烫的热水,一股脑的全都泼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茶水滚烫,即便衣服穿得厚实,也不可避免的被灼伤,大皇子被烫的脸有些扭曲,但努力忍着,抬袖拂了下身上的水渍,厉声说道:“不成体统,拖出去。” 拖出去就是个死,萍儿吓的整个人都开始打哆嗦,手撑起身子,趴在地上开始磕头,“大皇子饶命,大皇子饶命。” 公主从主屋跑出来,来到大皇子身边,用丝帕给他擦茶渍,“大皇兄,你没事吧?茶水太热,先让太医给你看看。萍儿不懂事,我帮你管她。” 大皇子捏住金娇儿的手,把对方的手从他的胸前拿下来,这一过程中,捏着金娇儿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气,“只此一次,不可胡闹。” 金娇儿撤回那只被大皇子捏过的手,用另一只手捏住,“知道了大皇兄,”她说这话的时候,幽怨眼神透过大皇子看向了他身后的萧云瑾。 萧云瑾却没接这个眼神,”他从大皇子的身后走出来,越过了萍儿,把趴在两个婆子身上的苏沐希抱在了怀里。 熟人太多,苏沐希没有了遮面的面纱,恐被人发现,一直压着两个婆子,两人越挣扎,她越压着不放,一旦他们起来磕头,她也得跟着磕,刚才事出突然,她没看到后面的萧云瑾,只能死命的压着身下的两个婆子,嘴里哼哼唧唧的忍着疼,心里又把萧云瑾拉出来鞭了一遍尸。 她正想着该怎么解决当下的困境,便感觉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若是暴露了,这一院子的人,她逃出去应该能有五成的胜算。 她把银针捏在指尖,熟悉的味道游进了鼻尖,她刚反应过来是萧云瑾,人就被抱了起来,她收了收指尖,把银针藏起来,才抬头扫了萧云瑾一眼,然后就埋了他的怀里。 苏沐希的脸花了,更衬得眼神明亮,萧云瑾被这样的眼神看的,人都热血了起来,他紧了紧手臂,把人抱的更紧了几分。 “内子无撞,惊扰了公主,是在下之过,我们二人皆不通风国之礼仪,还望大皇子信守承诺,放我们离开。” 如今是多事之秋,大皇子内忧外患,他知道萧云瑾的厉害,自然不会放他走,“公主年幼,禁足宫内,给父皇抄往生经。” “琉璃翠瓶,白玉环钗,夜莺东珠一颗,”大皇子笑了笑,道:“一场误会,给薛夫人赔罪。” 萧云瑾见好就收,“太医已经候着了,大皇子还是看看伤吧!” 闹剧收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三皇子,此时的嘴角却勾了起来,他眼神从萧云瑾怀中的美人身上一扫而过,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萧云瑾看人都走了,才抱着苏沐希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怀里的人便跳了下去,他怀里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苏沐希从萧云瑾的怀里跳了下来,整了整衣裙,她被萧云瑾那句内子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她这个从星月楼出来的身份,是萧云瑾准备送给大皇子的礼物。 “还有那些人会来你的院子,你最好都交代了,别连累我。” “除了小皇子,没人会来我的院子,就是赶巧了,”萧云瑾拿了一块素帕,递给苏沐希,“擦擦吧!花猫一样。” 一想到今日遇到的这一堆事,苏沐希就有些抓狂,她都还没利用萧云瑾这身份呢!“我去沐浴。” 萧云瑾看着苏沐希离开的背影,默默的收回了递素帕的手,“你收拾的快些,我估计一会儿大皇子该召见我们了。” 苏沐希知道萧云瑾是提醒她,让她记得伪装一下,可经历了刚才的事,她又怎么会忘。 果真没一会儿,便有下人来报,大皇子设宴,请薛大人及夫人参加。 这个节点自然只是普通的家宴,但明日国主出殡的日子一过,风国就要迎来新的国主。 今日邀请的都是大皇子身边的谋士,没了外臣,大皇子意气风发,他端起酒杯,“日后便要仰仗诸位了。” 众人一一举杯,祝国主千秋万代。 明日要去皇陵,后日要举行登基大典,这两日都要出国都,去皇陵和祈祀台,人多手杂,刺客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他不敢大意,薛成的武功高强,他想让他随侍。 大皇子被众人恭维的高兴,顺承了这个称呼,他再次举杯,“薛卿,明后两日,朕需要你跟在身边。” 萧云瑾举杯,“听国主令。” “薛夫人,朕也敬你一杯,”大皇子把眼神望向苏沐希,白日里没来得及细看,这会在烛火的映衬下,变得美轮美奂,犹如精灵。 萧云瑾一看大皇子的眼神,就知道苏沐希的计划成功了,可他却犹如掉进了醋坛,酸的他牙根直痒痒。 苏沐希做了她来府里时的伪装,还在左边的脸颊到眼尾处画了花钿,颜色并没有多艳丽,但里面掺杂了荧光,白日里不显,到了夜晚便衬得她那双大眼越发的灵动,眼波流转间水光盈盈,如星河璀璨。 苏沐希刚想端起酒杯,便被萧云瑾压下,“夫人不胜酒力,为夫代劳,国主请。” 大皇子笑笑,端着酒杯却没有喝,“不曾听闻,薛卿成婚,是何时的事,朕还未备贺礼。” “成婚五月有余,夫人面薄,往日里都住在星月楼。” “都说薛卿流连酒色,如今想来,到是错怪你了。” “倒也没说错,酒,在下来者不拒,”萧云瑾对大皇子举了举酒杯,便转头去看苏沐希,黝黑的眼眸情深似海,“色,只为夫人一人也。” “哈哈哈…”大皇子笑了笑,倒也没再说什么,饮了杯中的酒。 接下来推杯换盏,在没人提起苏沐希。 苏沐希乐得自在,低头玩着那个硕大的东珠。 酒过三巡,终于散场,萧云瑾好似醉酒一般,将身子靠在苏沐希的身上,拥着她往外走。 苏沐希钳住他作乱的手,觉得今日的酒可能真的问题,不然萧云瑾怎么满嘴胡话。 第111章 大皇子谋杀先皇,撺夺皇位,其心可诛。 翌日,天阴沉一片,白色帆布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漫天的纸钱飞舞。 国主发丧,队伍十分庞大,大皇子扶棺而立,满脸悲戚,听礼官念祭文,然后抬棺去皇陵。 箫云瑾扮成侍卫跟在大皇子身边,眼神却在人群里找苏沐希。 今日本不想苏沐希过来,又怕她自作主张。 他是小皇孙的师傅,便把苏沐希安排在一众伺候小皇孙的嬷嬷里面。 人太多,哪怕小皇孙离得近,他也找了半天才看到,好在苏沐希身高够高。 箫云瑾看到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人没走。 昨日他装作醉酒,赖在苏沐希的房间里一宿,把人惹毛了,实在是怕苏沐希趁乱走了。 她脑子聪明,后面定然还有计划,他明着暗着问过她后续的计划,结果苏沐希不信任他,半句真话没透露给他。 可能是他看的专注,苏沐希抬起头往他方向看了一眼,对方的脸上没了油彩,只剩下一块灰不拉几的胎记。 箫云瑾觉得好笑,冲苏沐希挑了挑眉,苏沐希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这一个瞬间,箫云瑾突然就反应过来,他噌的一声,掏出了腰间的佩剑,“有刺客。” 几乎在他话落的瞬间,死士便冲天而起,一窝蜂的拥了上来,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很难分辨,更有一些人,他不出手,混在队伍里捣乱。 国主大丧,周围全是贵人,身边伺候的下人有的连自己的主子都找不着,场面混乱的要命。 萧云瑾替大皇子挡了一剑,又一直护在大皇子的身边,等缓过了这一波,在抬头,哪里还有苏沐希的影子。 明明已经把人困在了自己身边,苏沐希还能给他整这一出,萧云瑾一边气愤一边又佩服。 来人不多,很快便杀了个干净,贵人都受到了惊吓,三皇子受了伤,回城途中大皇子命栖武,调禁卫军护送护送皇子公主回京。 经此一遭,可真是吓坏了大皇子,幸好刚才薛成在身边,不然他必死无疑,如今回城,他自是不敢让薛成离开他半步。 萧云瑾无奈,也很后悔,他今早就不该让她扮成嬷嬷,应该让她女扮男装,待在自己身边,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希望队伍快点回去。 一路行到都城在无没出现任何意外,萧云瑾立即向大皇子请辞,说要去找夫人,大皇子如何能让他回去,把人拦住,让侍卫代为寻找。 皇宫里侍卫重重,他便是挑破关系,也杀不出去,只能在心里骂大皇子是个草包。 萧云瑾急得团团转,也出不来这个宫殿的大门,此番被困住,方才体会到被禁锢的难受滋味。 他一会儿想,再抓到苏沐希一定得跟她好好谈谈,他们利益一致,不会伤害她,一会儿又想,就苏沐希那个性子,定然不能跟他好好谈,还是把人锁在身边一了百了。 正想着侍卫来报,说找到了薛夫人,如今已经跟着小皇孙回了大皇子府,薛夫人给他带话,让他不要担心,她一切安好。 萧云瑾不信苏沐希能这般乖巧,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可是亲眼见到了我夫人。” 侍卫心说,那么一大块胎记,谁能认不出,“亲眼所见,薛夫人毫发无伤。” 大皇子挥挥手让人退下,“薛卿,关心则乱啊!” 箫云瑾把烦乱的情绪压下来,对大皇子拱了拱手,“让国主见笑了。” “外面正乱,府里安全,待明日,让薛夫人随皇儿一块进宫,你看可好。” “多谢国主,不见到夫人的身影,在下寝食难安。” 经历了刺客,都有些人心惶惶,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事情还必须做。 大皇子怕死,准备缩减不必要的程序,几人一商量就到了半夜。 箫云瑾等的望穿秋水,这一夜总算过去了。 第二日钟鸣鼓响,祭天、祈福、拜祖宗,每一件事都顺利的完成,大皇子正式成为国主,登上龙街,坐上皇位,他就是风国的第一人。 大皇子登上龙街,望着鎏金的龙椅,嘴角的笑容再也压不住,他是国主,风国之主。 就在他即将坐上龙椅,受百官朝跪之时,被一道声音打断。 “且慢,大皇子谋杀先皇,撺夺皇位,其心可诛。”贵妇娘娘,不,应该是皇太妃,双手奉着一卷圣旨,“本宫手中是国主的遗诏,传位于四皇子。”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大皇子当即反驳,“不可能,若有遗诏,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今日你破坏朕的登基大典,朕姑且念你是伤忧健忘,皇太妃快快退下。” 大皇子给身边的内侍使眼色,让人把皇太妃拉下去。 皇太妃丝毫不惧,“四皇子年幼,又敬爱兄长,外地入侵,正是团结之计,本宫本不想把遗诏拿出来,破了他们的兄弟亲情,奈何啊!”皇太妃句句血泪, “大皇子派刺客残杀国主,栖将军与敌国勾结,内忧外患,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大皇子所为,本宫不得不站出来,拨乱反正。” 她把此书递给朝中元老,“冯大人,你可跟几位元老同时查验,看看这遗诏是否是国主亲笔手书。” 冯大人被架在台上,不得不看,他是两朝元老,国之重臣,他双手结诏书,招了给他同等地位的两位大臣,一同观看。 只一眼就能看出的诏书,几人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们眉来眼去了好半天,最终达成一致,冯大人收起诏书,把它还给皇太妃,“的确是国主的亲笔诏书。” 冯大人接着给皇太妃暨了个大礼,态度十分恭敬,“可否请皇贵妃娘娘明示,您所说的大皇子派人刺杀国主,可有证据。” 这声皇贵妃便已经表明了冯大人的意见,他不承认大皇子国主的身份,大皇子气急,此时却只能先按兵不动,他看了栖武一眼,又看了看大殿上以他为首的大臣,今日登基断不能有任何差池。 第112章 他的好夫人,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大皇子用眼神跟亲近的大臣沟通过以后,便想看看皇太妃是怎么杜撰他的,行刺国主总要有证据。 “风国跟云朝比邻而居,年年都是风国先行出兵,云朝防守抵抗,众位大人可知,为何今年云朝却突然进犯,连取我国两城。”皇贵妃把问题抛出去,众大臣议论纷纷。 “确实啊!云朝从未主动攻打过风国。” “难道当真有什么阴谋?” “皇贵妃娘娘是否能给我们解惑?” 眼看朝臣要乱,大皇子怒不可解,“一派胡言,皇太妃,休要妖言惑众,两国交兵,怎么可能只一国攻打一国防守,云朝地大物博,本就比我们占据优势,面对我国的年年进犯,又怎么一直容忍。” 大皇子此言压下了一部分大臣,确实如此,他们年年挑衅,还不允许人家反击了,狗急了跳墙,兔子急得还咬人,云朝物资丰富,想要杀一杀他们的威风,又未尝不可。 所有人都安静了,冯大人却站了出来,“皇贵妃娘娘,我等老臣皆是尊重您的,但空口无凭,不是您拿着一张圣旨就污蔑大皇子。” 大皇子蹙着眉头,冯安这话看似是为他所言,其目的却是提醒皇太妃拿出证据,大皇子没做过,自是不惧的,可还有栽赃陷害这一词,他不得不防。 皇贵妃显然体会到了冯大人的心意,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一封通敌卖国的信件,言,栖将军与云朝某位大臣合谋,云朝出兵搅乱边城,调离靖南王。” “不可能?”大皇子还未动怒,栖武首先不干了,“一派胡言,我栖某顶天立地,守卫边城多年,怎么可能与外敌互通。”他上前就要去抢这份信件,可皇贵妃一转手把信件给了冯安,“还是请冯大人代为查看吧!” “本宫不但有栖武通敌的书信,还有栖武跟大皇子的书信往来,上面详细的写着怎么刺杀国主,怎么调走靖南王,又是怎样把控朝局。” 皇太妃看看栖武,又看看大皇子,最后看向这些朝臣,“国主大丧之前夜,他们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国主臣子的唤着,谋逆、弑父、不忠不义不孝。” 接着皇贵妃又拿出好几封信件,一一交给冯大人,冯安接信件的手都哆嗦了,只有一封还好,可信件一多,反而显得太过刻意,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定。 索性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给了几位大人,顺便还给了栖武一封。 栖武一看,确实是他的字迹,可他根本没写过这些,他想到了他书房里的那封信。 “简直可笑,本将与国主乃亲舅甥,每日相见,又何必留有证据,写这些虚妄之言。”栖武把信件随手一甩,“不过是找人伪造,栽赃陷害罢了。” “国主从未有任何行差踏错,即便老国主不喜,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可以继位,怎么会传位四皇子,毛头小儿,何以服众,莫不是皇太妃还想垂帘听政的太后。”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即便是两朝元老,大皇子不会重用他,只是被供起来,四皇子却不同,他年岁太小,必须有人辅佐,今日帮了皇贵妃,明日他就是威震朝野的首辅大臣。 可栖武这些话,也确实说到了冯安的心里,若是这些信件都是假的,那他惹怒天子,便只能告老还乡,苟延残喘了。 冯安在衡量,即便能推翻大皇子,那大皇子又怎么善罢甘休,栖武的二十万大军不在都城,若是大皇子不能继位,他们反过来攻打,又该如何应对,靖南王可是还在边城抗敌。 “本宫人微言轻,四皇子幼小,从未肖想过皇位,今日只身前来,不顾生死,就是为了给国主讨一个公道,”皇贵妃看出了冯安的心思,又抛出了今天的重中之重,“刚本宫已经言明,是大皇子派人刺杀国主。” 这话果真引得众臣看过来,冯安看皇太妃这般强硬,便已经打定了主意,立刻接话道:“空口无凭,证据呢?” “证据就是禁卫将军,以及昨日围剿的刺客。” “哈哈哈…”大皇子嗤笑出声,“皇太妃,你的意思是刺客是朕自己安排的不成。” “不,刺客是本宫安排的,”皇贵妃知道这话一出是个什么效果,但她丝毫不惧,“刺杀国主的刺客就是你身边的这位,他武功高强,一人入皇宫犹如无人之境,但是那一夜与之交手的太多了,总有人能认出他。” “简直荒谬,贼喊捉贼,以朕看,定然是你自导自演,谋杀父皇,获取圣旨,图谋不轨,”大皇子拂袖大喝:“来人,将刺杀国主,刺杀朕的凶手抓起来。” 禁卫军来了,带着武器上了大殿,却没有听从大皇子的话去抓皇贵妃,而是把人保护起来,对向了大皇子,呈逼宫之态。 “反了,当真是反了你们了,你们这是要逼宫吗?”大皇子道:“栖武护驾,给朕把这些乱朝贼子统统抓起来。” 因为害怕刺客的事,大皇子在身边安排的都是自己的亲卫,由栖武带领。 栖武也知这是早有预谋,立刻打手势让安排的人上来,可半天外面却没有来一个人。 栖武慌了,大皇子也慌了,萧云瑾站了出来。 他站到大皇子身前,抽出了身上的佩剑,事情走到如今,他已经猜测到结局,他的好夫人,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他一年多的经营毁于一旦,弄不好命也要搭进去,把亲夫送上了断头台,他的好夫人真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大皇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为找到了主心骨,“薛卿,我们该如何行事。”连称谓都变了,可见大皇子吓的不轻。 禁卫将军出列,他挥了下手,几十具尸体被抬了上来,“这是昨日刺客的尸体,这是国主遇害那日禁卫军的尸体,经仵作验真,创口切面为同一人所为。” 此话一出,大皇子也瑟缩了一下,萧云瑾感觉到了,可他没有安抚,“刺杀国主,逼宫造反,桩桩件件,罪证就摆在明面上。” 萧云瑾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你嫁祸国主,却弄了几具口不能言的尸体,朝臣的眼睛还没有瞎,这般行事如何服众。” “朝中的将士们,护卫国主的时候到了,斩杀乱臣贼子。” 第113章 你可知那锦盒里放着什么? 这番煽动并没有什么成果,人总是先顾念着自己的生死。 皇贵妃站在人群里,“大皇子,本宫只为给国主报仇,你若让他自裁,本宫即刻让人撤兵,可一旦他动手,满殿的禁卫军皆能指正与他,到时候便是鱼死网破,本宫也要诛杀与你。” 可真是付不起的阿斗,萧云瑾看大皇子的样子,便知道他要把自己交出去,“皇贵妃可真是好手段,你先是杀害国主的亲卫,又逼国主杀我,自此国主孤军一人,事实如何,还不是随你胡说。” 大皇子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差点就要按照皇贵妃的话去做了。 禁卫将军眉头蹙起,夜长梦多,外忧内患,斩草不除根,栖武的二十万大军,随时会反扑而来,他用眼神示意皇贵妃。 皇贵妃也知,这班纠缠无意,主动说道:“妖言惑众,除了刺客身上的伤口,几百名禁卫军皆看到了你出手,如何抵赖的了,本宫顾念骨肉亲情,奈何大皇子不成本宫的情,但便只能动手,等到了阴曹地府自去给国主解释吧!” 话音一落,在没人管大皇子是何反应,成百上千的禁卫军把他们围了起来。 “栖将军,保护国主,带我杀出一条血路,”萧云瑾放出豪言壮语,便提剑杀了出去,他刚察觉自己可能是心悦苏沐希,便被当头一棒,谋杀亲夫自是不能让她如愿,但夫人想玩,他还是能好好的陪她一陪的。 他本想扶一个阿斗,几年之内,苏家在西北便能一直逍遥快活,他以为苏沐希也是此意,远离朝堂,安稳度日,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苏沐希。 “他就是凶手,他就是刺杀国主的凶手,”国主第一次遇刺之时,身边是跟着大臣的,当时他的胳膊被刺中了一剑,他认出了萧云瑾就是刺杀国主的凶手。 他一喊,一些自主保护大皇子的大臣犹豫了,皇贵妃看似证据确凿,其实正如萧云瑾刚才所言,刺杀,逼宫,桩桩件件都是谋逆的大罪。 可如今又不一样了,一旦被人指证大皇子身边的人,就是刺杀国主的凶手,那皇贵妃就成了正义的一方。 他们一犹豫,大皇子的处境就变的更加艰难,禁卫军顾忌大臣不敢下杀手,身边这些亲卫可没这待遇,一瞬间就死伤了一片。 从那位大臣喊出薛成是凶手的时候,大皇子人就傻了,他愣愣的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刺客?怎么可能?”大皇子已经变的语无伦次,“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害我?” “的确是我刺杀的国主,可我一切都是国主啊!”根本就兜不住的事,萧云瑾索性承认,“国主放心,我一定带你杀出去。” 大皇子人都傻了,栖武从身边窜出来,“是你伪造的信件,只有你能把信件带进大皇子府,你陷害国主,你是皇贵妃的人。” 萧云瑾苦笑,这话说的他都反驳不了,夫妻一体,苏沐希做的,就是他做的。所以他点了点头,认下了这宗罪。 栖武看他认了,拿剑便砍,萧云瑾挡了一下,“危急关头,还是不要内讧的好。” 看似轻飘飘的一招,栖武却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他心中惊惧,连语气都软了三分,“既然那天是你潜进我的书房,可知那锦盒里放着什么?又要如何打开?” 已经撕破了脸,萧云瑾本想找个机会自己走,却听到了栖武的话,他没有去过栖武的书房,那去的便只能是苏沐希,萧云瑾来了兴致,“说说看,若是合我心意,我便带你们出去,到时候二十万大军杀回都成,国主依旧是国主。” 栖武可没他那两下子,被包围还游刃有余,“先带我跟国主出去,否则你永远不知道里面的秘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跟云朝的某位皇子有关。” 禁卫军死死相逼,栖武这会有些反应过来,薛成不是大皇子的人,也不是皇贵妃身边的人,他是云朝人,很可能是某位皇子谋士,那锦盒里的东西,他自然会感兴趣。 萧云瑾这会倒是真的来了兴趣,“可以,宫里你熟,可有什么密道,密室之类的,或者找个窄小一点的宫殿。” 栖武明白了萧云瑾的意思,地方小一是好躲藏,二是再多的禁卫军也成了摆设。 事关性命,大皇子信任栖武,知道他在拉拢薛成,便主动说道:“往西殿走,那里有逃生密道。” 萧云瑾放开了手脚,专攻一个位置,很快便打开了去西殿的路,栖武护着大皇子去找逃生密道,萧云瑾断后。 东殿是皇帝休憩的地方,西殿一般是臣子候朝休息的地方,里面还有小间的休息室,是专门供给,皇子、王爷、或者首辅大臣的。 谁能想到逃生的密道会建在这里,萧云瑾把人带到了这里,栖武跟大皇子进了房间便能不见了踪影。 只听咔嚓一声,密道打开栖武看了大皇子一眼,两人进了密道,大皇子眼疾手快的把密道关上了。 接连两次的声响,引得萧云瑾蹙眉,他追了两步,刚好看见密道的门关闭,萧云瑾咋了一声,终日算计人,如今倒是反过来了,自己的夫人算计就算了,连草包的大皇子也算计他。 萧云瑾接连耍了几招,挥退了禁卫军,便施展轻功躲进了一处小屋,留下了那几个忠心的残兵败将。 萧云瑾没有看到密道开启的机关,但这般被人耍了一顿,他肯定是不甘心的,临走之际,割下了一角衣袍,扔在了大皇子消失的柜子旁。 人都聚集在了大殿,后殿反倒没什么人,也不能这么说,栖武刚才在大殿上,想要招呼的那些侍卫,便都死在了这里。 宫里这场闹剧,结局究竟如何,萧云瑾已经不想管了,他只想找到苏沐希把人捆起来,好好的教训一下,让她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 第114章 他情深不悔,却又残忍如斯 萧云瑾离开皇宫就往大皇子府赶,可大皇子府已经人去楼空,别说苏沐希连小皇孙都不见了踪影,他有几分疑惑,觉得苏沐希应该在大皇子府,但确实又没有找到人。 萧云瑾找寻一圈无果后,离开了大皇子府,而他却不知道,刚才他跟着苏沐希只隔着一堵墙。 “不呼救吗?”三皇子捂着丝帕轻声咳嗽了声,“人就要走了。” 苏沐希被五花大绑着,不点头也不答话,只是把怀里的小皇孙搂得紧了些,她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大皇子被围剿,四皇子获利,三皇子振臂高呼清君侧,上一世也是这么个剧情,她只是往前推进了几年。 她提防着三皇子,留意着二皇子,却没算计到身边还有个小皇孙,她没想到萧云瑾把人教养的这样好,就因为她是师母,就因为她在国主大丧之日,随手替他杀了几个刺客,便在三皇子来府里的时候,优先想着救她,七岁孩童,如此幼小的身体,却挡在她的身前。 “没想到啊?足智多谋的郡主殿下,也有爱心泛滥的时候。”三皇子觉得好笑,“乖宝,你可知你救错了人,她可是害你父皇被截杀的凶手。” “才不是,”小皇孙今日早早就起了床,要进宫去参拜父皇,可就在出宫门的时候,三皇子却进了府,本以为是来接他的,没成想却被堵在了府里,“我父皇信任你,是你狼子野心。” “哈哈哈…咳咳咳…”三皇子笑了笑,可身体不允许,他只得捂着帕子咳嗽起来,咳了老半天才缓了过来。“往我疼惜你多年,竟不如一个只教了你几天的外人,今日若不是我来,你就被拉进宫当人质了,你说你的父王会不会在乎你的安危?” 苏沐希看着这位病弱的三皇子,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说的就是他,他冒着大不韪,杀幼弟当国主,娶了嫂子为皇后,立了侄子为太子。 他情深不悔,却又残忍如斯。 看他们不说话,三皇子仿佛觉得无聊,便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道,宫里闹得怎么样了?嫂嫂安全与否?实在是有些担心,乖宝,你可担心你的母妃?” 明明已经把人囚禁起来,却又反过来试探小皇孙,“人真的走了,郡主殿下你们当真是夫妻吗?你们若是夫妻,那他岂不是永安侯府的世子,他若是永安侯府的世子,那永安侯府的那位又是谁?” “哇!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三皇子好像平日里憋的狠了,如今没了顾忌,便开始畅所欲言了,他还要再说,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主子,东西已经到手。” 金承泽从属下的手中接过那个锦盒,啪的一下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铜制的印鉴,正是调遣栖武大军的虎符,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乖宝,你看?这就是虎符,如今你父皇危在旦夕,也只有我,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调兵救人。” 金承泽挥了下手,“既然郡主唱了开场戏,那结局也听听在走吧!” 夜缓缓的降临,两辆马车从大皇子府的角门悄悄离开。 皇贵妃逼宫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街上无行人,巡逻的士兵倒是一队一队的,三皇子属于大皇子一派,他出城是为了搬救兵,遇到巡逻的也只能绕道走。 他们一队两辆马车,一直到城门下,都没有巡逻的队伍发现,三皇子撩开车帘往外望了望,不禁感叹道:“跟在郡主身边的,果真都是一等一的人才,羡慕啊!” 苏沐希被迫喝了一瓶子的软筋散,才知道这个三皇子是个人来疯,胆子不是一般的大,道听途说果真不可信,三皇子出皇城,竟然让她的人打头阵。 苏沐希软筋散都吃习惯了,她软软的躺在引枕上,“希望三皇子一会儿能信守承诺便好。” “好说,”夜风寒凉三皇子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放下了帘子,看向苏沐希,“那一会儿出城就仰仗郡主了。” 苏沐希没在说话,软筋散喝的多了,说话也费力气,又行了有一刻钟,马车已经接近城门。 三皇子被风呛的狠了,说话前总要压着帕子咳上一会儿,“好戏要开演了,乖宝,这个年年把我们压得喘不过来的女人,本事大的很,你可要好好的学着。” 小皇子受了点皮外伤,是金承泽惩罚他选择了苏沐希,这个皇叔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他害怕,他缩着身子往苏沐希身边靠了靠,没说话。 三皇子没说话,低声笑了笑,然后又咳嗽了起来,他这病经受不了波折,尤其怕冷,今天已是他的极限了。 好不容易等他咳嗽完,苏沐希又掀开了帘子,他被风一顶又开始了咳嗽,这次咳得太急,他把锦帕使劲捂住口鼻,闷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察觉到脚边的热意,垂眸看了一眼,车角落的小火炉,已经移到了他的脚边,还有一双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三皇子笑了,笑声中夹杂着咳嗽,其实他这身体,既怕凉,又挨不得火,就算是上好的金丝炭,也容易引起他的咳嗽,但他并没有推开,而是抬手烤了烤火。 马车停了下来,城门到了,守城门的士兵上前,“城门已关,速速回转。” 三皇子还在咳嗽,苏沐希从掀开的车帘处递出去一个东西,“我有急件要送去边城,快快开门。” 守城的士兵接过来看了一眼,神色立马恭敬了起来,“大人,可以通行,但马车,末将要检查一下。” “可,”苏沐希让驾车的车夫把轿帘大开,车里两大人一个小孩,大的那个捂着帕子咳嗽的快没命了,小的那个咧着嘴直哭,守城的人根本不认识三皇子跟小世子,只是确认了里面的人不是刺客便放了行。 “得罪了,”他挥动手势开城门,直到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才把玉佩还了回去。 苏沐希刚接过东西,便被三皇子接了过去,他忍着咳嗽也要说:“呦!金陵的随身玉佩,郡主当真能人异士也。” 马车咕噜咕噜的从城门通过,苏沐希强撑的身体软了下来,玉佩是金陵给她的,当时她被王妃刁难,虽然金陵下了命令,她可以随意进出,可后来还是给了她一块玉佩。 “三皇子可以兑换诺言了吗?” 三皇子把玉佩丢给苏沐希,用帕子捂着咳了几声,“刚出城,为防止有变动,在缓缓。” 第115章 夫人还真是不知悔改 出城不过二里,金承泽便敲了敲车壁,让马车停了下来,“实在太冷了,我去后面的马车休息,乖宝就拜托你照顾了。” 苏沐希浑身无力,自然也拦不住她,只能看着他,裹着大氅下了车。 马车里少了一个咳嗽的人,立马安静下来,小皇子挪到了三皇子的位置,跟苏沐希面对面。 “师傅真的是云朝人吗?”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苏沐希也舒展了下自己,让自己更舒适躺着,她不想说话,便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大云朝的安平郡主吗?是杀我族人的苏家女将吗?” 苏沐希点头,“身份是对的,杀你族人,也是因为你们挑衅在先。” 这句话他是第一次听说,在风国听得最多的就是,云朝什么都有,占据天时地利,生而为人,必须要公平,所以争取,抢夺永远是他们挂在口头上的话。 小皇子并不是因为她是师傅的夫人,才在三皇子在府上的时候,去找她。 是因为昨日刺客截杀,她救了他,并且告诉他,遇到危险时不应该害怕,应该动脑筋利用你身边的一切,给自己争取最大的胜算。 所以他感觉三皇子不对劲的时候,优先想到了苏沐希,小皇子想了下这两天发生的事,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胆子真大。” “师傅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吗?” “这你得问他?”这个问题太复杂,苏沐希不想替萧云瑾回答。 小皇子心里想了想,他觉的他三皇叔说的是对的,他师傅应该就是永安侯府的世子。 “你当真不怕吗?还有你为什么不离开?” 苏沐希睨了他一眼,竟从他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谨慎,她摇头失笑,萧云瑾倒是教出了一个心眼包,苦肉计用的她都信了,要不是这个眼神出卖了他,这会他还觉得小皇子对她是孺慕之情呢? 不过就算她心软留下来,也是衡量过利弊的,真送死的事,她又怎么会干,小孩太聪明,她要给他上一课,叫他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心里却估算着时间,萧云瑾应该快到了。 她虽然想让萧云瑾死在宫变里,但也只是想想,禁卫军成千上万,除非用车轮战,把萧云瑾困在一个地方,生生的熬死他,可皇宫九曲十八弯,根本困不住。 金承泽之所以不杀她,而是给她下迷药,估计也是怕对付不了箫云瑾,准备用她威胁他。 这也是为什么苏沐希不反驳金承泽,只有金承泽认为她跟箫云瑾关系牢不可破,才有利用价值。 苏沐希只眯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听到了响声,她一睁开眼,小皇子就紧张起来,人噌的一下蹦到苏沐希的身边,拿着一把匕首怼着苏沐希的脖子。 “呵呵呵…”苏沐希无视颈间的刀,夸了对方一句,“好样的。”但随后便出手,夺过了小皇子手中的匕首,反手顶在他的侧颈,“代替你师父教教你,挟持人要抵着这里,并且要狠。” 小皇子一个恍惚,人就被苏沐希困在了怀里,脖颈冰凉一片,他惊呼出声,“你没中软筋散。” 也许是雪域草,也许是三皇子的软筋散里掺了水,总之药效一般,对上小皇子一个孩子游刃有余。 外面打杀声一片,苏沐希拎着人就出来马车,“贺云城,你徒弟在我手里,乖乖束手就擒。” “哈哈哈…咳咳咳…”金承泽刚出马车便听到这样一句,登时便有些忍不住,夹杂着咳嗽的笑声,便传了出来。“贺世子,你的夫人,你的弟子,都在我的手里,我们坐下来谈谈如何?” 萧云瑾从一棵树后面,飞落到苏沐希的马车上,拎过小皇子,又狠狠瞪了苏沐希一眼,把人往车厢里一推。 他本意是想让苏沐希进去,省的他看了生气,没成想苏沐希砰的一声,跌落进车厢里,那声音听着都疼。萧云瑾看看自己握剑的手,他真的只是轻轻一推。 本来一肚子气,结果反倒成了他理亏,他也没在看,“没什么可好谈的,我不管你路,你别拦我行。” “贺世子一言九鼎,那在下就先行了。”三皇子捂着帕子轻咳,“乖宝是你的弟子,你是带走,还是送还给我。” “师傅,我父王还好吗?”小皇子揪着萧云瑾的衣襟,眉眼里是委屈是惊怕。 萧云瑾勾着嘴角笑了一下,“放心,你父王暂时还好好的,只是他撇下我进了密道,不知道躲几天。” “人你带走吧!”萧云瑾拎着人一甩,小皇子便对着三皇子的马车飞了出去, 三皇子身边的近卫,个个身手不凡,接个个小儿科。 这场战斗还未开打,便烟消息鼓,三皇子乘着马车先走一步,剩下的两队人马,各自为营守在马车的两边。 萧云瑾收起剑,弯腰进了马车,苏沐希刚刚爬起来,两人来了个深情对视。“夫人谋杀亲夫,心狠手辣。” “不敢当,比不过是世子,人家都是认贼作父,你贼做子。”苏沐希这一下摔的很疼,要不是车里铺着软垫,她膝盖怕是疼出血,说话自然不客气。 “软筋散,”萧云瑾找了个地方坐好,伸手把软绵绵苏沐希搂进怀里,“三皇子还真是善解人意。” “我一直以为,世子是拥护大皇子,今日才知道,原来是三皇子,怪我棋差一着。” 萧云瑾捏了捏对方柔软的腰肢,“夫人又是属意谁?是靖南王世子,还是二皇子殿下。” 不知道是萧云瑾身上的气息,还是纯粹被气的,苏沐希觉得有些热,“放开,臭。” “呵…”萧云瑾垂眸看她,“夫人还真是不知悔改。” 第116章 放开你,才是要了我的命。 两队马车在城外分成两路,一个向南去苏家镇守的西北营地,一个向东去栖武镇守的京峪关,三皇子这一队明显是急行。 小皇子上了三皇子的马车后,就变得有些蔫,窝在马车的一角不说话,他想到师傅刚才在他耳边说的话,说父皇现在还活着,救兵去晚了就不一定。 他抬头往旁边看了下,三皇子半靠在马车上睡着,想来是身体不好,即便是睡着,也不安生,时不时的咳嗽几声,他不禁想,三皇叔是否是真的要去救父王,还是说,他想等父王死了,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用舅公的兵马去攻城,自己当国主。 他觉得自己不该多想,可管不住脑子,他皇叔应该很怕冷,这辆马车里布置的更加暖和,到处都是柔软又暖和的皮毛,他躺在上面,觉得浑身刺挠,他不过七岁,即便聪明,有些事即使看明白了,也理解不了。 他觉得吐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整个车厢变成了一个火炉,他热得受不了,不得不喊醒熟睡的人,“三皇叔,太热了,把火炉熄了吧!三皇叔,三皇叔。” 金承泽其实没睡,这一路实在凶险,如今小家伙发作了,他才算真的缓了一口气,他从没跟贺云城达成过什么交易,但聪明人往往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也许就是他们的默契。 一开始他只是对贺云城的身份存疑,后来利用金娇儿试探了一下,他才真的确认了两人的身份,眼神骗不了人的,贺云城的眼神他很熟悉,因为他也有这样专注的看着一个人过。 他利用苏沐希出城,是想削弱苏沐希的人手,孤家寡人在受点伤,才能威胁到贺云城。 可他低估了苏沐希的能力,毫发无伤的就出了城,若这夫妻两人联手,最危险的反倒成了他。 他抬手摸了小皇子的额头,“果真还是个孩子,发烧了,来人、休整、备药。” “我没事,先赶路吧!万一被追上,就麻烦了?”小皇子想让马车赶路,他想救父皇。 “放心,他们这会已经没有心思追我们了,安全得很。” 正如三皇子所言,苏沐希跟萧云瑾已经没了追人的心思,两人从各自试探,到大打出手。 事不过三,苏沐希在被萧云瑾,跟挟持之后,就在身上备足了软筋散的解药,她一开始没吃,是因为三皇子盯得紧,也是因为确实药劲没有以前的大,她身上还残留着几分力气。 可被萧云瑾推进马车后,她就趁机服下了解药,萧云瑾捏完她的腰,就被她给掀翻在地。 马车空间逼仄,苏沐希出其不意,把人按在地上打,可渐渐地,她就浑身无力,一团团的热气从身体的深处往外冒,她先以为赤烈发作了,休战服药,没想到愈演愈烈,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热气。 苏沐希面红耳赤,也知道三皇子不但给她下了软筋散,还下三滥的给她下了春药,她想下去,却被萧云瑾攥住了腰。 萧云瑾被苏沐希骑在身下,即便气愤也没敢全力还击,主要是苏沐希面色桃红,呼吸急促,红艳的唇瓣因为缺氧,微微地张着喘息,打在身上的力气由重击,变成了毛毛雨,挠的他心痒难耐。 他就是再蠢笨,也知道苏沐希中了招,可这招用的好,他决定不追杀三皇子,能有个想睡觉就送枕头的人,该留下。 苏沐希感觉腰间禁锢的手热极了,像是要把她融化了,她身体发软,挣又挣不来,便掐着萧云瑾的喉咙,威胁道:“放开,不然要你的命。” 随着苏沐希的俯身,炙热的气息也扑向萧云瑾,萧云瑾喉咙滚动,望着苏沐希的眼神也变的炽烈,“放开你,才是要了我的命。” 苏沐希感觉到身下的变化,整个人如烈火烹油,身体都烧了起来,她的怒火燃烧的更旺,她怒不可遏,即便她这身体没经历过情事,但她本身可不是未嫁的小姑娘。 苏沐希从袖笼里捏出银针,就往萧云瑾身上扎,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欺世盗名,害他父兄,把萧云瑾上一世做的坏事从头数到尾。 苏沐希下手毫不留情,萧云瑾却激出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苏沐希中毒,出手慢了几分,他这会就一命呜呼了。 萧云瑾也来了气,不就是设计娶了她吗?怎么就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他翻过苏沐希的手腕把银针掷出去,接着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开始扯对方的衣服,他要把这女人身上的毒药都翻出来,省的一会乐极生悲。 衣襟散开,白嫩的肌肤泛着荧光的出现在萧云瑾的眼前,他喉咙滚动,出手越发没了轻重。苏沐希手腕痛,身体痛,春药烧得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反抗起来毫无章法,拳打脚踢。萧云瑾觉得烦,压住对方的双腿,扯了对方的衣服,把她的手绑在了车架上。 这下彻底闹不动了,苏沐希衣衫裸露,身体因剧烈运动而变得潮红一片,萧云瑾的眼眸赤红一片,他呼吸急促,明显也中了药,只是药量比苏沐希轻,还能思考,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硬逼着自己的视线从苏沐希身边移开。 他在车厢里看了一圈,只有那燃烧的金丝炭还微微散发着一点香气,萧云瑾用布包了起来,从车窗扔出去,“收起来,找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要快。” 好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但这是他跟苏沐希的第一次,是新婚夜,怎么也不能在马车里草草了事。 火炉扔出去,马车里清凉了几分,箫云瑾看苏沐希胸腔起伏的厉害,微微张着小嘴吐气,如搁浅的小鱼,也知道她难受的厉害。 箫云瑾不敢放开她的手,便拿着茶杯饮了一口,给她抚喂了几口水。 三皇子这药下的烈,苏沐希闻的时间又长,这会理智都已经烧没了,灌入口中的水,被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允着往肚子里吞,就想解了身上的热。 箫云瑾也受不得激,一壶茶喝的恨不得把苏沐希吞吃入腹,茶水顺着两人的嘴角流入脖颈,湿了衣衫也湿了箫云瑾的心。 他忍不了,也不想忍,苏沐希的配合比春药还烈,那溢出口腔的呻吟,更是刺激着他的耳膜,他胸腔剧烈跳动,一颗心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他感觉自己的伤口破裂了,鲜血燃烧了他满腔的爱意。 第117章 让护卫守远点,安抚好郡主身边的人。 夜里安静的村落突然喧闹了起来,一辆马车途经此地,停在了最豪华的宅院外。 萧云瑾掀开马车的车帘,用大氅把怀里的人裹得密不透风,脚步匆匆的往里走,仓决目不斜视的在前方带路,他跟那些听了一路墙角的兄弟不同,他是主动接了任务,提前找到安全点,然后打理好了一切。 这里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他提前过来,让下人把房间收拾干净,铺设了新的被褥,他跟着主子多年,自然也能揣摩几分主子的意思,他为了让主子满意,连被褥都找的红色的,还点燃了两根龙凤烛。 萧云瑾一进房间还恍惚了一下,仿佛进了他跟苏沐希的婚房,他便勾起了嘴角,赞赏的看了仓决一眼,“让护卫守远点,安抚好郡主身边的人。”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找医者验过了药,中毒太深,解药无用,对身体略有亏损,但无甚大碍,温补的药在桌上,属下告退。”仓决在门口飞快的交代完,便赶紧关上了房门,退到远远的能望见,又听不见的地方。 苍鹰安排好守卫的人,便走过来,给了仓决一拳头,“你可真够鸡贼的。” 仓决面无表情,“为主子尽力而已。” “我感觉明日主子醒来,我的日子不太好过,”因为苏沐希中了毒,萧云瑾不放心别人,让他驾的马车,苍鹰心底一片冰凉,他颇有些懊恼的望着天上的弯月,“我为什么要今天赶过来,明明你们已经要回去了。” 仓决听着苍鹰有气无力的话,冷冷的接口道:“放心明日无事。” 苍鹰拍了下对方的肩,“好兄弟,多谢你安慰我。” “嗯,”仓决勾了下唇角,接着道:“两日后,数罪并罚,兄弟你挺住。” 苍鹰突然反应过来仓决的话,大叫一声,又连忙捂住嘴,“我是被奸人所害。” 这一次萧云瑾出事,是对方用了调虎离山,萧云瑾身边的人都被调走,仓决是最快一个找过去的,他看到信号就往山上赶,还是晚了一步,最后在山崖下找到重伤的萧云瑾。 苍鹰也被调离,但他被贺云城迷惑,耽误了些日子,今日才赶到。 龙凤烛的火焰,把房间燃烧成的暧昧的暖黄色,萧云瑾把大氅解开,露出苏沐希布满青紫的身体,吸的春药太多,在马车上又闹了一阵,人已经无力挣扎,呈半昏迷状态。 萧云瑾到底没在车上做到最后,他把人放在床上,用锦被把人包裹住,去桌上端了那碗温补的药,明明是那般强悍的一个人,如今窝在红色的锦被下,又瘦弱的可怜。 右臂上蜿蜒的疤痕,即便用了最好的去疤药,也没能消下去,轻轻的抚摸上去,凸起的软肉也软了萧云瑾的心,萧云瑾心里的爱意涨的满满的,他喝了一口药,如马车上喂水一般,度给苏沐希。 这药萧云瑾不敢浪费,珍惜的每一滴都喂给了她,两人好像喝了一杯缠绵的交杯酒。 他放下药碗,倾身附上苏沐希的身体,哪怕他心里明白,怀里柔软的妻子是因为药物,才痴缠着他,他甘之如饴奉献自己的全部。 他没了顾忌,把刚才在马车上忍下来的气力,都用到了苏沐希的身上,他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处,勾着她的手臂,缠着她的腰,逼着对方在不清晰的时候,叫自己的名字,萧云瑾这几个字,从苏沐希嘴中吐出来的时候,他感觉他疯了,他捞着对方的腰,亲吻她勾着脖颈的右臂,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她。 一夜痴缠,苏沐希被他反过来覆过去的欺负,换了水,喂了汤,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直到下午,苏沐希从药物中悠悠转醒,她抬手给了萧云瑾一巴掌,软绵无力,萧云瑾混不在意,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熬了参汤,我喂你喝些。” 一说喂汤,苏沐希脸色涨的通红,她是中了药,又不是死了,自然是有记忆的,她不想喝,更不想让萧云瑾喂,只能强硬的表示她要自己喝。 长久的痴缠,萧云瑾心底餍足,自然愿意宠着苏沐希,他拥着苏沐希起身,在她身后放了两个引枕,才他端起参汤,用勺子喂给她喝。 苏沐希看他还算识时务,自己也实在是饿的厉害,便张嘴喝了起来,一碗汤喝完,萧云瑾的看她的眼神仿佛是要把她吃了,欲望藏都藏不住。 她是真没想到萧云瑾会如此的胆大,逼着她、哄着她,让她喊萧云瑾,一遍又一遍,身体没了力气,但思维总算能自己控制了,她在想是拆穿萧云瑾,戳破他的伪装,还是把昨夜的事忘了,不提醒、不试探,让他以为自己奸计得逞。 萧云瑾放下碗,语气宠溺的道:“希儿,累不累,我扶你躺下可好。” 苏沐希看萧云瑾的赤裸的眼神,默默地咽下了后面的想法,“我累了,要睡。” “好,”萧云瑾把引枕拿开,扶着苏沐希躺下,然后自己也上来床,他知道苏沐希暂时没力气推开他,大着胆子把人拥在怀里,“我也累了,陪你一起睡。” 苏沐希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养精蓄锐,这一世她确实不想,跟萧云瑾有过于亲密的关系,但发生了,她也不会在纠结,萧云瑾愿意伺候她,就让他伺候,反正她总有恢复力气的时候。 她中了药,心浮气躁,萧云瑾放走三皇子,她就以为是萧云瑾跟三皇子串通起来,给她下药。 但这会细细想来,萧云瑾也失了理智,要不然也做不出让她一直喊名字的事情来。 想着想着苏沐希精神上熬不住,又睡了过去,萧云瑾痴缠于苏沐希的右臂,肉粉色的疤痕,青紫一片,他看着心疼,起身去拿药膏,给她涂抹。 他用了点小心机,把祛疤的药换成了消肿的药,他想苏沐希留下这道疤。 第118章 总不能是死掉的萧云瑾吧? 日暮降临,落日的余辉,从窗户洒向相拥的两人,这一刻岁月静好。 苏沐希醒来,连视线都是朦胧的,萧云瑾还在睡,他低垂着头,下巴抵着苏沐希的额头,眷恋的把苏沐希禁锢在他的怀里。 苏沐希热,被萧云瑾的赤裸的胸膛包围着,热的她心痒难耐,她知道是残留的药物在作祟,她挠了下萧云瑾的胸口,刚刚结痂的伤口,很是稚嫩,被她挠出了血痕。 萧云瑾悠悠转醒,捏住了她作乱的手,或者说是痛醒的,他蹙着眉,吻了吻苏沐希的额头,另一只手还安抚习惯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乖宝,别闹。” “你的小徒弟,已经跟你决裂了。” 萧云瑾彻底醒了过来,“他因为叫乖宝,我才收他做徒弟,但我心里的乖宝,只有你一个。” 她的乳名确实叫乖宝,只是好多年没人叫,她都忘了,因为这个名字,苏沐希柔软了几分,她又用指甲挠了下萧云瑾的胸口,语气软绵绵的,“我难受,贺云城。” 前一句软了萧云瑾的心,后一句又捏住了他的命脉,霎那间冰凉一片,他看着浑不所知的人,低头吻上了对方的唇,缠绵又起,萧云瑾下了狠手,苏沐希断断续续的呻吟,都被吻堵住,不管她是捶打,还是抓挠,对方都不放过她,她才知道她玩过了火,把自己燃烧了个干净。 沁了泪的眼珠,颤抖的指尖,纠缠在一起的发丝,都让箫云瑾着了魔,萧云瑾犹如饿狼扑食,纠缠着、撕扯着苏沐希。 呼吸都被褫夺,大脑恍惚一片,这哪里是欢爱,这简直是虐待,苏沐希圈在他脖颈的手收回来一些,掐住了萧云瑾的咽喉,她用了力,萧云瑾却仿若着了魔,苏沐希承受不住,手不自觉的用力,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萧云瑾的皮肤,萧云瑾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苏沐希识时务,知道这时候对着干,苦的是自己,便软了声音,攀着他的脖子,附在萧云瑾的耳边,求他,“轻些,”又咬着他的耳朵说,“我疼。” 萧云瑾被她这个样子磨着,哪里还有脾气,心里满足的很,他侧着头去捉苏沐希的唇,一下一下点着允,只想给她最好的,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一场欢闹烛火燃尽了,才烟消息鼓,鸣金收兵。 苏沐希在醒来,人泡在浴桶里,淡淡的草药味,充盈在鼻尖,萧云瑾在身后拖着她,给她沐浴,她心思清明,知道春药已经完全解了,她不动声色,只想萧云瑾快些完事,也不想招惹他,昨夜的罪受一次就算了。 可渐渐地,萧云瑾越发的不知收敛,苏沐希捏住他的手,“你在动,我保证废了他。” “夫人刚醒就过河拆桥,为夫很伤心。”萧云瑾说的伤心,但语调轻快,显然心情超级好,他知道苏沐希脾气不怎么好,现在脖颈上还有留着她掐的瘀痕,他没在胡闹,把人收拾干净,便裹着软被,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 苏沐希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把玩着萧云瑾衣服上未系紧得衣带,不让对方离开,萧云瑾唇角含着笑,“夫人舍不得我吗?”说着还凑近了几分。 苏沐希垂眸,显得含羞带怯,手却突然用力,捏着衣带顺着脖颈一缠,把萧云瑾掀翻在床上,如马车上一样,苏沐希骑在萧云瑾的腰腹间,紧了紧手中捏的衣带。 萧云瑾衣襟散开,露出大片的胸膛,“夫人想要,直说便是,何必动粗,”萧云瑾的手抚上苏沐希的大腿,“还是…夫人喜欢在上面,我也是可以配合的。” “真乖,”苏沐希表扬似的拍了拍的他的脸蛋,然后手上用力,把萧云瑾的一只手绑在了床架上,看萧云瑾不反抗,还盯着她的胸口看,苏沐希了然,刚沐浴完,衣襟没有系,被人偷了香,苏沐希勾唇冷笑,然后手上用力,把另一只手也捆了起来。 美景消失于眼前,萧云瑾回过神,“夫人只管来,为夫都受着。” “那你可不许闹,”苏沐希抛给他一个媚眼,下床整理自己的衣服。 看着自顾自穿衣的人,萧云瑾挣了挣没睁开,这才看了下,绑着他手的除了自己的衣带,还有一条熟悉的锦带,正是那夜他绑苏沐希的那条,他挣扎了下,果真挣不开,“夫人是何时拿到了这锦带?” 苏沐希一边穿衣一边回他,“在你犯花痴的时候。” 萧云瑾一噎,是他鬼迷心窍,舒爽了两天,警惕心都没了,看苏沐希坐在镜子前梳妆,便问道:“夫人要去何处?要做何事?告知一声便是,我同夫人一道去。” “怎么?世子吃了春药,把脑子也吃没了不成,我要去西北大营,你如何与我同去,你一个小小的边防营守备文书,怎么来的西北大营,还是说你有办法给我父亲解释,怎么这里一个世子爷,京城还有一个世子爷。” 这句话听完,萧云瑾只觉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透心凉,他怎么把这茬忘记了,难道他要说,我担心夫人,便乔装改扮过来,京城里的是人假扮的。 要是在问是谁假扮的,是萧云瑾还是贺云城就麻烦了,他趁着苏沐希不清醒,让她唤自己两声解解馋就算了。真把事情抛出来,他还没有解法,说自己是萧云瑾,苏沐希跟他就不是夫妻,他们这般就成了无媒苟合。 萧云瑾生生的止住话头,他从镜中观察苏沐希的表情,“夫人以为京城中的是谁?” “是谁?”苏沐希侧头看了萧云瑾一眼,“总不能是死掉的萧云瑾吧?” 她这夫人可不简单,在风国那么长时间不闻不问,感情在这里等着他呢,萧云瑾垂眸在心里想了一下,这件事必须解决,贺云城突然反水,他身边的人都要查一下,正好苏沐希这段时间回不去,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查一下,“即便夫人想让我回京,也不必这般绑着我吧!” 这般明显的转移话题,苏沐希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她收拾好,没在管床上的萧云瑾,转身出了门。 她心中也疑惑,京城里的那位,到底是另外的替身,还是真正的贺云城。 第119章 主子,郡主离开了 苍鹰跟仓决轮流守在院子外,这会是仓决值班,苍鹰没回去,留下来跟仓决聊天,两人正说着话,便看见苏沐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不是吧!竟然是夫人先出来。”苍鹰的表情太吃惊,即便声音不大,还是被苏沐希捕捉到。 仓决眼疾手快踢了苍鹰一脚,抱拳道:“郡主有何吩咐?” 萧云瑾身边的这两个侍卫,她也算认识,她没去管苍鹰,而是对仓决道:“马车里的东西可收拾过了?” “您身边的婢女亲自收拾的,要属下去唤她过来吗?” “嗯,”苏沐希道:“把苏毅也叫来,我有事要交代。” “属下这就去,”仓决临走时看了苍鹰一眼,让他机警着点。 “怕什么?即便是我先出房间,我又不吃人。” 苍鹰后悔了,交班的时候他为何要留下来,“是属下不知规矩,郡主恕罪。” 苏沐希看他那鹌鹑样,实在是觉得好笑,“我没记错的话,你轻功比较好。” 丑事又被拎出来,苍鹰觉得背后又疼了起来,最开始苏沐希进府,是安排他监视的,可一出门就被人抓住,还拿了腰牌威胁到主子的头上,苍鹰咽了下唾沫,结巴道:“不,不及郡主万一。” 苏沐希笑了,苍鹰更是窘迫,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好在仓决带着人来了,解救了苍鹰, 苏毅受了伤,胳膊还包着,莺歌沉默跟在后面,怀里抱着包袱,两相对比一下,她身边的人,跟萧云瑾身边的人,差距很大。 苏毅兵痞子当惯了,动动心眼就被抓了,莺歌也被燕舞的事刺激到,好好的一个活泼的丫头,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苏沐希把包袱接过来,从里面拿出金陵给了玉佩,扔给了苍鹰,“去帮我做件事。” 苍鹰下意识接过,然后就愣在了原地,直到仓决踢他才回过神,“郡主吩咐。” 苏沐希满意点头,又唤了一声莺歌,“你们两个一起,把玉佩送到敌营,交给金陵,莺歌,我要你给金陵带句话。” 她这边耽误了两天,三皇子就是行进的再慢,也该找到了援兵,苏沐希不可能让他那么容易得继位,如今与之抗衡了还有手握重兵的靖南王。 苏沐希把人带到一边,交代莺歌,怎么跟金陵说话。 苍鹰拉了下仓决的袖子,无声了问了句,“我真去?” 主子半天都不出来,自然不可能是斗不过郡主,应该是夫妻间的情趣,仓决心如明镜,看苍鹰这个蠢笨不知的,觉得还是提点一下比较好,便无声了回了句,“好好干,能减刑。” 得了仓决的肯定,苍鹰支棱起来,等苏沐希带着莺歌回来,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苏沐希看了仓决一眼,“去看看你家主子吧!我有事交代苏毅。” “属下告退。” “郡主,”苏毅的声音打蔫,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苏沐希踢了他一脚,“人家都知道守着自己的主子,你可真是当了将军就忘了本。” “属下没有,”苏毅不承认,“那个仓决太厉害,我打不过,一直在后面守着的。” 苏沐希只是看他蔫吧,刺激了他一下,“收拾东西,立刻离开。” 仓决没敢真的进房间,只是在门上敲了敲,“主子,郡主离开了。” 萧云瑾推开房门走出来,手里玩着那根锦带,“苍鹰呢?” “夫人安排苍鹰去做事了,”仓决把玉佩的事,也给萧云瑾汇报了一下。 “给苍鹰传信,让他跟着夫人,”萧云瑾道:“剩下的人让他们各司其职,听苍鹰的调派,我们快马回京。” 仓决明白萧云瑾的意思,这是把人都留给了郡主,他们独自回京。 苏沐希虽然想快点赶回去,但身体不允许她骑马,只能躺在马车里休息,萧云瑾是一定会回京的,风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段时间苏毅他们就做了一件事,守在靖南王府和朵铃儿的家,一旦有信件发出,便立即截杀。 她要把靖南王困在西北,等着风国在乱上一乱,看看内忧外患下,靖南王该如何选择,苏沐希估算着时间,莺歌擅长追踪,苍鹰轻功厉害,以两个人的脚程,最快一天,应该能到金陵的营地。 金陵盛情款待,她自然要还一份大礼,皇贵妃逼宫,大皇子下落不明,三皇子领着栖武的大军,准备清君侧。这则消息就是苏沐希送给他的大礼。 苏沐希在马车里睡了一白天,一晚上,身体缓过来一些,才骑马往西北大营赶。 又赶了一白天的路,夜幕降临之时,总算到了西北大营,首营的将士看到苏沐希,都精神一震,连忙行礼,“郡主。” 苏沐希把缰绳扔过去,大步往营帐里走,“我父亲呢?可在营帐。” “今日风军偷袭寒水城,元帅亲自领兵迎敌去了。” 寒水城在最西面,离苍凉山脉很近,终日寒气肆虐,积雪终年不化,风军为何舍近求远,苏沐希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我二哥三哥呢?” “我们如今攻下了对方四座城,两位将军守着新攻下的两座城。” 苏沐希听明白了,“让阿大、阿二过来见我。” “阿大跟着元帅走了,阿二校尉在营地。” 西北大营空空如也,二十几万大军分了三路不止,“去叫过来,另外把能召集过来的将官校尉,都叫去主营开会。” “属下明白。” “苏毅,你带人去迎元帅,就说营地危险,速归。” 把该交代了都交代了一遍,苏沐希去她三哥的营帐换衣服。 她的军服,确实在三哥的营帐里,银甲莹亮,幽幽的散发着寒光,苏沐希抬手扶上去,一块一块的拂过去,她已经好多年没有穿过她的战甲了。 时间不等人,苏沐希收住思绪,开始穿戴,束胸裹脚,把银甲一一穿在身上,最后带上头甲,苏沐希眼神锐利,仿若便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拍了拍胸前的护心镜,“老伙计,我回来了。” 第120章 有敌袭 苏沐希到达主营帐的时候,连阿二算着,只有不到五位的将官,西北大营当真成了一座空城。 几位将官抱拳,“郡主。” 苏沐希让他们坐下,匡参将的职位最高,便由他主动问道:“郡主,召集我等,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沐希也不跟他客气,“匡参军,报一下营地的布防。” 苏沐希如今没有官职,只有个郡主称谓,按说是命令不到他的,匡参将是老人,算是看着苏沐希长大的,知道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便一五一十的把营中布防都说了一遍。 只剩下五万多,这还是算着火头军的情况,苏沐希蹙眉,“军中只剩这些人,父亲可有交代什么?”苏沐希不相信父亲看不明白局势,只能说,父亲发现了更大的问题。 “传令官一直待命,一旦斥候发现敌袭,立刻去找宁远将军跟宁德将军。” 若真有战局,就晚了,苏沐希蹙眉凝思,眼睛紧紧的盯着舆图,“对了,林副将在何处?” “在燕城。” 燕城是最开始攻下的城池,破了外围的边城,就是燕城,燕城左侧是三哥守的洪城,右前侧是二哥守的石城。这四座城在此之前一直属于风国。 太分散了,“传令,让宁远将军回来。” 这下匡参将不能同意了,让苏沐希知道布防,一是知道她不是外人,二是元帅交代过,怕有人趁营地兵力空虚,趁乱闹事,苏沐希算是助力,但现在传令让石城,她这个权利。 苏沐希也知道她逾越了,“这样,派传令官,传话给宁远将军,假意弃城,把回防的动作做大点。” 匡参将一下就明白了苏沐希的意思,如今营地空虚,若当真有人偷袭,不管能不能成事,也定然会扰乱军心。 可若是按郡主所言,宁远将军手中有八万士兵,他若弃城回援,那风军自然要思量一番,不敢过来偷袭。更甚者,风军想要试一下关阳城的虚实,那以宁远将军的威名,对风军定然又是迎头痛击。 “本将即刻去传令。” 主营帐里还剩下三位校尉,苏沐希重新调整布防,让他们马上去安排,等他们都离开了营帐里便剩下了阿二。 “我手下的还有多少人在营地?” 苏毅是家臣,阿大阿二是她的副手,他们一个战壕里生死相依,真正属于苏沐希的士兵,只剩下几十人,现在苏沐希问得是新分配过来的。 阿二知道苏沐希问得是什么,便道:“不足两百。” “你把人点出来,去边城守着,我一会有用。” “属下听令。” 云朝成船型,半包围风国,交界线是连绵一片的,从寒水城一路蜿蜒到京峪城,除了难以翻越的戈壁高山,共有六座防御城。 京峪城由建安侯守着,因为离皇城最近,由二十万大军守着,关山城为地理要塞,四通八达,掌握着各种军事信息,由威远大将军三十万兵马守卫,剩下的,寒水城、关阳城、关禹城、关石城四座城。皆有镇国公守护,兵马却只有二十多万。 如今攻下风国四城,不但西北大营空虚,其余几城皆是如此,苏沐希万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她看着舆图,盯着寒水城,易守难攻的地形,父亲为何要带几万人前去支援。 正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喊叫声,“有敌袭,有敌袭。” 苏沐希噌一下就起来了,握着那柄红缨枪,阔步走了出去,漆黑如墨的夜空,被大火烧红了大半,火光照映在苏沐希的脸上,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 苏沐希纵身跃入战场,手中的红缨枪,如利箭一般急射而去,直接穿透敌军的胸膛,苏沐希随后而至,单手把枪从对方的身体中抽出,随后又甩向一边,直接挑了对方的咽喉。 巨大的火势在寒风中,并没有越烧越旺,而是渐渐地熄灭了,被包围的敌军终于反应过来,“快撤,快撤,粮仓是假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的,苏沐希勾唇冷笑,她早就算到了这一步,风国调虎离山,自然有所图谋,如今苏家军就已经攻陷了风国四城,他们舍近求远,千里奔袭,只能是为了粮草。 风国想趁着西北大营空虚,断了他们的粮草供应,也要看苏沐希答不答应。 “郡主,您真是神机妙算。”三位校尉跑过来讨赏,“我们按照您说的,掏空了一座粮仓,并安排士兵重兵把守,他们果然上当了。” 知道他们要来烧粮草,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下手,时间紧急,苏沐希只能这样做,送一个目标给他们。 “几位校尉辛苦了,父亲回来,我自然会如实禀告。”他们几人立了功,苏沐希自然不会吝啬。“去清点人数,重新布防。” “末将遵命。” 几位校尉一走,阿二走过来,“郡主,已经安排好了。” “附耳过来,”苏沐希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阿二。 阿二表示明白,他从怀里掏出几封信。“这些都是京城里传来的信件。” 苏沐希接过,随便翻看了两眼,几乎都是二指传过来的,估计是永安侯府的事,苏沐希并未打开,她准备沐浴以后再看。 “哦!对了,”阿二走到营帐门口,又返回来,“郡主,陶郡那边送来了一批陶瓶,其中一个是给您的,三公子替您收了,应该就在营帐里。” “我知道了。”陶郡是她的封地,这时候给她送陶瓶?苏沐希把信件放下,在营帐里转了一圈,才在兵器架旁边发现了陶瓶,被她三哥当成了放箭的筒子。 苏沐希把箭拿出来,放在一边的书案上,拿起陶瓶走到烛火下细看,大肚窄口瓶,烧制过后也是土坯的颜色,只是要腰腹处,画了群山的图案,普通的很。 苏沐希左右看了看,连内壁都照了下,什么也没有发现。 烛火摇曳,苏沐希觉得困了,她把陶瓶放在书案上,去内室梳洗,换了衣衫后,又用剩余的水,把银甲上沾染的血渍清理干净。 第121章 苍茫山脉的藏兵 她把二指送来的书信都看了一遍,多数是永安侯府的消息,其中还夹杂着一封城南先生的信件。 永安侯的消息比较多,多数是贺世子今日做了什么?明日做了什么? 苏沐希思绪有些乱,她一直忙着风国这边的事,以为萧云瑾在侯府里安排了个假人,跟她一样属于金蝉脱壳。 可看信中的描述,二指根本没有发现,贺世子有任何问题,甚至还高调的每天去皇宫问安,跟萧云瑾在风国的时间重合,也就是说京城的那位,很大可能是贺云城。 贺云城的出现提前了,苏沐希思索半天,提笔回信,萧云瑾说是回京,谁知道他要干什么去? 那天她虽然先行一步,可也留了人跟着萧云瑾,只不过两个时辰没到,人就被仓决送回来了,还捎带着给她传了一句话,“夫人想知道我的动向,我心甚悦,以后定会飞鸽传书已寄情。” 瑾王府也有消息,江晚宁胎象不稳,快要临盆了。 城南先生的信只有五个字,蚀心蛊,赤烈,并没有写解法。 原来萧云瑾中了蛊,怪不得他的胸口上伤口,总也愈合不了,想来是为了缓解噬心蛊,带来的疼痛。 苏沐希把信写好,唤了门外守帐的士兵进来,交代他把信递出去。 连日奔波,苏沐希已经累的不行了,尤其是腰,酸的要命,苏沐希躺在榻上,心想这个时间,莺歌应该已经见到了金陵。 莺歌确实见到了金陵,并且比苏沐希预计的时间还要快,她把国主遇刺身亡,大皇子继位,皇贵妃手持圣旨逼宫的事,都说了一遍,至于三皇子出宫搬救兵的事,按照苏沐希的交代,只说她拿着玉佩出城的时候,偶遇到了三皇子。 金陵听了以后震惊不已,他不太敢确定这件事,毕竟王府跟朵家都没有传信过来,他缓和了下神情,问莺歌主子怎么没有来。 莺歌啼哭出声,“主子,死了,被栖武抓到府上,杀了,还有朵铃儿也死了。” 莺歌哭的伤心,“栖武跟朵将军因为杀子之仇,去找国主主持公道,护卫趁机进了府,却只能给主子收尸,玉佩在主子身上,奴婢才趁机出了城。” 金陵被她哭的心烦,让身边的侍卫安顿好她,才踹着玉佩往靖南王的营帐走。 他一边觉得赵思语很聪明,不应该死了,一边又觉得她好像真死了,就一种抓心挠肝的烦躁感,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还是现在的局势,按照莺歌所言,靖南王府跟朵府应该都被控制了。 靖南王还在看沙盘,听金陵说完,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消息可准确?” “不管准不准确都要做两手准备。”金陵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事情想了一遍,“这事情做不得假,我已经派暗卫去都城确定消息的准确度。” “内忧外患,父王,消息确定了我们要怎么做?” 父子二人在营帐里商量了一下午,晚间的时候,营地里悄无声息的出了一对奇兵。 苏沐希没想到,这场奇袭还是因为她才促成的,天快亮了,经过刚才的一战,除了守夜是士兵,全都去休息了,营地里寂静一片,苏沐希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望着火盆里的木炭发呆。 贺云城提前出现,那六年后的事,会不会也提前,萧云瑾到底是有什么计划,如今破了他风国的布置,他下一步又要走哪里? 西北的局势也很紧张,城越多越不好守,容易被人个个击破,她给金陵上了一个紧箍咒,金陵若想事事如意,定然要集结兵力奋起反击,而他也只有一次机会,成了,胜利而归,还有机会争个国主当当。 要是败了,便只能投诚,先安内在安外。 机会只有一次,苏沐希自然不能让他们顺顺当当的来,莺歌是去给他们送大礼的,仓促之下的攻城,总有她的可乘之机。 一旦这场战争赢了,四座城,足够皇帝跟风国谈判。 天亮了,苏沐希几乎整夜没睡,因为她终于发现了陶瓶上的信息,陶瓶上画的是苍凉山脉,而萧云瑾便藏兵于此。她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应该是她安排在陶郡了人发现藏兵,便用这样的方法告诉她。 寒水城是离苍凉山脉最近的一座城,父亲定然是发现不对,才领兵前去的,苏沐希有些心急,她怕萧云瑾还有后招,若是已经达成协议,苍茫山脉的藏兵,助阵风国,那苏沐希的胜算几乎为零,甚至因为兵力分散,而损兵折将。 苏沐希才让苏毅带话给父亲,如今不得不快马加鞭的赶追回来,她刚出营地不远,便听到有人喊她,她侧首望去,是她二哥来了。 苏沐朝马骑的飞快,昨夜听到传令官的话,便知道苏沐希来了,今日一早他安排好,便赶了过来。“小妹,小妹。” 苏沐希让马儿停下来,等着苏沐朝,她昨天之所以让匡参将联系二哥,一是因为,他那里左右两侧,有林副将跟三哥。二是因为,知道她来了,二哥一定会过来。 “二哥。” “你要去哪里?怎么独自一人。”苏沐朝脸色由喜转怒,“怎么有人给你气受了?” 苏沐希笑了,“说什么呢?我又是要去找父亲。” “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确准的事,她不会跟苏沐朝说,“父亲亲自带兵过去,主帐无人坐镇,我去替父亲。” “也行,我们兄妹又能一起并肩作战了。” “对,”苏沐希因为这句话,眼眶微微有些犯酸,“二哥,我让阿二带人去了禹城,你在挑一些好手派过去,我军太分散,我怕母亲他们出事。” 看着小妹泛红的眼眶,苏沐朝一愣,“好,你放心,娘跟嫂嫂我守着。” 苏沐朝知道小妹的谋算,也全力配合着,可正是这般全家都配合着,连常年坐镇的父将也出了山,小妹的压力可想而知。 小妹从成婚后变得激进了很多,心思也深沉了几分,他不知道为什么,老三跟父亲都不告诉他。 “二哥,你快快回去,将帅私自出营地,被父亲知道了,要挨军棍的。” “那小妹可千万不要告诉父亲。” 第122章 贺云城,你有话就说,何必藏头漏尾? 距离寒水城越近,道路越发的难走的,各种凸起的礁石,或者深坑,苏沐希不得不让马儿慢下来,又行进了一段时间,积雪开始出现,更难行进。 苏沐希下了马,拍了拍马的脖颈,“你在此处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来。” 她徒步攀山,抄近路赶往寒水城,寒水城城门紧闭,往城楼上看去,士兵一步一岗,严阵以待。 苏沐希略一动静,便被人发现,“什么人?快快出来。” 苏沐希拿出一块令牌,是刚从二哥那里讨要来的,“宁远将军,有要是求见元帅。” “元帅在西北大营,将军走错了地方。” 怎么可能?苏沐希第一感觉便是荒谬,“寒水城遇险,元帅亲自带兵前来。” “寒水城,并未接收到任何援兵。” 守城士兵的话,让苏沐希心中寒了又寒,“守城将军可在,我要见他。” “将军战死,现在做主的是,彭参将。” 彭参将,她听都没听过,一定是出事,寒水城出事了,父亲也出事了。 苏沐希让自己冷静,她现在要想清楚,她到底要不要进去,这寒水城很可能已经被人占领,她进去怕是有去无回,不进去父亲若是在里面又该如何。 她不该抄近路,她应该从大路走,看看父亲是不是被埋伏了。 “既如此,那我应该是记错了,告辞。”苏沐希不等对方反应,便隐身于山林,她不能这般毫无准备的进去。 城楼之上,守城的士兵看着消失的人,赶忙交代身边的士兵,“立即派人截杀。”他快步跑下城楼,要将这件尽快报给大人。” 苏沐希并未远离,她藏身于山壁之间,看着城门开启,一队士兵向着她离去的地方追击而去。 果真是有阴谋,寒水城已然被攻占,他们传了命令,让父亲来救援,为的是要瓮中捉鳖。 占领寒水城的,很可能是萧云瑾在苍凉山脉的藏兵,他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能牵制住父亲,但云朝与风国一战必败。 而他用跟对待淮阳王一样的办法,侵吞苏家近十万的将士。 萧云瑾你该死,苏沐希恨不得回到几天前,就该在床上,一刀捅死他,一了百了。 苏沐希悄悄的跟上了这队士兵,在她停马的山坳处,将最后一个人悄悄的割了喉。人悄无声息的倒下,苏沐希把人拉到一边,如法炮制的又杀了两个人。 月亮已经悄悄的爬上了山顶,小队终于发现他们的人少几名,立刻警觉起来,可是已经晚了,苏沐希不再忍耐,手起刀落,把人杀了个干净。 沾血的刀被苏沐希扔在地上,苏沐希看也没看地上的死尸,召唤出自己的马,骑上便往东南方向赶。 寒水城最多容纳五万兵士,父亲带了八万多兵马过来,定然没有进城,很可能被困在某处深山里,她要去找父亲。 苏沐希骑了一段时间,又调转了方向,往西北大营而去,父亲虽然危险,但萧云瑾的目的是屯兵,即便不是,父亲手中有兵,顶多也是僵持,西北大营才是最危险的。 匡参将守城可以,但阴谋是一点没有,萧云瑾连藏兵都敢动,那林副将八成已经被策反。 苏沐希快马加鞭,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西北大营,营地里一切如常,苏沐希却觉得滞手,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连日奔波,苏沐希有些熬不住,事情太多,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她换下了衣衫,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梦里,父亲穷途末路,满身鲜血,苏沐希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口犹如被豁开一般,痛彻心扉,她抚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郡主,永安侯世子到了。” “什么?谁到了?”苏沐希觉得自己有些幻听。 帐外的士兵又重复了一遍,“是永安侯世子,他来营地看郡主了。” 萧云瑾你来的真好,苏沐希蹭的一下从床榻上起来,拎起旁边的红缨枪就走了出去,“他在哪?” 士兵听着苏沐希咬牙切齿的声音,愣了一下神,“刚,刚进营地。”士兵都结巴了,他抢到了通报的资格,还等着郡主赏赐呢?这怎么不像见夫君,倒像是见仇人。 士兵只想了一下,郡主就不见了踪迹,他拍拍胸脯,觉得刚才一定是看错了,郡主明明就是迫不及待。 苏沐希可没功夫想一个小兵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想杀人,杀了萧云瑾。 果真是来了,苏沐希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被人簇拥的萧云瑾,红缨被她握的嗡嗡作响,恨不得一枪结果了他。可苏沐希终究是住了手。她前脚刚从寒水城回来,萧云瑾后脚就到。定然是揣着什么坏心思,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世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贺云城被她瞪的一愣,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苏沐希想杀了他,她问的没错,京城里苏沐希还在皇太后的宫里养伤。 “皇上禁不住我磨,就告诉我了,”贺云城面上含笑,上前两步来到苏沐希的跟前,“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也不给我说,我这一路担心死了。” 明明刚刚分离,又在这里耍什么心机,苏沐希挥手让众人退下,“你跟我进来。” 贺云城跟上她的脚步,悠闲的左右观看,“夫人,我还从未来过营地,你不忙带我转转吗?” “怎么?在边防营当守备的文书,你还没看够吗?”苏沐希不想跟他在外面做戏。 贺云城也是刚想到这茬,萧云瑾去了两天,苏沐希出事后,他替换了萧云瑾,从来没去过,早就忘记了,看来跟苏沐希说话还是要小心一点。“夫人出事后,我日夜担心,早就没去了。” 苏沐希把人领进帐篷里,往主位上一坐,眼神冷冷的望着他,“贺云城,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第123章 多谢世子爷,我去巡防 贺云城迷惑了,到底是什么事,让苏沐希如此气愤,看来刚才那眼神他没看错,苏沐希确实想杀他,应该说是想杀萧云瑾。 萧云瑾从山崖掉落之后,他就没了对方的消息,直到前几天,在风国接壤的地方,被他的人发现,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萧云瑾放弃了苍凉山上藏兵,只身去了风国。 知道萧云瑾回了京城,他暂时不宜跟萧云瑾起正面冲突,便先一步离开京城,来了苍凉山。 萧云瑾为了躲避追杀,连大本营也不敢回,那他也不嫌弃,接过来用用。 他刚安排好一切,埋在西北营中的探子,便给他传递消息,说苏沐希出现在西北大营中。 他一下就明白了个中关键,苏沐希根本没有中毒,她隐藏身份,去了风国。想来这两个人,应该是遇到了,并且发生了摩擦。 贺云城想了下如今的局势,也就明白了几分,定然是苏沐希在风国的图谋,被萧云瑾给破坏了,才这般的恼羞成怒。 只是不知道是何事?贺云城只能想办法把这事搪塞过去,“夫人,当真冤枉我了。” 苏沐希沉下气来以后,反倒觉出不对劲来,上次她喊了一句贺云城,命差点断送在萧云瑾的怀里,如今除了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反应却完全变了样。 还有他刚才的回答,苏沐希眼眸流转,脸上的神色缓了几分。 “你说话不算话,不是你说回京给我准备生辰礼物吗?这才几天,你就跑过来了?” “礼物早就寻到了?我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你。” 此话一出,苏沐希心底沁凉一片,她把人偷偷的打量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就样貌上而言,她分不出,音容相貌,一举一动,她皆分不清。 可她从未向萧云瑾讨要过生辰礼物,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贺云城。 怪不得,怪不得好好的局面,突然就变了这般,她一人,又怎么能算计的了他们两个人。 苏沐希扯了下嘴角,让自己笑的自然一点,她伸出手,“礼物呢?” “生辰礼物,自然要生辰才能给你,”贺云城一直观察着苏沐希的表情,见她笑了,才往前走了两步,“不过娘送了我一坛桂花酿,我到时可以借花献佛。” “你去了禹城。”苏沐希牙齿都在打颤,桂花酿是镇国夫人的拿手绝活,酒香清甜,回味悠长。 “是,我从禹城过,先拜见了母亲,得了允许才过来寻你,不然我怎么可能进得了军营。” “原来是去母亲那里领免死金牌了,”苏沐希冷哼一声,“你带了多少人来,军营可不是侯府,没的你耍世子的威风。” “夫人哪的话,人都留在府里了,就带了福兴来。” 竟然把人都留在了府里,萧云瑾你可真是好算计,苏沐希的手藏在桌案下,几次握拳想要跟他拼命,都忍了下来,“那你睡二哥的帐篷吧,反正他也没在营地。” “我想与夫人睡一起。”贺云城嬉皮笑脸了起来。 苏沐希板起脸来,“胡闹,军营重地,怎可儿戏。” 贺云城来了,便一直追在她身边,她实在是烦不胜烦,却不得不应付,连往外传递消息都做不到。 她一边担心父亲,一边担心母亲,一边担心军营的布防。 苏沐希吩咐守门的士兵,“你带世子爷到处转转。” 然后又对着贺云城道:“我累了,休息一下,你不是想要逛军营吗?让他带你去。” 贺云城看苏沐希确实眼角通红,便关心道:“你也少操点心,武将多的事,要不然我陪着你吧!等你不忙得了在陪我转转。” “你要等我,那猴年马月也转不上,快去吧!” 苏沐希交代另一个守卫,“去府里传话,就说世子已经到了。”她翻动了两下束袖,“快去快回,顺便替我给镇国夫人报个平安。” 她说这话的时候,贺云城转过头看她,“快去吧!午膳前回来就行。”说着就拐进了帐篷。 她门口的这两个守卫,都是阿二准备的,想来应该能看清她的暗示。 苏沐希没在管其他,进了帐篷就真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贺云城坐在她的床前,抚着她的头发,察觉她醒了,才停了手,“怎的这样累,都未时三刻了。” 苏沐希恍惚,连神态都一样,苏沐希梦里梦外分不清楚,那上一世把她困在身边的到底是谁? 上一世两人明明没有这般相像。 “我饿了。”苏沐希语气软绵,你们跟我装,觉得天衣无缝,那我也可以。 “火头营说,郡主不会搞特殊,那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说我娇气。”贺云城笑,把火盆上热的饭端过来,“我到底是为哪般?夫人可要替我讨回公道。” 苏沐希也跟着笑,“好,一会你看我怎么操练火头营。” 苏沐希说到做到,当真就在营地里操练起了火头营。 没办法,现在兵力不足,一旦敌人攻进来,抬着锅,拿着铲也要上。 萧云瑾让贺云城来看着自己,也不看看贺云城有没有这个本事,能看住她。 苏沐希连个虚的都不打,直接抬了一箱子账本过来,“世子爷,你以前当我的文书,如今也帮帮我吧!几座城池的粮草调配,看的我头疼。” 