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浒捡尸成圣》 第1章 景阳虎啸 职业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如果可以选择,杨长很想换个行当,他刚学了半年打猎,就被拉壮丁去猎虎。 景阳冈闹虎患,乡里猎户有一个算一个,全被里正强征去除害。 这就像小学没毕业,却被班主任送去高考。 能出成绩? 里正虽然不是官,但在乡里一言九鼎。 敢说不去? 杨长起初没在意,以为跟着混能学点本事,然而现实却很残酷。 三个月时间,景阳冈的大虫没捉到,反折了猎户、乡勇十数人。 有了乡民们血的教训,无论猎户还是青壮都生怯,大家都对捕虎很消极。 虎患不除,威胁周边。 当消极行为传到县里,知县老爷闻之雷霆震怒,即着差官到景南乡问责,给猎户们安排了一顿棍棒。 去年杨长家乡闹瘟疫,父母兄弟先后染疫病故,他没了依靠只得背井离乡,投奔在景南乡从叔杨德家中。 杨德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若受棒责打坏身体要影响生计,便说服侄儿杨长代其受罚。 杨长寄人篱下,只得硬着头答应。 他虽然年轻体健,但一人吃两份棍棒,事后也下不了床。 杨德从乡上请来郎中,杨长已趴在床上睡熟。 “嘶” “我尼玛好痛” 那郎中刚用手一碰,杨长突然脖子往上一抬,喊了一声就昏过去。 “大夫,三郎他.” “无碍,令侄脉搏强劲有力,不愧是熬过瘟疫的人,命可真够硬的。” “那” “金疮药继续敷,我给开两剂药煎好内服,休息几天就能下地。” “好好.” 杨德把郎中送到门外,其妻卢氏拉拽他的衣襟,怯生生问:“三郎真的没事?下午他吐了好几口血” “郎中都说没事,你瞎担心作甚?应该吐的淤血,等会杀只鸡补补。” “哦” 杨德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感叹侄儿命硬,寻思自己吃下那二十棍,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杨长的命其实不硬,郎中没到就咽了气。 刚才那一声叫唤,是另一个时空的灵魂,猝死后穿越在杨长身上。 再次被痛醒,已是傍晚时分。 起初,杨长以为是职业病,是久坐引起的腰背酸疼。 但是这疼痛的滋味,与久坐的痛感不一样。 睁开眼。 昏暗视线里,环境很陌生。 杨长却没有慌,被疼痛占据大脑,没精力去想别的。 短暂清醒的间隙,他才慢慢意识到不对,周遭看到的一切,实在太古朴了些.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身古装的杨德进屋来换药,杨长才确认自己没做梦,而是实打实穿越了。 一定是原来日子清贫,上天给了我重活的机会。 床上养伤这几天,杨长只接触到杨德及妻儿,但他仍通过多听少问,简单了解到些情况。 此地名为景南乡,为大宋阳谷县治下。 杨长寄居在族叔杨德家,几天前替杨德吃了衙门限棒,所以才趴在床上养伤。 宋朝,皇帝是赵佶,身在猎户家 虽然摸到一把烂牌,但杨长一点不慌。 他看过的小说可不少,像这种出身不好的开局,大概率有金手指或者系统。 白天各种尝试,没发现金手指。 到了夜里,杨长轻声呼唤系统,却只窗外虫鸣回应。 我得耐心一点,穿越者哪能没福利? 也许系统还在加载,一定是这样。 杨长在家躺了八九天,直到已经能下地活动,所谓的系统都没出现。 “不应该啊.” “三郎,看你气色不错,应该好些了吧?” “啊?还行。” “还行就好,今晚你得跟我去值夜,出门前吃饱些.” “哦” 杨长到屋外晒太阳,恰好从碰上回家的杨德,看到侄儿能下地活动,紧绷的脸瞬间展颜。 猎虎有丧命风险,消极怠工要吃限棒。 领了任务的猎人、乡勇迫于压力,在山腰路旁设下陷阱等大虫自投罗网,顺带提醒过往行人结伴过冈。 像这样高风险工作,乡里不能逼猎户、乡勇去送死,县衙官兵也都是惜命的主,也没人自告奋勇去打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当知县问及此事,掌事差官就下乡问责惩戒。 杨长被打得不能下地,后面衙差打限棒都拿捏着分寸,毕竟打坏了猎户没人做事。 如果乡里酒菜安排得好,或者懈怠的猎户愿使银子打点,甚至可以免除皮肉之苦。 杨德在乡里属于外来户,名下几亩些薄田养不活全家,只能靠打猎弥补生计问题,他舍不得拿钱去打点,所以值守时积极认真。 即便做事找不到毛病,也有他杨德花钱的地方。 乡里在册猎人原有十四人,可惜前几次捕虎期间折了大半,现在算上杨长也只剩六个,每天早晚都会轮岗一次,每次由两名猎人值守。 杨长在大名单之内,不会因为受伤就不排班,杨德要么自己去顶班,要么请人帮侄儿代班。 这种危险任务,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行,要真金白银才有人帮。 人数少,轮的快。 杨德花钱花得肉疼,所以看到杨长情况好点,就立马催他‘复工’。 天边日头西斜,叔侄俩扛着猎叉去接班。 两人在山道走了半里路,杨长突然在一块巨石边停下,只见石上赫然刻着‘景阳冈’三个字。 “伱停下作甚?快到时辰了。” “哦,就来.” 听到杨德在前催促,杨长应声抬脚跟了上去。 杨长常听叔、婶骂大虫害人,他也知道大虫就是老虎,但不知道是景阳冈之虎,暗忖这里莫不是水浒世界? 相对于宋朝历史,杨长更熟悉水浒故事。 景阳冈老虎尚在,也就是武松还没出现? 杨长没有系统傍身,便闪出抱武松大腿的念想。 转眼间,叔侄俩走到山腰伏击点,他们与交班猎户寒暄了几句,便立刻更换虎皮衣作伪装。 杨德自己先完成变装,跟着又帮着伤势未愈的侄儿穿戴,同时提醒道:“这几日我们盯得紧,那畜生没机会害人,现在应该饿得饥肠辘辘,咱们夜里得打起精神,旦有风吹草动,就举火喊人支援。” “哦。” “这虎皮衣颇重,你背上伤疤没完全脱痂,夜里若是难熬也得坚持,需熬到明早换岗才能脱,也不知道这憋屈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唉” “我省得的.” 杨长不确定身在水浒世界,更怕说出武松引起杨德怀疑,就没有出言安慰这族叔。 杨德话尾满是无奈,杨长内心突然有所感慨,便忍不住喃喃自语:“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我们替别人负重前行.” “嗯?你说什么?” “我是说黑夜终将过去,那孽畜也自有人收拾,会回到正常生活的。” “呵” 杨德闻言浅浅一笑,打趣道:“三郎挨了一顿打,说话倒是利索不少,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只要咱们好好守着,饿都饿死那孽畜!” 黄昏时分,夕阳余晖燃尽。 景阳冈上,林木高大,光线晦暗。 倦鸟归巢不久,林间突起妖风。 “怎么起风了.” “哪里不对么?” 杨长不以为然的语气,听得身旁杨德蹙起眉头,并沉声说道:“我曾听乡上先生说起,但凡世上云生从龙,风生从虎,这冈上又有大虫” “嗷呜!” 杨德话还未尽,冈上一声震耳虎啸,惊得俩人汗毛耸立。 “五叔!” “是那畜生在咆哮,但听声音离我们尚远,快去提醒大伙靠近些,若大虫跑来吃了陷阱,他们得及时赶来支援。” “誒。” 杨长一边起身回应,一边往乡勇值哨点移动。 途中老虎不时发出咆哮,也不知它是饿慌了的缘故,还是遇上了宿敌武松。 等回到杨德身边,虎啸之声已经没了,刚才的怪风也无影踪。 刚刚猛虎咆哮山林,震得冈上夜虫不敢啼鸣,此时周围一片寂静。 约一炷香功夫,斜前方的林间山道,突然传来一阵窸窣。 “五叔!” “先别慌,这声音不太对,你看那灰蒙蒙身形,好像是个人” “是人?” 杨长心脏狂跳,难道来人是武松? 新人新书,求收藏推荐,求评论指教。 (本章完) 第2章 捡尸者 虽然暮色沉沉,杨长却能通过那高大轮廓,判断出是个壮汉。 那人从林间狼狈行来,叔侄俩猛地窜出惊得他向后一闪,最后看清是人不是虎,对方才收了慌乱心神。 杨德先入为主碎嘴责了几句,来人却说自己打死了那大虫,并自称清河县武家二郎。 武松说得轻描淡写,试问杨德哪里肯信? 几十个人手拿武器,都近不了那大虫的身,你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吹什么牛皮? “你莫不信?我身上有大虫血迹。” “不是不信,实是匪夷所思.” “呵” 武松发出轻蔑笑声时,杨长点起火把在他身上晃了晃。 只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杨长暗赞好个行者武松,随即对杨德递话说道:“五叔,我看武壮士似无外伤,身上血渍恐不是他的,若好汉真除了那祸害,咱们也不用再辛苦守山.” “说得也是,你怎的打来?” “我刚刚” “伱们先聊着,我去将下方同伴都唤来,等会可以去冈上核实。” “也好。” 杨长表现得沉着冷静,武松随即对着他点头肯定,暗忖这少年比同伴心思细腻。 不多时,杨长带着十数个乡夫寻了上来。 他们拿着钢叉、弓弩、刀、枪等武器,光看这些人外形就能判断战斗力不高。 甫一照面,杨德便将打虎经过复述一遍。 武松观众人神色,猜到他们也不信。 正要开口解释,杨长突然陪着笑脸,搭话道:“咱搁这争吵无益,不如即刻上冈找寻虎尸,等会自见分晓。” “三郎所言甚是,我来给你们带路。” 武松与杨德独处期间,特意向他问到杨长的名字,他刚才亲切叫出三郎,倒让杨长露出诧异之色。 杨长与武松并排在前,这举动又让武松生出好感,心说后来这十几个壮年乡汉,反不如一少年有胆色。 其实杨长前世鸡都没杀过,哪有胆量敢去面对野生猛虎?不过是熟悉剧情而已。 杨长此时的‘过激’表现,是想博得打虎英雄的好感。 毕竟在任何时代,依靠大树好乘凉。 杨德只是普通猎户,杨长跟着他连温饱都难,而武松是梁山顶级战力,征完方腊都能功成身退。 如能抱上这样的大腿,总不枉自己穿越一回。 杨长暗自憧憬未来,转眼就随武松到了冈上,金渐层‘大猫’尸体很显眼。 “真死了?” “武壮士为民除害,真是我们的恩人。” “刚才一打照面,我就知道他是个盖世英雄!” “那可不是?赤手空拳打死大虫,真是天下奇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夸着,领头的乡夫则一边派人去报信,一边指挥同伴要把大虫绑了。 大伙围着武松恭维,身边的杨长也被围在中间。 等众人散去缚虎尸,竟看到虎尸上闪着金光。 咦?这好像. 杨长前世从事it行业,准确来说就是游戏代练。 眼前那簇金光太熟悉,分明是游戏里怪物掉落,未拾取的提示光影。 其余人包括武松在内,似乎都没发现虎尸异样。 难道说. 杨长咽了咽口水,他预感到金手指来了,于是便借口去帮忙使力,快步来到虎尸旁蹲下。 刚触摸到老虎皮毛,杨长脑中立刻闪出提示。 【获得虎之精华,使用之后能提升力量,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这玩意儿谁会丢?除非脑子不正常。 选择使用! 杨长意念刚一动,一道暖流从眉心开始,而后从上到下蔓延至全身。 那一刻,他仿佛置身桑拿房,有种毛孔张开的感觉。 这就完了? 杨长双手一摊,没觉得有啥变化。 “三郎,你不出力就快些闪开,我们得把这畜生抬起些,绳子要从肚皮下过。” “说得是,看你额头都出汗了,应该是棒伤还没痊愈,武英雄打杀了大虫,你这下可以安心养伤。” “哦好.” “这畜生怕有几百斤,要三四个人才能抬动,大家听我口令一起发力.” 杨长准备起身离开,听到有人开始喊号子指挥,他寻思刚才用了虎之精华,不如趁此机会试试? “我还是搭把手。” 杨长弯腰握住虎前腿,顺势站起身往上方一提,只见那大虫就像鸡一样轻,就这么被他单手拎起来。 “这” “三郎你” “啊?” 杨长误以为自己拎太高,随即松手把虎尸扔在地上,却马上遭到同伴埋怨。 “你别松手啊!” “德叔,俺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侄儿气力不小” “我也没注意,许是经常跟我打猎,肩挑背扛熬出的力气.” “你们老杨家出人才,我看三郎以后有出息。” 就这么简单的举动,引得乡民们刮目相看、竞相夸赞,就连武松也啧啧称奇。 乡民们这一顿可不白夸,他们这些日子都躲在猎人身后,现在抬老虎本不该猎人的事,但杨长既然有一身力气,被戴上高帽就得出力帮忙。 往冈下抬的途中,其余乡民都换着使力,唯独杨长一直没有换人。 武松也暗自惊讶,心说这少年不简单。 众人走到岭下,已有七八十人得到消息在等,杨长与大伙遂卸了挑担。 武松想与杨长重新认识,怎奈被乡民们簇拥着上了轿,跟着被抬去往临近庄上。 景阳冈虎害被除,好消息不胫而走。 周边的富户、猎人来了几十人,他们带着礼物来一睹打虎英雄,席间少不了询问打虎经过,酒肉餐食更取用不尽。 杨德叔侄同至庄上,也捞到一顿好酒好菜。 许是杨长之前抬杠费力,他上桌之后嘴就没停过,饭量大得让杨德不认识。 不是自家的酒食,你小子还真不客气,也太能吃了吧? 夜宿庄上,与叔同屋。 杨德酒后起鼾,杨长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成眠。 之前同乡青壮七嘴八舌,说那大虫约有四五百斤重,而杨某人单手能提起来,双手怕有千斤之力。 这无疑是金手指的功劳,但这金手指具体怎么使用,杨长到现在还懵然不知。 心,痒痒的。 想到之前那股暖流,是发源眉心再流向全身,杨长便试着抬动手指。 刚点在眉心那一刻,眼前即浮现两行文字。 【捡尸者:世间生灵,来时空空,积水成渊,终一身之精华,去时回归天地。本命格拥有新尸拾取权,拾取时限为一个时辰。】 【命格箴言:世间行业没有高低贵贱,捡尸者为天地回收精华(糟粕),你的事业功德无量!】 杨长虽不懂什么是命格,却对那拾取权非常熟悉。 他之前为客户代练游戏,经常能看到布灵布灵的闪光,那表示怪物有掉落可拾取。 好家伙,难道是我天天游戏刷怪,才有这么奇怪的命格? 等等。 箴言里有提到糟粕,也就是会捡到垃圾? 难怪获得虎之精华时,会有丢弃的提示选项,是杨某狭隘了。 杨长自嘲的间隙,眼前消失文字的地方,又刷新出一个属性面板,上列有五个词条。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顾名思义,这是普通凡人无法企及的力量。注:饥饿、疲劳、伤病等负面状态,会影响力量大小与持久度) 拥有技能:猎人学徒(能使用弓箭、简单布置陷阱,但缺乏独自捕猎经验,不足以此谋生) 杨长看完【一虎之力】的释义,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一直吃,敢情抬老虎用力消耗太大,这不跟汽车加油一样? 就五叔当下的家庭状况,以后养得起我这大胃王? 得想法抱上武松大腿,他哥好歹有个食品产业。 (本章完) 第3章 奖励提现 杨德酒后酣睡,杨长因怀揣心事,到后半夜才入眠。 叔侄两人客居在外,却失礼睡到辰末都没醒,好在昨夜来客众多,主人家也没关注他们。 直到屋外锣鼓喧天,杨德才从榻上惊坐而起。 看见窗外天光大亮,急忙将旁边的杨长唤醒。 “三郎,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来?” “啊?” 杨长摇摇晃晃爬起来,揉了揉眼又打了个哈欠,发现五叔已不在客房内。 下地整理好床铺,跟着便追出门去。 在前院找到杨德时,杨长发现对方气色不好。 “五叔,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拿上猎叉、弓弩,咱们现在回家。” “不是,武松呢?” “问他作甚?好像很熟一样。” 杨德白了他一眼,反声揶揄:“人家是打虎英雄,自然抬去县里请赏,刚才就在锣鼓欢送,难道要来问过伱意见?” “我不是这意思.”杨长摆手解释:“武松打虎不假,可咱们这些日子盯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想啥美事?” 杨德讥讽完,摇头提醒:“昨夜酒菜你没少吃,请赏轮也轮不到咱们,走吧,把那畜生打死也好,荒废了几个月时间,回去正好赶上种冬麦。” “哦” 杨长应声回客房取猎叉,他昨夜还寻思抱武松大腿,结果偏偏醉酒睡得这么迟。 少时,叔侄俩告辞归家,放下行囊就去地里。 这段时间两人守山,家里的生活全靠卢氏操持。 此时她正在地里翻地沤肥,为即将到来的冬麦播种做准备,九岁大的儿子还没开蒙读书,跟到地里玩泥巴。 有了两个男人加入,翻地速度快了很多。 杨长投奔这半年,还没机会下地干农活儿,卢氏惊奇发现侄儿有模有样,抡两个时辰锄头都不歇气,杨德都没有这样本事。 下午忙完回到家,卢氏故意把杨德叫到厨房烧火,借机问道:“我看三郎很有点力气,跟着你打猎半年没什么长进,以后干脆留在家里干农活算了。” “你以为力气哪里来的?还不是跟着我打猎拉弓练的?再者说光有力气顶什么用?咱家只有那么几亩薄田,又不是力气多就产量多,不从别的地方找补些回家,哪能养活这一家人?” “说得也是.” 卢氏一寻思男人说得对,遂低头揉面不提此事。 杨德在灶膛架好柴薪,想起昨夜杨长夸张的饭量,便对卢氏吩咐:“今天三郎干活多,等会多准备点吃的。” “哦好.” 卢氏按寻常家人饭量,当即多捏了二十个蒸馍,夜里吃不完留着明天早饭。 然而,她低估杨长的饭量,就像低估对方力量一样。 杨长吃光预留的蒸馍,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杨德此时已经见怪不怪,卢氏则惊得直咽口水。 秋末虫子不再夜鸣,杨长半夜内急去茅房,意外听得杨德夫妇絮叨声。 “三郎今天这是咋了?饭量是过去好几倍。” “人家活儿干得多,不过我也觉得奇怪,兴许昨夜抬大虫亏了力,又吃庆功酒开了胃口。” “开了胃口?白天你也说了,有力没地也没用,如果他胃口永远这么大,不给咱们家都吃垮了?” “三郎现在无依无靠,之前又代我受了罪,咱们总不能不管?只有想办法多找补,地里的活儿你接着干,我得趁着还没入冬,多打些野味去城里卖” “打猎要凭运气,最好到城里找点活儿。” 杨长听到后面,蹑手蹑脚走开。 他穿越过来有金手指,不甘心一直待在乡下种地。 要是白额虎在天有灵,知道杨长用它的力量种地,估计死了也不会瞑目,但眼下先得解决生计问题。 自己除了那【一虎之力】,似乎什么特长都没有,要怎么才能 杨长才刚刚回屋躺下,突然刷的一下坐起来,看到窗外如练的月光,他心里突然活泛起来。 【一虎之力】都是次要的,自己既然【捡尸人】命格,最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老虎尸体可以见到力量,兔子、山鸡、獐子、野猪等兽,必然会掉落其它好东西,所以猎人技能得好好练。 进山,明天就进山。 虽只是猎人学徒,但有【一虎之力】的加持,打猎岂不轻轻松松? 杨长思维尚未打开,认为只能拾取动物尸体,没往人类尸体的方面想,否则最好的捡尸地该是战场,与他命格最契合的职业是军人。 次日清晨,杨长饭后主动请缨,说想独立进山打猎。 杨德见他目光坚定,又不忍把种地全丢给卢氏,遂嘱咐杨光行事小心,早些归家。 杨长带着弓箭、猎叉、绳索、猎刀等工具,离家后信心满满直奔打猎的大山而去,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由于乡里猎人减少,杨长进山遇见野兽几率增加,但他空有力量没速度追不上,猎物不会待在原地等死。 在山里转了大半天,杨长连只野鸡都没猎到,反而因射箭时紧张慌乱,没控制住力量拉断了弓背。 事后觉得空手太丢人,便砍了两捆柴担回家。 杨德见无猎获非但没责怪,反夸他头脑灵活知晓变通,勉励其再接再厉。 叔婶要忙冬麦下种,杨长第二天又早早进山,结果这位【猎人学徒】再次空军,又挑了一担柴回去,活脱把自己弄成了樵夫。 第三天下午,杨长终于体会到啥叫【猎人学徒】,果然不足以此谋生。 “打猎好难.” 杨长气得把猎叉一扔,骂骂咧咧坐在树下喘气。 失望透顶之时,两丈外矮草丛中,一对长耳朵在晃。 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灰兔,盯着杨长抖动兔唇。 “瞅什么瞅?你也瞧不起学徒?” 杨长话中带着些许无奈,兔子似乎觉得安全距离足够,杵在原地吃草并没有逃走。 这‘嘲讽’举动刺激到杨长,他抓起身旁一块小石,朝兔子势大力沉一抛。 嗖的一声。 大力出奇迹。 石块加速度过快,竟意外命中了灰兔。 然后拾取的闪光标识,跟着灰兔毙命而出现。 “终于等到你。” 杨长喜滋滋跑过去,蹲下触摸兔尸捡奖励。 【获得兔之悸动,使用之后可提升欲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放弃! 杨长几乎没有犹豫,心说这就是所谓的糟粕了。 兔子一年四季都在发情,使用后不得成了泰迪? 打猎对于自己来说不容易,拾取到好属性也得靠运气,看来猎人不太适合我。 杨长暗自思忖表情苦涩,他正准备拎起兔子下山去,突然看到兔尸上白光一闪。 咦?还有东西? 低下头俯身仔细观察,好一会才看到毛皮上有个豌豆大小的泥丸。 拿捏在手,提示出现。 【悸动丸,可刺激内心欲望,持续一个时辰。】 好家伙,原来放弃,能提现? 之前使用【虎之精华】,杨长永久提升了力量,现在放弃提现的奖励,似乎变成了体验卡? 有趣,有趣。 杨长遂将悸动丸揣好,打算以后给牛羊配种用。 (本章完) 第4章 武松:想改行?来跟我混 拿着兔子回到家,杨长告诉杨德想改行,说自己没打猎天赋。 “胡说什么?不是猎到兔子了么?这是个很好的开始,至于你转行去学屠夫,那可是门贱营生,而且得去县里。” “管他啥营生,屠夫应该不缺肉吃.” 杨长不是真想做屠夫,而是觉得那样可以捡现成,天天摸尸开奖多愉快? 杨德听完即蹙起眉头,摇头开始说教:“真是异想天开,五叔这些年打的猎物,最终有多少是自家吃了?咱们既然是普通百姓,就别想着天天吃肉。” “我” “三郎想去县里找营生,你身为长辈应该支持他,别轻易给孩子泼冷水。” “好吧,我明天托人去县里问问,看看有没有肉铺要学徒.” 有婶子卢氏帮腔搭话,杨德便点头同意下来。 杨长三天就打一兔子,偏偏现在饭量还大得惊人,或许到县里做事是个门路。 杨德做事雷厉风行,他第二天吃了早饭,就去乡里寻人帮忙,杨长打算转行做屠夫,便没有再进山打猎,早上待在家磨刀修弓。 巳午之交,院外响起有说话声。 “有劳都头亲至,三郎此时就在家中,不一会就要过午,冒昧留您吃两巡酒?” “叨扰了。” “誒,此话折煞草民,英雄驾临寒舍,我们求之不得.” “呵呵,不必客气。” 杨长放下手中活儿,寻思五叔在和谁说话?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武松来了? “三郎在否?家里来贵客了!” “在呢。” 应下杨德呼唤,连忙开门出迎,一看果然是打虎英雄。 数日不见,武松褪去冈上狼狈模样,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配上都头那身官衣,端的器宇轩昂。 “武壮士” “三郎有所不知,武英雄现为县上步军都头。” “小子失言,请都头海涵。” “三郎不必多礼。” 在门前寒暄了几句,杨德便将武松引进堂屋,并殷勤端出茶汤奉客。 “都头,且请拜茶。” 武松颔首微微一笑,跟着从提拎的囊袋之中,取出一包银子置于案上。 “那大虫祸害景阳,猎户、青壮折去数十人,我便请示了知县相公,做主将众上户筹的赏赐,尽皆分给你们做补偿。” “这这得多少” 杨德见那包银子不少,说话时紧张得口水直咽。 “铜钱颇重难拿,我便换成了银子,这里有三十两。” “三十两?都都给我们?” 幸福来得太突然,砸得杨德不真实。 刚才在路上,已经知道武松来送钱,所以才一路殷勤伺候,没想到有这么大一笔,足够他全家吃两年。 武松微笑着点头,然后按住银袋拍了拍,解释道:“这笔钱原有一千贯,但有百士来人要分,其余人都已经发完,就剩伱们叔侄没有领,三郎之前吃棒伤了筋骨,我便给你们多留了些,切记出门不要声张。” “都头如此恩义,我们岂敢乱语?您大可放心。” 见杨德拍打胸口打保,武松说了声好算是回应。 其实武松不怕说出去,没人敢嚼自己舌根,他此时对杨德告诫,是怕杨家叔侄乱说,最后受乡民旧友排挤。 “本来此事可派人来办,我那日对三郎印象颇深,却没机会与他吃酒谈天,所以今日亲来景南乡送银。” “那正好,三郎陪都头好生说话,我去乡上买些酒肉,顺便把贱内叫回伺候。” 杨德把银子抓在手,对武松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杨长使眼色,好像在说好好陪贵客说话。 杨长来这世界时间短,一次没去市集买卖货物,对三十两银子没有概念,他刚才的淡定表情,又让武松高看一眼。 性格沉稳、力气大、不贪财。 武松觉得杨长虽然年轻,却胜过柴进庄上许多好汉。 杨德离去之后,杨长独自面对武松,反而变得拘谨。 武松收起打量目光,从怀里取出一小瓷瓶,递给杨长道:“据说三郎吃打限棒,距今还不到旬月光景,应该没这么快痊愈,试试我这治外伤的良药,一定可以加速恢复。” “这” “三郎放心用,这是我行走江湖时,找一老郎中讨的方子,疗伤效果极好,早几年经常用。” “那现在” “现在受伤少,基本用不上。” 武松言罢豁然一笑,突然又上下打量杨长,喃喃道:“我观三郎身形消瘦,真难相信你单手提起大虫,不知能否冒昧问一句,你如何练得这样大气力?” “呃” 杨长听得不由一怔,暗忖我这是金手指,实在没法和你分享,于是挠头搪塞:“倒没有刻意去练,五叔是不是与都头讲过?就是跟他打猎肩挑背扛.” “不应该” 武松苦涩一笑,自言自语:“专门卖力的脚夫,估计也没这气力,三郎不愿说算了” “不是不愿,是.” 杨长突然计上心头,转移话题扯起谎来:“之前我爹在世时,经常给我喝一种酒,酒里好像泡过特殊药材,不知与这有关系否?” “必然。”武松听得一喜,急忙追问:“是何特殊药材?” “实不知也,要是我爹尚在可以问,但他们都被瘟疫.” 杨长表情悲伤演得很像,武松见状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怪兄多问,三郎别在意,我也自幼没了爹娘,全靠兄长把我拉扯大,偏我幼时喜欢好勇斗狠,少不了受伤磕磕碰碰,所以才寻得这药” “原来这药.是这么来的.” “现在基本用不到,三郎有这一身力气,会不会拳脚功夫?趁你五叔打酒没回,我们到院里切磋切磋?” 武松说得风轻云淡,杨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说你空手能打死老虎,我何德何能和你切磋? “都头说笑了,我哪会拳脚功夫?空有一点蛮力而已。” “是吗?这么好的力气,不会武艺实在可惜.” “您也知道,我家这情况.” “嗯,穷有穷的办法,我也没拜过名师,全靠在市井积攒经验,不过三郎性子沉稳,定然不会如此.” 武松能有现在身手,是之前好勇斗狠练出来的,幼时当泼皮可没有少挨打,不知不觉想起往事,便说回兄弟情。 杨长顺着武松话题,问及武大郎的现状,两人聊得十分投契。 约过了半个时辰,杨德在乡上买了好酒好肉,带着妻儿回家来见武松。 杨德得三十两巨款,买肉打酒很舍得下本,到家就让卢氏切肉筛酒。 酒过三巡,武松突然对杨德问道:“三郎有如此出众力气,待在乡间务农打猎挺屈才,今后有没有其他打算?” “啊?” 杨德被问得不知所措,反倒卢氏没怎么喝酒,笑盈盈接下话来。 “三郎说打猎没天分,想去城里学屠夫卖肉,我们当然极力支持,他五叔早上已托人去打听,若真有肉铺招学徒,都头以后兴许能常遇到。” “你?想当屠夫?” 武松一脸惊愕看向杨长,心说你这什么破理想? “呃” 杨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卢氏又热情抢过话腔,解释道:“都头有所不知,三郎近来长了力气,饭量也着增大许多,毕竟县里面机会多些,便寻思去肉铺当学徒,每月能多吃几回肉” “就为多吃几顿肉?” 武松诧异笑了笑,随即手拍桌案,郑重说道:“三郎想去县里讨生活,以你这身过人的力气,可跟我到县里做个弓手,一定比当屠夫卖肉强。” “这敢情好.” 杨德闻言先是一喜,跟着又想到吃官饭要花钱,便小声追问:“都头,不知此事好办么?上下打点需要.” “不用打点,我来安排。” 武松身为步兵都头,要个弓手编制很容易。 (本章完) 第5章 立威 杨德听完欢喜非常,不停与武松把盏道谢,同时嘱咐杨长到了县上,一定要对都头言听计从。 杨长懵懂点头回应着,武松则笑颜大口喝酒。 卢氏见武松不语,连忙补充道:“常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三郎命苦失了父母兄弟,到我们家也没过好日子,但他为人踏实平素勤劳、又有力气干活,现承恩到都头麾下做事,您当子侄使唤就行.” “您言重了,武松不过痴长三郎几岁,以后大家兄弟相称即可,二位尽管放心。” “这怕是坏了规矩” “我的话就是规矩,三郎不必太过拘泥,来来来,我们再吃一碗.” 武松豁达不以为然,只顾与众人推杯换盏,弄得杨德夫妇不好接话。 不多时,杨德买来的五斤好酒,就已筛尽倒干。 卢氏催促杨德再去打酒,武松则借口有公务而请辞,走前嘱咐明早去县衙寻他。 那五斤酒,武松足喝了三斤。 离开时却步履沉稳,一点醉意都没有。 反观同桌的杨长,陪着喝了不到一斤,起身送人就不停眨眼,视线模糊不能成像。 宋朝的酒度数不高,且每家酿酒口感都不同。 杨德今日在乡里打的酒,味甘香醇但有极强后劲,杨长初饮感觉像酒精饮料,一不小心喝太急便上头。 他偏偏倒倒回里屋睡觉,杨德便催促卢氏收拾行囊,他明天要送侄儿去县里。 等卢氏准备好一切,又伸手向她要银子。 “把中午给你那三十两,取二十两与我让三郎带走。” “二十两?你也吃昏了?三郎他独人一个,给这么多银子作甚?” “作甚?自然让三郎孝敬都头,你没看他酒量大得惊人,到了县里少得了请吃酒?” “二十两得吃多少酒?除非请去城里吃花酒,最多能给三五两。” 见卢氏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杨德脸一下垮了下来,沉声提醒道:“伱这婆娘,端的短视,喝花酒又何妨?别忘这钱冲谁给的?我刚才在乡里买酒,问过其它参与捕虎的人,他们都只领了三五两,都头帮三郎安排弓手差使,即便不花钱不得欠人情?咱得懂规矩!” “瞎咧咧什么?武都头豪气干云,才没你想得那般粗浅,许是三郎那日在冈上,帮着说了几句解围暖心的话,人家这是来还人情呢,况且三郎血气方刚,与他这么多银两花使,养成大手大脚习惯,岂不害了他么?” “娘子所言有理,但三五两实在太少,三郎之前替我挨了棒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光记着三郎挨打,却忘了他有多能吃?咱们也有儿子要养,最多可以给出十两,他省着点能花一年,再说弓手有衙门供养。” “也罢,十两就十两。” 夫妻两人商议停当,夜里一家人吃了团圆饭,杨长又听了不少说教。 次日天还没亮,杨德就带着杨长赶路。 两人入城到县衙外,衙役还没打开府门。 杨德买了早点,与杨长边吃边等。 趁吃饭的功夫,杨德将怀里揣热的十两银子取出,递给杨长语重心长说道:“昨日武都头送来三十两,按说该多给你拿些,做了弓手好请都头吃酒,但考虑三郎出门在外,身上带多了财物容易惹祸,这十两你先拿着用,可别乱花” “五叔怎给我拿钱?侄儿这些日子多有叨扰” 十两可以兑换万钱,能买几千个手里吃的蒸饼,所以杨长严词拒绝不愿收,并说自己当弓手有饷银。 杨长如此知恩懂事,让杨德听后更加愧疚。 好说歹说留下五两,用于之后人情打点,当然主要是孝敬武松。 不一会儿,县衙开门。 武松从紫石街赶来上值,在门口迎上杨德叔侄。 三人一番寒暄,杨德把杨长交托武松。 武松昨日从景南乡归来,提前与知县汇报了此事,知县没做犹豫就同意了。 杨长先跟武松去画卯,而后就被带去衙内安顿住处,他原本以为要睡大通铺,结果到地方却是个单间。 房内不但有床榻,还有待客的桌凳,不像普通士兵居所。 “此地原是我的住处,因在县里遇到兄长,便搬到他家去同住,三郎以后就在此住下,不用拘谨” “这合适吗” 杨长前世游戏代练,虽然对人情世故不熟,但直接住到领导单间,他心里打起鼓来。 阳谷县有弓手、土兵七八十人,杨长认为自己若堂而皇之住下,今后必然受到同僚们排挤。 武松见杨长犹豫,便拍着他手臂安慰:“让你住,就安心住下,若有人生事,我正好立威。” “原来.我省得了”杨长瞬间悟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武松可以粗暴对待猛虎,驭人却得讲究方法。 武松初来乍到,麾下县兵阴着不服管,所以自己来当鲶鱼? 这样一分析,武松绝不是粗鲁莽夫,做起事来滴水不漏,难怪最后能善终。 武松除了看中杨长力气,也看中他性格沉稳冷静,见杨长听到提醒欣然点头,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杨长住进‘领导单间’不久,同袍中那些不太服管的刺头,便陆续冒出来各种找麻烦。 武松在杨长到后数天,点卯结束组织土兵、弓手做角力训练。 那日杨长在校场小试牛刀,单手举起三百斤重的石锁,瞬间震慑住那些轻视他的宵小,从此规规矩矩听从武松号令。 入职不到十天,引出不服管的刺头,还帮着整肃了队伍。 武松对杨长更亲近,两人在无外人在时,常以兄弟相称。 十月中旬,天气转凉。 街上行人减少,捕盗等事公务跟着减少,县中治安相对轻松。 武松待在县衙无事,便带杨长往紫石街方向巡逻,打算把自己新认的兄弟,介绍给亲大哥认识。 “三郎,前方那二层小楼,就是我兄长住处.” “武都头回来了。” “王干娘,我顺路回来看看。” 杨长听到武松招呼,旋即多看了那婆子几眼。 水浒里武大的惨剧,罪魁祸首就是这老猪狗,别看她此时笑得灿烂,做起事来比男人还心狠。 为了西门庆的赏赐,先穿针引线算计潘金莲,后又献计鸩杀了武大。 可以说,没有王婆推波助澜,武大郎顶多头上染绿,未必会死于非命。 杨长穿越到此处,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比前世当代练过得惬意,这都是武松照拂所致。 是不是想个办法,阻止悲剧发生呢? 杨长盯着王婆看了许久,弄得王婆百思不得其解,心说这小厮看着我作甚?老娘已经这把岁数,难道还有图谋不成? “三郎,就是这里了。” “哦” 杨长回首一看,武大家就在王婆隔壁,电视剧里两人门对门,隔壁似乎更方便偷人? “叔叔回来了” 随着一声酥媚的呼唤,把杨长从胡思乱想拉回现实,潘金莲提起芦帘迎了出来。 新月眉、桃花眼、樱桃口、大胸脯 (本章完) 第6章 酒后真言 无论在任何时代,美人都是稀缺资源。 杨长来这个世界不久,见过的女人本来就不多,相对街上的歪瓜裂枣,潘金莲长得是挺好看的。 但杨某人在未来见过世面,对美女有足够高的免疫力,并没像西门庆那般被迷住。 潘金莲不知武松带有客人,她出来相迎时那股热乎劲,隔老远都能感受到风情。 “嫂嫂,兄长几时归家?我带了朋友与他吃酒。” “呃大郎平常申末即回,眼下还有半个时辰,你们先入内歇息,奴家去准备茶汤.” “三郎不是外人,嫂嫂不用伺候我俩,你有事就自去忙。” “哦还真有些针线活,有劳叔叔招呼客人” 潘金莲又看了杨长一眼,然后撩了撩耳鬓的头发,踏着木板往楼上走去。 其实她哪里有活儿?不过是遮掩双颊泛起的红霞,不想被外人察觉她的秘密。 好在杨长表情平淡,并没像其他男人一样盯着她看,但面对知晓剧情的穿越者,潘金莲的一切掩饰都是徒劳。 武松身高八尺威猛霸气,反观杨长只七尺余长且体瘦,自然入不了潘金莲的桃花眼,她也不想久在一楼作陪。 潘金莲此时还没做错事,杨长对她没生色心也不讨厌,直到武大卖完炊饼挑担归来,杨长突然有些同情这大胸女人。 武大不但长得矮还特丑,‘三寸丁谷树皮’诠释得很到位。 本与武松一母同胞,按说身高不会差这么离谱,兴许是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风吹日晒皱老了容颜。 即便如此伟大,但杨长寻思自己若是女人,宁死也不会嫁给武大,可潘金莲最后却认了命,这就是封建婚姻的残酷。 武松上前接过挑担,望着对杨长作起介绍。 当听到杨长身世凄苦,武大一时间感同身受,引他桌前就坐,安慰道:“三郎切莫悲伤,更要努力活下去,我与二弟自幼成孤,但现在都已长大成人,只要舍得使力气,便饿不死咱。” “嗯。” 武大说得情真意切,弄得杨长十分感动,他一边从怀里掏银子,一边说:“我能到县里做弓手,全靠二哥提携照拂,今日登门两手空空,这二两银子.” “你快收回去。” 武大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挡住杨长的手,正色道:“二郎拿伱当兄弟,也就我武植的兄弟,不能如此见外。” “呃这.” 见杨长不知所措看着自己,武松拍着他手背豁达笑道:“三郎既听二哥的话,怎就不听大哥吩咐?都是自家兄弟,你在此随意一些.” “对对。” 武大指着自己与两人,爽朗大笑:“大郎,二郎,三郎,这就是缘分,哈哈哈.” 就在这时,潘金莲扶着楼梯往下走,明知故问: “大郎回来了?你唤谁三郎?” “娘子没见过?” 武大先是一怔,跟着作起介绍:“此乃杨长,杨三郎。” “原来是他。” 潘金莲刻意打量杨长两眼,发现这小厮竟然还颇耐看,只是身形瘦弱与武松不能比,随即哀怨看向武松。 “适才叔叔没说,奴家也就没问.” “是小弟疏忽了。” 武松忙起身抱拳赔礼,遂对杨长正式介绍潘金莲:“三郎,此乃家兄之妻,你也与我一样,唤作嫂嫂即可。” “杨长见过大嫂。” “嗯。” 潘金莲刚才在楼上,听杨长给武大拿钱出手阔绰,遂对这少年生出些好感。 她微笑对众人挥挥手,道:“你们都别拘着,快些坐下说话,奴家去准备酒菜,稍后就来相陪。” 不一会,四方桌上摆满了瓜果菜肴。 潘金莲坐在上席,武大、武松分列左右,杨长下席与美人相对,但他尽量不与女人对视,生怕惹出幺蛾子来。 酒过五巡,武大借着酒意,说了不少幼年苦事。 他是想用自己苦难经历,来劝慰杨长好好面对人生。 可能情到深处酒醉人,武大最后拉着潘金莲的手,一本正经道:“做人就是要踏实勤奋,老天一定会给你生路,不然凭我武大郎外貌本领,怎么能娶到如此绝色娘子?好看吧?” “大郎.” 潘金莲惊得把手缩了回去,红扑扑的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武松见状忙打圆场:“嫂嫂别介意,兄长喝多了。” “我才没喝多,你大嫂不好看么?你与三郎在县里当差,只要勤勤恳恳做事,光明磊落做人,早晚也能娶回好女人” “呃” 见武松一脸尴尬,杨长立刻站出来解围,只见他捂着额头,道:“二哥,小弟酒力浅薄,想回县衙休息了,你们兄弟继续尽兴,我下次再来叨扰.” “我送你。” 武松扶住摇晃的杨长,转身对潘金莲抱拳:“三郎醉了,我先送他回去,有劳嫂嫂照料兄长。” “叔叔说哪里话,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你早去早回.” 潘金莲借着酒劲,给武松递去一个妩媚眼神,看得打虎英雄不敢直视,而后带着杨长‘落荒而逃’。 走出紫石街,杨长突然挣脱武松,喃喃说道:“二哥不用再扶,刚才吹了冷风,清醒了很多。” “我知你酒量颇浅,却不应该醉得如此快,刚才不会故意装醉吧?谢了。” 武松心里跟明镜一般,随后又望着昏沉的街道感叹:“兄长这些年吃苦不少,其实他平素不怎么喝酒,刚才大抵是想起往事,所以才醉得那么快,三郎可不要见怪。” “大哥待人赤诚,二哥以我为兄弟,你不用对我见外。” 杨长蹙眉反问让武松一怔,而后哈哈一笑揽着他肩,回道:“三郎教训得是,刚才我没喝尽兴,找个酒家再喝些?” “天色已晚,不如买回县衙” 想到武松要回紫石街过夜,马上改口说道:“那小弟今日舍命陪君子。” “哈哈,走吧。” 武松看穿了杨长心思,在路过的酒楼买了酒和肉,径直往县衙住处走去。 适才潘金莲眼神挑逗,武松今夜也不打算回去,他准备等会与杨长挤一挤。 到了县衙住处,杨长帮着摆好酒菜,就与武松推杯换盏。 武松此时装着心事,喝酒像喝水一碗接一碗。 杨长之前在武宅本是装醉,此时猜到与潘金莲有关,便故意挑起话题。 “人说酒后吐真言,适才大哥夸了大嫂,他刚才心情应是极好的,大嫂也确实生得貌美,大哥真有福气呢.” “福气?” 武松直摇头:“未必见得。” “嗯?” 杨长惊得酒化冷汗,不可思议地看着武松,好像在说你也是穿越者? (本章完) 第7章 煮酒论英雄 看到杨长露出疑惑表情,武松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但觉得对方是自己心腹,也就不遮遮掩掩大方道来。 “嫂嫂原是清河县大户使女,因不愿依从主家受辱告状主母,那主家怒而赔钱嫁于家兄,事后又唆使泼皮滋扰,以致他们不堪其扰,这才搬到阳谷县来.” “竟是这样.” 杨长凝眉频频点头,《水浒传》小说他没细读,剧情主要来自电视剧。 听完武松介绍,杨长认为之前的潘金莲,与后世年轻男女没区别,不知世道险恶也不圆滑,所以才被报复嫁了武大。 红杏出墙有本性原因,但哪个女人不喜欢攀比? 武大郎与西门庆,就是男人都知道选谁? 好色不贞? 每个人都有肮脏的一面,只是伪装成外人不知道而已。 仔细想来,潘金莲与武大的悲剧,说到底还是封建时代所致。 如果潘金莲老实本分,说不定还能落下个贤名,偏偏从她反抗主家的事来看,这女人又对生活不甘,也是这份不甘葬送了她。 就像后来的扈三娘,那么飒爽的女中豪杰,却在灭族后选择对命运屈服,没敢反抗宋江嫁了王矮虎。 当然,潘金莲、武大悲剧酿成,隔壁的王婆最可恨,她才是真正的恶人。 “三郎,你在想什么?” “啊?哦” 杨长想出神被武松唤醒,旋即笑着回道:“我在想大哥搬到阳谷,有二哥帮着撑腰照拂,定没泼皮敢去滋事。” “嗯,我之前在哥哥身旁,哪有人敢去惹事?” 武松点头肯定同时,抱起酒坛给杨长筛了一碗,语重心长说道:“你现在做了弓手,也要好好学得本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父母兄弟,都已丧生在瘟疫中.” “那也要练好本领,自己才不会被欺负。” 杨长满不在乎的语气,其实是对原来世界作别,武松误以为勾起伤心事,他没有像武大般安慰,而是严肃道出现实。 “嘿嘿。”杨长笑呵呵回道:“我跟在哥哥身边,应该没人敢欺负我。” “话是如此说,但你本身有力量底子,学起来也不会慢,今日不说其它事,咱们兄弟喝尽兴。” 武松没打算回紫石街,所以拉着杨长一碗接一碗,夜里两人在榻上抵足而眠。 此后一段日子,武松仍在紫石街过夜。 但早上来衙门安排完工作,一有空闲就指导杨长拳脚。 杨长已年满十八,身体长开韧带僵硬,从头学武非常吃力,即便是武松手把手教,也收效甚微。 武松教了几天,见杨长毫无长进,就不再勉强。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很难让他下苦功夫。 不是杨长不努力,实在是有捡尸者命格在,没必要折磨自己。 杨长已有过人力量,只要再捡个敏捷属性,想混个武术高手不难,只是刷什么‘怪’却不知。 作为宋朝的‘外来者’,杨长做弓手这段时间,一直在熟悉所在新世界。 语言、文化、习惯都得重新适应,所以没时间和机会去捡尸,也一度忘了自己有金手指。 做了半个月弓手,阳谷县突然朔风连日不歇,天上万里彤云密布。 漫天大雪纷扬,如梨花坠落地面。 雪落不到两个时辰,就盖得各家屋顶一片白,树上、院里也越积越厚。 没有空调,也没羽绒服。 杨长于住处生炉取暖,并在炉上煮酒自饮御寒。 他已慢慢融入宋朝生活,即便酒量不好也没事喜欢喝点,感慨大城市里的打工人,其中多少想逃离尘嚣隐在市井,不被物质束缚而享受生活? 我居然在一千多年前,就实现轻松的躺平的生活,这难道不讽刺么? “啊” 杨长端起酒碗啜了一口,发出爽朗且舒适的声音,然后自言自语:“可惜哥哥不在,否则能来个煮酒论英.” 砰的一声响,房门被人推开。 杨长诧异抬头,只见风雪之中正是武松,身后站着个挑担的土兵。 “哥哥?” “三郎好自在。” 武松阔步上前,夺下杨长手里酒碗,将那半碗酒一饮而尽。 “痛快,再筛一碗来。” “呃” 土兵把挑担放在门口,抱拳对武松行礼后便告辞。 杨长低头一看像是行李,于是一边倒酒一边问:“哥哥伱这是” 武松没马上回答,而是抬手又喝下一碗,这才转身合上房门。 “我要搬来与三郎同住。” “嗯?” “家兄每日早出晚归,不免常与嫂嫂独处,久住在彼多有不便,三郎要是介意同住,我明日从新找个住处” 中午潘金莲请吃酒,借着酒意行勾引之举,被拒绝后闹下不愉快。 武松不好实言相告,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却不知杨长知道得比他多。 武松话刚落音,杨长即摆手回道:“哥哥说哪里话?小弟怎么会介意?再说这本是哥哥住处,要搬也该小弟搬走。” “你若不介意,却搬他作甚?” 武松摘下毡笠儿,伸出双手到炉边取暖,扭头郑重道:“咱俩正好作伴,也能时常对饮。” “如此也好。” 杨长起身取来一只碗,给自己和武松都筛上,同时笑盈盈道:“刚才我还在想,若是哥哥在此,可以煮酒论英雄,当然小弟不是英雄.” “三郎不用妄自菲薄,你身手虽不够矫健,但这神力也是世间罕有,足以当起英雄二字,来来来,咱们同吃一碗。” 武松侧身端起酒碗,与杨长碰了碰便一饮而尽,真跟喝饮料一样轻松,而后又一碗接一碗,将杨长满满一坛酒,三两下就喝了个见底。 杨长准备喝几天的量,武松牛饮结束还意犹未尽。 “哥哥似没尽兴,小弟再去打二斤?” “算了。” 武松拉杨长坐下,摇头阻止:“此时风雪甚急,街上店铺都在关门,等雪停之后再去不迟,咱们兄弟说说话。” “哦” 杨长掇杌子坐在武松身边,小声问:“我观哥哥脸色似有心事?何不说出让小弟帮你参详?” “你?未必有计,不过” 武松话锋一转,告诫道:“三郎独身一人,过些年应会娶妻生子,届时切莫只贪颜色,正所谓娶妻娶贤.” “莫非哥哥的烦恼,大哥与大嫂琴瑟不鸣?我有办法啊” “真的?” 武松激动站了起来,突然意识到被套了话,于是指着杨长点了点,摇头笑道:“我知三郎心思细腻,可你没经男女之事,恐没好计.” “哥哥小瞧我?我真有良策,愿听否?” “说说看呢。” (本章完) 第8章 银样镴枪头 杨长对武松神秘一笑,献出用药物增进感情的办法。 他思路来自兔尸掉的悸动丸,心说只要武大房事令人满意,潘金莲就不会轻易红杏出墙,杨长也算行善积德。 可惜武松行事磊落,不愿给哥嫂下药催情,听完板着脸直摇头。 “三郎年纪轻轻,从哪里学的这下作手段?” “下作?” 杨长一脸懵状,挠着头装傻解释:“我家之前有只母羊,性子不合群还爱撞人,我爹便买了催情药,配种之后生了小羊,那母羊就变得温顺了,我以为人也一样.” “人怎能一样.” 武松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话糙理不糙。 嫂嫂若怀了兄长骨肉,说不定真能安稳过日子,可自己刚与她说了狠话,哪有机会回去下药?只能过些日子再说。 想到这里,武松脸色稍缓,叹道:“三郎见过兄嫂,应知家兄容貌不端,即使用药也只一时.” “我也有办法。” “嗯?还有?” 武松心里已经认同,但嘴上反对不承认。 本想从速搪塞过去,结果杨长又语出惊人。 “大哥虽然身短,但五官并非不堪,只是不修边幅不打理,他只要愿意改变,一切都还不晚。” “兄长早出晚归、风吹日晒,如何改变?” 武松摇头苦涩一笑,认为杨长异想天开。 杨长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不早出晚归,不风吹日晒,那不就得了?” “呵?我虽然有心养着兄嫂,奈何兄长根本不同意,他说自己可以自食其力,也不愿与我添麻烦,唉” “没说不让大哥卖炊饼。” 直到杨长懒散说出这话,武松的期待瞬间被拉满。 “三郎的意思.” “我的意思.” 见武松满眼激动,杨长接下话故意顿了顿,然后指着脚边的火炉娓娓道来。 “大哥可在家门口卖炊饼,锅下架炉子一直蒸着,热的一定比冷的口感好,这样既能继续做买卖,也不用再风吹日晒。” “在家门口卖热食?紫石街才多少人来往?兄长必不会同意。” 武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在家摆摊,潘金莲不免抛头露面,她今日能勾引自己,以后怕要勾引路人,所以又否了杨长点子。 “哥哥此言谬矣,挑担贩卖固然客人多,但未必能挣到大钱,你看城中那些酒楼,没有担着酒走街串巷,却依然有人寻上门,何也?售卖吃喝,除了果腹,就是味道,只要大哥炊饼味美,还怕食客不来?而且他在家做生意,就别只卖炊饼一物,所有早点皆可售卖。” “如果单卖早点,倒不与隔壁王干娘冲突,只是这样就得纳税,又是一项开销” “有利就有税,哥哥在县里做都头,税吏必然给你薄面,不会开销太多,而且大哥大嫂朝夕相对,还能增进夫妻情谊,此乃一箭双雕之计。” “好个一箭双雕。” 武松顿时眼前一亮,心说兄长若天天守在家,那妇人也没机会偷人,随即拍着杨长肩膀,感叹道:“三郎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如此多智,回头我会与兄长商议。” “哥哥休夸。”杨长摆手一脸谦虚,“能为哥哥解忧就好,其实我也是想当然。” “即便想当然,也胜过他人。” 武松突然站起身,展眉搓着手说道:“刚才酒少没喝过瘾,三郎且在此间烤火,我去街上弄些酒菜回来,继续煮酒论英雄。” “我哦好” 杨长想说自己去,却见武松已经开门,便没与他争抢。 门外风雪交加,空中鹅毛乱飞。 没到酉时,天已暗沉。 武松踏出深深雪印,径直向卖酒街巷而去。 沿途经过的店铺,无不关门避雪。 武松走了两条街,没寻到开门酒家,幸运在半路遇上一酒客,手里拎着葫芦边走边饮。 拦路一问,得知狮子桥下酒楼没关,便大步急奔狮子桥。 武松买了三斤酒三斤肉,越过狮子桥抄近路回县衙,在西街转角突然停下。 他看见街对面一小厮,正拿着木板合门准备关张,上方牌匾写着‘西门生药铺’。 三郎之计,或可一试。 武松抬手压底帽檐,走上前叫住合门小厮。 “小哥稍后,待我抓两副药,再关张不迟。” 不待小厮反应过来,已跨过门槛去到店内。 掌柜正在台前盘账,见到人来忙停下手里活,招呼问道:“客官想抓什么药?” “我先看看.” 武松手扶帽檐,左右打量着药房,并没急于报出需求。 掌柜见状迎了出来,拱手小声提醒:“客官若没想好,可以明天再来抓,小店马上要关门.” “伱们这西门生药铺,什么功效的药材都有?” “客官初来阳谷县?西门生药铺品类齐全,您在本店要是买不到,那就只有去东京寻。” “哦?”武松突然靠近掌柜,掩住口鼻小声道出来意:“我要男女助兴之物,不知贵店可有售卖?” “这有是有,但是价格” 不待掌柜把话说完,武松便掏出二两银子,举到对方眼前询问:“这够吗?” “呃够了。” 掌柜接下银子,小声追问:“不知客官要哪种?” “什么哪种?只要功效好的。” “不是.我意思是男子服?还是妇人服.” “男子.等等” 武松刚说完需求,又叫住掌柜改口补充:“我全都要。” “那还需二两” 掌柜伸手讨要,武松又摸出一锭银子递去,并蹙眉问:“怎如此昂贵?” “都是名贵药材提炼,保管男人雄风恒长、虎虎生威,女人温柔似水、情意绵绵.” “那从速取来。” “誒。” 得了武松催促,掌柜即回台后蹲下找寻,好一会才拿出两个瓷瓶。 “客官且请记好,白瓶名为猛虎下山,您每次只需一小口,红瓶名唤烈女吟,也是.” “不用再言。” 武松打断掌柜介绍,伸手拿走两瓶药揣好,之后头也不回夺门而去。 “呵呵,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我刚在堂后小憩,听到你卖了我的宝贝?” 掌柜自言自语之时,西门庆突然出现在身后。 “东家,二两银子一瓶,卖出去很划算,利润很高。” “我西门大官人,缺那区区二两银子?若是别家药铺派人陷害,拿着那两个瓶子去报官生事,二两银子够打点么?” “东家把心放肚子里,我岂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刚才那人我认识,他就是衙门里的人,若是不卖才会惹祸” “哦?是谁?” 西门一听来了兴趣,他与县里不少官员都很熟,也不知是谁有这雅兴? “就是新任都头武松。” “不能吧?武松能赤手打死大虫,他这样的英雄人物,也要药物助力?” “嘿嘿,英雄也是人,那日抬他去县衙,我正好在街边瞧见,武都头刚才虽极力遮掩,但我还是认出他来。” 听完掌柜的解释,西门庆突然开怀笑道:“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不过他买了猛虎下山,为何还要烈女吟?” “欲盖弥彰而已” “有道理,不知武松今宵何处风流,我约了朋友狮子楼喝酒,你盘完账就早些回家。” “是。” (本章完) 第9章 尊严自己挣 武松不知道被认出,更不知被西门庆误会,走出药铺便后悔。 他不但怒斥潘金莲,还与归家的武大说了狠话,一家人关系搞得如此僵,现在怎有面皮去献药? 回头退药?拉不下脸。 怀揣纠结想了一路,抬头已到了衙门外。 算了,先留着,以后找机会。 武松当晚有心事,拉着杨长喝到半夜。 大雪下了两天才停,推开门只见一片雪白。 武松本想找武大,建议对方在家摆摊,可他刚走出衙门口,又转身折返回去。 那日对潘金莲说了狠话,此时回去怕被对方奚落,便寻思武大会找上门来,毕竟一母同胞的兄弟,哪有隔夜之仇? 武松与武大相依为命多年,习惯了兄长每次先服软。 但这一次,他失算了。 潘金莲勾引不成,反被武松抢白侮辱,不但说了委屈小话,还不准武大去衙门。 武大老实本分且懦弱,他夹在老婆与兄弟间左右为难,不愿附和潘金莲说武松坏话,也不想到衙门寻兄弟把话说开,每天早上做好炊饼就挑担外出,直到黄昏前夕才摸回家门,他用逃避的方式来应对家庭矛盾。 武松等了数日,却没等到武大。 情急之下想到杨长,嘱咐他代自己去寻武大,劝兄长在家门口做买卖。 杨长一点就通,领了任务先奔紫石街。 确认武大当时不在家,又向周边邻居打探去向,最后寻到狮子桥附近,听到有人叫卖炊饼。 “炊饼,好吃的炊饼,两文一个.” 声音清脆稚嫩,杨长知道不是武大,也带着好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拱手取暖的少年,正靠在桥旁栏杆呼唤叫卖。 既是武大同行,说不定知道下落。 杨长想到此处,旋即大踏步登阶上行,往狮子桥头而去。 少时来到桥面,那少年身边蹲着的汉子,不是武大郎是谁? 武松与潘金莲交恶,他这个大哥没能力解决,只能蹲在外面独自难受,就连叫卖也是外人代劳。 “大哥!” “三郎?” 武大闻声惊得爬将起来,此举让身边少年表情惊讶。 “大郎,没说你还有兄弟.” “郓哥,他是二郎认的兄弟,杨家三郎。” “哦” 杨长刚走到面前,武大就热情帮做起介绍。 一听那少年就是郓哥,也是武大惨剧的重要配角,杨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从对方穿着外形判断,是个混迹市井讨生活的苦孩子,却难得胸场一腔正义。 “大哥,我观你气色不佳,何不早些回家休息?少卖两扇也无妨。” “我没有事。” 武大摇头解释:“刚蹲在地下避风呢,这融雪天比下雪冷,清晨做的炊饼当日不卖,隔夜到了明天就不好吃,降价也没人愿意买,所以还是卖完再回,三郎你且去忙公务,郓哥会帮我招呼” “还剩多少?我都给伱买了。” 杨长言罢去掏银子,却被武大一把抓住,正色说道:“三郎切莫如此,你想吃拿上几个,给钱却是不行,二郎若知必然恼我。” “呵呵.” 杨长点头笑道:“就是二哥让我来的,这几日阳谷县大雪,他担心你长期待在外面,容易受风寒而生病。” “不妨事,我穿得厚。” 武大听后心头不是滋味,强忍着对杨长露出笑脸:“你们各自保重就好,我这些年都习惯了,下雪天人少生意也少,是得在外多熬些时辰。” “二哥的意思,你就别挑担穿街走巷,以后就在家门口卖,这样不用再风吹日晒,客人多就多做些,客人少就少做些” 杨长话刚落音,武大还没出言拒绝,身旁郓哥就忍不住驳曰:“武都头不懂做生意,紫石街来往才多少人?大郎若守在家门口做买卖,只怕连平日半数都卖不到。” “是啊。” 武大点头附和:“做买卖没那么简单,你和二郎不用替我担心,自己好好在衙门做事”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 杨长笑呵呵也不恼,指着桥下酒楼说道:“你们看对面的大酒楼,他们怎么不挑担叫卖?只要用味道打出名声,食客自己就会找上门,大哥若在家卖炊饼,可在门外置炉架蒸笼,热乎乎的口感一定比冷的好。” “这多麻烦.” 武大听得眉头紧蹙,反而得到郓哥的肯定:“杨大哥说得没错,就是好名声得来不易” “那也不难。” 杨长言罢对郓哥神秘一笑:“找人四处宣传就是,郓哥愿意帮着宣传么?到时候给你发工钱。” “当真?” 郓哥闻言大喜,心说还有这好事? “我像在打趣么?” “那敢情好,我自然愿意。” 见杨长、郓哥都当了真,武大急得直跳脚,他将杨长拉到一旁沉声道:“三郎,我这是小本买卖,哪能请得起人?再说宣传也不定有用” “哈哈。” 杨长攥着武大粗糙的手,一脸自信说道:“宣传讲究策略,大哥想博名气,前期需要让利,把客人吸引过去,再用味道锁住他们。” “让利?炊饼两文一个,在阳谷乃至大宋都是行价,利润已经很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买五个送一个会亏本么?” “那倒不会.” 听了武大的回答,杨长又转身问郓哥,“你会为了多得个炊饼,而多跑几里地去买么?” “嘿嘿。” 郓哥挠头笑道:“我自然愿意,不过有钱人就不会.” “买五个送两个呢?或者说送三个.” 郓哥眼睛瞪得浑圆,好像在说有便宜谁不愿占?急得武大打断杨长提醒:“三郎,刚才都说了利薄,买五送三是要亏的” “大哥别怕亏本,这为了吸引客人上门,些许亏损能够赚回来,你不如开业前三天,就定下买五送三,每人限送一次就成。” 杨长安慰完武大,又扭头看向郓哥:“你觉得这样的宣传,客人愿多走两里地否?” “那太愿意了” “就这么说定了,这里剩下的炊饼我都要了,咱们回去好好商议,以后在家门口做买卖。” 杨长不由分说拿起扁担,准备帮武大挑箩筐回家,低头同时掀开筐上白布,从里面取了两个炊饼递给郓哥,说道:“送俩炊饼给你,两天后来紫石街,谈谈宣传事宜,有工钱。” “那就多谢了。” 郓哥接下炊饼作揖感谢,跟着又对武大打起趣来:“大郎,杨大哥比你痛快,武都头好眼光呢。” “我这.” 武大没想到杨长来真的,呆在原地脑袋昏昏沉沉,清醒过来郓哥都已走远,而杨长已经挑起两个箩筐。 “三郎,你虽然说得很好,但我得与娘子商议,急不得.” “大哥勿忧,我会帮你出谋划策,尊严得自己挣回来,二哥打虎就做到了,你也不想被大嫂看不起吧?” “我” (本章完) 第10章 骚想法 在潘金莲美色面前,武大郎无疑是自卑的。 杨长一句话就打动了他,想改变外貌除非重新投胎,杨长此时提出一个新颖观点,武大郎听完也不得不认同。 获得他人尊重,最简单就是搞钱。 只要有挣大钱的本事,还怕女人不温顺如羔羊? 清河、阳谷两县的财主、员外,不少人都长得歪瓜裂枣,但穿上名贵衣服就不一样,旁人见了无不点头哈腰。 回家路上,杨长除了给出理论,还教武大吸引客人的方法。 诸如开业优惠,多买送赠品,打折促销等套路,都是后世特别简单的手段,但拿到这个时代就是顶级策略。 武大郎之前做老实生意,听完如同打开新世界大门,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不多时,两人走到紫石街。 杨长嘱咐武大:“大哥等会见了大嫂,就说是你自己想到的主意,我回去仔细斟酌完善,明天早上再来寻你,然后一起去置办炉子、铁锅和蒸笼,大哥要想好卖哪些美食,光靠炊饼吸引力不够,定价高点也都可以” “我我不会说谎.” 武大挠头抬起脖颈呆看着,露出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咳咳.” 杨长被盯得头皮发麻,随即劝慰道:“大哥想获得大嫂尊重,善意的谎言讲一讲无妨,反正又没人拆穿你?只有伱在家抬起头来,才好化解与二哥的矛盾。” “也是,我尽量.” “我就不进屋了。” 眼看已走到家门口,杨长卸下挑担准备回县衙,却被武大一把拉住。 “筐里还有百十个炊饼,二郎说你一顿能吃几十个,干脆把这些全部带回县衙,夜里与二郎凑活吃了,否则我拿回去也要放坏,还.” 武大言未尽戛然止,跟着撑开白布打包炊饼。 杨长听懂弦外之音,就没拒绝武大好意,笑呵呵拿着两包炊饼离开。 辞了武大刚行几步,又瞅见隔壁王婆坐在门前,咧嘴对杨长露出一排白牙。 笑面虎! 杨长虽然心中鄙夷,但脸上没表现出来,他只是微微颔首,阔步离开了紫石街。 武大望着杨长背影,感叹二郎真是交得好朋友,这么好用的头脑不当官可惜了,随即挑上空箩筐走进家门。 潘金莲听到声响,扶着栏杆从二楼走下。 “大郎回来了?现在刚过午时,今儿怎这般早?” “嗯” 武大抬头瞟了潘金莲一眼,又低头去做自己的事,顺嘴答道:“今天生意好,遇到几个大买主,炊饼都卖完了。” “大买主?” 潘金莲刚在窗边借光照镜,无意间看到楼下街上情况,所以知道武大此时在说谎,但她还没来得及责问,武大却先岔开话题。 “娘子,挑担叫卖风吹日晒,到头还赚不了几个钱,我打算以后在家门口做买卖,这样卖多卖少好把控.” “呵?” 潘金莲一声冷笑,轻蔑地看着武大,揶揄道:“在家门口卖炊饼?还真是亲兄弟连着筋,你相信我水性杨花,独自在家恐会偷汉,所以借口在家做买卖,实则为了盯防我吧?” “不是.”武大一时听懵了,他放好箩筐追了过去,诧异道:“娘子何出此言?此事跟二郎没关系.” “跟二郎没关系,那是三郎的主意?你所谓的大主顾,别不是杨长那厮吧?今日卖了多少钱?拿来我数!” 潘金莲冷着脸,伸出手要钱对账,武大才知露了馅。 “娘子别动怒,在家真能做买卖,且听我细细道来.” “手撒开,别碰我!” “是是.” 武大立刻松开手,陪着笑脸把杨长教的生意经,一条不漏说给潘金莲听。 别看他相貌丑陋,对那些套路领悟也不够,但胜在记忆力不错,几乎没有一条描述错误。 潘金莲在大户人家做过使女,不但见过世面还心思敏捷,她原对武大解释一脸不屑,但听完之后直接动容,也觉得那些生意经有搞头。 “这是你想出来的?” “是啊。” 武大说完心虚低下头,潘金莲见状不禁嗤笑。 “大郎要有这头脑,至于这么多年都是贩夫?你那莽夫二弟除了无礼,也只会使拳头吓唬人,这些异想天开的好主意,莫不是杨三郎所出?” “呃” 见潘金莲点名,武大反而觉得轻松,他笑呵呵点头肯定:“娘子冰雪聪明,刚才所说的主意,都是三郎教我的,他现在才十八岁,都不知在哪里学的.” “学?哪里能学?” 潘金莲回想杨长模样,心说这少年原来如此有本事。 “我长这么大闻所未闻,有些本事是天生的。” “依娘子的意思,这样的买卖能做?” 武大小心翼翼看过去,发现潘金莲冰冷的脸,已经慢慢开始回暖。 “试试看吧,如果做不下去,你还能挑担上街” “好好。” 武大闻言大喜,笑呵呵回应:“既然娘子同意,那我着手准备。” “记得叫三郎帮忙,这主意是他想的,你离了他做不好。” “知道,知道,三郎明早会来,置办炉灶、蒸笼等什物,我都会听他的。” “那便好” 潘金莲提醒完武大,抬头回想杨长的模样,虽说长相身形比不上武松,但比自家男人强太多。 杨三郎年少不更事,不知能不能经得拨撩。 会不会也和武松一样,是个不解风情的粗汉? 不会,如此心思细腻,面相又斯斯文文,应该是个有趣的人。 “娘子?” “哦你先着手准备,我去楼上做鞋子.” 胡思乱想被武大打断,潘金莲立刻转身上楼去,感觉自己脸颊微微发热,股间似乎有点粘稠。 我怎么会?不应该啊 杨长哪里晓得,男人即便没有爆棚荷尔蒙形体,依然能用智慧吸引住女人。 次日清晨,杨长去紫石街寻武大,潘金莲竟破天荒对他微笑。 街上看多了普通女人,潘金莲的笑容威力很大。 好在杨长‘防御力’高,不像西门庆那样一眼就沦陷,他礼貌对潘金莲点头回礼,很快就拉着武大去集市采购。 朋友妻,不可欺。 杨长不想为西门庆背锅,也不想与大腿武松反目。 看着身旁乐呵呵的武大郎,杨长寻思自己身上那枚‘悸动丸’,是不是给武大、潘金莲用上?增加武大夫妇的造人概率,但只有一枚用给谁? “大哥,知道哪里卖兔子么?要活的。” “活兔子?”武大闻言一愣,点头答道:“城北羊市巷有卖,我现在带你过去?想买回来养还是” “不急,先办大哥的事,现杀活兔味更鲜,用来煮羹好下酒.” “那倒是。” 武大哪里知道,杨某人买兔根本不为吃,而是用来刷掉落。 杨长的骚想法,来自代练游戏时刷怪,同样怪物有同样掉落,他奇怪命格或许也能刷,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若真能用兔子刷出‘悸动丸’,或许还是一条生财的好门路。 (本章完) 第11章 字丑人不丑 买兔子刷掉落不急,武大早点铺开业在即,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物资采买、成本核算、菜品选择、开业宣传等诸多事宜,都需要杨长全程帮着武大操持。 毕竟他脑袋里有未来的经营理念,不手把手带着武大上路,对方一定做不下去。 在集市采买铁锅、蒸笼期间,杨长意外发现可以定制锅灶,煎饼果子的念头,瞬间如潮水涌入脑海。 简单、易学、美味. 宋代早餐已很丰富,却还没有煎饼果子,如果杨长把它推向市场,也许是武大郎的拳头产品。 然而,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武大郎早餐铺没成名之前,仓促推新品容易不被市场接受。 最主要炊饼价格低廉,是百姓用于充饥的选择,煎饼果子定价必然高些,即便味道不是一个概念,也容易让人望而却步。(炊饼即蒸饼,无馅,传说因避讳仁宗赵祯,而改名炊饼) 好高骛远是生意大忌,杨长曾看到一个新闻,某人花几十万开餐饮店,只经营了几天就关门,失败原因是对市场误判。 武大在家营业,不能单卖炊饼。 杨长建议增加几种带馅的面食,再根据客人反馈持续调整菜品,最后保留市场反应好的、放弃反应差的。 等积攒了一批忠实食客,能接受价格略高的早点,再着手置办摊煎饼的器具,刚开业就卖蒸类面食。 宋朝带馅的面食品种很多,但制作工艺及调味差异,大多不及杨长吃过的未来面食。 杨长结合阳谷县早点特点,把薄皮儿包子作法教给武大,让其用猪肉搭配葱、萝卜等蔬菜。 买好蒸笼、炉灶、铁锅回家,武大就在家和面,准备做包子准备试吃。 自家人觉得美味,再觉得是否售卖。 不得不说,武大做面食,比做买卖有悟性。 杨长示范一遍,马上就能上手。 趁武大在厨下忙碌,杨长来到前堂方桌摊开纸笔,宣传口号、价目表需提前准备。 杨长前世没练过书法,写出的字只勉强能认,完全谈不上美观。 “三郎才思敏捷,奴家猜到你会写字,果然.写得好.” 潘金莲突然出现在身后,但夸到后面显然是恭维,她在大户人家做过使女,见过工整美观的字迹。 “大嫂休夸。” 杨长回头尴尬一笑,指着纸上墨团直摇头。 “我幼年偷懒,没有好好练字,这丑字实在拿不出手,回头要找人捉刀” “字丑,人可不丑,而你这脑袋里,装了多少奇思妙想.” 潘金莲用手在杨长头上一点,说话口吻与举止尽显暧昧,惊得杨长身子往旁边一躲。 “大嫂还是去厨下帮忙,我被人盯着就写不出来,宣传话得早些琢磨好,明早开业好得用上,少开一天就赚一天钱,大嫂也想多挣钱吧?” “谁会和钱过不去?三郎可真会说话,那你忙” 看到潘金莲转身,杨长舒了一口气。 他刚才回头仰望,只能看到小潘的额头,上身本钱非常傲人。 杨长显然在婉拒,但不像武松那么粗暴直接。 潘金莲听后一点不恼,反而觉得逗少年郎更有意思。 武大郎在后厨忙活一下午,调整馅料比例、面皮厚度,潘金莲对没改良几版都很满意,更别提被杨长拍板定案的作法。 “原来这样做包子,竟可以如此美味” “也不看看谁教的。” 武大咬得满嘴是油,他的感叹虽被潘金莲揶揄,但心里面一点也不愤。 杨长却及时作出解释:“大嫂别误会,我哪里懂这些?是二哥走南闯北,从外面学来的法子,我就是传个话。” “原来是二郎” 武大吞下一口热包子,烫的胃里一时说不出话。 他捂着肚子舒缓后,才一脸凝重看向杨长。 “锅里还有些剩的,三郎等会回衙门,带给二郎尝尝鲜” “这么着急作甚?我们都没吃饱。” 潘金莲听到武松就来气,怼完武大又调转话锋问杨长:“对了,三郎算过本钱没?这些包子卖多少才有赚?” “之前炊饼卖两文,包子少说也得五文起,葱香猪肉、葵菜猪肉卖五文,酱香猪肉卖六文,另外开业前三天,包子都先降价一文,对外说是成本价。” 听到杨长如此定价,武大不待潘金莲发声,抢先追问:“三郎,伱之前说开业买五送三,现在还要降价卖包子,咱们卖得越多赔得越多,是不是换成买五送一好些?” “没大便宜占,别人凭啥远来捧场?” 杨长突然站起身,抓起一个包子自言自语:“对外宣传买五送三,没说买五个包子送三个包子,送三个炊饼就行。” “那买炊饼呢?” 武大咽了咽口水,心说还能这么玩? “炊饼送一个就行。” “那这不是骗人么?就不怕砸了自家名声?” 见武大一脸老实,杨长摇头笑道:“怎么能叫骗人呢?咱们包子不是买五送三?炊饼有多少利人尽皆知,再说他们大老远跑一趟,哪怕多一个也觉得占了便宜,你以为真要开业亏本?不挣钱谁做买卖?” “我是怕.” “不用怕。” 杨长继续对武大讲道理,“炊饼到处都有卖,而大哥主要是卖包子,想要这个味儿,就得来紫石街,大哥你要转变观念,在家开店不同贩夫,要靠味道吸引客人。” “我不懂这些道理,既然三郎信心十足,那就按你说的办,但怕自己嘴笨坏事.” “你怕什么?” 潘金莲听了一会,蹙起蛾眉望向武大:“三郎自家兄弟,人家从头帮到尾,难道明天不来帮衬?庸人自扰!” “小弟自然会来,还会带衙中兄弟来捧场,帮大哥凑凑人气。” 杨长话音刚落,武大想说会影响武松,可看身旁两人面露喜色,便没有继续出言阻止,而是转身走向厨房。 “我去装些包子,三郎等会带给他们先尝尝,要是不合口就别白跑一趟。” “好。” 武大刚才说给武松尝鲜,却被潘金莲吐槽自己没吃饱,此时便拐弯换了个说法,他相信杨长听得懂。 此话杨长的确听懂了,旁边的潘金莲也懂了。 等杨长带着包子离开,潘金莲怀抱双手盯着武大,阴阳怪气道:“就忘不了那莽夫兄弟是吧?” “娘子说什么呢?三郎是带给同袍品尝,再说这几天忙前忙后,不都是二郎授意么?不是兄弟也得知恩不是?” “呵?” 武大的解释引来潘金莲嗤笑,随即冷哼:“你真信三郎的话?武松除了一身蛮力还有啥?他要真有这脑子,至于等到现在才教你?” “啊这.” (本章完) 第12章 细水长流 阳谷县下了雪、气温低,包子带回县衙余温已不高,但武松仍吃得津津有味。 “三郎,这真是兄长做的?若能保持这手艺,在家做买卖必然能成。” “那是自然。” 杨长颔首补充:“不过明早大哥开业,哥哥最好叫上麾下兄弟,到紫石街去捧捧场,只有先把名气打出来,后续生意才有保障。” “这不合适吧?若被知县相公得知,岂不说我假公济私?” 武松言罢咬下半个包子,立刻摆手否了杨长的建议。 但杨长听后却没放弃,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若自己请兄弟们吃包子,外人非但不会说哥哥假公济私,还得夸哥哥体恤下面的兄弟,这钱为大哥、二哥两边赚名,非常划算!” “言之有理,不过这钱得我出,不过下面几百个兄弟,倘若每人请一个.” “最多二三两银子。” 不待武松把话说完,杨长已抢先算出经费,并提醒:“明早我先去紫石街帮忙,哥哥画完卯也别叫人都去,可分作三天再分批前往,否则要吓到街上行人。” “三郎想得周到。” 武松点头肯定,跟着好奇追问:“这是哪里的做法?感觉和别的做法有区别,我也算走了好些地方,一次没见到。” “我幼时家里有远亲串门,好像是长江南边某个地方,他们那边就是这个做法,但具体是那个地方想不起来,幸好留恋这味道记起做法,否则也没办法教给大哥” 杨长无论是对叔婶,还是面对武家兄弟,说不通就推给原身家庭,反正全家瘟疫死光光,即便核实也死无对证。 毕竟死者为大,武松不疑不追问。 他现在对杨长的情谊,胜过之前遇到的宋江,完全当着亲兄弟看待。 次日画完卯,武松带着一队人,着便服来到紫石街,远远看到家门前,已围了不少食客。 寒冬清晨,天光大亮。 武大摊前围的人,多是郓哥吆喝来的。 没天亮之前,郓哥就来到武大家,得杨长再面授机宜,揣几个包子就去干活。 郓哥是阳谷县人,自幼混迹在大街小巷,他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人多,依次走街吆喝宣传,把武大郎的包子早点,夸得天花乱坠。 有人想占便宜,有人想尝新鲜,便陆续前往紫石街。 武松不愿近前,与同行弓手发了铜钱,让众人各自去买包子,然后再去巡街做事。 至于其余凑人气者,会根据时辰分批来到紫石街,持续稳定早点铺红火景象。 当然,这都是杨长的主意。 除此之外,门头上悬着红布横幅,上书‘武记早点,开业大酬宾,前三天买五送三。’摊位后方门上挂着木板,包子品类、价格一目了然,武大再不用怕嘴笨挨个介绍。 杨长字丑不能示人,武大拿着他的手稿,借着到对门胡记买冷酒,请店主胡正卿捉刀代笔。 武大摊前人头攒动,胡正卿望着自己的墨宝看,暗忖武大虽然其貌不扬,却有能文能武两兄弟。 用红布做宣传这法子,看来引客效果挺不错,自己要不要也学学? 胡正卿捋须沉思之际,隔壁开纸马铺赵仲铭靠了过来。 “昨日武大来过,看他门上的招引,应是出自贴司之手?真是写得一手好字,他摊前能有这么多食客,贴司要占五成功劳。” “四郎莫乱语,我的字不过锦上添花,关键是人家主意出彩,你也吃了他送的包子,味道确实不错吧?另外我已不做贴司多年,以后也别这般称呼” “武大之前一直挑担走街,怎么突然就在家门前卖早点?而且他这包子做得极好吃,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是他兄弟出的主意.” “啥?” 赵仲铭听得一惊,打断对方追问道:“你是说打虎的武都头?” “非也。” 胡正卿摇头否认,指着对面摊位解释:“是武大认的兄弟,杨长杨三郎,此刻就在摊旁帮忙。” “哦?我看看去。” 赵仲铭闻言心生好奇,遂到街对面踮脚想要窥探,结果人太多没能挤进去,只得悻悻回到自己店铺。 这生意,好的让人眼红。 开业头天人多,杨长也没一直待在摊前,他不停到后厨端蒸笼,一上午忙得不亦乐乎。 没到午时,几百个包子和炊饼,就已全部卖完。 杨长端出最后一个蒸笼,便一直站在摊前帮忙。 武大不知后厨情况,见只剩半笼便催促杨长‘上货’。 “三郎,又快没了。” “卖完就打烊收摊,后面的都端完了。” “这就没了?” 武大见食客还多,此时天色也还早,便低声说道:“我记得面和馅都有剩,你帮我卖最后这半笼,我回厨下再做些” “钱挣不完,今日够了。” “啊?哦” 杨长既然说够了,武大虽不理解有钱不挣,但摊前有人催促买包子,只得被动应了下来。 到了午时两刻,最后一个炊饼也售出。 “各位客官,小店今日的包子、炊饼均已卖完,没有买的明日请早” “大老远从北玉街赶来,伱却告诉包子卖完了?没有货你让人吆喝作甚?” “就是,此时天色还早,再做不就行了?” “有银子也不赚?好大的派头!” “包子还不便宜,以为紫石街就你一家吃食?前面就有卖馉饳儿的(馄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武大在冬天汗流浃背。 杨长见状连忙陪着笑脸,拱手对众人解释:“诸位别恼,实在没料到这么多人捧场,咱家的包子要和面调馅,制作工序也颇为复杂,急切之间没法做好,明日定然多准备些,正所谓好饭不怕晚,见谅,见谅!” “说得也对,好饭不怕晚,明天俺一早就会来,定要尝到包子滋味,什么时辰出摊?” “天亮就出。” 见有客人打圆场,武大连忙拱手回答,却不知那是杨长同袍,在故意帮着解围。 “那好,咱们明天再来,散了散了。” 人群逐渐散去,杨长又帮着武大收拾。 少顷回到屋内,武大先将收来的铜钱交与潘金莲点算,然后便一脸好奇看着杨长。 “三郎为何不让我再做,适才不少食客都动怒了,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来” “恰恰相反,得不到才心欠,他们明早必来,另外钱是赚不完的,你们半夜就起来,忙到现在才歇气,继续下去必然累倒。” “我不怕累” “咳咳。” 杨长看了潘金莲一眼,提醒武大:“我知大哥能吃苦,但是大嫂也忙了许久,你得留时间买肉买菜,也得留时间休息恢复,赚钱要细水长流。” “哦也对。” 感觉到潘金莲眼神凌厉,武大见状遂不再坚持,但此时他仍处在兴奋中,于是拿着挑担就要去市集采买。 杨长也跟着告辞去衙门,留下潘金莲独自在家数钱。 潘金莲数到一半突觉倦乏,便抱着布袋到楼上打算小憩一会。 许是数钱数得手酸,她关窗之时突然失手,撑杆跌落砸到过路人,看穿着就知道身份不俗。 “哎呀,官人.” (本章完) 第13章 拿捏西门 被砸的倒霉蛋,自然是潘金莲的命中之人,西门庆。 西门庆本没打算来紫石街,他早上去生药铺转了一圈,出门就遇上了卖力吆喝的郓哥。 好奇招来一问,得知紫石街包子铺开业。 郓哥认识西门庆,寻思他可能是个大买主,兴许回头能多领点工钱,于是舌绽莲花奋力吹捧,把那包子夸得人间少有。 西门庆经常到东京进货,什么样的新奇之物没吃过?偏偏郓哥口中的包子是例外。 当日正好无事,便信步来到紫石街。 远远就看到那红布横幅,可走近发现大门关着。 哪有包子卖? 抬头看横幅内容,却被掉落的撑杆砸中。 嘴巴没吃到包子,脑袋倒先起了个包。 西门庆泼皮出身,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捂着头正要动怒,却听到温柔道歉之声。 仰首看到潘金莲美艳脸庞,西门庆瞬间就忘了脑袋疼痛,直勾勾地盯着不说话。 “官人休怪,奴家一时失手.” “不妨事,娘子言重了。” 西门庆不但不恼,还体贴将撑杆拾到门前,直到潘金莲颔首致谢合上窗户,他还扭着头迟迟不愿转身。 “大官人,你也来买包子?” 西门庆闻声一回头,发现竟是熟人王婆,正笑呵呵看着自己。 “原来是王干娘,听说紫石街在卖包子,便想着过来尝尝,没想到竟然没开门.” “大官人来晚了,人家刚午时就卖完收了摊,想吃明天得早些。” “我也不能白走一遭,得吃干娘一盏茶。” “求之不得,大官人快请。” 王婆将西门庆迎进茶寮,可对方却说门口能晒太阳,便坐在门口的凳子上。 少顷,王婆端来热茶沏好,见西门庆盯着武大二楼,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那包子老身尝过,确实有一番妙滋味,可惜大官人错过时辰。” “无妨,明日再来就是。” 西门庆端起茶碗啜饮一口,指着隔壁那红布横幅问:“听说这卖包子的,就是之前挑担卖炊饼的武大郎?那他家中那小娘子是” “大官人明知故问,她便是武大之妻。” “好块羊肉,怎掉在狗嘴里?如此绝色娘子,嫁给三寸丁谷树皮?” 见西门庆叫苦惋惜,王婆心中猜想已有八分,但没有立刻拆穿对方,并戏谑道:“骏马却驮痴汉走,巧妇常伴拙夫眠,月下老偏生要是这般配合。” “呵呵.” 西门庆一声尬笑,放下茶碗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潘金莲开门来拾撑杆,正好被西门庆瞧见。 潘金莲情知自己不是,叉手朝他深深道个万福,王婆见状打趣道:“娘子打得正好,谁教大官人往屋檐边过。” “倒是小人不是,冲撞娘子,休怪。” 西门庆拱手谦虚行礼,潘金莲只得回礼再拜:“官人不要见责。” “不敢.” 目送潘金莲合上房门,西门庆才舍不得收回眼神,回头就看见王婆的笑脸。 “干娘,多少茶钱?” 西门庆欲掏银子,却被王婆笑着拦下:“先别拿,权且记下,回头一起算。” “也好。” 西门庆与王婆闲扯了几句,便借口有事离开了紫石街。 时及申末,西门庆再寻来茶坊。 王婆见了打趣道:“大官人惦记那包子,不过怎么忘了时辰?要明早才会出摊” “好东西自然惦记。” 西门庆叹了口气坐在门口,望着武大房门自言自语:“他家做买卖端的奇怪,怎么成天都关着门?” “人家半夜就起来,忙到午间才休息,此时自是搂着睡.” 王婆话到一半顿了顿,瞧见西门庆脸色难看,又问:“大官人吃个梅汤?” “多加些酸。” 西门庆坐到天黑方归,期间与王婆不停拉扯暗示,王婆一直掌握主动不挑明。 第二天一早,武大摊位又围了不少人。 西门庆早早来了,他不上前买包子,反往王婆的茶坊钻。 “干娘,点盏茶来。” “大官人真早,包子吃上了?” “人太多,挤不进去.” “也是。” 王婆一边端茶,一边说道:“大官人衣服好,挤坏了反而不美,你能吃下几个?我走后门去寻他家娘子买来。” “能走后门?那先来两个尝尝。” “大家邻居,总有便利,大官人安坐,我去去就来,你先吃茶。” “好好。” 西门庆心里瞬间活泛起来,端起茶碗走到茶坊内就坐,眼神一直盯着王婆离去的方向。 武大租王婆的房子,两家后门一直相通。 王婆轻车熟路,在厨房寻到潘金莲,摸出钱道明来意。 “奴家哪能收钱?不过干娘要等一会,这一屉才刚蒸上。” “片刻不打紧,大郎突然在家做买卖,生意竟如此兴隆,娘子真是好福气” “哪来的福气?” 潘金莲摇头苦笑,指着面前炉灶,叹气曰:“苦命人而已,我半夜也跟着要起,比以前累多了。” “要说苦命,我也苦。” 王婆顺着她的话,拉起闲话:“娘子起码男人健在,而我家男人早早死了,不过他虽死得早,在时倒会风流” 不知是听了王婆自夸,还是灶膛之火热了脸皮,把潘金莲两颊映得绯红。 王婆眼尖,见潘金莲羞而不怒,寻思这事儿有门,便笑着自嘲: “老身缺牙不把门,怎对娘子说了荤话,不知笼上包子还需多久?大官人独自在茶坊,我不能离开太久” “还得片刻,干娘若等不及,奴家等会送过去?” “那就有劳娘子.” 见潘金莲中了自己计,王婆心满意足返回茶坊。 过了一会,杨长来厨房端蒸笼。 潘金莲叫住他,说道:“三郎,伱搬完这一笼速回,替我照看一会灶膛。” “大嫂你是.” 杨长误以为潘金莲内急,结果却听她道出惊世之语。 “嫂嫂昨日关窗,失手打到过路的西门大官人,他此刻正在隔壁吃茶,并让王婆来寻我买包子,刚才包子没有蒸好,我答应蒸好送过去顺便赔礼.” “西门大官人?西门庆?” “三郎也认识?” “听过.” 杨长心说你命中奸夫,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但原剧情是武松离家后,才发生潘金莲偷人之事,难道我出现打乱了剧情走向? 既然决定帮武大,就不能放任失态发展。 “何必大嫂亲往?小弟代劳便是。” “我想一并赔礼.” “大嫂放心,小弟一并代劳。” “还是三郎怜惜我.” 杨长听得头皮发麻,心说这婆娘怎么突然发骚?连忙唱喏端着蒸笼离开。 送完蒸笼,拿上包子。 杨长拨开人群,径直往隔壁茶坊寻去。 刚行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杨长想起那枚悸动丸,寻思一直没机会试药效,现在机会不来了么? (本章完) 第14章 王婆呻吟 此时茶坊外刚好没人,杨长眼疾手快掏出悸动丸,塞到一个包子里。 两个包子,无论西门庆吃独食,还是与王婆分食,一定有人中招。 杨长撩起门下水帘,看到王婆正给一锦衣男子添茶,而锦衣男正盯着后门方向。 王婆为人机警,第一时间发现杨长。 她表情先是错愕诧异,但看到对方手里的包子,瞬间明白过来。 “杨小哥?” “王干娘,大嫂忙不过来,让我来跑一趟,大官人趁热.” 杨长放包子之时,看到西门庆的容颜。 此人英俊帅气又有钱,难怪招女人喜欢,这种人物在任何时代都吃香。 西门庆目送杨长唱喏离去,蹙眉对王婆问:“干娘不是说是那小娘子来送?这姓杨的又是谁来?” “大官人耳背?” 王婆打趣笑了笑,解释曰:“此人名唤杨长杨三郎,是武松手下的弓手,听说武大认了他做兄弟,这两天一直在此帮忙。” “打虎做了都头的武松?” “就是武都头,说来也奇怪,一母同胞的两兄弟,一个三寸丁谷树皮,另一个却高大威猛” 西门庆听得心中一紧,猛然想起几日前在药铺,武松曾去买助兴之药。 别不是用到那小娘子身上?想到这里,他不禁面露苦涩,喃喃说了句:“迟也。” “迟?” 王婆眼珠儿一转,把包子递到西门庆面前,并用杨长的话来安慰:“好饭不怕晚,大官人快趁热尝尝。” “好饭不怕晚?” 西门庆接过包子,寻思王婆为人精明,这两天一直拿话来点我,莫非真能助我成就好事?看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干脆直言不讳。 咬了一口包子,果然滋味丰富。 “这包子真不错.” “那是自然,武大家的好东西,心急吃不上” “心急吃不上” 西门庆吃完一个包子,一边伸手去拿第二个,一边揣摩王婆的弦外音。 包子刚送到嘴边,西门庆突然气血直冲脑门。 眼前王婆竟变成潘金莲,那勾魂眼神让他亢奋。 “小娘子,你来了” “嗯?大官人您这是.” 王婆见西门庆眼神语气都不对,便蹙眉一脸诧异看着他。 西门庆此时出现幻觉,王婆声音也变成潘金莲的,而且还是对他娇羞撒娇。 这谁能受得了? “小生必不负娘子心意。” “大官人,你干什么?” “官人我要.嘿嘿嘿.” 王婆已是快入土的老妪,怎会看不懂西门庆要干什么? 这厮魔怔了? 把老身认成潘金莲?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王婆出神瞬间,西门庆竟弯腰把她抱起,惊得她直叫唤。 “啊大官人你醒醒,我是王干娘!” “我行不行?驴大的行货,管教娘子腾云!” “不是.” 西门庆会拳脚武功,搂得王婆挣扎不开,转眼就被他抱进里屋,扔到自家的床上。 “小娘子,我来了。” “大官人,您您可得怜惜老身” 势成骑虎,王婆逃不了,只能躺下享受。 她没想到自己这岁数,还能与西门庆风流。 反正老娘不亏! 杨长送完包子回去,一直待在摊边帮忙等动静,但隔壁茶坊好半天没反应,西门庆、王婆也没人出来。 悸动丸不灵? “三郎,该去厨房端包子了。” “啊?好的.” 杨长听到武大提醒,这才收回心神奔向后厨,心说幸好没去买兔子刷药,看来放弃提现的没好货。 端着蒸笼返回门前,发现原本等着买包子的食客,大半都去了隔壁茶坊前。 “这是怎么了?” “咳咳.有人听到茶坊内喊叫,王干娘似乎与人在白日宣淫,客人们便围去看热闹” “啊这.” 杨长惊得目瞪口呆,心说茶坊内只有王婆、西门庆,自己本来是恶作剧行为,结果两人真的搞在一起? 一般所谓的催情药,只能提升欲望并不失智。 如果王婆中招老树发芽,以西门庆身份颜值定下不去嘴。 如果西门庆中招,也应该会控制住自己,除非失智产生幻觉。 悸动丸,伱这么强大? “大哥,我也去凑个热闹,很快回来。” “好吧.” 杨长言罢就冲了出去,即便武大想拦了拦不住。 此时茶坊门前,已经围满了吃瓜群众,除了买早点的食客,还有周边邻居和行路人。 人群七嘴八舌讨论,杨长根本听不到茶坊动静,便借着自身蛮力往里面钻。 一虎之力,岂人能当? “谁推我?” “喂,把我挤摔了” “有没有先来后到。” 杨长挤到前排水帘外,终于能听到屋内的动静,王婆叫得相当炸裂。 “好快活” “我要死了.” “真跟驴儿一般.” “今日就死在床上,我也值了” 前排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人问了一句:“不知王干娘姘头是谁,今日这动静闹得好大,而且还是白天” “不管是谁,俺敬他是条汉子。” “前排的,不敢进就让开,我去探!” “嗯?” 杨长感觉身后在挤,果断挪步向旁边闪开,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只见水帘晃动,一个灰影窜了进去。 少时,那‘勇者’便退了出来,轻声道出西门庆的名字,众人闻之不禁哗然。 随着陆续有人闯入验证,西门庆鏖战王婆的消息不胫而走。 吃瓜群众怕招惹西门庆,很快就从茶坊门前散开。 这些没亲眼见到的过路人,要么回到武大门前买早点,要么到王婆隔壁吃馄饨,要么到对门胡正卿家买酒,总之不愿离开紫石街。 那位始作俑者,在摊前偷偷发笑。 他本来很能控制情绪,但实在没有忍住,想想都觉得辣眼睛。 武大听说是西门庆,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心说有钱人玩这么花? 约莫一个时辰,好事者们又离远了些,因为王婆茶坊停了动静。 可以质疑西门庆品味,但不能质疑西门庆实力。 杨长与其余人不一样,他瞟了隔壁一眼蹙起眉头,他不知道是西门庆本领强,还是悸动丸的药效功劳。 被挞伐一个时辰,王婆最有发言权,她起初忍住不开口,后来喊得撕心裂肺还晕了过去,直到被一耳光扇醒。 “大官人?你为何” “老货,你敢阴我?” “阴你?大官人何出此言?老身差点死了” 王婆一脸委屈拉拽被子,遮住自己老态的身躯。 “老货还敢狡辩,若不是你串通隔壁下药,我能被迷晕中奸计?今日定教你死!” 西门庆气急败坏,直接对王婆粗暴上手,打得对方不停告饶。 “大官人饶命,容申一言而死!” “还有何说?” “老身哪敢药晕大官人?您忘了包子是杨三郎送来的.” “以为我西门庆好骗?先有武松去我药铺买催情药,再有郓哥引我来紫石街买包子,你又让隔壁小娘子砸打我头,就为今日赚我上榻是吧?你们一起狼狈为奸,究竟谁在背后指使?再不老实交代,打出你屎尿来!” 由于信息量太大,王婆一时竟听懵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附会想了个突破点,抹泪抽泣:“老身委实冤枉,得大官人刚才提醒,我能断定是武松使坏。” “我在听,继续说。” (本章完) 第15章 哥哥,她死了 平日欺行霸市惯了,哪能容人欺到头上? 西门庆掇个凳子,侧身跷二郎腿坐着。 他不愿看王婆干瘪丑态,此时反应过来为人算计,打定心思要问出究竟。 王婆斑驳的头发,风流时已弄得凌乱,眼角也留有淤青。 前一刻还如鱼得水,提上裤子就拳脚相向,西门庆的冷言伴杀心,王婆哪敢骂他无情? 深呼吸止住抽泣,喃喃道:“前些天阳谷刚刚下雪,老身在清扫门前雪,意外看到武松带着酒气,怒气冲冲从街前走过,没多久又带人回家,叫来土兵搬走衣物行李.” “打住。”西门庆怒而转身,蹙眉沉声提醒:“老货东拉西扯,跟武松害我有何关联?” “大官人莫急,此乃事出之因,潘金莲人间尤物,连见过世面的您都把持不住,何况浑身是力的打虎好汉?” “你的意思.” 王婆见西门庆终于冷静,这才继续补充:“武松血气方刚、未曾娶妻,又有用助兴药的习惯,我猜他是趁着武大外出,欲对嫂嫂灌酒用强,可惜最后没能得逞,于是才搬离了紫石街。” “武松用强失败,然后就想到用药,所以去了我药铺?” 西门庆自言自语,结束后又直说不对。 王婆却接下他的话,补充分析道:“对的,怎么不对?自武松搬离紫石街,我偶尔在后厨做事,能听到娘子在家骂他,此事武大必然已知,但是家丑不好外扬,便疏远了自己胞弟,如今兄弟为了女人反目,武松岂能不报复?” “武松找娘子报复,与我西门庆何干?” “大官人久历江湖,这种事他怎么会亲自去办?如果找人污了潘金莲名声,武松岂不就能颠倒黑白?届时武大要么休妻,要么与自家兄弟共妻” 王婆精明一世,仓促之间编的故事,竟把西门庆唬住。 “说得倒有些道理,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算计我?” “咳咳,大官人好色之名,在阳谷县可不是秘密,武松引官人来勾搭潘金莲,到时闹大不就合情合理?说不定还要借都头官威,讹走您一笔银子才罢休” 西门庆好色归好色,对于财产却看得比命重,一听武松图谋自己财产,便一掌拍在王婆榻边。 王婆吓得惊叫,旋即又补充:“我昨日听武大炫耀,说他这卖包子的主意,就是由那杨三郎带话,武松躲在后面帮忙出的,至于大官人误食带药包子,兴许是潘金莲发现端倪,故意让杨长替她来送?” “要按这么说若是那娘子来送,我刚才就该和她.” 西门庆缓慢站起来,捏着下巴自言自语,突然转身居高临下,再次质问王婆:“刚才干娘说有惊喜,那娘子会从后门来见,难不成你早与武松有谋?” “啊” 王婆闻言一怔,急切间想到什么就往外说。 “那必是没有的,不过昨日武大开张营业,我在街上看热闹之时,意外发现武都头躲在远处,暗中观察武大门口,潘金莲砸到大官人的情形,想必也被他收入眼内,然后指使杨三郎下药?” “好个武松,欺我太甚!” 王婆推理虽有漏洞,但西门庆刚才折腾一个时辰,脑子此时空荡荡也不怎么够用,他寻思自己有时间去查清楚,便暂时放过了王婆。 穿戴完整准备离开,王婆却出言叫住他。 “大官人且慢。” “还有何话说?” “大官人龙精虎猛,您能不能留下几两银子,让老身去买点补品调理,我有点头晕.” “住口,得了天大便宜,还敢要钱?拳头要不要?”” “不不敢” “今日之事,不准外传,否则哼哼.” 西门庆威胁完王婆,大跨步来到外面茶厅,看剩下那个包子还在地上,他便上前捡起揣入怀中,如风儿般离开了茶坊。 正所谓债多不愁人,西门庆的风流传闻不少,本不怕被人说三道四,但像王婆这样的老情人,还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紫石街上摊贩、行人,看到白色锦衣男从茶坊出来,证实了之前那些好事者的话,真是如假包换的西门大官人。 由于心虚和怕被报复,这些人不敢正眼看西门庆,他便误以为丑时没人知道,快步离开了是非地。 实际此事不但传遍紫石街,已经向阳谷县其它街巷扩散,估计很快就能弄得全城知晓。 当日来买包子的人,有昨日的回头客人,有郓哥新拉来的客人,更有赶来吃瓜的好事者。 杨长一直在摊前帮忙,发现许多客人借口买包子,实际是找他打听隔壁的故事,特别在西门庆离开之后,食客几乎是直言不讳。 有这么个大新闻,看来不用郓哥宣传,都有人来看热闹。 或许可以把郓哥撤回,长雇在家帮武大打下手? 毕竟杨长本职是弓手,不可能久在早点铺帮忙,那样真有人告武松假公济私。 本想打烊与武大商议,结果郓哥竟然也吃到这个瓜,跟着几个食客来到紫石街。 郓哥走到摊前,小心瞥了隔壁一眼,压着声音:“三哥,那事儿是真的么?” “啥事?” “哎呀,就是大官人与隔壁王” 杨长揣着明白装糊涂,郓哥直言不讳说出来意,结果话到立刻戛然而止,因为他看王婆已走出屋外。 好家伙,竟敢出来见人,她是真不怕丢脸. 西门庆前脚刚离开,王婆紧绷的神经随即放松,然后全身各处都感到难受。 今日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强撑着打颤的腿,下床慢慢穿上衣服,拄一个棍走到屋外,打算收捡门前桌凳,之后便歇业关张。 王婆刚掀帘走屋檐下,还没来得及面对偷窥她的好事者,突然便头晕目眩起来。 她摇晃着扶凳欲坐,但眼前一黑就栽倒在门口。 街对面路人,左右隔壁邻居,都以为王婆故意的。 毕竟上午这风流事,指不定要在阳谷县传多少年。 所有人都以为王婆在装,唯独摊前的杨长不一样。 他看到茶坊门口,竟然闪耀着熟悉的光,跟景阳冈上的大虫,山里打到的兔子,同样的掉落提示。 人也有掉落? 不是,那是王婆的尸体? 西门庆把王婆弄死了? 炸裂啊,这结果与刚才的叫唤,同等炸裂。 杨长暗暗猛咽口水,努嘴对郓哥吩咐:“别光想着看热闹,你也去扶扶老人家,现在冬天地上凉.” “好嘛。” 王婆嘴上从不吃亏,郓哥混迹阳谷县,也吃过她的冷言挖苦,此时虽然不情愿,但却想当众拆穿报复,于是便点头向隔壁走去。 “王干娘,地上冷,回屋睡去.” 郓哥用脚碰了碰,只见那王婆却丝毫没有反应,再弯腰俯身往对方鼻下一探,少年瞬间大惊失色。 “哥哥,她死了!” (本章完) 第16章 取证 郓哥的大声惊呼,引得周围百姓同惊。 杨长也故意装出惊愕表情,扭头与武大做起眼神交流。 武大本来内心鄙夷王婆,但毕竟讲究死者为大,想到杨长是衙门弓手,便提醒他说道:“三郎快去查看确认,如果真是出了命案,你得尽快回县衙报告。” “哦” 杨长应声点头,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奔到王婆身前,蹲下伸手一探,熟悉的提示出现。 【获得巧舌如簧,使用之后能提升口才,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提升口才? 眼下是水浒世界,这玩意儿能有啥用? 杨长不屑口舌之利,更不屑拥有王婆的能力,果断选了不要。 丢弃。 “真没气儿了,你快去衙门叫人,我留下保护现场” “啊?哦” 郓哥闻声连滚带爬跑了,她没想到之前那么刚健的婆子,竟然这么离奇的死了。 杨长担心自己选择丢弃,会和兔尸那样提现奇怪东西,届时怕郓哥看到后问东问西,便找了借口打发他离去。 目送郓哥离开眼前,可王婆身上却没外物。 就在杨长诧异时,他发现那闪光竟然还在,再探又出提示。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执念? 最大秘密? 这啥掉落列表? 杨长也有吃瓜之心,意念自动转为使用。 【执念藏脚下,掘地三尺现。】 就完了? 要不要这么高冷,都没有提示地下三尺是啥,难不成藏着金银财宝? 杨长还来不及吐槽,他右手心突然白光一闪,凭空出现一枚铜钱。 正觉得奇怪,就来了提示。 【游说币,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将游说币送给游说对象,可大幅提高游说成功概率。】 好家伙,这是刚才丢弃的巧舌如簧,然后提现了对应体验卡? 游说币释义不错,杨长没理由不要。 他刚把游说币揣入怀中,不远处武大也跟了上来。 听说王婆死了,街坊邻居、过路行人皆愕然,买包子的食客怕惹麻烦,也立刻离开了紫石街。 临近午时,武大的包子、炊饼已所剩无几,便停下生意去帮忙。 隔壁卖馄饨的张公,平时少不了与王婆打交道,听说邻居稀里糊涂死了,赶过来确认是不是真的,及时卖纸马的赵仲铭,考虑再三也寻到街对面 王婆已然断气,脸色发白身体变凉,的确已身故归天。 想起她刚才还在风流,几个邻居无不唏嘘。 张公觉得暴尸街头不妥,便倡议将遗体抬到屋内安置,杨长遂跟众人来到里屋。 王婆战后体虚,没来及打扫里屋。 房内此时混乱不堪,侧面反映出刚才多疯狂,众邻居见状均自摇头,都知道王婆因何而死,却害怕得罪西门庆,没人敢出言戏谑。 “诸位都有生意,不如各自先回去,三郎在县里充弓手,有他守在门外即可,少时衙门自有人来。” “大郎所言甚是。” “那我们先回去.” 杨长随众人走到门外,坐在门口凳子上等人,独自沉思竟然走了神,连武大辞别也没听见。 间接弄死王婆,杨长告诫自己这婆子很坏,坏人就该送去见阎王,正所谓除恶就是行善。 然而,杨长前世是个普通宅男,生平连只鸡都没杀过,此时不可能一点不慌。 他甚至担心案子一旦查清,最后说不定会牵连到自己。 怎么办? 好人当久了,内心总有怯懦。 不会,悸动丸就一颗,即便西门庆攀咬,自己可以不承认。 而且武大开业两天,包子总计卖出去上千个,没别的食客吃出问题,更何况自己没作案动机. 担心、自我安慰、推翻、焦虑. 杨长情绪不停变换,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郓哥领武松带人赶来。 “三郎,人呢?” “王婆?在里面。” “去看看。” 几个衙差跟着武松鱼贯而入,郓哥在路上粗略说了事情经过,所以现场很快就勘察结束,但武松发现王婆脸上有伤,便着人请仵作来详细查验。 稍后来到茶坊外,武松吩咐衙差去左右取人证,自己则与杨长往家走。 “三郎,你早上就在隔壁,也与我说说。” “嗯,早上我与大哥帮忙.” 杨长言简意赅描述经过,把自己代潘金莲送包子也说了,武松听完微微颔首思考,之后站在呼喊并不入内。 “兄长,武二到了。” “二郎来了?快进屋喝口水。” 武大喜滋滋把武松迎进屋,发现之前行勾引的嫂嫂不在,他这才四平八稳坐在桌前。 潘金莲猜到武松会来,所以在得知王婆死因之后,便借口疲乏躲在楼上。 “兄长生意做得可好?” “托伱和三郎的福,开业两天卖得不错,比之前挑担走街强多了,今天还没来得及点算,但昨天赚了近一贯钱” “与武二无关,全是三郎的忙前忙后,不过.” 武松突然话锋一转,望着杨长语重心长,道:“三郎到底是衙门的人,不可能一直帮兄长做事,现在隔壁又出了命案,等会就得跟我回去办差,你人手不够就少做些,挣的钱够花就行了” “这我省得的。” 武大憨笑着点头,宽慰道:“这两日哥哥学了很多,已知道怎么做早点买卖,没有三郎在旁指点应该也能卖好,你知道我自幼不怕吃苦,现在趁能挣想多挣些银钱,给你以后成家娶妻用.” “不必为我劳心,世上钱哪能挣得完?你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没事也修修胡子、多洗澡,好好拾掇一下自己。” 武松本是善意提醒,武大却不以为意地摇头:“我这样的人,再怎么拾掇自己,都没用” “那也要量力而行” “二哥,我看那郓哥机灵诚实,现在大哥名气已经有了,不如请他来早点铺打下手,这样就能接替我帮大哥分摊。” 杨长现在给的建议,武大完全不考虑就会同意。 而武松则有其它担忧,毕竟潘金莲有偷人的风险。 想到这里,武松瞟了楼梯一眼,突然提高音量,‘指桑骂槐’道:“三郎建议是不错,但现在世道不太平,哥哥要守好自己家门,别像隔壁那样引狼入室,丢了性命还污了名声.” “二郎哪里话?咱就是寻常人家。” 武大的弦外之音,应该是自己平凡又普通,招惹不到西门庆那等怪人,但武松本不是说给他听,于是不还嘴就起身辞行。 “好了,我与三郎还有公务,便走了。” “带几个包子么?我特地与你留的.” “下次吧。” 武松言罢领着杨长出门,武大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楼板,心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啥时候才能冰释前嫌? 回到王婆茶坊前,前期取证已经结束。 经过对证据初步分析,西门庆通奸并殴打王婆致死事实清楚,就等知县下令拿人审问。 (本章完) 第17章 谈判 杨长见证据齐整,寻思若能以此定罪西门庆,自己又间接再除一恶,从源头化解武大悲剧。 想到此处,忍不住提醒武松。 “哥哥,西门庆犯下命案,是否直接派人捉拿?王婆身亡消息已传出,要当心他畏罪潜逃。” “西门庆在阳谷有头脸,未请得知县相公钧旨,我们安敢自作主张?不过三郎所虑也有道理.” 武松捏着下巴略做沉吟,随即嘱咐杨长道:“我先拨你两个人,到西门府外盯梢,但只限于暗中观察,有任何异动及时回报,不可擅自上门拿人。” “若西门庆想” “西门庆偌大的产业,仓促间不会舍家而逃,说不定会上下打点,总之你听我的。” “哦” 武松预判了杨长的预判,杨长一寻思也觉得有道理,毕竟水浒里的保护伞很多,西门庆未必有牢狱之灾。 但入职弓手这段日子,觉得阳谷县令对武松挺不错,兴许是个正直的好官? 杨长布置好前后门盯防,自己在西门府斜对面茶坊坐下,点了一盏茶等武松消息。 约等了半个时辰,武松终于带人赶过来。 杨长见状不禁一喜,遂付完茶钱追出去,却看到武松等在那里。 “哥哥,怎么不进去.” “此事尚有争议,知县相公派李管事去问话,我来此是带你回去。” “什么?已经证据确凿,都能有争议?” 听完武松的回答,杨长露出惊愕的表情。 武松悠然一笑,“首先西门庆有钱有貌,按理不会与王婆通奸;其次王婆并没当场丧命,不排除她有其它疾病;最后没苦主为王婆立状,也不应该立案拿人” “这那又为何” 杨长闻言有些心虚,咽着口水手指街对面,好像在说既然不该立案,知县派李管事去作甚? “好歹是条人命,西门庆确实牵连其中,总要问清原由才是,否则县中百姓岂不乱传?走吧,李管事会处理好的,咱们先回去。” “哦好.” 武松拍了拍杨长手臂,带着他离开西门府外。 午后离开紫石街,西门庆感到疲劳便回家休息。 他与王婆之事传得很快,就连妻子吴月娘也在下人处得知。 吴月娘本不相信,但好几个下人都在讨论,说街上已经沸沸扬扬。 这架势,让她不得不引起重视。 到寝房寻到西门庆,刚开口提及下人传闻,西门庆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骂走吴月娘。 承认与王婆风流?我西门庆又没疯。 闭眼想小憩,脑中却乱糟糟的。 好不容易沉沉睡着,正梦到与潘金莲办事,又突然被人吵醒。 “直娘贼,搅老爷清梦!” 西门庆骂骂咧咧坐起,看见门口立着吴月娘,遂指着她继续抱怨: “伱这婆娘,说了与我无关,偏要纠缠.” “县衙李管事来了,说你牵连一桩命案,官人若不想见他,我便打发他走。” 吴月娘面无表情转身欲走,西门庆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叫住她叮嘱:“慢着,李管事乃县尊心腹,如何怠慢得?我马上更衣相见,不知是何命案” 没等他把话说完,吴月娘已看不见人影。 西门庆穿戴周正,收拾心情便去见客。 他寻思这管事来得巧,自己要对付调查武松,需得知县首肯才行,此时正好探探口风。 可他刚走到前厅,听李管事道明来意,笑脸瞬间垮了下去。 王婆竟然死了? 自己要对付武松,岂不少了人证? 这亏白吃?怎肯罢休? “大官人,各种证据都指向你,情况很不乐观呢.” “不是.” 西门庆被李管事说得一愣,然后手指自己反问:“听管事的语气?莫非是我杀了人?” “大官人与王婆风流,此事已经弄得全县皆知,证人证词数不胜数,另外仵作验看尸身,发现王婆下体破裂、上身也有外伤,她丧命与官人有直接关系.” 李管事捋须娓娓道来,看着西门庆那张脸庞,很难相信会与王婆同床,但事实就是这么荒诞。 西门庆听得欲哭无泪,就像黄泥落裤裆说不清,他哭丧着脸反驳道:“管事听我解释,我也是中了奸人之计,否则以我容貌地位,怎会爬到那老妪榻上?” “恩相不会放过坏人,也不愿冤枉好人,他也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才差我来问询,不知大官人所言奸人是谁?” 李管事言罢面露奇色,暗忖阳谷县有人会惹这太岁? “这” 西门庆看着同行衙差欲言又止,李管事会意让两人出府等候,继续说道:“这下可以说了?” “嗯,此事始作俑者,便是都头武松” “打住,大官人可别胡乱攀咬,构陷公人可是重罪。” “是真的,管事且听我讲.” 知县派管事来打秋风,没想到西门庆语出惊人,但他听完便捋须摇头。 “念在过往交情,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大官人请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我是被陷害的.” “王婆一面之词,她现在能给你作证?况且武都头何等英雄,怎么行此下作勾当?劝大官人想好了再说,另外此事没苦主申状,其实也有回旋余地,只不过事情闹得太大,妥善处理有些麻烦” 西门庆惯用权钱交易,此时哪不懂李管事弦外音? “我是生意人,也懂得回报朋友,就是不知这妥善处理,是如何个妥善法?” “呵呵.” 李管事端茶饮了一口,意味深长道:“大官人有多大诚意,恩相便有多少办法。” “好,稍等。” 西门庆抚掌而起,转身告辞去取诚意。 不多时,便抱着个木匣归来。 轻轻掀起匣盖,只见里面有金有银,折算后少说数百两,足见诚意多深厚。 西门庆按住木匣,压着桌案往李管事身前一推,在对方接下同时却不松手。 “管事休急,你且说说如何妥善处理?光洗清冤屈可不够。” “大官人的意思.” “抓奸人下狱,为西门庆正名。” “这” 李管事闻言脸色大变,连忙松开抓银匣的手,正色说道:“你与武都头定是误会,何必听王婆挑唆之言?这件事李某不敢答应。” “那我只能去州上伸冤” 西门庆收回木匣,李管事见状小声提醒: “大官人不是有物证?何不找人前来一试?否则恩相如何定罪?那可是打虎好汉!” “说得也是。” 西门庆深以为然,招手唤来屋外一名心腹仆从,后从怀里掏出那枚冷包子,掰一半递了出去。 “竹竿,替我尝尝味道。” “哦。” 竹竿接过半个包子,扔在嘴里慢慢咀嚼。 “如何?” “味道还不错,就是面冷了些.” “不可能啊。” 西门庆见竹竿毫无异常,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随后把剩下半个自己吃了,也没出现幻觉和冲动。 那老货骗我? (本章完) 第18章 重大发现 “大官人,你觉得怎样?味道不同么?” “这倒是相差无几” 西门庆言罢,便拉着李管事诉起苦来。 “我当时真中了迷药,管事你也是男人,但凡正常裹头巾的男儿,就不会对王婆.” “大官人苦衷,李某焉能不知?” 李管事拍着他手背,劝慰道:“不过衙门讲证据,总不能随意诬陷好人?武大两日卖了上千包子,没一个食客说有问题,你这个例怎能说通?对了,当时饮了茶否?” “有饮.” “那不就得了?” 经李管事一番推论,竟把矛头指回了王婆。 西门庆愕然,喃喃自语道:“那老货虽然可恨,但不至虎口拔牙,算计到我头上.” “凡事总有例外,大官人还是想想善后。” “我虽没甚好名声,但不想被人嚼舌根,能不能处理干净些?” 西门庆再次推出木匣,也给出了自己的底线要求。 这一次,李管事大方往怀里一揽,回道:“刚才我就说了,恩相不会冤枉好人,既然大官人诚意满满,一定还伱清白。” “希望能快些” “既如此,我即刻回去复命,不管成与不成,懂规矩。” 李管事拍了拍木匣,言外之意办不好就退钱,西门庆遂送他出府。 两人行至门外,天色已经昏暗。 西门庆道别刚转身,李管事突然从背后叫住他。 “以大官人的才智,按说不会被王婆诓骗,可为何深信武都头害你?” “管事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前些日子大雪初降,就是现在这时辰,武都头到我生药铺,买走了两瓶助兴灵药,所以我才如此笃定.” 李管事闻言一怔,忙虚起眼睛追问:“武都头上任以来,一直与土兵、弓手吃住一起,他买助兴药物有什么用?大官人不会认错人了吧?” “我那掌柜眼力极好,是绝不可能认错的,至于武松拿去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或许” 西门庆看上了潘金莲,自从得知武松与她有瓜葛,情不自禁将其当做敌人,此时仍没解除对武松的怀疑。 “呵呵,知道了,等我好消息。” 李管事悠然一笑,言罢便急匆匆离去,留下西门庆蹙眉风中。 真是茶有问题? 自己饮茶半晌安然无恙,可吃了一个包子就失了智,怎么都该是包子有问题。 或跟剂量有关? 猛虎下山与烈女吟,是从东京买回的新货品,是不是该找人再试试? 李管事将木匣带回,把知县看得心花怒放,遂取两锭大银作赏。 “五郎,西门庆的条件有点苛刻,你有没有好办法?”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西门庆上了王婆的床,强让百姓闭嘴做不到,但最好用别的大事掩盖,通过转移注意力让众人遗忘。” “我也是这个意思,据说王婆只有个独子在外,恩相可以给她安点罪名上去,反正现在已经死无对证,西门庆此举为民除害,不就由恶名变成美名了?” “好好好” 知县抚掌连说三声好,随后又手抚木匣追问:“安什么罪合适?要做就得天衣无缝,让西门大郎觉得钱花的值。” “适才在西门府上,他倒给了我灵感” 李管事将王婆茶中下药,迷奸西门庆讹钱的推断说出,建议派人到王婆茶坊栽赃,就可以让事情反转。 “甚好,此事就交你去办。” 知县心中大石落地,随即又补了一句:“五郎休辞辛劳,快连夜去寻西门庆,一是把咱们想法告诉他,二是民众需要时间转变,建议他到外地散散心,三是找他弄来点助兴药,那样方便你办事。” “那武都头.” “武松我有大用,你别把他牵进来,打虎英雄不会如此,必是西门庆乱语。” “省得了,我这就去办。” 那知县到任两年余,处事圆滑颇有官声,也攒下不少黄白之物。 他想找人送银去东京,托亲眷为自己再谋升迁,却怕半路被贼人劫去。 当初保荐武松为都头,就已经起了这个心思,他这段时间暗中观察,看出武松是个有义烈汉,可托付大事。 次日清晨点卯,知县留下武松。 “昨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李管事已找西门庆问过话,本县觉得王婆也有嫌疑” “王婆有嫌疑?” 武松久历江湖深谙人情世故,虽然明白知县要帮西门庆开脱,却没想到这借口如此敷衍,便没忍住出声打断。 “是啊。” 知县捋须颔首,又拿出几封信置于桌上,正色补充道:“虽然王婆已死,却不能排除她无罪,今天早上县衙开门,发现有人留下几封匿名信,举报王婆偷鸡摸狗。” “恩相的意思.” “既然有人检举,本县便不能坐视不管,有劳都头点上一队人,到她茶坊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武松抱拳辞了知县,来到班房点了一队人,然后径直开赴紫石街。 杨长一路同行,他想起事情反转如此大,便自言自语吐槽:“这招可真厉害,直接将原告变被告” “咳咳,三郎慎言。” 武松闻声蹙起浓眉,并提醒:“尽心办差就是,毕竟有人写信举报,不查也不合适。” “嘿嘿,没说查错了,我完全支持.” 杨长脸上笑呵呵回应,心里惋惜没把西门庆拉下水。 稍后行至紫石街,武松远远看见李管事在茶坊外,便大步迎了上去。 “管事何故在此?” “都头兄长做得好包子,我慕名赶过来尝尝鲜,这滋味果然不一般.” “多谢管事捧场。” 李管事拿出包子,武松恍然大悟点头,并抱拳向其致谢。 “早上听恩相说起,都头来此查勘现场?” “正是。” “我今日正好无事,便陪都头一起怎样?” “有劳管事指教。” 李管事的要求很冒昧,武松猜测对方可能也奉命而来,旋即笑着答应下来。 昨天其实已查勘现场,但只局限在王婆的寝房,今日搜查范围扩大到全屋,麾下兵丁翻箱倒柜找罪证。 正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衙差找到财物会揣进自己腰包,这是办案搜家不成文的规矩。 在众人翻找之时,在旁看戏的外人李管事,说了句让杨长吃惊的话。 “大伙别光搜查表面,茶坊内的区域都别放过,最好掘地三尺寻找线索,让百姓看看咱们做事多仔细。” “大家都听到了?你们先听李管事指挥,我去隔壁买些包子来犒劳,三郎,你跟我走。” “哦好.” 杨长咽了咽口水,心说昨天捡到的秘密,自己还没来得及挖,却被李管事抢了先,看来自己没有财运。 跟武松到武大摊前,杨长发现郓哥不在,便问:“大哥,郓哥为什么没来帮忙?昨天没谈好工钱?” “谈好了啊,他当时欢喜得很,但不知为何没来,三郎帮我去端” 武大本想让杨长帮忙,突然想起昨日武松的话,便硬生生停了下来。 “没事,你先帮大哥打下手,隔壁且得忙一会.” “哦” 杨长一脸狐疑钻进屋内,武松则如松柏站在一旁。 他借故离开王婆茶坊,就是给李管事创造机会。 约过了半个时辰,茶坊突然蹿出一衙差。 看到武松便惊呼:“都头快来,有重大发现!” (本章完) 第19章 最毒妇人心 茶坊客厅,开挖的坑洞中,有人的骸骨。 武松情不自禁看向李管事,好像在说你这玩得有点大,究竟收了西门庆多少好处? 李管事见他眼神不对,慌忙解释:“武都头,此处竟挖出白骨,看上去年代已久,不知是否与王婆有关,须得尽快上报恩相。” “嗯,有理。” 武松听到李管事提醒,才注意到土壤及骸骨情况。 初步分析现场,不像是有人提前布置的,他一面派人回县衙报信,一面命人继续发掘,并封锁了王婆茶坊。 李管事本来准备栽赃,他刚才趁众人掘土空档,在王婆床下丢了一包砒霜,打算引导衙差去找出来,却没想到有意外发现。 而现场最惊讶之人,无疑是眼睛瞪得如铜铃的杨长,他昨天捡尸得到的秘密,以为王婆在地下埋了宝贝,没想到地下三尺埋的骸骨。 联想到原剧情之中,王婆撺掇潘金莲鸩杀武大,后来毁尸灭迹手段熟练,根本就不像新手。 难不成这婆子有前科? 突然间,杨长昨日收获的负罪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杨长奉命把守茶坊门口,等到武松一脸严肃走出来,他便靠上去小声问:“哥哥,里面挖完了?” “茶室已经挖完了,发现一具完整的男尸,以及一些衣服的碎片,李管事正带着去别屋挖,真没想到牵出案中案。” “哥哥,我之前听大哥说起,王婆在紫石街住了很多年,会不会是她杀人藏尸?” “现在不好说” 武松没把话说死,心说这是陈年旧案,很多线索都已经断了,此时追查难度非常大,得看知县是否愿查。 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武松低估了知县的决心。 知县对埋尸案异常上心,他连夜与李管事查阅衙门卷宗,竟意外发现王婆茶坊的原屋主,在三十年前卖掉房子,然后离开阳谷县就失踪了,他在外地的儿子曾来报案,却因没线索不了了之。 看完陈年卷宗,那知县激动的拍打桌案,兴奋对李管事说道:“五郎,你说今日挖到的尸骨,会不会就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孟宽?” “是不是已不重要,下午我已问过仵作,根据尸骨的颜色判断,此人必是中剧毒而亡,王婆作为茶坊之主,绝对脱不了干系,不是主犯也是从犯。” “看来不用多此一举,这婆子本身屁股不干净,不过想想都觉得很瘆人,她能在藏尸屋内,安然住上三十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王婆的确不简单。” 听到了李管事的话,知县频频点头肯定,而后又喃喃说道:“光有物证不够充分,也不能够上报结案,最好能找到人证” “茶坊周边的邻居,大多是后面搬来的,不过隔壁卖混沌的张公,在紫石街住了五十年,他定然知道些情况。” “好好。” 知县喜得拍打自己大腿,欣然说道:“我明早就派人去取证,若能赶在年前破了这旧案,这年就过得有滋有味了,等到明年夏天期满考核,也是本官一大政绩!” “恩相为国为民,期满必有升迁。” 李管事的恭维,让知县眉眼舒展,只见他咧嘴笑道:“五郎的功劳,我一直记在心里,他日若真能高升,必带着你同去。” “多谢恩相,明日找张公取证,我会亲自跟进。” “伱办事,我放心。” 知县说完突然站起来,他推窗看见外面一片漆黑,随后转身嘱咐道:“现在有些晚了,明日你去紫石街之前,先去一趟西门庆家,提前把好消息告诉他。” “啊?” 李管事听得一愣,忙陪着笑脸提醒道:“恩相忘了么?您让我昨夜劝他外出散心,那西门庆倒是听劝,今天一早就已出城,快马往东京省亲去了。” “走这么急?”知县诧异笑了笑,摇头叹道:“不过我们都没想到,王婆这事转机来得这么快,那就等他回来再报喜。” “嗯。” 次日点卯,武松接到取证任务,陪李管事再临紫石街。 知县对该案特别重视,在王婆茶坊挖出尸骨后,现场一直就被官兵封锁着,晚上也要求有人彻夜值守。 杨长作为都头的心腹,替武松守了第一个晚上。 前半夜守夜衙差精神好,他们吃着武大送来的包子、炊饼,喝着武大送来的热茶、热酒,都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后半夜邻里熄灯睡觉,街上万籁寂静、妖风呼啸,时间就过得又慢又煎熬。 清晨再见武松,杨长顶着一对黑眼圈,脸上写满了疲惫。 “昨夜辛苦,换班的兄弟都到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今夜还要值守吗?” “三郎不用管,要守也轮不到你,快去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 “哦” 杨长说完一抹额头,只见手里全是熬出的油。 他先辞别武松又出门辞别武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住处蒙头就睡。 等睡醒睁开眼,只见屋顶火光摇曳,原来已经是晚上。 嗅嗅,有酒香。 杨长手撑床板坐起,看到灯下的武松正在舀酒。 “可终于醒了?你睡了一整天,差点就不想等。” “嘿嘿,昨晚累了,咦,有酒又有肉,今日什么日子?” “刚才恩相赏赐的,快穿上衣服坐过来。” 武松一边说一边舀酒,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并啧啧叹道:“好酒,好酒啊。” “知县的酒必然好,他对哥哥还真不错。” 杨长单手起酒碗,仰头就往嘴里猛灌,却烫得他直叫唤:“哦哟.好烫” “哈哈哈,你的酒刚出锅,先得慢点喝。” “忘了.” 杨长尴尬一笑,抓了一块牛肉嚼起来,并囫囵问道:“王婆案子进展如何?今夜谁在茶坊值夜?” “案子已经破了,现场不需要在守。” 武松说得风轻云淡,见杨长一脸错愕之色,便端起酒碗啜一口,才继续说道:“隔壁张公提供了重大线索,三十多年前王婆寡居,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与许多邻居都不清不楚,茶坊原主孟宽还为她休了妻,之后就传出孟宽外出做买卖,把茶坊低价卖给王婆经营,但很有可能是被鸩杀埋尸,所以才消失不见” “这不是” 杨长咽了咽口水,想说这不是潘金莲翻版么?但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去。 他原本对王婆还过意不去,但此时再无半分纠结,正所谓论迹不论心,心里只剩三个字:死得好。 “茶坊一直为王婆经营,她有最重大的作案嫌疑,恩相已派人去临县请孟宽之子,如能确认那骸骨就是孟宽,这个积压三十年的案子就能结了,真是最毒妇人心!” “是啊,大哥还租她的房子,我一看她就不是好人。” 杨长话到一半突然惊呼:“哥哥,万一婆子是个惯犯,那大哥大嫂住的地方” (本章完) 第20章 笑柄 “没事,我今天让人挖了几处,没发现有别的异常,对了,你想不想去东京?” “嗯?” 武松口中的东京,就是北宋的都城汴梁。 坦白来说,杨长很想去都城看看。 但他猛然想起一件大事,武松在武大出事之前,正好被知县派去公干,难道说剧情到了? “年关将至,恩相有批土特产要送去东京,其中应该有些贵重之物,怕半路被剪径的贼人盯上,所以让我护送走一趟。” “我倒是想去,就是大哥那边.” 杨长欲言又止,按说挑事的王婆已死,潘金莲想出墙也无媒人,更没狗头军师劝她杀夫,但另个关键人物西门庆尚在,而且已和潘金莲产生因果,会不会仍然存在风险? 武松听后蹙起浓眉,自言自语道:“隔壁先出命案,后又牵出藏尸案,必会影响早点生意,嫂嫂吵着要搬走,但兄长不同意,恩相这边事又急.” “前天我代大嫂去送包子,却没想到西门庆做下这等事,我担心他为了顾全脸面,诬陷大哥的包子下了药,不如我留在阳谷县照应,防范此人报复大哥大嫂。” “嗯?” 杨长故意打‘预防针’,武松听后先是一惊,随后点头说道:“三郎猜得不错,适才恩相告诉我,西门庆真有这想法,不过让李管事给劝住了,现在看来应是王婆下药,西门庆没道理怪我兄长,另外此人昨日已外出省亲,所以你的担心有些多余.” 西门庆不在阳谷? 杨长闻言大石落地,心说既然这厮都不在,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生意差点也没啥,大哥大嫂还不用这么累,等到这事慢慢被人淡忘,那些食客又会陆续来捧场,不行还可以像开业那样宣传,至于我去东京与否?全凭哥哥吩咐安排,以哥哥打虎的威名,路上应该没人招惹?” “也就阳谷县的人,知道有个打虎武松,此去东京五六百里,难说没有蟊贼拦路,我此番帮恩相办私事,又不方便多带人手,内心倒是很想带上三郎,要是走上杨志的老路,岂不被天下英雄笑话?” 武松话刚落音,杨长惊得嘴喷碎肉。 “杨志?” “三郎不知道正常,我也是在柴大官人庄上,听到江湖好汉在谈论此人,听说他武举出身绰号青面兽,担任殿帅府制使期间押运花石纲,却在黄河遭遇风浪翻了船,今年夏天奉命押运生辰纲,又被贼人用蒙汗药麻翻,成了大宋武官中的笑柄.” 武松提起杨志直摇头,暗忖对方江湖经验不足,设想自己如是押运主官,绝不会中蒙汗药这等伎俩。 杨长听后表情肃然,正色说道:“哥哥要是不放心,那小弟就陪你走一遭,以伱在阳谷县名声,应该没人敢欺负大哥。” “那就说定了,明日我会备细交待,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咱们先吃酒。” 武松端起酒碗与杨长碰了碰,之后仰起头一口就倒进了喉咙,并没因酒烫像杨长那般失态。 他寻思杨长把自己当兄弟,自己就不能将他当喽啰使唤,没理由他干着衙门里的事,还要额外照顾自己的兄嫂。 兄长是个老实本分人,按理说不会惹上祸事,嫂嫂即便不是安分良人,但隔壁王婆刚因风流而死,她总归会有所收敛。 翌日清晨,武松趁知县打包装车,他与杨长带着两坛酒,直奔紫石街去寻兄嫂。 当时武大已经出摊,郓哥依旧没来帮忙。 武松便让杨长门前看摊,自己则领着武大进屋说话,并把厨房的嫂嫂也叫了出来。 三人围桌而坐,武松首先摆碗筛酒,敬了兄嫂三大碗。 兄嫂不知发生了什么,酒喝到肚里都没什滋味。 武松这才说自己要出远门,嘱咐两人好生保重,并建议每日少卖多歇。 武大正想说自己没问题,武松却拿隔壁王婆举例子,话里话外都在敲打潘金莲,让其安守本分尽妇道,否则祸事会找上门来。 潘金莲原以为武松回心转意,不成想这粗汉竟当着武大数落自己。 这能忍? 她红润的俏脸,刷一下白得吓人。 “叔叔好大的道理,若真心为我们着想,倒不如劝劝你兄弟,搬离这个晦气地方,却说什么福祸相依,奴家又不是当家的男人,再说真遇到麻烦事,我们自会寻三郎帮忙,他才不像某人光说不练,灶膛的火快灭了,恕不奉陪.” “娘子.” 潘金莲头也不回奔向厨房,武大唯唯诺诺想帮武松说话,可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武松蹙眉并没动怒,他帮武大紧了紧头巾,正色说道:“别管嫂嫂愿不愿听,兄长要谨记我刚才的叮嘱,武二不能让恩相久候,这就要走了,对了,三郎也要跟我去东京,家里的事兄长自己拿主意,你也是个裹头巾的男儿!” “三郎也要去?那样最好,路上有个照应,哎呀,忘了喊他喝酒.” “不必了,回来再喝。” 武大正想去拿酒,却被武松扬手打断,然后决然转身离去。 可他还没跨过门槛,后方就传来嫂嫂的挖苦。 “说什么打虎好汉,就去东京押送点货物,都要找三郎做伴当,也不过如此.” 武松听得一肚子火,却不想回身与之争吵,叫上杨长便直奔县衙。 知县的货物装了两驴车,他把这两年攒下的万两银子,隐藏在采购的土特产之中,并叫了两个家丁与武松同行,算上杨长与车夫共六人。 他们扮成贩货的商人,赶着驴车不动声色出了阳谷县。 武松嘱咐只走官道大路,天黑之前遇到客店就歇脚,避免晚上赶路及露宿荒野,路上不饮生水、不饮酒,行事老辣得让杨长服气。 冬天赶路走不快,两天才走了几十里。 夜里投在濮州范县陈家客店,武松与杨长守着行李轮流睡。 上半夜该武松休息,可他有心事睡不着,便坐到杨长身边,悠悠说道:“按这两日赶路速度,要近二十天才能到东京,咱们应该会在路上过年。” “哥哥想家了?” “我是怕夜长梦多,也确实担心兄长,他从小为人就老实,怕没我撑腰吃亏.” “大哥就在家卖卖早点,能吃多大的亏?哥哥宽心睡吧。” 杨长寻思西门庆不在,武大必然能活得好好的,信心满满地安慰武松。 “也是.” 武松听劝闭目养神,嘴里却佯装不在意问道:“三郎,我看嫂嫂对你印象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哄女人的心得窍门?” “啊?” 杨长听得一惊,心说哥哥被潘金莲勾引过,现在是怀疑我与她有染?旋即笑呵呵回应:“小弟才十八岁,哪里懂得哄女人?大嫂许是见我年纪小,而且还帮大哥出主意?” “也对,你才十八”武松瞬间释然,喃喃说道:“那我先眯一会,等会醒了换你,呼呼.” 听到身边鼾声响起,杨长暗自舒了一口气,心说自己若学西门庆勾搭小潘,武松会用拳头招呼自己么? 西门庆,你也得感谢我。 若不是小爷出现,你在不久也要死。 (本章完) 第21章 翻手云,覆手雨 西门庆有钱有势,他非但不会感谢,而且记仇爱报复。 当然,杨长在西门庆眼里,是个不起眼的喽啰,他记恨的是武松。 之前对李管事虚以委蛇,私底下却有自己的判断。 李管事建议外出散心,西门庆顺水推舟出城,在武松之前去了东京。 给知县下重礼,不是怕王婆案抓他坐牢,更不怕所谓的流言蜚语,只是不想生意受影响。 所以他去东京,根本不是为散心。 到东京见女儿女婿,只是西门庆的借口和伪装,去攀关系才是正经事。 他乘快马在年前抵达时,武松、杨长步行还没走出濮州,而东京(汴梁)人口超百万,比阳谷县要大几十倍,注定两个冤家在异乡难碰上。 西门庆腊月二十九到东京,入城后却没着急去寻女儿团年,而是直奔马行街翟记药铺。 他家药铺的稀有药材,包括助兴的猛虎下山与烈女吟,都是采自这翟记药铺。 经过多次拿货交易,西门庆与翟记掌柜已经混熟,此次见面两人略作寒暄,西门庆便提出拜访翟记的东家,即太师蔡京的管家翟谦。 掌柜怎敢替翟谦做主?忙推却东家岁末事繁,建议西门庆年后得闲再来。 西门庆行事老练,不会被三言两语打发,他坚持说自己有要事禀报,坐在翟记大堂不愿离开。 翟记掌柜踌躇不决时,东家翟谦刚好年前来药铺盘账,就这么与西门庆打了照面。 到了后堂,翟谦四平八稳坐下,望着西门庆捋须说道:“我一般不过问药商之事,但听说足下是郓州大主顾,今天便为你破例一回,有事就快说吧” “翟大官人容禀,草民之前买了些猛虎下山与烈女吟,最近.” 西门庆一边讲自己经历,一边从怀里摸出两瓷瓶,听得翟谦蹙眉冷声说道:“足下误服春药而失态吃亏,恐怕怪不到我翟记上来,再者不也侧面印证药效好?” “不是。”西门庆急忙摆手解释:“草民岂敢怪罪翟记?草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就是到底服用多大剂量,才可让人失智产生幻觉” 翟谦听到不耐烦,手扶桌案站了起来。 “剂量问题自己试,如果足下就为这点事,大可不必到东京来问,我家里还有事,就不多陪” “官人稍候,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 “草民对蔡太师十分仰慕,想过几天到他府上拜年,翟大官人能否帮忙引荐.” 西门庆知道见翟谦不容易,所以冒险截住对方道出来意。 翟谦闻言内心一紧,他重新打量完西门庆,严肃问道:“足下知道我身份?罗掌柜告诉你的?” “不是.”西门庆直摇头,“草民的女儿嫁在东京,我亲家陈洪认识您,所以草民才” “陈洪?哪个陈洪? “他也是杨节度的亲家” “杨节度,杨戬?” 翟谦恍然大悟,紧跟着追问:“阁下既与杨节度沾亲,要见太师不轻而易举?何必来走翟某门路?” “这亲属实远了些,陈洪毕竟是生意人,不如找翟大官人管用,这是草民的一点薄礼.” 西门庆一边拉踩恭维,一边小心观察翟谦的表情,当看见对方脸色逐渐和缓,便顺势取出几片金叶奉上。 “呵呵,生意人才会来事呢” 翟谦收下金叶放在桌上,捋须回应西门庆说道:“太师乃国之栋梁,过年期间也有政务要忙,他陪家人的时间都不够,何况拨冗见一平民百姓?不过我观阁下一片赤诚,你的心意我可以转达,等以后太师得闲了,再引荐怎样?” “多谢翟大官人.” 西门庆连忙拱手作揖,跟着又补充说道:“草民从郓州阳谷县来,为您和太师带了些土产,等会一并送到大官人府上。” “好说,好说” 翟谦当了多年管家耳濡目染,没理由拒绝西门庆给自己送礼。 铺垫一两年时间,西门庆终于搭上翟谦这条线,他离开翟记就回客栈拿钱,午后便将礼物送到翟府。 西门庆出手阔绰,翟谦客气留他吃酒。 席上两人谈天说地,他们举手投足的状态,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 酒过三巡,翟谦越说越开心,他想起药铺听的故事,便大夸西门庆天赋异禀,并拿他与转轮的嫪毐相比。 “岂敢与嫪毐相比?他可是秦朝的长信侯爷,而草民就是个小小生意人,这件事上我吃了这么大暗亏,却拿那武松没一点办法.” “阳谷知县袒护他?” “毕竟是步兵都头,我又拿不出证据状告,只能眼睁睁成为百姓笑柄,唉,民告官难呐” “步兵都头也算官?呵呵.” 西门庆故意示弱哭惨,是为自己以后求官铺垫,而翟谦也是个玲珑人物,听了两句就发现不对劲,所以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说来我也不算官,不过对付一小小都头,并不一定要用官职压人,动动脑子就能翻手云覆手雨,让他变成真笑柄。” “嘶” 西门庆听得一个激灵,立刻起身抱拳求教:“还请官人不吝赐教.” “哈哈,好说。” 翟谦挥手示意西门庆坐下,然后手捻胡须悠悠说道:“伱可以根据王婆说辞,添油加醋造谣武松买春药欺嫂,比起你与那婆子的误会,叔嫂通奸岂不更让人编排?市井百姓定会大肆传播,到时谁还记得你的事?” “妙啊。” 西门庆猛的一拍大腿,兴奋说道:“大官人略施小计,就能让打虎好汉身败名裂,只怕他都头也干不下去,还要和相依为命的兄弟反目,我服了” “区区小计,不值一提。” 翟谦微微一笑,心说这算什么妙计?不过拾太师牙慧而已,他们在朝廷搅弄风云,那才叫智计百出。 西门庆搭上翟谦这条线,又得了对付武松的妙计,真可谓是不虚此行。 他到陈家见了女儿,便没入勾栏玩了几天京城女人,花完盘缠就出京回阳谷。 而武松与杨长一路步行,行了二十余天直到正月十四,才抵达东京交割了货物。 入城当天,东京突降大雪。 同行的家丁、车夫,要留在知县亲眷家,等过了正月才回阳谷。 武松与杨长都是第一次进京,也不打算这么着急往回赶,交割了货物便找客店住下,打算玩几天才返程。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武松本想带杨长游东京,但大雪下了一天到傍晚才停,他只能窝在客栈喝酒看雪。 窗外天色渐暗,武松寻思直接睡觉。 杨长却推开房门,喜滋滋说道:“哥哥,外面雪停了,出去逛逛么?” “都要天黑了?” “今天元宵节,店家说今夜城里有花灯。” “花灯?” 武松闻言蹙起浓眉,喃喃说道:“那是妇人喜欢的玩意儿,你也想去看?” “来都来了。” (本章完) 第22章 元宵夜,起冲突 杨长前世是个宅男,一次都没去所在城市元宵灯会,却不成想在宋朝激看灯成就。 他与武松住在城南,没一会就来到繁华的御街,各色各样的花灯映红了整条街道,脚下的积雪也已经被清扫干净。 杨长望着前路,宛如隔世一般。 他第一次看灯会就被震撼,眼前龙、凤、鹤、鱼等动物花灯栩栩如生,仿佛真要飞腾起来一般,街上游人如织、马车来回穿梭. 辛弃疾的元夕词,好像照着御街而写。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好看么?” “挺好看的,哥哥想吃点东西?” “还以为你看饱了,这街上男男女女、出双入对,咱们两个粗汉不应景,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吃两碗酒最好。” “哥哥喝了一天,今夜咱们就寻吃的好了。” 杨长此时也饿了,遂拉着武松向北而行:“走吧,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你怎知道?” “下午问了店家,径直往前过了龙津桥,直到州桥以南全是美食,也不知我那银子够不够。” “没那么贵。” 武松不以为然跟着,到了地方才发现武断了,东京的吃食不但品种多样,价格也是阳谷县两倍以上。 杨长说的这片区域,就是东京有名的州桥夜市,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 食物品种一点不比后世夜市少,其中许多野味做的食物更是后世没有,看得两人眼花缭乱腹内咕咕直叫。 武松没听杨长的,他买了一壶冷酒擎在手中,逛到想吃的就买来下酒,而杨长则省着肚子,专挑自己没吃过的。 即便如此,杨长美食街没走一半,他肚子就有些小饱。 两人逛吃逛吃,一路向北行至王楼前,突然看到有很多人在排队。 根据杨长前世的经验,排队多的地方味道一定不错,走近一问才知左边梅记、右边鹿记都是卖包子。 问了排队的食客,京城常见的水晶包、笋肉包、江鱼包、蟹肉包、鹅鸭包、七宝包都有卖,而梅记的鹅鸭鸡兔肚肺包、鹿记的鳝鱼包最为出名。 杨长一听好家伙,全是自己没吃过的。 他给武大献计卖包子,却没想到自己孤陋寡闻,居然在宋朝人面前班门弄斧,今天必须要尝一尝。 杨长遂与武松分开排队,他排在梅记买各种肉包,让武松去鹿记排鳝鱼包子。 鳝丝下面很不错,这食材能拿来做包子? 杨长充满疑问和期待,跟着人群慢慢往前挪动,等了半个时辰才到前排。 “我要.” “一个鹅肉包、两个兔肚包!” 杨长万万没想到,在宋朝竟然也有插队的,他瞥了旁边壮汉一眼,对伙计沉声道:“店家,你要维持秩序,大家讲究先来后到。” “我看着的,不会卖他。” “伱这厮,多管闲事.” “后面排队去!” 杨长回头怒目呵斥,才看清那插队者脸,只见此人身高八尺,满脸精肉威风凛凛,但杨长眼神坚定不为所动。 那人挤进人群无人敢言,本来打算买了包子就走,结果被杨长给拦了下来,而且提醒店家不卖自己。 “你的位置,我买了.” “我不差钱。” 插队者强压怒气,摸出几个铜板递出去,希望杨长借坡下驴,可杨长是个愣头青,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并指着墙上木板点菜:“你家特色的鹅鸭鸡兔,每样给我来” “小子,别不识时务!” 杨长正在点菜时,突然感到左肩一沉。 这插队匹夫想用强?杨长瞬间一股热血涌上脑门,然后本能伸出右手一抓,稳稳拿住对方手背并转身背摔。 武松教他的擒拿手,虽然当时只学了个皮毛,但情急之下也用了出来。 不过脱手的瞬间,杨长就发现不对劲。 刚才因愤怒没收住,释放出的力量比较大。 嗖的一声黑影飞出人群,那人竟如石头般被抛了出去。 杨长见状咽了咽口水,担心把对方摔出个好歹,到时候替武松惹祸就不妙,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插队者在空中转体期间,似乎自己强行变换了方向,最后单掌撑地稳稳停住。 他是练家子? 元宵佳节当晚,京城各街巷有杂耍表演,两人在包子铺前的举动,竟引得周围人喝彩。 杨长看到那人抬起头,他那双眼睛从刚才的高傲,突然精光四射充满杀意,很马上又被同样穿着,同样身材的汉子给拉住。 正当他愣神之际,梅记的伙计高声追问:“客官,刚才我没听清楚,你每样包子要几个?” “每样两个。” “承惠收您一百八十钱。” “好好。” 杨长没询价就直接付钱,突然肩膀又被人拍了拍,他紧张转身发现是武松。 “哥哥。” “刚才怎么回事?” “有人想插队,被我制止了。” “嗯,鳝鱼包买好了。” 武松举起手中包子,警惕看着斜后方的位置,那里站着四个八尺高的汉子,其中一人正是那插队者,正直勾勾注视着他们。 “大哥,为何拦我?” “他能把你扔飞出来,你心里没点数么?” “刚才大意了没闪,他只不过一毛头小子,绝不是我的对手!” “我相信,但他也来了帮手,身旁那灰衣汉子,很不简单。” “怕甚鸟?咱有兄弟四个” “别忘了你的身份!” 四人中的小头目,镇住兄弟便转身请示主子。 原来这四个壮汉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娇小少年。 “公子,您看” “插队的确理亏,那就排队去吧,李郎,我们先逛别的地方。” “好” 小头目得了少主吩咐,便安排刚才插队者去排队。 个头略高被唤李郎的少年,见护卫不情不愿往队尾走去,遂低头小声戏谑:“还说什么大内高手,出门却栽在街头小厮手里.” “咱们大宋多奇人,我扔块石头都费力,他竟能把云昭扔飞,走吧.” “云昭行事粗鲁,要不我去买个位置?公子最喜欢这家兔肚包,可从来没让您等过?” “那好吧” 李郎自告奋勇走向队伍前方,迎面碰上买好包子的杨长与武松。 “这馅应该是兔肚做的,做成包子也太难吃了吧?真不如咱们阳谷县” “嗯?” 双方擦肩而过之时,李郎突然听到杨长吐槽难吃,误以为他故意挑衅自己,随即厉声喝道:“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本章完) 第23章 冤家路窄 杨长、武松闻声止步,两人先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 “公子有事?” “梅记的兔肚包,乃是京城一绝,你刚才恶意贬损,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简直岂有此理!” “嗯?” 原本是武松先开口问话,李郎却气鼓鼓指着杨长质问,弄得杨某人一脸错愕。 但杨长很快就明白过来,敢情眼前这矮瘦少年,与刚才插队者是同伴。 再仔细一打量,此人身材瘦小、明眸皓齿、面如傅粉,身穿蓝色长袍整洁透亮、用料极好,该是京城的富贵公子。 见杨长盯着自己不停打量,李郎立刻蹙眉呵斥:“狗眼乱瞟什么?说啊,你怎么不说话?” “呵呵.” 杨长轻蔑一笑,冷声反驳:“不想被人看,干嘛出门上街?另外要我说什么?夸所谓的京城一绝好吃?那我可真做不到,这玩意儿也能叫包子?” “你” 李郎被怼得眼冒火星,张嘴喘了几口热气,平复心情才阴阳怪气反击。 “山猪吃不了细糠,看伱这样儿也就配吃炊饼,跑到东京来装什么?” 杨长一点没生气,他拿起手里包子看向武松,意味深长说道:“哥哥,这东西真不如家里炊饼好吃,更别说与阳谷县的包子相比。” “三郎说得对,而且价格还贵。” 武松开口附和时,见那少年几个同伴靠过来,便急忙催促杨长:“咱们走吧,每人口味不一样,没必要强求。” “好” “等一等。” 正要走,又被叫住。 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少年。 这人白衣胜雪,比刚才的蓝衣同伴个头略矮,且脸上稚气满满,但五官更加精致,就如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那英俊模样,看得杨长自惭形秽,都不忍心与他争执。 “有事?” “这田舍汉粗鄙无礼,公子休问他话。” “无妨。” 白衣少年轻轻摆手,看着杨长诚恳问道:“刚才听你们在争论,你的看法十分独特,梅记兔肚包人皆说好,不知为何说它难吃?有什么理由依据?” “其实没什么理由,就是我们吃过更好味道的包子,不过” 眼见蓝衣少年似要打断,杨长话锋一转举起包子,解释道:“不是每种食材都能做包子馅,就像这兔肚不易蒸熟,应该先有一次煮的工序,那样鲜味在中途会流失,而且这包子皮也太厚了” “所以你真懂包子?刚才提到阳谷县包子味道好,可以详细说说?” 白衣少年大眼睛满是好奇,杨长自然乐意给武大郎打广告,于是一本正经夸起来。 “当然可以,阳谷县紫石街武记,他家的包子品种虽少,但胜在做工精益求精,皮薄馅大、秘制调味,咬上一口满嘴都是香味,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真的?” “你我素不相识,有必要乱语骗你?公子不信可以去打听,他家在阳谷县很有名,有机会去尝尝最好.” “我记下了。” 白衣少年郑重颔首,跟着追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三郎,得走了。” “哦,你想吃兔肚包?我刚才多买了一个,送你好了” 杨长将包子递出去,便与武松快速离开,然后消失在人群。 望着两人离去背影,白衣少年手拿包子沉默不语。 “公子,你不想吃就扔了,我重新去买。” “不用。” 可能听了杨长吹捧,白衣少年咬了一口兔肚包,突然觉得没以前香了。 他顺手塞给蓝衣少年,说道:“这包子给你了,也不用再去排队,咱们回去吧。” “啊?您以前很喜欢的,别听那厮乱语.” “阳谷县远吗?” “好像在” “阳谷县在郓州,离东京有五六百里。” 蓝衣少年答不上来,身边护卫进行了补充。 白衣少年闻言苦涩一笑,暗忖自己不能离开东京,五六百里外就是吃不上了,而后悻悻然向北往家走。 另一边,杨长随武松已走到远处。 “哥哥,我刚才说错话了么?就是突然想帮大哥宣传.” “阳谷县离这么远,你宣传也是白费力气。” 武松摇头提醒道:“刚才那白衣少年,身边有一众护卫随行,想来必是京中贵人,你又与那护卫产生冲突,自报家门岂不惹祸?” “嘿嘿,我省得的,本打算报个假名儿.” 看到杨长拿着包子憨笑,武松想起寓居柴进庄上的经历,随后咽下半个包子,正色说道:“咱们兄弟穷苦出身,尽量不与这些贵人来往,硬凑不到一块去” “我没打算攀高枝,对了哥哥,那鳝鱼包子多少一个?” “十五钱。” “看来两家都差不多,东京物价可真够高的,大嫂不是闹着搬家么?不如来东京卖包子?以他手艺必然大赚。” “嘶” 武松吸了一冷口气,暗赞杨长头脑灵活,随即回应道:“按味道来说,兄长的包子确实出色,或许真是一条路子,但东京在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只怕也不易” “真可以试一试。” 听到杨长不停鼓动,武松只得点头肯定。 “兄长对三郎言听计从,等回去你找他好好说说,不过东京的包子品种花样多,他也要增加新口味才行。” “有几种拿手的足矣,我看京城这些包子铺,挖空心思推陈出新没意思,其实求新求多不如求精” 看着咬开的鸡肉包子,杨长认为包子没经过时间沉淀,只要是肉就往面团里包成馅,却没考虑味道是否契合。 诸如肚肺这种内脏不好除腥,而宋代还没足够佐料来中和。 好在此时的食材,都是纯天然无污染,卖点就是食材鲜味。 想到这一点,杨长明知味道不怎样,还大口往嘴里送,看得武松一脸诧异。 “记得你不干活,就没有这种胃口,可今天为何.” “哥哥忘了?” 杨长扬了扬右手,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刚才我活动了一下,你教的擒拿真管用。” “我刚才没看见。” 武松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变得肃然:“那几个护卫印堂发亮,真动起手来胜负难料,也就是三郎天生神力,否则外人根本擒拿不住,你以后得用心练!” “知道了” 杨长像个学生一样,唯唯诺诺附和着。 元宵之后几日,每天暖阳当空。 京城百姓仍在过年喜庆之中,杨长每日拉着武松四处闲逛,打算好好游玩一下北宋都城。 不得不说,相比只有几条街的阳谷县,这座北宋都城是个庞然大物。 处处皆是人,处处皆是景。 在古代的东京汴梁,杨长看到了真实的《清明上河图》,那只不过是城东南角的一处。 两人游玩了数日,过了正月二十就准备返程。 临行前,杨长建议为兄嫂买点礼物,遂与武松来到繁华的马道街。 武松为武大买了顶帽子,而杨长则来到一家胭脂铺。 可他刚进门,就遇上了‘冤家’。 “是你?” “真没看出来,你这粗鄙田舍汉,居然会来买胭脂,送给相好的?” (本章完) 第24章 惊变 冤家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元宵之夜,在梅记遇见的蓝衣李郎。 不同的是,此次他是孤身一人,穿着淡青色冬袍,身边也没护卫相伴,给人一种低调的感觉。 杨长见他没帮手,心中底气更足了。 “你都能来,我不能来?管我送给谁?再说田舍汉怎么了?没田舍汉你吃什么?” “莫名其妙。” 李郎被怼得脸通红,转身离开了胭脂铺。 杨长没有理会,随即上前挑买。 当时胭脂铺里顾客很多,杨长挤到前面顿时傻了眼。 他没想到古代的化妆品,也一样多的让人眼花缭乱,货架上陈列着数十种胭脂。 掌柜与伙计忙不过来,客人根据喜好先掏钱,然后找店家交钱拿货,完全没空为顾客介绍。 杨长前世是宅男,对化妆品一窍不通,此时在胭脂店更是手足无措,看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 “喂,不会选么?要不要帮忙?” “嗯?你没走?” 还以为武松跟来了,杨长转身发现是刚才的对头,瞬间蹙着眉盯着他,好像在说伱什么图谋? 李郎读懂了他表情,随即淡然一笑,对曰:“那晚你太无礼,公子问你名讳,居然不答就跑了,如果现在告诉我,就帮你挑买。” “你会挑?” “保君满意。” 杨长听后不禁蹙起眉,暗忖这厮问我名字作甚?难道打算找小爷麻烦? “喂,不愿意我可走了。” “听好了,某姓毕,名端。” “毕端?你朋友唤你三郎,也就是毕三郎?” “是啊,快帮我挑吧。” 杨长说完忍住没笑,这其实是他后世的网名,取自扬长避短谐音。 李郎听后竟丝毫不疑,却也没立刻帮他选胭脂。 “胭脂送谁?多大年龄?” “有完没完?” 见他继续刨根问底,杨长脸色一变瞬间怒了。 而李郎却两手一摊,不以为然反问:“你不说清楚,怎么帮挑最合适的?” “好吧,帮我嫂嫂买,应该二十三四岁.” “这就对了。” 李郎言罢扫视货架,马上为杨长锁定目标。 杨长将信将疑付了钱,那掌柜还夸他眼光不错,转身却发现狗头军师已经离开,出门在街上也没发现人影。 这小子如此秀气,对胭脂水粉也这么熟,莫非是这世界的贾宝玉,整天混迹在女人堆里? 其实人家就是女人,还是康福帝姬的贴身婢女。 杨长此时故意用假名搪塞,反而失去了一次登天的机会。 “三郎,你买好了?时辰已不早,我们该启程了。” “誒,买好了,走吧。” 武松买好礼物找到杨长,两人挎着行囊轻装出城,取道来时之路往山东而去。 他们年轻、脚力好,返程再不囿于镇甸歇宿,什么时候天黑什么时候停。 行了十二三日就过了濮州,到达阳谷西南竹口镇投栈。 竹口镇距阳谷县剩四十余里,武松与杨长夜里在客栈吃了酒,打算第二天一鼓作气到家。 睡到半夜,武松惊醒。 侧耳仔细一听,原来是屋外风声作响。 翌日醒来,屋外天色昏暗,空中雪花密如雨点。 阳谷县近在眼前,天上下刀子也要走。 武松与杨长吃完早饭,再次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想着晚上与武大吃酒,结果大雪覆盖了路面,外加视线十分差劲,两人几次差点掉沟里。 行至天色将终,依旧没看到县城。 “哥哥,咱们没迷路吧?” “没迷路,我心里有数,只是下雪走不快。” “天马上要黑了,得找地方歇脚过夜,明天再入城。” “嗯,今天雪太大。” 武松言罢用手扶着帽檐,眺望附近有没有村庄可借宿,隐隐看到东边有个大黑影。 他虚手一指,提醒杨长道:“三郎,那里好像有户人家,咱们快些转道赶过去。” “好像真是.” 有了目标就有奔头,杨长本来疲惫不堪,此时身上又来了力量。 两人踏着积雪,一步走出一个深脚印,往东边那黑影靠近。 “哥哥,这好像城西那座破庙.” “应该是这里,看来还是绕了路,不过离阳谷也已不远,应该明中午能到,快些进去拾柴生火,我脚底都结了冰。” “我也是” 那个时代条件有限,鞋履不具备防水效果,在雪地里走一天早湿透,要不是两人身体很好,早就冻死在半路。 两人带着风雪,闯入那间破庙。 此时已经没了亮光,只能摸黑在庙里寻柴生火。 “唉哟.” “你慢一点,要蹚着地面走,别给绊了。” “哥哥,我好像踢到个人,他一点反应都没,会不会是死人?” “死人?味儿不对,你别怕。” 武松狠狠嗅了几口,没闻到腐烂的味道,说完杨长已向他靠来。 两人花了些时间,才找到柴薪生起一个小火堆,让破庙恢复了光明。 “你先烤衣服,我去看看是人是鬼。” 武松在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向杨长最初的位置寻去。 他走了几步,突然一个箭步向前,如老虎捕猎般扑了上去,口里慌张地呼喊:“哥哥,哥哥是你吗?” “大哥?” 杨长听得心里一紧,跟在武松身后也奔了过去。 蹲下一看果然真是武大,只见他脸上白得没一点血色。 “哥哥还有气,就是气息非常微弱,身上也冻得厉害。” 武松遂将武大抱到火堆旁取暖,杨长为他搓手取暖时自言自语:“大哥不在县里卖包子,怎么跑到城西破庙来?另外大嫂怎么没跟着” 当提到潘金莲,杨长顿时有不好预感,便没继续说下去。 武松抚着武大胸口为其顺气,听到潘金莲也黑下脸,回应杨长说道:“只要哥哥苏醒,一切就都知道了,哥哥,你怎么样?武二回来了!” “啊痛.” 武大原本躺在武松怀中,突然身体一僵抓住武松的手,然后一口脓血吐了出来。 “哥哥!” “大哥!” 武松见武大表情痛苦,猜到兄长手按的地方有问题,旋即拉开衣领查看情况。 火光照映下,武大胸口有大片淤黑肿胀。 “这是被人打了?只怕是骨头都断了,何人敢重伤哥哥?” “你是武二?” “是我,武二在此,谁害了哥哥?武二要他的命!” “你这畜生,竟还敢回来?武植没你这兄弟,快把我放下来,呕” 武大挣扎的时候,又喷出一口血来,骂得武松直接呆住。 杨长见状忙将武大扶住,并且自报家门说道:“大哥,我是三郎,刚才何故骂二哥?你们是亲兄弟啊。” “三郎?” 武大看清杨长的脸,马上紧紧攥住他的手,用虚弱的语气说道:“武二不是我兄弟,三郎才是我兄弟。” “哥哥,你说什么胡话?打坏脑子了?” (本章完) 第25章 火已灭,夜未央 “滚啊!” 武大嘴角带血、怒目圆睁,骂人时小短腿一蹬,弄得武松茫然不知所措。 杨长此时也是懵的,忙抱住对方示意武松,道:“大哥指定受了刺激,二哥你先去拾些柴,他好像还认识我,就让小弟先问问。” “好!” 武松血气汉子,尽管小时候也挨过武大骂,但骂得如此难听还是头一回。 武大发怒后已再次昏迷,杨长只能不停为他搓手升温。 武松心情郁闷听了杨长建议走开,手持带火木棍在庙内寻柴。 他们三人所在的破庙,原来是座香火旺盛的佛寺,却因前朝后周柴荣灭佛被毁,经过了几十年沧桑变化,只剩眼前这座弥勒殿。 殿后那座弥勒造像,也因长期没人打理维护,破损得不成样子,连左臂也掉了一半,唯独脸上笑容依旧。 武松在殿内拾柴时,借着微光瞅见头顶的笑弥勒,便忍不住自嘲起来。 “你手足都没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就是佛爷的境界?” 这话被前边杨长听到,暗忖武二哥话里有话,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就在这时,武大手突然动了,眼睛也再次睁开。 杨长见状大喜,搂着武大关切问道:“大哥,你感觉怎么样?胸口痛得厉害吗?” “是三郎” 武大大口喘着气,吞吞吐吐回答:“我好些好一些.” “大哥,您要难受,就先别说.” 杨长看着武大于心不忍,而武大却摇了摇头,艰难说道:“我想说刚才好像梦到二郎,三郎要是见到他,别让他回阳谷县” “为什么?” “听我.” “谁敢欺负哥哥,哥哥快快说来,武二活剐了他!” 武松为人非常警觉,拾柴同时也在关注武大。 当听到大哥与杨长对话,他一个箭步就冲了回来。 武大看到武松,突然又变得激动。 “畜生,伱这畜生!怎么还没滚?” “我” “二哥,你先走开!” 见武大气得吐血,杨长情急之下也呵斥武松,弄得打虎好汉不是滋味,一时竟感觉自己是个外人,之后黯然退到墙边坐下,也再没心情拾捡柴薪。 奋力骂完武松,杨长感觉武大身体直抖。 一母同胞两兄弟,究竟多大矛盾解不开? 武大闭着眼表情难堪,张着嘴正艰难的呼气。 杨长不敢追问为什么,也不想稀里糊涂这么抱着,于是小声说道:“大哥,你先休息别说话,下面我来问你来答,说得对就眨眨眼,不对就不眨眼。” “大哥的伤.与大嫂有关?” “或者说与西门庆有关?” 杨长不知道具体情况,此刻也不避讳武松在旁,冒险按原剧情作出推测,然后看到武大睁着大眼,不可思议看着自己。 “三郎你” “什么?” 武松原本颓废靠着墙,听到杨长问话突然激动大喊:“三郎什么意思?嫂嫂与西门庆?” “记住别回阳谷.另外你心细,帮我照应二郎” 武大抓住杨长衣领,用尽力气说完这句话,最后已是声若蚊蝇。 言罢手一松,闭上了眼睛。 “大哥,大哥你醒醒.” “哥哥怎么了?” 武松听到杨长悲音,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他此时顾不得武大生气,箭步上前跪地扣住手腕,发现武大脉搏似有似无,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 “二哥,大哥的身体,在变凉.” “火不够旺,是火不够旺,我马上去添柴去添柴.” 武松就像失了魂一样,连滚带爬将之前找到的木块、干草,一股脑往快燃尽的火堆里抛,然后继续去找柴续火。 此时黑灯瞎火,庙外大雪纷飞。 他们即便想找郎中,也不知道上哪里找。 武松能赤手打虎,杨长也有一虎之力。 可面对眼前糟糕情况,两人都生出无力感。 看到武大煞白的脸,杨长脑子里弥漫着无尽悔意。 他恨自己当初没留在阳谷,自己明明熟知水浒剧情,却还让悲剧重演。 武松仗义,武大热情。 来到这陌生世界,武家兄弟给予杨长的情谊,比景南乡叔婶还温暖。 火堆里火苗越来越低,武大体温也越来越低。 少顷,杨长眼前出现闪光,那是命格的捡尸提示,说明武大已咽了气。 【获得面食精通,使用之后大幅提升厨艺,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来自武大的传承,又是很必要的生存技能,杨长没理由放弃。 随着意念指令下达,杨长脑中没入一缕灵光,厨艺经验瞬间融合在记忆里。 用手指触点眉心,属性面板浮现在识海。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 拥有技能:猎人学徒、厨师好手(掌握面食制作、经验丰富、理解深刻,厨艺不全面但精于一类,可凭此技,立业而生) 杨长看完技能解释,心说在底层生存步步维艰,武大虽有立业谋生的手艺,却挡不住飞来横祸。 “二哥。” 杨长叫住武松,悲伤说道:“大哥好像.走了” 哐哐当当 几根木棍从怀里滑落,砸到地上发出驳杂声响。 武松没回应杨长,而是弯下腰去拾捡,口里不停喃喃自语。 “哥哥是冻坏了,等我把火烧旺,他就会醒过来,一定会醒过来.” 将捡来的木材引燃,武松才从杨长怀里接过武大,他抱着兄长尸体靠着火堆,诉说两人幼时挨饿受冻的往事。 虽然没落泪,但语气悲痛。 杨长不知怎样安慰武松,默默去庙里拾柴添火,而武松抱着武大嘴里不停,像一个唠叨的老母亲,正在给儿女讲睡前故事。 火烧干柴噼啪作响,火光照出武松影子映在墙上,比弥勒的造像还要庞大。 然而,人的寿命有数有终,庙中的干柴也有数有终。 当燃尽最后一根柴,黑暗再次笼罩悲伤。 夜,未央。 杨长坐在火堆旁当听众,武松的声音也随火灭而止。 破庙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以及外面风雪呼啸争鸣。 一夜无话,直至天明。 “三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啊?” 杨长后半夜熬不住,眯着眼倒在地上睡了,等被武松叫醒已经天亮。 而武松还是昨夜姿势,抱着武大尸体一动不动,只不过搂了一夜也搂不热,人死了就再不能拥有体温。 “大哥临终遗言,让你不要回阳谷。” “不是问这句,与我说说嫂嫂与西门庆,他们与兄长有何冤仇?” “啊这.” (本章完) 第26章 吃瓜吃到自己 杨长一时语塞,昨夜他向武大提问,发现对方表情有异。 这说明与潘金莲、西门庆有关,至少与其中一个有直接关系。 但杨长之所以能有这么问,是基于自己对水浒剧情的了解,此时总不可能告诉武松,说自己能未卜先知? “怎么不回答?” “呃” 杨长尴尬挠头,答道:“哥哥忘了走之前,我曾提醒西门庆,可能会因我送包子怀恨,所以昨晚才” “嫂嫂呢?又怎讲?” “大哥重伤躺在破庙,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而大嫂又不在他身边,于情于理也说不通,而且要走那天我在守摊,听到大嫂语气不悦.” “原来如此。” 武松似乎被说服,只见他肃然对杨长颔首,正色说道:“差点忘了三郎心思细腻,兄长在阳谷没结仇惹祸,定是遭了歹人的算计,我欲为兄长报仇雪恨,三郎愿用你的智慧,助哥哥一臂之力否?” “大哥、二哥待我如亲兄弟,杨长若不帮忙还是人么?” “好。” 武松放下武大遗体站起来,走到同样起身的杨长旁边,双手握着他肩膀满眼感激。 “兄长阻止我回阳谷,阳谷一定有不见光的阴暗,哥哥也确实需要三郎帮忙,等会我回城先找恩相复命交差,你则去紫石街打探情况,想办法先把嫂嫂控制住。” “我?控制大嫂?” 杨长咽了咽口水,喃喃说道:“大嫂手无缚鸡之力,我认为西门庆嫌疑更大” “西门庆有钱有势,年前也已外出省亲,他没有时间重伤哥哥,我猜嫂嫂寂寞难耐,勾引野汉子害了兄长!” 武松想起去年王婆之案,瞬间联想到嫂嫂勾引自己,心说莫不是这女人见样学样?自己敲打反而害了哥哥? “年前离开阳谷县,现在已经二月十三,西门庆或许比我们早回,哥哥不得不防啊。” “三郎放心。” 听了杨长的提醒,武松弯腰将武大背在身后,指着庙外意味深长说道:“今天雪比昨日小了很多,要马上启程回城,西门庆在阳谷县有头有脸,没确凿证据不好拿他,我带兄长遗体去见恩相,先堵住衙门众人的嘴,然后才好查案!” “哥哥所言极是,要不要我帮你先背会?” “不用。” 武松凝着眉摇头,“小时候兄长常背我,也该轮到我背他,对了,伱帮我把哥哥栓好。” “好吧。” 武大昨天晚上离世,现在整个身体僵直固定,没法像正常人那样背,武松需要用双手托举,那样走起路来极为不便。 杨长解下武大裤带,直接绑在武松的腰带上,又解下衣袖固定在武松手上,随后两人踏着小雪往东而行。 午时左右,经阳谷西门入城。 下雪天进出城人少,门后小卒看到武松归来,先一愣才挤出笑容招呼都头。 武松急欲回衙门,轻轻点头就阔步疾行,没注意小卒表情古怪,而杨长却感觉到不对。 面对上司,为何少了尊敬?不对劲。 连续两日下雪,阳谷县街上人也少,大多走得匆匆。 到了岔路口,杨长依计与武松分开,径直往紫石街而去。 此时紫石街颇为冷清,街上看不到一个路人,与武大开业时判若云泥。 来打武大楼下,只见大门紧闭着。 “大嫂,开门!” “听到了吗?我是三郎。” “大嫂?” 杨长边拍边呼喊,屋内完全没有回应。 他一脸纳闷转过身去,只看见纸马铺赵仲铭,冷酒坊胡正卿都往里躲,很快又拿门板合门打烊。 好家伙,你们躲我? 杨长蹙眉一扭头,正好与王婆隔壁的张公对上眼,这老头居然也在闪躲。 太明显了,绝对有事。 张公岁数大、腿脚不麻利,他刚拿出门板就被杨长堵住。 “官人,馉饳儿卖完了” “我说过要吃?” 杨长怒眉冷脸,展臂横在门前,问道:“你躲我作甚?” “没躲,没躲” 张公只得放下门板,陪着笑脸拱手行礼,“今天下雪没生意,小老儿打算关张,还请官人让一让。” “要让可以,嫂嫂去了哪里?” “这小老儿实在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 见张公一脸苦涩,应该知道不愿意说。 杨长故意将身体前倾,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意味深长提醒道:“人口失踪也是案子,大宋百姓有义务配合调查,要带你回衙门去问话么?” “不不用” 张公急忙摆手,咽了咽口水回答:“孟宽儿子认尸破了案,知县老爷将茶坊与武大赁的房子,作为补偿已判给苦主,而苦主想卖房不愿续租,武大他们自然只能搬走.” “搬到哪里去了?” “小老儿委实不知” “好吧,再好好想想,我还会回来!” 杨长不好再逼问,只得撤回挡门的手。 临走之前,看了一眼街对面户门紧闭。 心说张公老眼昏花,你们总该知道点什么。 现在躲我容易,等回头武松找上门,有你们好受的。 杨长没问到有用信息,不打算就这么回去见武松,于是站在原地凝眉沉思。 “官人,您再挪挪脚,还要上最后一块.” “哦好.” 杨长往旁轻轻一闪,突然想到武大与郓哥交情不错,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公合门最后一刻,杨长又伸手拦下追问:“等一等,你知道郓哥住哪条街?” “郓哥?” 张公闻言一愣,旋即答道:“乔大郎的儿子?他家住在青石巷。” “多谢!” 杨长拱手相辞,后快步前往青石巷。 青石巷居民不识他,也没有人故意躲着,很轻松就问到郓哥住处,那是一间破旧的平房。 敲门里面有人回应,但过了一会才来开门。 “你找谁?” “您是乔伯父吧?郓哥在家么?” 杨长见他拄着拐,左脚裤管空荡荡的,才知乔大郎是个残疾。 “早上出门未归,你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找他吃酒。” “哦?之前没见过你,郓哥新交的朋友?” “是啊,刚认识。” 乔大郎微微点头,让开门口示意杨长进屋。 “郓哥应该很快回来,小哥先到家里坐一会,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姓杨.” 杨长扶着乔大郎回屋,乔大郎突然停在原地。 “你也姓杨?” “呃有什么不妥吗?” “郓哥交友不慎,去年帮一个叫杨长的卖嘴,到头挣点辛苦钱被抢不说,还被此人雇泼皮打得下不了地,若非西门大官人怜悯赠药,也得跟我一样成为残废,对了,小哥全名是” “杨端.” 听了乔大郎的介绍,杨长内心掀起滔天巨浪,心说恶人竟是我自己? (本章完) 第27章 寻证 郓哥遭遇黑吃黑,西门庆怜悯赠药。 无赖恶霸,摇身变菩萨? 杨长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被人栽赃,且栽赃者就是西门庆。 看来上回送催情包子,还是被这厮记恨在心。 事有轻重缓急,杨长没时间为自己申辩,他先要弄清潘金莲所在。 为了从乔大郎口中套话,他先与对方拉家常套近乎,才知道乔大郎曾从军戍边,后因腿伤救治不及耽误成了残疾。 乔大郎发妻在郓哥六七岁时,不愿受拖累偷偷跑了再没回来,留下父子两人在阳谷相依为命,日子艰难可想而知。 郓哥很小就混迹市井,平日里靠卖果子及跑腿为生,所以当提到他被吃黑钱并挨打,乔大郎气得攥紧拳头大骂杨长。 若乔家父子都成残疾,两人最后只有饿死一途。 杨长听得欲哭无泪,还要陪着笑脸附和宽慰,等乔大郎滔滔不绝讲完,他才借话题中的包子铺展开。 “伯父消消气,听说郓哥帮忙宣传那早点铺,已经没在紫石街开了.” “活该,敢挣黑心钱,岂能长久?” “我还没尝过他家包子,伯父知道搬去哪儿了么?郓哥受了这么大委屈,应该对武大有关注。” “这我就不知了,也没什么可吃的,郓哥应该快回来了,等会你问问他。” “好” 通过观察乔大郎表情,发现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杨长现在心里打起鼓来,他怕与郓哥解不开误会。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受了栽赃靠自证,是最愚蠢的办法。 果然,郓哥回家看到杨长在,不由分说便将他赶出去。 “你竟然敢来我家?给我马上离开,否则我就叫街坊帮忙,别想仗势欺人!” “郓哥,你听我好好解释,这其中有误会” “少假惺惺的,伱的人都交待了,还不快走?” “这是怎么回事?杨端不是你朋友?” “杨端?爹,你被这厮骗了,这狗贼就是杨长!” “什么?我打死你个畜生.” 乔大郎激动举起拐杖来打,却因失去重心差点栽倒,杨长见状只得灰溜溜走了,心说今天别误会没有解除,反弄得乔父受伤讹自己。 杨长仓惶‘逃出’乔家破屋,走到青石巷口驻足回望,发现郓哥已经合上房门。 你们至于吗?老子又不是恶霸。 杨长带着郁闷回到县衙,得了衙差指引转道班房旁的小屋,那是知县为武大设的灵堂。 再见武松之时,他已身着白色孝衣。 仓促间没准备好棺椁,武大的尸身暂时用白布遮着,前方桌案上香蜡已经摆好,火盆里有烧过的纸钱残渣。 “哥哥。” “给兄长上炷香吧。” “好。” 杨长上前点香同时,武松对堂内伺候的土兵说道:“你们先去忙别的,这里有三郎陪我足矣。” “好的都头,您节哀。” “都头保重。” 土兵辞别武松离去,杨长也将香火插进炉中,然后也跪到武大遗体旁。 “说说吧,问到什么情况?” “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大哥搬离了紫石街.” “这事我已经知道,问到嫂嫂去向没有?” “嗯?没有。” 杨长愣了一下给出答案,跟着又补充说道:“对了哥哥,我被人算计栽赃了” “你也被算计栽赃?” “为什么要说也?难道哥哥你也.” “先说你的事” 武松原本表情如糟糕天气,此时更是乌云盖顶、风雨交加,杨长见状咽了咽口水,将西门庆栽赃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而武松随后分享自己的遭遇,直接让杨长眼睛睁得有如铜铃,也明白武大死前为什么愤怒。 过年期间,阳谷县的大街小巷,突然开始流传一则消息,说县衙步军都头武松,下春药迷晕嫂嫂潘氏,违伦通奸后出逃阳谷。 好事者不时上门讥讽,武记早点不堪其扰被迫关门,又恰逢孟宽儿子要收回房屋,武大便休了潘金莲搬离紫石街。 “简直无稽之谈,定是西门庆暗中造谣,知县如此器重哥哥,此次赴东京也是为他办私事,难道知县没帮哥哥辟谣?” “呵辟谣?” 武松一声冷笑,摇头叹道:“说来也倒霉,去年我听三郎建议,真去买了助兴药,结果被那掌柜认出,然后就越闹越大,恩相想帮也有心无力” “这哥哥去的哪家药铺?” “西门生药铺。” “之前只是怀疑,现在能完全确定,就是西门庆报复。” “我那日突然搬回县衙住,三郎曾记否?就是那妇人拨撩勾引,现在被人颠倒黑白,反而让武松百口莫辩,也变向害了哥哥性命。” 武松言罢一拳砸到地上,杨长则猛咽口水表情沉重,心说若非自己为安慰武松,献了个用药增进感情的点子,似乎就没有这场阴谋。 自己一片好心,成了罪魁祸首? 另外西门庆脑子这么好用?下作手段堪比讼师方唐镜。 “哥哥别丧气,等我们找到大嫂,请她站出来作证,一定能还你清白。” “晚了.她对我怀揣怨恨,哥哥又将她休了,即便肯站出来作证,百姓也不愿意相信,再说哥哥也已经没了” “抛开我们被嫁祸不提,大哥被人重伤不治而亡,知县相公就没说法?” “怎么没有?” 武松突然抬起头,指着灵堂陈设说道:“恩相让人替我布置了灵堂,又把案子交给马都头调查。” “西门庆有钱有势,上次王婆案轻松脱罪,马都头只怕力有不逮。” 见杨长蹙起眉头提醒,武松从怀里掏出两块银锭,喃喃说道:“有什么办法?苦主不能亲自办案需避嫌,恩相还承诺等哥哥下完葬,举荐我到他朋友县上当差,这两锭大银是刚才赏的,回报我们替他押货上京。” “哥哥的意思.” “我与兄长相依为命,眼睁睁看他死在我面前,不为兄报仇还算男儿?既然西门庆的嫌疑最大,就想办法收罗证据,凭证据让恩相拿人问罪,三郎心思缜密有智谋,你觉得该从何处入手?” “这个嘛” 杨长捏着下巴沉吟片刻,便说道:“一查谣言源头,让其指认幕后人;二查大哥在何处受伤,找到目击证人;三查大嫂所在何处,还哥哥清白之名。” “再说说具体的。” 武松听完微微颔首,示意杨长继续说下去。 “本来郓哥熟悉阳谷,找他查谣言源头最合适,但他现在对我误会极深,只能派别人去找他接触,刚才我去紫石街寻大嫂,街坊邻居都似乎在躲我,这些人说不定知道点什么,目前可先去紫石街挨个盘问,不过知县要哥哥避嫌就.” “我避嫌没关系,三郎不用避嫌。” “可我震慑力不够” “我陪你去。” 见武松一本正经回应,杨长立刻露出疑惑表情,不等他反问武松便解释道:“记得对门有个纸马铺,我去帮兄长买些丧具明器,想来恩相也没理由阻拦。” “这理由好。” (本章完) 第28章 鸿门宴 两人商议好对策,却不能马上执行。 武松虽然‘声名狼藉’,却还是阳谷县的步兵都头。 他死了兄长设下灵堂,纵有千般可笑也是丧主,同僚、同袍闻讯皆来吊唁,以至武松、杨长要待客回礼,根本没时间出门调查。 等到下午散值,马都头也来祭拜。 武松询问案情办得如何,马都头推说近两日县里下雪,破庙找不到伤武大的贼人,表示自己会继续追查。 “哥哥,马都头去城外调查,这不等同问道于盲?” “所以外人信不过,自己的冤要自己伸,你帮着先守会兄长,我去班房挑几个人,明日我们便去紫石街。” “好。” 武松先上香、烧纸钱,又对武大磕了三个头,才大步走出灵堂,安顿好才返回。 明天要办正事,夜里灵前灯需长明。 为了保持精力充沛,两人便商定分守上下夜,等到午夜武松交班睡觉,刚躺下又突然坐了起来。 “哥哥昨夜就没睡,你就别继续熬了,夜里自有小弟守着。” “有件事之前忘了说,我适才去班房选人,顺便给徐四郎下了任务,他明天会去青石巷,除了调查谣言源头,也会帮三郎解除误会。” “我不着急的。” 杨长听得摆手,提醒道:“大哥的事情更重要,别让郓哥反感” “没关系,徐四郎之前与乔家为邻,他的话应该管用。” “那好吧,哥哥快睡了。” “三郎辛苦,我这就睡。” 武松言罢倒在地铺上,不多时就发出轻微鼾声,他这两日属实有些疲乏,但有杨长在旁为他分担,此时也能安心入眠。 次日点完卯,武松安排的人来灵堂‘顶班’,他便换下丧服与杨长上街。 当天晴好,暖阳凌空。 紫石街的店铺都早早开了门,可看到武松与杨长就像见了鬼,立刻就往自己屋里躲闪。 众人心虚躲闪,武松不怒反喜。 他大步流星来到纸马铺,赵仲铭躲在后堂不出来。 “赵掌柜,开门不做生意?武松刚才可看到了” “呃没有。” 赵仲铭见躲不过,遂硬着头皮迎出来,陪着笑脸行礼曰:“武都头您误会了,我刚好有点事,您今日有何公干?” “买些香蜡纸钱,再要一副寿棺,给我哥哥办丧用。” “啊?好好.” 本以为武松在打趣,但看他表情严肃似铁,赵仲铭顿时打起鼓来,心说武大郎这就死了?紫石街这么邪门? 武松选好丧具明器、定下棺材,借口为武大答谢邻里的照拂,强邀赵仲铭到张公店里吃酒,他推搪不得只能前往。 隔壁卖冷酒的胡正卿,对门开银铺的姚文卿,都被武松依葫芦画瓢请去,算上卖馉饳儿的张公,正好把左右四邻凑齐。 刚才武松去纸马铺时,杨长则到馉饳儿店布置,就着张公店里的餐食,以及胡正卿的冷酒,简单摆了一桌‘鸿门宴’。 杨长合上门栓守住正门,武松则在桌东边掇凳横坐,把通往后门的去路挡住。 眼见众人战战兢兢,武松端着酒碗唱个大喏,说道:“众高邻莫怕,家兄在世时难免叨扰,今日武二斗胆相请,主要答谢众邻对兄照拂,也不要耻于和武二同桌,市井流言皆恶意中伤,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也不信,武都头打虎英雄,岂能罔顾人伦?” “都头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大郎真的.” 众邻七嘴八舌或叹或问。 武松不回答不解释,反而把碗举高了些,大声说道:“闲话迟些说,诸位先喝酒。” 众邻已成瓮中鳖,只得跟着武松饮酒。 刚刚放下碗,武松又举坛亲自筛。 “都头太客气,我们自己来” “请安坐,武二有打虎之力,提坛筛酒手不酸。” 连喝了七八碗,武松见众人快坐不住,才放下酒坛步入正题。 “兄长胸口淤青、肋骨断裂,前天夜里死在城西破庙,诸位既然邻里相望,总该知道些有用线索,今日还望如实相告” “我们能有什么线索?大郎好些天前就搬走了” 胡正卿嘟囔完即低下头,不敢直视武松的眼睛。 武松把酒坛往桌上一放,随后不紧不慢说道:“今日要不留些有用的话,只怕这门就出不去了” “武都头你.” 胡正卿话没说完,杨长突然靠上前去,指着主位张公说道:“大家不要有顾虑,张公昨日就说得很好。” “我没.” 张公正想否认,却看到武松盯着他,忙摆手改口:“小老儿离得远,知道得本来不多,就说了一点点” 一点点?谁会信? “那就一个一个来?否则就一直坐下去?” 众人见张公都撂了,也就顾不得西门庆威胁,伱一言我一语做起汇报,把武大、潘金莲如何被骚扰,夫妻间如何闭门争吵,什么时候搬离紫石街,都争先恐后说了出来。 其中最重要的线索,便是武大之前租住的房子,以及王婆买尸的茶坊,都被西门庆随从玳安买走。 最后,还没‘交代’问题的姚文卿急了,见其余人把能说的都说了,他只能爆出一个猛料来。 武大休妻搬走之后,潘金莲又住回了原宅,而西门庆时常出入茶坊。 杨长、武松听得同时一怔,心说两家的后门原是通的,西门庆藉此与潘金莲通奸? 就在这时,身旁张公手突然发抖。 武松察觉到异样,连忙一把抓住他手腕,沉声说道:“张公似乎也有话讲?” “我没.” 见张公慌忙摆手,姚文卿蹙眉道:“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却什么都没说,武都头不能厚此薄彼!” “你” 张公气得直喘气,随即破罐子破摔:“好吧,记得是正月二十二傍晚,令兄突然急匆匆回到紫石街,发了疯一样拍打原来房门,最后捂着胸口踉跄走了,当时赵四郎正准备关门,他应该看得清清楚楚.” “扯我甚鸟?” 赵仲铭气急败坏爆粗口,他没想到姚文卿拉张公下水,老家伙竟报复在自己身上。 “赵掌柜?你还有所保留?” “不不.” 前面被武松恶狠狠盯着,身后杨长把手搭在他肩上,赵仲铭猛咽了口水,只得说道:“最近铺子上事情多,我刚才属实没有记起来,大郎是被人踢了一脚。” “谁踢的?西门庆?” “不不,当时天暗,我没看清.” 即便被两人威胁,赵仲铭也不敢给肯定回答,杨长见状又叫住张公,追问:“那日没别人进茶坊吧?” “没有.” “西门庆也没离开?” “没” 张公言罢低下头去,杨长提醒武松说道:“看来事实已经问清楚,就是西门庆重伤大哥。” “知道了,快去取来纸笔,请胡先生誊抄证词,然后画押。” “好。” 半个时辰之后,张公店门才打开。 武松拿到证词长舒一口气,带着杨长便直奔衙门见知县。 两人刚到衙门口,看见徐四郎等在那里。 “你办妥了?” “没有,郓哥推说自己不知道,也不愿收钱帮忙打听.” 武松误以为双丰收,结果徐四郎却拿出银子,表示自己那边办砸了。 (本章完) 第29章 凶手金莲 看着手中那锭大银,武松不禁蹙起眉来。 昨晚听了杨长的介绍,郓哥的经历与自己很像,只不过武松身体强健好斗,郓哥则是嘴甜有眼力见,两人都是混迹市井讨生活。 五两银子,居然不动心? 这不合理。 停下思忖片刻,武松又将银递给徐四郎,正色说道:“阳谷县不止一个郓哥,你也是阳谷本地之人,找找其它街头的闲汉,我不信银子都没人要。” “都头虎威,其实不用” 徐四郎正想辞让,武松却强塞在他手中。 “干手不沾盐,有钱好办事,我只想知道谁在造谣,至于怎么花自己安排,不够还可追加” “够了,够了” 武松此时只要结果,不管徐四郎如何花这些钱,他都没打算再收回来。 望着徐四郎走出县衙,武松回头见杨长似在沉思,便提醒说道:“那郓哥有点古怪,希望他没做亏心事。” “哥哥什么意思?您莫不是怀疑他造谣?” 杨长听得一脸惊愕,旋即摆手说道:“郓哥与大哥是朋友,他定是对我误会太深,才不愿意帮忙的.” “三郎想简单了。” 武松凝眉摇头,解释道:“兄长挑担卖饼,他提篮卖果子,两人街头混了熟脸,实在算不得真朋友,如果我是他家的情况,即便被抢两百钱、挨顿打,得五两银子定不计较,而此人却负气不要,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觉得不至于.”杨长吞了吞口水,喃喃说道:“做人总得有点底线” “算了,郓哥不重要。” 武松拍了拍杨长肩膀,说道:“走吧,我们先去见恩相,有了西门庆罪证供词,就可以拿人回来审问,真相很快就能查清。” “哦” 杨长脑袋昏昏,跟着武松继续向前。 少顷,两人走到大堂外。 武松让杨长在门外等候,独自入内呈上邻居证词,然后抱拳铿锵道:“武松今日为兄买棺,与紫石街的邻居闲谈,得到不少与兄长相关的线索,请恩相过目” “哦?马都头查了两天没眉目,武都头为兄买棺材的功夫,竟然查到了线索?” 知县微笑展开证词查阅,但很快脸色就紧绷起来。 武松见状补充曰:“原来王婆那间茶坊,与家兄旧居的后门相通,之前查案时就已勘察记录,必是西门庆与嫂嫂通奸事泄,兄长上门讨要说法被重伤,最后不治而亡” “不对。”知县否定后蹙眉摇头:“我记得令兄已经休妻,即便西门庆与潘氏私通,武植也没理由上门纠缠,何况证词没提到西门庆。” “恩相,房里只有奸夫淫妇,舍他其谁?” “呃也对” 得了武松提醒,知县捻着山羊须微微颔首,随后将证词拍在桌上,义正言辞说道:“既然有了重大线索,这就让马都头拿人问话,你还是避嫌去为兄长料理后事,本官定然秉公处理!” “多谢恩相。” 武松抱拳拜别知县,出门与杨长返回灵堂。 路上不时遇上熟人,杨长想提醒却没找到机会,等到灵堂遣走土兵,才小声说道:“哥哥,适才我在门外等候,听知县对西门庆似有袒护,这事会不会起变故?” “即便西门庆有钱,但恩相为人极有分寸,而且一直待我不薄,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他没理由袒护,伱就别多心了” “哦,好吧.” 杨长看到案上香蜡快燃尽,立刻上前为武大续火上香,沾油点香时还在喃喃自责:“大哥,一切都是小弟的错,若我当初不离开阳谷,或者不在京城逗留玩耍,你说不定不会出事” “嗯?三郎你说什么?” 武松闻言跟了过去,也抓起三根香去点,肩靠杨长沉声说道:“三郎言重了,兄长是成人不是孩童,不需我们时时守着,古人说婚嫁门当户对,要怪就怪他娶妻不贤,否则不会惹来灾祸,再者他正月二十二受伤,我们当时即便马上返程,几百里路也赶不到.” “哥哥我” “好了,此事真与三郎无关,若你仍在景南乡打猎,兄长有那淫妇相伴,也许出事出得更早,男儿行事要洒脱些!” “知道了。” 杨长积蓄多日的自责,被武松三言两语化解。 是啊,如果自己没有出现,武大下场也是喝药,而以潘金莲的淫荡秉性,红杏出墙是早晚的事,自己哪能守武大一辈子? 男儿行事洒脱,是得往前看。 知县派马都头拿人审问,杨长则帮着武松专注治丧。 余下几日,赵仲铭陆续送来丧具明器,并加急做了棺材为武大入殓,同时请僧道选了下葬日子,定在当月二十五出殡。 忙碌了三四天,转眼已是二月十九。 武松这几日没去找知县,是给对方时间审理定案,此时寻思应有了审查结果,便去找他口中的恩相,结果恩相回答让他震惊。 马都头已到西门府问话,西门庆承认与潘金莲私通,但却不承认踹伤武大,所以还不曾拿人收押。 “什么?赵仲铭亲眼所见,怎容这厮抵赖?” 武松气得一拳砸在案上,惊得知县险从椅上跌落。 等他坐好扶正官帽,才蹙着眉提醒武松:“不可造次,赵仲铭看见令兄被踹,却不肯定伤人者是西门庆,好在西门庆也交待了凶手,便是被休那嫂嫂潘金莲。” “她?” 武松睁着大眼,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随即带着质疑反问:“那淫妇不过一介女流,能把家兄肋骨踹断数根?恩相,你信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审案不能靠臆断而是证据,西门庆指认潘金莲行凶,配合之前赵仲铭的证词,这案子基本已经明了,马都头已派人全城收捕,等到时候拿住潘金莲,本官可破例让武都头来审,怎样?” “淫妇不在西门庆家?” “马都头已经搜查过,没有发现潘氏踪迹,应该畏罪潜逃了。” 知县见武松额上青筋暴起,随即小声安慰道:“听说出殡日子定了?都头应该先料理丧事,早点让令兄入土为安。” “冤屈未申,如何能安?” 武松留下一句话,愤愤然拂袖而去。 就在这时,李管事从后堂走出,知县侧过头担忧说道:“我观武松神色,似不肯善罢甘休,不会出事吧?” “恩相尽管放心,那妇人已被秘密送往东京,武松没证据就拿西门庆没办法,等武大下葬再拖些日子,您再保荐他去外州衙门,这事儿便能不了了之。” “武松能空手打虎,我这心里总不安稳” “恩相放宽心,虎再厉害也是畜生,武松是斗不过西门庆的,蔡太师和杨节度那是什么存在?” “好吧.” (本章完) 第30章 国法不行,行江湖法 前几天,马都头到西门家拿人,李管事又奉命同行。 西门庆很懂事孝敬打点,同时扯起蔡京和杨戬的虎皮,扬言自己与翟谦交情匪浅,最近还在帮杨戬做事。 李管事将原话带回,知县虽然不怎么相信,却也不愿与西门庆交恶。 低调捞钱,再谋进步。 对于武松伸冤,那知县心中虽同情他,却不会损害自己利益。 武松一脸怒色走出大堂,他猜到西门庆已使钱打点,自己帮知县押运的情谊,可能已经化作那两锭银子。 自己的冤,还得自己申。 低着头大步而行,想回灵堂与杨长商议,却在转角与人撞个满怀。 抬头一看,竟是徐济,徐四郎。 “四郎?” “都头,我正到处找你,那件事有眉目.” “嗯?到灵堂再说。” 武松本打算直接杀人报仇,听到徐济说了一半顿觉柳暗花明,遂引他到灵堂当着杨长一起讲。 杨长听了徐济的话,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不可思议说道:“四哥你确信没弄错?第一个放谣言的竟是郓哥?他哪来的胆量” “不会有错,我这几天暗中调查走访,从他几个厮混好友处,锁定郓哥就是造谣源头。” “这也.” 想到那日武松的推测,杨长情不自禁看了过去,而武松心里波澜不惊,拍了拍徐济臂膀感谢。 “辛苦四郎,你先去休息,回头请伱吃酒。” “不必了,我应该的。” 武松将徐济送出灵堂,随后走到杨长身边坐下,语重心长说道:“人就是这样,哪有永远的朋友?那郓哥造谣中伤,必是拿了西门庆不义之财,而郓哥的朋友拿了我的钱,转头就可以将他卖了,这就是人性。” “郓哥比我还小,按说还是个孩童,之前做事那么热心” “呵三郎年少没吃过苦,不知底层大众有多辛酸,为了半块炊饼玩命的都有,那郓哥为西门庆做事,除了为图几个赏钱,还希望傍上这颗大树,记得紫石街的邻居么?他们都不自觉维护西门庆,可逼急了一样相互攀咬。” “我大概懂了” 杨长若有所思地点头,跟着追问:“不过哥哥被他陷害,为什么一点也不怒?” “木已成舟,怒有何用?再者郓哥能为西门庆所用,就可以为我们所用。”武松话虽说得豁达,但眼里透出的精光,犹如屋外的风一样寒。 “哥哥什么意思?” “三郎猜得没错,西门庆买通了县里” 武松遂将知县的搪塞道出,并表示自己要拿用郓哥证词,坐实西门庆散布谣言、诱兄休妻、与嫂通奸、重伤武大的事实。 杨长听后神情肃穆,正色道:“哥哥要避嫌,这件事我帮你办,我不会出卖朋友。” “我知道,我们是兄弟!” 武松在市井摸爬滚打,眼睛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他初次见到杨长就很欣赏,相处几月下来更是引为知己。 夜幕降临,城中百姓,关门闭户。 郓哥自徐济来后,几天都心虚没出门。 吃了晚饭,他正在收拾碗筷,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谁啊?” 郓哥警惕发问,门外没人回应,但叩门声继续响。 咚咚咚. “还杵着作甚?等你爹去开门?” “哦” 郓哥被乔大郎打了一拐,暗忖可能自己多日没出门,某个损友故意来家整蛊,他口里唤了声‘来了’,然后小心翼翼拉开门闩。 当在门缝中看到杨长的脸,立刻愤怒说道:“你怎么还敢来?徐四郎的游说也没用.” 砰的一声。 杨长单手往前一推,门板带着他的怪力,直接将郓哥弹到地上。 “唉哟.” “你,你,还敢来!” 郓哥还没爬起来,他爹乔大郎扶桌而起,手持拐杖就要来打。 “老匹夫,别惹我!” 杨长怒斥的同时,弯腰单手抓在郓哥胸口,如抓鸡一般轻松提起,惊得乔大郎又扶案坐下。 郓哥裤子都吓湿了,却双手护着自己领口,强装镇定质问:“杨长,你想作甚?私闯民宅,犯法懂吗?” “你还知道法?恶意造谣犯不犯法?”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被人点破丑事,郓哥顿时慌了神,但依旧嘴上不松。 杨长瞟了一眼乔大郎,回头冷冷说道:“没有实际证据,以为我会来找你?为虎作伥陷害武都头,你是觉得自己比景阳冈大虫还厉害?” “什么?” 不待郓哥回话,其父乔大郎又站了起来:“郓哥陷害武都头?我儿子素来胆小,你想栽赃不成?” “栽赃?” 杨长轻蔑一笑,“让你儿子自己说,如何造谣陷害武都头,如何害死武植大哥,我家哥哥就在门外,他可没我这么冷静。” “我没害大郎” “但大哥因你而死!” “我听糊涂了” 听到两人争吵,乔大郎壮起胆拄拐靠过来,喃喃说道:“郓哥就是个卖果小厮,怎还扯上命案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嗯?” 杨长扭头一瞪,乔大郎又定在原地。 “你别过来!” 郓哥突然对乔大郎咆哮,随即双眼血红望着杨长,就像发疯一样反问:“我有什么办法?卖力吆喝了两天,领了工钱就被抢被打,这事儿只有你们知道!我躺在床上谁管过死活?说好去早点铺帮忙,没见人就不来找么?但凡你们能想起我,我也不至于误会!” “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 “药铺掌柜敢赌咒发誓,说武都头买了春药淫嫂,西门大官人免费赠药,我帮他出出气怎么了?谁知道武大气量狭窄,休妻之后还去捉奸?怎能把他的死算我头上?” “真是强词夺理,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交给哥哥处置” 杨长提着郓哥正要转身,乔大郎突然高声说道:“等一等,老汉算是听明白了,是这畜生乱语害人,让我来打死他!” “打啊,打死我啊。” 郓哥青筋暴起,扭头对父怒喝:“我拿西门庆的钱,还不是为你养老?我根本没想害大郎,也不知他会死.” 乔大郎愕然,随即把拐杖一扔,瘫坐地上。 “你爹烂命一条,就是饿死也不能害人,我没这样的儿子,杨小哥,你带他见官去罢!” “你们.” 被乔家父子这么一闹,竟打乱了杨长的节奏。 就在这时,等在门外的武松走了进来,挺拔伟岸的身材直冲房顶,让悬空的郓哥再次吓尿。 “武都头” “西门庆给你多少钱?” “十十两” “十两就要了我哥哥的命,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不杀你,但要去见官指认西门庆。” 郓哥不敢拒绝,当夜即随武松去了县衙,知县以太晚为由暂且收押。 次日升堂,知县又说情况复杂,并称需要花时间取证,还要抓到潘金莲才能定罪,建议武松先让其兄入土为安。 回到灵堂,杨长见他神情肃穆,忙问:“又没成?” “不出三郎所料,知县坚持要抓到淫妇才定罪,造谣只能让西门庆赔点钱.” “若永远抓不到人,西门庆岂不永远逍遥?” “哼哼,国法管不到他,还有江湖之法!” 武松言罢走到墙角,从官服下拿出自己佩刀,拔出刀锋寒光映出凶像。 “哥哥你要.弟与你同去。” “好兄弟!” 这周开始上试水,慢慢多了些评论,关于读者老爷对剧情的质疑,在这里统一作个解释。 首先是杨长穿越而来,设定前世是个普通宅男,那么穿越之初应该是个正常人,他的价值观不会马上转变,需要事件来塑造成长,而不是开局就圣母心泛滥,或者直接就杀人夺宝,这是一个蜕变的过程。 其次既然写水浒,那肯定要上梁山,主角对官府、对百姓的看法、对人生的态度,都需要小人物来烘托,阳谷县作为新手村,着重写了不少配角剧情。 最后关于主角的立场问题,在不剧透的前提下,只能说他不站宋、也不站梁山。 明日剧情预告:武松怒杀西门庆(可以看作新手村boss,大伙可以猜猜掉落?) (本章完) 第31章 手起 见武松提刀欲走,杨长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下:“哥哥现在就去?” “男儿有仇即报,省得夜长梦多!” 武松言罢不由分说,先脱下自己的孝衣,却被杨长再次阻拦。 “哥哥听我一言,西门庆既能买通衙门,咱们现在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已被他掌握,他若龟缩家中不出,总不能杀上门去?” “嗯有理” 听了杨长分析,武松即点头赞同,并喃喃自语:“西门庆家里豢有打手,独身闯入的确不智慧,也许还有陷阱等着” “是啊,须得从长计议。” “还有五天出殡,我不想等入土后才报仇,那样兄长定难瞑目。” “我思得一计,可让哥哥如愿。” “快快道来。” 杨长把武松领到武大灵前,确认周围没人才小声说出‘骄兵之计’,即把注意力放在出殡准备事宜上,等西门庆麻痹大意再伺机下手。 武松听后深以为然,不但反复确认出殡流程,还向知县提前申领俸禄,表示武大辛苦了半生,死后想办得更风光一些,需要再采买些丧具明器。 知县不知是计欣然应允,直接送了武松一锭大银,而后杨长作为跑腿单独上街,以采购丧具明器的幌子走街串巷。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李管事看到武松专心治丧,当天夜里以通风报信的名义,到西门庆家打了一回秋风。 当然,这种小钱进项,不用向知县上缴,肥了自己口袋。 杨长上街打探消息,并没自己去寻西门庆,而是找到郓哥的狐朋狗友,每人发了酒钱专盯西门庆,以及与他关系密切的朋友。 二月二十三上午,杨长得到一则重要情报,明天中午西门庆要宴请京中贵客,地点就在狮子桥下大酒楼。 二月二十五出殡,二月二十四是最后期间。 武松这几日等得煎熬,如果杨长还给不了准信,他已做好准备夜里登门。 翌日清晨,杨长提前带刀出门,他要做最后确认。 巳午之交,西门庆带着心腹玳安出府。 杨长躲在斜对门吃茶观望,确认无疑才返回衙门报信。 午时两刻,武松与杨长离开灵堂,两人匆匆往衙外走去,不想半路被人叫住。 “都头哪里去?” “哦?是李管事。” 武松驻足回头,发现竟是知县心腹李管事,旋即扯了个谎:“那纸马铺出尔反尔,之前本来说好的价格,临了临了要涨价,三郎处理不下来,我只能亲自走一趟。” “是何原因?按说不应该啊” 李管事脸上写满好奇,武松知道此人心眼多,遂蹙眉解释道:“无非是要得太急,他们说在日夜赶工,故而需要加些工钱。” “生意人难免奸猾,他们看都头急用故意如此,不过丧具明器本不讲价,都头若手头还短银钱,大可向恩相求助.” “算了,恩相已赠得太多,我无颜再去相求。” 武松摇头苦涩一笑,随即抱拳铿锵道:“奸商是欺三郎年少,我可不会与他们客气,明早要仰仗管事行悼词,武二先行告辞。” “小事一桩,都头治丧要紧,切莫动怒.” “武松省得。” 辞了李管事出了衙,二人径直往狮子桥赶去,可刚走了两个街口,杨长就拉住武松停下。 “哥哥且慢,得从右边转道去趟紫石街,我将刀故意遗忘在纸马铺,拿上它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要绕路紫石街?那岂不耽搁了时辰?不用多此一举。” “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佩刀迟早得取走.” “你去拿吧,我已经忍了很久,你说急不急?” 武松不待杨长回话,已独自阔步往前疾行,他打算独自为武大报仇,不想把兄弟拖下水。 等杨长反应过来,武松已矫捷走出两丈,他追了几步见追不上,便索性到紫石街取刀,寻思等会在狮子桥汇合。 武松甩开杨长,仅仅用一刻时辰,就行至狮子桥。 站在酒楼前,能听到楼上欢笑喧哗之声,武松对西门庆声音刻骨铭心,听到仇人确在楼上,便大踏步闯了进去。 “客官几位?” “客官?” 武松没理会迎客伙计,径直走向后方的木梯,伙计见状边追边喊:“客官,今日二楼已被人包下.” “嗯?” 武松抓住扶手虎躯一转,双目凶光惊得伙计定在原地,吓得不敢再出言劝阻。 大堂掌柜瞅见此景,招手唤回伙计安慰道:“我看此人有点眼熟,许是西门大官人的朋友,你初来跑堂需得学着看人,别胡乱给自己找罪受” “知道了” 伙计应声委屈低下头,心说昨天还让我待客热心,现在又来数落不会看人,我跑个堂能挣伱多少工钱?刚才那人面相凶狠,真希望等会吃醉酒闹事。 跑堂伙计还不知道,他心中的抱怨很快就会成真。 听到楼梯口有声响,西门庆误以为贵客到了,忙嘱咐玳安去前面引路,自己则起身整理衣冠。 旁边请来作陪的县中好友,看到西门庆如此郑重其事,纷纷起身见样学样整理,都很想一睹京中贵客之容。 至于贵客是谁?连西门庆也不知道,报信者只说是杨戬安排的,少说也是他亲近之人,故而对旁人卖起了关子。 噔噔噔. 足踏木板,声音沉重。 玳安脸上堆着笑,喜滋滋跑去迎客,却看到露头的武松。 “你” “玳安,怎不招迎贵客?” “不” 听得西门庆催促,怔住的玳安用小碎步急退,口里慌乱不知所云,“他武.” “好了!” 西门庆已经看见来人,连忙喝住慌张的玳安。 他见武松两手空空,而楼上有自己七八个兄弟,真动起手来根本不惧,便不卑不亢说道:“都头来此何干?等会有京中贵人来赴宴,都头还请快些离去,迟些会有份丧礼奉上。”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让郓哥放流言离间?又为何致我哥哥于死地?不与我说清楚,请来天王老子也没用!” “嗯?” 西门庆本不是善类,他看到武松态度如此蛮横,心火陡然上头燃起怒意,冷声揶揄道:“都头好没道理,武大郎被潘金莲踹死,与我西门庆何干?至于阳谷县叔嫂乱伦的流言,不过是我药房掌柜臆断,谁成想郓哥竟当了真,但如果都头不买春药,哪有这等流言?” “敢做不敢当,非好汉所为!” 武松怒目圆睁,捏起拳头厉声再问:“最后还有一问,那淫妇在何处?” “哟呵,你还想动手?景阳冈打了个病猫,真敢称英雄?” 西门庆不怒反喜,自从与武松接下梁子,前后花去不少金银,此时心里也暗自藏着火,很想趁人多出口恶气,于是歪着头玩味一笑,出言嘲讽道:“都头也想尝尝滋味?不过现在没机会了,但我可以大方说给你听,你家嫂嫂,很润.” “哈哈哈” “找死!” 就在宾客哄笑之际,武松踏地往后重重一蹬,那庞大身躯如鱼向前跃出,提拳直往仇人面门挥去。 (本章完) 第32章 刀落 西门庆家境殷实,有钱寻名师学得枪棒武功,更是好勇斗狠,在阳谷养出一身恶名。 此时他自恃武艺不弱,又有好几个狐朋捣子助战,完全没把武松放在眼里。 却不料一时放松,武松碗大拳头便欺近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 西门庆抬手掀桌去挡,盘盘碟碟滑落摔得稀碎,而武松目光如电、拳头似铁,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 咔嚓一声脆响。 怒拳直直贯穿桌心,澎湃劲力落在西门庆胸口。 “咳咳.” 西门庆被打得五内翻腾,踉跄着向后连退了数步,这才知道武松实力惊人。 武松左手按住桌面一推,抽回刚才发动攻击的右臂,只见拳头上沾着几根木屑。 这时西门庆已经爬了起来,架起双拳不停像窗边后退,口里恶狠狠喊道:“你们还等什么?此贼气力惊人,众兄弟并肩上啊!” 他请来作陪的‘生死兄弟’,吃吃喝喝玩女人能同甘共苦,打架欺负弱者也愿赴汤蹈火,但遇到硬骨头都分外冷静。 刚才被武松爆裂一拳镇住,纷纷散在一旁不敢管闲,只有随从玳安见势不对,惊慌失措跑下楼去喊人。 看见‘兄弟们’作壁上观,西门庆心里暗叫一声苦也,却意外在窗台得到一根短棒。 短是短了些,但有棍棒在手,我就是天! 西门庆擎住撑杆,猛地发力劈头下盖。 武松哪能被他打中,只见他行步时把脚尖一踮,如圆规往斜后方划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那撑杆破空打风。 西门庆刚提棒抬手,就被武松拿住手腕。 瞪眼惊慌之时,武松行云流水完成一记侧踹,蹬得西门庆胸口如钟被撞,随后失控起飞撞在窗上,屁股朝下坠落在大街上。 西门庆只学了棍棒,没下功夫去打熬身体,所以被打下酒楼之后,就已经失去抵抗力。 晕晕乎乎睁开眼,看到武松从二楼一跃而下,单手提起自己衣领亮出拳头,西门庆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告饶。 “好汉,好汉绕我性命” “饶你性命容易,还我哥哥命来!” “别别.我可以告诉.告诉你嫂嫂去了哪里.” “休提那淫妇。” 武松听到潘金莲更愤怒,他将拳变掌扇在西门庆脸色,打得那厮满嘴是血、牙掉数颗。 “造谣我与嫂乱伦,致使哥哥休妻捉奸,最后落得惨死破庙,这一切都是伱的算计,想知道我买春药作甚?现在就告诉你” “嗯嗯.呕.” 西门庆眼冒金星、脑袋昏沉,根本没听到武松说什么,直到嘴里被强行塞进些东西,他混乱的大脑才有所清醒。 武松将猛虎下山与烈女吟,带着瓷瓶都塞进仇人嘴里,跟着又在嘴上拍打送入喉咙,西门庆气管被堵难受得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武松听到杨长呼唤。 “哥哥。” “三郎.” 武松扭头回望,看见杨长擒下了玳安,心说三郎依旧心思缜密,拿此人去指认西门庆,料知县相公再无话说。 “哥哥小心,西门庆要跑!” 杨长提醒同时把佩刀掷出,武松起身接刀即拔锋脱鞘,并顺势往西门庆逃跑方向一扔,飞翔寒光如离弦之箭。 刀锋扎进后背,顷刻带血贯穿前胸。 西门庆中刀那一刻,昏荡的脑袋就如同回光返照,眼前一切竟然那么清醒,倒地后也睁着眼不能瞑目。 他的遗恨不是被武松寻仇,而是刚才街上转头逃离的马车,就是那个京中贵客所乘,可惜来者与所想大相径庭。 西门庆当街被杀,玳安吓得呆若木鸡。 杨长将‘木鸡’提到武松面前,摇头叹道:“其实控制了此人,也能让西门庆坐罪,哥哥杀得倒痛快,只怕不好轻易脱身.” “无妨,武松顶天立地,就没打算杀人亡命,我也不会连累你。” “哥哥见外了,我才不怕被连累” 从武松豁然的回答,听得出他此时没想落草,而杨长客气话儿刚落音,就见西门庆身上出现闪光。 杨长心里瞬间活泛起来,顺手把玳安交给武松,说道:“他是西门庆贴身小厮,应该清楚主家的一切罪证,哥哥有没有特别想问的?我去看看人死了没?” “也好。” 武松还真有话想问,玳安被他抓住胳膊,吓得如发抖的鹌鹑涕泪俱下。 “好汉饶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如实交代.” “西门庆做的坏事,你留到衙门与推官交待,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情,那淫妇被藏在何处?死了没有?” “淫妇?好汉是说潘金莲?她还没有死,被送走了.” “送走了?去了哪里?” 武松一了激动,又单手提住玳安衣领,看到对方表情惊恐,才松了手上劲道。 玳安惊魂未定,咽着口水答道:“就在都头回城前几日,有几个京城来人找上东家,东家遂将潘那淫妇交与对方.” “京城来人?是谁?” “东家没与我讲,就连主母都不知道,所以小的也” 玳安话到最后,眼中满是乞求哀怜,而武松却在暗自揣测。 难道被卖去了勾栏?那场所倒是淫妇的归宿。 不远处,杨长正在蹲地捡尸,识海顿时浮现提示。 【获得抑药体,使用之后能提升耐药性,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抑药体?耐药性? 这是什么玩意儿?杨长担心武松起疑,寻思掉落应该没害处,便马上选了使用。 旋即,眉心源出暖流,顷刻覆盖全身。 与一虎之力感受一样,但没力量加持那般强烈。 不待杨长查看释义,识海再次浮现新提示。 【获得枪棒粗通,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能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虽然粗通两字不高端,但好歹是加武功的掉落,正是现在杨长所欠缺的,使用后与【面食精通】同样感觉,只是记忆中增加了不少东西,并不像【一虎之力】以及【抑药体】覆盖全身。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竟有第三条掉落? 杨长选择了使用,识海提示也随意念而至。 【杨戬为什么派岳父来?他还是看不上我是吧?看来还得走翟谦的门路,早点攀附上蔡京求个官职,到时候我就是阳谷县的天!】 