贺云城回她,“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能处理政务。” “你刚还说不想我这么累,这才多一会儿,我看你就是耍嘴皮子哄我。” 贺云城被她看的没办法,他也不知道萧云瑾是如何跟她相处的,看她撒娇,就答应了,“我看,我看,这下总该高兴了吧!” “多谢世子爷,我去巡防。”苏沐希扔下人便走,出了营帐,交代门口的守卫,把人看紧了,去哪里也要给她通报。 守卫只当她看人看的紧,哪里能想到,这对假夫妻在斗智斗勇。 贺云城也想跟着苏沐希去巡防,可苏沐希早已经出了帐篷,他被守卫的给拦下了,贺云城气的摔了手中的账本,这个苏沐希可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除了上午的在营地了转了一圈,下午连营帐都没出去过几次。 每一次出去,士兵都跟看稀罕一样的看着他,苏沐希越重视,这些人越好奇。 第124章 来人啊,快来人,请军医。 借着巡防的时间,苏沐希一连下了几道命令,在她能力范围内的,匡参将应允,不在的,坚持己见,苏沐希无奈。身边无可用之人。 跟苏沐希一个想法的还有萧云瑾,他身边有很多人,但真正敢用的人寥寥无几。 贺云城京郊跑马,一去不复返,而他刚刚回京,天衣无缝的衔接,贺云城不见了踪影,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萧云瑾坐在书房里,看着书案上跟他一模一样的字迹,才发觉在不知不觉间,贺云城已经完全取代了他。 京城里,苏沐希是在皇后宫中养伤,他便天天往宫里闯,见不到人就坐在宫门口,端的是一往情深,皇上下令把他拘在家中,他又去京郊跑马,撞伤了人,一去不复返,这看似合理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他困在京城。 贺云城真的叛变了,而他现在很有可能,去了西北。 “贺侯爷,不会连你也分不清本王跟令郎的区别吧!” “微臣惶恐,”永安侯跪在地上,“微臣以为一切都是王爷的意思?请王爷责罚。” “如今,本王与令郎的意见相左,贺侯爷准备听谁的呢?” “微臣誓死追随王爷。” “哈哈哈…”萧云瑾把毛笔往桌上一扔,那熟悉的字迹,便被毁了个干净。“贺侯爷是准备大义灭亲了吗?” “但凭王爷做主。” 萧云瑾看着跪在地上的永安侯,只觉得好笑。他还能信谁?如此信誓旦旦,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如何敢信。“侯爷忠心可鉴,起来吧!” 贺云城的野心已经被喂大,共用一个身份显然已经不行,对于萧云瑾来说太过被动,而且危险性也更大。,很有可能被贺云城取而代之。 但身份的选择上,萧云瑾犹豫了,他想恢复瑾王的身份很容易,可一但恢复身份,他跟苏沐希便再无可能。 …… 晚间的时候,贺云城终于从一堆账簿中脱身,苏沐希唤他去吃饭。 苏沐希让火头营准备了很足的食物,跟精致挂不上钩,“辛苦世子了,快尝尝营里的饭菜,我特意给你留的。” “还有母亲的桂花酿。”苏沐希一边倒酒一边招呼他,“快点过来呀。” 贺云城净了手,在她的旁边坐好,“多谢夫人还想着我。” “我不能喝,你也只准小酌一杯,”苏沐希给贺云城布菜。 贺云城不知道萧云瑾跟苏沐希相处的细节,只能被她恭维着吃了好些东西,味道一般,军营里的味道,他吃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觉得倒也可口,主要是他很享受苏沐希伺候。 两人这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说是喝一杯,他却觉得已经醉了,灯光下,身穿常服的苏沐希,美的惊心动魄。 他突然有些明白萧云瑾的喜好,苏沐希跟一般的规格女子完全不同,她可以是操练将士的女将军,她可以说温柔小意的妻子,她可以英姿飒爽,她也可以柔情似水。 贺云城伸手扶上了苏沐希的肩,萧云瑾的女人就是香,江晚宁温柔小意梅子酥,苏沐希热烈如火的桂花酿。 贺云城想的很美,正当他俯身想要亲吻苏沐希的时候,却腹中一痛,整个人痉挛一般,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世子…世子…”苏沐希俯下身看他,人已经痛的面目全非,“来人啊,快来人,请军医。” “夫,夫人,我,我要如厕。” 苏沐希忍着笑,去拉人,刚拉起来,不小心踩到了落地的酒杯,两人趴一下,又摔了下去,好死不死的,苏沐希在贺云城的肚子上撑了一下。 贺云城痛哼一声,又飞快的忍住,人都已经扭曲,抓着苏沐希的手都是抖的。 苏沐希爬起身,把酒杯踢的远远的,刚好守门的士兵也进来了,苏沐希赶紧招呼人,“快快快,扶世子爷去如厕。” 贺云城被人架走了,苏沐希冷哼一声,还想跟我斗,等下辈子吧!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贺云城终于被架着回来了,苏沐希赶忙让军医上前把脉。 “世子爷,是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事,吃几服药就好。” “快快去熬药,”苏沐希守在床边,“都是我不好,你在京城吃的精良细致,却跟我在这里受苦。” 贺云城疼的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安抚性的拍拍苏沐希的手,若不是苏沐希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哭的稀里哗啦,他都要怀疑苏沐希是故意的了。 “这可如何是好?不如等好了,我送你回母亲那里养养吧。” 贺云城很疼,喝了药也并没有完全缓解,苏沐希又一直在他耳边说话,他只觉头也跟着痛了起来,苏沐希还在那里说,贺云城不得不强撑着说话,“夫人,我有些累了。” “哦,哦,好,那你休息。”苏沐希给他掖了掖被角,“我守着你。”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政务,福兴留下来照顾我就行。” “那好吧!”苏沐希起身,“福兴,一定把人给我看好了,不然打你板子。” “夫人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世子爷。” “那就好,”苏沐希出了帐篷,对守门的士兵道:“看好世子爷,有什么需要跑勤快点,有事随时跟我汇报。” “是。” 月朗星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苏沐希悠哉的回了自己帐篷,她来的这两天,营帐终于搭好了,不用在去三哥的帐篷糊弄了。 她刚一进帐篷就发现了不对劲,一拳砸过去。 “小妹,小妹,手下留情。”苏沐川躲了她着一拳,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小妹,功夫又长进了。” 苏沐希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以为是贺云城身边的暗卫,“三哥,你终于来了。” “这是咋的了,”苏沐川看见苏沐希的眼泪,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忙脚乱的安抚,“贺云城那小子给你气受了。你放心我替你教训她。” 她用袖子把相思泪手串包住,刚才为了安抚贺云城,她哭不出来,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后劲这般足。 她看着三哥误会了,也没有解释,这一整天,她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可否认听到三哥的声音,她觉得松了一口气,“三哥,父亲出事了。” 第125章 去山顶看月亮。 苏沐川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是真的,”苏沐希把在寒水城看到了一切都,都给苏沐川说了一遍,“我一路寻过去,没有找到父亲,在寒水城也没见到守将。” “我可以确定,寒水城已经沦陷了,我担心营地有事,先一步回来。” “按你所说,营地应该有事才对,但现在风平浪静。”苏沐川眉头微蹙,“你也说跟父亲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怕是错过去了。” 之所以是风平浪静,应该跟贺云城突然过来有关,但苏沐希没有办法跟苏沐川解释。 说现在营地里的是真的贺云城,还有一个假的贺云城,是已经战死的萧云瑾假扮的,并且跟她成婚的是瑾王假扮的贺云诚,这种话一说出口,她三哥一定带她去看大夫。 “我也想可能是我错过了,可我一回来就派了苏毅去找父亲,两日了,音信全无。” “我在派人去查,”苏沐川起身就要往外走。 “三哥,”苏沐希叫住苏沐川,“我现在没有兵权,迎敌之事你坐镇,我去找父亲。” 苏沐希站起身,“世子吃坏了肚子,养两天,若是我没有回来,送去禹城吧!” “你去查可以,”苏沐川虽然觉得不可能,可他相信小妹,“但你只有这一夜的时间,明日必须回来。” 苏沐川本来是想看看小妹就回,他还有自己城池要看,再说若苏沐希的预测成真,她一个人太危险,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所有他只给她这一夜的时间。 “快去快回,自己的夫君自己看。” 苏沐希想了下,点头应允,“好。” 她如上次一般,往寒水城赶,她的目的很明确,几个可以藏兵的位置,苏沐希早已经深深的印在脑子了,也是她今夜的目标。 寒水城之所以易守难攻,便是因为这连绵的群山,一面凌峰险峻,一面深雪寒霜,路径狭远悠长,几万士兵只能拉长战线走。 山路难走,积雪堆积在深坳里,苏沐希终于发现了踪迹。她顺着足迹一直往前找,接着就发现了血迹,大片大片的血迹,把积雪都染成了黑色,要不是苏沐希看的仔细,怕是只会当成是腐烂的枝叶。 苏沐希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尸体,这种状况有两种可能,一是,人没死,但受伤的很多,主要是为了耗损军需,增加负担,二是人死了,被带走了,很可能被丢进了山崖下,宁可被野兽残食,也不给敌军辱尸。 苏沐希又往前查看一段,发现足迹不见了,天太黑,苏沐希不敢燃火,只能慢慢摸索,可足迹确实不见了。 苏沐希望着林立在两旁的高山,选择了险峻没有积雪的一方,攀这座山应该不会留下足迹。 攀爬到一半的苏沐希,突然听到了山石滚落的声音。 有人,苏沐希立刻屏息静气,听对方有多少人,是敌是友。 没想到对方先发现了她,“谁?” 苏沐希没有答话,“这个声音他不认识。” “谁在那里,快点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苏沐希就不出去,她攀的小心,并且测算出了对方的位置,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又一粒石头掉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快出来,我发现你了。” 苏沐希才是真正的确定了他的位置,正想过去抓人,她的左上方便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然后便是那个丢石子的惨叫声,寂静的山林里,惨叫声传的幽远。 苏沐希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没有发现那里有个人,若是那丢石子的人在晚上一些,她跟那个人便撞在一起了。 惨叫声不再回荡,苏沐希也不曾说话,那人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僵持在了一起,只剩下呼啸的寒风。 对方耗得起,苏沐希却耗不起,“敢问兄台,是哪路人马?可否允许在下路过。” “呦!还是个女人,大半夜不睡觉,要往哪里去啊!” 两个人都趴在山石上,对话却好像在路面上一般,苏沐希答:“去山顶看月亮。” “那可真是好兴致,不如一起吧!”男子的声音清脆爽朗。 “好呀!兄台先行,还是我先行。” “当然是,女人优先。” 苏沐希应了一声,脚在山石上一踩,借力往上攀了一节,停在了左上方,刚才对方的位置。 对方根本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苏沐希刚站稳,对方也跃了过来,一块突石上站了两个人,苏沐希短剑早就预备好了,抬手就打,想要逼退对方。 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环形弯刀,比苏沐希的短剑更锐利,利刃锋利圆满,一个交手,苏沐希的短剑被在环形弯刀内,武器被夺走,手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好身手,敢问姑娘芳名啊?” 这个武器太过特殊,苏沐希吃了暗亏,“不及公子万一,手下留情。” 男子倒也爽快,反手把弯刀别在腰后,只是苏沐希的短剑,从旁滑落,掉进山涧,“哎呦…可惜了。” 这人明显就是故意的,环形弯刀,这种武器她还是第一次见,是萧云瑾的人吗?出现在这里,是在调查父亲的踪迹吗? “小美人在想什么?还未告知在下,你的芳名呢?” “这实在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公子体谅下小女体弱,咱们先上山顶可好。” “也好,不如这次一起。”男子捏住苏沐希的手腕,带着她往上跃。 苏沐希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个人轻功比她好,武功也比她高,明争不过,只能暗斗。 山本来就上了一半,另一半由对方带着,很快就到了山顶,刚一落地,苏沐希抬起右手便撒了一包粉末到对方了脸上,对方捂住口鼻,飞快后退,苏沐希左手解救了出来,纵身跳落刚爬上来的山峰。 她一上来便知道这座山峰藏不了人,她捏碎了腕间的相思泪,利用这一个瞬间,彻底摆脱了这个神秘男子。 男子咳嗽不止,眼泪汪汪的往下掉,好半天才能视物,他泪眼朦胧的看着黑漆漆的山谷,那里还有那个女子的影子。 第126章 太危险了,我还是送你回禹城吧! 苏沐希脱身之后,飞快的往回赶。她发现她进入了一个误区,她当时一见到寒水的情况,首先想到的就是萧云瑾在苍凉山脉的藏兵,可那是萧云瑾唯一的底盘,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拿出手。 最大的可能是他跟雨国达成了某种共识。按照以前,苏沐希觉得,萧云瑾这人虽说阴狠狡诈,但他应该不屑于与雨国交易,毕竟斗了那么多年。但是现在,苏沐希觉得卑劣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没有找到父亲,还遇到了神秘人,苏沐希内心的冲击不可谓不大,那个人武功比她高,她摆了对方一道,相思泪也不是什么剧毒,他怕对方追过来。 苏沐希心中慌乱,一切朝着不可预测的位置冲击,越觉得慌乱,越要镇定,苏沐希大脑飞速旋转,这个神秘人,以及刚才挂在山壁上的死尸,很有可能跟她一样,是在调查父亲跟八万兵马的去向。 那个死尸她大致检查了一下,一身黑衣,没有特别的东西跟特征,很大可能是死士。 假设那个神秘人是雨国的人,那黑衣人是谁?萧云瑾的人吗?若是萧云瑾的人,那就应该没有合作。 事情太乱了,苏沐希一时也琢磨不出个头绪,快到营地时,震天的厮杀声,响彻在苏沐希的耳边,有敌袭。 苏沐希神思一震,挥鞭子催促马儿快跑,没有武器,便用马鞭代替,绞杀了几个人头以后,终于换上了一把长矛,长矛要比长枪长上一些,苏沐希耍起来却没什么区别,笨重的长矛犹如灵活的长枪,苏沐希切开了一条口子。 “是郡主,是郡主,是郡主带着援兵来了。将士们,杀…” 苏沐希的到来,给营地的士兵鼓舞了士气,冲杀声响彻天际,可苏沐希身后根本没有援兵。 苏沐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凭一己之力成了将士们口中的援兵,“给我杀,让风国这些宵小,看看我们大云朝的风采。” 苏沐希稳住的战局,却仍旧没有办法掉以轻心,她一边往主营帐走,一边问身边的百夫长,“我三哥在哪里?” “回郡主,关阳城危,宁德将军带着人去守城。” 先是寒水城,在是关阳城,风国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主营帐中,匡参将满身血渍,急得团团转,这已经是今早的第三波了。风国真不是个玩意,东一波西一波的偷袭,铁人都防不住,更别说,如今营中所有的士兵加起来,连两万都不到。 苏沐希挑帘进来,就看到碎碎念的匡参将,“匡参将,如今伤亡如何?” 听到苏沐希的声音,匡参将连忙凑过来。“郡主,你可算回来了,可见到元帅,援军到了没?” 一听这话,苏沐希就知道三哥诓骗了匡参将,或者说为了稳住大局,但这无疑是把压力都给了苏沐希,匡参将就是那种认死理的人,苏沐希没官职,又调不了兵,匡参将只会在职责内听话,超了又开始遵循规定。 苏沐希觉得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匡参将,我父帅不在,营中品级最高的便是林副将,我建议让他回来守护营地。” 苏沐希观察了下匡参将的脸色,看他在思考,便再接再厉,“现在我们兵力分散,父帅又不在,能主持大局的只能是林副将,他是父帅的副将,是虎威大将军。” “可元帅让林副将守燕城?”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危难之秋也,燕城被夺回,我们还能夺回来,营地失守,接下来岂不是几攻打到禹城了。”苏沐希看匡参将惨白的脸,觉得还得收一收,“在说了,燕城以外还有,还有洪城和石城,破不了的。” “如今他们就是取巧,派小股兵力偷袭,分散我们的兵力,”苏沐希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可若是这小股的兵力不是来偷袭,而是来烧粮草的,更或者,被他们探听到,我们连两万兵士都没有,他们会如何做?还会舍近求远的攻打关阳城吗?” 匡参将心中一凛,冷汗轰然而下,“末将马上去请林副将。” “匡参将快去快回,等林将军一到,我立刻去接应宁德将军。” 苏沐希把匡参将送出去,便去看贺云城,贺云城的营帐遭到波及,胳膊上受了伤。这会跟几个伤兵挤在一个小帐篷里,苏沐希语含愧疚,“怪我连累你了。” “夫人说哪里话?”贺云城这一遭被折腾的不轻,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呢?可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苏沐希叹息一声,“我不该让你睡二哥的帐篷的。定然是他们看二哥营帐豪华,还有人守着,你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苏沐希心中有些遗憾,怎能没捅死他,“太危险了,我还是送你回禹城吧!” “我知道你忙,别废力气了,伤兵营很好,有军医,你别担心。” 苏沐希点头,“匡参将已经去请林副将回来主持大局,你好好养伤。” 贺云城眼神闪烁了一下,记下来这个消息,“我知道了,你去忙?” “好,”苏沐希又交代了军医几句,安排了几个人保护,才安心般的离开了。 一直等到中午,林副将才姗姗来迟,苏沐希与他见礼,“拜见林将军。” 苏沐希行了个晚辈礼,林副将一副慈爱的样子,伸手虚扶了苏沐希一把,“郡主,可是折煞老臣了。” 暗骂一声老狐狸,苏沐希正色道:“您能来坐镇,一定能震慑那帮宵小。” “元帅还没有消息吗?” “嗯,”连着匡参将在内,苏沐希把探查的消息都说了一遍,“太过匆忙,我没有查到父亲的消息,如今您来了,我还要在去一趟。” “寒水城有异?”林副将一副忧心的模样,“那事情可就严重了,你多带几个人,务必找到元帅。” 匡参将,咚的一声敲在了桌子上,仿佛刚刚反应过来,“元帅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事不宜声张,你喉什么?”林副将呵斥。 苏沐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知道林副将老奸巨猾,疑心重,如今她表现的信任他,这一手消息连耿直的匡参将都没说。 匡参将这人容易被套话,她忽悠匡参将这事,林副将定然是知道的,如今事出有因,林副将就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让他来主持公道了。 苏沐希又说让林副将帮忙照顾一下贺云城,最后在林副将的调笑声中,出了营帐。 第127章 夜探寒水城 林副将给了苏沐希一队人马,苏沐希接了,但并没有往寒水城赶,她不认为有了这一队人马,就能赢过那个神秘人。 三哥带兵去了关阳城,那她就去三哥原本看守的洪城。 …… 夜已深,寒风穿梭于山谷中,犹如嘶吼的鬼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寒水城处于一种紧急备战中的,苏沐希就在这紧密的防守中,悄无声息的潜了寒水城。 寒水城灯火通明,街道上一盏茶就会出现一队巡逻的士兵,苏沐希走的异常小心。 城主府,守卫森严,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苏沐希知道里面定然有阴谋,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寒水一探究竟。 苏沐希趴伏在房顶,已经有小半个时辰没有动过了,这段时间里,她总算是摸清了巡逻的空隙,等房屋下这一队人马消失在拐角,苏沐希立马跳下去,翻身爬到了对面房檐下的梁柱上,刚刚躲好,另一队的巡逻士兵出现在视野里。 就这样穿插在巡逻间隙里,苏沐希找到了议事大厅,她趴伏在房顶上,不敢挪动任何瓦片,只能凝神细听。 房间里的声音从微弱细小听不真切,到渐渐地大了起来,里面的人吵了起来,苏沐希终于在里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金陵。苏沐希忍下心中的惊涛巨浪,更加专注的凝神细听。 “说好的共商大计,你们为何还不出兵?” “你们一城未破,为何要出?” “如今苏家八万大军被困,分而食之,里应外合,俱是良策,你们这般胆小如鼠,能成什么大事。” “我们胆小如鼠,却占稳一城,还能钳制苏家八万大军,你们呢?急功近利,无功而返。” 金陵怒不可遏,“若不是我们相帮,你如何占领一城,得了便宜就过河拆桥,实非明智之举。” “不要吵了,”男子声音清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苏沐希却一下就听了出来,是那个神秘人。 男子转了转手中的环形弯刀,幽深的眼眸不经意扫了一圈,然后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嘴角,“大家一条船上的人,和气生财。” 金陵拂袖坐下,“事情又变,我得到消息,苏沐希已经到了西北,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攻城比较好。” 苏沐希,男子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抬眼看向金陵,“一个女人而已,小王爷怎的惧怕成这个样子。” 这句话嘲讽的意味很重,金陵险些忍不住火,一想到苏沐希,他就感觉皮肉抽痛,当年一个交手苏沐希就抓住了他,戏耍般的抽了他一顿鞭子,还威胁父王用他换了一座城池。 呼啸的风回荡在耳边,男子话音一落,苏沐希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她想听后续,听他们的计划,她轻轻的挪动了一块瓦片,眯眼往里面望去,却只看到金陵踹翻了椅子扬长而去。 金陵一走,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便站了出来,宽阔伟岸的身体,如一头壮硕的牛,“主子,接下来该如何做?” 男子把食指轻轻的放在嘴边,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眼神却向着房顶处,苏沐希来不及躲闪的,两人的视线便相处在一起。 危险,苏沐希神色一凛,飞快后撤,连巡逻的士兵都顾不上,一边撤退,一边注意身后动静。 那个人很快,苏沐希刚躲过一波巡逻,就追到了跟前,弯刀如暗器一般,旋转着飞向苏沐希,苏沐希猛地转身,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弯刀回旋,像是预判了苏沐希的闪躲路线,杀了个回马枪,苏沐希早几有所防范,九节鞭用力一挥,铮的一声,两柄利器相触,在暗夜里呲出一道火花。 苏沐希挡下一击,弯刀的主人却已经近身到跟前,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九节鞭带着弯刀,直接甩向对方,对方丝毫不惧,竟是徒手把弯刀接了过去,苏沐希一阵错愕,那夜之后她就想这种弯刀,该用什么武器来接。 她试了很多种,最后发现这种玄铁制成的九节鞭,可以克制一二,她有五成的把握,即便打不过,也能出其不意,趁乱逃走,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种一圈都是利刃的环形刀,对方竟然敢徒手接。 弯刀被夺回,苏沐希才看清对方手上带着一双黑色的手套,卑鄙,苏沐希暗骂一声,九节鞭破风而出,直接抽向对方的面门。 她的九节鞭临时让工匠改过,尾部带着弯钩,对方弯刀一挡,便又被她勾住,苏沐希用力一扯,弯钩崩开,犹如利箭一样,对着对方的眼睛飞去。 只可惜对方有一双徒手接刃的手套,轻轻松松的把弯钩握在了手中,“可惜了,虽是有备而来,但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 “是吗?”苏沐希抬手一撒,白色的粉末随着寒风,撒了对方一脸,她撤回鞭子,人已经离了五米开外,“有备而来,又怎会无功而返。” 苏沐希对寒水城很熟悉,对城主府更是熟悉,跟逛自家后院一般,毕竟她曾经就守了一年的城,她必须快掉跑,毕竟巴豆粉吸多会不会拉肚子,她也不是很清楚,一旦那个人反应过来,她就走不了。 自从燕舞出事后,她身边连耗子药都摸不到一包,真是可惜啊!下次怕是骗不到这个人。 苏沐希一边跑,一边想,刚才在屋顶,那人显然是早早就发现了她,甚至引得自己露出破绽。她放弃了往城外逃,直接绕开了一处巡逻士兵,钻进了一间院子里。 这处院子并不安全,她找了最左侧的屋子进去,这个位置是贴身丫鬟住的房间,里面一个通铺,铺了三床被褥,苏沐希抖开,一盒香脂粉从里面滚了出来,她随手把被褥往床上一扔,打开那盒香脂粉,挖了一块,用两个手揉开。 粘腻滑顺,还有一股子桃花香味,苏沐希用手在身上拍了拍,然后出了房间,从墙角溜达到墙边,然后翻过去,这个院子就热闹很多,明显就人住。 苏沐希又顺着墙角摸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当上了梁上君子。 第128章 抓刺客。 出兵的事没有谈拢,金陵心中郁结,看着巡逻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更是心烦,“胆小如鼠”,金陵轻嗤出声,便看见刚才还守规矩的士兵跑了出去。 “去,查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是。” 直到身边的人走开了,金陵才抬脚迈进院子,他来谈判,身边带了一队人马,如今这个院子都是他的人,他孤身犯险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莺歌的话已经被证实。 如今三皇子已经带领十万人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逼都城,他这边要是再不解决,只怕皇位就要花落别家了。 金陵刚净了手,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回主子,府里进了刺客,刚才在前厅交手,逃了。” 这倒是稀奇了,虽然他看不上那男人,但武功是真的高,“去,把院里搜查一遍。” “属下这就去。”李应是靖南王身边的人,这次跟着金陵过来,却被当成了小厮,他不满看着对面这个女人就更不满了,什么玩意,一个贱婢竟然跟他平起平坐。 “大人,”莺歌毫不在意他看她的眼神,恭敬的行了一礼,便端着托盘进来房间。 “世子,奴婢熬了参汤,你喝一些,在休息吧!” 金陵接过参汤,“辛苦了。” 军营重地,没有女人,但金陵压着不放人,莺歌本想按照郡主的意思,晚上的时候偷偷潜走,但无意间听金陵说了寒水城,便多留了一夜,就耽搁了这一夜,便走不成了,金陵装成个纨绔小王爷,带着她来了寒水。 一看这些士兵,莺歌就发现的了不对劲,这根本不是云朝的士兵,金陵谈判不带她,她就是挡箭牌,可寒水城被攻占,郡主肯定是不知道的,一旦他们里应外合,那西北危矣。 她想送信出去,去哪里都有人跟着,连苍鹰也联系不上了。 “世子,奴婢得到了一个消息。”莺歌说的小心翼翼,眼神还往外看了看,“奴婢熬参汤的时候,有两个婆子在熬药,身边还跟着护卫,奴婢猜测那位公子可能中了毒。” 金陵联想到刚才的事,心里对莺歌的话信了几分,正好这时候,李应回来了,莺歌收拾东西告退。 两人错身而过,莺歌又得到一个白眼,不过她没有在意,而是给他们关上门退下了。 莺歌很激动,他们来的那一日,那位公子中了毒,别人不知道,她却一眼就看出来,那症状根本不是毒,是相思泪。 那位公子他是去调查镇国公的藏兵,那遇到的人很可能就是郡主,刚才府中戒严搜查刺客,莺歌觉得那个是郡主,就算不是郡主,也定然是跟苏家军有关。 她刚才看到婆子熬药,便故意给金陵说对方中了毒,想来金陵若是想要达到目的,应该会有所行动。 莺歌把盛参汤的碗勺清洗干净,大摇大摆的带着侍卫,从厨房往回走,若是郡主,定然不容易被抓,她多露露脸,郡主也许就来找她了。 正想着突然来了一队士兵,把莺歌几人挤到了一边,“让开,不要妨碍公务。” 领头的正是那位公子,玄色暗纹束袖骑装,干净利落,看似普通,细节处却尽显尊贵,搭配同色系的皮质腰带,腰带上悬挂着一柄环形弯刀。 莺歌身后的两个侍卫,想要拔刀,被莺歌按下去,“和气生财,想来世子是不会跟些下人一般见识的。” 莺歌说的不卑不亢,领头的那位男子,终于赏脸的看了一眼,只是也就那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 那眼神平静无波,莺歌却吓出了一身冷汗,仿佛没有入眼,也仿佛是看一个死人。 这般动静自然惊动了屋里的人,李应推开房门,金陵走了出来,“元公子,这是为哪般啊?” 元擎手摸了摸腰间的弯刀,明明是金属的手套,却柔软的好像丝绸,丝毫不会阻碍他一丝一毫,他眼眸狭长,利箭一般的眉峰轻轻一挑,“抓刺客。” “呵呵呵…”金陵冷笑出声,“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卫,元公子是觉得本世子窝藏刺客不成?” “小王爷怎么会这样想?”元擎道:“整个城主府都搜过了,只剩下这处,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 “元公子还真是好心?”金陵看了李应一眼,“把我们的人都叫出来,让元公子好好的搜。” 金陵虽然带来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手,这般往院子里一站很有威慑力。 元擎挥了一下手,府兵便开始搜查起来,小院不大,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就搜完了,领头的府兵道:“回公子没有查到。” 金陵笑了,“如此这般,本世子就要休息了。元公子恕不远送。” 元擎并没有走,只是看着金陵,意思很明显还有一间没有搜查。 金陵看都懂了,心里窝着火,这也太不尊重他了,明明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怎么可能藏人,这院子里他刚才就让人搜查过一遍了,如今元擎竟然还得寸进尺。 他冷笑一声,微微侧开身,“既然元公子想进来喝杯茶在走,本世子也只能相陪。” 这是不让外人搜,摆明元擎想搜他自己上。元擎实在是看不上这种世家公子哥,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刚才在正厅里,若不是他引开了话题,这会计划都被人套走了。 他抬步往房间里走,刚跨进门槛,他便觉得腹中一痛,他握着弯刀的手紧了紧,怎么会?刚刚明明让医者看过,那粉末无毒,而且还喝一碗百解汤。 他忍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腹部疼痛却越发加重,“打扰了?”元擎说完,便疾步离开。 “元公子,慢走不送,”金陵多少看出了他有些不在状态,想到莺歌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第129章 寻物蝶 元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戏耍,雨国盛产草药,元擎更是从小玩药材长大的,可那粉末他分辨不出,是他疑心病太重,喝了一碗百解汤,没想到反而催发吸入毒素。 出解太多,他身体有些虚,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他问跟在身边的医者,“到底是什么?” 医者跪在地上俯身弓着腰,“回,回主子,是巴豆粉。” 医者还未说完身体就开始抖,等说完这句话,人差点厥过去。主子说吸入了陌生的粉末,身体却无异样,让他查一查是什么?主子比他懂,主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他只能查典籍,查古方,一个劲的往奇花异草上想。 可一个刺客,他出任务不带毒药,竟然带巴豆粉,这让他如何能想得到。关键是主子本来没事,偏偏他提议喝百解汤,催发了吸入的巴豆粉,一想到主子来来回回折腾到天都亮了,他就觉得脑袋跟脖子已经分了家。 竟然是巴豆粉,元擎知道了结果笑了,声音没了往日的清爽,低沉沙哑,眸子却越发的深沉,“去领罚。” 医者如蒙大赦,颤颤巍巍的退了出来,刚才主子一笑,他还以为要人头落地了。 元擎摸了摸腰间的弯刀,缓缓的吐出了“苏沐希”三个字,若不是昨夜金陵提了一嘴,他估计到现在也想不到她身上。 “如何?” 伟岸的身形从外面走进来,挡住了清晨的阳光,他身体笨重,脚步却轻盈无声,他走到元擎的身边抱拳道:“回主子,未找到人。” 没有找到人,元擎低垂着眼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左手捏着右手的指尖,一个一个,慢条斯理的把手套摘了下来,露出来的手纤细白皙,可能常年不见阳光,那手端起白瓷茶盏时,竟是比白瓷还要莹润几分。 他往白瓷盏里点了几滴蜜,一只小小的蝴蝶飞了进来,落在了白瓷茶盏上,蝴蝶翅膀停止煽动,吸食起蜂蜜来,他眉眼软了几分,那白瓷茶盏盖,把蝴蝶盖在了茶杯里。 “连寻物蝶也找不到,想来应该逃出去了。” “不可能。”蛮牛人壮声吼,说完察觉到主子皱眉,声音又低了下来,“不可能,重重包围下,他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去。” “可对方不也悄无声息的来了吗?若不是寻物蝶,察觉到,只怕你这层层防守,也不过是虚有其表。” 蛮牛不说话了,可他就觉得不可能,昨夜他确实没发现人,可主子跟对方交手的时候,他明明重新布置了一遍,可他没找到人,寻物蝶也没找到人。 “会不会那人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能让寻物蝶发现不了。” “倒是有可能?”元擎没有打击他,而是在想,苏沐希是误打误撞消除了身上的气味,还是有预谋的消除气味。 “金陵的院子可守住了?” 寻物蝶就是在那一片迷失的,蛮牛咬牙切齿,“滴水不漏。” 元擎抬眸看了蛮牛一眼,低笑了一声,“去请吧!就说今日商量出兵一事。” 苏沐希做了一晚上的梁上君子,直到金陵离开,才从房檐上下来,真是多亏了萧云瑾,要是没有他逼迫,她的龟息功法,怕是骗不了金陵。 想到这一晚上受的罪,苏沐希又把萧云瑾拉出问候了一顿。 她是真没想到,能在寒水城见到莺歌,她让苍鹰去,就是怕金陵留人,莺歌出不来,两个人都是轻功都不弱,互相帮衬着潜出来应该没问题,没想到不但没出来,还来了寒水城。 莺歌刚送完金陵,回头就看到了苏沐希,一颗心差点飞出来,苏沐希一手掐着她的咽喉,一手捂着她的嘴,“为何不听命令?” 莺歌惊魂未定,等了一晚上本来已经放弃了,郡主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摇摇头,又指了指嘴巴,示意郡主让她说话。 苏沐希看她不似作假,便放开了她的嘴,“说。” “靖南王跟风国合作。” 这些苏沐希早就猜到,她眼神微眯,“说重点,寒水城的守将、士兵、居民呢?” 莺歌眼眸睁大,眼前是挥之不去噩梦,仿佛厮杀血夜还在眼前,“守将,士兵皆被屠杀,居民还活着,关押在大牢,金陵说有用。” 虽然猜到了,但事实摆在眼前,苏沐希已然难以接受,她捏着莺歌脖颈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愤怒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直到莺歌双眼反白,双手把着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松开了钳制莺歌的手。“为何不听命令,为何不传信息,苍鹰现在何处?” 莺歌跌落在地,大口喘息,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流,恐惧都将要从身体里溢出来,郡主猜到了。“奴婢听到消息,便想离开,是金陵觉得不能把奴婢一个女子留在军营,便带到了身边,寒水城守卫森严,奴婢当真是没有机会。半路上给苍鹰留了信息,不知道他是否收到。” 莺歌越说声音越小,她错了,她该按照郡主交代的去办,不该贪心,想着立功,一瞬间的犹豫,足以万劫不复,眼睁睁的看着守城的士兵被屠杀,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苏沐希更加悔恨,那一夜,她该闯进去,“擦干你的眼泪,不要让金陵知道我来过。” 第130章 截杀 “脱衣服。” 寒水城常年积雪,异常寒冷,外衫厚实,苏沐希伪装成莺歌的样子,很轻松的出了戒备森严的院子。 她端着托盘往厨房的位置走,等看不到巡逻的士兵时,又隐身到了一座院子,府里的人都被抓了,倒也方便她操作,她脱了莺歌的外衫,丢弃在一边,然后摸进旁边的屋子,在房梁眯了一觉。 她太困了,昨夜几乎没睡,也不敢动,听了金陵跟李应商量的计划,她心里有了谱,只等黑夜。 刚才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两杯热茶,身体暖和了,倒也睡的不难受。 在醒来,是被隔壁的声音吵醒的。 蛮牛把捡到的衣服,扯了个稀巴烂,“明明就在你的院子里。” “昨夜把本世子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今天到怨起我来了,”金陵冷哼一声,一想到昨夜很可能跟刺客共处一室,就很想杀人,“你请本世子议事,却左右搪塞,若不是你耽误时间,本世子的侍女又怎会负伤,到如今还昏迷不醒。” “好了,这时候争吵毫无意义,还是想想补救的方法吧!”元擎倒是没想到,苏沐希这般沉得住气,守着金陵的潜伏了一整夜,忍住了没有出手,他观察了一下这座院子,翻过两堵墙就能出了城主府,出了府就不可能困的住她。 她到底是出府了,还没有出府呢?心思难猜啊!“小王爷,你对苏沐希了解多少?” 金陵还在想刺客的事,不知元擎怎么串到了苏沐希身上,不过他也没有隐瞒,“风国跟云朝年年征战,自从苏沐希执权以来,在没有攻占过一座城池,她是唯一一位靠军功领的郡主衔的女人。” “这般看来,确实足智多谋,小王爷刚才说的我准了,明日攻城。” 金陵没想到他答应了,愣怔一瞬,便缓和过来,“元公子一诺千金,既如此,那本世子就告辞了。” “蛮牛,送客。” 元擎边往外走,边挥了挥手指,蛮牛心神领会,带着人出去。 寒冷了深秋,蝴蝶翩翩起舞,飞落在苏沐希的发间,即便听到了明日攻城这句话,苏沐希也没有任何波动,她连呼吸都微弱了仿似停止了一般。 须臾间蝴蝶飞起,穿过层层院落,停在了白瓷的茶盏中,它欢快的吸食着蜂蜜,灰扑扑的翅膀在白瓷的映射下,竟然带着点点荧光。 “没有找到人,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元擎自言自语后,盖上了白瓷茶盏的盖子。 寒水城外,几十匹的战马,围绕在一辆马车的四周,飞快了往风国赶,可惜道路险阻,还有一辆笨重的马车,行进十分缓慢。 呼啸的风,穿过幽深的峡谷,宛如厉鬼在咆哮,车队行至峡谷的一半,李应突然停下马来,“戒备。”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刚落下,峡谷两侧的高山上,便射来冷箭,这场突袭来的猝不及防,即便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吃了不小的亏。 “保护世子,”李应挥动着手中的宝剑,挡下这波利箭雨,一马当先直接飞出去,从山顶上直接揪下一人。 金陵几乎是在李应的话一出来,便趴伏在马车里,几支利箭射穿了马车,钉在里面的车架上,金陵吓出了一身冷汗。 身下是柔软的触感,他低头看了下,却对上了莺歌睁开的双眼,惊喜还没爬上脸庞,腹部便传来一阵刺痛,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莺歌把刀拔出来,抵在他的脖颈处,“世子爷,你最好不要妄动,否则这一刀可能就没命了。” 金陵是真的没想到莺歌会杀他,他捂着腹部,“你是谁的人?” “世子爷,可以猜猜看,”莺歌用刀抵着他,示意他撩开车帘,“束手就擒,世子爷在我手里。” 外面的打斗声戛然而止,金陵不顾脖颈上的刀,出声道:“李应去报信。” 莺歌猛地用手肘砍了金陵一手刀,人昏了过去,“别让李应跑了。” 既然是截杀,又怎么会让他们走掉,苍鹰本来做好了拼命一搏的准备,没想到莺歌竟然能擒住金陵,这对他来说,艰难的任务变成了简单的任务。 “就地绞杀,李应交给我,”苍鹰骑马向着李应追去。 剩下的人,没了领头人,连主子都在对方手中,束手束脚的很快被苍鹰的截杀。 苍鹰的轻功追不上主子,追不上主子夫人,可要是在追不上李应,那他就白活了,他追上李应,砍了对方的人头,便回去跟莺歌会和。 第131章 官爷,给口水吧! 早在前夜,苏沐希听到金陵的计划,就知道到他们今日会离开,所有她没有离开,而是选择让莺歌往外传递消息。 她当时带着林副将给的一队人马,准备去三哥守护的洪城,半路上团子追上了她,并且根据她传递的消息,把贺云城留在禹城的人都控制了起来。 并且听了她的话,二哥安排的人也都到了禹城,而且知道她手中没有可用的人,还多派去了一个小队,所有这次来寒水城,苏沐希并不是孤身一人,她在外面安排了人。 天一点点的由亮变得昏暗,寒水城的夜晚来的格外早,大牢处人挤人,官眷、百姓用绳子穿成串,像牲口一样的拽着往前走,这里人都是老弱病残,连青壮年都看不到一个,士兵们拽的狠了,有的人跟不上,瘫倒了一大片。 “起来,快点起来,磨磨蹭蹭找死吗?” 士兵们不管不顾上去就是几鞭子,哀嚎声,抽气声都小的可怜,他们不敢反抗,这几日他们吃尽了苦头,只能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苏沐希趁乱混进了队伍了,她穿着破烂的衣服,伸手拎起了一个倒地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哆哆嗦嗦的往前走。 鞭子甩下来,苏沐希踉跄了一下,替前面老婆婆受了一鞭子,还用手拖了下对方快要摔倒的身子,队伍终于平顺下来,在没人挨鞭子,苏沐希挑眉看了刚才那士兵一眼,记住了这个人。 寒水城道路难走,夜里漆黑一片,除了喘息声,便只剩下肆虐的寒风,这些人饥寒交迫的好几天,又都是些老幼妇孺,甚至有一些生病发烧,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何能一直赶路。 “官爷,给口水吧!我孙儿快不行了。”一个老婆子抱着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宝啊!小宝啊,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快醒醒。” “快走,快走,”士兵一看有人停下,鞭子就甩了起来,苏沐希离得太远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婆子摔倒在地上,孩子脱了手,一旁的士兵看到了,抬脚就想把孩子踢到一边。“接着走,都快点。” 苏沐希终于赶了过来,她用从地上随便捡的石头,打到了男人的脚上,然后抱起孩子滚了一圈。 士兵痛了大叫一声,没往有人暗算他上想,只以为自己踢到了石头,他心里不痛快,挥动手中的鞭子,要拿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出气。“反了天了。” “官爷,饶命。”苏沐希掐着嗓子,声音软绵可欺,“给孩子口水吧!” 士兵咽了下口水,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舒缓过了,一听这软绵的声音,就知道是个美人。 大队伍早就集结出发了,他们任务是把人带到战场上,其目的就是搅乱对方的心态,谈判用的。 这些人到了天亮,差不多就是个死,在寒水城的时候,那个天降的元公子,管的严,现在黑灯瞎火的,他舒服下,谁会知道。 他跟前面的兄弟商量了一下,大家意思一致,对里面的几位娇小姐,早就馋的受不了。 “修整,修整。”士兵的话音一落,队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都围坐在一起抱团取暖。 士兵早就关注那些漂亮的美人了,趁此机会解了那几位美人的绑,便往外车扯。 “不要啊!不要啊!”女人们哭作一团,抓着绳子不愿意撒手,亲眷们也使劲护着,可又怎么敌得过,最后还是被扯了出来。 苏沐希也是其中的一员,孩子被扯走,苏沐希不干,拉扯着士兵的胳膊,“水,你说了给我水的,给我水。” 士兵本来脚就痛,撕扯了半天,发现他拉扯不过一个女人,听着几个弟兄们的调笑声,他把水壶一扯,递给了那女人,“水给你,跟我走,不然弄死你。” 苏沐希把孩子,还有水交给刚才那个老婆子,便被扯着走了,这一次苏沐希十分的配合。 士兵把人带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就开始撕扯对方的衣裳,可手刚抓住对方的衣服,人就瞪大了眼,他张着嘴似乎是想要呼救,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命已经没了。 苏沐希喊了一嗓子救命,换来外面看守人的调笑,“快着点的,兄弟们还等着呢!” “郡主,都解决了,”阿二换上了士兵的衣服,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换好了衣服。 女子们先是害怕的哭叫,更甚至想要以死明志,但她们被救了,女子们跟在士兵的身后,嘴里哼唧的叫喊着,人却已经羞的埋进了臂弯了,真好啊!今夜天特别的黑,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苏沐希等的时间差不多了,立即吩咐道:“换一波杀。” 属下明白,阿二有个绝活,能模仿人的声音,他装作那个瘸腿的人,提着裤子,贱兮兮的笑着,“赚了,赚了,真他妈的香。” 对方早就分好了拨,阿二带着人一出来,下一波人自动就进去了。 如此换了三波,他们带来的人换完了,阿二捏起嗓子喊道:“行了行了,别玩了,人弄死了上面要怪罪的,剩下的兄弟等下次。” 有人自然不服,骂骂咧咧的表示不服气,他上前理论,却突然发现身边这人不认识,“你是谁?” 质疑的话一出口,就被抹了脖子,旁边的有人发现了,抄起刀子想要反抗,可阿二带来的人,早就悄无声息的混进了士兵的队伍里,有些还没摸到刀,人就已经死了。 这场战解决的十分迅速,只有少部分百姓受了一些轻伤,托天黑的福,阿二带来的这些人,无一人伤亡。 人质虽然救出来了,但安置是个问题,寒水城肯定是不能去的,可往前走也不行,前方定然已经打起来了,山谷太冷,也不是久待的地方。 最后一位女子站了出来,“郡主,不必为安置我们而发愁,我是寒水城守将的女儿,许素清,寒水城男儿都为守城而死,我等愿意做马前卒,只希望郡主能为寒水城的男儿们报仇。” “报仇,报仇,愿为马前卒。” 苏沐希没想到这位许素清,竟然猜到了她的计策,她最开始确实想替换一部分人,等被当成人质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可刚才那一幕,刺激到了苏沐希,寒水城只剩下这些人,她怎么忍心让他们在遇到一丝的危险。 可这些人乌泱泱的跪了一地,苏沐希的心都在颤,“受伤、病弱、孩童留下安置,其余的跟我去报仇。” 第132章 救我啊!我怕死,救救我们吧! 队伍继续沿着原来的路走,苏沐希又安排了几件事,让阿二代为传信,她要跟她二哥三哥达成共识。 交代莺歌的事,不见得能完成,迄今为止,并没有收到传信,苏沐希要做两手准备。 父亲的八万大军不可能,毫无踪迹,除非他根本就没有往这里走,或者临时有事转道而行。 她曾经做过寒水城的守将,这一带她熟悉,如果是临时转道,那么能藏这个多人的地方,只能是苍凉山脉。 想到个陶瓶,“阿二找两个脚程快的,去这里探查一下。”苏沐希说的位置就是陶瓶上画的那一带。 她接着火折子把位置指给阿二,“从这条路上走,用最快的速度。” “明白。”阿二转身去安排。 天渐渐地泛起亮光,风国二十万大军压境关阳城,关阳城危矣,关阳城守将立即向相邻的两城借兵。 寒水城失守消息,关阳城守将并不知道,以至于让寒水城方向来兵时,以为是援兵的关阳城守将,直接打开了城门。 一时间内城门失守,损失惨重,幸亏放进来的人少,关阳城挺过了这一波,城门被重新合上,可关阳城元气大伤,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在弃城逃亡,跟死守城池中,关阳城守将选择死守城门,这是他们的使命。 苏沐希他们便是在一片战火中,被推到了最前面,“快开城门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关阳城守将心如死灰,死守不开城门,寒水城的百姓必死,开城门放风国的人进来,那关阳城的百姓也别想幸免。 关阳城守将,牙齿都要咬碎了,他拎起鼓槌,便要敲击战鼓,寒水城的百姓,他救不了。 鼓槌一敲,为了震慑,寒水城百姓势必要死上一圈,苏沐希推了下许素清,示意她说话。 许素清点了下头,大声喊道:“李叔不必估计我等,只管尽数屠杀,寒水城男儿为国尽忠,我等妇孺死又何惧,只盼望李叔能为我等报仇雪恨。” 许素清的说的悲壮,慷慨赴死,被身旁的士兵一剑斩杀。“快开城门,否则全部格杀。” 关阳城守将李荣,看到这悲惨的一幕,眼眸赤红一片,握着鼓槌的手青筋暴起,却抬不动一分。 苏沐希看李荣看向了这边,抬手挥动手臂,“救我啊!我怕死,救救我们吧!” 赤红色的眼眸,猛地睁大,他看到了什么?是开门迎敌,里应外合的信号,是自己人,他手中的鼓槌,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他真的以为要献祭给这座城了。“不要杀,我开城门,我开城门。” 蛮牛是雨国护国大将军,此时满眼狠厉,恨不能一剑斩杀了刚才那个耀武扬威,残杀百姓的士兵,必胜的局面,为什么要用百姓逼迫。 两国交兵,不会弑杀百姓,他们把寒水城的百姓关押起来,也只是怕他们坏事。 这个的计策,是风国提出来的,他主子不屑于用,但兵不血刃对他们没有任何坏处。 所以主子让他们留人,来看守寒水城的百姓。 他憋着一肚子气,想着主子的叮嘱,才压下杀人的心思,“缴械弃城。” “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缴枪不杀。”李荣站在城楼之上,猛地挥了下手,像是要赴死一般,守城的士兵,把手中的武器全部丢了下城楼。 刚才以为寒水城来的救兵,城门开了,损失惨重,如今为了救寒水城的百姓,再一次打开城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尸体,散落在四周。城门口的青石地面上被血染了个通红。 苏沐希走在被血染红的地面上,与李荣交换了一个信息,李荣在看到苏沐希的时候心就已经定了,他对着苏沐希很轻微的点了下头,然后错身而过。 雨国的士兵先进城,被押解的百姓们跟在后面,蛮牛指挥着士兵,围困关阳城的士兵,然后清点武器,粮草。 他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按照跟风国的约定,他们这边用百姓逼迫,然后让关阳城的守将,放开外城门,让风国长驱直入,直接杀入云朝。 可他的主子又怎么会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是城池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好跟云朝谈判。 城门一进,他们就占领了云朝的两座城,西北半数的归雨国所有,想到这些,蛮牛就止不住的兴奋,当初被云朝打压着打的郁气也舒展了不少。 可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苏沐希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的大将军在我手上,识相的放下手中的武器,缴械不杀。” 李荣早在开城门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此时从地上捡起一把武器,就斩杀一名不听话的雨国士兵,“缴械不杀。” 此时位置互换,李荣的声音浑厚,气焰高涨。 蛮牛上了当,整个人有些癫狂,他长得实在过于壮硕,用蛮力冲开苏沐希,大声的吼叫,“给我杀,给我杀出去。” 苏沐希这一刀从脖颈豁到了胸口,尽管她用了力,但有铁甲的保护,蛮牛只是受了重伤,妨碍不到生死。 阿二带来的人把百姓护在身后,跟李荣形成夹击之势。 “郡主,”阿二喊了一声,把找到的长枪丢给苏沐希。 蛮牛皮糙肉厚,苏沐希的刀都卷了刃,她把刀掷出去,临空接过阿二丢过来的枪,对着蛮牛当头劈下,此一式,苏沐希用了全力,蛮牛胳膊微弯,枪尖抵着对方的大刀,差一分便能伤到对方的眼睛。 蛮牛惊出了一身冷汗,使劲昂着头,胳膊用力把枪推了回去,他顾不得疼痛,后退两步,躲开对方的攻势。 苏沐希可不给他躲避的机会,一招不过,接着再起一招,挑着他受伤的左侧,又刺了一枪。 蛮牛在苏沐希的急迅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他本就受了伤,苏沐希还专挑他受伤的地方这招呼。 他蛮她巧,他冲她挑,一杆长枪耍的有急有缓,忽轻忽重,变幻莫测,蛮牛再也撑不住,被苏沐希挑中了咽喉,一命呜呼。 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败在一个女人身上,他死的不甘心,眼睛瞪的有铜铃那么大。 杀了对方的领军大将,从被围城,到请君入瓮,关阳城的士兵,士气大涨。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雨国的士兵一看将军战死,溃不成军,成了一盘散沙,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我们缴械,不要杀降。” 第133章 杀,谁能杀了苏沐希,得黄金万两,领将军衔。 关阳城小战告捷,苏沐希让李荣安排人安顿百姓,带着阿二去了外城门。 风国大军压境,靖南王端坐在战车之中,之所以还没攻城,就是等他们关阳城守将主动投降。 云朝攻下了两城,他又主动让出了两城,云朝兵力分散,他本来想慢慢蚕食,可宫中的事,容不得他慢慢来。 按照约定,辰时攻城,可现在就快到巳时,金陵还没有回来,靖南王沉吟半天,决定不再等了,他安排人去接应金陵,然后吩咐攻城。 此时的苏沐希刚刚登上城楼,大军压境,主将不在,还带走了一部分士兵,内忧外患,将士们士气低迷,对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的风军,未战心先败。 苏沐希从地上捡起鼓槌,咚咚咚的敲了起来,“将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守好城门,守好我们的家园。” 阿二在边上,替苏沐希扫掉了一只利箭,“郡主来了,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家园,誓死守卫关阳城。” 战鼓起,苏沐希的长发随风飞舞,她身形单薄,却在此刻顶天立地,这里的箭羽最多,却动摇不了她一分,只要她站在这里,就是军心。 将士们犹如打了鸡血,气势陡然激增,不自觉的跟上了阿二的话,“誓死守卫关阳城,誓死守卫我们的家园。” 石头丢尽了,箭羽射完了,风军一层接着一层的上,关阳城三万守城将士折损的只剩下两成,李荣负伤,“郡主,弹尽粮绝…” 李荣说不下去,“城门怕是要守不住了…” 苏沐希身上都是鲜血,她没有战甲,只是伪装百姓时的粗布麻衣,战场的情况她心如明镜,她在此之前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如今除了死守关阳城,没有别的方法。 “李将军,我同将士们共生死。”她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丢掉手中的鼓槌,拿起红缨枪,已经到了血拼的地步了。 李荣眼眸赤红,染血的手臂,因为握刀的手太过用力,而重新泵出血液。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苏沐希的话,然后犹如打了鸡一般,举起了手中的刀,“守护家园,守护关阳城,守护我们的亲人,同关阳城共生死。” “守护家园,守护关阳城,守护我们的亲人,同关阳城共生死。” 将士们握紧了手中的刀,他们知道城门一破,就是他们血洒疆场的时刻,可他们不怕,烈烈寒风吹不灭,燃燃爱国将士们的心。 那抹纤细的身影,在此时高大如巍巍高山,只要她站在那里,哪怕是赴死之局,他们也能燃烧到最后一刻。 城门破,苏沐希一马当先,红缨枪耍的只剩下残影,没有一丝一毫的花架式,每一次出招,都能刺破敌人的战甲。 尸山血海,将士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风国的进攻,哪怕城门已破,哪怕家园被毁,他们也不退一步。 靖南王在看到城楼上击鼓的苏沐希时,就知道此战艰难,但他有二十万兵马,他有信心攻下关阳城,可他不知道竟然这样的惨烈。 “杀,谁能杀了苏沐希,得黄金万两,领将军衔。” 风军杀疯了,苏沐希也杀疯了,她刚刚好转的右臂,此时剧痛难忍,可她却仿若感觉不到,上一世的悲剧,这一世的算计,她心中的憋闷,在这一刻都化成了燃燃的战意。 “杀啊!为了守卫我们的将士,为了守卫我们的家园,杀!!!” 一道尖锐的女声,冲破层层人海,传进每一个将士的耳边,他们等来的救兵,是关阳城的百姓,是寒水城的百姓,年轻的女子,年迈的老人,每人手里连件像样的武器也没有,却脚步坚定的往上冲。 将士们红了眼,燃了心,不支的体力,重新燃烧起来,“杀,杀,杀!!!” 红缨枪断了,枪把崩裂,鲜血淋漓,苏沐希想捡一把刀,可颤抖的手,根本握不住,刀锋袭来,苏沐希有些自嘲的闭上了眼睛。 疼痛并没有降临,苏沐希脱力的身子被人接住,苏沐希有些呆滞的看着来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来。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将士们喜极而泣,百姓们热泪盈眶,李荣高声呐喊,“援军来了,将士们冲啊!” 三万对二十万,哪怕全城的百姓都拿起了刀,扛起来枪,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可他们勇往无情,用熊熊爱国的心,守护住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他们等到了援兵。 萧云瑾一手揽住苏沐希,一手拔下了插在敌军身上的剑,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失去苏沐希了,他心脏从失跳到如雷似鼓,不过转瞬之间,苏沐希没事,他也活过来了,千言万语如今也不是说话的时机。 他把人往怀里揉紧了一些,“援军来了,郡主可以休息了。” 苏沐希扬了下嘴角,她等到了,她的计划成功了,她等到了萧云瑾。 从见到贺云城的时候,她就在想,萧云瑾要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她等不到狩猎,等不到六年后,所以她让阿二带着消息,去了苍凉山脉。 既然她猜不到,那她就把军功送给萧云瑾,送到他的脸上,相比较于跟风国雨国合作,真真正正的军功,她就不相信萧云瑾能忍得了。 她赌赢了,萧云瑾来了,金黄色的战甲,冷峻的容颜,只换了一副表情,人就变的不一样了,苏沐希站稳身子,推开了他,“多谢,瑾王殿下。” 萧云被这句瑾王殿下给刺激到了,他哽了哽喉头,才压下翻滚的情绪,苏沐希没有诧异,没有惊恐,平静的接受了一个已死之人的死而复生。 他握紧了拳头,掌心一片冰凉,鲜血染红了衣衫,却在寒风中冻成了冰冷的铠甲,“你受伤了,就先退下吧!这里有我。” “早就好了,”苏沐希用左手捡起一把刀,冲进了战场。 染血的棉衣,冰冷的铠甲,炽热的胸膛,这一幕深深吸引着萧云瑾。 第134章 瑾王回归 援军到了,伤兵被换下去安置,百姓也被撤到了后方,萧云瑾一马当先的拼杀在前面,风军被逼退,她的二哥、三哥终于从石城、洪城带兵赶了过来,他们从坐后方突围,把风军夹击在了关阳城外。 局势扭转,靖南王心里着急,金陵到现在还没有来,探听消息的人,也没有回转,他知道此战想胜利难,哪怕赢了,兵力折损,他也无力再跟栖武的二十万大军抗衡。 可事已至此,他也必须全力以赴,惨胜也是胜利,国民会拥戴他,他失了士兵,能赢得了民心。 “风国的男人们,城门破了,胜利就在眼前,冲啊!” “握紧手中的刀,只要杀过去,云朝肥沃的土地就是我们的,我们再也不用饿肚子,冬日里再也不用四处迁移。冲啊!杀啊!” 这些话确实刺激了风国的士兵们,他们就在关阳城下,破了外门,只要闯进去,他们就能加官进爵,家人也能吃饱饭,“冲啊!” 嘶吼声,冲杀声,连绵不绝。 城门就这么大,即便风国有二十万也不可能全部堆积在城下,他们刚才用了车轮战攻城,死伤不少,但并未上级根本,即便身后有云朝的突袭军,他们也不怕。 可时机已经被苏沐希抓到了,风国就不可能胜利。 镇国公,西北大元帅,领八万精锐从风军的右后方围剿,手上还握着身受重伤的金陵。 三方围堵之下,靖南王知道他要败了,大势已去,割地赔款,俯首称臣。 靖南王亲自写降书,退兵百里,割让,边、燕、洪、石四城。 “胜利了,胜利了,”云朝的将士们在兴奋、在嘶吼,可他们满面泪痕,这一仗赢得太艰难了。 苏沐希在听到镇国公,大元帅的时候,就知道胜利了,她设想了很多种,八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不可能凭空消失,她查了苍凉山脉,她走遍了去寒水城的路,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父亲在发现寒水城失守后,从关阳城跟寒水城接壤的寒阳山,越险山而过,进入了风国的地界潜伏了起来。 她猜的没错,父亲收到了莺歌传递的消息,并且截住了金陵。 心神一松,苏沐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倒了下去,连日来的奔波,今日的苦战,终于收获了好的结果。 萧云瑾一直关注着苏沐希,看到人倒了,一把捞进怀里,还没等他抱稳当,苏沐朝就走了过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王爷,父将让您过去一趟。” 怀中一空,萧云瑾的心仿佛也空了一块,他斜睨了苏沐朝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我去,老三,真跟妹夫长得一模一样。” 苏沐川望着萧云瑾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确实长得一样。” 苏沐朝没心没肺,抱着苏沐希往临时住处走,“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还是妹夫顺眼些,刚那眼神,比着寒风还冷。” “宁远将军,把人交给我吧!”许素清安排了几个婆子准备了热水。 当时关阳城破,是许素清带头,领着人回来守城,才等到了援军,苏沐朝佩服这个女子,“那麻烦你了。” 许素清摇摇头,“是郡主救了我们,应该的。” 苏沐希一直守在最前面,棉衣染血,冰冻了一层又一层,许素清连脱下来都费劲,她红着眼,叫了两个婆子,婆子也没办法,只能把炭盆端过来,用汤婆子暖。 暖化了,成了血往下滴,才把衣服脱了下来,本来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又重新崩开,往外淌着血,“造孽啊!风国的人,就该千刀万剐,郡主一个女孩子,这些个伤可该咋办啊!” 伤口太多了,不能沾水,只能拿帕子擦,苏沐希醒了过来,撑着坐直身体,“直接洗。” “会感染的。” “这样快些,扶我一把,”苏沐希身上粘腻的很,她运的多,身体出汗,在被寒风一吹,如此往复,加上沾染上的血液,确实不舒服的很,相对于感染的,她觉得冷的过分。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许素清见苏沐希坚持,便搀扶着苏沐希起身。 身体沉浸在热水里,苏沐希打了个寒颤,她有武功,有内力,还这般情节,想来剩下的那些关阳城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会比她更严重,“伤兵可安置了,发热跟消炎的药物,一定要多备一些。” “郡主,放心吧!宁德、宁远将军都在,瑾王爷也带来了医者。” “那就好,”失血过多,又被热水一蒸,苏沐希迷迷糊糊又昏了过去。 这次是真的疲累了,连上药都没有醒过来。 临时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被当成议事大厅来用,镇国公端坐在首位,跟几位副将参将商量后续事宜。 正如苏沐希所说,苏震先是派阿大探查了寒水城,当年是他跟着苏沐希守护的寒水城,布局他都清楚,他发现布防变了,守城的将士也换了人,知道寒水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攻占。 他便改道去了风国,因为路途艰难,将士又多,他耽搁些许时间,等安顿好,刚好发现山谷里的围堵,两方结合,他从莺歌嘴里听到了苏沐希的计划。 一切刚刚好,镇国公与有荣焉,他的女儿就是厉害,深谋远虑,决胜千里。 大门被推开,萧云瑾跟着苏沐朝兄弟来了,三方齐聚一堂,镇国公站起身,抱拳行礼,“瑾王爷,此番多谢了。” 都是聪明人,苏震不会傻了吧唧的,去问萧云瑾为何死而复生,他只知道夺嫡之争,又多了一位功高之人。 “元帅不必多礼,都是云朝将士,应该的。”萧云瑾虚扶了对方一把,不敢真的受了这一礼,这是他的岳父大人,他该尊敬着。 “此番找本王所为何事?”萧云瑾做了个谦让的姿态,自己在副手位坐下,把主位让给镇国公。 镇国公也不客气,重新坐回主位上,“想跟王爷商量一下,风国投降之事。” “元帅所辖之事,本王无权插手,元帅和众将军商量便好。” 萧云瑾心里想着苏沐希,刚才那陌生的眼神,闪躲的姿态都让他心如蚁噬,他心里不痛快,面色更是阴沉的厉害,再加上他死而复生的神秘加成,众将领如坐针毡。 第135章 你老实告诉我,瑾王这救兵可是你请来的? 苏震也觉得不自在,实在是这人太冷,他不在京师多年,没想到当年要被自己闺女护着的落魄皇子,竟然完全变了个样子,听说确实不如亲见更让人震撼。 萧云瑾未说一言,却存在感十足,苏震这一场议事下来,竟无一人反驳,当真是这些年来的头一次,毕竟在坐的这些将领,没有一个脾气好的,有时候意见不合,甚至能打起来。 既然会议开的顺利,苏震也想早点见女儿,便宣布会议解散。 众将先行,苏震跟萧云瑾最后出了议事厅,“哦,还有一事,需要王爷传达圣听。” “苏元帅不必客气,有事直说便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苏震感觉萧云瑾冷峻的外表下,还是藏着幼时的几分软绵好说话,“我女儿女婿都在这里,想着王爷回京的时候,顺道护送他们一程。” 苏震想的很好,女儿如今是世子夫人,这突然来了西北,即便皇帝知道,那京城的贵妇们可不知道,口诛笔伐,还是先让女儿女婿回去,方为上策。 什么?贺云城也在,萧云瑾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后面反应过来,镇国公口中的女婿,说的应该是贺云城,一股名为嫉妒的火气在心中燃烧,萧云瑾的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 “原来表哥也在,那本王应该先去问候一番。至于回京一事,苏元帅放心,定然稳稳当当的把郡主护送回京。” 明明语调跟刚才没有什么不同,但苏震就是感觉萧云瑾的气场变了,不过既然对方答应,他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在就纠结,“那王爷自便,本帅去看女儿。” 萧云瑾也想去看自己的媳妇,便跟着往前走。 苏震好久没见到女儿,从知道她跟老三的预谋开始,苏震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他都想好了,先把脸摆起来,非得把他这胆大包天的女儿给镇住,不然以后要翻天。 “王爷,元帅,郡主已经醒了。” 苏震见女儿心切,没注意到萧云瑾一直跟着他,这会见许素清给他们行礼,他才知道萧云瑾也跟着来了。“王爷还有事?” “无事,”萧云瑾咬着牙根,吐出了两个字,看苏震这样子,显然不能让他进去,好在听到苏沐希醒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去,他倒要亲自见一见贺云城,看看他哪里来的胆子背叛。 苏震看了对方一眼,瑾王果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还是自己的女婿好。 他挥了挥手让许素清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沐希也不过是刚刚醒来,她身上的伤口多,但没有致命的,不过是力竭脱力,加上失血过多,睡了一大觉,也就缓过来了。 不过她一看到镇国公的样子,就知道他要秋后算账,她连忙捂住嘴假装咳嗽几声,没想到嗓子干渴,这一咳反倒停不下来。 镇国公一下子慌了,又是拍背,又是端倒倒水,“可好些了,怎的又咳嗽上了,是不是发烧了?” 一连串的问话,早忘了端着的架子,看女儿咳的脸色通红,只剩下心疼。 苏沐希缓了半天才缓过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咳的肺叶子都疼,她喝了水,才感觉顺过气来,“爹,我难受。” 软绵绵的一句话,可给苏震心疼坏了,“乖宝啊!你可吓死你爹了。” 好像用力过猛,苏沐希安抚似的笑笑,“我没事,爹爹,我立功了,你这次可不许再贪墨我的功劳。” “就你这样子,谁敢贪墨你的功劳,”苏震看她还知道抢攻,也知道刚才被她给骗了,不过本来就是装的威严,这会就是想立也立不住。 不过想到正事,苏震立马就慎重了起来,“你老实告诉我,瑾王这救兵可是你请来的?” “嗯,”苏沐希点头,这事她反驳不了。 “糊涂啊!”陶郡就在苍凉山脉下,她能发现萧云瑾在里面藏兵,这没什么?只要不说没人知道,让她去请兵,这完全就变了一种性质。 “满城皆知,萧云瑾战死而亡,你可倒好,直接把人拉出来了,你是觉得你爹这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太安稳,给我悬把刀,好让我活的刺激点是吗?” 苏震一说更生气,刚才想了一路的话,全部秃噜出来了,“萧云瑾是谁?他是王爷,他是三皇子,他还是淮阳王的女婿,妥妥一个皇储第一人,你说说,你招惹谁不好?你招惹他。” “他好好的藏着,他假死,他藏兵苍凉山脉,十五万淮阳军啊!你说说他想干嘛?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想想他要干嘛?” “你可真能耐了,这么大事,你连你亲爹也瞒着,还把偌大的军功给了他,你想干嘛?” “苏沐希,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啥?”苏震越说越气,“你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十多年了,当年为了他非要学打仗,如今把军功往人嘴里塞。” 苏震越说越感觉接近了真相,“苏沐希,我可跟你说,你可是成了亲的,你的夫君还在西北大营里等着你呢?” “苍凉山脉藏兵一事,我早就告诉皇上了。”苏沐希越听越懵,她父亲到底都脑补了些啥,她连忙出声打断,“我知道我成亲,我也知道我嫁给了谁,你可别说了,就你这嗓门,你是想害死你你闺女吗?” “皇上知道啊!那就好,那就好,”苏震拍了拍胸口,“我可给你说,不管你之前是个什么心思,都给我憋回去。” 苏沐希看他父亲样子,把要和离之事咽了回去,此事还要好好谋算,“爹,我醒来就听你说话,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的没有力气了。” 苏震本来还想嘱咐几句,让她跟萧云瑾保持距离,夺嫡之争不要参与,可再一想,好像已经掺和在一起了,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记得吃完饭给你娘写封信,她该担心死了。” “知道了爹。”苏沐希瘫在床上,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苏沐希刚吃了饭,苏沐朝兄弟又过来看她,刚应付完,萧云瑾又过来看她,可真是一点都不让她闲啊,“不见,就说我睡着了。” 第136章 原来郡主睡着了,还能说话。 “原来郡主睡着了,还能说话。”萧云瑾推门进来,刚好听见她说这一句,心中好笑,又觉得难过。原来苏沐希在他身边,竟一次这般放松的时刻也没有。 苏沐希看萧云瑾不请自来,连忙坐起身,想要下床行礼,却被萧云瑾给止住了,“好好躺着吧!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跟郡主说一下。” 苏沐希把被子盖好,“王爷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萧云瑾在小几上坐下,跟苏沐希保持着安全距离,“郡主是如何知道,本王还活着的。” “我在陶郡留了人,他们来报,说多了很多买粮食的,陶郡人少,如何能有那般大的粮食交易,我便让人留了心。我并不知道是王爷,还以为是淮阳王的人。” 原来是这样暴露的,陶郡是苏沐希的封地,可她连去都没去过一次,没想到却了如指掌,是他大意了。“郡主把藏兵之事,报给陛下是吗?” 虽是问话,却说的十分肯定,最近探查苍凉山脉的有很多,虽然都被解决,但隐患依然在。 “是,”苏沐希也不会藏着掖着,“此次实在是危急,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王爷亲自来了。” “多谢王爷,救关阳城于危难,救苏家军于危难。”苏沐希把态度摆放的极低,她要跟萧云瑾划清界限。 萧云瑾明白了,苏沐希这话就是猜到了,她猜到了苍凉山脉里的藏兵是他的。“郡主此番,也与本王有益,如今你我乃是一条船上的人,本王不会让郡主失望的。” 萧云瑾这是要拉拢她,苏沐希厌恶,暂时却不能发出来,“同为陛下效力,王爷过誉了。” 萧云瑾笑了,唇角微扬,配上他这杀伐果决的面容,实在是怪异的很,苏沐希觉得萧云瑾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她不想跟他谈,便又装起病来,把对付她父亲的那套办了出来。 她昨夜就起了热,只是被药压下去,嗓子干刺刺的难受,她先是低咳了几声,然后便收不住,感觉嗓子里的刺刺是粘在喉咙里异物,非要咳出来才能罢休。 萧云瑾慌了,想要过来给她拍背,被苏沐希止住了,接着许素清便推门走了进来,“王爷,郡主休要休息了。” “那你服侍他吃药,”萧云瑾如今的身份,能坐在一个屋里谈事已是难得,别的是一分也做不了,“郡主好生休息,本王先告辞了。” “郡主,先喝杯茶润润喉,” 苏沐希是真的停不下来,咳嗽了好半天才停下,她嗓子是真不舒服,她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茶,才感觉舒服了几分。 “咳嗽是真要命,在给我来一杯。” 许素清听话的又给她倒了一杯,只一接触,苏沐希身上的热源便源源不断的传来,“郡主你又烧起了。” “是,去熬药,动静弄大点。”苏沐希本来怕他父亲担心,但如今她想省些麻烦,“就说我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不能见客。” 许素清低头掩藏嘴角的笑意,似是没想到郡主还有这般可爱的一面。“知道了郡主。” 萧云瑾回了自己的院子,可能是觉得他身份尊贵,也可能是没人敢跟他一个院子,总之他在关阳城拥有一整个院子。 萧云瑾吩咐仓决,“让苍鹰过来见我。” 仓决点头,转身去叫苍鹰。 苍鹰受了伤,本来他的任务是确保莺歌安全,约定好的时间,莺歌不出来,他便潜进了金陵的营帐,没想到扑了个空,莺歌留的记好,他看不懂,但一打听就知道金陵带着莺歌去了寒水城,他又带着人去了寒水城。 没想到寒水城易了主,他知道事情大条了,便给主子飞鸽传信给主子,得到的恢复是截杀金陵,因为莺歌的配合,他任务完成的很快,正要按照主子的吩咐,把事情透露给郡主,没想到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风国的地界,他想都没想就认为是风军,拼了个你死我活,才发现他把主子的老丈人给打了。 “主子,属下错了。” 苍鹰捂着胸口,一脸的生无可恋,见到萧云瑾,咚的一声,就磕了下去,那声音响的,仓决都为他的膝盖发愁,这顿打是少不了,何必还为难自己的膝盖。 萧云瑾面色不虞,“哪里错了,说来听听。” “发现寒水城有异,没有第一时间通知郡主,还错把元帅当成了敌军,贻误了战机。” “该怎么惩罚,你知道的吧!” “知,知道,戒鞭八十。” 萧云瑾眼神扫了苍鹰一眼,“仓决执行,就搁外面打,让他长长记性。” “属下领罚。”苍鹰陷入死灰,跟着仓决出去。 箫云瑾把玩着手中的墨玉,他想了太多,念了太多,苏沐希曾经在梦中念过他的名字,那时候他是贺云城的身份,他觉得苏沐希心不诚,嫁给他藏着歪心思。 可如今看着,想着,这距离感实在让人心烦,苏沐希跟贺云城见过面了,她没有分辨出来,一想到他们之间要是发生点什么?他就如梗在喉,心里憋闷的难受。 院里传来苍鹰的闷哼声,一声一声的,他竟回味起苏沐希让人打他军棍的时候,那时候可真疼啊! “回主子,打完了。” “扶回去休息吧!把那金疮药给他两瓶,让他好好反思一下,以后做事情带点脑子。” 仓决点头称是,拿上金疮药,退出了房间。 “哎呦,你清点。”苍鹰趴在床上,疼的额角冒汗。“你说主子气消了没?我总感觉我撞了枪口上。” “你的感觉没错,”仓决给他上药,“主子最后的交代是什么?你有没有用脑子想?” 仓决恨铁不成钢,“给你留信,让你一切听夫人调遣,还把人都给你留下了,这什么意思,还不是怕郡主有危险,你可倒好,舍近求远,若是主子晚到一步,你的小命也不用留了。” “痛痛痛痛痛痛,你说归说,你手上用那么大力干嘛?” 仓决收了力道,问苍鹰,“刚才主子的意思,你明白没有?” 苍鹰迷茫了,犯错受罚,还有什么深意吗?“什么意思?” 第137章 送到安国公府上,交给安世子。 仓决摇摇头,就知道靠着苍鹰自己的脑袋,怕是啥都想不到,“你说主子对郡主如何?” “掏心掏肺,如珠如宝。”苍鹰刚吃了亏,自然知道怎么回答。 仓决扯着嘴角,露出个笑容,果真挨打了就能长记性,“那你说,主子这恢复了身份,跟郡主何等关系?” “靠,”一个王爷,一个侯府世子妃,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苍鹰猛的从床上惊起,又痛的跌回去,“哥,是不是要出大篓子了。” 苍鹰惊疑不定,仓决心里倒是有几分猜测,但主子到底怎么决定,也不是他能妄下定论的,“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咱们接着说主子刚才的用意。” “你说,你说,”苍鹰被自己的结论吓懵了,根本转不动,这会只想给仓决给交个底。 仓决也不打哑谜了,直接道:“贺云城多番顶替主子的身份,甚至想调派苍凉山脉的藏兵,已经惹怒了主子,主子现在现身,就说明他要开始捉虫了。” “有多少是忠于主子的,有多少是已经有了异心的。每一个人都要查,主子把你扔在院子里打,丝毫不给你留面子,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还游说你了。” 这次苍鹰秒懂,“哦!我知道了你让我当卧底。” “这个任务,十分艰巨,你能做的好吗?” “那没问题啊!”苍鹰说的十分自信。 “那就好,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苏沐希只休息了一天,便从她二哥嘴里,知道了镇国公拜托萧云瑾送她回京,躲还来不及,苏沐希怎么可能跟这两个人一起走。 苏沐希一边咳嗽,一边想办法,装病要不得,一下成真的了,这段时间神情一直紧绷着,弦一松,病全上来了,苏沐希吃东西都张不开嘴,嘴角生全是泡。 一个萧云瑾她搞起来都费劲,两个一起来,她怕是玩不过,主要还是怕露馅,萧云瑾这个人她熟悉,阴险狡诈,贺云城她不熟悉,更怕出问题。 “素清,拿纸笔来,”苏沐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把萧云瑾赶走,留一个贺云城,让她摸摸对方的性子。 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了一遍,然后让苏毅去送信。 说到苏毅,她就有些生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他指认苍鹰是世子爷的人,她父亲就把苍鹰那一对全灭了。 说多了都是泪,苍鹰他认出来了,仓决他认不出来,就站在萧云瑾身边,他就跟个睁眼瞎一样。 “去,把信传到京城,一封交给皇上,一封送到安国公府上,交给安世子。” “是,郡主。”苏毅声音低落,他能明显感觉到郡主在嫌弃他,这次去风国他没办好事,找元帅也走了弯路。 “把阿大叫进来,我有事交代。” “知道了,”苏毅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阿大便到了,阿大这次跟着父亲又立了功,升了军衔,左卫小将军,只比二哥的宁远将军低了一级。 上一世苏沐希领兵,阿大一直跟着她,是她的左膀右臂,如今她不在军中任职,阿大已经独当一面,顶替了她曾经的职位。 “阿大,我有事交代你去做。”苏沐希一张嘴,便咳了起来。 “郡主当心身体,”阿大给她倒了一杯水,置于苏沐希床边的小几上,又退了回去,等苏沐希不咳了,才接着回刚才的话,“郡主有事吩咐便是。” 苏沐希有些恍惚,记忆还停留在,阿大为了她,刺杀萧云瑾的时候,她身边跟的这些人,都很忠心,但论起谋略心机,当属阿大为首。 上一世苏家家破人亡,林副将接管了苏家军,阿大已经做到了三品参将,林副将动不了他,可阿大放弃了官职,去京城给她看家守院。 在萧云瑾废了她的武功时,动用二指那些残兵,组织了一场刺杀,成功的把萧云瑾困在了西郊行宫,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许是苏沐希打量他的眼神有些久,阿大疑惑的抬眸,郡主的眼神失焦,仿佛是在看他,又仿佛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只看了一眼,他就垂下了头,心头疑惑重重,郡主去了京城以后,变得许多,沉寂了很多。 苏沐希喝光了杯中的水,才招手让他上前,信件苏毅拿出去,萧云瑾定然要截取,不看看他又怎么安心。她有信心,只要萧云瑾一看到信,定然立马回京。 现在要紧的是贺云城的事,他跟萧云瑾同为一体,外人无法分辨,上一世,林副将投诚萧云瑾,这一世虽然还没有矛头,但机会甩到他脸上,看他能不能抓住。 苏沐希没有细致的说,只说让他先回西北大营,制造机会给贺云城和林副将相处。 “是,”阿大心中惊涛巨浪,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又抬眸看了苏沐希一眼,转头走了出去,刚才的困惑有了缘由,虽然苏沐希说的云淡风轻,阿大却隐约感觉到山呼海啸一般的浪潮。 “咳咳咳…”苏沐希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想着阿大离开的背影,叹息般的呼出了一口气。 阿大太聪明,只要他参与,怕是很快就能发现,可让别人去办,她又实在不放心。 就比如苏毅这样的,只怕被萧云瑾卖了,还帮他数钱。 苏毅是家臣,忠心有之,谋略不成,想到苏毅,不外乎想到苍鹰,这个人倒是可以好好的用用。 苏沐希想的头疼,睡吧!咳嗽的心肺都要跳出来了,实在是睡不着,只能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郡主,”许素清走了进来,“瑾王爷求见。” 这么快,苏毅怕不是被萧云瑾给策反了吧,“不见,就说咳嗽传染,不小心又死了一次很麻烦。” “本王好心给郡主送药,”萧云瑾走进来,刚好听到了苏沐希的话,他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容。“郡主却这般见不得我好,” 苏沐希见萧云瑾又这般的不顾礼数的闯进来,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咳了个昏天暗地。 第138章 素清,替我送送王爷。 萧云瑾知道她咳嗽不好,专门让仓决跑了一趟,给她找了雪梨,结果这人背地里讽刺他,他不过是刺了一句回去,便这般的生气。 萧云瑾无奈,拿出洗好的梨子给她,“特意寻来的,你先吃一个,剩下的让下人给你炖了甜汤给你喝。” 都堵到嘴上了,苏沐希夺过来咬了一口,“嘶,”甜是甜,干刺刺的嗓子舒缓了很多,可她的嘴角破了。 苏沐希嚼着嘴里的梨,含糊不清的说道:“王爷这般擅闯女子的闺房,怕是不妥吧!” “郡主不是一般的女子,”萧云瑾看她无事,便坐到上次坐的小几上,“本王有要事,要跟郡主详谈。” 萧云瑾一边说,一边看向许素清,苏沐希假装看不见,招呼许素清给她削梨子,许素清是管家小姐,哪会干这个,更何况还被萧云瑾盯着,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拿刀子的手,好像下一次就能断了自己的手指。 苏沐希看不过去,把东西接过来,“你先下去吧。” “是,”郡主一放话,许素清立即起身,仿佛身后追着洪水猛兽。 “看把人吓的,”苏沐希咔嚓一声,把梨切了两半,嘴里还念叨着,“一刀两断,赶紧滚蛋。” 都是练武之人,即便是苏沐希低喃的语气,萧云瑾也听了个十成十,这话他不爱听,却难得的看见了苏沐希的真性情,反倒想多听几句,“郡主就不是一般人,本王看郡主就一点也不怕。” 苏沐希切了一小块梨,用刀尖扎着吃到嘴里,然后把刀子往梨子上一扎,“瑾王爷,看在小时候的的情分,我一再容忍你,可不代表我好欺负,我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是你的表嫂,你最起码应该尊重我。” 表嫂,萧云瑾在嘴里咂摸了一遍,气的想堵住苏沐希的嘴,既然吃梨子堵不上,他还有别的方法。看苏沐希吃梨子蠕动的小嘴,萧云瑾咬了咬后槽牙,会有这个机会的。 “镇国公托本王护送你回京,明日辰时不要误了时辰。” “王爷有事就先走吧!”苏沐希又开始咳嗽起来,“我身子不好,不适宜赶路,再说我答应了世子,等打完仗带他玩几天。” 你的夫君就在你跟前坐着呢!不说两人已经有了亲密接触,便是没有多番相处下来,她竟是一点都不觉得怪异吗?萧云瑾气苏沐希有眼不识金镶玉,更气他自己,当时怎么就用贺云城的身份娶了苏沐希。 “马车已经收拾好,西北寒冷,不利于你养病,还是先回京复命,至于游玩一事,我想表弟不会这般分不清轻重。” “好,明日辰时,我记住了,”苏沐希不跟他分辩,明日的事,只有明日的解法,“王爷慢走。” “素清,替我送送王爷。” “王爷请,”房门打开,许素清恭顺的站在门边,在郡主身边伺候,可真锻炼胆子。 “不用送了,好好伺候郡主便是。”萧云瑾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沐希,起身往外走去。 路上碰见结伴而来的苏家兄弟,兄弟二人一同拱手,“见过王爷。” “不必拘礼,”一切的根由都是因为这两位大舅哥,要不是他们看到他去了瑾王府,不会有现在的一堆破事。 萧云瑾暗戳戳的给两位大舅哥记了一笔,“两位将军去看郡主吗?” “母亲来了信,也给她带了东西,”苏沐川笑着问道:“王爷是刚从小妹那里出来?” “嗯,应镇国公之托,带郡主回京,提前来通知一声。” “已经定下日子了?”苏沐朝疑惑道:“什么时候?” “明日辰时。”萧云瑾说完,便看到苏沐川拉住了想要说话的苏沐朝,然后说道:“那王爷先忙,我们去看看小妹。” “你拉我干什么?小妹还生着病,干嘛这么着急回京。”苏沐朝看萧云瑾离开才问苏沐川。 “小妹的主,是你能做的,先去送东西。”苏沐川有些疑惑,总觉得刚才瑾王殿下,看他们的眼神不对劲。 “你有没有觉得,瑾王殿下的背影很熟悉?”苏沐川还是没忍住了问了出来。 “是挺熟悉的,跟妹夫的背影一样,”苏沐朝啧了一声,“又不是双生胎,怎得哪里都长的一样。” 苏沐朝的无心之语,砸在苏沐川的心头,一时间天旋地转,不会的,不会的,苏沐川六神无主,连忙否决自己心里的决定。 他倒是没往萧云瑾假扮贺云城,娶他妹妹这个惊世骇俗的事情上想,他就是觉得,他可能触及到了皇家秘密。 “想什么呢你?”苏沐朝一巴掌拍在苏沐川的肩膀上,“还不赶紧跟上。” “来了,”苏沐川回过神,连忙跟上。 萧云瑾不知道苏沐川的想法,他只知道,他气疯了,被苏沐希气的,仓决拦下了两封信,苏沐希写的,他本意不过是看一眼,心里有点谱,回京以后好应对万难的局面。 他每一步都想着苏沐希,怎么处理这个关系,怎么让苏沐希不受到伤害,她可倒好,接连给他下了两道难关。 给皇帝的信件里,把他剖析了个遍,顺便还写了牵制之法,萧云瑾看的越仔细,心里越发的觉得冰凉,他有多少兵马,多少步兵,多少骑兵,参军领将有多少,真是事无巨细,萧云瑾看完了,心也凉透了。 他不信邪的拿起另一封,好家伙,这个更过分,她什么时候跟安玉堂关系这样好了,竟然第一个想到给他传递消息,还是让安玉堂提防他。 信从手中飘落,只见信纸之上,写着几行字,瑾王死而复生,屯兵一十万五,救关阳属首功,朝中局势骤变,故,避其锋芒,以怀柔为主。 萧云瑾眼不见心不烦,“装起来,送出去。” “是。”仓决看了眼信上的内容,连呼吸都放缓了,连忙躲开眼神,省的主子迁怒。 “清点人数,准备马匹,今夜回京。” “是。”仓决装好信,立刻往外走,生怕慢上一步,被主子给杀了灭口。 主子如今死而复生的消息,在京城还是个秘密,即便在有人传递消息,那也需要时间,郡主倒好,让送战报的士兵送信。 西北的局势,京城里的哪位皇子不在意,她这般大剌剌的送信,看似是递给皇上,其实是报给了所有人。 京城里想主子死的人太多了,这一路回京就别想安生。即便郡主这样对待主子,主子也依然护着郡主,不拦截信件,是为了皇帝能看见郡主忠心。 明明把马车安排的舒适又安心,就想着跟郡主一道回去,如今却仓促回京,舍不得郡主受一点伤害。 主子陷进去了,即便是陷进也奋不顾身的往里跳,仓决心惊肉跳,带回京的人一个一个的仔细挑选,把意外降到最低。 第139章 表哥来了西北,怎么也不跟本王打声招呼。 萧云瑾自我开解了半天,才总算没那么难受,他叹息一声,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受着,谁让他当初不真诚,想要利用苏沐希,如今反被她算计,也是咎由自取。 仓决选人还需要一些时间,萧云瑾换了衣衫,骑马去了西郊大营,他要会一会贺云城。 寒风割的他脸颊生疼,他却毫不在意,其实这一步他走的十分惊险,朝中局势不明,他这时候现身,一遭皇上猜忌,二是让其余皇子忌惮。 皇帝还未立太子,他地位最高,有军功,又背靠淮阳王,枪打出头鸟,他现在的处境,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西北的夜晚,总是降临的很早,萧云瑾到达西北大营的时候,星幕已经铺满了整个天空,看起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他把马拴在一边,然后偷偷的潜了进去,留守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踪迹,萧云瑾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贺云城的营帐。 营帐里还燃着灯,也就是说贺云城没睡,萧云瑾手起刀落敲倒了守门的士兵,掀帘走了进去。 贺云城显然也听见了动静,握着剑戒备的站起身。 萧云瑾姿态悠闲的走进来,“表哥来了西北,怎么也不跟本王打声招呼。” 萧云瑾很少把自己的性子表现出来,为了生存,他从小就学会了伪装,装这个,装那个,他善于观察每个人的神态,动作,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变成贺云城。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又有敌军偷袭。”贺云城把剑插回剑鞘里,立在床榻边,“我倒是想跟你打招呼,只可惜无能无力啊!” 贺云城无奈惨笑,“水土不服,人都是飘的。” 萧云瑾就这么看着他,觉得这一刻的贺云城尤为的陌生,在他看来已经撕破脸的局面,贺云城却犹如无事发生一般,真不知该说他从容镇定,还是天真使然。 他的母妃爱慕皇帝,性格扭曲的到了变态的地步,仗着一样的容貌,顶替永安侯夫人进了宫。 只可惜一样的容貌,不是一样的芯子,几乎是一见面就被皇帝察觉,他的出身也是算计,皇上觉得厌恶,母妃觉得他不顶用。 他学会了伪装,学会了讨好,苟延残喘的在宫里生活,直到遇到了苏沐希,他软弱皇子的人设,竟出奇的招小丫头喜爱,可那段时间过得太快了。 皇上不待见他,把他推出去,安抚淮阳王。皇帝不立太子,却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少年王爷有何等的风光,便有何等的危险,光鲜靓丽的背后,全是腐烂的蛆虫。 封王开府的宴会上,一杯毒酒,被跟他长得相似的贺云城饮下,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宫门的外面,还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样,却完全不同境遇的人。 他鲜衣怒马,翩翩少年郎,言语之间神采飞扬,他即便是伪装过很多人设,却从没有这样的一个,由内而外的自信,不是他这种阴暗的人可以学的到的。 一模一样的母亲,他的母亲,不是打就是骂,人家的母亲,抱着儿子心疼的哭。 他第一次生出了羡慕的情绪,他装着关心,带着太医挤进去,她即便是伤心,还是说着谢谢,那如珠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他鬼使神差的用手接住,原来母亲的爱是咸的。 这次之后,他有意接近贺云城,学习他的一举一动,贺云城是在温室里的花朵,他高洁友爱,在他的刻意为之之下,他们的关系日渐稳固。 有时候他想出府,贺云城便好心的伪装成他的样子,住在瑾王府里。 而他也会伪装成贺云城模样,办妥事情以后,还会去永安侯府里见贺云城的母亲,想让她猜一猜他到底是谁?可无一例外的,都被识破了。 他有时会沮丧,有时又觉得开心,真正爱孩子的母亲,定然就是这样的,如永安侯夫人一般。 他从未想过贺云城会背叛他,他一步一步走过来,贺云城帮助过他很多,他是要问鼎高位的,他并不单纯,知道永安侯让自己的儿子接近他,是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互有索取很正常。 夺妻之恨,皇上不会罢休,永安侯想翻身才攀上他,这些他都知道,甚至在永安侯连翻糖衣炮弹的攻击下。有时候会萌生一种想法,这是他的外戚,是他的亲人。 如今才发现,这外戚,这亲人,也是披着羊皮的狼,随时都能反咬他一口。 萧云瑾勾唇浅笑,不就是装吗?他都装了这么多年,还能怕他不成,“表哥,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贺云城摇头,语气凝重,“淮阳王应该是知道了你没死,到处派人追杀你,我思虑再三,才决定亮出身份,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就突然出兵了,现在可不是好时机,”贺云城担忧道:“不是说好了,要等时机吗?” 他们确实说好了,萧云瑾假死脱身,等二皇子、六皇子闹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在出手,势必一击即中。 萧云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转了话题,“表哥,你既然回过京城,应该知道江晚宁怀孕,即将产子,对吧!” 这话一出,贺云城完美的演技出现了一丝龟裂,不过他反应的很快,“此事,是我对不起你,那夜喝多了酒。” “她把我当成了你的替身,”贺云城愧疚,悔恨的情绪表现的很到位,“只有那么一夜,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当真是无懈可击,可萧云瑾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贺云城表现的深情款款,仿佛江晚宁是他的爱而不得。 这理由也当真能站住脚,毕竟成婚以后,多数是贺云城代替他的身份待在瑾王府,他们朝夕相处,有了感情、情不自禁、偷尝禁果,一切情有可原。 萧云瑾把前后根源想了一遍,也知道自己中了贺云城的计,他以为贺云城是可以信任的,可原来他从没有从虚假的阴谋里走出来过。 第140章 疯子,贺云城低咒一声 当时知道江晚宁怀孕的时候,他也确实如贺云城说的这般做的,因为两人暗生情愫,当时贺云城生死未卜,他想着贺云城多次为他受伤,就想给他留下这个孩子。 江晚宁那时怀孕不足五月,而他假死半年以上,时间上根本就对不上,是他打点好一切,不惜动了宫里的钉子,把江晚宁的怀孕时间生生提前了两个月。 “这件事,我得谢谢你,孩子是无辜的,谢谢你保下了他,”贺云城表现的很懊悔,很无奈。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萧云瑾承认贺云城比他会装,“不忙谢,毕竟孩子还未出生。” 萧云瑾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哦!对了,看时间算,江晚宁要生了,你回去还是我回去。” 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平,萧云瑾很喜欢,甚至想,贺云城要是代替他回去,他就又能跟苏沐希见面了。 “我也想替你回去,”贺云城仿佛没发现萧云瑾的脸上的嘲讽,“可你死而复生,是要验明正身的,我如何帮的了你。” 以前怎的没发现贺云城如此虚伪,萧云瑾懒得应付他,他收了表情站起身,一瞬间气场全开。 贺云城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心中惊疑不定,他以为他已经很了解萧云瑾,即便不能学个十成十,那九分是肯定有的。 可现在他发现,他学的那些,都是萧云瑾故意表现出来的,萧云瑾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赝品终究是赝品。 贺云城不甘心,明明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他的母亲才是真正的兰妃娘娘,他才是真正的皇子,萧云瑾不过一个小偷的孩子,他凭什么。 “表哥,你应该最是了解本王的性子,本王毒的很,最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萧云瑾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江晚宁之事,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本王暂且既往不咎,若是再犯,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贺云城妒忌的要死,也怕的要死,他来西北,本是想动苍凉山脉的藏兵,却发现领兵的信物被萧云瑾换了。 他手中的虎符成了摆设,他动不了萧云瑾最大的砝码,他为了萧云瑾几次三番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萧云瑾却把他当外人。 贺云城咬紧的牙关,忍住这些质疑的话,逼着自己面对,他扬起苦涩的笑容,“多谢王爷成全。” 明明是警告,贺云城却当成是成全,把一切的背叛当成是他的情不自禁。 萧云瑾冷笑一声,勾了勾手指,那姿态,仿佛贺云城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狗。 贺云城心中冰凉一片,恐惧爬上他的心头,他知道萧云瑾在警告他,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像只听话的看门狗。 萧云瑾佩服他的识时务,“希望表哥,是真的记住了,而不是阳奉阴违。”说完不再看贺云城一眼,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哐当一声,贺云城踹倒了立在床边的剑,“狂妄。” 贺云城瘫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后背上汗湿一片,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气势上,他比不过萧云瑾。 “疯子,”贺云城低咒一声,萧云瑾刚才一语双关的警告他,他动不了苍凉山脉的藏兵,还动不了苏沐希不成。 这次的谋算只差一点,他就能取萧云瑾而代之,他本以为再无机会,现在看来,萧云瑾也有了软肋。 萧云瑾骑马往回赶,回京之前他还想再见一见苏沐希。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发现他这辈子挺悲哀的,除了少时的苏沐希,竟无一人是真心对他,所有人都想杀他,贺云城多次舍身相救,不过是为了夺得他的信任。 功高震主,他当年一战成名,震的不光是皇帝,还有淮阳王。 皇上用他安抚淮阳王,让他做监视淮阳王的探子,淮阳王收买他,让他掌管十五万将士,淮阳王以为他是草包,想用他膈应皇帝。 所有人都在利用他,所有人都在逼他,他只是想活着而已,却好像很难。 他以为贺云城可以信任,甚至连他保命的虎符交给了他,却没想到,他才是胃口最大的那个,现在想来,当时他噬心蛊发作,贺云城为他身受重伤,并且提议让他假死,用贺云城的身份回京养伤。 都是他想取而代之的计划,更甚至,他还换取了淮阳王的信任,毕竟淮阳王需要的,也不过是一枚好操控的棋子,江晚宁勾引他不知道多少次,想来是已经放弃了他,才会让贺云城取而代之,让江晚宁生一个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胸口那块墨玉,淡淡的凉意缓解了他凌乱的心跳。 还真多亏了苏沐希,他当时看苏沐希这么宝贝,就想抢过来逗她玩玩,后来无意间知道,这是苏家调动暗卫的印信,他觉得很好,这样的东西随便扔在首饰盒里,谁能找得到。 没想到他让仓决跑了一趟,还真赚到了,苏沐希是他的幸运星。 屋外星月璀璨,屋内朦胧温暖,苏沐希安静的躺在床上,萧云瑾在黑夜里急行,早就适应了黑暗,他看着被窝隆起的弧度,都感觉心里是安定的。 他往炭盆里丢了颗迷药,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解药,没办法苏沐希太警觉,他怕他动上一下,就能被发现。 烟轻轻袅袅,消散在房间里,萧云瑾估算着时间到了,才走到床榻边,低头去看苏沐希的睡颜。 他伸手抚了抚苏沐希的脸庞,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才站起身退下身上的衣裳,他觉得好笑,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当起了那偷香窃玉的登徒子,他低笑一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苏沐希的身边,把人轻轻的揉进自己的怀里。 屋里的还是有些黑,他看的不够真切,想去燃烛火,又怕惊醒他人,他摩挲着苏沐希的长发,把人按进怀里,又稳了稳她的发间,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人睡去。 第141章 关阳城的城墙厚,你可以随便补。 翌日,阳光从窗边的缝隙里照进来,苏沐希才悠悠转醒,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奶奶的萧云瑾,”苏沐希狠狠捶了两下被子,气的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昨夜她听到动静,因为萧云瑾猜到了她的目的,要来找她算账,万万没想到,又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郡主你醒了,宁远将军来了,在外屋等着。”许素清听到动静走进来,看苏沐希衣衫不整,连忙关上门。 她不用服侍郡主穿衣,但是妆发上她要帮些忙,毕竟郡主只会束男发,待她走近,发现郡主敞开的衣领下,红艳艳的一片,“呀!郡主这是起疹子了,是不是又烧起来了,我去叫军医。” 苏沐希把衣服扯上,叫住疾步往外走的许素清,“我没事,太热了,帮我冲杯凉茶便好。” “真的没事吗?”许素清看郡主满脸的郁气,觉得她心情不怎么好,难道是做噩梦了不成。 郡主满脸郁气,按说今日郡主不用回京,应该高兴才是,想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许素清不敢触霉头,等苏沐希穿好衣服,替她梳了一个简便的发式,便离开了。 “属狗的萧云瑾,”苏沐希低咒一声,刚好被苏沐朝听到。 “瑾王殿下何时惹着你了?”苏沐朝眼含深意的看着苏沐希,“还是你在怪他没有带着你回京。” 苏沐希不理会苏沐朝的阴阳怪气,“二哥你找我什么事?”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瑾王先行之事?”苏沐朝答非所问,坚持把事情往萧云瑾身上引,“还是你早就知道。” “我昨日八百里加急,把瑾王爷的事情交代了一遍,传给了皇帝陛下。” 好家伙,苏沐朝倒吸一口冷气,把人害得要偷溜回京,还要骂人家属狗的,他小妹莫不是因爱生恨,“你这是一点也没给萧云瑾留活路啊?” “二哥这是什么话?”苏沐希无所谓的道“瑾王他命硬着呢?” 苏沐朝不跟他拐弯抹角,“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报复萧云瑾?” 苏沐希心想,我是要报复他,但她看苏沐朝这眼神不对,反问他,“我为何要报复他?” 苏沐朝叹息一声,上前拍了拍苏沐希的肩膀,“看开点,你已经成婚了,萧云瑾他就是过去式,他刚救了关阳城,你这般报复不好看。” 这是说她在公报私仇,她二哥可真是榆木脑袋,“你一大早跑过来,到底要说什么?” 苏沐朝也不藏着掖着,满脸正色道:“当初瑾王身死的消息传来,你也跟死了一遭一样,你执意要回京,参加瑾王的葬礼,我们都看在眼里,” “可你现在成婚了,”苏沐朝恨铁不成钢,“贺云城虽然没有瑾王殿下有气势,但已成既定事实,你要学会接受。” “我看贺云城挺好的,你赶紧翻篇,”苏沐朝道:“别找瑾王的麻烦,我们不参与党争,你别冲动做傻事。” 这都哪到哪啊?苏沐希无语,主要是上辈子的事,她早忘光了,要不是今天二哥提起来,她跟本想不起来,当年她为了萧云瑾来的西北,萧云瑾死的时候,她确实想回去送一程,但也仅此而已。 “二哥,你这能能脑补,不如去把城墙补了吧!”苏沐希没好气的道:“关阳城的城墙厚,你可以随便补。” 苏沐朝被怼的一愣,他妹妹这张嘴毒的很,他就不该来这一趟,“你自己掂量着吧!”说完转身走了。 苏沐希又喝了一杯凉茶,才缓过气来,萧云瑾走了,她也懒得装病,拎起马鞭也跟着出去了。 关阳城在重建,有父亲盯着,也用不上她,她出了关阳城顺着跑马道骑了一圈,心里那点气不但没顺,反倒更严重了。 她忘了她还咳嗽着,一顶风,差点没把她送走,她捂着口鼻,一边咳嗽一边跑马,总算回了关阳城。 一进城,她把马丢给一个士兵,准备去找她二哥在打一架,毕竟就那榆木脑袋不打不开窍,打坏了也不用心疼,正好给她拿来纾解郁气。 正走着突然撞到一个人,她一把拎起对方,对方低头给她赔罪,哆哆嗦嗦的,一看就是吓到了。 “郡主对不起,属下不是有意的。” 苏沐希看人站稳了,便挥手道:“下次不要这般毛躁,退下吧!” 她正着急堵他二哥,也没怎么在意,等走到转角,才发现不对,那人身量比她还矮,说话时声音也特意加粗。 有意思,她二哥的院子里,竟然还藏了个女扮男装的小兵,她快步往回走,出了转角便发现人已经不见。 “呦,能耐了。”苏沐希停下脚步,思量着人跑去了哪。 “小妹,你来找我有事?”苏沐朝看到苏沐希在他的院子里,还有些疑惑,毕竟他们刚才见过,而且他小妹不待见他。 “二哥你全副武装的,这是要去哪里?” “父将让我回去守大营。” “不行,”苏沐希急了,“让三哥代你去。” “老三要去守寒水城。”苏沐朝皱眉道:“你又有什么事?” “你先别走,这事我去跟父亲说,”苏沐希怎么可能让他二哥去西北大营,有贺云城在,她二哥只有被算计的命。“我想母亲了,想你带我去禹城。” 一听苏沐希软绵的语气,苏沐朝立马心软,“那你去说吧!” “那我去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能走。” 苏沐朝无奈道:“知道了,就在院里等你。” 苏沐希点了下头,转身便走,她去了一趟父亲的营帐,三言两语便告了苏沐朝一状。 苏沐朝在院里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苏沐希,把苏沐川等回来了,“你不是要去寒水城吗?怎么还不出发。” “父帅的命令,让你去寒水城。” “什么?” 苏沐川笑道:“你怎么招惹小妹了?” “我怎么知道,我哪里招惹她了。”苏沐朝神情懊恼,“她让我在院里等她,说想母亲的让我送她过去。” 苏沐川抱胸,“鉴定完毕,你肯定有地方招惹她了。” “唉,你干什么去?”苏沐朝拉住要走的苏沐川。 “收拾东西,一会陪小妹回去看母亲。” “靠,”看着苏沐川的笑脸,苏沐朝反应过来,是小妹戏耍了他,“感情,她跟我这里玩攻心计。” 苏沐朝质问道:“她现在在哪?” “你觉得她会让你找到她吗?”苏沐川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二哥,你以后还是离小妹远点。玩不过她,咱就躲着点。” 苏沐朝气的想找苏沐希出气,却不知道苏沐希就跟他搁着一堵墙,她把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兵给揪了出来。 第142章 多一份筹码,就多一份安心 “赵思语,”苏沐希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赵思语,“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赵思语没想到苏沐希给她来了个回马枪,她想躲也躲不开,她嘿嘿一笑,“嗨,郡主,好久不见啊!” 苏沐希才不理会她的嬉皮笑脸,“少给我来这套,说为什么跑这里来了?” “走错路了,”赵思语语气真诚,“真的,不骗你。” 苏沐希可不会上她的当,“说,是不是当初跟着姜管事过来的。” “郡主,真聪明,”赵思语嘿嘿直笑,“你先放开我,我又打不过你。” 苏沐希松开手,“为什么没有跟着姜管事回去。” 从风国出来,第一时间就把姜管事他们送走,如今赵思语没走,十有八九是偷偷跟过来的。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立刻派人给你送回去。”苏沐希威胁道:“或者说,你是想让我送你回京城,听说悬赏很高的。” “别别别,我说,我说,”赵思语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你也知道我悬赏高,姜家人太多了,我在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姜老爷子运筹帷幄,有的是地方安置你,西北天寒地冻的,你偏要跑过来,”苏沐希冷哼一声,“赵思语,你觉得我跟我二哥一样好骗吗?” 赵思语脸上挂着泪,尴尬的假笑两声,“我逃婚出来的,外祖父让我顶了家里的孙小姐,嫁给大富商。我仇还没报呢?怎么可能隐姓埋名。” “我当时着急出逃,一听说姜管事要来西北,我立马就跟过来了。” “所以说,是那位孙小姐告密,然后你顺水推舟的就跟过来。” “一切都逃不过你的法眼,郡主真厉害。”赵思语继续恭维,“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苏沐希冷笑声声,“所以说,你是真的觉得我二哥好骗,才专门找上他的。” “呃,”赵思语已经连假笑都懒的做了,她也没想到苏沐希这般难缠,“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这西北大营里,我只认识他们兄弟二人。” “那你应该没有见过我三哥吧!” “嘿嘿,一直躲着来着。” 苏沐希真是替她二哥头疼,这把人从水里捞出来,竟然连人都没记住,“我给你安排个地方…” “唉,不用,”赵思语打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刚适应,再说你过段时间就回京了,我到时候孤立无援的?” 苏沐希是真的没想到,赵思语竟然还赖上了她二哥,一想到赵思语上辈子一包毒药,把整个朝堂都干翻的狠劲,她就犯头疼,“我可以让你跟着我二哥,但你给我稳当点,别找事,被人发现了我就让我三哥一刀砍了你。” 赵思语抬手起誓,“我发誓,肯定不找事。”意思很明显,事不找上我,我肯定老实。找上我,我也不惯着。 苏沐希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炸药包放在显眼的地方,省的不知道藏哪里就炸了,再说以她二哥的死脑筋,即便玩不过赵思语,肯定也点不着。 还能在边上看着点她二哥,省的吃了林副将父女二人的亏。 苏沐希又嘱咐了两句,便把人放了,等人不见了,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怎么这闹心事一桩接着一桩。 到了晚间的时候,苏沐希跟着他三哥到了禹城,苏沐希见到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从上到下的把苏沐希看了一遍,然后就开始教训,说她大胆,说她莽撞,最后又抱着她哭。 苏沐希不得已,又装了一次病,差点给自己咳吐血,才出了她娘的院子。 “活该,”苏沐川在边上幸灾乐祸。 “三哥,你到底是哪边的。”苏沐希有气无力。 “哪边对,我就是哪边的。” “墙头草。” “明明是识时务。” 两人贫了半天,苏沐希才把今天见到赵思语的事情,说给了苏沐川听。 “啊,这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吗?过分了,”苏沐川义愤填膺,拍着胸脯说道:“还好没找上我,果真,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苏沐希无语,“三哥,你这般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哈哈哈,”苏沐川笑罢,突然正色道:“小妹为何要留下她。” 总不能说,是怕赵思语狗急跳墙,把整个大营都毒没了吧!苏沐希叹息一声,“她好像喜欢上二哥了,说非二哥不嫁,三哥,她外祖父是江南首富啊!咱们西北多缺钱。” “所以你就把你二哥给卖了。”苏沐川没想到他小妹越来越没下限,“不过,真能解决粮草问题也不是不行。” 苏沐希笑了,苏沐川跟着笑,然后笑着笑着突然收住,“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你二哥还有未婚妻呢?” 苏沐川自认为,还算了解几分苏沐希,若是真的想撮合,根本不会给他说,赵思语他见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苏沐希这番玩笑,分明是提醒他,要注意赵思语。 “一切都瞒不过三哥,”苏沐希道:“姜老爷子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赵思语的娘,其余的全是干儿子,可见赵思语的重要性。” “瑾王回归,局势瞬息万变,赵思语这步棋还是要握在手中,才安全几分。” 一说这话,苏沐川也就明白了,西北边长莫急,即便不想参与党派之争,但真正相信的人却没几个,毕竟苏沐希嫁给了贺云城,而瑾王死而复生,跟贺云城是表兄弟的关系。 多一份筹码,就多一份安心,苏沐川点头,“我知道了,赶了一天的路,早些睡吧!” 第143章 我姑姑会教我骑马?你姑姑会吗? 苏沐希回到房间里,没一会儿,团子跟圆子就到了,毕竟是跟在苏沐希身边的人,安排别人伺候,不如安排自己人伺候。 苏沐希舒适的洗了澡,然后躺在床上等着两人帮她上药。 团子跟圆子以前一直跟着她,见到她身上这些伤,也没有大惊小怪,而是仔细的上好药,顺便给苏沐希讲,贺云城身边的那些手下。 “都控制起来了,”团子说这话时,带着几分阴狠,包括他们每日做了什么?怎么给世子传递消息,传递了什么?都说了一遍。 “大营里的消息,奴婢也让人盯着,”圆子也有些气愤,“郡主,林娇蕊跟世子爷走的有些过于近了。” 团子圆子这两人一直跟着苏沐希,先前传话过来两人还有些疑惑,但真把人看起来,才发现世子爷也跟着万千的男人没什么两样,还说担心郡主,结果郡主守城生死未卜之时,他竟然在跟林娇儿暧昧不清。 林娇蕊是苏沐希安排的,她自然清楚,她也没干什么?只是让阿大给两人制造了见面的机会。 “继续盯着便是,其余的不用管,我有安排。” 团子圆子即便不情愿,也会无条件执行苏沐希的安排,点头答是。 苏沐希知道这俩人的性子,也不过多嘱咐,而是问起了风国那边的消息。 从风国回来后,风国的暗线,苏沐希交给了团子接管。 所以一说起这个话题,团子最有发言权,“皇贵妃逼宫后,大皇子不知所踪,冯安等众位大臣,拥护着四皇子登基。” “可惜在位没几天,三皇子领着小皇孙,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接攻打了皇宫,”团子笑了下,“冯安那个货,就是个墙头草,皇贵妃还顶着太后的名义调兵遣将呢,冯安直接开了城门。” “这位三皇子也不是一般人,他把小皇孙推到了皇位上,自己给自己封了个摄政王,然后把小国主的亲娘给娶了。” 这些跟上一世差不多,三皇子是最后的赢家,苏沐希本来想扶持金陵,与之抗衡,后面遇到了跟她同为重生的二皇子,她便留了一手。 此时没听到二皇子的消息,苏沐希便问了一嘴,“二皇子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没有,就连三皇子围府,也没有任何动静,一直在清苑里养鱼弄巧。” “大皇子是失踪了,还是死了,栖武呢?是生是死。” “栖武死了,我们的人验了尸体,是中毒,”说到大皇子,团子的眼眸眯了起来,话里也带了几分嫌恶,“大皇子在公主的宫里,据线人报,公主把他给腌了,还挑断了手脚筋,每日磋磨。” 苏沐希见过大皇子,那眼神确实污浊的很,她大概知道金娇儿为什么这样做。 “靖南王呢?是拥主,还是围城?” “围城。”团子道:“靖南王带兵围了国都,声称将士在外浴血奋战,朝廷不但不运送粮食,反而搞起内乱,实不为明君所为。” “郡南王把打败仗,怪给了朝廷,还说风国有人跟云朝勾结,不然二十万大军围城,我们的人是如何从身后偷袭。” 苏沐希笑了,“盯紧局势,盯紧二皇子。” 团子不知道郡主在意二皇子,但她想一定有用意,她只需要执行就行,“郡主放心。” 话题结束,圆子也帮郡主搅干了头发,便插话道:“很晚了,郡主该休息了。” 苏沐希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她之所以用战报传递消息,是因为知道,战报经过关山城的时候,会被威远大将军截下,他是六皇子的亲外公,他不会让萧云瑾轻易的回到京城。 截杀萧云瑾为其一,向皇帝表忠心为其二,其三便是她要留下来,对付贺云城,所以她给皇帝的信件上,还隐晦的提到了一件事,便是跟风国的谈判。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会是很合适的谈判人选。 这也是为什么,萧云瑾明明想带自己走,却又不得不独自离开的理由,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跟他回去,因为她还有任务,这也是她下的一个双保险。 她选择留下来,与其说是对付贺云城,不如说是,她想要利用贺云城,摆脱她现在世子妃的身份。 相较于萧云瑾,她还是觉得贺云城更好拿捏一点。 其实还有一点,现在两个人她盯得很紧,她知道谁是谁,可一旦同时回京,两人换来换去,对她来说太被动,每次都要猜这到底是谁?有何用意? 天一亮,苏沐希就打发苏沐川去守他的城,而她要带着小侄子出去玩。 昨夜她到的时候,小侄子已经睡下,今天早醒来听说她来了,立刻跑了过来,缠在苏沐希身边,怎么也不肯离开。 “这孩子,真是的,快下来,你姑姑身上还有伤呢,”安敏拉不下来,无奈道:“平时装的挺稳重的,没想到一见到姑姑,就原形毕露。” “没事的,大嫂,一点小伤不要紧。”苏沐希把人往上颠了颠,“结实了很多,有听姑姑的好好练箭吗?” 晨儿自信的挺起了小胸膛,“当然,我现在都能射中红把了。” “晨儿真棒,走,姑姑带你去玩。” 苏沐希这次学聪明了,用棉布做了面巾,捂住口鼻,少了寒风的刺激,也能减少咳嗽的次数。 她不但给自己带了一块,还给晨儿也带了一块,主要过了病气过去,晨儿也是真的乖,知道苏沐希要带他出去玩,便不再让苏沐希抱着,拉着手跟着苏沐希。 可真是太乖了,苏沐希揉了揉晨儿的头,“走,带你去跑马。” 禹城的占据西北最好的地理位置,居中安全,城里的人很多,苏沐希把晨儿放在马上,拉着他走,晨儿兴奋的受不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骑着马,虽然有他姑姑给他牵着,但他就是觉得了不起。 他的姑姑是最棒的,不但教他射箭,还教他骑马,等他可以边骑马边射箭的时候,他就骑着马,围着林小胖转悠,然后大声的告诉他,“我姑姑会教我骑马?你姑姑会吗?” 第144章 郡主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晨儿想的太兴奋了,根本没注意到苏沐希停了下来,还抓着马鞍驾驾驾的吆喝着,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苏沐希一直看着他,又怎么会让他掉下来。 苏沐希把人扶住,叮嘱道:“抓稳了,学骑马要专心,不然你生辰的时候,我可不送你小马驹了。” 晨儿立马一本正经起来,他要小马驹,他好要骑着小马驹,到林小胖跟前去,告诉他,“我姑姑会给我买小马驹,你姑姑给你买吗?” 苏沐希笑笑,眼神却望向了街边,刚才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苏沐希给了团子一个眼神,让她跟过去,然后拉着晨儿继续在大街上走。 苏沐希带着晨儿玩了一天,吃喝跑马捉兔子,最后把人累的睡着了,才带回了家,当然,少不了一顿批斗,国公夫人一会儿心疼孙子,一会儿又埋怨女儿。 先是让安敏带着小世孙回去,然后对着苏沐希进攻,“你是没长大吗?外面多冷呀!你带着晨儿一玩一整天,生病了怎么办?还有你这破身体,你今天吃药了吗?” 国公夫人说完,还不解气,上手拧了苏沐希一把,“赶紧给我滚回去梳洗换衣服,堂堂侯府世子妃,成什么体统。” 苏沐希倒吸一口冷气,“痛痛痛,娘,我这胳膊可还伤着呢。” “我没看出来一点,”国公夫人正要招呼团子,却发现没在,便招呼圆子,“赶紧带着你家郡主回去。” 苏沐希捂着受伤的胳膊,“我马上就去,您可别念叨了。” “我跟你说,要是晨儿生病了,这事没完。” “好好好,晨儿生病了,我随你处置。”苏沐希无奈道:“这可真是有孙万事足,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终于把人怼走了,国公夫人对着身边的嬷嬷说道:“世子什么时候到,你看时间上来的急吗?” “来得及,来得及,实在不行,你先把世子爷留下说两句话,郡主那边也就收拾好了。” “真是操不完的心,”国公夫人端坐在椅子上,面上挂了几分冷厉,“这两天你让人看住了林家那丫头。” “夫人放心吧!看的死死的。” 镇国公常年在外打仗,她跟着儿媳妇,在京城里守着国公府过日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林家那丫头顶着她二儿子未婚妻的名头,竟然还敢勾引她女婿,真是胆大包天,做她的春秋大梦。 苏沐希此时泡在浴桶里,丝毫不知道,她亲娘又一次坑了她。 等她换了衣服,挽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发现贺云城来了,正在房间里看她今天买的东西。 苏沐希深吸一口气,猛地咳嗽起来,贺云城发现了她,连忙走过来,要给苏沐希拍背,苏沐希抬手制止,忍着咳嗽道:“世子怎么来了?” 贺云城看她缓解了,便也收了手,“母亲派人通知我,说你来府里养伤,我便过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娘刚才让她赶紧梳洗,原来搁这等着她呢。 这时候圆子也过来了,今天出去玩,报信的人没找到人,她是趁着苏沐希洗澡的时候,出去见得人,听到消息就往这边赶,可见到贺云城,也知道是晚了。 圆子有些懊悔,此事是她管着,就算郡主出去玩,她也应该安排好才对。 “愣着干什么?”苏沐希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连忙出声提醒,“还不给世子沏茶。” “是,”圆子很快反应过来,转身往外走,她知道郡主不是让他沏茶,而是让她把支走的人调回来。 贺云城眼神一直望着苏沐希,女子太高了,多数都会显得壮,但苏沐希没有,身体高而纤细,双腿修长,不是那种瘦弱无依,而是带着一种力量感,很美。 未施粉黛,皮肤却被热气蒸的微微泛红,加上那滴着水的湿发,整个人勾人的很。 贺云城的眼眸变得深沉,这个女人很美,一想到这个女人还是萧云瑾,他就更觉的美,今夜还真是意外之喜。 主仆二人的对话,惊醒了他,他思绪一转,拿起桌上的拨浪鼓,摇了一下,清脆的鼓乐声传来,“郡主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谈不上,哄晨儿的。”苏沐希从衣架上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裹紧,“世子的身体,可好些了吗?” “已经无碍了,”贺云城觉得有些可惜,但一想到一会能亲自脱下来,好像也不错,“我帮郡主擦头发吧!”说着便拿起了桌上早就备好的棉巾。 苏沐希勾唇一笑,伸手夺过棉巾,“我可不敢让你擦头发,上次弄得我痛死了。” 原来两人早就已经睡了,他还以为跟江晚宁一样,是个处呢,可惜了,“我这次保管轻轻的。” 这个贺云城比萧云瑾还要让人生厌,苏沐希把棉巾盖在头上,“一会让丫鬟擦,你一路奔波,先梳洗一下吧!” 刚好圆子端着茶进来,“世子爷,热水已经备好了,福瑞也在外面候着。” 美好的东西,总是越期待越美好,这点功夫他等的起,“那我就先去梳洗,一会在来跟你说话。”贺云城又深深的额看了苏沐希一眼,才走出了屋子。 苏沐希揭开捂在头上的棉巾,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冷厉,贺云城的眼神太过露骨,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萧云瑾扮的那么像,又那么不像的。 最起码在西北大营初见时,她没有认出来,而这次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今晚必须想个由头把人支开,还不能让她娘挑的出礼来,她现在看到这两人就心烦,尤其是萧云瑾,要不是他,她怎么会面临一女侍二夫的囧地。 关键是,苏沐希想到上辈子,她真的可能跟这两个男人都睡过,这想法一出,她现在就恨不得把贺云城杀了,或者去找萧云瑾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苏沐希垂眸想了想,招手让圆子过来,然后低声吩咐了几句。 圆子点头应是,她不爱说话,但有些事看的很清楚,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无条件信任郡主,帮助郡主,况且今日是她的失误,更应该尽心尽力。 第145章 哪里来的刁奴,连郡主的院子也敢闯 贺云城把福瑞叫到跟前,“京城那边有何动向。” “回主子,有些奇怪,有好几股势力牵扯其中,其中还有凌琅阁的势力。” 贺云城蹙眉,他之前追杀萧云瑾的时候,也曾经找到凌琅阁,只是接连两次任务都没有完成,他便在没找过凌琅阁。 有很多人不想萧云瑾回京,又不想暴露自己目的,花钱找上凌琅阁不奇怪,贺云城不是很在意,“萧云瑾的身份确认之前不能出事。” “属下明白,”福瑞一直是跟着贺云城的,两人从小就互换身份,他早就见怪不怪。 从野山坡的刺杀开始,福瑞就知道他家主子的目的,当时他跟福兴一起跟着萧云瑾杀出来,是他在萧云瑾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刺杀。 当时都已经成功了,若不是苍鹰及时赶到,萧云瑾必死。 他虽然跟着两个主子,但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他要做的就是表忠心,主子看到了,现在他是主子身边最受器重的人。 贺云城一开始想要取而代之,可惜萧云瑾逃走,现在只能先让他在位置上稳一些,等局势稳定了以后,他再想办法取而代之。 贺云城想到了苏沐希,觉得想要取代萧云瑾,可以从苏沐希身上入手。 萧云瑾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西北大营时的警告,反而暴露了他的在意。 萧云瑾在意什么?贺云城知道,不然他怎么能待在萧云瑾身边那么久,还能用瑾王这个身份。 正事谈完,贺云城挥手让福瑞下去,舒服的靠在浴桶里,让丫鬟伺候他沐浴。 明明是圆子安排的人,可看见贺云诚接受,并且享受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气愤,她不善言辞,只能把这事,说给刚回来的团子听,结果团子一听就炸了。 “什么狗屁玩意?在京城还人模狗样的,到了这里就原形毕露了。”团子自从知道了郡主的计划后,对待这位姑爷自然是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完全不带伪装的。 “去把院子守紧了,别让国公夫人身边的朱嬷嬷听到消息,”郡主想要和离的事,不能让国公夫人知道,连国公府里其他的主子也不能知道。 团子小时候是见过瑾王殿下的,她不知道郡主想要和离,是否是因为瑾王殿下死而复生,但贺云城实在不是良配,每次圆子那边得到消息,都是第一个通知她,所以贺云诚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她门清。 在郡主攻城生死未卜的时候,贺云城还在跟林娇蕊打情骂俏,就这样的人,配不上郡主。 “已经盯紧了,”错了一次给郡主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她不可能让自己在出错,圆子听着团子骂人,心里总算缓和了几分。 “你去服侍郡主,我来对付这个狗世子。”团子义愤填膺,发誓今晚一定要让贺云城长个记性。 圆子嘱咐道:“别坏了郡主的事。” “知道,知道,”团子道:“你赶紧去你的,郡主还等着呢。” 圆子进了房间,团子拎起马鞭就往外走,她走的急,脚步生风,刚出院子就跟人撞到了一起,她脚步急,还有脚步更急的,她额头好像撞到了一块铁皮,发出咚的一声。 她被撞的眼冒金星,连人都没看清,拿着鞭子就抽了过去,对方显然也没料到对方直接出手,他刚伸手扶住对方,后背就挨了一鞭子,刚好打在他受刑的部位,一瞬间冷汗淋漓,痛的哀嚎一声,下意识的把人推了出去。 团子武功扎实,后退几步站稳脚跟,这才看清对面来人,她不认识,还往这个院子里跑,那就是只能是那位世子爷的人。 “哪里来的刁奴,连郡主的院子也敢闯,”新仇加旧恨,团子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挥出手中的马鞭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苍鹰连忙躲开,口中高喊,“姐姐饶命,属下是世子身边的,有急事找世子,刚才不是故意的,”苍鹰想起仓决的话,在郡主身边一定要嘴甜,虽然郡主的丫鬟跟吃人的老虎一样,但不能得罪。 姐姐,团子的年龄最小,脾气最火爆,连人都没看清就喊姐姐,果真是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团子下手更狠了,知道对方身上有伤,专门往他的后背招呼,团子的鞭子用的比郡主都好,上次苏沐希用的九节鞭还是从她这里拿的。 苍鹰苦不堪言,没想到一句姐姐没讨到好,反而激怒了对方,苍鹰在心里咒骂了仓决一顿,出的什么狗屁主意,害他被打的这般惨。 苍鹰赶了一夜的路,就怕贺云城进了郡主的房间,没想到都到了院门了,却被堵着进不去,苍鹰心中焦急,又不敢真的跟郡主身边的丫鬟动手,只能利用轻功躲避,“我真的有事求见世子,刚才只是走的急了些真不是有意的。” 在院子外面打容易惊动人,团子打了一顿出了气,便收了手,毕竟现在郡主跟世子爷还没撕破脸皮,她在打下去站不住脚。 团子收回鞭子,在手中绕圈,“你是谁?为何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小的给世子爷办事?”苍鹰摸不准对方的性子,只知道对方不好惹,他不知道这时候提出让世子爷离开的事,会不会惹怒对方,毕竟郡主跟世子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听说这次还是国公夫人亲自去请的人。 想了一堆没用的,苍鹰也学不会仓决的本事,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主子的幸福,他就是在挨顿打也是应该的。 “小的要见世子,有急事,十万火急。” 团子一听是来找贺云城的,并且是十万火急的事,转身让开了位置,“哦,那你进去吧!” 她动手总归有人为的痕迹,要是贺云城有急事要离开,那就跟郡主毫无关系了,再说若是事情不够大,支不走贺云城,她还能添把火。 苍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了行,警惕的看了团子一眼,看对方是真的不阻拦,便快步走了进去。 团子不拦着,等苍鹰进了贺云城的房间,抬手招来个小厮,“跟过去看看。” “小的明白。”早些年国公夫人没来时,这府里的一切人事调动,郡主都是交给她跟圆子管着的,现在也是她们两人管着府里的安全,只是从明面上,变成了暗地里。 第146章 小小的斥候 吩咐完小厮,团子回了郡主的屋子,苏沐希歪在床榻上吃梨子,这东西在西北是个稀罕物,萧云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筐,苏沐希分给了她母亲跟大嫂一些,剩下的都留给了自己。 刚才圆子说贺云城跟在京城是两样的人,跟伺候的丫鬟在浴房里玩闹了好半天。 苏沐希自然知道,他们是两种人,萧云瑾在没有夺得帝位的时候,是很能隐忍的,他多疑,猜忌,防备心也重。 贺云城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是世家公子,父母疼爱,一出生就是世子,在府里地位超然,无人敢惹,通房丫鬟不敢明目张胆的立,应该是因为萧云瑾。 “郡主,有个叫苍鹰的来了,说是有急事,去见世子了。”团子没提刚才打人的事,“要看起来吗?” 苍鹰,苏沐希冷哼一声,为了圆谎,萧云瑾把苍鹰都指过来,她又怎么能不配合,“苍鹰轻功好,不用派人跟着。” 团子想着那猴子一般躲鞭子的样子,确实轻功比较好,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苏沐希咔嚓咔嚓几口,把梨子吃完,结果圆子递过来的帕子擦手,“今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团子一瞬间正色,都是那个贺世子闹得,让她连正事都忘记了,“郡主让查的人,我已经查到了,名叫吴思,就住浅牙子大街,在宁远将军手下任职,郡主不是让二爷派了人来吗?他就是其中一人,是个小小的斥候。” 还真是他,怪不得苏沐希觉得那一眼很是熟悉,当时在江明轩身边侍卫,就是这张脸,她为了确认,才进了大理寺,然后被劫持,引发这一系列后续的事。 上一世,苏沐希在军中,吴思怎么到她手下做事的,她没有印象了,记忆中他就是个斥候将军。 在风国她利用萧云瑾,摆脱了易容男,那现在这个吴思,应该是货真价实的。“把人盯紧了,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团子也不知道,苏沐希为什么让她盯紧一个小斥候,但不妨碍她盲目崇拜,“郡主放心。” 这边话题刚落下,那边房门被敲响了,苏沐希摆手示意她们开门,团子看了圆子一眼,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贺云城,身后跟着苍鹰,团子热情的道:“世子可算来了,郡主都等了好半天了。” 贺云城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听到团子的话,抬步往里走,即便苍鹰说的是真的,他也要跟苏沐希当面说上一声,才能离开。 苍鹰在后面瞠目结舌,这人是会变脸不成,怎么一会儿就变了一副面孔,这一思索间,贺云城就走进了房间,苍鹰一看,这还了得,赶紧跟着进去了。 团子本来想关门,结果被撞了一个趔趄,一看刚才挨揍的那个叫苍鹰的跟着进来,这是郡主的卧室,他一个小厮,怎么能进来,团子伸手就要拽人,可苍鹰实在太狡猾了,团子没抓住,让他溜进了内室。 团子懊恼的跺了下脚,关上门连忙跟进去。 苏沐希听到敲门声,就从床上起来,往外间走去,刚好看到团子在瞪苍鹰,苏沐希把眼神转向贺云城,“是出了什么事吗?” “有些事,我要去处理一下,估计要两天,”贺云城一本正经的道:“还望郡主跟母亲多美言两句。” “有急事就去办?”苏沐希十分好说话,“家里不用担心。” “那郡主早些休息吧!”贺云城深深的看了苏沐希一眼,转身往外走。 团子连门去开门。 苏沐希没动,看着他们出了门口,才出声叫人,“苍鹰,我的侍女呢?” 苍鹰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有些僵硬的停住脚,“郡主,莺姑娘受了伤,暂时不宜挪动,就没跟着在下一起来。” “原来如此?”苏沐希玩味的看了苍鹰一眼,“那行吧!你跟着世子先去忙,回来后,我有事要交代。” “是,”苍鹰心中有苦难言,这卧底实在是不好当,本来贺云城就不信任他,现在他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贺云城在苏沐希叫住苍鹰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他转头看看他们二人,原来,萧云瑾跟苏沐希已经这般亲近,能直接调派苍鹰。 贺云城走了,国公夫人接到通知的时候,直接杀到了苏沐希的房间,薅起来就是一顿骂。 可怜苏沐希一夜没睡上多长时间,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挨训,“娘,是世子有急事离开,又不是我让他离开的。” 苏沐希冤枉死了,“我的好母亲,你女儿我还在养伤呢!你尊重我一下。” 国公夫人自然是心疼闺女的,但她闺女不让人省心,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哪家的女孩会去干。 让她三天写一封信回京,说想她了,国公夫人心里妥帖,可她是怎么办的,逗着自己的亲娘玩。 拖林娇蕊的福,她把京城里的消息添油加醋的给她说,一听劫持,再听重伤,三听命不久矣。 她在这里担惊受怕,甚至专门跟镇国公干了一架,让他去京城看女儿,结果是什么,她玩金蝉脱壳,连自己的亲娘都蒙在鼓里。 自己跑到风国搅弄朝堂,云朝这么大地方不够她耍吗? 她这个闺女太野了,都已经嫁了人,一点名声也不顾,阿大在西北大营,她不信苏沐希不知道贺云城的事,她听之任之,她想干嘛?国公夫人怕啊!怕她这个闺女离经叛道,去肖想那个死而复生的人。 “我看你好的很,世子有事,你不能跟着去吗?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只身闯风国吗?”国公夫人气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第147章 娘,你放心,我最听话。 不愧是国公夫人,有怨气攒起来一块报,苏沐希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嫌她瞒着去风国的事,再加上,她未来的儿媳妇,跟女婿搅合在一起。 “我能打什么主意,娘,你扯疼我了。”想让国公夫人消气,只能上绝招。 苏沐希哼哼唧唧,本来衣襟就被国公夫人扯松了,她干脆直接扯开,香肩半露算什么,苏沐希直接把胳膊都抽出来了。 “哎呦,痛死我了。”苏沐希捂着胳膊干嚎,然后悄悄的观察国公夫人。 结果刚才还脾气震天的人,转眼就泪眼婆娑,眼泪成珠的往下掉,悄无声息的,比苏沐希的假哭不知道高了几个段位。 完了,苦肉计用过火了,苏沐希赶紧把衣服穿上,“就看着严重,早就好了,不信你看。” 苏沐希说着,开始挥动胳膊,向国公夫人证明她真的没事。 “停下,快停下,”国公夫人是真的吓到了,胳膊上还几道伤口,新的旧的堆积在一起,新的刚结痂,旧的看着更严重,那疤痕好像把整个手臂都豁开了一般。 国公夫人连忙拉住她乱动的手,“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弄成了这样?” “娘,我错了,风国现在自顾不暇,以后西北都安稳了。” 哄好了镇国夫人,苏沐希又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待遇又变了,国公夫人几乎把全城的大夫都请了来。 苏沐希的右臂在服用过雪域草后,其实已经好了,伤口当时缝制的也非常好,她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禹城的这些大夫,根本没什么用。 苏沐希无奈,解释了半天国公夫人不听,最后还是大嫂劝说,“看看不碍事,让娘放心。” ,苏沐希同意了,几个大夫轮流给苏沐希诊脉,那样子,好像她已经病入膏肓。 这些大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小心翼翼,郡主是守护他们西北的女将军,前几天关阳城一战,郡主死里逃生,他们怕郡主身受重伤,他们治不了。 几个大夫一开始如临大敌,到后面眉头深锁,最后还围在一起讨论了起来,这可给国公夫人吓得。 最后几人中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轻咳一声,“看病需要望闻问切,老朽有一些题想问郡主?” 苏沐希斜靠在软榻上,“问便是。” 老大夫左右看了下,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国公夫人见不得他这般墨迹,“不必顾忌直说便是。” “郡主葵水是不是不准,或来时疼痛。” 苏沐希没想到竟然诊到这方面来,点头道:“确实如此。” 老大夫轻叹一口气,“郡主身体亏虚严重,伤及根本,宫寒血凉,恐伤不孕,要好好调息才是。” 这些苏沐希知道,上一世她就这样,吃了很多药才有了身孕,可惜最后也没能保住。 这一世她根本没想着生,自然也不在意,“开些缓解疼痛的药便是。” 她是云淡风轻,国公夫人却不能接受,女人总归是要生儿育女的,她连忙问道,“可有调养之法?” “只能慢慢调理,老夫医术有限,最好是能找到专攻这方面的大夫。” 此话已经很明显,苏沐希这不孕之症很严重,这可如何是好,国公夫人思绪万千,“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西北,一家子男人,哪个懂得照顾你。” 苏沐希一看她母亲的样子,便心疼起来,她拉拉国公夫人的手,“娘,你别难过,你一哭父亲伤心,我也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对养病不利。” 国公夫人打开她的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有,”即便有,苏沐希也抵死不能认,否则以后别想出门,“大夫不是说了吗?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把的不准,等我伤好回京,去望春堂,或拿着爹爹的拜帖请太医,一定能治好的。” 苏沐希一边说话,一边给她大嫂传递眼神,安敏也才回过神,连忙上前,“对啊!母亲,我外祖母也在,她和长公主是闺中好友,我们把太医都请来,一定能治好的。” “对对对,大嫂说的对,娘,这就是小事,”苏沐希疯狂的给老大夫使眼色,甚至还用眼神威胁。 老大夫心里苦,他刚才示意郡主,要单独说话,郡主不听,这会又被威胁,只能咬牙承认,“是,老夫才疏学浅。” “劳烦老大夫了,团子送客,”苏沐希支走老大夫,又拉着国公夫人劝导,“我生龙活虎的,身体肯定没事,就是前几天守城,天寒地冻,受寒了。” 国公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苏沐希的意思,不过是宽慰她罢了,可现在多说无用,她伤心更无用,还会让苏沐希跟着担心,关键还是要找医者。 “安敏啊!你去给老国公夫人去信,让她帮忙在京中找一找这方面的神医。”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此事不宜声张,永安侯府男丁多,但大房只有这一脉,我怕……” “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安敏心里也难受,自从苏沐希救了他们娘俩,还一心替晨儿打算,她就已经把苏沐希当成最亲的人,不是什么小姑子,是亲人,最亲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 她看出苏沐希不想国公夫人担心,便接着道:“今日我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定然有那好事的人四处打听,我们先回去,一是让小妹先休息,二也是不让人乱想。” “你说的对,大夫都要叮嘱好,切不可让他们乱说。” “还是母亲思虑周全,”安敏扶着国公夫人,“要不我们先去处理,让小妹先休息一下。” “嗯,”国公夫人看着苏沐希,“我先让大夫开些调理的药,你给我乖乖吃,伤好之前就别到处溜达了。” “娘,你放心,我最听话。” “你最好是,”国公夫人瞪了苏沐希一眼,转身带着安敏走了。 苏沐希长出一口气,总算走了,不利子嗣这件事,她是真的忘记,这下好了,彻底困在府里不能动,她就不该回来。 第148章 什么一句话,他是换了虎符。 苏沐希在家里躺了几天,贺云城回来了,“怎么这么大的药味,郡主生病了?” 仿佛是看到了救星,苏沐希看贺云城都顺眼了几分,“说是喝了这些可以祛疤。” “祛疤有药膏,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膏药?”苏沐希神情恹恹也别有一番风味,贺云城不由的多看了几眼,“疤痕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不完美,但在郡主身上是一种荣耀。” 花言巧语倒是很有一套,苏沐希语气哀伤,“你真的不在意吗?上次明明还嫌弃的很。” 贺云城皱眉,萧云瑾应该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那是心疼,我心疼郡主,恨不得与之受过。” “你不在意真的太好了,”苏沐希勾唇浅笑,“圆子,今日的药先撤了,你就与母亲说世子不在意。” 吩咐完圆子,苏沐希浑身都轻松,“世子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先去偏厅梳洗一下,解解乏吧!” “也好,”这房间里的药味实在太浓郁,贺云城见好就收,“那我先去收拾,一会儿再来跟郡主说话。” “好,”苏沐希笑脸相送,转头就沉下脸来,“去,把苍鹰给我叫来。” 团子愣了一下,没想到郡主会找苍鹰,她还以为当时郡主在门外说的话,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是真的有事找。“奴婢这就去。” 苍鹰来的很快,仿佛是知道苏沐希要叫他,他低垂着头进来,“参见郡主,郡主有何事吩咐属下,让人传唤一声便是。” “哦,这般好说话,”苏沐希抬起手,轻轻挥了两下,在团子跟圆子离开后,苏沐希才接着说道:“可我有私事要与你说。” 苍鹰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液,他猜不到郡主是何用意,但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就直打鼓,为了支开贺云城,他暴露了王爷的一处据点。 他损失巨大,贺云城还多番试探,他这人脑子不会转,应付的身心俱疲,如今看郡主这般架势,他未知先惧。 “郡主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苏沐希点头,“可我安排你干活,世子不会不高兴吧?” 苍鹰额头冒汗,总感觉郡主在给他挖坑,可他不知道是什么坑,就是知道是什么坑,他也要跳。 他算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主子把他留下来,就是把他的处置权交给了郡主,仓决也说让他抱紧郡主的大腿,苍鹰一咬牙,“夫妻一体,主子不会怪罪的。” 苍鹰偷换了下概念,心里敞亮,主子要是知道了,定然也是夸奖。 “好,”苏沐希扔给他一个钱袋子“我这里有个钱袋子,希望你帮我送到凌琅阁去,就说这是剩下的钱,该他们兑换承诺了。” “属下明白,一会儿禀明世子便去。”苍鹰接过,钱袋子并不重,应该是银票,只是不知道郡主托凌琅阁办了什么事情? “可,”苏沐希应允,“退下吧!” 苍鹰带着钱袋子走了,团子跟圆子进来,她们都识趣的没有问,圆子给郡主铺床,团子询问郡主,一会儿世子在哪里安寝。 “就说我葵水来了,不易伺候世子,安排到东厢房去,把上次那两个婢女也过去。” “知道了,郡主。”圆子服侍苏沐希睡下,团子转身往外走,怕出现纰漏,直接去了偏房,贺云城洗漱的房间。 苍鹰思来想去,还是打开了钱袋子,里面就一张银票,展开一看,苍鹰震惊了,一百万银票。 它的第一想法,是郡主可真有钱,在一想便疑惑起来,郡主到底要杀谁?竟然动用这么多银票,其实给主子说一声,什么人杀不了。 就算他武功不行,仓决总归能对付,比凌琅阁的杀手不强多了。 苍鹰想不通,便不想了,他还有更闹心的事,刚才在郡主身边他表了忠心,但是现在,他要是去执行郡主的任务,那就不能听主子盯紧了贺云城。 若是听主子的,那他就是阳奉阴违,郡主他更惹不起,得罪郡主他可能更惨。 算了,苍鹰觉得还是听郡主的,至于盯紧贺云城一事,苍鹰决定多调几个人过来,实在不行,天天安排杀手刺杀贺云城,只要贺云城没工夫找郡主,他这任务就算完成,反正主子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 打定主意,苍鹰去见了贺云城,说郡主安排他去做事,没说凌琅阁的事,而是说让他跑腿送钱。 他本来就是个双面间谍,他向贺云城投诚,用的也是瑾王把他给了苏沐希,他感觉不被重视,反正苏沐希坑他不是一回两回了,他随便说了一件,贺云城便信了。 贺云城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前几天收了萧云瑾的一处暗桩,他现在十分愉悦,苍鹰是萧云瑾的左膀右臂,把他安排给一个女人,而且不受重视,做的都是跑腿的勾当,“送钱,往哪里送钱?” 苍鹰临时往钱袋里换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拿出来给贺云城看,“让我去给以前在她手底下伤残的士兵。” 苍鹰说的话,带着几分自嘲,“就因为我轻功好,结果成了跑腿的。” “原来是这样?”贺云城刚才沐浴的时候,已经听福兴说了,说苏沐希病了,全城的大夫都被叫过来号脉,他问是什么病,福兴说是战场上受了伤,失血过多,要调理。 怎么可能呢?他走的时候苏沐希生龙活虎的,这才几天,屋里都弥漫了一层药味,看来是真的病了,而且很严重,这种撒钱的大好事,应该是求心里安慰。 “要不我安排几个人去,你找地方玩玩,到时候在回来交差。” “算了,有一份是京城镇国公府的管家,属下刚好去见了一下瑾王,有些事做了,总要刷一下脸才能让人记住。” “说的是呢,”贺云城顺着他的话说,“萧云瑾这次回京,怕是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苍鹰点头,“坐不住也要坐,瑾王有兵权。” 贺云城看话题终于绕到了萧云瑾身上,便趁热打铁,“有兵就有底气,萧云瑾确实很厉害,一句话就能号令十五万人马。” “什么一句话,他是换了虎符。” 等的就是这句话,贺云城追问到,“虎符都敢换,萧云瑾的胆子是真大。” 苍鹰状似不经意的回答。“确实胆子大,他换了块扔石头堆里都找不着的破石头。” 原来是这般,怪不得他手中的虎符调动不了军队。 第149章 郡主,瑾王来了 苍鹰离开,团子也到了东厢房,两人错身而过,眼神各自防备,最后团子冷哼一声,敲开贺云城的房门,去禀告郡主的话。 苍鹰长舒一口气离开。 贺云城表示理解,待团子退下后,让福兴派人去打听郡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翌日一早,贺云城便去主屋,同苏沐希一起吃早饭,两人不是食不言寝不语,而是贺云城偶尔说两句,逗苏沐希一笑。 苏沐希也十分给面子,装谁不会,两人一心二用,一边吃一边维持气氛。 正吃着,团子小跑着进来,“郡主,瑾王来了。” 几乎就是在团子说完,萧云瑾进了屋,刚好看到贺云城给苏沐希夹菜,苏沐希笑着吃着,然后说谢谢的一幕。 心中的火,犹如烈焰焚身不得宣泄,“两位好兴致啊!” 苏沐希先是一愣,然后嘴角的笑容就勾了起来,贺云城也是一样的,先是震惊,然后便是玩味的笑容。 在萧云瑾说完话以后,苏沐希跟贺云城几乎是同时起身,同时行礼,“见过王爷。” 不过贺云城还多说一句客套话,“阿瑾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看两人如同夫妻一般,萧云瑾犹如捉奸在床的丈夫,头上一片绿,心中一片火,他们笑,萧云瑾也跟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渗人,语气也有些阴森,“表哥,本王有要是要跟郡主商讨,还请你先出去。” 贺云城可以说是最了解萧云瑾的人,对于对方释放的森森寒意,贺云城只觉得高兴,他终于抓到了萧云瑾痛处,“郡主身体不好,表哥有急事,可否缓上一缓,等郡主吃完饭,喝完药在谈。” 苏沐希生病了?是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味,即便有熏香还是能清晰的闻出来,刚才被醋意刺激的理智,总算回过来几分,这是病得有多严重,才能满屋子都是药味,苏沐希有多不爱吃药,他最是清楚了。 中春药那两天,喝个参汤都得宠着哄着,那补药更是难喂,经常都是直接让熬两碗,“什么病?这般严重。”我为什么不知道。 萧云瑾想上前询问,可苏沐希身边的位置被贺云城占据着,那里本来应该是他的,苍鹰到底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把两人隔开吗? 萧云瑾醋劲十足,这才只是看到了两人一起吃饭,要是哪天知道了贺云城看到了苏沐希浴后的样子,估计要疯。 苏沐希嘴角一直含着浅笑,这种场面她前世没遇到过,现在倒是觉得挺好笑,两人长得一样,放一起都分不清,她一时有些恍惚,又莫名的觉得几分悲哀,为上一世的自己。 “一些女人的小毛病,不妨事,还是先谈正事吧!”苏沐希云淡风轻,“世子劳烦你先出去一下。” 贺云城抬手扶了下苏沐希的肩膀,“别太累着了,我去帮你看看药。” 这一幕再一次的刺激到萧云瑾,仿佛他们才是夫妻,他们可以亲密无间,而他是个外人。 萧云瑾看贺云城离开,又转向苏沐希,那眼神有些吃人,仿佛在质问苏沐希为什么没有分清他跟贺云城,明明一直以来跟在她的身边的都是他,跟她亲密的也是他,是他萧云瑾。 贺云城一走,苏沐希懒得在装,坐到主位上,“王爷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到底生了什么病?我身边有一神医,或许可用。”萧云瑾吃醋归吃醋,关心却少不了一点,甚至在心里还把苍鹰骂了一顿,为什么苏沐希病了却不禀告。 苏沐希几天补药吃下来,小日子提前了,疼的她痛彻心扉,她此时也有些有气无力,她隐约感觉到,萧云瑾对她的占有欲。 联想到上一世萧云瑾的疯癫,她好像明白了几分,萧云瑾应该是后悔了,她没想自己这般决绝。从萧云瑾恢复身份以后,她就真当贺云城死了,即便萧云瑾多次制造机会相见,她都用给亡夫守节,这样的借口回避。 身份上是他们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最开始有多爱萧云瑾,后面就有多怨恨,父兄的死亡,更是压垮她的最后稻草,即便萧云瑾囚禁她,她也从没有承认过萧云瑾。 她明明能分清他们的身份,却不承认,假装不知道,一次一次的激怒萧云瑾。 没想到这一世没有怎么接触,萧云瑾还是往疯癫的方向靠拢。 苏沐希长出一口气,“都说了是女子的常见病,瑾王殿下,你有事赶紧说,我一会儿还要喝药休息,我有些累了。” 苏沐希一示弱,萧云瑾心都是软的,他看着苏沐希有些失血的唇色,“皇上允了你的差事,要我协同你,另还有几名大臣,他们在路上,过几日才能到。” 刚回京便受到重用,萧云瑾在朝中怕是也有人手,“我知道了,这些事瑾王没必要单独跑一趟,等人来齐了在商讨更省事。” “是,我来就是告知你一声,做个准备,”萧云瑾看着对方,“那你先喝药休息吧!” “恭送王爷。” 萧云瑾还想关心几句,但苏沐希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他只能都忍回去,“那你好好休息吧!等大臣们到了,我们在商讨别的事。” “嗯,王爷慢走。” 萧云瑾把人看到眼里,记到心里,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 一开门,国公夫人堵在门外,“见过瑾王殿下。”国公夫人礼行的标准,脸上也堆着假笑。 可即便这样还是吓了萧云瑾一跳,主要是萧云瑾的注意力全放在苏沐希身上,没发现门口站了人。 “国公夫人不必拘礼,”萧云瑾连忙抬手,这可是自己的亲岳母,该敬着。 国公夫人行完礼,自己就站起来了,压根没注意到,萧云瑾想要虚扶自己的手,一本正经道:“瑾王殿下,虽然是有政务才找小女商议,但孤男寡女徒增人误会,军中他父亲更有话语权,你烦请抬步,去关阳城。” 这话夹枪带棒的,听得萧云瑾一愣,他这还啥也没做,便把岳母给得罪了,明明上一次在国公府,岳父还向着他的。 “国公夫人说的是,本王以后一定注意,不会给郡主惹非议。” 萧云瑾先是保证了一番,然后便说道:“实在是刚才事情紧急,也与表哥言明过了,郡主乃巾帼豪杰,本王相信,除了一些宵小会诋毁郡主,西北百姓受之恩惠,自然都是敬爱着的。” 说到宵小时,萧云瑾的眼神扫了一眼贺云城,明显的意有所指,国公夫人没发现,但萧云瑾这话说的敞亮,她高兴。 她女儿先是守寒水城,再是守禹城,如今连关阳城也是她女儿守住的,谁敢诋毁她女儿,这几城的百姓也不能忍。 她缓了脸色,“瑾王难得来一次,我让府中备了些酒菜,既然谈完了正事,你们表兄弟就叙叙旧。” “多谢国公夫人款待。” 