嗯?西门庆原来想当官?还以为他脑中只有女人. “三郎,人死了没?” “啊?死了.” 杨长听到身后呼唤,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转头发现武松来到身边。 “我问完了,还是由你带去见恩相。” “哦好.” 武松把玳安交给杨长,蹲下去拔刀割下首级,惊得玳安直接昏迷。 “喂” 杨长忙把玳安扶住,却也看到血淋淋的一幕,顿时腹中翻江倒海起来。 “三郎第一次见?我要用它祭哥哥” 武松说完又蹲下去,剥掉西门庆外衣包上头颅,对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杨长说道:“看来三郎没见过处刑,州上每年都会砍些脑袋,人其实和畜生没区别,想想景阳冈丧命的猎户,走吧.” “誒” 杨长带着玳安向前走,他一路上都浑浑噩噩,也忘了点眉心看属性。 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水浒? 这就是古代? (本章完) 第33章 小二,上酒 杨长将玳安送回衙门,移交后便去灵堂寻武松。 刚走到半路,即碰到武松去自首。 “哥哥?” “多亏三郎出谋划策,使我能如愿报得大仇,现在要去找恩相告罪,兄长明日出殡还要相劳贤弟。” “哥哥休要多礼,这都是我应该的,另外哥哥可以求告知县,让他准你为大哥下葬” “不必了,有你代我一样的,兄长泉下有知,不会怪武二。” 武松言罢,对着杨长躬身一拜,随即转身豁达而去。 杨长对他背影还完礼,也径直往武大灵堂走去,心中对武松的洒脱佩服不已,感叹他有血有肉是条硬汉。 转瞬来到灵堂,供桌上西门庆首级很显眼,但杨长此时已能正视。 古代本来就残酷,水浒世界恶人数不胜数,更甚者杀人剖腹、人肉馒头,太良善心慈未必活得下去。 刽子手职业砍头,天葬师职业分尸。 武松刚才说得没错,人和畜生没有多少区别,特别是底层百姓在权贵眼里,也只不过是牛羊而已。 “大哥安息,我会牢记你的遗言照应二哥,其实二哥一直在照应我,他的武艺、阅历远胜小弟,但小弟亦有长处.” 夜宿破庙那天夜里,武松就这样絮絮叨叨,杨长此刻也这样陪武大说话,他所谓的长处并非捡尸,而是对水浒剧情的未卜先知。 武松从打虎英雄开场,到最后成为杀人恶魔上山,这必不是武大愿意看见的。 杨长希望自己的存在,让武松快意恩仇的同时,还能保持良知不滥杀无辜,就像鲁智深那样立地成佛,也不枉两人兄弟一场。 对着武大灵位唠了一会,杨长这才想起忘了查看属性,旋即举手点向自己眉心。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即赋予耐药抗性,对一切药物功效减半) 拥有技能:猎人学徒、厨师好手、枪棒娴熟(熟练掌握枪棒技巧,但只会套用所学招式,缺乏个人理解与实战经验,可对付普通强盗、士兵) 注:生存技能等级为新手、初学、见习、学徒、好手、高手、大师、宗师,共八等;战斗技能等级为乍练、娴熟、小成、精通、大成、圆满、超凡、化境,共八等。 【枪棒娴熟】释义清楚明了,能对付普通强盗、士兵足以,杨长也没指望西门庆武功多好,但被动属性【抑药体】什么意思? 对一切药物功效减半,也就是得病后得多吃药?我是捡了个垃圾属性? 等等,一切药物?岂不毒药也算? 杨长瞬间茅塞顿开,敢情这属性最大亮点是避毒?这对闯荡江湖可太管用了,这技能要是给原著的武大,是不是喝了砒霜都死不了? “好!”杨长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冲着武大灵位拱手一拜,正色说道:“大哥,我稍后再来相陪,先去看看二哥怎样了。” 言罢走出灵堂,与门外同袍嘱咐了几句,径直赶往衙门大堂。 到了地方,向内张望。 却没看见武松与玳安,连坐堂的知县也不在。 “瞎看什么?伱不在灵堂守着,来此何干?” “好哥哥,不知武都头及知县相公何在?” 杨长被堂前守卫拦下,急忙抱拳陪着笑脸打听消息。 “适才都头自首,被收押下狱待审,知县相公与李管事,正在殿后二堂” “多谢哥哥.” “喂,相公不让.” 不待守卫把话说完,杨长就快速溜了进去。 等他反应过来追上去,已是大堂与二堂的连接处,知县与管事的商议也被喊声打断。 “杨三郎没等说完,就囫囵闯将进来,我” “没事,你回去吧。” “是。” 知县大度遣走守卫,对着杨长意味深长问道:“杨长,听说你与武都头关系极好,他将武植的后世都交你打理,可你为何不在灵堂守着?” “恩相容禀。” 杨长抱拳一拜,铿锵说道:“小的想问恩相会怎么判,其实一切都是西门庆步步紧逼,落得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那家奴玳安知道得一清二楚,武都头与武植自幼相依为命” “好啦。” 知县打断杨长,蹙眉说道:“本官自会秉公判案,不需小小弓手来教,对了,我有事还要问你,武都头告诉李管事,说要上街找纸马铺理论,可为何跑到狮子桥行凶?” “确实是去纸马铺,但半路都头听到路人说了什么,便急匆匆舍我而去” “行了,本官知道了。” 知县见杨长搪塞,便摆手示意他离去:“你快些回灵堂去,要好好忠人之事,别辜负武都头信任,我会秉公办理此案。” “多谢恩相,多谢恩相” 看着杨长躬身退出门口,李管事追上去瞥了一眼,才转身回来捋须说道:“我看武松不是临时起意,这几日有可能故意如此,今天上街就是为了杀西门庆。” “武松有勇有谋,我以前小觑了他,也不忍将其重判,却怕西门庆靠山” “哈哈,恩相勿忧。” 李管事笑呵呵靠上去,淡然说道:“刚刚我已派人去打探过,西门庆所谓的京中贵人,其实就是他岳丈陈洪,之前应该是故意扯的虎皮。” “当真?” “西门庆血溅狮子楼时,陈洪马车其实刚刚赶到,他亲眼看到女婿被砍下脑袋,吓得屁滚尿流出城而去。” “哦?既然他没靠山的话.” 知县突然露出诡异笑容,李管事心领神会敲打着桌案,说道:“那玳安吓破了胆,交待了西门庆过往许多罪证,按律判个抄没家产也不过分.” “我正有此意,不过不能直接定罪,你根据玳安供词线索,尽快找几个苦主起状,本官正好藉此为民伸冤,要做就得做到名利双收!” “恩相妙计,我马上去安排。” 主仆两人配合默契,除了让西门庆家烟消云散,其余所有人都能捞到好处。 杨长忙完武大的丧事,回到住处觉得空落落的,巡街、训练也都漫不经心,他一有空就去探视武松。 直到三月初,知县完成初叛定罪,杨长的担忧才去除,与原剧情相差无几。 一判西门庆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处以罚没收缴全部家产;二判武松与西门庆争执失手杀人,处以脊杖二十、刺配孟州;三判郓哥为人帮凶、造谣生事,但鉴于主动投案、诚心悔过,罚银十两、脊杖十棍。 阳谷县初判之后,需将文书呈送州府两院复核,来回又花去月余时间,直到五月中旬才获批。 知县为了关照武松,指派杨长、徐济为押送差官,一路护送前往孟州牢城。 时值夏日,烈日当空。 三人日行夜停,每日只走得三四十里路。 六月初九正午,三人越过一小岭,来到一家酒肆歇脚。 刚围桌坐下,武松就掏出碎银拍在桌上,高声喝道:“小二,上酒!” (本章完) 第34章 看我眼色行事 “就来.” 伴着一声娇吟,一抹绿红迎将出来。 杨长定睛一看,该妇云鬓戴花、粉黛敷面,上身胸脯大开,下身纱裙露腰,饶是天气炎热,也不该如此妆扮。 此地房舍十数间,即便坐落在要道旁,也只是小村落而已,这妖娆穿戴不似良人。 记得武松刺配途中,要经过孙二娘的黑店,此地莫非十字坡? 那妇人扭着腰肢,老远就看见桌下倒着的刑枷,近些又看到武松脸上刺字,马上猜到两公人押送犯人。 而眼前三个粗汉,无论是官是匪都在自己身上打转,始终逃不过男人本色。 “荒村小店,小二可没有。” 妇人弯腰解释时,露出晃眼的雪白,只听她继续说道:“但本店有酒有肉,要点心充饥,也有大馒头。” “大馒头?有多大?它白么?” 徐济抢先说起荤话来。 宋朝的馒头带馅,与包子区别为面多馅少。 妇人被拨撩也不嗔,反而暧昧回道:“客官想要多大?多白?” “嘿嘿.” 徐济笑着看向武松,好像在说这婆娘有意思。 武松见状正要开口,旁边的杨长倒先发问:“不知这是何地界?” “十字坡,你们打多少酒.” 不待孙二娘把话说完,武松蹙眉敲桌催促:“莫问多少,只顾烫来,再切几斤肉下酒,不短你银两。” “好叻.” 孙二娘俯身应答,再次意味深长发问:“大白馒头要吗?” “来二三十.” 武松话到嘴边想起杨长能吃,旋即又改口说道:“取五六十个来做点心。” “好好,就来。” 孙二娘听得欢喜,转身扭着臀回屋,少时一手抱酒坛,一手拿碗筷放桌上,跟着端出两盘肉,为众人筛好酒,又去灶上取包子。 杨长已知是人肉黑店,哪里愿碰此处酒肉? 正要提醒武松小心,徐济已耐不住饥渴,灌了一口酒就抓肉进嘴,连旁边的筷箸都没用。 “哥哥.” “喝点吧,先解解渴。” “我还不渴.” 杨长话没说完,武松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就蹙眉露出不悦之色。 “这酒也太寡淡了些,跟白水有甚区别?” “嗯?” 杨长看了看武松,又瞟了旁边徐济一眼,心说传说中的蒙汗药呢?难不成这不是孙二娘? 他有【抑药体】都没敢尝试,不想两个‘莽夫’直接喝了,武松不是江湖经验充足么? 就在这时,孙二娘出来送包子,正好听见武松吐槽。 近前放下馒头,看到杨长没动筷,便打趣说道:“咦?这位小哥怎没动筷?在等奴家的大馒头么?快尝尝” 杨长望着冒热气的馒头,正犹豫要不要拿个检查一下,武松抢先一步取一个在手,掰开顿时沉下脸来。 “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还是狗肉的?” “客官休要打趣,这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馒头都取的黄牛肉做馅。” 孙二娘陪着笑解释,武松却没给她颜面,冷言揶揄道:“我行走江湖,常听人言‘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客官休听人乱语,定是别的酒家造谣抹黑” 不待孙二娘解释完,武松又追问其丈夫所在,言语中多有挑逗戏弄,听得徐济也帮腔起哄。 贼配军,敢来戏耍老娘,今日你自寻死路! 孙二娘心中挂火,脸上却笑容不减,从容答道:“客官休要拨撩,再吃几碗好歇凉,若嫌天热不愿再走,不妨就在本店歇息,奴家晚上再与伱把盏.” “晚上?晚上你男人在,怕不方便” “奴家都不怕,你倒先怕了。” “嘿嘿.” 徐济在阳谷惯与同僚荤话,此时在荒村野店遇热辣妇人,便忍不住‘旧病复发’出言挑逗,孙二娘对此已司空见惯,不慌不忙的回答显得老练。 就是这份老练,让出言试探的武松起意,心说这婆娘果然有诈,于是故意推酒碗一脸嫌弃。 “这酒喝得淡出鸟来,娘子便作陪也不过瘾。” “客官想过瘾?奴家倒有些陈年佳酿,不过久放有点发浑” “浑才好,速速烫来我吃,不少娘子酒钱。” “既如此说,诸位且等片刻,奴家这就去打来。” 孙二娘脸上笑嘻嘻,心中暗骂武松自寻死路,等会自己多放些蒙汗药,加热之后更容易麻翻。 要取那壮汉一身精肉,回头可以用来做黄牛肉,两个瘦蛮子便做水牛肉卖。 母夜叉回屋下药烫酒间隙,武松看到不动嘴的杨长欲言又止,凝眉点头说道:“三郎表现不错,等会看我眼色行事。” “嗯?好” “表现什么?看啥眼色?你们都不吃么?这馒头味道不错。” “我们在等好酒,你饿了先吃就好。” “哦” 徐济以为两人在讨论孙二娘,咬着馒头凑过去生怕错过什么,结果武松的回答并没颜色。 少顷,孙二娘端出烫热的陈酒,将原来碗里的清酒都泼了,一边倒酒一边自夸:“各位客官再尝尝这酒,保管醇厚味美.” “休得自夸,我来尝过。” 武松趁孙二娘倒第二碗时,注意力还在倒酒的手上,他抢过碗就往嘴里急灌。 由于气势太急,仰头之时就洒了半碗,余下半碗看似进了嘴,实则顺嘴角流到脖子上,临了武松还用手把嘴一抹,心满意足说了句好酒。 杨长看得目瞪口呆,心说二哥竟这么会演? “让我也尝尝。” “三郎你” 徐济手已经碰到酒碗,却半路被杨长截了过去,并学着武松的法子饮下。 “的确好酒!” “奴家早就说过.” 孙二娘听的窃喜,心说还有抢着送死的?她倒好第三碗见徐济直咽口水,便笑嘻嘻推给他,“这位客官你也请” “好好。” 徐济端碗大口猛啜,心说味道果不一般,随后也仰首尽饮。 “这酒后劲大,客官还要么?” “只管倒!” 孙二娘见武松、杨长皆无恙,心说这两人怎么全无反应?她担心蒙汗药没下够,于是再次拿碗筛酒。 武松仍是气性十足,扣打桌面向母夜叉索要,而最后实诚喝完的徐济,突然手抚额头感到晕眩。 “我怎觉有点上头” “贤弟你酒量浅,哥哥就.” 杨长看到武松眼色先趴桌上,武松紧随其后摇晃着倒在地上。 “贼配军,似你这般体阔猛汉,不也栽在老娘手里。” 孙二娘放下酒壶,弯腰想去拉拽武松,结果发现体沉拖不动,便对店内尖声大喊:“小二,小三,快来抬羊。” 不一会,两个小厮跑出来帮忙。 孙二娘与其中一人合抬徐济,另一人则扣住杨长两腋往后拖拽。 “三郎,动手!” “好。” 刚被拖了几步,武松开口、杨长睁眼,吓的黑店三人一惊。 拖拽杨长那小厮手一松,杨长立刻向下方倒下,他顺势拉住对方衣服借力,站稳同时提起对方往斜后方一抛。 那小厮就如石块一般,被丢出去一丈开外。 与此同时,杨长眼前闪过一个身影,正是武松跃起直扑母夜叉。 (本章完) 第35章 翻江倒海 孙二娘见武松掠来,哪敢赤手去抵挡? 早就丢下徐济往店里钻,同时抓住小厮往外一顺,急切说道:“小三,你先挡一挡,老娘去拿刀。” “好” 小三刚刚应声,武松一闪至眼前,仓促举拳挥去,却被敌单手擎住,痛得他龇牙咧嘴。 “嘶” 武松抓住小厮拳头一转,再顺势一脚踹在对方腰肋,飞出去撞在门前槛上。 几乎同时,孙二娘手提弯刀跳将出来,对着武松劈头就砍。 “贼配军,欺到老娘十字坡来了,看刀!” 刷的一下,迎风怒斩。 武松脚下微动,轻松闪过寒芒,跟着反手一记擒拿,扣住孙二娘手腕。 再一扭,孙二娘吃痛,只得丢刀。 没等她反应过来,武松右手抓住后背往下用力,下身做出上马动作一记斜跨,将母夜叉按倒在地、骑在后背制住。 “好汉饶命!” “哼哼,现在知道求饶,未免晚” “何方歹人,好胆欺我浑家!” 菜园子张青挑担归来,看到自家婆娘被按倒在地,立马抄起扁担冲了上来。 “哪里去!” 杨长得了棍棒技能,此时也不愿干看戏,弯腰拾起水火棍,迎着张青扁担挥去。 当的一声,棍碰棍,闷响。 张青被震得扁担脱手、双臂发麻,整个人都差点被掀翻在地。 他踉跄后退满眼惊愕,心说家里都来的些什么太岁? 就这? 杨长以为捡来的技能不咋地,却没想到张青一招都没挡住,他不知在强悍力量加持下,粗浅的棍法也威力惊人。 眼见一招震退来人,杨长心里来了底气,又疾步往前追赶。 张青不敢和杨长拼力,一边往侧面闪躲一边高声追问:“好汉息怒,敢问两位尊姓大名?小人自有话说。” 杨长没什么江湖经验,面对张青提问也不回答,只是手拿水火棍步步紧逼,反而是武松按住孙二娘接下话腔。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都头武松的便是,那是我兄弟杨长。” “莫非景阳冈打虎英雄?” “正是。” “哎呀,久闻大名,今幸得拜识。” 张青言罢扔了扁担,跪在地上纳头就拜,看得杨长一脸诧异。 犹豫是否上前下棒,就听身后武松言语。 “三郎稍慢。” “哦” 杨长收棍立在脚边,他已猜出来人就是张青,心说梁山好汉不过如此,小爷牛刀小试竟然碾压? 张青见状抱拳再拜,言曰:“小人浑家眼拙不识英雄,不知怎地触犯了都头?可否看在小人薄面,望乞恕罪。” “看你夫妻二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可通姓名?” 武松久历江湖能识人,看到张青说话得体怕误伤好汉,旋即放了身下的孙二娘。 孙二娘听得是武松,起身后连忙道歉赔礼,张青随即上前自我介绍,并将武松迎到店内说话。 杨长尾随其后,听张青说起这黑店过往,并言自己杀人越货有原则,不害僧道、妓女、流配等底线。 好家伙,开黑店也立人设? 杨长心中鄙夷,却不好搅扰武松雅兴,便退出酒肆扶起地上徐济,到原位坐下趴好。 张青夫妇举止恭敬,对武松交待毫无保留,让打虎英雄内心认可,于是将自己杀人过往,也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听完武松的故事,张青看着门外杨长,问道:“那位公人,是都头朋友?” “他是我生死兄弟!” “原来是这样” 张青捻着胡须拖了个尾音,跟着提了建议:“既是都头兄弟,有些话也便说得,都头如此豪杰义气,何故去牢城营受苦?不如做翻另个公人,叫上杨长兄弟一起,到二龙山宝珠寺落草,与鲁智深相聚入伙,如何?” “兄长虽是好心,但此事决计不可。” 武松听得直摆手,正色道:“我平生只打天下硬汉,被麻翻那人也是我都下亲随,怎可无端害了性命?再者三郎更是清白之身,凭他本领以后必有大作为,带他落草岂不断其前程?” “这” 张青闻言一怔,旋即转移话题:“杨长有一身好气力,但似不愿听江湖的事?我刚才说到杀人作馅儿,他就躲得远远的” “我兄弟阅历浅,对打打杀杀见得少,故而如此.” 武松话讲到一半,突然想到个计谋来,便对张青问道:“对了,兄长店内的人肉作坊,介意我带三郎去参观否?得让他知晓江湖的险恶。” “都头休说参观,店与你都没问题。” “言重了,另外劳烦兄长调些解药,把麻翻的兄弟救醒。” “小事一桩,二娘自会安排。” 听到张青如此说,武松即起身来到门口,招手呼唤杨长。 “三郎快来,我带伱长长见识。” “哦好.” 杨长不知武松要锻炼他的耐受力,懵懵懂懂跟在两人身后到了作坊。 看到屋内挂着的残肢断腿,腹内再次翻江倒海。 “呕呕.” “杨兄弟休怪,都头是为你好。” “是啊,三郎多看看有好处,这人吃人的世道,太善良容易吃亏” 武松一边对杨长说教,一边手扶后背帮他舒缓。 张青见他吐得厉害,也帮腔补充道:“兄弟可能觉得张青心狠,但比起欺压百姓的狗官、豪绅,我这店其实算不得什么,他们只需轻轻动一动嘴,就有千千万万百姓活不下去,易子而食听过吧?那都不是最惨的” “呕” “好了,先带你出去。” 武松见杨长口吐黄水,便领他离开作坊来屋外就坐。 孙二娘为徐济灌下解药,说半个时辰之内就能醒来,又为杨长端来清水漱口,并好奇向武松问道:“杨兄弟既无江湖经验,刚才如何看破奴家酒肉有问题?” “哈哈。” 武松朗声大笑,言曰:“阿嫂有所不知,你别看三郎年幼,但他心思缜密、颇有智谋,寻常伎俩瞒不过他” “是么?” 孙二娘歪着头打量杨长,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这少年,真有武松说的那么厉害? 杨长被盯得不自在,寻思不解释怕难收场,他不能说自己看过《水浒》,只能扯出武松来搪塞。 “哥哥与我讲了不少江湖事,娘子在荒村野店打扮娇艳,我料这其中必有古怪,遂不敢胡乱吃你酒食.” “哈哈,还以为杨兄弟是神人,原来是叔叔教得好” 咕咕咕. 孙二娘开怀大笑之时,突然听到杨长肚子抱怨,便热情说道:“杨兄弟吐得腹内空空,奴家去弄些热食来与你充饥。” 杨长听得一愣,心说这店里的吃食,我哪里敢张嘴? (本章完) 第36章 回马荐诸葛? 武松性情豪烈不羁,深得张青夫妇敬重。 于是两人不想再迎客,遂撤去店门口摆好的桌凳,合上门板直接关门歇业,将武松领到后院吃酒。 杨长扛着徐济紧随其后,孙二娘见他一脸轻松之色,暗忖这少年真是好气力。 张青刚招呼众人落座,孙二娘便陆续端上酒肉。 看着桌上盘盘碟碟,杨长不愿动筷只顾喝酒,孙二娘见状忙提醒道:“三郎莫生顾虑,现在这些是真牛肉,你放心大胆吃便是,馒头也是我们自家吃的” “我省得的。” 杨长回答得不咸不淡,找了个借口说道:“我现在没甚胃口,很思念大哥的炊饼,不知有否?” “炊饼?” 孙二娘听得一脸诧异。 张青看出杨长心中顾及,遂戳了戳她胳膊,嘱咐道:“没有就去做些来,另外再杀几只鸡,我们且得喝一会。” “嗯。” 孙二娘点头应下,拱手对杨长、武松道了个万福,客气说道:“那你们先喝着,奴家去去就来。” “阿嫂且慢。” 转身正要离开,却被武松叫住。 “叔叔有何吩咐?” “炊饼可多做些,我也好吃这个” “哦。” 虽不理解两人的口味,心说炊饼没馅儿有甚滋味?但孙二娘还是满口同意。 杨长与武松、张青喝了几巡酒,中了蒙汗药的徐济才晃悠悠醒来,直夸刚才的酒有劲好喝,等之后返程时还要来买,跟着也自动加入了饭局。 约莫半个时辰,孙二娘端出两盘新蒸的炊饼。 徐济见状挠了挠头,左右顾盼好奇问道:“这桌上有肉、有馒头,娘子做炊饼谁吃?” “我吃。” 杨长言罢取两个在手,立刻有滋有味吃了起来。 徐济闻言尴尬一笑,这才想起杨长一直在喝酒,心说你小子真够重情的,这还记得武大郎的炊饼,难怪武都头把伱当兄弟。 杨长对着炊饼大快朵颐,看得孙二娘不禁怀疑自己。 我的炊饼真这么好吃?叔叔不是也说好吃炊饼?为何他不伸手去拿? 很快,孙二娘就知道为什么。 自己端来的两盘炊饼,二十来个全进了杨长的肚皮,敢情叔叔是为他要的? “还要么?” “再来两盘。” “好” 孙二娘咽了咽口水,心说杨三郎身材不阔,这胃口倒是惊人的好,幸好自己刚才多做些,否则这会倒还尴尬了。 “娘子休怪,三郎胃口时大时小,我们都习惯了.” “无妨,多吃才有力气,不够在做就是。”张青接下徐济话腔,端碗再次为众人领酒:“难得相遇,酒莫停!” “店家真客气,回头还照顾你生意。” 徐济以为碰到善人,不停与张青推杯换盏。 直到听到对方谈论好汉,谈论江湖上杀人越货之事,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而武松又说出与宋江等人相熟,瞬间感觉自己落到狼窝。 武松察言观色,及时安抚徐济别多想。 徐济嘴里应承说好,却表现得越来越腼腆。 当夜众人歇在十字坡,次日天亮徐济就催促上路,张青则要留武松多住几日。 徐济见状给杨长使眼色,杨长也不想在这黑店久待,也站出来劝说早走。 “哥哥,若是有缘自会再见,我们最好早些走,免得误了期限。” “三郎说得在理,兄长不用再留,咱们后会有期。” 武松听从杨长之言,辞了张青夫妇继续西行,半个时辰就踏入孟州地界。 趁徐济到河边解手间隙,武松将杨长拉到一旁小声询问:“三郎一路闷闷不乐,莫非恼哥哥带你看人肉作坊?” “哥哥苦心,我自知晓。”杨长苦涩摇头,“只是不认同他们而已” “唉” 武松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杨长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世道险恶,官员贪赃,豪强枉法,若不想成为案上之肉,唯有心狠成为执刀之人,你天性善良可以不做恶,但不能不知恶,身在江湖要能容人,不喜欢也得有城府,喜形于色没好处。” “道理我都懂,但对他们杀人卖肉不齿,也算不得真好汉.” 见杨长如此评价,武松不反驳也不赞同,淡然道:“不是每个好汉都光明磊落,自古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这世上之人形形色色,你看不上的也有人赞赏,别看她们开的人肉黑店,也有不少拥趸。” “不能吧?”杨长先是不信,马上又补充:“即便有,也是大恶之人。” “我说普通百姓,三郎应该也不信?” “自然。” “哈哈哈” 武松朗声大笑,看到徐济解手归来,便低声解释:“他们把店开在当道,距离附近村落都不远,而且常有差官过路,你猜为何长久安然无恙?要知道这生意挺打眼的,各村耕牛几乎不会卖,他家自己又不曾养,哪有充足牛肉给客吃?就这还挑到邻村卖呢” “哥哥的意思.” “以三郎的智慧,难道猜不到么?大伙看破不说破。” “嘶” 杨长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此事不能深究,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他还记得有句宣传语,‘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用到此处似乎也贴切。 “走吧,四郎完事了。”武松指了指前方,顺嘴发出一声感慨:“我还是那句话,人和畜生没区别。” 杨长并肩跟着武松向前,与徐济汇合后依旧默然不语。 三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突然看到脚下大地一片金光,那是太阳从背后地平线升起。 杨长回首看了太阳一眼,转身说出发人深省八个字:世道虽恶,我心光明。 武松闻言不由一怔,心说你小子要当圣人? 离开十字坡,在孟州走了五六日,才行至州府所在。 徐济呈递文牒、移交犯人,就催促杨长启程返回阳谷,而杨长打算留在孟州陪武松。 “什么?你要留下?都头要到牢城营做役,你留下作甚?” “继续做弓手?” “得了吧。” 听到杨长天真回答,徐济豪不留情进行反驳:“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谁要你当弓手?别说胡话。” “呃那再等两天,等把哥哥送到牢城营,再回阳谷怎样?” “也罢,都头待我不薄,就再送送他。” 两人商议停当,便留在孟州城等待。 当天下午,州尹即派人押武松前往‘安平寨’,杨长、徐济闻讯赶来相送。 武松看到两人内心感动,上前寒暄才知是杨长主意。 徐济趁机拆台打趣,说杨长想留在孟州,武松闻言蹙起质问:“三郎果真如此想?” “是啊,哥哥不在阳谷,我没意思.” “胡闹,我这是流配,你怎作陪?” 杨长暗忖自己有厨师技能,兴许能学武大郎卖包子为生? 但还没等他说出想法,武松突然上前把他拉到一旁。 “你叔婶还在阳谷,不辞而别怎么行?另外我已向知县举荐,回去先从队头做起,好好表现还能升都头,可别浪费这机会。” “啥?” 杨长直接怔住,心说你这算什么?回马荐诸葛? 张青孙二娘肯定没好下场,上了梁山会有安排,请耐心等一等,另外即便是水浒世界,但总得讲点逻辑不是?当社会秩序还正常存在,就是皇帝也不是想杀就杀。放心,对于梁山少数几个人,作者不会对其他人手软。 (本章完) 第37章 误入独龙 武松劝说不容拒绝,杨长只得答应回阳谷。 既然刺配孟州回到原剧情,那武松此番去到牢城营,不出意外能遇见施恩,然后发生醉打蒋门神、大闹飞云浦等故事。 这期间,武松虽要吃些苦,但总归没性命之危。 杨长想留在孟州,是想侧面帮帮忙,让武松少受些罪,可昨天听了徐济提醒,他认清了自己的渺小。 是啊,他一个外乡人,在孟州立足都不易,遑论帮助武松。 身上虽有一虎之力,但这属性太吃经济。 杨德给他的五两银子,以及这几个月领的俸银,花到现在只剩二三两,他怕频繁使用蛮力,到时候武松没帮上,自己会打得断炊。 为了生存杀人越货,那是张青、孙二娘干的事。 杨长不愿藉好汉之名堕落,更不愿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 武松后面要投二龙山与梁山,二龙山在郓州东边的青州,梁山则在郓州与济州交界处,阳谷县距两地都不远。 杨长打算先回阳谷做队头,寻思若官场混不出名堂,再去抱武松大腿也不迟,但以他未来人的智慧,应该可以游刃有余? 武松本想在孟州城辞别,奈何杨长、徐济执意要送他到安平寨,于是三人又同行走了一程。 看到安平寨门关闭,武松身影渐行渐远,杨长觉得空落落的。 “别伤感了,趁着太阳不辣,我们得快些启程,到阳谷六百多里路,再快也要走十几天。” “哦。” 听到徐济提醒,杨长遂跟同伴返程。 往东南走了十余里,日头就已爬上中天。 烈日炙烤,如同煎油。 沿途走来都是农田,除了道旁几颗孤零零小树,竟没有一处能遮阴的树林,也没遇上可以歇脚休息的村庄。 在盛夏里赶路,似比寒冬都受罪。 汗水浸湿眼睛,透过睫毛挂上的水珠,能看到层层热浪。 “四哥,你还有水吗?” “我也没了,没想到今天这鸟太阳,比前几天都还要烈,咱们再坚持” 徐济话没说完,突然一阵南风吹在脸上,与之前田间的热风不同,这股风夹着一丝凉爽。 根据生活经验,附近应该有河流,正好可以下河消暑。 “三郎坚持坚持,前方就快有大河了,到了好好歇一歇。” “大河?好吧” 杨长前世做游戏代理,宅在空调屋里冬暖夏凉,对真正的寒暑没有太深体会,可他去年秋末冬初来到这里,先领悟在雪中行走的艰难,现在又体验古代盛夏的热,耐受度自然不能和土著徐济相比。 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向前走了两里路,果然看到好大一条河,但是说到下河洗澡,杨长自问没那好水性,毕竟眼前这可是黄河。 “快看,河边有座码头,还有间茶寮!” “得救了” 希望就在眼前,两人又提起劲头向前,到地方要了酒水、点心,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 徐济见杨长大口啃馒头,便好奇地询问:“不是不吃馒头,爱吃没馅儿的炊饼么?今天怎么改口味了?” “我脸上写着傻?” “那为何在十字坡” “当时突然不想吃,现在又想吃而已” 杨长心说孙二娘的馒头,那是有几率产生朊病毒,咱可不愿意冒这个险。 码头的茶寮不大,客人主要是遮阴的摆渡船工,此时正午没客人过河,他们便在此休息等候。 看到两人吃得差不多,邻桌的船工似乎休息够了,便走来询问他们是否坐船。 杨长正准备开口拒绝,徐济却与船工谈起了价格,说好价就叫杨长上船赶路。 “不是.” 杨长愣了愣,叫住徐济问道:“四哥,咱们回阳谷县,应该走原路最近,坐船到对岸作甚?” “嘿嘿。”徐济悠然一笑,言曰:“你这就不懂了吧?黄河以南镇甸多、树木也多,夏天赶路就得多停多歇。” “那不就绕路了?” “绕点路不妨事,你忘了在十字坡吃酒时,张氏夫妇与武都头的谈论?尽是草莽强盗的话儿,早听说河北地界不太平,我此番陪都头一行深有感触,返程还是打算换条路走。” “也好.” 杨长听后颔首肯定,暗忖回去若又路过十字坡,不知怎样面对张青夫妇,还是眼不见不烦的好。 而徐济的经验果然没错,途经的中原腹地人口众多,每天都会经过镇甸、村庄,方便两人走累了补给歇息,再没遇到返程第一天的狼狈。 虽然只在早晚凉爽时赶路,但日行速度也有四五十里,并在六月底进入郓州地界。 进了郓州界,就离阳谷不远。 徐济近乡情怯,便怂恿杨长早晚多走,不料贪了脚程错过住宿,摸黑行路还迷失方向,来到一个山岗之上。 盛夏白昼气温高,许多野兽也在夜间出没。 走在逼仄的山道上,不时听到奇怪的声响,让两人绷紧了神经。 水火棍擎在手,手心全是汗水。 “四哥,伱说这岗上有大虫么?” “休得乱语,若真给你言中,咱们对付得了?武都头可不在!” “嘿嘿,看你满头大汗,大虫可不常见.” 话刚落音,背后突过掠过沙沙声,同时还伴着奇怪的叫声。 徐济急忙转身晃动火把,杨长也挥动水火棍做出警戒姿势,当看到身后空无一物才同时舒气。 “应该是只鸮,咱们还是别说话,快下岗寻找人户歇脚” “嗯。”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即越过冈头能看到山下,只见灯火熠熠、人户众多,而且由近及远有三处光亮。 徐济、杨长又累又饿,下山来到最近庄上客店投宿。 在店家准备酒食之时,两人光着膀子坐在门口纳凉,突然听到一阵急促马蹄声。 杨长闻声跑到店外查看,望见东北方有团火光在移动,他连忙回头对徐济通报,却被路过店小二打断。 “客官不用惊慌,那不是打家劫舍的贼人,而是祝家庄巡逻的乡勇。” “祝家庄?” 杨长听得一愣,瞬间联想大时迁偷鸡,后来引发祝家庄大战,于是急忙追问:“你这里是祝家庄?” “不是。” 小二把酒坛置于桌上,一边摆盘一边介绍:“俺们这是扈家庄,东北方才是祝家庄,最东边是李家庄。” “原来这是独龙岗,我们咋绕到这里来了?” “四哥带的路呢.” “无妨。” 徐济尴尬一笑:“反正是阳谷地界,酒来了,我们先吃些解乏,再两天也到家了。” “哦。” 杨长应声入内,刚坐在徐济对面,就见他举碗领酒。 “来来来,为一路平安、为圆满交差,先喝三大碗。” “干。” “啧啧。”徐济吃完一盏,露出满足表情:“三郎你还别说,这酒滋味够足的,可比十字坡那陈酒,今日无事正好尽兴。” “我怎么感觉都差不多?” “是你不懂酒” (本章完) 第38章 娘子且慢 杨长没出言反驳,他承认不会品酒,前世烈酒如此,此世界米酒也如此。 只不过宋朝酒度数低,比二锅头那种现代酒好入口,喝到嘴里隐隐有些回甘,与酒精饮料有些类似,但后劲比酒精饮料大得多。 杨长刚来时不注意,在武松面前醉了好几回。 或许多饮练出了酒量,也或许有【抑药体】加持,杨长送武松来回的途中,喝酒居然一次都没醉过。 徐济酒喝得急,被门外小凉风一吹,酒意上头话多了起来,拉着杨长直絮叨。 杨长只能当装话垃圾桶,一边吃菜一边附和说好,但徐济越说嘴越不把门,竟将张青讲的杀人放火勾当,莫名其妙说成了自己,听得堂内的小二面露异色。 “店家休怪,我这哥哥酒后乱语,不用当真,不当真.” “呵呵.” 面对杨长的解释,小二只是笑呵呵点头,并没肯定或否定。 “四哥,多吃点菜,你醉了!” “醉?我怎么可能醉?” 徐济嘟囔着直摆手,提坛筛酒却发现空了,“咦?我酒呢?小二,再烫酒来” 杨长准备抬手示意别理会,忽然听到店外有马匹嘶鸣声,小二忙舍了他迎了出去。 祝家庄乡勇巡逻来了? 思忖之际,门外又有声来。 “当真?快带我去!” “嗯?” 杨长寻声扭头看去,只见小二引来一人。 那人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身长八尺,杨长看他年轻高大威严,心想定不是无名之辈。 他正要请教名讳,不想对方简单打量后,竟怒目喝道:“大胆的贼人,敢来独龙岗作恶,今日遇上我祝彪,也算你们倒霉!” “祝彪?” 杨长双眼圆睁、猛咽口水,他记得祝家三兄弟之中,以祝彪的武艺最好,不过听他刚才语气,似乎把我们认成贼? 遭了,徐济胡言乱语,被误会了。 “不是,你们误会” “贼寇?那不巧了吗?” 徐济恍惚听得岔了,误以为祝彪自称是贼,他没等杨长反应过来,提起桌边水火棍就打。 呼! 祝彪侧身一闪,水火棍打空留声。 “有意思,今夜无事,正好玩玩。” “泼贼,哪里去!” “四哥错了,祝家郎君” 杨长根本来不及说完,徐济第二棒又朝祝彪挥去。 可惜徐济醉眼迷离,手下全无章法,被祝彪闪躲近身抓住上臂,随即顺势借力往门外一送,徐济踉跄几步挂上门槛,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绑了!” 祝彪一声大喝,转身又盯向杨长,轻蔑道:“现在到伱了,好不容易找到乐子,希望你能多走几招。” “不”杨长听得直摆手,解释道:“郎君误会了,我们不是贼人,是阳谷县弓手!” “哈哈哈。” 祝彪仰头大笑,跟着指着自己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我说的是真的。”见祝彪不信,杨长急忙拿出自己武器作证,“你看这条水火棍,就衙门配发的,贼人怎有此物?” “伪造水火棍,冒充官兵作恶,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小爷,看打!” 祝彪听了小二汇报,又见杨长、徐济赤膊饮酒,哪里像个官差的样子?于是先入为主,笃定两人是贼。 话音未落,祝彪一个箭步闪上前,想依葫芦画瓢拿住杨长。 杨长不愿束手就擒,急忙横起水火棍招架攻势,但却不及祝彪身法迅速,照面间就被他侧身抓住肩膀。 祝彪正要发力推摔,杨长即用肩往上耸动,胡乱用出一记铁山靠。 杨长身有千斤之力,这一靠真如那铁山横撞,顶得祝彪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脚后抵住门槛卸力。 “嘶” 祝彪握着酸痛的手腕,震撼眼前人好大的气力,终于对杨长重视起来。 “有点意思,拿着棍子到外面再来过,此处舒展不开。” “好。” 杨长提着水火棍,神情严肃跟出店外。 上次在十字坡,他一棍就打退了‘好汉’张青,还不知自己武艺什么水准,此刻正好用祝彪来检验。 从刚才交手情况来看,祝彪比张青水平要高许多,而杨长能用铁山靠顶退他,似乎也有一战之力? 等杨长蹙眉来到店外,看到祝彪捡起徐济的武器,对他做出挑衅的手势。 “小贼,让你先出招。” “祝郎君想玩可以,但我们真是阳谷公人。” “废话少说!” 祝彪犹如狮子搏兔,根本不会把杨长当公人。 他刚承诺让杨长先手,可回话后突然向前跃起,举棍便朝杨长头顶盖打。 啪的一声。 杨长双手横棍,举过头顶架挡。 “你这厮” 祝彪被反推力弹回,脸刷一下变得阴沉,紧跟着便擎棍抢攻。 杨长身法不及祝彪,只能采取守势被动抵挡,他将捡到的枪棒技能,凭着记忆运用于实战,竟没让祝彪讨到便宜。 不知不觉间,两人斗了二十回合,弄得祝彪大汗淋漓。 不是他武艺不如杨长,而是对方有一身怪力,进攻之时难免要提防,担心中招丢了祝家的脸。 祝彪带来的随从不打紧,关键是客店伙计是扈家人,自己怎能被一小贼所伤?被这种畏首畏尾裹挟,一身本领便难以施展。 此贼棒法娴熟,更有一身怪力难挡,看来得用银枪致胜。 祝彪想到便做,他一边与杨长缠斗,一边大喝:“取我枪来。” “呵呵,谁把三郎逼得用枪?” “嗯?”祝彪听得耳熟,连忙伸手喝阻杨长:“且慢!” 回头一看真是扈成,随即指向杨长解释:“兄长来得正好,你庄上来了两个贼寇,已被小弟擒下一个,刚才与另一个戏耍呢。” “是吗?似乎打得很吃力.” 后方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话音刚落,说话者骑马脱离黑暗,来到扈成身边的光亮处。 “三娘?”祝彪又惊又喜,忙问:“你怎么来了?” “这是扈家庄,怎的我不能来?” 扈三娘一脸英气,望着杨长上下打量着,并没正面看祝彪。 “不是.”祝彪尴尬一笑,补充道:“我的意思.似这等小蟊贼,就不劳三娘费心,祝彪这就替你擒下,再由扈家押解官府。” “你也打累了,该我来擒贼” “我” 扈三娘言罢翻身下马,英姿飒爽立在扈成身边,那高挑身材不愧‘一丈青’。 杨长在一丈开外,虽然看不清扈三娘的脸,但寻思祝彪舔成这个样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正在他腹诽之际,扈三娘来到祝彪跟前,把手一伸:“武器给我,不占他便宜!” “不是.三娘你惯使双刀” “拿来!” “娘子且慢,我有话说。” 杨长突然向前两步,持水火棍抱拳施礼。 (本章完) 第39章 真巧 火光映照之下,扈三娘这才看清杨长的脸。 相比祝彪少了威猛霸气,但面相轮廓分明、腮边无须,貌似与自己年龄身高相仿。 如此年岁,可惜做贼。 杨长也在打量扈三娘,那高挑身段真如模特一般,眉眼如画、面似芙蓉,不如潘金莲妩媚,却英气干练。 “汝有何话说?想休息片刻再打?” “非也,适才已经言明,我们是阳谷县公人,却被祝家郎君误作贼寇,请娘子明鉴!” 扈三娘闻言不禁一愣,侧身正好看到祝彪自信冷笑。 “三娘休被贼子蒙骗,这厮同伴刚才酒后失言,被伙计听得一清二楚,干脆不与他纠缠直接杀了,剩一个见官足矣。” “你都说酒后之言,胡言乱语能作数?娘子你说呢?” 杨长将水火棍擎得紧紧的,心说扈三娘如果也鲁莽不讲理,自己今天兴许要被别人捡尸。 “小贼,还敢饶舌?” “喂,我们真是官差!娘的,你还打” “嗯?” 听到后方嘶喊,扈三娘秀眉瞬间蹙起。 祝彪见状,高声呼唤随从:“我亮银枪呢?快快拿来,别脏了三娘手。” “对了,我们包裹里,有孟州府的回文,取来一看便知,若执意伤了我们,伱们没法交待!” 杨长振振有词说完,暗骂了一句无脑莽夫。 难怪后来会招惹梁山被灭门,岂料祝彪接下来回答,让他如遭雷击。 “哼哼,小贼还在挣扎,别说你假冒官差,就是真官差又算甚鸟?爷爷杀你如杀鸡,不用向任何人交待。” “你特么” “等等。” 说话间,祝彪已拿到趁手武器,正欲动手被扈三娘拦住。 她对小二使了眼色,并说道:“看看也无妨,不急这一时片刻。” “还是娘子明事理” “小贼,你少套近乎!” 杨长本是抱拳致谢,却被祝彪粗暴打断,像极了追女的直男,引得杨长直笑。 “呵呵.” 祝彪直勾勾地盯着他,而扈三娘面无表情,看向客店等待消息。 少顷,店小二手拿文牒,匆匆走出来。 他眼神闪躲看着杨长,又吞吞吐吐对众人道:“他们包里.还真有文书.” “当真?” 扈成虎躯一震,伸着手大步走过去,“拿来我看!” 当看到文牒上官印,扈成这才知道拿错了人,随即向杨长抱拳行礼:“实在对不住,应该是小二听错了,官人休怪。” “我同伴” “对对.”扈成陪着笑脸直点头,转身即蹙眉看向祝彪,“三郎,还不放人!” “放人!” 祝彪不情愿喊出这两个字,随后把手一扬也不道歉,对扈三娘做出请的手势。 “既然没贼拿,天色也晚了,我送三娘回去。” “不要你送。” 扈三娘扔下水火棍,径直走到自己马边,扶鞍轻松跃了上去。 临走前,她提醒扈成,说道:“兄长,两位差人受了惊吓,你记得摆酒管代一番,我先回了” “为兄省得。” “三娘等等我” 哄闹好一阵子,随着舔狗祝彪带人离开,村口客店瞬间安宁。 杨长及被打伤的徐济,被扈成迎进客店置酒请罪,并提出赔偿医药费。 徐济捂着脸,摆手拒绝道:“刚才确是我酒后乱语,既然误会说开也就得了,赔偿就没必要.” “官人如此雅量,倒让扈成过意不去,不过我也不好勉强,但你们住店的花销得免,我庄上还有事,就不继续打扰二位,告辞.” “慢走.” 看到徐济殷勤送别扈成,杨长一脸诧异看着他。 好像在说你可是苦主,怎会对施暴者这样谦卑? “别看我,有事回县里说,反正住店的花销全免,你别客气,多吃点。” “我才不会客气,刚才还真打得饿了” 扈成在时还能拘礼,走后杨长直接放飞自我,一口肉一口酒往嘴里送。 他必须尽快完成食物补充,以应对夜里可能的突发情况。 徐济酒是不敢再喝了,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没胃口。 看到杨长大快朵颐,他忍不住小声问道:“三郎,刚才你真和祝彪打平?听说他武艺可不弱,你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 “啊?” 杨长被问得一愣,嚼完咽下嘴里那块肉,才苦笑着回答:“哪是我厉害?是祝家公子玩呢,你也知道我有力气,又得武都头指点拳脚,所以才勉强招架住,若那厮开始就用全力,我应该也和四哥一样。” “原来是这样” 徐济若有所思点头,又喃喃自语道:“不过也够厉害的,三郎身手当小卒屈才了,做个队头轻轻松松。” “你怎么知道?” “嗯?” 看到徐济一脸惊讶,杨长才知道自己嘴快,但想到对方不是外人,便大方如实相告。 “在安平寨辞别时,都头曾言他向知县相公举荐,此番回阳谷让我做个队头。” “好小子,你藏得够深啊,不过实至名归,值得多喝几碗,我得敬你。” “四哥别打趣我。” 徐济原本不想喝,但必须祝贺杨长升职。 他怕喝多了胡言乱语,便连喝几大碗直接醉倒,留下杨长独自默默吃喝。 窗外孤月无星伴,照进酒肆影三人。 另一边,扈成安顿好杨长、徐济,打马去追扈三娘,追上时祝彪已带人离去。 “三郎走了?” “不走,我留他过夜?” “小妹你看你,说话还是温柔些,毕竟是女儿家,而且三郎好心帮忙” “好心?这是我们扈家庄地盘,他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扈成被妹妹怼得先一怔,而后捋须意味深长说道:“三郎的心意,小妹能不知?人家故意赚表现,要说三郎才貌双全,你早晚要嫁到祝家的.” “是啊。”扈三娘无奈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但晚几年总可以吧?” “能晚几年?你现在已经十七,若拖到二十出头再嫁,爹要被人骂的!” “那就二十再说,我想多陪爹几年。” “你这.好好好.” 扈成溺爱这妹子,见对方表情露出不悦,连忙答应了下来,但跟着又补充道:“晚点出嫁也行,但最好早早订下婚事名分,省得三郎天天过路打望惦记。” “你们男人做主就是。”扈三娘不以为然把手一挥,顺势转移话题:“对了兄长,那两公人都安顿好了?另外与祝彪交手打平那人,姓甚名谁?” “打平?三郎擅马战枪术,刚才步战又是晚上,应该.” “别给他找借口,问你那人姓名呢。” “哦,此人姓杨名长,恰巧也称三郎。” “那还真是巧” 扈三娘微微颔首,随后与扈成骑马回庄。 (本章完) 第40章 忠告 扈三娘不爱红妆爱武装,无论寒暑都会花时间练骑术。 夏季只有早上凉爽,所以每天都能看那飒爽身影,奔驰在太阳未升的原野上。 翌日清晨,扈三娘按习惯出庄跑马,不知不觉来到村口客店。 一问才知昨夜两人已离去,而且听说了杨长的夸张饭量。 扈三娘感到好奇之余,在厨房要了几十个馒头,然后打马往阳谷方向追赶。 行马五六里,追上杨长与徐济。 杨长转身发现是扈三娘,忍不住打趣问道:“娘子一路狂奔,莫非来找我们索要店钱?” “呵”扈三娘居高临下,伴着娇喝扔下一个布袋,道:“扈家一诺千金,怎会出尔反尔?听说阁下很能吃,怕你们在路上挨饿,便特地来送些干粮,不必谢我,告辞” “等一等。” 杨长手里拿布袋,见扈三娘说完就走,便叫住了她。 “你还有话讲?” “娘子远来赠我们吃食,在下有一句忠告相送。” “嗯?” 扈三娘原本只是回头,听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趣,便勒缰直接调转马头。 “我观娘子人中龙凤,而昨夜那祝郎君态度嚣张、行事鲁莽,此等人早晚要惹上大祸,若不想扈家庄被其牵连,劝你们离祝家远些为宜。” “伱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言尽于此,告辞!” 杨长言罢转身即走,他并非看到漂亮姑娘起意,而是对扈三娘的遭遇惋惜,可以说她在梁山众头领中,属于最悲惨那一类人。 人美、武功又高,妥妥的主角模板,却在全家被杀之后,被迫嫁给仇人的丑兄弟,最后以战场炮灰落幕。 收一袋馒头,回一句忠告。 杨长不保证能让她听进去,但心里觉得会好受些。 回首看了杨长背影,扈三娘凝眉开始胡思乱想,这厮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他想找祝家庄麻烦?一个小弓手有这本事? 沉思走马之际,祝彪又打马来寻她。 “刚才路过扈家庄客店,听说你给昨夜二贼送馒头?没必要客气吧?” “嗯?人家是县里公人,另外我们扈家人做事,要问过你祝三少爷?” “嘿嘿,三娘别这么生分,咱们早晚是一家人,大哥早上去了你家,商议我们订婚事宜” “与我说这些作甚?” 扈三娘言罢催马疾走。 祝彪见状急忙跟上,一边走马一边笑道:“三娘要入祝家门,当然要说与你听,以后咱们可以亲切些” “等打得过再说。”扈三娘怼完觉得不过瘾,紧接着又拿杨长出来说事:“对了,昨夜与你打平手那小厮,收下馒头送了我一句忠告。” “忠告?什么忠告?” “他说你行事鲁莽,让扈家人要离你远些,否则会引火上身。” “什么?这匹夫找死!” 祝彪听完旋即勒马止步,转身就去追‘说坏话’的杨长,但刚跑出几丈却忽然停下。 区区一个弓手,怎敢挑衅祝家庄? 刚才说我行事鲁莽,难道三娘故意试探? 娘的,差点上她当。 祝彪豁然开朗,调转马头便回追。 而前方大道之上,徐济也对杨长的‘忠告’不解,遂主动提问:“三郎刚才所说,是有什么弦外之音么?” “啊?”杨长听得一愣,笑着回应道:“没有啊,就是有感而发。” “那就好。” 徐济叹了口气,突然用沉重的语气,善意提醒杨长:“你马上要做队头,对阳谷的情况要有深刻了解,独龙岗三个庄不简单,是你我惹不起的存在。” “什么意思?” 看到杨长停下来,徐济又正色说道:“非但你我惹不起,阳谷没几人敢招惹,包括知县相公在内” “我怎么听糊涂了?知县相公惹不起几个庄?” “呵呵.” 徐济拍着杨长肩膀笑道:“三郎别惊讶,听老哥备细与你讲,那独龙岗横跨阳谷、寿张,这些年借口附近有贼出没,自募乡勇进行守备防御,已经数年没向县里交税,上任知县曾派胥吏去收税,结果派出十几个都没回来,听说被梁山贼寇劫走” “真是梁山贼寇?” “谁知道呢?反正是这样讲的,至此便没人管这边,知县都是外来流官,没人愿招惹地头蛇,所以我挨了打也不要赔偿,就怕被他们惦记上.” “嘶” 杨长倒吸一口凉气,咽着口水说道:“不上税、不被管、有军队,这和梁山有什么差别?县里若是管不了,为什么不求助州里?” “天真了不是?”徐济摇头苦笑:“人家抓到的贼寇,直接就解送到州府,你猜他们州上有人否?” “可此风一起,人人效仿之,不成乱世末年,豪强并起局面?” “想啥呢?你我只是马前卒,这是皇帝该考虑的事,咱们拿稳自己俸禄就好,不要杞人忧天,趁天凉快多赶路,别又像昨天那样摸黑。” “知道了。” 听完徐济的介绍,杨长心里很不淡定。 难怪北宋被金人平推,这从根上就有如此隐患,每个县多几个祝家庄,财政、兵源都会大打折扣。 徐济刚才说得很对,赵宋的皇帝都不急,小兵没必要杞人忧天。 两日后,杨长、徐济回到阳谷复命。 知县方绅因公去了州上,杨长便没马上获得升迁。 出远门公干归来,按例能休整五天。 杨长没了武松作伴,在衙门宿舍无聊便出门上街,准备采买些酒肉与吃食,到景南乡探望叔婶。 坦白来讲,杨长与杨德没多少感情,穿越来原主人已被打死,他在床上躺了没到十天,就被拉去景阳冈参与猎虎。 要知道当时他刚能下地,背上的伤都还没完全结痂,杨德这么做也是为省几个钱。 不是杨长凉薄无情,实在是与杨德生活不到二十天,真看作血溶于水的亲人,至少现阶段是做不到的,相反与武松的情谊更深刻。 午间天气闷热,鲜肉摆在外面久了要臭,县中肉铺都关了门。 杨长辗转来到活物市场,意外看到有两个人卖兔子,总共五个被他一起买了去。 能刷【悸动丸】又能吃肉,这一举两得的生意他爱干。 二月末上街打探消息期间,杨长也到这边市场来过,可能是当时天气没有转暖,还没猎人抓到兔子来卖。 傍晚前,杨长提着礼物来到杨德家,并主动帮忙杀兔做饭。 结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连杀两只兔子都没掉落,但一股脑都杀了吃不完,于是休假的五天都待在景南乡,其中有两天还与杨德进山打猎。 猎到几只山鸡也没掉落,只有一个狐狸掉落【狐香】,杨长这才知道有掉率这回事。 感谢明天剪头发、歆0118、废土法则、已阅的打赏,感谢书友20230111071122999、盘古开天虫、也不少的月票,感谢投推荐票的书友,今天开始新书第二轮,推荐位流量相对比较差,拜请哥哥嫂嫂(俊男靓女)保持追读(新书期很重要),万分感谢!主角蜕变要快结束了,敬请期待。 (本章完) 第41章 蹊径 【狐香】使用后增加自身‘体味’,这种负面属性杨长自然不能要;放弃后得了【狐香砂】,遇水即化释放臭味,持续十二个时辰。 杨长此时手里资源少,像‘臭气弹’这种玩具也不愿丢,想着可以用来逃生或退敌。 五天假期,转瞬结束。 刷掉落的五只兔子,最终以零掉落收场。 杨长这才知道【悸动丸】珍贵,他一度怀疑是不是兔子买错了,或许是家养的兔子掉落低? 不过也并不纠结,这种功能性药丸,他年轻也用不上。 七月初,杨长赶回县里。 当日早上还是晴空,到了中午便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刹那间雷动九天、暴雨倾盆。 盛夏天变化太快,杨长淋成落汤鸡回到衙门,却在住处发现个陌生人。 “你好,请问你是” “步军都头严槿,你又是何人?” “呃”一听是新任都头,杨长急忙抱拳行礼:“原来是严都头,在下弓手杨长,之前住在这里.” “听说了。”严槿平淡点了头,随即指着门外说道:“以后本都头住这里,弓手该住班房大舍,伱的被褥都在那边,自己去找一找吧。” “是” 失去武松的庇护,杨长没法再住单间,虽然不甘但得接受。 稍后来到大舍,十几个往日同袍,都奇怪地看着杨长。 就好像总经理助理,突然被分配到车间工人宿舍,舍友眼里有唏嘘、有窃喜、也有幸灾乐祸。 落汤鸡模样的杨长,看到这种场景表情平静向里走,很快在通铺角落找到自己被褥,然后擦干身上的雨水。 当时的大舍如同动物园,十几个人盯着杨长一个看,最后还是隔壁徐济找来,打破了现场的奇怪气氛。 徐济将杨长叫出大舍,走到一僻静所在才开口。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景南乡叔父家,不是休息五天么?” “唉,变天了!” “我知道啊。” 看到杨长指了指自己,徐济摇头叹息道:“不是头顶的天,而是阳谷的天变了,方知县已调任汝州,现在是张知县。” “难怪到了新都头,应该是张知县带来的?” “肯定啊,方知县要提你做队头,可现在人走了找谁去?你错过了机会.” “会不会有交接?” “微乎其微.” 见徐济说得悲观,杨长忍不住心中自嘲,仕途还没开始,就终结了? 方知县如此欣赏武松,万一对新知县有交接呢?毕竟队头也不多紧要,根本影响不到继任者利益,但是杨长高估了方绅。 方绅对武松口头承诺,只不过是当时的一句场面话,不调走都不一定会办事。 杨长复职等了几日,发现没人找他谈话,就猜到这事儿黄了,而且没有武松的照拂,他分到的都是苦差事。 要么守衙门、要么守城门,总之风吹日晒没法偷懒。 干了一个来月,杨长觉得无趣没意思,由于动物掉落低且不好,他便寻思北上加入边军,那样或许有机会捡尸提升。 正在城门边胡思乱想时,同伴徐济突然拉了他衣袖。 “干啥呢?有人找你.” “啊?在哪儿?” “喏” 徐济往城门外一指,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杨长挠头好奇跟了过去,侧帘掀开露出一张熟脸。 “你是.” “哈哈,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是你啊,小毕三!” “你说什么?这可不兴喊。” 杨长这时已经认出来人,过年在东京两次遇到的‘李郎’,不过小毕三和小瘪三相似,听起来怪别扭的,所以急忙制止了对方。 但‘李郎’听后一脸不解,振振有词说道:“你不叫毕端么?又是排行第三,小毕三有啥不能叫的?公子都这样叫你。” “公子?” 杨长立刻想到那白衣少年。 “对了,你之前夸的那武记包子,我们吃了都觉得一般,以后别来东京说大话,还以为是个大人物,没想到是个城门正卒” “你怎么可能吃过?” “呵呵,只要我们公子想要,天下什么美味吃不上?走了.” 李郎说完放下车帘,跟着吩咐车夫启程,杨长愣了一下又小跑去追,且边跑边喊道:“公子稍等,公子稍等” 杨长没控制好力量,一把差点把马车拉侧翻,惊得李郎气鼓鼓探出头,“你干嘛?” “抱歉,敢问做包子那人,现在什么地方?” “想知道?那你到东京寻来,找到我就告诉你” 杨长听完苦涩一笑,跑东京和你躲猫猫,心说你逗我玩是吧? 此人刚才留下的线索,再结合西门庆掉落秘密,杨长猜测潘金莲真在东京,那少年公子不是蔡京家人,就一定与杨戬关系密切,否则吃不到她做的包子。 武大郎已经死了,只有身边的潘金莲会做,但很可能手艺没学到位,所以做出的味道不够。 祸首西门庆已死,不清楚潘金莲是否同谋,是否赶去孟州告诉武松? 杨长纠结之时,徐济悄然走了过来,好奇问道:“三郎,那位贵人是谁?” “当初陪武都头去东京,曾在街头有过一面之缘,估计是蔡京或杨戬的人” “什么?不是” 徐济眼睛瞪得浑圆,盯着杨长一脸不可思议,“兄弟,你有这样通天门路,何故待在阳谷守城门?给个都头也不要啊。” “可我不熟啊” “不熟就去混熟,都不知你怎么想的” “我得想一想.” 两人各说各不在一个频率上,过了几天杨长向衙门告假探亲,徐济以为他开窍去了东京,但杨长却是去景南乡辞别。 他没打算去东京攀权贵,也不想去寻找潘金莲质问,更不想留在阳谷守门。 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杨长却把一切都看淡了,甚至还有些失望。 普通百姓相互倾轧(郓哥、紫石街邻居),地主豪强与土匪没区别(祝家庄),官商为私利相互勾结(方知县、西门庆),京中权贵只手遮天(白衣公子) 杨长不知站那边,索性哪边都不站。 当然,更多还是武大这种老实人,偏偏老实人最吃亏最受伤,他们有口吃的都不会反抗,这种队友也最带不动。 既然对眼前世界不满意,要么努力去适应世界,要么想办法改变世界,但首先都得努力活着,而且要让自己变强,那样才不会被欺负,好在杨长有捡尸命格,是条变强的捷径。 经过半年时间摸索,杨长发现野兽掉落比人要差,而景阳冈那种猛兽很难碰到,且击杀难度比较大,所以捡尸命格最适合战场,但宋朝对外作战太拉胯,戍边没准一去不复返。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蹊径,上梁山跟着混日子,小打小闹也能捡尸。 不过得抱大腿上山,否则就成了小喽啰炮灰,而杨长只能抱武松大腿,他不知道武松现在孟州如何,守门小卒是不想干了。 可当杨长来到景南乡,说出自己不做弓手的想法,却遭到杨德激烈反对。 (本章完) 第42章 峰回路转 “魔怔了,还是癫了?好好官饭不吃,守个城门有多累?有我们种地辛苦?端好你的饭碗!” “可我做得没意思,想去孟州寻武都头” “能活着就好,要多有意思?”杨德听得吹胡子拍桌子,跟着厉声质问:“武松杀人成了流配,你老惦记他作甚?” “可没有武都头,就没有侄儿现在.” 卢氏见状也来劝说:“三郎,人情是还不完的,但凡能吃官饭,就千万别当百姓,你可知那新知县才刚上任,就学汝州大搞‘公田’,贫地、荒地也得平白交租,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指望伱能帮衬一二.” “可我即便继续做弓手,也养活不了” “与他说这些作甚?” 杨德瞪了卢氏一眼,怒气冲冲的说并威胁杨长:“我杨德有手有脚,我家不要你来养,你能养活自己就够了,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要是辞了弓手挨了饿,那你就不是我侄儿,更不要求我收留,自己想好再做决定!” 好好一场离别,闹得不欢而散。 本身与杨德没多少亲情,这威胁对杨长根本不管用,他弓手是不会再做了。 杨长回到县里,想起婶子卢氏诉苦,特意向县衙相熟的税吏,打听了所谓的‘公田法’。 公田法,来源政和初年,朝廷新设的稻田务。 起初仅在汝州试点,即将选定可种稻的田土,然后核查百姓手中田契,且层层辗转追寻,直至无契可证田属,超出原始田契的土地则称为公田,种该地即为佃户,须按量交纳公田钱。 北宋禁止土地买卖,但土地作为农耕生产工具,有余钱的百姓都愿置田买地,就像后世对买房那样执着,这就造成大多田地买卖不合法,但约定熟成也没人当回事。 赵佶在位时生活奢靡,宫廷用度常常超过税收限度,逢迎的官员为了讨得皇帝欢心,便想了这些新法子盘剥百姓。 而此时阳谷县的公田法,更在之前做了‘升级’补充,天荒、逃田、废堤、弃堰、退滩、淤地、湖泊等,都被列为公田摊在百姓身上,不管收成皆按美田标准强征田租。 听完那税吏介绍,杨长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心说这特么跟明抢没区别,难怪北宋末年到处都在造反,难怪金人可以一路平推,这王八蛋法令一出来,谁还会拥护赵宋王朝? 真要说,也有。 朝中那些贪官污吏,朝外祝家庄这种豪强,他们作为利益所得者,自然希望大宋万万年。 杨长黑着脸往班房走,准备收拾自己行囊衣物,然后向衙门请辞去孟州。 结果刚入大舍,就看见徐济与严槿在内,其余舍友都不在。 什么情况? 领导下基层? 徐济看到杨长,连忙打起招呼:“三郎回来了?严都头正找你呢。” “呵呵,三郎真是孝顺,时不时去省亲.” 满脸笑容的严槿,看得杨长十分诧异,心说我们没这么熟吧?难道嫌我频繁请假,要拿老子立威? 哼哼,既然你找过来,省的我上门请辞。 “严都头,我” “欸,有话迟些说,恩相要见你。” 严槿说话间站起来,抓住杨长的手往外走,临行前还不忘与徐济客气,“我们回头再聊。” “嗯?” 杨长忙与徐济交换眼神,好像在说这什么情况?我请个假就惊动了知县?徐济则迷茫地摊开手心。 去见知县路上,杨长忍不住好奇。 “严都头,这究竟” “你别紧张,恩相很好说话,是好事。” 严槿和蔼得像个老大哥,这让杨长更是云里雾里,心说我与新知县都不熟,能有什么好事? 杨长脑中装满疑惑,一时间也忘了请辞的事。 晕乎乎来到县衙二堂,干瘦的张知县已等在那里,杨长与严槿入内见礼,对方遂令两人坐下说话。 “恩相让你坐,你就大方坐下。” “哦” “杨长,家中排行第三,现年十九岁,去年被前都头武松引荐,到本县出任弓手,没错吧?” “没错,知县相公您这是.” 杨长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张知县急忙对他摆手示意。 “别拘着,放宽心坐着,本官来阳谷时间不长,到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严都头,你说呢?” “恩相所言甚是,我观察三郎已经很久,吃苦耐劳、武艺不错、办事干练,完全符合晋升条件,我正需要个好帮手。” “呵呵,既是严都头极力举荐,升队头这件事就定下了,杨队头,你得请都头喝酒啊.” “啊这.” 杨长本以为要拿自己立威,万没想到竟是升职前考察谈话,难不成真是方绅做了交接? 看见杨长愣在原地,严槿起身笑着来打圆场。 “三郎升任队头,都里要为他庆贺一番,这个酒还是我先请,后面再礼尚往来。” “还是严大都头讲究,我今天可把小杨交给你了,要是他在你手下受了委屈,本官可拿你是问啊!” “哪能呢?恩相尽管放心,以后三郎就是我亲兄弟,三郎,你也快谢恩相。” “哦多谢恩相” 本来准备辞职,结果反而升职。 反转来得太突然,也来得太不真实。 杨长不知如何走回住处,直到在徐济处问到些情况。 原来这两日严槿正在熟悉部下,杨长由于请假省亲不在县里,他就向徐济侧面了解了情况,这厮讲了不少杨长的事迹,其中还包括认识京中贵人这事。 “四哥的意思.” “张知县与方知县一样,阳谷县不是他们的终点,交好你搭上蔡京或杨戬,对他们仕途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小子真是运气好得出奇,以后四哥还得靠你照拂。” “四哥休要打趣,我与那人根本不熟,你就不怕引人误会?” “不熟才要去混熟,别人想要这种机会都没有,我相信你再请假去东京,严都头必欣然应允。” 徐济越说越来劲,杨长却蹙眉提醒道:“会不会是方知县” “绝无可能,所谓人走茶凉,方绅当初若真举荐,不会让你等到现在,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京城?也带四哥去长长见识?” “嗯?我去京城作甚?即便真能攀关系,人住哪儿都不知” “以前在哪里遇到,就再去守着好了,或者去蔡京、杨戬府外守?” “去去去,越说越没边” 杨长原本想请辞去孟州,却突然被升职打断计划,便寻思再帮衬杨德一段时间,等到武松上了梁山再去投奔,此时去孟州没准要被斥责。 也许是徐济虎皮扯得够大,杨长在被提拔为队头第二天,严槿就把他从班房的大舍,安顿到一个单间居住。 虽然没和武松那样抵足而眠,但严槿表现出的亲近不输武松,他让都里兄弟轮番请酒庆祝,杨长再也不用风吹日晒。 (本章完) 第43章 图穷匕见 这样的逍遥日子,持续了七八天。 到了九月初三,杨长与徐济吃酒归来,在住处门前被严槿截住。 “都头你这是” “说了很多次,不当值时别称官职,叫我严大哥即可,那怕称哥哥都行。” “哦” 杨长习惯叫武松哥哥,现在对严槿叫不出口,便扯谎搪塞:“我脑子笨总记不住,严大哥这会寻我,是有什么要事?” “嗯,你没吃醉吧?” “没有.” “跟我去见恩相,有很紧急的事。” “啥事?” “等会就知道了,我们走!” 严槿不由分说转身,拉杨长消失在黑夜中。 不一会,两人来到张知县府中书房。 仆人送完茶就合上房门,书房内瞬间如死一般沉寂,只听见窗外秋虫叽叽作响。 张知县一脸严肃靠在椅背,严槿端起茶碗啜得吸溜一声响,杨长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也见样学样假装喝茶缓解紧张。 “严都头,小杨升队头有几天了,他做得怎样?能胜任么?” “太能了。” 严槿头如小鸡吃米直点,“三郎尽职尽责,为我分担了不少,恩相真是慧眼识珠。” “那就好,我果然没看错人。”张知县对着杨长欣慰捋须,跟着又说道:“若人人都像小杨尽责,阳谷县百姓何愁不安乐?相反那马都头人浮于事,惹来百姓、同僚诸多怨言,我欲将其撤换掉如何?” “撤掉马都头换成三郎?” 严槿比杨长还激动,听完直接站了起来,正色提醒张知县:“恩相最好三思而行,三郎刚升队头不到十日,再升都头恐为人闲话,另外马都头在阳谷数年,无端降职必会惹来麻烦,他要是上告州府.” “我会怕他?庸才就不该尸位素餐,我把小杨升为都头,就是给阳谷官吏做表率,是为能者上庸者下!” “恩相勿急,即便要升三郎为都头,也应该想个稳妥的法子,最好让他立个大功,这样外人也没话说” 两人一唱一和,听得杨长怀疑自己,心说我最近干啥了?值得你二位这样猛夸? 莫不是为了排除异己,故意强推自己上位?马都头不得恨死自己?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合理,但杨长没想在阳谷久待,便不愿被两人利用。 “恩相,诚如严都头所言,我资历浅无大功” “没大功不要紧,我会给伱机会立功。”张知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听说你会识文断字,看看这个吧.” 严槿眼疾手快接下递转,杨长随即郑重其事取出信纸,但刚看两行就脸色大变。 “没想到吧?本官也觉得震惊,这是京中友人告知,海捕文书很快到郓州,这便是你的进身之阶。” “什么意思?” 杨长对信上描述不惊讶,但惊讶剧情推进如此之快,他辞别武松才刚刚两个月,竟连血溅鸳鸯楼都已过去半个月。 “听说武松与你亲近,他没了兄长又在孟州杀人亡命,很有可能会来阳谷寻你,届时只需将其擒拿归案。” “若他不来阳谷.” “不来?可以用你的名义,找江湖人引他来,只要能擒下此贼,你的都头就稳了。” “抱歉,我做不到。” 杨长板着脸,将信拍在桌上,表情庄重严肃。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人满意。 张知县捻着山羊,一脸玩味追问:“做不到?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杨长自问没那本事,对不住。” “且慢!” 杨长起身抱拳要走,严槿伸手将他拦下,肃然说道:“三郎不要妄自菲薄,我和恩相都会帮你,其实做起来没那么难,只需” “我没兴趣。” 不待严槿把话说完,杨长留下简单四个字,没行礼就推门而去,气得张知县怒拍案几。 “竖子,安敢如此,明天给我撤了他!” “恩相息怒,定是杨长醉酒乱语,我回去好好找他谈。” “此人与武松称兄道弟,就怕年轻气盛过于义气,不听话的狗我不想再用!” “您先别急,容我再去开导教训,杨长父母兄弟皆亡,唯一远亲也家贫,之前没有恩相提携,他只能风吹日晒守门,兄弟义气值几个钱?相信他会想通的” 听到这里,张知县脸色略有缓和,他想了想捋须说道:“那你尽快去劝,他看不上这都头,有的是人看得上,若不是看在贵人面上,能给他这样机会?” “嘿嘿,谁说不是呢?这狗东西运气好,我这就追上去” 严槿辞别知县,直奔杨长住处。 到了地方,看见杨长端坐床在泡脚,且闭着眼一脸享受。 “杨队头,很自在啊?酒醒了?” “我就没醉。” 杨长睁开眼言之凿凿,那模样让严槿直接气冲脑门。 “没醉?没醉刚才说胡话?若没有恩相提携,你能有这样的住所?现在实话告诉你,武松杀的张都监,是恩相同族兄弟,他能扶你做队头,就能把你拉下来。” “说完了?那滚吧。” “你说什么?” 严槿双目圆睁,差点不相信自己耳朵。 杨长见状身体前倾,冷冷说道:“我让你滚!” “好好.”严槿气得咬牙切齿,“杨长,本都头现在通知你,明天搬回大舍去,然后滚回去守城门!” 哗的一声。 杨长端起洗脚水,往严槿脸上泼过去。 “我说了不去,还在这里聒噪。” “直娘贼,你找死!” 严槿被泼得一身狼狈,怒气让他失了理智,举拳就向杨长打过去。 杨长紧盯来拳轨迹,握住严槿手腕一捏、一拉,左手再在他肩上一推。 强大推力,让严槿身体失控,踉跄几步扑倒在刚才水泼处,沾了一脸的泥污。 他虽愤怒到极点,但更震惊杨长力大,担心动手打不过,于是爬起鹰视狼顾,留下一句狠话:“胆敢殴打上官,你这队头被撤了!” “呵呵,老子不干了!滚!” “你给我等着!” “什么玩意儿!” 杨长教训完严槿,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想起这几天,张知县和严槿的拉拢,感叹算计无处不在,且世上没白吃午餐。 升官许诺,图穷匕见。 让我出卖好兄弟?天真!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就在严槿离开不久,杨长也收拾行囊离去,但走前去了一趟大舍,对徐济交待了几句,才去街上找客舍过夜。 自己要去寻武松,一走了之无所谓,就怕连累杨德一家,所以临走故布疑阵。 ps:月底了,提醒有月票还没投的,别浪费忘了。 (本章完) 第44章 英雄修罗 徐济帮着杨长扯出虎皮,得以做了七八天逍遥队头。 刚才得罪严槿辞走,告诉徐济自己去东京寻贵人,就是借蔡京、杨戬之名,让张、严二人投鼠忌器。 严槿狼狈回屋,冲洗干净、换了新衣,才找了七八个忙手趁夜报复,可那时杨长的住所已空。 后到大舍找到徐济,并问清楚杨长的去向,严槿只得强压住怒火。 翌日清晨,严槿向知县禀报,言杨长负气而走。 当然,丢人的事没人看见,严槿就当没发生过。 张知县并不会投鼠忌器,他本身就是出自杨戬的门下,也清楚对杨长有兴趣那贵人身份,所以双方都有信息误判,但也弄巧成拙达到杨长目的。 “去东京了?那就由他去罢,以为京城机会多,却不知钻营的人更多,他想走贵人的门路,真不如杨节度管用” “那抓捕武松的事” “等海捕文书到了,不在阳谷县张贴。” “却是为何?” 虬髯的严槿面露疑惑,看得张知县感到滑稽,遂意味深长说道:“严大都头知道打草惊蛇么?若是张贴海捕文书,你猜武松会不会来?” “那要是不贴文书,武松回来没人知” “可以对外宣称杨长还在阳谷,武松若是走投无路听到这消息,有可能会来找杨队长接济,到时你就可以瓮中捉鳖。” “妙啊,有恩相如此妙计,武松焉能不擒?” 这个计划徐济是漏洞,严槿得了张知县的提点,点卯后就留下徐济堵漏,对于这种没靠山的本地人,拿捏起来相当轻松。 天亮开城门,杨长掐点出了城。 当县衙开始点卯,他已经行至景南乡。 九月正值农忙,杨德夫妇早间要劳作一个时辰,才会回家吃早饭。 杨长走到篱笆院外,守家大黄狗吠了两声,看见熟人又摇起尾巴。 十岁的杨俭在家做饭,听到狗叫声也跑了出来。 “兄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叔婶在家么?” “都在地里,等会饭做好就会回来,兄长也要一起吃吧?快进屋来帮忙烧火,我补做几个炊饼蒸上,之前不知道伱要来,所以就没计划上” 杨俭见杨长杵在院外,便上前拉他往里走。 杨长上次登门不欢而散,当时杨俭在池塘里玩水摸鱼,并不知道父母与族兄争吵,此刻表现得依旧热情,也还记得表兄胃口好,怕自己准备的早饭不够吃。 “我吃过了,顺路过来看看,就不进屋了” “不进去?” “嗯,对了.”杨长摸出一锭大银,递给杨俭道:“我要出趟远门,你把这银子转交叔婶,感谢他们对我的照顾.” “出远门?兄长要去哪里?” 杨俭捧着那五两大银,没有听懂杨长的话外音,而杨长给完银子潇洒转身,留下‘天涯’二字消失在晨曦之中。 “天涯?在哪里?” 杨长越走越远,初升阳光打在他身上,刹那间光彩夺目。 刚才那五两银子,有杨长自己结余和攒的,也有张知县示好赏的,兑换成大一锭大银,送给杨德算还人情。 武松杀人亡命,杨长靠两条腿去寻,无疑是大海捞针。 好在他知道剧情,知道武松会去二龙山落草,但所谓对剧情的熟悉,也并非逐字逐句都记得。 如倒拔垂杨柳、景阳冈打虎、风雪山神庙、三打祝家庄等耳熟能详的事件,杨长自然能聊熟于胸,但类似血溅鸳鸯楼后,武松如何到二龙山落草,以及如何到梁山就很模糊,招安后征辽征寇更是不熟,只记得众头领陆续阵亡,以及结尾时重要人物归宿。 所以杨长舍去中间环节,打算直接到二龙山守株待兔。 二龙山在青州境内,距离阳谷直线距离六百里,开车三个小时就能到。 可惜杨长在北宋,没有高速,没有汽车,也没有导航。 杨长身上的财物,大多都留给了杨德,剩下仅够路上买炊饼,交通方式只能用腿,导航就是逢人问路。 秋天离开阳谷,身上衣服正合适。 兜兜转转行路十几日,气温突然开始下降,杨长瞬间感受到凉意,他的盘缠足够充饥,但走得急没备冬衣,要添买衣物就得断炊。 屋漏偏逢连夜雨,问路打听还发现绕了路,到青州需一个多月脚程,靠他身上现有盘缠,要么饿死、要么冻死。 人在紧急关头,总得想办法求生。 杨长凭借打猎技能,一边打猎赚钱一边赶路,靠着卖野味攒钱买冬衣,花了二十多天才攒够。 二十天打猎期间,随着捕猎经验的丰富,猎获从无到有、由少及多,技能也提升至【猎人好手】,可惜野兽的掉落少得可怕。 总共五十几个猎获,只出了两个‘小玩具’,即【变声丸】(服用后改变声音,持续一个时辰)、【伪装羽】(佩戴在耳后,能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持续一个时辰)。 杨长舍不得住店,夜里基本多露宿村庄、镇甸、破庙等地,除非找不到歇脚点才贪脚夜行。 赶路不记日子,十月初某天傍晚,杨长行至一座高岭下。 天色将终,腹内空空。 杨长想寻村庄买吃食,可惜走了半日都没遇上,他见那高岭很像独龙岗,凭经验认为对面岭下有村庄。 为了止住肚皮咕咕响,便壮起胆摸黑夜行越岭。 好在当日晴好,夜里月光大盛,为他照亮了山道。 杨长越岭过冈,行至一片树林之下,林间隐约有女人在笑。 荒山野岭,莫非狐仙? 咕咕咕. 饥饿也能壮胆。 杨长硬着头皮寻入林,远远看到树林里有火光,走到近处已经看见房屋,看来晚饭有了着落。 他欣喜阔步向前,脚踩枯叶沙沙作响。 复行二十几步,突然眼角有个黑影闪动,紧跟着又寒光大胜。 锵的一声。 寒光落在哨棍。 好险! 要不是杨长最近持续打猎,注意力和耳力都有提升,差点没躲过这黑影偷袭。 右手力劈华山不成,左手横扫千军再至。 杨长惊得满头冷汗,急忙用反手再次挡住,暗忖这贼人好生了得,要是被他连续出招,自己岂不交待在这里? “你是谁?为何偷袭?” “嗯?这声音好熟,莫非.” “二哥?” “是三郎?” 武松听出杨长声音,急忙撤回雪花镔铁戒刀,收刀月光照在锋刃上,映照出那张头陀妆容。 英雄面不在,修罗貌当前。 (本章完) 第45章 除恶即行善 “哎呀” 武松借月光也认出杨长,急忙丢下戒刀双手紧握,激动说道:“天幸三郎挡住,否则武二抱恨终身,对了,你领了什么公差?怎么没伴当同行,还在夜间赶路?” “嗨。”杨长苦涩一笑,答曰:“此事说来话长,哥哥在此作甚?” “我是.” “何人庵外喧哗?” 武松正想解释,却被前方人声打断。 声音来源坟庵门口,杨长听到下意识高声回应:“过路人,主人家休怪,这就走.” “你应他作甚?” 武松弯腰捡起戒刀,言曰:“我看这庵内先生不似良人,正欲拿他试刀。” “管他良人歹人,与哥哥有甚仇怨,何故滥杀?世道险恶,我心光明,走吧,我们趁夜下岭,找个地方叙叙旧。” “我心光明.兄不如你,不过也罢.” 武松经历鸳鸯楼事件,心态如同外貌起了变化,杨长不愿看到英雄成修罗,拉着武松就往林间走去。 而武松刚才恶向胆边,突然被后来的杨长打断,现在听了兄弟劝说也散了杀心,于是收刀入鞘与杨长并肩同行。 明月夜寂静岭,冷风摩擦松林。 足踏枯叶残枝,似有野兽出行。 “自孟州一别才数月,三郎刚看兄是否已不像人?这都是被逼出来的。” “当日到了牢城营,狱邻提醒我拿钱行贿,否则先要吃杀威棒,但武二岂是软骨头?不过那管营相公.” “张都监歹计加害,惹得哥哥性兴起,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一家老小,然后亡命出逃。” 武松对外人不会这般絮叨,但他把杨长当着亲兄弟,便从头将‘堕落’经过备细道出,并在讲完后补了个问题。 “若三郎如此,仍能心存光明否?” “这” 不等杨长回答,武松又继续开口:“我后来又遇上张青夫妇,两人举荐我去二龙山落草,听说鲁智深与杨志两人本领高强,青州官军拿他们没有办法,也算个避难落脚的地方,对了,三郎来此是何公干?” “我并非公干,阳谷公差已辞.” “嗯?什么意思?” “夏天县里来了新知县,此人与哥哥杀的张都监有亲,伱犯事之后消息传到阳谷,他便拉拢小弟欲用计抓捕哥哥,我不愿同谋便被打压针对,于是弃了队头四处打猎为生,也是因缘际会走到此地” 杨长不能说自己未卜先知,打算去二龙山守株待兔,临时编的理由也像模像样。 “好兄弟,是哥哥连累了你,你吃罪那狗官,阳谷的确待不下去,不如.” 武松正欲邀杨长同行,突然戛然而止、屏气凝神。 “三郎当心!” “贼子休走!” 两声喝叫忽起,惊起树上倦鸟。 武松一把推开杨长,拔出戒刀迎上袭来双剑。 偷袭者即为坟庵之主,当他听到道童与杨长对话,旋即提着双剑追了出来。 道人凭着对松林的熟悉,以及自己那轻盈自信的步伐,很快就追上武松与杨长,而且还没被前人发现。 若不生歹心,则没后来事。 偏偏他看到杨长包裹鼓起,误以为里面装的都是财物,其实是杨长攒钱买的冬衣,想等到再冷些穿。 两人结伴夜里出没,许是流窜各地的窃贼。 所谓不怕贼偷怕贼惦记,两贼今日踩点被我道童发现,不就此除掉必定还要来。 道人为自己找好理由,即恶向胆边出剑黑吃黑,打算先杀了背财物的杨长,再利用地利优势对付头陀。 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头陀‘后背生眼’。 他哪里晓得,武松一身江湖经验,在梁山众首领中无出其右,刚才与杨长林间交流,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道人出剑偷袭,被武松挥刀挡下,而后两人双刀对双剑,月色白练被刀剑反射,白色光影在林间晃动,好似雪花纷飞。 杨长迅速爬起来,手擎哨棍想帮武松。 两人穿梭林间厮杀,走位一个比一个快,杨长几次想尝试堵截,都不幸把哨棍敲到树上,惊得鸟飞叶落, “三郎闪开,我不要你帮忙,不单杀这鸟先生,不是好汉。” “好个贼头陀,道爷来超度你!” 锵锵锵. 金铁交鸣,刀剑辉映。 道人见武松实力不错,一直担心要以一敌二,但骑虎难下没法善了,只得硬着头皮与敌厮杀。 当听到对方‘口吐狂言’,心里瞬间多了不少底气,手中双剑也凌厉了几分。 此时两人已斗了十数回合,武松见道人剑法突然狠厉,当即卖了破绽佯装崴了脚,道人不知是计举剑来砍。 寒剑落下之际,武松反手用戒刀格开,起身一记鸳鸯脚,正中那道人心窝。 道人吃痛,娘跄急退。 没等他站稳,武松已到眼前。 把刀一抹,人头落地。 尸身上闪耀金光,提醒杨长可以拾取,但他现在来不及。 “看吧,你不害人,人要害你,庵内还有人在,索性都拿来试刀!” “哥哥不可。” 武松言罢提刀疾走,惊得杨长慌忙去追。 杨长追至庵前,看到庵门刚刚合上,定是刚才林中打斗,有庵内之人在偷窥。 “区区柴门,拦得住我?” 武松舍不得砍卷戒刀,抬腿奋力蹬在把门上。 只听见咔嚓一响,门闩断裂、柴门大开。 院内道童惊成木鸡,如鼠见猫不敢移动。 “鸟道童,怎么不跑了?” “哥哥且慢!” 武松举刀正要砍时,却被赶来的杨长拉住,只见他一脸严肃劝道:“哥哥,不要枉杀无辜,你要控制自己,不要成为愤怒的傀儡!” “嗯?” 杨长的话就像夜里冷风,给武松燃起的杀意降了温。 但他清醒后不认同杨长的善良,便指着吓傻的道童说道:“那鸟先生,在此坟庵与妇人作乐,刚才又偷袭我们,是个甚鸟出家人?此人必是个帮凶!” “不可主观臆断。” 杨长言罢望向道童,肃然问道:“要死要活?还不老实交待!” “我我.是.” “啰啰嗦嗦,庵里婆娘出来,我不杀你,只问你个缘故。” 武松等得不耐烦,遂大声向庵内呼唤。 那妇人吓得出来便拜,武松问他道人与道童情况,结果证实那王道人确是恶人,而眼前道童则是被掳来的受害者,与庵内妇人都是对方的禁脔。 听了妇人介绍,道童登时坐地大哭。 武松见此情此景,看向杨长叹了口气。 “你是对的,心存光明,是对的。” “哥哥醒悟就好。” 杨长欣然点头,安慰曰:“不过你也不用自责,刚才哥哥杀了恶道人,也在行善积德。” “杀人也算行善?” “当然,除恶即行善也!” ps:本月最后一天,月票有剩就留下吧。 (本章完) 第46章 蜈蚣步 武松问完正想离开,却听见杨长肚皮咕咕作响,遂再问妇人:“我兄弟饿了,庵内可有吃食?” “有的,有的。” 妇人头如小鸡啄米,把手往庵内一指:“两位请跟我来.” “走吧,胡乱吃些再走。” “我刚才就是饿了,所以来林间寻买吃食,不期遇上了哥哥。” “那不正好。” 武松笑着引杨长进屋充饥,看见道童仍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便说道:“起来吧,我替你除了那恶道,明日你就能回蓟州,走快些或能赶上过年。” “小的身无分文,只怕回不了家乡” “嗯?” 听到道童哭诉,武松立刻叫住前方妇人,“那妇人,强占你的恶道,估计常做剪径之事,那厮可有财帛?” “积蓄得一二百两金银.” “等会一发取来。” “是” 妇人应声走进庵房,武松嘱咐道童说道:“伱去松林将恶道尸身抬来,我等会就要与这坟庵一发烧了,届时赠你些金银回家。” “是是.多谢” 道童拜谢武松,随即去林中搬尸。 杨长想起掉落没拿,也向武松借口离开:“哥哥你先入内,我猜那道童或抬不动,想跟过去帮帮忙。” “去吧。” 武松刚答应杨长,想到又要和女人独处,也担心屋内或有陷阱,遂立在院中不挪动。 不一会,妇人探出窗口向他招手:“师父,酒菜是现成的,你可以进来了.” “你先去收拾财帛,我等兄弟一起来。” “欸” 妇人遂转去里屋翻箱倒柜。 坟庵外,松林下。 杨长大步追上道童,吩咐对方去拾捡道人首级,自己则奔向闪光的尸身。 蹲下用手一探,识海立刻浮现提示。 【获得刀剑精进,使用之后能提刀剑能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又是一个武器技能,果然人的掉落又高又好,杨长没理由拒绝马上使用,脑中瞬间涌入大量记忆,而且那尸身闪光还在。 再探。 【获得飞天蜈蚣,使用可学会身法蜈蚣步,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卧槽,是身法! 使用! 杨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使用感官与【抑药体】比较类似,他急不可耐触点眉心查看,竟然发现属性词条增了一行。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厨师好手、枪棒娴熟、刀剑小成(熟练掌握刀剑技巧,已有一定个人理解) 拥有绝技:蜈蚣步(似有蜈蚣千足,任你风吹雨打,我自稳固如松) 【刀剑小成】的释义,明显比【枪棒娴熟】高级,而身法绝技【蜈蚣步】,正是杨长目前所欠缺的,心说这个恶道人的掉落,竟比那西门庆都要好。 转念一想,王道人能与武松打得有来有回,武功应该远强于西门庆。 要是按这掉落来推断,越强的人掉落得越好,至于猎杀野生动物摸尸,现在看来多是无用功,自己似乎真得上梁山。 无论是梁山的对手,还是梁山自己的头领阵亡,岂不有大把好东西能捡? 啧啧,老师,我好像悟了! 杨长单手拎着尸身回庵,看得那道童心里再次绷紧,暗忖这位好汉虽没出手,应该也是个狠人。 武松等到杨长归来,两人在庵内吃了些酒肉,便将那恶道人遗下财物,取部分与道童做盘缠,剩下的一并给了妇人。 两人千恩万谢,带着金银离庵遁走。 武松紧接着堆柴浇油,并把道人尸首置于柴上,少时庵内便火焰熊熊,火光也压制了月光。 烧了坟庵,已近子时。 趁着圆月高悬,武松带着杨长连夜过岭,逃离这是非之地。 离开坟庵点火之前,武松递给杨长一套道袍,说道:“阳谷县容不下三郎,那就跟我去二龙山暂歇,不过你跟我同行很惹眼,不如伴作道士好避人耳目。” “哥哥想得周到。” 杨长接下道袍准备换上,衣服中却夹了一本书掉出来,弯腰捡起借着月光一看,封面上写着阴阳堪舆四个字。 “刚才妇人曾言,那恶道善习阴阳、能识风水,只怕就是从这书上学来,三郎聪慧又能够识文断字,所以我就留下没有烧。” “哥哥要让我学这个.” “总归没有坏处,云游的道人多会医卜,你抽空学学又何妨?这也是一门手艺,没准还能安身立命呢。” “有道理。” 杨长琢磨武松说得有理,这门手艺捡尸应该捡不到,自己学来当长见识也不错,他不求能够忽悠别人,最起码自己不会上当受骗。 两人下山途中,杨长在松林中耽搁了许久,特地为寻那两口宝剑。 既然刀剑技能超过枪棒,他自然需要称手兵器傍身。 月光下,杨长手提哨棍,背后双剑绑成x造型。 武松看他滑稽模样,忍不住笑着打趣:“三郎不会使剑,你这模样像个背剑童子。” “嘿嘿。”杨长笑呵呵回应:“我背双剑,哥哥拿双刀,咱俩正好一对,等到了二龙山,哥哥教我练练剑,有机会一起作伴厮杀,想来都觉得威风。” “这主意不错。” 武松点头肯定,随后调转话锋:“不过三郎太心善,未必愿意伤人,但你想学剑是好事” 有人结伴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下山岭。 到了山下,寻得一遮风所在,背靠背休息至天明,两人这才迤逦取路,望青州地界而去。 老江湖武松带路,杨长再不担心迷路绕路,沿途村庄镇甸、县乡州路,皆张贴着捉拿武松的榜文。 好在武松行者打扮,同路杨长也妆作道士,于路之上甚少被人盘诘。 偶尔遇到意外情况,杨长根据风水书上所看内容,现学现卖帮着搪塞过去,看得身旁武松啧啧称奇。 若不是与杨长熟悉,真以为这厮是真道士。 行至十一月初,山东大地完全入冬,天上有雪、地上盖霜、寒风割脸。 两人行路每遇客店,都要买酒吃肉来御寒。 初六午间,朔风呼啸。 杨长、武松顶风越过一土冈,再顺着溪流走了三五里,才寻到一间酒家走了进去。 拍下碎银买酒买肉,店家却说只剩些茅柴白酒,店内的肉都已卖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武松也不嫌弃恶酒难下咽,遂叫店家烫了几角喝了御寒,然后就着两盘熟食过口。 吃完那三四角茅柴白酒,武松又贪杯要了三四角,大口喝完起身还想要,却被店外寒风吹得一颤。 酒劣易上头,武松又喝得急,顿感头重脚轻。 他摇晃着坐在凳上,一巴掌拍出响来,嘟囔着问那店家:“主人家,店里真卖完了?自己吃的有没有?我不少你银子!” “呵呵。”店家正在盘账,摇头呵呵一笑,自顾自说:“小老儿开店多年,第一次见出家人好酒又好肉,小店肉卖没了去哪里寻,师父还是忌忌嘴.” “混账。” (本章完) 第47章 失手被擒 武松拍案而起,摇晃着打了个酒嗝,挤着眉毛呵斥:“我又不白吃,你这厮如何不卖!” “嗯?” “店家休怪,他吃醉了” 杨长陪着笑脸赔礼,并且拉着武松坐下,小声劝道:“哥哥休要发醉,没肉吃炊饼也行,不要为难店家” “不是,你都没醉,我我能醉?” “是是是,哥哥没醉.” 杨长正顺着武松话讲,只见店前水帘被人撩起,一个大汉引着三四人入内,那家店见到来人忙热情迎上前。 “大郎快坐。” “早间吩咐,可曾安排好?” “鸡与肉都已煮好,就等大郎来。” “我那青花瓮酒呢?” “也已送来” 两人对话之间,那大汉引着同伴坐到邻桌。 武松酒意上头,正嚼着炊饼自我调整。 当听店家和来客对话,他以为自己听岔了,但接下来闻到隔壁酒香、肉香,嘴里瞬间就没了滋味。 劣酒难咽,炊饼嚼蜡。 侧脸低眉看向邻桌,有熟鸡一对、精肉大盘,特别那酒香勾人。 还说没肉?还说没好酒? 这鸟店主耍我? 杨长见武松脸上不对,连出言转移注意力。 “哥哥,快些吃了桌上点心,我们还要赶路。” “吃?” 武松看了手里炊饼,想起隔壁的美酒、好肉,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啪的一声。 武松拍案而起,指着邻桌对店主叫嚷:“喂,按照他们的酒肉,给我们也上一份,老爷不会差你饭钱!” “早说了没有,哪有出家人自称‘老爷’?恁地蛮法” “怎地蛮法?他们这算什么?” “哥哥息怒.” 武松激动站了起来,指着邻桌张牙舞爪。 杨长见状急忙扭住他,生怕武松醉酒闹事,他对于鸳鸯楼之后剧情不熟,担心自己出现产生变化。 “青花瓮酒和鸡肉,都是那大郎家里拿来,只借我店里坐地吃酒” “那肉呢?” “肉是他提前定的。” “就是不卖我,是吧?” “是没有。” 店家话音刚落,武松突然纵身一跃,杨长反应不及被甩脱。 转身就看见店家被打脸,踉跄栽倒在柜台前不起来。 好家伙. “哥哥,伱醉了!” 杨长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不让他继续动手,随后蹲下查看店家伤势,只见半边脸已经肿了。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兄长吃醉” “你这个鸟头陀好不依本分,出家人本不该乱起嗔心,你这厮竟在此逞凶打人。” “我自打他,干你鸟事?” “我本好意相劝,你这鸟头陀还拿话伤人?” 都是气血方刚男儿,三言不合就要动手,两人骂骂咧咧去到屋外,自是拳脚招呼对方。 杨长不担心武松,只怕店家伤重惹事,一直俯身询问情况。 “店家,你怎么样?能起来否?” “好痛,我要缓一缓,那行者实在粗鲁,若不是你这先生讲理,定扭送他去官府.” “哥哥吃醉了,平时不这样的.” “吃醉惹事要吃亏,一会他被孔家郎打伤,莫要赖到我” 那店家话没说完,看到是武松先进来,立刻惊得收声止音,跟着小心爬将起来,伸头瞄了一眼酒肆外,之后便小跑逃进里屋,完全没有刚才软弱症状。 这究竟. 诧异看着店主离去,却听到武松在唤他。 “三郎快来,那厮被我打得跑了,好酒好肉咱们吃!” “哥哥,你这” “放心吃喝,怕他甚鸟!” “欸” 杨长无奈坐了过去。 由于担心惹来祸事,他催促武松赶紧吃完,把两桌饭钱留在桌上,才带着心满意足的武松离店。 武松之前已然酒醉,再吃七八碗已走不稳路,吹了冷风开始摇摇欲坠。 杨长只能扛着他手臂,顺着溪流继续赶路。 好在杨长吃得饱、力气充足,搀着两百来斤壮汉并不累,但行走速度却快不了。 前行四五里,忽闻对岸犬吠。 杨长寻声望去,只见远处三四十个汉子,拖枪拽棒已追了上来,明显来找武松寻仇。 “哥哥,哥哥你醒醒,出事了.” “什么事?” “咱们得快些走。” “嗝地怎么在晃?” “我去.” 杨长摘下腰间哨棍,寻思这一架是逃不过去了,他记得武松善使醉拳,等会只要他能分摊些火力,自己说不定也能行。 刚刚得了【蜈蚣步】,正好拿这群人来试试手。 “就是他们!” “下手。” 为首那人穿鹅黄袄子,面相与之前武松斗嘴那孔家郎相似。 他听了同伴指认,提棒腾跃直取武松。 砰的一声。 杨长单手扶住武松,闪身举着哨棍架挡,直接把来人震开。 “这鸟先生好大力气,他与那贼头陀一伙的,兄弟们并肩子堆上去!” “好!” “拿下他们!” 众人吵嚷着围了上去,杨长只得全神贯注迎战。 而武松晃眼一看全是人,急忙拔刀胡乱劈砍,很快与杨长被人群分割开来。 杨长有【一虎之力】,更兼【蜈蚣步】加持,即便被十数人围在垓心,依旧游刃有余、不落下风。 一条简单的哨棍,被他耍的虎虎生风,虽被群攻但没有受伤,反而打伤了几个庄丁。 这一刻,杨长心生感叹。 好个蜈蚣步,就像脚下生了根,无论怎么扭摆走位,居然都不失去重心。 杨长窃喜归窃喜,但越打就越迷糊,周边人越打越多。 刚才也喝了不少劣酒,即便【抑药体】也挡不下全部醉意,交手时热量挥发酒气,吸进的冷气也直冲脑门,越打身体变得越迟钝。 “贼头陀栽溪里,快来把他绑了!” 武松被擒? 杨长分神之际,只感觉耳后有风。 咚! 后背吃了一棍,转身挥棍去挡,大腿又中一棍. 杨长脑袋昏昏沉沉,身上各处频繁中招吃打,但因为酒醉没感觉多痛,不过很快被人按倒在地,之后就五花大绑抬走。 等他被冷风吹清醒,发现自己被剥掉上衣绑在树上,刚才穿鹅黄袄子的汉子,手里擎着藤条正盯着自己。 啪的一声。 “贼头陀,你刚才的狠劲呢?招惹爷爷头上!” “哥哥?” 杨长寻声转头看去,只见武松与自己同样被缚,被之前店中遇到的汉子抽打。 “嘶” “鸟先生,你也伤我不少兄弟,活该一起吃鞭!” 不用想,杨长也吃上了鞭挞。 啪啪啪. 两壮汉,你一鞭,我一鞭。 本是抽打武松、杨长泄愤,可惜这两人愣没一个喊痛,于是下手就更重了。 不时有人来村口围观,约莫各打了七八鞭,人群中突然闪出一黑脸矮汉。 “你兄弟两个,又打什么人?” (本章完) 第48章 这不对劲 “师父?” 执鞭两人同时回头抱拳,打武松那汉子抢先回答:“我今日与几个相识,在前面小路店吃酒,遇上这个贼行者寻闹,把我痛打” 那徒弟技不如人,此时咬牙切齿‘告家长’,把责任都推到武松身上,并愤然表示要打死解恨。 黑脸矮汉没有接话,把目光又落到杨长身上。 “那这一个.” “这鸟道是他伴当,刚才护着头陀与我们厮打,伤了我七八个庄客” 杨长也在打量来人,只见他有六尺多高,黑脸上盖着一顶小黑帽,双手交叉装在袖口取暖,活像村头看热闹的黑挫鸟。 黑挫鸟听完介绍,立刻露出质疑之色,指着杨长追问:“他伤了七八个庄客?” “是啊,这鸟道虽然精瘦,却有一身好力气,一二十人不能近身,师父请让一让,我要继续抽打解恨” “等等。” 黑挫鸟止住弟子,走到杨长面前蹙眉问道:“先生如此神勇,江湖上必有名号,敢问姓甚名谁?” “咳咳,我刚入江湖,姓名就.” 杨长想起之前东京的经历,正寻思要不要用假名搪塞,腿上立时又吃了一藤条。 “我师父问你话,你这鸟道遮掩作甚?莫不是十恶之人?” “冲爷爷打来,休伤我兄弟!” 武松早就已经酒醒,也看到来人模样就是宋江,但被人绑在树上抽打羞辱,实在没脸开口相认。 看见杨长遭罪挨打,心里不忍便咆哮起来,藉此来引起宋江的注意。 宋江听得如同触电,转身对武松仔细打量。 “你不是公明哥哥?” “二郎?” 宋江急忙撩开武松额前乱发,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脸,“真是我武松兄弟,伱们快与他松绑,此乃景阳冈打虎好汉!” “什么?” 被武松打那大汉名为孔亮,他听完惊得眼睛圆睁直咽口水,旋即丢掉藤条来解绳索,而旁边兄长孔明也手足无措。 “哥哥,还有我兄弟!” “杵着作甚,还不动起来?” “哦哦.” 武松被孔亮解绑时,仍不忘提醒杨长受缚,孔明受到宋江呵斥提醒,也丢了藤条上前松绑。 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身旁庄客们都有眼力见在,急忙送来剥掉的衣物上前,热情为武松、杨长裹在上身,然后簇拥着送往孔家庄。 少顷,众人来到孔家庄正堂。 孔明、孔亮在宋江介绍后,对武松、杨长下拜并道歉,又使人增加炭盆取暖。 等堂内温度提起来,武松与杨长的气色终于好些。 一路之上,宋江讲好话做和事佬。 武松即就坡下驴,起身抱拳请罪:“哥哥休要再讲,都是武二贪杯惹祸,不管孔家兄弟的事,反倒连累了三郎受苦。” “三郎?” 宋江摘掉小帽捞头不解,心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哥哥,杨长兄弟,家中也排第三。” “嗨呀,那还真是巧,小可也唤三郎,不过是黑三郎,哈哈.” 武松看到宋江自嘲,急忙叫住杨长说道:“三郎,刚才冷得头疼,都忘了向你介绍,此乃郓城宋公明哥哥,江湖人称及时雨,是个义薄云天的奢遮。” “二郎休得夸赞,宋江实不敢当。” “原来是公明哥哥,我初入江湖没甚见识,不过既是二哥推崇,一定没有错” 杨长旋即起身见礼,他其实对宋江没啥好感,但既然决定要上梁山,便不能对寨主熟视无睹。 “不分早晚,达者为先。” 宋江笑呵呵扶他坐下,继续夸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武艺惊人,假以时日,必然名动天下。” “我就是跟二哥学了几招.” 孔明、孔亮坐在旁边,杨长越谦虚两人越尴尬,武松察言观色接下话腔。 “公明哥哥有所不知,我这兄弟天生神力,所以练武占优势。” “我就说嘛,他这体格也不像,原来力是天生,难得啊” “诸位休夸,嘶.” 杨长突然闭上眼,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三郎?要紧否?” “杨长兄弟?” 见众人关切看着自己,杨长尴尬笑了笑。 “刚才吃了些棍棒拳脚,冷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暖起来真有些疼.” “你二人,也不问青红皂白” 宋江为了武松颜面,佯装对孔家兄弟埋怨。 兄长孔明听得宋江语气,忙陪着笑脸说道:“我家庄上备得疗伤良药,我扶杨兄弟到客房休息,亲自为你敷药赔罪如何?” “这如何使得” “贤弟不必客气,孔家兄弟不是外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们正好亲近亲近。” “去吧,公明哥哥说得对。” “那就叨扰了” 有宋江与武松帮腔,杨长也就不与孔明客气,被搀着径直往客房走去。 看着杨长背影蹒跚,宋江遂问武松:“二郎怎样?要不要也去敷药?” “迟些再说,些许皮外之伤,我还熬的住,是吧?” 武松漫不经心说完,无意拍到孔亮后背,痛得他立时蹙起眉,偏偏还得附和说对。 你是皮外伤不假,我可被你揍得不轻,没有一二十天难见好。 “师父,武都头,我去帮帮兄长,你们好好叙旧。” “去罢。” 宋江正想与武松单独说话,孔亮借故离开正合了他的意,随后便问及武松为何至此,武松遂将刺配孟州娓娓道来。 正说到紧要关头,孔家太公出来相请,言庄上已置下酒食,要为武松、杨长洗尘。 武松即收了话题,跟着宋江、孔太公移步花厅吃酒。 不多时,孔明、孔亮也扶着杨长赶来。 当时宋江、孔太公坐在北面主位,武松坐在宋江右手西面位置,杨长便到武松身边落座,孔家兄弟则于东南两位作陪。 宋江不愧有领袖风范,孔太公叫他领酒待客当仁不让,很快就让堂上气氛热闹起来,众人吃酒谈天好不自在。 桌上摆满鸡鸭鱼肉,酒也是庄上窖藏陈酿,比起之前村店天上地下。 武松受了冻、吃了打,他豪爽性格丝毫不拘,敬酒同时不忘大快朵颐,反而杨长却一反常态,吃起来相对‘腼腆’。 根据对杨长之前的印象,活动筋骨后必然胃口大开,此时为何一反常态? “三郎,你不饿吗?” “不是呢,我也不知道咋了,许是中午吃得太饱.” 杨长也是一头雾水,那【一虎之力】从来都消耗快,刚才他在溪边大战数十庄客,按说自己现在能吃掉一桌,却没想到很快有了饱腹感。 这不对劲! (本章完) 第49章 bug修复? “身上伤重,没胃口?” “不是吧” 听到杨长与武松对话,末座的孔亮急忙安慰:“都头勿忧,我与兄长刚才上药,杨兄主要是皮外伤,庄上备的伤药很管用,估计三五天就能见好。” “那就好,三郎不用拘礼,公明哥哥的朋友,都是江湖豪杰。” “我真没有.” 武松见状也不多言,继续与众人推杯换盏,直至天黑才散席回屋。 宋江借口为他敷药,邀武松夜里同榻而眠。 两人久别重逢,当夜畅叙心事、欢喜言语。 次日宋江睁开眼,翻身发现武松已经不在,找出去才看到人在隔壁,听他在过问杨长伤势。 “怎样?” “恢复得不太好.” “等会让孔明再看看,不过受伤将息需要时间,没这么快痊愈的。” “哥哥说得是。” 当日孔太公又安排杀羊宰猪,继续款待远来的打虎英雄,村中亲朋闻言都来谒见,一时孔家庄热闹如过年。 午后宾客散尽,杨长身上疼痛,要回客房休息。 武松则亲自相送并安顿好,出门即碰到宋江来问候。 “杨兄弟怎样了?” “刚才吃酒甚急,这会已经睡下,哥哥要休息么?” “天色还早,随我到庄上走走,说说话?” “欸” 两人稍后出了门,走在霜盖的田埂上,宋江扯了几句闲话,又喃喃问道:“二郎亡命而来,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昨夜已与哥哥说了,菜园子张青有书相赠,举荐我到二龙山投奔鲁智深,打算过几日三郎伤愈就走。” “呵呵,昨夜说话太多,没有完全记住,清风寨花荣邀我去小住,二郎何不与我同去?” “不是武松不领情,实在是我犯了不赦重罪,且我现在头陀打扮,与哥哥同行恐被设疑,累及花知寨也是不好,还是去二龙山宝珠寺落草为宜,若是异日不死,受了朝廷招安,那时来寻哥哥未迟。” “呃兄弟既有心归顺朝廷,届时必有天佑之,那鲁智深听说也是个好汉,二郎去彼倒能暂时歇脚,对了,我观你对杨长很重视,不知他与二郎是何交情?” “生死兄弟!” 听到这里,宋江内心猛然一怔,暗忖原来杨长对武松这般重要,一问才知杨长情深意重,不由觉得自己轻慢了些。 此后几日相处,宋江对杨长倍加亲近,每日都关心他伤势恢复。 说来也怪,武松敷药见日好转,杨长则恢复极慢。 孔家兄弟还以为伤药失效,可武松那伤势又没法解释,两兄弟受宋江嘱咐请来郎中诊治,也对杨长恢复速度百思不解。 只能推测武松皮糙肉厚,而杨长体弱恢复得慢些。 郎中重新配置了外用药,又增加了内服的吃药,杨长的伤势这才有起色。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杨长却对自己身体门清。 从西门庆处得来的【抑药体】,对吸收药物的功效减半,虽然对酒对毒可能有奇效,真正受伤反而是负担。 好家伙,看来以后不能冲动。 劣势局面绝对不能冲动在前,苟在大佬身后捡尸才是王道。 嗯,我得当捡尸老板,就像游戏代练的金主爸爸。 杨长内服外用,在孔家庄休养半个月时间,身上外伤终于愈合。 十一月下旬某日,杨长清晨起床洗漱。 去前院途中听到喝彩声,穿过门廊即看见武松舞枪弄棒,宋江与孔家兄弟则在旁叫好。 看到杨长出现,宋江笑着朝他招手。 “贤弟,恢复得怎样了?” “已经好了八成,应该可以启程上路了。” “哦?” 武松闻言停止摆弄,把长棍往他身前一抛,言曰:“那就活动活动,没事儿我们明天就走。” “这么快?” 孔明、孔亮都是一愣,宋江能点拨什么拳脚?与他相交无非沾些名气,倒是武松拳脚棍棒俱佳,留在庄上能让自己偷师。 杨长伸手接下长棍,根据武松教的舞了几招,耍得也是虎虎生风。 宋江见猎心喜,即对孔亮说道:“二郎别干站着,陪三郎耍上几棍,方便都头指点不足。” “这” 杨长收棍望向武松,之见对方点头眨了眨眼,言外之意让他收着些。 当日能够以一敌众,料定孔亮不是杨长对手,但两人在孔家庄又吃又住,总要给人家留些颜面。 杨长会意微微颔首,即抱拳与孔亮见礼:“请赐教。” “不敢,不敢” 孔亮言罢即提棒打来,杨长自从有了蜈蚣步,走位闪挪都有极大提升,他或攻或守都占据了主动,不让自己受伤的同时,还兼顾不伤到孔亮。 两人交手十几回合,孔亮在一次拼棍之后,主动撤招中止了打斗。 “杨兄好手段,特别你这身怪力,震得我虎口发麻” “惭愧,惭愧” 杨长谦虚应答完,又得了宋江的褒奖,之后众人同去花厅过早。 按说之前受伤没胃口,现在睡了一夜又活动了筋骨,杨长应该大快朵颐才对,但他的食量却与正常人无二。 什么情况?【一虎之力】bug修复了?不应该. 吃完早饭摸着肚皮,杨长对这问题百思莫解。 无意间瞟到自己鞋履,一个大胆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难道是【蜈蚣步】的原因? 杨长之前把【一虎之力】比作油耗,而同品牌、同款式的越野汽车,往往高排量油耗比低排量更低。 比如4.0排量的普拉多,就要比2.7排量的更省油,原因是车身重量相差不多,动力强那款爬坡上坎更轻松,更容易忽略自身负重影响。 有了这样的思路,杨长顿时豁然开朗,心说终于不是‘饭桶’了,【一虎之力】也能更好续航,但鉴于【抑药体】的负面效果,仍然打算走苟道路线。 次日武松要走,宋江也要启程,孔家兄弟苦留不住,只好奉上衣物盘缠,祖饯于道。 杨长的道袍、武松的皂布直裰,月初扭打时已经破损,两人穿上孔家做的新衣,好一个利落的僧道组合。 宋江辞了孔家人,将行囊挂在朴刀柄上,像锄头一样扛着行路。 武松、杨长一左一右,于路闲话不停、好不亲切。 说说笑笑走了两日,行至瑞龙镇三岔路前。 宋江情知分别在即,遂在路旁酒肆内作别。 三杯酒下肚,宋江拉着武松肺腑相劝,让他找机会撺掇鲁智深、杨志,投降朝廷接受招安,之后到边境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武松早就心如死灰,听了宋江掏心窝的话,只是默然饮酒并不回应。 一提到建功立业,宋江兴起收不住话,劝完武松又看向杨长,言曰:“杨长兄弟一身本领,更兼忠义无双,你既没犯法又没吃罪,何故白白自污也去落草?” “嗯?” 武松一听不乐意了,心说这是在数落我? 杨长则微笑着摇头:“有力无处使啊,小弟本就是无根浮萍,若不是在阳谷待不下去,怎会负气出走江湖?不过能跟着二哥,倒也爽利自在。” “糊涂!” (本章完) 第50章 枕梦 宋江肃然色变,言曰:“你有本领、有智慧,岂能自我作践?阳谷不能容你,不能另觅他处?天下定有慧眼识英之人,只要贤弟愿意拼搏奋斗,必能做得大官!” “做大官?” 杨长摇头苦笑,心说与那些家伙勾心斗角,不如跟着武松身边捡尸,笑完又补充道:“小弟无依无靠,不知能觅何处?也不知谁有慧眼” “我有啊!” “嗯?” 宋江这样的回答,让杨长根本没法接,只能尴尬看向武松。 武松也一脸茫然转头,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宋江,好像在说‘哥哥你到底想说啥?咱马上就要分别,可别临了闹个不愉快’。 宋江扫视两人会心一笑,取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书信,解释道:“宋某在郓城做了几年小押司,期间交得不少好朋友,杨长兄弟在阳谷做过队头,有没有兴趣到郓城做个差役?” “哥哥有门路?” 武松比杨长还有兴趣。 杨长因为他出走阳谷,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若不是没有更好去处,也不愿杨长跟自己落草。 即便在鸳鸯楼解放了天性,但是杨长作为武大的‘托孤人’,成了武松心里唯一的柔软。 谁不愿兄弟过得好点? “郓城县两个都头,朱仝、雷横都与宋江相熟,照拂杨长兄弟不在话下。” “那敢情好。” 武松闻言大喜,指着宋江手里信封,说道:“这是哥哥写的荐书?” “算是吧。” 宋江颔首肯定,解释道:“我杀人亡命已一年有余,不知老父现在身体如何,一直想寻一可靠之人,送封家书到郓城报平安,直到在孔家庄遇到杨长兄弟,这才起意写了这封书信,信中虽然没有明言举荐,但舍弟四郎是个玲珑人,必能知道我之用意,贤弟愿为我走一遭否?” “这” “三郎,还不接下?” “哦” 杨长虽然接下书信,但内心是不愿意的。 毕竟他想跟着武松混,而且朱仝、雷横之后也要上梁山,自己没必要再去郓城浪费时间。 然而宋江殷殷期盼,武松也在从旁撺掇,不接书信反不爽利。 也罢,宋江反正是梁山之主,自己以后要在山上混,走走裙带关系也挺好。 此番去郓城不为做官,就为交好宋太公与宋清,日后当混子也有人帮腔。 杨长被【抑药体】影响,实在不方便冲锋陷阵,他准备将来申请打打辅助,专职打扫战场摸尸捡宝。 接了书信,听了交待。 杨长与武松、宋江,在三岔路口分三路而行。 回程路过毛家庄,又少不了被孔家兄弟酒肉款待,临走又赠送盘缠川资,杨长想推都推不掉。 身上盘缠充足,赶路如同旅游,也不用贪图脚程,只需夜宿晓行。 杨长与武松、宋江分别后,依然身着道袍、背携双剑,他发现这妆扮极为便利,非但途中没人盘诘,借宿买饭都被客气相待。 宋徽宗推崇道教,且自称教主道君皇帝,所以民间对道士友好。 杨长凭借王道人的度牒,以及那本《阴阳堪舆》,行走江湖可谓如鱼得水,他用半桶水的风水知识,偶尔为店主指点陈设布局,甚至能免掉吃喝与住宿钱。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杨长自十一月下旬从青州出发,到来年正月就回到郓州地界。 元夕刚过。 好巧不巧,故地重来。 望着前方独龙岗,杨长想起去年被当贼抓,暗忖若能早点学得蜈蚣步,或许自己能击败那嚣张的祝彪? 再到扈家客店歇脚,店家和小二看到道士打扮的杨长,竟然都没有认出来。 夜里躺在床上,杨长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睁着眼胡思乱想。 祝彪今夜还来么? 扈三娘今夜还来么? 既然笃定要上梁山,一丈青也与自己年龄相仿,娶来当老婆似乎并无不可,没必要便宜那猥琐王矮虎。 我有捡尸命格,保护一个女人,应该问题不大? 嗯,看来此去郓城是天意,要与宋太公搞好关系。 将来与王矮虎竞争,哥们直接来个釜底抽薪,也不知宋江听他爹的话否. 怀揣美意,枕高好眠。 杨长闭上眼沉沉睡去,梦到与扈三娘在原野走马,好一个郎情妾意的画面,可到了最后画风一转,他竟发现自己胯下的马没了。 不是,我马呢? 扈三娘打马远走,梦里的杨长猛然怔在原地,因为想起自己不会骑马,而不远处一红衣金甲骑将,正呼喊着朝扈三娘奔去,那才是真的郎才又女貌。 画面拉近,竟是祝彪! “呼呼呼” 杨长刷的一下坐起,在床头大口喘着粗气,心道原来是南柯一梦,但梦中场景分外真实。 咚咚锵锵 屋外锣鼓的声音,打断了杨长的思绪。 他迅速穿戴整齐,走到店外抬手观望,只见一行人敲敲打打,正往扈家庄方向赶来。 蹙眉沉思之际,小二靠了上来。 “先生真早,您被吵醒了?还请海涵” “没有,外面这是” “哦,那是祝家庄三公子,今日来我们庄上下聘定亲,对了,新妇就是我们三小姐” “呵呵,原来如此” 杨长面无表情点头,心说昨晚还想着和王矮虎竞争,人家真正的未婚夫就在眼前,也不知会不会和原剧情一样,万一起了变化订婚不久就娶,那自己可就白惦记了。 “先生,伱远来是客,按说可去讨杯喜酒吃。” “可以吗?” “当然,再说您是道长,若是能现场作法赐福,说不定还有赏赐。” “有道理,既与贫道有缘,那我便讨个吉利,送些福气给新人,有劳小哥帮忙通传” “好好。” 小二得了道长吩咐,屁颠屁颠上前交涉,而杨长也缓步紧随其后。 祝彪乃是习武之人,目力耳力都比常人好很多,即便因夜晚认不出自己,但声音恐怕要让他起疑。 想到这里,杨长旋即取出【变声丸】服下,试着开口说了几句,果然与之前迥然。 取【变声丸】的同时,杨长将那枚【狐香砂】捏在手心,寻思等会借着作法祈福,骗那祝彪主动喝下去,估计今日订婚会很有趣。 祝彪听了店小二之言,立刻下马正衣冠等待杨长,赏酒讨道士两句吉利话,他个人觉得非常划算。 “锣鼓声,搅扰先生,还请恕罪则个” “不必如此,今日郎君喜事最大,贫道岂能责怪?听说按此间习俗,能讨杯喜酒吃?” “荣幸之至。” 好话人人爱听,祝彪得了杨长谦言,急忙转身吩咐:“左右,快给先生筛酒。” (本章完) 第51章 铁扇子 祝彪今日下聘订婚,队伍中有人挑着冷酒,就是为应付途中贺者,相当于后世派发喜糖。 “好酒!” 杨长接下喜酒一饮而尽,却把空碗向祝彪眼下一送,正色说道:“郎君好事成双,贫道想再讨一碗。” “没问题。”祝彪听得好话哪能不应?忙招呼小厮倒酒,“快给先生筛满。” 杨长再次接过酒碗,却没有继续往嘴里送,而是左手托碗右手作揖,原地转动口里振振有词。 “longtimenosee,happybirthday,happynewyear,nojjbookforyou” 周围人也有听过僧道唱念,但此时唱词一个字都没听懂。 杨长则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即便碰到同行他都不怵。 他故意装得高深莫测,为转身投放【狐香砂】掩护。 杨长托碗转身一周,那【狐香砂】早已溶在酒中,‘施法’后打了个稽首递给祝彪。 “郎君今日大喜,又巧与贫道结缘,贫道不能不以礼相贺,此酒已被开运咒赐福,可助郎君清心除垢、龙精虎猛,郎君请从速饮之,福生无量天尊” “哦?那多谢先生。” 杨长身背双剑造型别致,所念咒语又显高深莫测,尤其是说出‘龙精虎猛’四字,听得祝彪心花怒放,对于高人的赐酒根本不疑。 祝彪仰首一口饮下,想到高人难遇舍不得放走,于是一边让人拿钱感谢,一边邀请杨长回祝家庄。 “多谢郎君美意,你自上门下聘去,不要误了良辰吉时,贫道方外之人,不需那黄白之物,有缘再见,就此告辞!” “告辞。” 杨长打个稽首,转身飘然而去,一副高人作派。 祝家庄立业以来,路过庄上的僧道数不胜数,而像杨长这种不爱财的,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而祝彪若非有正事在身,定会拉这高人回庄小住,他目送杨长x字背影离去,继续让队伍吹吹打打开赴扈家庄。 刚走了不到半里地,【狐香砂】在祝彪体内发作。 那臭气被田间小风一吹,身后一众挑夫顿时起了反应,想干呕又不敢扫主子的兴,只得自掩口鼻挡住气味。 作为臭气源头,祝彪反而闻不到。 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含笑,幻想与扈三娘洞房花烛。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扈家庄前,大舅哥扈成早已等在那里。 突然一阵风来,扈成瞬间闻到那恶臭。 这臭气,怎么像祝彪带来的?这厮带的什么聘礼? 大粪? “兄长,久等了.” “三郎,今天是个吉利日子,你没沐浴更衣么?” “怎么没有?” 见扈成指挡鼻下,祝彪一脸纳闷,捻着衣领喃喃说道:“这都是新做的,昨夜也已烧水沐浴,兄长什么意思?” “没什么,放下聘礼就回吧.” “嗯?我还没拜见丈人呢?” “我看还是改日.” “兄长,门外怎么了?” 祝彪被扈成拒绝正要发火,却听到扈三娘那亲切的声音,脸上立刻就欢喜起来,心说三娘似乎也等不及,竟然亲自来接聘礼。 扈三娘实际是起晚了,这会正打算外出跑马,可出门就被熏得掩住口鼻。 “你多少天没沐浴了?” “嗯?” 祝彪直接懵了,扈成刚才问得奇怪,怎么三娘也这样? “三娘什么意思?” “伱闻不到么?就跟粪坑里爬出来一样,真是扫兴” 扈三娘言罢立刻转身,眼神中满是嫌弃之色,这让祝彪的脸刷一下黑了。 “三郎,你怎么回事?” 扈成立刻蹙眉提醒:“你身上这么臭,怎么好意思去见丈人?不是自讨苦吃?” “我哪里臭了?昨晚才沐浴” 祝彪张开鼻孔猛嗅,完全没闻到什么臭味。 正怀疑扈家人是不是想悔婚,却又听扈成说道:“我和三娘没必要骗你,不信问问自家的随从,聘礼放下快回家洗洗,真是.” “你们说” 祝彪转身看到挑夫表情,慢慢明白扈家兄妹为何如此,可我自己为什么闻不到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或者说有人整我? 突然间,祝彪想起刚才那道人,也想起道人‘清心除垢、龙精虎猛’的话。 敢情那碗酒真施了法术?他这是帮我清心除垢?那之后就是龙精虎猛了? 想到这里,祝彪不怒反喜,立刻抱拳对扈成告辞。 “兄长,我刚才遇到神仙了,三娘以后嫁过来,必然跟着享福。” “神仙?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回去洗洗再来.” 祝彪旋即放下聘礼,笑呵呵打马返回祝家庄。 他以为洗个澡就没事了,结果洗了几次依旧臭气熏天,祝家人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紧急派人去追拿道人,但杨某人怎会被追上? 独龙岗在阳谷、寿张交界,杨长站在岗上俯瞰,觉得西南方向景色熟悉。 熟是因为曾经走过,当初从孟州归来路过的范县,就是他此时看到的区域,而下山主道也直通范县。 杨长刚整蛊了祝彪,估摸着走主道会被追上,便取山间小道从东南而下,下山后遇上人家一问,才知歪打正着到了寿张县域。 寿张以南即为郓城地界,而郓城东部就是八百里梁山泊,但山寨驻地在水泊以北,为寿张县辖地范围。 杨长沿途问路取道,避开水泊势力范围,仍旧一路昼行夜宿,于正月底抵达郓城。 到宋家村奉上家书,老太公看完信又问了些情况,突然大骂宋江忤逆不孝,弄得杨长一脸错愕,宋清遂引他往客房休息。 路上,宋清陪着笑脸解释:“杨兄休怪,家父这是过于思念,骂兄长也是亲昵之举。” “明白,明白” “你从青州赶来一路辛苦,我先带你去客房安顿休息,稍后再安排宴席接风。” “不必.” “要的。” 杨长客气拒绝,却被宋清打断,“你是兄长的朋友,即是宋清的朋友,而且我也与武都头相熟。” “哦?” “当初与兄长在柴大官人庄上,与武都头小聚了些时日。” “原来如此.” “所以三哥不要见外,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 “呃” 杨长听的一怔,尴尬说道:“我今年十九,应该称你为兄,不知” “我在家中排行第四,觉得合适便唤四哥。” “好的四哥。” 杨长暗忖阳谷有徐四哥,今日又遇到郓城宋四哥,莫非我与四哥有缘? 一旁宋清笑颜颔首,将他安顿在客房稍作寒暄,随后借口要准备酒席先走。 宋清绰号铁扇子,扇子的作用是扇风,铁扇子显然没法扇,隐晦在骂他是个废物,在梁山的存在感也非常低,通常被人认为关系户。 而杨长与他刚接触,就看出此人接人待物熟络,做个小官应该游刃有余,说不定是个隐藏实力的家伙,自己不能轻视。 (本章完) 第52章 牢遇 与杨长心中预想一样,宋清再来相请的时候,直言不讳道出宋江暗示。 “兄长在信中有说,三弟在阳谷任过弓手、队头,因被排挤打压才辞公差远走,兄长让你来郓城找机会?” “公明哥哥确有此语,不过我主要是来送家书,并没想在此安身立命。” “欸,此言差矣。”宋清摇头又拍手,属于是双重否定,“兄长向来仗义疏财,对江湖好汉也尽力援助,三弟既有公差经历,你在郓城的事我会办好,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四哥,真不用麻烦.” “真不是麻烦,与宋家相熟的朱仝、雷横两都头,前不久都被知县派出公干,此时若把贤弟弄去衙门当差,恐得不到相应照拂,所以咱不急于一时片刻,你安心住在家里等候。” “这不合适.” 杨长还打算继续谦虚,就被宋清催促着去赴宴,说宋太公已在前厅等着。 听宋清介绍其父,那宋太公年轻的时候,也在郓城当过多年胥吏,满脑子忠君报国、封妻荫子的观念。 酒过三巡。 老太公许是吃得醉了,便在桌上对两人思想说教,杨长、宋清只得点头应和。 宋太公言到兴头,突然拍案对宋清抱怨:“四郎,伱兄长做了错事,不能一直在外躲藏,毛家庄住半年、清风寨住半年,他还回不回郓城?要不要与我养老送终?” “爹,兄长记着你呢,否则怎会让杨兄送信。” 宋清对杨长尴尬一笑,急忙拉着宋太公小声询问:“您是不是不胜酒力?孩儿先送您回去休息” “我没醉。” 宋太公把手一扬,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语气铿锵:“你马上写信送去清风寨,让那畜生回郓城投案受罚,听闻陛下刚册立皇太子,已降下一道赦书发往州县,三郎也就是个流配判处,他要是早归来投案,也就早点从新做人,东躲西藏何时到头?” “哪有把亲儿子送去流配的.” “嗯?” 宋清不愿与醉父拉扯,旋即顺着他的话讲。 “好,孩子知道了,先送您回房休息。” “让三弟见笑” “不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帮四哥一起。” “欸,所谓孝顺,孝也,顺也.” 杨长帮着宋清扶醉父回屋,这场接风宴席也就戛然而止。 其实从宋太公身上,杨长有点理解宋江的复杂性格,一方面与江湖草莽情投意合,一方面又被君臣观念束缚。 不过这一切,杨长都不关心。 宋朝也好,梁山也罢,他只想捡尸,混强而已。 至于在这水浒世界,会不会出现金人入侵,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只有至强才有更多选择。 宋清将老父安顿妥当,在屋外对杨长微笑感叹:“三弟休怪,家父对兄长期望很高,原本想帮他搏个功名,结果出了阎婆惜这事.” “伯父酒后之言不作数吧?公明哥哥在江湖上声望很高,当日在毛家庄就差点走不掉,即便四哥真写信送去青州,估计花知寨也不会轻易放人.” 听了杨长的分析,宋清摇头解释:“那不是酒后之言,而是家父肺腑之言,此事不劳三弟费心,我自有办法赚兄长回家,等会就给兄长写信。” “呵呵,如此甚好” 杨长附和完顿了顿,心说既然朱仝、雷横不在,这送信的差事八成又得是我,暗忖自己怎么干了戴宗的活儿? 不过跑跑腿儿也好,免得在郓城待得无聊。 整日与宋家父子相处不习惯,大不了不去惦记那扈三娘,他寻思此番到青州就不回,到时候直接和武松上梁山。 “我对来往青州路熟,左右待在郓城没甚事做,我给公明哥哥送去?” “你?” 宋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三弟刚刚行了远路,可不能老麻烦你一个人,送信的事我自有安排,三弟安心住在家中就好,等朱、雷两位都头一归来,我就把你引荐去衙门做事,到时候兄长回来投案,你说不定还能照拂一二.” 头脑这么清晰,敢说他是废物?至少杨长不信。 次日宋太公酒醒,他想起昨日席上失态,再次设宴款待杨长,并嘱咐宋清尽心待客,不得失了礼数。 也许杨长曾在公门当差,相对于之前的江湖草莽英雄,宋太公对他更加客气,时不时邀他吃酒聊天,分享了自己许多工作经验。 杨长作客宋家无以为报,便用从武大处捡来的厨师技能,亲自下厨做了不少美味面食,引得宋家父子一致称赞。 腊梅未败,春花争开。 在宋家待了十几日,晃眼就越过了正月。 杨长与老太公处得正融洽,宋清突然带回朱仝东京归来的消息。 “朱仝回郓城了?此人品行极好,曾帮过三郎大忙” 宋太公接下话腔,对杨长介绍到一半,好像想起什么事,便出言追问:“知县新调来赵能、赵得两兄弟做都头,还有朱仝的都头位置?” “那自然是没了,改任当牢节级(监狱长)。” “当牢节级?不如都头” 宋清说得一脸严肃,宋太公也蹙眉摇头。 杨长却不以为然,自言自语道:“当牢节级虽不如都头威风,但两者职级不是一样的么?” “三郎觉得无所谓?我本想再等等雷都头,还是安排你从弓手坐起,如果你真愿去做押牢,我马上找朱仝说项,估计没什么问题。” 宋清本来不好意思,没想到杨长毫不介意。 “可以啊,我不挑的。” “好啊,小杨有胸怀,定能成大器!” 杨长回答得豁达,引得宋老太公肯定赞赏,却不知杨某人只是过渡,而且押牢对于他比弓手更合适,若是牢中遇到死刑犯,还可顺手捡些奖励。 于是乎,在宋清的打点下,杨长成为朱仝麾下狱卒。 每日看守牢房与犯人作伴,比起风吹日晒的弓手,这份工作简单又单纯,且朱仝与他也很投契,很快就混成上下级朋友,类似阳谷在武松手下那样。 二月中旬,杨长做狱卒刚半月,朱仝突然把他叫去。 “节级哥哥,你找我.” 杨长话没说完,就看到朱仝身后那张熟脸。 “公明哥哥?你怎么会在此?” “押司回城投案,等州上出判书要旬月,三郎既与押司有旧,就把他交你来照看,不得怠慢!” “哥哥放心,杨长断然不会!” (本章完) 第53章 义薄云天 朝中有人好办事,牢中有人也好办。 朱仝与宋江关系不错,又安排宋清关系户看押,宋江坐牢跟在家没分别,住的是私人单间,吃的也是小灶,每日还有杨长陪说话,不枉他回郓城来投案自首。 杨长对宋江回郓城不意外,但意外他回得速度太快了。 宋清正月下旬写信送出,到现在刚过了二十多天,按正常速度都没到青州,所以途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刚带宋江入监,杨长便明知故问:“公明哥哥,不是在清风寨么?何以突回郓城?” “四郎以书唤我,宋江不得不回。” “我知道四哥写了信,可上月末才送出郓城,而清风寨远在青州,按说不应该这么快.” “呵呵.” 宋江捋须一笑,答曰:“此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 杨长像个上进的学生,聚精会神坐着聆听,宋江讲述近期经历也分主次,结识王英凶险说得详细,用计拉秦明下水一带而过,最后说到投奔梁山途中,收到宋清的家书便回郓城。 原来是‘双向奔赴’,所以才来这么快。 潜在情敌王矮虎上了梁山,莫非祝家庄剧情是不是快到了?不对,宋江此时还困在郓城,也没到浔阳楼提反诗,那就离祝家庄剧情还早。 关于秦明落草,杨长对此很佩服宋江,毕竟能用花荣的妹子,把敌人秦明忽悠成死忠粉,这手段晁盖根本学不会。 宋江见杨长默然不语,便拍着他手臂勉励道:“贤弟之前做过队头,现在做押狱有落差吧?但是千万不要气馁,朱节级为人义薄云天,你好好跟着他做事,不愁将来得不到升迁,二郎若知贤弟重获公差,也一定会欣慰的。” “我省得的.” 杨长颔首应和,又客套说道:“县里上下已打点好,委屈公明哥哥在此待满六十日,然后解送济州听判,路上要绕着梁山泊行走,可能有梁山外的强人剪径,届时我会向节级请缨,护送公明哥哥前往。” “不用了。” 宋江往牢里一躺,把双手垫在脑后,显得慵懒又放松。 他之前在郓城做押司,仗义疏财、结交好汉,没觉得自己在江湖多大名气,但自从杀了阎婆惜亡命,在柴进庄上遇到武松、清风山遭遇矮脚虎,以及最近遇上的石勇 桩桩件件,都说明宋江已声名在外,即便真碰上剪径好汉,估计也听过山东及时雨,哪里会有半分危险? 宋江刚刚躺下,马上意识到窃喜不对,立刻又坐将起来。 “贤弟真想帮我,就好好留在郓城,老父很喜欢你做的包子,应该是二郎兄长教的吧?有空就代我去家里坐坐。” “哥哥不用叮嘱,杨长也自会如此。” “那便好,只要家中无事,宋江在外便无事,多谢了!” “是我感谢才对,若没有你与四哥打点,小弟不可能在郓城做公人.” “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两人各自客套,都以为能感动对方,可惜杨长是上帝视角。 杨长牢里陪了宋江两月,后解送济州府、再刺配江州不表。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自宋江解出郓州,杨长便依之前承诺,常到宋家村探望老太公。 偶尔朱仝也与他同行,一起在宋江家与老太公、宋清吃酒,并品尝杨长的薄皮包子,日子就这么慢慢流逝。 七月酷暑,人燥狗蔫。 街市商贩斗嘴,帮闲泼皮私斗,频繁拿人下狱。 杨长因牢中事繁,一连十数日没轮休。 八月初三,他身上都发臭了。 正欲请假休沐,朱仝却先找上了他。 “节级哥哥,小弟能否请假半日?身上一搓全是泥” “半日可能不够.” “嗯?什么意思?” 见杨长一脸诧异,朱仝将其拉到僻静处。 “宋公明出大事了,他先在浔阳楼提反诗,后被晁盖带领梁山众人劫法场救走,他们在江州杀了不少人、闹出天大动静,江州府已知会济州,只等东京发还文书,就要拿他家眷连坐。” “怎么会这样?” 杨长明知剧情如此,却必须装成满脸惊讶。 不等他发表意见,朱仝又沉声说道:“老太公与四郎皆是无辜,与我们两人也都有交情,熟视无睹非好汉所为,我欲设法搭救之,三郎愿助我否?” “不劳哥哥言说,杨长定不袖手旁观。” “那好。” 朱仝肃然点头,捋着美髯分析道:“宋江此时必在梁山,县里已安排赵能、赵得监视宋家,等东京文书传回济州,他们就能去宋家拿人,为今之计只能送人上梁山,我欲行声东击西之计,先想办法引走赵家兄弟的兵,再派人趁势转移宋家父子,但宋家老弱妇孺有七八人,安全起见得送到梁山才行” “哥哥放心,我会全程护送。” 杨长拍着胸脯言语铿锵。 朱仝蹙眉提醒:“三郎要三思,倘若途中被官军发现,必会视伱为梁山同谋,那时就不能回头了。” “没事。” 杨长豁然一笑,朗声说道:“我无父无母、独身一人,被定梁山同谋也无所谓,大不了也在山上落草便是,但哥哥有老母与家人,所以你不要牵连太深,事后受诘问也都推给我,咱光脚不怕穿鞋的。” “三郎.” 朱仝听得十分感动,握住杨长手直晃,正色道:“都说我朱仝义薄云天,现在看来我不如三郎,也没白交你这兄弟,这事就辛苦你了。” “哥哥休要如此,都没感谢哥哥照拂” “不提那些,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好。” 杨长辞了朱仝出县狱,直奔城外宋家村而去。 行至村口,发现几个闲汉在打望,一看就知是衙上的差役,心说赵家兄弟这么快? 可到了宋家门外,却没有看见衙役便衣。 杨长庆幸可能看错了,入内竟发现七八个衙差,正在大堂里打宋清的秋风。 可惜宋清并不好拿捏,说起场面话来天衣无缝,那队头几次试探都吃了憋。 “官人别吓我,宋清素来胆小。” “你胆小?我怎么不信?听说你诨号铁扇子?莫不是铁公鸡吧?” “我听不太懂” “别装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此时不信宋江造反,等到东京文书下来,你就是再想疏通也晚了,到时别怪没给你机会” 怪用的恩威并济伎俩,杨长在阳谷常见人用。 那队头刚说到此处,就听身后朗声揶揄:“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一小小队头有啥能耐?回去学明白了再来讹钱!” “嗯?哪来的腌臜?” (本章完) 第54章 谁刺激了他们? 那队头转身怒喝,看见换上便衣的杨长,猛然觉得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 虽然都是郓城差官,县里公人队伍也不算庞大,但搞治安与守牢房很少打照面,应是偶尔看到杨长与朱仝同行,才有这种熟悉的记忆。 杨长也不认得对方,但明知对方级别高,也不怵他盛气凌人。 “好大的口气,赵都头教你这样说话?” “嗯?你是.” “你没资格知道,胆敢跑来良民家讹取财物,我看伱这队头是做到头了。” “不是.”杨长故作高深,弄得队头心头慌,急忙解释:“宋江在外杀人枉法,他的家眷也得连坐” “拿来!” 杨长把手一伸,语气铿锵有力。 那队头看得一怔,忙追问:“拿什么?” “抓捕文书拿来。” “呃文书还没送到,赵都头让俺到宋家村盯着,擒拿宋江及防范他家眷逃走” “没有文书?私闯民宅?让你在村里盯,却跑家里来索贿?” “俺没有只是好意提醒” 杨长装模作样的敲打,惊得队头彻底乱了方寸,内心疯狂猜测来人身份,就在他进退维谷之际,听到一句‘解脱’的呵斥。 “你那拙劣伎俩,就不要拿来丢人,还杵在这里作甚?要我通知时文彬来领人?” “啊?不敢,不敢” 队头听杨长直呼知县名讳,更对他的身份感到忌惮,急忙抱拳行礼唱喏退走。 众人急匆匆出了庄门,其中一土兵不禁好奇发问,“队头,刚才那厮是谁啊?咱们为何要听他号令?” “为啥?” 队头给了那土兵一耳光,把刚才受的气发泄出去,阴阳怪气说道:“他能调动知县相公,你说听不听号令?乃公这队头还要不要?真是蠢货!” “呃可此人年龄穿着,并不像富贵之人” “你懂甚鸟?没听过说书么?很多官宦子弟,喜欢微服出行。” “对对,五郎说得对,若不是官宦子弟,哪懂这么多?也没这份底气” “那队头得罪他,岂不是.” “别瞎猜!” 杨长不但唬住了这群土兵,也让堂内宋清内心惊异。 送走‘瘟神’合上庄门,宋清再次打量着眼前人,一时间感觉熟悉又陌生。 “三弟这才做了多久押狱?竟和时知县关系这么好了?” “认识啥呀?面都没见过,我骗那鸟人的。” “什么?” “公明哥哥那事是真的,抓捕公文估计很快下来,你们快收拾行囊马上撤离,否则一家人都要连坐下狱。” 宋清刚还和颜悦色,见杨长如此郑重其事,也马上蹙起眉头来。 “我家祖居此地,能撤到何处去?” “晁盖把哥哥救去了梁山,你们眼下也只能去梁山安家,好在郓城距离梁山泊不远,只要避开官军眼线,就有希望逃出生天。” “可是家父他” “老太公年迈,若下狱则凶多吉少,眼下还是活命要紧,就别管做贼或做官,现在村中已有人把守,只能等天黑以后再走,四哥休要犹豫,快去让家人收拾,迟则生变!” “好好。” 宋清点头应声即走,可刚两步又转身回头,看到杨长正瞄着门缝,猜在观察庄外情况。 “三郎恶了孙队头,最好不要从正门走,等会可从后门偷偷溜.” “嗯?我没说要走啊?” “什么意思?” “四哥一家老小,没人护着怎么行?杨长虽没什么本领,但总有一身力气。” 看着杨长拍胸脯保证,宋清咽了咽口水反问:“三弟要送我们?你可是公门中人.” “我本孤单飘零人,那破押狱不做也罢,随你们上梁山还自在些,我等会要借府上冲洗一下,另外道袍与双剑还在吧?晚上我得乔装一番。” “三郎如此义气,还与我客气作甚?道袍早已清洗干净,与双剑都在之前客房。” “那就好,咱们各自忙起来。” 杨长言罢舍了门缝,即与宋清一起往庄内走,随后来到后院打水洗澡。 时值酷暑,气热温高。 到晚上时间宽松,便连头发也洗了。 自然晾干,挽个道髻盘头,着道袍、背双剑,又成了云游高人。 宋清忙活半日,才收拾好家中的财帛、衣服等物品,都集中在花厅只等夜里离开。 杨长换完装寻到花厅,见到屋内大包小包堆了间屋,其中金银等贵重物品并不多,主要是衣服、书本、用具等。 “不错不错,许久没见三郎先生打扮,穿上这身道袍简直脱胎换骨,估计刚才孙队头都认不出.” “是挺不错的,就是弃了公差可惜.” 宋家父子见过杨长道装,此时再见都不吝惜赞美,这便是职业装的魅力,而杨长关注点这不在此,他指着厅内堆起的行囊问:“四哥,怎如此多行李?别忘了咱们这是出逃,只要人出去就行,其余身外物都可舍弃。” “我也是这意思,但家父舍不得” 宋清瞥了一眼宋太公,示意杨长帮着劝劝。 杨长正要开口,却被宋太公抢了先,“哪怕路上慢点,也尽量多带些走,到了山上不便置办,那不得麻烦晁头领么?而且留下就肥了他人.” “公明哥哥与晁天王相交莫逆.” “三郎先别劝,等会能带多少带多少,你中午借了知县的势,等人家等会醒悟过来,说不定会直接来拿人” “我好吧” 听得宋太公语气悲观,杨长本想说朱仝会帮忙,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黄昏不久,天色将终。 庄外暗哨仍在布防,杨长打算等到半夜再走,他认为那时候人最疲惫,毕竟除了宋清都是老弱妇孺,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杨长与宋清分盯前后门,等到夜幕降临、倦鸟归巢,各家各户慢慢升起炊烟,小村本该归于宁静的时候,突然宋家庄外火把四起,呼叫、呐喊声此起彼伏。 “宋江休走!早来纳降!” “不要走了宋江!” “给我守好宋家庄,谨防家眷逃脱!” 庄外官兵像受了刺激,藏在暗处的全部露了头,并明火执仗守在门外两丈。 借着火把光亮,杨长看到门缝外那领头军官,正是被自己唬走的孙队头。 好家伙,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长不解之际,宋清气喘吁吁找上他,急切说道:“兄长刚出现在后门,但不幸被官军发现,他怕连累我和父亲,只得急匆匆独自遁走,现在庄外到处都是兵,我们还能走脱么?” “这” 杨长一时脑子有点短路,不记得有这一段剧情在,心说你一个人回来干嘛?要接家人多带点喽啰啊。 他又往门缝瞄了一眼,随后蹙起眉毛说道:“能不能走脱不好说,我中午扯的虎皮破了,外面那群人硬闯进来.” “啊?如之奈何?”宋清这下也慌了。 “嗯” 杨长沉吟片刻,正色宽慰:“四哥莫慌,后门人少是不是?我继续在前院守着,如果他们等会打算硬闯,我便在这边拖延吸引,你从速带人从后门撤离,回头到梁山泊边汇合,切记行李都不要了。” “我省得了。” (本章完) 第55章 闷棍打‘情敌\’ 庄外呼喊声渐远,守门官军也不走。 入夜后,宋家情知暂时走不了,便做了晚饭端来前院。 杨长拉好门闩,又寻来棍棒顶住,坐在石阶上‘吃独食’,如同游戏中守关的boss,独自镇守在最前方。 夜里南风徐徐,难得一丝凉意。 风起云涌,晓月被黑云遮盖,使得大地晦暗无光。 约三更左右,门外面突然没了火光。 古代没有手机,一般人不会熬到这个点。 杨长猜测官军已经困乏,是宋家出逃好时候。 正打算去叫宋清,外面却忽起动静。 金铁交鸣、喊杀之声,盖过了夏虫啼鸣,惊得杨长一跃而起。 什么情况? 梁山来人了? 他手持哨棍、脚步轻盈,慢慢向门边靠过去。 砰砰砰.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跟着传来粗狂呼喊声:“开门!” 杨长不知是敌是友,本欲开口询问来人,可那人脾气甚是暴躁,刚打完门就骂骂咧咧。 “娘的,这边好像没人在,不能让他们抢了先,都闪开,看我一刀劈开!” 这莽夫谁啊? 杨长连忙闪在一侧,移动时竟发现外有闪光。 捡尸提示? 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听到刀劈木门嘭嘭声,又听到有人又踹又推。 刹那间,木门即被损坏。 为首一个黑影,提刀闯了进来。 杨长寻思擒贼先勤王,从侧面朝来人打闷棍,可他忘了哨棍上带孔,抡打起来会发出响声。 呼呼呼. “宋” 那黑影听到耳边声响,招呼的话儿还没喊出口,便下意识举起朴刀柄去挡,却没想到偷袭的力量惊人。 杨长一棒打得来人朴刀脱手,余威还落到他头顶之上。 砰的一声。 那脑袋不开花,也得起个大包。 “阿也.” 杨长正欲补上一棍,后面的人跟着也涌进来,只能一边招架一边退走。 孔家庄外记忆犹新,这次他没打算硬拼,准备稍作抵挡就撤,凭着对环境的熟悉,认为自己能够摆脱。 “点子扎手!” “三大王快来,二大王吃了闷棍倒地不起” “什么?谁敢偷袭我哥哥?” “点齐火把!” 杨长摸黑打退几人,突然听到众人的言语,心里顿时打起鼓来。 这分明是土匪黑话,我在和梁山的人厮打? 幸好刚才没用剑,要伤了某个头领性命,自己只怕上不了山。 “我是宋” “本以为是宋清兄弟,没想到是个鸟先生,刚才敢偷袭打闷棍,我定打出你屎尿来!” “嗯?” 被打那人爬起来,放狠话同时举刀跃砍。 杨长见状以蜈蚣步走位,横棍迎上直接一扫,又把对方震了回去。 此时门外火把入场,杨长借着火光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头顶一个大包,五短身材、面目狰狞,八字胡张开、表情愤怒。 这模样. 难道是‘情敌’王矮虎?简直与武大不相上下。 不过武大面相老实人,而眼前这人一脸猥琐。 扈三娘那身段模样,宋江居然配给这家伙?这是人能干出事? “娘的.” 王英喘了两口气,看到同伴郑天寿到了,便指着杨长骂骂咧咧:“老三,这厮好大力气,我们一起出手。” “他既身在宋家庄,说不定是宋家请来的好汉,先生可通姓名.” “杨长,杨三郎.” 郑天寿与王英对视一眼,心说江湖上没这个名号,又继续追问:“先生在何处修行?与宋家是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我并非道人,实乃郓城押狱,与宋公明.” “我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不待杨长把话说完,王英提起朴刀上前抢攻,郑天寿也被裹挟擎剑跟上,两人一左一右开始围攻。 “哼哼.” 杨长见状不想解释,抽动嘴角一声冷笑,舞棍从容应对夹攻。 一打二非但没占上风,还被杨长哨棍多次击中手脚,且‘凑巧’只伤王矮虎一人。 “嘶” 王英痛得直咧嘴,其实他已猜到杨长是宋家的朋友,但刚才脑袋被打起包觉得亏。 想着自己与宋江关系很好,寻思教训这道人也不妨事,大不了回头找宋江说项,却没想到是个硬骨头。 两人都拿不下杨长,弄得自己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候,王英瞄到跟来的童威、童猛,马上向两人求援。 “这狗官力好大,你们兄弟快来帮忙。” 童威、童猛处理完外面官军,刚进门就看到二打一还占下风,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助战,前方就传来戴宗的声音。 “王矮虎,杨兄弟是自己人,你们快住手!” “三郎,他们不是官军,是梁山好汉!” 随着戴宗、宋清赶来劝和,制止了这场双方都清楚的误会。 简单寒暄认识,戴宗便催促宋清启程上路。 此次梁山有七个头领,几百个喽啰来接家眷上山,宋家之前的行李都能带上。 经过一番收拾整理,众好汉接宋江家眷到了庄外,随即放火着焚烧房舍。 宋清将宋老太公扶上山轿,突然发现杨长竟然不知去向,于是询问身边的戴宗。 “戴院长,见到杨长兄弟没?” “刚刚都” 戴宗摸着帽檐张望。 一旁王英听到宋清问话,便拈起小胡子阴阳怪气,说道:“他是郓城押狱,莫不是叫援兵去了” “嗯?” 宋清瞟了他一眼,接下话腔回答:“王头领别乱说,杨三郎义薄云天,今日若不是有他相助,我们早被人捉了去。” “四郎休怪,我不知道嘛,嘿嘿” 王英听出宋清不悦,连忙陪着笑脸做解释,心说不能恶了公明哥哥亲兄弟。 几人说话之时,童猛指着斜后方,提醒道:“杨兄弟好像在那边,那群官军的尸体旁” “他要干啥?摸尸发死人财?” “王矮虎!” 听到戴宗的提醒,王英马上捂住了嘴。 宋清见杨长起起落落,心中也冒出了一排问号,便提着火把走了过去。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白秀英好可怜,她说爹好赌、娘生病,愿意把如此酸楚相告,是不是对我青眼有加?等这个月俸禄发下来,我还要去捧她的场子。】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赵能许诺让我做队头,十两银子到哪里去凑?等抄宋江家时跑快些?】 地上十几个大头兵尸体,掉落清一色武器技能熟练度,以及偶尔出几个内心小秘密,但是没出属性以及技能。 杨长略略有些失望,但满地都是尸体闪光,不停摸奖的感觉很爽。 “三郎,伱蹲在地上作甚?” 昨天回家过年,因大雪高速临时封了,车子开在暗冰上也打滑,只得滞留半路住宿等待,书友们出行请注意安全,平安是福。 (本章完) 第56章 大佬的无视 “四哥?” 杨长微笑着站起身,没想到宋清会跟来,便临时编了个理由,“我在看有没有认识的,想着同为郓城公差,我又穿了这身衣服,作揖道别就当超度了.” “你原来”宋清闻言忍俊不禁,摇头对曰:“超度可没这般简单,我们都准备好了,这就启程赶路吧.” “好的。” “对了.” 杨长言罢跟上宋清,没想到对方突然又转身,两人差点就撞在一起。 “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在摸尸吧?” “什么?” “我的意思.” 宋清见杨长反应激烈,语气立刻变得缓和起来:“三郎如此人物,应该不会搜尸寻财” “当然不会,哪个鸟人编排我?” 杨长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听得前方的王矮虎心虚左右张望。 “没人编排,我与贤弟打趣呢.” 宋清笑呵呵打起圆场来,却不知杨长内心自有独白。 摸尸?居然被你说中了,不过我可不捡浮财。 捡尸是个愉快的过程,但专注此道容易让人起疑,看来下次得想个好理由,否则办起事来感觉像偷人。 杨长跟着队伍边走边思考,怎样才能不干活只捡尸?想了半天只有宋江开后门。 一行人连夜赶路,没到天明行至水泊旁,湖中早有船只等着。 宋老太公担心宋江,上船前还向宋清确认宋江安危。 戴宗听到接下话腔,禀曰:“老太公宽心上山,已探得公明哥哥在还道村,晁天王亲率各寨兄弟下山救人,纵然郓城全体官军都出动都不怕,伱们很快就能团聚。” “真的?” 宋老太公对梁山情况不熟,以为杨长在江湖上见过世面,儿子自己又与他比较熟悉,所以不问戴宗反盯着杨长确认。 “呃戴院长所言不差,梁山的实力的确很强,公明哥哥又吉人天相,所以必能化险为夷。” “那就好,走吧。” 宋太公心中释怀,这才被宋清、杨长搀扶上船,随后船队顶着晨曦微光,一路推波逐浪直往金沙滩而去。 船队靠岸之时,天光已经大亮。 吴用带着守山头领,都来到金沙滩等候。 杨长与宋家父子,在滩前与吴用寒暄认识,便随宋万、杜迁上山安顿,其余随行头领都留在金沙滩,全体等候晁盖与宋江归来。 江州劫法场后,梁山添了不少头领与家眷,致使山上原有房舍不够住,目前正在加盖建造新屋。 宋江在梁山地位特殊,晁盖特地让吴用提前协调,为其家眷腾出四间大屋,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杨长。 宋家人住处位于聚义厅右侧,属于梁山住宅的‘核心区’,而杨长则被杜迁带到最后一排,一间靠山临崖的房前。 “现在山上房舍紧张,暂时委屈杨兄弟与人同住,此乃圣手书生萧让住所,他跟晁天王去迎宋公明去了,你先在此安顿休息一会,迟些到了再引你与他相见。” “有劳杜头领” “呵呵,应该的。” 杜迁辞了杨长转身离去,暗忖宋江带来的人太多了吧?长此以往晁天王能镇得住?看这小厮一身道人打扮,其实该与一清先生同住。 算了,管我什么事?担心这些作甚? 所谓一代天子一朝臣,王伦被晁盖取代之后,杜迁的武艺比不上林冲,自然得不到晁盖重用,逐渐成为山寨边缘人物。 特别最近半年,梁山人员急剧扩张,大多都因宋江来投,且多有一技之长傍身,这让梁山元老杜迁与宋万,在山寨话语权变的更少,多数时候都在管后勤杂活。 杨长与杜迁同行一程,看得出这位‘摸着天’的无奈,不过梁山虽然是个贼窝,但也是浓缩的小社会,人情世故无处不在。 要么拉下‘元老’脸,猛舔主子钻入权利核心,要么就心态好点摆烂混日子,而杜迁显然两个极端都没选,杵在中间让自己尴尬难受。 杨长则不一样,自己在郓城大牢陪了宋江两月,又与他父兄都处得好关系,这就比杜迁有天然优势。 而且他还有大腿武松可以抱,等到二龙山并入梁山之后,杨长不能说在山上横着走,最起码没人敢来欺负他。 然而,理想总与现实有差距。 宋江与杨长是有交情,但梁山舔宋江的人太多。 午后,晁盖与宋江回到聚义厅。 他一边安排人摆设筵席,一边请出宋老太公、宋清与宋江团聚,众好汉都围来作揖行礼,场面热闹非凡。 杨长昨夜赶路没睡,上山后感到倦乏无聊,便在萧让房中新添的床上小憩,并不知道宋江已经上山,也没人来请他去聚义厅。 后来还是萧让回来换衣服,杨长这才听到响动爬了起来。 “你是.萧先生?” “是我,吴学究在山下与我说了,你会暂时与我住在此,姓杨是吧?” “嗯,杨长,杨三郎。” 杨长自我介绍时,与萧让相互打量起来。 眼前这位圣手书生,身长比宋江略微高些,但体型显瘦、面目清秀,颔下留着一撮小胡子,青色长衫被汗水湿透,难怪要回屋来换衣服。 按说梁山上不用讲究,就是光着膀子赴宴也无妨,然而萧让虽然上山做贼,心里的长衫却没法脱去, 杨长年轻俊秀、且慈眉善目,萧让心中生出一丝好感,便提醒道:“接风宴快开始了,小兄弟既是押司的朋友,怎没人唤你前往聚义厅?还不快去接风宴占个座次?梁山可都是粗鲁莽汉,凡事要争才行” “呃适才睡过头了,你先换衣服” 杨长尴尬一笑,作揖为萧让带上房门,心说宋江那么会做人,怎么可能薄待我?所以一点不着急。 萧让麻利换上衣服,出门发现杨长竟等在外面。 “你没走?” “人生地不熟,想与萧先生同去” “哦?那快走吧。” “好的。” 杨长故意低调谦虚,但走到聚义厅外顿时懵了,里面已经开席吃了起来。 此时梁山头领近四十人,在聚义厅里摆了十来桌,最前那桌为核心主位,坐着宋太公、宋江、晁盖、吴用四人,第二排左边三阮与刘唐,右边公孙胜、林冲、花荣陪着宋清,其余桌次依着亲疏远近,从内到外以两桌一排。 “看啥呢?快来入席。” 门口末座,金大坚对萧让招呼。 萧让便对杨长说道:“我说要争没错吧?里面似乎已经坐满,你与我同桌怎样?” “也好。” 杨长应声入席,与玉臂匠金大坚同桌,并在萧让介绍下认识。 堂内多是草莽英雄,言语粗鲁、嗜酒成性,大声叫嚷、甚是喧哗,反倒杨长这桌很安静,只是安静的吃菜。 酒过三巡,晁盖、吴用领着宋江挨桌敬酒,与山上众头领加深印象。 三巨头按顺序来到门口,杨长跟着萧让、金大坚端酒起身。 晁盖看到陌生的杨长,一脸纳闷地质问萧让:“萧先生,这是你们的家眷么?怎么坐到头领的桌上?” (本章完) 第57章 混江龙 萧让听得不禁一愣,内心有点同情杨长。 被旁人遗忘,还自罢了。 宋江也没对晁盖提及,说明根本没把你放心上。 萧让下意识看向杨长,只见这少年尴尬笑着,并没打算自我解释的意思。 是啊,这种时候哪能自己解释?说得再好也被晁盖轻看。 经过短暂思考,又看到吴用向他点头,萧让遂准备来当介绍人。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江突然身体向前一晃,指着杨长嘟囔说道:“杨贤弟,你怎么在这里?没在郓城县狱干了?” “嗯?” 杨长双目圆睁,心说老宋你坚持一下,想清楚再说好么? 宋江哪能清醒?他作为今天焦点人物,不但自己要感谢众人搭救,也要代表宋太公感谢。 上桌之后酒就没有停,刚才一路走来又连饮十几碗,现在能认出杨长已很不错。 “公明哥哥,杨兄弟已经辞了公差.” “对对,他好像辞了.” 听到吴用的提醒,宋江急忙颔首肯定,又拉着晁盖做起介绍:“哥哥伱可知打虎英雄武松?他现在二龙山与鲁智深、杨志落草,青州官军根本奈何不得他们,杨贤弟就是武二郎义弟。” “武都头?听过他大名” 宋江夸武松捎带杨长,这给了晁盖错误信号。 晁盖把杨长看成了武松的家眷,心说你应该去投二龙山,跑到我梁山来做什么? “来来来,我们欢迎押司来山聚义,大家干了!” “干了!” 晁盖心中有想法,但脸上仍豁达地笑着,寻思多养个人不打紧,并示意众人一起敬宋江。 敬完最后一桌,晁盖、吴用搀着宋江回去,杨长三人也缓缓落座,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萧让与金大坚对视了一眼,跟着开口安慰道:“宋押司今日吃醉了,明日必向晁天王重新介绍,杨兄弟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公明哥哥又没说错,咱们也喝酒。” “我正好口渴。” 萧让、金大坚是之前为救宋江,被吴用施计赚到梁山的专业人才。 两人不需打家劫舍,所以与众头领交情浅,此时也没人找他们喝酒。 至于杨长,此时宋家父子皆已喝醉,除了被暴揍过的王英,没人记得他这号人,也就更没人来与他联络感情。 可偏偏事有万一,杨长吃饱喝足正要离席,戴宗却带着黑脸虬髯壮汉走来。 那人坦着胸膛露出一肚子毛,身上酒气与汗臭交杂在一起,酸爽气味让萧让掩住了口鼻。 “铁牛,这就是杨长兄弟,昨天若非他守在庄上,老太公兴许要被抓走,咱们就得硬打县城。” “打县城又怎的?俺铁牛还要杀上东京,剁了皇帝老儿狗头!” 李逵回应完戴宗,立马笑呵呵趴在桌上,对杨长攀起了关系。 “嘿嘿,听说小兄弟是牢子出身?俺铁牛以前也是牢子,你在郓城照顾过公明哥哥,俺在江州也照顾过公明哥哥,所以说咱们俩缘分不浅呢。” “呃是么” 看到李逵一副自来熟模样,心说你究竟是聪明还是头脑简单?能够长期充当宋江的破局先锋,每遇大事都有这厮来带节奏。 此时杨长已在梁山,即便很不喜欢这黑厮,也暂时得陪着笑脸回应。 “别是么,有缘就得喝酒,咱们连喝三碗。” “好,喝酒。” 杨长点头应下李逵,跟着端碗起身示意戴宗说道:“我年轻酒浅,就别一个一个来,戴院长也一起好了。” “好啊。”戴宗同时举碗敬向萧让、金大坚,言曰:“我也不能多喝,大家一起来。” 戴宗敬完酒直回原位,而李逵则怀抱酒坛继续找人求醉。 望着两人离去背影,萧让对杨长发出感慨。 “我就说嘛,杨兄弟有恩于押司,梁山岂会没熟人朋友?戴院长、李逵都是押司拥趸,押司定然向他们提过你,否则怎会主动来敬酒?” “嗯”杨长轻轻点头,自言自语说道:“应该是这样” 就在这时,他们这个靠门末桌前,又走来三个精壮大汉。 “杨长兄弟,我们也来敬碗酒。” “嗯?” 萧让一脸诧异向杨长,好像在说刚刚还在安慰你,没想到你在山上熟人比我多。 高人竟在我身边? 杨长抬头一看,根本不认识说话那人,但他左右两人很眼熟。 “在下李俊,诨号混江龙,他们是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你们昨夜应该见过。” “呃见过,见过.” 听到李俊自报名号,杨长这才反应过来是童威童猛,心说难怪看得这么眼熟,只是不明白李俊为何与自己亲近,也是因为宋江的缘故? 末桌只坐了杨长、萧让、金大坚三人,李俊便四平八稳坐在空位上,童威、童猛则挤在桌角落座。 “李某素来敬重好汉,今日特地慕名而来。” 刚才经历了宋江小插曲,杨长对李俊的话理解错误,他看了同桌的萧让、金大坚一眼,才笑呵呵作出回应。 “武都头武艺高强、豪气干云,以后有机会介绍诸位认识.” “非也。” 李俊急忙打断杨长,纠正说道:“李某并非仰慕武都头,杨兄昨夜以一敌二尚且游刃有余,你不也是英雄豪杰?童家兄弟对你可是很推崇呢” “我?” 杨长听得一愣,连忙抱拳对童家兄弟行礼,谦虚说道:“杨长雕虫小技,实在不值一提,多谢两位头领抬爱” “杨兄要是雕虫小技,我们兄弟岂非自惭形秽?” “是啊,杨兄没必要过分谦虚,今日喝了酒就算相识了,以后我们多多走动。” “好好.” 杨长忙端碗与李俊三人对饮,说说笑笑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看得萧让、金大坚一脸懵态。 随着席上菜品慢慢吃完,众好汉也陆续离去回屋休息,聚义厅只剩李逵等好酒之人,杨长初来乍到不愿当社牛,也提前与萧让返回住处。 “看不出来啊,杨兄弟竟深藏不露,李头领在揭阳名头不小,刚才见他三人如此亲热,想必你的武艺十分高强,不知昨夜在与谁交手?” “呵呵,其实不值一提,昨夜因为误会不识,与王英、郑天寿斗了一阵.” “王矮虎?那我知道了。” 萧让恍然大悟,喃喃说道:“这厮好色成性,前些日子曾拨撩揭阳家眷,幸得宋押司出面说项,否则险些闹起内讧,你是帮他们出了气.” “是这样么?” “是呢,押司许诺王英一门好亲,也不知啥时候兑现.” 杨长听得猛然一怔,心说原来还有这回事?但是自己既然上了梁山,扈三娘就没王矮虎的事了。 (本章完) 第58章 天王制衡术 回到住处,时近申牌。 夏天白昼长,天黑尚有一个多时辰。 杨长在床上闭眼休息,却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有中午睡了一会的原因,也有天热睡不着的原因,更有思考怎么在梁山立足。 思忖之际,闻到一缕墨香。 睁眼即见萧让研墨,桌上已经铺就了宣纸,看上去打算挥毫写点什么。 “先生好兴致啊。” “杨兄不睡了?” “嗨,天太热,睡不着。” “呵呵,山上地势高,已经颇为凉爽” 萧让回应杨长之际,已开始提笔作书,声音也戛然而止。 杨长之前刷短视频,经常看到博主教字卖字,却从没见人现场书写,便带着好奇上前参观。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差距。 萧让写的字潇洒俊逸,不是短视频博主可比,引得杨长啧啧赞叹。 “杨兄弟也懂书法?” “我不懂,但美丑能知,先生的字大气磅礴、非常好看,果不愧圣手书生。” “好看,却不是我的字,这是米芾的《叔晦帖》,圣手书生不过会仿写而已” “先生实在过谦,仿写也不是人人都会,米芾有你会仿写么?” 萧让被吴用赚上山,留在梁山本是迫不得已,刚才自怨自艾是抒发不快,却没想到杨长思路惊奇,一下就把他郁闷扫除,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杨兄弟真会说话,练字可以凝神静气,心静也就不感觉到热,你要不要试一试?” “别,我写就是浪费笔墨,对了” 杨长拒绝的话刚说一半,突然转身去翻自己行李,而后拿出那本《阴阳堪舆》,递给萧让说道:“先生学富五车,这本书上有些字词,我不懂什么意思,可否为我解惑?” “杨兄弟喜欢天地之学?我对此学涉猎极少,你最好去请教一清先生。” “可我与他不熟,便想着近水楼台” “也罢,我可以帮伱参详,但是未必解得好.” “我就胡乱看看,其实皮毛都没学会,先生肯教就行。” 用文人事与文人相交,且向人求教是最大的尊重,所以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梁山好汉大多不是什么好鸟,杨长不想学李逵上蹿下跳交朋友,他学风水术单纯就是无聊,主是为在山上消磨时间。 昨夜在宋家庄,杨长捡了十来个官军尸首,每个都掉落了武器技能经验,但查询面板却没一个技能升级,这说明还是捡得太少。 不过不要紧,梁山后面战斗多,有大把尸体可捡。 没有战斗的时候,需要自己找事消磨时间。 处理好室友关系,之后两日依旧吃席。 晁盖连开筵席,一为欢迎宋江入伙,二为凝聚人心,三为观察新首领。 当看到宋江拥趸众多,晁盖兴奋之余也生出警惕之心,一直没为新到头领排座次。 直到公孙胜、李逵回家探亲,宋江借吴用之口当众提出此事,晁盖才为新来众人安座次、定职守。 宋江众望所归做了二当家,但梁山的马步水军、钱粮后勤等要紧位置,所有主事者全是晁盖的旧部。 除此之外,晁盖还否了杨长的头领位置,理由是杨长在江湖上没名号,选为首领会堕了梁山威名,藉此来宣示自己的领导权威。 晁盖不愿意给,宋江不能硬要。 宋江觉得愧对杨长,暗中让宋清前往劝说,借口梁山此时规模还小,头领数量有一定控制,要等到以后发展壮大,才能给他安排位置。 杨长回应表示无所谓,心里也没想当梁山的官,他只是借平台捡尸而已。 其实不当头领,就少了很多人情世故,反而落得自在。 梁山是个完整的小社会,此时头领、喽啰、家眷总数超过三万人,除了山上大排筵席、首领相聚,平时都是各家各寨小灶做饭。 萧让父母都在山上,由晁盖拨给他的十个喽啰,每天做饭打扫伺候。 杨长与萧让同舍,又得对方指点《阴阳堪舆》,便利用厨师技能投桃报李,经常下厨做些美味的面食。 当然,他做的这些美味面食,也时常送给宋老太公。 没有得到头领身份,若时间久了被宋江遗忘,杨长怕上战场都不带他,所以裙带关系得维系。 自杨长八月上山后,梁山一直风平浪静。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岁末时迁偷祝家庄的鸡,杨雄、石秀来山上报信求援,这才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晁盖闻言震怒,想斩了冒名梁山的杨雄、石秀,却被宋江、吴用等人劝住并裹挟开战。 梁山人口膨胀,还需要时间消化吸收,晁盖打算亲率大军下山,又怕自己下山会大权旁落。 思忖再三,分出两拨人马,相互制衡争功。 第一拨宋江、花荣、李俊、穆弘、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共十个头领,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 第二拨林冲、秦明、戴宗、张横、张顺、马麟、邓飞、王英、白胜,共九个头领,也领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 秦明原为青州指挥司统制,是目前梁山众首领中军职最高、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大将。 晁盖将他划到林冲麾下,又将‘眼睛’戴宗也给了林冲,摆明不想让宋江这一拨拿全功,但为了面上不那么明显,便将花荣放到了宋江麾下。 而林冲火并王伦拥立晁盖,虽然没有刘唐、三阮与晁盖亲近,但此时仍是晁盖的心腹倚仗,他们这拨若破了祝家庄,与晁盖率兵下山没有区别。 宋江领了晁盖军令,夜里到宋太公住处辞行。 一番交待之后,宋太公突然提起杨长,语重心长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三郎初次挂帅要谨慎,你记得把杨长带上,留在身边保护你安全,这孩子我信得过。” “他?” 若不是老太公提起,宋江都忘了杨长在山上,但考虑到杨长‘体质差’,便摇头回道:“杨三郎体弱,受伤比普通人难恢复,正因为战场刀剑无眼,孩儿才不准备带他” “必须带上!” “为什么?” “那孩子一股英雄气,不给他机会立功,怎么让他做头领?” “可四郎说他无所谓.” “糊涂。” 宋江话没说完,便被老太公打断,“你和晁盖不给,他能主动索要么?人家现在还与萧让合住,咱老宋家得感恩。” “也罢,就依父亲,就怕三郎做我亲兵,有点委屈” “不用冲锋陷阵,也就不易受伤,他不会委屈的。” “孩儿省得了,我这就去找他!” 宋老太公能这么坚持,多亏杨长平时嘘寒问暖,宋江于情于理也不好推却。 次日军马下山,宋江在独龙岗前一里扎下营寨,跟着便升帐商议派细作探路。 李逵胡言乱语请缨暖场,不出意外被撵出中军,宋江最后点了石秀和杨林的将。 杨长站在宋江身旁,听杨林、石秀交待潜入计划,内心突然替杨林担忧起来,因为这厮打算扮解魔的法师。 去年路过扈家庄,杨长曾扮道士骗祝彪服了【狐香砂】,这是提前埋下的因果。 西门庆当时吃了【悸动丸】能入死王婆,想必这【狐香砂】的威力也不小,不知杨林会不会吃到自己的挂落。 (本章完) 第59章 那是我老婆 杨林失手被擒是一定的,原剧情他与石秀同时去探路,最后也是五花大绑被捉走。 既然他命中有此一劫,又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杨长也与他没有交情,所以老实护卫,并没有多嘴谏言。 扎营等了半日,不见二人回音。 宋江心中不安,又遣欧鹏带一队人去村口哨探。 祝家庄门前道路杂乱难认,欧鹏只打听到祝家庄捉了个细作,但具体是谁被擒却不清楚,便回马来报宋江。 宋江听得心头一紧,他初次领兵下山建功,可没照面就折了头领,这让他面子上挂不住,随即听了李逵的建议,调兵遣将直奔祝家庄杀去。 杨长随行侍卫在旁,见宋江这般冲动都看懵了,心说你听谁的意见不好?李逵那黑厮有脑子么? 他不知道的是,宋江这是急眼了。 好不容易积攒的威望,可不能出山第一战就给败掉,否则后面哪还有脸挂帅?得趁林冲接应之前挽回颓势。 黄昏十分,数部人马开近祝家庄前。 宋江催促先锋李逵、杨雄进军,可祝家庄在此经营多年,整个村庄外围按城池打造,有围墙、有吊桥、有护城河. 李逵行至庄前叫骂,却见庄门外吊桥升起,里面安静如夜没有丝毫火光。 宋江心里急,见自己号令传下,前方没有动静,于是打马赶来督战。 当他看到眼前情景,瞬间拍打自己脑门。 莫非有诈? 李逵见宋江蹙眉不说话,他脱了上衣扬起板斧叫嚷道:“定是祝家庄人怕了,这护城河不宽水也浅,大可直接趟过去,俺与哥哥拿个头功,你们都跟上俺。” 几百先锋喽啰刚刚下河,祝家庄里突然响起一声号炮,随后沉默的庄内顿时火把齐举,城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来。 “中计矣,快撤!” 宋江见势不对,立刻勒马转向。 杨长身为随行亲兵,也只能跟着宋江的马跑。 他在转身撤离的瞬间,已看到河边出现闪光,稀稀拉拉虽然数量不多,却是真实的捡尸提醒。 可惜眼前这种情况,杨长也不敢弃了宋江下河去,倒不是怕擅离职守被问责,是担心自己下河会被射成刺猬。 毕竟捡尸这活得战胜才行,顶着箭雨去捡几个喽啰的尸体,为明知不可能太好的掉落受伤,而且自己受伤恢复得慢,怎么算都不是好买卖。 好饭不怕晚,我不能着急。 等打下祝家庄,自己能捡到手软。 宋江原路返回,殿后的李俊又来禀报,言旧路被人设了障碍,很明显那边有埋伏。 天色将终,宋江越发心慌,急叫各部四散寻路。 马前卒李逵最为积极,他左右奔忙寻人厮杀,在正月里连上衣都脱了,结果忙活半天没遇到一个人。 惶惶不得方向,身后祝家庄再传炮响,梁山各部皆心惊。 就在宋江一筹莫展之际,拿探路的石秀寻到军前汇报暗号,花荣闻言以神箭射掉树上信号等,祝家庄的埋伏这才混乱奔走。 宋江见暗号失效,立刻指挥全军杀回村口。 大军未行至半里,突然听到前方杀声震天,宋江又惊得不敢前进,于是遣石秀再上前打探。 回报得知是林冲的接应兵马,正在与祝家庄伏兵交战厮杀,宋江这才引兵杀出与之汇合。 林冲接应兵马已到,丢脸这事必定瞒不住。 回到村口,安营扎寨已天亮,然而宋江似乎仍在夜里,一张黑脸特别难看。 面对林冲、秦明的亲切问候,宋江板着脸等候各营清点不发一言,可他万没想到右路军主将黄信也被捉了。 宋江勃然大怒,当即借口报信不及时要杀那军士,却被花荣、林冲劝住。 林冲没一言不发,也没有幸灾乐祸,宋江心里稍稍缓和,故意自言自语:“今日大军没见一兵一卒,倒折了我们两个兄弟,似此怎生奈何” “哥哥,此间有三个村坊结并,祝家庄东边村的李大官人,前日被祝彪那厮射了一箭,如今就在庄上养伤,哥哥何不去与他计议?” “哦?我倒忘了他,正好问问此间虚实.” 宋江本想听林冲意见,可接话的杨雄建议也不错,采纳后命人备上礼物,亲自带着花荣、杨雄、石秀去拜会,将军寨交由林冲、秦明把守。 杨长跟着一路同行,可惜李应借口有伤婉拒不见,宋江只见到庄上管家杜兴,却也打听到不少祝家庄情况。 稍后回到营寨,林冲将宋江接入中军,并没表现出元老的桀骜。 宋江见林冲‘识趣’,入帐后主动与他言说李家庄一行的收获,期间李逵埋怨李应无礼,要杀到李家庄问罪。 这鲁莽举动,自然免不了被宋江呵斥。 杨长在旁看的很奇怪,心说李逵为何一直耍宝?想以自己的蠢来衬托宋江英明? 没等杨长想明白,宋江与林冲说完情况,突然追了个敏感问题。 “祝家庄地形复杂,蓄养兵马比我们都多,对于梁山来说是个难题,晁天王让你我分领一军,眼下两军又刚好合在一起,不知教头有什么破敌对策?小可愿听从教头号令.” “哥哥莫非打趣?林冲岂敢号令哥哥?” 宋江以退为进躬身抱拳,吓的林冲急忙双手扶住,铿锵说道:“晁天王虽然定了两军主将,但公明哥哥乃梁山二寨主,我亦当听从哥哥将令!” “嗯也对,蛇无头不行,既如此” 宋江见目的达到,便一脸郑重说道:“那小可就代晁天王发令,眼下两个兄弟陷在敌营,不知性命存亡,伱众兄弟可竭力向前,跟我再去攻打祝家庄。” “哥哥将令,谁敢不听!不知谁为先锋?” 花荣、秦明等人皆帮腔,林冲见状也附和众人发声,跟着又是李逵第一个跳出来请缨。 “还能是谁?之前都是俺,昨天衣服都脱了,结果那祝家.” “你做不得先锋。” 宋江果断否了李逵,然后望着帐内众人点将,“马麟、邓飞、欧鹏、王英,你四人跟我为先锋” 宋江为了指挥林冲,抬出晁盖自己领了先锋,率领刚分配的三路大军,迤逦取道杀奔祝家庄而去。 祝家庄门前悬着一对白旗: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 看了此等言语,宋江与众人尽皆大怒,留下秦明、杨雄等第二拨人打前门,自引前军千余人往后门而去。 前军行至后门,发现同样把守严密。 正商议如何进攻之时,西侧山坡上冲下数十骑兵,身后数百庄客跟在其后。 杨长站在宋江身边眺望,远远就看见为首那女将是扈三娘,心说好家伙你果然出现了,侧身一看王矮虎露出了淫笑。 你这厮,瞎看什么?那是我老婆! 感谢南去风、洛圣都的大富豪、书友20210301106454528124、蛮荒高原、书友151004152952370、人生无语、姜钦盛(大胖)、k砍不死的僵尸、天zz、一根烟的时候、爱吃瓜的小明、taikong、昨夜星辰路、书友306266、吴湖起飞1990、书友20220218094828956、折纸大老爷、万界如一、书友20230816225958643、q迷雾飞鹰、看春秋战国、书友20200105202255709、重骑兵062、v仔、因想、魁拔在世、书友20180603160150129、釗爷、秋雨中漫步、极致的冰冷、风吹残梦、书友20191218105148604、心随风柳、南瓜米粥、石魔十七、书友161130205749788、吃俺一棒、时间道卒、乾夜吹笙、飞扬跋宝、edwardzhou、太二真人到此一游、我是阿磊、西海星辰、树上三只喵、南柯一梦,感谢你们送的月票,感谢投推荐票的俊男靓女(哥哥嫂嫂),也感谢积极评论的书友们。 另:祝家庄战役主角会有大提升,大家期望捡到什么能力? (本章完) 第60章 饿虎扑羊 扈三娘身骑青鬃马,手提两口日月双刀,美艳冷酷、英姿飒爽。 宋江想起杜兴的提醒,忍不住啧啧叹道:“杜主管曾言扈家庄有个女将,武艺好生了得,想来正是此人,谁敢出战?” “我去!” 王英见猎心喜,喜滋滋抢言接下宋江将令,骤马挺枪直取扈三娘。 扈三娘见来人矮矬模样,心说你这模样也就只能落草做贼,旋即拍马舞刀迎了上去。 “小美人,叫我一声好哥哥,哥哥下手就轻些” “贼子狂言,看刀!” 王英要生擒美人,甫一出场即全力以赴,扈三娘有一身好武艺,却是头一次与人搏命,所以两人刀枪交缠,竟不知不觉斗了十合以上。 扈三娘越战手越热,王英色心上头不知斗成了软脚虾,一个不注意就被人近身拿住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扔在地上,娇呵:“绑了!” 王英坠马落地,同伴欧鹏随即挺枪来救,可惜迟了一步,矮脚虎已被庄丁绑缚。 邓飞在阵前观战时,见欧鹏在扈三娘手里讨不到便宜,也舞起铁链前来助战。 城上祝龙见梁山不讲武德,对来增援的扈三娘玩起车轮战,遂放下吊桥亲自率众出城厮杀,这边马麟急忙拍马迎上。 宋江随行四员头领,王英开局就被生擒,欧鹏、邓飞战不下扈三娘,马麟斗祝龙还处在下风。 “难道又要输?” 宋江扭头看了杨长一眼,要不是看这孩子是个步兵,一定让他上阵去帮忙策应。 骑虎难下之时,一彪人马突然呼喊着从刺斜杀来。 抬头望见‘秦’字大旗,宋江心里瞬间来了底气,高声喝喊:“秦统制,替下马麟。” 秦明抡起狼牙棒直取祝龙,马麟空出手来即冲向扈家军阵,企图趁乱把王矮虎救出来。 然而,扈三娘可看着的,瞥了欧鹏就来拦住马麟去路。 欧鹏也报着马麟想夺人,可他刚转身走马就‘啊’一声坠马,原来是教习栾廷玉到了,直接用飞锤暗算了欧鹏。 “快救人!” 邓飞看得大惊,急忙舍了扈三娘去迎栾廷玉,麾下喽啰跟着上前抢下欧鹏。 “我去,好准” “嗯?” 杨长震撼栾廷玉飞锤喊出声,被马上的宋江听到蹙眉扭头。 等他再度望向战场的时候,秦明已变成和栾廷玉交手,祝龙、邓飞都各舍了对手回退,马麟还在以双刀斗双刀。 少顷,秦明去追诈败的栾廷玉,结果中了埋伏被绊马索拽翻,邓飞见状去救也被绳索掀翻。 眨眼间,又被捉去两个头领,且栾廷玉、祝龙都空出手来。 两人都看阵前观战的宋江,随即拍马挺枪直奔对面捉人。 马麟见状舍了扈三娘去护主,于是又把这一丈青空了出来。 “撤” 宋江勒马转身望南疾走,杨长也急忙甩起火腿奔跑,心说混个战场摸尸容易吗?老子又不是扛刀的周仓,哪能两条腿跑赢四条腿? 不过还好,杨长学了蜈蚣步,两条腿比喽啰强。 另外栾廷玉等人,眼里也只有宋江与头领,不会浪费精力去追小喽啰。 无论是梁山的喽啰,还是祝家庄的庄客,都是没系统训练的非正规军,追击和逃跑都不专业,杨长跟在人群中奔跑,凭借优秀脚力一直跑在前面。 杨长一边跑一边暗下决心,自己得找个机会把骑马学会,否则以后战场遇到败局都这么跑,那不是有出事的风险? 栾廷玉等人在后面喝叫,惊得宋江面如土色俯着马颈狂奔。 幸在途中,遇上穆弘、花荣、杨雄、石秀赶到,挡住了栾廷玉等人的追击,而祝彪也引马出庄增援,一群人便厮杀混战在一起。 与此同时,前门进攻也受阻。 混战至日头西斜,天色很快就会暗沉,梁山各部皆从前线撤回,准备向主力宋江靠拢,今日二战祝家庄再受挫。 宋江也萌生退意,遂命旗手竖起倒地拖的帅旗,给各部兄弟集合聚拢的位置。 然而,竖起帅旗能给梁山众人提醒,也能给祝家庄的追军提醒。 “那鸟婆娘赶我哥哥哪里去?” 宋江听得山坡上李逵呼喊,回身就看到一抹飒爽青色朝他飞奔,距他已经只有一丈多远。 那青鬃马四蹄翻飞,宋江仓惶起步已来不及,关键身旁一个头领都没在。 “宋江往哪儿跑?” “我命休矣.” 宋江惊得瞳孔放大,只见日月双刀就像风扇一样,照着他的脑门上砍去。 “兀那婆娘,休伤我家哥哥,看我棍打。” 千钧一发之际,杨长终于照着帅旗提示,赶到宋江身边并挡下双刀。 砰. 巨大的反弹力,震得扈三娘双臂发麻,整个人都往后方一扬,好在她时常练骑术,并没这样被掀翻。 扈三娘凭借腰部力量保持住平衡,却发现挡住她双刀的竟是个熟人。 “是你?你不是阳谷差官么?” “那是以前。” 杨长今日没穿道袍,拿的也是惯用的哨棒,所以被扈三娘轻松认出,但这女人稍加错愕又举刀砍来,根本没有半分留情面。 好家伙,要谋杀亲夫么? 日月双刀左右合击,企图让力大的杨长单棍难招,但杨某人有蜈蚣步在身,所以立刻闪转腾挪举棍一撩。 扈三娘这次双手分招,被杨长一棍挡在右手刀上,回推力差点就让她的刀脱手。 这厮好大怪力,身法走位也很强,自己竟看走了眼。 扈三娘调整身位一个不留神,杨长抓住她收招间隙直接纵身一跃,如飞虎般对准马上扑了过去。 按说单体骑兵对步兵有天然犹优势,毕竟居高临下好发力也增加了攻击距离,像杨长这种拿短棍的根本没机会,像这样冒险夺马的方式也很危险。 但杨长此时必须要赌一把,他刚刚眼角瞥到一骑将飞奔而来,若是祝家庄的帮手跟了上来,自己可没信心挡住两人,拿下扈三娘最起码能以一换一。 扈三娘此时被杨长抱住,就像李莫愁被杨过抱住,乱了方寸也挡不住那怪力,好在她还能控制住马匹,不至于双双摔马受伤。 “伱这厮无礼,快放开我!” “那不可能!” “无耻!” 杨长紧紧箍住扈三娘双肩,任对方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正当扈三娘打算纵马狂奔之时,一柄丈八蛇矛落在了她的喉咙之下,原来杨长刚才看到的人是林冲。 “听说你很能打,试试我林冲手段?” (本章完) 第61章 口信 扈三娘此时双手被杨长控住,就是有心与林冲一教高下也没机会,况且李逵提着板斧也赶了过来。 “哼,试什么试?你也绑住双手?” “那个谁” 林冲是个闷葫芦,上了梁山后也不喜欢主动结交他人,所以叫不出杨长名字。 他被扈三娘一激来了脾气,于是自信叫嚣道:“你且放开这婆娘,我让她心服口服!” “算了吧我认栽!” 扈三娘已没了战斗意志,她听说过豹子头林冲的名号,所以不打算二次受辱。 “林教头,您看这” “那就绑了吧,我去问候公明哥哥。” 林冲说话时仔细打量杨长,暗忖这年轻人的本领可不小,步兵对付骑兵天然劣势,何况这个女将还武艺高强。 杨长配合林冲的喽啰把人绑了,扈三娘看他的眼神极为哀怨,瞳孔内似乎写着不服两个字。 她受到兄长影响自幼习武,练习弓马比扈成还要勤快,随着年龄增长成了扈家庄第一高手,也曾趁着跑马时与祝彪比武,结果连比三次自己都占了上风。 祝彪身为祝家庄三公子,想找个美貌女人为妻很容易,但就是看中扈三娘武艺才迷恋。 扈家庄第一高手,甚至是独龙岗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结果被阳谷差役偷袭得逞,这说出去谁能信? 不过,这厮力量是真大,难怪那夜祝彪吃力。 亏我当初还送他馒头,真是瞎了眼没看出他是贼! 不对,这厮当初让我远离祝家,若我不逞强来祝家庄助拳,今日也就不会陷入这窘境。 算起来,我还不该怪他? 扈三娘被捉之后,一直在天人交战。 直到被带到宋江大帐,才意识到自己是俘虏。 宋江捋着胡须打量扈三娘,暗赞这女子真是飒爽美丽,偏偏武艺还胜过好多男儿,如果能为梁山所用岂不美哉? 二头领盯着漂亮女俘虏,帐内除了杨长其余皆想歪了,但是没人出言戳穿宋江,唯独头脑简单的李逵开始叫嚷。 “哥哥,咱们几个兄弟都陷在祝家庄,不如用这婆娘去换回来?” “嗯?” 宋江在沉思没听清,其余头领也不好接话。 李逵见状便挠头发出疑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被捉的兄弟不管了么?” “又在胡言乱语。”宋江联想到他刚才说了什么,旋即回应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如何不救?只不过祝家庄如此嚣张,而她又是扈家庄的人,想要换秦统制五人怕不行.” “能换一个是一个.” 李逵话没说完就被宋江瞪回去,紧跟着就听他补充说道:“若是只能换一人,那换谁合适?其余兄弟岂不心寒?总之不能全换就没意义,林教头” “哥哥有何吩咐?” 林冲虽是闷葫芦,但他分得清大小王,听到点名就恭敬回应。 宋江颔首说道:“有劳教头选四个小头目,以及二十个老成的喽啰,把这女子连夜送回山寨去,咱们下山交战连日不利,擒个女将也算对晁天王有所交代” “把她交给晁天王?” “呃” 林冲的话听得宋江一愣,岂能听不出对方弦外之音?心说伱们都这么看我?那我便来个欲扬先抑。 “还是交给家父收管,待我收兵回山,自有计较.” “我省得了,先押下去!” 扈三娘本抱着被换回去一丝希望,却没想到宋江要把她送上梁山去,她秉性刚烈不愿向贼寇求情,却也想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黑挫鸟刚才盯着自己一直看,八成是看中了自己的颜色,以为他要送给晁盖当压寨夫人,没想到这黑厮自己生了歹心? 也好,只要这黑厮不回山,我就还有脱身希望。 祝彪啊祝彪,你未婚妻被贼人擒下,长点心吧! 只是进入狼窝,能不能完整出来,就身不由己了. 任扈三娘如何幻想,可惜结局都是悲观的,所以押运途中一言不发。 扈三娘前脚刚被带出大帐,思维慢半拍的李逵终于醒悟过来。 只见他一拍黑得发亮的脑门,一本正经说道:“我就说哥哥怎么不换,原来你要收这婆娘当压寨夫人?” “铁牛,休得胡言!” 不等宋江出言回驳,戴宗都看不下去了,急忙站出来喝斥,“哥哥若好女色,就不会怒杀阎婆惜,你别胡乱编排!” 李逵被戴宗怼得不说话,心里却道那阎婆惜定不好看,刚才这妹子个头比哥哥都高,俺看得都觉得带劲 “好了。” 宋江伸手高声说道:“关于这扈三娘,等回山定有交待,今日大家都累了,早些散帐去休息,先想法破敌才是正事。” “是!” 众头领抱拳应声,徐徐退出中军大帐。 刚才在撤退途中,路边有不少尸体闪光,那是林冲所部杀的祝家庄伏兵。 杨长要跟着宋江前行,他摸尸不能做得太明显,只是偷摸捡了十几个尸体,清一色都是武器技能熟练度,以及两个猎人技能熟练度。 而被林冲杀在村口的敌人,保守估计有上百人庄客,杨长估摸着没到一个时辰,失去权限应该没丢失,便在头领离去后也找借口想离队。 “公明哥哥,林教头在村口杀败伏兵,尸体现在还散落在地里,我现在反正没什么事,能不能帮着他们收尸?万一有自家受伤的兄弟,也好背回来进行施救,为山寨出一份力” “不必了!” “嗯?” 听到宋江拒绝的话,杨长都以为自己听岔了,心说莫不是被扈三娘吓傻了?要老子时刻保护左右?那样我就要自作主张了! “三郎何必谦虚?今日要不是贤弟奋力相救,宋江已死在那女将刀下.” “哥哥不必如此,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其实林教头也已经到了,即便我当时不扑上去,哥哥顶多受点惊吓,您现在营寨应无危险,我还是.” “我知道三郎想挣军功,此次只要能打下祝家庄,保证你在梁山有首领一席,不过我现在另有要事嘱咐。” “要事?” 见杨长一脸迷茫,宋江靠上前小声说道:“林教头的人马上出发,三郎你既能控住那女子,也跟着护送其回梁山。” “啊?我回去?那” “三郎放心,会给你机会挣军功,你送回去再来即可。” “哦” 杨长答应的同时,又听到宋江补充说道:“三郎到了山上,顺带给四郎带个口信,就说大姐、二姐幼年夭折,父亲一直惋惜没有女儿,我给他老人家寻了个好的,四郎知道怎么做。” “呃明白了。” “那快出发吧,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好的.” 宋江给宋清的暗语,杨长立刻明白什么用意,心说人家扈三娘爹还在呢,你此时就为王英说项铺路?那可不能让你得逞。 (本章完) 第62章 你也不是好东西 杨长为了干预宋江指婚,只得放弃这次捡尸的机会,不过小喽啰掉落都不怎么好,后面破祝家庄还有大把机会。 嗯,好饭不怕晚,现在老婆最重要。 辞了宋江去到林冲帐前,看见对方已选好人准备出发。 杨长上前说了宋江的安排,林冲立刻点头肯定:“有你同行万无一失,还是公明哥哥想得周到,尔等好好配合杨长兄弟押送,出发吧。” “是。” 四个小头目异口同声,其中一人把马缰递给杨长,说道:“杨兄请骑此马,带着他们先行上路,我取了马匹就来追。” “不必了,我不会” 杨长对小头目和林冲尴尬一笑,紧接着补充道:“赶紧出发吧,我脚力不错,能跟上。” “林” “听杨长的,出发吧。” “是,出发!” 下午杨长拿住扈三娘,林冲事后就打听到他的信息,这才得知杨长不但与宋江交情好,也得知他一人对战王矮虎、郑天寿占上风。 王矮虎、郑天寿虽在林冲眼中不堪一击,但武艺也不是一般小卒可以相提并论的,否则怎么能镇住清风山那几百喽啰? 不亲近,不冷漠,不小觑。 林冲上了梁山火并王伦后,一直对新来头领坚持这三不原则,现在又用到宋江的‘亲兵’身上。 他选那四个小头目,并不知道杨长的事迹,所以在林冲面前客客气气,出了营寨就变成了平等‘同事’关系。 小头目及被绑住手的扈三娘乘马,杨长则与二十个喽啰随行左右。 正月里朔风仍在,众人顶风默默夜行。 扈三娘原本心如死水,当她看到杨长也奉命押送,或许之前两人有过交际,心里突然生出奇怪感觉,莫名有‘熟人’跟在身边的错觉。 心中那潭死水,就如同结着薄冰的河流。 正月里顽皮的孩童,对着河面扔出一串串炮仗,终于炸出了水花。 原来他叫杨长? 有这样本领,在衙门定会脱颖而出,为什么要做贼呢? 扈三娘内心疯狂猜度,却没有回头对杨长说一句话,她倒不是因为害羞腼腆,而是不知为何要了解他。 一行人连夜赶路,于丑时抵达梁山渡口。 当时渡口没有一艘停船,一问才知都到金沙滩接人去了。 等了一炷香时辰,几十艘渡船打着夜浪而来。 原来是宋江征战不利消息传回,晁盖担心梁山的人马折损太多,便让吴用带着三阮、吕方、郭盛并五百人马下山相助。 吴用见前线有人回山,即向小头目们询问情况。 当得知众人兴师动众,就是为押送一员女将,阮小二突然语带轻蔑打断道:“听说你们折了好几个兄弟,抓个女人也要送回报捷?” “哥哥有所不知,您别看她是一员女将,一身武艺却端的了得,王英头领被其生擒,欧鹏、邓飞.” “原来是这样” 听完那小头领讲解,阮小二这才收起轻蔑,望着黑暗中那马上身影,一本正经对着吴用说道:“秦统制居然都被擒了,还得是林教头好手段。” “八十万禁军教头,擒下一员女将也合理。” 吴用颔首附和完阮小二,又对林冲麾下头目说道:“既然你们有任务在身,就赶快乘船回山去,我们也要连夜行军赶路,争取天亮前抵达祝家庄。” “是” 下午擒扈三娘的时候,四个小头领都亲眼目睹。 面对阮小二、吴用的误判,他们都没有纠正解释,而杨长也没如祥林嫂般自证。 毕竟功劳是谁的,宋江、林冲都清楚。 稍后登上渡船,一路没说话的扈三娘,突然扭头望向杨长:“被人冒领了功劳,伱刚才为何一言不发?” “嗯?” 尽管夜里湖中浪声大,但船小又离得如此近,扈三娘的问话也没被掩盖。 杨长闻言先是一愣,思考片刻才笑着回答:“自证是最愚蠢的回应,他们到了营地自然明了,我又何必出言解释?” “若宋江、林冲昧了你的功劳.” “呵呵,小娘子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哈哈哈,杨兄真是看得明白,这小娘子真不识祸。” “这怎么能是祸呢?宋头领可是梁山二当家,她做了二当家的压寨夫人,还不是吃香喝辣?” “原以为要送给晁天王,没想到宋头领自己看上了,他不放心咱们兄弟押送,还叫杨兄跟着监督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扈三娘又打回现实。 自己连祝彪都不满意,竟然要被迫嫁给那黑挫鸟? 黯然胡思之际,杨长的话让她心更乱。 “诸位不要乱语,公明哥哥并非色急之人,我料他此举另有深意.” “啥深意?” “这谁能知道?” 杨长知道也不能说,他此番要截下扈三娘,只能偷偷摸摸自己运作,要是此时把宋江的心思道出,事后可能不好收场。 小头目们接不上话,话题自然戛然而止。 梁山泊的风浪,打着寂静的夜。 火光散落湖水,宛如星光闪烁。 杨长仰望漆黑的夜空,一时竟有身在银河的感觉。 不一会,渡船停靠金沙滩,众人步行登阶上山。 到了山上,正值寅末卯初。 此时宋太公还在休息,要到天明才能移交扈三娘,便暂时安置在一间小屋。 赶了一夜的路,小头目以及喽啰又累又饿,就轮番去弄吃的及休息,结果换来换去剩下杨长一人看守。 扈三娘想了一路,眼见房内也无外人,于是再次开口:“杨长,你为什么上梁山?” “每个上梁山的都有理由,要么情非得已、要么犯了事,娘子又何必问我” “我悔不听你当日所劝,也没想到为你所擒,沦落至此皆咎由自取.” “嗯?” 杨长一时间竟恍然失神,他前世刷的那些短视频,有个结论至今让他记忆尤新。 女人除了会说自己嫁错,绝不会承认自己其它错事。 扈三娘此时还能自省,说明这姑娘是个好女人。 杨长正想出言安慰,扈三娘突又柔声追问:“杨长,你既能看出我会被祝家连累,也能看出宋江志不在我,能不能看在当初送馒头的份上,告诉我结局会如何.” “娘子是个貌美女人,梁山上大部分是独身男人,你的结局还用我说?” “你是宋江的亲兵,应该知道他不少想法,刚才船上人多不便言说,不知他会把我指给谁.” “这个嘛很大可能会是王矮虎,就是那个被生擒的” “啊?我” 扈三娘听到王矮虎三个字,清澈的眼神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以前心高气傲连祝彪都看不上,以后却要委身这么个丑男人? 天理何在? “娘子若不愿意,我倒有别的办法” 杨长悠悠说出这句话,扈三娘的大眼睛再次有了光,她激动说道:“你能放我下山?” “想什么呢?我就是个小兵。” “那” “娘子如不愿嫁王英,不知愿不愿嫁给杨某?我使使力或许能成。” “你?” 扈三娘心情起起落落,听到这里突然瞥了杨长一眼,嗔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此事可不易办。”杨长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不是为了自己,我能全力以赴么?娘子如果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啊这.” 扈三娘根本没有选择,相比王矮虎那样的矮矬丑,至少眼前的杨长还能入眼。 (本章完) 第63章 借一步说话 扈三娘正欲嘤咛同意,不巧一个吃完饭的小头目返回,唱个大喏抱拳感谢杨长:“多谢杨兄帮忙盯守,你行路一夜应该也饿了,快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去.” “我还不饿,你最好问问她” 杨长靠在门边坐着,漫不经心瞟了扈三娘一眼。 “哦好.” 可不等小头目开口询问,扈三娘即摆手表示拒绝,又盯着杨长蹙起柳叶秀眉,腹诽这小子装模做样。 之前馒头都按扇吃,现在告诉我们不饿? 杨长从大胃王恢复正常,其实现在肚皮里也是空空,但他此时不是梁山的头领,没有分到伺候自己的小喽啰,这大晚上到什么地方寻吃的? 同行喽啰们陆续返回,杨长与众人枯坐到天亮。 早上将扈三娘移交给宋太公,林冲的人便请辞回自己住处休息,赶了一夜路不必马上返回前线,适当休息一两天也在情理之中。 山上没人为杨长准备早饭,他便留下在宋太公家蹭饭,宋清则替其父去安顿扈三娘。 说是安顿,其实就是软禁关押。 宋江明面上交给宋太公收管,但干活的则是他亲弟弟宋清。 梁山虽然是个贼窝,却不是餐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即便是宋太公的早饭,也不过是清粥小菜加炊饼,与郓城时候的伙食差不多。 杨长饿得前胸贴肚皮,端起粥碗就狼吞虎咽,颇有【一虎之力】bug没修复前的样子。 宋太公见状捋须苦笑:“你们在外吃土饮风,看来的确辛苦了,回来了不要急慢慢吃,没人与伱抢” “军营其实还好,就是昨夜赶路,我属实有些饿了,伯父休怪.” “我怪什么.” 听完杨长的回答,宋太公慈祥摇头,随后又问:“对了,我昨夜听四郎在说,你们在祝家庄作战不利.” “嗯,昨夜我们遇上了吴军师,晁天王派了他们去支援。” “看来的确不妙啊,三郎他没遇到危险吧?” “祝家庄也确实难打,公明哥哥有惊无险,昨日在庄外” 杨长在吴用面前不想争辩,但在宋太公面前却不会保留,他毫不掩饰自己‘拼命救人’的壮举。 宋太公听得激动,情不自禁攥住杨长的手,喃喃道:“我就知道你靠得住.对了,你救了三郎又擒下女将,三郎回山定然表彰,他若定不下头领位置,我亲自去找晁头领讲” “伯父不必如此。” 杨长咽下口中炊饼,摆手说道:“本来就是我应做的,不过我擒下那女子,倒是给公明哥哥惹到些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 听到儿子遇到事,宋太公立刻变得紧张。 “您看看我.嘴就是不把门” 杨长故意卖起关子,眼看宋太公成了‘急急国王’,他才继续补充:“有人建议哥哥拿她换我们被俘头领,可哥哥却说被捉头领好几个,换任何一个都让其余人心冷,就让我们连夜送上山,大家都猜哥哥要收个压寨夫人.” “他敢!” 宋太公哪里还吃得下,把饭碗往桌上一放,正色说道:“纵然三郎有心,我也不会允许,这不成了众矢之的?” “我也不信哥哥因色失义,或许他打算把那扈家娘子,嫁给山上某个头领?但这娘子武艺端的了得,也不知谁降得住她” “嗯?” 听了杨长的分析,宋太公又释然捧起碗,望着他意味深长道:“不是你擒下的么?还怕降不住她?” “我?伯父说笑了,梁山几十个头领,大多都没还有娶妻,我何德何能.” “就说你想不想吧?” “我是怕哥哥有别的安排” “你怕什么?我是他爹!” 杨长正打算同意,宋清却突然阔步走来,朗声问道:“爹,你有事找我?” “没呢,我们在聊你兄长。” “哦。” 宋清在宋太公身边坐下,小喽啰立刻给他端来餐食,他端碗拿筷子扒了几口,便对杨长询问:“三弟,你随林教头的人同行,莫非兄长有话带回?” “四哥真聪明。” 杨长被宋清的机灵惊到,当着宋太公的面说道:“哥哥确实有口信,他说伯父一直想要个女儿,所以把扈家娘子送上山,他说四哥知道怎么做。” “哦” 宋清做出恍然大悟表情,宋太公则蹙眉望着杨长追问:“三郎给我送干女儿?那小娘子难道已没有父母亲人?” “怎么会没有?她是扈家庄小姐.” 杨长说到这里突然血冲脑门,心说扈三娘一家是被李逵杀的,自己既然有心拯救这个女人,那就得连她家人一并救了。 如果扈家庄能够保下来,扈三娘就没有理由认干爹,宋太公也没权把她嫁给王矮虎。 那样即便宋江从旁阻挠,从大义上似乎也说不过去,我得赶回前线看着那黑厮。 “我吃饱了,哥哥那边要人护卫,我马上下山。” “那也不如此着急,得休息好了再走。” 杨长言罢起身要走,却被宋太公关切叫住,并嘱咐宋清道:“你先别吃了,带三郎去我房中休息,宋家亏欠这孩子太多,再怎么说也得歇一天,可不能让他累倒了” “哦好.” 宋清应声放下碗,杨长按在他肩上笑道:“四哥不用麻烦,伯父的好意我领了,歇一天就歇一天,我回萧先生那边睡去,告辞。” 不等宋家父子挽留,杨长一个箭步溜了出去。 “这孩子” 宋太公冲着他背影直摇头,随后回头对宋清问道:“我什么时候想要女儿了?三郎究竟什么意思?” “扈家娘子才貌双全,兄长应该想把她留在梁山,所以才出这个法子进行挽留,干女儿和亲爹又不冲突,您就别多想了。” “可人家血亲尚在,未必愿意与你们做兄妹” “您放心,这不有孩儿么?我会好言相劝的。” 宋太公本打算问扈三娘婚事,但话到嘴边最后又塞了回去,心说等宋江回山自有交代。 杨长辞了宋家父子,径直往萧让住处寻去,他想起祝家庄并不易打,即便吴用去了也要花时间,休息好了再下山也不迟。 一个月几百块都没有,自己还玩什么命? 床上躺了一个白昼,到了夜里哪里还睡得着?辗转反侧熬到后半夜,索性穿好衣服提着哨棍下山去。 明天早上林冲的人也会出发,杨长独自赶路反而乐得自在。 次日巳午之交,杨长赶到祝家庄村口营地,不期在辕门外遇上扈成一行。 “扈公子?” “是你?你也是梁山.” 扈成认出了杨长,旋即下马抱拳施礼:“小兄弟,请借一步说话。” 今天除夕,作者君给大家拜年了,恭祝书友阖家安康、龙年大发。 (本章完) 第64章 隐身,偷袭! ‘大舅哥’找他说话,杨长没有理由拒绝。 两人走到辕门外侧,扈成才压低声音说道:“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竟然是这么个局面,请恕扈某冒昧唐突,宋头领刚才说舍妹被送上梁山,果如是乎?” “没错。” “她怎么样?有受委屈吗?” 见扈成如此紧张,杨长连忙安慰:“请放心,她为宋太公收管,应该不会受委屈” “哦那就好,那就好.” 扈成得了杨长的印证,悬起的心终于有所和缓,紧跟着又说道:“对了,劳烦小哥转告宋头领,我刚才的承诺绝对做到,请你们一定善待舍妹.” “我会转答的,不过.” “不过什么?” “看在郎君昔日以礼相待,我有一句忠告请自行采纳。” “请讲。” 杨长瞟了梁山大寨一眼,转过头望着扈成正色说道:“郎君可曾听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哥什么意思?”扈成紧张蹙起眉头。 “祝家庄行事实在太狂,我当初作为官差都被嚣张对待,此番惹到梁山覆灭是必然的,我听说你们两家关系密切.” “那是以前,现在我.” “郎君不着急听我说完,宋头领的承诺必然算话,但梁山可不是正规官军,万一到时候大家杀红了眼,或者祝家庄祸水东移,谁敢保证扈家一定万全?” 其实杨长这样说很冒险,要是‘大舅哥’转头把他卖了,自己在宋江面前还不好解释,好在扈成把话听了进去。 是啊,扈家庄与梁山苟合,无异于与虎谋皮,是该留一手准备。 想到这里,扈成对杨长躬身一拜,诚恳说道:“多谢小哥仗义提醒,不知你有没有法子应对?” “我说得也不一定准,不过郎君既然诚心求教,我倒是有个万全之法。” “请说.” “除了与祝家庄断交,最好将重要亲人暂时转移,等到战事结束再回来不迟,但切记要悄悄送走,否则.” “我懂,我懂,多谢小哥。” 扈成得了好计再拜,寻思马上二月春回,可让家中老弱出门踏青,远离战争总归没错。 辕门外耳目众多,杨长不好久与扈成说话,献完计就告辞离去。 回到中军主帐,已有人向宋江汇报,于是遭到吴用盘诘。 “杨长兄弟认得扈成?刚才在营外都说了什么?” “回禀军师,之前作为阳谷公差送二哥去孟州,回程途中曾路过扈家庄客店歇脚,当时祝彪强说我是贼人,幸亏扈家郎君及时解围,所以刚才寒暄了几句。” “都说了什么?” “扈成问及扈三娘情况,以及托我向公明哥哥保证,说他刚才承诺一定做到,就说了这么多” 宋江见吴用一脸严肃,弄得大帐内气氛很尴尬,便及时打断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军师何必问那么多?扈家庄既然反复承诺,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贤弟,把话带给四弟否?怎不休息两天再来?” “带到了,我在山上闲不住,又怕哥哥需要,所以.” “这两日暂无战事,伱来回赶路辛苦,先去休息。” “是。” 杨长抱拳对两人辞别,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等到杨长走远,宋江蹙眉看向吴用,说道:“杨三郎一片赤诚,军师刚才何故如此?” “非是我有意如此,只是杨长救了哥哥又擒下扈三娘,此举必让被擒的头领颜面无光,建议把擒将功劳算给林教头,用他护主的功劳找晁天王分座次,这样各方面都能照顾到,所以我故意冷脸盘诘,哥哥回头再与他商量,此事就好办的多。” “这不好吧?” 见宋江一脸犹豫,吴用在角落桌上取来酒坛,倒了一碗递了出去,说道:“哥哥试试一手端碗一手执坛,看看能否双手一样平?凡事得以大局为重。” “好吧,我找机会与他讲.” 宋江寻思杨长生性恬淡,应该能吃亏服从自己安排,能落实头领位置也可向老父交代,便同意了吴用的建议。 所有人都羡慕话事人,岂不知真当了话事人,要做到平衡方方面面,关键时刻只能牺牲话语权低的人。 杨长回到前线数日无事,白天宋江与吴用在大帐议事,各头领带着麾下将士每日训练,只有戴宗频繁出入营区汇报情况,很明显在对祝家庄使手段。 杨长根本不用去偷听,就知道吴用派了卧底去祝家庄,这可是‘小贾诩’的惯用伎俩。 大多时候都在帐外警戒,看着枝头慢慢冒出嫩芽。 回营第三天,时令进入二月。 枯枝冒新绿,太阳暖照大地。 吴用突然在黄昏时候离去,宋江则让杨长入帐陪他用晚饭。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宋江不时拿赞美之语夸奖,听得杨长立刻警惕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黑挫鸟莫不有事? 果不其然,宋江闲谈几句切入正题,语重心长希望杨长顾全大局,把擒将功劳让给林冲,以此来挽回其余头领颜面。 作为回报,保证杨长成为梁山大头领之一,并表示吴用、林冲等人会一起支持,这样晁盖也没有理由拒绝。 宋江语言艺术极高,声情并茂、连敲带打,听得杨长都没法拒绝。 可惜,杨长不是宋人。 顾全大局?我肯定不在局中。 不过没关系,哥们上梁山是来捡尸的,劳什子功劳哥们不在乎,也看不上梁山那所为的座次。 他微笑着同意了宋江建议,心里却鄙夷这位黑三郎,暗忖先捡完祝家庄再说,如果掉落不好就另作打算。 又过了两日,宋江突然引兵出击。 到了祝家庄外斗将,杨长听到孙立的名字,瞬间明白内应已就位,今日是演戏给祝家人看的。 最后果不出所料,以机敏著称的石秀主动出阵去‘卖’,被孙立生擒了回去。 宋江随即鸣金收兵,但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归营之后立刻部署作战任务,他将营中兵马分作四路,大有最后决战的样子。 杨长以为夜里会偷袭,岂料宋江下令全军休整一夜,次日清晨在攻打祝家庄。 这剧情发展,怎么和电视剧有出入? 杨长记得是夜里破敌,黑挫鸟居然选择早上出击,白天怎么方便敲闷棍? 虽然给扈成出了主意,但不保证这家伙会照做,杨长破敌后要忙着捡尸,没办法时刻盯着莽夫李逵,便打算战前把这厮敲晕。 李逵身边有喽啰警戒,杨长夜里没去营帐偷袭,他想了一晚都没睡好,直到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摸到之前获得的【伪装羽】。 佩戴【伪装羽】能与环境融为一体,杨长用玩游戏对其进行理解,认为只能单纯用于潜伏,结果报着试一试的态度,竟发现这玩意儿真实效果是隐身。 好家伙,得浪费一个保命道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杨长趁早上集体吃饭的功夫,戴着【伪装羽】屏气凝神走到李逵身后,提起拳头朝黑厮后脑勺挥去。 (本章完) 第65章 捡不完,实在捡不完 杨长得了【一虎之力】后,曾经用拳头测试过力量,结果手背都被打破了皮。 没办法,普通体质用了不匹配的力量,最终就要被力量反噬伤己,所以自那以后他都习惯用武器。 本来用棍子打李逵后脑勺,说不定能把这黑厮脑袋打开花,但【伪装羽】没法让武器跟着隐身。 要是看到一根棍子飞起来,营中那些喽啰可能会惊得四散,那样不但会影响攻克祝家庄,也有可能偷袭不到李逵。 思忖再三,杨长才决定抡肉拳。 即便杨长不拿武器,他以布缠手挥出这一拳,中者不死也得脑震荡。 悄悄的靠近,砰一拳轰出。 端着碗的大黑个,应拳而倒。 哐当一声,如狗啃屎扑在地上,惊得周围喽啰皆大呼小叫。 “李头领?” “他怎么了?” “铁牛?” “嘶这厮头真硬,难怪叫铁牛!” 杨长心里嘀咕着,咬牙忍着手背疼痛,趁周围人注意力被吸引,快速跑到旁边空帐内,摘掉耳后【伪装羽】显形,随后也加入看热闹的人群。 看到熟人李俊也在周围,杨长一脸‘好奇’凑上前。 “哥哥,发生了什么事?” “李逵突然晕倒,不知是什么原因.” “李头领晕倒?他体格不是挺好么?上次交战都不穿衣服,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唤也唤不醒。” 杨长表现得十分诧异,李俊则满不在乎地摇头,虽然同样是来自江州,他与李逵却没什么交情。 身上没有冒光,看来没打死这货。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时,正在用早饭的宋江、吴用、戴宗,听到李逵出事都赶了过来。 “前面闪开,公明哥哥来了。” “我铁牛兄弟怎么了?” “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栽下去昏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我也瞧瞧。” 吴用虽然出身教习,但对医理也有简单涉猎,他随宋江蹲下为其把脉,很快蹙起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哥哥放宽心,李逵脉搏澎湃有力,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为何突然晕倒?”宋江诧异回问。 吴用摇头对曰:“也许是春寒交替引发的急症,但是具体病情要郎中诊治,不过今日我们有大事要办,可将其暂时留营中休息,等得胜之后再究病因。” “也好。” 宋江一听觉得有理,吩咐喽啰把李逵扶回帐中休息,出兵前又让白胜留下作陪。 辰时左右,宋江兵分四路,出现在祝家庄周围。 祝家庄在内应孙立指挥下,建议祝家三兄弟及栾廷玉分四路迎击。 等到调虎离山计谋得逞,孙新、顾大嫂等人随即释放俘虏,在祝家庄内杀人放火、打出信号旗帜。 宋江见吴用之计已成,随即挥动令旗号令后军。 “全军压上去,踏平祝家庄。” “杀!” “踏平祝家庄!” 梁山众人吃了数次的亏,此时知道胜利就在眼前,听号令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红着眼往前冲。 杨长也不能错过这机会,旋即对宋江请缨。 “公明哥哥,祝家庄大势已去,小弟也想上前出出力。” “去吧,注意安全。” 褫夺了杨长擒将的功劳,宋江内心有愧自然应允。 杨长跟着人流往前跑,摸着还有些痛感的手背,暗暗祈祷来个防御属性。 祝家庄这么多人,总不能全掉垃圾吧? 而他遇到第一个掉落,就看得他哭笑不得。 【获得农夫粗通,使用之后提升农夫能力,请选择使用或放弃。】 好家伙,掉个这技能? 使用! 杨长根本没时间思考,前方的掉落闪光实在太多。 农夫比打猎更适合生存,多学个生存技能也不差。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农夫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农夫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丢弃! 频繁捡到农夫技能,只能说祝家庄这些乡勇,大多都是凑数的农夫,与郓城差役掉落都没办法比。 至于乡民内心的秘密,杨长根本没心思去了解。 继续捡吧。 今日祝家庄的掉落多得晃眼,总归要掉几个好的不是?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农夫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拳脚乍练,使用之后提升拳脚能力,请选择使用或放弃。】 