第150章 贺云城他怎么敢 一上午的时间,萧云瑾跟贺云城待在房间里,无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话,到了中午的时候,房门打开,他们一起去了饭厅。 国公府的男丁都在军中,好在贺云城在,他作为苏家的女婿,可以代为招呼,不然这家宴萧云瑾是吃不上的。 座位上也做的很有意思,本来国公夫人是想萧云瑾做主位的,国公夫人领着安敏跟小世孙坐一旁,贺云城跟苏沐希做坐另一旁,但萧云瑾推辞了,变成了国公夫人主位,萧云瑾带着贺云城做一边,苏沐希跟着安敏还有小世孙做另一边。 八仙桌坐了六个人, 萧云瑾跟苏沐希坐成了对面,跟贺云城身边隔着晨儿。 这位置萧云瑾还算满意,总之不能让贺云城跟苏沐希坐一起,他提起酒杯,“借花献佛,谢国公夫人款待。” 酒自然是国公夫人的拿手绝活桂花酿。每人都喝了一点,唯独苏沐希,她还在吃药,她跟着饮了一口参汤,味道怪怪的,聊胜于无吧! 她这边独自开解,那边相谈甚欢,其乐融融,萧云瑾跟贺云城都是会把控局势,会说话的人,他们两人同时迎合,那国公夫人自然吃的畅快。 苏沐希觉得母亲不爱她了,她转头去喂晨儿吃饭,今日桌上有鱼,苏沐希挑了刺,一点一点的伺候晨儿吃饭。 晨儿高兴了,连连夸赞,“姑姑最好,姑姑最好了。” 晨儿人小,但情绪价值提供的苏沐希十分享受,这一餐也觉得顺畅了一些。 她吃着药,一些菜食也要忌口,恰逢今日宴请萧云瑾,做的多是荤菜,她能吃的就更好了,关键是有些菜她爱吃,却不能吃,只能干看着。 萧云瑾一直关注着苏沐希,看苏沐希一脸的生无可恋,又心疼又觉得新奇,跟着苏沐希接触了一些时日,对苏沐希的饮食习惯也有几分了解。 “郡主,”他出声唤道:“本王看你面前的那道清炒千丝叶不错,可否换一换,”他端起自己跟前的糖醋荷藕,递给身边服侍的婢女。 萧云瑾面前好几道荤菜,但他偏偏端起了一道素菜,但聊胜于无,最起码比自己跟前的这些素锦要好一些,苏沐希看了团子一眼,示意她去换菜。 “瑾王不必客气,若是喜欢吃,稍后安排厨房,每顿都给您安排。”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多谢郡主。”萧云瑾夹起一筷子清炒千丝叶吃进嘴里,眉头微凝,这是什么玩意。 苏沐希忍住没笑,夹起一块糖醋荷藕自己吃了起来。 这之后在没起什么波澜,不过萧云瑾要过去的那盘清炒千丝叶,只动了那一口。 饭后,苏沐希要去休息,萧云瑾跟贺云城相协着离开。 很久没招待客人,国公夫人忙乎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这两个人长得还真的有点像,”她嘀嘀咕咕的,今天好几次都感觉瑾王是贺云城,但转眼一看又仿佛是幻觉,瑾王那脸还是那般阴沉的可怕。 “像与不像,你看我干什么?”苏沐希被国公夫人盯得发毛。 “人长得一样,还是女婿的性子好,你小心点你的皮,”国公夫人威胁。 这都是哪到哪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娘,我肚子痛死了,我要睡觉,”苏沐希抱着汤婆子在床上哀嚎。 国公夫人一下子就心软了,“你好好休息。” 苏沐希一觉睡到下午,贺云城回来了,萧云瑾不知所踪。 香味从食盒中飘散出来,勾起了苏沐希的味蕾,萧云瑾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一道一道的拿出来,“今日见夫人眼馋的很,特意去酒楼帮你定的,虽是素菜,但味道还不错。” 夫人,贺云城被她威胁了两次,已经不这般叫她了,苏沐希借助看菜的瞬间打量对方,确定现在站在她跟前的到底是谁?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不然一会儿该凉了,”西北寒冷,菜品不易保温,但萧云瑾端出来的菜,还冒着热气。 “好,”苏沐希坐过去,拿过团子递过来的棉帕净手,“多谢世子。” “尝尝看,”萧云瑾把筷子递给苏沐希,天知道中午的时候,苏沐希可怜兮兮的样子,有多招人心疼,这一下午他就净想着怎么给苏沐希弄吃的了。 想到仓决查到的事,他又十分心疼,苏沐希的身子要养,但不能把药当饭吃,他脑子乱哄哄的,一边想苏沐希怎么这般的在意他,吃这些药与其说是调理身子,不如说是苏沐希想要他们两人的孩子。 一边又想,他现在是瑾王,那苏沐希岂不是想给贺云城生孩子,不行,这绝对不行,萧云瑾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又是心疼。 苏沐希吃菜,萧云瑾就在边上布菜,心里阴晴不定,面上丝毫不显。 从外在上苏沐希看不出来,那只能试探一下,她想了想,放下筷子,轻声的喊道:“贺云城。” 萧云瑾布菜的手僵了一下,他趁机放下筷子,“怎么了?” 是萧云瑾,苏沐希确认了,心里的火气一瞬间爆发,萧云瑾是真的过分,想来就来,想不来就换别人替,让她被蒙在鼓里,戏耍她,折辱她。 她放下筷子,一瞬间食欲全无,“肚子好痛,”她捂着肚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萧云瑾慌了,连忙来到苏沐希的身边,“怎么突然这般痛,可有缓解的药,团子去叫大夫。” 苏沐希拉住他,摇摇头,“女人家的病,喝些止痛的药便好,团子去熬药。” 萧云瑾心疼坏了,把人抱起来,就往内室走,“是不是刚才的菜食不好,和药物相冲,你这会觉得如何?” 苏沐希是装的,不舒服是真不舒服,但还到不了这般地步,现在房间里没有别人,苏沐希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按去,“帮我揉揉,像昨夜一样。” 手指接触到的皮肤有些凉,苏沐希的肚子不是很软,腰肢纤细有力,他的手抓握过,为此着迷过,可如今他心里生不出一丝欲火,燃烧他的是满腔名为嫉妒的怒火。贺云城他怎么敢,他该死。 第151章 夫人,我们回家吧! 一夜悄然而过,苏沐希醒了,小腹温暖,这是她这几天中,睡得最好的一天,萧云瑾从她身后拥着她,手从未离开过她的小腹。 苏沐希不想这样的,她不想利用自己,利用感情,来对付萧云瑾,可他实在太过分了,一步一步的筹谋,太慢了,慢到每一次他们都犯要恶心。 她当时把萧云瑾支走,让他回京,就是不想猜测他们的身份,但现在他回来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回来,总之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发生了。 除非从现在开始,她寸步不离的盯紧萧云瑾,不然下次再见,她就要猜他是谁,是萧云瑾,还是贺云城。 萧云瑾的胸膛很热,寒冷的夜,窝在他怀里很舒服,可苏沐希心里却冰凉一片,她在算计,用她最不屑一顾的感情,去算计萧云瑾。 这个早晨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平静而温馨。 萧云瑾几乎是一夜未眠,或许是苏沐希这些年一直在军中,也或者当年守寒水城的时候,着了凉,沁了雪,她的小腹一直是冰凉的,萧云瑾一边帮她暖,一边想他们之间事要怎么解决。 他以为苏沐希醒来后,会推开他,但苏沐希没有,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闭上了眼睛,萧云瑾的心突然就被温暖了,决结了一夜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做下了决定。 萧云瑾觉得困了,他垂眸吻了吻苏沐希的发丝,毫无负担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温暖的阳光已经照亮了整个房间,在西北,冬日里艳阳高照是难得好天气,正如萧云瑾的心情。 贺云城的身份就是好,他可以肆意的把笑挂在嘴边,一夜过去,两人无形间多了几分亲昵,连国公夫人都开心起来,她担心的事,定然不会在发生。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午饭,萧云瑾提议想出去转转,苏沐希当时承诺过贺云城,但此时萧云瑾就是贺云城,苏沐希佯装不知,“上次便说打了胜仗,便带你去逛逛,今日倒是可以兑现了。” 这话说的亲昵,可萧云瑾却吃起了飞醋,毕竟苏沐希承诺的那个人不是他,虽然心里不顺,还是很快调整好,第一不想败了苏沐希的兴致,第二跟苏沐希出去逛的可是他。 再一想,这还是他跟苏沐希的第一次出游,萧云瑾兴致起来了,那点不愉快很快就抛到脑后。 在国公夫人的安排下,苏沐希换上了女装,是利落的款式,将她的身形修饰的更加修长,衣襟跟裙摆处处彰显细节,是专属于苏沐希的衣服。 最后,又披上红色的裘皮大氅,脖领处那圈白色的狐狸毛,衬得苏沐希明艳动人,偏偏还带着几分俏皮,萧云瑾喜欢的不得了,甚至想代替晨儿的位置跟苏沐希共乘一骑。 没错苏晨这个小家伙也来了,按照萧云瑾的意思,是不可能让他跟着的,奈何苏沐希非要带着,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勉强接受。 可这个小家伙,仿佛是天生来克他的,不但偷偷的向他做鬼脸,还整个人窝进了苏沐希的怀里,让她用大氅裹着他。 萧云瑾都被气笑了,觉得还是要想个办法,把这个小家伙支开才行。 西北的冬天比别的地方来的都要早,树木萧条,溪水寒冰,一眼望过去除了巍巍地高山,就是一望无际冻僵的土地。 跑马,戏冰,抓野猎,成了为数不多的娱乐。 上次苏沐希带着苏晨去戏冰,在冰上肆意的旋转飞舞,这次她身体不好,萧云瑾坚持不准她上冰,而他则拎起苏晨便往冰上走,“不是要玩吗?姑父带你。” 萧云瑾终于把这个粘人精带离了苏沐希的身边,他本来想教训一下小崽子,可小崽子比他滑的好。 他一个在常年雨季中打仗的王爷,竟然不会戏冰,要不是武功高,平衡力好,只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姑父好笨,姑父好笨,快来追我呀!”苏晨单脚从他身边滑过去,还冲他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好吧!即便没摔,他也被一个黄毛小儿鄙视了,萧云瑾不信邪,势要重振他身为长辈的雄风,一大一小追逐着玩闹起来。 苏沐希坐在萧云瑾给他铺好的软垫上,裹着大氅,看着他们嬉闹。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临走时萧云瑾姑父的形象终于立住了,他带着苏晨去打猎,快速又精准,甚至还带着他猎了一只大雁,苏晨觉得快乐极了,姑父姑父的喊得尤为响亮,萧云瑾的自尊得以挽回。 他把大雁丢着苏晨,然后回到了苏沐希的身边,握上苏沐希的手,觉得有些凉,便握紧了些,“是不是觉得冷了,我们回去吧!” “不冷,但确实该回去了,上次带带晨儿出来玩,回去的晚了,被母亲好一顿说,”苏沐希任他拉着手,招呼苏晨,“晨儿回家了。” 苏晨握着大雁的一条腿,拖着往苏沐希这边走,“姑姑,这是我瞄得准头,厉不厉害。” 苏沐希夸赞,“厉害,晨儿最厉害了。” 苏晨得意的扬眉,然后扔下大雁去抱苏沐希,萧云瑾一把拉住,“身上脏死了,不可以抱姑姑。” “你也脏,为什么要拉姑姑,”苏晨不干,找萧云瑾理论。 萧云瑾拉着他的手往上一拎,把人抱在臂弯里,“竟然都脏,那我们同乘一骑。” 他一手抱着苏晨,一手拉起苏沐希,“夫人,我们回家吧!” 今日的时光,对萧云瑾而言,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的不真实,为了确认,他把苏沐希圈进自己的怀里。 苏沐希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刚想端起药,就被萧云瑾抱了个满怀,外出回来萧云瑾时不时的发一下神经,苏沐希烦不胜烦,“干什么?我还要喝药。” “无事,你喝你的,”萧云瑾抱到了人,心里就舒坦。 我忍,苏沐希在心里暗示了好几遍,然后放松身体,靠在了萧云瑾的怀里,端起碗,把药一饮而尽。 第152章 一定要拦住萧云瑾,包括他身边的那个暗卫。 今夜的萧云瑾同样寝食难安,但跟昨夜又有不同,昨夜满腹心事,满腔的妒忌,今夜却心痒难耐,拥着抱着还不满足,他想要更多。 苏沐希身子不方便,面对犹如饿狼一般的萧云瑾,实在是难以招架,后颈上炽热的呼吸,以及湿漉漉的允痕,苏沐希感觉像是被一条大蛇缠住,绞得紧紧的,只等着自己昏厥,便要贪吃入腹。 发丝间的香味,呼吸间盈满了鼻尖,萧云瑾食髓知味,步步紧逼,衣襟从肩头散落,白嫩的雪肩不一会便成了鲜艳红色,血色从肌肤中透出,还带着丰润的水渍,像新鲜的水蜜桃,让人食指大动。 苏沐希忍无可忍,往后给了一肘子,“还让不让人睡觉?” “原来夫人醒着,”萧云瑾又啄了一下红艳艳的肩头,喃喃道:“夫人太香了,我睡不着。” “睡不着?那两个丫头就在东厢房备着,世子可以随时去,”苏沐希是真的烦了,药本来就有安眠的成分,这般备萧云瑾闹着,她根本没法睡觉,“我身子不舒服,你也是知道的,伺候不了你。” 萧云瑾一听就急了,“我不去,我只喜欢夫人。” 苏沐希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萧云瑾。 萧云瑾低咒一声,在不敢闹苏沐希,在心里把贺云城拉出来鞭尸了一顿。 今日他们游玩回来,苏沐希被国公夫人留下来说话,他先回的院子,沐浴时进来两个婢女,要帮他搓背,他一下就急了,以为苏沐希又给他安排女人。 他把人轰出去,还对着苏沐希的侍女质问,到底是谁的意思,可真相就是,前两日都是这两人伺候他梳洗。 萧云瑾有口难辩,贺云城害他,看着圆子面无表情下的不屑,更觉得难看。 在得知这两个人,还是国公夫人给苏沐希安排的陪嫁丫头时,更是火从心起,上次在国公府,他以为苏沐希给他添人,也发了一次火,那两个人他连看都没看,就让人拉下去。 如今被国公夫人带到了西北,反而惹了一身腥,怪不得国公夫人一开始不待见,出尔反尔,明面一套背地一套,谁能高兴。 本来国公夫人就是看他不收,才带到西北来的,可现在倒好,落了个虚伪的人设。 萧云瑾越想越气,那点子绮丽的想法,也被搅了个稀巴烂,等缓过神的时候,苏沐希早就已经睡着了。 萧云瑾哭笑不得,长长的叹息一声,抱着苏沐希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醒来,来和谈的大臣已经到了国公府,苏沐希安排人接待,在此稍作休整,便赶去西北大营会和。 苏沐希没想到安玉堂也在和谈之列,但想到他的身份,便也明白了几分,作为皇上身边的最得力的人,安玉堂是来盯着萧云瑾的。 因为安家跟国公府姻亲的关系,其余大人休息的时候,苏沐希带着人去了后院,为免无言尴尬,苏沐希礼貌的询问安老太君的身体。 “身体康健着呢,就是想晨儿,”安玉堂望向苏沐希的侧颜,多日不见,她好像又清减了不少,“瑾王之事,多谢郡主提点。” 苏沐希侧首,视线刚好跟安玉堂相触,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很自然的移了视线,“当不得谢,即便我不去信,你最多也就晚上两日知道。” “还是要谢的,要不是有这封信,我得不到这个好差事。” 安玉堂心中酸涩,他年长苏沐希许多岁,按说早已沉稳如山,可现在他连看苏沐希一眼,都要变得小心翼翼,他怕心中蛰伏的猛兽突然有一天反噬了他。 安敏的信,他看见了,或者说每一封西北的来信,他都是先行拆阅,字里行间但凡提到苏沐希的字眼,他都要看上好几遍。 他作为皇帝身边暗卫,是第一时间知道苏沐希来西北,去了风国,她的每一封密信都是经过他传递给皇上的。 他曾经看着长大的女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扎了根,等他发现的时候,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把他的整个心都占据了。 看着祖母给长公主下帖子,他甚至想拦下来,永安侯府大房一脉单传,正妻生不出子嗣,苏沐希很可能会和离,那他是不是就有机会。 可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就被否决了,他舍不得,他舍不得。 西北的国公府太小了,还没说上两句,便到了尽头,安玉堂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几人在一起叙话,安玉堂应付完国公夫人,又要应付安敏,最后还被苏晨给缠住,“舅舅,舅舅,”的叫个没完,在没有机会跟苏沐希说上一句话。 萧云瑾一早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跟贺云城换身份去了,这次和谈十分重要,萧云瑾不可能让贺云城代替,所以和谈期间,就是苏沐希出手的时机。 休整了一上午,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开始启程,要在天黑前赶到西北大营,路上不能有丝毫耽误,萧云瑾姗姗来迟,冰山一般阴沉的面容,淡淡的扫向众人,最后落在了安玉堂的身上。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丝毫影响不到苏沐希,她手持马鞭,一马当先。 萧云瑾被溅起的尘土甩了一脸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他不过是走了半天,便有人撬她的墙角,当真是反了天了,那眼神在隐忍又深情,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说什么聊斋。 一路无话,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西北大营,剩下的事,由镇国公接管,苏沐希跟众位大臣告罪一声,离开了议事的营帐。 白日天晴,晚间的星撒银河,苏沐希没有回帐篷,而是骑马出了营地,这几天休息的太多,身体都僵硬了,她耍了一会儿剑,阿大便到了。 苏沐希没有停,而是拿剑逼近阿大,逼着对方出手,阿大后退几步,猛地一个错身,躲开苏沐希的攻势,利落的拔起手中的长剑,碰,两剑相处电光火石,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 苏沐希身手灵活,剑法绝妙,阿大的身形清瘦,放在人群里容易让人忽略,偏偏他的武器跟他的人完全相反,一柄重剑耍的虎虎生风,气势上都能压苏沐希一头。 多年的配合,阿大懂她,知道她需要发泄,跟她交手没有留一丝余力,苏沐希打了个痛快,收起剑准备谈正事。 阿大把剑收回剑鞘里,“郡主,一切准备就绪。” “执行吧!”苏沐希没有犹豫,“一定要拦住萧云瑾,包括他身边的那个暗卫。” “是,”阿大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重剑,才忍住心中的欲言又止,对于郡主,他只需要执行命令便好。 第153章 你一个装死的王爷,跑这里来耍皇威 和谈的时间是早就商定好的,众位大臣休整了一夜,翌日一早,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由瑾王与苏沐希为首的和谈阵容彻底确定下来。 和谈的选地,定在了洪城,此处以前是风国的地界,靖南王战败后,口头割让给了云朝,但这座城早就被攻打了下来。 靖南王悔不当初,当初为了分散苏家的兵力,才让出的城池,如今就是想拿回来,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次和谈靖南王没有来,他的人正跟着三皇子的对峙在一起,这次来主事的是金陵,他脸色阴沉,早以没了苏沐希初见是的意气风发,从进来后,眼神阴狠的等着苏沐希。 苏沐希无知无觉,反倒对跟在金陵身边的二皇子感兴趣,重活一世,到底是聪明了,靖南王是战败者,金陵不甘心,和谈的重心在二皇子的身上,他是真正的决策者。 萧云瑾是十分敏感的人,或者说关于苏沐希的一切,他现在都非常的在意,苏沐希跟二皇子之间有牵扯,他是知道的,但这番眉目传情,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他开口道:“既是和谈,就痛快着点。” 他说话毫不客气,语气直接对准二皇子,“风国这边你做主吗?” 挑拨离间用的不错,苏沐希颇为赞赏的看了萧云瑾一眼,大事当前,和谈之事关乎着她回京后计划,不能有闪失。 萧云瑾眉间舒展,心情愉悦。 二皇子便没有那么开心了,压力都在他这边,和谈之事本来轮不到他,此地一直是靖南王守候,三皇子想要安插一脚谈何容易,如今两方王不见王,他便成了最好的过渡剂。 此事也是他的一个机会,他手中无兵无权,想要在权力斗争中存活,那必须有自己的手段跟谋略。 和谈一次,总归是谈不拢的,二皇子拥有一个现代的灵魂,他读过那么多史书,大概也知道他能争取到何种地步,他需要跟苏沐希来一次密谈。 本来他觉得很容易,但那位如他一般死而复生的瑾王爷让他很是忌惮,他分不清对方是重生,还是如他一般是穿越而来,他可以在苏沐希身边暴露,在对于这个人,他不能松懈一分,这是来自于男人对危险的直觉,那位瑾王一直在针对他。 和谈之事本来就是多次往来,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一次不成,在苏沐希的意料之中,她走出营帐没多久,人就被金陵拦住。 “苏沐希,”金陵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我们谈谈。” 金陵的眼神中带着决绝,对于拦着他的萧云瑾跟安玉堂,统统都不放在眼里,他的目光里都是苏沐希,这个欺骗他感情的苏沐希。 “好,我们谈谈,”苏沐希看了两个门神一眼,“私人恩怨,烦请让让。” 安玉堂让了,萧云瑾却不让,盯着苏沐希,明显是不同意她私见外男,他眼神冰寒,“他眼神不好,应该好好洗洗,而不是找你麻烦。” “瑾王是不是管的有些宽了,还是瑾王觉得我会跟金陵密谋和谈之事。” 这话说的相当重,还带着几分挑衅,众大臣噤若寒蝉,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试探的谈了一下,结果还没出,自己这边便搞起了内讧。 萧云瑾只是担心她,不想与之闹矛盾,偏偏苏沐希跟他唱反调,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安平郡主,和谈之事,关乎我朝的利益,你也是此此的负责人,公然与之见面,众臣有样学样,该如何服众。” 萧云瑾你够狠,苏沐希后撤一步,“小王爷,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跟你谈,而是政策不允许。” 苏沐希勾唇笑了下,“不如这样吧!和谈结束,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金陵还想说话,被身后的二皇子拉住,“政务要紧,”他先是安抚金陵,然后又对着萧云瑾道:“都说云朝是礼仪之邦,今日倒是见识了一番。” 此中未言明之语,一目了然,明明占据优势,却如此小家子做派,金承允退去了那身云朝的锦缎,穿着风国的特色华服,倒变得犀利起来。 萧云瑾阴沉的目光带着淡淡的不屑,“战败者若言而有信,本王可以奉为上宾,出尔反尔之辈,不配得到本王优待。” “你欺人太甚,”金陵太年轻,又被苏沐希骗,情绪波动太大,这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刚才和谈他几次三番的想找苏沐希说话,都被顶了回来,这时候萧云瑾的一句话,刚好刺激到他,当时他被擒,靖南王说是用四城换取和平。 但这次和谈,他们只准备让出两城,想要把洪城跟石城收回去,反正口头上的称臣,只是为了休养生息,风国总会卷土重来。 当年他还小,被苏沐希抓到,抽了一顿皮鞭,换走了他父王手中的一座城,这次也是一样,靖南王之所以投降,完全是因为他,一次两次都是这般,这对天之骄子的金陵来说,实在是难以的接受的结果。 还因为他认识的语姑娘,竟然是苏沐希,他没有认出来,他不信,不信自己连仇人都没有认出来,当年的苏沐希黑如礁石,怎么可能是温和明艳雨姑娘,所以他求着父亲,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一定要过来。 他见到了,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心里憋闷,他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是想当面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你一个装死的王爷,跑这里来耍皇威,我们风国不怕你。” 这句话一落,气氛剑拔弩张,萧云瑾身后跟来士兵,全都拿起了武器,金陵这边带来人也纷纷拿出武器。 “慎言,”金承允拉住金陵,挡在他的身前,“既是和谈,着重就是一个谈字,瑾王殿下隶属淮阳,是来搅局的吗?” 众大臣噤若寒蝉,这个二皇子是真敢说啊,按理说萧云瑾是援兵,西北之事,应该皇帝跟镇守西北的大元帅来商谈这件事,但偏偏就是架空了镇国公,把这个差事分给了萧云瑾。 虽说有苏沐希从旁协助,但苏沐希如今任命的官职,就是末品的小守备,在这一众官员中,实在是不够看,即便她有个郡主的称谓,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萧云瑾现在如日中天,本身就是品阶最高的王爷,加上淮阳王的女婿,再加上手中十五万的精兵,如今连西北和谈之事也要参与,这天怕是要变了。 第154章 父亲,我要和离 苏沐希这一步走的是险棋,谁都知道,武将想要保住位置,首先你不能败,其次你也不能赢得以后再没有仗打,因为战争一旦停下来,皇权猜忌,那你这位置也坐不稳,分权是必然的事。 这些大臣虽是朝廷的肱骨大臣,但又有谁能真正的免俗,不参与夺嫡之争,如今的西北是块肉骨头,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皇帝是一个谋算家,派来的人又怎会厚此薄彼,大家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那边二皇子拉住了金陵,这边安玉堂也出声相劝,“二皇子说得对,和谈重于谈,但有一点,我与瑾王的观点一致,咬人的疯狗,不配在和谈之列。” 一人说战败,一人说疯狗,一个比一个狂妄,金陵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竟然直接动起手来,拳风很有气势,但没有对着萧云瑾也没有对着安玉堂,而是从两人中间穿过,想要去打苏沐希。 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苏沐希造成的,“你要是有骨气就该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架,而不是用下三滥的手段到去骗人。” “能被骗说明你没脑子,”萧云瑾跟安玉堂同时出手,一个挡开了手腕,一个直接给了胸口一掌。 只一招,不过眨眼间,金陵便倒飞了出去,摊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萧云瑾其实没怎么用力,是对方太柔弱了。 “这和谈,不谈也罢,正好我十五万将士还没有回去,本王允许你们调兵。”萧云瑾收回手,用另一只袖口轻轻的擦了两下,“和谈这种和平的手段不适合本王,本王想要什么?都是直接抢。” 即便二皇子有心理准备,但萧云瑾的强硬还是打了他哥措手不及,他之所以放任金陵,只是想着金陵若能跟苏沐希见面,那他在单独见面也没什么? 现在看来,此路不通,金承允让人把金陵扶起来,不卑不亢道:“都说心悦诚服,瑾王的手段不过如此。” 这第一场和谈,可谓是不欢而散。 苏沐希抬手抱拳,对着萧云瑾跟安玉堂拜了拜,虽说早上大家一致认为,该给风国一个下马威,但下马威摆这么大阵仗的,苏沐希还是第一次见。 “瑾王威武,安世子霸气,”那句咬人的疯狗,可真是让苏沐希开了眼界,“佩服佩服!” 安玉堂轻咳一声,“跟我无关,是瑾王开局开的太大了。” “安世子如今再来找补,不觉得太晚了吗?”萧云瑾往苏沐希跟前走了一步,低头凑近苏沐希,“郡主,你可要看清楚,有些人只是披着一层道貌岸然的皮。” “确实要小心,比如瑾王这种,不讲理的人,只会动不动就上手抢的人。”苏沐希侧头躲开,从一旁绕开萧云瑾,“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有什么事商量完结果,直接去我父亲的营帐找我就好。” 萧云瑾冷峻的面容下,藏着淡淡的欢喜,这样的苏沐希实在太招人喜欢了,他眼神扫向安玉堂,话语却是对着众人说的。 “都散了吧!各位大人可以让人带着四处逛逛,下一场谈判本王不说话,可要依仗各位大人了。” “下臣自当尽力。” 苏沐希走进她父亲的营帐,镇国公正在等着处理公务,连禀报的声音都没有出来苏沐希没有别人,他头都没抬,问道:“结果如何?” 苏沐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能是什么结果,父亲明知故问。” 镇国公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放下,“你闯出这般大的祸,还怕我问你。” “我与父亲写信,父亲明明是同意了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对。” “你那是与我商量,一封信写回来,就杳无音讯,”苏震这几日忙着重修关阳城,也没时间跟苏沐希深究,如今闲下来,到时有时间想苏沐希的目的,“急功近利,贪功冒进,苏沐希没有哪一本兵法讲了这两个计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好好交代一下。” 也是时候该回过味来了,苏沐希不怕苏震惩罚她,能惩罚她说明他还活着,苏沐希望着她的父亲,不一会眼眸里就沁满了泪水。 苏震正瞪着人呢,突然看见他的女儿哭,一下子就乱了阵脚,“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刚才一大帮子男人欺负你了。” 苏震站起身,就往外走,“我苏震只是不想管这些俗事,可不代表着这西北就任由他们插手。” 苏沐希拉住镇国公的衣角,满含委屈的对着苏震道:“父亲,我要和离,贺云城他害我。” 苏震震惊,“他如何害你?”国公夫人的来信他看了,贺云城花心偷食,这其实没什么?苏震想即便她女儿管不住对方,他还可以威胁一番,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女儿他了解,绝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就要死要活的,定然是出了大事,“他到底如何害你?你快说。” 苏沐希扯了扯她父亲的衣袍,然后指了指内室,苏震点头,跟着苏沐希去了内室。 苏沐希把门帘放下来,问镇国公,“除去气质这块,父亲觉得贺云城跟萧云瑾有几分相像。” 苏震道:“九成以上。” 苏沐希点头,“若是两人穿着同样的衣裳,摆同样的表情,父亲觉得有几成相像。” 苏震想像了一下,眉头深深的蹙起,结论就是足以以假乱真,他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父亲,您觉得我是如何发现他们的。”苏沐希说的平静,但脸上却是凄惨一片。 怎么发现的,还能怎么发现的,若说这世界上谁能分清两个相似的人,除了他们的父母,那就只剩下那人的妻子,苏沐希能怎么发现,自认都接触过才能发现。 苏震呆愣了半天,猛地站起身来,“欺人太甚,”苏震心疼女儿,眼眸霎时间赤红一片,他拿起自己的佩剑就往外面走,“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第155章 我是郡主的夫君,还不让开。 苏沐希把人拦住,“父亲,不要冲动。”她之所以告诉她父亲,也只是怕父亲在跟上辈子一样,被残害而死,她要让她的父亲为她而战,立起来,把手中的兵权紧紧的握在手中。 因为她太了解萧云瑾,今天萧云瑾说的想要就会自己抢,也让她有了危机感,和离后,若没有绝对的实力,很有可能跟上辈子一样,落得个被囚禁的下场。 “父亲,我需要你在下次和谈的时候绊住萧云瑾,因为我要去逼贺云城写和离书。”苏沐希夺下他父亲的佩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挑着一些讲给镇国公听。 比如成婚时挨板子的可能是萧云瑾,他之所以会被抓,是因为去瑾王府看自己王妃。 比如在西北遇到的也是萧云瑾,不然她也不会把苍凉山脉里的藏兵,跟萧云瑾联系在一起。 在比如前两天在国公府,两人几次三番的转变身份。 “父亲,即便和离成了,也是我们摆了萧云瑾一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还要争权力,京城之中我已经想好该如何做,但西北这边,贺云城与林副将的女儿接触,其背后的深意,远不是一句男亲女爱可以解释的。” 女儿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像个重磅炸弹一样,炸响在在苏震的心里,他的女儿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按照苏沐希所说,萧云瑾跟贺云城,根本就是在利用他的女儿,把他的女儿拉进权力争夺的旋涡之中。 “你放心,爹知道该怎么做。”苏震抬手摸了摸女儿的秀发,声音里满是疼惜,“以后有什么事,不要藏在心里,一定告诉我,我们一家人共进退。” “我知道的,”苏沐希轻轻把头抵进镇国公的胸膛,重生来心里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途径,“我一开始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些怪异,直到萧云瑾真的出现了,我才把事情都联系在一起。” 除了老大跟老四去世的时候,苏沐希何曾这般样子过,萧云瑾跟贺云城都该死。苏震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犹如安抚受了伤的幼崽,“别怕,别怕,爹会保护你的。” 第二次和谈定在了后天,在这两天里,苏沐希几乎不出他父亲的营帐,即便是有人找,苏震全都挡了回去,只说苏沐希病了,不能见客。 萧云瑾亦或者安玉堂,谁都没有得到优待,不见就是不见,苏震的脾气刚硬, 想要从他身上踏过去。 军医就候在外面,汤药一碗一碗的往营帐里端。 萧云瑾心急如焚,明明前两日已经见好,怎么又这般严重,再说他询问过那个大夫,就说妨碍子嗣,没说损伤身体啊。 萧云瑾坐不住,出去了一趟,把贺云城带了回来,他们两个换了身份,萧云瑾顶着贺云城的身份,往营帐里走,“我是郡主的夫君,还不让开。” 士兵们犹豫了一会儿,就放了行,营帐里药味冲天,军医正在探脉,镇国公就坐在边上,周身弥漫着一种我在生气,谁也不要惹我气场,军医额间上冒着汗,不知道是郡主的病吓得,还是镇国公的气场震的。 “终于舍得回来了,你一个闲在世子爷,倒是比我这个兵马大元帅还要忙。” 苏震瞪着眼睛盯着萧云瑾看,刚才女儿说,萧云瑾一定会亲自确认她是否生病,那进营帐的人必然就是萧云瑾,可镇国公看了半天,竟是一点没发现萧云瑾的影子。 “都是我的错,想着夫人有事要忙,就去了寒水城,想着二哥帮帮忙。” 所以这是看老二愚钝,准备柿子专挑软的捏,苏震分不清人,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女儿,既然眼前的人是萧云瑾,那他就先出一口气。 “你既然这么勤快,寒水城太小怕是装不下你,你去关阳城,那里事情多,有的是事情干。” 夹枪带棒的语气,影响不了萧云瑾一点,他现在只关心苏沐希的身体。 “岳父大人,小婿知错了,”萧云瑾口头告罪,眼神却一直关注着苏沐希,看军医收回来手,连忙询问,“郡主到底是何病症,为何会昏迷不醒。” “郡主的病来的急且迅猛,高烧一直不退,脉象上肝淤血旺,虚火寒冲,具体病因查不出来,也可能最近吃的药太多,有些相冲了,虚不受补。” 这都是什么玩意,没有病因,虚不受补还能补成高烧不退不成,萧云瑾疾步走向床边,伸手去探苏沐希的额头,入手滚烫一片,“先去熬退烧的药,再去禹城请大夫。” 萧云瑾心急如焚,军医精通外伤,对这些疑难杂症连脉都探不明白,早知道就不把贺云城支到寒水城去了,那么远,赶过来用了好几个时辰。 苏震没想到对方跟本不理会他的刁难,对他女儿关心备至,可一想到这人是萧云瑾,这一切都是装的,实则为了探查苏沐希是真病还是假病。 苏震心里难受的要死,但想到女儿的计划,还是把人留下,自己走了出去。 安玉堂就站在门外边,看到镇国公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关心的问到,“郡主如何了?” 苏震烦乱的心事被打断,他抬头一看是安玉堂,脸上的表情松缓了几分,“还在昏迷着。” 安玉堂一听,心都揪了起来,刚才看到贺云城进去,他发现自己嫉妒的要死,“叔父,刚才情况紧急,我派人去禹城圆子那丫头了。” 安玉堂看了苏震一眼,给贺云城上眼药,“来时没见到贺世子,便没有想起来,叔父放心,我只是单独递信给团子圆子,没有惊动叔母。” 两家是世交,安玉堂小的时候,跟过他一段时间,苏震不疑有他,“你做的很好,圆子稳重,照顾希儿更稳妥。” 镇国公看着安玉堂,越看越后悔,早知道苏沐希会遇到这样的,当初就不应该顾忌皇上的猜忌,让女儿嫁给安玉堂。 第156章 我只要和离书,其余的我都不管 镇国公感慨了一会儿,想着还要去见贺云城,便跟安玉堂分开,虽然相信女儿的话,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他跟萧云瑾不熟,甚至从那年带着女儿来西北以后,他就没再见过萧云瑾,但贺云城他还是见过几次的。 他去了瑾王的营帐,贺云城坐在主帐里,姿态跟动作都跟萧云瑾如出一辙,但从外貌跟气质上,真的很难分辨两人。 “瑾王殿下,我女儿病得严重,和谈之事就由本帅代劳,”苏震作为统领西北的兵马大元帅,有的是底气,只是他以前不屑于,用兵权压人。 即便萧云瑾有十五万精兵,也不过是借助淮阳王的势,这一次安全回京,那这兵权势必是要交出去的,即便不交出去,但针对他的人也有很多。 他苏震不想站队,但真的逼急了他,二皇子,六皇子他哪一个都可以选。 贺云城暂时是不敢反驳萧云瑾的,萧云瑾利用他,他也一样利用萧云瑾,“好,镇国公出面,那效果势必更好。” “本王身边有一神医,已经派人去传信,等人到了可以帮郡主诊治。” “那就多谢王爷了,”苏震抱拳,“本帅不打扰王爷休息,告辞。” 苏震离开了瑾王的营帐,他分不清这两个人,甚至觉得苏沐希说的是假话,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更觉得可怕,他的女儿到底经受了什么? 苏震一整夜没睡,他即便是研究战役,也没有这般废寝忘食过,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都知道了,又怎么可以让苏沐希在京城孤军奋战。 萧云瑾照顾了苏沐希一整个晚上,人虽然还没有醒,但温度降下来了,今天的和谈应该会出现结果,他不放心贺云城来办这件事,正好圆子赶了过来,萧云瑾便让圆子照顾苏沐希,他去盯着和谈。 “世子爷放心,奴婢会好好招呼郡主的。”圆子稳重,萧云瑾还算放心,“我去梳洗一下,稍后再过来看她。” “世子慢走,”圆子目送萧云瑾离开,才转回了营帐里。 苏沐希还在昏睡,圆子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药,喂进苏沐希的嘴里,过了一刻钟,苏沐希悠悠转醒,询问道:“几时了?” 团子给苏沐希端过来一杯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苏沐希把水喝干,示意圆子在给她来一杯,城南先生给了药,药力强劲,她即便是清醒了,还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一听时间还充裕,便多喝了两杯,“按计划行事,让阿大把人盯紧了,到时候你去把贺云城引过来。” “奴婢明白。” 等苏沐希喝完水,圆子又服侍着苏沐希吃了一些软烂的粥,才出去叫人,此时和谈也刚刚开始,时间把握的刚刚好。 贺云城刚刚换回自己的身份,就听到圆子说苏沐希醒了,想到萧云瑾去和谈,他就觉得自己的运气爆棚。 “醒了就好,我马上过去看她。”贺云城起身跟着圆子往主营帐走。 到了营帐门口,贺云城停下脚步,让圆子去准备些好消化的食物。 圆子正想找借口离开,现下倒是直接省了,她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贺云城掀开帐帘走进去,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内帐的门帘也关着,贺云城收起脸上的笑容,伸手掀开帐帘,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状况,手就被人抓住,反剪在后背,嘴巴也被捂住。 苏沐希埋伏着出手,一击即中,贺云城根本挣不脱,苏沐希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把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把人往地上一扔,苏沐希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贺云城。 “苏沐希,你做什么?疯了不成。”贺云城整个人都是懵的,实在是想不到苏沐希为什么要这样做。 贺云城,你是不是觉得我苏沐希很好骗,”苏沐希把一张纸扔在地上,“识相的把和离书写上,我放你一命,若是不写,我也不介意把这件事抖出来。” 贺云城低头一看,是上次他写的保证书,前几日萧云瑾回来,非要跟他换身份,他心中郁气难解,喝了几杯酒,稀里糊涂的把林娇蕊给睡了。 当时被林副将抓个正着,他不得已写下了保证书,要娶林娇蕊当平夫人。 当时他十分后悔,哪怕他换了萧云瑾的身份也比现在好,他安抚了林娇蕊好长时间,让她等等,让她等等,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你算计我。” “我算计你?真是好笑,你做错了事,人都找上门了,我还不能发火不成,”苏沐希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贺云城,我们的婚事,虽然是我求的皇上,但我明确的告诉过你,不许纳妾不许招妓。” “你既然不放在心上,那我只能用强硬的手段。”苏沐希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贺云城,“今日你要不写,要不我打断你的腿,然后逼着你写。” “你应该知道,与风国之战,我居首功,想来违抗一次圣旨应该不会受到惩罚,”苏沐希冷哼一声,“至于你,想来皇上还是很愿意段萧云瑾一臂的,毕竟功高震主,我是个女人,萧云瑾却是皇子。” 贺云城被一脚踹的仰躺在地,他身体被捆成一团,这边倒在地上实在是丢人,他动了半天才翻过身,却成了爬跪在苏沐希身前,颜面扫地,“你欺人太甚,明明自己不能不孕,还这般嫉妒成性。” 贺云城害怕,从苏沐希搬出萧云瑾的时候,他就在害怕,萧云瑾就是个疯子,若是知道他做了这件事,即便不会杀了他,也会有无数的折磨人的手段等着他。 他想跟萧云瑾换身份,他也知道萧云瑾喜欢上了苏沐希,他甚至隐约猜到了萧云瑾打算。 所有最近几天他都配合着萧云瑾,唯独那天,不知道怎么就犯了错,他就是想拉拢林副将,也是想用萧云瑾的身份,而不是贺云城这个身份。 “这点你也可以写进去,”苏沐希好心的给他提意见,“我只要和离书,其余的我都不管,甚至,我可以一直替你瞒着,等回来京城,我们在公布。” 第157章 你怕不是忘了,他那瑾王府里还有一位王妃 苏沐希威逼利诱,甚至带着一点儿哄骗,贺云城同意了。 他让苏沐希先放了他,苏沐希又不傻,只松开了他一只胳膊,贺云城的想法没有实现,梗着脖子道:“我这样要怎么写。” 苏沐希用力把人拎起来,扔到了矮桌旁,把纸笔铺好,“好了,你可以写了。” “不要想着耍花招,贺云城你应该清楚,若这件事惊动了萧云瑾,你的皮也要脱上一层,”苏沐希低声威胁,“你说你跟萧云瑾身份互换的事情,要是捅出去,谁会第一个死。”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贺云城整个人都是懵的,苏沐希竟然知道,她知道他跟萧云瑾互换身份的事,不但没有害怕,甚至还将计就计,逼迫他写和离书。 贺云城心中震惊,面上却波澜不惊,伪装萧云瑾到底是有几分用的,最起码这时候他没有失态。 “苏沐希你的野心挺大啊!怎么,想要跟我和离,然后跟着萧云瑾,你怕不是忘了,他那瑾王府里还有一位王妃。” 苏沐希不在意贺云城的激将法,沉声问道:“贺云城,你当真甘心吗?明明长得一样,你却只能做那个替换者,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一点光。” 贺云城被戳穿心事,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苏沐希挑拨离间没有用,身份不同,位置自然不同。” “若是身份相同呢?”苏沐希笑了,明艳的脸上璀璨如霞光,她拿出一个锦盒,“这里面藏着一份秘密,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若身份相同呢!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回响在贺云城的脑海里,他疯狂的嫉妒萧云瑾的身份,但若是他也是皇子,那该多好啊! 他禁不住诱惑,询问道:“什么秘密?” 苏沐希把盒子收回来,拿在手中把玩,“那就要看看你这和离书,写的好还是不好了,总是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贺云城鬼使神差的拿起笔,那个秘密对于他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苏沐希这次是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她当时并没有把这个锦盒放在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什么密保一类的。 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藏着的,竟然是云朝皇室的秘密,贺云城是皇上的儿子,早在永安侯夫人成婚之前,孩子就已经有了。 不管当年的事,是怎么的爱恨情仇,这份秘密又是怎么到了栖武的手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贺云城知道这件事以后,还会心甘情愿的给萧云瑾当替身吗? 贺云城写好了,苏沐希拿起来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拿着贺云城的手指按了一个手印。 她把锦盒放在桌子上,推到贺云城的面前,“我说到做到,不要太感谢我。” 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有一张绣着梅花的锦帕,上面写着永安侯发现自己怀孕了,给皇帝去的信,但这个手帕没有传到皇上的手中,而是被人截住了,截住这封信的人,把这个秘密隐藏了二十多年。 能打开这个盒子,还多亏了晨儿,在苏沐希屋里玩的时候,选中了这个盒子,也不知道怎么鼓捣的,砰的一声就开了,当时苏沐希吓了一跳,她怕晨儿出事,没想到看见了这个秘密。 贺云城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对着苏沐希说:“我们合作如何?” “你想合作什么?”苏沐希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可真是不禁激啊! 东西拿到手不先确认真假,反倒筹谋起以后来了,虽然是真的,但这番沉不住气的样子,照萧云瑾还是差了几分的,不过聊胜于无,能给萧云瑾制造麻烦,也是不错的。 这次的和谈意外的磨人,苏沐希不在,金陵仿若换了一个人,难缠的紧,二皇子在谈判上面也很有诀窍,平时不说话,但一旦张嘴,就能直击要害。 萧云瑾等的不耐烦,几次都想快点结束,但底线被对方抓住,他们很难讨得到好处。 说实话,风国的城池分散严重,西北如今守着四个城,若是再多上四个,军需粮草,百姓安置,每一样都耗资严重,他们只想拿城池换马。 但对方显然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一直僵持着,别的都行,就是换马不行。 从清晨谈到了正午,萧云瑾坐不住,他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成就成不成就打,哪里开的那么多废话。” 他今天一直心烦意乱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把话撂下,人就往外走,其余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眼看着和谈事要谈不下去了,苏震把人叫住。 “瑾王爷,小女身体不适,还要早些回京,您看,您能不能再坐下谈一谈。” 苏震说完,又看向金陵,“二皇子、小王爷,今日我们多番退让,也算是礼遇有加,你们既然不心诚,那我们也能把详谈的结果,告诉边、燕、洪、石四城的居民,想来他们认清了现实,应该很愿意归顺我们大云朝。” 苏震对西北的了解,在坐的众人,没有一个能比的了,金陵威胁别人,或者能成功,但在他这里,根本不可能,边城或者燕城就罢了,但洪城石城,建立起来的防线,他们怎么可能放手。 洪城石城在他手里,确实军需物资耗损严重,但等于坐在风国的门口,以后他没事敲敲门,他们都别想安宁。更不要说现在的风国正在搞内战。 苏震几句话就镇住了对方,先敲一棍子,在给一颗甜枣,萧云瑾眉头微蹙,总觉得苏震是在针对他,不过现在二皇子跟金陵老实了很多,和谈应该就快很多,萧云瑾又坐了回去。 这次总算按部就班的进行,谁也没有在漫天开口,半个时辰后,和谈结束,苏震站起身,“本帅提前备下了酒菜,二皇子请吧!” 金承允气闷,他们赔款割地,现在却还要喝对方的庆功酒,他看向金陵,想着金陵刚才忍气吞声的,应该不会应允。 金陵脸色也不好看,但苏沐希答应他和谈后,要跟他见面,所以他没反对,点头答应了。 金承允呕了一肚子气,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就多谢款待了。” 第158章 萧云瑾遇袭 萧云瑾很烦,他根本不准备参加什么庆功宴,前脚刚想离开,后脚就被跟上的二皇子堵住,“怎么?瑾王这般不给面子的吗?” 萧云瑾正想发火,苏震在边上拉了他一下,眼含警告,萧云瑾压下心中的烦躁,岳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苏沐希应该没事,不然镇国公也不能这般镇定。 “二皇子说笑了,人有三急,”萧云瑾说完,对着苏震点了下头,“本王去去就来。” “那我们就先去庆功宴等王爷。”苏震的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营帐外的阿大一眼。 阿大点头,悄悄的跟在了萧云瑾的身后。 萧云瑾倒是想去看苏沐希,但距离太远了,苏沐希在西北大营,而和谈在洪城,他心里烦躁,抬手招呼仓决出来,“盯着贺云城的人,可有传消息过来。” 仓决道:“没有消息传来。” 按说没有消息传来,应该就是没有动手脚,但萧云瑾就是莫名的烦躁,“你亲自回去一趟,要亲眼确认郡主的安全,还有,贺云城那里在查看一下,确认跟着的人是否跟丢了。” 平时仓决对萧云瑾的觉得,是一定服从的,但今天过来,萧云瑾嫌麻烦,只带了他一个,他一走,他怕主子出事。 仓决一犹豫,萧云瑾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些宵小无人能伤的了本王,你放心去吧!” “属下遵命。”仓决领了命令,立马执行。 萧云瑾捏了捏眉心,往宴会厅走去。 突然他眉头一皱,眼神往旁边扫去,“何方宵小,出来。” 阿大没想到萧云瑾发现了他,毕竟他只是远远的跟的,他也没什么顾忌,人从帐篷后走出来,“瑾王殿下,元帅让属下为您指路。” 萧云瑾调查过苏沐希,包括跟随苏沐希身边的人,阿大的画像他见过,比他想象的略微瘦小几分,可看样子城府极深,是个能人,“你是跟着郡主的。” 聪明人不需要藏着掖着,阿大不卑不亢,“是。” “你,很不错。”萧云瑾很少夸赞一个人,“郡主的眼光很好。” “主子的眼神一直很好,”阿大意有所指,“什么妖魔鬼怪一眼现行。” 萧云瑾想到苏沐希眉眼舒展了几分,“走吧!不然一会儿镇国公该着急了。” 宴会并没有吃多长时间,金陵一看见不到苏沐希,根本没心情应付这些人,吃了两口起身就走,二皇子跟在他身后赔罪。 风国的人一走,萧云瑾也不再多待,跟苏震告罪了一声,也离开了。 苏震这次没在挽留,而是招呼剩下的大臣继续喝,众大臣完成了任务,自认也想放纵一下,所有敞开了吃喝,西北这边的烧烤,真的是肉鲜味美。 萧云瑾骑着马,飞快的赶路,突然一只利箭疾驰而来,隐没在呼啸的寒风里,直到近前萧云瑾才察觉,他身体后仰,箭羽贴着他的鼻尖飞过。 一箭躲过,另一箭又疾驰而来,萧云瑾踏马飞身,抽出腰间的软剑,又挡下三箭,其中一只箭尖挂在他的软剑上,随着他的反身出力,软剑带着箭羽转了一个圈,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萧云瑾甩出箭尖后,落于疾驰的马背上,他不退反进,驾着马往射箭的方向追去。 对方一箭偷袭,三箭齐发,箭气凌厉,虚幻无实,毫无间隙,直到二十支箭羽全部射完。 想是没想到萧云瑾能这般厉害,竟然躲开了疾驰的箭雨,人到近前却毫发无伤。 萧云瑾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当初射伤苏沐希之人,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萧云瑾一整天的烦闷,也有了发泄的时机,握着手中的软剑直接杀向对方。 对方有备而来,即便箭羽伤不着他,那埋伏的杀手只等萧云瑾踏进包围圈,便开始攻击。 一时间四面八方上百位杀手,同时向萧云瑾攻击而来。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几百手,萧云瑾也是真没想到,对方杀他竟然会派出上百名的杀手。 这个凌琅阁的主子,怕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萧云瑾这时候也不再热血上头,即便想要给苏沐希报仇,也不能急在这一时。 他且打且退,向着一个方向突围,然后猛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洒了出去,白色的粉末顺着风,眨眼间飘散开来,即便戴着面具,还是习惯性的捂住口鼻。 萧云瑾就趁着这个功夫,轻身脱离包围圈。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那边苏震他们酒足饭饱以后,已经赶回了西北大营。 苏沐希跟贺云城达成交易,先放了贺云城离开,然后等镇国公回来后,实行后续的计划。 苏震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派人去通知贺云城,就说现在派人送他们回京,郡主的病情刻不容缓。 仓决按照萧云瑾的吩咐,回来先去拜见郡主,得知郡主已经醒了,便说有急事禀告,关于和谈的。 圆子通报后,他见到了郡主,安然无恙,他放了心,把风国刁难的事说了一遍,应付完郡主,又去找盯着贺云城身边的人,得到的回报是并无异动。 仓决没有发现他安排的人,已经被贺云城策反,觉得无事发生就要回去找萧云瑾,结果跟刚回来的镇国公撞了个对脸。 仓决没有在人群里找到萧云瑾,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萧云瑾先一步离开,仓决意识到事情有变,连忙召集人手去营救萧云瑾。 仓决走的急,根本不知道,苏震安排人送苏沐希跟贺云城回京城的事。 苏沐希跟贺云城晃晃悠悠的回了京城,苏沐希进宫复命,贺云城给萧云瑾去信,写的都是万分无奈,是镇国公逼他,他是身不由己,回京这几天每天一封,从不间断的往西北送。 萧云瑾看也不看手中的信,团起来就扔了出去,这个动作牵扯到他受伤的部位,疼的他眉头都蹙到了一起。 他一路被凌琅阁的人追杀,等到真正摆脱的时候,苏沐希都已经到了京城。 他的伤暂时不能骑马,只能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还时不时得受到凌琅阁的骚扰,没办法为了尽快回京,他只能调了一百名精兵护送。 现在好了,凌琅阁是不来了,但赶路慢的要死。 贺云城这个蠢货,还每天一封信的刺激他,好在苏沐希进了宫,在宫里调养身体,不然人回了永安侯府他能呕死。 第159章 毕竟都回京了,怎么也得回王府看看 兵士不能进京,萧云瑾让大部分人回去,留另一部分伪装成普通的护卫跟随着。 瑾王回京,自然是带着几分气派,即便只留了一部分,也足够威慑,他来京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凌琅阁。 一队人马,把凌琅阁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买东西的人,吓得东奔西跑,萧云瑾大刀阔步的往里面走,身边跟着的侍卫,很有眼力劲,在萧云瑾停下后,立马搬来了椅子。 萧云瑾大马金刀的往那里一坐,也不说话,就看着人鸡飞狗跳的往外跑。 掌柜的颤颤巍巍的跑出来,“王…王爷…王爷恕罪。” 侍卫上前就是一脚,“你算个什么东西,让你们东家的出来。” 掌柜的嗷了一嗓子,又赶紧闭上嘴,捂着肚子挣扎着起来,去联系东家。 东家来的很快,身体胖胖的,跑起来肚子上的肉都在晃悠,他一来就跪在了地上,明显比掌柜的有眼力劲,“小的见过瑾王爷,您有何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萧云瑾坐在椅子上,随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前几日,本王让下人来你这买东西,你们竟然弄这破玩意来糊弄本王,看来是活腻歪了。” 胖东家的看着地上那一摊翠绿的粉末,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所以王爷到底是在他这里买了个啥。 胖东家不敢怒不敢言,伏在地上认错,“小的知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胖东家只敢抬起一半的身子,冲着身后的掌柜道:“蠢笨的东西,还不赶紧把店里所有的玉器都拿出来给王爷挑选。” 可怜的掌柜,刚捂着肚子跪下,又爬起来,“小的遵命,小的遵命。” 凌琅阁上好的玉佩摆件,全都端了上来,琳琅满目摆了整整一屋子。 胖东家小心翼翼的抬头,“王爷,您随便选,就当是小的给您赔礼了。” 萧云瑾冷哼一声,“说的好好想欺压你一般,怎么本王买的东西,还差你钱不成。” “不敢,不敢,小的不是这意思,”大冬天的,胖东家额头冷汗直冒,他刚刚接手了凌琅阁,根本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位爷,“实在是…这店小的也是刚刚盘下,不知您买的是什么?” “合着,你觉得本王是来你这讹诈了不成。”萧云瑾的手指,轻轻的敲在扶手上,“本王着刚买了东西,你这就换了东西,怎么?觉的本王好戏耍不成。”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胖东家就是在傻也知道,前东家得罪了王爷,不然地位最好的凌琅阁怎么可能转手给他。 他在心里给好友点了一根蜡,这种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凌琅阁是从建安侯夫人的胞弟手中兑换过来的。” 这时候不说就是个死,胖东家卖起人来毫无负担,“小的句句属实,即便是卖假货,也是他们干的。” 萧云瑾满意了,这人还算识趣,“起来吧!” 胖东家这才敢擦额头上的汗,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粉红色的秀帕,在肥胖的脸上擦了擦了,嘴上也咧开一个讨好的笑容,才颤颤巍巍的爬起身。 能查到点线索,萧云瑾就能顺藤摸瓜,此时他心情也好了些,看这琳琅满目的翡翠玉器,突然想到,他还没给苏沐希买过东西。 他站起身,心情不错的开始挑选,苏沐希长相明艳,红色是最衬她,他拿起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簪,觉得她戴着一定好看。 但随后他又摇摇头,不行苏沐希爱武装,这个流苏太长了,容易缠头发。 萧云瑾挑来挑去,总是不满意,胖东家是个有眼力劲的,看萧云瑾挑的都是女人带的,想着定然是给王妃准备的,现在京城谁不知道,瑾王妃的好日子要来了。 瑾王回来了,她怀的孩子就不是遗腹子,而是小王爷,亲爹是淮阳王,丈夫是亲王,支援西北有功。 “王爷,您若是给夫人选,可以看看这边的,”胖东家看萧云瑾挑的都是艳丽的,大概就猜到了他的喜好。 “这送人,自认是要送的应心,”胖东家虽然是刚接手的凌琅阁,在接手以前也是做珠宝首饰的起家的,“小的家里有一整套,祖传的金镶玉首饰,个个精美绝伦。” 这会的萧云瑾,觉得这胖东家十分的讨人喜欢,“拿来看看。” “那王爷您先看着,要是有喜欢的就让掌柜的给包起来,凌琅阁里的都是孤品,特别受夫人小姐的喜欢,夫人以后参加宴会,肯定会艳压群芳。” 胖东家今日吓了个够呛,但随后又觉得这是个机遇,毕竟他这种小角色,能遇到贵人的机会不多,今日若是把瑾王伺候好了,那也算因祸得福。 胖东家先是够住了萧云瑾的好奇心,然后又吩咐掌柜的,让他把萧云瑾看上的都记下来,到时候直接送到府上去。 掌柜的捂着肚子点头,胖东家这才放心的去库房里拿首饰。 萧云瑾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把刚才那支镶着红宝石的金簪又拿了出来,胖东家刚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苏沐希虽然不常簪这种流苏的簪子,但又不是绝对。 安老太君寿辰的时候,她那套郡主品阶的衣服就很好看,也是镶着红宝石的。 萧云瑾又选了两根玉簪,一根通体雪白,形如弯月,很透亮,一根带着淡淡的粉调,头上雕着几株桃花,犹如他们相遇的桃林。 选完这几支,胖东家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每个人怀里都有抱着一个锦盒,“王爷请过目。”说着,他便逐个把锦盒打开。 在金丝绸缎的映衬下,那套红宝石首饰,璀璨华丽,是真的很好看,九个锦盒,九十九件首饰,从钗环,到配饰,无一不精无一不巧。 胖东家得意的道:“这套首饰是家传之宝,是祖父亲自制作完成的。红宝石,是同一品色,同一材质,刚刚好做了九十九件首饰,寓意长长久久。” “王爷可是喜欢。” 喜欢,自是喜欢,这一套是真的很配苏沐希,“多少银子?” 胖东家抿了抿唇,“十万两黄金。” 萧云瑾磕巴都没打一个,“包起来。” 刚才搬椅子的侍卫,此时上前来,将一沓银票放在胖东家的手上,然后招呼手稳的侍卫,过来的接盒子。 萧云瑾来的时候一肚子气,走的时候乐呵呵,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手里还抱着十来个锦盒,这一大盛况,引得无数人驻足。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萧云瑾不管这些,他带着东西往瑾王府走,毕竟都回京了,怎么也得回王府看看,毕竟他那位怀着孕的王妃,他怎么也得关心一下吧。 第160章 这么一大顶绿帽子挂着本王的坟头,本王还不得回来的看看 “东西放本王的私库,任何人不得触碰。” 萧云瑾着重了任何人,就是警告一些心思太多,还猜不对的人。 他往后院走,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苍术,“王妃,身体如何?” “胎像不稳,一直调理着。”苍术实话实说,他一直都知道王妃的孩子不是王爷,怎么觉得都是王爷一句话。 后院到了,萧云瑾脚步没停,直接跨到院子里。“在这里候着,本王跟王妃谈谈。” 苍术停住脚步,“是。” 院子里的下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参见王爷。” 声音很洪亮,好像是专门提醒房间里的人,不过萧云瑾不在意,越过众人,直接推开了房间门。 江晚宁被人搀扶着,身上穿着穿着红粉色的纱衣,整个人柔柔弱弱的,肚子被红纱遮掩着,不是很明显,“参见王爷。” 萧云瑾往主位上一坐,“全都退下。” 江晚宁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此时也不敢惹萧云瑾,她松开侍女的手,自己乖乖站好,“王爷,您能回来的真是太好了。” “听说王妃怀了本王的遗腹子,这么一大顶绿帽子挂着本王的坟头,本王还不得回来的看看。” 江晚宁早就想好了对策,萧云瑾话音一落,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王爷,您不能道听途说,就回来诬陷我,我们夫妻多年,不说恩爱非常,最起码也是相敬如宾,你这番话可是在逼我去死啊!” 好个恩爱非常,好个相敬如宾,萧云瑾看着江晚宁那一脸的哭丧相,只觉得倒胃口,反正不是无媒苟合,就是狼狈为奸,萧云瑾不相信江晚宁不知情。 “既是本王误会了,那按时间算,如今刚好足月,产期明日还是后日,本王倒是回来的恰到好处。” 江晚宁不自觉的打了寒颤,萧云瑾竟然要逼她早产,“王爷,有些孕期是会推后些时日的,突闻噩耗,我身子没养好,胎儿过小。” 说着说着江晚宁又哭了起来,“王爷您多日不回来,如今是要问责与我吗?我知道您定然是不相信我了,可我冤枉啊!” “别哭了,怎么说也是怀着身子,都说为母则刚,你这般不爱惜如何能行。” 萧云瑾可没功夫听她哭诉,“本王要去宫中复命,你既然胎像不对,本王就多为你请几位太医,好好的候着,怎么也是本王的儿子,万不能有一点损失。” 江晚宁咬牙,萧云瑾这是逼她早产,上一次在长公主那里,是贺云城帮她买通了太医,如今太医一来,她的怀胎几月便跟本就瞒不住。 萧云瑾没死,可他这几个月根本没有进过京,到时候孩子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她即便是淮阳王的女儿,她也别想落下一点好。 早知道萧云瑾没死,她就不勾引贺云城了,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萧云瑾不管她怎么想的,反正这孩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今日的目的达成,便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你好好休息,好好养胎,本王进宫复命。” 说完萧云瑾就离开了,留下江晚宁把屋里砸了个稀巴烂,她发泄了一通,然后把新任的侍女叫进来,“去,贺府里请世子爷,就是王爷回来了,邀请他吃饭。” 侍女领命而去,等婢女把房间收拾干净,江晚宁又让人请苍术过来。 她开门见山,“你帮本王妃安胎这几个月,劳苦功高,”她说着揭开桌上的红布,托盘里放着满满的一盘金元宝,“这些是赏你的。” 苍术跪拜在地,“小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王爷回来了,有些事定然会要追究个缘由的,本王妃乃是淮阳王之女,无人敢指责,但其余的人就不知道了,苍神医,你说呢?” 苍术俯首,“但凭王妃吩咐。” 江晚宁笑了,灿烂的笑容也掩盖不了虚伪的脸,“本王妃看,今日就是个好日子,去安排吧!” 苍术得了萧云瑾的吩咐,一切看江晚宁如何选择,他执行便可,此时听江晚宁说,点头应是,“王妃,可以先让侍女熬上一碗姜汤,等小的订好药方,您想要哪个时辰,提前一个时辰熬一剂服下便好。” “本王妃要母子均安,”江晚宁轻轻推了推托盘,“你可明白。” “王妃放心,此药绝对安全,只是孩子…身子会虚弱一些。” 孩子早产身子自然会虚弱,这点江晚宁明白,“好了,退下吧!” 萧云瑾一进宫,就被皇帝责罚了一通,询问他凌琅阁到底怎么回事? 萧云瑾看看二皇子,又看看六皇子,突然就扯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胸口上还没愈合的伤口。 “父皇,儿臣从西北回来一路被人追杀,其中一人身上掉落了一块玉佩,儿臣查实是凌琅阁所售,儿臣气不过,才围了凌琅阁。” 皇上瞳孔微缩,萧云瑾的胸膛上一堆交叠的伤疤,这些伤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因为他把人堆到了人人忌惮的高位。 皇上看着这些疤,缓和了下语气,“那可有调查到什么?” 萧云瑾看皇帝软了语气,就把衣服拢住,“凌琅阁在两日前换了东家。”萧云瑾说完往地上一跪,“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 “先起来,朕替你去查?”皇上把事情揽过来,“既然换了东家,那你就不能以权压人,把那搜刮的那些东西退回去。” “父王,那些是儿臣花了银子买的。”萧云瑾站起身,“是谁诬陷我。” “行了,”皇上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既然受伤了就先回去休息。” 萧云瑾见好就收,他把扣子系好,跟皇帝提请太医的事,而且他一请旨就是全太医院的太医,摆明了不信江晚宁。 皇帝理解,毕竟谁死里逃生回来,发现妻子怀孕了都要怀疑的,皇上不但理解,他还很支持,毕竟萧云瑾跟淮阳王的关系,若是真的固若金汤于他也不利。 皇上笑着应允了,还赏赐了一堆药材,萧云瑾收了赏赐,跟皇帝告退,顺便问候了两位皇子,“二皇兄,六皇弟,本王就先离开了,后日的宫宴再聚。” “三皇弟慢走。” “三皇兄慢走。” 萧云瑾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旨意去太医院请太医。 第161章 本宫的好儿子活着回来了,本宫高兴 萧云瑾去请太医的时候,贺云城已经到了瑾王府。 贺云城以为是萧云瑾找他,还有些提心吊胆,害怕他跟苏沐希密谋的事情败露,没想到约他的是瑾王妃。 江晚宁直接开门见山,把萧云瑾威胁她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贺云城是怎么想的。 贺云城能怎么想,这孩子必须马上生,甚至在萧云瑾回来以前就要发动,把事情坐实了,萧云瑾无计可施,认下这个孩子。 “晚宁,我是真的心悦你,但这个孩子还是要尽快生下来,不然对你对我都不利。”贺云城叹息一声,“萧云瑾此人心思歹毒,多番警告我,我怕他是猜到了,才这般逼迫你。” “晚宁,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贺云城轻轻把人拥在怀里,给她看那份身份证明,“晚宁,我也是皇上的儿子,是皇子,我希望能真正的拥有你,给你幸福。”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贺云城低声把他的计划告诉江晚宁,他必须得到江晚宁的支持,甚至是淮阳王的支持。 他以前不敢,只能借用萧云瑾的身份,跟江晚宁发生关系,反正萧云瑾不在乎,江晚宁愚蠢不知。 现在他不怕了,他就是皇子,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他给江晚宁说这些事,是因为他有信心,江晚宁在新丧的时候跟他偷情,淮阳王也拿捏不住萧云瑾。 他们应该很清楚,与其应对不受控制的萧云瑾,还是跟他们同心的自己更受欢迎。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学习萧云瑾,不会被人发觉的。”贺云城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冷厉的眼神,泛着些阴沉的脸,活脱脱变成萧云瑾,江晚宁震惊了,仿佛自己就在被萧云瑾拥在怀里呵护着。 这是她渴望了很久的,她是钦慕萧云瑾的,可惜婚后的萧云瑾一直冷落她,仅有的几次同房,也是喝醉酒之后的宣泄。 她痴迷的抚摸上这张脸,她之所以勾引贺云城,也是想证明,她江晚宁不差。 贺云城心中厌恶,又是这个样子,这个女人在用他当替身,但他面上不显,用着萧云瑾的表情,深深的吻上了江晚宁的唇。 江晚宁空窗许久,孕期的欲望又大,只一个吻,便深深的陷入其中,她身体发软,沉浸在假的萧云瑾给予的虚幻中。 一个极力讨好,一个沉浸享受,两人天雷地火,枯木逢春,滚到了床上,床幔摇曳,遮盖住了一床的荒唐景象。 两人极尽贪欢,却也知道这里是瑾王府,贺云城打水给江晚宁擦拭,江晚宁羞的遮住了肚子,贺云城深情的拉住她的手,“宁儿,你好美,我一辈子都不想跟你分开。” 江晚宁从没有这么满足过,此时深情的贺云城,让她沉溺其中,“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一场情事,就能让江晚宁变成这副姿态,还真的肤浅,贺云城想到了苏沐希,那次窥见的浴后风情,让他留恋至今,可惜啊!那夜真的只差一点。 贺云城想象着苏沐希的样子,又开始亲江晚宁,直到江晚宁嘤咛着推开他,才笑着罢手,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江晚宁,“这是我千辛万苦从宫里的老人手中求来的,你服下它保准平平安安。” 江晚宁感动,娇嗔道:“你喂我。” “好,我喂你,”贺云城倒出来药丸,送到江晚宁的嘴边。 江晚宁眼神缠绵的盯着贺云城,伸出舌头把药勾进了嘴里,“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辜负我。” 贺云城看她服下了,捻了下她的红唇,意有所指道:“以后你我夫妻同心,恩爱不离。” 江晚宁含住他的手指,“好,夫妻同心。” 既然两人做好了打算,那接下就是吃药,苍术的药方早就写好了,江晚宁也就让侍女备着了,即便今日贺云城没有担当,她也是要吃的。 现如今知道了贺云城的身份,知道了他的野心,江晚宁有信心把这个人握在手心里。 萧云瑾领着旨意往太医院走,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对跟在身边的太监道:“都进宫了,本王去给母妃请个安。” 萧云瑾一边往玉华宫走,一边东张西望,企图能遇见苏沐希。 他母妃的不受宠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她是皇帝心爱女人的替身,所以住的地方并不差,在死妃之中地位最高。 此时的玉华宫很安静,大门紧闭,只有两个看守的太监。 “开门。”萧云瑾声音沉沉,两个打盹的小太监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行礼,“参参参,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萧云瑾脸色一沉,旁边跟着的小太监倒是十分有眼力劲,“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门。” 两个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来开门,其中一个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慌忙的往里面跑,“奴才去禀告兰妃娘娘。” 萧云瑾只当没看见,脸色阴沉的往里面走,跟着他传旨的小太监却停下了脚步,冲着萧云瑾弯下腰行礼,“奴才在这里等着瑾王殿下。” 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多少都知道一点皇上的秘密,也知道怎么让自己活得长久,萧云瑾无意为难他,独自进了玉华宫。 院子里太监侍女一个也没瞧见,静悄悄的,直到到了主殿,才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原来他死过一次,他的母妃还是没有变,他推开大殿的门,里面跪了满地的侍女太监,有的已经鲜血淋漓。 那个进来通报的小太监,跟上歪着头倒在一般,人事不知,看不出是死是活。 “都滚出去吧!”看到萧云瑾真的来了,兰妃娘娘才大发慈悲,放过了这些太监侍女。 这些伏地的太监侍女训练有素,仿佛这些事司空见惯,十分快速的消失在大殿里,连那个歪着头的小太监也被拖走,看起来应该是活不成了。 萧云瑾没说话,几月未见,他的母妃竟然怀孕了,在他丧期怀孕不止江晚宁一人,跟兰妃这个死了儿子的人相比,江晚宁好像都不那么厌恶。 “母妃,还真是好兴致啊!”萧云瑾看着站在台阶上兰妃,“只是这般大动干戈,不怕伤了胎气吗?” 兰妃娘娘望着萧云瑾,眸子里带着几分怀念,手不自觉的摩擦着手中的皮鞭。 “本宫的好儿子活着回来了,本宫高兴,至于这个,”她用另一只手,轻轻的在肚子上摸了摸,“结实着呢,就跟瑾儿一样。” 第162章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你不是我的儿子啊! 这样的话,现在已经动摇不了萧云瑾,他脸上无波无澜,来见她,也是因为这里离太后的宫殿近,他一会儿能绕过去,看能不能瞧见苏沐希。 而且他也想看看,没了他,他的母妃要靠什么来发泄怨气,萧云瑾是真的没想到,竟然是再生一个出来。 他有些同情的看着兰妃肚子,好像能透过肚皮看到那个还一无所知的婴孩。 “母妃有了新的玩具好像很开心,”萧云瑾的眼神从兰妃的肚子移开,语气清清凉凉,“玉华宫这般安静,父皇是不是好久没有来。” 前一刻兰妃还笑着,后一刻眼神阴戾,手中的皮鞭“啪”的一声就想着萧云瑾甩去。 兰妃对萧云瑾当真是又爱又恨,每次皇上来她的宫里,叫的都是姐姐的名字,从没有真正的清醒过,就连她有孩子,也是因为姐姐有了孩子,所以她也有了孩子。 皇上对萧云瑾很好,甚至抱着萧云瑾念叨姐姐的名字,兰妃又怎么不恨,她想要见皇上,萧云瑾就是个好的理由。 生病了总会来看看,摔跤了总会来看看,碰到了也会来看看。 她能怎么办呢?萧云瑾一周岁就能走的很稳,他不摔跤,她只能让他摔。 她这一鞭子甩的十分凌厉,她的嘴角扬起了笑容,可很快就僵持住,因为萧云瑾很轻松的就抓住了鞭子,怎么办?这个孩子长大了,不受控制,学会反抗,学会刺激她。 “适可而止吧,”萧云瑾把她的鞭子扯过来,扔在地上,“今日就是来看看母妃,既然母妃这般的生龙活虎,那皇儿也就放心了。” “萧云瑾,你站住。”兰妃看着走的毫不留恋的萧云瑾,情绪终于绷不住,为什么明明捏在手里的软团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萧云瑾,你站住,本宫让你站住。”兰妃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动摇萧云瑾分毫。她终于绷不住大声的喊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你吗?” 萧云瑾终于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他想知道真相,而是想看看,一个为了爱情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的人,还能再找出什么理由诓骗他。 他最开始太小了,母妃跟他玩他就很开心,哪怕每次都会受伤,只要这个女人一哭,一说对不起,他就心软了。 后来长大了,就慢慢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每次受伤父皇就会来看他,他为了不受伤,开始变得木讷,怯弱,变的不再讨父皇的欢喜。 父皇不来了,他却受了更重的伤,兰妃开始打他,惩罚他。 萧云瑾转过身看着她,梨花带雨,可怜楚楚,一如小的时候,这个女人真的挺可怜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学会别的招式。 算了,在陪她玩一次吧!萧云瑾在心里说,然后问出口,“为什么?” 兰妃先是嘤嘤哭泣,而后又笑了起来,笑的凄惨,笑的悲鸣,她扶着肚子,语气温柔的说,“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你不是我的儿子啊!” “哈哈哈……”兰妃笑着,眼泪也哗哗的流,“有一日你发高烧,被皇上抱去养心殿养着,等在回来,你突然就变的这么大了。” 兰妃伸出两只手,夸张的比喻到,“哈哈哈……皇上把我当成个傻子,我自然要装成个傻子……” 兰妃哭了笑,笑了哭,整个人有些癫狂,“萧云瑾,你说我装的像不像。” 