【获得厨师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厨师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放弃。】 捡尸虽然捡得很爽,但捡最多的是农夫经验,慢慢也出现了武器技能,以及新增加的拳脚技能。 即便捡了一路垃圾,杨长还得装成救死扶伤的样子,时不时扛几个梁山喽啰到路边,有战死的也有重伤不起的,否则起起落落容易被人怀疑。 直到他来到一滩肉泥边,掉落终于出现了特别的。 【获得枪棒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大幅提升枪棒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好手,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能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孙立竟然是叛徒,我要通知大哥、三弟,祝家男儿不能都死了。】 杨长通过‘肉泥’的秘密,已经猜到这个人是祝虎。 【枪棒经验(高额)】、【骑术好手】虽然不是属性或绝技,但高额经验一看也不错,骑术更是杨长所欠缺的。 看来只有大小boss掉落给力,祝家三兄弟与栾廷玉应该都有好的。 今日闪光太多,累的杨长腰发酸。 捡不完,实在捡不完。 有一个时辰权限,能捡多少是多少。 大年初一,恭祝书友龙行龘龘、日进斗金,填满银行卡。 (本章完) 第66章 流星碎 可惜这孩子一路捡了数千,竟再没出过类似祝虎那种掉落。 听说栾廷玉、祝龙、祝彪都在庄外,杨长看着庄内那剩余不多的捡尸闪光,他立刻做出了一个取舍决定。 与其留在庄内‘捡垃圾’,不如出去寻找那几个精品掉落,毕竟拾取时限只有一个时辰,要是那几人的掉落消失,对于杨长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杨长扛起一个伤者来到大路旁,正准备往后门方向出庄捡好的,后方赶来的宋江叫住了他。 “三郎,我与军师老远看着奇怪,走进了才发现在救人,你这么好的武艺,怎么不跟着大队杀敌建功,反而忙着救死扶伤?” “呃” 回首看见宋江、吴用盯着自己,杨长庆幸刚才一边捡尸一边做戏,否则让人看到自己老是蹲下摸尸,但是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说不定会被人当作变态。 “若不把伤员扛出来区分,很有可能被踩踏二次受伤,反正这些事总有人得做,我又看不得同伴遭罪,所以.” “你呀你.” 宋江用手指点了点,扭头对吴用打趣说道:“我忘了告诉军师,之前在孔家庄小住那段时间,就看出来杨长兄弟心地善良,没想到落草梁山后依然如此。” “保持初心是好事。” 吴用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妇人之仁难成大器,他对着杨长微微颔首,然后就提醒宋江道:“哥哥,庄上正厅已经收拾好,咱们得快些赶过去,众头领还等着献捷呢。” “嗯,有理。”宋江走前还不忘叫上杨长,“杨贤弟,伱也忙活半天了,跟我们一起过去吧,后面有专人清扫战场。” “我还不累.” 杨长话没说出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喊:“公明哥哥,公明哥哥!” “哥哥,好像是花知寨。” 得了吴用提醒,宋江随即驻马原地,执缰笑道:“听花荣的语气,好像也是大获全胜,哈哈.” “嗯,马上好像驮着一人,是不是生擒了某人?”吴用捻着胡须喃喃自语。 杨长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到尸体的闪光,被战马带着狂奔而来。 好家伙,主动送掉落?花荣也太‘贴心’。 转瞬之间,花荣拉缰停马,溅起尘埃滚滚。 “公明哥哥!” “你前面是.” “栾廷玉这厮,斗不三合拍马就跑,以我箭法怎能放过?” “可惜了他本来也是条好汉,若为梁山所用多好.” “没用的,这厮中箭坠马七窍流血,应该提前被人下了毒。” “嘶” 宋江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并且情不自禁看向吴用,好像在说这孙立可够狠的,对自己师兄下如此狠手。 花荣与宋江寒暄之时,杨长慢慢靠向花荣的马首,送上门的掉落他不会拒绝,但得找个合适借口摸尸体。 他看到栾廷玉喉咙上穿着箭,于是果断将手按到尸体脖颈,识海中立刻弹出掉落提示。 【获得万夫莫敌,使用之后能提力量,请选择使用或放弃。】 终于出现了,久违加属性的稀有词条,可惜又是加力量。 不过杨长也不挑食,加力量总比加农夫经验好,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意念使用,跟着出现的提示阻止了他。 【注:万夫莫敌与一虎之力属性雷同,且提升效果低于一虎之力,使用之后将替换原属性。】 同属性不能叠加? 丢弃。 不是看不起万夫莫敌,而是原来的一虎之力更强,只要正常人都不会换。 再探。 【获得流星逐日,使用后可学会暗器流星碎,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暗器?没羽箭张清那种?这个好像不错。 使用。 【获得枪棒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大幅提升枪棒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获得骑术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大幅提升骑术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竟有四个高级掉落,果然是祝家庄大boss。 杨长来不及感叹,便被花荣注意到并喝阻:“杨三郎,你干什么?” “好厉害的箭法,一箭贯喉我第一次见,当真是神乎奇技” 花荣本来蹙眉冷眼,被杨长这么一夸竟十分受用,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宋江以为杨长不知花荣之能,马上化身科普侠做起了介绍:“花知寨绰号小李广,他的箭法在梁山若称第二,只怕没人敢自称第一。” “哥哥谬赞,天下能人多矣,花荣不算什么.” “休得自谦。” “公明哥哥说得对,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花知寨这箭法莫说梁山,就是放眼天下也少有” 杨长趁拍马的功夫,眼疾手快拿走尸体上米粒大小的闪光,那是刚才丢弃【万夫莫敌】的提现物品。 【力气之米(黄),短暂提升力量与气势,持续一个时辰。】 这是战斗药剂?好像也还不错。 杨长把米粒捏在手中,在众目睽睽下拿到奖励,还没被任何人察觉,而且他不打算再出庄。 祝家庄有名有姓的能人,自有人带回庄上向宋江请功,所以他只需待在旁边守株待兔。 随后宋江与吴用、花荣并辔向前,杨长欢喜跟着后面默默察看属性。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厨师好手、骑术好手(熟练掌握驭马技巧)、农夫大师(对土壤、气候、作物、农具等农事相关经验理解极致,可为天下农人之师)、枪棒精通(熟练运用枪棒技巧,拥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及个人理解)、刀剑小成、拳脚娴熟(熟练掌握拳脚技巧,但只会套用所学招式,缺乏实战经验与个人理解)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破空似狼嗥,飒沓如流星) 看完自己属性面板,杨长对捡尸结果有预感,但没想到农夫技能这么猛,直接冲到了大师级别,反而猎人和厨师没有任何增长,记得这两生活技能经验也有捡。 武器技能刀剑没有变化,捡到的经验也确实不怎么多,捡最多的枪棒提升了两个档次,最后拳脚从乍练升到了娴熟。 杨长不关心拳脚如何提升,他现在体质无法匹配自身力量,赤手空拳攻击等于自残攻击。 早上偷袭李逵若不是绑了布条,他的手背必然又是破皮流血。 杨长暗暗吐槽时,突然察觉到耳边风声呼呼,扭头发现不远处戴宗正加速而来。 同样都是用两条腿行路,戴宗腿绑神行马甲犹如草上飞,像极了杨长电视上看过的轻功。 要是掉个神行技能就好了,不过戴宗这特技好像是道术? 只是转瞬,戴宗就已超过杨长,收了神通挡在宋江前。 “公明哥哥,出事了!” (本章完) 第67章 金主的快乐 看到戴宗如丧考妣,杨长心道祝家庄胜负已分,有啥事让你这般紧张? 梁山被人偷家? 宋江没说话示意戴宗继续,然后杨长就听到不可思议的汇报。 “铁牛烧了扈家庄,带着庄上马匹、财物,正赶来给哥哥纳献。” “你说谁?李铁牛?” 宋江闻言一怔,扭头与吴用交换了眼神,跟着追问:“他不是晕在营地么?为何跑去烧扈家庄他还杀人了?” “应该是吧.他已走到吊桥外,哥哥等会一问便知.” 戴宗虽说得遮遮掩掩,但旁人哪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宋江黑着脸骂道:“扈家庄牵牛担酒已来纳降,这黑厮行事端的鲁莽,恶意坏我梁山名声,等会定斩他以儆效尤。” “哥哥暂歇雷霆之怒,或许李逵有自己的苦衷呢?等会问清楚再说” 听到吴用出言打圆场,宋江依旧表情难看,冷冷责道:“那莽夫有甚苦衷?我就在此等他过来,看他能说出什么道理!” 杨长蹙眉提起自己右手,心说我这【一虎之力】假的么? 李逵后脑吃了这样一击不但没事,还跟着剧情去屠了扈家庄? 也不知扈成之前转移亲人没有,老子双保险都没阻止悲剧发生? 刚刚捡尸栾廷玉的喜悦,在听完戴宗汇报后荡然无存。 众人陪着宋江等在大路中央,不到盏茶时间就看到前方一个黑影,正提着板斧兴奋地冲这边奔跑。 少顷,李逵行至跟前,大大咧咧笑道:“哥哥们知道俺立功,都在这里等着俺么?” “我来问你,伱早饭时晕倒在营地,我嘱咐白胜在营中照顾,你为什么又提起板斧去杀人?” “哦。” 见宋江一脸郑重询问,李逵忙收起笑脸,摸着后脑勺说道:“俺才不是昏倒,感觉是被人打了一拳,现在还隐隐作痛,白胜他留在营地呢” “简直荒谬!” 宋江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怒眉喝斥:“众人都看到你无故倒地,再说哪有人敢打你这铁牛?分明是知道做错事找借口!” “俺做了啥错事?”李逵一脸懵态,喃喃说道:“俺真觉得被人打了,还是说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得叫一清先生给瞧瞧” “混账。” 啪的一声响,宋江气得连骂带打,一鞭抽到李逵身上,厉声质问:“还不知罪?你忘了扈成已来投降?为何还跑到扈家庄杀人放火?今日要不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就斩了你这颗黑头为梁山正名!” “哥哥息怒,且听铁牛言说。” “啊?头砍了何时能长出来” 李逵看着吴用咽了咽口水,先说了句俏皮话又跟着解释:“俺醒来你们都走了,行至半路遇到祝龙被俺砍了,听人说你们已杀进了祝家庄,俺估摸着追上去也捞不到啥,便寻到扈家庄去厮杀,结果又遇到祝彪也砍了,只可惜走了一丈青的哥哥,要是俺一直待在营地不醒,祝龙、祝彪可都跑了.” “你还有理了?” 宋江雷霆未歇,指着李逵再责:“扈家庄已向梁山纳降,你违我将令私杀扈家人,如今让梁山落下不义之名,只有用你项上人头谢罪!” “哥哥何故看中扈家人?那厮前日教那个鸟婆娘赶着哥哥要杀,若不是林教头和杨长兄弟相救,哥哥都成了那婆娘刀下鬼,俺今日为哥哥出了前日鸟气,哥哥却在人前说铁牛不是,你又不曾和他妹子成亲,便又思量阿舅、丈人.” “你快与我拿下这厮,斩讫来报!” 李逵被说得性起当众顶嘴,弄得宋江下不来台要杀人,这时吴用只得当起老好人。 “哥哥消消气,铁牛虽然犯了错,但出发点却是好的,再者他确实斩将立功,哥哥若是杀了功臣,恐兄弟们不服啊.” “这厮胡言乱语,我如何肯要这妇人?早说了回山自有处置,偏偏在臆断猜度。” 宋江说完揉了揉额头,又板着脸看向李逵,问道:“你这黑厮,可曾拿得活人俘虏?” “谁鸟耐烦,见着活的便砍了。”李逵把板斧扬起一脸不以为然。 宋江虽然很无语,但木已成舟没法挽回,便叹了口气正色说道:“你这厮违我军令,按理合该斩首,念在尔斩了祝龙、祝彪,那就功过相抵,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嘿嘿,不砍头便好,俺刚才杀得爽利,才不在乎功劳” 李逵摸着头憨笑时候,麾下喽啰已经赶着板车赶来,遂指着最前方说道:“哥哥快看,那就是祝龙、祝彪的尸首。” 杨长恨极了这无脑莽夫,偏偏早上肉拳又没砸死,顺着李逵手指的方向看去,竟发现板车上的闪光只有一处。 不是祝龙、祝彪两人?难道拾取时限到了? 杨长害怕另一个掉落也消失,便不顾众人快步迎上去确认,最后发现只有祝彪尸体有闪光。 “哥哥,真是祝龙、祝彪。” 杨长汇报了一句废话,趁机触碰了祝彪的尸身。 【获得枪棒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大幅提升枪棒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大幅提升骑术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等娶了三娘,扈家庄就是我的囊中物,再构陷李应吃掉李家庄,让祝家庄独霸整个独龙岗,然后打着消灭梁山幌子,招兵买马、坐地为王,我祝彪说不定是下个赵匡胤。】 读取了祝彪的秘密,杨长内心突然翻江倒海。 祝彪这厮原来野心这么大,不仅仅看中扈三娘美貌武艺,居然还想学赵匡胤取代赵宋。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你! 触点眉心再次查属性。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厨师好手、骑术好手、农夫大师、枪棒大成(枪棒技巧融会贯通,有较强个人理解、实战经验丰富,是万里挑一的强者)、刀剑小成、拳脚娴熟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 收获两个高额经验,只有枪棒技能再次升级,说明高额提升也有限,起码不会直接提档,枪棒应该是之前缺口不多。 万里挑一的枪棒强者,哥们现在又掌握了骑术,直接从步兵变成骑将? 啧啧,杨长终于体验到金主的快乐,跟着捡尸吃经验就能升级,搁谁谁不觉得爽? (本章完) 第68章 黑枪打黑厮 祝家庄,正厅。 宋江面南而坐,出战头领迤逦归来,皆兴奋汇报战功。 就连被擒的王英、邓飞等人,也滔滔不绝述说如何对祝家庄报复,一副战后分赃的喜悦姿态。 宋江一一勉励,当即着人置酒设宴庆贺。 此时没有晁盖在场,杨长也被当着头领厅内入席,而且被李俊邀请坐在身旁,同桌还有张横、张顺兄弟。 看到揭阳三巨头与杨长说说笑笑,吴用捋须对主桌上的宋江、林冲、孙立笑道:“杨长兄弟人缘不错啊,竟与他们三人如此投契。” “杨三郎为人谦善,适才帮着转移了许多伤员,惹人喜爱也很正常,回山我打算向晁天王请功,给他定个头领座次。” “此人武艺不错,梁山理应有他一席之位。” 宋江的话刚落音,林冲立刻出言附和,他并不是人情恭维,而是内心认可杨长。 孙立作为内应功臣,才有机会与宋江、吴用同桌,他看到林冲都在夸杨长,也忍不住扭头多看了几眼。 杨长虽与水军三巨头同桌,心思并没放在人情往来上,他一直对李逵之事耿耿于怀,想不通这莽夫为何如此扛打。 但凡是个正常人,后脑勺遭到重击不死也得重伤,偏偏这黑厮就如此奇怪。 庆功宴前夕,他还专门借口关心请教白胜,白胜说自己当时留守无聊,便坐在李逵床边喝酒,结果那黑厮闻着酒味醒了。 难不成他身上有防御属性? 想到这里,杨长偷瞄了李逵一眼,心说肉拳头打不死你,回头我用武器偷袭。 【伪装羽】已经没了,下次偷袭只能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或许可以试试新得的绝技【流星碎】。 随便捡块石头砸过去,事后绝对没人查得出来。 嗯,就这么办。 “杨兄,怎么一直盯着李逵看?快喝酒啊。” “呃我喝” 杨长端碗一饮而尽,笑呵呵看了张横、张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李俊身上,解释道:“我在想李头领灭了扈家满门,公明哥哥又将那妇人安置在上山,不知他们之后会不会刀兵相向.” “嗨,我当什么事。” 李俊豁然一笑,端起坛帮杨长筛酒,喃喃说道:“李逵是公明哥哥爱将,那妇人成了俘虏孤苦无依,但凡想活下去都得忍辱偷生,对了,听说是你帮林教头擒的人?” “是啊.” 杨长闻言直叹。 张顺见状插话,言曰:“你们说得其实不全对,今日除了扈成弃家逃了,几日前我麾下喽啰巡逻,看到扈家庄走了两架马车,所以还是有几人幸免于难。” “哦?”杨长故作惊讶,“他们能未卜先知?” “不可能,未卜先知就都走了,我的人拦路问过,说是去南方踏春。” “原来如此。” 杨长一副恍然大悟表情,心说扈成这厮倒挺会找理由,可伱为何就转移两马车人走?那顶多几个人而已。 头领们在祝家庄吃酒,喽啰们则在收罗财物、粮食,等到打包、装车完毕,临时的庆功酒也喝到了尽头。 席间宋江与吴用商议,准备为死伤兄弟屠了附近村庄,却因石秀为指路的钟离老人说情,使得周边百姓免了一场浩劫。 宋江最后非但没屠村,反而借着钟离老人收买民心,他用祝家庄得来的米粮赠给百姓,瞬间收获了百姓的好感,临走时乡民们扶老携幼、于路拜谢。 其实对于底层百姓来说,无论是给大宋纳粮交税,还是给祝家庄种地做佃,日子其实没有多大变化,也就是独龙岗离梁山略微远了些,要是离梁山泊近点就成了贼寇的百姓。 梁山附近为山寨纳粮交税的百姓比比皆是,特别是靠着梁山泊捕鱼为生的乡民,这两年被朝廷盘剥得已经活不下去,很多人都主动向晁盖纳粮求庇护。 看到乡民们领粮叩首,杨长想起前世农村亲戚的趣谈。 以前各种正规和非正规宗教,深入田间地头发展农民为教徒,以为这些人没文化好忽悠,岂料这些老农有自己的算盘。 有好处,我就信。 没好处,你是谁? 发油发米发鸡蛋,阿弥陀佛、阿门上帝都可以,不发礼物翻脸就不认。 一旦没有经费,什么福音、经文,要么用来垫桌子,要么拿来引火烧柴。 原来千年之前的宋朝,老百姓也是这样‘朴素’。 回到祝家庄外主道,宋江突然下令兵分两路,一路由吴用带着满满收获,取道东南往梁山泊而去,他自己则率林冲、花荣、杨雄、石秀等人,直奔东北方向的李家村。 杨长跟着宋江行至半路,来到一处树林中埋伏起来。 约等了半个时辰,一队官军押着两架囚车经过。 只听得宋江一声号令,林冲等人率部齐刷刷冲将出去,拦住官差大声呼喊:“梁山好汉,全员在此!” 官差听了立刻弃了囚车,如受惊鸟兽没命向北遁走。 宋江不安排追击,反而围住囚车救下李应、杜兴,并且邀两人山上躲避。 李应本不情愿,奈何落入贼手不得不从,被迫跟着队伍前往梁山。 杨长跟在宋江身边看戏,马上明白黑三郎用计赚人上山,心说那群官差估计也是你安排的。 估计是吴用的手笔,相比赚卢俊义上山的狠辣,今日这招已经很柔和。 宋江这一路轻装而行,两个时辰后追上吴用的队伍,之后浩浩荡荡返回梁山泊。 大部队行至湖边,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西边天空漂浮的云,就像扈家庄大火燃烧,黑中带红连绵不绝。 大部队汇合之后,宋江身边有花荣、孙立等人,已经不需要专职护卫,杨长便跟着李俊的队伍登船。 登船时场面混乱,杨长趁周围人不注意,偷偷捡了个石块藏在袖中,又故意与李逵同批次登船,他打算等会趁天暗下黑手。 此时正值二月早春,黄昏后湖面凉风习习。 李逵穿着单衣立在船头,阴冷的夜风对他丝毫没影响。 船队行至湖心时,李逵前一秒还在说说笑笑,突然哇呀一声栽进湖中。 噗通! “哥哥,那边船上有人落水!” 杨长刚刚下完黑手,立刻拍打李俊肩膀提醒。 这次他卯足了劲丢石头,本以为视线昏暗不一定命中,但【流星碎】不愧是栾廷玉绝技,就像追踪导弹般砸中李逵背心。 李俊闻言抬手一看,只见一个白影跃入水中,旋即回头笑道:“张顺水性极好,天黑也捞得起来。” 明天开始,每日更新时间不再分开,集中于中午12点发布,请周知。 (本章完) 第69章 身上有脏东西 “嗯。” 杨长直勾勾盯着湖面,他不怀疑浪里白条的水性,而是在等捡尸闪光出现。 天色已暗,月亮未出。 每条船只有两支火把,惨淡光芒照不亮湖面。 只要李逵被飞石砸死,亦或者重伤落水淹死,杨长都能清楚看到。 可惜他等了很久,直到张顺把李逵拽出水面,身上都没出现闪光。 好家伙,这都没死? 杨长虚起眼难以置信,心说这莽夫多高防御? 刚才丢石头势大力沉,估计速度快赶上子弹,这杀伤力都要不了命? “李逵怎么样?” “喝饱了水昏过去,这黑厮真是不记,水性差还敢站船头,兴许中午吃酒太多?被冷风一吹醉倒落水?” “这都过去多久了?” “铁牛穿得太少,莫不是打摆子踏空了脚” 张顺把李逵拖到船边,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落水原因。 杨长心里打起鼓来,若这黑厮醒过来察看伤势,宋江会不会挨个排查同行人? 哥们有‘天生神力’人设,不是很容易查到我头上? 即便查不到头上,自己新得的【流星碎】绝技,最起码长时间不能用,否则很难瞒过吴用。 法克! 杨长暗自吐槽时,张顺已爬上船按压李逵胸腔。 救治落水,他非常专业。 船队很快来到金沙滩,宋江、吴用、李应等人先到,与下山迎候的晁盖正在寒暄。 看到船队靠岸,晁盖大步流星靠过去,拱手客气说道:“辛苦诸位兄弟,山上已安排好庆功酒宴,等会大家开怀畅饮咦,这不是李逵兄弟?他怎么了?” “铁牛?” 宋江前一秒还笑呵呵,听到李逵的名字立刻挤上前。 “什么情况?” “适才船队行至江心,李逵突然跌落水中,我下水把他救上船,挤出水也还没醒。” “不醒?铁牛不会” “哥哥放心,他还好好活着的。” 看到张顺拍胸口保证,宋江依然满脸愁云,喃喃自语:“那为什么不醒?” “公明哥哥,不妨泼酒试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晁盖后方一人,在火光下露出一对兔牙,正是那白日鼠白胜。 晁盖见白胜献计,蹙起浓眉问道:“你还会看病?” “不是.” 受到晁盖质疑,白胜急忙摆手解释:“早上李逵兄弟昏了一次,小弟守在旁边无事喝酒,结果他闻到酒味很快醒了。” “竟有这等奇事,拿酒” “快拿酒来!” 晁盖正要吩咐随从取酒,宋江因为着急李逵安危,情急之下直接喧宾夺主。 但这举动引得晁寨主不爽,好在夜里视线昏暗,没人注意到他脸色铁青。 戴宗从喽啰手里接下酒碗,又快速举到宋江面前。 “你泼。” “好。” 戴宗分两次泼在李逵脸上,可这黑厮仍然没有动静,围观众人又齐刷刷看向白胜。 白胜被盯得不自在,咽了咽口水正想解释,就看到李逵坐了起来。 “呼呼呼” 李逵大口喘着气,宋江警醒转头看去,沉声斥责:“你这厮怎么回事?好好坐个船也能落水?中午喝了多少酒?” “什么啊?” 李逵听得一脸懵,猛摇脑袋说道:“中午俺根本没醉,刚刚有人踢俺后背,否则俺怎么会落水?” “伱说什么?” 宋江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围观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心说这黑厮又在胡言乱语? 李逵见众人沉默,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怎的?你们不相信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顺又摇头又摆手,斩钉截铁道:“我当时与你临船,刚才一路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没人踹你下水。”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不是我离得近,能第一个跳下水捞人?定是你刚才受凉勾起酒意,所以迷迷糊糊踩空了。” 见张顺说得言之凿凿,李逵一时也怀疑起自己来。 李逵面对宋江黑脸凝视,慌忙用手指着自己后背,说道:“俺刚才感觉很明显,哥哥不信看看有没有伤。” “是吗?火把来近些。” 宋江蹙着眉再次蹲下,借着火光看到李逵有一团淤青,旋即自言自语起来:“竟真有一处淤伤.” “怎么可能?会不会是老伤?” 张顺闻言也蹲了下去,手按在淤青李逵直喊痛,然后他也怀疑自己看花眼,“我刚才明明看得没人” “就是没人,我也看到了。” “我也看得清楚,没人靠近李头领。” “还有我。” 张横带头为张顺作证,好几个头领都出面作证。 李逵咽着口水爬了起来,他联想到早上被莫名偷袭,身体情不自禁打了摆子。 随后握着宋江的手,轻声说道:“公明哥哥,俺怀疑自己身上有脏东西,快请一清先生给看看” “胡言乱语什么?你是不是喝糊涂了?一清先生回蓟州探母,此时根本不在梁山。” “啊对对对,他比俺还早下山.” 想起自己带母上山,最后却被老虎给吃了,这无情汉子面色黯然。 “既然李逵兄弟无碍,咱别也一直停在原地,李大官人还等着呢。” “哥哥说的对,兄弟们上山。” 宋江接过晁盖的话,转身又去寻李应同行。 晁盖对众人挥了挥手,偷偷拽了拽阮小二衣襟,将其带到一旁小声询问:“你们中午已经开过酒宴了?” “嗯,当时众头领献捷高兴,公明哥哥便在祝家庄排了一场,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走吧。” 晁盖拍了拍阮小二后肩,随后越过人群走到队伍最前方。 而刚才两人对话,正好被路过的杨长听到。 老宋这就功高震主了?老晁城府浅得可怕,怎么斗得过人家? 爬山许久,杨长跟着人群来到聚义厅外,晁盖、宋江、吴用三位梁山巨头,已经连哄带骗把李应留了下来。 扮知府的萧让,此时走出聚义厅回房换衣服,迎面遇上归来的杨长。 “你也回来了?” “先生真是好扮相,活脱一个真知府。” “哈哈,扮得再好也是假的,也算过把瘾了.” “不要灰心嘛,以后的事谁知道?” “就你会说话” 杨长与萧让贫嘴的时候,林冲突然站在聚义厅门槛上,叫住他说道:“杨长兄弟快来,公明哥哥叫你。” “哦好.” (本章完) 第70章 虚心求教 宋江叫杨长入内,自然是上报功劳要位置,他拉着吴用、林冲作证,不由得晁盖再不同意。 晁盖见众人都附和宋江,心中万分不愿也不能拂众意,但又不想马上就答应下来,于是打了个哈哈,笑道:“论功行赏本就应该,但众兄弟得胜而还,加之此时天色已晚,还是先饮宴庆祝、安顿休息,明日选个吉时再排座次不迟。” “哥哥说得对,如此最好.” “哥哥说的对。” “哥哥说的对” 有宋江带头附和,其余头领马上附和。 晁盖对堂内的杜迁大手一挥,这负责后勤的元老,即带领麾下喽啰搬桌抬凳,不多时就将聚义厅摆满,众头领按照地位高低、亲疏远近各自落座。 杨长虽然还没定下座次,但头领位已经板上钉钉,留在聚义厅入席理所应当,但他依旧低调走到萧让身边同桌。 祝家庄一役,山上新添了十几个头领。 新来者按规矩坐再后面,萧让、金大坚已不是末席。 同桌者还有通臂猿侯健,他与金大坚赚李应都的扮虞侯,此时‘官服’都没有脱去,不像萧让那么讲究。 杨长坐下一看,两个‘虞侯’一左一右,遂对萧让打趣:“万万没想到,我一马前小卒,竟能和知府相公同桌。” “旬月不见,杨兄变化挺大的,莫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萧让笑着指着杨长点了点,‘新来’的侯健与杨长不熟,金大坚随即与他作起解释。 “杨长兄弟武艺卓绝,且与宋押司交情深厚,本该早就定下头领座次,却好事多磨等到现在,明日会和新到头领一起安排,不过也值得贺喜。” “原来如此,恭喜恭喜。” 侯健抱拳问礼,随后便做起了自我介绍:“小可侯健,在江州结识的公明哥哥,等会酒来了,咱们多喝几杯。” “久仰久仰.” “公明哥哥。” 杨长话没说完,见侯健站起来问好。 回头看见宋江对侯健摆手示意,杨长见两人都是又黑又矮,外形很像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宋江略胖、侯健略高略瘦。 “你们继续,我有点事” 宋江客套了一句,随后直奔后方孙立那桌。 只见他低头埋在孙新、顾大嫂中间说话,夫妻两人不停点头表示赞同。 等到宋江回前方主桌,顾大嫂跟着便起身离席,沿着聚义厅边沿向北,径直往后堂方向而去。 嗯?老宋与母大虫说了什么? 不一会,喽啰们开始端酒上菜。 杨长看到有喽啰往后堂走,便猜到里面也设有酒席。 后堂有女眷?母大虫去主持? 等等,或许扈三娘也在,让母大虫去做工作? 想到这里,杨长情不自禁看了主桌一眼,心说黑三郎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宋清前期做了这么久工作,现在又让顾大嫂去pua,小姑娘扈三娘哪顶得住? 要这么玩是吧?等会我提前下席,去偷你家的‘水晶’。 庆功宴开始前,晁盖象征性说了几句,他嘴皮子功夫不如宋江,众人都回应得很敷衍,就这么拉开了吃喝的序幕。 杨长依旧老样子,就与同桌之人吃喝闲聊,不去别桌串台敬酒。 宴会期间,李俊又带着童家兄弟来贺,亲密模样看得侯健啧啧称奇。 他不知道杨长能得李俊青睐,与宋江交情厚薄关系并不大,主要是实力强得人尊重。 杨长起身敬酒,猛然看到王矮虎老往后堂方向瞟,暗骂这厮旧病复发。 李俊三人离开后,杨长又有意无意观察王英。 只见这厮正在挨着敬酒,长时间停留在右侧对后堂门那一排,身体晃晃悠悠偷窥后方小门,郑天寿时不时拉拽提醒。 扈三娘定在后面。 不行,我得提前离席,找老太公把事敲定。 杨长正要起身告辞,左肩突然被人重重按住,扭头发现竟是李逵。 他是来敬酒的?还是我暴露了?戴宗怎么没同行? 杨长两次偷袭李逵,要说一点不心虚做不到,但惊慌失措也不至于。 “李头领,你是来喝酒的?” “嗨俺今天没兴致” 李逵从邻桌顺个凳子,大大咧咧坐在杨长身边,小心翼翼说道:“我感觉自己惹到了脏东西” “嗯?” 李逵自己以为声音不大,但萧让等人都听到他的粗声,心说伱黑旋风也怕脏东西? “呃你的意思是” “一清先生不在山上,俺记得戴院长曾经说过,杨兄弟上山之前曾道人打扮,是不是也懂道法驱邪之术?帮俺驱驱邪祟怎样?” “啊?” 杨长尴尬一笑,指着萧让说道:“那是故意装扮好行路,萧先生知道我的底细,只是略略懂些风水皮毛,道法驱邪还得找真道士” “是这样吗?”李逵挠头看向萧让确认。 萧让捻着胡须点头肯定,言曰:“风水术与驱邪的确不同,不过可以在家宅布风水局势,让屋主周边邪祟退散,当然,这是杨兄那本书上所言” “那也可以啊,你帮俺布一布。” 李逵闻言大喜,扭头望着杨长乞求,那卑微的表情,就像向父母要手机的孩童。 “呃” 杨长不好推脱,便说道:“你总得说说原因吧?” “早上俺倒在营地,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刚在船头又被人踢下水,可他们都说没看到人” “伤在哪里?让我瞧瞧。” “哦” 李逵听话得如同病人,背对杨长把衣服往上撩起,露出那块被石头击出的淤青。 杨长凑近定睛一看,心说真特么皮糙肉厚,老子那么大力一发飞石,竟然连这厮皮都没蹭破,要杀此獠或许只能下毒或用利器? “怎么样?” “的确像是被击打过.” 杨长蹙着眉一脸严肃,突然想恶心一下李逵,便故意胡诌:“李头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今日杀了太多无辜,所以才被煞气缠身?” “无辜?你说扈家庄?不对,不对.” 李逵听得直摆手,一本正经说道:“俺早上就被砸过头,那时还没去砍扈家庄,再说他们锦衣玉食哪里无辜?他们凭什么比俺过得好?俺就算被煞气缠身,也要杀尽狗官富人!” “呵呵,李头领真是性情中人,真是豁达.” 杨长尴尬笑了笑,心说你这厮鲁莽归鲁莽,头脑看上去倒是挺清晰的,是不是被我打聪明了?只是这仇富的心态,像极了后世那些蠢货。 不过,同样头脑简单,同样满脑子杀杀杀,李逵比手拿键盘的网上喷子强,这些垃圾现实中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呲牙咧嘴叫唤,他们线下哪有勇气张嘴? “嘿嘿,俺不是豁达,一清先生早晚回来,届时再驱邪不就行了?你得先帮我拨弄风水。” “没问题。” 杨长对着李逵微微一笑,一个整蛊想法出现脑中。 (本章完) 第71章 偷水晶 “根据书上所讲,在床头、房梁悬挂葫芦,有挡煞的效果” “没错。” 杨长故意对着萧让解释,而对方也及时给出了回应。 李逵听后呢喃道:“还以为要珍贵之物,葫芦倒是好找得很,不过这玩意儿管用么?” “那我就不敢保证了,但书上说葫芦化解病灾、镇邪收煞,李头领不妨试一试,另外” 杨长突然话锋一转,左顾右盼说道:“小时候见过道人驱邪,似乎用的是黑狗血” “黑狗血?俺也觉得耳熟”李逵一个激灵来了兴趣。 萧让捋着胡须,科普道:“杨兄所言不差,狗乃至阳之畜,黑狗与童子先天阳气最纯,故道士以阳而制阴,多取黑狗血驱邪治魔。” “黑狗血怎么用?” 萧让科普之后面对追问直摇头,李逵遂情不自禁望向杨长,他下意识觉得这玩意儿比葫芦管用。 杨长一脸为难表情,捏着下巴以试探性口吻说道:“应该是泼在邪祟处,李头领不妨在住处试试,或者自行抹在身上?我可是猜的.” “俺觉得有道理,你们觉得呢?” “估计差不多吧,咱们也都不懂驱邪” “那就得了,多谢几位哥哥!” 李逵得了黑狗血秘诀,提着酒坛就去寻杜迁,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杨长与桌友皆付诸一笑,他与萧让三人又喝了几碗,便借口疲乏先回房休息,但出门之后就溜到宋太公门前。 晁盖今夜大排庆功宴,两个儿子都在聚义厅喝酒,家眷们的餐食则晚一些发放。 宋太公独在房中自斟自饮,没动几筷子就觉得无趣,正当他关门准备睡觉时,杨长突然出现在门口。 “伯父。” “你怎么来了?” “我吃饱了,想着伯父没人陪,就顺道来看看。” “吃饱也不该离席,你刚在梁山获得一席之地,应该与众头领多喝几杯,加深敢情才是,没必要记挂老夫” “晁天王明天才宣布,此时太活跃感觉不好,还是陪伯父说说话。” “伱说得也有道理,那就陪老夫喝几杯。” “求之不得。” 宋太公把杨长迎入内,两人靠近桌边坐下边喝边聊,和谐得彷佛一对祖孙。 几杯酒下肚,杨长见宋太公面色红润,故意把话题引到扈三娘身上。 “伯父,适才我在聚义厅敬酒,依稀看见扈家娘子在后堂,李逵今天灭了扈家庄,不用让人看着她吗?若是惹出乱子可不妙” “不用担心,三娘已认我为义父,现在她是自家人,出不了乱子。” “她竟然真认您为父.” “四郎虽不及三郎名头响,但这孩子劝人却有一套,三娘也是个懂道理的姑娘。” “那得恭喜伯父,小侄再敬你一杯。” 杨长又劝了一杯酒,筛酒时喃喃说道:“扈家娘子英姿飒爽,伯父会给她选怎样的郎君?梁山上独身好汉不少,但才貌双全的就.” “说到这事我就来气,三郎要把她许给王矮虎。” “伯父莫非同意了?王矮虎武艺相貌都不如,那可委屈了您女儿” “他托人来说了几次,估计有自己的考虑,对了.” 宋太公还没有喝醉,他突然意识到杨长话里有话,于是直言不讳问道:“你是不是对三娘有意思?” “是的。” 杨长说得光明正大,这时候他不想要遮掩。 宋太公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便蹙眉捋着胡须喃喃说道:“三郎也是才貌双全,你与三娘年纪也差不多,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要是真想娶我女儿,迟些我就找公明说说。” “那可太想了,多谢岳丈成全。”杨长言罢纳头就拜。 宋太公笑呵呵将杨长扶起,说道:“我们认识也不短了,还从没见你如此急切,也不像往日那般谦让,好像生怕我不同意一样。” “嘿嘿。”杨长憨笑着回应:“是萧先生教我的,他说好东西得去争。” “萧让说得没错,好东西是要争,此时有我帮你做主,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我当然放心,公明哥哥为人至孝,他能不听您老的么?” “他敢不听?陪我再喝点。” “好好.” 杨长得了宋太公承诺,感觉心中悬起大石落地,宋江再想给王矮虎指婚,也得听他爹的安排,否则孝义黑三郎人设就崩了。 陪宋太公又吃了几杯,杨长才心满意足回去休息,路上因怕宋太公反悔,他打算连夜准备聘礼送去。 回到住处,萧让已在。 “你去哪里了?不是早早离席?” “嗨,刚才酒吃醉了,坐在别人门口睡了会.” 杨长敷衍完萧让,就爬上床翻找那对宝剑,想着以此为聘送出去。 他现在没甚值钱东西,也就那对剑能拿得出手,关键这武器太轻不称手,留在身边就是装饰,扈三娘使的是日月双刀,换成双剑说不定也能用。 萧让误以为他在收拾行李,便好奇问道:“咋啦?杨兄今夜就要搬走?” “没有啊。”杨长单手抓起那对剑,笑呵呵解释:“晁天王还没排座次,也还没给我分独立住处,至少今夜还得与先生同房” 萧让听到同房一愣,跟着手指双剑问道:“那你这是.” “找个地方醒醒酒,你不用管我,先睡。” “哦” 杨长辞了萧让,急匆匆到宋太公处下聘。 当时老太公已经睡下,开门后询问杨长来意,跟着打趣他今日猴急,并称今夜等不到宋江商议,明早再找儿子确定婚事。 杨长满心欢喜回到住处,垫高枕头做了一夜好梦。 翌日用完早饭,晁盖召众头领到聚义厅,杨长也在通知之列,他猜应该是定座次。 到了聚义厅,见晁盖面南居中而坐,宋江、吴用分坐左右,左右各有三排座椅。 到场头领陆续到前两排入坐,孙立、李应等新头领站在堂中央听安排,猜测两边第三排就是他们的位置。 晁盖见众人到齐,讲了几句场面话,便对宋江、吴用说道:“梁山越来越壮大,头领也越来越多,原有座次不完全合理,我打算借今日的机会,重新做一次合理调整,你们觉得如何?” “我听哥哥的。” 吴用先表态,宋江也跟着也道:“哥哥做主便是,只不过头领人数众多,仓促间恐怕不易安排妥当,我建议他们先随意落座,然后再一起商议怎样?” 你让我做主,又要一起商议? “那先坐吧。” 晁盖淡淡挥了挥手,宋江又向他抱拳请示:“哥哥请慢慢斟酌,小可想宣布一件喜事。” 不待晁盖答话,宋江已经站起身。 “王英,站到前面来。” “我?” “快来,有好事。” 杨长正在寻座途中,听到宋江这么说突然定住,他不可思议望向前方,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宋老太公没说?黑三郎阳奉阴违? 妈的,等会即便当众翻脸,哥们也绝不会让老婆! (本章完) 第72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 “我当初在清风山,曾许下你一头亲事,悬悬挂在心中久矣,今日我父亲有个女儿,欲招你为婿,也算了解一桩心愿。” “招我为婿?” 王矮虎挠着头一脸懵,他突然想起扈三娘在宋太公处,心脏瞬间狂跳了起来,胖胖的脸上写满了我愿意。 杨长站在原地凝眉冷视,他听得宋江的话特别刺耳,心说这厮莫非瞒着老太公?昨夜他可是亲口应了我的。 带着怀疑,在乐和身边空位坐下。 眼睁睁看着宋江安排宋清去请扈三娘,心说等会老太公若是跟着来了,看你这黑三郎如何收场。 晁盖与吴用显然不知情,堂内各头领昨夜大醉一场,除了孙新、顾大嫂、乐和等少量头领,其余也不知扈三娘是宋江义妹,都在猜测会给王矮虎配个什么女人。 不多时,宋清、扈三娘搀着宋太公来到聚义厅。 一众头领看了尽皆哗然,前方王英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他此时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这辈子把命就交给宋江了。 然而几家欢喜几家愁,杨长看到宋太公跟了过来,心说这老头什么意思?伱这表情明明是知情的,昨夜跟我闹着玩? 杨长伸长脖子仰起头,打算给扈三娘使眼色,奈何坐在后排并不显眼,于是故意站了起来提醒。 只要扈三娘说半个不字,杨长就打算公开与王英抢。 宋江上前迎住宋太公,又笑呵呵对扈三娘说道:“我这兄弟王英武艺虽不及贤妹,但却是个热心肠的好男儿,我当初曾许下他一头亲事,耽搁许久都未曾遂愿,今日贤妹义认我父亲,在场众头领都是媒人,今朝是个良辰吉日,贤妹可愿与王英结为夫妇?” “嗯” 扈三娘故作沉吟看向远方,杨长抓紧机会给她猛使眼色,岂料这女人看了他一眼,给出的回答却瞠目结舌。 “要我嫁他没问题,但他必须为我做成件事。” “莫说一件事,一百件都可以!” 王英笑呵呵搓着双手,就等着抱起美人入洞房,而他‘情敌’杨长此时懵了,心说我今天是没睡醒怎的? 扈三娘若不开口,自己怎好出面争抢? “我只要你做一件,我扈家满门被人枉杀,若能帮我报了家仇,便服侍你一辈子。” “这” 王英双眼大如铜铃,双手无处安放乱动,他没想到扈三娘这要求,自己哪能杀得了李逵? 宋江一时也呆在原地,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清,好像说你究竟怎么劝的?这婆娘怎么当众将我的军? 杨长听到这里,突然身体一松,扶着把手坐回去。 敢情这婆娘要搞事? 老子若是娶了你,黑三郎不记恨我头上? 不过也无所谓,咱现在攻击很强了,就是欠缺点防御,立足梁山应该无碍。 “贤妹,你这都是误会” 宋江解释不下去,便黑着脸转身寻李逵向扈三娘赔罪,结果扫视半天没人,于是气急败坏大喊:“铁牛呢?这憨货怎么没来?” “莫不是昨夜喝醉了.” “你立刻把他带过来,亲自给我妹妹赔罪!” “欸” 戴宗摸了一把额头汗水,如风儿般跑出了聚义厅,即便不用神行马甲作法,这位神行太保也跑得很快。 “贤妹,悲剧已经酿成,你不要带着仇恨生活,李逵当日中了邪,对中了邪.” 宋江一边给李逵找借口,一边给宋清与宋太公使眼色,让两人帮着劝劝扈三娘。 “三娘消消气” “兄长说得没错,逝者已逝不可追,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父子三人不停安抚,扈三娘只是听着不回答。 这让一旁看热闹的晁盖暗爽,心说也有宋公明摆不平的人?这妇人怎么越看越顺眼呢? 约盏茶功夫,聚义厅外飘来一阵腥臭,而后戴宗领着李逵奔来。 宋江一直在观察门外,他第一时间冲过去,当看到李逵满脸是血,浑身腥臭扑面而来,当即惊呼:“铁牛,你这是怎么了?” “一清先生不在山上,俺便在身上涂满了黑狗血,这玩意儿听说可以驱邪。” “你究竟涂了多少?” “全身还没涂匀,正准备泡个狗血浴,戴院长就把俺拉来,哥哥这么急找俺啥事?” 李逵说话时头很痒,用手一挠指甲缝都是血泥,看得宋江眉头紧蹙。 “三娘责你杀了她全家,他现在已被我父认为义女,你自己闯出的祸自己解释” “啊?” 李逵闻言大步走上前,顶着扈三娘打量一番,便拍着胸脯说道:“扈家庄是俺烧杀的,但公明哥哥已经治了罪,你现在是公明哥哥义妹,俺也是公明哥哥兄弟,总不能逼着哥哥杀俺,不过你家人已死,俺可以答应帮你杀人补偿,无论杀谁都可以!” “那你自杀!” “那不行,俺要留下性命,帮哥哥冲锋陷阵!” 听到李逵强词夺理,旁边王英一个屁都不敢放,扈三娘遂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这场面看得晁盖爽不可言,他总觉得梁山一直缺点什么,现在知道缺了扈三娘这样的人。 宋江没见过这么道歉的,自己给打眼神都听不懂,便走上前帮着解释:“贤妹你看,铁牛今天真是中了邪,他现在身上全是黑狗血,咱们别错过良辰吉日。” “义父,你觉得呢?” 扈三娘这句问话,让宋江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他昨夜宿醉不醒,醒来之后直接被晁盖叫走,一直没与宋太公对上账,所以还不知道杨长偷了‘水晶’。 “三娘若不愿嫁王英,义父重新给你指个郎君?” “女儿听爹的。” “那就杨长吧,这孩子才貌双全,配得上三娘。” “好” 听到宋太公与扈三娘对话,王英的心情就像玩蹦极急速坠落,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江,好像在说哥哥把我当猴玩呢? 晁盖原本靠在椅背上看戏,这时已经把双腿盘了上去,心说今天这也太有意思了吧?我一会都能多吃几碗饭。 “三郎!” “我在,我在。” “还不过来。” “欸。” 杨长从在座位上举手应答时,旁边铁叫子乐和全程震惊脸。 他老婆昨天也在后堂列席,是少数几个知道宋江今日安排的人,没想到竟会出现如此大的反转。 杨长带着微笑小跑上前,途中与扈三娘对视了一眼,看得出女人眼中对他的赞赏。 宋太公一脸慈祥捋着胡须,问道:“杨长,你愿意娶我女儿吗?” “三郎!” 宋江压底声音提醒,杨长就跟没听到一样,仍旧喜滋滋说道:“岳丈,小婿愿意!” “好好!” 这不听话的举动,使得宋江咬紧牙关,侧过脸给王英使眼色,随后出现了刺耳的叫喊。 “我不服。” “我反对这门亲事!” (本章完) 第73章 大局为重 发声者自是王矮虎,他本来连儿子名字都想好了,却没想到宋太公突然‘背刺’,而扈三娘居然就答应了。 要是宋江纳了还能忍,毕竟自己没办法与大哥争,但是杨长‘横刀夺爱’凭什么? 想起之前宋家庄的恩怨,王英此时气就不打一出来,他壮胆打断宋太公‘认婿’,然后直勾勾盯着宋江,好像在说哥哥你快帮我,咱们俩身高个头差不多,我才是你合适的妹夫。 杨长也没料到王英这么勇,他扭头瞥了左边那不及自己肩高的矮脚虎。 心说你丫什么东西,轮到伱这妖怪反对? 宋江身高不到一米五,你丫比黑挫鸟还矮上两公分,人扈三娘只比我略矮,你跳起来都够不着亲嘴,就这还做什么白日梦? 黑挫鸟敢当众拂逆父意?他不要孝义黑三郎人设了? 这时杨长不便开口,也不用开口。 只要宋太公一句话,就可以把王矮虎怼回去。 但宋江此时脑瓜子嗡嗡的,也失去了一部分理智,他抢先接下王英话腔,故意蹙眉责道:“王英,不可对家父无礼,家父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要有什么问题,大可轻声商量,何故这般鲁莽?” “呃” 王英咽了咽口水,抬头瞟了扈三娘一眼,嘟囔道:“小娘子刚才对我提要求,说要为她报得家仇才嫁,为何现在不要求杨长?这对我不公平.” “啊这.” 宋江以为王英有好理由,没想到又把矛盾指向李逵,随即沉声说道:“都说了此事是误会,铁牛今日是中了邪,你怎么还在提这事.” “哥哥无妨,干脆来个比武招亲,他们两人若杀得了俺,俺就是死了也不怨.” “铁牛!” 宋江喝断李逵,厉声道:“都是自家兄弟,哪能为我义妹闹得自相残杀?瞧你身上这味道,快滚回去洗一洗!” “哦” 李逵苦涩一笑双手一摊,带着腥风转身离开了聚义厅。 本来一场喜事,突然变成了闹剧,弄得宋江下不来台。 今日若不了结王英心愿,他觉得自己威信要受到影响,而且把扈三娘养在宋太公处,自己这些日子平白受了猜度。 欲扬先抑,到头来砸了自己脚? 不可能,我要力挽狂澜。 见晁盖没有插手自己家事,宋江立刻抱拳转圈对众头领行礼,表情庄重诚恳。 “今日之事让诸位见笑了,是小可没和家里人沟通好,我现在与他们到后堂议定,等会再给大家一个交待。” 宋江言罢给宋清使眼色,随后两兄弟一左一右,扶着宋太公、扈三娘走向后堂,聚义厅内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两位备选女婿站在前方,接受堂内众头领审视的眼神。 王英仰头对着杨长冷眼以对,好像在说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公明哥哥在清风山就答应了我,你一个有点蛮力的小喽啰,凭什么与虎爷争女人? 杨长表情平静、毫不在意,心说你舔黑挫鸟有什么用?老子曲线救国交好他爹,即便等会宋太公被宋江说服,扈三娘只要坚持杀李逵才嫁,那父子三人就不可能得逞,更何况我看晁盖眼神也不对,说不定会借口干预此事。 打压二把手的权威,是任何一把手都愿干的。 果不其然,晁盖在宋江刚走入后堂,便忍不住起身说道:“各位兄弟耐心等会,我跟进去看看情况,肯定可以圆满解决,你们也别杵在这里,先回座位等消息.” “好的。” 杨长抱拳一拜,得了晁盖一个肯定眼神,随后昂首阔步走了回去。 王英就像没听见,偷偷瞥了杨长一眼。 他怀抱双手杵在原地,认为回去就是认怂,再说此时回座再来,那不多此一举么?有公明哥哥说项,那小娘子必然嫁我。 晁盖径直往后堂而去,并不在乎王英、杨长回不回座。 刚走到门边,就听见宋江抱怨。 “爹,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通气?” “你昨夜宿醉不醒,今早寻你又寻不见,就算想说也没机会。” “好吧,可您为何指婚杨长?四郎都与贤妹说好了” “没看见三娘不愿意?杨长与咱们宋家有恩,我觉得这孩子比王英强,而且他昨夜都已经下聘了.” “什么?” 宋江还以为是老父临时起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杨长‘偷家’,敢情上次护送扈三娘回梁山,这小子‘监守自盗’起了心? 你看上扈三娘早点说,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 “贤妹刚才是误会了,铁牛中邪做下错事已没法挽回,以后都是自家兄弟,男人生的好看必难驯服,还是王英更合适贤妹,他一定把贤妹捧在手心” 见扈三娘低头不回答,宋江连忙给宋太公、宋清使眼色。 老太公装着没看见,不愿为王矮虎说好话,劝说重任就落到宋清头上。 “兄长所言不差,贤妹昨日与顾大嫂、乐大娘子等女眷同桌,她们应该与你讲了不少经验,选男人真不一定选外貌.” “而且杨长还没拿到头领位置,王英之前可是清风山二当家,光麾下喽啰就有两三百人,我知道贤妹喜欢弓马武艺,嫁给他依旧能统领兵马” “咳咳.” 听到这里,晁盖咳嗽提醒走了进去,正色说道:“杨长此次功劳不小,马上就要授头领座次,我也会给他分拨喽啰,所以贤弟的担忧多余,听说他武艺还是不错的,正好与令妹配成一对.” “哥哥,这是我的家事” “我无意干涉你的家务事,只不过此事要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引起山寨兄弟生隙,我建议还是考虑一下杨长,他与不少头领关系都不错。” 晁盖拿出山寨兄弟情,显然比宋江家务事高端。 但他不会轻易被压制,直接利用晁盖的理由反驳。 “哥哥有所不知,小弟此举就是为了山寨兄弟和睦,杨长有些人缘我心里清楚,但王矮虎代表着清风山,那可是好几百个兄弟,咱们不能因小失大” “可是.” “四郎。” 宋江打断晁盖,叫住宋清说道:“此事已涉及山寨稳定,你先带父亲、贤妹回去休息,我与晁天王先行商议。” “哦” 宋清立刻会意带宋太公、扈三娘离去,他明白宋江不想两人听其中利害关系,那样赤裸裸说出来有些伤人。 目送父兄离开,宋江即回身问晁盖,“哥哥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 晁盖捋髯顿了顿,一本正经说道:“王英背靠着清风山不假,但那杨长也不是无根之水,他义兄不在二龙山么?如果定要把扈三娘指给王英,我看杨长未必同意.”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会好好劝说杨长,他既然要做山寨头领,总得以大局为重!” (本章完) 第74章 游说币 梁山现在兵马钱粮充足,晁盖根本没对二龙山多重视,他故意借武松堵宋江的嘴,但可不是热心肠想帮杨长,而是有意用杨长来恶心宋江。 但宋江岂是等闲之辈?轻描淡写就应付了晁盖,并走到门口将杨长叫了进来。 王矮虎看到宋江唤杨长,一颗热心瞬间就凉了一半,好在宋江及时给他眼神安慰,他才明白杨长进去没好事。 两人‘眉来眼去’,正好被杨长看在眼里,心说老宋就算说出花,哥们也不可能退让。 杨长挺直腰板,从王矮虎身边阔步经过,到后堂看见只有晁盖、宋江,他不卑不亢抱拳行礼。 “两位哥哥。” “坐吧。” 宋江挥手示意杨长落座,不待对方屁股贴上板凳,就开始了说教:“我不知杨贤弟也喜欢义妹,你其实大可早些说出来,弄成这样让晁天王笑话” “贤弟言重了。” 晁盖连忙摆手,随即夸道:“不过杨长兄弟倒是一表人才!” “哥哥恕罪,是小弟行事疏忽了,昨夜宴后去拜见伯父,老人家喝高兴要招我为婿,小弟哪能不从?他说会与哥哥商议,所以就没.” “昨夜我吃得太醉,家父没有机会相告,刚刚我们已经商量好,这门婚事委屈你让一让,哥哥先答应了王矮虎,回头定给你寻一门好亲,咱们行走江湖最重信义。” 杨长一听好家伙,伱重信义关我鸟事? 慷他人之慨? 杨长脸挂苦涩,用调侃语气反问二人:“小弟不是很理解,这种事也有让的?” 别的不说,宋江让女人是没问题的,阎婆惜就主动让张文远去拱,当然这厮最后也为风流付出了代价。 “兄弟你别这么看我,此乃公明的家务事,实在不便发表意见,不过我挺看好你的,是梁山难得的俊杰.” “哥哥此言差矣。” 见晁盖挑拨关系,宋江急忙抱拳打断,并解释道:“就是因为杨贤弟一表人才,娶我义妹实在委屈了他,三娘虽然有几分颜色,但她的个头属实高了些,寻常男儿一般看不上,您说是吧?” “呃倒是没错” 古代大洋马的确是扣分项,但这一点对杨长反而加分,大长腿美人在后世非常吃香,于是不假思索给出回应。 “小弟就喜欢个高的.” “怎么劝不住呢?” 宋江一听急了,起身走到杨长身边,语重心长说道:“三郎有所不知,其实关于你的婚事,上次在孔家在二郎找我聊过,他特地交待让我为你做主” 嗯? 杨长看着宋江舌绽莲花,这厮竟把武松抬了出来,说杨长既然父母都不在了,他的婚事就该听义兄武二的,间接意思就是得听宋江安排。 武松此时远在二龙山,根本来不及核实情况,但杨长相信以武松的性格,断然不会托大插手自己婚事,必是黑挫鸟故意扯虎皮,想用‘孝道’来逼杨某人就范。 杨长虽然不被孝道束缚,但一时找不到反驳理由。 他后悔当初没捡王婆口才,否则此时怎会在言语上被压制,但想起王婆就想起那枚的【游说币】,现在得借助外力把黑挫鸟说服。 宋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大道理说得一套一套的,晁盖如猫头鹰睁着大眼,再也插不上一句话。 “怎好让哥哥站着,您快坐下来说.” 杨长偷偷摸出【游说币】,起身热情扶着宋江往凳上按,并趁不备把道具塞进对方怀里。 由于当时背对晁盖,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宋、晁两人完全没察觉。 宋江坐下后继续‘输出’,从个人孝道说到兄弟情,再到山寨的团结大局,彷佛杨长不同意就是梁山罪人,这口才王婆来得也得认输。 晁盖以为杨长会屈服,岂料这哥们等宋江说完,想了一会慢慢开口回道:“哥哥有所不知,小弟在阳谷尚有一族叔,他让我婚姻事自行做主,另外二哥要我娶妻慎重,是因为嫂嫂不贤之故,伯父能认扈家娘子为义女,料其必是个贤惠女子,另外关于山寨.” 杨长按条对答反驳,当提到山寨兄弟之情时,他直接痛斥王英好色无礼,曾拨撩揭阳女眷影响团结。 本来以宋江卓绝的口才,任杨长如何回答都能说回来,然而却被【游说币】压制住,最终不停点头称是,当着晁盖答应将扈三娘嫁给杨长。 看到宋江竟被杨长说服,瞬间对这少年刮目相看。 稍后三人回到聚义厅,由晁盖宣布宋江嫁妹杨长决定,引得堂内众头领拍手叫好。 而还在前方的王英,一时像个小丑般定在原地。 他用不可思议眼神盯着宋江,那表情好像在说哥哥怎么回事?晁天王凭什么帮你做主?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宋江此时仍被【游说币】影响,便蹙眉回应王矮虎。 “还不回去落座?家父既然招杨长为婿,你便等下一次机会,你们个头本来也不合适,先收收你的急性子,别一天只想着玩女人!” “哥哥你我.” 王英满脸通红,气得原地一跺脚,愤然转身夺门而走。 宋江当即示意郑天寿去追,随后抱拳对晁盖问道:“哥哥,您看接下来如何安排?” “今日原本要定座次,但此事需要再仔细斟酌,那就干脆先办喜事,我让杜迁、朱富配合四郎筹备怎样?到时在喜宴上一并安排。” “全凭哥哥安排。” 晁盖很满意宋江的态度,随即安排杜迁、朱富去寻宋清,其余头领则先去休息等候,然后留下宋江、吴用商议。 杨长今日作为黑马杀出,出了聚义厅就被众头领围着道贺。 除了之前熟悉的李俊、童家兄弟、萧让、金大坚以及侯健,还有石秀、杨林、薛勇、时迁等散人,以及孙立为首的登州派数人。 吵闹一阵喧哗,萧让带着杨长去寻杜迁。 要成婚得先要间独立新房,而晁盖、宋江、吴用等人,就如何定座次起了争执。 晁盖见识过杨长‘口才’,刚才又看到他人缘如此好,便有意将其提拔至最前排,拉拢之意十分明显。 梁山此时头领已经超过六十人,晁盖、宋江、吴用及回家探母的公孙胜,前四把交椅皆是面南的主位,下方堂内左右各设三排座椅,越靠前说明在山寨的地位越高,而最前排只有二十席。 也就是杨长从大头兵,直接被提拔至核心圈。 除此之外,晁盖还要将新投的孙立、李应也纳入前排,再算上扈三娘就占去四席。 目前左侧前排为林冲、刘唐、三阮、杜迁、宋万、朱贵、白胜、欧鹏,右侧前排为花荣、秦明、黄信、燕顺、戴宗、李俊、穆弘、张横、李逵、裴宣。 按照晁盖安排座次的惯例,左侧除了欧鹏都是他原班人马,如果一边需要挤掉两个人,那么白胜、欧鹏、李逵、裴宣将挤下去。 白胜对晁盖可有可无,但其余三人都是慕名宋江而来。 这样调整会损害宋江威望,便一直拿杨长资历浅说事,晁盖则猛夸扈三娘武艺高,妻子都能坐进前排,与丈夫分开显然不合适。 见一二把手各执一词,吴用只得出面当和事佬。 “两位哥哥,其实梁山目前持续壮大,现在排定座次早了些,不如重新分配山寨值守,也好防范官兵来剿山” “也可以,贤弟认为呢?” 晁盖询问宋江意见之时,他身上的【游说币】刚失效,突然想起刚才对王英说话太重,得赶紧跟上去好好劝慰一番。 想到这里,宋江即起身抱拳告辞。 “哥哥、加亮先生,你们先商议安排,小弟有事要失陪一会。” (本章完) 第75章 各有算计 晁盖虽是名义上的寨主,但大半来投奔的新头领,以及兼并吃下的好几个小山头,无不是冲着宋江面子而来。 这就好比新来的公司副总,通过不停拉融资稀释原有股权,比董事长占股比例还高。 所以说梁山的‘人事调动’,晁盖没办法做到乾綱独断,也绕不开宋江点头同意。 宋江此时威望受到影响,必须尽快去稳住王矮虎,否则信任崩塌要出大问题。 梁山此时有六十多个头领,晁盖若全部打乱重新部署,相信一时半会讨论不出结果,更何况吴用内心也向着自己。 有智多星打掩护,宋江离开片刻也不慌。 黑挫鸟很会拿捏人性,他见了王英并没先赔礼,而是抢先厉声一通数落,把矮脚虎骂了个狗血喷头,紧跟着又指出扈三娘各种缺点,甚至还暗示这女人克夫(祝彪)。 用对比、污蔑、拉踩、共情等技巧,很快让王英由愤怒变成感动。 看到王矮虎眼泪汪汪,宋江又用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强大的画饼能力,让这可怜虫再次成为迷弟。 宋江安抚下王英,前后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以为晁盖还在慢慢研究,可等他巳时回到聚义厅,人员调整初稿已经弄了出来。 从吴用手里接过名单一看,宋江表面古井不波,内心则如狂风海啸。 好个晁天王,摆明了针对我的人。 “贤弟觉得怎么样?刚才与军师反复商议,感觉这样调整最妥当。” “是吗?” 宋江一脸好奇看过去追问。 吴用立刻陪着笑脸颔首,解释道:“这主要是晁天王的想法,公明哥哥如果有自己的看法,不妨说出来再行商议” “其它的先不说,就是这清风山、黄门山、揭阳好汉,以及最后来投的登州孙立等人,为何都分散到各个去处?放在一起不更有战斗力?” “此言差矣,不管他们以前是谁,上了梁山就是一家人,本来就不应分彼此,打乱组合更是为了增进情谊,你说是也不是?” “呃” 晁盖的话一时让宋江语塞,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昔日的村正,竟能说出这样大道理。 其实在宋江攻打祝家庄期间,晁盖就一直在琢磨如何限制宋江权力,抓破脑袋想了一个来月才有这点灵感。 可两人毕竟段位不同,虽然晁盖的理由站得住脚,但梁山拥护宋江的头领更多,所以这招分化瓦解,并不一定达到预想效果。 “哥哥所言甚是,不过增进情谊也该循序渐进,小可认为大方向没错,但不易一开始弄得太零碎,就比如解珍解宝、阮家三兄弟、邹渊邹润等,都是血浓于水的亲戚,完全没必要分开” “行。” 晁盖预留了还价空间,明面上设置了不合理安排,就是等着宋江提出来,随即捋髯点头肯定。 “贤弟说得不错,等会按你意见再调整,其余还有吗?” “其余的话.咦?哥哥怎让杨长去监看马匹?他都不会骑马,只能算步军头领” 【游说币】失效以后,杨长在宋江心里打了个疙瘩,认为这少年见色起意且不听劝,没法成为自己心腹,所以不打算让其拿到实权,反驳的理由也非常充分,但晁盖却有自己一套说辞。 “不会骑马可以学嘛,传闻令妹马上功夫了得,我认为杨长辅助她监看战马,一定可以尽职尽责.” “哥哥,舍妹个人再有勇武,说破天也是妇人,让其照顾家父、相夫教子即可,至于杨三郎.可与四郎放在一起。” “四郎?” 晁盖闻言一怔,“他可是与朱富提调筵席,杨长武艺听说很不错,如此安排太埋没他了.” “哥哥有所不知,杨长最出色的不是武艺而是厨艺,您要是吃过他做的包子,必然赞不绝口。” “这” 宋江说得有理有据,晁盖听后一时无法反驳,却又不甘心‘节节败退’,于是玩起了拖字诀。 他沉吟片刻,略过杨长、扈三娘,指着名单又问:“贤弟对其它安排,还有意见没?” “自然还有。” 晁盖以为宋江见好就收,岂料黑挫鸟还要输出。 “比如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他们之前同出清风山,分散各处增进情谊本没错,但为何把王英、郑天寿都派去守酒店?小可认为略欠考虑” “贤弟以为如何安排为宜?” “这” 晁盖今日特别能沉住气,倒让宋江心里打起鼓来,随即试探性说道:“王英、郑天寿颇有武艺,又有统领数百喽啰的经历,应该分到各寨作为将领把守.” 按照晁盖的最新部署,除了新增东西北面三个酒店(情报站),还有金沙滩小寨、鸭嘴滩小寨、山南水寨、山前马军寨、山后马军寨、山左旱寨、山右旱寨以及山顶大寨。 山顶大寨头领、喽啰最多,其次是山左、山右的旱寨喽啰也多,再次即位水寨以及前后马军寨,最后是金沙滩与鸭嘴滩小寨,他们主要协助防守渡口,分配的喽啰在八寨中最少。 八寨之中属于宋江心腹的,只有花荣、秦明的山左旱寨,以及黄信、燕顺的山前马军寨两处。 宋江看中了后山的马军寨,想用王英、郑天寿替换杨长与扈三娘。 但没来得及道出目的,晁盖立刻爽快打断他,说道:“既如此,就让王英去鸭嘴滩,郑天寿去金沙滩。” “嗯” 宋江蹙眉捻着胡须沉吟,心说金沙滩是童家兄弟,鸭嘴滩是邹家叔侄,王英、郑天寿就是去当主将都没意义,手下拢共就那么一两百喽啰。 “这两小寨各有两个头领够了,不如让王、郑两人去后山马军寨?反正杨长与舍妹也空了出来.” “这不好吧?” 晁盖终于不再妥协,抓住宋江痛脚开始反击,“我听说杨长曾一人对战王、郑不落下风,令妹更是在战场生擒了王矮虎,让他两人去守后山马军寨,恐惹得兄弟们不服啊。” “杨长不是去帮四郎么?三娘也要在山上相夫教子、奉养老人” “让杨长做包子太屈才,令妹好武艺更不能埋没,老太公处若伺候不周,我再多拨喽啰就是,山后马军寨我已属意杨长夫妇,正所谓举贤不避亲,贤弟就别再介怀阻拦。” 晁盖说得铿锵有力,宋江听完心里不由一紧。 既然晁盖把话说到这样,只能思考个折中办法安顿王英,毕竟刚刚才对矮脚虎画完饼。 (本章完) 第76章 一个字,绝! 看不上两个码头小寨,阮氏三雄的水寨也插不进去,剩下只剩山右那座旱寨,目前主将林冲、副将戴宗。 若宋江强安两个人进去,就有架空林冲的嫌疑。 黑挫鸟于是向晁盖建议,让两人分充左右旱寨为副将,可晁盖却以二人武功不高婉拒。 宋江为了完成画饼承诺,只得舍弃郑天寿的职位调整,让其仍按原计划山外开店,力保王英进入核心旱寨,成了林冲麾下另一副将,时迁则代替他去配合石勇开店。 等到三巨头商议停当,杜迁已带了一队喽啰候在门外,准备对聚义厅简单妆点,随后就要举行婚礼仪式。 宋江见状即向两人告辞:“吾妹出嫁在即,小可想过去叮嘱一番,兄长军师你们先忙” “哥哥自去,我也要去寻萧让写告示,等会好趁婚礼张贴出来,头领们来喝喜酒正好观看,之后也好各司其职。” 吴用手执涂改的名单回礼,正转身要与晁盖辞行之时,对方却扶住他衣袖笑道:“左右无事,我与军师同去。” “此等小事,不必了吧?” “我非为见萧让,实则为见杨长兄弟,扈三娘不是简单女子,我得给新郎打气鼓劲,记得他与萧让同舍?” “好像是的,那走吧.” 晁盖见杨长的用意,智多星怎能猜不到? 这会想着拉拢杨长,人家上山时为何故意打压?他今日让公明哥哥难堪,此时指不定多内疚。 吴用虽然常能料敌于先,可惜他今日完全看走了眼。 杨长此时处在上帝视角,怎么可能对宋江有一丝内疚?能不算计黑挫鸟就不错了。 稍后到了萧让住处,得知杜迁为杨长新拨了房屋,杨长已经带着行李搬了过去。 晁盖便辞了吴用、萧让,径直往杨长新屋方向走去。 陶宗旺自上山来,一直负责梁山的房屋建设,也由于来投的好汉太多,‘梁山建工’寒来暑往从来没停过。 杨长新住处位于聚义厅东北,前不久刚刚竣工的一批新房。 原本杜迁没有计划他的名额,今天上午才临时协调出一间来。 杨雄、石秀没带家眷孤身上山,主动让出一间给杨长作为婚房,隔壁邻居是病尉迟孙立,他与登州带来的同伴、家眷,全部安顿在这一片区域,上了梁山也自成一股势力。 晁盖出现在门外之时,孙立、孙新正陪着杨长说话,顾大嫂则热情帮他穿戴。 “这里好热闹啊。” “晁天王?” “天王哥哥。” “天王哥哥.” 晁盖欣慰点头致意,近期上山的一众头领,唯独登州这伙势力大,且不是募宋江之名而来,他觉得自己可以拉拢。 “杨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宋贤弟还欲把扈家妹子嫁给王矮虎,还是宋老太公慧眼识佳婿啊,你们说是也不是?” “呃哥哥说得是.” 孙立尴尬微笑着抱起双拳。 他刚才本在隔壁住处休息,听说新郎官杨长搬来做邻居,想着能被宋江、林冲都夸的好汉不简单,便带着孙新前来拜访认识,顾大嫂也主动跟来帮忙。 当听到晁盖当众拉踩宋江,顾大嫂意识到两个头目有隙,急忙放下手里活拉着孙新行礼。 “哥哥来找杨兄弟道喜?我已为新郎拾掇打扮好了,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叔叔咱们是不是先回去?” “啊对对对,哥哥,杨兄弟,我们先行告辞。” 孙立会意抱拳辞别两人,立刻带着孙新夫妇离开。 晁盖笑呵呵送别,而后装着与杨长很熟,朗声问道:“杨兄弟,伱与孙提辖好像很熟?” “不怕晁天王取笑,我也是刚搬过来才认识,之前都没说上话.” “原来如此,不过你人缘挺不错的。” “天王谬赞.” “欸” 见杨长如此谦虚,晁盖突然蹙起眉来,佯装责曰:“上了梁山就是兄弟,何必说得那样生分?以后叫我哥哥、兄长都可以,是不是之前没给你定座次,所以对晁某有些怨言?” “没真没有.” 杨长一听好家伙,示好能不能别这么直接?弄得我很难堪知道么?村正与押司区别这么大? “呵呵,与你打趣呢。” 晁盖自己以为有语言艺术,却不知不熟前故意装熟很尬,他笑呵呵又开始祸水东移。 “若不是押司有言在先,我早就把你提升至首领位,不过你也不要怪他打压,他也是担心你没威望不好服众,今日后大家都会高看贤弟,另外为你准备了一份贺礼,等会到了聚义厅就知道了。” “哦多谢天.多谢哥哥” 杨长一听就知道晁盖挑拨,心说大哥你这手段可真不够,挑拨离间哪能自己亲自说? 他对晁盖的贺礼没啥期待,梁山上也没什么值得宝贝的,其实所谓贺礼就是新任命,一寨的首领话语权可不小,原本这位置打算拉拢孙立用,却临时给了杨长夫妇。 可惜杨长对梁山权柄不在乎,这就像非洲酋长炫耀自己粮食吃不完,可以用粮食换到奴隶、女人以及任何东西,却不知在更文明发达的国家,这种炫耀多么不值一提和无知。 晁盖看到杨长表情满意点头,又手指他衣服补充道:“山上物资不全,没办法准备新衣,只能委屈贤弟,不过江湖儿女也不在乎,抱得美人归就行了,你说是也不是?” “哥哥说得对” “对了,适才听你说起族叔” 杨长回应恭敬但不积极,晁盖只能自己寻找话题,从建议将杨德搬上梁山,说到通过武松交好二龙山,总之就是为了拉近距离。 宋江找扈三娘做工作,晁盖就找杨长做工作。 公克母,没问题。 午时末,梁山众人欢聚一堂。 由宋太公主婚、晁盖证婚,杨长、扈三娘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很快来到吃喝环节。 宋太公、杨长、扈三娘、晁盖刚好一桌。 宋江上山以来第一次被‘踢出’主桌,晁盖心里别提多爽。 以宋江城府怎会表现不悦?他神态自若主动领众敬酒,杨长则一杯接一杯应付着。 坐在角落的王矮虎,见到杨长众星捧月、扈三娘满面红光,虽然已经被宋江劝想通,心里此时依然堵得慌,也恨杨长抢了自己的美人。 你他娘就笑吧,让扈三娘克死你。 现在多喝点,喝到不能洞房,让小娘子后悔. 王英瘪着嘴暗暗诅咒,杨长无意间看到他眼神愤恨,当时恰逢萧让上前进酒。 他故意提高音量打趣道:“你们还是来慢些,我得换个小碗装酒,再饮两坛就得醉了,等会如何入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耽搁了谁给补偿?” “呃那我走?” 萧让听完尴尬立在原地。 杨长从人群缝隙之中,如愿看到王英咬牙切齿的脸,那画面就像曹可凡吃了九转大肠。 一个字,绝! (本章完) 第77章 借刀杀人 梁山在祝家庄收获颇丰,此时借着杨长、扈三娘婚宴由头,众头领在敬了新人之后,各自捉对推杯换盏,唯独王矮虎气得牙咬碎。 他不敢在宴上发作,便独自喝了几口闷酒,提前离席出了聚义厅。 王英个头本来就矮,偏还低着头匆匆行走,不巧跨门槛时与人相撞,双双向后栽到地上。 “恁娘!” 王英骂骂咧咧一抹额头,抬头看见撞自己的竟是个喽啰,心中无名怒火直接被点燃,爬起来就抡拳寻喽啰出气。 “打死你个鳖孙,瞎了你的狗眼!” 那喽啰本来聚义厅报信走的急,根本没注意到王矮虎突然窜出来。 此时被对方殴打出气不敢反抗,以为王英打几下就能结束,没想到这厮完全没停手意思,他不知王矮虎把他当成杨长撒气。 郑天寿一直关注着王英,当看见王英对喽啰施暴,马上冲出去阻止劝道:“哥哥算了,今天这日子不宜.” “什么日子?” 王英倏然回首,恶狠狠挣脱郑天寿拉扯,厉声喝道:“什么宜不宜?关我鸟事?今日不打出这厮屎尿来,难出我心头恶气!” 门外争执声起,引起屋内宋江的注意。 他今天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对杨长非常不爽,所以面对敬酒都是敷衍。 当看到王英抡拳欺负喽啰,心说这厮怎么还在撒气? 快步跟过去拉开,那喽啰已被揍得鼻青脸肿。 一问,才知此人是朱贵的手下,现在奉命上山来报信,言南山酒店拦下一客,那人自称郓城都头雷横。 宋江闻言一愣,旋即瞪了王英一眼,并安抚喽啰去疗伤。 转身回到聚义厅,寻到晁盖激动说道:“哥哥,郓城雷都头路过水泊,被朱贵在南山酒店迎下,小弟欲下山往见,此处就请哥哥主持” “且慢。”晁盖起身叫住宋江,正色说道:“雷都头与我也有恩,理应一同下山相迎,最好能邀他入伙。” “两位哥哥,我也同往。” “还有我!” 吴用、刘唐先后呼喊。 晁盖急忙伸手止住两人,言曰:“就军师、公明与我去迎,你们还是留下尽兴,多陪杨长兄弟吃几杯。” “哥哥,小弟酒量浅薄,挡不住诸位哥哥轮番灌,正打算告辞回房.” “哈哈哈,知道伱着急,不过人之常情,去罢。” 晁盖笑呵呵没‘为难’杨长,对众头领客套讲了几句,便领着宋江、吴用下山迎客。 杨长则紧随其后,在宋清、孙新、顾大嫂等人‘护送’下,牵着双颊绯红的扈三娘离场,径直往新房阔步而去。 等到新房合门上闩,随行众人都识趣离开,并没闹婚听床的兴趣。 梁山上条件简陋,而且这些人已经落草为寇,草莽习气减弱了民间习俗。 婚房内,桌案旁。 一对红烛,新人一双,并肩落座。 没有鲜衣华服,没有披金带银。 只有一急一缓,两个呼吸。 杨长单手托腮,侧身看着面颊带红的扈三娘,口鼻匀速吐纳呼吸,稳如老狗一般。 他前世交过女朋友,也是阅片无数的观影达人,所以刚才表现‘猴急’的杨长,此时反而一点也不急。 扈三娘未经人事,被杨长盯得汗毛竖起,紧张得脸颊发烫。 饶是她女中豪杰,也有小女人一面。 “啊” 扈三娘耳边垂发,被杨长拨撩顺到耳后。惊得她误以为杨长邀行使权力,便情不自禁发出少女般的叫声,紧跟着又怯生生呢喃:“我天还没黑呢.” “我知道啊,娘子想哪儿去了?” “没有.” “娘子别紧张,我不吃人。” “啊?我不紧张.” 杨长打趣缓和气氛,扈三娘突然镇定了许多,壮起胆反问道:“老盯着我看什么?” “看美女啊。” “人家哪里.” 扈三娘心中窃喜回答谦虚,可她看见杨长视线逐渐向下,落到自己裙下那双大长腿上,心中瞬间萌发出自卑来。 “我的腿” “娘子腿形不错,这腿我能玩一年。” “啊?” 扈三娘不知何意,但听得出杨长语气带着戏谑,随即自嘲道:“奴家的这双腿.在大宋女子中是过长了些,脚也比寻常女子大些,听说三寸金莲最讨喜,官人不喜欢就看脸好了.” “我喜欢啊,是真喜欢!” 杨长一脸郑重反复强调,终于让扈三娘感受到了真诚,也化解了心中那点自卑。 扈三娘出生富贵之家,有小姐身份加持、有服装穿戴增辉,从小到大一直美得自信,唯独身高窜长得太快,这也是唯一的不自信。 其实她引以为傲的容颜,在杨长的眼中只能算中上,他看过太多的绝世容颜,反而扈三娘那双大长腿亮眼。 “啊” 扈三娘身体一斜,再次发出惊叫声,原来杨长趁她不备,弯腰揽腿将其抱起。 “官人你” “坐得有点冷了,咱们到床上暖和暖和。” 杨长说得一本正经,这让扈三娘怎敢相信? 她羞得双颊更烫,却情不自禁如树懒一样,双手钩住男人脖颈,低头嘤咛:“官人,天没黑.” “咱们就暖暖床,娘子怎老往歪处想?” “奴家.” 扈三娘把头埋得更低,暗忖这厮应该叫杨厚,脸皮忒厚。 她内心本不抗拒洞房花烛,却不想让旁边邻居嚼自己舌根。 杨长把扈三娘抱上床,居然真如君子般躺在身边,既没有与她动手动脚,也没有急着宽衣解带。 “娘子,我们先说说话?” “嗯” “娘子兄长名扈成,还不知娘子闺名” “兄长?” 原本屋内气氛暧昧,杨直男却突然提到扈成,这让扈三娘联想到伤心事,一张俏脸立刻变得黯然失色。 “嗯?” 杨长见扈三娘不答话,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错话,急忙揽住新妇香肩,轻声安慰道:“娘子休怪,令兄应该好好活着的,另外娘子还有别的亲人,应该也在人世.” “你说什么?” 半躺着的扈三娘,闻言突然惊座而起。 “娘子放宽心,容为夫慢慢道来” 杨长遂将扈成逃出升天,以及提前转移了两车亲人,简略告诉了眼前的悲伤佳人,但隐去了自己向其兄献计的情节,寻思等以后有机会兄妹重逢,让大舅哥扈成亲自说或许更好。 “当真?” “岂能诓骗娘子?不信可找张顺核实” “不必了,真是天可怜见” 扈三娘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但依旧对扈家庄惨案耿耿于怀,她蹙起秀眉叱道:“都是李逵那天杀的畜生,我恨自己不能为家人报仇!” “我帮你!” “你说什么?” “我说帮你杀李逵。” 见杨长说得斩钉截铁,扈三娘摇头叹息说道:“听说那李逵武艺不俗,官人不可为奴家逞强,你有这份心,足矣.” “娘子放心,杨长轻易不承诺,若承诺必兑现,李逵皮糙肉厚是不好杀,正面不行就下毒、暗算。” “还是算了,官人若真杀了李逵,那宋江岂能干休?你我必万劫不复.” “没那么严重。” 杨长微笑着伸出右手,给了扈三娘一个摸头杀,柔声安慰道:“此事容我慢慢思量,最好找一个合适机会,若是借他人之手杀了李逵,那样既能报仇又能置身事外。” “这可能吗?” “一切皆有可能!” (本章完) 第78章 把头发盘起来! “银月.” “什么?” “奴家出生之时,屋外月华如银,故名银月.” “原来娘子闺名银月,而且还是取自然之景,真不错。” 杨长恍然大悟,夸张同时暗忖施耐庵偷懒,什么大嫂、二娘、三娘,她们不配拥有名字? 但是叫习惯了扈三娘,改称扈银月反而觉得怪怪的,而且夫妻之间亲昵称呼,也不会直接唤名。 “不知官人之名,有没有特殊意义?” “这个嘛” 杨长被扈三娘问的一愣,鬼使神差盯了自己裆部一眼,而且还被身边女人看到。 扈三娘心如鹿撞,扭头望向桌边窗口位置,见外面已经暗淡下来,便红着脸提醒:“官人,外面天色好像暗了,你去灭了蜡烛.” “嗯?没问题” 杨长一听秒懂,旋即翻身去吹烛。 等他三两下除去衣服,借着窗外微光返回榻上,那扈三娘已自行除去外衣,钻到被窝里躲了起来。 “娘子何在?” “奴家刚才体冷,就先入被” “正好,我很热.” 杨长掀开被子挤进去,翻身手一搭触到一团柔软,惊得扈三娘身体一哆嗦,如被猫按住的老鼠,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卧槽,好大!” “.” “我单手居然握不住,咋穿上衣服看不出?” “奴家平日习武嫌碍事,一直用布带裹紧的.” 扈三娘解释声如蚊蝇,杨长则震撼对方本钱如此雄厚,心说这大长腿搭配d杯,搁后世岂不乱杀? 而且还人为缠胸控制,放开了长那还得了? “娘子真深藏不露” “.” 扈三娘哪敢回答半句?羞涩等待有缘人爬上枝头采撷。 二月夜寒水凉,被窝中热辣滚烫。 扈三娘扶榻早起,独自盘云鬓、贴花黄,打扮穿戴周正又做回床头,直勾勾盯着自家男人。 眼前这场景,就像昨夜杨长托腮看她。 “终于知道你为何叫杨长.” “为什么?” 本以为榻上男人还在熟睡,这句回话立刻让扈三娘红了脸。 见杨长一脸玩味看着自己,惊得她用手轻拍男人露出的肩膀,并嗔道:“你叫伱打趣奴家,讨厌.” “敢打你男人?好胆。” 杨长伸手将扈三娘一拉,对方瞬间就倒在他胸前,夫妻俩再次搂抱一起。 “头发弄乱了” “弄乱就弄乱,等会重新盘,为夫得行家法!” “哎呀,不可,天都大亮了.官人,你先等等!” 扈三娘与杨长打闹时,突然看到对方身上不少伤痕,旋即严肃拉开被子检查,看到男人前胸、后背都有疤痕。 孔家庄吃的鞭挞,景南乡吃的棍打,化作岁月流失的风,在身上留下了痕迹。 “官人.你之前一定吃过很多苦” 扈三娘抚着杨长后背,心里一酸突然生出保护欲,随即肃然说道:“官人放心,以后奴家会护着你,没人再敢这般伤你!” “呵?之前的苦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只吃甜不吃苦。” “在这梁山之上?真有甜可吃?” 尽管杨长说得乐观,可扈三娘想起此地是贼窝,而扈家庄也被李逵毁了,悲观情绪再次占领了她。 杨长见状不由一愣,随后双手捧住扈三娘脸庞,一本正经说道:“怎么会没甜可吃?把头发盘起来!” “嗯?” 新妇按规矩本该早起,并与丈夫一起去拜见长辈。 然而杨长这厮不但起得晚,还拉着早起的扈三娘传授新技能,所以他们推开房门已在辰牌。 好在梁山法外之地,好汉们多不遵俗礼。 但两人走出新房却好巧不巧,看到邻居顾大嫂坐在门前晒太阳。 “新人起来了?” “大嫂.” “嫂嫂真早啊。” 扈三娘双颊再次红了,而杨长则毫不觉得尴尬。 这厮的厚脸皮模样,让审视他的母大虫佩服不已,暗忖这少年传闻天生神力,扈家娘子选了个大宝贝。 “年轻就是好啊。” 顾大嫂微笑着感叹一句,紧跟着又提醒道:“对了,今日各个头领已去拿了令符,到分配的地方去安顿布置,贤伉俪奉命统领后山军寨,快去找晁天王拿令符上任吧。” “多谢嫂嫂提醒,但小弟记得你是分到水泊东开酒店” “你孙新大哥带人先去了,建屋修房得需要几天时间,我留下多照顾叔叔几天。” “原来如此,那我们先行告辞。” 夫妻抱拳辞别顾大嫂,打算先前往宋太公住处问安,之后再到聚义厅拜领令符。 两人刚走出不远,扈三娘便对着杨长小声提醒:“官人与她客气作甚?这妇人之前为王矮虎说项,后来又转头与我们献殷勤,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图谋,咱们最好与她少来往” “呵呵,无妨,娘子多虑了。” 杨长环顾四周无人,才低声解释:“这顾大嫂虽是个妇人,却是维系登州众人的纽带,我现在恶了宋江,咱们夫妻在梁山想站稳,需要这些有实力的朋友。” “好吧,奴家都听你的” 扈三娘微微颔首,一副出嫁从夫的样子。 昨夜被窝交战的间隙,杨长聊了许多梁山的情况,扈三娘依偎胸前茅舍顿开,终于知道晁盖为何会插手帮忙,也了解到此时山上的派系组成。 杨长原本是宋江的人,此时因为女人恶了宋江,晁盖急于把他收入麾下,或者说要用他来削减宋江威望。 工具人如同夜壶,下场通常很不好。 所以杨长不但要强化自身,也需要寻找盟友或朋友支持,而作为未来被冷落的登州派,是杨长值得发展和交好的盟友。 稍后来到聚义厅,看见晁盖、宋江正陪着一汉子说话,不用猜也知道是插翅虎雷横。 晁盖看到杨长夫妇,十分亲切介绍给雷横认识,之后领了令符前往后山马场,林冲已经等在那里许久。 “哥哥久等.” “我其实也刚到不久,这几百匹马是从祝家庄缴获,原以为晁天王要分到各营,没想到竟让你们夫妇来监管,这可是山上贵重的财富。” “我也没想到” “走吧,我带杨兄清点数量,此寨喽啰也已集合,就劳弟妹先去接收。” “好” 扈三娘看到杨长点头,遂知趣前往军寨营帐整军,而她男人则跟林冲清点马匹。 杨长一边走一边听喽啰点数,竟有一种当了弼马温的感觉。 “杨兄?” “嗯?哥哥叫我?” 途中出神被林冲叫醒,杨长眨着大眼看着对方。 (本章完) 第79章 棒打豹子头 “呃教头哥哥休怪,刚才小弟看马失神,你刚才说什么?” “呵呵,杨兄弟倒是实诚人。” 林冲捋髯豁然一笑,想起之前在东京做禁军教头,以及上梁山与王伦拉扯,身边人的嘴脸多圆滑市侩之辈,很少有像杨长这般诚实的人,心中原有好感又增了几分。 “刚才感慨杨兄弟境遇,若不是祝家庄救主擒将,只怕现在还会被埋没,当初怎没随武都头上二龙山?” “当时遇见公明哥哥,他托我到郓城送家书,又举荐我在县衙当差,后来接老太公上山,我便一并跟来了” 杨长没自夸仗义救人,只是简略道出事情缘由,听得一旁林冲频频点头。 “原来是这样,杨兄有没有想过,若当初随武都头落草二龙山,应该会比梁山自在?” “自在不知道,但一定是吃亏的。” “为何?” “小弟若不来梁山,不就没了这段姻缘?呵.” 杨长本想打趣调节气氛,突然想到林冲之前糟心事,旋即抱拳请罪:“哥哥休怪,小弟并非有意卖弄” “无妨,你们郎才女貌,的确是对良配。” 林冲上梁山三年有余,对妻子的思念和愧疚,随着时间拉长便看得淡了,唯一不变是埋在心中那份恨,可惜自己没能力报仇。 他抿嘴淡然一笑,旋即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俩也颇巧,我兄鲁智深也在二龙山,不知杨兄弟是否听过他名?” “鲁大师倒拔垂杨柳,小弟在阳谷就听二哥提过,当真英雄豪杰也!” “武都头景阳冈打虎,也是名扬天下的真好汉,对了,鲁兄以大力闻名江湖,好些头领也言杨兄天生神力,以后抽机会找你讨教一二?” 嗯?林冲居然找我讨教?鲁智深都不是伱对手 等等,自己捡了不少好东西,【一虎之力】、【蜈蚣步】、【枪棒大成】,配合有没有机会拿下林教头? 现在正好找他检验一番,也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水平。 想到就干,杨长连忙抱拳行礼,说道:“哥哥乃八十万禁军教头,你说讨教岂不折煞小弟?正所谓捡日不如撞日,哥哥今日便指点小弟一二,怎样?” “现在?也行。” 林冲言罢左右顾盼,旋即紧了紧腕部,追问道:“就在附近耍耍拳脚?” “小弟不擅拳脚,比枪棒兵器怎样?” 杨长拳脚技能很低,身体也承受不起【一虎之力】,所以回答得十分坦荡。 “马场没有兵器,反正马匹也已清点完毕,那去杨兄寨中玩一玩?好让喽啰们知道你的厉害。” “哥哥珠玉在前,小弟岂有厉害可言” “放心,有的。” 林冲对杨长颇有好感,就算他真实武艺稀疏平常,林冲等会也打算故意放水,助这位小兄弟在自己军前立威。 两人有说有笑,不多时回到营寨。 扈三娘正在做队列训练,这也是她在扈家庄期间,跟庄上教习学的治军之法,之前在扈家庄都练得很好,此处的喽啰却比庄客懒散,所以要花更多时间来立威。 看到杨长、林冲联袂归来,扈三娘叮嘱小校盯守训练,自己迈着大跨步迎了上去。 “嘶” 扈三娘走了两步突然一顿。 行走动作太大,扯得大腿酸痛不适。 好在她习武多年身体好,此时能忍着继续往前,腮边又浮现莫名红霞。 “官人,林教头。” “娘子,取两条长棒来。” “???” 看到扈三娘一脸疑惑,杨长微笑看向林冲解释道:“哥哥要指点我枪棒。” “在这里?” “弟妹放心,我们就简单切磋。” “哦好.” 扈三娘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取来长棒。 她之前在扈家庄,曾闻豹子头林冲之名,上了梁山这段时间,更听喽啰们私下议论,说林冲是梁山第一高手。 官人敢与此人切磋,至少说明他胆色过人。 呸,他胆子本来就大,否则怎敢算计宋江抢自己? 扈三娘胡思乱想之际,前方两人已经摆开架势。 林冲竖棒身前、神态自若,杨长见对方示意他先出招,故在持棒抱拳见礼之后,随即运起【蜈蚣步】一字向前。 “好步法!” 林冲叫好同时,杨长已近前跃步盖打,棒来带风呼呼作响。 说时迟,那时快。 豹子头右脚轻蹬棍尾,竖着的长棒即落到右手掌心,而后身体一斜抬棍架挡,棒头立刻传来澎湃之力。 双棒交碰,声音闷响。 力量如电而下,应‘电’之木弹手。 “好气力!” 林冲再叫一声好。 杨长落地踮脚旋转,以棒变枪回身刺出。 如此快速灵活的进招,让林冲眼神变得兴奋起来,他本能歪斜上半身躲避,拨棒挑枪犹如羚羊挂角,轻松化解了杨长的‘回马枪’。 杨长二次抢攻不中,随即调整抓点延长棒身,顷刻间横棒往前扫打。 那豹子头瞳孔一收,蹬地向后腾挪闪避,再对杨长发出赞赏喝喊。 “耍得好!” 原本想多让几招,但杨长起手三招有力有巧,林冲技痒难耐回身反攻,正式把切磋对象当成对手。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尘土飞扬。 不远处作训的喽啰们,哪有心思列队训练,纷纷看向打斗处观战。 当看到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惊讶神色,心说新来主将怎如此厉害?那可是梁山第一高手。 同样震惊的还有扈三娘,起初误以为林冲有意相让,可越看越觉得杨长棍法眼熟,好像与祝彪的路数有点相似,但又比祝彪更精湛熟练。 官人竟这么强? 扈三娘当初被偷袭控制,一直认为杨长只是力量大,今日一见刷新了她的认知。 败得不冤。 林冲今日有心相让,比斗之时并没拿出杀招,所以让旁人觉得旗鼓相当。 而杨长使出浑身解数,与豹子头斗了二十余合,始终没找到破绽弱点。 八十万禁军教头,果然含金量十足。 “哥哥好武艺,小弟自愧弗如!” 杨长有【一虎之力】,与林冲耗到上百回合都没问题,但完全看不到取胜希望,于是主动收招抱拳止战。 暗忖自己还得继续捡尸,兴许要把枪棒技能升满,才有可能战胜豹子头。 林冲脸不红、气不喘,微笑着执棍抱拳回礼,赞道:“三郎一身好力气,又耍得一手好枪棒,做这一寨主将当之无愧。” “哥哥休夸,小弟差得远.” “不必自谦,林冲从不恭维,对了,三郎可会骑马?” “呃不会” 看到扈三娘走来,杨长随即矢口否认。 “可惜啊,以你的力量武艺,马上作战会更有利,左右现在监看马匹,最好把骑术学会,要不要我教你?” “多谢林教头指点,奴家会教官人骑马。” “呵呵,竟忘了弟妹也是一员骑将,休怪,休怪.” (本章完) 第80章 你好坏,我好喜欢 借势效果就这么神奇,杨长没对喽啰训一句话,这些人原本懒散的状态,转瞬就抖擞了精神。 女人慕强,男人也一样。 夫妻俩将林冲送出军寨,并肩走向喽啰们集合处。 “娘子,分了我们有多少喽啰?” “四百。” “老晁可够小气的,五百战马就给四百喽啰,听说前山马军寨有八百人。” “你得罪了宋江,能分到四百就不错了,但大多都是挑剩的羸兵,只能留在后山看马.” 扈三娘说完叹了口气,杨长扭头看着她笑着安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让咱们统领几百羸兵,以后也不用冲锋陷阵。” “话不能这样说,若以后官军围剿梁山,无论精兵羸兵都要出战,还得想办法练起来。” “嗯” 杨长略作沉吟,随即补充道:“娘子说得有理,不过练羸兵为精兵太难,而且咱们职责是监看马匹,荒废主业恐为人攻讦。” “官人的意思.” “矮子中间选高个,集中练好几十人也就行了。” “也好。”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当即在四百喽啰之中,选出五十人额外作训。 后山军寨新立,寨中只有养马喽啰住宿小帐,营地围栏、哨塔、中军大帐皆无,杨长便从未作训喽啰之中,安排五十人暂时监看马匹,其余三百喽啰都去搭设营地。 安排完当日工作,扈三娘即拉着杨长选马,培训骑术刻不容缓。 扈三娘怕杨长初学易摔,很体贴坐在他身后充当安全座椅,手把手教自己男人学骑马。 那画面与祝家庄外男女颠倒,麾下那些喽啰看到两人亲密共乘,既嫉妒得眼红又羡慕得牙痒。 “驾!” “官人初学别太快,你要注意用腿夹” 杨长捡成【骑术好手】,此刻却是第一次骑马,他故意‘惊慌’地呼喊,像新手一样兴奋紧张。 扈三娘不知这男人在演,从背后把他抱得紧紧的,又不停在耳边教方法。 强烈的推背感,让‘影帝’杨浮想翩翩,几句电影台词闯入脑海。 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不知道这不是重点,因为我从小住哪儿,很早就学会了骑马。 小思很大,很会骑马。 娘子会骑马么?潘金莲指定会。 扈三娘大家闺秀很传统,白天在后山教完杨长骑马,夜里就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左右有邻,隔墙有耳。 杨长怕扈三娘放不开,于是决定搬到军寨常住。 次日一早,杨长带扈三娘去拜见宋太公,正好宋江、宋清两兄弟都在。 前日种种,历历在目。 宋江不希望被宋太公掣肘,也就不希望杨长‘讨好’其父。 当着宋太公、宋清的面,宋江语重心长说道:“晁天王破格让伱们统领一寨军马,应把精力多放在后山,家父这里有我与四郎照应,以后你们没事就少来山顶,省得外人说三道四” “呃好的” 杨长暗忖正好省了借口,他扭头看了扈三娘一眼,随后点头说道:“那小弟等会就回去收拾行囊,直接搬到后山军寨里常住。” “你有这觉悟,很好,快去吧。” 宋江欣慰捋须点头,心说算你小子识相。 杨长、扈三娘刚告辞转身,宋太公突然起身叫住他们。 “等一等.” “爹?你” “你们等一等。” 宋江挠头看向宋清,宋清也不知老父要做什么,直到宋太公捧出那对宝剑,两兄弟这才明白过来。 “伯父?” “那日三郎以此下聘,老夫留下也无用处,就转赠三娘好了” “是,义父。” 扈三娘说完上前接下,暗忖这本是杨长的兵器,合该拿回给自家男人用,以后等他学会骑马,自己就教他马上作战。 双刀双剑,般配合适。 杨长、扈三娘前脚离开,宋太公跟着便没入房中休息,留下宋江、宋清倚门远望。 “杨三郎人品武艺,皆远胜于王矮虎,兄长为何厚此薄彼?” “他武艺是不错,人品不见得吧?” “嗯?” “前日他公然抢亲,差点让我下不来台。” 宋清听得一愣,急忙替杨长解释:“这事不早弄清楚了吗?是爹没来得及与我们通气” “哼哼。”宋江摇头冷哼,“喜欢扈三娘可以早说,我估计他不是临时起意,此子心计有点深.” “兄长想多了吧?别忘了他曾护佑宋家,即便杨三郎真有心计,也不该把他推出去,且不说你与武松结义,晁天王必然拉拢。” “杨长心思细腻拎得清,你可知我为何厚待王英?” “不知也” 在宋清疑惑目光注视下,宋江仰头看向东方红日,意味深长说道:“昔日刘邦得天下,大封自己亲近之人,差点就惹出乱子来,幸得张良献计厚封雍齿,才使得群臣诸将安心;梁山好汉多慕我名而来,厚待王英就如刘邦封雍齿” “原来如此.” 宋清一时恍然大悟,暗忖宋江若继续厚待王矮虎,自己应代兄偷偷安抚杨长,觉得两边都不该放手,以免鹬蚌相争为外人渔利。 其实无论晁盖、宋江,都没办法让杨长归心,这厮躲在梁山主要为捡尸,当然顺带也捡了个带劲的老婆。 夫妻俩回屋收拾行李,扈三娘无意翻出一身道袍,转身瞄了一眼桌上那对宝剑,瞬间联想到祝家庄缉道之事。 “官人,你是不是曾作道人打扮,到祝家庄对祝彪使过坏?” “娘子冰雪聪明,那日路过扈家庄外,巧遇祝彪敲敲打打去定亲,我想起娘子赠饼之德,遂哄骗那莽夫,喝了碗生臭符水.” “你可真是.祝彪当日就像粪坑爬出” 见扈三娘蹙起眉头,杨长故意打趣问道:“整蛊了未婚夫,娘子心里埋怨否?” “你好坏不过我喜欢.” “为夫还有更坏的,晚上教娘子骑马” “你教我骑马?” 扈三娘起初没听明白,当她把‘更坏’、‘晚上’相联系,原本红润的脸蛋更红了。 两人搬到后山军寨,白天杨长‘勤学’骑马,晚上又教扈三娘骑马。 一丈青传统归传统,但架不住杨某人软磨硬泡,只得配合学那些奇怪知识,不过每天醒来都红光满面。 杨长只学了两三天,骑术就与扈三娘不相上下,惊得姑娘看他若神明。 “奴家每天都坚持练习,几年才有现在的骑术,官人三天就练成这样,真是天赋异禀。” “嘿嘿,娘子现在才知道?” “与你说正经的.”扈三娘再次红脸,哀怨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官人很会舞枪弄棒,不知你的双剑舞得怎样?等会我教你马上作战,咱们夫妻双剑配双刀。” “不急。” 杨长急忙摆手,心说哥们攻高防低,当务之急是叠甲,于是一本正经说道:“刀剑无眼,我得先弄一身盔甲。” “盔甲?” 扈三娘眨了眨眼,提醒道:“官人不是与侯健交好?他现在监造衣袍、铠甲、旌旗、战袄,何不找去要个人情?” “差点忘了,我这就去。” (本章完) 第81章 别给哥哥惹事 杨长走出军寨辕门,才想起自己两手空空,便舍了上山的大道,没入往一旁荆棘密林。 上门要人情,哪能不带礼? 他打两个猎物带去,顺带也希望刷几个‘玩具’。 至于为何没回营拿弓箭?杨长此时拥有绝技【流星碎】,随处可见的石块就是武器,他只需要偷摸使用就行。 杨长在林间转了一个时辰,只猎到一只山鸡、一只野兔,可惜没出【伪装羽】、【悸动丸】。 辗转来到山顶侯健驻地,这哥们竟在衣甲坊外,斜靠着背对太阳午睡。 好家伙,你这个被服厂长,就是这么上班的? “侯兄,好自在啊!” “谁?” 侯健闻言从椅上跳起,扭头发现杨长手拎猎物,于是问道:“杨兄真是稀客,你是路过我这?” “非也,我是专门寻你而来。” 杨长把猎物往上拎了拎,好像在说给伱送礼来了。 侯健虽个小但机灵,旋即从屋内掇个凳子,笑呵呵搬到杨长面前。 “杨兄携礼而来,莫非想找我做衣服?” “做衣服不假,但不是做普通衣服,我要一领铠甲。” “铠甲?” 侯健刚接下礼物,顿时定在原地面露难色,尴尬得不知退或不退。 杨长见状很是诧异,便问道:“不方便么?” “要是普通皮甲,兴许能想想办法,铠甲实在太难了.” “我知道侯兄擅长裁缝,麾下喽啰也没人会做铠甲?” “呵呵.”侯健苦涩一笑,指着身后衣甲坊,解释道:“晁天王拨了几个喽啰,勉强能帮助缝制普通衣物,而且梁山也没人开矿冶炼,根本就没有铠甲原料.” “那你这衣甲作坊” “兴许等以后梁山坐大,有专人负责开矿冶炼锻造,那时衣甲坊才真正用起来,现在只能说有这么个职使,目前山寨的兵器、铠甲,都是各头领自己带来,或者打家劫舍夺来的。” “嘶” 杨长深吸一口气,突然想到金钱豹子汤隆,那就是梁山的专业铁匠,可惜此刻还没上得山来,自己想要铠甲只能去抢。 还是高看梁山,自己也来早了。 “杨兄,你把这猎获.” “小小心意,侯兄何故退还给我?回头还要找你缝衣裳。” “那就多谢了。” “如此.” 杨长知原委就不打算多逗留,他双手一拍大腿站起来,抱拳说道:“我先回后山军寨,以后空了再找你喝酒。” “哥哥稍等,五月十八轮到小弟做筵,届时还请来吃酒。” “哦?我记下了。” 侯健今日发出吃席邀请,杨长这才记起有轮流做筵这回事。 当日晁盖重新定职立规矩,每日轮流一位头领做筵席庆贺。 此时梁山头领超过六十,也就是两个来月都有不同头领请吃,但筵席大小要看各自人缘,像侯健这种边缘散人,能聚出两桌就算不错了。 前几日吴用、刘唐、林冲等人做筵,没人去后山请杨长夫妇,其中吴用、刘唐与杨长不熟,林冲做筵有副将王英在场,所以也没请两人怕麻烦。 像杨长、孙新这种‘双职工’,被安排到所有头领最后做筵。 接下来的几十天日子,梁山没什么大事发生。 杨长除了陪扈三娘练兵,就是在营区周边骑马兜风,偶尔上山赴李俊等人的筵席。 扈三娘双刀双剑的想法,由于杨长马上使剑不趁手,不如拨弄长棒耍得爽利,但也不能完全发挥【一虎之力】。 按力量分析,杨长用狼牙棒会很合适,可惜此时衣甲坊形同摆设,兵器铠甲都需要下山抢。 继续等吧,梁山之后战争挺多,哥们捡尸同时,再捡个称手兵器。 至于他最需要的铠甲,徐宁家祖传那个似乎不错,不知有没有机会搞到手。 如果难度实在太大,只能找汤隆做一套。 想到又得做人情,杨长突然怀念起前世代练日子,主打就是一个没社交。 然而无论古今,想要活得像模像样,都没办法逃过人情。 所以到了五月十八,杨长早上又去林子里转了转,最后带着几个野味到衣甲坊吃席。 侯健在梁山朋友不多,除了师父病大虫薛永,便是当日赚李应的几个同伴。 来了萧让、金大坚、裴宣、杨林、白胜五人,剩下的戴宗、李俊、张顺则借口有事未至,算上杨长刚好坐满两桌。 杨长之前给宋江当亲兵,与裴宣、杨林、白胜三人初识,办喜酒那天又加深了些印象,此时再见属于二次加强,席间自是少不了推杯换盏。 五月暑气已至,众人饮酒正好解渴,午后喝到黄昏才散。 两桌主宾八人图爽贪杯,起身分别时尽皆摇摇晃晃,唯杨长有【抑药体】冲抵醉意,是所有人中最清醒那位,但他故意装作偏偏倒倒,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个特长。 好巧不巧,除了杨长住在山下,其余七人都住山顶,他便辞了众人独行。 夕阳没入地平线,倦鸟归巢、大地寂静,黑暗按下倒计时。 入夜前的梁山,如处子般静坐水泊中。 杨长行走在宛子城中,穿街的南风惬意打在身上,带走白昼积下多余的温度。 那一刻,他驻足原地闭眼享受,等到风停睁眼继续赶路,却寻错方向从东门出了城,外面不远正是山右旱寨。 “咦?路似乎不对?” 杨长看到营地火光,才意识到自己走错路。 他捂着额头让自己清醒,左顾右盼仔细观察,这才找到北面方位。 转身刚走了几步,忽闻营地方向有人叫嚷,而且声音特别耳熟。 “好像是王矮虎?似乎还有戴宗?” 杨长心中感到好奇,寻到附近一块大石蹲下隐藏。 好巧不巧,两人一前一后,都往石头赶来。 暮色昏沉,放眼四野全是麻点,只要那两人不举火,很难发现石后有人。 “王矮虎,快跟我回去道歉!” “戴院长,小弟有什么错?不过发几句牢骚,与他林冲何干?” “你又不是不知教头际遇,偏偏当着他背后议论人妻,被他骂几句不是挺正常?而且看得出来他欣赏杨长。” “他欣赏个鸟!” 杨长躲在石头偷听,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旋即竖起耳朵继续往下听。 “你与杨长有恩怨,不要带到林教头身上,要知道他可是梁山元老,你能到旱寨任他副将,恐怕公明哥哥没少费口舌。” “他梁山元老又怎的?就能仗着武艺高欺负我?我骂扈三娘关他鸟事?这匹夫简直不可理喻!我会找公明哥哥做主。” “外面出出气就得了,等会回去说几句软话,我也会从旁帮你打圆场,你要是尊重公明哥哥,就别给哥哥惹事。” “好嘛.” (本章完) 第82章 流星碎蛋 nozuonodie 杨长本不想理会这小丑,岂料这厮还在背后编排。 等你们走远些,哥哥送你发一石头。 总不会也和李逵一样,皮糙肉厚防御高得可怕吧?试一试就知道了,刚好现在天色能掩护。 当然,毕竟神行太保在场,杨长也有暴露风险,实在不行就多送一发。 杨长正埋头沉思之际,又听到戴宗厉声呵斥。 “你往哪里去?还不跟我回去认错?” “现在不想回去,我去燕顺营中歇一夜!” “伱还是这样!” “院长哥哥,院长爹,别逼这么紧成么?明早行不行?” 王英无语得开始叫爹,戴宗心头一软只得同意,并且柔声劝慰:“好吧,天黑路滑,我送送你” “不必.” “走吧,你行事冲动鲁莽,公明哥哥嘱咐我照拂,怎放心你独行?” “唉那便走。” 伴着王英一声长叹,他与戴宗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杨长偷偷摸摸爬起来,暗忖若不是戴宗多管闲事,必飞石打得矮脚虎头破血流。 转念一想,若王英死伤他处,更没人怀疑自己。 不是杨长胆小怕事,实是出于对火力不足的恐惧,有偷袭李逵的前车之鉴,也有与林冲比武的心得,他清楚自己武艺还不拔尖,至少没达到碾压众人的水平,再者原著中108将是魔星降世,不好说有没有特殊技能,他也需要利用这平台捡尸,所以不想添不必要的麻烦,总之现阶段还得保持谨慎。 