这话当真如惊雷一般,在萧云瑾的心中炸响,即便这么多年他就锻炼的心如磐石,也忍不住震颤,原来是这样,真相竟然是这样,贺云城只比他大一个月, 那个他只见一面,就心生欢喜的人,真的是他的母亲。 “多谢你,”萧云瑾真心实意的道谢,“多谢你把真相告诉我。” 兰妃抬起头,“真像啊!怪不得皇上喜欢你,你身上还真有她的影子。” 兰妃说出了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心中既快意,又无措,萧云瑾是她养大的,即便他骨子没有她身上的血,但潜移默化更能改变一个人。 以前的萧云瑾无懈可击,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可现在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光,如同她见到皇上时一样的光。 痴情冢,跟她一样,逃不脱,摆不掉,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她隐约猜到了那个人是谁? 丧礼那天,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贺云城,是萧云瑾假扮的,她自己养的儿子,她怎么可能认不清。 她难受啊!萧云瑾没死,那死的就成了她的儿子,她应该难受啊!可她哭不出来,她跑到皇帝跟前让他在赔给她一个孩子。 兰妃发泄够了,她看着呆滞的萧云瑾,却笑得灿烂,她颤颤巍巍的起身,身体却一个踉跄,瘫倒在地上,鲜红的血顺着腿间汹涌的往外冒。 萧云瑾被这一变故,唤回了神思,上前几步把兰妃抱了起来,“太医,快宣太医。” “怎么办?萧云瑾你心软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好骗,一点苦肉计就上当了。”兰妃伸手去摸萧云瑾的脸,热热的,“还真活着啊。” 宣旨的小太监就在玉华宫外,一听到动静,立马去请太医。 玉华宫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萧云瑾被嬷嬷从产房里推了出来,他浑身是血,神情还有些呆滞。 皇上来时,就看见满身是血的萧云瑾,呆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眉头微蹙,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痛,转瞬即逝,“五十大板,等你母妃无事,立即执行。” 若是以前,萧云瑾会以为皇帝在惩罚他,现如今听了兰妃的话,这板子还倒成了保护。 兰妃此胎不过刚刚七月,以前的平安脉一直请着,他一来兰妃就出来事,即便是嫡亲的母亲,也会有人怀疑,是他嫉妒,毕竟兰妃这胎怀的时间是他在的丧期。 萧云瑾恍若未觉,他不需要这种关心,他对着皇上叩首,然后起身接着盯着产房的大门。 第163章 王爷珊珊来迟,是有何要事吗? 此事惊动太大,太后那里也听到了风声,苏沐希自然也就知道了,她去西北的事,其实该知道的都知道,只是在大众眼里,她还在宫里养伤。 她回来的这几天,已经在慢慢的好转,各宫里的娘娘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也都见过了,此时太后要去玉华宫,苏沐希也跟着去了。 她跟着太后到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到,二皇子、六皇子是跟着皇帝一块过来的,可以说宫中最重要的人都到齐了。 苏沐希见过很多样子的萧云瑾,可如今这般模样的,确实从未见过,落寞,还是孤独,他浑身是血的站立在那里,眼睛望着产房的门口,却没有焦距,与所有的人都无法融入其中。 上一世能把母亲送进冷宫的男人,如今又怎么会是这么一番样貌,苏沐希想不明白。 众人从白日等到黑夜,产房里无声无息,却等来了瑾王府报信的下人,说瑾王妃发动了,让瑾王快快回府。 萧云瑾听到传话时终于动了,他冷漠的转过脸来,望着皇帝陛下,“请父王往王府里送几位太医吧,皇儿忧心母亲,暂时不能回去。”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确实是个两难的局面,众人本来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好在皇帝直接下了旨意,不但让太医过去,还传旨给了长公主,让长公主去瑾王府代为行事,本来这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宣旨的太监走了,宫里又恢复了宁静,产房外的偏厅里,安置了一些座位,太后、皇后、以及一些位份高的妃子,都在里面等候,苏沐希跟随在太后身侧。 偏厅的大门一直开着,苏沐希刚好能从大门看到萧云瑾孤傲的身影,从白天站到黑夜,又从黑夜站到黎明,当太阳洒下来的时候,产房里终于传出了动静,一声孱弱的婴孩啼哭声从产房中传来出来。。 接受省婆子把孩子报给皇帝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皇子。” “赏。”皇上终于缓和脸色,他接过这幼小的婴孩,眼中流露出慈爱,“兰妃身体如何?” “回皇上,婴孩弱小,兰妃娘娘产程困难,现如今脱力,昏过去。” 这时候太后也过来看孩子,皇帝把孩子交给她,“母后帮忙照看一下,朕去看一看兰妃。” 听到婴孩的啼哭声,萧云瑾总算回过神来,他看了眼被众人簇拥着的小皇子,转身离开。 苏沐希一直注意着他,看他离开眼神也跟着看过去,萧云瑾若有所觉,回头看了苏沐希一眼,漆黑的眼眸里,深沉一片,苏沐希看不明白,却觉得心里无端的压抑起来。 萧云瑾离开了,是领了责罚才离开的,他无知无觉的骑着马往瑾王府赶,衣袍上的血渍把马鞍都染成了红色。 他回到瑾王府的时候,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啼哭声,紧接着就是长公主封赏众人的声音。 萧云瑾笑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的脸终于有了一丝人类的表情,“多谢皇姑姑。” 长公主很久没看到小娃娃了,这会高兴,“兰妃如何?身子可好,是皇子还是公主?” 长公主语气欢喜,仿佛知道兰妃一定没事一般,把孩子往萧云瑾的怀里一放,“你刚也听见了,是个男娃子,赶紧看看你的长子吧。” 萧云瑾看着怀里的娃,只有巴掌大,比个猫崽子还要弱小的感觉,他的母妃跟王妃同时生产,可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跟他有关系。 “父皇又添了一位皇子,母妃也无事,皇姑母,你劳累了一夜,早些去休息吧!” “本宫还要去宫中蹭蹭喜气,你看你连个孩子也不会抱,还是交给嬷嬷吧!”长公主拍拍他的肩膀,“去换身衣服,看看你的王妃吧!” 萧云瑾把孩子交给嬷嬷,起身去送长公主。 一路送到了大门口,长公主拍了拍萧云瑾的手,“不必忧心,兰妃那里一直有太医跟着,不会出事的。” 长公主明明连皇宫都没去,却仿佛对宫中的事了如指掌。 萧云瑾送完长公主,并没有去看江晚宁,而是回来自己的房间,沐浴后,苍术一边帮他上药,一边说他不在府中发生的事情。 即便苍术这般沉稳的性子,说起贺云城跟江晚宁偷情这个事,也是义愤填膺,而萧云瑾却浑不在意,他心思有些抽离,他本意去玉华宫顺道去偶遇苏沐希,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事。 苏沐希他见到了,却远的遥不可及,兰妃又一次利用了他,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把利箭戳进了他的胸口。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跟他毫无关系,又都能扯上关系。 苍术离开后,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等第二天黎明破晓的时候,他换了亲王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眉目依旧无波无澜,如往常没有任何不同,萧云瑾推开江晚宁的房门,侍女嬷嬷们看到他,直接跪地行礼,萧云瑾看也未看,直接挥手,让丫鬟婆子们都下去。 江晚宁已经清醒,人半靠在引枕上,正在吃东西,见此状况,放下手中的碗,“王爷姗姗来迟,是有何要事吗?” “你与母妃同时产子,洗三宴相撞,府里便不办了,本王让钦天监看了日子,一月后满月宴隆重的办,这是本王写的邀请函,还请王妃传信给淮阳王,请岳丈一定要准时参加。” 萧云瑾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算计她父王,她突然产子,三天时间父王根本就赶不过来,可满月宴时间充裕,她父王不来都不行。 淮阳本是藩地,皇帝一直想要削藩,几次三番招父王入京,都被父王给挡了回去,父王给萧云瑾十五万精兵,她又给萧云瑾生了儿子,没想到萧云瑾的胳膊还是往外拐。 江晚宁心中有怨气,昨晚她历经磨难产子,怎么请萧云也不来,生完了看了眼孩子,又走了,本来激情退却的她,在生产痛苦时是有过犹豫的,她还是钦慕萧云瑾,可眼下也只剩下心如磐石。 “王爷怎的这般见外,你我去信都一样,我身子虚,你代笔吧!” 萧云瑾就是来通知,即便江晚宁不同意,他也有法子让淮阳王来京,“如此也好,今日庆功宴,本王可能要晚些回来,你好好休息。” 第164章 哪的话,皇后向来礼仪周全 兰妃产子不是什么大事,但事情也不小,皇宫里已经多年没有婴孩出生,瑾王回归,母凭子贵,兰妃被封了兰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个时间苏沐希不好在皇宫多待,因着明日还有宫宴,便自请离宫。 如今她和离的消息还不能传出去,思量一番,还是回了永安侯府,纸娟纸烟看到苏沐希,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尤其是纸娟,在听到瑾王死而复生的消息时,人都吓傻了。 “郡主,你可算回来了。”纸烟、纸娟跟一屋子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郡主安康,郡主洪福齐天。” 苏沐希被逗笑了,这怎么连洪福齐天都能说出来,“都起来吧!说话注意些,纸娟,赏。” 纸娟立即起身,去屋里拿银钱,这段时间,她们在侯府可不好过,郡主先是被劫持,又去了皇宫养伤,名声不好听,侯府里除了七夫人,别人全都来欺负他们。 好在芳菲院里的人,都是国公府带出来的下人,他们训练有素,同仇敌忾,纸娟用郡主留下的钱给下人发月例银子,也顶多是受点言语上的气。 纸娟去拿银子,纸烟就把府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如今是三夫人掌权,十三公子的腿了断,三房跟七房互掐,玉婷姑娘从角门抬进了二皇子府,成了侍妾。 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上一世玉娆是二皇子侧妃,这一世玉婷反而成了二皇子的侍妾。 银钱赏下去后,丫鬟婆子都下去干活,苏沐希让纸烟服侍着换了衣衫,然后去贺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 这些人背地里怎么编排苏沐希,都不敢放到明面,见苏沐希过来请安,都客客气气的,只有七夫人是真高兴,她拉着苏沐希悄悄的说,晚上在去芳菲院叙话,苏沐希自然说好。 贺老夫人本想刁难两句,但侯夫人来了,侯夫人虽然不顶事,但身份在那里,苏沐希是她的儿媳,她说话了贺老夫人便不好再说什么,到嘴的话又都憋了回去。 有哪个婆婆活的比她还憋屈,儿媳妇天天礼佛,连安也不请,偏偏儿子宠着,如今孙媳妇她也一句不能说,“你成天礼佛,今个怎么有空过来。” “儿媳妇平安回归,我怎么也得见见,婆母,时间挺晚了,您好好休息,我有事要跟她说,就先退下了。” 侯夫人不是话多之人,把人带到佛堂后,就让苏沐希去里间休息,说她大病初愈,在佛堂睡上一日,净化一下身体的浊气。 苏沐希无话可说,这样温和的攻势,她处理不来,刚好不用应付贺云城,她也省心,便真的去了里间休息。 檀香袅袅,佛堂里静悄悄的,只有侯夫人捻动佛珠的声音,苏沐希想到了那串佛珠,和离之后就再无关系,还是找时间还给侯夫人吧! 苏沐希就在这宁静的佛堂,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就是宫宴,永安侯府里早早就开始准备,苏沐希醒来的时候,侯夫人还在佛堂跪着,那样子像是一夜都没有起来一般。 上一世那个怯弱不理世事的侯夫人,从苏沐希的记忆里消退。跪在佛堂里诚心念佛的侯夫人,整个人都仿佛沐浴着圣光。 苏沐希没动,就静静地看侯夫人把经文念完。 侯夫人念完经,让苏沐希过来上香,苏沐希受了一晚上香火,自然要尽一尽心,她捻着侯夫人递过来的香,恭敬的拜了拜,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说起来她是不信神佛的,但好像冥冥之自有定义,不然她又是怎么重活的这一世。 上完香,在侯夫人这里用了斋饭,才知道,侯夫人也会参加今日的庆功宴。 苏沐希这次是真的有些意外,蝴蝶效应下,每个人都变的不一样。 贺云城在饭后来了佛堂,先是跟侯夫人请安,在说来接苏沐希回去,原来贺云城昨夜就来过,不过被侯夫人劝回去,苏沐希睡的香甜,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次庆功宴,庆祝的瑾王回归,也是西北的胜利,所以主角不光是瑾王,还有苏沐希,因为能代表镇国公府的只有苏沐希,更不要说苏沐希才是西北胜利的幕后英雄,萧云瑾是幌子,真正的主角是苏沐希。 宫宴的时间定在了晚间,但永安侯一家提前邀进宫。 这也是往常年的惯例,一些身份尊贵的朝廷命妇,或者妃位以上的亲眷,都会提前邀进宫。 永安侯府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殊荣,一大早就严阵以待,府里的小姐、公子能带进宫的都带进去,风风火火一大群人。 从进入宫门开始,就有很多人跟贺老夫人搭话,贺老夫人被恭维的通体舒畅,她终于记起苏沐希的好,这份荣光是苏沐希带给她的。 她推开三夫人的手,把苏沐希拉到身边,这样一来,过来搭讪的人就更多了。 宫宴还未开始,大家都聚在皇后的宫里说话,因为苏沐希的关系,贺老夫人坐的极为靠前。 大家的话题就围绕这瑾王回归,跟西北获胜的话题中,在坐的都是人精,苏沐希在西北根本就没有避着人,有心人都能查到,“郡主,快给我们说说,镇国公肯定给你来信报喜,我们要知道内幕。” “我一直躺在宫里,哪里来的内幕,诸位夫人,切莫在拿我开玩笑。” “皇上驾到,”小太监的高声吟唱,惊动了所有人。 今日宫宴,皇上应该正在乾正殿忙着,怎么会到后宫来,大家眼神不约而同的都望向了永安侯夫人,永安侯夫人仿佛没感受到众人打量的目光。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等着一会给皇上见礼。 众人也都跟着起身,由皇后娘娘带头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进来,先把皇后扶了起来,然后才道,“众夫人平身。” “皇上,怎么过来了,是怕臣妾照顾不好这帮命妇们吗?” “哪的话,皇后向来礼仪周全,”皇上的眼神扫向侯夫人,但并没有得到回应,“前面得空,朕过来瞧瞧。” 第165章 郡主是命妇,在家相夫教子就好, 皇上并没有在皇后的宫里待太长的时间,毕竟他前面还有事,至于来干什么,在座的众位夫人也都心里有数。 唯一一个不知数,或者装作不知数的,就只能是侯夫人,她像个局外人一般,捻着手中的佛串,不动如山。 皇帝走后,宫里恢复了开始的热闹,但又有些不一样,打量跟试探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落在侯夫人身上,苏沐希在旁边都能感觉到,可见皇上这一来,大家心里的思量都变得复杂起来。 贺老夫人笑不出来,怨恨似的瞪了侯夫人一眼,以前侯府里有事,求着她都不来,现在能沾光,倒是屁颠屁颠的跟着,丢人现眼。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宴会开始,苏沐希越发的佩服侯夫人起来,当真是一点也不受外界的干扰,连捻动佛串的节奏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即便是有人跟她说话,也是得体优雅,不疾不徐。 苏沐希曾经觉得侯夫人是软绵的性子,被欺压的拿不到掌家权,才整日里窝在佛堂,省的受气,如今看来,侯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 落座的时候,永安侯府的位置往前提了提,是以前留给镇国公位置。 贺老夫人独自坐一桌,永安侯跟侯夫人坐一桌,苏沐希跟贺云城坐一桌,侯府的其余人都在他们的身后落座。 现如今的爵位除了藩王淮阳王,就是国公的爵位最大,所以镇国公府跟安国公府的位置,紧挨着几位皇子公主。 苏沐希的对面的是安玉堂,安玉堂的上首位是萧云瑾,瑾王妃刚刚生产,不能来宴会,是以萧云瑾独自坐在位置上。 苏沐希看过去的时候,萧云瑾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对着她遥遥一举,敬酒的意味明显,甚至带着点淡淡的威压,今日的萧云瑾气场全开,完全没有隐藏,阴沉的带着几分阴暗与嗜血。 萧云瑾以前是面无表情,或者冷着脸,或者威严中带着几分冷厉,这种阴暗的气息,跟上一世很像,或者已经是了,那天在玉华宫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沐希端起酒杯回应了一下萧云瑾,慢慢的把杯中酒饮尽,她心下不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苏沐希跟萧云瑾都是宴会上备受关注的人,他们两个这一番动作自然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二皇子跟六皇子座位挨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一切无声似有声。 六皇子端起酒杯,隔着贺老夫人跟永安侯那桌,对着苏沐希举杯,“沐姐姐,恭喜你痊愈。” “多谢六皇子挂牵,”苏沐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六皇子这一开口,等于拉开了一道口子,互相敬酒的热闹了起来,二皇子没有敬苏沐希,他对着萧云瑾举杯,“三皇弟,恭喜啊!咱们几个兄弟中,你是第一有嫡子的,好福气啊!” “多谢,二皇兄,”萧云瑾端起酒杯,“二皇兄婚期将至,在此借花献佛,祝二皇兄,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哈哈哈……”二皇子畅快一笑,饮尽杯中的酒。“借三皇弟吉言。” 二皇子开了头,接下来就是连番的敬酒,无一例外的,敬的都是萧云瑾。 萧云瑾虽然气场全开,但来者不惧,一杯接着一杯,只要有人敬酒,必然相陪。 这酒喝的连皇帝都有些看不下眼了,他猝然出声,底下登时变得鸦雀无声,“风国归顺,镇国公当居首功,瑾王死里逃生,又救关阳城与水火,也是云朝的有功之臣。” “今日论功行赏。”皇上在此略有停顿,吊足了胃口,“安平郡主听旨。” 这赏赐是苏沐希讨要来的,自然不意外,但在坐的众大臣就神色各异了起来。 苏沐希起身走到殿前跪下,“苏沐希接旨。” “苏沐希擒获风国公主,对谈判争取到了最大的筹码,又秘密替朕去西北行事,才有了今日风国的归顺,擢升安平郡主,为安平公主,兼边防营统领之职。” 郡主升公主,说到底只是尊荣,公主没有实权,但边防营统领就不一样,是正了八经的武职,统领着八万的将士。 “皇上,此事不妥,”年老的太傅从旁起身,跪倒在苏沐希的身边,“郡主有功,封公主尚且勉强,如何能统领边防营。” “就算郡主在宫中养伤这段时间,是代皇上在西北行秘密之事,但连升级五级这种嘉奖,真是闻所未闻,还望皇上三思。” 这就是皇上三思之后的结果,淮阳王是必须除去的,到时候势必会削弱瑾王的实力,二皇子成婚后会封王分府,他身后有建安侯,六皇子的外公是威远大将军。 三足鼎立的局势不能破,他只能在给萧云瑾找一个助力,那就是苏沐希,镇国公府。 苏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即便是想把持中立,他也能让他被动入局。 前段时间他以为萧云瑾真的死了,他怕淮阳王挟天子以令诸,准备弄死江晚宁的那个孩子,但想要那是那个人的外孙,他就没能下的去手。 所有他让兰妃怀孕,甚至想在施展一次狸猫换太子,好在萧云瑾回来了,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可惜即便他在爱惜萧云瑾,也不能容忍皇室的血脉被玷污。 萧云瑾只是这场局势中的迷魂阵,他要用萧云瑾来磨一磨二皇子跟六皇子的心,看看哪一个有他当年的气魄。 “傅大人,有功之臣不论功行赏,你是想让天下的武官都记恨父皇不成,”萧云瑾语气清清淡淡的飘来,却带着狂风暴雨的效果。 “瑾王殿下慎言,”老太傅吓出了一身冷害,他明明只是觉得女子不应该做官,被萧云瑾一说,等于他把云朝所有的武将都得罪了个遍,关键是还得罪了皇上,成了离间皇帝跟武将之间的关系,文臣跟武官的关系也会更加紧张。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郡主是命妇,在家相夫教子就好,怎可抛头露面。” “呵呵呵…”萧云瑾冷笑出声,“真是可笑,郡主守卫西北的时候,你不说相夫教子,郡主代父皇在西北守城时,你不阻拦,如今风国归顺,你到说上相夫教子了。” “老太傅,你是不是年纪太大,记性不好,本王回京禀告时,陛下宣旨封苏沐希为和谈使臣时,你是在场的,怎能那时候你不说相夫教子。” 一连串的逼问,把老太傅吓的心肝俱颤,萧云瑾今日就跟吃了枪药一般,“老臣不敢,瑾王圣明。” “你可别给本王架高帽,圣明的是皇上,”萧云瑾冷眸盯着老太傅,“你是不是以为镇国公不在,郡主孤身一人好欺负,你这般欺负一个为国家奔赴前线的家属,实非你这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太傅所为啊!” 萧云瑾说完,起身撩袍,跪于大殿之上,“父皇儿臣斗胆上告,老太傅年事已高,头晕眼花,不配为皇子之师,不堪太傅之任。” 老太傅一共没说两句话,生生的被萧云瑾怼昏了过去,即便这样也没人救他,被撤免了职务拖了下去。 第166章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见此情形在无人敢触霉头,苏沐希顺利接任,起身时,苏沐希对着萧云瑾拜了拜,“谢瑾王殿下,为所有在边关的将士们发声。” “郡主记得感恩就好。”萧云瑾受了这顶高帽,上次安老太君寿诞之时,就是这个老头的闺女为难苏沐希,他当时被江晚宁缠住,没能替苏沐希出头,今日算是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苏沐希的晋封实在太过震惊,到了萧云瑾这里时,全是些金银玉器,有一种高开低走的感觉,大家看着那流水一样的赏赐竟然没了震惊之感。 贺老夫人一边害怕,一边高兴,她的孙儿竟然上了公主,此时的她沉浸在兴奋里,忘了她早死的十二孙儿也是公主驸马,虽然是冥婚,但康平公主是真真正正的公主。 宴会行进到一半,兰妃身边的侍女突然到了殿前,“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思念姐姐,想邀永安侯夫人去玉华宫一聚。” 皇上的目光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的,放在永安侯夫人的身上,“明日就是小皇子的洗三宴,既然贵妃思念姐姐,那永安侯夫人今日就在玉华宫住下,姐妹之间叙个旧,明日在出宫吧!来人送永安侯夫人过去。” 聚一聚眨眼间就变成了叙旧,还要强留人一晚上,永安侯身体都在颤抖,他正要起身跟皇上推却,却被永安侯夫人握住了手。 永安侯夫人拉住永安侯,用另一只手在永安侯的手上拍了拍,一句话都没说,永安侯就泄了气,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一切小心。” 永安侯夫人安抚性的笑了笑,然后起身对着侍女说,“带路吧!” “我随母亲去吧!这宫里我住了些许时间,还算熟悉,”苏沐希起身对着皇上拜了一拜,“母亲久不出佛堂,怕怠慢的贵妃娘娘。” 苏沐希不想出这个头,但她看了一眼萧云瑾,觉得她必须去,她竟然从萧云瑾的微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惊恐,她想到萧云瑾浑身失血站在产房外的样子,还有他神情上的种种变化,心里那抹不安更加严重,所以她决定留下来。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沐希一眼,点头应允了。 萧云瑾在皇上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是紧张的,他甚至有些害怕,他想到兰妃的那些手段,要是用在不谙世事的侯夫人身上,她该怎么反抗,或者皇上会不会又用移花接木的方法,把人调换。 他什么也不怕,但一切阴谋用在这个温柔的女人身上,他不能接受,每一个从脑中蹦出的想法,都让他感到害怕,好在苏沐希解救了他,在苏沐希说出跟随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就稳了。 苏沐希跟随侯夫人身边,往玉华宫走,侯夫人拍了拍苏沐希的手,“不必紧张。” 苏沐希也不是紧张,就是一种直觉,她很不安,“我不紧张,就是想陪陪母亲。” “公主是有大智慧的人,以后得成就定然不可估量,”永安侯夫人低垂着眼眸,沉静如水,无人能分辨出她真正的想法,苏沐希也探查不到分毫。 “有道是当局者迷,公主以后若是遇到难以抉择之事,定然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 苏沐希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无心多问,点头应是。 玉华宫修的金碧辉煌,这里是皇帝为了心爱的女人修筑的宫殿,但在永安侯夫人眼里,好像一切皆是浮云。 她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看,由侍女领着往主屋走,婴孩虚弱的啼哭声随着走近,慢慢的传到几人的耳中。 侍女推门进去禀告,“贵妃娘娘,永安侯夫人跟安平公主到了。” “快传让姐姐进来。” 兰贵妃靠在引枕上,头上带着抹额,面色上呈现出病态般白皙,如一朵圣洁的花朵,经受了雨水的摧残,既美丽又脆弱,让人心生怜惜。 明明是两个几乎一样的脸,但苏沐希发现,就跟萧云瑾跟贺云城一般,气质上就能把两个一样的人区分的明明白白。 即便他们站在一起,穿着一样的衣服,都能一眼分辨出两个人。 如果兰贵妃是一朵名贵的花卉,需要精心的照顾才能盛开,那侯夫人就是一块沉浸在深泉里的美玉,被人挖出来时,就已经是沁润了人心,让人爱不释手。 “姐姐、姐姐你快来。”兰贵妃柔声似水,带着淡淡的对亲人的依恋。 侯夫人抬步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兰儿,姐姐在,不怕。” 苏沐希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场景,想到那封写着贺云城身世的秀帕,恍然大悟,原来侯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叙话,苏沐希便在旁边默默听着,不插嘴,也不打搅。 兰贵妃让人上了参茶,永安侯夫人也不喝,只说在宴会喝的多,不觉得口渴。 警惕,沉稳,逢迎,随机应变,永安侯夫人再一次让苏沐希惊诧,苏沐希端着参茶没有喝,看侯夫人对她轻轻的摆手。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正在苏沐希欣赏两位美人博弈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慌乱的闯了进来。 宫宴遇刺,在前殿,跟玉华宫隔得好几个宫殿,即便报信也到不了玉华宫,更不可能让一个小太监独自过来,要是寻求救兵,也应该是找禁卫军。 苏沐希嗅到大的阴谋的味道。 “皇上现在如何?刺客可抓到了?”兰贵妃语速极快的询问,柔弱的容颜也能威严满满,“禁卫军,太医,赶紧去找,让玉华宫的侍卫都赶紧过去救驾。” 原来阴谋在这里,玉华宫的侍卫走了,接下来,刺客就该转道玉华宫。 苏沐希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想看看还有什么后招。 兰妃娘娘却好像突然发现她一样,“安平公主武功高强,快些去前殿救驾。” 第167章 危急关头,萧云瑾去而复返,替皇上当下了这一箭 “今日多武将,前殿应当无事,侍卫都走了,我还是留下来保护娘娘跟小皇子吧!” “关心则乱,”侯夫人安抚似的扶着兰贵妃,“兰儿,前殿距离玉华宫甚远,小太监不知规矩的跑过来,只怕前殿早已经尘埃落定,再说安平公主只有一人,即便赶去前殿,又如何抵得了成百上千的禁卫军。” 兰妃轻轻凝起的眉头,略微疏散了几分,“姐姐说的事,是本宫关心则乱。” 结果就如苏沐希所言,不过话音刚落,便有两个黑衣刺客冲了进来,两个人一个对着苏沐希,一个直接向着兰贵妃跟侯夫人冲去。 苏沐希拍了下桌子,刚刚放下的茶杯震起,苏沐希一挥衣袖,茶盏便向着黑衣人飞去,黑衣人还没到跟前,就被泼了一脸热茶。 黑衣人的脚步顿住,苏沐希早已经闪身挡住了刺向侯夫人的剑,“躲到床上去。” 侯夫人遇见刺客倒也不见慌乱,直接越过兰贵妃上了床,把小皇子往怀中一抱,还顺便把兰贵妃也拉了进去。 兰贵妃被毕竟是刚生产完,几乎是被拖进了床榻里,她紧蹙着眉头,暗怪苏沐希事多。 这两人有几分功夫,但跟苏沐希比还差的远,一开始要顾念两位贵人,侯夫人很上道的配合后,苏沐希如鱼得水,连活口都没留,几招之内便斩杀的刺客。 苏沐希手中握着一把从刺客手中抢过来的剑,竖立在床边,“玉华宫也不安全,母亲先服侍贵妃娘娘穿衣吧!” 听到小婴孩的哭声,苏沐希伸手接过,她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拿着宝剑,姿势娴熟,仿佛做过无数遍,“穿厚实些,侍卫都去了前殿,若这次的刺客是有预谋的,很可能还潜伏着很多。” 嗷呜嗷呜的小婴孩,到了苏沐希的怀里竟然不哭了,苏沐希眼眸低垂,看了怀里的婴孩一眼,虚弱的小家伙不过两天,竟然睁开了眼睛,纯净污垢的小眼睛向清泉,倒映着苏沐希的面容。 “我们该怎么办?”兰贵妃穿着厚实的衣裙,连头上都被侯夫人罩着一件棉巾,这打扮有损贵妃的尊严,但是美人只要露着那张脸,怎么穿都会好看。 苏沐希把婴孩递给侯夫人,“母亲你抱着小皇子,我背着贵妃,我想着可以先去太后的宫里躲躲。” “好,”侯夫人点头,把婴孩接过去抱着。 “得罪了,贵妃娘娘,”苏沐希弯腰把兰贵妃背了起来。 兰妃恨恨的瞪了苏沐希一眼,便乖乖的伏在她的背上,反正是她的儿媳,背她也是应该的。 即便苏沐希心中有预感,事情也比她想象的大,刚出玉华宫,便有一队人马围堵了过来 ,打眼一看竟然有几十人。 若说是刺客,这跟本不可能,苏沐希感觉兰妃的身子颤了颤,想来这也不应该是兰妃安排的,只怕是有人利用兰妃,策划了这一切。 “退,”苏沐希冷喝一声,“抓紧了”,就松开了手,一手拎剑,一手推着侯夫人掉头快步往回走。 苏沐希个子高,阔步而行时,侯夫人小跑着才能跟上,她被苏沐希推着往前走。 刚回到院里,四面八方就围满了人,这时候回主殿已经不切实际,苏沐希把兰贵妃放在地上,“一会我护着你们,往产房跑。” “贵妃娘娘,性命攸关,一定要快。”苏沐希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丝命令,也是警告,之前兰贵妃小打小闹,她不惹事可以当没有发现,现在却是不行。 她可以轻松的把人护在产房,因为那里门窗紧闭,外力很难弄开,她是怕兰妃使坏,能拿自己身子赌,能拿自己的儿子赌的兰妃,她不放心。 护着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三个,两个弱女子,跟一个襁褓中的娃,即便是苏沐希也是吃力的很。 她一个不察,为拖后半步的兰贵妃挡了一下,露出些许空档,被刺伤了胳膊。 这个兰贵妃,果然不是好人,刚才得警告仿若没有听到一般。 苏沐希捏着人的肩膀,把人推进了产房,“贵妃娘娘,这里这么多的刺客,即便我们中的一人消失了,也是很正常的情况,对吧!” “好好保护自己。”苏沐希说罢,就关上了门。 兰贵妃跌落在地,肩膀一片麻木,整条手臂动弹不得,这个苏沐希在威胁她,她确实是这样想的,刺客多。消失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追责,但苏沐希的一番话明显是告诉她,她能让人消失,苏沐希也能让她消失。 她恨恨的看了一眼侯夫人,明明是我的儿媳,凭什么她的心里只为你着想。 苏沐希可不知道兰贵妃那么多的内心戏,她现在仿佛又跟那天在悬崖边一样,有杀不完的敌人。 又或许跟守护关阳城一样,一层一层的敌军,杀也杀不完,繁琐的衣裙成为累赘,苏沐希甩了甩衣袖,把衣袖缠起来,这才方便了几分。 相比较玉华宫这边孤立无援,前殿上人数倒是好很多,正如苏沐希所言,武将很多,要不是刺客袭击的时候,一些文臣及妇人胡乱逃窜,能更快一些摆平。 正在收拾残局的时候,玉华宫里的侍卫到了。 萧云瑾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第一个冲出去往玉华宫的方向跑,然后就是皇上,他猛然放开正在安抚的皇后娘娘,快步就往外走。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皇上刚走出前殿,几支利箭突袭而来,即便皇上反应的很快,也只是避来了凶险的几箭,还有最后一支躲无可躲,挡急关头,萧云瑾去而复返,替皇上挡下了这一箭。 萧云瑾是用身体挡的,利箭穿过了他的肩膀,乌黑的血液汹涌的伤口处流下来,明显就是带着剧毒。 这时候众武将也纷纷赶到,场面很快的控制住,被抓到的刺客,全部吞毒自尽。 皇上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他接住萧云瑾下坠的身体,大声的喊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前殿还乱成一片,根本没有人发现,贺云城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168章 萧云瑾心里泛美,苏沐希以后就是他货真价实的夫人 玉华宫就有这般多的人,不难想象前殿会乱成什么样子,苏沐希也不指望有人来救,只能尽力杀,杀干净就安全了。 苏沐希在经历过关阳城后,应对这些人好像有点小打小闹,最起码还有功夫胡思乱想,想的正入神的时候,萧云瑾出现了,或者说穿着贺云城衣服的萧云瑾出现了。 这又是闹哪般,难道这些刺客跟萧云瑾有关,至于苏沐希是怎么认出萧云瑾的,还得从他的招式说起,跟她第一次对打,差点把芳菲院拆了的时候,用的一样的招式。 萧云瑾没有没用剑,也没有如苏沐希一般抢一把来用,就赤手空拳的打,一拳一掌或者一手刀,刺客就倒在了地上,兵不血刃说的就是萧云瑾这种。 苏沐希装作不知对方的身份,询问道:“你怎么来了?前殿如何?” 萧云瑾如今是贺云城,他心里泛美,苏沐希以后就是他货真价实的夫人。“瑾王替皇上挡了一箭,这会在救治,我担心你跟母亲就过来看看。” 呵…这又是玩的哪出,苏沐希心中一万个……飘过,“先去看看兰贵妃跟母亲吧!” 苏沐希推开房门进去,萧云瑾跟在后面嘴角扯出了一个笑,脚步轻快的跟上苏沐希。 本来他的计划没有这么快,但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他自然要顺势躺下。 萧云瑾捂了下胸口,噬心蛊又发作了,蛊虫啃噬着心脏,他越是痛苦难忍,就越是高兴,也算是因祸得福,别人想他死,代替他的身份,却不知贺云城的身份,也是他最想要的。 兰贵妃应该是听进去苏沐希的话了,乖乖的窝在产房的床上,侯夫人在一旁照顾小皇子,沉静的性子,美丽的容颜,低垂着眼眸望着怀里的婴儿。 这一幕在萧云瑾看来,是那么的美好,他在想,如果没有互换之事,那他是不是就能在这个怀抱中长大。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往门口看去,苏沐希跟萧云瑾一同跨步进来,要是忽略苏沐希衣服上的血渍,那称上一句金童玉女不为过。 兰贵妃看到来人,巧眉蹙起,正想询问,却被侯夫人抢了个先,“城儿,你怎么来了?前殿出了什么事?” “瑾王替皇上挡了一箭,这会在救治,伤在肩膀应该无碍。” 萧云瑾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对苏沐希说的话,但她着重说了无碍,他像兰贵妃那天那般算计他,听到“他”没死的消息,应该会很开心吧! 他关注着兰贵妃,却错过了侯夫人一闪而过的僵硬身体。 兰贵妃跟萧云瑾对视了一瞬,这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下,幸好刚才没有直接喊出萧云瑾的名字,她想到今日搅乱她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头疼。 所以说萧云瑾是发现了她的计划,特意用贺云城的身份,来解救他的亲生母亲。 萧云瑾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在这三个人面前如同虚设。 对面三人,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是亲密的爱人,留给他巨大阴影的养母,是他内心渴望的亲生母亲。 时间有一瞬间的凝滞,苏沐希道:“暂时安全,贵妃娘娘、母亲,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世子爷会看护好门口,我去太后宫里调一些侍卫过来。” 萧云瑾不想跟苏沐希分开,但他现在噬心蛊发作,还是少动作为好,他点了下头,“路上小心。” 苏沐希去叫人,萧云瑾不知道能跟这两位母亲交谈什么,便说道,“母亲跟贵妃娘娘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守着。” 萧云瑾出去了,屋里的两人也沉默了下来,兰贵妃都歇下了陷害侯夫人的心,在想萧云瑾到底要干嘛? 侯夫人抱着孩子的手心里全是汗,她对贺云城谈不上多么爱护,只是觉得他可怜,小小的一只很容易让她联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若是知道,她那一封写在秀帕上的书信,会让皇上用这样的方法把人换走,她说什么也不会写,她悔恨,所以她把自己锁在佛堂里一遍一遍的忏悔。 贺云城成婚后被郡主打了八十大板,她求人放手后便不想再管,她的儿子死了,她还要给他诵经百日,没功夫在管别的事情。 可下人来禀,说贺云城高烧不退,她只得暂时放下诵经,前去看他。 他趴在那里人事不知,裸露的肩胛骨处,那颗黑色的痣掩藏在血色间,却异常的醒目,几乎灼伤她的眼。 这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分明就是她牵肠挂肚的亲生儿子。 她既震惊又恐惧,若这是她的亲生儿子,那死的不就成了贺云城了吗,不管如何那也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她一想到很可能害死贺云城的就是萧云瑾,她的心就割裂般的疼痛。 她一边沉浸在见到亲生儿子的喜悦中,一边又在佛前忏悔,希望宽恕萧云瑾,希望贺云城能早登极乐。 她看到阴郁的萧云瑾,变成贺云城的样子,变得有了情绪,而这情绪都是因为苏沐希,所以把用了多年的手串转赠给了苏沐希,希望他们可以安逸的过一辈子,不要早经受波折。 可郡主被劫持之后,她发现贺云城没死,他回来了,真好,她的两个儿子都活着。 可接下来,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与苏沐希成婚的是萧云瑾,而且两人明显愈发亲密,可贺云城回来了,苏沐希是世子夫人,不就成了一女侍二夫了吗? 苏沐希是个奇女子,有勇有谋,还是能上得了战场的女将军,女人能做到她这个份上,太不容易了,她不能让她的儿子给毁了。 她被人诟病,并不希望苏沐希也被人诟病,所以昨夜她把苏沐希留在了佛堂。 她还没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发生了刺杀的事,她不知道是这两个人谁做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是对立的,她只知道她很乱,哪怕经文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也解不了她心中的烦乱。 苏沐希办事利索,太后宫中无人出事,很快就领着一队禁卫军过来,而且还带过来几位从太后那里讨来的侍女。 第169章 连侯夫人都能利用,微臣也是怕皇上有危险 安顿好兰贵妃后,苏沐希他们准备先出宫,可皇帝的一纸命令下来,所有人都走不了,小太监传旨,兰贵妃受到惊吓,让侯夫人相陪,明日的洗三宴照旧。 苏沐希肯定要留下来陪着侯夫人,萧云瑾更不可能走,“我留下照顾瑾王。” 瑾王的伤不易挪动,刚退了毒,人很虚弱,安置在玉华宫休息,母妃的宫殿自认没人能反驳。 皇上打着担心皇儿的幌子,也留在了玉华宫。 兰妃这边刚安顿好,那边瑾王也被抬了过来,闹哄哄的来了一堆人,太后、皇后、各个宫里的妃子都来了,有的说看望兰贵妃,有的说关心瑾王的身体。 明日就是洗三宴,玉华宫里却满地的鲜血,太监宫女调过来一堆人,来冲洗玉华宫院子里的血迹。 等外面洗刷好了,皇上也以伤病号需要休息为由,把人都遣散,玉华宫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兰贵妃产后的身体,自然是伺候不了皇帝的,皇帝单独在屋子,侯夫人也单独一个屋子,两人的房间挨着。 贺云城在房间里昏睡,因着萧云瑾说留下来照顾瑾王,所有房间安排在贺云城的隔壁,苏沐希跟萧云瑾两个住。 萧云瑾有了跟苏沐希独处的时间,本想拉着她说几句话,却被苏沐希一句话堵死,“我去跟母亲睡,你看瑾王去吧!” 侯夫人是我亲娘,我比你担心,萧云瑾心中郁结,把人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了下,在苏沐希出手之前放开她,“也好,希儿真是好儿媳,母亲定然欢喜。” 苏沐希一瞬间被热烈的胸膛包裹,还不等她反应,人已经撤离,接着便听到萧云瑾说:“母亲第一次来宫里,应该很不适应,夫人能陪着自是好的,多谢夫人替为夫着想。” 苏沐希放下抬起的手臂,本来想给他一肘子,但萧云瑾滑如泥鳅,被他躲得远远地,苏沐希懒得跟他废话,出了房间门。 他们在西偏殿,侯夫人在东偏殿,苏沐希去找侯夫人,要横跨整个院子,苏沐希越想越不对劲,萧云瑾身体炽热,还微微颤抖,总不能是抱她一下激动的,苏沐希想萧云瑾的身体可能出现问题了。 以前她不知道,但自从她中了赤烈之后,她就知道萧云瑾身上那种炽烈如骄阳一般的味道,是赤烈引出的。 赤烈是毒药,也是解药,端看人如何服用,她当时中毒,跟萧云瑾有关,或者说跟贺云城有关,怪不得客栈那次她总觉得萧云瑾不对劲,想到那时候她遇到的应该是贺云城,她身上的赤烈很可能是那时候,贺云城种下的。 萧云瑾身上有噬心蛊,那他服用赤烈,很可能是为了解除蛊虫。 噬心蛊,城南先生的信中并没有多介绍,只是说中了噬心蛊,犹如万虫啃食,异常痛苦。 苏沐希决定,明日洗三宴后,她要面见城南先生。 不过分开了两炷香的时间,皇帝就进了侯夫人的房间,孤男寡女当真是一点忌讳都不在意。 苏沐希赶到的时候,只听到侯夫人一声隐忍着怒火“放开”。 苏沐希想也没想当当当的敲门,“母亲,我进来了。”说着就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两个人都站着,侯夫人低垂着眼眸,佛珠捻动的节奏乱七八糟,显然心绪还没有平静下来。 皇上眉目深沉的站在另一边,眼神望向苏沐希的时候,向着淬着寒冰,那样子像是在说,你在我这里讨了赏,反过来破坏我的好事。 “安平公主很闲吗?宫里的刺客还没抓到,你这个边防营统领怎么没有半点警觉。” 守卫皇城的是禁卫军,跟我有边防营有什么关系,苏沐希仿若没发现里面诡异的气氛,抱拳给皇上行了一礼,“回皇上,我边防营统领还没上任,暂时还管不了。” 皇上眉头轻微的跳动,忍了半天才道:“你跟朕过来。” “是,皇上,”苏沐希看侯夫人的视线望过来,对了她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便跟着皇上去了隔壁的房间。 皇上大步走在前面,进了房间以后,往锦榻上一坐,沉声道:“关门。” 苏沐希乖乖的关上门,然后跪在皇上面前准备听训。 皇上被气笑了,“你真是能耐,先是跟朕谈条件,现在又公然顶撞朕,朕看你是活腻歪了。” 皇上越说越不解气,拿起案边的茶盏,就摔了过去,人没投到,就是被溅了一身的茶水,苏沐希跪的笔直,纹丝不动,“微臣惶恐。” “惶恐,”皇上冷哼一声,“朕看你半点没有,你用林副将逼迫贺云城写和离书,现在又护着永安侯府的人。怎么是觉得朕比较好哄骗。” 皇上越说,心中越是气闷,贺云城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是皇子,不过就是睡了个女人,就被苏沐希逼着写和离书,还拿到他面前来威胁。 贺云城也是个蠢得,当时赐婚的时候,写什么保证书,终身只娶苏沐希一人,这才多长时间,就犯了忌讳。 亏他当时还觉得贺云城随他,是个痴情种,这下彻彻底底的被打脸。 苏沐希跪在地上,心中暗骂,摊上萧云瑾就没好事,她本来只是想走一步看一步,但贺云城的身世让她知道,她还有机会运作,她先是以怀疑萧云瑾为例,把贺云城跟林娇蕊厮混的事,说成是为了给萧云瑾拉拢势力。 萧云瑾活着回来,势力庞大,手中的十五万精兵,再加上援助西北有功,实在是对皇位太过威胁。 从皇上把萧云瑾推到淮阳王手中就能看出,即便皇帝爱屋及乌,也不可能让萧云瑾继承皇位,毕竟在皇帝眼中萧云瑾是永安侯的儿子。 而贺云城作为皇上的亲子,从小被换走的,等于一出生就被淘汰,皇上不可能让他继位,只要她把事情引到贺云城怀疑身份上,皇上就不可能让她在跟着贺云城绑定在一起。 皇上多疑,只需要一点,就不可能让贺云城起来,而今天的刺杀刚好给了苏沐希理由, “微臣无意顶撞皇上威严,只是今日之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侯夫人自成婚后,从未参加过一场宫宴。” 苏沐希说到此处犹豫起来,最后眼睛一闭,“连侯夫人都能利用,微臣也是怕皇上有危险,才硬闯的。” 苏沐希伏地叩拜,连破碎的茶盏刺伤了皮肤都不在意,“求皇上饶恕微臣。” 第170章 你是意思是,今日你的表现是贺老夫人教给你的 皇上望着苏沐希,渐渐的恢复理智,刚才苏沐希没有经过通传,直接推门进去,差点看到他强迫永安侯夫人,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 今日只是换上任何人,都不会闯进来,甚至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生怕被皇帝猜忌,苏沐希倒好,直接往枪口上撞,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苏沐希有惊无险的从皇帝的房间里出来,转进侯夫人的房间。 侯夫人听到开门,猛地抬起头来,见到苏沐希连忙过来,“衣服怎么湿了,可有受伤?” “我无事,夫人放心,”苏沐希刚才避过了地上的瓷片,看似义无反顾的趴伏在地上,不敢挑战皇帝的权威,其实就受伤划破了点皮,见点血让皇帝放松警惕。 “都流血了,怎么能没事?”侯夫人心疼的很,拉着她往里面走,“你不该进来的,他是皇上,这样的事被你装上对你不利。” 有事被皇帝拿捏,才更能被皇帝利用,苏沐希心中有数,今日之事并不全是为了救侯夫人,毕竟谁都知道,皇帝即便做什么,侯夫人也不会有事。 苏沐希任由侯夫人给她上药,等上好了才说道:“母亲,我有些困倦。” “快去洗漱睡觉,别碰到了伤口。” 苏沐希今日面对那么多的刺客,不可能不受伤,不过都不严重。 苏沐希点了下头,去隔壁休息。 侯夫人深思恍惚,一夜未眠,她之所以参加庆功宴,全是因为贺云诚。 今日的种种,玉华宫的刺客,包括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互换身份。 侯夫人再是冷心冷情,也知道这两个人生了嫌隙。 皇上把箫云瑾换进宫里,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她根本就不信皇上刚才的哄骗之语,什么爱屋及乌,不过是让萧云瑾给贺云城挡伤害,如今萧云瑾自己搏出了一线生机,他又想把人换回去。 皇上是什么人,她早就清楚的知道,当年他们之间事,根本无人知晓,即便妹妹替嫁,也不会闹的人尽皆知,这谣言就是皇上自己传的。 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就因为萧云瑾的身份见不得人,就利用他,她刚才看的真真的萧云瑾受了伤,弄不好刚才差点就丢掉了性命。 皇上满嘴胡话,还想诓骗她,她怎么可能上当。 一夜悄然而过,昨天的庆功宴出事,今天的洗三宴,即便照常办理也小了很多,兰贵妃母族势弱,父亲只是一个三品闲职,这也是皇上放心让兰妃顺利升到贵妃原因。 兰贵妃今日打扮的珠光宝气,小皇子也安静乖巧,一切都异常的顺利,在没有发生刺客之事,皇帝也没有故意在留永安侯夫人。 但昨夜那一夜,已然传的家喻户晓,没人敢编排皇上,自然就落到了侯夫人身上。 永安侯脸色十分难看,一旦有人在宴会对着他老丈人,说他生了一对好女儿,双生姐妹花,这样的话一出来,他的脸就难看几分。 永安侯就这般低气压了整整一日,在天黑时才脸色泛青出了宫。 苏沐希跟着萧云瑾也出了宫,马车上,苏沐希对萧云瑾说,要回国公府一趟,萧云瑾点头应允,他也有事要处理,计划提前,有好多事还没有处理好。 如今他是贺云城的身份,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瑾王府,给苏沐希挑的礼物也要弄出来,所以他应允了苏沐希,准备等他把事情处理好了,在去找苏沐希。 “既然有急事处理,那我先送你去镇国公府,”萧云瑾表现的很好说话。 苏沐希点头,“劳烦世子爷。” 到了镇国公府,两人分道扬镳,苏沐希先见了二指,又让人去请城南先生,刚好莺歌回来了,经此一遭变得沉稳很多,如今正好随身伺候苏沐希。 她这边刚听二指汇报完,那边就有人来寻她,说是永安侯的管事。 永安侯的管事,为何要找她,苏沐希放下手中的账本,让二指把人引进来。 来人年逾四十,身材不高,举止稳妥,但眼神飘忽,不是什么好鸟。 管事一进来,俯身行了一礼,便直起身,“世子妃,小的奉贺老夫人的命令,来给您报账。” 苏沐希眼神抬也没抬,仿佛根本没这个人,莺歌会意,高呵一声,“大胆,小小一个管事,竟然在公主面前放肆。” 话音一落,外面就进来好几个府卫,是府卫不是小厮,就候在门边,随时等的下命令抓人。 管事何时见过这种阵仗,登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小的是奉贺老夫人之命,不懂规矩,无意冲撞公主,望公主见谅。” 苏沐希端起茶盏,轻轻的刮着茶杯中的浮沫,茶瓷清脆,这幅画面美如画卷,但对只能听见声音管事而言,仿佛就是催命符,他身体颤抖,心跳跟着茶瓷的响动同频,仿佛连呼都不是自己的。 苏沐希刮好了浮沫,轻轻的抿了一口,把白瓷盖往茶杯上一放,“怎么?你是意思是,今日你的表现是贺老夫人教给你的。” “叮”的一声脆响,管事吓的连心跳都停止了跳动,“不不不,是小的说错了话,不懂规矩,请公主责罚。” 苏沐希把茶盏往桌上一放,语气轻飘飘,“既如此,就掌二十吧!”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管事磕头求饶,一下就被捂住了嘴,脱出了房间。 啪啪的巴掌声,还有哀嚎声,很快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莺歌出去了一下,又很快回来房间,“公主,已经查清楚了,贺老夫人要给您办晋升宴,在京城中很多铺子里都定了东西,管事应该是来要钱的。” 苏沐希勾唇浅笑了一下,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贺老夫人这么能作。“既如此,就把人请进来吧!” 管事的被打了一顿,这次再进房间低眉顺目,眼神再也不敢胡乱的瞟,“参见公主。” 他被掌了嘴,一说话抽抽的疼,满嘴的血腥味,实在是痛苦不堪,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等着公主问话。 苏沐希这次终于赏脸看了对方一眼,“说吧!老夫人有何指示。” 指示,这话管事的可不敢接,管事毕恭毕敬的回答,“老夫人要给公主办晋升宴,觉得雅兰园不错,想把宴会办那里,叫小的来询问公主的意见。” 第171章 夫人的武功又精进了,醒的真及时 雅兰园是长公主手里的一个院子,年轻时爱举办一些宴会,后来年岁大了嫌烦,就交给自己的女儿管着,小郡主心思多,是个爱钱的性子,把雅兰园重新整理了一番,四季皆景,美不胜收。 然后明码标价,把长公主私家园林,变成了四季为主题的聚会园林。 这一下可引起了各家夫人的热烈欢迎,毕竟自家的景色不能经常换,打理起来也耗资极大。 有了这雅兰园,就没有这烦恼了,小聚有小聚的院子,宴会有宴会的院子。几个姐妹小聚,包个小院,安静清幽,几位公子,包个小院,品茗论学,园林里奇珍异草,亭台楼阁。 这里配有专门的丫鬟小侍,都是皇宫里嬷嬷教出来的,还有宫里赏赐的御厨,各地特色的大厨师。 比一般家用宴会的规格气派,深受一些夫人小姐的喜欢。 只要出银子,来这里就能享受皇家宴会的待遇,别说夫人小姐爱聚,就是世家大族的老爷公子也爱来此。 明明侯府都入不敷出了,贺老夫人还搞这么大阵仗,想让她出钱办宴会,然后捞送礼钱,唉,怎么说呢,愚蠢至极。 “老夫人,这般为本宫着想,甚为欣慰,你去回话,劳烦她老老人家挂念,晋升宴,本宫会办在镇国公府。” 管事是来要钱的,这还没张嘴就被打,心里犯嘀咕,怎么说也是永安侯府的媳妇,怎么能把宴会办在娘家,可他也不敢顶嘴,怕在挨揍,只得回答:“小的这就把公主的决定报给老夫人。” “那就去回禀吧!”苏沐希轻轻淡淡的回了句,“让二指送送管事。” “岂有此理,”贺老夫人听着管事的报道,那火气根本收不住,登时就把茶渣甩在了地上,“简直无法无天,她一个孙辈竟然连孝道都不顾,我惊心给她办理宴会,她竟这般佛了我的面子,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可是她的祖母。” 七夫人在底下捂着帕子笑,太不自量力,苏沐希没回来的时候就算计人家,用她被劫持,贞洁不清来威胁,想跟镇国公要钱,如今苏沐希成了公主,又想从她身上套钱。 有那个女人能靠自己的本事封公主的,不想着巴结,还妄想着立规矩,脑袋被门夹了吧! 贺老夫人压抑着怒火,“去把侯爷给我请来,侯夫人,还有世子统统给我请过来。” 和老夫在这边发火,永安侯在那边也不好受,妻子就在跟前他还不敢问,老夫的人一过来,他刚好有了发泄的地方。 “雅什么园,封公主,皇上是赏了宅子的,用的你们操心,你去告诉母亲,别总听老三媳妇的,一天天的没个安宁。” 永安侯声音如洪钟,“告诉他们别一天天的净想着闹,这侯府如今是我做主,再没事给我整出一些幺蛾子,我就让人封了主院的大门,滚,给我滚。” 禀告的丫鬟都吓傻了,满脸泪花的往贺老夫人的院子跑。 贺老夫人还等着儿子给她出头呢,没想到等来了这样一段话,她没反应过来呢,三夫人先哭了起来,“我辛辛苦苦掌家,为了侯府的面子,我还搭了嫁妆银子,婆母,你要为我做主啊!” 本来就气,三夫人一番下来,让贺老夫人想起,定那些好东西花掉的押金,一口气没上来,急火攻心,昏死了过去。 这下整个侯府都乱套了,七夫人在边上看连了半天戏,这会才起来主持大局,“都哭什么?还不赶紧扶老太太去床上躺好。” 七夫人把那被掌了嘴的管事点起来,“你,赶紧去叫大夫。” 最后对着吓傻了的三夫人道:“三嫂,你看你把老太太的气的,这里你管着,我把今天这事在给侯爷说道说道,出了这般大的事,怎么也的出来主持大局。” 三夫人本来吓坏了,但听到这话,就想把人留下,可是七夫人早就仿着她这一招,裙角翩翩的走了。 侯府当真是乱了套,最后还是永安侯过来才稳定住了局面,让人拿着拜帖,去请太医给贺老夫人诊治。 永安侯一言九鼎,直接罢了三夫人职,然后让七夫人顶上。 七夫人终于得到了掌家权,自然不会放过,“大哥放心,我一定把事情都安排好。” 三夫人眼睛噙着泪,却不敢反驳,老七媳妇害她儿子断了腿,以后掌了权还有她的好吗? 纸烟他们都留在永安侯府,消息很快就传到苏沐希的耳边,苏沐希听了一耳朵,就放在了一边,她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苏沐希忙到深夜,才把事情都过了一遍,确认事情安排好,才上床睡觉。 也就是刚刚睡着,便听到动静,这个时间能摸到她房间来的,除了萧云瑾不做他想,苏沐希犹豫着要不要醒过来。 萧云瑾这人不好伺候,醒了势必要斗智斗勇,不醒定然要被这人占便宜,就这思索的一瞬间,萧云瑾就来到窗前。 苏沐希怕这人再点燃迷香,便用被子捂住了口鼻,也稍微掩藏了自己的鼻息,毕竟萧云瑾武功也不错,她要是闭气,萧云瑾很快就会发现她是醒着的。 苏沐希不敢动,萧云瑾倒是自在,如今他光明正大,他看了眼被中朦胧的身影,眼中沁满了笑意,他脚步轻盈的挪过去。 漆黑的眸子在夜间亮的吓人,萧云瑾一边盯着苏沐希的身影,一边脱自己的衣服。 萧云瑾动静不小,丝毫不掩饰他的欲望,苏沐希心中暗骂神经,翻身把枕头丢了出去。 萧云瑾接住枕头,抱在怀里,声音含笑,“夫人的武功又精进了,醒的真及时。” 这个混蛋,苏沐希也不想醒来,可萧云瑾明目张胆的动作,她不醒来,那才真的是装,萧云瑾还不知道要怎么得意,怎么的肆无忌惮。 “世子怎么这会儿来了。” 萧云瑾把衣服脱的就剩下里衣,抱着枕头往床凑,“自然是想夫人了,才紧赶慢赶的过来。” 苏沐希坐在床上,伸手抵在枕头上,“脏,去洗漱。” “我来时沐过浴了,”萧云瑾低头盯着苏沐希的眼睛,“夫人觉得我哪里脏,我去在洗一洗。” 油嘴滑舌,苏沐希手上用力,把人推后几步,“哪里都脏,莺歌备水。” 苏沐希高声一喊,并没有得到回应,眉头蹙了起来,正要发作,萧云瑾倾身过来,“哪里都脏,我就多洗洗,夫人不必叫了,你这院里的丫鬟被我支走了。” 混蛋,苏沐希有气,又想出手,萧云瑾躲了一下,把枕头放在苏沐希的怀里,“夫人,乖乖等我。” 第172章 苍鹰心里苦,但是苍鹰不敢说。 苏沐希把枕头往床上一扔,泄愤似的砸了两下。 贺云城当时提议跟她合作,也是想互换身份,苏沐希应付着,并不觉得这件事容易,可偏偏他就是很容易。 如今事态明朗,萧云瑾完全没有必要伪装成贺云城,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苏沐希把脑袋想破了,也不会想到萧云瑾是为了她,放弃了到手的权利。 总之苏沐希把事件都捋顺了一遍,也没想明白萧云瑾是为什么?想到萧云瑾沐浴完毕都没想到是为什么? 所以当萧云瑾问她想什么这么入神的时候,苏沐希回来一个萧云瑾。 萧云瑾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他不知道这种自己吃自己醋的这种行为,到底对不对,反正他心里难受,憋闷,仿佛刚才痛苦压制的噬心蛊又发作了。 “为什么提瑾王,你担心他?” 苏沐希矢口否认,“没有,就是觉得刺客一事,太过奇怪,你照顾了他一晚上,没问一下吗?” “瑾王昏迷不醒,我如何问?”萧云瑾反问,“刺客之事还在查,问他一个受害者有什么意义呢?” 苏沐希勾唇一笑,“贺云城,我提瑾王你紧张什么?” 萧云瑾心口堵了一口气,苏沐希提萧云瑾他生气,喊他贺云城他更生气,“我紧张什么?深更半夜,我的夫人提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男人,我这是吃醋。” 萧云瑾上去扑人,被苏沐希抬腿踢了一脚,萧云瑾连躲都不躲,生生受了这一脚,趁机握住了对方的脚腕,往后一扯。“夫人不必太过急色。” 苏沐希双手后撑,另一只脚向着萧云瑾的脖颈踢去,这一脚跟刚才那一脚不可同日而语,萧云瑾不敢硬接,抬臂挡了一下,然后顺势翻转,捏住了苏沐希的另一只脚腕。 萧云瑾笑了,“夫人投怀送抱,为夫甚是欢喜。” “喜欢就好,喜欢再来一脚,”苏沐希用脚,其实脚尖用力勾着萧云瑾,身体从床上弹起来,右手蓄力对着萧云瑾的脑袋拍去。 此时的苏沐希,一只脚被架在萧云瑾肩膀上,另一只脚被萧云瑾握着脚腕搭在身侧,她身体几乎对折,全靠着萧云瑾握着她的力气。这一掌用了内劲,要是萧云瑾不躲,怎么也能拍晕他。 萧云瑾再一次对苏沐希的柔韧度折服,心里的绮丽还没起来,就被危机替代,美人虽好却带毒,萧云瑾双手用力把人甩了出去,苏沐希知道他不敢硬接,在空中转体,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冬日寒凉,玉足落在地上,微微的卷缩了一下,脚腕还带着红痕,萧云瑾恨着漆黑的夜,不能让他放肆的欣赏。 “夫人,即便上次是我不对,你这般对为夫是不是也太狠了些。” “有门不入跳窗户,深更半夜调走我的丫鬟,”地上太凉,苏沐希坐锦凳上,“世子爷觉得,对着这般偷鸡摸狗之辈,我该是何态度。” “偷鸡摸狗,夫人觉得是在说谁?”萧云瑾坐在苏沐希的身边,“夫人,原谅这个,不生气可好,实在是前院暗卫太多,为夫进不来。” 苏沐希心说,以后我后院也安排暗卫,“世子爷,我困了。” 苏沐希一示弱,萧云瑾就心软,那点子烦闷早在刚才的接触中烟消云散,“今日是为夫,吓到了夫人,以后不会了,我们休息可好。” 苏沐希还能怎么样,和离之事还要在等上两日,她要在晋升宴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和离,而不是独自对上这样无赖的萧云瑾。 “你去锦榻上睡,敢摸上床,”苏沐希拍了下桌子,八角桌中间的茶杯碎成了两半,未尽之语皆在不言中。 萧云瑾欢喜而来,不知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他看了眼茶杯,知道苏沐希生气了,这不是他本意,无奈,起身捡起地上的枕头,“夫人不气,我睡锦榻便是。” 两人隔着碎了茶杯的八仙桌,各自躺好,至于是否能安然入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翌日一早,苏沐希被院里的打斗声吵醒,一睁眼,萧云瑾正坐在她的床边,她愣怔了一瞬,压下想要揍人的冲动,“世子爷可知,人吓人吓死人。” “本来想把这个还给夫人,以期待夫人消气,”萧云瑾略带悲伤的说,“现在看来,夫人该是嫌弃我佩戴过。” 苏沐希一看,是她的墨玉,统领暗卫的那块,她伸手一夺,“不嫌弃,世子爷宽宏大量,定然不会生我的气。” 萧云瑾扯着绳子不撒手,“我自然是不生夫人的气,但夫人好像还气的很。” 苏沐希扯了一下,扯不动,“我没生世子的气,起床气而已。” “原来是这般,倒是我犯了夫人的忌讳,下次我一定先禀告再见夫人。”萧云瑾松了手,他侧头望着失而复得的苏沐希,深邃的眼眸里蕴含狂风暴雨般的深情。 应付完萧云瑾,苏沐希推门出去,看看是谁在她的院子里打闹。 苍鹰一看到苏沐希出来,吓得立即停手,他停手,莺歌却没有停,眼看棍子抽来,就地一滚,满身的泥土,好不狼狈。 “还不住手。” 苏沐希还没说话,萧云瑾先生起气来,苍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人都看不住,搅合了他跟苏沐希温馨的早晨。 苍鹰跪在地上,痛苦哀嚎,真是天要亡我,为什么每次轮到他跟主子,主子都给他安排这样的任务。 不管苍鹰内心怎样哀嚎,回起话来,却是一本正经,“公主恕罪,是小的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挑战一下莺歌姑娘的轻功。” 莺歌气愤不已,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苍鹰利用对她的救命之恩,给她下了软筋散,她被丢在房间里躺了一整夜, “郡主,苍鹰他图谋不轨,利用奴婢感念他的救命恩情,给奴婢下了软筋散。”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子的奴才,苏沐希压下火气,“苍鹰,莺歌说的可是事实。” 苍鹰咬牙认下,“是。”明明一切都是主子的主意,苍鹰心里苦,但是苍鹰不敢说。 “很好,”苏沐希道:“以牙还牙,莺歌给他灌一碗,扔柴房。” 萧云瑾眉头跳了挑,低嗑一声,“怎么这般没有眼力劲,自己去柴房吃药便好,难不成,还等着莺歌搀扶你不成。” 同样是忠仆,终究是他不配,苍鹰磕了个头,默默地退了下去。 苏沐希见之好笑,“既然这般有眼力劲,那就赏一床棉被吧!柴房寒冷,冻坏了就不能给你主子办事了。” “多谢郡主,”苍鹰感激涕零,公主实在太好了,还怕他冻坏了。 “锦榻上也很冷,”萧云瑾叹气,“郡主却没有给我一条锦被。” 苏沐希额角跳动,萧云瑾怕不是鬼附身了吧! 第173章 明明说的是你气病老夫人 早上的闹剧告于段落,苏沐希跟萧云瑾去用早膳。 因为萧云瑾在,即便知道城南先生到了,苏沐希也没有见,她把昨天的侯府来管事的事,说给萧云瑾听。 “不是我不领老夫人这份情,而是陛下赐了公主府,晋升宴怎么也得在公主府办,才能对得起皇上的器重之恩。”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那个老妖婆又作妖,萧云瑾眸光一转,“夫人不必忧心,祖母那边有父亲看着,不会妨碍的。” “多谢世子体谅。” 两人正说着话,侯府那边便有人传话过来,这次传信的人变聪明了,连府都没进,就说贺老夫人病重,让世子回府探望,世子夫人连提都不敢提。 苏沐希觉得好笑,萧云瑾觉得烦,他这才刚见到人,没办法他现在是贺云城,祖母生病他不回去道理上讲不过去。 “夫人,祖母病了,你手头上的事怕是要缓上一缓。” 苏沐希点头,她倒是要看看贺老夫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吃过饭后,一道去了永安侯府。 七夫人一听苏沐希到,立即起身去迎,“见过公主。” 苏沐希抬手拖住七夫人,“七婶,不必拘礼。” “应该的,你如今是公主,不说被陛下知道了怪罪,就是外人知晓,也会说我们永安侯府不懂规矩。” 七夫人迎苏沐希是出来屋子的,屋里的几位夫人前一刻还觉得对方逢迎,下一刻冷汗就下来了,连忙起了身。 苏沐希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除了在里屋里伺候的三夫人,其余的几房夫人都站起来身,以前的苏沐希是要行个小辈礼的,但现在只是含笑不动。 庶出的两房夫人,倒是没什么屈辱的感觉,毕竟世子夫人的身份高了,以后对他们孩子的仕途跟婚姻都有好处。 只是一开始习惯了,便没有如七夫人一般有小心机。嫡出的两房也知道这个理,但毕竟是贺云城的亲婶婶,反过来给侄媳妇行礼多少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毕竟公主要是给他们行礼,他们会觉得更有面子,出去也是一种谈资,几房夫人屈身行礼,“参见公主。” “几位婶婶免礼,”苏沐希受了她们的礼,继而问道:“不是说祖母病了吗?怎么都围在外间?” 众夫人心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七夫人用帕子捂着嘴,掩藏唇边的笑意,“昨夜三嫂把老夫人气晕过去,这会才缓了过来。” 七夫人一句话,把贺老夫人的气昏过去的事,推到了三夫人的身上,“这人一病就爱胡思乱想,唠叨了一夜想见世子爷跟公主,这才一大早就着急去请你们。” 萧云瑾懒得听这些缘由,“还是先进去看祖母吧!” 苏沐希拍了拍七夫人的手,表示自己都明白。 昨夜侯府的事,纸烟早就传信给了她,既然昨夜没传话,那定然是七夫人帮忙拦住,今日估计是老夫人醒了,亲自发了话,才有了奴才去镇国公传话。 她知道如今七夫人一心向着她,当初帮助七房只是给萧云瑾添堵,顺便在侯府里拉个助力,虽说以后她很快就不是世子夫人了,但可以监听一下萧云瑾的动向也是好的。 苏沐希跟着萧云瑾进了内室,贺老夫人虚弱的躺在床上,三夫人在一旁抹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外间的话,三夫人给苏沐希行了一个礼。 “安平公主,老夫人念叨了您一早上。” 苏沐希点了下头算是回礼,人往床上一坐,“天可怜见的,祖母怎么就病倒了,本来今日还想邀主母去逛陛下赏的新园子。” 苏沐希叹息了一声,“如今就好好养病吧!咱们改日在逛。” 贺老夫人一听,心里那个懊悔,为什么要听三夫人的话,定什么雅兰园,还定了那些个金银玉器,钱花了一堆,一点都没捞着。 侯府本就入不敷出,定了这一堆东西,不但没讨好苏沐希还砸了自己手里。 三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偷偷的观察,她心里想的跟何老夫人不一样,她自然知道苏沐希看不上这些东西,但是就是要送,还要让苏沐希知道她是搭了银子送的。 她不是跟老七好吗?那她就想办法拆了她们,她的女儿在宫宴后被抬了位份,已经从小小的侍妾,升到了庶妃位置,言语之间以后还会再升。 二皇子大婚之后,就要封王,她的女儿定然还要在升,到时候就是王爷侧妃。 三夫人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沐希封了公主,还是边防营的统帅,有封位,有兵权,现如今的苏沐希可以称得上一位女王爷。 二皇子想要拉拢的苏沐希,那她就要配合。 她当初为了把玉婷送进二皇子府,花了不少的心血。 她的嫁妆银子都给玉婷,侯府里还添了一些,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想要在二皇子府里立足这些是不够的。 侯府没钱,她也没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现如今外面谁不知道,她为了给安平公主筹备晋升宴,选了多少好东西,费了多少心血。 她比那个只会在佛堂里念经的侯夫人,更像一个婆母,一个当家夫人。 反正东西定了,钱是肯定要出,不然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贺老夫人拿不出钱,想让苏沐希出钱,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安平公主,你一病就好长时间,老夫人心疼你,想给你冲冲晦气,这才筹备了晋升宴,没成想,这一忙碌,反而把老夫人累病了。” “三婶,怎的这般说,刚才在外间几位婶母,明明说的是你气病老夫人。” 三夫人嘴角一抽,定然是老七媳妇编排她。 “话可不能这么说,公主可以去打听打听,全京城都知道老夫人在给你筹备晋升宴,这边高高兴兴的给你定了雅兰园,那边你说不用了,” 三夫人用帕子擦擦眼泪,“这不单单是钱,还是老夫人对你的爱啊!” 这话说是苏沐希都要给她鼓掌,真是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 “多谢祖母,本宫心中甚是感激,您好好养病,缺什么?用什么?只管让下人来报,最近忙着接管边防营,怕是不能日日在跟前伺候。” “好,好,”贺老夫人,正要说话,被三夫人截住。 “公主只管去忙,老夫人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那就有劳三婶了。” 箫云瑾看苏沐希起身,便走过去问候了两声老夫人,伸手探了下她的脉搏,随后站起身,“夫人,祖母累了,我们出去说话吧!” 第174章 是她让胖子顺水推舟,搅合一下京城这一方池水 两人出了贺老夫人的院子,萧云瑾问苏沐希,“是回芳菲院,还是回国公府?” “回国公府,还有些事情没有安排好?”苏沐希道:“世子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我能有什么事?随夫人一起吧!” 看来短时间内是别想摆脱萧云瑾,“那就一起。” 两人来的时候坐的马车,苏沐希被萧云瑾骚扰了一路,回去的时候,苏沐希选择骑马,把萧云瑾扔在了马车里。 萧云瑾觉得好笑,猫捉老鼠,有余力总要先逗弄一下,他不急,安安稳稳的坐在舒服的马车上。 马车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公主嫂嫂,你要为我做主啊!” 是玉婷的声音,她嫁去了二皇子府,怎么会出现在街上,萧云瑾掀开车帘,“发生了何事?” 玉婷被人搀扶着,模样有些许狼狈,她正要向苏沐希哭诉,情绪都酝酿好了,却听到了她大哥的声音,一时间磕巴在那里,“大,大哥。” “你怎么了?”苏沐希骑马本就比他快,这要是一耽误,苏沐希又不知道转道去了哪里,但玉婷毕竟是他现在的妹妹,受了欺负,他不帮忙说不过去。“你一个二皇子庶妃,谁敢欺负你,不要命了吗?” “是我,怎么贺世子是准备要我的命吗?”赵思如穿着一身名贵的华服,姿态高傲的来到马车前。 建安侯抬妾为妻的嫡女,一个庶长女变成了嫡长女,这般有手段的人,过几日就要大婚的二皇子正妃,贺玉婷是脑子坏了吗,竟然找她的不痛快。 “哪的话,是我出言无撞,”萧云瑾从马车跳下来,“赵姑娘,不知小妹哪里得罪了你?” “你这好妹妹,动了我定的嫁妆。”赵思如刚才听到玉婷喊公主,是真的吓了一跳,她虽然是二皇子的正妃,但到底没有成婚,对上已经是二皇子庶妃的玉婷还能震慑一下,可要是安平公主非要给玉婷撑腰,那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大哥,我没有?”玉婷哭唧唧的道:“今日我特意跟二皇子告了假,出来给嫂嫂买礼物,是赵姑娘,她……” “她说这红宝石凤钗我不配带,还说我冲撞她,要我给她赔罪,我虽然是个庶妃,但也是名正言顺,她却说我狐媚勾引。” 玉婷哭了出来,“大哥,红宝石凤钗是我买给嫂嫂的,我知道我的身份不配带,可她非要诬赖我觊觎她正妻的身份,我冤枉啊!大哥我问过店家了,这根本就不是赵姑娘定的嫁妆,她就是有意为难我。” 萧云瑾听得头疼,二皇子是有病不成,娶那么多女人,“赵姑娘,你看就是误会,既然你们都看上了,那就价高者得吧!” 萧云瑾抬眼就看到了,挤不进来的胖子东家,明白这两人是在凌琅阁买的东西,至于那红宝石凤钗,应该是他挑剩下不要的那支。 赵思如冷笑出声,“庶妃娘娘,你可听好了,是你亲大哥说的价高者得,可不是我欺负你。” 玉婷差点搅碎了手中的帕子,她都估算好了的,苏沐希今天一定会从这里经过,她就像想借助苏沐希的势,给赵思如一个下马威,没成想苏沐希根本没出现,而她这个哥哥屁都不顶一个。 “我听大哥的,等一会儿在给嫂嫂选礼物。” “你有这心就很好,我待会给会给你嫂嫂说的,你先回府吧!”萧云瑾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贺玉婷打的什么主意。 他甘愿自降身份,心巴巴的上赶着哄,却被贺府的这些女人婆算计,他心情不爽,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好过,不过这些事暂时不着急。 “赵姑娘,你们以后都是一个府里姐妹,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萧云瑾说罢招了招手,胖东家来了,可他忘记他现在是贺云城,人家根本不认识他。 胖东家八面玲珑,自从见识过瑾王的威武,别人都是小打小闹,他看这个贺世子跟瑾王长得像,心升好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世子爷有何吩咐?” “去,把红宝石凤钗给赵姑娘包起来。”萧云瑾本来要说的话憋了回去,“赵姑娘可满意了?” “贺世子,深明大义,赵思如在此谢过了。”说是道谢,身体却动也没动,甚至还高傲的抬了下头。 萧云瑾眉头微挑,这二皇子眼光果真有问题,赵思语那般聪明的人不娶。娶这么个缺心眼的。 “胖东家,我记得你这个府里好像有尊巨大的红珊瑚?” 红珊瑚是店里的镇店之宝,胖东家不疑有他,“确实有,贺世子有何吩咐?” “包起来,送到二皇子府,就说是安平公主送他的结婚礼物,”萧云瑾看了眼脸色泛白的赵思如,“送过去后,去镇国公府找安平公主报账。” 天降横财,果真长得像瑾王的人,出手也是大方的,胖东家接连卖出去两套镇店之宝,欣喜都挂在脸上,“世子爷,保证给你稳稳当当的送到。” 萧云瑾不是给玉婷造势,就是想让两个人互掐,这样他们乱起来,就没人来打搅他。 萧云瑾走了,贺玉婷时来运转。愣是跟着送礼的队伍一块回了二皇子府。 苏沐希在凌琅阁楼上看了一出好戏,等萧云瑾走了,才骑马去新宅子见城南先生。 她当时让苍鹰给凌琅阁送银子,一是追杀萧云瑾的那笔尾款,虽然任务没有完成,但苏沐希要的也就是凌琅阁的暴露,不管幕后的东家是谁,属于哪一方,只要萧云瑾怀疑,那他就看不下去。 二自然是报仇,凌琅阁锦衣射伤了她的手臂,她只能先收了凌琅阁京城的总部,当成利息。 胖子是她的安排的人,今日的事她一早就知情,是她让胖子顺水推舟,搅和一下京城这一方池水。 第175章 安平公主,救救玉侧妃吧! 贺世子打着安平公主的旗号,给二皇子送了一尊巨大的红珊瑚,成了京城里最热门的谈资。 谈论两天后,就迎来了二皇子大婚的之日。 红珊瑚就摆在,修王府最显眼的地方,比新娘子身上的婚服,还要红艳几分。 赵思如很生气,明明是她的大婚,贺玉婷竟然跟着一道,又成了一次婚,二皇子亲自进宫请旨,今日就要将她跟贺玉婷的名字一起写在皇家的玉蝶之上。 她虽然为正妃,却连个侧妃的都比不上。 苏沐希跟着萧云瑾来观礼,他们夫妻一出面,红珊瑚的话题又被拿出来说了一遍,“安平公主,一掷千金,豪爽。” 苏沐希不想高调,所谓枪打出头鸟,奈何萧云瑾做事不过脑子,苏沐希扯了扯萧云瑾的衣袖,你惹的祸你接。 萧云瑾感受到,袖口上的力道,黑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不过是物件大了些,低调,低调。” “沐姐姐,”六皇子一到,就听到这个话题,立即接话道:“等我封王之时,你也要送我一个大摆件。” “六皇子。”众人给六皇子行礼。 苏沐希如今的身份,只需行一个平辈礼,“这红珊瑚是世子挑的,你想要礼物怕是求错了人。” “我不管,反正报账的找的安平公主,我就要你送。”六皇子耍无赖。 萧云瑾不允许任何人冲苏沐希撒娇,“六皇子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挑一个最大的礼物,让公主付钱。” 拜完堂,观完礼,自然就是喝酒吃喜宴,二皇子被六皇子拉住,一句一句祝酒词,说的停不下来,二皇子只走了一桌,就走不动了。 六皇子敬完酒,萧云瑾又开始敬,今日他挺开心的,这两日他整天追着苏沐希,关系总算有了进展,最起码昨夜他偷溜上床,苏沐希没有推开她。 酒桌上几人正在说着话,热热闹闹的气氛,突然被打破。 “出事了,出事了,侧妃娘娘出事了。”一个小丫鬟从后院跑了出来。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二皇子眼神清明了一瞬,又恢复了微醺的状态,“本王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六皇弟帮我招呼一下客人。” “二皇兄放心,”六皇子喝的面色通红,他拍了拍的胸脯,“交给我,我保证让大家尽兴而归。” “好,”二皇子笑道:“知道你能耐。” 二皇子转身要走,苏沐希出声唤道:“既然是玉婷妹妹出事,不如我跟二皇子走一趟吧!” 二皇子脚步一顿,冷厉的眼神一闪而过,又是那副微醺的状态,“那就有劳安平了。” 苏沐希要走,萧云瑾伸手拉住的了她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苏沐希去。 苏沐希拂开他的手,“我去看看玉婷妹妹,你别担心。” 二皇子跟着苏沐希一走,剩下的人也没有了吃酒的心,毕竟那个丫鬟喊得实在太惊悚,即便有六皇子活跃气氛,酒桌的欢闹也跟刚才完全不同。 二皇子领着苏沐希往后院走,“还未谢过安平送给本王的大礼。” “王爷不必客气,礼物是世子在凌琅阁选的,你该多谢他才是。” “夫妻一体,安平也当谢。” 两人没说两句,就到了玉婷的院落,如今玉婷是侧妃,院子很大,主屋里灯火通明,下人们进进出出,忙乱中依然井然有序。 苏沐希心中暗暗佩服,箫云修真是稳,临危不乱。 萧云修随便叫住一个丫鬟,“到底发生了何事?” 刚才跑去报信的丫鬟,是玉婷身边的,喊完以后,就被随后赶到的管家捂了嘴拖了出去。 