杨长随即运转【蜈蚣步】,悄无声息跟在两人身后。 绕着宛子城墙外,三人摸黑一前一后行路,辗转许久来到下山石阶。 王英打算独自下山,戴宗不允坚持要送,于是只得作罢。 杨长暗忖若要下手,只有下山这段路有机会,否则到了黄信、燕顺大营,只怕自己不好脱身。 戴院长,你我本无冤仇。 奈何要一直跟着那厮,待会只能也赏你一石。 杨长继续尾随下山,并在道旁寻了两块石头,攥在手准备等会偷袭。 向下又追了半里地,前方突然亮起火光,惊得杨长往旁一闪,没入道旁草丛躲避。 “是谁?” “铁牛,是我们!” 李逵听得人声举火一晃,一看果然是老上级戴宗,于是笑呵呵问:“戴院长怎么来前山了?” “王英要来山前寻燕顺,我不放心便来送他一程,你夜里怎还在此值守?人家解珍、解宝都回去休息了。” “俺怕热睡不着,这山道上凉爽多风,俺每晚都要多待一会。” “那正好。” 此话正中戴宗下怀,他把王英向前轻轻一推,嘱咐道:“我还要回营向林教头复命,你代我送他到山下营地。” “行吧。” 李逵斜眼瞟看王英,暗忖这矮脚虎色胆包天,怎是个怕走夜路的鼠辈?但看在宋江的面子上,现在又有戴宗开口嘱托,只得领下这无趣差使。 戴宗把累赘交给李逵,随即穿戴马甲、起神行法。 待他御风踏草呼啸而过,杨长才如盖伦般跳出草丛,以【蜈蚣步】追赶前方火光。 离得近时,杨长犹豫起来。 李逵手执火把目标明显,但是王英个矮看不太清。 根据上次偷袭经验,击打李逵后背不能致命,又不能百分百瞄准矮脚虎。 经过短暂思考,杨长果断出手一掷。 嗖一声响,飞石砸在李逵脚边。 “嗯?” “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 李逵把火把往地下一照,与王矮虎同时转身面对面。 “痛煞我也!” “喂,你咋啦?” 王英一声惨叫捂裆倒地,李逵定睛一看胯部全是血,他咽了咽口水打了个摆子,随即弯腰将矮脚虎公主抱在怀,弃了火把就往山下跑。 “莫怕,俺带你去黄信营地!” “我痛.” 王矮虎伤了命根,倒在李逵怀里直接晕死过去。 李逵误以为又有邪祟,根本不敢在原地久留,这厮夜里奔走如履平地。 杨长眼见偷袭得手,马上就离开了作案地,途中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走走停停避开巡逻,以及沿途所有营地,花了两个时辰才下到后山。 当时李逵用火把探照,王矮虎随即暴露在杨长视线里,他本打算砸头一击毙命,但转念一想这厮视色如命,或许毁掉命根更解恨,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黄信上山寻到宋江,已是戌末亥初。 当时正在花荣、秦明寨中吃酒,闻噩耗酒意化作冷汗湿透全身。 “公明哥哥,王矮虎伤势严重,我那营地新立缺医少药,只有简单包扎止住血,您得想想办法.” “怎会如此?怎么如此?” 宋江原地踱步喃喃自语,停下来又向花荣问计:“你们上山比我久些,可知山上有良医入伙否?” “没听说,或许军师.” “对对,我刚刚方寸大乱,差点忘了加亮先生,我马上请他下山,你们去上报晁天王,也让他派医备药.” “是” 帐中一时间手忙乱脚,紧接着聚义厅周围陆续亮光,晁盖与众多头领都被惊动。 少顷宛子城中门大开,十几个头领急匆匆举火下山,原本把守城门、关隘的刘唐、穆弘、解珍、解宝等人连夜归位。 宋江赶到山前军寨,看到王英脸色煞白躺在床上。 “王矮虎,王英兄弟.” “哥哥,王矮虎痛昏过去数次,伤口还不时崩出血” “我可怜的兄弟” 宋江眼前婆娑几欲流泪,听到燕顺提醒急忙回首寻找吴用,随后紧紧握住智多星的手,郑重说道:“军师,你快给看看!” “哥哥别急,我一定尽全力,你们要不都出去?” “好好,我们走.” 众人被吴用‘赶出’燕顺宿帐,转身来到该寨的中军大帐。 晁盖面南坐在主位之上,李逵立在跟前耷拉着头,仿佛经历过一场审问。 宋江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上前扯住李逵衣襟,正色问道:“究竟什么情况?是谁伤了王英兄弟?” “没没谁得请法师俺觉得脏东西可能还在” 李逵吞吞吐吐、语无伦次,听得宋江无名火起,指着他鼻子怒斥:“你有完没完?” “贤弟,先不要激动。” 晁盖叫住怒火中烧的宋江,提醒道:“刚才我已问清楚,是戴院长送王矮虎下山,在山道上交给铁牛兄弟,结果很快就出了意外。” “还有戴宗的事?” “我已派人去请,事情一定能弄清楚。” “不是.”宋江凝眉摇头,“兄弟屡屡受袭,我怀疑山上有歹人” “贤弟,慎言!” 晁盖心说你的人受袭,就要怀疑山寨里混入歹人? 他误以为宋江借机找事,自行代入到宋江对立面,但他刚准备出言质问,燕顺就慌张闯了进来。 “公明哥哥,军师请你速去” “嘶” 宋江估计王英情况不妙,立刻甩开小短腿奔出大帐。 (本章完) 第83章 割了吧! 宋江急匆匆赶过去,掀开帐帘即看到吴用,他正拿布擦拭手上的血。 “加亮先生,王英他.” “军师,你没事吧?” 见宋江、晁盖各执一词,燕顺、李逵、花荣等跟在身后,吴用蹙眉摇头说道:“王矮虎伤势太重,后来止血也没处理好,导致皮肉连布粘连一起,现在情况很不妙.” “加亮先生,你可以救活他是吧?” 吴用的手被宋江紧握,在黑三郎眼里看到近乎哀求,便叹了口气说道:“山寨草创未得良医,小可也只略懂医术,我虽然能救活王矮虎,但” “大家都是兄弟,军师有何顾忌?尽可直言!” 晁盖难得仗义执言,听得宋江感激点头,急忙附和道:“哥哥说得极是,军师但讲无妨。” “咳咳,王矮虎伤处皮肉粘连布片,唯有彻底清除才好敷药痊愈,似现在这般反反复复,犹如隔靴搔痒,早晚溃坏弥延它处,但王矮虎个性.” 吴用解释到最后戛然而止,宋江、晁盖、花荣等人都听了明白,所以同时选择了沉默不言。 李逵听得云里雾里,见到众人都不回应吴用,便轻扯旁边花荣的衣襟,小声问道:“哥哥,军师什么意思?” “这” 花荣沉吟略作犹豫,随后伸手放在李逵耳旁,小声道出了吴用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 李逵恍然大悟,在众人凝眉沉思之际,这厮径直走到榻边,掀起挡布瞟了一眼,然后起身嘟囔道:“哥哥们犹豫啥?那话儿烂得血肉模糊,直接割了吧。” “你懂什么!” 宋江情不自禁回了一句,暗忖王矮虎啥个性谁人不知,若被吴用阉了岂能干休? “俺虽不懂,但保命要紧。” “不懂,就别瞎嚷嚷.” “贤弟别动怒,其实李逵说得在理,贤弟还是尽早做决断。” 晁盖一本正经的劝慰,听在宋江耳里感觉像嘲笑,心说什么让我早做决断,王矮虎不是大家的兄弟么? “哥哥,伱是山寨之主,不如你来拿主意?” “你与王英更亲近,我岂能越俎代庖?反正长痛不如短痛。” 宋江想拉晁盖下水,起料对方根本不上当,旋即看向吴用、花荣、燕顺等,最终目光落到李逵身上。 “如此.就按铁牛的建议,割了吧。” “好。” 吴用得到宋江拍板,即请众人出帐等候。 稍后来到帐外,晁盖拍着宋江肩膀安慰曰:“贤弟不必担心,军师必然救下王英,对了,等会问问山寨是否缺药,不行我就派人去大城采买,尽量减轻王矮虎痛苦” “嗯,等会先看看军师怎么说,另外” 宋江突然话锋一转,侧身仰头肃然说道:“近些日子以来,头领们屡屡遇袭,我还是建议哥哥查一查,正所谓有备无患。” “既然贤弟要求,我明天就安排。”晁盖见宋江两次提及,而王矮虎又确实重伤,遂点头应下此事,可答应完又看向李逵,喃喃自语道:“王矮虎像被外物所伤,却又看不出何种暗器,况且山上头领并无暗器好手,这事该从何查起?” “俺认为” “铁牛,进去看着帮忙。” “哦” 宋江不想被李逵干扰,于是打发他去帮吴用,这黑厮虽然行事鲁莽,但胜在能服从命令。 调走李逵,宋江把晁盖带到一旁,小声说道:“哥哥,梁山有上万喽啰,或许其中有人身怀绝技,就像之前杨长那样,他体型精瘦却天生神力,所以这一切都不好说。” “贤弟有什么建议?” “就查昨夜傍晚到夜里,山上有没有人有异动,调查范围可以覆盖八寨,但重点关注前山与左右旱寨,建议让裴宣来总揽此事。” “裴宣倒很合适,但一个人怕是不便,我让白胜跟着协助。” 晁盖心说裴宣是你带来的人,借着调查暗中摸排笼络人才?那我不得不防上一手,派出白日鼠就是当个眼睛。 大寨主一锤定音,二寨主不好反驳。 王矮虎时而昏迷、时而嘶吼,断断续续痛苦呻吟一整夜,直到第二天黎明身体才退烧,这条小命勉强保了下来。 宋江、晁盖等人也陪着熬夜,中途戴宗被请到山下问话,还原了昨夜如何负气出走,也对王矮虎遇袭感到不可思议。 戴宗就一个神行绝技,且没有害王英的动机,再加上又是宋江心腹,故而不会被人怀疑,当夜就奉命赴济州买药。 而怒骂王英的主将林冲,同时被宋江、晁盖列入怀疑对象。 首先八十万禁军教头,未必就不会特殊暗器;其次林冲一直沉默寡言,几乎没有一个交好的头领,为杨长夫妇动怒不合理;最后林娘子是林冲心中梦魇,而王矮虎好色都写在脸上,把他当成高衙内怒而杀之,反而更合乎常理。 然而,怀疑归怀疑,推断归推断。 没有确凿证据,宋江绝不敢问罪林冲,晁盖也不会袖手旁观。 次日清晨,林冲得到消息,亲赴山前探视。 那光明磊落的眼神,那举手投足的冷静,很难让人相信是他下的黑手。 宋江与晁盖经过商议,调来郑天寿帮着燕顺照顾王矮虎,并要求压下此事不准外传,其余头领皆各归各位、各司其职,而裴宣、白胜‘人才普查’任务暗中启动。 杨长偷袭得手行事低调,再没有上山赴头领做筵吃请,每日都待在后山练习骑术,以及配合扈三娘训练那五十亲兵。 直到十几天后,时间来到六月初五。 这天轮到杨长夫妇做筵,本来还能请到童家兄弟、孙立兄弟、金大坚、侯健等,却担心人缘好惹来嫉妒,便只派亲兵去请了李俊、萧让。 杨长提前打了些野味,亲自下厨置了一桌酒菜,打算与李俊、萧让小聚。 到了正午时分,帐前亲兵成王来通传,说是赴宴头领已入辕门。 杨长闻言与扈三娘出迎,最前方即是个头挺拔的李俊,而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头领,除了还是文士打扮的萧让,还有交情不多的裴宣与白胜。 看到两人不请自来,扈三娘诧异看向杨长。 “官人,你不是没请.” “无妨,来的都是客,多添两双筷子” 杨长对扈三娘摆手示意,跟着笑呵呵迎了上去。 (本章完) 第84章 内讧 烈日当空,蝉鸣不止。 后山军寨,人影稀疏。 将宾客迎入大帐内,李俊走到桌前好奇发问:“杨兄此寨应有数百人,为何没看到多少人?而且也没见一匹战马?” “呵呵。”杨长指着屋外笑道:“盛夏酷暑难耐,除了巡哨喽啰,余者皆在林中,马儿们也在。” “我就说” 李俊作恍然大悟状,俯身闻到桌上菜肴香味,即扶案四平八稳坐下,并点头赞曰:“听说杨兄厨艺颇高,今日莫非是你的手艺?” “献丑了。”杨长颔首笑了笑,连忙对着裴宣、白胜挥手:“大家别客气都快落座。” 裴宣、白胜对视了一眼,挤在一起坐在南侧末座,李俊、萧让一东一西独享一席,北面主位则是杨长夫妇。 小范围相聚,就没太多讲究。 几句客套话开场,众人就放开了吃喝。 可能是杨长厨艺好,他准备好的酒还没喝完,桌上盘盘碟碟都快空了。 扈三娘作为女主人,见此情形脸上有点挂不住,便扯了扯杨长衣角,小声说道:“官人,我让人再备些下酒菜来” “去吧。”杨长把手一挥,回身就对众人赔罪,“小弟没经验准备不足,还请众位哥哥见谅,菜不够酒一定管够。” “大家都不是外人,是杨兄手艺太好,咱们都快吞了舌头.” 萧让笑着提起酒杯打圆场,左侧的裴宣情不自禁看向白胜,好像在说这是我们的原因。 白胜打了个嗝舔了舔嘴,并没注意到同伴对他使眼色。 裴宣随即独自起身,对着杨长举杯敬道:“萧先生所言有理,杨兄的厨艺真不错,让我今日饱了口福,其实我与白胜兄弟,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哦?我一定配合。” 杨长听了裴宣讲述,马上明白‘人才普查’是假,调查袭击王矮虎的人是真。 不过他做事缜密不心虚,桌上野味都是他用弓箭猎获,从没在外人面前暴露【流星碎】绝技,最后半严肃半打趣说道:“裴兄有所不知,我这里虽有四百喽啰,却都是挑剩下的羸兵,只怕没你想找的人才。” “无妨,就是走走过场,你说是吧?” 裴宣说话时低头看向白胜,并偷偷在桌下踢了对方,白胜这才迷迷瞪瞪点头,“对对对,哥哥说得对” “呵呵,也好。” 杨长笑着回应,随即站起来招手。 帐门小厮望见,立刻快步走过来。 “哥哥!” “嗯。” 杨长对着来人微微颔首,然后又看向裴宣介绍道:“裴兄,此我军前小校成王,他等会带伱去营中寻人才。” “有劳。” “都是兄弟,应该的.” 裴宣、白胜来后山一趟,最大收获就是吃了顿野味,从挑剩下喽啰里面再寻人才,其结果可想而知,最终就是纯粹走走过场。 两人前后忙碌十几天,宋江想找暗器高手没发现,倒有几个赌博、喝酒、品茶、唱曲儿的闲汉,根本没办法为山寨重用。 当然,偷袭王矮虎这事,没能瞒过扈三娘。 杨长与扈三娘朝夕相处,对方清楚他的酒量和身手。 当天中午赴宴戌末才回营,杨长知道瞒不住就主动坦白,希望自家女人高兴一场。 现在能暗算王矮虎,以后就有办法暗算李逵。 当晚扈三娘骑马跑得很快,说明了她对杨长行为的认可。 六月中旬一天傍晚,夫妻两人坐在帐前空地纳凉,辕门外突然送来晁盖将令,请各寨头领即刻赶赴聚义厅。 “这个时候.”扈三娘一脸担忧看向杨长,“官人,会不会.” “娘子放心,不会。” 杨长安抚住扈三娘,暗忖是不是又要发动战争?随即着人追上传信人问话,才知道是插翅虎雷横上山,晁盖、宋江为他置酒设宴。 顾大嫂在水泊外开酒店,山上只有扈三娘一个女头领,杨长不愿自家女人去陪酒,遂留她在后山看寨,独自带着几个喽啰前往聚义厅。 到了山上,四下已黑。 唯独聚义厅亮如白昼,老远就听到喧哗之声,似乎还有人在争吵。 “你这黑厮害我,你赔我大乌龟!” “爷爷好心救你,还想赖上俺怎的?鸟的大乌龟,跟虫子一样小,割了反而省事。” “好意思救我?若不是你惹到脏东西,我怎么可能被砸到?” “呸,俺洗了黑狗血,早驱走了邪祟.” “铁牛、王矮虎,你们都少说两句,等会晁天王、公明哥哥来了,看你们如何收场!” 王矮虎和李逵撕逼? 有趣,有趣。 不过王矮虎可是大手术,不到一个月就能行动了? 杨长在屋外不知道,王矮虎其实是被人抬着的,伤口也并没有完全愈合,只不过山下的营寨气温高,宋江把他接到山上避暑,日常由宋清照料与开解。 晁盖、宋江、吴用三人,此刻正陪雷横去安顿老母,聚义厅内早到头领压不住,这才有宋江心腹自己开撕的画面。 好不容易被戴宗劝住,王矮虎看到杨长出现,整个人再次激动起来,指着他大喊:“是他,是他害了我!” “嗯?” 杨长闻言定在原地,心说矮脚虎怎么知道? 众头领齐刷刷看向他时,屋内林冲突然站出来解围,厉声喝道:“王矮虎,有病就回去治,别在这儿胡乱攀咬!” “你那就是你你们沆瀣一气.要我断子绝孙” “莫名其妙!” 林冲瞪了王英一眼,径直大步走向门口,说道:“杨兄弟快进来,别理这无鸟疯货。” “就是。”李逵感激杨长‘教’驱邪,随即也靠了过去附和道:“俺估计脏东西吃他脑子,这憨货八成是癫了” “黑厮!罪魁祸首就是你!” 王英满脸通红,脖上青筋暴起,指着李逵愤然大骂:“都是你这个蠢货,在扈家庄乱杀一气,最后把脏东西带回山,害自己不成还来害我,你这个天杀的灾星!” “休得胡说。” 李逵本被戴宗劝住,这会又被王英激得反驳,他瞪牛眼边走边叫嚷:“俺没屠扈家庄之前,就昏倒营中怎么说?是你糟蹋女人太多,所以被冤魂上门索命,现在被剁了鸟,该!” “李逵,我要杀了你!” “呵呵,当初为娶扈家妹子,你就想杀俺是吧?来啊,你站得起来么?” “我” “铁牛!” 宋江黑着脸一声怒喝,吵闹的聚义厅终于变安静,但挣扎起身搏命的王矮虎,却一声惨叫倒在椅背上。 “王英!” “公明哥哥,王矮虎在拉血” “军师,军师!” 杨长正看得暗爽,突然注意到聚义厅后方,晁盖、吴用都黑着脸不说话,身边新入伙的雷横很是尴尬,心说这是为欢迎我入伙,特意准备的节目? (本章完) 第85章 移花接木 好好一场欢迎宴,演变成一场闹剧。 王矮虎切口迸裂,宋江、吴用带着他离场,花荣、秦明等人也跟了去。 晁盖见状哪还有半点兴致?他挥手让众头领各自散了,什么时候做筵席会再通知。 后将雷横带到自己住处,单设一桌酒与之推杯换盏,聊了不少之前郓城往事。 晁盖、雷横喝了几巡,宋江、吴用安顿好王英,也闻着味儿寻了过去。 闹剧丢人现眼,饶是宋江这般能说会道,当晚也变得沉默寡言,只是不停筛酒敬酒。 雷横之前陪晁盖还好,之后陪三巨头同喝闷酒,给他的精神压力特别大,很快就借不胜酒力请辞。 宋江、吴用都表示要送,但晁盖把宋江留了下来。 饮了烫酒,身体燥热。 酒菜未尽,双双停筷。 两人临窗相对而坐,宋江半眯着眼想着烦心事,晁盖则听屋外夏虫啼鸣。 不知过了多久,晁盖突然开口说道:“公明兄弟,你不觉得王英、李逵,两人都太能惹祸了吗?我怕他们长此斗下去,梁山得给他们搅散了” “嗯?” 宋江回神盯着晁盖,背心冷汗湿了衣衫,喃喃说道:“哥哥什么意思?他们可都是真心来投.” “王矮虎视色如命,上山之初就闹下不愉快,本以为他没了那祸根,之后能够消停下来,今日却跟泼妇一般,还到处攀咬无辜兄弟,我不明白你为何偏爱。” “他毕竟是受害者,心里有怨也正常,咱们作为他兄长,应该多包容才是” “包容也有限度,再破坏兄弟团结,那我也保不住他。” 晁盖心说你是他兄长,少绑到我一起来说事。 他此时的回答属于最后通牒,宋江听后肃然点头。 “小弟省得了,四郎正在劝说,我也会警告铁牛.” “李逵也不是省油的灯,这黑厮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等将来一清先生回山,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讲!” “呃” 宋江被晁盖怼得难受,他沉吟片刻才小声对曰:“两人目前都在气头上,只有暂时让他们别相见,另外裴宣、白胜没查到暗器高手,也不能排除梁山之上没邪祟,说起来一清先生离山已近一年,不如把李逵派去蓟州寻找?这样正好一举两得。” “让李逵去寻人?”晁盖面露不屑之色,并摆手补充道:“一清先生乃修道高人,这莽夫哪能办好这事?” “也是.” “对了,朱仝私放雷横自首,被叛脊杖刺配沧州,他在牢城营必然受苦,我本欲派人去请他入伙,不如也让李逵同行?” “这个好!” 宋江欢喜站了起来,旋即捻着胡须补充:“朱仝为人义气正直,宁愿自首也没随雷横同来,寻常头领或许请不动他,我看得加亮先生出马。” “那正好。”晁盖颔首抚掌,言曰:“我让军师、雷横、李逵同去,不过贤弟伱要提醒黑厮,路上得听军师招呼,否则就不用再回来!” “哥哥放心,小弟省得。” 宋江上山也接近一年,第一次被晁盖敲打,偏偏没办法反驳半句。 自己人闯的祸,总要自己去解决。 稍后辞了晁盖去寻李逵,少不了对黑厮一通数落。 好在戴宗已提前做了教育,否则李逵那牛脾气一上来,还得怼自己的公明哥哥,最后听说明天要与吴用下山,他原本耷拉的脑袋又仰起,仿佛没听到刚才的数落。 这黑厮虽然脾气倔,但这不记仇的心态却值得表扬,要是王矮虎如此便好了。 亥时三刻,宋江拖着疲惫身躯回到住处,还不忘先到隔壁看王英。 “他睡熟没?” “睡了一小会,痛醒就睁着眼,但不愿意说话,也不让熄灯” “那是气还没顺,你先回去休息,我再陪他一会。” “哦” 宋清应声退了出去,顺手帮兄长合上房门。 木门吱呀咬合,屋内重归宁静。 宋江站在前堂,扭头望了里屋一眼,揉了揉满是油的黑脸,即挪腿迈步走了过去。 王矮虎与他身材相似,但自从遇袭被切了命根,才过去短短一个月时间,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原本凹陷的小眼睛都大了。 “王英兄弟,伤口痛、睡不着?” “现在不痛,只是不想睡。” “你和铁牛往日无仇,原本可以是好兄弟” “可现在有仇,不共戴天那种,他没资格替我做主” 见王英仍放不下,宋江叹了口气坐在床头,语重心长劝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为兄落得今日局面,也是因为女人之故,其实你没了烦恼根,说不定有更好结果” “更好结果?入宫吗?”王英眼神空洞望着屋顶,摇头叹曰:“小弟就那点爱好,现在真想一死了之,但我必须先报仇.” “你都不知仇人是谁,我这段时已暗中查过,特别是那班江州兄弟,他们都没有暗器本领,而且当时天已经黑了,或许只是个意外.” “遇袭可以是意外,但要我命根的是李逵,我要以牙还牙!” “怎么以牙还牙?” 宋江听得怒了,起身盯着王矮虎质问:“你都活这么大了,怎么就想不明白?放狠话得本领够硬,何必要为自己树敌?平稳活下去不好么?” “可我活下去没意思.” “怎么活才有意思?有女人玩?” “嗯” 听到王英应答,宋江直接无语。 没了孽根还执着?黑三郎都打算放弃他,但突然脑中闪出灵感,旋即低头问道:“你那玩意儿已经烂了,当时不割有性命危险,留下也没任何用处,曾听人说起‘移花接木’之术,不如寻奇人换个新的?” “哥哥此话当真?” “大宋奇人异士极多,若没有‘移花接木’之术,江湖上怎会有此传闻?我对此深信不疑,你若听劝好生将养,日后定给你续个大龟。” “公明哥哥.你就是王英再生父母.” 王英激动的就要爬起,宋江连忙把他按回去,打趣道:“首先你得听话,否则到时寻到奇人,也给续个小的.” “我听话,我听话,要大的” 宋江随口画的饼,听得矮脚虎五迷三道,马上就乖得如小猫。 杨长以为王英、李逵不死不休,正等着捡个天罡或地煞的尸体,结果被宋江左右开弓化解。 吴用带李逵、雷横下山办事,王英也不再像泼妇般吵闹,梁山一夜之间又归于平静。 而雷横入伙欢迎宴,一直推迟到七月下旬,与朱仝同时举行。 在聚义厅见老领导一脸愠色,杨长顿时想到智多星毒计赚人,而不在场的李逵必是充当了打手。 (本章完) 第86章 贼船易上不易下 朱仝失义沧州府,于路愤懑不快。 怎奈木已成舟,妻儿都被接到梁山,只得从了晁盖、宋江。 前段时间梁山‘内讧’,已很长时间没做筵团聚,晁盖便借两人入伙契机,在聚义厅大排筵席庆贺。 在准备筵席的空档,晁盖、宋江依次介绍梁山头领。 雷横心里没有情绪,陪着笑脸挨个抱拳回礼,朱仝则只淡淡点头回应,并没完全代入草寇身份,也不认可所有人都是好汉,直到看到杨长才眼前一亮。 “杨兄弟!” “节级哥哥。” “你在此好么?” 面对朱仝死亡提问,杨长微笑着点头答道:“小弟很好,晁天王、公明哥哥,对我都很照顾” “朱兄竟与杨贤弟交情这样好.” 晁盖捋着长髯呢喃感慨时,宋江见缝插针搭话解释道:“这都是天作的缘分,三郎当初本来要去二龙山入伙,小可请他帮忙送家书,于是就有了这段共事之情。” “这我知道。” 见宋江借机攀结关系,晁盖马上打了个哈哈,反击道:“当初公明在郓城下狱,就是他们暗中照拂,你等会可得多喝几杯。” “呃”宋江闻言一愣,急忙拱手点头附和:“这是自然.” 等晁盖、宋江不再搭腔,朱仝拍了拍杨长胳膊,正色说道:“当初我们在郓城公务忙,没机会带你去家里坐坐,现在伱嫂嫂、侄儿都被接来,回头引你见上一见。” “全凭哥哥安排.” “还说什么回头?”晁盖打断两人对话,指着聚义厅后方郑重说道:“等会在后堂也摆上两桌,再请几个女眷为朱兄妻儿作陪。” “不方便吧.” “怎不方便,都是自家兄弟亲人,对了” 晁盖话到一半,看着杨长突然眼前一亮,笑着问道:“三娘怎么没同来?你与朱兄有同僚之谊,该让弟妹去后堂作陪.” “呃我.”杨长左右顾盼吞吐,跟着便抱拳解释:“小弟不知节级哥哥上山,三娘此时在后山守寨.” “你这么快成婚了?那得叫来让为兄见见。” 朱仝之前和杨长郓城共事,狱中牢子经常会聊些男女荤话,这少年当时表现毫无波澜,也没在休息期间去勾栏快活,还以为他对女人没兴趣,不成想入伙梁山竟娶了妻。 杨长由于年轻没蓄须,在美髯公眼里不算英俊,但五官轮廓及身段都不差,也不知娶了什么样女人,好奇心让冷脸的朱仝展颜笑了。 “那我.” “听朱兄安排,弟妹也是头领,你快派人去请。” “三郎快去吧,我再让人去东山酒店,将顾大嫂也请回山上作陪,等会不愁后堂不热闹。” “是” 杨长抱拳离开。 宋江拉了拉朱仝衣襟,踮起脚神秘说道:“朱兄有所不知,杨长之妻就是小可义妹,她武艺高强绰号一丈青,梁山不少男儿都不能敌.” “是吗?那杨三郎” 朱仝想说杨长降得住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等到中午开席前,杨长带着扈三娘来见朱仝,他才知道之前的担心多余了。 从一丈青流露出的眼神,就能看出她把自己男人当作天,朱仝当即引杨长夫妇去后堂,叮嘱妻子之后多与扈三娘往来。 梁山本是个小社会,晁盖、宋江虽与朱仝有交情,但赚他上山的手段太毒,所以必须要保持一定距离,宁愿与杨长夫妇亲近。 扈三娘爱屋及乌,只要杨长认可的朋友,她都愿意真诚相待。 朱仝、杨长返回前厅后,她与朱妻聊得十分愉快,直到顾大嫂回山坐到旁边,问了她一个羞涩话题。 “妹子,你与杨兄弟成婚数月,肚子怎么没动静?” “啊?我不知道.” 扈三娘羞得低下头,朱妻见状出言安慰曰:“这种事情都是缘分,我看杨兄弟一表人才,妹妹也常年习武,以后定然儿女成双” “嫂嫂此言差矣,扈妹子喜欢骑马,听说还天天教杨兄弟,整日在马背颠簸起伏,习武的身体也经不住” “多谢大嫂提醒,我回头与官人说说” 听到顾大嫂说她爱骑马,扈三娘的耳根子都红了。 今日后堂吃席的女眷,诸如顾大嫂、乐大娘子等,多是已生育过子女的妇人,唯独扈三娘年少新婚,当天一直听前辈们讲经验。 夜里回到后山,夫妻俩各自沐浴冲洗,随后即熄灯上榻。 “官人.” “嗯?娘子今天想骑马?” “不是.” “那便睡了吧,下午与他们来回吃酒,我有些犯困” “哦” 扈三娘嘴里这么说,双手却攥住杨长胳膊,整个身体靠得更紧。 寒冬依偎可取暖,盛夏相拥要自燃。 两人朝夕相处几个月,无论是暗语还是小动作,杨某人此时已经门清,侧身面对面说道:“娘子有意就快些,趁帐内还有半桶水,我一会再去冲冲.” “官人误会了,奴家是有话讲。” “哦?娘子有话就说。” “顾大嫂她们都在说,长期骑马不利怀孕,要不歇半年不骑马” “啥?”杨长闻言坐了起来,自言自语说道:“女人多了爱嚼舌根,她们还管得挺宽的” “官人别恼。” 扈三娘拉着杨长躺下,悠然对曰:“其实她们都是好意,奴家现在没了家人,也想为你生个一男半女.” “大哥他们尚在,娘子其实并不孤单。” 杨长抚着女人的脸,轻声安慰道:“不用刻意求之,缘分到了自然怀上,另外我们上了梁山,若此时生下儿女,对他们未必是好事,总之一切随缘.” “官人叔父不是在阳谷么?带我偷偷溜下山去投怎样?或者去寻我兄长与幸存家人,以你我本领定可生存下来,总好过留在梁山上做贼。” “此事没那么容易,首先我已被郓城定为梁山同谋,其次宋江、吴用为赚朱仝,其手段不可谓不歹毒,贼船易上不易下.” “哪如何是好” “娘子放心,宋江之志不在草莽,他会寻求招安的,咱们先耐心等着。” “官人怎么奴家听你的.” 扈三娘本想追问原由,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杨长。 朱仝、雷横入伙梁山,两人都是晁盖、宋江恩人,所以不但分在山顶下寨,还时常受到一二把手特别关照。 除了知恩图报立人设,也有拉拢成为自己人的用意。 特别是权利被稀释的晁盖,几乎每天都会找两人说话吃酒,而且把重点放在朱仝身上,这让杨长多次拜访朱仝都扑了空。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朱仝与李逵不对付,晁盖天然觉得是‘盟友’,而与晁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被阉割的王矮虎。 八月初八中午,晁盖寻朱仝吃酒。 刚走到朱仝那排房屋转角,瞅见一矮个子夹着小短腿,扭扭捏捏消失在视野尽头。 “朱兄,刚才有人来过?” “王英,王矮虎,说是公明哥哥好兄弟,前几天接风宴身体不适,所以今天特来拜会.” “呵” 晁盖听后一声冷笑,板着脸说道:“鸟让人给剁了,他身体能见好么?这厮才安顿了几天,又想兴风作浪?” “啥?” (本章完) 第87章 请缨捡装备 晁盖见朱仝一脸茫然,跟着即解释王英被阉原委,提醒朱仝不要为人唆摆。 岂料朱仝听完面不改色,捋动美髯反告诫晁盖,言曰:“常听人言梁山多好汉,但却收纳王矮虎这等好色之徒,李逵这等丧心杀戮无辜的莽夫,长此未必对山寨有益,哥哥当明察之.” “朱兄有所不知,我也有自己苦衷,不少鸡鸣狗盗之徒,皆慕宋公明来投,我不收纳恐折他颜面。” 朱仝听得一怔,急忙抱拳补充:“哥哥不必如此,在下只是有此一说.” “我以后会尽力约束,朱兄要替我分忧才是。” “哥哥是山寨之主,小弟自然听从号令。” 朱仝毕竟在衙门里待过,晁盖如此明显的示好,他哪能不懂其中的意思?旋即抱拳回答得四平八稳。 他本来就是被赚上山,怎甘心成为争斗的棋子? 在朱仝住处寒暄数句,晁盖请他到聚义厅喝茶。 聚义厅宽敞、通风好,不少头领夏天都待此纳凉。 此时虽近中秋,但秋老虎依然厉害。 晁盖、朱仝从后门入内,看到宋江、吴用、雷横等人皆在。 众人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即有山下小校跑来汇报,言李逵从沧州连夜回山,有要事向哥哥们汇报。 晁盖、宋江、吴用相互对视,心说李逵待在柴大官人庄上,莫不是又闯下什么祸来? 朱仝一听李逵回山,心中顿时无名火起,他瞅见墙角立着一柄朴刀,于是箭步上前擎刀在手,怒气冲冲奔出聚义厅。 “快,快拦住他!” “朱兄,你冷静些!” 宋江、吴用一前一后呼喊,附近雷横、石秀等人皆跟上去。 李逵跑得满头大汗,正准备到聚义厅吃酒解渴,却见朱仝提刀向自己砍来,于是抽出板斧与对方在屋外厮杀。 当天杨长拜访朱仝再走空,回到后山便在帐中午睡。 扈三娘坐床头打扇,笑脸盯着四仰八叉的男人,天天在一起都觉得看不够。 胡思乱想之际,帐外亲兵成王突然闯入,高声报曰:“晁天王山顶聚将,请两位头领速去!” “小点声!” 扈三娘回首瞪了成王一眼,喃喃自语道:“定是新人入伙,要做筵席为其接风洗尘,你去回了告诉来人,就说官人身体不适,今日就不去了” “呃好像不是做筵席,而且您也得去” 成王话还没说完,杨长已经坐了起来,虚着眼追问:“莫不是要对外作战?” “具体不清楚,听说朱仝与李逵厅前厮杀,晁天王要各寨头领赶赴聚义厅” “知道了。” 杨长把手一挥遣走成王,随即开始往身上套衣服,扈三娘一边伺候更衣,一边喃喃自语:“那李逵是宋江心腹,朱节级居然真敢出手,莫不是已杀死那黑厮,晁天王要当众问罪?” “应该不可能,我估计要对外作战,总之咱们从速上山。” “哦好的” 扈三娘为杨长穿戴好,两人急匆匆赶往聚义厅。 到了发现朱仝和李逵都在,原来梁山恩人柴进失陷高唐州,晁盖、宋江准备像对付祝家庄那般,发兵高唐州救人以及掠夺钱粮。 见八寨头领到齐,晁盖即慷慨陈词说道:“柴大官人自来与山寨有恩,今日蒙难不得不救,我欲亲引大军下山,众兄弟都要奋力厮杀” “哥哥山寨之主,未可轻动。” 宋江不待晁盖说完,便出班抱拳打断,并请缨曰:“柴大官人亦与小可有恩,情愿替哥哥下山一遭。” “这” 晁盖不好拒绝,便看向军师吴用。 “高唐州城地虽小,但人众物丰、兵多粮足,不可轻敌。”吴用话到一半顿了顿,然后抬头扫视堂下一班头领,再拱手对晁盖说道:“烦请哥哥下令,以林冲、秦明、朱仝、李俊、吕方、郭盛、孙立、欧鹏、杨林、邓飞、马麟、白胜,引马步军兵五千作前部先锋;中军主帅宋公明、吴用,并花荣、雷横、戴宗、李逵、张横、张顺、杨雄、石秀,引马步军兵三千策应。” 晁盖一时错愕不已,暗忖军师不领会我意?怎么直接就调兵遣将了? “哥哥,事不宜迟!” “天王哥哥.” “事不宜迟.” 宋江领着戴宗、花荣等人劝谏,晁盖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来。 吴用点将二十二个头领,杨长与扈三娘都不在其列,但杨某人岂能放弃捡尸机会? 等到众头领散帐离开,他让扈三娘去拜会宋太公,自己则偷摸溜到晁盖住所。 晁盖被吴用摆了一道,此时正纳闷哪里出了问题,准备等会找吴用详细问问,却看见杨长出现门口。 “杨长?” “天王哥哥.” “找我有事?” “小弟想为哥哥出力,也想下山从征高唐州。” 杨长这话让晁盖心中一暖,已经很久没人这样表忠心,随即热情将其迎了进去,语重心长说道:“刚才已经点将结束,下次我亲自挂帅下山,一定带上贤弟同行。” “哥哥是一寨之主,多派个头领应该没问题吧?小弟就想多积累些经验,这几个月我都学会骑马了” “呵呵。” 杨长虽用的激将法,然而由于表情真诚,让晁盖并没产生不适,反而肯定并提醒道:“杨兄弟如此上进,按说哥哥应该答应你,不过伱寨中喽啰体弱,并不适合冲锋陷阵,等回头再调拨些好的,届时再出战不迟。” “实不相瞒,小弟学会了骑马,发现缺个趁手兵器,同时也缺一领铠甲,就想到战场去捡.” “去捡?山寨里没有么?”晁盖听得一脸诧异,随后便补充道:“我明天就帮你协调,堂堂头领怎能缺甲少兵?” 杨长苦涩一笑,对曰:“哥哥不必麻烦,小弟之前已找过侯健,现在山寨缺锻造物资,还是直接捡现成的容易些,而且小弟不用带兵,跟在某个哥哥身边就行。” “是这样” 晁盖蹙眉捋髯,下意识追问:“你想跟谁?” “节级哥哥怎样?之前在郓城县狱,小弟就跟他当差” “好吧,我会安排。” “多谢哥哥。” 杨长本想跟着林冲,又怕这位大寨主心里多想,便退而求其次选了朱仝,晁盖见他言之凿凿便允了。 晁盖稍后找到吴用谈用兵,很平淡说出临时加人的安排,智多星记在心里没敢反驳。 杨长辞了晁盖又去找朱仝说话,最后在山北与扈三娘碰头回寨。 “官人主动请缨从征?” “嗯,我缺兵器和铠甲,打算去高唐州捡一套。” “战场刀剑无眼,奴家不放心官人,不如我代你去?” “你觉得呢?” “那奴家也去。” (本章完) 第88章 ‘快去请如来佛祖\’ 经过一夜调兵整备,林冲统领的五千前部,次日清晨即下山开拔。 杨长跟着朱仝行军之时,扈三娘还在后山帐中未起。 昨夜杨某人调动【一虎之力】,使得一丈青早上没法下地,遑论跟随大军从征高唐州。 这种奇葩留人方式,一般人没办法做到。 所以扈三娘虽被晃点,心里却不生一点怨气。 高唐州即高唐县,位于大宋河北东路博州治下,距离水泊梁山约三百里。 (高唐州为元代所置,北宋时只有高唐县,施耐庵应该缺少宋代舆图,导致水浒中地名有误,以及行动路线不合理,其实原著很多都是元代地名,诸如张清、董平所在的东昌与东平,北宋时名为郓州、博州,本书在前期过剧情需要,先沿用原作的错误地名,后面写到抗金再用回宋名。) 林冲前部没带辎重,仅行五日便开进高唐州。 高唐州知府高廉,闻梁山贼兵犯境,即点兵马出城迎敌。 林冲在前压住阵脚,快到城下时又催马横走,他要保证阵型完好去迎敌。 中途来到朱仝队伍前,瞥见杨长就在他身旁,便笑着问道:“杨兄骑术练得如何?等会要不要打头阵?” “我看不必了吧?三郎少经战阵、经验稀疏,林教头等会阵前点将,末将愿意去打头阵。” 不待杨长开口应答,老领导抢先替他婉拒,以朱仝多年马战经验,不认为步军转骑将,可以做到一蹴而就。 “呵呵,朱兄真是照拂有加,但杨兄可一点不弱.”林冲笑呵呵不勉强。 等他打马回到原位置,敌军已在城下列阵以待,只见那阵前秀袍金甲者,便是文武双全的知府高廉。 林冲哪里需要别人打头阵,他跃马出阵把蛇矛横在胸前,厉声喝道:“豹子头林冲在此,何人出来送死?” “你便是那小贼林冲?当日从我兄长手里走脱,你今日可没这般幸运,只不过背靠小小水洼做贼,谁给的勇气犯我城池?晁盖、宋江亦或是柴进?”高廉不慌不忙揶揄。 林冲闻言大怒,矛指高廉喝喊:“狗贼,今日先取你首,我早晚杀到京师,把奸贼高俅千刀万剐,方解吾恨!” “真不知死活,何人与我擒下此贼?” “我去!” 话音刚落,高廉身旁统制官于直,抡刀拍马出阵。 林冲跃马挺矛迎上,两人交战不到五合,于直便被刺落马下。 “谁愿为于统制报仇?” “林冲杀我同伴,今日定要他死!” 高廉循声望去,只见温文宝持长枪、跨烈马,扬起尘埃直奔林冲而去。 秦明见林冲斩将立功,手痒难耐骤马冲出意欲截人,口里大喊:“哥哥稍歇,此贼我来。” 温文宝被秦明挡住去路,只得舍了林冲去战秦明。 林冲瞟了地上的于直,暗忖杨长枪棒耍得不错,今番随军来捡盔甲武器,我便为其物色两件好的相送,只可惜这厮大刀不合适,身上盔甲也已经破损。 咦?对阵秦明那厮,手中那柄长枪似乎还行。 温文宝与秦明交战之时,余光看到林冲勒马在旁,担心对方可能从旁偷袭,心说阵上兄弟可给盯好了。 林冲留在半场没有回,实际是为杨长捡武器,却给了温文宝不小压力。 他心有旁骛与其斗了刚十合,却不小心被秦明卖破绽骗到,狼牙棒从天而降、脑袋开花。 高唐州连折两将,梁山阵前喝彩呐喊不断,高廉阵中将士皆骇然。 “还有谁?” “快快出阵送死!” “高廉,伱敢么?” 林冲一边走马一边叫嚣,来到温文宝旁想用蛇矛挑起长枪。 杨长刚才见林冲轻松杀敌,回想起之前与扈三娘拆招,暗忖自己与他果然有差距。 就在这时,那高廉没再遣将出战,而是擎着身后的太阿宝剑,口里振振有词念叨着什么。 “节级哥哥,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 杨长清楚水浒原著有异术奇法,但穿越至今一直没机会见识,就是当初上山见到的公孙胜,也很难相信是个会法术的异士。 公孙胜杏眼方口、身高八尺,比梁山多数头领都生得健硕,而敌阵主将高廉身着绣袍金甲,分明就是一个领军的统帅。 前后两人‘奇特’的外形和打扮,让杨长对身处的世界保持怀疑,他怀疑异术都是艺术加工,认为眼前世界与普通古代没区别。 然而,固有思维总被意外打脸。 高廉嘴角持续动了会,挥剑往虚空里一指,喝声:“疾!” 剑指所在,即时腾起一道黑气,黑气刹那间由小变大,很快散至半空、弥漫四野。 紧接着,地动天摇,飞砂走石,刮起一团团怪风,径向梁山军阵。 杨长惊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爆了粗口。 “卧槽,这特么是啥?” “三郎小心,可能是妖法!” 朱仝提醒的时候,周围能见度已经很低,马匹纷纷不安乱动。 “妖法?” “等不了教头将令,大伙跟我先撤出去!” 黑雾里高唐军杀声震天,朱仝情知失盲不能再战,旋即呼喊着向后急退,杨长闻言跟在其后狂奔,此刻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什么一虎之力,什么万夫莫敌. 物理技在法术面前,哪里还有优势可言? 哥们以前还是天真了,以为堆满属性就能无敌,现在看来还得苟下去,除非捡点法术技能撑场面? 刚开始退兵还算正常,但很快就出现自相踩踏,以及高唐兵赶上追杀,梁山喽啰随即哭爹喊娘。 杨长扶住马脖回首,看到周边不时有捡尸闪光,他清楚那是梁山喽啰带来的,可惜逃跑时没办法停下拾取。 直到跑出黑气覆盖范围,溃逃的梁山军才止住慌乱。 林冲让各部收拢清点人员,结果发现五千前锋折了千余,属于是吃了个大败仗。 朱仝所部五百人,也在刚才折了百余,其中的一百骑兵,跑出来八十个骑手,战马则只有五十多匹,也就是有部分战马跑丢。 看到杨长完好无损退出,朱仝一脸好奇地询问:“三郎学骑马仅数月,竟然没有一丝狼狈,你难道还有骑马天赋?” “嘿嘿,是我家娘子教得好” 杨长挠头笑了笑,心说哥们这是开挂了。 就在这时,林冲来到两人马前。 他将捡来武器往前一送,蹙眉正色说道:“没想到高廉竟会妖法,这高唐州只怕不好打,杨兄拿着这柄长枪先用,应该比你现在的木棒称手。” “哦” 杨长握住长枪,就像孙悟空初到龙宫,觉得手中武器还是轻了,不过再称手的兵器也没用,对付法师只能请法师。 恍惚一瞬,眼前突然浮现个画面:快去请如来佛祖! 看来公孙胜该归位了。 (本章完) 第89章 交心 杨长抱拳谢过林冲,之后随大队继续回撤。 路上朱仝见他不时拿枪端详,便靠过去问道:“三郎为何心事重重?是觉得兵器不称手?不行回头再换便是。” “倒也不是” 杨长抬头望着朱仝,略作犹豫之后蹙眉说道:“不瞒节级哥哥,小弟自上梁山以来,至今还未曾杀过一人,所以心里有些犯难.” 朱仝捋髯颔首,肃然对曰:“我听公明哥哥说过,之前梁山大战祝家庄,三郎随军不去陷阵杀敌,反从死人堆救出不少伤者,你既心善不愿行杀戮之事,为何有主动请缨从征高唐?更没必要来捡武器与铠甲.” “呵呵.”杨长悠然一笑,摇头答道:“既然选择落草梁山,有些事也有心理准备,其实小弟不是不愿杀戮,是不愿杀害良善之人,可战场上哪能分辨好坏?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原来是这样。”朱仝恍然大悟,微笑着点头肯定,“三郎之前在阳谷县,手上应该也没染过血,所以过不了心里那关,其实上了战场就不分良善,无论将军士兵只需执行命令。” “若命令是杀戮无辜,那我们也” “无辜?天下无辜者多了,就像沧州小衙内,他只是几岁的孩童,李逵不一样下手?” 朱仝说到小衙内与李逵,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杨长见状急忙解释:“小弟和李逵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那黑厮若有你半分良善,也不该完全遵从吴用毒计,而且双方也不是战场厮杀怎么突然就扯远了,哥哥的意思是上了战场,就不要分良善好坏,做好本分活下来就行,你不愿杀人,人却要伱命.” “小弟明白,所以请缨来捡武器铠甲,就是打算战时自保” “你明白得还不够,无论身处庙堂还是身处江湖,每个人对好坏善恶看法都不同,就拿眼前的高唐州来说,高廉迫害梁山好友柴大官人,他在梁山众人眼里就是恶人,反之亦然.” “那” 杨长想发表看法,突然又被朱仝打断。 “听我说完,在天下多数百姓眼里,梁山盘踞着一群草寇、恶人,而水泊周边活不下去的渔民、农夫,梁山却给了他们生的机会,他们同样都是大宋百姓,可对梁山有不同的好恶,所以你不必纠结杀戮对错,战争双方只有立场没有无辜,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世道险恶,我心光明?” “善!” 朱仝听后为之侧目,认为已不必再开导。 可两人并辔向前走出数步,就听到杨长提出个致命问题。 “李逵当着众人拜你,哥哥莫非原谅了他?” “嗯?” 朱仝拉缰驻马,蹙着蚕眉一脸严肃,答曰:“我刚才就说过,做人要问心无愧,他让我失义于人,我怎肯轻易释怀?不过是看在众头领面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哥哥既然选择梁山屋檐下低头,不如把头低得更彻底些?” “三郎什么意思?” 杨长顾盼周边确认,之后靠在朱仝身边,低声说道:“那黑厮杀我娘子全家,我已承诺要为娘子报仇,不如你我可定计阴图之,但要让他们先放下戒心” “原来.” 朱仝听过扈家庄被灭故事,但见杨长面对李逵神色自然,还以为他对此并不介怀,原来却有动宋江心腹的决心。 同病相怜,即感同身受。 朱仝原本欣赏杨长义气,这一刻已把他当作真兄弟。 “好兄弟,哥哥以后听你的。” “有事一起商量,但是要隐蔽些” “我省得。” 由于利益、价值观相似,杨长与朱仝一路交心谈话,收获的友谊比李俊、萧让更扎实,感觉可以和武松相提并论。 谁说笼络人心一定要口才? 能被宋江口才忽悠住的,又有几个真英雄、真豪杰? 林冲收拢整合败兵,后退五十里下寨,高廉也收兵回城不追。 接下来两天,双方都只派哨探侦察,没人主动出击,直到宋江抵达。 林冲、花荣、秦明等头领,各自滔滔不绝描述高廉的妖法,皆言非人力可与敌,宋江听完面色凝重不语。 杨长站在朱仝身边,正想进言请公孙胜破敌,吴用却抢先一步提醒宋江。 “哥哥,天书” “啊对对对.” 宋江作恍然大悟状,旋即对众头说道:“众兄弟莫慌,我已有破敌之法,各营明日五更造饭,随我再战那高廉。” “是。” 众人迤逦出了中军。 朱仝个头高又站得靠前,刚才帐内听到吴用提醒宋江,回营便好奇拉着杨长询问:“我刚才隐约听到吴用提及天书,莫非公明哥哥有什么宝贝不成?三郎之前曾任他帐前亲兵,可曾有所耳闻?” “没有.” 杨长听了直摇头。 他之前从征祝家庄,没见宋江拿出所谓天书,只隐约记得原著中有言,天书只能与天机星参详,外人哪能见这玩意儿? 想到这里,杨长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既然这个世界有法术,九天玄女托梦也应是真?如果老宋真是所谓星主?那108人的结局能改否? 夜里与朱仝抵足而眠,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跟着大军再次杀奔高唐。 高廉吃了前次斗将教训,战前叮嘱帐下军官不得出战,他准备直接用法术取胜,与宋江在阵前各骂了几句,随即挥剑掐诀念咒。 杨长望见高廉作法,也看到那日黑气与怪风,回首看见宋江也举剑掐诀,与敌阵的高廉动作一模一样。 好家伙,你也会法术是吧? 那我得去刷个【伪装羽】,把天书借来也学一学。 宋江望见那怪风反吹,当即兴奋呼喊起来。 “我成了!” “众兄弟,与我杀上前去!” “杀啊!” “杀。” 李逵举起板斧第一个响应,秦明等马军头领也带军冲锋。 “我们也上。” “好” 杨长得了朱仝命令,也拍马挺枪跟在其后。 梁山众人一哄而上,刚刚冲到两阵中央,就见对面黄沙翻滚,迷雾中出现一群猛兽。 豺狼虎豹呲牙,貔貅狻猊舞爪。 黑气看不见心生恐惧,看见了野兽冲来更是心惊。 宋江攥着法剑,一时也看懵了。 等到坐下战马不安嘶吼,他立刻丢了拨马回走,小声对吴用呼喊:“快撤!” 梁山众人看到猛兽都心惊,唯独杨长一时竟兴奋起来。 他最大倚仗就是【一虎之力】,也曾多次进山打算猎猛兽堆属性,可惜那些猛兽却可遇不可求。 此时猛兽数不胜数,值得杨长来一次冒险,他想刷个防御和敏捷属性。 朱仝正招呼麾下喽啰回撤,看到杨长反方向奔跑大惊,旋即打马追上去呼喊:“三郎,反了,快回来!” (本章完) 第90章 障眼法 战马受到惊吓乱窜,但杨长已是【骑术好手】,能强行控制马儿向前,让追赶的朱仝分外诧异。 朱仝当了多年马军都头,而杨长只学了不到半年,骑术怎么可能和自己相当?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 四下呼天抢地,朱仝的喊声被压制,他只得近前去救。 而杨长骤马挺枪,直往斜前豹群冲去。 豹子跑得快,没准能出速度。 杨长的异常举动,不但惊了自己人朱仝,也惊了高廉的飞天神兵。 其中一控兽神兵,见杨长直奔自己而来,一面驱兽迎上去抵挡,一面摇旗示意官军跟来。 要说杀人心有顾忌,杀兽则无半点内疚。 那花豹咆哮着扑来,惊得杨长坐骑不停嘶鸣,幸好被他的骑术稳稳控住,新得到的长枪还用的不顺,遂作棒奋力横扫抵挡,想着不中也可作为防御。 嗖一声风响。 长枪横舞击中花豹,顷刻间如玻璃破碎,化作尘埃散在眼前。 “这是.” “那是妖术,你不要命了?” 杨长错愕之际,后方朱仝迎头赶上,强行拉他马头转向。 “快走!” “哦” 杨长回首偷偷观望,看见花豹消失处并没闪光,说明刚才的野兽不是真的,旋即提醒朱仝说道:“哥哥,这些野兽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那是高廉的妖法,不要回头快离开。” 朱仝回答的时候,后方有零星箭矢飞来,他便撩起披风挥舞挡箭,护着杨长策马向南逃出。 高廉以妖法神兵开路,带着高唐官军趁乱掩杀,追出二十里才收兵回城。 宋江收拢清点人马,此番交战又折去千余喽啰,好在众头领都逃了出来,随即便在附近扎营安歇。 刚敢安顿完毕,宋江即找来吴用商议。 “今番下山攻高唐,不想竟连折了两阵,玄女所赠天书,亦无破高廉神兵之法,如之奈何?” “若我是高廉,今夜必来劫营,哥哥不得不防。” “军师有计否?” “可少屯兵马在新营,以做监视与疑兵之计,我等则率主力旧营,然后再想破敌之法,不过留守风险极高,哥哥要斟酌留谁” “这个嘛” 宋江捋着胡须、虚起小眼睛,小声吩咐道:“去把杨林、白胜叫来.” “呃是.” 吴用暗赞宋江真会选人。 杨林属于毫无背景的散客,而白胜曾经因出卖大哥,山上一直不被晁盖所重视,直到后来为了对抗宋江夺权,才多次把白胜用来当眼睛。 用散客杨林消耗掉白胜,晁盖也只能吃下哑巴亏。 杨长与朱仝撤退途中,两人的战马都中箭负伤,却依旧能将他们驮回来。 扎下营寨之后,杨长与朱仝为战马拔箭止血,就收到宋江的撤退命令。 “怎又要走?” “别多问,服从命令就是,你坐骑伤了先别骑,哥哥给你换一匹。” “不用了,此马因我负伤,小弟还是牵着步行,以前都习惯了.” “其实.也罢,那走吧。” 朱仝本想说马是身外物,和盔甲一样为骑兵抵挡伤害,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之后便去招呼一众喽啰们集合。 杨长牵着战马步行,看着马后腿中箭位置,反思自己刚才太冲动,别说高廉的妖法异术,就是普通的箭矢也危险。 嗯,还是继续苟着捡尸,哥们还很弱小。 事实证明运气也是实力,吴用猜到敌人会去劫营,认为杨林、白胜凶多吉少,然而两人不但好好活了下来,还以三百人击退了高廉。 除此之外,两人射杀拿住二十多个神兵,高廉还吃了杨林一弩箭败走。 杨林、白胜说得口水翻溅,宋江心下就像打翻调理五味杂陈,自己率近万人马败得丢盔卸甲,这两人只用三百人破敌? 我老脸往哪儿放? 吴用看出宋江的尴尬,直说高廉能够呼风唤雨,其余头领都附和妖术厉害。 “两位兄弟立下大功,我回山再报晁天王奖赏,昨夜杀敌辛苦了,快下去休息吧。” “是。” 杨林、白胜应声离去,宋江马上点将杨雄、石秀,让两人去斩了受伤神兵,用来提振梁山军的士气,并请吴用与剩下头领安排布防。 杨长不是一营主将,也对吴用布防没兴趣,他趁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中军大帐。 高廉能够‘呼风唤雨’,他的三百神兵必不等闲,杨长怎能错过捡尸机会?他想捡几个法术傍身。 等杨长来到辕门,杨雄、石秀已经行刑结束,七个伤兵均已人头落地。 “杨长兄弟?公明哥哥有新交待?” “没呢,我过来看看热闹,以为飞天神兵刀枪不入,没想到也这么不经杀,两位哥哥好快的刀!我想看看他们是否与众不同.” 杨长说完即走向神兵尸体,石秀则笑呵呵对着杨雄说道:“哪有什么刀枪不入?大家都是肉体凡胎,早晚砍了高廉的脑袋!” “哥哥豪气.” 客气话未尽,识海中提示出现。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啥意思?飞天神兵就掉这? 使用。 再探。 【获得障眼好手,使用之后能提升障眼法能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再探。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飞天神兵人多竞争大,想脱颖而出只能立下大功,说不定擒下贼酋宋江,高知府就能传我真法术。】 所以说障眼法不是法术? “杨兄,伱看得很仔细啊,不是铜皮铁骨吧?” “呃不是,不是,我多看几个.” 听到石秀打趣,杨长意识到自己蹲太久,剩下几个得略快些。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障眼法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障眼法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障眼法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障眼法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杨长捡完七具尸体,清一色的武器经验与障眼法经验,但从死尸秘密可以看出,那高廉应该拥有真法术。 宋江手持‘天书’,也对付不了法师高廉,杨长遂对天书没了兴趣。 看来想捡到高端技能,还得仰仗入云龙出手。 你们别都记不起这号人,否则我真要帮忙推动剧情。 杨长返回中军途中,找了个偏僻角落触眉心,查看障眼法释义。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厨师好手、骑术好手、农夫大师、枪棒大成、刀剑小成、拳脚娴熟、障眼法好手(熟练掌握障眼法技巧,可行走江湖谋生做戏)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 (本章完) 第91章 以一持万 新添一个生活技能,对于杨长来说可有可无,他又不可能江湖卖艺。 相比厨师、猎人、农夫与骑术的实用性,障眼法可以给人带来惊喜与欢乐,可以算作玩耍技能用来逗扈三娘,但要想个学会的借口。 杨长迎头遇上戴宗、李逵,得知两人要去蓟州寻人。 终于有人向宋江提了公孙胜,杨某人也不至于越俎代庖。 告辞分别之时,李逵突然冲他挥了挥拳头。“等俺把一清先生请回来,到时也给王矮虎好好看看,省得这厮无端污蔑俺们。” “哦好.” 杨长暗忖他污蔑你不假,但哥们可是断他根的人,也不知公孙胜法力有多高,不会算到我身上吧? 想到这里,杨长对于公孙胜下山,既期待又怀揣担心。 高廉被杨林弩箭所伤,回城休养期间给了宋江喘息的机会。 杨长则随朱仝外扎小寨驻防,拱卫中军防高唐官军再来劫营,他每日除了照料自己那匹伤马,便是与朱仝拆招舞枪弄棒,日子很快就到了九月下旬。 高廉伤愈领兵来攻,却见七小寨护着中军,犹如七星拱月一般,因对当初劫营心有余悸,便派人每日营外搦战。 宋江心虚不敢应战,传令各寨坚守不出,而高廉怀疑梁山使诈,对峙数日便率主力回城。 十月初,公孙胜归来。 宋江、吴用带一班头领,亲到辕门之外隆中相迎,然后又设宴接风洗尘,可谓给出足了面子。 杨长反复打量公孙胜,总觉得这长相身段不像道士,李逵却在接风宴现身说法,大夸罗真人法术通玄,众头领听罢都有了取胜信心。 次日,宋江点军主动出击,与高廉战于城下。 高廉再祭黄砂驱兽之术,却被公孙胜以金光破除,原有的虎豹走兽皆白纸剪就。 双方法术大战,看得观战的杨长啧啧称奇,暗忖自己知道是障眼法,却只能一个个捅破,而公孙胜却能一招破法。 厉害! 眼见高廉法术失灵,宋江果断挥军出击。 梁山各部呼啸着掩杀,终于扬眉吐气赢了一场,杨某人则借口战马受伤,光明正大跟在后面捡尸。 来前就讲明了捡装备,所以他频繁起落的举动,并没引起任何的怀疑,不过城外阵亡那些官军,基本都是掉落的武器经验。 第二天,高廉坚守城池,宋江分兵围城攻打,杨长没捞到好处。 到了夜里,吴用设下伏兵专侯高廉,杨长跟着朱仝隐蔽大寨外,看到一场如烟花秀的法术大战。 高廉作法运起黑气妖风,配合飞天神兵葫芦喷火,若张牙舞爪之兽要将大寨吞没,结果公孙胜更是技高一筹,晴天之上请下霹雳轰鸣,顷刻间又破了高知府的法术。 经过一场喧嚣与杀戮,‘金主’杨长回寨快乐捡尸。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障眼法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障眼法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障眼法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障眼法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杨长捡了无数障眼法经验,估计三百飞天神兵都没了,却没捡到大boss高廉的尸体,一问才知那厮居然逃回城去。 无妨,好饭不怕晚。 战后各部归营休息,朱仝安顿好麾下喽啰,才抽空来询问杨长。 “三郎,我见你连日忙着拾捡,可曾捡到心仪的武器铠甲?” “唉。”杨长叹了口气,“可能是我运气不好,战场遗留那些武器,不如林教头给的好,铠甲就更不用说了” “倒也不用气馁,直接捡就有这样的弊端,要想称手、合身,那得定制,后面破城应该还有机会,再试着捡一捡好了,不行就回山找人直接打造,反正也有铁匠来入伙.” 朱仝因汤隆是李逵带回,提建议时都不愿说他名字,而杨长为了捡尸名正言顺,即便遇到合适的也不会承认。 捡尸摸奖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关心武器盔甲?何况普通小卒也没好的。 高廉见法术被人克制,只得请外州之兵星夜来援,次日即调兵遣将突围送信。 吴用闻讯将计就计,命戴宗回梁山调兵扮为援军,几日之后高廉中计被诱出城。 高廉仓惶交战折损严重,回首又见城池被梁山夺去,只得引残兵投山僻小路。 可小路两头仍有吴用布的伏兵,孙立、朱仝两路兵马一前一后。 进退失据,高廉弃马往上山逃窜,但身后梁山兵穷追不舍。 吴用算定了他逃跑路线,不可能放虎归山让他走脱。 杨长今日也一反常态,主动请缨跟随朱仝伏击,为的就是大boss奖励。 当然,杨长也找好了借口,他看中了高廉的金甲。 看到高廉弃马步行,往一旁山坡寻路乱窜。 杨长见状果断弃马去追,他之前打猎练就越岭本领,更兼【蜈蚣步】如履平地,很快就跑到一众追兵前面。 高廉身披铠甲攀爬不快,只得边走边脱减轻负重,少时便是披头散发狼狈模样。 “贼子休走。” “纳命来!” “高廉受死!” 身后喊声越来越近,高廉猛然回头看丈外杨长大惊,惊慌之际急忙掐诀念咒。 “起!” “卧槽尼玛!” 杨长只差一步就能擒贼,可高廉居然招来黑云腾空。 顷刻间,驾云飞离数丈之高,直往山顶急速飘去。 这厮还是凡人?尼玛都能腾云驾雾,我特么好羡慕 杨长眼睁睁看着奖励溜走,暗忖厉害法术也许与己无缘,不然在梁山暗算公孙胜捡尸?他还不至于行此蠢事。 转身打算捡高廉丢的金甲,赫然看到山坡下公孙胜到了,而且就在马上举剑作法。 “疾!” “不” 杨长闻声扭头回望,山顶驾云的高廉消失,却出现在西侧丈远丈高处,跌落坡上。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杨长想明白,位于落点旁的雷横纵身一跃,擎朴刀将高廉挥作两段,捡尸提示立刻闪烁。 法术技能! 雷横割下高廉首级,起身就看到杨长匆匆赶来,便打趣道:“高廉已经被我斩了,首级可不能送给你,但他盔甲遗在坡边。” “小弟不要首级,我是诧异他落在此处.” 杨长一边回应一边蹲下摸尸,令他期待的boss掉落果然来了。 【获得以一持万,使用之后能提升统御,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本章完) 第92章 炼气境 使用! 【获得洞幽察微,使用可学会咒术洞察之眼,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使用! 连续两股暖流从眉心扩散,喜得杨长嘴角情不自禁抽动,心说这一趟老子发财了。 但大喜之后容易大悲,两个掉落捡完闪光就消失了。 不是小兵都有三个掉落,你作为boss就只有两条掉落?飞沙走石、黑气迷雾、腾云驾雾等法术呢?就连内心秘密也不出一条?要不要这么敷衍了事? “你怎么了?表情奇奇怪怪的,那妖人没死?” “呃怎么可能” 蹲久了惹来雷横怀疑,杨长急忙站起身摆手解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雷都头真是好刀法!” “没事就下山吧,得给公明哥哥报捷。” 雷横言罢提着首级往下走,杨长回头又看了尸身一眼,确认没了拾取闪光只有死心,下坡时捡到高廉遗弃的金甲。 提起来比了比还勉强合身,心说回去找侯健略微改一改,以后就是自己的专属盔甲。 杨长刚下到平地,朱仝就打马迎了上来,指着他手里金甲笑道:“刚才我都看见了,高廉差点就被三郎追上,最后却意外便宜了雷横,不过你也不虚此行。” “呵呵,是啊” 接过朱仝递来的马缰,杨长跨上马背并辔而行,他刚走两步又叫住朱仝追问:“我明明看到高廉已飞到山顶,之后突然出现在雷都头附近,哥哥有看清怎么回事么?” “应该是妖法被破了,哥哥刚才也没看清楚.” “哦” 见朱仝晃动长髯双手一摊,杨长知道想问缘由只能找公孙胜,他左手抓住缰绳控制马匹,右手右轻轻放到眉心位置。 虽没捡到腾云驾雾这种夸张法术,但刚才的属性与咒术也算不虚此行,便趁行路空档看看具体释义。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以一持万(提纲挈领,统御全局)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厨师好手、骑术好手、农夫大师、枪棒大成、刀剑精通、拳脚小成、障眼法高手(技艺精妙绝伦,障眼几欲乱真)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以气引咒窥本源,本源愈强则耗气愈甚,气不足则耗以神,咒曰: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高唐州一役,杨长其实收获颇丰。 原有武器技能中,刀剑、拳脚两个都有提升,新得的障眼法也被升至高手,而此行最重要的收获,即为属性【以一持万】以及绝技【洞察之眼】 【以一持万】明显是增加统御属性,杨长前世作为游戏代练,清楚这属性有利统摄兵马,以后管理喽啰应该更轻松。 【洞察之眼】释义略显晦涩,心说难道和孙悟空火眼金睛一样,能看到妖魔鬼怪? 具体好不好用,那得拿出来试试。 杨长放下眉心手指,扭头即看到旁边高大的朱仝。 先窥测一下朱仝? 想到就干,他默念咒语: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刹那间,杨长触眉心才能看到的识海,咒语结束也浮现出属性面板。 姓名:朱仝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善颜(和蔼可亲,统御力成) 拥有技能:骑术好手、枪棒精通、刀剑大成 拥有绝技:回旋斩(寒光如瀑,死亡回旋) 原来窥测本源,就是察看他人属性,是相当实用的技能,可以避免踢到铁板,也可以选择性捡尸? 怎么回事? 识海画面很快消失,而杨长突然感到眼前模糊,就像看老师电影奖励太多,脑子一时间处于空灵状态,身体也变得迟钝疲惫。 他摇摇晃晃的模样,马上引起身旁朱仝注意,随即关切问道:“三郎,伱没事吧?” “我?我没事” 杨长晃了晃脑袋,抓紧缰绳让自己清醒,回想【洞察之眼】的释义,猜测自己刚才引咒,应该消耗了气或神,大概休息一会就好了。 稍后随军开入高唐州,城池已被梁山占领。 宋江要求各部不能扰民,并划出特定区域驻扎休整,有专人去收缴府库钱粮装车。 彼时城内尚有零星捡尸闪光,不用猜都知道是些普通的掉落,但杨长因身体疲乏没有乱走。 傍晚时分,各种收尾工作结束,城中慢慢恢复平静。 宋江打算明早班师,亦如祝家庄得胜那样,夜里在府衙设下庆功宴。 杨长与朱仝到得最晚,其余头领已经各自组合,只得与落单的杨林拼了一桌。 之前二十三名头领下山,中途李逵、戴宗请回公孙胜,并在半路顺回汤隆入伙,以及新救出来的柴进,按说已有二十六名头领,每桌四人也该是六桌半,现在却连五桌都没坐满。 杨长带着怀疑扫视邻桌,发现李逵、雷横竟都不在,便小声向杨林打听。 “哥哥,怎么没看到雷都头?他斩了高廉立下首功,为何没来出席庆功宴?” “说是柴大官人伤重,不便参加今夜的庆功宴,公明哥哥便命雷、李两位哥哥,护送着连夜赶往山寨去了,另外首功不该一清先生么?” “呃也是啊.” 杨长闻言不禁一怔,猛然想起杨林受公孙胜举荐上山,难怪如此着急为公孙胜争功,这哥们也不是纯粹散人。 等等,之前杨林率领三百喽啰,就击退并射伤了法师高廉,莫非公孙胜给了他什么法宝? 杨长本准备趁着庆功宴,用【洞察之眼】看看李逵的属性,没想到那黑厮不在场。 “无论首功是谁,公明哥哥自有安排,咱们今夜吃饱喝足,明早还要赶路远行,来来来” “哥哥说得在理。” “对对。”杨林见两人一唱一和,马上笑呵呵举酒应和,“说起来,小可还是头次与你们同桌,理应多敬几碗,我先干为敬!” 杨林久历江湖,很会审时度势、左右逢源,他在梁山地位不高,最后却能落个善终,三两下就化解了尴尬,并博得杨长与朱仝好感。 杨长本想用【洞察之眼】看看他,却不经意看到公孙胜在爽朗喝酒,心说这老哥真不像个修道之人,我先看看这梁山第一法师的属性。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姓名:公孙胜 修为:炼气境五层 拥有属性:先天道体 拥有技能:枪棒小成、拳脚娴熟、太清诀娴熟 拥有绝技:五雷天罡正法 熟悉面板仅仅闪出一瞬,杨长甚至没来得及细看释义,就眼前一黑扑倒在酒桌上。 “三郎!” (本章完) 第93章 失踪 十月初冬,朔风乍起。 东阿县西南地界,一队近万人军马匆匆赶路,护着上百车辎重浩荡南下,那便是梁山宋江班师之兵。 打高唐、杀知府、劫钱粮,让梁山凶名急速扩散,沿途州县哪敢招惹? 辎重车队末尾,有一普通板车跟随,车板下垫茅草、上盖冬被,中间躺在一萎靡青年,正是昏倒在庆功宴上的杨长。 在颠簸车板上睁眼,天空是蒙蒙的灰。 杨长撑着车板坐起来,左侧是移动的马车与士兵,右侧则是凋零萧瑟的大地。 “这是哪儿?” “三郎?你醒了!” 朱仝听到熟悉呼喊,一个激灵翻身下马,扶住车板边缘非常激动。 杨长看到朱仝,才想起自己在水浒世界,旋即揉了揉额头强令自己清醒,但身体依旧很疲倦。 “节级哥哥,咱们现在去哪?我这是” “班师回梁山途中,你已经昏迷快四天了,随军郎中说你气血两虚,应该是追高廉消耗太凶,当晚酒又喝得太急所致,另外” “嗯?” “宋公明怕伱也邪祟上身,曾让一清先生作法驱邪,先生却说三郎神魂受损,有可能是被高廉妖法所伤,总之能醒过来就好了,以后切记不要这么拼命!” “呃不会了.” 杨长猛然想起【洞察之眼】释义,‘本源愈强则耗气愈甚,气不足则耗之以神’。 应该是强行窥测炼气大佬公孙胜,导致自己气尽神损而引发昏迷。 【洞察之眼】好是好,但这玩意儿有伤身体,以后可不敢胡乱使用,特别是公孙胜这种本源强的非凡之人。 公孙胜是炼气境五层,这种普通修仙世界的小卡拉米,竟然在水浒世界如此逆天,吊打凡人不跟玩儿一样? 以气引咒窥本源,或许有了炼气境修为,就能随意使用【洞察之眼】? 杨长获得这【洞察之眼】,就像游戏里学到一个实用大招,自身法力当时只有一百点,但释放大招需要一千法力,并且法力不够就会扣减气血。 不知道高廉之前为什么修为,这厮死了不但没出攻击法术,怎么也不给爆些炼气境修为?普通小兵都会出武器经验的. 自从看过公孙胜修为,瞬间觉得自己属性技能不香。 但吐槽归吐槽,生活总归要继续。 相对这个世界其他人,杨长能捡尸已经占了大便宜,他抚胸安慰自己要知足,以后万一也有机会修炼呢? “三郎饿不饿?我去弄些吃的来?” “饿不饿?” 听了朱仝提醒,杨长一拍自己脑门,一脸诧异说道:“对啊,我已经昏迷四天,居然没有饿死” “三郎说啥胡话?四天不是完全不醒,迷迷糊糊喂了些稀粥,否则哪能撑到现在?快躺下不要乱动,哥哥去去就来。” “哦” 杨长应声重新躺下,眼睛盯着灰蒙蒙的天,思考自己未来怎样发育。 捡尸肯定要继续捡下去,是不是想法抱上公孙胜大腿?徒弟都有炼气境五层修为,他师父罗真人应该修为更高?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如果能入仙门求长生,他可不想错过这机会。 对了,还得带上三娘一起,到时做对逍遥道侣。 杨长胡思乱想之际,朱仝带着干粮清水回来,同时也向宋江、吴用做了汇报,不少头领都跟着前来探视问好。 公孙胜也来了一趟,他注视打量杨长半晌,最后只点了点头就离开。 炼气境五层修为,有没有能掐会算的能力?能不能看出自己捡尸命格?这些都让杨长内心七上八下,心说别像老中医不说话,哥们被大佬盯得瘆得慌。 众人迤逦离去,杨长突然对朱仝问道:“哥哥,小弟昏迷期间,也有头领来探看么?” “有啊。”朱仝点头对曰:“李俊来了好几次,林教头、孙提辖各来了两次,看来他们与你关系不错,另外杨林来了一次.” “我省得了。” 杨长咬着饼嚼了起来,暗忖也就这几人值得结交,其余人大多是宋江心腹,自己也没想过与之深交。 朋友不在多在精,有三五好友足矣。 十月中旬回到梁山,晁盖大排筵席庆功及欢迎柴进入伙,而杨长因身体不适缺席头领大聚,扈三娘留在后山伺候也没出席。 宋江当日喝得酩酊大醉,被宋清扶回住处休息之时,走到门前突然打了个酒嗝停下,他突然想起王矮虎刚才也没在,便向去隔壁打个招呼。 “兄长哪里去?” “嗯?刚才没见王英兄弟,我睡前想打个招呼” “王矮虎不在山上” “不在山上?”宋江听得诧异,连忙扶着墙晃了晃头,蹙着眉追问:“那是在燕顺寨中?中午路过山前大路,也没见这厮来迎.” 宋清瘪嘴摇头道:“也不在,他离开梁山了。” “什么?”宋江一个激灵酒醒大半,他凑近宋清再问:“四郎,你什么意思?” “进屋再说.” 宋清架住宋江推开房门,一边走一边解释:“兄长攻打高唐州期间,王矮虎觉得山上无聊,便搬到燕顺营中小住,半个月前听说他驾船出泊,去金陵寻高人‘移花接木’,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 “金陵高人?” “据说建康府有个名医,被当地人称作‘在世华佗’。” “原来如此.” 宋江点头刚刚坐下,突然手扶桌面站了起来,想到‘移花接木’是自己胡诌,王矮虎找真华佗只怕都没用。 关键梁山在高唐州出了名,怕这厮那点本领走不到金陵。 “燕顺送他走的?可有派遣伴当同行?” “我之前问过燕顺,他表示自己不知情,王矮虎是独自离开的,好像都没走金沙滩,而是在水寨要的船,东南西北四店都没见到人,或是划船直接去济州?” “八百里梁山泊,谁带他划过去?” 宋江眉头蹙成一个川字,心说水泊外围没得到消息,难不成在湖中遇上了风浪?想到这里他脸瞬间黑成碳。 “兄长,你要哪儿?” “南山水寨!” “兄长何必下山?阮氏兄弟也吃醉了,现在就在山顶住处休息,我去叫来询问便是。” “不,我亲自去。” 宋清见宋江执意如此,只得扶着他去寻三阮。 杨长在帐中躺了一天,浑身依旧虚弱无力,但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中午有些暖阳,扈三扶着他到寨外透气。 只见山下西北处鸭嘴滩,好像与往常不太一样,码头附近的喽啰多了起来。 “鸭嘴滩什么情况?” “就你闲不住,奴家着人问问去” 半个时辰之后,打探的喽啰回来禀告,说鸭嘴滩发现不明衣物,疑似私走头领王矮虎的。 (本章完) 第94章 小毕三 杨长在外不知王矮虎出走,而扈三娘身在梁山却有耳闻,旋即招呼那喽啰再探。 “娘子,怎么了?” “官人有所不知,听说半个月前那王矮虎.” 听了扈三娘简略介绍,杨长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没过多久,晁盖、宋江、吴用等头领,从他们营寨旁边借道下山,急匆匆直奔鸭嘴滩而去,而南山水寨的水军,也有几十条船向鸭嘴滩靠拢。 看到一行人中有熟人裴宣,杨长忙叫扈三娘上前叫住,问道:“裴兄,鸭嘴滩出了何事?怎么大家都往哪儿赶?” “王矮虎半月前驾船出走,公明哥哥怀疑他遭遇不测,上午晁天王命人周边寻找,结果在鸭嘴滩发现他的衣物,现在邀众头领一起去勘察。” “人死了?” “生死难料,回头再聊,告辞!” 裴宣急匆匆离去之后,杨长捏着下巴自言自语:“王矮虎好色不假,但不会蠢到自己驾船出行,难不成有人故意陷害?” “官人嘀咕什么呢?” 听到扈三娘关切,杨长转身反问:“娘子,若是你独自驾船,能离开眼前水泊否?” “奴家水性不好,怎会驾船独自出行官人是怀疑王矮虎他?” “这厮之前结仇太多,保不齐山上有人整他,等会听众头领的结论就好,不过大概率已经没了。” “死得好!” “走吧,扶为夫回去躺着,心情突然好很多。” “奴家也是。” 扈三娘搀着杨长回帐,这厮就像下高原醉氧一般,很快就倒头睡着了。 申时两刻,李俊返程路过军寨。 扈三娘想打听山下之事,便把他请到大帐见杨长。 “我看你气色有转,估计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但以后作战还是稳妥些,特别是会法术的妖人,咱们普通人杀不了” “多谢李兄好意,小弟以后但凡见了妖人,绝对不再像今次这般莽撞,这种还是让一清先生出马。” “哈哈,能这么想就对了。” 杨长与李俊略作寒暄,立刻把话题引向鸭嘴滩,神秘问道:“我看山下今日动静很大,众头领有没查出端倪?” “八百里水泊梁山,哪能这么快查到线索?不过王矮虎衣物是真的,就是不知为何在鸭嘴滩附近,邹家叔侄真是百口莫辩,问了寨中所有喽啰,都没人见过那阉人” “那最后怎么认定的?” “能怎么认定?水泊浩瀚兼已入冬,总不能让水军下湖,一寸一寸地找吧?晁天王安慰说他去了金陵,公明哥哥便派出戴院长,去建康府打探寻人。”李俊言罢玩味一笑。 “戴院长可真忙.”杨长感叹完又追问:“李兄以为王矮虎还在否?” “还在?八成喂鱼了.” 李俊想法与杨长不谋而合,他估计有点头脑的人都明白,而宋江派出戴宗也是心理安慰。 转眼就要天黑,李俊在后山盘桓不久,就急匆匆告辞离去。 扈三娘代夫送客出营,回来看到杨长手指捏着山根,手肘抵在桌上低头沉思。 “官人?你在想什么?” “在想王矮虎失踪这事,有个疑团一直解不开” “什么疑团?” “如果说那阉货仇人出手,为何事后不清理干净要留下线索?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杨长抬头蹙眉看着帐外,昏暗的光线映照出黑色轮廓的脸。 扈三娘想起那夜扈家庄外初相见,也是在黑暗中看到杨长侧脸的轮廓,回忆起祝彪执意不信而产生的争斗,随即喃喃说道:“眼见耳听不一定是真,万一有人刻意如此呢?那阉货死了就怀疑不到官人,伱还是好好休养身体,咱们不管这些空闲事.” “空闲事?不一定.”杨长摇头回应时,被刻意如此四个字提醒,旋即眼前一亮激动起来:“我知道了!” “嗯?” “定是有人故布疑阵,把矛头转向邹氏叔侄,这种事一般没法自证,登州众人与宋江就会产生裂痕,他们为了自保也得倒向晁盖。” “官人是说晁”扈三娘咽了咽口说,继续说道:“那为何嫁祸邹氏叔侄?我记得官人曾经说过,江州来投之人与宋江亲近,而登州众人则自成一派相对中立,要离间也该离间江州、揭阳头领才对,怎么不是金沙滩童家兄弟?” “王矮虎之前干过蠢事,嫁祸童家兄弟虽然合理,但越合理就越说明问题,看来老晁是动了心思的” “奴家没听懂” “没听懂不要紧,但我都能想到的,宋江、吴用能想不到?老晁手段还是差了点,不过除掉那恶心玩意儿,倒是值得庆祝一番。” 杨长玩味地看着扈三娘,对方见状诧异反问:“官人想如何庆祝?” “为夫离开两个月,娘子就不想骑马么?” “啊?奴家不急.” 扈三娘俏脸一红,瞪着杨长嘟了嘟嘴:“官人可得忍一忍,奴家不愿一时贪欢,只想做长久夫妻.” “得我今后.” 杨长差点说出窥测的秘密,幸好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接下来一段日子,杨长都待在后山禁欲恢复。 打算养好身体就去找公孙胜,杨长之前也多次扮过道士行走,还有一本《风水堪舆》能找话题,去交朋友不会显得突兀,若行不通还可找杨林曲线救国,总之得抱上入云龙的大腿。 梁山打下高唐州的喜悦,被王矮虎的失踪所影响,但戴宗一日没从南方归来,宋江仍保持城府应对晁盖。 宋江借口寻找线索,多次到鸭嘴滩以及东山酒店,安抚示好邹家叔侄、孙新夫妇,晁盖则直接拉拢派系首领孙立。 梁山一二把手暗中角力期间,高唐州为贼攻破的惊人消息,已为东昌、寇州写表送达东京。 太尉高俅闻讯大惊失色,急忙寻皇帝欲兴兵剿贼报仇,可徽宗心系万岁山建设数日不朝,便退而求其次去找蔡京。 “晁盖、宋江在梁山泊坐大,前次打破祝家庄未出兵,今番又出兵洗劫了高唐州,家兄奋力抵挡最终殉国,然陛下醉心园林多日不朝.” “梁山贼寇作乱,高太尉以为陛下不知?” “太师的意思.” “剿匪调兵、财如水流,国库用度本来就紧张,陛下还在修万岁山,所以嘛” 蔡京清楚高俅能听明白,所以话到最后便戛然而止。 高俅略作思考,拱手试探问道:“征讨梁山能花多少?大师常年执掌府库,手指缝漏些也够了,如果您府上用度有短,在下倒能尽些绵薄之力。” “老夫领有俸禄,足够一家人吃用,高太尉如果真想帮忙,倒有件小事求助一臂?” “太师请讲。” 高俅掌管皇城禁军,光靠吃孝敬及克扣饷银,府上钱财已花不完,所以送些钱财不在乎,但听到蔡京口中小事,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些官场老狐狸,越说得风轻云淡,事情就越棘手难办。 蔡京捋着胡须,悠悠说道:“我家五郎成年未娶,诸多好友说媒皆不合眼,他偏偏看上了陛下的心头肉,老夫厚颜恳求陛下赐婚,陛下却给出苛刻招驸马条件,说是康福帝姬自己提的要求,陛下对杨节度颇言听计从,而高太尉与杨节度交情颇深,所以.” “康福帝姬?五郎倒是好眼光,不知她提何要求?” “文武双全、才貌俱佳、力能扛鼎。” “前两个好说,这力能扛鼎就.” “谁说不是?就怕陛下借故推搪” 见蔡京面露苦涩,高俅摇头分析道:“康福帝姬马上二八,按说陛下也该招驸马,但这条件如此奇特,莫非受了大内侍卫影响?” 延福宫,飞华亭。 赵福金蹲在池边喂鱼,突然莫名打了个喷嚏,侍女李萼连忙将她扶起。 “主子,您没着凉吧?要不要叫太医?” “怎么会?”赵福金揉了揉鼻子,望着天上暖阳发呆,自言自语道:“感觉有人说我坏话.” “入冬天冷易凉,还是少在室外玩耍.” “好吧,我饿了。” “主子想吃什么?” “我想去宫外”赵福金大眼睛眨了眨,突然调转话锋问:“对了,那潘什么?她手艺有长进没?把小毕三夸上了天,自己又做不出来” 李萼莞尔摆手,纠正道:“她叫潘金莲,那大力小子,也不叫毕端,而是杨长,杨三郎。” “就是小毕三。” 今天元宵佳节,祝书友们平安喜乐,事业学业如灯璀璨。 (本章完) 第95章 上架感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 剪除幻想(求首订) “小萼,左右无事,咱们乔装出宫?” “主子怎忘了陛下交代?您及笄后不能随意出宫” 见李萼为难低下头,心说帝姬出落得愈发倾国倾城,乔装出宫也容易惹来麻烦,每次都得大内侍卫兴师动众。 赵福金无奈把手一扬,叹道:“罢了,长大了真是烦恼,还是等今年元夕吧。” “主子,等陛下为您招好驸马,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生在帝王之家,哪有自由可言?对了,我元夕出宫想尝尝包子,去看看潘金莲是否有长进,顺便听听街巷故事,眼下已经没几个月,可以提前安排了。” “奴婢省得。” 李萼趁赵福金午休间隙,乔装出宫来到城西杨戬的别院,潘金莲从阳谷被接到东京,辗转数次才有这安身之所。 看了京城的繁华,看了汴梁贵妇穿戴。 那一刻,她就像鱼游到大海,满眼皆是浩瀚。 觉得前半辈子白活,清河县的大户算什么?阳谷县官人又算什么?活在皇城才不枉此生,似乎东京的空气,都比小城来得香甜。 进京不久,潘金莲就被接她的人,带到一处宅院张罗做包子,做阳谷县武记包子。 没有武大在场,她只得凭记忆和面调馅,试着做了几次勉强能吃。 几天后来了一位贵人,那人虽是富贵公子打扮,但潘金莲可不是新瓜雏鸟,一眼看出对方女扮男装。 贵人直言包子难吃,与想象中相去甚远,并攥起粉拳骂小毕三,说他空有一身蛮力。 她那生气模样和动作,活脱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小潘当时鬼使神差,猜出贵人口中的小毕三就是杨长,便搭腔说了杨长相关一些故事,没想到那贵人竟来了兴趣,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 “包子做得不咋地,用点心去好好回忆,不过讲故事倒蛮有趣,下次有空再来。” 就因为贵人这句话,潘金莲被接到更大居所,还得到一匹上好丝绢赏赐,武大卖半年炊饼都买不起,更让她坚定留下来的信念。 能抱上权贵的脚指头,胜过辛苦摸爬几十年。 自那以后,潘金莲苦练包子技艺,就等着贵人下次上门。 然而贵人就像彩虹难现,一年之内仅来一两次,还依旧说包子味道一般。 潘金莲为了讨贵人欢心,只能在故事上下功夫,把景阳冈打虎及市井奇闻,一股脑嫁接到杨长身上,听得那贵人啧啧称奇。 吃穿用度有人提供,偶尔与侍卫释放压力,还有贵人打赏财物。 脸敷名贵胭脂水粉,穿戴质地上乘的服饰,摇身变成汴梁贵妇,日子过得那叫轻松惬意,甚至太师府的管家翟谦,也慕名敲开了她的院门。 十月中旬,冬有暖阳。 东京太师府内,书房窗外的花架上,摆着一盆十八学士。 蔡京弯着腰背对阳光,手握剪刀低头观察枝叶,确认是否修枝剪塑形。 好花如同好字,想要它为你呈现美感,都需要花大量功夫。 正看得入神,突然被人打断。 “太师。” “这么快回来,事情搞清楚了?” “弄清楚了,是个做包子的民间妇人,给帝姬讲了不少江湖草莽事,帝姬听得新奇多有赏赐。” “哦?” 蔡京听了身体顿了顿,依旧背对着继续拨弄眼前,并喃喃感叹:“不是杨戬碍事就好,这厮太受陛下宠幸,也太会为陛下捞钱.” “那妇人来自阳谷县,说起来与我有些渊源,太师如果有需要的话,也能让她为您所用.” “既是杨戬带回东京,我又何必夺人所爱?也没有兴趣要民妇相助,公主只是年少新奇而已,只要剪除她幻想就行了。” “太师的意思.” 蔡京这时看到一个长歪分叉,眼神中闪过一抹阴冷寒光,旋即钳住叉口握住剪柄一压,就好像剪铡在某人颈上一样。 咔嚓一声脆响,浆液沾满剪刀。 蔡京将断枝捏在手中,意味深长说道:“要想花草按心意成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修枝,民间传闻多夸大其词,就让高俅为公主开开眼,剿灭梁山拿首恶回京问斩,届时附会空想自灭。” “您不是说国库紧张,陛下现在不愿兴兵” “人情总要还的,况且剿灭小小水洼,哪里需要调拨大军?选用精兵悍将足矣。” 蔡京说完看了看天,随即把手里的枝丫一扔,嘱咐翟谦说道:“时辰还早,你快去备下车轿,老夫要入宫面圣。” “是。” “对了,你再派人去趟苏州,催促朱偭扩大收罗范围,万岁山要花石更甚。” “知道了。” 在蔡京、高俅的运作之下,皇帝下旨汝宁郡都统制呼延灼为主将,陈州团练使韩滔为正先锋,颍州彭玘为副先锋,起三州马步精兵共计八千,盔甲、战马、兵器、火炮、粮草一应齐备,浩浩荡荡奔梁山而去。 戴宗金陵寻人不得,十一月回到梁山复命。 都猜到矮脚虎凶多吉少,却没人愿意主动说出来,使得山上气氛如冬日天气,长久雾气弥漫不见阳光。 数十头领各在住处过冬,很少相聚一起吃喝作乐,直到水泊外哨探送回军情,晁盖这才集合众人商议对策。 听说来将是呼延灼,智多星吴用率先站出科普,并建议先力敌后智擒。 话音刚落,李逵第一个出班请缨,拍着胸脯叫嚷:“军师怎长他人威风?俺去把这厮捉回来!” “哪儿都有伱!我自有调度。” 宋江瞪了李逵一眼,也不管晁盖是否同意,即起身看向众人点将:“霹雳火秦明打头阵,豹子头林冲打第二阵,小李广花荣打第三阵,一丈青扈三娘打第四阵,病尉迟孙立打第五阵.” “是。” “是。” 听到点名的头领皆出班回应,扈三娘则扭头看向身旁杨长,得到丈夫点头也出列领命。 看着宋江发号施令,晁盖心虚竟然一声不吭,像尊佛坐在原地不动弹。 宋江调拨完毕,领了任务的头领纷纷离场,杨长也陪着扈三娘去准备。 夫妻俩刚到聚义厅外,宋江居然也跟了上来。 “贤妹不用着急下山,前部有第一阵的秦明,明日随我一起下山即可,届时要多拿下军功,战后好论功行赏。” “我呢?” “你被高廉伤得厉害,还是留在山上继续休养,届时我会照拂好自家妹子,你就放心好了,想要什么武器盔甲,三娘知道帮着带回来.” “那好吧” “对了,父亲很久没见你们,回寨前最好顺路去看看,都是自家人。” (本章完) 第97章 祸事了(求首订) 见完宋太公回后山,行至四下无人地方,扈三娘突然停下脚步。 她蹙着柳眉,喃喃道:“官人有没有发觉,宋江今日表现很古怪.” “古怪?人家意气风发得很呢.” “奴家的意思,他刚才对我们似乎刻意亲近。” “呵”杨长嘴角一抽,发出不屑地冷笑,“恐怕是接受了王矮虎之死,这才想起我们夫妻两人,不过这迟来的示好没意思。” “那你刚才还笑脸相迎?”扈三娘诧异不解。 杨长望着湖面团雾,意味深长说道:“毕竟是梁山二当家,总不好驳了人颜面,娘子刚才注意看了没有?晁盖已经压不住他了。” “那也没办法,大多数人都慕他名而来,怪就怪晁盖引狼入室,行走江湖还是比拳头硬” “娘子变化不小。” 寒风吹得扈三娘垂发乱扬,杨长忍不住帮她顺到耳后,看着自家女人那坚毅脸庞,心说战场刀剑无眼可别受伤。 心中柔软的一瞬,杨长想起有枚【气力米】没用,是当初栾廷玉的掉落。 他寻思自己被抑药体限制,服用未必能发挥全部功效,不如送给自己女人保命? 杨长旋即掏出【气力米】,递给扈三娘郑重说道:“娘子,这【气力米】你带在身上,若遇上打不过的敌人,吃了可以瞬间提高力量,效果能管一两个时辰。” “这米.” 扈三娘捏在手中端详,是觉得与寻常米不一样,随即看着杨长露出狐疑之色,“官人力量大得惊人,就是吃过这【气力米】?你身上还藏了多少?” “哪里还有多的?” 杨长苦涩一笑,跟着解释道:“我力量大是因小时候.这【气力米】也是那道人给的,想来不会有假。” “原来如此,那奴家便收下” 看到扈三娘深信不疑,杨长暗赞自己缝合的好。 他把当初对武松的解释,又新加了个游方道人进去,可一个谎需要无数谎去圆,以后要是捡到用不上的宝贝,再怎么向扈三娘编故事? 嗯,抓紧结交公孙胜才对,哥们也想炼气修仙。 等自己修炼掌握法术,一切神奇之事都会合理。 趁着宋江率部下山厮杀,似乎自己正好有空档办事?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先锋秦明当日驻扎水泊外侯敌,宋江则与余部次日陆续下山汇合。 兵马调转,喧嚣嘈杂。 闹腾过后,山归宁静。 杨长将扈三娘送至鸭嘴滩,即回营换了那身道士装扮,满怀憧憬上山去寻公孙胜。 刚爬上后山关隘,就看见晁盖在冷风中眺望,布满风霜的脸写满了心事。 “天王哥哥?” “原来是杨兄弟,咦,伱怎这身打扮?” “呵呵,小弟好久没穿了,今日刚好翻出来换洗,顺便去拜访一清先生,您知道我的情况.” “看你恢复得还不错,不过找一清先生确认也对,下次我若领兵下山厮杀,不用贤弟这么卖力拼命,你快去吧” “好” 杨长从晁盖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一丝落寞。 走了几步回望晁盖背影,他好像山边突兀的松树,灌木荆棘都离它远远的,孤单长在石上饮风喝露。 是啊,晁盖之前只是个保正,与普通百姓玩玩伎俩还行,哪里玩得过人情练达的吏员? 宋江此次点将极有深意,马步军头领除了梁山元老林冲,其余几乎是他的心腹或亲近,而一直被三阮控制的水军,此次把守山的李俊、张横、张顺安插进去。 等黑三郎完成所有布局,晁盖届时将只剩个名头在。 杨长提醒晁盖也没用,此时局面已经没法挽回,他现在只关注公孙胜。 碾压凡人的炼气境大佬,是悬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杨长打不过只能加入。 稍后来到公孙胜屋外,只见冬日里也开着窗。 临窗窥望,看见公孙胜盘腿榻上打坐,榻边案几上香炉生烟,拂尘躺在边缘垂丝如发。 杨长来时脚步轻盈,刚才也没开口发声,却被公孙胜所察觉。 “屋外何人?” “一清先生,小弟杨长求见” “哦?” 公孙胜翻身下榻,轻盈若矫健武者,开门看见杨长打扮,马上露出好奇之色。 “杨兄这是.” “这原是一恶道之物” 杨长遂将蜈蚣岭除害讲来。 公孙胜听后捋髯,喃喃说道:“那厮欺男霸女,根本不是修道之人,而且玷污道门清誉,你们兄弟做得很好。” “先生真是得道之人.” “我观你神魂已经恢复,不知今日来寻我何事?” “是这样”杨长边说边掏出《阴阳堪舆》,递给公孙胜笑呵呵解释:“此书也是那恶道所留,小弟试着读了读却不太懂,萧让也不能尽解所惑,故而想请先生指点迷津.” “阴阳堪舆?” 公孙胜接过翻了两页,便开始蹙眉摇头,“这书虽是道门之术,但却与我所学区别甚大,恐怕帮不了你.” 杨长见‘敲门砖’失效,也不急着收回书本,继续陪着笑脸道:“听闻先生之师,乃是得道的高人,必能为小弟解惑,先生不如暂且收着,以后若有机会回到仙山,就能帮小弟问问.” “这” “大家都是聚义的兄弟,还请先生帮小弟这个忙,我确实很感兴趣.” “好吧。” 公孙胜被‘兄弟情绑架’只得收下,杨长暗忖现在必须留个钩子,否则怎和罗真人扯上关系? 杨长送完书之后,看到公孙胜没有下文,便抱拳请辞离开。 初次结交,对方还是炼气修士,太社牛反落下乘。 杨长决定徐徐增进感情,太激进容易惹来怀疑和反感,得找个合适契机深入交流。 回营等了两三日,水泊外传来宋江首胜的消息,敌将彭玘被扈三娘生擒。 彭玘被擒无奈归降,当天即上山寨拜见晁盖。 晁盖询问了战场之事,才知道扈三娘本领滔天,感觉自己对杨长示好不够,于是当晚就单独设宴。 当夜两人推杯换盏,之后还留他山顶宿夜。 杨长次日睡醒,故意路过公孙胜门口,解释他昨夜被晁盖留宿,打了招呼混了脸熟,再到宋太公、宋清、萧让等处转了转,回到后山营寨已是中午。 正说躺下睡个午觉,突然有喽啰急匆匆跑了进来。 “哥哥,祸事了,祸事了!” (本章完) 第98章 谁在放炮?(求首订) 杨长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亲兵成王。 “慢点说,天塌不下来,不过你小子,不是跟着出征” “呼延灼的连环马太厉害,梁山各部皆不能抵挡,顷刻间就被杀得溃散,好多头领都负伤了” 成王话还没说完,杨长直接拍案而起,厉声追问:“三娘呢?” “扈头领倒是没事,她让我先回来报平安,自己在后面整肃队伍,咱们寨兄弟死伤不少” “她人在哪里?” “有李头领帮忙接应,应该已到鸭嘴滩。” “走。” 杨长哪还坐得住?旋即起身直奔山下,途中意外碰上了晁盖。 杨某人清楚剧情,朝廷数路大军都拿不下梁山,更别提呼延灼区区八千兵马,杨长本想着安慰下晁天王,岂料晁盖在他面前演了起来。 “哥哥勿忧,我们有水泊阻隔,官军攻不过来。” “我倒是不忧,只是折了这么多兄弟,我心里难受” “呃” 就这表情管理,哪有半点难受? 也许一会见了宋江,都忍不住幸灾乐祸? 两人搭话之际,吴用、公孙胜赶来,杨长忙与两人行礼,之后几人同路而下。 稍后来到鸭嘴滩,各部人马狼狈散落各处,有头领的便在清点人数。 扈三娘身材高挑、衣着鲜艳,第一时间被杨长所发现,便辞了三巨头赶过去。 相对于旁人的狼狈,扈三娘已算全身而退。 “娘子,没事吧?” “官人来这么快?呼延灼连环马锐不可挡,兼之强弓硬弩齐备,各寨皆有较大损伤,所幸我带去的人少些,最后撤离时占了便宜,不过也有人马折损.” “战争就这样,免不了伤亡,娘子不用自责。” “奴家不会。” 扈三娘听得心暖,微笑着对杨长说道:“官人在一旁歇着,等奴家完成清点整备,就与你带他们回寨。” “放着我来。” “啊?官人你” “放心!” 杨长没有带兵经验,之前都是扈三娘练兵整队,看着男人信心满满走上前,扈三娘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要说在后山或许还行,现在军士们刚吃了败仗,部分喽啰身上还带着伤,正是众人士气低落之时,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能约束住。 看着杨长走到队伍前,三言两语就让喽啰听令,扈三娘大眼睛一眨不眨,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 这算什么?不可思议! 杨长想试试【以一持万】,然后这属性果然很给力,之前那懒散站位的喽啰,看到他立刻就变得规矩,连受伤的也咬牙站端正。 扈三娘舔了舔嘴唇,把男人拉到一旁,小声问:“伱是怎么做到的?” “先这样,再那样” “什么?” 杨长悠然一笑,说道:“和你打趣呢,我其实啥也没做,可能是为夫面善,娘子带他们回营吧.” “嗯?官人不回?”扈三娘诧异发问。 杨长侧身看向晁盖所在位置,却意外发现公孙胜在注视这边。 嘶. 他是在看我么?他也会查看属性? 不会,记得他没【洞察之眼】。 经过短暂天人交战,杨长回应扈三娘说道:“这么多头领在鸭嘴滩,总得去打个招呼再走。” “也对,官人快去快回。” “知道了。” 杨长言罢阔步走向公孙胜,到了才发现宋江坐在辕门外。 只见他头发凌乱,眉眼写满了忧愁,身上沾满了尘土,狼狈得像个乞丐,而吴用蹲在他身边轻声劝慰。 “哥哥不必忧愁,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 “嗯” 宋江鼻发声而口不张,显然还不能与自己和解。 杨长刚到片刻,晁盖嘱咐完水军防守,又来到宋江前安慰(幸灾乐祸)。 “贤弟勿惊,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呼延灼连环马再厉害,也没办法涉水渡江来寻战,我已传令阮氏兄弟加强戒备,不如先行回山顶安歇休整,再商议破敌之策.” 宋江听得刺耳,哪里愿回山受辱,旋即拱了拱手,对曰:“哥哥好意,小可心领,您先带受伤兄弟回山疗伤,我要留在山下帮着防守。” “贤弟何苦,我们有水军.” “哥哥先回山主持大局,我留下陪着公明哥哥。” 晁盖心里已经得到极大满足,此时见吴用站出来帮腔解围,便招呼其余人上山休养。 稍后杨长回到后山,想起刚才亲兵成王汇报,说扈三娘与呼延灼斗将十合,旋即找到扈三娘打听呼延灼武艺。 他曾经与林冲切磋过,认识到自己与林冲有差距,便想知道同为五虎的呼延灼,是不是也本领高强。 扈三娘听完仔细想了想,捏着下巴蹙眉喃喃说道:“不知是不是奴家错觉,感觉他不如传说中厉害,奴家就是力气差几分,那日若服官人给的【气力米】,甚至觉得可以赢下此人,孙提辖当时与他斗三十合不分胜负。” “孙提辖本来就强”杨长若有所思点头,跟着笑着夸赞扈三娘,“娘子也是女中豪杰,【气力米】你该用就用,千万别觉得舍不得。” “既是保命之物,自当用到关键处,奴家想留给官人.”扈三娘还是舍不得。 杨长听得一脸着急,打断提醒道:“别呀,你看为夫缺力气么?我送给娘子之物,可不会再收回。” “那好吧” 扈三娘樱嘴一抿,心里就像吃了糖。 杨长看到女人娇羞模样,心说要不要看看老婆属性? 【洞察之眼】‘副作用’虽然恐怖,但是取决于窥测对象强大情况下,他最早查看朱仝属性的时候,身体也只微微有些疲惫。 掌握自家女人情况,杨长觉得非常有必要。 意遂念达,咒语默吟。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转瞬之间,识海显出面板。 姓名:扈三娘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矫燕(矫捷如燕,提升敏捷) 拥有技能:骑术高手、枪棒乍练、拳脚娴熟、刀剑大成 拥有绝技:蝶舞(变化多样,攻守兼备,双刀伤害加成),蛇舞(套索缠腰,拿人无形,鞭绳命中加成) 窥测了扈三娘的属性,杨长脸庞立刻布满疲倦,【洞察之眼】‘副作用’不打折扣,那虚弱感比朱仝还要强些,他怀疑这莫非折寿技能?以后使用务必谨慎。 “官人,你怎么了?” “我没事” 杨长虽然感到虚弱,但脸上挤出了姨母笑。 比朱仝多出一个绝技,枪棒、拳脚级别都不高,说明她确实不是力量型,但骑术却意外是高手级别,对得起坚持练骑术多年。 “怎么会没事?你脸色这么差,觉对没好完全,快躺下.” 扈三娘哪里肯信?不由分说把杨长按在榻上,后续几日晁盖聚将商议对策,也以杨长身体不适推了,她卸了甲胄穿上便服,继续像之前那般伺候。 十几天后,杨长正在营中午睡,突然帐外霹雳作响,惊得他从榻上坐起。 “谁在放炮?” (本章完) 第99章 幻象(求首订) “放炮?” 扈三娘守在杨长身旁,听得声响也直起长腿。 稍后,夫妻两人来到营外查看,只见山下鸭嘴滩小寨起火,滩边喽啰们已乱作一团,正如野兽般往山上逃命。 扈三娘蹙起柳眉,自言自语道:“奴家之前在扈家庄,就听人说起火炮厉害,能远距离攻城拔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嗯鸭嘴滩到对岸距离,也只能火炮能够到。” 杨长虚起眼回应着,心说自己险些忘了这事,宋代火器已有长足进步,也不知伤害算物理还是魔法。 可惜此时生产力不够,火炮制造的成本昂贵,搬运起来也极其不便,没法广泛运用到战场,否则怎会被金人吊打? “官人,鸭嘴滩已在撤离,咱们也要撤吗?” “嗯?”杨长闻言急忙安慰:“娘子休慌,火炮射程虽远,却还不至于” 后世热武器射程足够,但此时火炮还在初级阶段,杨长完全不担心炮轰湖心岛。 毕竟根据原剧情走向,朝廷剿梁山数次不成功,最后才使出招安这一手,所以此时岛上很安全。 在辕门外看了许久,也不见对岸继续发炮,刚才三发不是为了试射程吧?杨长估计官军炮弹有限,舍不得放空炮来炸鱼。 不多时,鸭嘴滩喽啰沿道上山。 宋江见杨长路旁观望,便靠过来吩咐道:“鸭嘴滩的兄弟不好都上山,便暂时安顿在三郎寨中,你与三娘着手安排一下,等会邹家叔侄就带人来。” “呃”杨长闻言一怔,旋即露出为难表情,“士兵住房可能不够,估计只有腾些马舍” “无妨,临时将就一下,后面很快会再做调整,你等会与他们完成交接,就赶到聚义厅来议事,可能会有战斗任务。” “知道了。” 望着宋江远去的背影,杨长腹诽这厮之前还装不上山,现在却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能有啥战斗任务?弓箭能敌得过火炮? 不对,大佬公孙胜还在。 呼风唤雨扔几个法术,对岸官军还不屁滚尿流? 杨长本不喜欢议事开会,却很期待公孙胜大发神威,便让扈三娘安顿鸭嘴滩退兵,自己则紧随其后上到山顶。 聚义厅内,众头领表情肃穆。 面对强敌来犯,鸭嘴滩仓惶弃守,晁盖也放下争斗,耐心听吴用作汇报。 “东京新差来一个炮手,唤做轰天雷凌振,刚刚于水边竖架放炮,一连放了三个火炮,两个打在水里,一个打到小寨栅栏起火,我便建议弃寨上山,如今鸭嘴滩的兄弟,撤到后山马军寨里” “我在山上也听到响动,梁山就北部靠对岸最近,飞天火炮肯定打不到宛子城来,但后山寨子要不要也弃了?” 晁盖说完即看向杨长,一副我想着你的表情。 吴用捻须摇头,回应道:“隔了许久都没再发炮,估计是那火炮使用不便,现在我们弃了鸭嘴滩小寨,看他怎地设法施放。” “就这么等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 晁盖言罢扫视众人,只见宋江蹙眉不言,其余人也都神色忧闷,唯独杨长表情自然,便试着问道:“杨贤弟有计退敌?” “小弟倒有个建议.” 杨长闻言站了起来,先是瞟了公孙胜一眼,随后才抱拳说道:“一清先生法术通玄,之前在高唐州,能将高廉打落云端,何不请他施法压制火炮?” “这” 见晁盖与众人都看向自己,公孙胜打了个稽首回应道:“贫道虽与众兄弟聚义,然毕竟是修道出家之人,岂可用法术行杀戮之事?不妥,不妥.” “那高廉为何” “高廉行妖法害人,贫道出手破除不违天道。” “可梁山现在危及” “誒” 杨长知道梁山无碍,他故意这样激公孙胜出战,就想看看法术的威力,岂料被吴用出言打断,并正色说道:“休得为难一清先生,若有人行妖术作祟,先生自会出手化解,至于普通刀兵交战,自有我等俗人去厮杀。” “嗯。” 公孙胜再打一个稽首行礼,坐下时还对杨长报以微笑,一副波澜不惊、理所应当表情。 厅内一时陷沉默,宋江突然直起身看向吴用,问计曰:“眼下就只火炮棘手,军师可有计化解?” “嗯”吴用略作沉吟,后虚着眼喃喃说道:“那凌振主管着火炮,若得一人诱引他到水边,捉了此人即断其战法,再商议破连环马之法。” “有道理!” 晁盖拍案而起,正色说道:“可让阮氏兄弟棹船行事,朱兄、雷兄在岸边接应。” “是。” 三阮此时在水寨,朱仝、雷横闻言同时起身。 宋江见状随即起身补充,“让李俊、张横、张顺也去,他们前次棹船接应,也已熟悉水战要领。” “嗯。”晁盖点头默认,然后走到宋江身边,以关切口吻说道:“捉凌振需要时间,贤弟刚才受了惊,先回去休息等待,迟些有了消息,再与众兄弟聚首。” “哥哥勿忧,小弟不累” “也罢,我亲自去嘱咐水军。” 晁盖言罢将手一扬,大步流星出了聚义厅,公孙胜随后也从后堂离开。 杨长不愿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他想起自己的金甲在侯健处改良,也抱拳辞别众人出了聚义厅。 他出了门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听到宋江呼唤。 “三郎且慢。” “公明哥哥,伱还有事?” 杨长转身露出诧异表情,宋江一阵小跑跟去肩并肩,轻声说道:“三郎刚才忒鲁莽,一清先生乃修道高人,岂能以寻常头领看待?” “小弟也是为了梁山.” “我当然知道,不过方式方法不对,以后你注意便是了,他也不会见气。” “小弟有一事不明,以一清先生的高强法力,弹指间应该就能退敌,为何不愿请他相助?” “嗯?哈哈.” 宋江停下脚步,看着杨长摇头直笑,紧跟着反问:“三郎阅历不足,你不会以为所谓法术,真能杀人于无形吧?” “难道不是?”杨长双目圆睁,辩曰:“之前在高唐州,高廉不就如此?而且一清先生作法,将其从云端打落.” “那都是幻象而已” 见宋江轻蔑摇头,杨长把眼睛瞪得更大。 “什么意思?” “高廉的一切法术都是幻象,他的黑气、黄沙是辅助战斗,真正下杀手的还是后面官军。” “那他当时驾云飞升.” “也是假的。” (本章完) 第100章 不想当将军的山贼不是好铁匠(求首 杨长猛吞口水,蹙眉露出不信之色,喃喃说道:“我当初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有假” “那就是他高明之处,让外人认为真能腾云驾雾,如果高廉真的法术通玄,为何能被雷横所杀?” “是一清先生破了他法术” 杨长看了公孙胜属性,知道对方已是炼气境大佬,所以并不怀疑他的强大。 “呵呵。” 宋江拍了拍杨长肩膀,像老前辈给新人科普,语重心长解释:“说到底还是三郎阅历不足,若是法术能代替千军万马,我大宋还能屡屡败给辽国?陛下早就收复燕云十六州了.” “那一清先生的法术” “一清先生是得道之人,铁牛曾备细讲过罗真人的厉害,所以得你自己斟酌,保持尊敬总归没错。” “哦” 杨长若有所思地点头,暗忖宋江言之凿凿不像信口雌黄,莫非是那所谓的天书有介绍?还是说与普通修仙小说一样,炼气境与普通人差距并不大? 凝眉沉思之际,宋江指着山下水泊,意味深长说道:“梁山泊方圆八百里,就是站在湖心山顶上,也难以窥见它的全貌,更何况冬日雾气弥漫?凌振选择午后雾散发炮,看起来也是个经验丰富之辈,我还要回议事厅商议,就不送你去衣甲坊了.” 老宋啥意思?说我江湖阅历不够,看不透法术真谛? 杨长附会想了想,即转身往衣甲坊而去,论江湖经验武松很强,打算等二龙山入伙后,再寻武二哥好好请教。 至于对公孙胜依旧保持尊敬的态度,杨长根本不用宋江提醒,【洞察之眼】已经帮他试过了,炼气境五层绝对碾压凡人。 不一会,杨长在衣甲坊寻到侯健。 之前从高唐州带回的金甲,经过衣甲坊改良后非常合身,他身穿金甲低头借水盆映照,水里倒影像个黄金圣斗士。 真特么帅。 “侯兄真是神乎其技,起初我穿着太小勒腰,现在不但宽松合体,好像还增加了不少甲片。” “杨兄休夸,我缝缝内衬都是小意思,关键是汤隆帮着添置外甲,你应该感谢他才是。” “他人呢?” “喏” 两人在院中攀谈时,一脸麻子的汤隆从侧门进来,抱拳就给杨长行礼。 “哥哥来取甲衣?应该还合身吧?” “有劳汤兄锻造.” “哥哥休谢,是小弟分内之事,就怕哥哥不满意。” “岂不满意?这甲好的很。” 杨长摆了摆手,抚着甲片兴奋说道:“以后冲锋陷阵,就不担心受伤了。” “甲是好甲。” 汤隆抹了把胡子,善意提醒道:“哥哥不能掉以轻心,铠甲可抵挡普通劈砍、弓箭,但碰上强弓硬弩、枪矛槊等锐器,依旧能穿甲透骨致人伤残,另外盔甲克星是钝器,遇上了千万要小心应对,一旦击中会伤害加倍.” “钝器?” “嗯,俺用的铁锤就是钝器,另外狼牙棒、铁鞭、斧头都是.” “梁山用钝器的头领不少,穿上盔甲不是反添累赘?” 杨长本是打趣,汤隆却当了真,正色说道:“战场上弓箭、劈砍最常见,着甲上阵少受伤,存活的机会大得多,所以民间藏甲等同造反。” “呵呵,适才相戏耳。” 杨长悠然一笑,突然想起原著剧情,汤隆献计赚徐宁上山,于是顺嘴问了句:“汤兄手艺如此精湛,会不会打造那连环甲马?” “当然会。” “既然会打造,应该知道其弱点?” “这个嘛” “呵呵。”见汤隆语塞犹豫,杨长笑着抱起双拳,言曰:“我只随口一说,营中还有些事得赶回去,回头请伱们吃酒,告辞。” “告辞!” 侯健望着杨长背影,用手戳了戳汤隆的腰,意味深长说道:“听说公明哥哥他们,正对连环甲马犯难,汤兄似有破敌之策?来聚义的头领各有本事,杨兄刚才在给你指路呢,可别把握不住机会。” “我知道。” 其实不用杨长提醒,汤隆也想为梁山做点事,毕竟跟着李逵入伙以来,除了打铁别无他用。 汤隆在军营中长大,喜欢舞枪弄棒而不是打铁,他想做冲锋陷阵的将军。 谁想打一辈子铁? 自己一身麻点哪来的? 李逵路过武冈镇时,小汤就在镇上打铁耍锤,原以为到梁山不一样,结果还是被安排打铁。 凭着与徐家姻亲关系,汤父曾求徐家教汤隆钩镰枪,可惜那枪法是徐家祖传,汤家会打钩镰枪还学走枪法,徐家靠什么立足军队?徐家总不可能去学打铁。 只要朝廷需要金枪班,徐家富贵日子就一直在,而天下哪里会少了铁匠? 表兄弟两人年龄相仿,少年时还一起嬉戏玩耍过,成年后人生却截然不同,汤隆与发掘他的李逵一样,心里对这个世界是仇恨的。 不同的是,李逵仇视一切权贵和富人,汤隆则单单仇视徐宁一家,他宁愿流落江湖打铁,也没去京城投靠表兄。 当天下午,凌振中了李俊之计,抢船入湖厮杀落水被擒,后在彭玘劝说下归降落草。 宋江败军回岛这十几天,梁山外围四座酒店被呼延灼拔除。 这好不容易扳回一城,晁盖是夜在聚义厅设宴庆贺,一为欢迎彭玘、凌振入伙,二为提升近期低迷的士气。 开筵不久,主桌上几位大哥,又讨论起连环甲马来。 汤隆跟李逵上前敬酒,突然放下酒碗正色说道:“小子不材,愿献一计破敌。” “你喝晕了?” 李逵诧异看着汤隆,心说你我一般头脑,啥时候走智力路线? 吴用则看他表情郑重,急忙挥手示意李逵住嘴,言曰:“说来听听。” “要破连环甲马,必须用钩镰枪,汤隆祖代打造军器,会打此物却不会用,现在只有我姑舅哥哥会,他在东京做金枪班教师” “莫非金枪班教师徐宁?” “正是。” “嗨呀,果然是他!” 邻桌林冲拍案而起,大夸徐宁枪法天下独步云云,众头领这才知道汤隆没说大话。 宋江当即询问赚人细则,汤隆附在耳边对答如流。 吴用在旁听的清楚,提醒说道:“还需三个人上东京走一遭,一个收买烟火药料及炮用什物,另外两个去取凌统领家老小。” “哥哥,还有我.”彭玘生怕忘了自己家眷。 “团练放心,你们写好家书,小可会安排好。” 宋江言罢即起身扫视,扫视厅内头领开始派任务,晁盖想插嘴却没站起来,他感觉自己安排不妥当。 “杨林,你带上金银书信,领伴当,前往颍州取彭玘将军老小。” “薛永,你扮使枪棒卖药的游人,往东京取凌统领老小。” “乐和,你随汤隆同行,往来可与薛永作伴。” “时迁,你连夜下山先走,要赶在汤隆之前成事。” “至于买烟火药料等物,需得一个熟悉东京的,否则迁延日月.” 宋江安排到最后,一时间竟犹豫起来,猛然瞥见角落的杨长,遂笑着招手说道:“杨长,你办事素来谨慎可靠,而且与武都头到过东京,这差使交你去办怎样?身体已经恢复了吧?” “小弟已经恢复,愿去东京走一遭。” 杨长回答得如此爽利,是想多了解这世界火药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热武器的厉害,回头再找凌振改造个小炮,暗忖以后若遇到棘手之敌,武功打不过就直接放炮。 (本章完) 第101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求订阅) 杨长接下任务回到后山,扈三娘得知男人要前往东京,第一次使了小女人脾气。 “娘子?怎的闷闷不乐?” “官人为何要应?你身体都没好完全!” 扈三娘一手拿着腰带,一手叉在腰上挺着胸,居高临下看着榻上人,灯光反射在墙上的阴影,宛如夜叉执鞭欲刑。 杨长递出外衣,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一本正经说道:“怎么没好完全?为夫现在壮得如牛,至于我为何要应?宋江当着众人点将,难道直接说不去?” “官人的病老反复,在没弄清具体原因前,怎么可以此时出远门?另外山上头领何其多,他偏要你去东京采买,分明就是没安好心,奴家等会就去求义父,让宋江换人代官人去。” “这都多晚了?娘子何必为这小事求人?再说刚才问过一清先生,为夫真的已经好全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然等会自己验一验?娘子好些日子没骑马.” 杨长突然伸手将她一拉,榻边不悦的扈三娘反应不及,直接就栽进男人的怀里,墙上两个黑影瞬间叠成一团。 “官人.我说正经的.” 扈三娘挣扎坐在床头,用手理了理凌乱头发,冰冷的脸上终有些潮红。 杨长随即爬起来,双手穿腰扣在前方,下巴靠在扈三娘肩上,往她耳朵吹了口气,同时玩味说道:“娘子,伱不对劲” “奴家才没有” 扈三娘微微扭头回应,耳垂越发的红了。 “娘子向来听我话,今日为何百般阻挠?之前从征高唐来回两月,此番去东京昼夜兼程,不到二十日就能回,你可以给我个理由么?” “奴家.奴家就担心怕官人身体.” “为夫身体很好,走前会把你喂饱的,不准拿这事来搪塞,坦白从宽” 杨长说话时手没闲着,解带脱外衣一气呵成,扈三娘没作战任务不裹胸,此时肚兜遮不住那对豪挺,沟壑位置又白又宽。 扈三娘被拨撩得双颊绯红,羞涩呢喃道:“奴家以前听庄客讲过,那东京城富饶繁华,许多年轻公子白身进京,然后被权贵看中招婿入赘,从此锦衣玉食在京城安家,奴家还没怀上杨家之后,怕官人留恋一去不返.” “啥?赘婿?” 杨长原本暧昧的心情,突被扈三娘的哀怨打断,他握住女人双肩一转,盯着她双眼表情真挚,“娘子以我是何人?能被功名利禄动心?你在哪里家便在哪里。” “真的?” “真的。” “万一遇上美人呢?听说东京三步一美人,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她不在我眼中么?” 扈三娘听得心暖身软,顺势倒在杨长怀里,柔声说道:“那你早些回来,奴家在梁山没亲人,官人不在身边,我没主心骨.” “娘子放心,为夫骑马来回昼夜不停,争取第一个回来。” “也不必如此辛苦,该投栈休息就停下,记得别喝生水别乱吃.” “知道了”杨长听得不耐烦,一把将扈三娘按倒,意味深长说道:“现在天气冷,娘子快钻到被窝去,为夫这就去熄灯,咱们抓紧时间” “啊?抓紧.” 扈三娘立刻反应过来,俏脸红得像成熟的蜜桃,好在灭灯之后有黑夜掩饰。 屋外朔风阵阵,屋内气温也低,偏偏被中滚烫。 半夜万籁寂静,后山军寨里的马都睡了,大帐角落还吱呀作响。 “娘子还来?” “官人自夸强壮如牛,这段时间养病不敢索求,今夜奴家不想客气。” “哟呵?气势足啊。” 杨长打趣的话儿刚落音,就被扈三娘直接反客为主。 “没办法,奴家想给官人生儿子,别到时官人到了东京,直奔鸡儿巷” “啥鸡儿巷?” “呸呸,奴家啥也没说” 扈三娘虽矢口否认,但杨某人岂能猜不到,旋即打趣追问:“娘子知道不少啊?你真是大家闺秀么?” “混蛋,你不最清楚么?”杨长胸口挨了一粉拳,之后又听扈三娘小声解释:“奴家是无意间听到兄长与庄客讨论,所以.” “大舅哥,也是个妙人,娘子尽管放心,为夫坚决不去。” “奴家才不管” 风声水声人声,揉进漫漫长夜,等待黎明降临。 次日清晨,杨长从金沙滩出发,晁盖、宋江赠酒相送。 扈三娘长袍及地,宛如一块青色望夫石,立在滩边目送船过对岸,然而冬日湖上雾气浓厚,小船很快就被白色吞没。 杨长此次东京公干,晁盖、宋江给足了金银,往来骑马不必辛苦步行,昼夜兼程只用了六天时间,就将五百里路程跑完。 十一月下旬,杨长二次进京。 他轻车熟路,依旧住在城南街旁,睡了一夜养好精神,第二天就换上道袍,打听采买硝石、硫磺、石灰等原料。 官府对火药原料有管制,杨长需要分批到多家订购,店家看道士装扮基本不疑,碰到一两个打听用途的,他直接回复道爷炼丹用。 至于装火药的铁皮、竹筒等容器,不需要杨长从东京大老远带回,梁山不够的原料可从周边州县获取。 他花了两天采办好物资,薛永、乐和等人才赶到京城。 上千斤的火药原料,需要雇车雇人才能带走,杨长打算等着薛永一起,让回山马匹都分摊一部分。 杨长办完梁山正事,兜里还剩下不少公款没花,本来可以去鸡儿巷见世面,但他心里装着扈三娘,便回客栈换下道袍,再上街给女人买礼物。 怀揣公款左右不差钱,他打算首饰、胭脂水粉都安排上。 在首饰店选耳环的时候,杨长看到搭配的木匣来了灵感,心说哥们可是障眼法高手,不如买点变戏法的材料,回山以变魔术的方式送礼? 现代女生都受不了,更别说古代女子。 杨长在御街买好耳环、珠花,顺道采购了些变小把戏的什物,然后直奔马道街买胭脂水粉。 来到那家熟悉的胭脂铺,杨长按照上回李郎指点,选了潘金莲当时同款胭脂,虽然扈三娘与潘金莲年龄有差,但有参考总好过盲人摸象。 杨长之前买的那份胭脂,回到阳谷并没能够送出去,最后只能作为陪葬品,放在了武大的棺椁之中。 想到前事,心中惆怅。 买好胭脂准备回客栈,却在店门口遇上熟人。 “三郎?” “嫂嫂.” (本章完) 第102章 捉奸(求订阅) 近两年时间没见,杨长与潘金莲都有较大变化。 杨长婚后有人伺候,在梁山活少、伙食充足,原本瘦高的个子长了些肉,特别之前那张稚嫩的脸,此时已变得成熟而冷峻,棱角分明的五官尽显阳刚,要是能蓄须留上胡子,便是这时代标准的美男子。 两年前阳谷县的潘金莲,凭借颜值身材就勾了西门庆的魂儿,此时换了妆容与好料新衣,成了东京城的贵妇人,女人味比扈三娘还要足。 武大之死是西门庆造成,但潘金莲也是巨大诱因。 武松干净利落报了仇,并没说如何处置潘金莲,杨长作为义弟此时很为难,心里知道潘金莲水性杨花,却没资格替武松审判嫂嫂,所以一时竟怔在原地。 潘金莲来东京两年,虽然接触人物不多,但相比紫石街的邻居们,这边无一不是玲珑之辈,让她心态受到影响,变得比阳谷县沉稳。 对视几秒之后,潘金莲从惊讶变欣喜,打量一番率先开口问候。 “三郎气色不错,变得愈发俊美壮硕” “你不也一样容光焕发?” “嗯?呵呵.” 杨长不冷不热的回答,让潘金莲一时不能适应。 她印象中的杨三郎,是个机智腼腆的大男孩,没想到竟起了变化,是因为武大恨上我了? 我作为嫂嫂,要对他大度些。 想到此处,潘金莲双手交叠身前,笑呵呵问道:“三郎现在何处高就?听说已不在阳谷当差,以你本事应该发了财吧?” “发了点小财,比不得某人” 杨长还记得西门庆的‘遗言’,知道潘金莲被他送到京城,似乎要用来巴结大人物,看小潘如今的贵妇模样,就知道被人包养在京城,所以情不自禁言语抵触。 “惭愧.” 潘金莲尴尬笑了笑,跟着说道:“大郎重伤身死,奴家也不想的,知道你和叔叔记恨,可我什么都没做” “不是吧?伱与西门庆” “那时已与大郎和离,是他胡搅蛮缠找上门,谁成想一脚要了命。” 看到杨长蹙眉冷目,潘金莲继续补充:“也是他不好好卖包子,偏偏去听信市井谣言,主动写了休书赶我走,奴家只是一个弱女子,想活下去实在太难,所以没法拒绝.” “你们种种不幸,都是西门庆暗中使坏,如今他已被二哥枭首,是非曲直就不必再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大哥为何执意要和离。” “为何?” 潘金莲至今也不明白,以武大的外貌和家境,能娶到自己简直是造化,所以当武大提出和离,她脑瓜子嗡嗡的。 杨长顿了顿,正色说道:“要是换个人造谣,就算是西门庆本人,大哥也许都会忍辱负重,但偏偏被造谣的是二哥,大哥对于二哥亦兄亦父,从小就愿意倾其所有给二哥,他怕谣言使二哥抬不起头,更怕因之二哥丢了公职。” “呵”潘金莲轻蔑一笑,冷冷说道:“三郎才认识他多久?受不了谣言可以换地方,就像之前从清河换到阳谷,但他这次做事如此爽利,分明就是仗着武松当了官,腰板硬了底气也足了.” “大哥已经不在,争论出对错其实也没用,我也不该再唤你嫂嫂,就此告辞.” 御街是东京最大的商业街,街上从早到晚都人来人往,两人杵在路中间其实并不突兀,但杨长知道潘金莲的下落,反而不想与她再‘纠缠’下去,毕竟纽带武大已经不在人世。 见杨长转身要走,潘金莲冲上前抓住衣袖。 “三郎哪里去?” “请自重。” 杨长转身用手一划,打开了潘金莲手臂,正色说道:“东京没我立足地,办完事自然要离开,不像某人依靠他人.” “你” 潘金莲听到脸色大变,联想起之前拨撩武松被拒,情绪立刻变得激动,“原以为你不一样,没想到跟武松如出一辙。” “嗯?” 杨长诧异之时,潘金莲突又收拾心情,拿出轻声软腔,言曰:“你我好歹相识一场,岂能让三郎就此离去,今日有缘相聚东京,不如到嫂嫂家中坐坐?以后应该再也不会相见,就算喝杯诀别酒。” “这不太方便吧.” “方便的。” 杨长虚起眼睛满脸疑惑,心说我喝杯诀别酒倒没什么,只是包养你的金主能同意?哪有小三往家里带男的?但潘金莲却回答得铿锵。 此时日头高悬,杨长又有【抑药体】,所以不怕小潘找事。 至于诀别酒,喝不喝没所谓。 杨长兜里还有节余公款,他寻思等会上门留块金子,算是帮武大付个离婚补偿,也顺带帮武松认个门。 若是二哥还有怨念,寻门问罪也有个去处。 不多时,潘金莲带杨长到御街西侧,巷口有马车等在那里。 杨长瞟了那车夫一眼,心说这是那金主的司机?潘金莲居然毫不避讳,难道那金主是大宋房俊? 马车在城中穿街过巷,许久才来到一处清幽街区,道旁房舍都是带院二层小楼,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路过。 单看房屋外部造型,就知道这片区域房价不菲,走进小院看到内里装潢奢华,暗忖那背后的金主财力雄厚,给外室都准备这么好房舍,估计对潘金莲非常满意。 杨长来到前厅,刚坐下就有老妈子奉上瓜果。 好家伙,潘金莲之前婢女出身,现在都用上下人了?属于是山鸡变凤凰? 杨长坐得不自在,与潘金莲还没聊几句,就从怀里摸出一条黄鱼,起身递出去并说道:“吃了茶就不必喝酒,诚如你适才所讲,我们以后可能再不会见,这是小弟一点心意,就此告辞” “誒这么快就要走?嫂嫂还打算下厨” 潘金莲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包子做不好,遂起身拦住杨长,请教曰:“三郎要走嫂嫂不拦,你可不可以教奴家做包子?” “你要做包子?” “嗯奴家曾尝试做过,明明按照大郎做法,但味道总是不对,请三郎务必” 看到潘金莲近乎哀求,杨长寻思她想用包子拴住金主,与后世拴住男人胃一个道理。 “包子无非是面和馅料,你以前曾帮大哥做炊饼,发面、和面必定驾轻就熟,问题应该出在馅料上,你这里有纸笔没有?我把配方给写下来。” “有的,有的,张婶儿” 潘金莲闻言大喜,急忙唤来老妈子去纸笔。 杨长包子好吃秘密,主要在看不见的辅料中,把中药、香料混入酱料,让肉馅味道达到升华。 “写好了,只要按此配方备料,多试几次就能成事,我必须得走了。” “嗯嗯。” 潘金莲如获至宝,连忙起身行了万福,“多谢三郎,奴家送送你。” “不必,留步。” 杨长把手一挡,转身往屋外走去,可出门刚走下台阶,就听到院外有人呼喊。 “小潘,小潘在吗?” 卧槽,金主来捉奸? 杨长慌忙原地转身,但转过去又定住不动,心说老子什么都没干,怕个鸟啊? 不过那呼声清脆,年轻公子包养潘金莲? 杨长胡思乱想之际,那声音突然便得粗犷,应该已经发现了他,对方于身后沉声问道:“廊下所立者何人?潘金莲呢?” “是你?” “你是.” (本章完) 第103章 (求订阅) 来人身长八尺、形体健壮,一脸惊讶看着杨长。 而杨某人久在梁山男人堆,也看多了精壮强悍的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侍卫云昭,但对方显然已认出他。 “你” 杨长挠了挠鬓角,正回想对方是谁之际,影壁之后又闪出一人。 “原来是你!” “小毕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你竟在东京。” 李萼今日女扮男装出宫,看到杨长顿时喜笑颜开,但她举动语气让杨长错愕,心说嫂嫂背后的金主是伱? “你在找我?” “找了很久。”李萼点头追问:“怎不在阳谷当差了?” “我们很熟?” 杨长冷淡的回答,听得李萼脸色一变。 正想发作,却看到潘金莲提着裙摆迎出来,脸色写满喜悦的表情。 “李公子,您来了” “小毕三很凉薄啊,我使人把你嫂嫂接到东京享福,又托人在阳谷照拂优待,现在扭头却说与我不熟?” “三郎,什么情况?” “还真是你?” 杨长没有理会潘金莲,通过西门庆‘遗言’判定,认为这李郎或者他背后公子,应该是杨戬、蔡京家的后人,心里对奸臣之后没啥好感,便意味深长问道:“我相信是你办的事,可真正授意是你家公子吧?” “倒是不笨,也生得一表人才,就是出言孟浪。”李萼望着他直瘪嘴。 “我?孟浪?” 杨长不可思议指向自己,心说这两字能跟我搭嘎? 李萼微微点头,指着潘金莲反问:“还记得前年元夕夜否?你曾夸口阳谷县武记包子妙不可言,可那味道还不如东京普通小店,这不是孟浪又是什么?” “原来.” 杨长终于明白咋回事,敢情你们为了一碟醋,然后专门包了一顿饺子?东京权贵这么任性的么? “李公子,是奴家之前弄错了配方,刚刚已经请教过三郎,下次的包子必然合口味” “不必了,有小毕三在此,根本用不着你。” “啊?” 听到李萼的答话,潘金莲顿时怔在原地,心情犹如云端跌落深渊,难道自己京城贵妇生活,就要因杨长的到来而结束? 我刚才是不是犯贱?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干嘛要带回家里来. 潘金莲后悔之际,杨长指着李萼正色说道:“我再强调一遍,鄙人姓杨名长,唤作三郎,不是你口中的小瘪三!” “冲我发火作甚?” 李萼瞥了他一眼,玩味回答道:“公子能叫你小毕三,是你小子的幸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名其妙!”杨长一听怒了,呛声骂道:“你家公子又是什么狗屎名字?也敢来拿我寻开心!” “什么?” “三郎!” 李萼不相信自己耳朵,潘金莲则闻言大惊失色。 而同行的侍卫云昭,一撸袖子亮出了拳头,冷声喝道:“小贼!你胆敢侮辱我主,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你想打架?” 杨长仔细打量着云昭,终于从他那锐利眼神,想起是前年那个护卫,跟着补充说道:“你不是我对手,所以别来自取其辱。” “好啊。” 云昭听得热血沸腾,抓住胸口一扯除去外衣,调整步伐、架起双拳,沉声回道:“真把自己当成人物,景阳冈打过虎是吧?那晚是我大意没闪,今天要你原形毕露!” “景阳冈打虎?” 杨长迷茫得左右顾盼,潘金莲心虚想提醒,却被李萼喝阻在原地。 “三郎,你别” “住口!让他们打打看,我也想看看谁强。” “看招!” 云昭喝叫时踏地猛蹬,借反推力如猎豹突进,几个大踏步就接近杨长,同时碗大拳头直向面门。 呼呼呼,烈拳带风。 咦?人呢? 云昭两拳如电齐发,本以为这距离已十拿九稳,待杨长架双拳封挡的时候,就左手变抓锁住再补鞭腿。 岂料重拳挥出打了空,杨长不可思议地消失了,紧跟着腹部传来绷拉感,随后整个身体离地失控,如石头被人丢了出去。 杨长以【蜈蚣步】走位,抓住云昭后背衣服先提再扔。 这一次,云昭没能凌空逆转,被重重扔出两丈开外,学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怎么可能?再来过” “早就说了,你会自取其辱,再回去练上十年八年,别再.” “我不信!” 杨长话没说完,云昭拍地一个360°旋转,帅气离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呼喊上前拼命。 “匹夫!有种别躲!” “呵呵.” 面对云昭的要求,杨长笑得风轻云淡。 “打爆你” “嘶” “好痛.” “我服了” 云昭从叫嚣到求饶,仅仅只花了几秒时间。 杨长这次真一动没动,直接用手接住对方来拳,从握住一个拳头到一双拳头,云昭终于挡不住那夸张握力,感觉指节都错位了。 “你看看,我早说过.” “嗯” 云昭疼得脑袋迷糊,根本听不到杨长的风凉话,僵起的双手被捏成了鸡爪,如迅猛龙那般举起前爪摆动。 这夸张力量,说他赤手杀了老虎,我作为大内高手,愿意实名作证! 要不说女人慕强呢? 李萼原本还颐指气使,可见他轻松制服云昭,立刻双手捧在胸前,喃喃说道:“小不,杨长,你真厉害。”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杨长对李萼点头致意,跟着又对潘金莲挥手,“我没心思给公子哥做包子,有人愿做就好好去做,我有事就先走了,后会.” 他本想说后会有期,但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心说自己有老婆需要爱护,大抵不会再见这风骚大嫂。 没等杨长转身,李萼就紧张叫住他,“等等!” “李公子,莫非想强留?” “不,不是。” 李萼直摆手,跟着打起了感情牌,“杨长,潘金莲是你嫂子吧?我家公子对她可不薄,你总不能知恩不报?” “什么意思?” 杨长暗忖你公子对潘金莲不错,不是也享受了那傲人身材么?还特么想道德绑架老子? “公子对你很感兴趣,后天是她十六生辰,听说你懂的东西比较多,能不能准备份特别的贺礼?” “生日礼物?” “嗯嗯。” 李萼头如小鸡啄米。 杨长心说奸臣公子对我感兴趣?那小白脸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如今小弟向老子索要生日礼物,自己如果要送什么合适呢? 他身上有现成的首饰、胭脂,但都是买给扈三娘的礼物,即便还可以重新去买一套,但自己不可能也不愿送男人,对方也不会缺这些身外之物。 对了,哥们会障眼法。 杨长突然眼前一亮,捏着下巴意味深长说道:“你家公子即将成年,我送他一柱擎天作贺!” 一柱擎天?那是啥玩意儿? 李萼情不自禁看向潘金莲,但小潘同学也茫然虚着眼。 (本章完) 第104章 互鸽(求订阅) 杨长本没兴趣为奸臣公子表演,但他学得障眼法一直没机会用,便打算在潘金莲居所试一试,而身上正好有现成的材料,只需要寻些表演道具即可。 他让潘金莲找来张婶,两人到厨下找到装菜的小口箩筐,以及一条两丈长的绳子。 杨长背着张婶略作准备,便提着筐拎绳来到前院,准备表演神仙索(通天绳)。 院中三人看得不明就里,只见杨长把箩筐摆在众人前方丈外,又故意把绳子如长蛇散一旁,然后慢慢往筐口塞进去。 “神神秘秘,你到底要做什么?” “马上就知道。” 杨长回应完不耐烦的李萼,又指着云昭头顶的无脚幞头说道:“借你幞头一用。” “这” 古代男子成年行冠礼,无论贵贱外出皆裹头或着冠,杨长这种当众索帽很不礼貌,但云昭刚才输了拳脚不敢拒绝,便犹豫看向斜前方的李萼。 李萼好奇杨长的行为,于是微微颔首默认之,云昭便摘了幞头递过去。 杨长此时已完成装绳入筐,接过幞头便盖在筐口之上,随后站到一旁打个稽首,嘴里装模作样念着什么。 把手一指,喝声:“起!” 竹筐边沿冒出轻微白烟,筐中绳索突然如雨后春笋,直接把那幞头顶起半人高。 潘金莲双手捂住张大的嘴,云昭则直勾勾端详着竹筐,怀疑筐里可能有古怪,而李萼跟在赵福金身边伺候,也曾经看过许多戏法。 但杨长今天用的道具,是临时在别院寻找,而且看不出一丝漏洞,便鼓着眼好奇追问:“你怎么做到的?筐里不是绳索?” “来摸摸不就知道了?” “可以?” 李萼话刚出口,就看见杨长点头确认,于是真上前握住绳子,随即蹙眉喃喃道:“好硬!” “摸够就松手!” “哦” 当! 杨长打了响指,只见那绳子突然一软,迅速缩回竹筐内。 与此同时,他眼疾手快抓住幞头,递给李萼道:“还给伱那侍卫。” “哦” 李萼接幞头同时,往筐里瞟了一眼,只见刚才立起的绳,就如软蛇般盘在里面。 小毕三怎么做到的?究竟是戏法还是仙法? “再起!” 李萼凝眉沉思之际,又听到杨长在发号施令,回过神就见筐中绳再起,并且不可思议越长越高,最后竖成两丈高的旗杆。 “果然一柱擎天,我还可以摸吗?” “你随意” 杨长怀抱双手一脸自信,然后又听到李萼的感叹:“好硬,好长” “以此做贺,行否?” “行啊,太行了,不过” 李萼话到一半蹙起眉,暗忖再行帝姬现在也看不到,于是撤回双手追问:“小你在东京住哪里?” “嗯?” 杨长警惕蹙起眉,同时再次打了响指,两丈长绳再次瘫软,他一边往筐里装绳,一边自言自语:“打听这么清楚作甚?我可不会任人拿捏!” “不是。”李萼急忙解释:“阁下刚才神乎其技,想请你为公子当面再演,需要多少酬劳都好说。” “给钱?十万贯怎样?” “一言为定!” 杨长本是随口一说,没料到对方这般干脆,这才想起奸臣家不缺钱。 “那你说个地方,我后天准时登门。” “呃”李萼眼珠儿一转,笑着回应道:“就这别院好了,后天一早来接你。” “行啊,就此别过!” 杨长抱拳行了个礼,情不自禁提起箩筐离开,可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劲,心说我要是带这东西出门,他们定以为里面有古怪。 于是他刚走了几步,便放下箩筐飘然而去。 后天再来?杨长后天已经返程,他才不会去谄媚奸臣之子。 刚才之所以那样回应,是想确认是杨家还是蔡家包养了潘金莲,可惜那李郎回答得很谨慎。 不知道也罢,管他是杨戬还是蔡京,跟哥们有啥关系? 杨长回到客栈休息,晚上病大虫薛永就找上门,这厮办事效率也相当高,他已经联系好凌振家小,此时正在收拾细软。 而汤隆赚徐宁要时迁配合,还需要三两天才能成事,就让杨长、薛永自行离开,于是两人约定明日一早便走。 杨长这边放了鸽子,李萼那头也出了问题。 徽宗赵佶要为女儿庆生,有专门的教坊歌舞表演,民间表演者没经严格选拔,没有资格为皇帝献艺,而赵福金听了李萼描述,对杨长愈发好奇。 赵福金生辰当天,赵佶带着童贯、蔡京、杨戬、王黼等重臣,以及一批青年文武才俊来贺。 表面是为公主庆生,实则为公主挑选驸马。 古代女子特别是皇室公主,多是皇帝用来笼络臣子、稳定外族的工具,几乎没有婚姻自主权。 赵福金对于赵佶来说比较特殊,她不但在诸女儿中最漂亮,其母刘氏也深得徽宗宠爱,几年前去世时本为贵妃,却破格追封其为皇后,并花费巨资风光大葬。 (正常嫔妃能追封皇后,是继位皇帝生母位分低,为了抬高皇帝出身及法理需求,才会追封其母为皇后,且要当前皇后及生母皆亡才可封,此时徽宗皇后郑氏仍在) 等到宾客散尽,赵佶屏退侍从婢女,与赵福金独处叙话。 赵福金清新脱俗,眉宇间有刘氏的影子,外貌比其母更胜一筹。 赵佶捋着悉数胡须,打量着女儿悠然叹道:“我儿有倾国倾城之容,也不知哪家公子有此福分,适才来贺的皆有为才俊,他们要么勋贵要么重臣之后,你可有入眼的人物?” “婚姻大事,自有爹爹做主,不过女儿还小.” “小?不小了。” 见赵福金出言搪塞,赵佶摇头说道:“排在你前面几位姐姐,都是这个岁数出嫁的,可都是嫁的左卫将军,要知道我大宋重文抑武,其实那蔡鞗还是不错,家境出身也比较好” 几个月前蔡京向赵佶求亲,赵福金通过侧面得到消息,私下对旁人说起择偶要求,赵佶也就没向她提及,现在开口虽是问询实为通知。 要是没遇见杨长,赵福金可能就认命了。 偏偏当年元宵之夜,杨长向扔鸡一样制服云昭,那画面让小姑娘印象深刻,她便不想嫁给普通文弱书生。 此时面对徽宗最后通牒,这孩子第一次对父撒了谎。 “不是女儿不想嫁,是娘前些日子托梦,说她在仙界感知爹爹思念,要女儿多侍奉您几年” “这” 赵佶蹙眉不语。 自政和三年刘氏去世,时有臣子上奏汇报,说刘氏已飞升仙界,是所谓上真紫虚元君,所以不由得他不多想。 “我儿有孝心,但爹有人侍奉,若你长久守闺不嫁,恐怕惹来非议.” “爹爹是教主道君皇帝,女儿能否出家为您和娘祈福?过两年再还俗出嫁也不迟。” “这” “求您了” “我考虑考虑。” (本章完) 第105章 十面埋伏(求订阅) 赵佶虽是一国之君,但情感却十分细腻,没有别家帝王那般强势,更没大肆搜罗天下美人,后宫中受宠的嫔妃,要么是身边的御侍,要么是太后身边女官,一步步提拔升迁。 当然,吃习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到民间寻野味。 应付女人多了,自然积下经验心得。 赵福金借出家祈福逃婚,赵佶一眼看破但没拆穿,只是认为女儿真不喜欢蔡鞗。 宋朝宰相任期都不长,几起几落的蔡京已经年迈,赵佶不必用女儿去笼络他,旋即断了招蔡鞗为婿的念头。 但女儿成年不嫁,对皇家声誉有影响。 赵佶乘撵回宫途中,召亲信杨戬近前问话,言曰:“康福帝姬之前所言非虚,相对于文弱书生她似乎更心仪武人,卿麾下保护帝姬的大内侍卫,不会监守自盗吧?” “不会!绝对不会!” 杨戬吓得一颤,咽了咽口水答道:“臣刚刚得到消息,之前帝姬遇到的男子,最近又出现在东京,其武艺好像又有见长,而且他还” “说下去!” “此人好像会法术” “什么?” 赵佶一脸诧异,立刻命令轿夫停下,杨戬见状忙上前汇报细节,然后就听徽宗喃喃自语:“会武又会道法.莫非是个人才?此人也姓杨?” “对,叫杨长,是臣本家.” “既然人在京城,卿便派人去寻来,有本事就为国效力,回头朕会嘱咐高俅,让他去呼延灼帐下效力,先剿梁山贼寇积攒经验,之后再参与征辽。” “是,臣等会就去安排。” 杨戬低头舔了舔嘴,暗忖陛下真宠康福帝姬,这就给驸马安排上晋升通道,蔡鞗已经没可能了。 赵佶瞟了杨戬一眼,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年初,他密令马政父子出使辽东,一个月前登州来报‘使团’已出海,估计此时已经见到完颜阿骨打,应该不久就能对辽国两面夹击,届时燕云十八州也能回归。 与此同时,童贯近年也在西北屡屡得手,或许还能吞并西夏国。 赵佶觉得大宋将在自己手上,收复太祖太宗拿不回的土地,成就汉唐时期的盛世疆域,这是何等丰功伟绩? 我,赵佶,千古一帝? 赵佶自我陶醉之时,‘驸马’已在东京百里之外。 十二月初,杨长回山复命。 金沙滩早有人相候,除了迎接家小的凌振,还有那熟悉的一丈青。 夫妻俩辞了宋江、凌振及数名头领,同乘一马绕道山脚去往后山。 杨长抱着扈三娘骑马,一路相拥无声胜有声。 等到回到寨中,杨长用变戏法的方式拿出礼物,扈三娘如迷妹般被征服。 小两口久别胜新婚,数日待在后山郎情妾意,晁盖、宋江为徐宁做筵也借口没去。 直到十二月下旬,徐宁在梁山钩镰枪完成训练,晁盖、宋江聚将反攻呼延灼。 杨长、扈三娘的后山马少,宋江拨了三百步军给两人指挥,被编入步兵十阵之一,要对呼延灼来个十面埋伏。 呼延灼凭借连环马取胜,拔除梁山泊外围酒店据点,却无法攻入湖心岛屿拿贼。 岁末天寒地冻,仓促间无力征调水军来助战,便向高俅要来了炮手凌振。 可惜凌振刚放了三发火炮,就中计被贼人擒了回去。 得小胜而不全胜,反陷掉两个副将,弄得呼延灼进退失据,只得每日搦战等机会,但这一等就等到了克星。 杨长、扈三娘四更渡水,率部埋伏在东北大路附近。 早上天亮不久,听到前方炮声响起,厮杀之声则听不到。 辰时三刻,军前斥候慌忙来报,言败军正打马而来。 “准备战斗!” 杨长一声大喝,新拨来的三百喽啰,立刻提刀列阵待命。 扈三娘手执日月双刀,轻声对他提醒:“也不知是呼延灼还是韩滔,宋江下令务必生擒两人,如果是呼延灼就请官人配合,奴家套索勾人落马屡试不爽。” “好啊。” 杨长看了一眼自己的黄金甲,打趣自己第一次马上斗将。 “官人尽管放心,有奴家守在身边,没人能伤你分毫。” “呵呵,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娘子能不知为夫厉害?” “官人正经些,我们这是在战场!” 扈三娘误以杨长在打趣,语气旋即变得冷峻起来,杨长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见前方几个黑点越来越大。 “嗯?” “人来了!” 呼延灼原与韩滔分兵御敌,可出营就遭到钩镰枪压制,麾下的连环甲马损失惨重。 官军最大倚仗被梁山破解,呼延灼、韩滔都没了对战底气,两人仓惶间各自寻路突围,却被十面埋伏继续损兵。 宋江设下的十路伏兵,遇到敌军就收缩逼近。 呼延灼、韩滔四处碰壁,最后竟神奇汇合在一起。 两人经过一番简单商议,认为东北方向的大路最易逃,于是便来到杨长夫妻面前。 果然也有伏兵! 呼延灼看到扈三娘,就想起彭玘被她生擒,旋即对韩滔说道:“使双刀那婆娘厉害得紧,一会就由我来对付她,另外那金甲男子没见过出场,估计是宋江派来充数的头目,以你本领应该可以轻取,咱们并力斩杀两人,也算为死难兄弟出口恶气。” “末将正有此意。” “他们在嘀咕什么?” “估计是在挑对手,韩滔武艺不如呼延灼,他应该会挑官人对战。” “是吗?那他真不幸。” “不管他们挑谁,官人等会小心些,奴家擒了自己对手,就马上去帮你!” “嗯?” 杨长正想吐槽扈三娘说了自己的台词,对面韩滔就骤马持槊向他奔来。 “挡我者死!” “爷爷就挡了,怎的!” 韩滔叫嚣就像遇到反弹,没唬住杨长反而让自己气炸,握紧长槊直往杨长胸口刺去。 杨长控制战马挺枪迎击,本来后起步就失去抢攻优势,更在韩滔突刺之时不架枪防御,就像一个送死的草人,等待骑兵冲上前以枪贯胸。 “我当有些本领,原来是个草包!” 韩滔心里轻蔑的评价,浮现在脸上满是不屑,然后长槊按预想刺出去。 杨长不可思议把腰扭动,跟着用肘腋夹住了槊杆。 “伱这厮” “你完了!” 杨长对着韩滔露齿一笑,夹槊杆的手顺势握住上一抬,如钓鱼般把韩滔从马上拽起,等到身体失重才意识到此人力量恐怖。 敢情刚才合计半天,自己挑了个硬骨头啃? “绑了!” (本章完) 第106章 明牌(求订阅) 韩滔被杨长一招掀翻,身后随从根本不敢上前,就被喽啰们一拥而上控制。 不远处,呼延灼刚与扈三娘交马。 他知道仓促拿不下对手,就想以绵斗为韩滔拖时间,寻思等会两人合击杀敌,可才刚打出一记钢鞭,就听到杨长胜利喝喊。 嗯? 这么快? 锵的一声,火花四溅。 呼延灼双鞭齐出,趁收招间隙扭头,真看到韩滔倒地,杨长正挺枪杀来,心中顿时骇然。 自己与韩滔的战术,怎么被对手用了? 这金甲男是谁? “驾!” 呼延灼不敢恋战,果断拍马夺路而走。 扈三娘急转青骢马去追,杨长也骤马挺枪从斜里杀去,可呼延灼座下是御赐的踢雪乌骓,小两口追了两里就被拉开距离。 杨长有【流星碎】绝技,却没有对呼延灼释放。 一是他身上没备暗器,二是担心绝技被喽啰看见,王矮虎虽然大概率没了,但被偷袭的李逵还活得好好的,杨长可不想节外生枝。 另外,还听李俊无意说起,宋江密令他与张顺暗中追查水军,掌握王矮虎失踪当天的所有信息,说明黑三郎一直记着此事。 “老贼跑得挺快。” “这厮马太快,咱们已经尽力了,刚才官人好厉害。” “你才知道?” 杨长笑着打趣时,突然想到今天没捡尸,那出来一趟太浪费,于是脸色一变,正色说道:“娘子,你带着俘虏、队伍先回山,为夫要去前方战场溜一圈。” “呼延灼都跑了,官人还去前方作甚?”扈三娘满脸诧异。 杨长遂把手中枪举起,瘪嘴说道:“为夫还没称手兵器,得赶快去战场上捡一把,去慢了就成别的了。” “这”扈三娘虚眼想了想,喃喃道:“捡不一定合适,现在汤隆会打兵器,官人不如直接打” “回头再说!” 杨长不待扈三娘说完,抢先催马如箭而出。 原本想着能发一波横财,可呼延灼的三千连环甲马,有半数被钩镰枪伤了马蹄,鞍上的甲士多摔伤被擒,而那五千步卒或落水或被围。 这些个被擒官兵,来征剿梁山也是奉命而为,生死关头没有死节的想法,很快都选择投降梁山保命。 杨长着急忙慌赶来,稀稀拉拉捡了十来俱尸首,全是武器经验与骑术经验,且因拾取数量太少无法升级。 乘船涉水返回对岸,见扈三娘在金沙滩等他,临时拨的三百喽啰,也已归了原来营寨。 “韩滔呢?” “解上聚义厅去了,官人没寻到合适兵器?” “没有.” 杨长寻到也要说没,他目的可不是为武器。 扈三娘见他神色失落,连忙提出建议:“官人干脆别捡了,喜欢什么兵器直接打,你力大与重武器最契合,要不要做条狼牙棒?” “还是算了,我不喜欢” 杨长扬起手直摆动,心说那玩意儿多丑?我武器技能都能升级,说什么也得搞个帅兵器。 “要不就大槊?类似韩滔那种?” “娘子别着急,咱们先上山休整,回去再慢慢想。” “也好。” 在杨长、扈三娘回山复命之前,韩滔已在彭玘、凌振劝说下降了。 所以夫妻俩刚步入聚义厅,就被厅内许多双眼睛所注视,其中坐着陪宋江说话的韩滔,更是站起来对两人致意。 “三郎、三娘回来了。” 晁盖抢在宋江前打招呼,笑呵呵指着前排空位,说道:“贤伉俪作战辛苦,快些在前排落座。” “我们应该的。” 杨长带着扈三娘点头回应,然后在晁盖所指空位前落座,同时对着韩滔抱拳施了一礼。 宋江见此情景,笑着对韩滔做起介绍,“韩团练,此乃杨长杨三郎,与小可在青州结识,他娘子是小可的义妹扈银月,银月在家中排行也是第三,所以众兄弟平素都唤她三娘。” “末将有眼不识泰山!” 韩滔身为败军之将,哪敢在杨长面前托大?当着众人对他躬身一拜,这举动引得同僚彭玘脸热,也见样学样对扈三娘施了一礼。 两人作为呼延灼副手,居然被两夫妻分别擒了,想来也是因缘巧合。 彭玘虽被扈三娘套索勾住,但心中还是对她不服。 韩滔则完全被杨长力量压制,眼神中流露出的敬意藏不住,甚至怀疑若呼延灼对杨长,说不定也会跟自己同样下场。 梁山破了连环马,同时得了许多军马、衣甲、兵器,晁盖、宋江两人都很高兴,当即做筵庆功及为新入伙头领接风。 今日钩镰枪破敌首功,主角应该是徐宁与汤隆,却被杨长意外抢了风头。 一回合擒韩滔太有话题,以至于聚义厅庆功酒宴上,几乎每桌的人都会提到杨长,晁盖更是带着自己几名亲信,多次到杨长面前敬酒示好。 而掌握实权的宋江,把注意力放在新到降将身上,拉着花荣、秦明、戴宗等心腹,向徐宁、韩滔、彭玘、凌振介绍认识,大有与晁盖打擂争锋的意味。 杨长不想成为争斗砝码,便借口新到马匹未安顿妥当,缺席了后续几日做筵团聚。 然而即便缺了杨长,也不妨碍一二把手暗斗。 起初几日的兄弟大宴,逐渐演变成派系小宴,晁盖不但拉拢登州派,还对新到的徐宁、韩滔等人示好,有意无意把汤隆献计,说成是宋江自己的主意。 除此之外,晁盖还把手伸向揭阳头领,也就是李俊、张横、张顺、童威、童猛五人,他们是临时编入水军的头领,也是晁盖在梁山的核心地盘。 晁盖利用‘失踪’的王英做文章,说王矮虎当时调戏揭阳籍家眷,自己本来打算严厉惩罚,可惜架不住宋江强保。 这个离间计使得非常明显,晁盖不奢望这几人忠心自己,但只要能埋下矛盾的种子,不再忠心于宋江就足够了。 五人虽都来自揭阳,但也不是同一条心,其中李俊虽与宋江结拜,但他的自我意识最强,并不盲目愚忠某人,反而是最后认识的张顺,与宋江在浔阳楼一见如故。 晁盖宴请揭阳五人当夜,张顺借口小解摸到宋江住处。 “张顺兄弟,伱不该在晁天王那里吃酒么?” “小弟外出小解,正好想起一件大事,便来寻哥哥禀报.” “大事?” 宋江心里已有预感,然后果然听到张顺说道:“是关于王矮虎始终之事,小弟此次分到的喽啰之中,正好有人见过他最后一面,说是阮小五亲自摇橹相送,黄昏前往岛南边深水区而去,我怀疑他” “你不用怀疑,可能真是个意外,快回去陪晁天王。” “嗯?哦” 张顺前脚刚走,宋江脸瞬间垮了下来。 短命二郎?很响亮的绰号! 阮小五与王矮虎往日无仇,说明他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幕后之人等于明牌。 宋江强压怒火,他拎得清轻重。 明天开始合章,即每日更新内容,整合为一章发布,请周知。 (本章完) 第107章 人质 黑着脸合门上闩,灭灯了火躺在榻上,可惜久不成眠。 王矮虎缺点很明显,但胜在忠心不二。 况且梁山是什么所在?是啸聚山林的强盗匪人,哪个上山头领没染得恶业?偏偏容不下一个好色者? 你与王伦有何区别? 既然敢对我的人下手,就别怪我宋江心狠手辣。 漆黑房间内,宋江盯着屋顶,目光如电、眼角带煞。 他刚合眼欲睡,木门突然砰砰作响,剧烈且急。 宋江怒而撑榻起身,极不耐烦地喝喊:“是谁在外打门?还有没有规矩!” “嗯?公明哥哥,是我,石秀。” 石秀一时都听懵了,心说公明哥哥素来亲和,从未见他如此动怒斥责。 是恼我刚才搅他美梦? 宋江本以为某人醉酒走错门,不曾想却是今夜值守的石秀,旋即收起怒意穿衣下床,并用柔软的语气回应。 “是石秀兄弟?稍等片刻,我更衣开门.” “誒” 石秀诧异挠了挠头,举着火把退到一旁。 当看到宋江微笑打开房门,石秀急不可耐上前抱拳致歉。 “哥哥休怪,小弟不是有意打扰” “是我刚才睡迷糊了,记得今天是你值守巡夜,是周边有什么异常情况?晁天王请揭阳几个头领吃酒,别是有人吃醉惹出祸来?” “不是。” 石秀摆手解释道:“北山酒店李头领,黄昏迎下了一客名唤孔亮,自称是公明哥哥徒弟,说有急事上山求见,便连夜使喽啰渡水送来” “孔亮?”宋江听得一个激灵,急忙追问:“他人在何处?” “安顿在聚义厅旁耳房。” “快带我去。” 孔亮连夜赶到梁山必有要事,宋江急忙让石秀举火在前引路。 少时,两人来到前厅耳房。 孔亮见到宋江,直接扑倒在地,激动大喊:“师父快救我兄长性命” “孔明出了何事?你快些起来说话。”宋江双手将人扶起。 孔亮抚了抚胸膛,主动坐在宋江身边,备细讲述出事原由。 石秀在旁听得明白,但不敢出言为宋江做主。 宋江则握住孔亮的手,轻声安慰道:“此事容易,但现在众兄弟多已睡下,晁头领此时也在请人吃酒,伱且在此山上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我就点将跟你去救人。” “太好了,多谢师父.” 孔亮再次抱拳要拜,却被宋江眼疾手快扶住,扮起一脸慈祥,缓缓说道:“二郎一路走得辛苦,此时天晚不便安顿客房住宿,干脆到我房中将就一晚,不知意下如何?” “岂敢搅扰师父休息?仅仅一夜而已,其实在这耳房就行” “见外了不是?你我有师徒情分,理应同甘共苦。” “这我.” 孔亮正想答应宋江同床,旁边的石秀突然热心搭话。 “公明哥哥,我与兄长今晚要巡夜,房舍本就空着无人,孔亮兄弟若不嫌弃,干脆安顿到小弟那边?” “也好。” 宋江看着石秀欣然点头,正色说道:“石秀兄弟不是外人,二郎去他那里宿下不妨事,今夜需得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才有精力赶路。” “我听师父的”孔亮点头应下,转身又向石秀致谢,“叨扰了” “兄弟不必客气,我就是公明哥哥马前卒。”石秀乐呵呵回应着。 他带孔亮先将宋江送回,再带客人来到自己住处,热心帮着铺床叠被。 宋江回屋再次躺下,此时心里装着青州之事,更是没有涓滴睡意。 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三寨合计当有数千人马,那孔明、孔亮是我徒弟,武松是我结义兄弟,更兼鲁智深、杨志威名远播。 等我把三山人马收归麾下,他晁盖还拿什么与我争斗?就先让你再蹦跶几天。 梁山之主?有甚稀奇?宋某人志不仅在此。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叫黄巢不丈夫! 宋江很晚才沉沉睡下,第二天还是宋清敲门将其唤醒,那时候已经天明大亮。 “四郎,怎如此慌张急切?” “晁天王正在前厅聚将,似乎要准备对青州用兵,许多头领见兄长不在担忧,花荣便让我来看看,不想兄长竟贪睡未起。” “唉昨夜孔亮来报信,我辗转反侧睡不着,以至于”宋江解释到一半,突然拨开宋清迈起大步疾走,同时说道:“我得尽快赶过去,救徒弟怎能假手他人!” 急匆匆赶到聚义厅外,就已听到晁盖在慷慨陈词。 “前次走了那呼延灼,不想这厮又到青州逞威风,既是白虎山、二龙山、桃花山盛情相邀,我水泊梁山不得不管,这次由我亲自挂帅出征,希望众兄弟届时协力配合。” “朱节级、孙提辖,杨小兄,我令你三人为前部先锋,点马军两千即刻下山开路,刘唐、雷都头” 想干啥? 趁我不在,摘桃偷李? 宋江在外偷听仅两句,便急忙大步闯入聚义厅,花荣、秦明、戴宗等人见了,都起身抱拳口呼公明哥哥。 这些举动,自然打断了晁盖点将。 “贤弟?何来迟也?” 晁盖表情复杂一笑,跟着就对宋江招手,“我正点兵下山营救令徒,有劳贤弟暂时料理山寨事务。” “哥哥山寨之主,不可轻动,还是让小弟去走一遭。” 听到宋江又拿此话搪塞,晁盖心里骂他拿自己当做儿戏。 他先蹙起浓眉又舒展开,然后用打趣口吻反驳道:“什么不可轻动?我再不下山活动活动筋骨,一身武艺都得荒废,贤弟连次下山多遍,今番还是权且守寨,愚兄替你走一遭。” “此言差矣。” 宋江不慌不忙,先瞟了一眼下首的孔亮,之后再回首对晁盖抱起双拳,一本正经说道:“这个是兄弟的事,孔亮远来相投,哥哥若带兵前往,恐那边弟兄心下不安,小可愿请上几位弟兄,陪着同走一遭。” “我带兵去救令兄,那边兄弟会心下不安?” 晁盖没有理会宋江,而是直勾勾看着孔亮。 孔亮初来乍到,哪知晁盖、宋江在争权?但宋江既有言在前,他便硬着头回应道:“小可不敢欺瞒晁天王,三山好汉皆望家师领兵去救,您最好还是坐镇梁山运筹帷幄.” “呵呵,原来如此。” 晁盖腹内如高压锅煮沸,胸中怒气堵在脖颈出不来,憋得一张脸又红又黑。 经过短暂思考,他板着脸扫视堂内众头领,意味深长大声问道:“既然三山兄弟都认宋贤弟,我再阻拦就有些说不过去,有多少兄弟愿随他下山?” “愿效犬马之劳,跟随公明哥哥同去。” “愿追随公明哥哥” “还有俺” “我也是。” 聚义厅声音震耳欲聋,听得晁盖心下比湖水还凉。 看到自己示好的登州、揭阳等人,也都跟在花荣等人后面起身,他知道已经无力阻止。 晁盖扶住双腿坐下,点头淡淡说道:“既然众兄弟都愿意,贤弟你就调兵遣将好了,切记林教头等受伤头领,就不要带伤出征了” “哥哥放心,小可心里有数。” 宋江看到晁盖吃瘪,心里顿时说不出的爽利,但他面上依旧古井不波,抱拳行礼后再看向下方,然后捋着胡须选人下山。 他从容模样和作派,就像身在海鲜自助餐厅,面前摆满了美味食材,自己怎么吃都吃不完,而晁盖则仿佛置身学校食堂,翻来覆去就那几样菜可选。 “花荣、秦明、燕顺、杨长,令你四人为开路先锋;穆弘、杨雄、解珍、解宝为第二队.” 宋江选了二十个头领分作五队,然后带三千马步军下山去青州,那二十头领没有一个晁盖心腹,包括最近与晁盖走得近的雷横。 意气风发完成调兵遣将,宋江竟还装模作样向晁盖请示。 晁盖见他带去人马不多,只得颔首应了下来,揉着额头正想解散,突然下方扈三娘出列开口。 “两位哥哥,小妹自上山以来从未远行,此次想随夫出征作先锋,万望成全。” “不可。” “不好。” 扈三娘满心欢喜请缨,却遭到宋江、晁盖齐声驳回,听得这姑娘茫然不知所措。 晁盖与宋江默契扭头对视,旋即明白了对方心中的顾忌,于是挥手说道:“既是贤弟的义妹,便由你来说” “嗯。” 宋江微微颔首,转身对扈三娘解释:“不是不愿带贤妹同行,实在是下山头领已经够多,林教头等兄弟受伤未愈,需要贤妹辅助晁天王守山,我知你与三郎夫妻情深,但此去青州耽搁不了多久,最多一两月就能回来” “那让官人也留下” “若非三郎义兄在彼,我也不会派他做先锋。” 宋江苦涩一笑,暗忖女人始终是女人,武艺再强也免不了俗,天天要男人守在身边,男人能成什么大事? 见扈三娘欲言又止,宋江又急忙叫住杨长,吩咐道:“三郎,大军开拔在即,你速速与三娘道别,别忘了自己是先锋。” “我省得。” 杨长应声点头肯定,立刻对扈三娘递去个眼神,带着自己女人径直出了聚义厅,并不理会其余头领的窃窃私语。 稍后来到屋外空地,扈三娘主动低头认错。 “官人,奴家刚才使小性,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有什么打紧?娘子不需理会。” “奴家真不是黏着官人,实是前次与官人并肩作战,都没过瘾就结束了战斗,所以刚才请缨与你同行,没想到他们两人都不同意,梁山上剩下头领应该还挺多,少奴家一个就守不住了?我真是想不明白” “呵呵.” 听到扈三娘埋怨,杨长摇头豁然一笑,他顾盼周边没人跟来,低头小声说道:“娘子想不通就对了,那只是宋江的托词.” “什么意思?” 扈三娘惊得一晃,大眼睛一眨不眨。 “你与我武艺都不弱,也没什么挂碍与罪业,倘若同时下山而不归,试问晁盖、宋江怎么办?” “官人的意思.” “除了在梁山周边作战,我们必须有一人留在山上,可以看成为人质.” “嘶” 扈三娘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疑云顿时拨开,喃喃说道:“难怪他们赚良人山上,要先把对方家眷取来,本以为晁盖江湖义气些,不想竟是一丘之貉。” “上位者皆是如此,能拿捏弱点才能拿捏人” 杨长话到此处,看到宋江等人迤逦走出,旋即拍了拍扈三娘肩膀,宽慰道:“不要胡思乱想,快去为我准备披挂,为夫打个招呼就跟来。” “好” 看到扈三娘转身离去,宋江这才笑呵呵靠上去,开口便打趣道:“三郎了不起,贤妹可是匹胭脂马,却被你驯得服服帖帖,二郎见了必然也要夸。” “惭愧。” 杨长尴尬一笑,抱拳对曰:“花知寨他们要从鸭嘴滩渡水吧?小弟回营略作准备就出发,保证绝不会掉队。” “你营中皆是羸兵,等会轻装独行即可,我刚已吩咐秦统制,他会拨你三百步骑,等此番青州归来,会给后山增拨人手,好好干!” “知道了,小弟先行告辞。” “等一等。” 宋江突然叫住杨长,近前抬头轻声说道:“有件大事忘了交待,刚才晁天王与我商议,说三郎既然在梁山聚义,就不该让亲人在外吃苦,他这段时间会派人前往阳谷县,把三郎叔父一家接来团聚。” “呃”杨长听得一怔,旋即端起笑脸回应,“多谢两位哥哥,小弟先走了。” 刚刚才与扈三娘提到人质,二位就商量好要去取我亲眷?真是言出法随、体贴入微,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长与扈三娘成婚不久,就派喽啰去阳谷县打探,想接济些金银算收留补偿,却得知杨德不忍官府盘剥,已带着妻儿逃离了景南乡。 回后山穿戴披挂,扈三娘将杨长送至鸭嘴滩。 她担心呼延灼马快难敌,又把自己的坐骑青骢马奉上,希望自己男人此番再立大功,届时晁盖、宋江都得客客气气。 从祝家庄大战到现在,扈三娘的心性成熟了很多,明白了要在兽群中立足,就得亮出利爪獠牙让旁者害怕。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杨长,她要鞭策自家男人光芒万丈,以后如果真跟着宋江招安,越出名就越能落得好归宿。 而杨长听完扈三娘‘唠叨’,临上船之前留下意味深长一句话。 “娘子勿忧,等为夫从青州回来,便没人敢轻视我们,我说的。” 扈三娘听得胸潮澎湃,以为杨长此番要大发神威,却不知对方说的是二龙山势力,个人再强也只是独狼而已,而群狼抱团可围猎狮虎。 此时岁末年初,沿途州县都在过年,所以梁山军马过境,路上没起半点风波。 正月里,梁山援军来到青州,与三山军马合兵一处。 群雄相会之时,武松引鲁智深、杨志、李忠、周通、施恩、曹正来见。 众人挨个与宋江抱拳施礼,他们眼神中皆露出仰慕之色,唯独那大胖和尚上下打量,似乎瞧不起自己六尺残躯。 宋江正想和鲁智深加深印象,却看见他不回应自己结交眼神,张着嘴径直往身后走去。 转身回望,只见武松与杨长拥在一起,相互拍打着背心没说一句话,两人兄弟情谊都融入拍打之中。 “今日也有人说杨三郎好,明日也有人说杨三郎好,洒家看来也只一双眼睛、两只耳朵” “呃” 杨长靠在武松肩上,看着鲁智深嘟囔傻笑,而武松闻言则急忙转身。 “只顾与三郎叙旧,忘了与你介绍此间英雄,这便是拔树如拔葱的鲁大师” (本章完) 第108章 一力降十会 听得武松为杨长介绍,宋江也凑上前抱起拳,抢腔在前恭维道:“江湖上义士,甚称吾师清德,今日得识慈颜,平生甚幸!” “久闻大师威名.” 杨长没有宋江嘴皮会说,只微笑着点头致意回应,怎料鲁智深对他更有兴趣。 只见他把粗壮大手一挥,爽朗叫嚷道:“你们说甚鸟大师?洒家一不诵经礼佛,二不守那清规戒律,世人都说我不像出家人,洒家也从来不否认,对了,武松兄弟说你天生神力,咱俩来过过手怎样?” “现在?” 杨长面带诧异顾盼左右,心说咱不是来救人的么?花和尚还真是不分场合。 吴用、花荣、燕顺等头领,看到宋江被鲁智深直接忽视,皆表情严肃、面含愠色。 武松察言观色看到气氛不对,马上给一旁的二当家杨志使眼色。 杨志会意靠上前来,拱手对着众人问礼,并提醒鲁智深说道:“哥哥,宋头领远来助拳,帐中已设下接风筵席,哪有见面即切磋之理?何不等打下青州再行比试?” “哥哥,杨制使所言甚是,先管待义士们要紧。”武松也赶忙进言相劝。 “那我们就先吃酒,你们可别怠慢了宋头领。” 鲁智深一抹他那光头,对众人憨憨笑出一张大脸,顺手却抓住杨长就往前拽,口里还热情说道:“我们先去占个位置,武二郎说伱酒量也不错,不比拳脚俺们就先拼酒。” “我” “去吧。” 看见鲁智深热情过头,杨长回首苦涩看向众人,宋江则大气向他挥手示意。 武二平时说了杨长多少好话?这花和尚竟看他像看见亲人一般,也不知道多讲讲我宋江如何仁义。 “鲁提辖天性豁达,宋头领与众好汉不要见气,请跟在下前往大帐叙话。”杨志作为二龙山次席,得站出来替鲁智深收尾。 宋江即便被杨长抢去风头,也一直对三山的头领保持着微笑,他礼贤下士的人设不能变。 同时还回应杨志,帮着打起了圆场,“鲁大师超凡脱俗,他虽不诵经礼佛守戒律,却似佛在人间渡劫修行,一看就是境界高妙之人,早晚成就金身正果。” “呵呵,诚如宋头领美言。”杨志躬身再拜,言曰:“小可旧日曾经过梁山泊,多蒙贵寨重意相留,可惜鄙人当时愚迷不住,近闻义士山寨壮观巍峨,此真天下第一好事耶!” “制使威名播于江湖,只恨宋江相见太晚” 宋江与杨志相互客气吹捧,带着二十余豪杰迤逦入帐,却看到鲁智深拉着杨长,就在帐门旁的桌前落座,还不停催促喽啰筛酒,看上去已提前开始拼酒。 “呵呵,鲁大师真急性也。” “让宋头领见笑了,哥哥性情刚烈爽直,我与武都头也劝不住,请前排主位就坐。” “好好。” 宋江走到杨长身边,轻轻拍打他肩膀,叮嘱曰:“好好陪鲁大师,自己也注意控制,别忘了你有隐疾。” “隐疾?” 武松闻言不禁一怔,原本也要去主位作陪,听到隐疾瞬间不淡定。 他对宋江唱个喏,正色说道:“有杨制使陪兄长说话,武二便守在他们身边,以防等会吃得烂醉,回头还得攻打青州。” “也好,有劳二郎。” 宋江言罢即随杨志前去,武松这才扶住杨长后背,坐在他左侧与鲁智深相对。 “怎么回事?什么隐疾?” “没什么,公明哥哥说笑的,鲁大师,我们继续” “哥哥,你先莫劝酒,让小弟问清楚。” “问问也好。”鲁智深按住杨长酒碗,阻止喽啰继续筛酒,并意味深长说道:“洒家比武比酒,都不占人便宜,你真有病就作罢。” 杨长见状苦涩一笑,喃喃解释道:“小弟去年随军打高唐州,把那知州高廉追到末路,迫使其被梁山同伴斩杀,后来庆功宴上我突然昏迷,数日之间都不甚清醒,回山途中苏醒又休养了半月” “如此严重?发生了何事?” 武松不待杨长说完,就紧张急切地打断了他。 “那高廉精通妖法异术,一清先生,也就是入云龙公孙胜,说我追击时伤了神魂,但是经过休养已经无碍。” “妖法?神魂” 武松咽了咽口水,他自诩江湖经验丰富,但对于未知且神秘的词汇,一时间也抓瞎不知所措。 一旁听故事的鲁智深,抓了抓光秃脑袋,大大咧咧问道:“无碍了是吧?那就没事了?不影响吃酒?” “我真没事了。” 杨长诚恳地点着头,他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外人,只能如祥林嫂般重复。 “没事?没事就继续。”鲁智深舔了舔肥厚嘴唇,粗声唤住端酒的喽啰,嚷道:“你,还不筛酒?” “还是要小心,公明哥哥都说隐疾,况且三郎伤了神魂,那玩意儿咱也不懂.” “不懂就别瞎担心。” 武松话没说完,被鲁智深拍桌子打断,只见他一脸不以为然,说道:“怕甚鸟神魂妖魔?洒家记得当年在五台山,山门外面金刚对我怒目呲牙,都由着性子一股脑砸得粉碎,也没见来寻洒家麻烦,心中无惧便无所畏惧!” “大师话带禅意,小子受教且佩服,再重重敬你一碗。” 看到杨长端碗一饮而尽,鲁智深遂指着他对武松打趣。 “杨长兄弟行事爽利,非常对洒家的胃口,反倒是你这打虎英雄,今日怎畏首畏尾起来?洒家喜欢原来的武二郎。” “呵呵.” 武松摇头尴尬一笑,旋即也举起酒碗,朗声道:“既然你们有兴致,我岂能再出言阻拦?诚如哥哥适才所言,心中无惧便无所畏惧,三郎如果喝出什么问题,情愿去东京绑来御医,我也陪你们喝一碗。” “哈哈哈,这才是洒家认识的武二郎。” “哥哥,没那么严重,我真没事。” “嗯。” 看到鲁智深与杨长一唱一和,武松表面笑呵呵回应两人,心里却依旧装着‘隐疾’两字。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态,是把杨长当成亲兄弟在看待,也是武大离世后心中唯一的柔软,莫名觉醒了身为兄长的责任,认为自己有义务对其照拂。 看到杨长与鲁智深拼酒,武松真有兄看弟的感觉。 两年不见,杨长由外到内都有变化,变得更成熟更有英雄气,而酒量似乎也有长进? 其实并杨长非酒量见长,而是他当初有意隐藏实力。 鲁智深连喝了十几碗,身体已开始感到燥热,而旁边杨长竟没一点反应。 见这少年酒量深不见底,鲁智深把酒碗往旁一扔,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 “洒家不喝了,这鸟酒太寡淡。” “不喝也好,大师多吃菜.” “吃菜?” 杨长本是好意提醒,鲁智深却觉得他在挑衅,旋即扯开僧袍露出肚腩,拍着鼓鼓的肚子,边走边嘟囔:“洒家根本不饿,就是有些热得慌,我出去凉快凉快.” “这” “由他去。” 武松风轻云淡摆着手,心说以鲁智深的脾气,在场谁人能拦得住? 杨长见状提醒曰:“鲁大师应该醉了,哥哥忘了他醉酒大闹五台山?帐外可是有不少梁山弟兄,倘若大师误伤友军,那可就不好” “嘶” 武松倒吸一口凉气,蹙眉应和道:“幸有三郎提醒,否则怕是要伤和气,你且独自吃喝,我去去就来。” “哥哥.” 杨长这边没喊出口,武松已经闪出了帐外。 他们这一桌动静颇大,引得邻桌头领都在窥视。 只剩下杨长一人在场,那种被众目睽睽围观的羞耻,犹如万条蚂蚁往头上爬。 得,我也溜出去。 杨长对着看来的目光笑了笑,旋即转身如疾风飘出大帐。 到了帐外,举目远眺。 武松与鲁智深在辕门下并肩而立,两人似乎在交流什么事情。 正犹豫是否跟过去,武松发现他并且向他招手。 杨长往前行走的同时,对面两人也相向而来。 “三郎,趁着其他头领吃酒,你来与鲁大师比比力,我早就期待这一天。” “怎么比?” 武松提议正和杨长心意,就像当初与林冲切磋兵器,测出自己与梁山顶级战力有差距,他也想试试【一虎之力】是否无敌。 鲁智深酒后吹了冷风,感觉大圆脑袋更加沉重,他上下打量着杨长,说道:“要不直接比拳脚?” “不不.小弟不擅拳脚” 杨长听得直摆手,心说以我的拳脚段位,再配上那坑爹的【抑药体】,不被打得下不了地? “相扑角力?” “我不会” “洒家也不会” 武松给出的建议,被两人同时否决,反让他露出笑容,“都不会正好,我现场教你们,哥哥、三郎,你们面对面站好.” “哦。” “好” 杨长与鲁智深相向而立,就像蒙古的摔跤手那样,两人各自抓住对方肩膀,等待武教练给出开始指令。 “先倒地者输,预备,开始!” 武松话音如针落地,杨长即调动【一虎之力】,由手臂倾泻到鲁智深肩上,那画面很像有人在冰上推车,慢慢在把庞然大物挪动。 在真实摔跤或角力比赛中,以杨长精瘦的身材和适量体重,永远都不可能和鲁智深碰上,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然而常理之外有例外,鲁智深先被推得后退。 是的,武松也满眼震惊,相对瘦小的杨长,开局竟占了上风。 “好强的力气,武二郎果然没说错,但洒家不会认输!” “大师在让小弟.” “洒家才没那穷讲究,交手就一定全力以赴,要么打得对手求饶,要么自己不敌认栽,小心了!” 杨长起初还在窃喜,认为【一虎之力】能轻松压制,怎料鲁智深刚急退数步,很快就调来力量稳住阵脚,不但后退的速度越来越慢,还隐隐有反推向前的趋势。 随着鲁智深大喝一声,杨长肩上立刻感受到恐怖推力,鲁智深仿佛从一座小丘,逐渐膨胀成了泰山,很快就齐平并超过【一虎之力】。 “好强!” 杨长心中惊骇之时,夸张的力量将他掀起,如落叶被秋风卷向后方。 好在他有【蜈蚣步】,没像韩滔那样摔得屁股着地,而是用手撑地来了个后空翻。 【一虎之力】都顶不住,杨长很想‘折寿’用【洞察之眼】窥探,看看鲁智深到底是啥夸张属性,但冷静的头脑制止了他。 若是在武松面前发作‘隐疾’,面对兄长、老婆双重的关心,估计以后只能留在梁山养马。 杨长起身站稳,立刻抱拳认输。 “大师神力,小弟不及。” “不算不算,又没着地.” 鲁智深角力时酒醒大半,他看见杨长刚才翻身灵活,不想就此错过这样的好对手,便像孩童般耍起赖。 杨长苦涩一笑,一边向武松走过去,一边摆手拒绝。 “不来了,不来了,我真不是对手,大师能倒拔垂杨柳,身上气力何止千万斤?当真名不虚传” “别扫兴啊,要不就比兵器?” “兵器?倒可以试试.” 鲁智深听到杨长同意,连忙大声对帐旁喽啰叫喊:“你们两个,去抬我兵器来!” “三郎.” 武松震惊看向杨长,心说你才跟我学几天?怎敢答应和他比兵器?可对方话出口不好阻止,便拐着弯追问提醒:“你用什么武器?” “枪棒都可以。” “那好吧,我去给你拿” 见杨长似乎没听懂,武松只得硬着头去取,他寻思鲁智深已酒醒,等会应会点到即止。 少时,两人都拿到兵器。 杨长不敢小瞧对手,提起长棒蹬地腾跃,随后双腿弯曲落棒盖打。 鲁智深叫了一声好,舞动禅杖望天挥击格开,脚下灵活转动向前走位,顺势近身横扫反打。 杨长落地瞬间,那水磨禅杖已欺他身前,惊得观战的武松大喊:“三郎小心,哥哥留手!” 好家伙,鲁大师怎如此快?活像个灵活的胖子。 心里吐槽归吐槽,杨长手脚一点没停,只见他向旁闪现的同时,擎住长棒挑在禅杖头,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化解了鲁智深的反攻。 杨长跟着收棒向后走位,心里盘算着花和尚的优缺点。 相对与林冲那次切磋,鲁智深压迫感竟然更强,可能一力降十会的缘故,与之交手被带入对方节奏。 单拼力量拼不过,自己兵器也吃亏。 杨长只能运用身法优势,凭借巧力与鲁智深过招。 也许是鲁智深听了武松提醒,也许是杨长使用的计策得当,两人很快就打得有来有回。 鲁智深叫喊要兵器的时候,大帐内吃酒的头领们就听到声响,迤逦到帐外观看两人比武。 “为何杨长.如此厉害?” 燕顺看得目不转睛,情不自禁把内心话说了出来。 这话,刚好被一旁的秦明听到,这厮竟不假思索回应道:“我曾听林教头说起,杨长武艺可进梁山前十,也不知王矮虎为何想不开,要与他争夺扈三娘.” “妹夫!” “哦呵呵” 听到花荣及时提醒,秦明才意识到说错话,连忙给燕顺陪了笑脸。 燕顺礼貌颔首就坡下驴,却腹诽王矮虎不如秦明幸运,花荣嫁妹时没人出来阻拦,否则不一样要闹出笑话? (本章完) 第109章 黑暗中的微光 杨长与鲁智深斗了二十余合,刚才喝下的酒已化为汗挥洒了出去。 花和尚力大又灵活,杨长用【一虎之力】配合枪棒技能,非但讨不到便宜还占下风,多亏有【蜈蚣步】保持协调,否则也不能与之打得有来有回。 当一声闷响。 杨长举棒奋力架开禅杖重击,闪现走位拉开一旁抱起双拳。 “大师武艺惊人,小弟自愧弗如,不如就此罢手.” “哈哈,罢手也行,真痛快。” 鲁智深抡起武器挽花收招,就像掷刀案板般将禅杖插到地上,随后扭头看向武松夸道:“武都头,你这义弟可以啊,没听你说他这么能打。” “呵呵,我也是第一次见。” 武松尴尬笑了笑,然后用疑惑眼神打量杨长。 心说你的本事我最清楚,之前我在阳谷教伱武艺,学得只能算马马虎虎,怎么两年时间就突飞猛进? 他清楚鲁智深本事多高,也深知杨长不是练武奇才,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 武松从小就混迹市井,不知挨过多少毒打、苦练多少日月,才混得这一身过人本领,哪有人两年能从无变有? 义弟的变化让武松开心,天生神力可能喝了其父的‘药酒’,难道这两年他还有奇遇? 杨长看懂了武松的疑惑,又看到宋江领着花荣等人围上来,心知不编个理由怕不好收场,于是微笑着挠头自嘲。 “大师休夸,我在你们面前只是小弟,就是凭着一身蛮力乱打,不过这两年在梁山,受了林教头许多指点,这才像模像样起来,真真不值一提。” “林教头?林冲?哈哈哈.” 鲁智深闻言一愣,跟着仰头大笑起来,“这还真是凑巧呢,林冲与洒家也是兄弟,情谊如你和武都头一样。” “豹子头林冲” 武松凝眉自言自语,暗忖是自己不会教人?或许三郎真是个苗子?以后有机会得向他讨教。 鲁智深见他低头沉思,旋即大步走过去补充道:“我那兄弟武艺深不可测,洒家与他切磋多次都败了,以后有机会引你相见。” “一言为定!”武松把头猛点,又看向杨长感叹:“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稍微点拨一下三郎,就让他武艺突飞猛进。” 旁边围观众人刚都看呆了,此刻听到三人对话才知与林冲有关,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唯独操刀鬼曹正面露苦涩,心中就像打翻了调料柜五味杂陈。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师父才稍微点拨此人,他就能和鲁大师打得有来有回?自己可是跟着学了几年枪棒,别说和鲁大师这样上手过招,就是在杨志手下也走不了几招。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我曹正没天分? 围观的一众好汉,没注意到曹正表情,都跟着宋江靠上前说话。 “不光受了林教头指点,我看三郎待在后山也没少练,别说二郎对他感到惊讶,就是梁山聚义的兄弟也吃惊,你可知去年围捕呼延灼,他曾在马上一合生擒其副将?” “你都会斗将了?还是一合生擒?” 有了宋江上前助攻,武松再次露出惊诧表情,杨长仍笑脸谦虚回应:“其实当时都是运气,那韩团练不知我力大,大意不慎才被拽下马.” “呵呵,运气也是本领。” 宋江对着杨长微微颔首,随即又看向鲁智深、武松,说道:“帐内筵席才刚过半,两位兄弟酒肉尽兴否?要不要回去继续?” “洒家打得饿了,当然要回去继续,走走走.” 鲁智深摸了摸肚子,说完又第一个带头阔步向前,完全没有外人在场的拘束感。 而武松则对宋江抱拳致意,然后拉着杨长并肩同行。 众人往帐内行走途中,武松用余光偷瞄了杨长几次,他对杨长这两年的遭遇越发好奇。 和刚才鲁智深打斗相比,宋江刚才补充给出的信息,更让武松感到不可思议。 杨长在阳谷都不会骑马,现在他不但会骑还能斗将,不但能骑马斗将还能擒敌。 宋江夸得简单明了,杨长也回答得轻描淡写,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刚才的打斗上。 武松却跟旁人关注点不一样,他从底层摸爬滚打至今,深知每获一项技能都不易。 步战与马战是两个概念,江湖绿林学到的大多技巧,到了马背上根本施展不开。 要把马当成身体一部分,借助马的力量进行战斗,需要经过实战积累经验,才可能达到人马合一之境。 在阳谷做都头期间,武松曾尝试马上战斗,但尝试几次就放弃了。 他江湖绿林技巧太高,舍去自身长处,去练新技能得不偿失,也不符合他一贯个性。 听刚才杨长的回答,他对手还是个团练使,在重文抑武的大宋,而且能作为呼延灼的副将,绝对有些本事。 步将转骑将,有难度、要时间。 但偏偏,杨长是个例外。 这小子,有古怪。 武松心中怀揣疑惑,却没有当着外人询问。 夜里分帐休息,他拒绝了宋江的同榻邀约,选择和杨长叙旧。 正月里天寒地冻,夜虫蛰伏野兽冬眠。 黑夜仿佛一双无形大手,捧着营房里的点点星火,护着大地上那微末光亮。 酒不尽,口未张,夜还长。 两兄弟久别重逢,酒后回帐房上榻盘膝对坐。 借着微光各自打量,倾诉着世俗的关切。 “二哥瘦了.” “二龙山上酒肉充足,可惜我没了之前胃口,三郎倒是长壮了许多,也比在阳谷时白净了不少.” “梁山的伙食不错,事情也不算多,所以嘛” “有公明哥哥照拂,想来也应该不会差,可惜你依旧落了草。” 经过一段寒暄叙旧,久别的疏离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则是兄弟深情。 武松正想问杨长变化,对方突然就面露难色,但也很快回归坚定,带出了那沉重的话题。 “二哥,有件事.小弟要告诉你” “嗯?” “两个月前,小弟到东京办事,在御街偶遇嫂偶遇潘金莲.” “那淫妇真在东京?” 杨长讲出潘金莲之后,立刻低着头不去对视,果然武松听了就变得激动。 他轻轻扭头观察,只见武松脸上布满了寒意,额前垂下的头发遮不住眼角煞气,一双拳头被火光映得通红,宛如一尊修罗端坐床头。 “三郎天性仁慈,必不会当街杀人,这淫妇在东京做娼?” “还是二哥懂我,小弟当时有事要办,不好节外生枝,另外潘金莲没做娼,她是被西门庆送到东京,但不知杨戬还是蔡京收下,平日就给贵人做包子” “什么?” 武松听了包子两字,眉间皱起一个川字,一拳砸在榻边闷响。 沉默片刻,他冷声说道:“我之前调查过西门庆,他与东京一陈姓商人有姻亲,而那亲家又与杨戬有姻亲,这淫妇害得兄长惨死破庙,她却在东京逍遥快活,想来着实可恨!” “哥哥.” 杨长看着武松咽了咽口水,随后小心翼翼补充道:“小弟非但没杀她,还将包子配方留下,实在不忍武记包子名声臭了,你若生气就打我两拳.” “嗯?”武松凝视他许久,最终摇头回答道:“我打三郎作甚?那淫妇哪会做包子?兄长当初都是得你指点,现在人死如灯灭,何苦维护那些虚名” 他想说虚名无用,却突然想到破庙之夜。 兄长对自己破口大骂,他何曾不是被谣言所误?又何曾不是为虚名所累? “真不是小弟生性凉薄,小弟实在下不去手,给她配方就想还人情,现在已经完全不相欠,而且我也记下她住处位置,可使哥哥报仇有门可寻” “哥哥不怪你,我也会去东京!” 武松熟悉杨长性格,知道他天性善良难改,且以光明对待世间险恶,所以有此行为能够理解。 没有经历苦痛折磨,很难练就铁石心肠,若人人都心如死灰,人世与炼狱无差别。 如果世道被黑暗笼罩,杨长就像一只萤火虫,虽然渺小无法驱散黑暗,却拒绝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亡命落草在二龙山为寇,做的是刀头舔血买卖。 武松只有想起义弟杨长,想起他那张善良的脸,才觉得自己活在人世间。 他是黑暗中的微光,虽然能照亮的范围很小,也会被人嘲笑愚蠢。 逆行者最为可敬,我怎忍心去责怪? 眼前这肮脏世道,就是他这样的人太少,才显得伸手不见五指。 看到杨长耷拉着头,武松拍了拍他手臂,转移话题说道:“咱不说那淫妇,三郎以后找女人,切记哥哥之前叮嘱,娶妻要娶贤” “哥哥,小弟已经成家” “你说啥?” 杨长话没说完,武松直接蹦起来打断。 这消息,比听到潘金莲还震惊。 武松那夸张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小子太快了,都没让哥哥把关掌眼。 “小弟去年成的家,浑家是独龙冈扈家庄小姐” “扈家庄小姐?你们能门当户对” 武松话讲到一半,突然意识独龙冈位置,便连忙追问:“听说梁山曾攻打祝家庄,似乎就在阳谷县独龙冈,莫非弟妹的庄子也.” “嗯。”杨长听得直点头,回应道:“当时祝家庄混战,扈家庄本已投靠梁山,可惜仍被李逵杀绝.” “既是这样说来.你们倒也登对”武松凝眉颔首肯定。 敢情抢回的压寨夫人,你小子不是自诩我心光明?不一样落入了俗套? 等等,三郎生性善良,又不是那色急之人,为何娶扈家庄的破家女子?莫非另有苦衷? 想到此处,武松追问:“未知弟妹相貌如何?” “虽不说闭月羞花,倒也生得秀美端庄.” “端庄?端庄就好!” “哥哥,我那浑家有身好武艺,马上功夫更是不得了,小弟骑术主要靠她教会” “正奇怪三郎骑术何处学,原来弟妹竟有这身本领,能把你教得出类拔萃,必然是个奇女子也,回头我把孙二娘介绍她认识。” 武松原想为扈三娘找个伴,却没记起杨长在十字坡表现,所以听到对方回复没这必要,不由得眨眼愣了愣。 看到杨长神色肃然,武松又主动扯开话题。 “梁山上好汉众多,估计不少都独身一人,三郎能娶到弟妹如此之人,得公明哥哥大力支持吧?” “大力支持?”杨长苦涩一笑,摇头淡淡说道:“此事没那么美好,是小弟自己争取的.” 武松听杨长讲述‘抢亲’过程,舒展的眉头又不自主的堆起沟壑,心说怎么又出了红颜祸水这一桥段?为女人引得兄弟反目,他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于是杨长话刚落音,武松即蹙眉责道:“此事虽是误会造成,但公明哥哥毕竟是山寨二当家,即便有错着也不应堕了他颜面,三郎此事办得鲁莽了” “三娘只比我略矮些,本来全家就被李逵滥杀,公明哥哥将她嫁给王矮虎,此人生得又矮又猥琐,岂不是在三娘伤口上撒盐?况且是宋太公招我为婿,就算驳了公明哥哥颜面,小弟也绝不后悔!” 杨长说得义正言辞,竟把武松怼得哑口无言。 武松想到五短身材,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兄长,不由认同了杨长的观点,好马配好鞍似乎更合适。 “好了,三郎别激动,既然木已成舟,便立功补过好了,哥哥去熄灯好睡觉,对了,你马上功夫都是弟妹教的?林教头有没有指点?” “教头只是指点枪棒,除了娘子常与我骑马拆招,朱节级也指点了小弟不少。” “下午见过的美髯公朱仝?” “嗯,他原是郓城马军都头,后来调任至县狱做节级,小弟在他手下当过差,攻打高唐州也在他麾下。” “原来如此.” 听杨长搬出朱仝,武松顿时释然了。 敢情他骑术不是白来的,这两年也经历了不少风雨,看来成家后愈发的勤奋努力了。 熄灯闲聊了几句,随后传来轻微鼾声,再后来鼾声相呼应。 次日上午,梁山、二龙山、白虎山、桃花山,四山的头领们聚首中军。 宋江了解完青州战况,吴用就站出来说道:“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既是合力攻打城池,最好统一调度指挥,我建议先定下主帅,再布置作战任务.” “这还用选?只能是我师父。” “公明哥哥当仁不让!” 有了孔亮与武松带头,花荣也站出来抱拳附和,“哥哥,快答应吧,舍你其谁?” “我” 宋江昨日被夺了风头,现在好不容易众星捧月,偏要露出为难显得谦虚。 “既然众望所谓,宋寨主不用推让.” “阿哥爽利些,省下时间好去厮杀!” 看到杨志也谏言附和,前排的鲁智深蹙眉叫嚷着,完全没配合宋江的意思。 宋江见装不下去,旋即陪着笑脸点头,一本正经说道:“既然盛情难却,小可就权为主帅,适才杨制使曾言,只要拿得呼延灼,青州城如汤泼雪,谁有信心出战?” “我” 秦明正欲请缨,话没有说出口,就被鲁智深挡住。 只见大和尚手指杨长,一本正经开始举荐:“我等曾轮番与他厮杀,可都没绝对把握擒敌,杨长兄弟武艺出众,有一合擒其副将的经验,不如让他去试试?” (本章完) 第110章 枪棒圆满 鲁智深话音刚落,众人都齐刷刷看向杨长,其中包括霹雳火秦明。 当初在梁山初战呼延灼,韩滔与他足足缠斗了二十回合,可韩滔偏为杨长一合所擒。 简单横向对比,难道我秦明不如杨长? 秦明那幽怨的眼神,已被宋江察觉领悟。 要论亲疏远近,宋江自然把秦明排在前面,而昨天杨长抢了自己风头,也不想他再继续吸引目光。 宋江心有顾忌,微笑着不说话,他希望杨长识趣。 你这么聪明机灵,当有自知之明。 可经鲁智深当众举荐,杨长不能为了圆滑而露怯。 这厮委婉说道:“承蒙鲁大师高看,小弟可以去试一试.” “众山寨刚刚合军,我希望首战只许胜不许败,试一试的心态不妥.” 宋江捻着胡须表情为难,心说哥哥已经给了你台阶,再不识趣就真让你出战,别到时候反被人擒了去。 此话一出,杨长还没出言回应,武松抢先站了出来。 他抱拳豪言道:“鲁大师、杨制使都与那厮斗过,武二技痒也想领教他高招,公明哥哥请派我出战!” 武松昨夜与杨长叙话,听出杨长曾拂宋江的颜面,就担心宋江对他义弟有意见,没想到今日点将就见端倪。 即使武松并不会马战,也毫不犹豫站出来请缨打圆场,他要调和修复两人关系,但一片苦心却让宋江犯了难。 “这” “哥哥。” 吴用看出宋江心思,便接下话腔解围,说道:“呼延灼武艺高强,更兼能征惯战,不可力敌,可用智擒。” “军师有妙计?” “然也,只需如此这般” 宋江听了吴用计策,当即抚掌喜笑颜开,挥手赞曰:“妙啊,军师此计大妙,众兄弟速去准备,稍后即随我开赴城下,先给青州来个下马威,都去罢。” “是。” “好。” 响亮齐整的应和声结束,各营头领陆续走出大帐。 武松则快步跟在杨长身后,并将其带到僻静少人地方,压着声音发出质问。 “伱怎么回事?之前的机敏聪慧呢?明知公明哥哥有意见,刚刚为何还要说试一试?” “我看鲁大师” “他就那样的性子,你不用跟着起哄,遇到刚才那种情况,完全可以沉默不言,我会出面帮你解围,以后一定要记清楚,万不可喧宾夺主!” “我省得了.” 看到杨长一副受教表情,武松欣慰点了点头,挥手说道:“走吧,我们先去整军” “嗯。” “等等。” 武松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忙叫住杨长追问:“公明哥哥是二寨主,梁山还有大寨主晁天王,莫非三郎与他关系更近?” “不是。” 杨长摇头回答:“不过梁山情况很复杂,回头再与哥哥细谈。” “复杂?好吧” 武松落草在二龙山,与鲁智深、杨志相处得不错,他两人也没因先上山而摆谱,平日里劫富济贫对抗官府,清心寡欲的日子过得非常简单。 现在听到杨长说复杂,才意识到梁山头领真不少,光此次下山就来了二十个。 经过昨日筵上观察,武松发现并非所有人都与宋江亲密,也就是说那边是个大江湖? 鲁智深、杨志都提议此战之后,带二龙山人马去梁山入伙,自己是不是要再劝劝? 稍后众军开拔,武松把麾下的喽啰,交给鲁智深领军指挥,自己则与杨长同行,路上为他教了不少江湖经验。 巳时许,四山联军浩荡兵临青州,早有哨探飞马去报知府。 知府慕容彦达闻讯大惊,与呼延灼商议后遣其出战,自己也登上城楼观战。 呼延灼领命出城,在护城河便排开阵势。 只见他单人独骑出前数步,而后擎铁鞭手指敌阵宋江,厉声喝道:“杀不尽、剐不绝的贼,之前龟缩梁山不敢出,如今怎敢犯大州城池?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呼延将军,你战败损兵折将,朝廷岂能相容?韩、彭两位团练皆归降,不如也降了我梁山,省得连累青州百姓。” 宋江嘴皮子功夫利索,呼延灼被三言两语气得满脸通红,旋即指他大骂:“呸,少在这妖言惑众,撒泡尿照照自己矮挫模样,我呼延家世代为朝廷大将,焉能与你等草寇为伍?有能耐就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呼延灼,休要猖狂!” 花荣听得大怒,正要纵马出战,却被宋江拦了下来。 他扭头看向右侧,手指呼延灼大喊:“秦明,打头阵!” “是!” 秦明手提狼牙棒,纵马向前直取呼延灼,心说我得擒此老贼,否则名声受影响。 他边跑边大声叫嚣:“狗官滥杀我全家,今日要你们填命陪葬!” 慕容彦达认得秦明,便扶住城墙提醒呼延灼。 “这厮是叛国贼将,呼延将军务必拿下,回头记你首功!” “恩相放心,驾!” 呼延灼催动座下马匹,瞬间如一团黑云扑向火焰,与秦明奋力缠斗在一起。 秦明想为宋江擒下呼延灼,向梁山众人证明自己的厉害,呼延灼想为慕容彦达擒下秦明,想将功折罪回朝复命。 两人都各怀心思,皆使浑身解数来战,可惜斗了四五十回合,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慕容彦达见呼延灼不能速胜,又看到宋江阵中花荣、鲁智深、杨志皆在,担心对方不讲武德派人夹击,遂鸣金收兵、坚守不战。 呼延灼回城来见慕容彦达,痛心疾首说自己就要赢了,却被城中鸣金之声打断,但最后却认可了对方的担忧。 城外这伙强人不好对付,必须要搬救兵才能获胜。 慕容彦达要他来日临阵,掩护送信使者冲出重围,呼延灼也都一一应了,同时派人时刻关注城外动向。 黄昏时分,帐下小校来报,说城北土坡有情况,有三骑在那驻足窥城。 呼延灼听了小校描述,立刻拍腿而起眼前一亮,笃定宋江与吴用现场研究战术,送上门的功劳不能不要。 他为了吞下这功劳,更怕去晚人就跑了,遂没请示慕容彦达,便带一百骑兵去捉人。 然而,战争期间哪有好事? 呼延灼带着幻想出城,最终落入吴用布下的陷坑中。 上午宋江声势浩瀚而来,是为青州守军带去心里压力,而呼延灼战秦明而不得手,心里着急会失去理智,再让宋江为饵给出诱惑,果然将其赚出城咬了钩。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路虎。 钩直饵咸。 吴用利用人性贪婪,轻松拿捏擒下呼延灼,宋江再利用口才优势,又为梁山添一员大将。 夜里,宋江点了十个头领,配合呼延灼赚开城门。 慕容彦达不知是计,亲自下城去迎接呼延灼,以示自己礼贤下士之心,可惜露头就吃到秦明狼牙棒。 群龙无首,青州遂破。 宋江带兵入城,下令只诛杀反抗守军,不残害无辜百姓。 可是,昏暗中的青州城,喧嚣吵闹到半夜。 四个山寨的土匪,哪能和官军一样听指挥? 抢夺仓库抢粮者有之,劫狱救人者有之,杀人报仇者亦有之 混乱之中,战场上有个特别的人,他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目标明确。 因为只有他,能看见奇特闪光。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三郎,你在作甚?” “二哥?” 杨长从一个军士尸旁站起,他记得武松领人厮杀去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但他并没露出半分慌张,微笑着解释:“小弟跟着看看,有没有受伤的人,敌人就补一刀,自己人便救走.” “是么?你这般善良,也会补刀?” 见武松狐疑不好骗,杨长又继续补充说道:“小弟主要是救自己人,是我在祝家庄作战养成的习惯,公明哥哥对此都清楚,另外小弟也有点私心” “私心?” “小弟一直没称手兵器,希望顺带在战场上捡些.” “蜈蚣岭得来那对宝剑” 武松拿火把一晃,看到杨长腰间挂了一把,另一把却不见踪影。 “剑太轻且短,马上作战吃亏,之前得来那对剑,我与娘子分拿,留着步战时用” “原来如此,你喜欢什么兵器?我等会也着留意。” “嗯” 杨长看了看手里长枪,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便说道:“比枪重些就好,但不喜欢狼牙棒,感觉没甚技巧.” “你也喜欢技巧?我省得了。” 武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后提镔铁双刀消失在迷雾中。 杨长当夜在青州,奔跑四处忙了两个时辰,才勉强捡到三百余尸体,基本都是枪棒、刀剑技能经验,以及少量的骑术经验。 他本以为又白忙活一场,结果枪棒技能竟攒够经验,就这么升级了。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以一持万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厨师好手、骑术好手、障眼法高手、农夫大师、拳脚小成、刀剑精通、枪棒圆满(人与器融会贯通,实战经验丰富,技法理解透彻,寻常人的极限)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 回到自己队伍驻地,杨长靠着墙根查看属性,心说圆满是常人的极限。 可梁山上是一帮魔君,还有炼气大佬公孙胜。 每日三省,我还不够强大,捡尸路任重道远。 临近子时,屋外降露。 杨长打了个呵欠,打算在屋内土炕上躺一会,却听到屋外有人说话。 “你家头领呢?” “刚还在门口坐着,此时应该在屋里休息。” “睡了?那我明早再来” 领兵在外作战,早说好各宿各营,二哥夤夜来找我,莫非有什么要紧事? 杨长立时坐起身来,高声回应:“二哥,我还没睡着,你进来吧!” “那好。” 武松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响,木门被推得大开。 他既高且宽的躯体,仿佛填满了整个门框。 杨长翻身下地时,借着屋外火把光亮,依稀看到武松肩扛武器,形状好似鲁智深禅杖。 嗯?二哥扛他禅杖作甚? “二哥,你这是.” “灯在哪里?快些点上。” “哦” 杨长摸到桌上油灯,在门口让喽啰续火点着。 回首看见武松捧着武器,一本正经说道:“三郎说要长柄重武器,我寻了一夜就发现这个,快看看合适不合适?” “啊?二哥是从鲁大师手里顺.” 杨长问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禅杖月牙另一头,那凸起的斧状铲柄竟没了,只剩下金属包裹的棒头。 我眼花了?还是在梦里? “三郎怎么了?” “二哥这武器是.” “我起初也不认识,刚找鲁大师问过,此物名为月牙镗,也称作牛角镗,可劈可砍也可刺,有接近二十斤重,三郎可用它替下长枪。” “月牙镗?” 杨长拿在手里掂了掂,十来斤对【一虎之力】很轻松,但阉割版水磨禅杖外形忒丑,所以他依旧找借口摇头,“这还是轻了些,二哥不用着急,小弟可以慢慢找.” “还轻?” 武松先是惊讶,后平静点头附和道:“也对,三郎天生神力,用十来斤的确轻了,你先确认自己要什么兵器,然后学鲁大师那样,找人直接打就行了。”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在战场上找” “那怎么行?没有称手兵器,战场很吃亏的,我之前惯使拳脚,拿到那对戒刀后,都在每日练习,至今才勉强得心应手。” “可我真的.” 杨长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为捡尸找个合理借口,但是武松对此却特别上心。 “没意向也无所谓,我去问问鲁大师、杨制使,两人都是行伍出身,必定熟知各种兵器,定给三郎选个心仪的,我走了.” “二哥慢走。” 武松比阳谷期间更热情,这让杨长有些受宠若惊,却没办法回绝他的好意。 次日,宋江在知府衙门做筵席,借得胜契机邀三山头领入伙。 武松当日听到梁山复杂,本想提醒鲁智深、杨志慎重,但考虑到杨长也在梁山,自己有必要去照应这义弟,也就没做这画蛇添足的事。 班师回梁山途中,武松对杨长带来鲁智深、杨志建议,言戟和镗都可以重点考虑。 且两种武器造型越复杂越重,但是对技巧的要求也高,玩不好就成了花架子。 杨长瞬间想到方天画戟、凤翅镏金镋,这两玩意似乎耍起来都很帅,他现在已是【枪棒圆满】段位,认为自己再次也不会玩架子。 吕布的方天画戟重量还算合理,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两百多斤,杨长认为自己即便拿得动,那座下马儿怕是受不了。 得,总之回山找汤隆,先搞好关系。 (本章完) 第111章 什么他喵的叫他喵的惊喜? 正月底,宋江携胜利之师回山。 晁盖早得到消息,率领所有在家头领,都到金沙滩迎接。 隆重之仪,尚属首次。 三山共十二名头领,依次由宋江介绍给晁盖,随后两人亲自在前引路,带众人上山赴接风宴。 武松则快速脱离人群,寻到杨长也就看到扈三娘,果然是英姿飒爽且有美貌。 “娘子,这就景阳冈打虎英雄武松,为夫的生死兄弟,快叫二哥!” “二哥,奴家有礼” “都是自家兄弟,弟妹不必客气。” 看到扈三娘满眼皆杨长,武松之前的担心随即消失,心说红颜祸水这个词儿,应该会在弟妹身上消失。 “三郎真是好福气,以后要好好待人家,他欺负你就告诉二哥,二哥一定给你做主。” “二哥多虑了,官人待奴家非常好,就算他真欺负我,奴家也心甘情愿.” “呃倒是二哥不识趣了” 武松豁然一笑,扬起手往斜前方一指,爽朗说道:“走吧,我们跟着上山去,等会要多吃几碗酒。” 一直提醒杨长娶妻娶贤,扈三娘懂事得令武松动容。 回想自己与武大的遭遇,心说我们都遇到什么女人?还是三郎福气好,就是不知这福分,与善良有无关系。 如果有,那他应该。 如果没有,二哥也替他开心。 杨长带着武松前行,发现一旁扈三娘欲言又止,旋即扭头问道:“娘子似有话要讲?二哥不是外人,不用对他任何隐瞒。” “有件喜事,迟些回到后山,奴家再与官人讲” “喜事?” “嗯” “好吧。” 看到扈三娘神神秘秘,杨长突然冒出个想法来,心说她肚子里莫非有了? 两人成婚已接近一年,大小战役总计超过上百场,要说有了也丝毫不奇怪,而且扈三娘一直心心念念。 好嘛,你终于如愿了,哥们要当爹了? 只不过夫妻俩现在这身份,有点愧对那未出世的家伙。 武松见两人说‘暗语’,杨长的表情奇奇怪怪,他不打听也不追问,默默的并排向前走。 爬坡上坎登台阶,花了不小时间才入得宛子城,看到那匾上聚义厅三个大字。 此时的聚义厅,早按晁盖的吩咐撤去原来座椅,取而代之是办筵的桌子板凳。 前面早到的头领陆续选位落座,他们看似随意实则分了尊卑。 与晁盖、宋江关系近的头领,本领高强或入伙前职位高的,很自然抱团往靠主桌附近入席,而那些边缘闲散头领,则知情识趣站在门口闲谈,等大部分入席落座再补位。 这就像同小区的住户,业主与租户各自成团来往,而业主与业主之间、租户与租户之间,又以单位不同、收入高低、学历高低,再次细分成许多小团体。 杨长、扈三娘、武松三人成团,在门边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空出了一席等其他人来补位。 门边与曹正说话的施恩,本打算上前与武松同桌,结果前排的朱仝呼唤杨长,然后径直走来补满了这空位。 朱仝刚才能坐在靠前,圆滑的施恩哪敢与他争? 看到好汉们陆续找到位置,晁盖率先端着酒碗走到高处,以寨主身份说了不少客套话。 无非是欢迎新头领来梁山入伙,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吃好喝好等没营养的内容。 而论到宋江‘欢迎致辞’时,什么除暴安良、什么替天行道、什么保家卫国等‘高档’词儿,如连珠炮般说了出来,甚至还提到期盼朝廷招安,为众人再谋个锦绣前程。 谁强谁弱,高下立判。 此时梁山有本事的那批人,绝大部分之前都有官身,一辈子当草寇肯定拴不住。 宋江正大光明提出招安想法,就是要把这群人都笼络到自己身边,他清楚人与人最稳固的关系是共同利益,而晁盖心里只装着绿林江湖。 眼界不够,就如井中蛙,不知池塘之美,更不知天空广阔。 晁盖听得招安刺耳,却也没当众驳宋江颜面,他准备下来再作沟通。 他不明白已立足梁山,好不容易得到权力和自由,为什么还要返回笼中生活,种种疑惑汇成了与宋江间的鸿沟。 ‘领导讲话’结束,接风宴正是拉开序幕,各桌内部先行厮杀,然后蔓延跨桌交战。 新来入伙的十二人,鲁智深与林冲、刘唐、雷横同桌,呼延灼与韩滔、彭玘、凌振同桌,武松与杨长夫妇、朱仝同桌,杨志与花荣、秦明、黄信同桌,其余八人本领差了一大截,只能坐在后方边缘位置。 新头领就像新员工,刚入职对环境对人都不熟,这时候都不会主动去敬酒,这是作为‘后辈’的自觉性。 武松自幼混迹市井,练就了一双人情世故眼,他即便待在原地不动,也看出堂内数十好汉,至少分了好几个团体,也变向印证梁山的复杂。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正寨主晁盖相对宋江式微。 筵席过半,不少头领都来找杨长敬酒,顺带认识打虎英雄。 看着那形形色色的人,武松惊讶杨长在山上的人脉,几乎囊括了方方面面,孙立、李俊、萧让、侯健、杨林. 杨长所串联起来的头领,在梁山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以至于寨主晁盖,也主动来找他敬酒。 “杨长兄弟,伱们这桌真挺有趣的,你在朱兄与武都头麾下都当过差,可要好好陪他们尽兴。” “小弟定舍命相陪。” “那也没必要,只要陪好就行.” 晁盖弯腰趴在杨长肩上,显得两人似乎异常亲密。 随后他又环视其余三人,说道:“朱兄、武都头,你们可别省酒,至于弟妹就随意好了,大家请.” “天王哥哥请” “对了弟妹,那件事还没与三郎讲吧?” “还没.” 晁盖走前与扈三娘的对话,听得杨长直接懵在原地,他马上联想到山下的画面,心说我老婆怀孕你知道了? “那就好。” 看到杨长脸上长满问号,晁盖弯腰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回去就知道了,哥哥给你准备了惊喜,不用谢我” 晁盖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杨某人心里更不淡定,什么他喵的叫他喵的惊喜? 虽然知道扈三娘不会背叛自己,但杨长也有种头上长草的感觉。 他好想现在就问清楚,但是晁盖端酒碗前脚刚走,黑三郎也笑嘻嘻跟过来。 宋江敬酒不说套话,他和武松谈兄弟情,对杨长谈欣赏、谈前途,与扈三娘谈兄妹情,对朱仝谈感恩谈未来。 对比晁盖、宋江敬酒表现,武松心里瞬间分出谁强谁弱,终于明白晁盖式为何式微。 等到旧头领全面开花,新头领们也各自出动。 众人陆续来杨长这桌敬酒,武松发现杨长对多数人都正常回应,唯独对张青、孙二娘冷淡。 武松后悔用十字坡练他心性,也不打算劝杨长去认可张青夫妇,当时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 扈三娘见杨长表情不对,正想询问原由却被武松打断。 他指了指斜前方前方,一个虬髯黑脸的汉子,小声问:“弟妹,那黑脸壮汉是谁?看他多次想来这敬酒,可每次半路就改道” “嗯?” 扈三娘扭头望去,脸色陡然一变,咬着嘴唇不说话。 武松诧异看向朱仝,朱仝也蹙眉板着脸,最后是杨长给了答案。 “那是叫李逵,人称黑旋风。” “嘶弟妹休怪,二哥属实不知” 武松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向扈三娘作揖赔罪,却不知朱仝与黑厮何仇,他梁山的复杂又认识深刻了些。 午后酒足饭饱,头领们原位休息闲谈。 晁盖、宋江、吴用三人,趁着刚才席间说话的功夫,已对新上山头领做了安排,就等着找时机与众人宣布。 看到大家几乎没醉,晁盖便让吴用宣布人员调整,及三山兵马的屯驻安排。 首先,重建外围被拆除酒店,守店头领也由于有新人加入,以张青、孙二娘代替石勇、郑天寿,负责在西山开酒店,郑天寿调任山前军寨,石勇调任鸭嘴滩小寨,其余三店人员则不变; 其次,汤隆任铁匠总管,提督打造诸般军器铠甲,侯健任旌旗袍服总管; 再次,杨志任山右旱寨林冲副将,李忠任山左旱寨花荣副将,周通、曹正任后山军寨副将,呼延灼、鲁智深、武松、施恩、孔明、孔亮留山顶大寨。 最后,白虎山之兵编入山顶大寨,桃花山之兵一分为二,编入山左旱寨、后山军寨,二龙山之兵也一分为二,编入山右旱寨及后山军寨。 新入伙十二头领安顿完毕,三山兵马旧部被分散打乱,彻底融入梁山这个大家庭。 经过这次调整,前后左右中五寨实力均有提升,特别是原本监看马匹的后山寨,实力提升尤为明显。 算上原有养马的几百羸兵,后山总人数突破到千人以上,杨长摇身成为梁山实权头领。 吴用宣读完调整不久,杜迁即带着麾下一众负责后勤的喽啰入内,为新入伙头领们分配提前准备的房舍, 杨长心里装着那所谓惊喜,所以在武松等人离开聚义厅之后,第一时间带着扈三娘向晁盖、宋江告辞。 所谓小别胜新婚,杨长表现出的‘急迫’,大多数人都能够理解。 看着这对壁人消失在门口,晁盖、宋江心里都各自打着算盘。 杨长席间表现出的强大人脉,在梁山影响力甚至超过了林冲,更不亚于一个并入山寨的头领。 晁盖下定决心要把拉入自己阵营,而宋江自恃有义妹、武松双保险,不会让杨长成为他人的刀。 杨长曾经不识趣当众抢婚,受到了宋江长时间的冷漠对待。 有时想起他就想起王矮虎的不幸,但随着杨长影响力持续增强,这种冷漠又逐渐转化成热情。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亘古不变。 杨长夫妇出了宛子城,还没走到北山关隘位置,这哥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忽然停下来追问所谓惊喜。 “娘子,究竟是什么惊喜?莫非是你怀了我的骨肉?但晁天王怎么也知道?” “官人说啥?” 扈三娘听得一愣,紧跟着就蹙眉摆手,小声嘟囔道:“真有这种好事,奴家哪能等到现在都不说?而且也不可能告诉晁天王,等会到了后山就知道了” “不是怀孕?” 杨长顿首脑袋一片空白,他想不出还能有其它惊喜,难道是刚才吴用宣读的人员调整? 后山军寨大幅增加人员,相当于多给杨长增加了权力,但这件事如果算惊喜的话,晁盖就不会在敬酒时那样眉飞色舞。 更何况那新副将周通,似乎也是个好色之徒,也不知会不会出幺蛾子,要是王矮虎第二就纯属恶心自己。 杨长百思不得其解,便拉着扈三娘衣袖追问:“哪能有啥惊喜?应该和晁天王有关系?娘子就别卖关子了,为夫快把脑袋想废了” “你看,又急.” 扈三娘打趣一笑,拍着他后背讲起大道理。 “回营就真相大白,官人常劝慰奴家‘好饭不怕晚’,那就再忍耐一会,反正是一桩好事。” “好嘛。”杨长眼睛睁得大大的,苦涩一笑就与她反打趣:“这样玩是吧?娘子学坏了,现在让为夫忍耐,夜里我会报复” “啊?如何报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扈三娘知道杨长不会真报复,她最初听到回答没理解何意,想明白后瞬间红透了耳根。 杨长搂着女人继续下山,心说再忍耐一会也无所谓,倒要看看你们卖什么关子。 当时山间不时有寒风掠过,但扈三娘被幸福笼罩无限温暖,她软软靠在杨长身旁行走,前行没几步又停下。 “怎么了?” “官人,奴家怎么就怀不上呢?是不是找个郎中给看看” “嗯?娘子怎么也急了?早说了这种事情看缘分,我都不急你着急作甚?再说这段时间我不在梁山,要真怀上反而有问题。” “讨厌.” 扈三娘本来情绪突然低落,却被杨长插科打诨逗笑了,之后夫妻两个有说有笑下山去。 回到营寨大帐,杨长环顾四周寻找惊喜,扈三娘却叫来亲兵成王,嘱咐道:“官人已然归来,你知道怎么做?” “小的明白。” 看着成王小跑离开,杨长走到榻边慵懒倒下,喃喃笑道:“娘子守了大半天,晁天王也言之凿凿,希望真是个惊喜.” “不会让官人失望。” 扈三娘望着榻上人,微笑着走到方桌旁俯身擦拭灰尘,一副家庭主妇的既视感。 不多时,帐门口响起呼唤声。 “兄长?” “三郎,真的是你吗?” 前者声音稚嫩怯生生,后者疑惑中带着希望,但都是存在记忆的声音。 杨长听得一个激灵坐起来,跟着翻身下地迎了过去。 惊喜还真是个大惊喜,自己派的人没寻到的叔叔一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叔叔、婶婶、小俭.” (本章完) 第112章 镜中花水中月(7k) “真是三郎!” “看见了” 卢氏看到杨长表情激动,杨德依旧不改往日稳重个性,像个战场主将般挡在妻儿身前。 