那丫鬟连眼神都没有乱飘,跪在地上回道,“回王爷,玉侧妃刚才突然腹痛,太医刚诊治过,有些许小产之状。” 连个小丫鬟回话都滴水不漏,玉婷身边的丫鬟又怎么可能,跑得到前院去,可见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究竟是二皇子贼喊捉贼,还是有人要借故起火,还有待商定。 两人进了屋,屋里有浓重的血腥味,显然跟小丫鬟形容的些许状况不同,苏沐希甚至怀疑,这孩子还在不在。 太医正在诊治,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苏沐希看在眼里,知道该她发难了,“修王爷,这怕不是些许吧!” “是一直没有请过平安脉,还是早知有孕,却因为意外,才到了如此这般地步。”苏沐希咄咄逼人,“还请王爷把玉婷的丫鬟带过来,别人说的我不信。” “去带人,”二皇子丝毫不慌,解释道:“刚才前院人多,毕竟是本王的大婚,造成恐慌,总归不好。” “至于玉侧妃,安平放心,这是本王的第一个子嗣,本王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二皇子表完态,又软成了那副温和的性子,他脸上还带着一些醉态,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都已经这样表态,苏沐希自然见好就收,玉婷身边的小丫鬟被带了过来,跪在地上人还有些抖。 “安平公主,你可要给玉侧妃做主啊!” “你家主子到底发生了何事?”苏沐希道:“你只管说明,本宫自会为你家主子做主。” “自从玉侧妃查出有孕以后,每日的吃食都是专人做的,刚才王妃娘娘赏了一碗团圆酿,玉侧妃觉得寓意特别好,便吃了,结果没一会儿就发作了,流了好多血。” 小丫鬟把头磕在地上,“安平公主,救救玉侧妃吧!” 苏沐希想扶额,这般计策也太拙劣了些,前日还在大街上闹矛盾,今日就出了事,这孩子要是真掉了也行,就怕稳稳当当的在肚子里。 “王爷就在跟前坐着,用的着本宫救,这些太医医女哪个不是在救,你且收拾一下,里屋照顾你主子去吧!” 苏沐希先发夺人,“王爷,人多嘴杂,安平也知此事可能有些许误会,但这事总要给永安侯府一个交代。” 以退为进,箫云修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听出了压迫感。“安平宽宏大量,此事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正如本王刚才所说,本王第一个子嗣,绝不容许有心之人迫害。” 决口不提永安侯,却要给她一个交代,再过几日,她跟永安侯府便没有了任何关系,不知,他能否还保持这个状态。 第176章 过了今天,他们之间就能断个干干净净。 “参见王爷,公主,”太医行礼后道:“玉侧妃已经无碍,不过还需要卧床休息几日。” “既然孩子无恙,那我放心了,”苏沐希起身,“我去看一眼玉侧妃,就回前院去。” 箫云修没想到苏沐希如此的通情达理,抱手道:“多谢安平。” “今日王爷大婚,是喜庆的日子,该当如此。”苏沐希卖了个好,往里屋走去。 玉婷虚弱的躺在床上,一看到苏沐希便委屈的喊嫂嫂。 苏沐希安抚了她几句,便让她好好休息。 贺玉婷感觉跟做梦一样,一开始是她勾引了二皇子,二皇子虽然收了她,但她根本不受宠,没想到突然就时来运转。 她拉着苏沐希的手不放,“嫂嫂我怕…” 苏沐希可不是来安慰她的,轻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你放心,此事王爷已经知晓,也答应给永安侯府一个交代。” “你乖乖休息,放宽心,”苏沐希压低声音,“今日是王爷的大喜之日,修王爷最注重贤明,你要懂得见好就收。” 贺玉婷吓了一跳,“嫂嫂,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沐希确实很希望二皇子府能乱上一些,这样有利于她查事情。所以她提点贺玉婷。 在风国栖武府上,拿到贺云城真正的身份证明,只能说明当年就有人跟风国合作。 这人潜藏了二十多年,没有暴露,要不是跟永安侯有仇,就是跟皇家有仇。 在这京城里,还有人在暗处,他不但知道贺云城的身份,甚至还在利用这局势。 箫云修看似是拉拢她,其实更像是拉拢贺云城,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箫云修都娶了贺府的女儿。 苏沐希怀疑当年林副将陷害她父亲,通敌卖国,还有同谋,那个人就是隐藏把贺云城身世的锦盒,交给栖武的人。 这个人年纪应该跟父亲相仿,苏沐希觉得他应该会跟一位皇子合作。 所以苏沐希想要箫云修的府里乱,她想要借机试探一下,箫云修会不会是知道贺云城身份的人。 苏沐希望贺玉婷能帮她搅乱修王府,死的太快,就没有意义,也白让她浪费精力去应付萧云瑾。 苏沐希把晋升的宴会,安排在赵思如回门之后,没几天了,希望她能好好表现。 苏沐希安抚好人,先一步回了宴席,箫云修又安抚了一会儿贺玉婷,才回了宴会,热闹照旧。 苏沐希把玉侧妃怀孕的消息公布出来,恭喜箫云修的就更多了。 “三喜临门啊!修王爷好福气。” 二皇子痛快的饮酒,“多谢,多谢诸位今日赏脸。” 这也是事先跟箫云修商议过的,刚才那丫鬟惊慌失措,实在不难让人多想,苏沐希跟箫云修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贺玉婷果真没有让苏沐希失望,箫云修大婚,她一个侧妃把人留在了房间里,让正妻堂堂王妃独守空房。 一直到赵思如回门,赵思如也没喝到侧妃敬的茶。 赵思如是个懂得隐忍的,她能挤走赵思语,自然也没有把贺玉婷放在眼里,她把一切看在眼里,不哭不闹,只在回门那天让箫云修陪她回一趟建安侯府。 箫云修能守贺玉婷三天已经是极限,这还是看在苏沐希的面子上,如今面对隐忍的妻子,他自然是要答应。 一场回门宴,赵思如轻松的拢住了箫云修,两人新婚燕尔,琴瑟和鸣。 转眼就到了苏沐希的晋升宴。 安平公主府。 巨大的牌匾是皇上亲自题的字,恢弘霸气。 不知道皇上是有意还是无意,苏沐希的公主府,跟萧云瑾的瑾王府,就在一条街上,算起来是斜对门。 整整一条街上,只有他们两家宅子,一个占着东面,一个占着西面。 苏沐希的二哥苏沐朝,也千里迢迢的从西北赶了过来。“恭喜小妹,我竟然有了个公主妹妹。” 苏沐朝得意洋洋,苏沐希眉头微跳,因为她在苏沐朝的身边,看到了扮成小厮的赵思语。 赵思语看苏沐希看她,还冲她扬了扬眉。 苏沐希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日她这晋升宴,要发生些超出她预料之外的事情。 也不能总堵着门口,看她二哥着急要参观的样子,苏沐希只能放行。 “二少爷等等我。”赵思语跟着苏沐朝的身影就进了公主府,留给苏沐希一个潇洒的背影。 “在看什么?”萧云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整个人喜气洋洋,比他封王的时候可要快乐的多。 苏沐希答非所问,“你怎么过来了?老夫人安顿好了?” “好 ,好的很,”贺老夫人如今被恭维着,都快找不到北了。 苏沐希笑笑不再言语,萧云瑾却黏了上来,这几日萧云瑾过得很快乐,任何事都不必管,他只要跟着苏沐希,依着苏沐希就好。 而且他摸清的苏沐希的脾气,要顺毛摸,要示弱。“夫人,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苏沐希头上还带着他送了凤钗,“今早不是送过了吗?” 这几天萧云瑾不知道抽什么疯,每天给她送礼物,不带重样的,今天发簪,明天凤钗,今早被磨的没办法,非要给她簪发。 苏沐希有苦难言,好在过了今天,他们之间就能断个干干净净。 两人正说着话,箫云修带着她的正妃跟侧妃到了,苏沐希赶紧起身相迎。 “修王爷,王妃,玉侧妃,欢迎欢迎!”苏沐希跟萧云瑾竟然同时说话。 “大哥,跟公主嫂嫂可真是默契。” 箫云修笑的温和,“安平,不必如此客气,正如玉儿所言,真要算起来,我还要称你一声大嫂。” “当不得,当不得,快快里面请。”苏沐希推了下萧云瑾,“你引修王爷进去,我在此迎客。” “修王爷请,”萧云瑾不情不愿,脚步走的飞快,那样子根本就没想起来自己妹妹还有身孕。 贺云城养了几日,身体无碍,听着府外热闹的欢笑声,便走了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萧云瑾的身份,参加宴会,如此之近,他连马都省了,带着福兴就出了门。 第177章 我没有,是傅小姐把她推下去的… 萧云瑾回来的时候,苏沐希正在和贺云城说话,他很不高兴,上前挡住苏沐希,“瑾王表弟,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表哥照顾,本王已经无碍。” 萧云瑾心思深沉如海,眼眸黝黑,板起脸来的时候,显得有些阴郁,或者说死气沉沉,对什么都毫无兴趣。 可贺云城不同,同样黝黑的眸子,阴冷的犹如淬了毒的毒蛇。 苏沐希不知道是不是跟萧云瑾接触的多了,她发现她能很容易的认出两人。 “毕竟是要命的毒,还是要多多保重才好。”萧云瑾不知道苏沐希早就分清楚了他们两人,还伪装贺云城的人设。 “表哥的话,本王记住了,”贺云城眼色微眯,宫宴之事他策划了许久,没成想还是让萧云瑾逃走,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贺云城看向苏沐希,他写那封和离书已经过去很多天,苏沐希为何不用。 他当时暗示过跟苏沐希合作,苏沐希只承诺不出手,现如今依旧跟萧云瑾如此亲密,打的又是什么主意,难道那天威胁他的时候,他感受到的那股恨意是苏沐希骗他的不成。 “安平如今跟本王成邻居,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往。”贺云城道:“那本王就先进去,不妨碍公主接客了。” “不妨碍,瑾王请。”苏沐希左右偷偷观察了一番,还真的风起云涌,这两人生了嫌隙,她才能逐个击破。 贺云城走了两步,又突然侧头对萧云瑾说了一句,“表哥,不帮我引一下路吗?” 贺云城把本王改成我,显得亲近了几分,但萧云瑾的眸子反而变得更加深沉了几分,“好,夫人稍等,我带瑾王表弟去宴席上,去取就好。” “不妨事,你们表兄弟要是有话说,尽可随意找个院子,反正这公主府,你也熟悉。” 萧云瑾嘴角漾出了一丝笑意,他扯了扯苏沐希的衣袖,“等我回来。” 今日的宾客来的很多,等修王,瑾王之后,安玉堂跟着安老太君一家,包括六皇子,能到的几乎都到了,堪比宫宴的那天。 男女分席而坐,萧云瑾跟苏沐朝在前院招呼,苏沐希在后院女席待着,贺老夫人虽然没有坐在主位上,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招呼这些王妃命妇。 三夫人今日也十分得脸面,那些礼物总归是送了,还是永安侯掏的自己的私库,她的女儿如今是侧妃,还怀着修王爷的长子,谁敢不给她面子。 虽说苏沐希招待后院,但是前院也需要她露个脸,关键是她也不放心赵思语,她跟众人告了个罪,又让安老夫人帮忙照应一下,才离开了后院。 贺老夫人虽然不高兴,但真要论起身份来,安老太君在一众命妇中,不论资历还是品阶都是第一,她就是比不上。 她与镇国公是姻亲,安国公府与镇国公府也是姻亲,今天这些人给她面子,喊她一声老夫人,都是因为苏沐希如今的身份地位。 她即便心有不甘,也没办法。 安老太君掌管安国公府数十年,即便现在退居幕后,有她镇场子,自认无人敢造次,关键是她今日还把她的手帕交,长公主请了过来。 后院看似和谐,其实暗潮汹涌。苏沐希刚离开没一会儿,后院就出了事。 说是修王妃不慎落水。 来报信的人,显然没有修王府的人训练有素,直接叫嚷了起来。 “去救人,”苏沐希首先招呼莺歌,她轻功好,又是女子,“诸位再次稍候,本宫去去就来。” 苏沐希抬脚走人,萧云瑾自然是跟着,落水的人是箫云修,他更应该跟着,贺云城去看热闹,六皇子也要去看热闹。 苏沐朝反应慢了半拍,还是赵思语拽了他的袖子,才反应过,连忙招呼剩下的客人,才没让客人一窝蜂的都跑到后院看热闹。 苏沐希几人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救了出来,身上披着披风,扶风弱柳的坐在地上哭泣。 “玉侧妃,我已经说过,团圆汤不是我下的毒,你为何就不信,不信就算了,你可以找王爷做主,反正王爷宠爱你,你又何必要推我下水。” “我没有,”贺玉婷高声反驳,“我没有,是傅小姐把她推下去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捂着肚子无助的看着箫云修,箫云修眉头紧皱,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而是走到了落水的赵思如身边,直接把人抱起。 贺玉婷一边嫉妒一边害怕,她眼神乱飘,然后又转向苏沐希,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嫂嫂,真的不是我,我看见她们发生争执,我只是想去听听,看她们到底在说什么?”贺玉婷心中恐慌,“谁知,我一靠近,王妃就被她推进水里。” 贺玉婷说的一点都不像假的,但问题是现场根本没有傅小姐。 庆功宴上,萧云瑾怼的傅太傅被皇上罢免官职,苏沐希今日根本就没有邀请傅家人。 那傅芊柔跟谁而来,亦或者到底来没来? “莺歌,安排房间带王妃休息,”苏沐希快速吩咐身边的人做事,“二指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太医。” “太医就不用请了,”贺云城发话道:“瑾王府一直有太医随侍,本王已经派人去请,很快就到。” 苏沐希抬手,“多谢瑾王。”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公主不必挂心。”贺云城把人分的很清。 萧云修见缝插针道:“此事问题在于傅芊柔,思如跟玉婷都是我的妻,希望安平公主能够彻查一下府上,是否有这个人。” 箫云修是给了苏沐希面子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有傅芊柔这个人,“我先带王妃去看太医,这边的事就交给安平公主。” “修王爷放心,安少卿也在府中,”苏沐希沉着冷静,即便是在她府里出了事,人也不见半点慌乱,“此事我会让大理寺卿协同查看,定然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箫云修点头,看了一眼和玉婷,然后抱着赵思语走了。 他衡量过苏沐希的能力,能拉拢就拉拢,不能尽量别得罪,他贤明在外,没想到成婚后,找的两个女人接连出事。 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有人算计。 第178章 血流尽,人已亡。 “安世子,怕是要请你去大理寺一趟,”苏沐希从人群中精准的找到安玉堂,“不管玉侧妃说的对与不对,总要查一下人是否在府上。您作为大理寺卿,调查这件事,必然会让人心服口服。” “去,大理寺调兵,”安玉堂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完,便抱了下拳头,“公主,还是先请府上的人搜查一遍。” 苏沐希等的就是这句话,“六皇子,还请你带的护卫一同帮忙查一下人。” 若是别人的府上,定然不能让人随便查,但苏沐希无所谓,一是这宅子她一天没住过,二是意料之外大的赵思语,她心里没底,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 她让人盯着赵思语,怕她一时冲动,在她的晋升宴上来一次投毒事件。 六皇子确实带了一队人,爽快的应下,“随安大人调派。” 安玉堂抱拳,“多谢六皇子。” 从苏沐希被劫持之后,大理寺卿常旭就被免了职,由安玉堂接任。 安玉堂带着人,沿着水榭开始搜查。 女眷们比较分散,四处聚在一起逛院子,一出事,长公主立马把人都召集在宴会厅,倒是没出乱子。 苏沐希走到贺玉婷的跟前,“你别怕,既然你说了,便是挖穿了公主府,我也给你把人找出来。” “但是玉婷,你应该知道,如此大动干戈之后,找不到傅芊柔,结果会如何?” 贺玉婷当然知道,即便她有孩子这个免死金牌,箫云修也一样会厌倦她,疏远她,“嫂嫂,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见到了傅芊柔。” “那就好,我让人扶你去休息,但是,你身边必须有专人看管,能明白否?” 贺玉婷知道苏沐希是为她好,于是点点头,“我听公主嫂嫂的。” 苏沐希转了一圈,把视线放在了萧云瑾的身上,“世子爷,玉婷妹妹就拜托你了,送到长公主那里,麻烦她老人家,帮我把人看好。” 常处于阴谋之中的萧云瑾,已然敏感的察觉到事件的不同寻常,这件事明明跟他毫无关系,他却没由来的心慌,若说是什么感觉,就跟那次和谈时一样,他总感觉这件事是奔着他来的。 “既然事情由安大人查,那大家一起去正厅里等着吧!”萧云瑾这时候不可能让苏沐希离开自己的视线,“瑾王表弟,六皇子,我们一起吧!” 六皇子看了看几人,“那就一起吧!把玉侧妃送到皇姑姑那里,我们去前院安抚一下众位大人。” 苏沐希把贺玉婷搀扶起来,“六皇子说的是,那就一起吧!” 贺玉婷受到惊吓,被单独安排在一间房里休息,可贺玉婷害怕,根本不敢一个人在房间,一直拉着苏沐希。 苏沐希无奈留在房间里,“长公主,还请你留几个人在房间里,以应对不时之需。” 长公主也是从阴谋诡计中成长过来的,自然知道苏沐希的意思,事情处在公主府,自然冲着苏沐希来的,她刚才的处事,长公主看在眼里,她就欣赏独立自主的奇女子。 “无妨,本宫嫌热闹,刚好在此歇歇神。” 萧云瑾守在屋外,心中无奈,被迫跟苏沐希分开,他心里始终不安,便想招呼苍鹰去查,可六皇子粘人的很,竟是半步也不肯离开。 六皇子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慰道:“贺世子,不必忧心,安玉堂好歹是大理寺卿,查个人很容易的。” 贺云城插话道:“是啊!表哥,安大人办事利落,只要是这个人在公主府出现过,那定然插翅难逃。” 萧云瑾被两人缠的脱不开身,心中更是烦躁,预感越发的不好。 “啊!”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大叫,紧接着就是苏沐希的声音,“快传太医,快让太医进来。” 苏沐希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刚才即便有瑾王府里过来的太医,苏沐希还是二指又去宫里请了几位。 贺玉婷本就惊吓过度,又因为前几天在修王府出过一回事,苏沐希便安排了太医在外面候着,没想到刚好派上用场。 萧云瑾一听到苏沐希的声音,立刻揪着太医进门,苏沐希的身上都是血,更不用说贺玉婷了,惊叫了一声就昏睡了过去。 萧云瑾一看苏沐希身上的血,心头一跳,“你伤到哪里了?” “不是我,是玉婷,”苏沐希把人放好,让太医诊治,“玉侧妃毫无征兆,突然崩漏。” 苏沐希快速的交代完病情,然后对着六皇子说道:“六皇子麻烦你快去请修王夜过来。刚才水榭之事,恐怕不简单。” “沐姐姐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六皇子离开,苏沐希让人把长公主也请了出去,安置在隔壁的房间休息,“长公主,是沐希没处理好事情,让您跟着受惊了。” “无妨,这点小事,还吓不住本宫,”长公主拍拍她的手,“树大招风,安平你可要好好处置。” “沐希明白,长公主您好好休息,”苏沐希抽出手,对着长公主盈盈一拜,“谢长公主爱护之心。” 长公主欣慰的点点头,“快去吧!” 苏沐希再回到房间,箫云修已经到了,他的脸色十分阴沉,这里发生的一切,好像是有人专门给他跟苏沐希制造矛盾的。 是谁忌惮苏沐希跟他关系好,就很可能是今日的主谋,他的眼神扫向伪装成瑾王的贺云城,又扫向六皇子,最后定格在萧云瑾的身上。 皇储之争,与其说是他们三人,不如说是他们四人。 太医们很快诊治出结果,“启禀几位主子,是毒,跟康平公主所中的是一样的毒。”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连苏沐希都震惊了一瞬,然后反倒安定了,是赵思语出手了。“玉侧妃现今如何?” “好在发现及时,勉强救回一命,”太医垂眸,“只是玉侧妃以后恐难在有身孕。” 查出中毒就不是妻妾争宠的小事,箫云修已经可以认定,是有人借助此事来对付他,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赵思语,如今的赵思语早已亡命天涯,找寻不到,剧毒却又出现了。 一切理由皆已成立,他的王妃嫉妒玉侧妃有孕,先是设计一出落水,嫁祸给玉侧妃。 而后,玉侧妃惊吓过度不慎流产,若不是苏沐希一直派人跟着,也安排了太医,等人发现怕是早已血流尽,人已亡。 第179章 本将只是想问问公主,何时兑现诺言 公主府占地很大,安玉堂搜查一圈下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好在结果是好的,他找到了傅芊柔。 傅芊柔被带回去,箫云修的脸色能滴出水来,所有的事都是奔着他来的,是谁?他们兄弟几人中,到底谁才是这次事件的主导人。 “说,为何要推王妃下水?为何要给侧妃下毒?” 傅芊柔浑身湿淋淋的,外面披着一件褐色的棉衣,是安玉堂随便给找的,怕他在冰冷的水里冻死。 安玉堂查了公主府的水榭,因为从外面引进来的活水,冰冻只有薄薄的一层,修王妃落水后,有几位熟悉水性的人跳水,冰面破碎严重,傅芊柔趁着救人的功夫,也跟着跳下水,游到假山后面破冰而出,躲在假山的缝隙里。 要不是他留意到破冰的位置不对,他也找不人。 傅芊柔被冻得已经没什么活人气,箫云修问的话,她根本没听清楚,只喃喃的道:“不是我,不是我。” 一看就是吓傻了。 箫云修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藏不住,更不要说,这个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句句都对他不利。 他抬脚就踹了一脚过去,“说,为何下毒?” 傅芊柔本就摇摇欲坠,这一脚下去,人就成了半昏迷的状态。 这怎么说也是傅太傅的女儿,是箫云修恩师的女儿,他这一脚下去,对他贤名在外的言论是一次不小的冲击。 六皇子把人拦下,“二皇兄,此事关乎皇嫂,我知道你心急,但动手无济于事。” “我气糊涂了,”箫云修扶了下额头,“你两位嫂嫂一位昏迷不醒,一位刚捡回来一条命,我实在是忧心。” 连称谓都不带,可见是的气昏了头。 六皇子扶着他,“先坐下休息一下,至于傅芊柔,交给安大人吧!相信他一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此事牵扯出康平公主,定然不能善了,箫云修只能忍痛吃下这暗亏。 “安大人,此事就拜托你了。”箫云修一脚把人踹昏过去,暂时傅芊柔是交待不出什么?只要她悄无声息的冻死,这件事就推托到她身上。 上一次在安国公府,傅芊柔被他关到静安堂,如今她想报复,理由是完全成立的。 康平公主之死,箫云修也知道不是赵思语所为,但证据确凿,他又需要建安侯的扶持,只要他们能抹平证据,他不在意娶的到底是谁。 他跟建安侯之间的联盟,总是被迫害,先是赵思语,再是赵思如,箫云修看着关心他的六皇子,会是他吗?他们之中最小的,也是唯一嫡皇子。 “修王爷放心,此事一定会水落石出。”安玉堂表完态,转身对苏沐希说:“公主麻烦您准备一间房间,在安排两个侍女。” “此事拜托了,”发生在苏沐希的府上,她就不能免责,要随时支应着,她懂安玉堂的意思,抬手把莺歌招惹过来,“莺歌,扶傅小姐去隔壁休息。” 安玉堂给苏沐希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莺歌离开。 如今三个病号都不宜挪动,又牵扯出康平公主之事,这个宴会是没办法行进下去,苏沐希让萧云瑾在这里陪客,她估算着吃完宴席的时间,准备开门送客。 萧云瑾不想离开苏沐希,即便发生的事跟苏沐希毫无关系,他依旧心烦意乱。 可是把苏沐希留在这里应付这几位豺狼,他更加不愿意,“去吧!叫上苍鹰,他处理还算能用。” “好,”苏沐希对着几位皇子福了下身,“怠慢了,稍后会派人送吃食过来,几位稍微垫补一些。” 苏沐希总算是有了一点自己的时间,她先是跟长公主告罪,把自己的意思委婉的表达了一下。 长公主点头表示知道,并且让她处理府里的事,女客这边交给她。 苏沐希自然是万分感谢,安排好后院,便往前院走,“到底发生了何事?” 二指这会儿功夫,早就跟府中的暗卫接触过,公主府看似守卫松散,其实是外紧内松,苏沐希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闹,若不然今日的宴会定然是毫无瑕疵的。 “修王妃跟傅小姐发生口角,慌乱之下推门把人推入水榭中,暗卫离得有些远,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但玉侧妃定然是听的到的。” 也就是说,贺玉婷也撒了谎,她是听到了谈话,才吓成那副样子,到底是个什么秘密呢? “我让盯得人,可有什么异状,”苏沐希不放心赵思语这个变数,一看到她,立刻就让二指派人盯着了。 “安稳的很,没有任何异状。” 苏沐希蹙眉,“先去前院吧!”一会儿把二哥留下,找机会跟赵思语谈一下。 这群大臣,吃宴席都吃怕了,从庆功宴开始,每次宴请准出事,一听说能走,立马起身告辞,甚至有些胆子小的大人,心里还想着再有宴会一定称病不去。 心里怎么想,不能表现在脸上,众人说说笑笑的往外走,不成想被人堵在了门口。 林副将带着女儿,堵住了苏沐希的公主府的大门。 “林副将,您回京怎么没跟着二哥一起来,”苏沐希瞪了一眼门房,“林将军到了为何不通传。” “不必麻烦了。”林副将冷哼一声,“本将只是想问问公主,何时兑现诺言。” 林副将不是独行,不光带着女儿,还带着一小队人马,因此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苏沐希封了公主,还领了军职,本就是热门话题,此时百姓一听到质问声,自然都伸长了脖子想要听秘密。 苏沐希身后跟着大臣,身前堵着林副将,无奈道:“林叔,是准备在门口质问我吗?” “本将并非有意为难,”林副将抱拳,“公主乃言而有信之人,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何必忌讳他人。” “好,”苏沐希心中冷笑,既然你们选择不要脸,那我也只能不客气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林将军准备让本宫兑现什么承诺。” 林副将没想到苏沐希竟然反问回来,一时气结,若不是林娇蕊被军医查出有孕,在西北出了名,苏沐希捏着和离书,又不作为。他又怎么会过来。 林娇蕊是被军医查出的有孕,军营藏不住秘密,一眨眼的功夫,林娇蕊就在西北出了名。 第180章 和离书呢?给我看看。 苏沐朝先是守着洪城,后是守着寒水城,是将军,是英雄,林娇蕊这样做,无疑是惹了众怒,连他都被吃了挂落,被人在身后戳脊梁骨。 镇国公退了婚,林副将脸上无光,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爆出的消息,说林娇蕊的孩子是贺云城的,当时贺云城在西北大营养病,林娇蕊天天给人送汤,定然是那时候勾引的。 这下惹了众怒,苏沐希死守关阳城,是西北人心中的英雄,她在守城的时候,林娇蕊勾引贺云城,此举不可饶恕,连他们的府上都遭了灾,每日都有人到马粪。 在军营里被人指指点点,林副将实在受不了了,就说苏沐希跟贺云城早已和离,他女儿才是贺云城的新夫人,甚至把贺云城的保证书都拿了出来。 可是没人信,即便是信了的人,也认为是林娇蕊勾引,贺云城才会昏了头写保证书。 苏沐希就是好,是最好的,不管是什么事,都是别人做的不对。 林副将实在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才在苏沐朝回京后,跟着后面回了京。 他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给林娇蕊争一个身份,即便苏沐希后悔,不想和离,他也要争取一个机会。 苏沐朝不想再妹妹大喜的时候提这个话题,没想到让林副将堵到了家门口,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沐希的身前,“林娇蕊,你窝那抹什么眼泪呢?你未婚先孕被我退了婚,也不能来赖我妹妹啊!” 苏沐朝声音如洪钟,一嗓子,就揭了林副将的老底,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连自己被带绿帽子都招呼了出来。 苏沐希想扶额,但听到林娇蕊怀孕,她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不过这样更好,不是她提出来,而是被逼无奈,效果反而更好。 被揭穿了老底,林副将也不在藏着掖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书信,对着好事的几位大人跟百信都展示了一下,等吸引到足够多的视线后,才说道: “安平公主,你明明已经跟贺世子和离,却又把和离书藏起来,日日跟他宿在一起,实在是不成体统。”林副将接着道:“本将的女人跟世子两情相悦,连保证书都签好了。” “你回京这么长时间却不公布,”林副将把和离书又甩了甩,“若不是我这里也收藏着一份,本将的女儿就要被百姓的唾沫,文人的朱笔给逼死了。” 林副将越说越勇,把和离书怼到苏沐希的面前,“敢问公主,这封和离书可是真的。” “是真的。” 苏沐希的声音无波无澜,被从后院听到消息,紧急赶过来的萧云瑾听了个正着。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今日会心烦至此,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苏沐希跟贺云城讨了和离书。 在他放弃身份,准备跟她双宿双栖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和离,再无关系。 “世子…”看到萧云瑾出来,林娇蕊声音委屈的向他扑去。 萧云瑾看也未看,拂袖就甩了出去,林娇蕊闷哼一声,被林副将接住。 “贺云城,你放肆。” “滚,”萧云瑾声音压得极低,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险些保持不住,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沐希,“和离书呢?给我看看。” “这封就是你写的和离书,”林副将很生气,他没想到贺云城会当场给他没脸,“难道你亲笔所写的证明,还要反悔不成。” 萧云瑾不听不看,执着的盯着苏沐希,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我要你的那份拿给我看。” “贺云城何必呢?”苏沐希从怀里掏出那她的那份和离书,“一式三份,皆是你亲笔所写,我本是不信的,可事实却打了我的脸。” 萧云瑾低头去看和离书,逐字逐句的看,这些他模仿了许久才学会的字,曾经引以为豪的字,如今却成了戳进胸口的刀。 这几日他以为的甜蜜磨合,不过是苏沐希逗弄他的手段,苏沐希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份,却悄悄的和贺云城合作,不惜弄死他,也把贺云城送到瑾王的宝座上。 亏他还心甘情愿的,想要变成贺云城,噬心蛊好像发作了,萧云瑾觉得心口好疼,好疼。 即使他庆功宴上侥幸没死,也安排的后招,大庭广众之下爆出贺云城丑事,然后在狠狠的甩了他,苏沐希在报复他,在报复啊! 她在跟他划清界限,萧云瑾低垂的眼眸一点一点的冷凝,里面冰寒一片,却没有任何光,只剩下如海一般的深沉。如深渊,如深海。 秘密终究会被揭穿,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的快,如此的猝不及防,萧云瑾心不慌了,但是疼,疼的他想蜷缩身体。 萧云瑾抬头注视着苏沐希,“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是,”苏沐希怕萧云瑾不计后果,又希望他能够不计后果,她现在无所畏惧,身份地位,她无惧萧云瑾,她的谋划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不需要再虚伪与蛇。 “什么时候?”萧云瑾即便是死,也必须死个痛快。 苏沐希成全他,她一字一顿道:“从一开始。” 萧云瑾冷嗤了一声,“不愧是安平公主,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两人一问一答,回答的十分冷静,在外人看来就是对这次的事件的质问,虽然众人有些闹不懂,为何是犯错的贺云城在咄咄逼人。 “走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萧云瑾异常冷静的对着林副将,“不觉得丢人吗?” 萧云瑾表现的异常冷静,招呼一声林副将,就要抬步离开。 “贺云城,你给我站住,”贺老夫人,听了半天终于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贺云城跟苏沐希和离了,永安侯跟镇国公府,跟公主府,再无关联。 她今日备受瞩目,享受了这辈子都没有享受到的荣光,她不能接受,她不能让贺云城走。 “我不同意,贺云城,我不同意和和离。” 萧云瑾停下脚步,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贺老夫人,“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你问过安平公主了吗?她会不会同意呢?” 萧云瑾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没有在看苏沐希一眼,百姓们虽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可也是真的怕,自觉的给萧云瑾让出了一条路。 第181章 我今日就让他有来无回。 贺老夫人呆住了,转头去看苏沐希,“孙媳妇啊!我这就让贺云城撕了和离书,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女人进府的。” “可是林娇蕊有了身孕,”苏沐希显得有几分低落。 “那就让她进府当个小妾,”贺老夫人急切的道:“不会让人越过你去的。” “我不要做妾,贺云城给了我保证书,”林娇蕊很生气,没想到贺云城会翻脸无情,明知道她有身孕,还这般的作践她。 她大声的吼道:“苏沐希根本无法怀孕,她在战场上伤了身子,整个西北都知道。” “是啊!我不能怀孕不能有子,”苏沐希重复了一遍。 贺老夫人愣怔了一瞬,“没,没事,我们可以去母留子。” “哈哈哈!”苏沐希大笑出声,“我苏沐希即便一生无子,也绝不替他们养孩子。” 这消息太劲爆,文武大臣,满街的百姓,无一不震惊,无一不震撼。 苏沐希却仿佛没看到众人吃惊的目光,“贺老夫人,今日贵府事忙,就不招待了。” “二哥,送客。”苏沐希平静的眼神扫向林娇蕊,却将对方吓了一个踉跄。 苏沐朝又是气,又是心疼,这些事他一件都不知道,此时听到苏沐希的话,立马动起身来,“贺老太太请吧!” 贺老夫人被苏沐朝安排的丫鬟架走,贺府的夫人小姐也都被请走,一群人推推搡搡的好不热闹。 永安侯先是看着萧云瑾,萧云瑾走后有关注着贺云城,直到这场闹剧演完,才对苏沐希拱了下手,告辞离开。 永安侯一走,林副将把林娇蕊,扶进马车也跟着离开。 安平公主府的大门前,立马空了一片,苏沐希抬手抱拳。 “众位大人,今日烦事众多,未能让诸位大人开怀,实乃安平之过,改日,我在雅兰园设宴,再给众位大人赔罪。” “安平公主客气了,”众位大人自然都是会审时度势之人,一边是皇上厌弃的永安侯,一边是风头正劲的公主统帅,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今日之后,永安侯府怕是要一落千丈,再难立起来。 苏沐希送走了诸位大臣,就只剩下贺云城,两人无声相望,还是贺云城率先打破沉默,“果真还是安平公主的计策更加稳妥。” 苏沐希淡淡的道:“不及贺世子的梨花接木。” “哈哈哈…”贺云城应承了苏沐希的夸奖,“安平如此高调,不会怕吗?” 贺云城自认对萧云瑾还算有几分了解,他凑近苏沐希几分,“以后游园惊梦,可以来瑾王府求救。” 苏沐希嗤笑一声,“瑾王好像已经习以为常,最近几日,是不是睡得不甚安稳啊!” 贺云城被戳到痛处,自从替换了萧云瑾的身份,他夜夜怕萧云瑾反杀,他以为苏沐希跟他一样,可苏沐希确实丝毫不惧。 贺云城歇了心思,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拂袖离去。 贺云城离开,苏沐希让下人收拾院子,等安排好外面的事,安玉堂已经带着傅芊柔出来,他要将傅芊柔带到大理寺关押起来。 “事关康平公主,我去进宫去禀明圣上。”今日搜查公主府,大理寺来了不少人,门外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此事牵扯贵人,但贵府无碍,且放心。” 他也不知道怎么关心苏沐希,只能暂时先让她别为府上的事烦心,在听到苏沐希跟贺云城已经和的消息时,他心中是闪过窃喜的。 但随后想到,苏沐希明明拿到和离书,却直到被林副将戳破,才公布事实,可见她是喜欢这贺云城的,她不想放手,却不得不放手。 “多谢安世子,”苏沐希有些疲惫,筹谋了多日,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的疲态。 安玉堂也看出来了,她以为苏沐希在伤心,他没有安慰,因为他知道苏沐希不需要,“好好休息。” 安玉堂领着人离开后,箫云修也准备带人离开,贺玉婷刚才生死不知,通知了三夫人,此时的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还没从贺玉婷流产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又听说苏沐希跟贺家和离的事,她眼前一片一片的泛黑,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刚知道贺玉婷出事的时候,三夫人还安慰自己,只有苏沐希这层关系,贺玉婷即便是没有孩子,也能一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可她还没安慰好自己,她就跟苏沐希再无关系。 三夫人一想到她以后的日子,就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箫云修眼中风起云涌,苏沐希跟贺云城和离是他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早在西北就已经和离,那他娶玉婷就显得很蠢笨。 “马车已经准备好,本王也就不多叨扰,” “今日是我没有安排好,”苏沐希抬了下手,身后的莺歌端着托盘上前,“这是我在宫中养伤时,皇上赏赐的药材,我问过太医了,王妃跟玉侧妃都能用上。” “那就多谢安平,”箫云修没有推辞,起身带着人离开。 总算送完了所有宾客,苏沐希还未来得及休息一会,苏沐朝就找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他们勾搭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爹娘,在不济你也应该告诉老三。” 苏沐朝很生气,比知道自己被绿还生气,“你现在的主意是真大,什么事都自己做主,你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 “二哥,父亲知道。” 苏沐希这话,一下就浇灭了苏沐朝的火气,他疑惑的反问,“父亲知道?” “都出去,”苏沐希让下人都出去,又给苏沐朝倒了杯茶,“你坐下喝杯茶,我慢慢跟你说。” 苏沐朝接过茶杯,一口饮尽,“说。” 苏沐希看他喝了茶,找了位置坐好,才把贺云城跟萧云瑾互换身份的事,说给苏沐朝听。 苏沐朝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苏沐希说了什么,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颤,“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我去杀了那个混蛋,”苏沐朝起身就往外走,被提前猜到他反应的苏沐希拉住。 “二哥,你还是加强府卫,等着萧云瑾来自投罗网吧!”苏沐希了解萧云瑾,他今日表现的平静无波,并不代表真的如此。 萧云瑾被她摆了一道,脸皮都撕破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今夜一定会来找她。 “他还敢来,”苏沐朝从苏沐希的手中扯回袖子,“那我今日就让他有来无回。” 第182章 谈不上,跟王爷比,望尘莫及。 苏沐朝气哄哄的走了,连他的小跟班被苏沐希扣下,也没有发觉。 苏沐希捏着人的衣领襟,“说,修王妃中毒之事,你掺和了多少?” “松点,松点,快不能呼吸了,”赵思语抓住苏沐希的手,“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苏沐希懒得跟她废话,她提供平台,想要钓一钓把贺云城身份送到风国的幕后黑手,没想到让赵思语钻了空子。 赵思语一看混过去,便出言告饶,“我说,我说。” 明明一个娘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赵思语再嘴里含混的嘟囔,都没出声就被苏沐希提紧了衣领。 “松,松,松,松开…” 赵思语挣扎了半天,苏沐希才放开手,“说。” “我只是把傅芊柔从静安堂放了出来,”这会赵思语不敢在招惹苏沐希,软声说道:“别的我什么都没干,真的,真的。” 赵思语也不是有意隐瞒,从西北回京的路上,她故意引着苏沐朝从静安堂走,苏沐朝是个榆木疙瘩,说什么也不肯在都是女子的静安堂休息。 她以为要计划成不了的时候,有两个男子摸进了静安堂,苏沐朝把人抓住,毒打了一顿,还扭送给了官差。 静安堂关的都是些官家犯错的女子,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出了事就要解决,阴错阳差的,静安堂里的女子就被各家领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傅芊柔这么厉害,混进公主府,就跟赵思如打了起来。 苏沐希看她不似撒谎,便撒了手,没成想她又交代了,骗苏沐朝就静安堂的事,苏沐希一口气梗在心口,“我二哥正直,你别怂恿他干些脏污的事。” “我才没有,”赵思语想到那个进了静安堂,被一堆女人围着道谢的苏沐朝就想笑,女人是老虎倒是在他身上得到了验证。 “你这两天乖乖的窝在公主府,不可出去惹事,你平反之事,我会帮你解决。” 苏沐希一看赵思语的样子,头又开始疼,必须把这个炮仗给拆了,不定时的爆炸太让人心焦。 “多谢公主,”赵思语盈盈一礼,“我去找你二哥了,你好好休息。” 苏沐希闭眼靠在圈椅上,她如何休息的了,若说赵思语是炮仗,那萧云瑾就是炸药,而且今晚怕是要炸。 苏沐希把那块墨玉拿出来,这是她调派暗卫的印信,曾经被萧云瑾拿去,后来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又还了回来。 她把玩墨玉,把另一块白色的方印丢给二指,这块方印是如今调派暗卫的印信,“调派几个人跟着,把纸烟他们从永安侯府带回来。” 二指伸手接过,“公主放心。” 深夜,安平公主府,灯火通明。 府卫将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苏沐希从外面回来,看的直皱眉,“二哥,你是觉得我目标不够大吗?” “我早就安排好了,”苏沐朝自信的道:“你去隔壁休息,那里我安排了暗卫。” “二哥真厉害,空城计唱得不错,”苏沐希一边夸奖,一边脚步不停的往房间里走。 苏沐朝被夸的洋洋得意,一看苏沐希还是往原来的房间走,伸手把人拉住,“你去哪里?你的房间在隔壁。” “二哥,虽然空城计唱的好,但是我还是喜欢声东击西,”苏沐希把袖子扯出来,“你没有信心战胜萧云瑾吗?” 苏沐朝还真是有些心虚,在军营里他跟萧云瑾也遇到过,当时还庆幸萧云瑾不是他妹夫,气场太强,他跟老三加一起都不一定镇得住。 输人不输阵,他布置了天罗地网,就是人海战术,也能把萧云瑾拖垮,“小妹,你放心安睡,他若敢来,我定然要好好的教训他。” “多谢二哥,”苏沐希忍住笑意,跟苏沐朝道晚安,她困了,必须要睡一会儿,才有精神应付萧云瑾。 萧云瑾是一定会来的,可跟二哥一般如临大敌,倒也用不上。 总不能跟贺云城一般,每日防贼一般的防着萧云瑾,惶惶不可终日。 从早上出了房间,苏沐希就再没回来过,她能肯定早上出去的时候,没有这几个锦盒,如今突然多出来,她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所有的礼物登名造册,放在库房吗?” 莺歌今天处理了一堆事,愣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回公主,是早上的时候,世…贺公子留下的。” 莺歌到嘴的称呼愣是拐了个弯,“奴婢现在就让人撤下去。” “不必了,你下去吧!”苏沐希越过这些锦盒,往内室走去。 萧云瑾一定会来,到时候让他抬走,包括他送的那些首饰。 苏沐希梳洗过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然后和衣躺在了床上,闭上眼休息。 夜里寒凉,天空中飘下片片雪花,苏沐朝哈着手在院里溜达,“深更半夜的,他小妹不会是骗他吧!怎么还不来。” 他不过刚刚嘀咕完,危险就突然而至。 “人来了,列阵。”苏沐朝这嗓子喊得很高,意在提醒苏沐希。 苏沐希根本就没睡着,不过是眯着眼睛睡神罢了,如今听到动静,便起了身。 她坐在锦凳上,抬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跟前,一杯放到了对面,“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夫人倒是惬意自在。” 萧云瑾根本就没走,他转了一个弯,又悄悄的潜了回来,怎么说也在这里住了两日,对这里还算熟悉,她看着苏沐希对他的礼物目不斜视,不好奇,也不欣喜。 他看着她沐浴更衣,看着她把他送的礼物,全都装进一个盒子,准备跟他划清界限,分道扬镳。 看她独自成眠,无牵无挂。 “比不上王爷,梁上君子,信手拈来。” 萧云瑾走到苏沐希的对面坐下,眼眸望着苏沐希,“夫人倒是十分了解我。” “夫人二字,就收回去吧!”苏沐希着重于手中的茶,“听着膈应的慌。” “呵,还真是绝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萧云瑾盯着苏沐希,“公主倒是绝情的很。” “谈不上,跟王爷比,望尘莫及。” 第183章 带着你的主子滚出公主府 萧云瑾攒了一肚子气,被苏沐希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硬生生的给气笑了,“公主今日摆了我一道,可解气。” “这才哪到哪?”苏沐希终于放开了她手中的茶杯,抬眸望着萧云瑾,“瑾王爷,我们来日方长。” “苏沐希,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不会动你?”萧云瑾这辈子第一次把真心抛出来送人,可惜人家不要,还要往上捅刀子。 “怎么会?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苏沐希不想跟他废话,“萧云瑾,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同朝共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沐希你要跟我划清界限,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萧云瑾这辈子没对什么事情执着过,可苏沐希他不想放过,他认定了的人,就别想跑,即便是他死了苏沐希也要给他陪葬。 萧云瑾说出招就出招,既然说不通,那就抓起来捆在身边。 苏沐希手中的茶杯一甩,人依然离开锦凳,“萧云瑾,你不要得寸进尺,你骗婚在先,擅闯在后,不要以为就没人能治得了你。” “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是皇帝亲临,本王也不惧。”萧云瑾挥开茶杯,伸手去抓苏沐希,他就是太宠着她,如今才跳到他的头上。 两人很快缠斗起来,苏沐希为了对付萧云瑾,武功上从没荒废过一天,即便一时打不过,也不会让萧云瑾近身。 两人如在芳菲院时一般,打的难解难分,一边打还不忘一边逞口舌之争。 “家务事?瑾王你伤是受到了脑袋上不成,异想天开,我跟你何曾是过一家人。” 萧云瑾真想把苏沐希抓起来教训一顿,堵上她的嘴,省的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希儿一说,反倒提醒了我,瑾王府还缺个侧妃,公主的身份刚刚好。” 侧妃,萧云瑾简直不要脸,苏沐希直接一掌拍向萧云瑾,“萧云瑾,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现状不甚了解,我即便成了瑾王的侧妃,跟你有任何关系吗?你如今可是贺云城啊!” 萧云瑾被一掌拍的踉跄两步,才站稳胸口痛入骨髓,不知是伤口裂开了,还是被苏沐希给气的,他变成贺云城到底是为了谁? “我是萧云瑾也好,贺云城也罢,你只能是我的,你不要试图挑战为我的底线。” 萧云瑾堵着一口气,非要抓住苏沐希。 苏沐希又怎么可能会配合,回回往他胸口上招呼,当真一点情义也没有,倒是恨不得杀了他泄愤。 萧云瑾好药好汤的养着苏沐希,如今全拿来对付他,他看着苏沐希灵活的右手,暗暗咬牙,最好别让他抓住机会,不然定要把她锁在床上这辈子都别想下床。 萧云瑾有气,苏沐希心中更有气,她不但有气,还有压抑许久的仇恨,她今日之所以让萧云瑾过来,就是要他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认清势示,以后不要试图招惹她,她和他势不两立。 外面打的难解难分,屋里也不分伯仲。 两人越打越急,苏沐希拔出了早就备好的短剑,萧云瑾也被苏沐希逼得,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刺激之下,下手越发狠厉。 萧云瑾胸口上的伤就没好过,他忍着疼痛跟苏沐希对打,突然整个一恍惚,被苏沐希划伤了胳膊,他停下手,找了个椅子稳住身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苏沐希,你竟然学会下毒了。”萧云瑾身体泛软,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话,却连半分气魄也没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沐希收起手中的短剑,“还要多谢瑾王殿下。” 萧云瑾犹如吞吃了苍蝇,苏沐希一句话唤醒他以前的记忆,当时苏沐希怀疑他的身份,两人在芳菲院打了起来,最后苏沐希被他用迷药放倒。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倒下的成了他。 “你如何给我下的毒。” “不告诉你,不然被你学去怎么办?” 即便萧云瑾已经从扶着椅子站立,到瘫坐在椅子上,苏沐希也没有动,萧云瑾这人狡诈的很,她可以在等等,等萧云瑾彻底毒发。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云瑾趁着还有力气,把软件收了起来,“希儿,好本事。” 苏沐希轻笑出声,并未回答萧云瑾的话,而一步一步往萧云瑾的身边走。 萧云瑾省着力气不说话,眼神紧紧的盯着苏沐希,真是越看越喜欢,原来火力全开的苏沐希是这般的有魅力。 两人目光对视,深情款款,苏沐希伸手扯开了萧云瑾身上的衣服。 “原来是我会错了意,夫人早说,我躺平就好。” 苏沐希不为所动,盯着萧云瑾的胸口看,“原来真的是噬心蛊。” 萧云瑾瞬间回神,“看来夫人调查了我很多,是贺云城告诉你的。” 苏沐希答非所问,“萧云瑾,噬心蛊发作起来,是不是很难忍啊!” “夫人要试试吗?”萧云瑾声音里泛着冷,他差点就忘记了,苏沐希跟贺云城在宫宴上,联合起来害他的事。 “萧云瑾,做个交易吧!”苏沐希直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往萧云瑾的伤口上一撒,“我给你解药,你从我身边消失,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胜负成败,全凭本事,如何?” 药撒在伤口上,有一瞬间,萧云瑾觉得苏沐希是要毒死他,痛,很痛,痛的他伤口抽搐,额头冒汗,可随后就是舒爽,是从未有过的舒爽。 那无时无刻被啃食的心脏,好像变好了,是健全的,不会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伤口,他不用再每月放血,不用再服食赤烈。 “我若说不呢?”尽管苏沐希开出的条件很诱惑人,可并不是萧云瑾想要的,比起心脏上早已熟悉的疼痛,还是苏沐希更加吸引他。 “苏沐希,既已入局,我就不可能让你逃脱,”萧云瑾道:“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想出气我都随你。” “但你想弄死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沐希生气了,萧云瑾属于那种油盐不进的,她懒得跟他在废话,药瓶被她摔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褐色的粉末撒的满地都是。 “萧云瑾,你有种,我们走着瞧。” 苏沐希摔了药瓶之后,大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对着外面就喊,“苍鹰,给我滚出来。” 苍鹰一听到叫停的声音,心中大呼阿弥陀佛,总算不用被动挨打了。他轻功好,两个闪身就来到苏沐希的身边,“公主,随时听候差遣。” “哼,”苏沐希冷哼一声,“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带着你的主子滚出公主府,否则格杀勿论。” 第184章 安平,魏大人说的话,你可认。 苍鹰目瞪口呆,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轮到他,苍鹰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把萧云瑾背了起来,根本不敢看萧云瑾的脸。 “小的告辞,”苍鹰背起人,就往外走,一步也不敢停留,生怕被下属看到了主子的惨状,他的惩罚又多了一份。 苏沐希很气,要不是顾及家里人,她真想弄死萧云瑾。 房间里乱成一团,根本无法休息,可偏偏那个几个锦盒,完好无损的待在原来的位置,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竟然忘了让萧云瑾把这些东西带回去,苏沐希懊悔,又觉得她新房被毁坏成这样,当了赔钱也挺好。 “去,把这些箱子送到凌琅阁,当成钱给我修屋子。” 苏沐希往隔壁走,看她苏沐朝还在院里站着,“二哥,你发什么愣,睡觉了。” “不可能啊!不可能,”苏沐朝满心困惑,“小妹,你这公主府有什么密道没有?” “这以前是瑾王府的后花园子,你说有吗?” 一提起这事,苏沐希心里就不痛快,本来这条街上的两个座院子都是萧云瑾,一个是封王开府时的院子,一个是战功赫赫的时候,皇上赏赐的院子。 苏沐希实在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把这院子收回去,又转赐给了她。 “原来是萧云瑾的院子,怪不得,他能悄无声息的进来。”苏沐朝拍拍胸脯,“幸好小妹你聪明,没让萧云瑾得逞。” “快休息去吧!”苏沐希对他二哥大的智商不抱任何期望,她也懒得跟他解释,萧云瑾他是在没设防之间就进来的。 苏沐希在隔壁睡了一觉,翌日一早,就早早起床梳洗,今日是她第一次正式上朝。 边防营的统帅,苏沐希如今的官职,是正三品将领,跟他父亲同职,但是权利不一样,她就管着边防营,总共八万兵马。 苏沐希一身特制的紫色官服,衬得她身形更加修长,她在西北就经常穿着一些方便动作的衣服,男装更是不少穿,因此即便是穿着官服,也不见一丝扭捏之态。 她肩背挺直,步伐周正,在配上那副明艳大气的五官,引来了不少的窥探者。 当然也有可能是好奇,亦或者忌惮,苏沐希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冬日天冷,大家都在偏殿候着,因此苏沐希就成了众人打量的焦点。 当然这焦点,不光是她还有永安侯,毕竟昨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在坐的众人,有一大部分还见证了历史。 永安侯许是被大量的烦了,竟直直的走向苏沐希,他抱拳行礼,“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沐希抬了下手,“侯爷请。” 永安侯这几日心情十分的不顺畅,昨日之事把他打蒙了,本想找萧云瑾详谈,结果半夜才找到人,人很精神,眼睛瞪着也大,就是说不了话。 他无奈只能回转,想着今早去跟萧云瑾谈,没想到人找不见了,里里外外的都找遍了找不到人,最后发现他一大早约着林娇蕊去郊外游玩了。 永安侯觉得萧云瑾疯了,而导致他疯癫的人就是苏沐希,“公主,和离之事再无回转的可能了吗?” “侯爷若是想谈这个就免了吧!”苏沐希转身就往回走。 “公主留步,”永安侯急迫的叫住苏沐希,甚至在苏沐希停住脚步的时候,追了两步。 苏沐希疑惑的回头,“侯爷还有事吗?” “公主知道了对吧!” 至于知道什么,永安侯没说,但他想苏沐希应该是懂得。 “原来侯爷也知道。” 苏沐希这话就相当于默认。 永安侯点头,“我猜能让公主这般坚持的原因,也必然只有这个了。” “马上就要朝会,”苏沐希不置可否,“侯爷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夫人知道了,想见一见公主。” 永安侯的话中间略有停顿,让苏沐希心中起了疑云,永安侯想说什么,为何又临时转了口。 “侯夫人下帖,本宫有时间自会相见。” “沐姐姐,”六皇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么早就来了。” 原来是来了人,苏沐希意味深长的看了永安侯一眼,转身跟六皇子打招呼,“六皇子。” 永安侯也跟着见礼,“六皇子。” “本皇子打搅到二位的谈话了吗?”六皇子问话带着几分天真。 明眼人都知道他叨扰了,但他天真的提问出来,永安侯能怎么说,自然会说“不打搅”。 “那便好,”六皇子挤进他们二人之间,“该上朝了,沐姐姐快走。” “好,”苏沐希对着永安侯点了下头,跟着六皇子往里走。 “沐姐姐,你以后离他远点,”六皇子义愤填膺,“他们一家都没好人。” “说什么胡话,六皇子你可是已经成年,”苏沐希道:“过完年都能出宫开府,切勿在口无遮拦。” “知道了,多谢沐姐姐教诲。” 苏沐希第一天上朝,本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有个大臣,把赵思语在她府上的事捅了出来。 好家伙,亲爹建安侯都没认出的来人,被一个年迈的老大臣认出来,这说出去谁信。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哪怕今天说她和离的事,也比这事好解释。 苏沐希眼神望向这位老大人,看着年纪,眼神肯定好不了,弄不好赵思语站他跟前他都认不出来。 是谁挑出来的替罪羊,这是又准备提前退休了不成。 皇上端坐在主位上,冷声问道:“安平,魏大人说的话,你可认。” 第185章 林小姐,外面人多且乱,您还是在此稍后吧! 苏沐希能认吗?自然是不能,“回皇上,臣不认,魏大人老眼昏花,应该是看错。” 苏沐希这话一出,可谓是满座皆惊,敢,你可真敢啊!好多人在心中腹诽,这可是真勇,不能得罪。 “陛下,”魏大人往地上一跪,“安平公主,她,她,实在是无礼至极啊!” 魏大人两朝老臣,生生的被苏沐希气的发抖,“安平公主,顾左右而言他,陛下啊!窝藏刑犯,致使修王爷承受无妄之灾,罪大恶极啊!” “魏大人,您六十岁高龄,本宫说你老眼昏花,恐是看错了,有何不对。”苏沐希据理力争,“你张嘴就说本宫窝藏嫌犯,你证据呢?” 魏大人气的都结巴了,“你,你,你欺人太甚。” “这就欺人太甚了,”苏沐希咋舌, “魏大人,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诬陷本宫,本宫顶多说你一句老眼昏花看错了,可你呢,你说本宫窝藏罪犯,还说本宫罪大恶极,即便是真的罪犯,还有反驳立证的机会,你还不准许本宫反驳了不成。” 左一句老眼昏花,右一句老眼昏花,魏大人乃是朝中老臣,何时受过这种憋屈,他不过说了一句,就被她千言万语的顶回来,最后还成了他不讲道理,他不让她反驳。 这简直是胡搅蛮缠,魏大人气的眼前发黑,头晕目眩,一晃头没控制住力道,“砰”的一声,又磕了一个响头。 “魏大人,何至于此啊!”苏沐希赶在魏大人说话以前,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即便是不让本宫反驳,也不能以死要挟皇上啊!” 这一口锅盖的,魏大人两眼一翻差点就昏了过去,他身体颤颤巍巍,声音都哽咽了,“陛下,老臣句句实言,老臣以性命担保,老臣看的真真的,是真的看到了赵思语,她女扮男装待在苏沐朝的身边。” “臣怀疑,当时劫狱的很可能就是他,并且带到了西北藏了起来。” 皇上把事情推给苏沐希,“安平,你怎么看?” 这是要她自证,攀咬她就算了,还敢攀咬她二哥,苏沐希撩袍跪地,身体挺得倍直,“回皇上,昨日去本宫府上吃宴的人,朝中去了半数以上,连建安侯也在,您可逐一查问,是否见过赵思语。” “另,本宫的二哥劫狱一事,更是无稽之谈,先不说二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二哥在此之前一直在西北,与赵思语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罪救人。” “赵思语可是建安侯的亲生女儿,他都没救,本宫的二哥是冤大头不成,就一个死刑犯。” “谁说一次未见,在安国公府,是苏沐朝把人从水里救出的。”魏大人已经被的语无伦次,“两人一见钟情尤为可知。” “魏大人本宫看你不但老眼昏花,连脑子也不正常,”苏沐希道:“那时候赵思语污蔑本宫跟安世子,要不是有人拦着,两人差点在水榭打起来,你竟然说他们一见钟情。” “建安侯,你难道能忍得了,那时候你的女儿赵思语,可是修王爷的未婚妻。” 苏沐希语速飞快,一个劲的拉建安侯下水。 建安侯昨日跟萧云修密谈了很久,都是怎么压康平公主一事,如今在朝堂提起赵思语,建安侯心里很明白,事情被箫云修说中,有人在针对箫云修。 建安侯从众百官中出列,“回皇上,昨日修王妃落水,微臣担心女儿,并未注意苏沐朝身边的小厮。” 建安侯是真的没注意,但被人挑出来,那苏沐朝身边的小厮,很有可能真的是赵思语,这感觉很不妙。 苏沐希看建安侯终于张嘴说话,便开始添油加醋。 “魏大人,本宫斗胆问您一个问题,”苏沐希显得尤为慎重,甚至还抱了下拳,“赵思语跟本宫不同,娇小姐一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您说怎么在她重重伪装之下,一眼就认出来的,莫不是你对赵小姐图谋不轨,一见钟情。” “那时候赵思语可是修王爷的未婚妻啊!”苏沐希说着捂住了嘴,眼神惊恐,“魏大人,您竟然觊觎修王爷的未婚妻。” 箫云修额角跳动,脸上的表情都几乎维持不住,“安平公主慎言,赵思语如今跟本王没有任何关系。” “本宫知道现在没有关系,”苏沐希信誓旦旦,“可以前就是啊!众位大人,你们之间有谁能一眼认出别家的闺房里娇养女儿,读书人都讲究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苏沐希这话一出,谁还敢认,即便是想攀咬的都住了嘴,谁也不想一把年纪了,被安上一个斯文败类的头衔。 “老臣冤枉啊!”魏大人终于承受不住苏沐希的言语攻击,两眼一翻被气昏了过去。 此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揭过,最后皇上竟真的以魏大人年老昏花,给此事定了性。 苏沐希下朝后,又去了边防营。 曹铁作为老熟人,亲自接待苏沐希,对于曾经的下属,变成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件事适应良好。 现在没有战争,苏沐希今天来,也就是走个过场,熟悉一下各位守将。 即便这样,也是过了午后才忙完,苏沐希大手一挥,邀请众位将领吃饭。 浮生酒楼里,萧云瑾懒洋洋的吃着酒,林娇蕊就在一边娇羞的坐着,她没想到贺云城会带她出去逛街,不但买了好些昂贵的东西,还带她出来吃饭。 就因为她说了句犯恶心,便把酒楼里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让她一个一个试,一有不适,立即撤下去,最后桌上都是精致的,且适合孕妇吃的。 林娇蕊羞涩,“世子,你也吃些吧!” “我看你吃就好,”萧云瑾嘴角含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窗外传来说笑声,声音粗犷,意气风发,一听就是一群糙汉老爷们。 萧云瑾嫌吵,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把苍鹰唤进来,让他去跟对方交涉,安静点。 苍鹰点头应是,转身就往外走,他害怕啊!从昨晚把主子背回去后,主子就跟变了人似的,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笑,可吓人啊! 林娇蕊以为萧云瑾是为了她,心中更是欢喜,“世子,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萧云瑾心中冷嗤,“你高兴就好。” 苍鹰去的快,回来的更快,他心里苦,可没地方说理去,让他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了公主。 他哪敢让苏沐希小点声,只能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他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主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萧云瑾听着那些吵闹声,反而越来越近,隐隐约约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眉头微蹙,显然已经知道苍鹰的未尽之言。 他闭了眼,猛地起身就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林娇蕊跟着起身,被苍鹰堵住,“林小姐,外面人多且乱,您还是在此稍候吧!” 第186章 好贱的一对狗男女 萧云瑾如木头一样堵在楼梯口,不让她过去。 “安平公主,酒楼乃吃饭的地方,你这般大肆喧闹,未免有些不顾及他人了吧!” 萧云瑾倚在楼梯口,不让他们过去。 苏沐希本来正在听他们讲军营的趣事,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萧云瑾,还听到了一翻指着的话。 有句话叫做冤家路窄,苏沐希今日算是领略到它的含义,“酒楼本就是吃酒玩笑的地方,若嫌吵闹,尽可回家去吃。” 苏沐希抬步上前,“好狗不当道。” 萧云瑾不退不让,“二楼是雅间,公主喜欢喧闹可以在大厅里。” “公主殿下,”掌柜的声音有些尖锐,“小本买卖请您高抬贵手。” 酒楼的掌柜一看到苏沐希脑子就发懵,上次被砸个稀巴烂的场景,还经常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昨天的事早就传遍整个京城,在对于此时的场景,他不得不谨慎。 “呵,”苏沐希轻嗤一声,“掌柜的也要赶本宫走吗?” 掌柜刚才纯属应激反应,如今回过味来,连忙要下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苏沐希眼神一扫,莺歌立刻把人提起来,“掌柜的,你是要陷害本宫吗?” “本宫这才刚来,你又是磕头,又是下跪,还要本宫高抬贵手,本宫是哪里得罪你的吗?” 掌柜额头直冒冷汗,“小的没有,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您里面请。” 结果刚说完话,就感受到死亡凝视,掌柜的本来是想阻止矛盾的,没想到把自己夹在了中间,他咽了下口水,“世子爷,麻烦您让让,您放心,不会吵到您,雅间里门窗一闭很隔音的。” 这次轮到萧云瑾“呵”,他凭什么让苏沐希跟一群老爷们独处,还关窗户。 “公主可真是不忌讳,孤女众男独处一室。”萧云瑾这话说的明显是吃味吃糊涂,完全想过这话说出去对苏沐希的影响有多大。 楼下的吃客,全都瞪大了眼睛,一副吃了大瓜的样子,人都在颤抖,就是不知道兴奋的,还是害怕的。 苏沐希抽出腰间的佩剑,就对着萧云瑾砍了过去,“不会说话,本宫可以教你闭嘴。” 贺云城在外人面前可是不会武功的,侧身躲开后,苏沐希已经走了上来,后面一窝蜂的人拥上来,把萧云瑾怼到了一边。 这些将领今日都跟苏沐希交过手,输了个心服口服,在听说是苏沐希守城的时候,俩人勾搭上的,那更是不屑。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林娇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见萧云瑾被挤在一边,连忙上前扶住。 萧云瑾浑身上下充满郁气,他躲开林娇蕊的手,压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乱,别在摔倒了?” 林娇蕊一听就娇羞的脸都红了,果真贺云城心里有她。“我担心你。” 她刚才隐约听到苏沐希的声音,又看贺云城急匆匆的出去,她害怕了,骗苍鹰肚子痛,结果一出来果真见到了苏沐希,好在贺云城还是在乎她的。 “奸夫淫妇。” 不知道是那个将领说的,方正他们这些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自然都听的真切。 林娇蕊登时就红了眼眶,“安平公主,你欺人太甚。” 这可真是人前面走,祸从后面追,苏沐希停下脚步,身后的众将领立刻自觉的给苏沐希让路。 只是还没等苏沐希说话,曹铁走了出来,“话是本将说的,凭什么诬赖统领,” “就是,”另一位长相粗狂的将领接话道:“小贱人,收起你那可怜相,你父亲可是林副将,统领好几万的兵,你会怕我们。装什么大尾巴狼。” 林娇蕊的父亲是将军没错,可她是个娇小姐,即便是去军营谁敢给她摆脸子,此时被一个山一样的大老爷们逼迫,她怎么能不怕,嘤嘤嘤的就哭了出来,“世子爷,他们好可怕。我们快走吧!” “安平公主,我跟世子爷是两情相悦,求你不要再阻扰我们了。如果您非要计较,我可以做妾。” “有病就治,”苏沐希暗骂一声晦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阻扰你们。你想做妻妾或者妾,没人拦着你,但不要跟本宫扯上关系,因为你不配。” “明明是你拿了和离书又不公开。”林娇蕊哭的梨花带雨,很是可怜,“否则我怎么落到这副田地,你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曲解事实。” 大厅里这时悄悄的议论起来,“那和离书你们见过没有?据说真的有些时日了。” “是真的,我表哥那天就在跟前,说和离书已经盖好了官府的印章,日期是上个月的。” “那这位林姑娘可真是冤啊!” “安平公主是真有心机啊!拿着和离书却不和离,非要让人家大着肚子来找,名声全毁了。” 这些议论纷纷的话,自然听到了苏沐希的耳朵里。 “林娇蕊,本宫说你蠢,你还是真的蠢。”苏沐希冷哼一声,“那你给众人解释一下,本宫是为何逼得你们写下和离书。” “是因为什么?”苏沐希逼问,“说啊!” 林娇蕊脸上一片惨白,她昨天就引导言论,但苏沐希并没有反驳,怎的今天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我没有,我没有,我肚子好痛啊!” 苏沐希冷笑一声,“你作为我二哥的未婚妻,跟未来丈夫的妹婿偷情,奸夫淫妇难道说的不对吗?你哭什么?” “我的个娘唉,未来嫂子跟妹婿偷情。” 底下的议论声变得越来越大,“这也太不要脸,偷情就算了,还挺着肚子找来,这是真的不要脸。” “奸夫淫妇,这是一点没骂错啊!” 林娇蕊哭了,她没脸在待在这里,她捂着肚子哭,她想回去。 “乖,我不能让你受委屈,”萧云瑾看够了戏,哄着林娇蕊,眼神却望向苏沐希,“偷情之事是我不对,你要怨恨就怨恨我,不要寻娇娇的不是,她怀着身孕,我心疼。” “好贱的一对狗男女,”大厅里吃饭的百姓都坐不住了,议论纷纷起来。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世风日下啊!” 萧云瑾不管这些,甚至听着大厅里的言论,心里还有些兴奋,“三日后我大婚,安平公主可要赏脸啊!” 第187章 你把那份密信交给了谁? 三日一晃而过,萧云瑾大婚的日子到了。 那天在浮生酒楼,萧云瑾说大婚,就真的大婚了,拜帖送到了苏沐希的跟前。 苏沐希看也没看就丢在了一边,也没想着去参加婚礼,萧云瑾能想明白最好。 只是没想到,等到了这一天,永安侯夫人,竟然堵在了她的门口。 “永安侯府今日娶妻,侯夫人是否来错了地方。” “我递了拜帖,但你没回,我便想着亲自过来一趟。”侯夫人即便穿的素净,也难掩绝世容颜,她声音缓缓如山涧的清泉。 侯夫人这种常年不出府的人,竟然来了公主府,苏沐希也是没想到,毕竟那天跟永安侯说的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苏沐希把马鞭递给莺歌,“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侯夫人里面请吧!” “叨扰公主了。”侯夫人进了府,却让丫鬟们都留在府外候着。 “不听使唤,认不清人,还望公主见谅。” 苏沐希本没有在意,但侯夫人多此一举的解释,反倒让她了几分心。 她虽然不常去侯夫人的院子,但也知道身边贴身的就一个年长的嬷嬷,据说是侯夫人的奶妈。 如今人不在跟前候着,看来侯夫人今日来是有求于她。 苏沐希把人带到书房,待下人把茶上好,便让随侍的人都退下。 她亲自给侯夫人斟了一杯茶,“侯夫人有话直说。” 侯夫人知道苏沐希通透,伸手接过茶,抿了一口,说:“有心了。” “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拜托公主。” 侯夫人把茶杯放下,对着苏沐希盈盈一拜,苏沐希刚斟完茶,人还未离去,连忙伸手去扶,“侯夫人,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苏沐希没有用本宫,毕竟对方是长辈,而且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但这种施压她也不喜欢,因此语气有些淡。 侯夫人扶着苏沐希的手起身,“求公主救一救我儿吧!” 苏沐希扶她坐好,才说道:“侯夫人说的是哪一位?” 侯夫人面如苦涩,“是我的亲生儿子萧云瑾。” 苏沐希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侯夫人,有事直说便好,何必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侯夫人,语未言,泪先落,“萧云瑾就是我的儿子,这事还要多谢公主那八十大板,否则我也认不出,承欢膝下的儿子换成了亲生的。” 侯夫人脸庞上挂着泪,嘴角却勾起了笑容,“公主可能会好奇,但这事要从二十多年前开始说起,公主能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亲生的,萧云瑾是侯夫人亲生的,苏沐希想到了那份写着贺云城生辰的锦帕,她如今正在查这件事,跟风国秘密通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上一世陷害父亲通敌的人。 苏沐希要报仇,除了萧云瑾,还有一切涉案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这也是她一直没有跟萧云瑾真正撕破脸的原因。 苏沐希犹如醍醐灌顶,她怀疑二皇子,怀疑建安侯,甚至怀疑永安侯,唯独没想过可以从锦帕主人身上入手。 侯夫人清淡宁静的人,确实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侯夫人请讲?” “街上关于我的传言很多,有一半俱是事实,我就不多叙述了。”侯夫人叹息一声,“我成婚时已经怀有身孕,并且托人给皇上送了一封密信。” 完全对上了,苏沐希迫切想知道侯夫人把密信交给了谁?但她稳着没说,而是听侯夫人接着讲。 “密信交给皇上以后,我的儿子就丢了,或者说被换走,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皇上把兰贵妃的儿子换给了我,并且赐名贺云城。” “他就是个变态,萧云瑾小小年纪封王,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中毒,刺杀,一次次死里逃生,我就只能看着,他就是想要报复我。” 侯夫人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丝毫没有看到苏沐希错愕的脸。 这是真的万万没想到,也就是说皇上没有收到锦帕,不知道萧云瑾是他的亲生儿子,却还是把人唤进了皇宫。 “你把那份密信交给了谁?”苏沐希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思路,需要侯夫人帮她证实。 “交给了安国公府的老太君,”侯夫人语不惊人誓不休,“安家掌管着皇帝的暗卫,皇上说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传信给安老太君。” 苏沐希以为是永安侯,如今却又把安国公府牵扯进来,苏沐希也有点乱,事情变得一团乱。 安家参与了当年的事,那是否跟陷害她父亲有关,安玉堂又是否知情。 “侯夫人,与我说这些,不怕吗?” “我怕什么,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利用,我还怕什么? 侯夫人清清淡淡的抹掉了脸上的泪,“公主,萧云瑾从小生活在阴谋诡计里,千般筹谋万般算计都是为了活命。” “我能问侯夫人一个问题吗?”苏沐希打断侯夫人的话,她必须确定一件事“永安侯对这件事知道多少,换子之事,包括萧云瑾是皇上的儿子之事。”苏沐希。 “他都知晓,”侯夫人道:“甚至连这次的身份转换他都应该是知晓的,亦或者说他也是参与者。” 果真如此,那天朝会上永安侯的未尽之言,还有试探,如今想来也不简单。 “侯夫人想让我做什么?” “去参加今日的婚宴,”侯夫人心中酸楚难耐,都是她的错,当初为何要听永安侯的话,把萧云瑾的身份说出去。 是她遇人不淑,是她是非不分,一个两个都欺骗她,从皇宫出来后,她就被永安侯囚禁在佛堂,之所以今日能出来,还是她对萧云瑾说要请苏沐希来。 “侯夫人绕这一大圈,就为了让我参加婚宴,也算是煞费苦心。” “这只是一个附加的小要求,”侯夫人道:“一开始我便说了,让你救我儿一命。” 苏沐希两手一摊,“侯夫人现在亲子团聚,儿孙环绕,不是皆大欢喜吗?何来救命一说。” “他不开心,孩子也不是他的。”侯夫人道:“公主,你设计跟他和离,我可以理解,骗婚这事他做的不对,但与你成婚的是萧云瑾,跟你同眠的也是萧云瑾,救救他吧!” “侯夫人,萧云瑾好好的,我如何救他。”苏沐希不知道侯夫人怎么了?但救萧云瑾这件事她答应不得,因为她还想捅萧云瑾刀子,救他不可能。 第188章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苏沐希到最后也没答应侯夫人,只是同意跟她一同回永安侯府。 结果两人刚出府,就看到了萧云瑾,一开始以为是贺云城,毕竟萧云瑾这会儿应该在接亲的路上。 可人就是萧云瑾,只见他笑语晏晏,“我来接母亲。” 苏沐希感觉被萧云瑾摆了一道,可已经答应了侯夫人,硬着头皮也要上。 结果就成了萧云穿着大婚的礼服在前面领路,侯夫人的马车跟着后面,最后面是苏沐希公主品阶的马车,四匹马雄赳赳气昂昂的拉着豪华的马车。 他们到永安侯府的时候,林娇蕊的花轿也到了,刚好处在永安侯府的两侧。 本来观礼的人就多,好事的百姓也多,这场面一出现,百姓们眼睛都瞪的老大。 “我的个天唉,我这还是第一次见,新郎官放着新娘子不接,去接前妻的。” “我眼瞎了不成,那位美妇人怎么那么像侯夫人。” “你没看错,就是侯夫人。” 只见萧云瑾把新娘子的花轿晾在一边,把侯夫人从马车里扶了出来。 苏沐希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心中冷笑,好你个萧云瑾,连侯夫人也利用,亏她还为了你的安危,求到我跟前来。 苏沐希从马车上跳下来,迎面就是萧云瑾,“世子恭喜恭喜啊!二指上礼物。” 苏沐希的礼物是精心准备的,她让人给萧云瑾雕了一块碑,阴刻的,是雕墓碑的老师傅,手艺了得。 石碑很重,十几个人壮汉抬着,上面还盖着一个红布。 萧云瑾一把扯开红布,只见上面雕刻着八个大字,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还有落款,云朝一百三十五年冬月十六,苏沐希。 “哇!公主好勇。” “活该,真是活该。” “就该给这对狗男女送下去…” 百姓们即便议论也是小声的,瓮声瓮气让人听不真切,但抽气声,惊呼声,都没忍着。 萧云瑾皮笑肉不笑。“多谢公主。” “不客气,新娘子还等着呢?世子请吧!” 苏沐希也不是故意这么高调的,只是做给皇帝看的,毕竟当初是她死乞白赖的求圣旨,皇上那么多疑的人,她说和离就和离,肯定不是那么信她的话,她也没指望皇上信,迷惑一下众人也挺好。 “把礼物收起来,摆在我的院子里。”萧云瑾吩咐完,就去对面接新娘子。 林娇蕊在花轿里把盖头都要扯破了,她心里愤恨,把这一切都怪到苏沐希的身上,认定了是苏沐希哄骗侯夫人,才逼得萧云瑾去接她。 她听到丫鬟的提醒,把盖头整理好,等着贺云城接她下轿子。 红盖头遮掩了面前的路,她只能看到红盖头下的一点,周围热闹哄哄的,各种惊呼声都有,她终于扬起了笑容,贺云城来娶她了,她就要成为世子夫人,以后会是侯夫人,是王妃,甚至是皇后。 林娇蕊想的太美好,以至于把盖头以外那些惊叹声都当成了羡慕。 直到她拜完堂,回到房间里,丫鬟才哭着说,她跟着一个下人拜了堂。 “不对,不对,”小丫鬟说不清楚,记得只掉眼泪,“侯夫人突然晕倒,世子也把侯夫人抱去了后院,让他的小厮拿着他的外衫替他拜了堂。” “苏沐希,一定是你,”林娇蕊气的把盖头一扔,“我一定要你碎尸万段。” 苏沐希坐在一旁观礼,也被萧云瑾这举动惊到了,甚至都有些心疼苍鹰这小子,太不容易的,抱着衣服跟林娇蕊拜了天地。 苍鹰都快哭了,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遥想当年,也是他糊了一脸面糊替主子拜的堂,我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这场闹剧一样的婚礼就这样划上句号。 回城时,毫无意外的跟贺云城同行,毕竟两人现在住同一条街。 “本王上次的提议,公主考虑的怎么样?” 苏沐希:“不考虑不合作。” 贺云城也不恼,“安平公主,你说萧云瑾这是何意?” “你们如同一体,本宫猜不出?” 贺云城笑道:“郡主猜不出吗?萧云瑾是在为你出气。” “为我出气?本宫看,不尽然吧!他用的可是你的身份。” “是啊!他败坏我的身份,是因为他想换回来,公主不怕吗?” “本宫有何惧?”苏沐希玩味的看着贺云城,“瑾王殿下,您要做的是守护好自己的身份,不让萧云瑾有可乘之机。” 贺云城脸上的阴戾之气愈发的明显,“安平公主,你太不了解萧云瑾了,本王等着,终有一天你一定会跟本王合作。” “瑾王不要异想天开了,永远没有那一天。” 苏沐希丢下人进了公主府,她把二子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今日侯夫人说的话,她必须好好查一查。 侯夫人说,永安侯都知道,那永安侯在这件事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时候的永安侯还没有继承爵位,也是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他成亲后,被皇帝打压,甚至三夫人还说过送侯夫人去宫里的求情的话。 当年的轰动一时的换亲,对方还是皇上,永安侯就没想过换回来吗? 皇上能狸猫换太子,难道不能换个姐妹花吗?随便一场宫宴就可以,如此相像的两人,没有人能发现。 这种错误根本不可能,错上二十年,甚至将错就错。 除非是皇上换不过来两人,永安侯不放人,或者说当年的换亲,永安侯也是密谋之人,他爱慕侯夫人,不想放手。 苏沐希很少见永安侯跟侯夫人相处,但为数不多的几次,也能看出永安侯对侯夫人的爱护。 若是这些事情,永安侯都知道并且参与其中,那他预谋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按照侯夫人所说,永安侯都知道,他知道萧云瑾互换身份,知道并且策划了萧云瑾用贺云城的身份娶她。他的目的是什么? 苏沐希想的脑袋都大了,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最后只能把永安侯当成着重调查的对象。 第189章 夫人,怎的如此机警,睡觉还抱着剑。 深夜,苏沐希正睡得香甜,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很轻,像是木头滑动的声音。 萧云瑾突兀的出现在苏沐希的房间里,他还穿着那套成婚用的礼服,没有外衫。 他屏住呼吸,脚步轻盈的往床榻挪动,床幔被轻轻的挑开,还未见到里面的光景,一柄短剑便对着胸膛而来。 萧云瑾侧身躲过,伸手去抓对方的手,“夫人,怎的如此机警,睡觉还抱着剑。” “萧云瑾。”苏沐希咬牙,一字一顿的喊道:“萧云瑾。” 她几乎把暗卫都调到了公主府,可外面却没有传来丝毫的动静,那只能说明一点,被她二哥言中,萧云瑾真的在这园子里挖了密道。 “夫人真聪明,今夜连月色都藏了起来,而夫人却只听动静就猜到是我,可见对我念念不忘。”萧云瑾一边耍嘴皮子,一边把苏沐希的剑扔到一边。 “不要脸,”苏沐希心里一惊,抬脚就踹了过去,萧云瑾夺剑的手法的比之前还快,总不能这几日练成的,那就只能说明他以前还隐藏着。 萧云瑾抓脚没抓到,心里闪过一丝惋惜,“不要脸若是能夺得夫人的青睐,那我不要也罢!” 苏沐希越打越心惊,她出手快萧云瑾出手更快,她对着萧云瑾胸口上就是一掌,萧云瑾不闪不避,反而钳住了她的手。 “没想到夫人这般喜欢,”萧云瑾把人往怀里一拽,另一手钳住苏沐希的另一只手腕,一个反剪,把人困在怀里,“可以多摸摸。” 涌入鼻腔的除了汹涌的热气,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苏沐希两只手都制住,人被萧云瑾顶到了床架上,困于方寸之间。 以前她打不过萧云瑾,就往他伤口上招呼,萧云瑾会避开,但刚才他没有,萧云瑾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属于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萧云瑾,你到底要干嘛?” “今日刚把夫人接到府上,晚上就不见了,我总要找过来。” “你无耻,”苏沐希侧头撞了过去,“你不要命我就弄死你。” “嘶,夫人好狠的心。”萧云瑾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苏沐希够高,不然脑门撞到她胸口,只怕能交代在这里。 “一日夫妻百日恩,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若今日死在公主府,明日公主就能让大理寺,一命偿一命,我们就只能阴间在做夫妻了。”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对于擅闯公主府的刺客,杀了又有谁人敢查。” 苏沐希抬膝顶腿,被萧云瑾用腿夹住,两人几乎跌在一起,苏沐希知道萧云瑾不会放手,便抬起另一只脚直接踩萧云瑾的脚。 苏沐希整个人挂在萧云瑾身上,萧云瑾吃痛,带着人往床上一滚,“夫人怎么就这般的迫不及待。” “萧云瑾,你…” 苏沐希刚张开嘴,就被萧云瑾堵住,她张嘴咬,却被萧云瑾捉住了舌,她咬到了自己,痛的要命,又被萧云瑾安抚性的允了允。 她一只手被按在头顶,另一只手被反剪在背后,双腿也被压住着,只能转头,却又被萧云瑾捉住了耳朵。 苏沐希嘴里全是血腥味,舌头发麻,耳朵发痒,苏沐希心中愤恨,萧云瑾这个大尾巴狼,到了这时候才暴露他武功高的事实。 她日夜的勤加苦练,在他面前却犹如幼儿刚学一般。 面对强权她闭上了眼睛,软声声的喊疼,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只是权宜之计,就当是被狗啃了。 萧云瑾唇角含笑,放开她的耳朵,吻着耳后的皮肤,鼻翼间满是发丝的清香,“虽然夫人示弱,但是前科太多,我只能允一些药给你。” “夫人放心,只是一些助兴的药,不伤身体的,”萧云瑾又允了允,然后笑着说道:“本来剂量轻,最少也要半个时辰,可是见血催发,夫人果真的爱我的。” 苏沐希一听,心里拔凉,“你先放开我。” “在忍忍,我比夫人还急。”萧云瑾感受着苏沐希烫热的耳朵,心中有些许惋惜,要是白日里,定然能欣赏到苏沐希情动的美景。 苏沐希身体越发的软绵无力,萧云瑾竟真的在口中含药,她拿头去撞他,“胳膊痛死了,下了药还用强,萧云瑾你是不是不行。” 明明是泄愤的话,可苏沐希说出来的声音都软绵绵的,萧云瑾把她的胳膊放出来,又帮她捏了捏。 安抚似的抚摸着她手臂上的伤口,“苏沐希,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没关系,总会愿意的。” 萧云瑾吮着她的脖颈,“我心悦你,除了用贺云城的身份迎娶你,在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苏沐希,给我一次机会。” 苏沐希没有回应,这一世他暂时还没做,上一世她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他,她恨,恨不能吃他肉,喝他的血。 “苏沐希,再给我一次机会,”萧云瑾抱着怀里的人,满腔的爱意,却无人回应。“我证明给你看。” 他哪里舍得给苏沐希下那种药,不过是怕她反抗,喂了些软筋散罢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彻底软下了身子,翻身躺在她的身边,“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你给我睁着眼睛好好看,”萧云瑾用了些力气把人拥在怀里,“我给你时间,你不要离开我,不然我就把你锁在身边,敲断你的傲骨。” 用最深情的语调,说着最狠的话,这就是萧云瑾,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个疯子一般的萧云瑾活过来了。 愤恨到了一定的地步,苏沐希反而冷静了下来,萧云瑾受了刺激,人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很容易做冲动的事,苏沐希靠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的思索以后得计划。 相拥的两个人,看似恩爱的两个人,正如外面的夜色一般,漆黑无光,暗无天日。 这一夜苏沐希没睡,萧云瑾也没睡,两个贴近的心脏,却构思着不一样的谋划。 第190章 安老太君,昨夜病故了 黑夜总会过来,黎明也终将会到来,天光破晓的时候,萧云瑾起身离开,“苏沐希,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只管放马过来,我萧云瑾当凡皱一下眉头,头我亲自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萧云瑾舔了下嘴角的血,刚才偷香让苏沐希咬的,很痛但是很痛快,“你赢了我命给你,你输了我的命也是你的。” “密道堵结实点,省的被别人摸进来,”萧云瑾潇洒离开。 苏沐希起身下床,披了一件外袍,把莺歌召进来,“去查,昨夜有何事发生,另外让二指过来,顺着密道查。” 莺歌一看到密道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要是萧云瑾想杀她,她昨夜已经死了,“无事去查吧!” 苏沐希穿好衣服,准备上朝。 二指迎了过来,“主子,出事了?” 莺歌还未去传唤,二指就赶了过来,定然是发生什么了不得了的大事。“说。” “安老太君,昨夜病故了。” “什么?”苏沐希只觉一阵恍惚,明明昨日才见过,“怎么会突然暴毙,传话的人呢?” “说是半夜去的,是急症,”二指快速的回答,“能问的属下都问过了,报信的知道的不多,已经被走了。” 苏沐希知道二指的本事,他说闻不出来,那定然是闻不出来的。 苏沐希快步往外走,心中慌乱如麻,是萧云瑾,一定是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萧云瑾会用这样的方法,逼着她的母亲跟嫂嫂回京。 今早萧云瑾的每一话,都重复的在她的脑子里回放,跟他比,她还是太仁慈。 “我去上朝,你去通知二哥,带人去安国公府,下朝我就赶过去,”苏沐希一边走,一边交代,“把人都召集起来,一半去调查安老太君的死因,一半去拦人,但凡是去西北的信件一律给我拦下来。” “往西北的去信,让小九去送。回城时让阿大护送。”苏沐希脚步飞快,很快就出了大门口,她翻身上马,“把二哥身边的小厮,给扣起来。” “属下这就去办。”二指转身去安排事情,苏沐希骑马去上朝。 安玉堂今日告假,朝堂上有些许沉闷,本以为安老太君病逝,皇上应该会让早些下朝,但并没有,参本一件接着一件,还有一件是告她的,说边防营兵士伤民。 这一看就是要绊住她的脚步,苏沐希即便心中焦急,也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 早朝完毕,皇上知道她要去安国公府,还嘱咐了她几句,这般算下来,等她到了安国公府,差不多巳时已经过半。 苏沐希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安国公府时,府门外已经挂上白帆,二指派了人在门口候着,领着苏沐希进了院子,纸娟在院里候着,一看到苏沐希,立刻就迎上去。 “公主,切莫着急,我们先去前厅拜祭。” 苏沐希点头,“我二哥呢?” “二公子,在前厅帮忙招呼客人。” 安国公府虽然名头大,但人丁凋零,只剩两房,安国公跟安老太君的嫡子三房,也就是安敏的父亲,安玉堂的三叔。 嫡长孙只有安玉堂一人,还有两个庶出的兄弟。 偌大的安国公府只有五个男人,两个还未出仕,能应承的只有三人。 镇国公府跟安国公府是姻亲,苏沐朝跟着应承是应该的。 顶事的男人不多,女眷就更少了。幸好长公主来了,坐在厅里应承的,也无人敢怠慢。 灵堂已经搭好,入目全是凄惨的白色 ,只一眼苏沐希的泪就落了下来。 昨日还悄悄的告诉她,给她寻了太医,让她哪天过府来玩,给她把脉。 上一世安老太君寿终正寝,这一世却是因为她,萧云瑾你真是可恨。 苏沐希双膝跪地,“老太君,沐希来晚了。” 安玉堂就立在她的身侧,弯腰递给她两炷香,“祖母还在后院,去看一眼吧!” 苏沐希接过香,拜了三拜,然后插进香炉中。 “去吧!让信之带你过去,母亲夜里还念叨你呢!” 苏沐希抱拳,“安伯父,节哀。” “走吧!”安玉堂带着人往前走,“不必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祖母走的急,没受什么罪。” “你该早些通知我的。”苏沐希跟在安玉堂的身后,往常挺直的背脊今日仿佛也佝偻了起来,安老太君是安国公府的支柱,少了她,长公主那边也会慢慢的断了联系。以后得侯府只能他一人撑着。 安玉堂长叹一声,望着被寒风吹起的白帆,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跟苏沐希终究是错过了,即便苏沐希 和离,也再无可能。 隐藏在袖笼里的拳头,被血丝浸染,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肉里,可安玉堂无知无觉,“走的太急了,实在是来不及。” “要通知安敏,怎么也要见上一面。”安玉堂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跟刀子割肉一般,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把这些事都留给他,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他的身上。 安玉堂连呼吸都觉得痛,觉得这凌冽的寒风,吸进肺管子把他的呼吸都冻住了。 “我已经派人去传信,让阿大一路护送回来,很快的,来的急。”苏沐希不知道怎么劝,失去亲人,失去依靠的痛苦,她早就尝过了,除非自己走出来,否则谁要劝的了。 “好,好,”接连两声好后,安玉堂再也说不出其余的话,哪怕千言万语,只可能和吸进肚里寒风作伴,独自消化。 后院里安国公夫人,跟三夫人守着,就跪在床边的垫子上,安老太君安详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坯布。 苏沐希只是对着安国公夫人,还有三夫人点了下头,就走到床边跪下。 语未言泪先落,苏沐希颤抖的双手,好半天才把盖在脸上的盖巾掀开,确实很安详,安老太君完全不像是已经去世了的人,就像是睡着了。 确实如安玉堂说的一般,走的很安详,可太安详了,苏沐希才觉得怪异,什么样的方法,能让人微笑着离开。 按照她对萧云瑾了解,应该不会下毒,若是用事情激,也不可能如此的安详。 “安祖母,希儿来看你了,希望你一路走好。” 第191章 傅芊柔死了。 苏沐希看过安老太君以后,便把人安置到了灵堂,此时悼念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开始来。 因为要等安敏,安国公跟长公主商量后,选择停灵十五日,好在现在是冬日,灵堂里又备了冰,应该无事。 苏沐希由纸娟服侍着换了衣服,便跪守在安国公夫人身边,往铜盆里添纸钱,火光明明灭灭,把画面都燃烧的虚幻了起来。 整个大厅里都弥漫着安国公夫人跟丫鬟仆人的哭声,苏沐希听着听着,仿佛回到了上一世,整个灵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厅里摆放着着好几副棺材,她也是这样无知无觉的,往铜盆里添纸,望着几副棺材出神,想着要报仇要报仇。 然后萧云瑾出现了,跪在她的身边,想要往铜盆里添纸,被她钳住了手,两人无声的对峙了好久,久到火盆的火都要熄灭了,苏沐希才把放开了手。 萧云瑾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怎么的,没有在坚持,说了声“对不起,”就离开了。 苏沐希没有去看那时候萧云瑾的样子,只是近乎执着的挽救着铜盆里的火焰,不能熄灭的,不能熄灭的,她不记得为什么了?只记得老嬷嬷说熄灭了不好。 萧云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苏沐希神情悲伤,那双灵动的眼睛执着的望着铜盆里的火焰,却又感觉没有焦距,眼泪就划满了整个脸庞,一滴一滴的仿佛砸进了他的心上,好痛,他的心好痛,头好像也在痛。 萧云瑾望着苏沐希出了神,只觉得这一幕好熟悉,他很清楚他的心在痛,却不是因为抑制噬心蛊,而是真的在痛,因为苏沐希。 萧云瑾捂住了胸口,连呼吸都变的不顺畅,憋闷疼痛的他好像在下一刻就能窒息而亡。 “贺世子,贺世子,”安玉堂把专注看苏沐希的人叫醒,“请。” 两炷香摆在自己的面前,萧云瑾伸手接过,“节哀,安世子。” 安玉堂弯腰致谢,“多谢贺世子。” 萧云瑾侧身站在一边,视线没有在去看苏沐希,而是转到了正在交谈的安国公跟永安侯身上。 苏沐希在安玉堂叫萧云瑾的时候,也回过了神,她抬眼望着还在交谈的两人,心中的疑惑顿生。 二十年前,这两人一个家族鼎盛的小侯爷,一个是人丁凋零、空有名头的安国公,他们会有什么交集? 安家掌管着皇帝的暗部,却没有把写着贺云城身世的锦帕交给皇上,是为什么? 那时候皇帝初登帝位,正是重用安国公的时候,为什么那锦帕会出现在栖武的府上,是二十年就跟风国有联系,还是后来才有的接触。 现在呢?这位老实木讷只领着一个闲缺安国公,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事情很快向着不可预估的情况发展,安玉堂告假之后,傅芊柔的案子竟然移交给了瑾王处理。 苏沐希替安老太君守了一夜的灵,便听到了这个消息,此时灵堂里只有她跟安玉堂两个人,侯夫人跟三夫人的家亲眷到了,都在外间接待。 安国公也被叫去商量丧葬的事,安玉堂身边小厮汇报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避着苏沐希。 意料之中的事,安玉堂平稳接受,只是歉意的跟苏沐希说:“这件事我暂时无能为力了。” “无碍,虽然有朝臣攀咬我二哥,但我能解决。” “公主的能力我还是信服的。”安玉堂想到,苏沐希仅凭一张嘴就把魏大人气的上不了朝,心中竟然松散了几分。 之后两人没在说话,灵堂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又等了一天,安老太君娘家那边的亲戚也来了,苏沐希便退了下来。 虽然是姻亲,但苏沐希不是无所事事的公主,她还有统领的职位,所以只跟皇上告了三天的假。 苏沐希从安国公府出来,二指已经备好了马车候着,苏沐希坐进马车里,才问跟着上来的莺歌,“何事如此着急?” “傅芊柔死了。” 贺云城刚接手案子,傅芊柔就死了,会是谁干的?是箫云修怕牵连到他的王妃,还是萧云瑾有意嫁祸。 苏沐希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侯府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七夫人传信过来,说是贺世子生病了,高烧不退。”莺歌帮苏沐希捏腿,替她缓解长久跪地的木涨。“二指管家也派人去核实了一下,芳菲院被围的水泄不通,侯府里请了几次太医。具体是否是生病暂时探寻不到。” 那日在安国公府还好好的,回去便病得人事不知,萧云瑾到底在预谋什么? 事情跌撞而来,打了苏沐希一个措手不及,“赵思语守好了不能出事。” “明白。” 苏沐希回了公主府,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梳洗,人实在太疲乏,她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她预知的范畴,苏沐希想着想着靠在浴桶里睡着了,还是莺歌进来才把她叫醒。 外面的天已经泛黑,苏沐希揉了揉眉心,问道:“春华跟秋实现在在何处?” 莺歌正帮苏沐希捋头发,闻言一顿,当时她跟燕舞,还有春华秋实都是苏沐希调到身边来的丫鬟,他们身兼多职,主要还是保护苏沐希。 浮生酒楼之事后,苏沐希被劫持,后又转到风国,她跟燕舞跟着去伺候,春华秋实一直留在永安侯府。她没想到公主突然提到她们俩,“被二指管家安排在镇国公府做事。” “把他们调过来,本宫有事要安排。” “是,”莺歌头发也擦的差不多,便出去安排人传信。 回来后苏沐希已经自己束好了发,并且换了一身夜行服,“公主要去何处?” 苏沐希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的面巾,“本宫要出府一趟,等秋实过来,让她扮演本宫在院子里走动一圈。” 秋实的身高体形跟苏沐希相仿,行为举止上也正经的学过,是苏沐希培养的替身。 莺歌有些担心,倒还是习惯服从命令,点头称是。 苏沐希打开了房间里的密道,弯腰钻了进去。 第192章 你如今是瑾王,我的就是你的 苏沐希在安国公府耽误了三天,明日就要恢复上朝,在此之前她要弄懂一件事。 密道很黑,苏沐希没有燃火折子,怕养分不够,她靠着夜明珠微弱的光源在密道里行进。 这两天一直忙乎,人都派出去做事,苏沐希只是让人堵住了房间里密道的出口。暂时还没有时间探查。 当时的萧云瑾还是瑾王,密道的另一头定然连接着瑾王府,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只能看自己的运气了。 苏沐希摸黑行进了一炷香的时间,密道出现了分叉口,还真有通往别处的出口,苏沐希凭借着良好的方向感,选择了往瑾王府方向的密道走。 又七走八拐的行进了八个时辰,苏沐希终于摸到了出口。 没办法,通往公主府的就一条密道,但是瑾王府底下确实四通八达,苏沐希甚至怀疑,萧云瑾把整个瑾王府的地下都挖穿了。 即便苏沐希的方向感在强,也不知道她如今摸到了哪个房间。 她没有贸然出去,而是等了半天,确定外面没有人,才拉了墙壁上的圆环,也是咔的一声过后,木门才往左侧移动,苏沐希闪身出去,看着这偌大的卧室,豪华的程度,有些佩服自己,竟然直接摸到了江晚宁的卧室。 密道的入口是在衣柜的后面,苏沐希把衣柜推回去,还没等打量这个房间,门口便传来说话声,苏沐希左右看了一眼,最后选择钻到床下面。 没办法,衣柜里衣服很多,横隔也多,她根本藏不进去。 进来的不止江晚宁,贺云城也跟着,显然贺云城的气正不顺,他坐在圆桌边上,生气的拍了下桌子。“真是晦气,萧云瑾处处与我作对。” “他都快死了,你生个什么气?”江晚宁在他身边坐下,“我倒是很好奇安老太君的之死,反正我是不信急症病故。” 茶壶的水倾泻而出,滴答的水流声掩盖不住贺云城的笑声,“不管是谁出的手,总之有好戏看了。苏沐希想要置身事外,把全家都送去了西北,如今不过半年时间,果真是风水轮流转。” “京城里风起云涌,连我父王都要来,她又怎么能逃的了。”江晚宁把茶壶放下,眼里满是兴奋,自从跟贺云城合作顶替萧云瑾的身份开始,贺云城就把萧云瑾爱慕苏沐希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她一开始不信的,萧云瑾是个冷血的人,怎么可能,她日夜相处都没有得到过萧云瑾的心,苏沐希怎么可能。 可贺云城跟她说,以前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都是他代替萧云瑾跟她相处,她就变成了恨,她恨箫云瑾,同时也嫉妒苏沐希。 可现在好了,苏沐希也入了局,她不会让她全身而退,她的父王就要来了,她要把苏沐希拉下高台。 “我已经通知了父王,给他路上使点绊子。” 苏沐希在床底下听到江晚宁的话,恨不得立刻弄死她,好在她知道路上不太平,让阿大护送,苏沐希压下心中的翻涌,继续听两人谈话。 “那些都是小事,怎么也是要进京的,人活着才能被利用,”贺云城饮完杯中的茶,“现在棘手的是傅芊柔死了,而我身边却没有可用之人。” 贺云城起身走到江晚宁身边,弯下腰在江晚宁耳边说道:“王妃帮帮我。” 江晚宁笑了,自从贺云城成了瑾王,她觉得好幸福,女人果然要人宠着才会开心,“萧云瑾留下的一些人,早已经为我是从,你如今是瑾王,我的就是你的。” “王妃对我真好,”贺云城一把把人抱起来,在空中旋了一个圈。 “呀!”江晚宁吓得惊叫了一声,用拳头轻轻的敲了敲贺云城,“你吓我一跳。”随后又用手圈上了贺云城的肩膀,“我们如今是一家人,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贺云城低头望着江晚宁,神情款款,她知道江晚宁喜欢什么调调,她既喜欢萧云瑾的冷面,又幻想萧云瑾为她痴迷后的深情。 果真只要一摆出深情的样子,江晚宁的眼神都是飘忽的,贺云城低头下去吻她,良久后,在江晚宁神思也跟着飘忽的时候,贺云城才接着道:“萧云瑾此人阴险狡诈,他留下的人值得信赖吗?” “现在的萧云瑾人事不知,还不是最好的证明,”江晚宁真的很喜欢贺云城的这副样子,“仓决跟着萧云瑾十几年,不是亲信之人,怎么可能给萧云瑾下毒成功。” 贺云城叹息一声,“可惜即便如此,还是被他逃过一劫。” 江晚宁并不想萧云瑾死,她还没有让萧云瑾臣服在她的裙下,她怎么甘心,所以她安慰贺云城说道:“谁能想到他把赤烈当饭吃,又身中噬心蛊。只怕就算能醒过来,也会得了失心疯。” “你放心,”江晚宁抚摸着贺云城的脸,“他威胁不到你。” 苏沐希在床下面,震惊了好半天,不是因为萧云瑾出事,而是江晚宁还没出月子,怎么就跟贺云城滚了床单。 瑾王府的床很稳,不至于让苏沐希的感受到现场,但声音确实半点都堵不住,她后悔了,后悔躲在床底下。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要吱吱扭扭的到什么时候。 终于在两人去洗漱的时候,苏沐希摸到空隙,从床底下溜了出去,借着水中玩闹的声音,成功的进入到密室。 苏沐希在密室飞快穿梭,没有返回公主府,而是从岔路口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目前为止已经可以确认,是箫云修派人刺杀的傅芊柔,为的就是掩藏康平公主真正被毒害之人,他的王妃。 苏沐希为了让自己忘记那传入耳中的靡靡之音,走的非常快,很快就到达了密道的出口。 跟刚才一样,确认了安全以后,苏沐希才拉开圆环走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有淡淡的流水声传来,不知道是谁家院子的后花园,密道的路口在假山里。 第193章 阿心、阿心,你心心念念的儿子,我一样可以给你 苏沐希从假山的缝隙里挤出来,面前是一个小的荷花池,池水已经冻结,在月色下泛着些淡淡的光芒。 苏沐希四处看了下,总觉的这地方有些许熟悉,她没有围着荷花池走,而是顺着假山上的石阶一路走上走。 假山上坐落着一座四角凉亭,亭子的正中立着一块碑,苏沐希走上前查看,越看脸色越发的怪异,她抽了抽嘴角,心里越发的肯定了一件事,萧云瑾是个有大病的,她终于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了? 这里竟敢是永安侯府,萧云瑾书房后面的院子,苏沐希站在凉亭里,站在石碑下,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芳菲院。 这萧云瑾错信他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她送给他跟林娇蕊成婚的礼物,那块跟墓碑立在了凉亭里,还在她让人写的八个大字上面,添上了贺云城跟林娇蕊的名字。 既然江晚宁说萧云瑾危在旦夕,那她也没有探查的必要,本来想顺着密道回去,却在摸到门的时候改变了主意,她没有去芳菲院,而是去永安侯的院子。 苏沐希对永安侯府那是真的熟悉,毕竟上辈子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应该是萧云瑾生生死未卜,院子里护卫多了不少。 萧云瑾跟贺云城互相替换身份,贺云城很容易接触到萧云瑾身边的人,再加上他一直埋在瑾王的看家的仆人被策反,对萧云瑾这种多疑的人,也算自食恶果。 苏沐希凭借着自己被侯府的熟悉,很快就摸到了永安侯的院子,她先去了前院的书房,没有看到人,仆从小侍却围了很多,看来永安侯还是比较谨慎的,她不好探查,只能改去后院。 后院没人,但服侍的下人也不少,最后苏沐希去了侯夫人的佛堂,佛堂很很安静,没有木鱼敲击的声音,也不见半个仆人,苏沐希小心翼翼的靠前,终于在她上次休息过的静室,发现了侯夫人还有永安侯。 苏沐希悄无声息的掩藏在屋后面,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侯夫人连着照顾了萧云瑾两天,心力交瘁,看着堵在自己跟前的永安侯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夫人很累了,应该休息。”永安侯还是那副样子,但言语上带着强硬。 “儿子生病了,我怎么可能好好休息,我还是去看着写比较安心。” 侯夫人心里焦急,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儿子承担,萧云瑾中毒,生死不知,永安侯却在这里让她休息,明显就是打着让她休息的名义,远离萧云瑾。 “夫人,你知道了对吧!”永安侯面上带了笑容,声音却是笃定的。 就是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侯夫人却突然哑了音调。 里面良久无言,苏沐希等的都有些焦急,又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传出侯夫人的惊叫声。 “你放开我,贺国宏,你说过不勉强我的。”侯夫人哭喊踢打,却换来了更强硬的镇压。 “夫人啊夫人,二十年了,你的心是铁做的不成。”永安侯看着这位自己心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珍惜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他怎能不恨,“我对你不好吗?我把你捧在手心里,二十年多年,我可碰过别的女人一下。” “你惦记他,他后宫女人无数,何曾把你放在心上,”永安侯看着身下梨花带雨的夫人,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他不管不顾的去撕扯对方的衣服,对着莹润的肌肤俯下身去。 “不要,不要,”侯夫人哭喊推搡,她不是不能接受永安侯,这么多年她怎么不心软,可自从她知道当年的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把萧云瑾从她的身边夺走,让她对皇上彻底死心。 “是你把我的儿子换走的对不对,你口口声声的说要等我敞开心扉,却费尽心思的把人换走,你个虚伪的伪君子。” “我是伪君子,我是小人,”永安侯吼道 :“我为什么要把人换走,你不知道吗?我耐着性子等着你敞开心扉,可你呢,心心念念的全是别人,是别人的孩子。 ” 这些怨念侯夫人以前从来不知道,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这么会伪装,她以为她遇到了良人,没想到遇到是恶魔,她心中梗的难受,为自己的识人不清,为自己的蠢笨不知。 侯夫人一口咬在贺国宏的肩膀上,带着堆积起来的愤怒,她心里自责,总觉得这次萧云瑾的病是因为她那天去了公主府,是因为她的心思被贺国宏发现,才有了这一遭灾祸。 贺国宏吃痛,可他更多的是兴奋,他伪装的太累了,放弃了功成名就,放弃的大好前程,却换不来她的心,她永远一副清冷高贵的模样,现在多好,她有血有肉有情绪。 贺国宏犹如吃了兴奋剂,贪婪了吸取着侯夫人的馨香。“阿心、阿心,你心心念念的儿子,我一样可以给你。” 侯夫人绝望了,揭开了面具的男人,从温顺的贴心的小白兔,变成了凶狠的饿狼。 咔嚓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唤回永安侯的神志,他扯过一旁的素被把人裹上,起身向外面追去。 接连听了两场床戏,苏沐希觉得耳朵都不是自己的,再加上侯夫人哭的实在凄惨,苏沐希只的出声打断,她想过永安侯应该会武,却没想到他武功还很厉害。 苏沐希本是无惧的,奈何永安侯是个阴险的人,在院子里设置了机关,苏沐希一时不察,脚踩在陷阱上,幸好她反应很快,没有踩到底,只是脚腕上有道割伤。 苏沐希心有余悸,永安侯是真的狠,差一点她的脚筋就要被切断,严重了甚至被切断脚也有可能。 就这一会耽误,永安侯就追了上来,两人在佛堂外面交上了手,苏沐希是带着武器的,即便脚踝受伤,应对起来略显吃力,但永安侯也别想讨着好。 永安侯武功不弱,在苏沐希实战经历更强,很快就找到了永安侯破绽,击中之后立即逃开。 苏沐希脚受了伤,不敢往密道走,怕被永安侯发现了,追到公主府去。 她在府中四处游荡,最后进了芳菲院。 第194章 听说他快死了,我来看看他。 芳菲院被苍鹰守护的滴水不漏,苏沐希能进去是因为她了解苍鹰,熟悉芳菲院,但是永安侯被拦在了门外。 苏沐希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窝在角落里处理脚腕上的伤,多亏了她穿了一双鹿皮的靴子,里面还被纸娟续了很厚的棉花,抵挡了一部分攻势,也隐藏了一部分血液,没有让自己落下太多的破绽。 苏沐希用短剑割下了一节自己的衣摆,用力把脚腕缠紧,然后鞋子重新穿好,站起身踩在地上试了试受力,感觉还行,不太影响行动。 收拾好自己,她没再多做停留,准备原路回去,想办法从假山回到密道里。 结果她刚翻出芳菲院,便被苍鹰拦住了去路。 苏沐希暗叹一声大意,刚才永安侯过来,一定是引起的苍鹰的怀疑,他布置的布防自然知道哪里最薄弱。 苏沐希不想跟苍鹰打,一是他轻功太好,苏沐希脚腕受伤捉不住,二是一旦动起手来,在把仓决引出来,那她就别想轻松离开,若是在惊动府卫,永安侯在猜出是她,那就更麻烦了。 苏沐希心思转了一圈,在苍鹰动手之前,提前扯下了面巾,“是我。” “公主,”苍鹰挺震惊的,毕竟主子跟苏沐希的事,他也算比较清楚的,前两次闹得很僵,主子上次回来,胸口的伤口都崩开了。 苏沐希表现的很平静,“听说他快死了,我来看看他。” 苍鹰很快从震惊下回过神来,虽然苏沐希说的很难听,但能来看主子,定然也是惦念的,想着主子昏迷不醒还念叨着公主的样子,苍鹰立刻让开身体,“公主请。” 苏沐希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跟着苍鹰进去。 仓决在屋子里守着,看到苏沐希进来也惊诧了一下,但是很快便让位置,“主子正盼着公主呢!属下先出去了。” 仓决推着苍鹰出去,顺便把房间留给了屋里的人。 两人守在门外,苍鹰犹豫了半天,略带犹豫的开口,“能行吗?”苍鹰很害怕,虽然主子喜欢苏沐希,但只要她有一点异心,主子必定一命呜呼。 仓决抬头望着天空月朗星稀,他怎么也想不到,埋藏在主子身边最深的人,会是苍术,苍术是他们之中资历最深的人,也是他跟苍鹰的大哥,启蒙的师傅。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背叛主子,仓决第一次觉得疲累,自己累,也替主子累,“主子昏迷不醒都念叨的人,知道公主来看他,即便是死,应该也是高兴的。” “主子太苦了,”仓决甚至在想,若是苏沐希对主子出手,他跟苍鹰合力杀了公主给主子陪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啊!主子太苦了,”苍鹰还是第一次见仓决这副样子,其实他更惶恐,心里无着无落的,主子的身边都是敌人。 现在就他跟仓决轮流守着主子,一刻也不敢松懈,有时候甚至能生出仓决要是背叛主子该怎么办的想法,他们都成了惊弓之鸟,谁都不敢太敢信任。 苏沐希看着昏睡的萧云瑾,缓缓的叹出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暂时不能离开,苏沐希从桌上的几瓶药中,挑出了一瓶金疮药,把鞋子脱下来,重新给自己包扎伤口。 她低头倒着药粉,没有看到萧云瑾正在颤抖的身体,直到那嘶哑着嗓音喊出的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才惊疑的抬起头。 萧云瑾并没有醒来,只是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胸口,在呼喊她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犹如困兽在呼唤死去的同伴,声嘶力竭。 苏沐希突然烦躁起来,她胡乱的包扎脚腕上的伤口,准备赶紧离开,这是闹哪样?上辈子她听了太多这样的呼唤,她想死都死不成的时候,一边折断她的傲骨一边又极尽所能的吊着她的命的时候。 怎么?伤害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然后就因为喜欢,守着你宠着你,就想着弥补这一切吗? 苏沐希恨透了萧云瑾上一世的独占欲,恨透了他一遍一遍的嘶吼她的名字。 苏沐希今日听到永安侯跟侯夫人的对话后,已经大致推测出了二十多年前的事。 永安侯骗侯夫人说等她解开心结,实际上嫉妒的要死,先是引导侯夫人把萧云瑾身份告诉皇上,然后又把信件截住,让侯夫人误会皇上,激化两方的矛盾。 再利用与侯夫人伪装出来的深情,刺激皇上,让皇上在嫉妒之下,做出换子的行为。 他本是让萧云瑾受尽的磨难,父子成仇,没想到萧云瑾自己搏出了一片天,永安侯见不得他好,又发现贺云城跟萧云瑾互换身份之事,又策划了让萧云瑾假死转换身份之事。 然后再以我是你亲生父亲为由,打着为萧云瑾好的名头,策划萧云瑾骗亲。 上一世她跟萧云瑾成婚后,在西北一待就是六年,得胜归朝以后,萧云瑾开始夺帝位,父兄被陷害,林副将鸠占鹊巢,逼得母亲绝望自裁。 现在想来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永安侯计划,他不甘心萧云瑾上位,所以陷害她的家人。 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苏沐希的猜测,但陷害父亲跟风国通敌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永安侯。 苏沐希包扎好伤口,起身去开门,“他好像不对劲,传太医看看吧!” 门外的两人早就听到了动静,但是都没有动,想着看苏沐希能不能安抚住萧云瑾,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主子这病只能硬扛。 苍鹰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公主救救主子吧。” 上一世,萧云瑾是最后的赢家,他亲手斩杀了皇上,永安侯被凌迟,兰妃被幽禁,侯夫人从未出过佛堂。 如今竟然落得这番田地,即便心里隐约知道,萧云瑾可能并不是害死父亲的元凶,但她也没有心思救他,她不亲手了结了对方,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我救不了他,你还是快去传太医吧!” 第195章 侯爷的意思是,我是侯爷的儿子 这个时候苍鹰已经没有什么顾忌的,只想主子在走之前把苏沐希留住。 “主子身中数种毒药,再加上噬心蛊发作,已经药石无医了,公主,看在主子把十五万精兵都交给你的份上,陪主子最后一程吧!” 苏沐希觉得苍鹰在病急乱投医,转身要走,“什么十五万精兵?我跟你家主子还到不了这个份上。” “公主,你身上的那块墨玉,就是主子最后的筹码,十五万精兵的虎符。” 苏沐希步子一顿,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那块被自己暖的温热的墨玉,“不可能,”苏沐希语气坚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或许是真的。 这感觉太糟糕,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苏沐希要走,苍鹰还要在说,被仓决拉住,“公主,让苍鹰护送您回去吧!永安侯找不到人定然在院外面守着。” “不必了,”苏沐希拒绝,“本宫自有法子离开。” “公主,”仓决道:“主子命令,他去以后,让我们追随公主,让苍鹰去吧!” 这到底是要闹哪般?苏沐希觉得萧云瑾是真的有大病,她虽然是不想惹麻烦,但是麻烦粘上了,她也能扯的下来。 萧云瑾嘶吼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虽然听不真切,但着实闹心,苏沐希准备动手,院子外面却传来永安侯的声音。 “这里是侯府,我看谁敢拦我。” 苏沐希握紧手中的短剑,永安侯去而复返,定然是有所怀疑,这里不安全,她必须尽快离开。 仓决仿佛预料到苏沐希的动作,出手拦着苏沐希,“公主,你从房间里后窗离开吧,我跟苍鹰去拦截一下侯爷。” 苏沐希点头,转身返回房间,外面的永安侯还在发脾气。 萧云瑾这会已经没有发出声音了,只是身子还佝偻着,看着离死不远了,苏沐希都已经走到窗边,却又返过身来,走到床边,把抑制噬心蛊的药,到了一些在萧云瑾的嘴里。 萧云瑾应该是很痛,牙根咬的很紧,苏沐希力道大的恨不能给他掐死,才让他张开了口,药是粉末状的,苏沐希也没有时间给他用水化开。 就这样直接倒进嘴里,黏了一嗓子,别说萧云瑾昏迷不醒,就是正常人他也咽不下去,苏沐希暗骂一声蠢货,又从桌上拿起茶壶往他嘴里灌。 苏沐希把喂药的汤匙塞进萧云瑾的嘴里,压着舌根往里灌,几乎把一整壶的水都灌了他的肚子,也不管萧云瑾难受不难受,把东西往桌子上扔,转身跳窗离开。 苏沐希走的匆忙,没有注意到那刚刚被抓住的衣角,在她转身之际脱离了那颤抖的手指。 苏沐希心里烦乱的很,甚至不愿意去想,她为什么要驻足的脚步,她脚步飞快,趁着仓决他们绊住永安侯,她几乎麻痹的往凉亭的方向掠去。 到了凉亭,眼睛看了眼那石碑,只觉的更加烦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沿着石阶返回假山里,然后进去密道,回公主府。 苏沐希平安的回到了公主府,苍鹰这边就有些不顺畅,他根本没有拦住永安侯,被他硬闯了进来。 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苍鹰也好,仓决也罢,包括永安侯都是知道萧云瑾身份的,但永安侯就是用侯府主人的身份施压。 打着看自己儿子的名头,硬闯了进来。 苏沐希早已经没有了苏沐希的影子,但萧云瑾半边身子歪在地上,手还颤颤巍巍的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苍鹰心里咯噔一下,飞快的上前去扶人,仓决去桌上端水杯,“主子定然是渴了,”他话音一顿,因为茶壶中根本水。 “苍鹰你照看主子,跟侯爷,我去倒水。” 萧云瑾醒了,被苏沐希折腾醒的,他现在喉咙很痛,嘴里还有粘黏着苦味,外敷粉末倒进嘴里,他这会只想吐。 可他忍住了,苏沐希给他喂药,苏沐希不想他死,萧云瑾抚着胸口,嘴角勾着笑,“多谢侯爷关心,本王命硬,暂时死不了。” “王爷无事就好,”永安侯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夫人刚才还念叨你,看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 萧云瑾没有说话,正好这时候仓决回来了,给萧云瑾倒了一杯水,萧云瑾哪里还喝的下,被苏沐希灌了一肚子水,这会一动都能感觉到水的晃动。 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漱了漱嘴,又吐了出来,他拿着帕子擦了擦嘴,才说道: “替我谢谢侯夫人的关心。” 永安侯点头,“我有些事,想要跟王爷单独聊聊。” 萧云瑾抬起手,轻轻的晃动了两下手指,仓决跟苍鹰躬身后退,离开房间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你这次遇害,夫人废寝忘食的照顾了你两日,可谓是心力交瘁,我想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永安侯有些惆怅,“当年错娶夫人后,本想换回来,但是宫门似海,哪是想换就换的,我进宫时皇上早已封了兰妃,有了夫妻之实,最后只能将错就错。” “只是我没想到,宫里的兰妃竟是伪装成夫人,才得到的关爱,皇上知道后,雷霆震怒,宣夫人进宫面圣,那是你才月余,夫人还未出月子,是我抱着你进了宫。” 永安侯说到这里,神情变得十分痛苦,“皇上为你赐了名,又赏赐了一堆东西,说以后跟兰妃的儿子互相扶持,皇上留我整整一日,我就去了趟恭房,回来你就变了。” “我去找皇上,却被拦了下来,我在宫门跪了半宿,直到怀中的婴孩饿的哭喊不停,我怕皇子出事,才抱回了家。” “这么多年,夫人与我离心,又对你牵肠挂肚,我实在是不忍,才提议让你用云城的身份修养,让你们母子以这样的方式相聚。” “侯爷的意思是,我是侯爷的儿子,”萧云瑾要是没有这场死里逃生,他就真信了,并且受他蛊惑,对着皇帝报仇,把朝廷搅了个天翻地覆,把苏沐希伤害的体无完肤。 最后发现永安侯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他跟贺云城都是皇上的儿子,永安侯看他不好控制,就开始培养贺云城,让他们自相残杀,贺云城是真正的皇家血脉,一听是被他顶替了身份,自然是要报复的,这才有了西郊刺杀,然后救驾复生的戏码。 只是那一场策划被他识破,他杀了贺云城恢复了瑾王的身份,生死危机他哪有时间考虑,等在见到苏沐希才知道两人的身份,已经再无可能。 他身边危机四伏,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可苏沐希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再加上镇国公被冤枉叛国,苏家家破人亡,苏沐希以为这些都是他做的,又怎么还会认他。 多年的夫妻反目成仇,他能怎么办?他舍不了,放不下。 第196章 你身后的肩胛骨处有一颗红痣 “你身后的肩胛骨处有一颗红痣,夫人应该是在那时就发现了你的身份,”永安侯嘴角带着些苦笑,“不敢与你相认,怕给你招惹祸端。” 永安侯丝毫不提自己,只用侯夫人做筏子,引诱萧云瑾,让他陷入语言的陷阱,认定永安侯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萧云瑾握紧了拳头,身体有些颤抖,在永安侯看来,就是他的话起了作用。 实际上萧云瑾是忍不住想动手弄死他,他握紧了拳头,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应该好好规划,别让上一世他跟苏沐希的悲剧重演。 想到这里,萧云瑾一点也不想应付永安侯,他拍了拍发胀的头,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他不介意让永安侯误会。“我明日想见了一下侯夫人。” “好,不过相认这件事我们只能关起门,不能被别人发现,对你跟你母亲都不利。”永安侯自认为已经很了解萧云瑾,说的话也完全是一副为萧云瑾着想的语气。 “你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我还是那句话,永远在你的身后,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知道,”萧云瑾靠在床架上,整个人虚弱的很,也显得有些无措,“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永安侯知道有些事要松弛有度,很理解的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你想着在找个可靠的大夫看看。” “知道了。” 永安侯一走,萧云瑾就用手敲了敲脑袋,他的头是真的痛,那梦又沉又长,连着上了那次坠崖后的梦境,真实的可怕,真实的让他心有余悸。 “主子,”仓决其实是不想打扰的,但是刚才公主来的事,他觉得应该有必要给主子说一下。 萧云瑾听到苍鹰把墨玉的事情告诉了苏沐希后,也只是摆了摆手,作罢。 苍鹰以为又要挨一次惩罚,没想到轻拿轻放,他一点事没有。 “这次也算因祸得福,把所有背叛的人都剔了出去,”萧云瑾捏着眉心,“派一路人马接应国公夫人回城。” 萧云瑾现在特别想去找苏沐希,想抱在怀里确认一下,她不是梦里那冰冷的尸体,但他也知道,苏沐希不待见他,甚至是仇视他。 上一世是他蠢,错信了永安侯,导致苏沐希家破人亡,即便后来他把永安侯凌迟,也换不回失去的一切。 他一想到,苏沐希饮毒酒,自裁,假死,就为了摆脱他,就难过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是主子,”仓决就知道主子想听公主的消息,一听眉间的忧愁都少了些,“主子刚才您吐的茶水,我找人验过了,确实能抑制噬心蛊,太少了,只验出了几种药材。” 苍术的背叛对萧云瑾来说是致命的,萧云瑾的身体一直都是苍术调理,他的医术也是最好的,现在身边的留的这位大夫,医术差太多了。 萧云瑾倒是不急,苏沐希既然能拿出抑制的药,弄不好还能研究出解药,“你去找七婶,让她引荐城南先生过来看诊。” 梦境里告诉他,城南先生是苏沐希的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是雨国人,苏沐希信任他,假死的药就是他研制的,这人对苏沐希十分的忠心。 萧云瑾暂时不知道怎么让苏沐希原谅他,既然苦肉计能让苏沐希动一下恻隐之心,那他自然要利用起来。 当时城南先生还是他派人去调查的,知道是公主的人,点头应是。 萧云瑾勾了勾手指,让仓决附耳过来,永安侯利用他,还伤了苏沐希,那怎么也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仓决听完领着任务离开,房间里只剩下苍鹰,萧云瑾道:“你在把刚才公主来的细节在说一遍。” 苍鹰觉得他家主子可能这次中的毒很深,不然怎么他都讲了两遍了,主子还要在听。 好在又讲了两遍,主子终于听够了,苍鹰服侍着主子躺下,在门外边守夜。 苏沐希一路回到公主府,从密室出来看到秋实还愣了一下,毕竟平时莺歌是不在跟前伺候的,但秋实是她的替身,应该是转了一圈,最后留在房间里。 苏沐希脑子里乱成一团,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如今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她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去备水。” 秋实还是第一次见苏沐希这样充满戾气的样子,连忙低头应是,转身就出去了。 等房间里没人了,苏沐希坐在椅子上,才惊觉脚腕的痛苦,在萧云瑾房间里包扎好的伤口,早就在她一路急行的时候裂开了。 伤口跟绷带粘连,导致苏沐希扯下来的时候,把伤口又重新撕开了。 秋实进来本来是想告诉苏沐希热水准备好了,结果看到这样一幕,吓了她一跳,心想公主也太狠了,“公,公主,我去拿金疮药。” 苏沐希都没来的及喊,人就跑走了,怎的这般咋咋呼呼的,当她的替身还要在锻炼。 苏沐希这会终于把为萧云瑾心软的事放下,开始琢磨怎么锻炼秋实。 她伤在脚踝根本没法在浴桶泡澡,苏沐希胡乱的擦洗了一下,便等着秋实送金疮药。 同时过来的还有莺歌跟春华,这些日子一直是莺歌伺候,苏沐希也习惯了,便让莺歌给她包扎伤口,让其余二人下去休息。 苏沐希出去这一晚上,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刺激,等莺歌给他包扎好伤口,便立刻上床休息。 第197章 箫云修心里咯噔一声,身死之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苏沐希其实并没睡很久,天还未亮就起了床,先骑马去了一趟安国公府,给安老太君上了一炷香,才赶去皇宫上早朝。 她今日一到,永安侯就凑过来说话,甚至在六皇子过来搭话的时候,还似有若无的撞了她一下。 苏沐希昨夜脚腕受伤,又因为在密道急行,确实伤重了,但永安侯这样就想试探出她来,也是太小瞧她了。 苏沐希拖住永安侯的手腕,把人扶稳后,立即撤回手,礼节有度,“侯爷小心。” 永安侯昨日从萧云瑾那里回去后,又把侯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黑衣人,这人早不来,晚不来,竟刚刚赶上他跟夫人发生口角。 永安侯回忆了几便细节,他气急之下说的话,也不知道被对方听到了多久,隐藏多年的秘密这般被人知道,他心中不安。 昨夜那人他敢肯定进了芳菲院,仓决跟苍鹰帮芳菲苑围了个水泄不通,寻常人插翅难飞,可昨夜那黑衣人却逃脱了,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逃脱,这就很耐人寻味。 所以今日永安侯第一个试探的就是苏沐希,两人和离,还闹得不愉快,照着苏沐希这种有仇就报的性子,应该是很想确认萧云瑾到底是死是活。 永安侯撞了那一下,刚好撞在苏沐希好的那一边,她猝不及防之下,身体自然会往受伤的那一方倾斜,她若是受伤,自然会下意识的避开伤处,或者伤处吃痛,脸上露出些许细微的表情。 可苏沐希没有她重心都在腿上,脸上的表情也完美无瑕,甚至还有余力托住自己,永安侯放了心。 “多谢公主,老臣忧心城儿,一时走了神。” 能瞒住所有人,并且二十年如一日的保持深情人设,确实不简单,苏沐希看着面前滴水不漏的男人,心中冷笑,早晚有一天,扒了你虚伪的皮。 “侯爷,可要保重身体啊。” 上朝前的这些小插曲,自然无人在意,因为朝堂之上,贺云城把一堆证据,奉到了皇帝的跟前,赫然是修王妃谋害康平公主的证据。 “父皇,其实傅芊柔并没有死,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本王稍加吓唬,人就都招了。” 贺云城伪装箫云瑾那么多年,此时的气势骇人,“人被秘密保护起来,父皇可以随时传唤。” 康平公主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自然荣宠,休驸马,养面首,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望着底下跪着的二儿子,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落马的,帝位之争本就残酷,可还没厮杀就失去了资格,他也确实扶不上墙。 皇上身边有安玉堂,康平一去世,事情的发展就摆在了他的案头,他喜欢有野心的孩子,只要证据不摆在明面上,他可以假装看不到,如今被抬到了大殿上,他又怎能不追究。 “带上殿来。” 箫云修心里咯噔一声,身死之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证据一件一件的摆出来,箫云修没有怕,可傅芊柔被带到大殿上,他就知道已经没有回天的余地了。 若他不去刺杀也还好,可他派的人没有真正的杀死傅芊柔,还被抓到了小鞭子。 “儿臣冤枉,”箫云修双膝跪地,尽管面上还保持的镇定,但心态早已崩溃。“此事对儿臣毫不知情。” 与箫云修一同跪在地的还有建安侯,左右都是他的女儿,他难辞其咎,赵思语出事时,定案是出于嫉妒,康宁公主是误食,所以只罚了赵思语,建安侯因为要领兵镇守京峪城,只罚了月奉。 大女儿刚成婚,他刚解禁,康平公主一案被推翻,所有得证据都指向他的大女儿,如今的修王妃,是她为了陷害胞妹,故意杀害康宁公主。 误杀跟预谋杀人,性质完全不同,建安侯知道他完了,他跟箫云修之间的联盟完了。 “微臣万死难则其咎,”建安侯这时候也顾不得他新夫人,“老臣常年在外征战,没有教导好女儿,臣该死。” 建安侯把一切都归咎到他新抬的夫人身上,妄图能让皇上网开一面。 以前还能要镇守京峪城,如今却是不行了,风国的降书已到,年前就会进宫朝拜,他已经没有用武之地。 箫云修一生爱惜自己的羽毛,人人称颂他为贤王,以前他对于娶谁并不在意,只要是跟建安侯结盟就行,甚至私心里觉得,得宠的女儿更有利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成想建安侯这个女儿却是个心狠的,箫云修很清楚,即便这件事他能摘干净,以后想要争夺地位也没有了筹码。 “既然证据确凿,”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建安侯管教不严,纵容女儿行凶,谋害当朝公主,其罪当诛,念其守城有功,剥夺爵位,流放岭南,其女赵思如罪大恶极,废除修王妃的称号,斩立决。” “微臣谢主隆恩。”建安侯没想到他的一时纵容,竟然连累自己至此,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他不甘心,岭南是淮阳王的地界,还挨着赵思语的外祖姜家,那个老头恨他,他去了那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建安侯被带了下去,箫云修虽然被摘了出去,但犹如自断一臂,皇上罚他闭门思过。 苏沐希等到此事告一段落,才出声道:“皇上,赵家还有一个赵思语,她被人冤枉,差点命丧黄泉,是不是不应该在流放之列。” “即是赵家之人,如何免责,”皇上的眼神望向苏沐希,“还是说安平确实窝藏了罪犯。” “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赵思语是错案冤案,当年办案之人,都有失察之罪。” 苏沐希一句话干倒了一群人,当时康平公主一案,是由大理寺、刑部、外加督察院联合查办,当时的大理寺丞是常旭已经被贬,现如今的大理寺丞告假在家守孝,只剩下刑部尚书跟都察院使躺着也中枪。 两人无奈出列,声称自己没有查清案件,错判他们,甘愿领罚。 苏沐希见状很高兴,还是有上道的人,她高兴了,就开始给皇上戴高帽,“皇上明察秋毫,是非分明,有错就罚,冤判就该补偿。” 皇上听了一早上的案子,此时早已乏累,苏沐希死缠烂打的本事,他也算早有领教,另赵思语一个孤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皇上揉着额头,准了苏沐希的风言风语,“那就免了她的流放,贬为庶民,其余涉案之人,罚奉半年,以儆效尤。” 苏沐希跪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真是怕了她了,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小太监刚声吟唱完,苏沐希一刻也等不及,立即往殿外走去,站了一个多时辰,她脚腕疼。 第198章 你都说是一时情急了,何罪之有。 苏沐希马儿骑的飞快,她先是赶回公主府,处理自己的脚伤,她是真没想到,朝堂上会提起康平公主的案子。 贺云城是第一次接案子,悄无声息的就干倒了一位皇位争夺者,而且还处理的非常漂亮,在朝臣中的地位又高了一层。 有勇有谋,能文能武,文能断案如神,武能安邦定国,今日的瑾王跟修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贺云城等于是踩着箫云修上位,箫云修又岂会善罢甘休,此事定然还有后续。 苏沐希坐在内室里让莺歌处理伤口,开口安排守在外室的二指,“安排人一路盯着修王府,一路跟着建安侯,不必出手,有事来报就好。” 二指点头应是。 “记住,一定要远远的跟着,切莫让人发现,”建安侯怎能说也是守卫京畿的武将,这般被免职,如何甘心,更何况关注建安侯的人不会只有她一家。 越乱越好,越乱才越能更好的获得机会。 “若是发现旁人跟着,查一下是谁的人。” 伤口被揭开,苏沐希疼的眉头颤了颤,在宫里一直忍着,如今扯开一看,别的说止血,肿的跟馒头似的。 “缠紧点。” 苏沐希挥手让二指去做事,她一会还要去边防营。 秋实看着肿的老高的脚腕,担忧的说道:“太严重了,不如我带公主去吧!” 苏沐希眉头一挑,她这个丫鬟倒是敢说,有了萧云瑾的前车之鉴,她对替身尤为敏感,当时找跟她相似之人,只是想着以防万一,万一哪天跟萧云瑾撕破脸,就学他用金超脱壳的计谋。 让替身处理政务,苏沐希想都没想。 苏沐希只是挑了挑眉,跟本还没说别的什么,秋实就跪倒在地上,“奴婢逾越了,只是看公主受伤,一时情急,还望公主恕罪。” “你都说是一时情急了,何罪之有。”苏沐希嘴角含笑,“本宫倒是有个事,让你去做。” 秋实惶恐不安的道:“公主请吩咐。” 苏沐希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秋实从地上起身,走到苏沐希跟前,侧耳去听。 声音很小,本是秘话,莺歌却吓得手一哆嗦,她侧头看了眼春华,只见春华低眉顺目,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莺歌只觉自己大惊小怪,认真的给苏沐希上药,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跟春华学习。 若是说莺歌吓得手抖,那秋实觉得她半条命都吓没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沐希,以为苏沐希是为了刚才她鲁莽的言行惩罚她,随后又感觉是她多心。 她垂下头,掩藏自己的情绪,“奴婢遵命。” 苏沐希处理完这些事,又赶到边防营布置,虽然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出现了偏差,但箫云修的陨落却跟现在差不多。逼急了,联合建安侯宫变。 苏沐希不得不防,若是真的宫变,那她护驾有功,还能在皇上跟前刷刷脸。 曹铁以前是她的顶头上司,如今位置变换,人却是没有一丝妒忌,苏沐希觉得可用,好用。 她改了布防,还重新安排了练兵,才拖着肿胀的脚腕,往安国公赶去。 她刚才让人放了赵思语,没想一到安国公府,就在她二哥的身边见到了赵思语,不是说好了翻案就找她外公去,这是闹哪样。 苏沐希只是看了人一眼,苏沐朝就把人护在身后,“小妹,她怎么说也是我的人,即便是个姑娘家,你也不该恐吓她。” “呵,这就护上了,”苏沐希看着他二哥一阵无语,她得罪了一众朝臣,给她摆脱罪责,就得到这样的回报。 “二哥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这话把苏沐朝的老脸都说红了,一个小姑娘在他身边藏了这么久,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他竟一直没发现人家是个女娇娥。 “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我负责给她安排个去处。” “随你,”苏沐希警告的看了赵思语一眼,“母亲应该快到了,我准备明日去迎一迎。” 苏沐朝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可是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没有,你别担心,”苏沐希略一思索就把朝堂上的事告诉了他二哥。“今日朝堂上出了事,康平公主一案告破,建安侯一家被流放岭南,赵思如废除妃位,斩立决。” “京城最近不太平,我亲自去比较放心。” 苏沐希看赵思语那转动的灵眸,在看他二哥对她说的事无知无觉,便知道他二哥还不知道赵思语的身份。 苏沐希不但脚腕痛,她连头都痛了,他二哥这个样子,注定为赵思语玩的死死的。 “安国公府事情多,你都熟悉了,就接着待着吧!” 苏沐希决定眼不见为净,也怕她二哥知道了迁怒她,留下一句,“我去给灵堂上香,”就离开了。 “你别怕,我妹妹这人嘴硬心软,”苏沐朝把人让出来,“你虽然被关了几天,也是因为你女扮男装,即便是有苦衷,也不该隐瞒。” 好几日没见过笨手笨脚的小厮,今日突然找过来,还坦白自己是个女人,可把苏沐朝给吓坏了,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女子竟然还是个花木兰,替生病的哥哥从军。 苏沐朝不忍责怪她,便说让她在公主府,让妹妹给她安排个差事,或者送她回家,结果她一下就哭了,说是要拿军饷给哥哥治病,又说苏沐希把她关起来,她害怕。 苏沐朝最不会处理女人的事,尤其的对方一掉眼泪,他就更无措,最后就把这烫手山芋留在了自己手里。 赵思语觉得好笑,她从没见过这样憨的人,她又很得意,苏沐朝为了她,连心爱的妹妹也敢反驳,“二公子教训的事,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苏沐朝一看她这样子,一句重话也说不来,以前给他当小兵,那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今是半点不敢使唤。 他纠结了半天,本想说苏沐希要离京了,你去公主府待几天,可一看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开不了口,“算了,你这几日跟紧我,切莫被人发现身份。” 苏沐朝一个大男人,若是让人知道他身边带着个女扮男装的小厮,那他这脸也别要了。 第199章 公主不珍惜,但我可是稀罕的紧 苏沐希没在国公府多待,她的脚负担太大,上了两炷香,又把朝堂的事跟安玉堂说了一遍,才告辞离开。 即便不说,安玉堂也会知道,但意义不同,这点子信任,苏沐希必须给,也必须装的足够像。 她的脚伤越发严重了起来,不但没消肿,还伴着些许低烧,苏沐希回到公主府,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然后起来给自己灌了一碗退烧药,才感觉精神好些。 她昨日已经在朝堂上告了假,要去接自己的母亲跟大嫂。 她让秋实穿了跟她一样的衣服,提前上了马车,而她在公主府的大门口才上车,出门时还遇到了要去上朝的贺云城。 贺云城骑着马,看着公主的凤鸾车,“公主去接国公夫人,怎的不骑马?” “西北路远,一路舟车劳顿,这车比较快,还能让他们养养神。”苏沐希今天穿的女装,立在车架上,比骑在马上的贺云城还要高上些许。 “听说淮阳王不日就要进京?” 贺云城这两日春风得意,闻言也是灿烂一笑,“稚子满月宴在即,到时候还请公主莅临。” 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苏沐希心中了然,顺着他应承了这场邀约。 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心中各有思量,淮阳王一来,风云齐聚,只怕这个冬日要在血雨腥风中度过了。 苏沐希不想跟贺云城多加纠缠,之所以赶巧碰上,也只是想让他看着自己上了车。 “不打扰瑾王政务。”苏沐希拱手让行,“瑾王请。” 两人分道扬镳,苏沐希按照计划,坐着马车出了城,接着由秋实带着队伍继续往西北走,而苏沐希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骑着马独自一人离开的队伍。 骑马虽然比不上马车,但比在地上走路强太多,苏沐希马术精湛,伤脚就在马镫上踩着,几乎不吃力。 又行了一段时间,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现,赶车的只有一条腿,他腿在一边上吊着,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老冯,你马车能不能赶慢点,颠的我腿都麻了。” 这要跟别人这样说话,冯瘸子早就给他来一句,不好意思,爷就一条腿没感觉。 但谁让说话的是苏沐希的呢。冯瘸子嘿嘿直笑, “少爷,小的太激动了,这就慢下来,这就慢下来。” 苏沐希挺无语的,说让安排个人来接应她,没想到最后安排过来的是冯瘸子,不是说冯瘸子不好,而是这下他们主仆,一个断腿,一个腿残,实在是有些搞笑。 苏沐希等马车平稳了,给自己的脚腕换药,“事情都安排好了?” “少爷放心,”冯瘸子怕苏沐希听不清,身体后仰,挨着厚车帘说道:“都安排好了,少爷一会就知道了。” 苏沐希听他都安排好了,便也不再纠结,“我睡会,你别在颠了。” 这一觉苏沐希睡得很沉,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她猛然起身,喊道:“老冯。” 然后她就看到了萧云瑾,萧云瑾人消瘦了很多,脸也有些许苍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眸深沉的望着她。 两人的视线相触,苏沐希仿佛被那幽深的眸子吸了进去,她侧了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嘲讽道:“怎么?萧云瑾你就是这般的恩将仇报吗?” 苏沐希不做它想,苍鹰仓决不会瞒着萧云瑾,她去过芳菲院的事,萧云瑾一定知道。 见苏沐希醒了,萧云瑾眸色多了一丝欢喜,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好一会儿,梦里的她就经常这样躺着,悄无声息的,萧云瑾几次想去探苏沐希的鼻息,可他终究是忍住了,只远远的望着。 “公主这话说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萧云瑾不想惹苏沐希生气,但又忍不住想让苏沐希多跟他说几句,哪怕是刺,他也想听,便笑着说道:“公主没有感觉到吗?” 苏沐希低头一看,衣服已经换过,身上也很清爽,连脚腕的疼痛也不明显,床旁边还放着铜盆和毛巾以及伤药。 苏沐希蹙眉,她怎么从马车上,到了房间里的,一概没有印象,“你又下毒。” “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在半路上遇到一位急得团团转的瘸子,好心上去帮了个忙,”萧云瑾起身,往苏沐希床边走,“公主,你伤口感染,昏迷不醒,高烧不退,我可是一片真心昭昭日月。” 他说的话,苏沐希是一件也不信,她即便在烧的在严重,也不至于人事不知昏死过去,明明就是这人瞎掰,“那如此我们两清了,出去。” “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公主就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萧云瑾已经来到了苏沐希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光里也只有她。 “公主还是别废力气了,你脚伤严重,为了防止它在严重下去,以后由我来代替公主的脚。” 萧云瑾说到这里笑了笑,“公主不珍惜,但我可是稀罕的紧。” 苏沐希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着了萧云瑾的道,只能忍着他的调戏,“我身边跟着的人呢?总不至于连我安排事情也不让了吧!” “那你把衣服穿好,我让他进来。”萧云瑾这时候也不开玩笑,真惹恼了,他又该心疼。 萧云瑾在床边坐下,伸手要帮苏沐希系衣襟,被苏沐希捉住,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拒绝态度明显。萧云瑾退而求其次,帮苏沐希把外衫披上。 “好了,我去让人给你熬药,”萧云瑾起身,对上苏沐希警告的眼神,也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 真好,这么鲜活的苏沐希,他好喜欢。 萧云瑾愉悦的走出房间,然后穿过过道,走到对方的房间,打开门进去。 冯瘸子被人捆成一团堵着口,他就一条腿,捆住上半身,根本就起不来,他在地上扭动着往门边挪。 “呦,还硬气着呢?”萧云瑾一见这人,脸色就冷了几分。 他一听说苏沐希出京了,就立刻带着人追,跟着大队伍走了大半天,才发现苏沐希根本没在马车上。 萧云瑾没有想苏沐希从他这学了一招,用替身,还用在了他身上,无奈,只能扩大范围的找。 好在上次苏沐希出事,他派人盯着苏沐希那些残兵,得知苏沐希往淮阳方向走,便立刻赶了过来。 结果就是这个瘸子,给苏沐希安排了个破烂的马车,害的苏沐希发烧生病。 冯瘸子冤枉死了,明明是公主的吩咐,他还怕公主不习惯,给里面垫了两层被子。 嘴上的破布被扯了下来,冯瘸子立刻开骂,“你有种放了我,咱们单挑,卑鄙小人,以多欺少。” “呵,十个你也不够格,”萧云瑾要不是看在苏沐希的面上,事情安排成这样的属下,直接拉出去砍了。“你主子找你,滚过去吧!” 第200章 冬日天寒,我给公主暖暖床 萧云瑾其实猜到了苏沐希的计划,为了配合她的计划,他身边只留下一个仓决。 苏沐希跟冯瘸子说完话,就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确实伤口感染,发烧,冯瘸子想找个地方落脚,给苏沐希熬点药,没想到刚到官家驿站,就被擒了。 苏沐希明白了,萧云瑾在她的退烧药里加了软筋散。 也是她大意了,想着有秋实吸引目标,又觉得萧云瑾半死不活,构不成威胁。 “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计划照旧。” 冯瘸子的兴奋劲没了,如霜打的茄子,“知道了,公主。” “别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苏沐希安慰他,“这事怪我,光想着减小目标,忘了人外有人。” 冯瘸子一离开,萧云瑾就端着药进来,“既然谈完了,就把药吃了吧!” 苏沐希吃了药就开始昏昏欲睡,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萧云瑾上了床。 “滚下去。”苏沐希声音平平,但不容置疑。 萧云瑾仿若没听见一般,掀开被子,跟苏沐希趟进了一个被窝,“冬日天寒,我给公主暖暖床。” “萧云瑾,你最好想清楚你在做什么?除非你能一直捆着我,不然我一定在你胸口上刺个窟窿。” 萧云瑾没管那些,把苏沐希抱进怀里,感受到怀里温热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他酸涩的想落泪。 以前他把赤烈当饭吃,用炽烈的胸膛去温暖苏沐希,可不顶用,苏沐希身体越来越畏寒…… “苏沐希,我上辈子一直这样捆着你,你是不是也很想往我心脏上捅窟窿。” 明明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苏沐希的瞳孔都瞪大,她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萧云瑾提到上辈子。 “我从记起来以后,想了很久,离你远一些,顺着你的意思。” 萧云瑾看不到苏沐希的脸,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感觉到她身体那一瞬间的僵直,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如同上一世一般,安抚她的情绪。 “可我做不到,”萧云瑾声音沉沉,里面带着坚持,又带着悔意,“我上辈子遇到了太多不如意的事,只想留住最初的你,可是我忘记了,人是会成长的。我抓的越紧,你消失的越快。” “上一世,到你走,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我后悔了,”萧云瑾哽咽了一下,继续道:“苏沐希,我不曾害过你的亲人,真的没有。” “你我恩爱六年,我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我只想跟你这样过一辈子。可西郊之行,贺云城不单单是要取我而代之,他想要我的命。” “我挣扎着,反抗着,等我活下来,我才发现,我们已经成了完全不可能关系。” “我不知道我活下来的代价,是我成了瑾王,而你是侯府世子夫人。” “我六年不曾回过王府,身边危机四伏,我只能忍着不与你相见。” “可终究还是出了事,你父亲出事,伴随着我身份被揭秘,皇位之争血雨腥风,我知道我想要保护你,只能往高处爬。” “我解决了贺云城,还有江晚宁,想要解决江晚宁,就要对付淮阳王,还有箫云修,还有永安侯,还有安国公,安玉堂,还有很多很多。” “等我都解决完时,发现你也要离我而去。” 萧云瑾把人抱的很紧,是失而复得,是上天垂怜,萧云瑾感觉他心里的窟窿补上了。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说清楚,我不放手,即便你往我心口上捅刀子,我也不会放手。” “是吗?那你把解药给我,让我捅一刀看看,你怎么不放手。” 两人上辈子纠缠到死,苏沐希是恨的,可刚才萧云瑾提起上辈子来,她有片刻是迷茫的,她想说这很好,省的她这边急吼吼的要报仇,对方还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在听到永安侯跟侯夫人的话,在联想一些上辈子的细节,也知道陷害她父亲的不是萧云瑾,可不能否认的是,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萧云瑾,所以还是不能原谅。 苏沐希做不到原谅,即便她耳边全是萧云瑾心脏跳动的声音,是他一句一句解释上一辈子的事,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可那又如何。 “现在还不行,好些事还没有解决,你一个人对上太危险。” 萧云瑾把上一辈子瞒着苏沐希的事,都交代了一遍,他心里轻松了很多,他知道事情发生过,他解释再多,也无法抹平她心里的痛。 但老天垂怜,他还有机会弥补,“淮阳王定然不肯老老实实进京,他怕皇上留他在京城常驻。这事我跟你一起做。” 既然萧云瑾都打定了主意,苏沐希也不想反驳,她本来喝了药困倦的脑子,又被萧云瑾的话搅的迷迷糊糊,她心头烦乱,便不想搭理他。 如今受制于人,多说无益,苏沐希强迫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听不到。 也许是要药物,也许是温暖的怀抱,也许是萧云瑾的喃喃细语,反正苏沐希睡着了,并且睡得十分深沉。 萧云瑾说着说着,便感觉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了下来,他嘴角漾着一丝苦涩的笑意,紧了紧手臂,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他的身体也没有好全,各种毒药堆积,他浑身连骨头缝里都泛着疼,可是他还是觉得庆幸,庆幸苏沐希重生了,庆幸他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不然就他这强占欲,很可能在一次伤害到苏沐希,到了他永远也无法挽回的地步。 第201章 这里好冷,公主匀给我一杯。 既然计划萧云瑾都知道,那苏沐希也就放了手,左右不过两天的时间,总归不能耽误她的正事。 如今两人都是有着上一世记忆的人,苏沐希从萧云瑾絮絮叨叨的话语里,也听到一些自己弄不清楚的细枝末节。 萧云瑾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话越发的多了起来,即便计划被他猜到了,也还是拉着苏沐希核对细节。 苏沐希烦不胜烦,不过是怕淮阳王自己制造事端不回京,她只是搅局,需要什么严密的计划,要不是她脚腕的伤需要休养,她连赶车的人都不带叫上一个的。 “够了,你给我下了多少药,你心里没点数吗?我困倦了,你别烦我。” 萧云瑾老实的闭了嘴,虽然这两天,他时时刻刻跟苏沐希待在一起,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而且他也知道,不可能让苏沐希一直服着软筋散,若是再发生劫持一样事情,让苏沐希涉险,那他真的悔死。 萧云瑾不敢搅苏沐希睡觉,便捏着她的一绺头发在指尖缠着玩,这样乖的苏沐希他抱不了两天,一旦苏沐希好起来,估计他又要吃点苦头,或者连人都见不着。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跟苏沐希说的呢?萧云瑾想这两天把自己能说的,能解释的都说一遍,把心抛出来给苏沐希看看。 萧云瑾预想的两天根本没有到来,一觉醒来,怀里的苏沐希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猛然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妄想出来的美梦不成。 “主子,你别惊慌。” 是仓决的声音,应该是他下床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仓决。 “夫人呢?” “公主在外面议事,主子别急。”仓决过去扶人,“主子你这身体再熬下去,只怕追不上公主。” 萧云瑾本想出去找人,闻言一顿,“公主没有离开?” “公主在驿站有人,”仓决今早也差点着了道,如今还有些后怕,“我抓到人的时候,迷药已经悄无声息的吹到了房间里。” 仓决当时吓坏了,正准备动手先解决了眼前的人,公主就出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让她手下留情。 仓决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然后才说道:“是官家客栈的养马人,早些年在战场上伤了腿,退下来后一直在客栈养马。” 萧云瑾愣怔了一会儿,才说道:“她向来对手底下跟着人很好。” 萧云瑾查了成婚后,也就是苏沐希行为变化后,她调遣的残疾部下,可是这个养马人没有在他调查之列。 应该是早些年间,苏沐希带兵退下来的伤残兵,都给了安置,不单单是用钱,而是切实的安排了合适的生计。 怪不得苏沐希这两天那么乖,乖的他以为是个梦,因为这不是苏沐希的的性子。 萧云瑾自嘲一笑,只剩下满心的苦涩。 这两天干什么都是被萧云瑾抱来抱去,唯一的好处就是脚腕消了肿,伤口也结了痂,苏沐希重新包扎好以后,已经不妨碍行动。 苏沐希安排了很多伤兵,她又重生了一遭,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不记得,这些人都被安排在了哪里,还是上次劫持之后,她整理信件才发现,报给冯瘸子信息的人,是最早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兵。 “今日之事,还有上次之事,多亏了你。”苏沐希是欣慰的,重生这一遭除了想报仇,还有他们这些人,一直跟随她的人,每一个为她付出过的人。 苏沐希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能是她在报仇这件孤独的事情上倾注太多,也可能是萧云瑾絮絮叨叨的悔意,让她知道,有些事、有些感情是必须要表达出来的。 不是多少赏赐,多少机会能够换取的。 “还能为公主做事,是属下的荣幸。” 冯瘸子这会高兴了,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挂,“好兄弟,多亏有你。” 这两天冯瘸子过的很憋屈,他这半残的人就不该争取这个任务,害的公主被劫持,被威胁。 苏沐希看他们闹成一团,心里也觉得暖融融的。 说笑过后,便接着赶路,苏沐希还是坐在那辆铺着两层厚褥子的马车上,萧云瑾不敢在闹,把伤药递给苏沐希后,便自觉得上了后面的马车。 两日后苏沐希到了溪水镇,上次劫持是坐船,住到了豪华六角楼,这次她们乘坐马车,落脚点是冯瘸子的家。 这两天苏沐希跟萧云瑾相安无事,主要是萧云瑾很识相,在后面跟着不敢往她跟前凑,苏沐希安顿好后,他在隔壁租了个院子,跟苏沐希做起了邻居。 苏沐希身量够高,扮做男子,也是个俊俏小生,她如今的身份,是冯瘸子的远房亲戚,过来溪水镇寻求名医。 “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就瘸了个腿。” “冯瘸子的儿子跑了,这又来了个瘸腿的亲戚,这一家子可怎么过呦!” 苏沐希已经很低调了,但邻里太过热情,每次出门,都被人议论纷纷,长吁短叹一阵。 这才一日的光景,苏沐希就在胡同里出了名,同时出名的还有萧云瑾,跟苏沐希比起来,这个病秧子就长得更好了,高大英俊,就是身子太虚,每天出门都惨白个脸。 萧云瑾根本不用装,他身体亏空严重,每天都需要用药养着,小院里都是药味,他说是来求医的,花费太贵,住不起客栈,才租了个院子过活,竟没有一个不信,可见老百姓都是淳朴的,而萧云瑾就是那大片子。 溪水镇是淮阳王回京的必经之路,苏沐希安排的人,都散落在周围,不用她自己盯着,这算是她重生以来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 冯瘸子早就在屋里预备好了,上好的金丝炭,苏沐希坐在盆边拨弄盆里的炭火,火烧的越发的旺,炭火上架着的茶锅也滚开了水。 苏沐希吃茶的时候,萧云瑾推门进来,这人偷摸的事情干的多,如今越发的纯熟,别说冯瘸子,连苏沐希有时候都发觉不了。 萧云瑾自来熟,允自坐在苏沐希的对面,“这里好冷,公主匀给我一杯。” 第202章 淮阳王不必客气,叫我安平便好。 这边的冷跟西北的冷不同,苏沐希也不是很适应,但没有萧云瑾这般夸张的表现,苏沐希有时候很怀疑,对面的人是不是萧云瑾,怎么处事方式完全变了样子。 苏沐希试了打不过,骂了他更高兴,这种狗屁膏药的粘人法,苏沐希头疼的很,只能选择不理睬,这般他还能老实一点。 苏沐希自顾自的喝茶,根本不理会他一点。 萧云瑾舔了舔唇,有些遗憾的道:“喝不上公主煮的茶,那就只能自给自足。” 说是这样说,但萧云瑾把整壶滚水,都灌进了汤婆子里,又仔细的用棉布包起来,起身给苏沐希放到被窝里。 这才又接了一壶水,重新放进炭火上烧,“烤火干燥,给你买了油脂膏,你擦一下。” 萧云瑾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抬手递给苏沐希,“你要不接,那我只能代劳了。” 这几天苏沐希听得最多的就是这种威胁的话,萧云瑾是真能干的出来,前两天把苏沐希逼急了,短剑戳进了萧云瑾的胸口,萧云瑾不但不怕,还握着她的手往按。 他说,“是不是戳进去就能原谅他了,你戳死我,我们下辈子再一起。” 苏沐希被他说的发毛,她这辈子把萧云瑾当敌人,可真不想下辈子还被他缠着。 鉴于萧云瑾这种疯魔的样子,苏沐希只能伸手接过,掀开盖子,扣了一块在手上涂抹。 粘腻的桂花香味从手上散发出来,竟然还掺杂着些许桃花香气,不过被桂花的香味掩盖,只能依稀透出来一点。 “我今日闻到这香,想起了你们桃林相遇的日子,”萧云瑾嘴角勾着笑,似在回忆,他拿着刚才苏沐希拨弄炭火的夹子,把合适的炭块放进手炉里,“涂好了就去休息吧!脚腕上的伤,今日我就不帮你上药了,省的你又恼我。” 苏沐希擦完香脂,一口把茶杯里的茶饮完,今日出门买的清心茶,真是买的太对了。 萧云瑾看苏沐希的样子,也知道她在生气的边缘,再说下去,估计又要拿剑戳他的心窝子,他虽然不怕,甚至觉得死在苏沐希手里挺好的,但他更想跟苏沐希好好的过这一辈子。 他把手炉塞进苏沐希的手中,“早些休息,我明早再来看你,不用担心炭火,我晚上会帮你加。” 苏沐希低头看着手中的手炉,刚添的炭很暖和,她身边只有一个冯瘸子,伺候她肯定是用不上的,苏沐希自食其力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偏偏萧云瑾把这个事包揽在身上,事事妥帖,事事顺心,连给她解闷的书都放在了床案上。 苏沐希烦,烦这不受控制的一切,又烦她对萧云瑾下不去的杀心,两次了,芳菲院那次,她给自己说,是收了萧云瑾十五万精兵的谢礼,可这次呢?剑都捅进心窝了,再进两分,她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仇就报了。 可这次她收回了手,上次苍鹰说的话,她也从没有验证过真假。 苏沐希不想看书,熄了灯躺在床上,脑子里烦乱一片,被窝里暖烘烘的,按说应该很好睡眠,可苏沐希失眠了。 第二日一早,终于有了淮阳王的消息,已经进入溪水镇,苏沐希接到消息后,独自一人离开,这时候人多没用。 没想到走到半路,仓决跟了上来,见苏沐希发现了,仓决也不躲,“主子说了,公主脚伤还未好全,小事属下代劳,大事安排属下代做。” “呵,”苏木希冷哼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与苏沐希预想的一样,淮阳王不想进京,所以要在去京城的路上制造一场意外,身受重伤,自然就参加不了外孙的满月宴。 苏沐希上一世虽然跟淮阳王交涉不深,但有萧云瑾这层关系在,她还是在意的调查过,那时候萧云瑾西郊围场救驾有功,淮阳王是风风光光的回了京城。 但这次不同,以淮阳王这种小心翼翼的性子,没有完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是不会走出淮阳境的,为了逼真,也为了消息能最快的速度传回京城, 位置定然选在溪水镇。 苏沐希等到了,她跟仓决埋伏在不远的山头,看着眼前这场玩闹似的厮杀,等淮阳王准备受点小伤的时候,苏沐希给仓决传了信号。 两人从两面包抄,直接杀过去,有了仓决的加入,苏沐希很轻松的帮淮阳王挡了一剑,然后把围杀淮阳王的人都杀了个干净。 淮阳王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此时狼狈不堪,咬牙切齿的说道:“多谢侠士,敢问尊姓大名。” 仓决覆着面,苏沐希没有,她很自来熟的跟淮阳王打招呼,“淮阳王不必客气,叫我安平便好。” 苏沐希直接点了对方的名头,就没想着让他当缩头乌龟,“我去接母亲,没成想走错了路,竟在这里遇到淮阳王,正巧,本宫护送王爷回京。” 你母亲在西北,这里是淮阳境,你一个领兵的将军,却说自己走错了路,谁信,反正淮阳王不信,可他如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怎么反驳对方。 只能扬起一个苦涩的笑脸,“原来是安平公主,关阳城一战名震天下,久仰久仰。” “客气了,客气了。”苏沐希笑着应承,“这里危险重重,实非叙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找家客栈,好好修整一下,您也联系一些亲随,方便进京事宜。” 淮阳王能怎么样,路都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那就多谢公主了。” 淮阳王是武将,骑马的技术是顶级的,但他左边是苏沐希右边是黑脸下属,愣是一点逃跑的空隙没找到,被苏沐希逼到了客栈。 苏沐希目的性很强,直接去了六角楼,上次被姓金的伤了手臂,还没讨回来呢。 “最好的客房,三间,要连着的。” 掌柜的显然认出了苏沐希,人显得有些紧张,从柜台后出来,“原来是公主殿下,小的领您上楼。” “掌柜的耳聪目明,本宫才封公主几天,消息就传过来了。”苏沐希微微侧身把旁边的淮阳王让出来,“掌柜的,后面这位是你们的淮阳境的王,你光奉承本宫怕是不成。” 苏沐希这话可没避着外人,跟掌柜的小心翼翼不同,六角楼里的看客都听的明明白白,一时间全都跪在地上,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03章 凌琅阁藏龙卧虎,我们后会有期。 苏沐希这阵仗摆的不小,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淮阳王到了溪水镇,并且要回京参加外孙的订婚宴。 六角楼的老板还是那副金尊玉贵的样子,他款步下楼,身后跟着天仙一般的金婵手,额间的花钿,闪烁着点点的金光。 “淮阳王,安平公主,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金线绣制的衣衫,衬得人高调尊贵,金华尊姿态悠闲,仿若苏沐希是他的知交好友,半点也没有,几个月前把人胳膊射了个对穿的窘迫。 他轻轻抬首,做了请的姿势。“两位尊贵的客人,里面请,六角楼已经完全清空,王爷跟公主好好休息。” “金老板豪气,”苏沐希十分随意,对着淮阳王道:“那淮阳王就好好休息,切莫辜负了金老板的一片心。” 淮阳王以为苏沐希跟金老板是一伙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监视他,“本王确实有些疲累,就先去休息了。” “王爷好好休息,等您的亲随一到,我们立即回京。”苏沐希把人送到房间,转身对跟在身边的金婵手说道:“金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公主请,”白色的纱巾覆与鼻翼间,她眼眸流转,深深的看了身边的金华尊一眼,便随着苏沐希进了房间。 苏沐希也没想做什么,只是问了一些问题,比如一些毒药,怎么解,比如噬心蛊可有机会痊愈,能否把蛊虫引出来。 苏沐希并不是真的给萧云瑾问药,而是她问过萧云瑾,可否知道凌琅阁是谁的势力,但萧云瑾说他不知道,她嘲讽他,甚至不屑,反驳道:“这就是你说的坦诚。” 可萧云瑾沉默良久,在她快睡着的时候,说他真的不知道,说她死后,他用苏沐希的那把短剑自裁了。 那一瞬间,苏沐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觉的恍惚,不信,那个为了权势,在她心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会用自裁的方式死掉。 那一夜她没有出声,没有回应,萧云瑾的话很轻,轻的她以为是幻觉。 既然他不知道,那苏沐希就自己查。 她特意提噬心蛊的事,就是想试探一下,她故意把淮阳王带到这里来,也是想搅和一下时局,她就不相信,凌琅阁后面隐藏的人,只是江湖组织,跟皇权不挂钩。 她知道问不出什么?只是想吓他们一下,把金婵手送出去之后,又悠闲的睡了一下午,便摸黑从六角楼出去,凌琅阁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引出了不少暗卫。 苏沐希被萧云瑾困了两天,心中郁结难舒,刚好发泄一下,她把凌琅阁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后摸到金老板的寝室,搞了一场刺杀。 苏沐希没有暴露她右手已经好的事,故意用左手跟他对打,他射箭好,近战一般,苏沐希左手剑弄不死他,但刺伤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苏沐希根本不怕暴露,短剑都是她用的最趁手的那把,一丝伪装不带有的。 她短剑快而灵活,没有半点花里胡哨,剑剑往对方的胳膊上招呼,金华尊的兵器是一柄长剑,细而长,犹如利箭。 就兵器而言,一寸长一寸强,但金华尊却没有感受到半分优势,苏沐希总是围在他身边半丈内,贴身跟他打,他的长剑反而成了累赘。 两个胳膊接连被划伤,金丝绣线制成的锦衣,被苏沐希划的残破不堪,一边的宽袖甚至被苏沐希切下来一节。 金华尊狼狈不堪,好在金婵手终于赶到,苏沐希试探的对了几招,发现这个金婵手很厉害,她没有武器,但手上带的手套却能徒手接她的利刃。 一近战一远手,这两人明显是练过,是搭档,苏沐希不敢轻敌,在金华尊脱离掌控之后,立即后撤,以防他有机会拿到他那把百射百中的弓箭。 “凌琅阁藏龙卧虎,我们后会有期。” 苏沐希撂下一句话,飞身离开。 赶来的暗卫还要追,被金华尊拦住,“都退下吧!” 金婵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往下摘手套,“是苏沐希,可真是厉害。” 金华尊心有余悸,他本想整理一下衣袖,却发现衣袖少了半截,“幸好上次射伤了她的手臂,否则今天危矣。” “她今日跟我打听噬心蛊的事情,你说她是何意?” “不知,报给主子吧!”金华尊也很困惑,凌琅阁最开始注意苏沐希的时候,是因为在瑾王去世后,她花十万两悬赏刺杀已经身死的萧云瑾。 再后来又派人送了百万两银子,让拦截萧云瑾。 如今又打听萧云瑾的身中的噬心蛊,“可能就是迷惑我们,让送信的人千万小心。” 苏沐希回了六角楼,被仓决堵了个正着,“公主,切莫让属下为难。” “仓决,本宫有事安排你去做,”苏沐希不但不管仓决的为难,甚至变本加厉。 刚才让他守着淮阳王,他听到外面的打斗声,额角就一直跳,这会一听还有任务,心都凉了半截。 “公主您吩咐便是。” “很简单,本宫刚才在院里闹了一通,一会定然有人往外送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跟上送信的人,看看信件送到哪里。”苏沐希把自己打算说完,笑着看着仓决,“不用确定是什么人,只确定位置就行。” “很简单的,既然萧云瑾信任你,你应该能帮我完成的对吧!” 任务是很简单,只是跟人,确实没什么危险,但他的任务是确保苏沐希的安全。 仓决跟着主子身边多,对苏沐希的性子也费心的揣测了几分,心里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做,却没想到这般不好做,也算理解了苍鹰的苦楚,听公主的,主子罚,不听公主的,主子更要罚。 “是,属下遵命,”仓决认命的领了任务,想着一会儿想办法留下信息,好尽快通知主子知道。 仓决走后,苏沐希看了眼淮阳王的房门,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没有萧云瑾这个闹心这人在跟前,她休息的尤为的好。 第二日一早,淮阳王的亲随就到了,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小队兵马,是在藩王领兵的合理范围内,最多的兵马。 苏沐希扫了一眼,马儿精壮,士兵精悍,应该是最好的精兵。 淮阳王身边终于有了自己的人,底气瞬间上来,“昨日多谢公主,既然本王的亲随来了,就不打扰你去接镇国公夫人。” “淮阳王不必客气,本宫已经传信给皇上,想必不日就有人来亲自迎接您,不过两日光景,本宫还是守着比较好,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第204章 我倒是蛮看好六皇子的,有谋略,有心机。 淮阳王被苏沐希逼着上了京城,中间甚至想安排人,把苏沐希截杀在半路上,可苏沐希太过狡猾,走到哪里都跟着他身边,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一点,美曰其曰是保护他。 保护个屁,不过是怕他不去京城,死坠着他,又怕他派人害她,才一直守在他身边,怕是只要他安排人,她立马就把他抓起来当挡箭牌。 苏沐希怎得这般难缠,怪不得能成为皇上的新宠。 苏沐希悠哉的在大军中过了两天,把淮阳王身边的人摸了个底透,终于跟皇上安排接应的人会合。 “沐姐姐,辛苦你了。” 来接应的是六皇子,倒是出乎了苏沐希的意料,毕竟在她看来,贺云城是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的。 苏沐希与六皇子做了交接,便离开了大队伍,转道去跟秋实他们会合,剩下的事,已经不归她管。 苏沐希跟母亲会合后,就往京城赶,大嫂在路上病倒,在苏沐希的豪华马车上休养,苏沐希带着苏晨骑马放风。 他们快马加鞭,星夜赶路,到达京城时,竟然跟淮阳王赶了个前后脚。 前面百姓夹道欢迎,热闹非凡,城门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苏沐希他们一程是千里奔丧,欢声笑语中如何行车,苏沐希让人改道从另一道城门进京。 事情就是这样,同一天里有人成婚办喜事,有人意外办丧事。 淮阳王故意拖着赶在今天进京,就为了找苏沐希的不痛快,没想到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最后下人禀告,说苏沐希换了城门进京,淮阳王才心里舒坦的回了瑾王府。 绕路自然就远了,苏沐希一行晚了半天才到安国公府,离十五的大葬只剩下两天的时间。 安敏是安老太君的嫡亲的孙女,拖着病弱的身体,一路从城门口哭丧到了安国公府。 镇国公府,除了镇国公,全员到场,安敏伤心不已,扒着棺椁哭,说是见最后一面,其实也没有见成,十三天了,即便灵堂里备着冰,尸体也开始腐烂,有味道。 安玉堂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封了棺,苏沐希知道安老太君应该不是急病猝死,她本想查一下,但除了那天看了一眼安老太君的遗容,再没找到机会去查看。 灵堂安玉堂看的很严,苏沐希找不到机会,即便是专业的仵作,也很难凭借看面容看出死因,更不用说苏沐希这个外行,这个线暂时算了断了。 苏沐希想要弄清楚,安国公跟永安侯之间的交易,只能在另外寻求办法。 因为安敏的到来,这一夜安国公府哭声响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日,天还未亮,所有人跪地接旨,皇上的追封的圣旨,终于在安老太君的发丧的这天宣读了出来。 这就像一个风向标,证明皇上还想着国公府一家,甚至免了今日的朝会,就为了让朝臣参加安老太君的丧礼。 白帆在寒雪中飘扬,白色纸钱融入漫天飞舞雪花中,仿佛连雪花都在为安老太君送行。 安敏哭昏了过去,苏沐希搀扶着她,今日突降大雪,寒冷加倍,安国公府的几位女眷都熬了好些天,身体根本撑不住。 苏沐希一手搀扶着大嫂,一手把镇国夫人拉到了跟前,“母亲你扶好大嫂,太冷了,我需要安排一下。” 镇国夫人也赶了好些天的路,身体疲惫,但跟安敏这种伤心过度的还不一样,毕竟只是亲家,若真是哭晕过去,才会让人笑话。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镇国夫人扶好安敏,催促苏沐希快去,苏沐希在来的路上就给她打了预防针,她知道今日可能会有人借机闹事。 团子、圆子、春华、秋实、还有莺歌都散落在女眷这边,为的就是应付一些突发的状况。 苏沐希给秋实递了个眼神,两人身上都披着麻衣,身形又相似,悄无声息的换了位置。 人不知鬼不觉,苏沐希就消失在队伍里。 今日安老太君发丧,送葬的大臣半数以上都来了,安玉堂为了安全,也怕意外发生,调了几百大理寺衙役。 陵寝都在城外,这一场庞大的送葬队伍,出了城门后,京城都空了几分。 苏沐希从人群里隐出来,换掉了麻衣,悄无声息的回了京城。 跟苏沐希预估的一样,箫云修借着安老太君的丧礼,兵变攻城,建安侯从北城门攻城,与箫云修里应外合,围攻了皇城。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苏沐希本想潜进皇宫,先守住皇上在说,方正边防营她已经安排好,到时候同样是一出里应外合之计。 但萧云瑾拦截住了苏沐希了,强硬的把人带到了永安侯府,仓决已经回来,他探查到了凌琅阁背后之人。 “六皇子,这不可能,”苏沐希听到萧云瑾的话,第一反应是反驳,“若是六皇子是凌琅阁的主人,上一世又怎么会败在你的手中。” “真的是六皇子,”萧云瑾也很无奈,苏沐希张嘴就打压他,“上一世能胜出也是侥幸,我用淮阳王五十万的精兵,拦截了威远大将军。” 苏沐希沉默,那时候她身体已经不好了,被萧云瑾废了武功,“也对,还有我苏家三十万的精兵,上下包夹。别说威远大将军,便是皇城也能踩踏平整。” 萧云瑾话出口,就知道要坏事,“公主,我们如今在讨论事情,上一世的恩怨,等以后尘埃落定,我随你处置可好。” 苏沐希没理萧云瑾,而是在书案后坐下来,沉思这件事的走向,“你是想坐山观虎斗。” 萧云瑾看苏沐希不追究,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不算坐山观虎斗,既然都觊觎那个位置,就都把实力亮出来,凭本事说话,这般藏头露尾的不是君子所为。” “萧云瑾,你这般大喇喇的说出来,是觉得我会助你夺位吗?” 萧云瑾眼皮微跳,一时哑了嗓子,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我不敢奢望,公主想选择谁,我也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是吗?”苏沐希玩味的看着萧云瑾,“我倒是蛮看好六皇子的,有谋略,有心机。” 萧云瑾的脸一时间,变得犹如调色盘,“倒不是不可以,但我死后,公主百年后,必须与我同穴。” 第205章 箫云修,你怎么敢? 即便知道凌琅阁背后的主人是六皇子,苏沐希也不准备在永安侯府呆着,她警告萧云瑾不要坏她的事,便从密道回了公主府。 皇宫里,皇上正在处理政务,余谭低垂着头从外面进来,“皇上,修王爷来了。” 皇上批折子的手一顿,把朱笔放在笔架上,“请进来。” 箫云修从外面走进来,“父皇,儿臣来跟您辞行。” “不是说好开年再走吗?”皇上微怒,“做什么这般着急?” 从上次朝会以后,箫云修就上了请旨的折子,请封地想要离京,皇上允了,只是说年后再去,没想到这才刚定下封地,箫云修就要走。 “儿臣愧对父王的疼爱,迷失了心性,”箫云修跪地,“今日大雪忽至,恐封地有灾,儿臣想先过去,万一有个什么?儿臣也好有个准备。” “你就是太慈善,才会被人牵着脖子走。”皇上叹息一声,“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准备吧!” “谢父皇。” 萧云修挑这个时间进宫,就是为了皇上留下他用膳。 皇上想着他就要离开了,便把宴会安排在了太后的宫殿里,又差人去瑾王府寻瑾王,六皇子还未开府,就住在皇宫里,因此来的最早。 几位兄弟寒暄几声,宴席就开始了,因为是辞别宴,情绪上都显得很失落,大家推杯换盏,最后都带着一些酒气。 太后看他们的样子,连忙让人去熬醒酒汤,结果几人醒酒汤一下去,全都人事不省了。 箫云修从座位上起身,给太后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姨母。” “成败在此一举,本宫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太后年轻,是皇上留下的一个摆设,一个吉祥物。 偏偏就是这个吉祥物,给了大家致命一击,“本宫怕他们察觉,吓得蒙汗药,你要杀要刮,尽快处理吧!” 太后只是箫云修母族,这边一个不记名的庶女,当年多亏家族助力,她才不用殉葬,在皇宫当了太后。 “你说的本宫已经照做,人你可以放了吧!” 箫云修早已没了那副温和的样貌,他笑的有些邪性,“人本王自然会放,但还得劳烦姨母一件事。” 太后在皇宫里享受的很,如果不是箫云修抓到了把柄,她怎么可能帮他的忙,她有些着急,正要质问箫云修,却被箫云修一手刀砍昏过去, 他对着心腹说道:“全部绑起来。” 他本想只困住皇上,没想到他们几兄弟就这样齐聚了,箫云修很兴奋,还有什么比一锅端更让人开心的。 箫云修很想把另外两人,直接杀死,但想到皇后,想到在外领兵的威远老将军,想到淮阳王,想到瑾王的十五万精兵,又觉得还是把人弄残,握着手中当筹码,更好一些,以防他们投鼠忌器,全部围城。 箫云修只要想到,用他们两个人,就能控制几十万的精兵,他就兴奋的想尖叫,他终于不用再憋屈,不用再伪装。 箫云修从怀里拿出毒药,挨个灌进他们的嘴里,本来是用来威胁皇上写传位圣旨的,如今倒是更合他的心意了。 “多吃些,多吃些,哈哈哈……”箫云修眼神里都散发着兴奋的光,把一瓶子毒药全都灌进了几人嘴里,然后拍了拍瑾王的脸,“你不是挺能耐吗?十三岁封王,还有强大的岳家。” “如今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中,”箫云修又啪啪打了几巴掌,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拧起的眉头,看着他因为中毒而扭曲的身体,浑身的血液都兴奋的冒泡。“萧云瑾这就是命,看你以后还怎么处处压我一头。” 大皇子早夭,他就是最大的皇子,小六就罢了,是嫡出他比不了,但萧云瑾他凭什么?凭什么处处压他一头,每次一同出门,都是先叩见王爷,在然后才是他。 箫云修发泄够了,就安排亲随,去抓皇后以及各宫的嫔妃,争取在明日上朝之时,宣布立他为太子。 箫云修觉得连老天都是向着他的,若是能威胁着皇上写下圣旨,他还攻什么城。 箫云修把皇上安置在锦榻上,声音温和的唤道,“父皇,醒醒啊!父皇!” 皇上悠悠醒来,只觉得腹痛难忍,身体还忍不住的打冷颤,吃着吃着饭,就喝了一杯醒酒汤,就人事不知,皇帝不做他想,看到面前的箫云修就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皇上吃力的撑起身体,“箫云修,你怎么敢?” “父王在说什么?儿臣怎么听不懂,”萧云瑾抬手指了下底下跪着的一群太医,“太医们刚诊治完,您是吃坏的肚子。” 皇上一看底下跪着的太医,心中拔凉一片,对处理建安侯府的事情上,他一直觉得这个儿子优柔寡断,没想到他竟然会投鼠忌器,直接暗害他。 皇上想到这里,突然一顿,然后激动的问道:“瑾儿跟煜儿呢?” “父皇,儿臣心心念念的都是您,您却一醒来,就牵挂着他们,可真是让儿臣心痛啊!”箫云修是真的很嫉妒,因此也懒得的装什么父慈子孝。 “父皇,既然您这般担心他们,不如就把传位圣旨写了吧!只要您把皇位传给儿臣,那儿臣就好心放他们的一马。” “你痴心妄想,”一想到他另外两个儿子可能已经被害,皇上就感觉天旋地转,他本身就腹痛难忍,这般一生气,人登时就不好,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混账,”皇上捂着胸口,突然咳出了血来。 “哎呦,哎呦,父皇你可千万不要动怒啊!”箫云修拿着帕子给皇上擦血渍,“儿臣历来心善,怎么可能杀了他们呢?您就是从没信任过儿臣啊!” “你有种杀了朕,”皇上想要挥开箫云修的触碰,却被钳住了脖子。 “父皇,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整个皇宫都被我控制,直到找到玉玺,您觉得您还有用吗?” 皇上的咳嗽还没止住,就被掐住了喉咙,他脸憋的通红,但还是扒着对方的手,艰难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皇子都在你手中,你高枕无忧,可朕告诉你,你抓萧云瑾无用,贺云城才是朕的儿子。” “不可能,不可能,”箫云修第一反应是不信,可他看着皇上笃定的眼神,心里开始慌乱,他把人往龙床上一摔,“父皇,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又有什么用,谁会相信。” “咳咳……咳咳咳……”皇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息,喘息中还夹杂着咳嗽,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然后他就笑了。 “箫云修,当初朕把人换出宫,你觉得朕会不留后手吗?安国公,永安侯,知道的人多了去了。” “而且朕还留了圣旨,”皇上看着变了脸色的箫云修,继续说道:“一旦明日朕不能出现在大殿上,那自然会有人拿着圣旨,拥立贺云城为皇帝。” “不,不是贺云城,是箫云城。” “不可能,你骗我,”箫云修其实已经信了,但他不甘心,他的父皇从没想过他,那他为何还要顾及什么父子亲情。 “来人,给父皇喂药,”箫云修眼神阴狠,“父皇生病很辛苦的,您要是想通了,就派人传唤儿臣。” 箫云修起身往外走,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任何人也休想阻挠他的脚步,他走到宫殿外面,招呼亲信,“把余谭带过来。” “是,”亲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就把五花大绑的余谭带了过来。 第206章 什么叫镇国公一家,不翼而飞。 箫云修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余谭,和蔼的笑了笑,“余公公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会选择。” “修王爷,你这是大逆不道……” 刚扯下堵在口中的破布,余谭就开始大骂,被箫云修一脚踹了出去。 “还以为是聪明人,没想到如此的愚不可及。” 箫云修一脚就把人踹的吐了血,他挥了下手,让人把余谭拉下去,对身边剩余的亲随说:“去偏殿里问,本王就不信没有惜命的。” 余谭被扔进偏殿,里面伺候的人,吓得呜呜出声,团缩在一团,生怕被抓住,下一刻就变成了余谭的样子。 现在的太监,每一个都躲着抱团,唯独小林子,拱到了余谭的身边,趴在地上查看他的伤势,嘴里还嗡嗡嗡的似是要说什么。 “就你了,带走。”亲随上前抓人,“你要是好好配合殿下,殿下兴许还能赐下一些伤药,不然你的下场就跟他一样。” 小林子瑟缩着身体,忙不时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配合。 “殿下,人带来了。”亲手把小林子往地上一扔。 小林子往地上一趴,“愿听殿下差遣。” 箫云修低垂着眸子打量小林子,小林子是余谭的干儿子,在皇上面前也算的脸,他去到时可以,“还得是林公公,识时务。” “奴才一定按照殿下的办,还请殿下留干爹一命。” “林公公倒是有孝心,你就不怕忤逆了你干爹,你干爹在怨恨你。” “干爹年纪大了,守旧,奴才不予置评,但奴才愿博一份前程。” “好好好,本王就喜欢林公公这样的聪明人,”这话取悦了箫云修,他连神态都舒缓了不少,“那就麻烦林公公去传个旨,去永安侯府招贺云城进宫面圣。” “哦!不,是去请永安侯夫人进宫,就说兰贵妃想她一聚。” 箫云修知道,只要永安侯夫人进了宫,贺云城自然是要跟着的,而他不单单要抓住贺云城,还能用永安侯夫人逼迫皇上就范。 “奴才遵命,”小林子恭敬的跪地磕头,然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跟着箫云修安排好的人出宫去往永安侯府。 贺云城在偏殿听到了箫云修跟皇上的对话,整个人还充斥在一种不可置信的地步,如果皇上说的是实话,那他和萧云瑾都是皇上的儿子。 皇上为了让永安侯夫人生的孩子进宫,便把他跟萧云瑾互换,怪不得他小的时候怎么讨好永安侯夫人,她都不肯出佛堂,连个主母也不当,害的他在待遇上有时候还比不过三房七房。 可这件事还有矛盾,听皇上刚才的语气,好像根本不知道萧云瑾的身份,那锦帕是苏沐希给他的,就说明,没有送到皇上的手中。 那锦帕上的字迹,他不会认错,确是侯夫人的。 如此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安国公跟永安侯合谋,隐瞒了萧云瑾的身份。 孩子都是永安侯的,他有动机这样做的,那安国公又是为了什么? 是永安侯抓住了他的把柄,这个把柄是什么?跟这次安老太君的猝死有无关联。 贺云城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毕竟如果他不着急跟萧云瑾互换身份,如今的他便没有一丝危险,等明日箫云修谋逆犯上的罪名一落实,那他就能被安国公簇拥成为新帝,跟箫云修打擂台。 正在贺云城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箫云修来了,一脚踹在他身上,得意说道:“萧云瑾你是不是都听见了,是吧!” “还真是可怜啊!瑾亲王,淮阳王的女婿,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给他人做了嫁衣。” 因为箫云修开始的嫉妒,贺云城就被喂了最多的毒药,如今胸口又生生的受了一脚,简直痛彻心扉。“我如今就是一个受害者,你打我又有什么用。” 贺云城猛地抬起头来,眼里带着愤恨,“淮阳王的女婿是那么好做的,我从小经受过多少刺杀,暗杀,到头来都是替做人受过,皇上利用我给贺云城博前程,成了他是王爷,败了也是我替他死。” “修王爷,我跟你合作如何。”贺云城把自己替代到萧云瑾的角色上,反正他两个角色可以随意切换。 “反正我如今连个身份都没有,你说如何做,我配合你。不管是假扮贺云城,迷惑安国公或者永安侯,套取圣旨,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我能报仇,我听你差遣。” 箫云修看他那恼羞成怒的样,心里的得到了满足,“本王就喜欢聪明人。” “来人,”箫云修抬手召唤亲随,“先给瑾王一颗解药,然后搀扶到锦榻上休息。” 宫里乱成了一团,皇后跟嫔妃也都被抓了起来,这些人全是用来威胁皇上写传位圣旨的。 这边箫云修还在想办法逼迫皇上写圣旨,那边小林子已经到了永安侯的府上。 永安侯不在,皇上邀请永安侯夫人,府里的人即便议论纷纷,也没人觉得小林子是假传圣旨。 萧云瑾不在这范畴里,小林子是他的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出事了,他不动声色的在边上听口谕,然后声称要跟着侯夫人一起进宫。 宫里乱作一团无人知晓,庞大的送葬队伍,直至回到京城,也不知道整个京城的布防早已经换了人。 等这些大臣回家以后,家里的亲眷,早已被军队控制起来。 箫云修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但控制了京城的禁卫军,还放进京城,建安侯十万的军队,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瓮中捉鳖。 京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们吓的闭门不出。 “什么叫镇国公一家,不翼而飞。”萧云修坐在龙椅之上,坐在皇上日常处理公文的龙案之上,整个人犹如帝王一般,沉声质问报信的亲随。 他找到了传国玉玺,传位的圣旨也盖上玉印,只待明日上朝,他就是九五之尊。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并未在公主府布防,而是把镇国公跟公主严密监控起来,但是探子来报,镇国公一家,包括安平公主,无人进入宅府。” 所有人都顺,唯独到了他这里就出了纰漏,报信的人很惶恐,“安国公那边的线人,也没有见到镇国公一家。” 箫云修听完倒也没有为难报信之人,而是挥挥手让人下去。 不一会建安侯进来,他的爱女被斩首,他又经过逃亡,勉强捡回来一条命,如今只想报仇。 他都已经想好,事成之后,他把赵思语找出来,送给箫云修做皇后,他们的关系必须稳固,他这会就是来要圣旨的。 他看箫云修陷入沉思,心中不屑,但是他爱女出事的时候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现在整个京城尽在掌握,还因为一个小小的女人烦忧,当真是不成事。 “即便她察觉到了什么?逃了,又能如何,如今整个京城都被我们控制在手中,陛下又何必烦忧。” “西北有三十多万将士,地理位置又好,放虎归山,”箫云修觉得,就苏沐希近来的表现,急功近利,明显是为了权势。 他怕手中没有镇国公的人,镇国公会拥兵自立。 “让人密切注意西北动向,”箫云修想了一下又说道:“还有边防营那边,一有动向立即来报。” “是,我会注意,”建安侯看似恭谨,其实连称谓都省略了,他们如今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他想到苏沐希能成为有权势的公主,那他是不是也能当个王爷。 赵思语跟他不是一条心,与其让靠女人做纽带,不如他自己有权势,他也没别的要求,淮阳王的封地,他看着就挺好。 第207章 公主,威远大将军已经兵临城下。 翌日一早,箫云修朝堂上拿出传位圣旨,高调称帝,大臣们的亲眷都被关押在皇宫,自然是不敢怒不敢言。 只有被苏沐希怼到辞官的魏大人,偷摸的混进上朝的队伍里,在箫云修宣布称帝的时候站了出来,他指着箫云修就骂,骂他不仁不义,骂他残忍无情,骂他弑父弑弟,骂他残酷不仁。 “昨日陛下还身体康健,今日便换你来称帝,其狼子野心,有目共睹,别人或许怕你,但老臣不怕,老臣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箫逆贼,你是不是以为皇家的血脉都在你手中,你无顾忌,便想为所欲为。” 魏大人冷哼一声,“昨日兰贵妃已洞悉你的阴谋,把小皇子秘密送出宫门,如今已经被我送往关山城。” 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变得伟岸起来,魏大人指责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待威远大将军攻城,就是你的死期。” 箫云修这一刻是愤怒的,百密一疏,他当时让人去玉华宫抓兰贵妃,兰贵妃怀里一直抱着一个襁褓,他以为是小皇子,直到听到一声猫叫,才发现兰贵妃怀里抱的是一只狸猫。 等他在找时,小皇子早已经没有了踪迹。 皇宫之大,他以为是被藏在了宫里的某个角落,不成想已经出了宫,重重包围之下,还能把一个孩童送 出宫去,证明这皇宫也不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魏大人,你不要再这里危言耸听,”箫云修道:“昨日有贼人趁着安老太君丧葬之事,在宫中闹事,是朕,平息战乱,父皇才临危受命,传位于朕。” “林公公,把贼人带上来。” 箫云修话音一落,林公公,也就是以前陛下身边的小林子,领着几个禁卫军,把贺云城跟萧云瑾抬到了殿前。 “众位大人,你们能否分清他们二人的身份。” 箫云修让人给两人换了相同的衣服,还给两个人喂了迷药。身体也被五花大绑着。 这时候的众位大臣,皆是一脸恍惚,原来抛开了自身的气场,两个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安国公,你是不是应给大家一个解释。” 大殿上突然涌进来一群禁卫军,把安国公按倒在殿前。 刀架在脖子上,安国公本就胆小的性子,自然什么都招,二十年前的真相,从安国公口中被揭露了出来。 随着萧云瑾跟贺云城的身份剖析,永安侯夫人之子贺云城,乃是皇上的亲子一事也被曝了出来。 箫云修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众位爱卿,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应该能明白朕的苦衷与无奈。” “事情就是这样复杂,萧云瑾知道了自己身份,却不知道永安侯当年把他的身世隐藏,以为父皇是想让他当替死鬼,所以他进宫面见父皇,逼迫父皇,给父皇下药。” “是朕救了父皇,”箫云修想起他父皇的脸,他就兴奋,他没想到把永安侯夫人骗进皇宫,还得收获意外惊喜。 直到此时,箫云修想起皇上在面对侯夫人的质问时,那呆滞,不可置信的神情,还觉得好笑,他心里 畅快,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屑于伪装。 “安国公,你现在可以把皇上的圣旨拿出来,给众位大臣们瞧上一瞧,看看朕有无骗人。” 安国公心里恐慌急了,早知今日,他就不该来给皇上谢恩,他当年跟永安侯是至交好友,看到母亲交给他的秘密,没忍住给永安侯透了底,被永安侯偷了锦帕,他怕自己罪责难逃,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如今真相大白,他万死难辞其咎,他把那封圣旨拿了出来,里面写着贺云城的身世,是兰贵妃的儿子,圣旨里还写着,真相大白之日,封贺云城为城王。 “可惜了,一切都摆在了这场宫变,”箫云修叹息一声,“他们只知道一半的真相,兄弟相残,逼问父皇,才有今日的祸端。” 事到如今,真相就摆在面前,众位大臣不信也得信,全都跪下叩请圣安,颂:“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大人看着地上躺着一模一样的两人,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老眼昏花,在别人叩请圣安的时候,他又问出了一个疑问。 “六皇子呢?” “找遍了皇宫也未曾发觉,恐怕已经出事。”箫云修叹息一声,“若不是朕要前往封地特意来跟陛下辞行,只怕也不会凑巧救下父皇。” “魏大人,你若不信,下朝后,自是可以跟朕去见父皇。” 本来还对萧云瑾的合作感兴趣,但现在二人都皇上的血脉,他自然是一个也不会留下,只待无人挑战他的权威,小六就真的可以按照他预想的一样死掉。 箫云修用最大的速度肃清朝纲,先拨除瑾王一脉,在暗地里打压六皇子一脉。 建安侯被他安排处理这些秘密事件,毕竟他是个逃犯,暂时不宜出现在人前。 苏沐希知道萧云瑾去了皇宫之后,便没有着急,毕竟想要一网打尽,还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少蹦跶。 安玉堂还有一重身份,是皇帝身边的暗卫,此时明明知道皇位更替,却没有一丝动向,只能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等威远大将军来京,里应外合,一种就是,他是箫云修的人,所以箫云修的计划才能如此的完美。 母亲从西北回来的时候,是阿大护送的,同时还有一队人马,这队人马,苏沐希安排在宫主,此时正好用上,她让阿大带人趁机捣乱,挑拨瑾王府,跟围府士兵的冲突。 公主府跟瑾王府有密道,阿大带人潜进瑾王府捣乱,第三次时,终于惹怒了淮阳王,再怎么说淮阳王也是藩王,地位仅次于皇上,被囚禁在瑾王府里,心绪自然难以平稳。 再加上贺云城去了皇宫便没有了音讯,当他得知瑾王府下面有密道的时,淮阳王自然要动起来,他动用了带来的精兵,沿着地道出府,一路去了公主府,一路去了永安侯府。 苏沐希早就已经放了话,让阿大挑起战乱后,趁乱安排一部分人进入瑾王府,一部分从永安侯府遁走,去镇国公府待命。 箫云修坐稳皇位两天,正是对城中百姓松懈的时候,淮阳王便在此时,成为第一波动手的人。 他先是安排人送信出城,联系守在淮阳境边境的士兵,一部分悄悄的占领了永安侯,公主府,跟瑾王府形成三足变换之势,以防被人一锅端。 苏沐希怀抱着小婴儿,心里无奈叹息,没想到会被魏大人堵在家门口托孤。 这小婴孩她认识,兰贵妃的小儿子,萧云瑾的幼弟,或者说贺云城的幼弟。 她本想把幼儿送出城去,送给威远大将军,但出城太困难,暴露对她意味的变数,只能自己先养着。 好在这小娃子好养活,羊奶牛奶都没有,用马奶养着,竟然也没有生病,而且乖的很,不哭不闹,就是粘人的劲,一离开她就哭。 苏沐希一手抱着娃子,一手整理资料,即便他乖巧懂事,也不能一直留在身边,不然太束手手脚,还是要找个地方寄养他。 “当当当,当当当,”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连续响了两次,苏沐希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二指,“公主,威远大将军已经兵临城下。” “按照计划行事。”苏沐希顿了一下,“可有永安侯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 苏沐希点头让二指先退下,永安侯是聪明人,应该是发觉侯夫人跟萧云瑾不见了,便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转而遁走。 第208章 安大哥,如今还有转圜的余地,放手吧! 威远大将军,关山城的守将大将军,皇后的父亲,六皇子的外祖父,虽然只有十万的精兵,但是兵强马壮,物资充盈。 他带领军队,一路从关山城到城门下,差人在城楼下叫板。 箫云修不但有禁卫军,还有建安侯十万精兵,他无所畏惧,居高临下的站在城楼上,冷声质问。 “威远大将军,你贵为关山城守城大将,擅离职守,逼宫推进,是在造反。” 威远大将军,年逾六十,却精神矍铄,声音浑厚,“箫云修,你看看本将军身边的是谁?再在这里大放厥词。” 箫云修顺着威远大将军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看到了箫云煜,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明明小六还被他困在皇宫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箫云煜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他撑着身体,高声说道:“二皇兄,你是不是以为这个天下,就任由你为所欲为。” 他刚被救出,虽然服用解药,但身体还是承受不住这般高声的质问,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可事实并非如此,你假意跟父皇辞行,又说天高路远,以后兄弟难相见,父皇便在太后宫中设宴,把我们兄弟几人全都招至跟前。” “可你与太后勾结,在醒酒汤中下毒,威逼父皇拿到传位诏书,你其心可诛。” 箫云修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你休要胡说,即便是朕要下毒,又怎么会给你存活的机会。” “箫云煜,你勾结威远大将军,叛变攻城,不可饶恕。” 箫云修大手一挥,“众将听令,围城者杀无赦。” 箫云修下令守城之后,就退了下来,冷声质问建安侯,“到底怎么回事?小六不但从皇宫逃了出去,还出了城。” 他很生气,即便是威远大将军抱着小皇子,也好过让六皇子放虎归山,名正言顺。 建安侯也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特意让人去查宫里查看,却发现宫里那个早已经被人掉了包。 “宫中有奸细,必须细查,皇上先回京,我来守城。” 箫云修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调派了一队兵马来保护他回宫,能从重兵围困之下,把人换走,他怕,下一刻就有人来伤害他。 结果他高调回宫,反倒成了活靶子,差点被淮阳王给活捉了。 箫云修以为整个京城已经固若金汤,但其实不然,内忧外患才是他如今的处境。 狼狈的逃回皇宫,箫云修立刻召见禁卫军统领,他必须要把奸细抓出来,否则他寝食难安。 箫云修等了半天不见禁卫军统领进来,他有些惊慌,正准备派人去寻,却看到安玉堂拎着禁卫将军的头,走了进来。 安玉堂早已没了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他一身黑衣,脸色冷凝,腰间别着弯刀,拎着滴血不能瞑目的人头,如煞神一般。 “安玉堂,你待如何?”箫云修被他这副样子吓得连连后退。 安玉堂单膝跪地,把人头往地上一放,“安玉堂,暗卫头领,特来投诚。” 从知道二十年前的事以后,安玉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纠结,他以为他终于有机会追求苏沐希的时候,他的父亲,给了他沉重的一击,祖母更是以死相逼。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安国公所做之事,一旦被皇帝知晓,他们安家必死无疑,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所谓的尽忠,他所谓的隐忍,都是无用功。 安老太君以命相逼,逼他在祖宗面前起誓,保全安家,他只觉好笑,他们做了违背皇上的事,却要他背负后果,把所有的兴衰都压覆在他的身上。 他又能如何?二皇子,六皇子,他只能选择一个,总不能去选择被他父亲得罪箫云修或者贺云城吧! 所以他随便选择了一个,“皇上夜长梦多,切记优柔寡断。” 箫云修这会终于缓过神来,他看着安玉堂身上的衣服,终于记起,这是忠于皇上的暗卫,他忍不住窃喜,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天命所归,不然怎么抓到一个安国公,就带出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安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做?” “六皇子离京就是警示,若是再有一位逃脱,陛下的皇位也难以安稳。”安玉堂低垂着头颅,眼睛里全是嗜血的光芒。“斩草除根,陛下若是下不去手,属下可以代劳。” 箫云修的印象里,安玉堂即便是做到大理寺卿,也是一个温和的人,如今却听的心头犯凉,不过他也知道,安玉堂已经无路可走,“那就依爱卿所言。” “微臣领命,”安玉堂起身离开。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亲手斩断后路,才能在死局中博一份生机。 安老太君丧礼,正是用人之际,苏沐希便把纸娟跟纸烟放回了安国公府,如今收到纸烟传递的消息,便知道安玉堂进了宫。 苏沐希立即潜进皇宫,几乎跟安玉堂前后脚,安玉堂杀禁卫军统领的时候,苏沐希已经潜伏到了皇上的身边。 她没有动,她在等着安玉堂的到来,现如今不管安玉堂是忠于箫云修,还是忠于六皇子,他都已经从暗地里转到了明面上。 安玉堂恍若无人的走到皇上的身边,皇上一看到他,就挣扎起来,他器重安玉堂,以为他是来救他的,安家隐瞒了他萧云瑾的真实身份,但那毕竟是二十年前了,他以为安玉堂是来将功补过的。 却没想到安玉堂是来杀他的,那柄弯刀的厉害他见识过,无声无息的就能砍断一个人的脖颈。 他不能说话,只能呜咽着,挣扎着后退,却在弯刀逼近时,被侯夫人挡在了身前。 “呜呜…不过,”被逼到绝境,皇上竟然冲破了身体的阻碍,嘶吼出声。 苏沐希等的就是这一刻,短剑飞射而出,挡住了安玉堂的弯刀。 “苏沐希救驾来迟,皇上恕罪。”她立在皇上跟前,呈保护姿态。 这是安玉堂最不想见到的一幕,他本想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杀了皇上,杀了萧云瑾跟贺云城,然后以辅臣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苏沐希的面前。 “公主,还真是神通广大。”安玉堂握着弯刀的手紧了紧,“是何时发现我身份的。” “比不过安统领,”苏沐希没想到,重活一世,她会跟安玉堂成了敌对的形式,上一世那个为了她,跟萧云瑾打擂台了人,还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上次在溪水镇,安统领也是这身打扮。”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安玉堂说着,嘴角竟然还漾出了一丝笑意,觉得苏沐希能一眼就认出他,还挺值得他高兴的。 “可是,希儿,即便你早就知道,可这般独闯皇宫也是会没命的。” “我既然敢只身前来,自然是有应对之法,”苏沐希跟安玉堂对视,“安大哥,如今还有转圜的余地,放手吧!” “哈哈哈…希儿啊!我如今在刺杀皇上,你却说还有转圜的余地,是在逗我玩吗?” 安玉堂不会给苏沐希拖延时间的机会,“打一场吧!我们多年没有切磋过,让我看看你女将军的能力。” 话落,安玉堂直接出手,弯刀在手中转了一圈,直接向着苏沐希劈去。 苏沐希不敢大意,她今日带了两柄短剑,一柄挡安玉堂的弯刀,被安玉堂甩飞了出去,钉在墙上,一柄就在她的手上。 安玉堂的弯刀比一般的弯刀要弯,利刃很薄,削铁如泥,更别提这带着雷霆之势的一刀。 苏沐希不敢硬接,可身后便是皇上,安玉堂来势汹汹,速度极快,一丝的犹豫便没有的躲避的机会,她后退一步,抬臂抵挡。 争的一声,从两把利器的交界处传开,苏沐希的短剑宽而厚重,她双手持剑,却震的虎口发麻。 完全无法想象,一柄薄而细的利刃能有如此的威力。 第209章 皇上醒了,让你去见他。 苏沐希接下安玉堂的一击,便和他缠斗在一起,说是切磋,两人俱是杀招,苏沐希战场上历练来的敏锐跟耐力,安玉堂则是暗杀中的果决与阴狠。 两人棋逢对手,战的难舍难分,不过安玉堂阴狠,见不能快速解决苏沐希,便对着床上的皇帝下手。 苏沐希闪躲不开,不能躲避,只能硬拼,几招之下便被安玉堂抓住破绽,弯刀勾住了腰腹,只要用力,下一刻苏沐希就要被腰斩。 这也是安玉堂弯刀厉害的原因,它跟正常的刀不一样,他的弯刀是双刃,劈则为刀,收则为镰,苏沐希随着安玉堂收刀的速度移动,右手迅速甩剑,换与左手之中,再跟安玉堂相贴之际,终于挡住了弯刀。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安玉堂垂眸望着苏沐希,“希儿,还是太仁慈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往苏沐希的脖颈砍去。 “并未。”苏沐希眼眸颤动,她迎着安玉堂的眼睛,把另一把短刃戳进了安玉堂的胸膛之中。 即便如此,安玉堂也没有收回手,他砍中了苏沐希的后颈,只是力道终究收了几分,没能真正了砍断苏沐希脖颈。 但这一下也不好受,两人纷纷受伤,苏沐希挑开了安玉堂的弯刀,安玉堂也捂着胸口后退。 两人都想速战速决,虽然下手狠辣,但都没有真正的下死手,安玉堂收刀慢了一分,苏沐希的胸膛刺偏了位置。 毕竟是在宫中,外面重兵把守,两人即便速战速决,还是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等箫云修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受了伤的安玉堂,皇上跟侯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到底怎么回事?”箫云修看着安玉堂,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不是要表忠心吗?人呢?” 安玉堂一手拿着弯刀,一手捂着胸口,眼睛里晦暗不清,“陛下,苏沐希一直隐藏皇宫里,刚才暗中偷袭。” 安玉堂吐出了一口血,“宫中有密道,陛下还是尽快派人围截吧!” 一听有密道,箫云修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苏沐希早就潜伏进了皇宫,却一直没有动手,若不是今天安玉堂试出了苏沐希,那后果他都不敢想。 他缓和了语气,“安爱卿,你先去处理伤口,剩下的交给朕。” “多谢陛下体谅,”安玉堂垂头行礼,“苏沐希也受了伤,还带着两个累赘,应该走不远。” 提醒完,安玉堂离开了寝殿,箫云修立刻安排人搜查。 苏沐希半边脖颈都肿了,右手也使不上力气,她左手扶着侯夫人,跟在萧云瑾的后面,萧云瑾在前面背着皇上走。 萧云瑾好像就是个挖密道专业户,连宫里的密道都知道清清楚楚,他走的极快,摆着脸明显的不高兴。 七拐八拐的,萧云瑾就把人带到了一间暗室,他把皇上扶到榻上,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暗室很小,但五脏齐全,苏沐希还没打量清楚,就被萧云瑾抓住了胳膊。 “夫人帮忙照顾一下皇上,我有事要与公主说。” 侯夫人看看儿子,又看看苏沐希,欲言又止道:“有事慢慢说。” “知道了,”萧云瑾捏着苏沐希的胳膊不松手,用眼神示意她跟他走。 苏沐希对着侯夫人安抚的笑了笑,跟着萧云瑾离开,萧云瑾是真的对密道很熟悉,苏沐希还在记路的时候,萧云瑾又推开了一道门。 明明是墙,萧云瑾一推就开,苏沐希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抵在墙上,萧云瑾压着她,“你可真是我的好夫人,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了安玉堂,孤身前来相聚。” 萧云瑾即便生气也顾忌着苏沐希,所有苏沐希即便被怼在墙上,右边肩膀也没有碰到墙壁,这间暗室没有灯,只有适应了黑暗的眼睛。 苏沐希对上萧云瑾幽深的黑眸,有片刻不自在,“谁是你夫人。” 明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苏沐希用手推了对方一把。“休要过来管我。” 萧云瑾进宫后就失去了苏沐希的消息,他真的以为苏沐希按照他们商量的,他进宫周旋,她去边防营等待信号进攻。 他这头刚摆脱了箫云修,那头就看到了苏沐希,还是危在旦夕的苏沐希,他当时心都跳出嗓子眼,本来就没缓过来,听苏沐希刺他,哪里还忍得住。 打不得骂不得,直接堵上了对方的嘴。 苏沐希被他请的一愣,刚想反抗,就被压制住,萧云瑾一手按着她的左肩,不让她动弹,一手直接捏着了她的下颚,强迫她张着嘴。 萧云瑾攻城掠地,探寻苏沐希的香甜,以此来抚平他混乱不堪的心。 苏沐希动弹不得,炽热的气息烘烤着她,连呼吸都被掠夺,缺氧使得她脑子晕乎乎的,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萧云瑾,鼻翼间是他的味道,连身体也有属于他的气息。 “呜呜呜…”苏沐希在这窒息般的吻里,感受到了萧云瑾情绪,他在害怕,在悲伤。 苏沐希终于不再挣扎,她软软的靠在墙上,忍受着萧云瑾发泄一般掠夺。 她软下来,萧云瑾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他单手搂着人,捏着下巴的手,改为抚摸苏沐希伤上的脖颈,安抚她的情绪。 两个人多番算计,心机深沉的人,在这个漆黑的暗室里,通通的放下了防备,沉浸在这一刻的爱意里。 萧云瑾终于放开了苏沐希唇,黑暗里,他剥开了苏沐希的衣裳,用内力化开了药膏,给苏沐希涂抹受伤的侧颈,一边又喘息着伏在她的左肩,平复他心中的情潮。 苏沐希任他施为,但肩颈处火热一片,实在不好忍,只得扯了扯萧云瑾的衣袖,“我避开了,没伤到要害。” 萧云瑾不想跟她说话,在她左肩上咬了一下,感受到唇下的肌肉紧绷,又用唇舌描绘他留下的印记。 “我腿酸了,”苏沐希痒的想躲,却又不能移动分毫,便只能示弱。 如今他们危险重重,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实非明智之举。 果真她一示弱,萧云瑾就放开了她,也不算放开她,只是给她整理好衣服,又单手抱着她的膝窝,给托了起来。 苏沐希如同孩童一般被他抱了起来,坐在萧云瑾的手臂上只觉得无语极了。 “扶稳了,你担心皇上的安危,我可不担心,”萧云瑾早就看出了苏沐希的用意,只是他这会被安抚的很好,不跟她计较罢了。“你若是在跟我耍心机,我就把你带走,任由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苏沐希左手扶住他的肩膀,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萧云瑾的行为。这个姿势虽然难看,但右肩确实没有被触碰到一点。 萧云瑾抱着苏沐希往回走,知道她不自在便把宫里发生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太后是二皇子的人,金华尊来宫里把六皇子唤离了皇宫,他把小皇子扔到了魏大人的门口,贺云城刚才如何逃走,以及他听到苏沐希进宫的消息,如何去皇上的寝殿找人。 苏沐希默默地听着,从萧云瑾提供的消息里,提取有用的信息,六皇子已经开始逼宫,贺云城一逃出城,肯定会联系淮阳王在京外安插的兵力。 两人回到了暗室,萧云瑾在门口把苏沐希放了下来,没有让侯夫人看到她的窘态。 侯夫人左右看了看两人,欲言又止。尤其是萧云瑾,盯着看了半天。 萧云瑾被她盯得烦,“有话就说。” 侯夫人只是想确认他有没生气,对着萧云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话说。 转头对着苏沐希道:“皇上醒了,让你去见他。” 苏沐希安抚的对着侯夫人笑笑,去床那边见皇上。 第210章 六皇子称帝 一行人不可能一直藏在密道里,被人抓住是早晚的事,除非他们来不及。 苏沐希跟皇上说明了当下的情况,然后拿到了皇上的玉扳指,还有一封密信,然后率先出去联络救兵,萧云瑾则留下照顾皇上跟侯夫人。 箫云修派了很多人搜查,几乎是要掘地三尺,还是没有找到密道的路口。 他甚至想去质问安玉堂,是不是骗他,箫云修正在皇宫里发脾气,却接到了边关急报。 “边关急报,京峪城危,风国二十万大军压境。” 哐当一声,一人高的花瓶碎了个稀巴烂,萧云瑾身体晃动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投降的风国,却在这时候攻城。 他不攻已经人去楼空的关山城,而是攻打京峪城,明显是知道京峪城的兵力被建安侯调取过。 有奸细,有叛贼。 箫云修如今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宫里的密道还没找到,六皇子逃了出去没事,皇上要逃了出去,那还有他什么事。 如今京峪关危,建安侯若是去支援,那京城就守不住,六皇子势如破竹,攻破京城,那他的死路也不远了。 若是不支援,京峪关离京最近,破城后直入京城,连大云朝都成了风国的属国。 箫云修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陛下,”箫云修身边的谋臣,出言献策,“公主只要一直困在密道里,那边防营便能为陛下所用。” 箫云修犹如醍醐灌顶,他立刻吩咐下去,“来人,传边防营守将。” 建安侯也被替换了下来,他听闻京峪关出事,立即赶了回来,那里是他的地盘,是他的资本,他不能丢,也不能让别人在那里立功,夺了他的成就。 最后商定建安侯带着八万兵士离开,前去京峪关支援,京城由曹铁带领其余守将,从侧翼攻打威远大将军,守卫皇城。 边关虎视眈眈,城内战火纷飞,就在这时候,贺云城也带着淮阳王的军队压入京城。 箫云修疲惫不堪,想要抓住淮阳王威胁,却发现瑾王府人去楼空,他连人都没有见到一个。 这时候他是真的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是贺云城还是六皇子,他们任何一个人攻进来,他都没有活命的机会,贺云城如今是有圣旨的,他是名正言顺的城王。 箫云修无奈,只能先下令,边防营回防一半兵力,先压制贺云城。 禁卫军跟建安侯留下的两万精兵,边防营的四万精兵,对付威远将军的十万精锐。 三方人马合在一起只是人多,战略上各安排各的,犹如一盘散沙,一夜之间就破了城。 建安侯想要回防,却被人钳制,新上任的京峪关守将,直接斩下了他的人头。 威远大将军带领着兵马直接杀进了皇宫,箫云修自裁于大殿之上。 六皇子称帝,威远大将军与边防营合力压制贺云城。 事情到此已经十分明了,永安侯成了新帝的宠臣。 苏沐希一切的隐忍,都是为了抓上一世陷害她父亲的元凶,她出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写信飞哥传书给风国的二皇子金承允,同意之前的合作一事。 六皇子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在他看来,只要再杀掉威胁他的贺云城,一切的根源就全部都斩断,他就是一统天下的人。 可六皇子太想当然了,他的人生太过顺遂,导致他完全没有应对意外的能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箫云煜质问起永安侯,“为什么风国还在压境。” 永安侯也慌了,“这不可能,微臣在去传书。” 箫云煜挥手让他退下,“外公,如今该怎么办?若是风国转而进攻关山城,那该如何是好。” “陛下不用担心,”威远大将军心有成竹,“在来之前,本将已经跟镇国公借兵。关山城无虑。” 箫云煜缓了下心神,“苏沐希如今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外公,朕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镇国公会不会拥兵而立。” 威远大将军也有此顾虑,本来永安侯这条线,他是准备用在镇国公身上的,如今被箫云修搅合,只能用在建安侯的身上。 “镇国公不会,苏沐希是个了不得人。陛下还是要多加提防。”威远大将军最后下令,“重新调派一批人马,务必找到镇国公府的家眷。” 苏沐希把人藏起来,又怎么可能被人找到,信件派出去,苏沐希直接去了永安侯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阿大埋伏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为了抓淮阳王。 箫云修当时怎么都找不到,甚至以为淮阳王出城跟贺云城会合,其实不然,苏沐希当时亲自请了来的,怎么能轻易的放走。 苏沐希握着皇上的扳指,手里还有淮阳王这个筹码,千里之外还有金承允这个助力,她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连她都没有想到,永安侯背后的人会是威远大将军,最终获利的,是那个一直叫她沐姐姐小皇子。 永安侯并没有叫停战争,甚至他发出的信件,都石沉大海。 风国攻城,京峪关摇摇欲坠,箫云煜让人把他抓起来,当众砍首,用于祭旗。 奈何并没有实质的效果,人心惶惶如何安民,百姓暴乱而起。 威远大将军分身乏术,只能先率兵助阵京峪关,箫云煜毕竟年少,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皇上,只觉肝胆欲裂,他下意识的看向安玉堂,无声的质问他,为什么要骗他。 安玉堂举刀挥向箫云煜,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对箫云煜撒谎,只知道今日一过,他命休矣。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皇上也没想到安玉堂会杀死箫云煜,金华尊更是没想到,明明是同盟,为何刀剑相向。 主子已死,他只能先逃亡,萧云瑾又怎么会放他离开,就是这个人,伤了苏沐希的一条手臂,萧云瑾抽出腰间的软剑,跟金华尊战斗在了一起。 安玉堂被重兵围住,“陛下,家父之过罪无可恕,凡请念及属下多年来的忠心,饶安家不死。” 安玉堂握刀的手紧了紧,他隔着人山人海,望着苏沐希,“烦请公主与陛下解释清楚,刺杀一事是你我安排好的计谋。” 苏沐希眼眸泛红,根本就没有事先安排一事,安玉堂这是在托孤,用命来压她的心软,早在刺杀时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用死来威胁她。 她知道安玉堂在等着她表态,可只要她表态,安玉堂必定自裁,他不是想要戴罪立功,他是想以死保全安家一世的荣耀。 真是心狠,他想保全安家,却要用死来引发她的愧疚。 苏沐希不想受之胁迫,可安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她又于心何忍。 更何况安玉堂杀箫云煜还是为了她,安玉堂何等聪明,知道箫云煜活着会威胁到她。 最终,苏沐希点头。“是,刺杀一事是为了安统领能取信修王爷。” 安玉堂笑了,嘴角勾着苏沐希最熟悉的笑容,用弯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死安玉堂的眼睛都是望着苏沐希的,眼里含着笑,仿佛死在苏沐希的面前,是他最喜欢的归宿。 苏沐希眼睁睁的看着安玉堂倒在自己的面前,眼前模糊一片,还未等她有何反应,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闭上眼睛,埋在了萧云瑾的颈间。 萧云瑾抱着人,用握着软剑的手,示意把人带下去。 皇上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两个儿子接连惨死,即便是罪有应得,他也难以承受。 安玉堂的死也给了他不小的打击,知道二十年的秘密,他本不想放过安家,但如今苏沐希相护,安国公,安老太君,安玉堂,涉事之人接连死亡,他在追着不放,反而不好看。 苏沐希很快收拾好心情,再抬起头来时,依然是那个无坚不摧的苏沐希,除了萧云瑾衣领处有块位置颜色变深,再也无法窥探分毫。 第211章 那就把淮阳王放了,让他们狗咬狗便好。 皇上回宫,一切尘埃落定,威远大将军在京峪关迎敌时,接收到箫云煜身死的消息,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人的打击,在战场上被风军杀害。 苏沐希临危受命,任命京峪城首将,至此由京峪城、关山城、关石城、关禹城、关阳城、寒水城,大云朝与风国的接壤的边塞要城,皆由苏家占领。 大云朝百万雄狮,不算边防营的八万精兵,苏家便掌握了六十多万,比当年的淮阳王尤盛。 皇上不忌惮吗?他比谁都忌惮,可他如若不让苏沐希出征,露出哪怕一丝的犹豫,他命都活不过下一刻。 即便苏沐希不动杀心,还有一个萧云瑾在一边虎视眈眈。 银色铠甲在烈日下熠熠生辉,苏沐希只是往城门上一站,风军便避战三十里。 直至此刻,苏沐希才真的松懈下来,她的大仇得报,从今以后在无人敢伤害苏家一分一毫。 苏沐希犹如定海神针,只要她站在这里,便无一人敢攻城,降书再一次送达。 她按照跟金承允的约定,削弱了三皇子这个摄政王三成的兵力,才放对方离开。 皇宫里到处都是冰冻的血迹,宫人们泼水冲刷结冰,来来回回整整三天,才刷洗干净。 皇上在这一次的动乱中,身体早已破败不堪,他已经撑不到小皇子长大成人。 京城中很快安稳下来,大臣们恢复上朝,只是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血洗,朝臣少了近半数。 如今的危患只剩下逃出城外的贺云城,苏沐希早在去京峪关上任之初,便把淮阳王一行人交由皇上处置。 皇上玩了一辈子算计,没想到最后,剩下的反而是他最早推入死局的两个儿子。 如今萧云瑾守在他的身边,这个从出生就被他利用的孩子,却是他和最心爱的女人的孩子,命运何其残酷,他的一时嫉妒,却成了如今这个结果。 另一个受害者贺云城,他拉拢了淮阳王身边的副将,并且在战场上,迎娶了副将的女人,占领了淮阳王的封地,自立为王。 皇上想用淮阳王,用江晚宁,来威胁他,他不但没有退兵,甚至还传话过来。 “皇上,您大概是威胁错了人,淮阳王与江晚宁跟本王有何关系,您要杀要剐应该问问您身边的那位。” 皇上把视线转到萧云瑾的身上,萧云瑾身份揭穿,身份依然是瑾亲王,淮阳王,跟江晚宁都跟他有关系,他一时也琢磨不出,他到底是何打算。 毕竟那天在密道里,他已经察觉出了问题,也知道为什么苏沐希弄了那么大动静,非要和离。 “看本王作甚,”萧云瑾理了理衣袖,“淮阳王的封地被占领,那就把淮阳王放了,让他们狗咬狗便好。” “至于江晚宁,本王从未碰过她,她却生出了孽种,不配为瑾王妃,还请皇上烧了她的玉蝶,跟淮阳王一并扔出城去。” 萧云瑾把眼神转向苏沐希,可惜这番解释没有得到一个回应,他叹息一声,接着道:“长公主可以为本王作证,孩子绝对不会本王的,安平公主,本王当真是无辜之极。” 苏沐希只是用余光看了萧云瑾一眼,并未理会萧云瑾所言。 皇上看萧云瑾提到苏沐希,便顺着话题问下去,“安平,对贺云城之事,你是如何看的,可有解决良策。” 苏沐希正要回答,萧云瑾抢了过去,“陛下,安平公主刚得胜归朝,还未曾休息,这等小事就不好在劳烦安平公主了。” 苏沐希顺着萧云瑾的话说,“陛下,此事安平确实应该避嫌。” “本王可不是这个意思,”萧云瑾幽怨的盯着苏沐希,“安平公主切莫曲解本王的用意。” 最后这件事由萧云瑾全权处理。 下朝后,苏沐希去了安国公府,安国公府的白帆撤下不成的时间,又重新挂了上去,跟安老太君时不同,如今的安国公府空档的可怕。 安国公跟安玉堂相继离世,国公夫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如今是三夫人在撑着这个家。 奴仆遣散了大半,连照应的都看不到几个,灵堂里放了两列棺材,安家的一个庶出弟弟,跪在灵堂边添着钱。 “见过公主。”安玉杰伏在地上,这几日安家根本没人来悼念,族老怕出事,想放三天就出殡,是三夫人力排众议,非要多停几天。 苏沐希上了两炷香,便默默地注视着灵堂上的灵位,安玉堂三个字,她仿佛都不认识了一般。 她心里清楚,安玉堂之所以自裁在她的面前,就是为了记住,让她愧疚,可她依然无法释怀。 当她知道安家也是陷害他父亲的一环时,她虽然难受,却可以接受,也可以静下心来谋算以后的事,可安玉堂这样做,她怎么能释怀,他不是知情者,不是参与者,却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放下恩怨。 在所有人的眼中,威远大将军的阴谋根本没有涉及到苏家,唯一知道事情的,也就是拥有前世记忆的萧云瑾。 可不知道为什么,苏沐希觉得安玉堂好像猜到了,猜到了她以后会慢慢的疏远安家,会跟安家分道扬镳。 所以他用了自裁的方式,堵了她的犹豫,堵了她所有的后路。 苏沐希等到香燃尽,才离开的安国公府。 一出门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萧云瑾,苏沐希不想理他,即便是她恨错人,那他也一点不无辜,她对他下不了死手,也不代表要跟他在一起。 她暂时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对于狗皮膏药一般的萧云瑾,她只觉烦。“何事?” “江晚宁的玉蝶,已经销毁,人也被我送去了淮阳境,”烈女怕缠郎,萧云瑾如今这一招运用的如会贯通,他把马鞭递给苏沐希,“长公主在雅兰园设宴,让我过来接你。” 京城围困这段时间,苏沐希把家人都安排在了雅兰园,借用的长公主的名头,今日的宴请,她是必须要到场的。 “那就走吧!”苏沐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跟着萧云瑾往雅兰园去。 这一顿宴席吃下来,苏沐希知道,长公主是萧云瑾的人,或者说萧云瑾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笼络了长公主,总之话里话外都是在夸赞萧云瑾。 苏沐希都能够感觉到,萧云瑾要是有尾巴,定然是兴奋的左摇右摆。 正如萧云瑾预测那样,淮阳王跟江晚宁一回到淮阳,便跟着贺云城打起了擂台。 淮阳王有旧部,不可能全部归顺贺云城,两方人马斗的不可开交。 打到后面,江晚宁母凭子贵,成了贺云城的正妃,不知道是贺云城的迂回之策,还是淮阳王的缓兵之计,总之不大了,空前的团结。 其实留贺云城一命,并且让他逃出京城,也是苏沐希跟萧云瑾合计过的,首先大云朝经过几次搏杀,宫变,已经变得人心惶惶。 淮阳境是大云朝的腹地,不但兵马多,还连接着雨国。 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便让贺云城夹在了中间,他虽然拥兵而立,却不敢攻打京城,给雨国留有可乘之机。 同样的,有贺云城看着雨国,雨国便不敢轻举妄动,大云朝便有了恢复的时间。 至于贺云城跟雨国合作,那更是不可能,现如今关山城由苏沐希掌握,贺云城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更不要提,苏沐希还有萧云瑾十五万的精兵,就在苍凉山脉。 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迷惑皇上。 现如今除了贺云城手中的三十多万淮阳军,大云朝所有的兵力都在苏沐希的手上。 只要她一声令下,让大云朝姓苏也不是不可能。 萧云瑾当时问她想不想当女皇帝,她还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追求权利,为了跟萧云瑾抗衡,却被萧云瑾以为她喜欢权势。 或者说,把权势送到她的手上,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