亲人久别重逢,痛哭流涕的画面没出现,开始表现激动的卢氏与杨俭,也在看清杨长之后变得拘禁。 两年前的不欢而散,是埋在杨德夫妻心里的一根刺。 原以为杨长已客死他乡,不想竟成了梁山的头领之一。 杨德一家出现的那一刻,杨长就知道是晁盖找人寻来的。 此时三人立再原地不说话,杨长误以为他们不想留在梁山,便拱手说道:“天可怜见,都快来坐下说话,去年我曾派人去景南乡找寻,结果听说你们早早就搬走了,侄儿这些日子外出作战,根本不知有人请你们上山.” “是晁天王安排的,据说派了好些人前往阳谷打听。” 扈三娘搭话补充后,杨长又继续说道:“叔婶要是不喜欢这里,侄儿会想办法送你们下山,但这事儿暂时急不得.” 晁盖辛苦找来的‘人质’,如同进了貔貅嘴里的铜钱,想再出来的难度非常大,不过杨长知道后面会招安,最不济就在山上忍耐几年。 岂料杨长话还没说完,卢氏就一把拉着杨俭先坐下,哀怨叹道:“三郎太客气了,相比之前饥一顿饱一顿,能在梁山吃上口饱饭,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伱们的日子这么艰难?”杨长听了咽了咽口水,旋即扭头盯着杨德那张晒黑的脸,蹙眉问道:“五叔,莫非是我弃了县里公差,阳谷的官员有意刁难?” “是,也不是,唉” “怎讲?” 听了杨德如此回答与叹息,杨长紧蹙的眉心隆得更高了些,他自责当初想得不周全,让叔父一家受到连累。 没等杨德回话,婶子卢氏接过话腔,答道:“这事跟三郎没有关系,都是官老爷们不给活路,强行把没地契的田地算公田,我们家多数田地都是自己拓荒,根本就没有地契这一说,到后来自己开荒还得交租.” 杨长默默听着卢氏抱怨,才知道新土地政策已在京东东路铺开。(京东东路,北宋地方行政区之一,范围包括今山东全部,河南、安徽、江苏的一部分) 杨德是个老实的乡汉,又是从外地迁入景南乡,没钱也没关系挡住朝廷这轮盘剥,只得放弃辛苦开垦的土地,然后带着妻儿躲进了山里,靠着打猎勉强维持生计。 看到老实人落难,还与自己沾亲带故,他不禁想起后世一些论调,说宋朝是最适合穿越的时代,相比军事上强大的汉唐,宋朝经济繁荣、物资丰富,老百姓日子过的富足。 然而,就像杨德这么勤劳的百姓,被一个政策就能逼得活不下,这个所谓的古代好时代,不过是文人士大夫的好时代,朝廷现行‘公田收租’的政策,只能执行到最普通百姓层面。 杨长看到五叔一家瘦了很多,可以想到这两年他们是如何煎熬,旋即嘱咐扈三娘。 “娘子,营中晚饭啥时候开始?让他们今晚多备几个菜,我要亲自为五叔一家做顿好的。” “官人,桃花山、二龙山喽啰已在附近安顿,曹正、周通两位头领等会必来拜谒.” “中午在聚义厅已见,通知他们明早再来便是,今晚得与五叔他们团聚。” “那好吧,奴家这就去讲.” 扈三娘起身正要出帐,杨德突然沉声将她唤住。 “三娘且慢!” 嗯? 杨长、扈三娘同时一怔。 只见杨德一本正经说道:“三郎既为梁山头领,又是这后山一寨的主将,有公务就该去忙公务,我们能有地方栖生已是万幸,而且这几天一直好吃好喝招待,怎能再给你拖后腿?见到真是你,我们也就放心了” “难道还有假杨长不成?” “三娘讲了你不少事,我们都不敢当真.” 杨长摆出一副不可思议表情,卢氏随即看了扈三娘一眼。 她不懂江湖上那些事,单单从女人角度去分析,心说你小子在景南乡那么普通,突然娶到这么漂亮的女子,说出去谁敢相信? “呵呵.”杨长听得豁然一笑,站起走到扈三娘身旁,喃喃道:“我也觉得做梦一般.” “现在都清楚了。” 杨德一拍大腿站起身,同时挥手示意卢氏、杨俭,带着命令口吻说道:“我们先回住处去,等三郎忙完手头事,我们叔侄再叙旧不迟,到时五叔想请你帮个忙。 “都是亲戚,有事您吩咐就是。” “不急,不急.” 杨德转身把手一扬,依旧是之前那倔脾气,儿子杨俭笑着挥手辞别,一个箭步跟了上去。 而卢氏则走到杨长身边,小声夸赞:“三郎有福气,你娘子万里挑一。” 目送五叔一家消失在帐外,杨长突然用肩碰了碰扈三娘,用俏皮的口吻打趣。 “我们也走吧,万里挑一” “嗯?要去哪里?” 扈三娘本已度过新婚羞涩期,但是受到杨长婶子的夸奖,俏脸不受控制再次红了。 “办那所谓公事去,我这一没有显赫出身,二没有做过高官要职,就别托大等人来拜谒,咱亲自上门走一遭去。” “说得也对,官人在青州曾与鲁大师切磋,也不需要再树立威望,平易近人或许更好。” “我可没想那么多” 曹正、周通来后山当副将,很明显是晁盖、宋江整合二龙山、桃花山的安排,等到这些山头彻底融入梁山,必然还会迎来再次调整。 杨长本没把两人放在眼中,但周通有抢亲的劣迹经验,就不得不提前对其敲打。 至于林冲徒弟操刀鬼曹正,大聚义后的排名非常靠后,而且还负责梁山屠宰工作,显然没有沾到林冲的光。 或许在青州借了鲁智深的威风,亦或许晁盖、宋江都对杨长青眼有加,曹正、周通对杨长、扈三娘显得十分尊敬谦卑。 其中周通让杨长十分意外,这位有劣迹的桃花山二当家,当着杨长都不敢正眼看扈三娘,而且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与他土匪的身份十分违和。 杨长原打算来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两人都是软柿子。 当时二龙山、桃花山喽啰与家眷还没安顿妥当,他们要趁天黑之前将简易帐篷搭起,生活区与营区还很混乱。 杨长不想添麻烦,巡视一圈就直奔杨德住处,他今天被扈三娘狠狠卖了个关子,再不想去猜杨德一家的需求。 夜里,卢氏做了简单的粥饭。 杨长、扈三娘到时正好遇上开饭,就添了碗筷与杨德一家共晚餐。 借着吃饭的功夫,杨德说出了自己请求。 “三郎,你既然管着这后山,五叔打算找你要块地,开垦出来种蔬菜粮食,说不定能自给自足,晁头领不会让交租吧?” “交租?” 杨长不禁一愣,随即苦涩笑道:五叔说哪里话?我和三娘是梁山的头领,不用你们辛苦种地,食物衣服按时都会发的。” “我和你婶子都是农民,这么多年都干习惯了农活,我们不想等着分吃分喝,况且你们以后有子女要养,不能全用在我们身上” “可是.” “算五叔求你了。” “好吧。” 杨长抵不住杨德的坚持,应下请求又看向卢氏,问道:“俭弟有什么打算?他岁数小不能当兵,是跟着叔婶学种地打猎,还是另外学一门傍身手艺?” “他爹,你看” 卢氏看向杨德拿主意,杨德手捧饭碗不假思索道:“先跟着我们种地,其余事大一点再说吧,反正一辈子都出不去” “五叔不必悲观,宋公明一心想报国求招安,姑且在梁山忍耐几年,早晚还你们良民身份。” 听了杨长安慰之语,杨德面不改色自言自语,“若是当良民没有活路,我宁愿待在梁山种地。” 普通人要求很低,但凡能够吃上饭,很少选择落草为寇。 杨德普通、善良又正直,从他口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对朝廷已不报希望。 “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以后有小侄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们一口吃的,决计不会再为生计烦恼” 杨长留下这句豪言话,便带着扈三娘转身离去。 从杨德遭遇和变化来看,赵宋王朝已经失去民心,以后若真遇上靖康剧变,有多少百姓会给金人带路? 就像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为洋大人引路的普通百姓,他们难道是天生的汉奸? 又如《茶馆》中那句经典台词:我爱我的国啊,可是谁来爱我呢? 杨长身处于水浒世界,他知道剧情终点为‘宋公明神聚蓼儿洼,徽宗帝梦游梁山泊’,然而后面是否出现靖康很难预料。 更为致命的是,杨长穿越到此三年有余,无法把古代的纪年法,与公元纪年法转换对应。 他曾在阳谷、郓城两县当差,对所谓政和某年没有具体概念,除非朝廷马上改年号为靖康,他就知道北宋末日到了。 杨长回去途中默然不语,扈三娘想起他与杨德的对话,忍了半天才开口询问:“官人,对于五叔一家,你到底怎么打算?” “能怎么打算?五叔这个人好强且犟,肯定不愿去打家劫舍,要种地就让他好好种,手里有点事做也挺好” “奴家不是这意思,我看五叔对朝廷心灰意冷,如果将来朝廷真下旨招安,届时又让五叔一家回乡为民?亦或者带在身边尽孝?” “嗯?” 杨长突然停下脚步,举目全是灰蒙蒙色彩。 此时还没完全入夜,处在日落月未出的间隙,天上只有长庚孤星闪耀,就好像地上仰望它的人,独自置身在黑暗里。 “举目一片混沌,何必过早确定未来之事?眼下我们就如长庚星,微弱的光照人不亮,还是先壮大自己,只有自己越发强大,选择面才越发宽广” “奴家听不太懂.不知官人要如何壮大?” “呵呵.” 扈三娘的问话,听得杨长笑出了声,心说哥们有捡尸命格才敢豪言,普通人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他伸手揽住女人肩膀,一本正经说道:“这些不需娘子考虑,那都是你男人该做的,总之等着享福就是。” “可奴家想帮官人,不想官人太辛苦” “没问题,等会陪我出汗。” “出汗?” 扈三娘听得愣住,好半天才想起男人在拨撩,旋即小粉拳锤了过去。 杨长从征旬月归家,夜里自有鱼水温柔。 次日上午,杨长带杨德在后山选地垦荒,扈三娘则陪卢氏家中说话。 杨长远出未归这段时间,杨德与家人都对扈三娘很疏远。 他们担心贼寇编故事想赚杨长,直到叔侄相认才变得释然。 时值辰巳之交,杨德选了几块待垦土地,想趁着开春前就干起来。 杨长农夫技能已到大师,对农事的经验已超过杨德,但斟酌再三没开口提建议。 他寻思犟人固执己见难劝,以及周边土地不平不肥,不指望能种出高产作物。 杨德自给自足值得鼓励,但杨长不会就此放任不管,还会明里暗里持续给予帮助。 叔侄俩正准备回去时,扈三娘突然带着武松寻了去。 “二哥?你甫到梁山,以为你今天要忙.” “没什么好忙的,我把手头喽啰都交了出去,便想着来你这边看看,这位是你从叔.” “草民叫杨德,之前与武都头见过。” “武松记得。” 杨德在梁山看到武松,就好像看到老朋友,打虎风采如泉喷涌在回忆里,让他觉得自己仍在阳谷。 杨长见杨德难得开怀,武松又是第一次来自己地盘,便让扈三娘去吩咐营中火房,中午在帐中安排一场家宴。 家宴筹备期间,晁盖突然派人来到后山,邀请杨长及杨德山顶吃酒。 由于晁盖邀请杨长叔侄,后山就剩下扈三娘及杨德妻儿,这让来做客的武松很尴尬,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杨德以为杨长会停了家宴,结果他侄儿直接以家宴为由,推辞了梁山一把手的邀请。 看到传信喽啰悻悻而回,杨德和武松都想对杨长说教,可都碍于有人在场没开口,结果家宴中途那喽啰去而复还。 晁盖非但没因被拒而怒,反而让杨长与武松中午先聚,把吃酒时间推辞到晚上,并邀约武松与杨长同往。 杨德听了喽啰传信,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感觉没资格再教训杨长。 简单用了些酒菜,杨德就带着妻儿告辞离去,把空间留给杨长与武松。 自己不过是一介农夫,侄儿成了梁山重要头领,寨主晁盖请吃酒都差点三顾,自己哪能对江湖草莽指指点点? 下午,杨长带武松参观营寨,之后两人便一起登山上顶。 两人行至半路,武松看到路旁有块大青石,便手指青石提议暂作休息。 武松与杨长先后坐下,跟着喃喃说道:“我上梁山仅仅才一天,就发现晁天王对三郎特别器重,他花大力气寻到你叔父,又给后山添了不少兵马,不知三郎作何打算?” “二哥的意思.” “你之前说梁山情况复杂,我当时还没觉得有多大问题,但昨日接风宴上看得真切,晁天王与公明哥哥暗中较劲,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哥哥想问三郎支持谁?” “这”没想到武松问得如此直接,杨长沉吟片刻后蹙眉摇头,言曰:“二哥慧眼如炬,公明哥哥后来居上,晁天王身为寨主却掌握不了大局,自然不甘也不会坐以待毙,可是两人待我都不错,小弟还真不好说” 武松听后也蹙起眉,捏着下巴继续追问:“公明哥哥誉满四海,天下豪杰慕名来投,才造就梁山如今局面,绿林比的是拳头和义气,你认为晁天王能力挽狂澜?” “只怕不易.” “既然不易.” 看到杨长抿嘴摇头,武松突然侧身正面对着他,语重心长劝道:“三郎素来聪慧,又为人义气且善良,可别轻易做了他人刀,二哥在阳谷与恩州时,就是受人恩惠义气助拳,以至于后面吃了大亏.” “二哥放心,小弟不会” “不会?” 想起快活林、鸳鸯楼等往事,武松情不自禁出言打断杨长,正色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左右摇摆非好汉,最好提前表明态度,晁天王怎不去拉拢花荣?之前弟妹出嫁那件事,三郎与公明哥哥生隙,然后被人趁虚而入,你不可能看不出。” “嗯。”杨长点头不否认,跟着反问:“二哥劝我彻底倒向公明哥哥?” “我与公明哥哥有结义之情,自然会无条件的支持他,现在劝三郎表明心意,虽然辜负晁天王的青睐,实则是让他早点对你死心,那样也不会浪费精力,不过.” 武松见杨长不苟言笑,话到最后突然调转话锋,沉声说道:“我与不少人结义,但你是我的亲兄弟,如果你要站晁天王一方,二哥至少可以保持中立。” “小弟怎敢连累二哥不义?” 杨长说话时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紧跟着又抛出一个致命问题,“二哥,你喜欢现在生活,还是希望朝廷招安?” 武松也是精细汉子,哪听不出这弦外之音?杨长很明显是从内心需求着眼,让自己选择晁盖还是宋江。 这还用选? “二哥讲心里话,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无拘无束快意恩仇,招安与那些腌臜为伍,属实没什么意思,三郎心意我已明了” “明了?小弟并不想站谁。” “什么意思?” 杨长从青石上站起,望着山坡旁白色雾气,意味深长说道:“正月天寒地冻,雾气看似已经笼罩梁山,可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随着春后气温逐渐升高,眼前的雾气就会遁形,所以为何要吹散迷雾观山景,或者穿梭在雾中观山景?等大地春回、盛夏降临不就行了?” “说得我都迷糊了” 武松一脸懵态望着杨长,好像在说听懂了又没全懂。 “小弟不想倒向任何人,无论他们谁最终控制梁山,也无论是否受到朝廷招安,我待在梁山只想守护想守护的人” “嘶” 听到杨长的最终答案,武松凝眉倒吸一口凉气,正色提醒:“三郎现在后山任主将,在梁山的地位已经不低,你若继续不表明态度,他们有可能会加强拉拢,也有可能同时放弃” “无妨。”杨长不以为然,瘪嘴冷笑道:“眼前这些权利,小弟根本不在乎,说到底不还是贼寇?困在这八百里水泊,跟困在牢笼有何区别?” “三郎看得通透,二哥自愧弗如。” 武松叹了口气,拉着杨长继续前行,同时安慰道:“你按自己心意去做,哪怕晁天王和公明哥哥都针对,二哥也会支持你!” “嘿嘿,其实没二哥想得严重,梁山有这样心思的人不少,登州孙提辖就是个例子。” “孙立?我听过他的大名,趁着此时山道上人少,三郎多讲讲各寨首领,二哥想心中有数。” “没问题,小弟就从登州派说起” 杨长站在‘上帝视角’,一路为武松分析梁山各派,其结论果如之前所言,梁山的情况非常复杂。 像二龙山这种大势力,加上几个头领都非常强,晁盖和宋江没有一方不争取。 当晚晁盖以请到杨长、武松吃酒,约定来日再叫上林冲、鲁智深;而宋江得到消息次日也做筵,直接请来武松、杨志、鲁智深以及杨长,针锋相对的意味十分强烈。 武松因为杨长之故,并没有完全倒向宋江,而杨志之前与晁盖‘有恩怨’,宋江招安路线很适合,所以他很快就站了队。 至于花和尚鲁智深,他心中不装尔虞我诈,无论晁盖、宋江都拉拢不住,偏偏两人又都想收复这员虎将,所以三山归水泊之后,每日都有人请大和尚吃酒。 有时是晁盖、宋江亲自做筵,有时是他们心腹轮流做筵,这让好酒的鲁大师疲于应对,他偶然发现邻居武松常去后山,缺席了多次头领们的宴请。 尝试去后山做过一次客,鲁智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有时独行前往,有时跟着武松一起,有时拉着林冲同行,或吃酒或切磋武艺,或待在后山发呆,竟能收获内心宁静。 梁山的各级大佬,多次到后山‘打卡’,杨长让晁盖、宋江更为重视。 重要集会、头领及亲眷生辰,都会隆中邀请杨长出席,其风头一度盖过其它主将。 而杨长就像‘滥情渣男’一样,游走在两个大佬间‘搞暧昧’,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 正月底,二月初。 林冲来后山贺曹正生辰,到了后山大寨就遇上杨长。 寒暄数句之后,杨长想起几日没见鲁智深,便借机问道:“教头哥哥,怎不见鲁大师同来?” “杨兄不知?” “小弟这几日营中事繁,没有机会去到山顶大寨.” “鲁兄见梁山团聚热闹,他想起少华山有旧友,已于五日前去了华州,打算取几个好汉来入伙,武都头与他做的伴当。” “原来如此。”杨长恍然点头。 难怪二哥也好几日不见,原来陪鲁智深出了远门。 杨长对水浒剧情的了解,主要来源于98版电视剧水浒传,其中就没有鲁智深、武松华州的剧情,所以他根本不知有这回事儿。 鲁智深、武松作为梁山步军最强战力,杨长对他们这趟公差丝毫不担心。 可过了八九日时间,晁盖、宋江突然召集各首领,扬言要出兵华州救鲁智深,杨长这才知道大和尚落了难。 晁盖、宋江之前频繁示好鲁智深,杨长以为他们会因谁下山起争执,重现当初出兵青州救人前的画面,却没想到晁盖像变了个性子,竟坐在寨主座椅上静看宋江表演。 宋江对晁盖的表现也很诧异,但他没时间去考虑对方心思,当仁不让作为主将挂帅,并以花荣、秦明、林冲、杨志、呼延灼为前军先锋,中军吴用、朱仝、杨长、徐宁、解珍、解宝,后军李应、杨雄、石秀、李俊、张顺,命裴宣共调马步军七千精兵下山。 晁盖今日一反常态,并非甘愿拱手把权利让出,主要是觉得华州路途遥远,中途还要经过京畿重地,一旦被官军包围会有危险;其次通过上次争抢兵权失败,发现自己能调动的力量很少,所以打算谋定而后动,他想趁着宋江出兵华州,将留在梁山的头领争取过来。 至于争取谁?通过宋江今日遣将,晁盖发现了一些端倪。 先锋五人除了元老林冲,晁盖完全没有信心争取,后军五人要么势单力孤,要么与宋江有特殊经历,短时间也不容易争取,唯独中军几人都有机会,其中解珍、解宝最为奇怪。 ‘左右护法’不该是吕方、郭盛?怎么现在变成了解家兄弟? 晁盖记得上次打青州,解家兄弟就曾随军出征,这次不带孙立而独带他们,是争取不到孙立退而求其次?那我不得趁虚而入? 宋江见晁盖今日‘乖巧’,就对他说了句客套话,没想到这厮‘蹬鼻子上脸’。 “哥哥,小可调拨已毕,您有没有补充?” “自然有的。” 晁盖扶住把手站起身,睥睨那十几个点到的头领,最后将目光落到杨长身上,一本正经说道:“杨长兄弟刚与亲人团聚,我看此次华州他就不去了,山寨还有好几十个兄弟,贤弟别这么不近人情!” “呃” 宋江被怼得一怔,但他并没露出怒色,而且还陪着笑脸回道:“还是哥哥考虑周全,小可只考虑到武都头在少华山,想着他们能够并肩作战的.” “贤弟考虑不周全,我当然要帮着查漏补缺,咱们虽然落草梁山为寇,也得考虑兄弟们的天伦人情,快带人下山去罢,可别耽误了救人。” “欸” 说了3月有空就多码点,作者君说到做到,今日7000字大章。 (本章完) 第113章 秘密武器(7k) 宋江抱拳回应同时,余光瞟到扈三娘的表情。 女人的质朴情感,犹如春色满园关不住,眼中对晁盖充满了感激。 宋太公虽收扈三娘为义女,然而与宋江却无半点兄妹情,甚至还有乱点鸳鸯谱的怨念在。 正面拉拢不到杨长,就偷偷帮他找来杨德一家,现在又用权利讨好扈三娘,准备走迂回路线是吧? 晁盖收买人心的手段,与在村里做保正时没区别。 无非经常相约吃酒聚会,给些小恩小惠与适当权利,再腐化其家眷做工作 这些粗浅手段在村里实用,对付头脑简单及本领差的奏效,但用到聪明人身上却不行,他们往往思想复杂。 宋江至今也没看懂杨长,没看懂他欲望和弱点是什么。 要说他对权利和地位执着,就不会放弃公差身份落草梁山,上山后被忽视冷对也没有怨言,做了千人主将同样没看出喜悦; 要说他像普通人般喜欢财富,这厮自祝家庄就开始清扫战场,这么久都没私拿一件财物; 他最有可能是好美色,之前敢公然抢婚扈三娘,说明其色胆不可谓不大。 然而自古红颜多祸水,宋江有心也不会给杨长送女人,他怕再次引起兄弟间反目,王矮虎之死就是前车之鉴。 这厮还有什么弱点? 他上次与武松闲谈,谎称想将杨长调至山顶大寨,这样方便武松与义弟平常走动,而武松却说杨长喜欢恬淡,建议留在后山更合适。 近来获悉杨德在后山垦荒,杨长还抽空去帮着干农活。 莫非这厮最重亲情?真被晁盖押到宝了? 回去找宋太公辞行,宋江不停盘算思量对策,最终也打算从杨德入手。 当天下午,十数头领及七千精兵,略作准备就相继下山。 经历数个时辰喧嚣,整个梁山也如那七千军马,于路偃旗息鼓一般模样,慢慢归于宁静之中。 陶宗旺的‘梁山建工’,在山顶宛子城项目一个接一个,根本没时间帮其它营寨建房。 梁山这半年新入伙的人员,大部分都住的简易帐篷,各寨对房舍的需求相当大。 七千精兵无一人出自后山,杨长正好趁别营外出作战空档,完成对后山军寨的扩建工作。 宋江下山次日,杨长即召来曹正与周通下达命令,要求两人分配人员伐木、采石、清障等,他要在原营左右修建新营区。 简易帐篷冬冷夏热,新并入的喽啰为自己建房都很积极,后山一时间干得热火朝天。 而杨德选好垦荒地后,立刻带着妻儿一起干活,三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同刚到景南乡那般勤劳。 杨长忙完营中事务,即来到叔父一家垦荒地里,从杨俭手里接过锄头想帮忙,却很快被杨德制止住。 杨德当时夺下锄头,正色说道:“自古什么人干什么事,我们农夫在地里刨食天经地义,而三郎现在管着一寨千余将士,不该把精力浪费在这里,快回去忙你自己的事” “我今日忙完了,便想着” 杨长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杨德凝眉摇头,带汗的脸上写着坚毅,心知再劝下去也没用。 于是望向瘦弱的杨俭,继续说道:“俭弟年纪尚小,别干重活伤了身子,干脆安排他到营中,跟着那些勤杂兵,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他去营中能干什么活?受你庇护不得整日耍闲?与其到营中浪费时间,不如跟着我们学种地,我农闲还会教他打猎,三郎好意五叔心领了,但他真不是从军的料.” “好吧。” 看到杨德如此坚持,杨长拗不过悻悻而回。 他阔步回到大帐,赫然发现宋清竟等在里面,正悠闲地喝着茶汤。 “四哥?” “我许久没来后山,没想到现在竟如此热闹。” “四哥今日这是.” “呵呵。” 宋清挥手示意杨长就坐,随后捋着小胡子道明来意。 “父亲听说你从叔来了梁山,便让我来请他们上山一叙。” “这个.” 见杨长露出为难神色,宋清连忙诧异追问:“不方便吗?” “实不相瞒,我五叔最是闲不住,此时正在附近垦荒,他要赶在春天播种,所以最近段时间,都无闲暇去见太公.” “原来如此。” 宋清恍然大悟,旋即又追问:“兄长下山前特地叮嘱,要我没事多来后山看看,怕伱面皮薄不愿开口,自家兄弟本该互相帮助,我看你这里如火如荼搞建设,伙食开支应该有所增加,需要四哥帮你协调食材么?” “食材?” 杨长听得心下一动。 宋清负责提调梁山筵席,手里自然有食材资源,心说宋江比晁盖厉害多了,懂得急人之所急。 “后山营寨扩建,干的都是力气活,四哥如果手头方便,可以调拨些肉类,另外还有食盐.” “三郎开口,怎有不便?我上山就安排。” 杨长本着为兄弟谋福祉,又与宋清关系素来不错,便顺水推舟要了些物资,而宋清自然满口答应。 宋清与杨长闲聊半晌,就准备回山顶准备物资,但临行前突然转身停下,蹙起眉头补充: “后山营寨扩建,估计要月余功夫,只改善一次伙食,恐怕是不够的,你干脆给我派个人,每隔几日报送食材数量,我便按需提前去准备,怎样?” “那敢情好。”杨长直点头。 他正打算外出叫个亲兵来,宋清却伸手拽住他衣袖,小声提议曰:“这种事就别找普通喽啰,听说你从叔有个儿子,十来岁无所事事,正好叫来跑腿。” “呃好.” 这一刻,杨长才算意识到,宋清来此真实目的。 宋江悄无声息的拉拢,不是晁盖那脑子想得到的。 关键这提议令杨长不想拒绝,与其看着杨俭跟父母锄地,真不如帮着跑跑腿儿。 黄昏时分,杨长与扈三娘到杨德家蹭饭,顺带说出宋清的建议。 这一次,杨德没拒绝。 帮着传话搞后勤,总归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 杨俭做了两次传话筒,宋清就表示这孩子机灵聪明,想留他在山上帮着打下手。 宋清为人处世恰到好处,杨长认为杨俭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当即就代替杨德做了主。 杨德知道消息非但没生气,反让杨长带他与卢氏上山,去拜谒宋太公与宋清表示感谢。 消息很快传到晁盖耳中,让他有种吃了死苍蝇的感觉,仿佛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段时间,晁盖频繁接触孙立、穆弘、张横、邓飞、欧鹏、杨林等人,有意拉拢山上中立的大将,以及不被宋江重视的小山头领、豪强、散人。 但凡武艺还算出众的头领,都在晁盖拉拢与示好范围,为以后亲自领兵下山作铺垫,却唯独忘了杨长这一出。 杨德拜访宋太公当晚,杨长与扈三娘准备合帐就寝,帐外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杨长循声出帐探看,发现竟是活阎罗阮小七。 “小七哥?” “晁天王有要事相商,请杨兄即刻跟我上山。” “现在?” “现在。” 阮小七言语简洁、神情冷峻,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好,容我与三娘说一声.” 杨长言罢扭头进屋。 耳尖的扈三娘已听见,旋即迎上去小声嘀咕起来。 “这么晚要官人上山,而且还是阮小七亲至,究竟有什么要紧事?” “不知道,等会见了晁天王,一切就能明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会不会与今日之事有关?你带叔父一家去拜见义父。” “不应该吧?之前我们不是没去过.” 夫妻两人话还没说完,帐外就响起阮小七催促声。 “杨兄快些,哥哥还等着。” “来了!” 杨长高声回应后,轻拍扈三娘的葱手,表示不用担心自己,随后便与阮小七同行,很快背影消失在女人视线中。 是夜,月满如圆盘。 白色的光华,映照在山道上,不用举火赶路。 杨长几次询问何事,阮小七皆冷傲不言,急匆匆踏着石阶上山。 时令正值二月初春,山间桃花陆续盛开,夜里微风卷来阵阵花香,也裹挟着倒春之寒。 杨长身着冬衣,跟着阮小七疾行。 当两人经过后山关隘,杨某人背心已出了不少汗。 杨长怀疑今夜或有大事,可原剧情根本没有交代,所以他找不到参考。 阮小七领他来到晁盖房中,其兄短命二郎阮小五也在,这更令杨长一时摸不著头脑。 让我来与两个水军头领‘开会’,总不会调我去水寨做事吧?哥们就会一手狗刨式,当个普通水兵都不合格。 “天王哥哥,不知夤夜唤来小弟” “自己人别拘着,你先坐下再说。” “哦” 杨长按晁盖手指提示,掇个凳子与三人面对面坐下。 此情此景,让他有种被三堂会审的感觉,不自在的情绪偷偷蔓延开来。 晁盖也不绕弯,当即望着他开门见山,说道:“杨小兄上山年余,晁某助你抱得美人归,又派人找来亲人团聚,自问已尽心尽力不曾亏待,不知你还有其它要求?” “嗯?” 杨长听得一怔,立刻起身抱拳行礼,铿锵对曰:“哥哥已做得太多,小弟功微德薄,不敢再有要求” “有要求也无妨,我能满足尽量会满足。” 晁盖捋着长髯神情肃穆,旋即又补充道:“杨小兄能来此入伙聚义,虽然是宋贤弟的原因,但上了梁山也是我的兄弟,晁某今夜就要一句准话,我与宋公明你会支持谁?” “啊?” 杨长听得双目圆睁,万万没想到晁盖这么直接。 当着阮小五、阮小七提问,显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晁盖这是在威胁我?不选他就回不去?屋外埋伏了刀斧手? 以杨长现有实力,脱身肯定没问题,但想带家人离开,无异于痴人说梦。 怎么办?如何回答? “很难回答?” “啊?没有.” 晁盖语气平淡的提醒,听得杨长犹如末日丧钟,急忙摆手否认并打起马虎眼。 情急之下,他装傻充愣回答道:“你与公明哥哥都是梁山寨主,小弟自然同时听两人号令.”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梁山哪有两寨主?你把晁天王置于何地?” 阮小五阴阳怪气的揶揄,听得杨长一脸尴尬表情,随即出言解释道:“我说的正副寨主,一直以来不都这样.” “那请问,谁是正?谁是副?” “自然天王哥哥是正,公明哥哥是副” “那如果让你二选一,你会选晁天王还是宋公明?” “我” 阮小五口舌如剑如茫,凌厉得让杨长极不适应,真有种被人盘问的感觉。 就在他打算虚以委蛇,敷衍住三人再伺机带人逃走时,晁盖却及时制止了阮小五逼问。 “小五,休得无礼!” “杨小兄聪慧过人,不难看出晁某现在身处窘境,我虽名为梁山之主,但指挥不动下面兄弟,今日要你表态,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小弟.这.” 杨长吞吞吐吐,晁盖看后并没有动怒,反而语气和缓补充道:“我知你义气深长,与宋公明也有旧交情,所以并不要你与他决裂,晁某只要一句诺言。” “诺言?” “宋公明屡次下山,为山寨扩充许多人马钱粮,我不可能永远龟缩后方,晁某希望下次点将时,你能主动站出来作表率,可以么?” “嗯”晁盖见杨长沉吟不答,便继续拿话来挤兑他,言曰:“我观杨兄很有主见,也并非对宋贤弟言听计从,之前抢亲就是明证,所以就帮哥哥一次,好么?” “好吧。” 晁盖推心置腹,将话说到这直白地步,不由得杨长不同意。 “你别觉得为难,晁天王为你做的事,也不止那一星半点,王矮虎还记得吧?就是天王哥哥授意,我亲自了结的他!” “什么?” 杨长早猜到与晁盖有关,却没想到阮小五会主动说出来,旋即露出惊愕表情。 “你不必谢我们,那矮货上蹿下跳,影响兄弟之间团结,晁某早就看他不爽,如今葬身水泊喂了鱼,不知多少人暗自高兴,你只是其中之一。” “呃是.” “夜深了,快回去吧。” 晁盖虽然明上在说王英,隐晦也表达出对宋江不满,杨长岂能听不出? 见今夜目的已经达到,晁盖挥手示意杨长回家去,临行前却又叫住他。 “大丈夫,一诺千金,切勿食言。” “哥哥放心。” 杨长满脸严肃回应,并抱拳向三人再次致意,之后才推门离去。 晁盖房中夜里明明阴冷,杨长全身却被汗水浸湿,他回家路上想起刚才的对话,严肃的表情一直保持到后山。 晁盖今夜图穷匕见,显然不想再继续隐忍,他要下山证明自己实力,希望自己站出来支持,是为吸引其他中立派? 这托塔天王,打算背水一战了。 也对,曾头市剧情快到了。 晁盖授意阮小五讲秘密,有种反向投名状的意味,似乎知道秘密就是同谋。 但杨长不能向宋江告密,那样就彻底站到晁盖对立面,杨德一家大概率会出问题,所以阮小五才那么淡定。 也罢,表态就表态。 其实不用晁盖‘逼迫’,杨长也会请缨从征曾头市,他在祝家庄捞了不少好处,曾头市估计也不会差。 鲁智深、林冲、公孙胜 杨长要超越的人太多,他得继续捡尸提升自己,等将来捡成天下无敌,就再不用看阿猫阿狗脸色。 二月下旬,宋江班师回梁山。 此次西去华州一趟,不但救出鲁智深与史进,吸纳下少华山数百人马,还遇上了太尉宿元景。 不管好名恶名,总算让宋江之名,被宿元景带回朝廷,为之后招安埋下伏笔。 晁盖按例带留山头领,齐到金沙滩置酒相迎,之后上到聚义厅做筵相庆。 史进家境殷实、出手阔绰,最早与鲁智深意气相投结义,他虽最后落草少华山,却被朱武、陈达、杨春尊为大寨主。 当日吃了梁山接风酒,史进次日就用自己带来的钱财,反客为主做筵拜谢晁、宋及众人,鲜明的个性异于其他山头。 少华山有近七百喽啰,四个头领的本事也都不弱,综合实力仅次于二龙山。 他们入伙梁山之后,并没像其它山头那样被快速分化瓦解,而是作为独立存在,设为梁山第九寨。 不是晁盖、宋江不想故技重施,实是梁山这半年扩充速度太快。 正月吸纳三山喽啰及家眷数千,现在各寨的房舍都没修齐,若把少华山人马再次分割,各寨建设压力会继续增大,所以才令其驻扎在前山马军寨右,称作前山步军旱寨。 过了几日,朱贵上山向晁盖、宋江汇报,说徐州沛县芒砀山有伙强人,对外宣传要吞并水泊梁山。 宋江闻言大怒,激动得拍案而起,自言自语说道:“这泼贼好大口气,我便再下山一遭!” “那樊瑞才三千人,怎敢挑衅我梁山?” 晁盖现在有了底气,反而嫌弃三千人太少,但蚊子腿也是肉,于是说道:“既然这厮自寻死路,我即刻召集各寨头领,让他看看梁山的厉害。” 宋江听得一愣,急忙追问:“小可随意点几个头领就行,哥哥没必要兴师动众吧?” “要的.” 晁盖走到宋江身前,将他按回椅上坐下,随后捋着颔下长髯,肃然说道:“贤弟耐心等着便好,哥哥马上就吩咐下去。” “哦” 宋江望着晁盖背影露出诧异表情,心说你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又想与我争下山挂帅?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晁盖这段时间在山上的举动,大部分被宋江所掌握,事后腹诽晁天王白费力气,自己都拉拢不住的人,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行?他并不知杨长已被‘攻克’。 开战在即,其它营寨都是喽啰传信,唯独后山去的是元老白胜。 杨长看到这位白日鼠,就猜到晁盖应该准备出手了。 难道是曾头市剧情触发了?他立刻带着扈三娘赶往聚义厅。 至于麾下副将曹正与周通,根本入不了晁盖或宋江的眼,小战役也完全没出场机会,所以杨长直接就没通知。 结果他到了聚义厅,才知道是去征讨芒砀山,收拾那混世魔王樊瑞。 公孙胜、樊瑞是梁山唯二的法师,杨长已知前者是炼气境五层,后者即便达不到这种境界,但绝对不可能是凡人。 晁盖啊晁盖,你确定要把我的诺言,用到樊瑞身上?公孙胜专业才对口啊。 杨长低头沉思之际,宋江已经讲完前因后果,正准备请缨却被史进截胡,这让打算后发制人的晁盖也一愣。 只见史进出班抱拳,一本正经说道:“小弟四人初来,现无半米之功,此番愿引本部人马,前去收捕这伙强人,请两位哥哥成全。” “哥哥你看.” 史进像个挣表现的学生,此时全凭一腔热血请缨,宋江见状犹豫看向晁盖。 晁盖见有人与宋江抢活,并且此人与鲁大师关系密切,看上去还没被宋三郎拿捏,自己怎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当即对史进颔首表示支持。 “史家兄弟有胆色,晁某如何不允?预祝贤弟得胜而还!” “必不辱命!” 史进喜滋滋领了将令,当即辞谢晁盖、宋江两人,后下山汇同朱武、陈达、杨春,召集寨中人马渡水出征。 杨长空欢喜一场,回后山顺路去看了杨俭,宋清直夸这孩子眼里有活,深得他麾下喽啰的喜爱。 入夜之后,阮小七又意外找上门。 “小七哥,今日又是.” “我从后山绕路回水寨,哥哥有句话带给杨兄,他认为此次契机不好,让你下次再配合。” “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阮小七本打算离开,却被杨长勾起兴趣。 杨长刚才不小心说漏嘴,此时被追问只得答道:“那混世魔王既能呼风唤雨,天王哥哥认为单靠少华山就能取胜?” “也就是此事尚有变数?” “想想之前高唐州,我认为梁山能对付此人者,唯有一清先生。” “有道理告辞!” 阮小七一点就通,辞了杨长就消失在黑夜里,只不过他并没沿山道下滩,而是原路返回去了山上。 晁盖得了杨长点拨,连日与公孙胜亲近。 另一边,宋江担心史进有失,令戴宗尾随打探情报,果然得到他们战败消息。 宋江急忙与吴用去请公孙胜,却看到晁盖正陪着听他说话。 吴用得了授意讲明来意,晁盖捋着长髯当即大手一挥,铿锵说道:“我想起高廉会妖法,就料到樊瑞不好对付,这几日都在请教一清先生,现在已经得破敌之策。” “嗯?” 宋江、吴用同时一愣,心说晁天王竟料敌在前?谁敢信? “我这就与吴学究、一清先生下山,领上几千人马去助九纹龙破敌,有劳贤弟替我看守山寨。” “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小弟愿代劳.” “不能次次让贤弟代劳,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晁盖今日霸气外露,打了宋江一个措手不及,他只得给吴用使眼色求助。 吴用会意眨了眨眼,随即拱手向晁盖谏言,“哥哥,史进、朱武需要快速支援,公明哥哥调兵遣将积有经验,不如还是让他.” “欸” 晁盖蹙眉打断吴用,正色说道:“有军师和一清先生相助,收复芒砀山三五千兵马足矣,我随意点几员头领就行,根本不用召集各寨头领,莫非你对我没有信心?” “没有.” 吴用也架不住晁盖强势,只得悄无声息给宋江摇头,好像在说要不这次就算了。 宋江内心叫苦不迭,晁盖将重要砝码抓在手,自己想抢已经迟了一步,只要公孙胜破了樊瑞妖法,梁山随便出几个头领,他那三千喽啰就是土鸡瓦犬。 晁盖当即传下将令,通知刘唐、朱仝、雷横、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宋万到金沙滩集结,自己从山顶主寨抽调精兵两千,令林冲调山右旱寨一千兵,总计兵三千步骑、十一个头领去增援史进。 杨长这个秘密武器,晁盖这次都没舍得用。 宋江站在宛子城南城楼,望着陆续下山的头领与兵马,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莫名被晁盖抢了先机,要说此时不难受是假的,从那张黑脸能看出端倪。 跟在身旁的花荣,看到宋江冷面如霜,随即出言安慰:“哥哥不要沮丧,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让晁天王带次兵也挺好,将士们有了统帅对比,才知跟着谁更有前途。” “我不是怕晁天王带兵,是不相信他有这样的头脑,总觉得前次我们去华州,他做见不得人的事.” “应该只是运气吧?论智谋谁能比过加亮先生?哥哥看他挑的这些头领,只有林教头略微机智些,但他上次也跟去了华州.” “所以这才奇怪,你去派人暗中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疏漏,我去吩咐戴院长继续打探,说不定还得要我下山。” “知道了。” 宋江嘱咐完花荣,便下城墙去寻戴宗,他内心抱有幻想。 数天之后,花荣还没查到端倪,戴宗就从前线神行回山,带去了晁盖得胜的消息。 幻想破灭,宋江只得接受现实。 他一面命戴宗再探,一面命宋清筹备庆功宴。 二月底,宋江召集在家所有头领,他令众人先到金沙滩汇合,之后又让童威、童猛准备船只渡水,这举动看得众人诧异。 见众人窃窃私语,花荣小声提醒宋江。 “哥哥,你这是作甚?之前都是在金沙滩” “晁天王大胜而还,我决定再隆重一些,咱们到对岸去迎他。” “哦” 宋江故意说得大声,众头领听了顿时不疑。 稍后众头领渡水登岸,宋江站在人群最前方眺望,不期芦苇丛中蹿出一人。 几十条大汉在旁,倒不怕有人来行刺,而那人扫视众人一眼,立刻对着宋江纳头就拜。 宋江忙将来人扶起,同时一脸好奇询问:“壮士姓甚名谁?何故刚一见面,就行此大礼?” “您就是及时雨宋公明吧?小人姓段,双名景住,江湖人唤金毛犬.” 段景住话没说完,杨长心里不由一咯噔。 曾头市剧情,晁盖的梦魇,到底是来了。 又是7000大章奉上,码得作者君眼花。另外说说近期剧情安排,上章没展开华州剧情,是觉得原著设计不严谨,七千梁山贼寇来回横穿中原大地,从山东一直杀到陕西去,路上却没遇到一兵一卒,显然是极其不合理的,展开也无非写主角救人装逼,收获鲁智深与史进好感,本来这里还有扈成支线,但这样需要花去大量笔墨,严重影响主线推进速度,所以作者君故意精简,扈成支线调整至中期,本章精简樊瑞剧情同理。请周知。 (本章完) 第114章 狂飙(6k) 段景住一偷马小贼,本来梁山没他座次,奈何这厮生得一张利口,不但夸得宋江心花怒放,还引出曾头市这个对头。 宋江正想夺回兵权,段景住就送来这由头,于是便将其留了下来。 约么半个时辰,晁盖携胜利之师来到水泊边,从表情看得出心情很好。 经过一番简单寒暄,宋江引众头领渡水至金沙滩,不做停留径直上到聚义厅,宋清、朱富已经安排好庆功宴。 到了聚义厅,晁盖正式将樊瑞、项充、李衮三人,介绍给留守的头领们,宋江也将段景住引来拜寨主。 少时,喽啰们端菜、上酒,厅堂内遂成欢乐海洋。 晁盖开场讲了几句,便坐下与宋江分享喜悦(坐下显摆),他挂着笑脸佯装倾听,心里却万般不是滋味。 宋江就像等下课的学生,坐在那里每一秒都是煎熬,偏偏晁盖还翻来覆去讲。 好不容易等到晁盖喝酒解渴,宋江及时搬出段景住来转移话题,言曰:“哥哥,适才介绍认识的好汉段景住,还带来一个重要的消息,说是凌州西南有个曾头市,意欲对我梁山不利.” “曾头市?又一个祝家庄?” 见晁盖凝眉沉吟,宋江急忙补充:“具体情况小弟也不明了,不如让他上前备细言说?” “算了.” 晁盖突然站起身,将手搭在宋江肩上,淡淡说道:“耳听为实,眼见为虚,贤弟若有兴趣?可使人去趟曾头市,打探清楚再做计较,我去和兄弟们吃几碗酒.” “哥哥自去。” 宋江也跟着站起身,他清楚晁盖不喜欢鸡鸣狗盗之徒,之前对时迁态度是这样,现在对段景住态度依旧如此。 然则,小人物有小人物用处,当初若没有时迁盗甲赚徐宁,你拿什么去破连环甲马? 宋江也不喜欢小人物,但没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原地对晁盖略作腹诽,即向戴宗位置走过去。 你对曾头市没兴趣?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正好利用下次聚将点兵,重新夺回挂帅的权利。 晁盖今日高兴,所以喝了许多酒,散席即回房睡觉。 而宋江则刚刚相反,他第一次没挨桌去敬酒,其它人都没发现这异常,唯独心细的花荣在偷偷观察。 宴后,头领们三三两两离去,宋江也背着手来到屋外。 此时花荣默默靠了过去,小声说道:“哥哥有无醉意?小弟送你回房休息?” “我没事。” 宋江话音刚落,突然又补充道:“伱要回房么?咱们可以同路,我去找吴学究喝茶。” “好的。” 花荣应声扶住宋江,并肩离开了聚义厅。 行至僻静处,花荣顾盼左右无人,于是小声问:“哥哥有事吩咐?” “那事查得如何了?” “小弟已在努力排查,但他接触的人太频繁,又怕做得明显打草惊蛇,所以还没查出何人献计.” “那你就换个思路,反向去锁定目标。” 宋江给出建议之后,见花荣露出不解之色,只得解释道:“以他粗放个性,有人帮了大忙,不得好好感谢?重点看他回山举动,其中就有要找的人。” “妙啊。” 花荣抚掌叫好。 宋江见状拍着他手臂,轻声叮嘱道:“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等戴院长从曾头市回来,我必须得知道答案,那样才能有针对的化解。” “哥哥放心,小弟必定全力以赴,对了.” 花荣抱拳作保证,突然想到刚才一件怪事,于是便向宋江补充道:“适才在聚义厅,我发现晁天王挨着敬酒,却独独漏了杨长那桌,哥哥都夸过他精细.” “杨三郎?” 宋江听得一惊,睁着眼睛想了想,旋即蹙眉说道:“按说不太可能,不过这事确实奇怪,他当时与二郎、朱兄同桌,漏谁也不该漏掉他们,你重点查查好了.” “小弟领命!” 看着花荣转身离开,宋江眉心蹙得更紧了,难不成晁盖做贼心虚? 要是他真把杨长拉过去,可能会连带武松、鲁智深、林冲、朱仝. 那画面,宋江不敢再想。 早春时节,本该阳光灿烂,可梁山当日却是阴天,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空,就像宋江灰色的心情。 来到吴用住处,两人并排向门而坐。 伺候的喽啰置好茶汤,就被吴用派到门外盯梢,他知道宋江找他有话。 “哥哥,请趁热快饮,久泡则苦也。” “茶苦点没什么.” 宋江本来要去拿茶碗,听到提醒又突然缩回手。 吴用喝完提壶续了一碗,随后拈着胡须笑道:“看来哥哥没醉,听说浓茶能解酒,我该给晁天王送些去。” “晁天王酒醉卧床,我认为还是别打扰他,适才晁天王说得眉飞,先生既然从征芒砀山,认为天王用兵如何?是否比小可天书兵法强?” “哥哥谦虚了”吴用摇头轻声道:“就事论事的话,晁天王是个好将军,但缺乏统帅经验。” “怎讲?”宋江心头一喜。 吴用苦涩一笑,言曰:“晁天王作战勇猛,临战常身先士卒,导致很难掌控全局,此次若非一清先生奇术,芒砀山人马战力不强,我们可能会吃大亏” “如此.可不妙.” 宋江面色沉重捋着胡须,口里喃喃自语道:“晁天王喜欢领兵厮杀,倘若下次遇上棘手强敌,岂不是会带着兄弟们坠入深渊?梁山经营到现在局面可不易啊.” “哥哥所言甚是,这其中大半是你的功劳.”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大家的功劳,先生。” 听到吴用这么说,宋江心里安定不少,旋即起身抱拳行礼,恳求道:“未免梁山万劫不复,请先生助我一臂.” “哥哥说哪里话?” 吴用急忙将宋江扶住,正色说道:“小可向来唯哥哥马首是瞻,只不过晁天王毕竟是寨主,他若如这次强行领兵,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先生尽管放心,宋江会想办法去阻止,你只需配合我就好。” “为了梁山大局,小可一定全力配合。” “先生大义,等到将来朝廷招安,咱们兄弟一同报国,谋个封妻荫子好结果。” “承哥哥吉言。” 从吴用住处出来,原本灰蒙蒙如被盖的天空,这时候已经被金光刺破,阳光从缝隙中射向大地,照在人身上惬意温暖。 宋江此刻的心情,也像变幻的天气,转瞬间就拨云见日,就连夜里高枕做梦,都是难得的美梦。 梦里的他身穿紫袍,手持笏板列朝堂前排。 旁边同僚和颜悦色,脸上挂着狐狸般的笑容,应该是蔡京、高俅、杨戬等人,宋江对这些人没有印象。 突然,斜后方有人呼唤‘宋枢密’,宋江定睛一看竟是宿元景。 宿太尉站这么靠后? 正沉思之际,殿前黄门喊出‘散朝’两字,百官旋即向皇帝行辞别礼。 宋江连忙手持笏板下拜,抬头时情不自禁往前瞟,想看看龙椅上天子的模样,却被眼前的一片迷雾遮挡看不清楚,只是觉得身形有些熟悉。 “宋卿还有话讲?” “臣” “近前说话。” “臣遵旨。” 宋江应声走上前,信步来到御阶正下方,立刻愕然杵在原地。 因为龙椅上的官家,居然和杨长一般模样。 “宋卿?” “臣在.” “卿有何事啊?” “臣臣.” 还在梦中面君的宋江,真身在梁山住处说梦话。 此时天已大亮,花荣有事前来寻他,正好听见房中‘臣臣’之声。 陈?沉? 什么意思? “哥哥,你在吗?我是花荣。” “啊?” 宋江听打门声惊醒,睁眼才发现刚才那是梦,旋即应声道:“等一下,我更衣来开门.” 少顷,花荣被迎进房内,随即追问:“适才哥哥喊什么?小弟只听到个陈字” “刚做了个梦,遇到船漏水” 宋江胡乱编了个理由,跟着就调转话题反问:“你这么早来见我,莫非有什么紧急事?” “昨天哥哥嘱咐那事,小弟还真查出点眉目,晁天王上次召集众头领,除了后山派白胜去传信,其它几寨都是让喽啰通传” “就这?” “就这。” 花荣说完两手一摊,好像再说这还不够明显? 宋江被刚才梦境困扰,纠结是否有特殊寓意,所以并未往深处想,随即摆手说道:“白胜只是个边缘人物,他跑腿传信说明不了什么,你再仔细去查一查。” “嗯。”花荣点头回应,献计说道:“后山距离大寨较远,要查明此事细枝末节,最好问问后山的人,我听说杨长那从弟杨俭,就在山上跟着四郎做事,小弟建议.” “你说啥?不妥不妥。” 宋江听得直摆手,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旋即说道:“杨俭年少虽然好套话,但也容易把话递出去,所以得找个更稳妥的人,你寨中新添的副将李忠,与后山副将周通都出自桃花山,让他把老朋友请去吃酒,旁敲侧击问问不就行了?” “妙啊,哥哥妙计,小弟不及也” “贤弟休恭维,你快去做安排,我还有些倦乏,想再睡一会。” “好好。” 花荣领命而去,走前不忘合上房门,宋江则再回榻上,打算续上刚才美梦。 然而任他怎么冥思苦想,再也回不到那向往的殿堂,辗转反侧约有半个时辰,只得提着被子坐在床头。 此时屋外日头已高,宋江却还不想起来。 他被那怪梦影响,打算提前应对最坏打算,如果杨长真倒向了晁盖,自己当以何种策略应对?那时想拦晁盖真拦不住。 这刺头今非昔比,武松能撬动半个二龙山,过分针对他与大局不利,但不管又会被晁盖利用。 我为何不顺水推舟? 然后从根源解决麻烦? 宋江突然眼前一亮,一个精妙计划映入脑中,心说晁盖最好没拉拢到,否则就别怪兄弟手辣。 这几日,晁盖几乎天天做小筵,请来不同头领吃酒聚会,二把手宋江则很低调,他每天早睡晚起,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戴宗回山前两日,花荣夜里找到宋江,带去了相关的实证。 花荣怂恿李忠、周通拼酒,然后就对醉酒的周通各种套话,问出阮小七曾两次深夜去后山,其中还与杨长一同上山。 事后,再向宛子城守卫复核,确认杨长曾深夜上山。 事实清楚明了,就是此人给晁盖献计,可宋江听完意外没动怒,这让花荣大感疑惑。 “杨长头脑灵活,若他尽全力相助,晁天王恐难压制.” “我知道。” “哥哥有何打算?” “先不管不顾。” “什么?” 见花荣一脸不可思议,宋江则靠过去踮脚小声道:“你回去告诉秦统制.” “哥哥您这是” “我自有妙计。” 宋江当夜前脚送走花荣,后脚就出门见了吴用、呼延灼、徐宁等人,聊了很久才返回住处。 二月底,戴宗神行数日,回山先寻到宋江。 向日懒散的宋江,听完曾头市的情报,一下就来了精神。 当即小跑至聚义厅,向晁盖转述曾家狂妄。 晁盖闻言拍案而起,怒道:“好胆!这畜生无礼,我须亲走一遭,不捉得此辈,誓不回山。” “哥哥是山寨之主,岂可轻动?小弟愿代劳。” “公明哥哥言之有理,那凌州路途遥远,兄长刚从徐州归来,厮杀劳困,得先歇一歇,不可仓促下山,咳咳.” 面对宋江老生常谈,面对吴用在旁帮腔,晁盖内心虽然鄙夷,却萌生出变态的快感。 急了?急就对了。 上次我小试牛刀,这次更要大显身手,等拿下这曾头市立威,世人才知谁是梁山之主。 晁盖凝视二人许久,最后把目光落到宋江黑脸上,并一本正经说道:“非是我坚持要去,实在是贤弟下山多遍,今次这曾头市我再走一遭,下次贤弟再去不迟。” “哥哥,曾头市不比祝家庄弱,兼之路途遥远不便接应,不如集众兄弟同来商议,届时再做决断可好?” “这也行” 见宋江又要故技重施,想用人数优势夺走话语权,晁盖心中暗喜却面露难色,佯装纠结才勉强同意,心说好期待你等会的表情,想想都觉得精彩。 两人各怀鬼胎、各自狂飙演技,看得旁边吴用一脸尴尬。 宋江提前与他通了气,说如果这次阻止不了晁盖,就让他称病不要同行,所以刚才故意不时咳嗽。 等了半个时辰,各寨头领陆续赶来,这次连副将也来了,站在聚义厅黑压压一片。 晁盖扫视众人之后,偷偷瞟了宋江一眼,心说你小子没憋好屁,想用人数优势压我?简直是痴人说梦,哥哥有秘密武器! 吴用简单介绍几句后,晁盖、宋江就挂帅互不谦让。 几个回合下来,晁盖依旧不听劝要下山。 宋江凝眉抚胸,一脸严肃望着他,叹道:“哥哥执意要下山,小弟再劝也无益,您最好问问大家意见,兼听则明啊.” “是么?” 晁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他左右打量着堂下那些面容,目光在杨长脸上特地一顿,最后伸出右手豪气说道:“曾头市狂言挑衅梁山,我身为寨主岂能安居在山?此番定要踏平曾头市,扬我梁山威名,哪些兄弟愿助我一臂?” “哥哥,小弟愿往!” “还有我。” “算我一个。” 不出意外,阮氏三雄及刘唐,最先站出来支持晁盖,宋万、杜迁声音很小,但也在后排举了手。 就这小猫几只,显然拿不下曾头市。 晁盖凝眉看向众人,意味深长再问:“这就没有了?” 当时聚义厅内鸦雀无声,就算掉根针也能听得见,但很快就有人打破尴尬。 “后山军寨人马久驻,连续缺席华州、徐州两战,小弟愿与浑家与哥哥同去.” “甚好。” 晁盖立刻抚掌回应,赞曰:“有贤伉俪相助,何愁曾头市不灭?” 杨长突然跳出来,直接看懵了身旁的武松,心说你支持晁盖隐晦点啊?当众拂公明哥哥颜面,之后关系会越来越僵。 武松偷偷瞥了宋江一眼,果然那张黑脸没有半点笑容,他大概也没想到你这么勇。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武松不可思议。 “末将也愿同往。” “愿随天王下山。” “踏平曾头市。” “夺回照夜玉狮子!” “我也去!” 杨长就像水龙头阀门,拧转机关引出水流阵阵,堂内响应声此起彼伏。 武松看得眼花缭乱,心说三郎竟有如此能量? 前方点将的晁盖也同样吃惊,呼延灼、孙立、穆弘、欧鹏等人跟风不意外,因为他曾多次接触拉拢示好。 但黄信、燕顺、郑天寿、邓飞、石秀等,很明显身上都贴满了宋江的名字,为何此时也站出来响应杨长? 究竟是杨长魅力太强,还是他们不被宋江重用,现在才看出纸老虎不可靠,所以反水来投到自己麾下? 不管是何原因,对自己都是利好。 晁盖用余光瞟到宋江,黑三郎的表情果如所料,一张冷脸阴沉似铁。 好爽! “贤弟,看来众兄弟都支持,你可以放心我下山了。” 晁盖故意叫住宋江,笑呵呵向他展示战绩,跟着又傲然装了起来,“区区一个曾头市,用不了这么多兄弟都去,选一些就能得胜而还,点到名的就站前面来,第一个林教头” 除了原有几个心腹,响应杨长的有二十来人,其中不乏亲近宋江的头领,一个不用显得自己小气,用多了又怕暗中使坏。 晁盖斟酌再三,剔除那些武艺相对差的,最终选定二十个头领。 即林冲、呼延灼、徐宁、穆弘、孙立、杨长、扈三娘、杨雄、石秀、欧鹏、燕顺、黄信、杨林、邓飞、刘唐、阮氏三雄、杜迁、宋万、白胜。 晁盖意气风发完成点将,即嘱咐众头领速回营整军,并于一个时辰后赶到鸭嘴滩,两个时辰要抵达北山酒店完成集结。 众头领陆续转身离去,晁盖遂扭头看向吴用,说道:“我就没有单点军师,先生也快去做准备。” “咳咳。” 吴用立刻用咳嗽提醒,委婉拒绝道:“小可昨夜偶感风寒,感觉愈发严重起来,恐不能陪哥哥远行.” “先生真去不了?” “小可略懂岐黄,自知风寒短时难愈,与其随军连累哥哥,不如留在山上休养,哥哥见谅.” 晁盖心说你病得可真巧,莫不是彻底倒向宋江吧?没看到黑三郎‘众叛亲离’?就这头脑也敢称加亮先生? 想起七星聚义等前尘旧事,晁盖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于是自言自语:“没有军师同行,总觉得差点什么.” “朱武绰号神机军师,哥哥不妨叫他回来问问?” 吴用哪听不出那弦外之音?却装傻充愣往朱武身上引,晁盖听到回复大失所望,回了一句‘算了’就从后堂离开。 朱武刚才没站出来,现在人已不在聚义厅,派人再私下去求请?晁盖觉得面上挂不住。 众头领离开聚义厅分头而行,扈三娘与杨长取道宛子城北,径直往后山军寨走去。 途中杨长一言不发,扈三娘忍了许久终于开口。 “官人怎么了?” “无事。” “可你心事重重的,莫非担心宋江记恨?” “不是.” “我看就是!” 杨长话没说完,突然一个黑影从旁闪出,正是他义兄武松。 “二哥?” “你刚才太鲁莽,可曾想过后果?” “我有苦衷.” “知道你想感恩,毕竟帮你把从叔找回团聚,可也不必做出这样,唉” 武松长叹一口气,紧跟着又轻声安慰:“不过木已成舟,也就只能错有错着,你与弟妹小心保重,千万别贪图功劳,平安归来再说后事。” “小弟省得。” 杨长点头应下,正欲与武松告辞,却忍不住追问:“二哥,当初祝家庄靠内应才打下,此番进军曾头市估计不易,我与三娘自不会贪功冒进,但如果晁天王不听劝,如之奈何?” “这我哪知道?” 武松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又补话,“你们同行的头领不少,其中不乏林教头、呼延灼等大将,好好商议必无差错,实在敌不过就撤回梁山。” “好的。” 毕竟是曾头市剧情,杨长担心晁盖会有危险,想问武松要不要保下他,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 “早去早回.” “二哥,我想请你帮个忙。” 武松主动挥手道别,却突然被杨长叫住,于是蹙眉追问:“什么事?” “后山没我和三娘坐镇,担心营寨会被人趁虚渗透,想请哥哥帮我盯个人。” “嗯?盯谁?” “小李广花荣!” 杨长话音铿锵落地,武松听得眼睛浑圆,不解追问:“为何是他?” “他的副将李忠,与小弟副将周通,都是桃花山兄弟,前几天周通大醉而还,听说就是去了花荣寨中,猜他想把手伸到后山.” “原来如此,我会帮你盯着。” 武松暗忖花荣如此做,或许是得了宋江授意,难怪你今日表现反常。 其实这不是杨长本意,他故意找由头请武松帮忙,是想在花荣身后丢双眼睛。 晁盖在原著中被史文恭射杀,但不少书友却分析凶手另有其人,最大嫌疑就是这位梁山神射手。 今日宋江脸色如乌云,估计自己把黑三郎得罪够呛,或许保住晁盖对杨长更有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提前给花荣上保险,总归不是坏事。 (本章完) 第115章 将计就计(6k) 杨长与扈三娘回到后山,点了一百骑兵三百步兵,经鸭嘴滩渡到水泊北面,第一个到达北山集结点。 当天中午,各部马步军合五千人,在晁盖带领下挥师北上。 时值二月末三月初,春日的阳光和煦怡人,正是行军赶路好时节。 然而,正是这样的好天气,却出了一件怪事。 宋江带领留山头领,在鸭嘴滩置酒送别时,湖面突然吹来一阵怪风,将晁盖新制的军旗折断。 天生异象,似有警示。 宋江、吴用皆称不详,建议晁盖等几日发兵。 然而晁盖如吃秤砣,认为宋、吴此时还没死心,还想阻止他下山立威,所以完全听不进劝说,留下几句狠话便令渡水。 凌州曾头市,位于梁山北面五百里外,比到西边的东京还要远,正常行军要十日以上,然而晁盖厮杀心切,每日催促兵马赶路,最终只用了八日便到。 (凌州即陵州,现为山东德州市,作者在前文曾说过,施公因为对宋代地图不熟,在书中掺了大量元代地名,陵州隶属元朝河间路,北宋此地名为将陵,隶属永静军) 晁盖莽归莽,但是人不傻。 段景住慕名宋江而投梁山,曾头市的情报也是戴宗带回来。 所以晁盖没直突突扑到曾头市,而是派出欧鹏、邓飞前部哨探,不希望半路中了对手埋伏。 现在的梁山鱼龙混杂,有前朝皇族背景的柴进,有前高级军官呼延灼、秦明,有大财主李应、穆弘等等。 晁盖小小东溪村保正,让他在这群虎狼之中很没自信,谈不上嫉妒但亲切不起来,总感觉这些人看不起自己。 做这群人的首领,难免心生莫名自卑,他喜欢与出身相当的人相处。 就像低学历的公司老板,手底下尽是名牌大学毕业生,老板嫌弃员工高分低能,员工嫌弃老板没文化,双方有着天然屏障,很难真心实意打成一片。 晁盖在拉拢头领的时候,也受到自卑情绪影响,他不自觉排除了呼延灼、徐宁等高官、京官,而喜欢结交孙立、雷横等提辖、都头。 当天呼延灼站出来响应杨长,很像小企业在招聘员工的时候,来了个清华博士投简历面试,晁盖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而徐宁曾在东京做教头,晁盖考虑到林冲与他是同僚,所以选择林冲也带上了他。 任用欧鹏做先锋哨探,除了他是军户出身专业对口,还因为此人上山前地位够低,并且宋江多次出征都没带,晁盖认为最容易拉拢此人,此番征讨曾头市也特意重用。 至于杨长夫妇,身上毕竟贴有宋江标签,晁盖没奢望完全拉拢住,此次只能算成一桩交易。 根据欧鹏探得情报,说那曾头市的地形险要。 晁盖听得深以为然,引军在市南二十里下寨,并命令各营先行休整。 翌日清晨,晁盖引一众头领,骑马去察看地形。 众人行至曾头市立马观望,眼前果如同欧鹏昨日汇报那般,但见:周回一遭野水,四围三面高岗。堑边河港似蛇盘,濠下柳林如雨密。 “好个厉害去处,难怪敢口出狂言!” 晁盖捋着长髯一声感叹,暗忖今次之敌当比芒砀山厉害,随即扭头询问呼延灼,“我观曾头市地势险要,呼延统制久历战阵,此刻当有破敌高见?” “这个嘛” 呼延灼拈着胡须蹙起眉来,心说攻城略地需要详细勘察,咱就看了这须臾片刻功夫,哪能就想出破敌之策? 晁盖见呼延灼吞吐吞吐,不禁怀疑对方究竟是能力不足,还是不愿向自己献计破敌? 这画面很像土大款老板,首次面试高材生的意味。 呼延灼迟疑之际,位于晁盖左边的林冲,突然手指斜前方柳林,大喊:“哥哥快看,林中有人!” “嗯?” 众人被林冲呼唤吸引,齐刷刷看向那片柳林,果然看到阵阵烟尘腾出。 少时,只见林中连人带马,叫嚷着杀出一彪人来,约有七八百乡勇庄客。 为首那人铜盔铁甲、钢枪黑马,临近即压住阵脚、排开阵势。 他以枪指着梁山众人,高声喝喊:“悬挂晁字大旗,莫非梁山泊贼首至此?我正欲打上梁山拿你请赏,不期匹夫竟来送死,今日见到爷爷曾魁,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小畜生找死!” 晁盖听得怒火中烧,正要拍马上前厮杀泄愤,却不料被林冲抢了先。 “哥哥稍歇,看我拿住此贼!” “也好.” 林冲没听得晁盖同意,已快马奋蹄如箭而出。 阵前交马,各显本领。 曾魁枪马娴熟,对上竟林冲丝毫不慌,但斗至二十合后,突然觉得力不从心,他把自己当作一弯小河,眼前对手就如浩瀚汪洋,有着深不见底的恐怖。 当的一声。 曾魁猛的挑开林冲枪头,突然毫无征兆就拽马转身,径直往柳林拖枪逃走。 晁盖见状林冲得势,正欲带着随行数百人展开追击,却见林冲得胜却勒缰停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曾魁渐行渐远。 “林教头,你这是” “那片柳林颇为密集,小弟担心内有埋伏,不如来日到市口搦战,到时看得虚实高低,再作商议不迟。” “有道理” 晁盖不懂兵法战略,随即附和林冲携众回营。 夜里也没组织众将合议,打算等明日将士们完成行军休整,就一股脑杀将进去。 晁盖不组织合议,不代表同行的头领们不思考,特别是呼延灼、孙立等军官,已经把今日看到的情况,在脑海里自行绘成地图,这样之后作战就不会迷路。 首次作为一营主将,杨长缺乏经验难以入眠,夜里担心曾头市劫营,与扈三娘皆和衣而睡。 睡至半夜,杨长出帐小解。 那时月亮已落到山下,眺望营外一片漆黑森森,抬头只有星星数颗。 娘的,都第三次了,我也不尿频啊。 今夜这是怎么了? 难道因为紧张?还是觉得跟着老晁不放心? 蹑手蹑脚摸回帐房,伸手拉开帐帘见一黑影立着。 那一刻,杨长暗忖以为走错地方,幸好扈三娘开口说话。 “官人,你今夜怎么了?” “不知道,也许是今天水喝得多,时不时需要去放一放,咱们快睡吧.” “哦” 扈三娘搀着杨长回去躺下,但这厮放完水一时睡不着,突然小声问道:“娘子,白天伱在阵前,看了两人许久斗将,觉得那曾魁武艺如何?” “他能与林教头斗这么久,其武艺应该是不差的,官人问这事作甚?” “曾家五兄弟,这只是其中之一,曾头市还有两员更厉害的教师” “嘶”扈三娘倒吸一口凉气,呢喃道:“难怪官人下午心事重重,如果那七人都这般厉害,这曾头市只怕不好攻克,奴家现在算一算梁山这边,林教头、呼延统制、徐教头、穆员外、孙提辖,似乎要算上你我才够数。” “我们对付曾家兄弟应该行,就怕遇到史文恭那厮,听说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林教头也敌不过?” “他自然没问题。” 杨长猜测扈三娘的判断,应该是基于自己的认知,如果按杨长个人的理解,史文恭与林冲至少棋逢对手,甚至还略略强上半分,眼下想取胜唯有智取。 游戏里排兵布阵容易,跟着混战场捡尸也轻松,然而面对原著中必输的剧情,想要靠自己力挽狂澜主导获胜,这对没有经验的杨长很有压力。 想到这些烦心事,杨长在安静片刻后,又继续开口说道:“战场哪能从心所欲?之前那枚【气力米】,娘子带了吧?” “官人给的宝贝,奴家随身带着。” “此番征讨曾头市,娘子该吃就吃掉,记住那只是身外之物。” “奴家省得的” 两人絮叨了好一会,才在军帐内相拥睡去。 次日天没亮,晁盖就催促各营埋锅造饭,等到五千人吃饱喝足,随即拔营起寨。 大军行至曾头市前,太阳才刚刚从东方冒头。 曾头市外,平川狂野之上,梁山大军列开阵势。 晁盖一边使人擂鼓呐喊,一边遣欧鹏去前方市口搦战,却不料欧鹏刚跃马出阵,就听见市口上一声炮响。 紧跟着旌旗舞动,大队人马簇拥着鱼贯而出。 杨长昨夜谈论的曾头市七人,转眼间就在阵前一字排开。 最中间那人着一身银甲,坐下白马高大且光洁如玉,手里横着一柄方天画戟,此时刚好被太阳照到,在人群中显得分外耀眼。 卧槽,有点帅。 杨长看得暗自点头,心说马是照夜玉狮子?这人就该是史文恭吧?否则也不会排在c位,等会打起来得离远些。 曾头市队伍列阵完毕,后方又有人推出数辆陷车。 那曾家长子曾涂,放眼睥睨梁山众人,手指陷车大骂:“杀不尽的贼寇,看到俺家陷车了?曾家光杀不算好汉,俺们要全数捉活的,届时装车解上东京,碎尸万段!若怕了下马纳降,或可免去一死.” “怕?我会怕一群畜生?纳命来!” 晁盖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即骤马挺枪,直奔敌阵曾涂杀去。 “哥哥!” “晁天王!” 呼延灼、孙立等人都看呆了,没想到晁天王会如此拼命。 好在林冲了解晁盖个性,第一时间带头指挥兵马跟上掩杀,旁边头领见状都陆续跟上。 梁山兵马不按章法,这让曾头市的兵马也茫然,只得被动迎击。 少时,演变为一场混战。 兵马相交,生死搏命。 朱仝教诲,言犹在耳。 闻着血腥气味,听着震天的喊杀声。 杨长此时早收起慈悲,心里只剩下一个信念:活下来。 他挥舞着那柄长枪,几乎一枪带走一个敌人,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身旁不是浮现出捡尸闪光。 然而,捡尸不是时候,下马或许上就不来。 杨长混战厮杀期间,眼角余光瞅到有抹白光,似乎正在向这边靠近。 他扭头一看,赫然是史文恭。 杨长遂纵马贴近扈三娘,带着她往两军边缘杀过去,并在厮杀间隙小声提醒:“三娘,离那骑白马的远些,他就是史文恭!” “好。” 扈三娘应声同时,忍不住直起脖子窥视。 只见史文恭手持方天戟,耍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画戟扫挑犹如排山倒海,杀得梁山兵马不能近身。 官人说得不错,这厮果真厉害! 混战了半个时辰,也许两边都太不适应这打法,最后竟同时默契后撤。 晁盖在前杀得天昏地暗,幸有林冲、呼延灼冲到身边护持,这才东西赶杀,出了垓心。 晁盖手足无措之际,又是得到林冲及时提醒,并代其指挥大军回撤。 稍后收兵回寨,清点人数死了两百、伤了三百。 晁盖得知伤亡竟有一成,原本平静的脸瞬间变阴沉。 “才刚刚交手,居然死伤这么多,看来是块硬骨头!” “哥哥勿忧,战场死伤在所难免,其实双方战损相差无几,何故一脸愁容?” 听了林冲安慰,晁盖眉头蹙得更紧,喃喃回道:“曾头市坐守地利,兵马比我们要多,同样损伤即我方吃亏” “这” 林冲踌躇难言,呼延灼遂搭话进言:“往常宋公明哥哥带兵,也有失利败军之时,今日各折了些军马,又不曾输了军势,来日最好布齐阵型,依照兵法捉对厮杀,必能有所斩获” “嗯?知道了” 晁盖瞪了呼延灼一眼,先抬出宋三郎作比较,又讥讽我不会兵法?就知道你不跟我一条心,军师要是肯随军同行,还用你告诉我这些? “你们先去休息,顺带安抚麾下伤员,明日再做计较。” “是。” 看着众头领离开大帐,晁盖心情变得愈发愁闷。 之前打芒砀山属于顺风局,直到战争结束他都意气风发,但现在给宋江留了豪言壮语,却在曾头市看不到取胜希望。 如果无功而返回梁山,不敢想象山上的兄弟如何看待自己,晁盖此时精神压力奇大。 晁盖胡思乱想之际,看到一个熟悉身影钻入大帐,是他心腹活阎罗阮小七。 “有事?” “哥哥别苦恼,我观杨三郎脑子活泛,刚才找他作了请教.” “等等。” 见阮小七说得眉飞色舞,晁盖暗忖这不是问道于盲?于是急忙制止并提醒:“你请教他作甚?他那点头脑怕用不到战场,刚才没听到军校的汇报?他夫妻两个带的兵,也折损了好几十人.” “就如林教头所言,战争哪能没有损伤?” 等晁盖侃侃讲完,阮小七又继续陈述,“杨长的意思我们兵少将多,完全没必要和敌人硬拼,应该效仿打祝家庄的战术,先派人渗透进曾头市为内应,然后内外合击就能取胜。” “效仿祝家庄战术?意思让我学宋公明?且不说祝家庄离梁山近,可以调动更多的人去协助,眼下已与曾头市开战,再行渗透哪能成算?不好,不好.” 晁盖一边说一边摇头,话到最后突然眼前一亮,嘴角也情不自禁扬起,然后一拍大腿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杨长的计不是好计,但兵少将多却是实话,我可以与曾头市拼斗将,不济还能用车轮战,妙啊!” “呵呵,那我没白请教” 阮小七的意外举动,让晁盖心情顿时好转。 夜里即召集众头领,为明日斗将及车轮战做安排。 三阮、刘唐及没经验的头领不懂,但呼延灼曾是宋朝高级军官,听完就觉得晁盖这战术很天真,但没站出来提醒反对。 结果与呼延灼所料相同,晁盖想法美好但对方不配合,他带着兵马连续三天去搦战,可那曾头市前却不见一兵一卒。 没人对曾头市内部熟悉,晁盖此时也不敢冒然进兵。 派去前方的十数哨探,就如枝头被风吹落的桃花,再也没能回到树上。 寻战不得。 进不敢进。 退不能退。 晁盖几日前的苦闷,此刻开始常驻脸上。 他感觉自己像陷蹄之马,困在泥潭中无计可施,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 到了第四日,晁盖再没心情出兵,独自待在大帐苦思。 曾头市不来交战,他寻思长久对峙消耗士气,于是生出撤军的打算,但要想个合理的借口。 当日杨长与扈三娘,正在自己帐中休息等消息,外面亲兵突然入内禀报,说中军大帐去了两个和尚。 杨长顿时一个激灵,刷一下就站了起来,那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差点掀翻身旁扈三娘。 扈三娘见杨长要走,连忙起身追问:“官人,怎么了?” “这俩和尚要坏事,我得去提醒晁天王。” 杨长说得郑重其事,扈三娘暗忖晁盖刚愎自用,便小声提醒:“晁天王性子急躁,他听得进去吗?” “那也得说!” 说完这句话,人即大步离去。 杨长急匆匆赶到中军,意外看见林冲站在大帐外,帐内同时传出晁盖的笑声。 “哥哥,晁天王他” “刚刚来了俩和尚,自称是曾头市法华寺的僧人,今日来助晁天王劫寨破敌,此时正在帐内喝酒呢。” 林冲淡淡讲完情况,特意往大帐内指了指。 杨长听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压底声音问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两人必是曾头市细作,天王哥哥怎和他们喝酒?应当抓起来严刑拷问。” “等一等。” 看到杨长要往里闯,林冲一把将其拉住,肃然提醒:“我刚才已经劝过,奈何晁天王不肯听,说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岂能胆怯裹足不前?并且严令不得叨扰” “这” 杨长顿时目瞪口呆,心说老晁嫌死得不够快? 林冲见杨长表情无语,旋即轻拍他的肩膀,小声提醒道:“晁天王下山前放了狠话,可现在连日用兵不利,心里是着急了些,杨兄要理解才是。” “理解归理解,但这很明显” “谁在帐外喧哗?” “是我,这就走.” 杨长由于说得激动,一时竟忘了控制音量,这举动立刻引来晁盖咆哮,林冲闻声立刻接话回应,并把杨长带离大帐附近。 等两人走远之后,林冲再次作出提醒,“晁天王用兵,与公明哥哥不同,我们最好不要拂逆他的决策,到时候尽量小心些就是了。” “这摆明是诡计.”杨长话到一半,突然灵机一动,展眉说道:“不如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 看到林冲一脸茫然,杨长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回道:“严刑拷打不行,灌酒问话总可以?” “咋灌?” “我去找阮家兄弟帮忙。” 杨长随即辞了林冲,径直去到阮小七的营帐。 到后,向他陈明利害关系,希望阮小七借口作陪,前往大帐把僧人灌醉,然后瞒着晁盖对其套话。 能问出阴谋就将计就计,问不出就当作无事发生,这样也照顾了晁盖的情绪。 阮小七与他打了几次交道,对于杨长不能说言听计从,但现在也相当重视他的意见,之后便提着酒坛前去主帐作陪,中途又叫上了小二与小五。 两和尚本不愿多喝,但架不住阮氏三雄热情。 他们故意用‘不喝就看不起自己’、‘不喝就是细作’等言语来激,两和尚害怕暴露只得叫苦作陪,一碗接一碗陪三阮尽兴。 三阮喝的是特制酒(白水),任和尚酒量再好也不是对手,最终与晁盖一起醉倒在中军。 套醉酒者的话不容易,阮小七用了两三个时辰,赶在两个和尚苏醒之前,终于问出了想要的答案。 原来曾家也担心强攻不过,于是派出两和尚前来细作,要将梁山兵马夜里赚入曾头市,利用熟悉地形进行伏击。 当时晁盖还没醒酒,阮小七急忙去寻杨长商议对策,他情不自禁把杨长当成了军师。 杨长不会排兵布阵,于是又叫扈三娘请来林冲,几人很快便定下反伏击之计,即用一军为饵假装中计,将曾头市敌人引入外部包围圈。 阮小七去找晁盖前,杨长突然叫住他补充提醒:“小七哥,为免那两和尚起疑,你最好先别大肆声张,我们表现得越真实,敌人就越容易相信,否则中途被人察觉,这机会可就没了.” “天王哥哥得知道吧?”阮小七反问。 “也不一定。” 杨长轻轻摇头,说道:“今夜应会分为两队,晁天王和林教头各领一军,如果林教头去做诱敌之饵,肯定要告诉方便布置伏兵,但如果晁天王要亲去诱敌,就可以暂时不告诉他,这样显得更真实些。” “不用说,哥哥定然要去。”阮小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杨长笑着回应:“晁天王若去劫寨,必会带上你们兄弟,记好撤退路线就行。” “天昏地暗,不好说能记住” 见阮小七面露难色,经常走夜路的杨长,随即补了一句:“那我也跟着,怎样?” “嗯,那我就放心了。” 阮小七抱起双拳,对杨长夫妇与林冲行礼,“等会中军再见,告辞!” 申时三刻,日头将要西斜,晁盖与和尚才醒酒。 晁盖在细作催促下,于中军聚将布置作战任务。 “哥哥,劫寨人马不宜太多,小可愿领一千骑兵入内,如有变故还能及时撤出,哥哥在外面接应就好。” “我不自去,谁肯向前?” 林冲本是义气请缨,却得来晁盖内心悲凉的回应,一众头领听罢各有感慨。 是啊,晁盖虽是梁山之主,又真正能叫动几人?悲哉! (本章完) 第116章 对手是鬼神?(6k) 看见帐内众人默然,晁盖又凝眉补充: “现在营中可战之兵,尚有四千五百余人,今夜我带两千入内,余下留林教头在外接应。” “哥哥.” “我意已决!” 林冲本想说你人带多了,晁盖却以为他还要反对,于是霸气一挥手挡下来。 阮小七也想帮着劝谏,却瞥见杨长在轻轻摇头,旋即放弃了这打算。 林冲见没人帮腔,只得硬着头抱拳再问:“劫寨恐有苦战,哥哥打算带谁去?” “嗯” 晁盖略作沉吟,指着帐下头领,陆续报出名字:“刘唐、阮小二、阮小五、欧鹏、阮小七、杜迁、宋万、白胜。” 杨长一听好家伙,除了欧鹏全是你的旧部。 老晁如此封闭自己圈子,还怎么让别的头领接近? 走到无人可用这一步,你自己的原因也很大。 晁盖话音刚落,林冲即侧身打量众人。 阮小七怕杨长不跟去,连忙上前劝道:“哥哥,夜里将有苦战,不如再带两个兄弟?” “还能带谁?我觉得够了.”晁盖不是不想带,是怕其余人不肯同心。 “哥哥。” 杨长找准时机,接住晁盖话尾,郑重抱拳请缨,“小弟和三娘愿同往!” “嗯?” “哥哥,杨长夫妇武艺不错的。” “我也觉得合适。” 晁盖内心本不想用,但看到林冲、阮小七都在夸,便点头同意下来。 中军调兵遣将完毕,头领们都回营去准备,林冲、阮小七不约而同,寻到杨长帐中再次合计。 当天提前造饭,吃完已经黄昏。 两个和尚在前引路,晁盖命令战马摘铃,全军将士衔枚夜走。 那画面,犹如云垂地面,在夜幕下涌流。 军至法华寺,晁盖没见到僧众,于是心下起疑,急叫住追问:“这偌大个寺院,怎没见一个僧众?” “就是曾家畜生薅恼,师父们都不得已,陆续各自归俗去了,塔院里有长老.” 和尚回答到一半,晃眼看见入寺的人数不对,似比村口分路时少了许多。 他顿住调转话锋,反问道:“晁头领,伱今夜带来的兵马,怎感觉与之前数量不对” “不对?怎么可能?” 晁盖说话时扫视后方,也立刻被队伍规模惊住,连忙来众头领问话,发现阮小二、阮小五都不在。 阮小七急忙解释:“两位兄长麾下水军,在陆路上不擅奔跑,刚才定然走丢了。” “走丢?” 晁盖睁大了眼,不可思议追问:“小二、小五素来沉稳,怎能犯下这等错误?得让人回去寻才好。” “所谓人无完人,地形不熟难免如此,但不建议回去寻。” “为什么?” 杨长突然上前搭话,遭到晁盖审视地盯看。 “两位哥哥没人带路,估计不敢继续打草惊蛇,他们要么在原地等待,要么回村口寻林教头” “杨兄弟说得没错,眼前大事要紧些,两位兄长虽帮不上,总不能给哥哥拖后腿,再者跟来的大多是骑兵,等会劫寨会更容易调度。” “嗯也好” 阮小七今天话很多,晁盖内心有些奇怪,但想不出哪里有问题,便不纠结走丢的二阮。 两个和尚在旁听得真切,暗骂迷路的夯货忒误事,让自己少赚了数百人,不过今夜能留住晁盖,也算大功一件。 晁盖望向和尚,又问:“接下来去哪儿?” “头领暂且屯住人马,等会更次再深些,小僧再你们去劫寨。” “寨在哪里?” “曾家有四寨” 和尚被问得急切,都紧张得尿意上头,双双借口去小解。 阮小七趁着和尚走远,这才向晁盖诉说两人身份,以及他与林冲、杨长商议将计就计,要将曾家人引出反伏击。 晁盖听完大惊失色,紧跟着怒目顾盼小七与杨长,责道:“这么大的事,怎敢瞒着我?也太僭越了!” “都是小弟的主意,下来任凭哥哥责罚,我们现在还得扮下去,不可让细作看出端倪,否则一旦通风报信,贼人不上当就前功尽弃。” 阮小七仗义抢着揽责,让晁盖怒气发不出来,说了句‘知道了’就拂袖转身。 少时,一个和尚小解归来,瞟到晁盖的脸色暗沉,以为他着急厮杀,便出言宽慰曰:“头领稍安勿躁,此时二更天气,曾家畜生恐没睡熟,我们等到三更再去,届时必无准备。” “三更无准备?我看他们正在准备!” 和尚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反而起了副作用。 晁盖想起自己被两人诓骗,一时控制不住胸中怒火,哪里还能顾得上装不知? 看到晁盖目露凶光,和尚本能向后退缩,并惊恐回问:“头领什么意思?” “爷爷最恨人使诈!” “啊” 晁盖爆狠话同时,右手嗖的一下向前伸,扣住那和尚脖子一拧。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颈骨被硬生生折断。 “师兄!” “哥哥!” 阮小七、杨长同时一惊,万万没想到晁盖这么冲动,这一款都不约而同认为之前瞒得对,否则这群人到不了法华寺。 “人没了” 杨长佯装上前探查,其实是为那尸体闪光。 识海立刻有了反应,熟悉的提示跟着出现。 【获得诡辩,使用之后能提升语速,以观点数量压制辩论对手,但表达观点过口不过脑,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这什么技能或属性?或许给泼妇骂街好用? 丢弃! 杨长连王婆口才都没要,更看不上这所谓的诡辩。 【乱语符,乱语诡诈、口舌争辩,贴在后颈立即生效,能大幅提升争吵能力,效果持续一个时辰。】 好家伙,又是个玩具?似乎自用、整蛊皆可。 那尸体闪光由强变弱,最终急速坍缩至腹部停止。 杨长根据以往经验,知道这和尚就一个掉落,而腹部闪光就是那【乱语符】。 他眼疾手快将透明小符攥在手心,起身回头即露出严肃表情。 “哥哥没忍住怒火,原来的计划得变!” “咋变?” 阮小七抢言追问,杨长还没来得及诉说,就听到后院塔上钟响。 铛.铛.铛. 那连续又闷沉的钟响,仿佛敲开了晁盖的智商。 他左掌右拳碰在一起,愤愤然骂道:“定是跑掉那鸟秃驴,我赶去后院宰了他!” “哥哥且慢。” 杨长一把拽住晁盖衣袖,郑重提醒:“此时追杀无益,就他继续敲好了,他是在给曾家报信,咱们先快些撤出去,有人追就引到伏击区,没人追就只能算了。” “也罢,只好如此。” 晁盖自己性起坏了事,心里反埋怨几人瞒着自己,但没当众发作出来。 法华寺内多是骑兵,晁盖虽令大家上马撤军,但出院门看到一篇黑暗,西边、西北位置亮起大片火光,他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四下漆黑,何向而走?” “哥哥莫急,我们留了后手。” 阮小七笑呵呵说完,即叫来一个亲随耳语嘱咐,很快就看到有人去到队伍前,然后点燃火把摇晃打信号。 紧跟着,西南两里外左右,同样晃动的火光在回应,更远处也有相似闪光。 那便是阮小二,阮小五留下的人,他们在充当人肉烽火台。 “哥哥,那边!” “好。” 晁盖哪有主见?他听到阮小七提醒,连忙命人点燃火把。 既然选择撤退,就不再遮遮掩掩,军士们亮堂堂行走,不会在夜里迷路。 然而,火光能照亮自己,也会暴露队伍方位。 刚才寺庙钟声预警,惊动了曾头人的兵马,晁盖虽没到达伏击区,但总归在曾头市地盘。 那曾家五虎及两教师,看到法华寺旁火光甚大,都不约而同带兵赶去包抄。 晁盖看到黑暗里火光四起,喊杀声仿佛要把夜幕掀翻,背心额头同时冒起冷汗,急忙催促兵马快些走。 杨长见到此情此景,心里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他打马到晁盖身前,抱拳请缨曰:“哥哥,你们带人先走,把帅旗留给我和三娘断后,尽量多引些敌人回去,也算不白谋算他一回。” “杨兄弟,你这.” 晁盖听得倍加感动,心里不忍但不愿放弃这建议。 反倒是阮小七义气,抢过话去提醒道:“杨兄休得逞强,你们就带来两百骑兵,一旦被围不堪设想,况且等会兵马迫近,四处都是火光晃照,不一定能看清归路” “小七哥放心,我们有办法识别方向!” 杨长说完看了扈三娘一眼,他以前跟着武松常走夜路,已学会用北斗星辨别方向,这种本领他自然也教了老婆。 三月暮春,北斗七星斗柄东指。 此时斗口对应的方位,就是林冲的伏兵所在。 白天万里无云,杨长猜到夜里好观星,他才敢肆无忌惮。 晁盖见杨长壮怀激烈,不成全显得自己没气魄,于是让扛旗小校也留下,自己带着刘唐、宋万、杜迁、白胜先行。 不是杨长强逞英雄,而是第一拨拨追兵已近眼前,他要保证晁盖先安全撤走,毕竟这地方叫曾头市。 “三娘,这拨追兵数量不多,你我各引一百骑冲杀两翼,定让他们一击而溃。” “听你的。” 夫妻两人商议停当,即将断后小队一分为二。 一团火焰化作两条火蛇,突然反方向冲向来追之敌,这让曾家小队错愕不已。 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 左边双刀如扇,砍得血肉翻飞;右边长枪如箭,贯穿人马阵列。 百人的曾家小分队,顷刻就被杀得溃散。 周边闪光如同赤身美人,勾得杨长好想下马去摸,奈何此时身在险地要冲,贪心注定没好果子吃。 杀退一支百人小队,杨长与扈三娘合兵向南撤。 中途两人根据火光判断,光弱就故意停下打个野,光强就避开持续远走。 刚捏了两三次软柿子,周围的情况突然大变样,到处都是震耳的喊杀声,地上闪光比天上星星还多,火光或大或小不知是敌是友。 “官人,周边的敌人越来越多,咱们不能再贪功恋战了,得赶快去寻林教头才是。” “为夫省得的,我在前观星引路,娘子殿后,要跟紧。” “官人放心。” 尽管四周都是火光,但这光污染盖不住北斗七星。 杨长按照斗口的方位引路,带着本部两百骑徐徐回撤。 曾头市今夜为捉晁盖,村口预留了关门堵路的伏兵。 当法华寺的钟声响起,晁盖率部举火奔向村口,这些伏兵提前现身围堵,林冲则做了那螳螂捕蝉的黄雀。 曾头市各寨分路追击,其中大多把杨长认做自己人,绕到前方加入了村口混战,但被杨长杀退那三个小队,牢牢记住了他队伍位置。 杨长带着晁盖旗帜引怪,自然遭到有心人的惦记。 等他率部撤到村口附近,正看见前方已经杀成一团,火光中隐约浮现‘孙’字旗号。 是病尉迟孙立?杨某要帮帮场子。 他正要下令参战,突然身后传来粗犷吼声。 “晁盖休走!” “嘶” 杨长猛然回头,只见一个白影急速奔来,而队尾扈三娘竟扬刀去迎。 这好像是 照夜玉狮子? 尼玛,史文恭? 三娘疯了? 杨长惊出一身冷汗,急忙骤马挺枪去帮忙。 “三娘小心,我来帮你!” “嗯?那也不是晁盖?婆娘也有这等力气?好蛮!” 史文恭将方天画戟一盖,其力量按说得架双刀防御,但扈三娘右手擎刀单手挡,左手还有余力挥刀反击。 扈三娘与史文恭刚正面,赶来的杨长看得不禁一怔,心说三娘吃了【气力米】? 杨长引马从左侧夹击,不料史文恭后方也恰赶来一骑。 只见那汉子黑脸长须、体态雄彪,手里提着一柄厚重的雁翎刀。 他看见杨长就龇牙咧嘴,喝喊:“小贼,休要偷袭,你的对手是我!” “你来送死,好好好” 杨长看来人似曾家五虎之一,即转马擎枪去与曾密交战。 曾密自幼体壮力大,练武不及其余兄弟勤奋,武艺在曾家偏弱靠后,是类似秦明的力量型选手。 他放完狠话直取杨长,双马奔走交颈前一刻,高高提起雁翎刀斜劈,打算一击拿下这小白脸。 曾密认为猛将就该有凶相,满脸胡子才彰显男儿力量,眼前这种面如冠玉美少年,一看就知道不吃打。 然而,固有思维害死人。 曾密双手擎重刀挥去,按说此时已经避不开,必须双手架杆去挡,但他眼中的小白脸,竟直接用那枪头挑迎。 嘿嘿,有了! 曾密见状心下一喜,以为一合就能得手,岂料那枪杆刚刚弯曲,就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反弹。 杨长轻描淡写的挑击,裹挟着恐怖的【一虎之力】,也就是他长枪重量不够,否则直接能将曾密从马上掀翻。 曾密被杨长挑得一仰,他努力调整让自己不失控,但杨长不会给喘息之机。 那雄健身躯刚刚摆正,杨长即把武器化枪为棒,横扫出的残影挥出一个扇形,惊得曾密顿时汗如雨下,慌忙竖起雁翎刀去抵挡。 铛一声脆响。 枪头扫击撞在刀面,力量推动刀身回弹传至铠甲,而铠甲则往曾密的胸肉卸力。 刹那间,曾密五内翻腾。 他就好像吃了钝器重击,力量渗透胸腔直抵脏腑,压迫着一团气血上涌,没忍住张口喷了出来。 这是啥力量?俺敌不过他! 曾密骇然转马,果断把雁翎刀扔了,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拽马缰疾奔。 帮史文恭分担?也的有那本事。 杨长一挑一扫,接下来想调整身位用突刺,怎料曾密空有一身横肉,挨一棒就扔刀跑路。 看着曾密纵马狂奔,杨长没好马追不上,而且扈三娘正单挑史文恭。 他不能置老婆不管,但也不愿放弃到手猎物。 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杨长灵机一动,奋力朝猎物背心掷去。 “啊” 有【流星落】加持命中,有【一虎之力】加持力量速度,曾密穿了铠甲也应声落马。 杨长见标枪得手,即打马上前收武器。 曾密坠马吐血而亡,尸身正面贴在地上吃土,背心的枪像颗笔直小树。 杨长行至跟前,凝视曾密尸身的闪光,暗忖这是个小boss,不捡尸似乎可惜了,但曾家庄客正围过来要救人。 拿来吧你! 经过短暂思考,杨长用脚勾住马镫保持平衡,身体则歪斜着伸手去取枪。 杨长并不直接把枪拔出,而是向下一桶再往上挑起,曾密的尸体立刻顺杆落下。 顷刻间,杨长就触到尸体。 【获得刀剑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就这? 掉落有四条,但全是经验? 曾密尸身被挑起,惊得围来的庄客直退,心说这是什么怪力? 杨长没打算拿尸体领功,拿完奖励就弃了曾密尸身,骤马挺枪直奔史文恭而去。 扈三娘吃了【气力米】,受了力量加持武艺倍增,挥舞日月双刀左右开弓,竟让史文恭见招措手不及。 只可惜,史文恭有力有技,扈三娘光凭力量赢不了。 她的双刀不是重武器,被对方适应节奏就被反压制,几合下来险象环生。 关键时刻,杨长擎枪入阵。 史文恭持方天画戟挑斩架刺,以一敌二全无惧色,而且表情轻松游刃有余。 他虽表现得镇定自若,心里却暗暗叫起苦来。 前面这婆娘力大得惊人,后面来这小白脸力气更夸张,若是两人都用重武器,今日自己恐要吃大亏。 吃梁山的米长气力?这两人到底是谁? “你们是谁?” “你爹!” “我才不要这儿子” 有了杨长助战,扈三娘压力减轻很多,都能分出精力还嘴。 史文恭听了勃然大怒,怒气让攻势瞬间变凌厉。 他对准扈三娘倾泻攻击,对杨长则选择只守不攻,以一敌二渐渐打出优势。 十几回合下来,扈三娘由攻转全守,看得杨长又气又急。 杨长暗骂匹夫无耻,心说就知道欺负女人,他用尽全力展示枪技,奈何史文恭技高一筹,每招都能化解。 方天画戟像长在手上,史文恭怎么这么强?枪棒圆满是凡人极限,他不是凡人? 武艺比不过?试试心理战? “你是叫史文恭吧?看到我枪柄上血迹否?是你们曾家少爷的.” “哪又怎样?” 史文恭心里素质很强,无情的回应让杨长错愕。 但这表情冷酷的猛男,怼完杨长只眨眼的功夫,脸色瞬间就变得忧虑不安。 因为斜后方,有人正打马赶来。 “杨兄、弟妹莫慌,孙立来也!” “你完了。” 杨长听到孙立呼喊,情不自禁嘴角上扬,心说你就是吕布在世,我们三个也能砍翻。 “看招!” 史文恭突然一声暴喝,使出一招能同时攻击双人大范围扫击,杨长、扈三娘只得架起刀枪防御。 就在这个时候,史文恭突然转马向北,头也不回奋蹄狂奔。 杨长见状依葫芦画瓢,提起长枪再次掷了出去,刚才领教了史文恭夸张的武艺,这一刻太想捡他的尸体。 可惜,同样是【流星落】配合【一虎之力】,却没能在史文恭身上得手,他身手远胜曾密,更兼照夜玉狮子速度快。 眼看长枪如箭向背而去,到时却为方天画戟精准扫开。 “那马好快!” “应该是照夜玉狮子。” “原来.杨兄你.” 孙立赶来得知答案,立刻放弃了追击的想法,却看到杨长突然打马而去。 但很快,杨长又调转马头往回跑,他原来是去捡自己的长枪。 杨长没狙到史文恭,心里有一点小失落,等他回到孙立身边,首先问道:“村口情况怎样?伏击还顺利吗?” “说实话有点乱,毕竟现在视野不明,但林教头布置得当,应该有些斩获的。” “有斩获就好,我刚才刺死那汉子,应该是曾家五虎之一。” 看到杨长举起带血枪杆,孙立顿时对他肃然起敬,点头肯定道:“那得恭喜杨兄斩将,我杀了半天都是无名之辈。” “走吧,我们一起杀过去汇合,争取再捞一两条大鱼。” “那敢情好。” 孙立难得露齿而笑,随后与杨长、扈三娘合兵回击,与曾头市军马厮杀混战,直杀到后半夜才各自罢兵。 今晚,梁山、曾头市各有损失,留下了数百上千的闪光,杨长借口救人与寻武器,捡了许多武器和生活技能经验。 还来不及查看属性面板,扈三娘突然神色慌张找到他,说道:“官人,快别寻武器了,我们得赶快回营,晁天王脸上中箭,性命危在旦夕!” “什么?” 杨长一时间听懵了,反应过来惊得直接一蹦,急忙带扈三娘赶回去。 等到营地大帐时,晁盖脸上箭头已被拔出,敷上金疮药后痛昏过去,林冲正让人准备车马,要连夜把他送回梁山。 杨长上前探看,晁盖面部已经乌黑,应该又中的药箭。 “怎么回事?” “不知道,当时村口很混乱,哥哥突然就中箭” “战场黑灯瞎火,谁能射这么准?还是药箭?” “史文恭!” 阮小七说得咬牙切齿,杨长听完直接愣在原地,又反复问:“你说谁?” “杨兄别激动,不知是谁放的暗箭,但箭头上刻有名字。” 林冲言罢将药箭取来,箭头赫然刻着‘史文恭’。 杨长看后扭头转身,不可思议看向扈三娘,好像在说若是史文恭,那与我们厮杀的人是谁?对手是鬼神? (本章完) 第117章 抽丝剥茧一团麻(6k) 杨长与扈三娘错愕之际,有小校闯入报告车马已备好。 “快快,将晁天王扶上车,连夜送回梁山救治。” 林冲一边张罗指挥,一边蹙眉说道:“回山路途颇为遥远,需得几个兄弟护送.” “我去。” “我也跟着!” “还有我。” 三阮、刘唐、杜迁、宋万、白胜等人都争着要送,反让真想送的杨长没法插嘴。 没能阻止剧情重现,杨长觉得留在此地也没用,还是打算跟晁盖先回梁山,心想若他半路就咽了气,自己才不能错过捡尸摸奖。 “我也.” “好了。” 杨长跟在众人后刚开口,林冲就及时摆手打断了他,正色说道:“眼下曾头市战事未了,也不能一窝蜂都去,我看挑几个兄弟就好,这样,阮家兄弟及杜迁、宋万,你们与晁天王相处日久,路上应该能悉心照顾。” “会会.” “我们会的。” 被点名的五人连忙颔首,匆匆跟着郎中出了中军。 我还没上车呢? 杨长正思量找借口先走,帐内林冲等头领就商议起来。 “哥哥来征讨曾头市,不想遭了这一场,眼下群龙无首且远离山寨,如之奈何?” “晁天王今夜中箭,恐怕是应了走前风折旗之兆,如今大家哪有心思作战?我等只可收兵回去,这曾头市急切不能取也” “说得是啊.” “那何时回军?” “不可!” 众人原本讨论方向一致,却突然遭到一声铿锵反对,杨长扭头望去见是呼延灼。 呼延灼甲胄未去,站立帐中犹如劲松,看上去威严霸气。 见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他即捋着胡须正色提醒:“用兵岂能儿戏?须等宋公明哥哥将令来,我等方可回军。” “这” 帐内那一众十数头领,似乎被呼延灼的气势镇住,一个个都沉默着低下头去。 呼延灼原为汝宁郡都统制,在军事上确实最有话语权,但此举有夺指挥权之嫌,没把晁盖指定副将林冲放在眼里。 可惜林冲性格中有懦弱一面,面对呼延灼发难竟选择了默认,这让一旁的杨长大为光火。 他一个跨步走上前,盯着呼延灼厉声反问:“此去梁山五百里,来回快马至少要十天,若等公明哥哥将令再撤,期间出了问题你负责?” “你竟质疑尊听将令?此乃从军最重要的操守,究竟是何居心?” 呼延灼原意也不为夺权,他是看到头领们全无斗志,根据经验站出来稳定军心,借宋江之名表明他有靠山,也有狐假虎威的用意,却没想到冒出个刺儿头。 杨长双手抱胸,不卑不亢回道:“是何居心?伱要等待将令,自己留下等便是,恕杨某不能奉陪,我要率本部人马,陪同晁天王车驾回山。” “你敢自作主张?不怕公明哥哥问罪?” “这不叫自作主张,而是叫懂得变通,晁天王中箭受伤,将士们军心涣散,留在原地等曾头市反扑?还是等周边官军来围?” “你在教我做事?你才带过几次兵?” 呼延灼被怼得无力反驳,只能剥离到话题以外虚谈,但气势很明显弱了很多。 “呵” 杨长双手一摊,冷冷答道:“哪敢教统制做事?带兵次数也确实不多,现在不想作无畏争吵,三娘,立刻随我整军开拔。” “好。” 扈三娘听得心砰砰跳,她第一次见自己男人发火,虽然行事有点冲动鲁莽,但哪个女人看了不着迷? 杨长言罢抱拳要走,林冲急忙把他叫住,语重心长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现在出了这么大事,更应该团结点才是.” “战场变化无常,一味苦等怎行?” 杨长看着林冲直摇头,走前还不忘提醒:“晁天王给你半数人马,显然是以哥哥为副将,这时候你可以做主,小弟先走了,告辞.” “你” 这话让林冲与众人一愣,呼延灼更是气得直抖。 “林教头,你都看到了?杨长如此自作主张,怎能放任不管?” “呼延统制消消气,杨兄说得不无道理,此时晁天王重伤昏迷,咱们用何等身份去管?别忘了他是后山寨主将,有权调动所部兵马。” “这” 呼延灼思考对策之时,林冲即对众头领说道:“现在群龙无首,是走是留自己看着办,反正回山自有计较” “我去护送晁天王” “孙某先行一步。” 帐内头领皆不是少年,每人心里都有一副算盘,几乎没人会学杨长‘愣头青’,但也不是一个特例没有,刘唐与孙立就先后站了出来。 除杨长、扈三娘、刘唐、孙立,率领所部五七百喽啰离队,剩下两千余喽啰驻扎原地等消息。 次日夜里,曾家五路兵马出市,趁夜反攻梁山大寨。 看到那不计其数的火把,林冲、呼延灼等人一番合计,还是决定往梁山撤走。 曾头市兵马穷追不舍,两军且战且走缠斗五六十里,梁山一方才突出重围。 尽管林冲、呼延灼等人英勇,战后记点人兵也折了五百余人,最后只剩不到两千返程,弄得众头领心下五味杂陈,后悔不早一天随杨长先走。 往南徐徐行军两日,碰到来传令的戴宗,众人心里才松口气,安慰自己是奉命回撤。 三月中旬,杨长等人护送晁盖病体,昼夜兼程赶回山寨。 留山众头领闻讯皆惊,纷纷来到晁盖屋外探望。 晁盖中药箭在前,连日赶路颠簸在后。 送上山时,他的头部已经浮肿,可惜山上无济世良医,眼睁睁看着病人痛苦。 晁盖时而有意识时而昏迷,但醒来也无法开口说话。 望着榻上病人模样,宋江如丧考妣、坐立不安,一会对诊脉郎中发怒,一会派人去周边寻良医,表现得慌乱无比。 众头领入内探望时,不知谁提了一嘴安道全,宋江听得顿时双眼放光,搓着手激动说道:“对对对,建康府神医安道全,速速将戴院长请来。” “公明哥哥,戴院长刚下山不久,你怎的忘了?” “对对对。” 听到吴用提醒,宋江一拍脑门,自嘲曰:“瞧我这脑子?竟忘了这一茬,那得重新派人走一遭.” “哥哥休慌,关心则乱。” 吴用拉住宋江的手,再次提醒道:“此去金陵路途遥远,倘若派寻常兄弟去请,晁天王哪里等的住?还是等戴院长回山。” “好吧,就是苦了天王哥哥” 宋江说得涕泪纵横,感染其余头领也流泪。 杨长偷偷观察黑三郎表情,心说你究竟是猫哭耗子,还是真的在动情落泪? 当夜史文恭与他夫妻两个缠斗,绝不会在十几里外对晁盖放暗箭,从那精心准备的药箭分析,也不可能是曾头市人所为,所以阴谋论是完全成立的。 晁盖与宋江暗斗已久,宋江是事故最大受益者,无论凶手是否受他指使,放冷箭之人必是梁山头领。 杨长回山问过武松,花荣这段时间待在山上,直接排除他心里最大嫌疑。 那么,凶手必在前线,他到底是谁? 再排除进曾头市做饵的头领,因为里面除了欧鹏全是晁盖心腹。 杨长曾经和刘唐有交流,欧鹏当时就在赤发鬼身边,所以凶手必是设伏头领之一。 当夜村口设伏的头领,林冲、呼延灼、徐宁、穆弘、孙立、杨雄、石秀、燕顺、黄信、杨林、邓飞,共计十一人。 林冲是梁山元老,二次弑主概率很低,孙立中途与杨长碰到,可以把他直接排除掉。 剩下九个头领之中,杨长初筛出五个嫌疑人。 首先燕顺、黄信脑门上写着宋江,在杨长心里属于最大嫌疑者;其次是宋江的铁粉杨雄、石秀,这两人当初冒名梁山惹祸,差点被晁盖直接斩了,所以有前尘因果在;最后是当夜‘跳警’的呼延灼,他舔宋江实在太明显。 至于五人中谁是真凶,杨长此时还推测不出,他打算等到林冲回山详谈,复盘当夜具体设伏安排,精准匹配晁盖中箭位置,能查出谁负责哪片区域。 杨长不是想当狄仁杰,只是对这桩谜案感兴趣。 晁盖重病卧床,屋内一直有兄弟作陪,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大部分头领探视结束,就向宋江请辞离去。 那些与晁盖感情浅的,也就是来走走探视流程,哪能如亲兄弟般守护?每日来一趟就算完成任务。 相对这些走过场的人,阮氏三兄弟及刘唐是晁盖心腹,他们一直如亲人守在榻边,但过分疲倦也会回去休息会,唯独杨长显得最特立独行。 他并不在屋内打挤,而是不分昼夜待在屋外。 或来回踱步、或坐在屋檐下晒太阳,或躺下看云彩流动,总之不离开晁盖住处太远,每顿的餐饭都让杨俭送来。 既然晁盖命该如此,杨长自然等着捡尸,他怕久待后山错过。 然而,就是杨长这奇怪举动,引起了花荣、吴用的注意,两人都先后告诉了宋江。 宋江起初没在意,直到晁盖回山第二夜,看到杨长还蹲在屋外,便主动蹲到他身边,意味深长道:“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三郎竟与晁天王有如此情谊,宋某还是今日才知,跟我去屋内守着吧,此时还没有入夏,夜里很容易着凉,你要是因此而病倒,我可没法和贤妹交待.” “嗯?不是.” 杨长听得宋江话里有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于是摇头解释:“哥哥有所误会,小弟正准备回去休息,待在这里是有件要紧的事,一直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有甚要紧事?对我也不能说?”宋江立刻来了兴致。 “呃” 杨长略略犹豫,随即轻声说道:“射伤晁天王之人,应该不是史文恭” “你说什么?” 宋江激动得站了起来,由于声太大惊出了吴用,但很快被宋江搪塞回去。 “跟我来。” “哦” 杨长被宋江带到僻静处,宋江压底声音追问:“三郎,莫非有什么线索?快仔细说说。” “晁天王中箭那夜,我与三娘为军断后,途中就遇上了史文恭,我们夫妻和他厮杀许久,所以.” “嘶” 宋江暗吸了口冷气,又急忙追问:“三郎如此肯定,是他亲口报了名讳?要知道兵者诡道,敌人的话不可全信。” “他骑着照夜玉狮子,此人以一敌二武艺奇高,我阵上问其名没否认,所以应该不会有假,对了,孙提辖当时赶来帮忙,可以为小弟作证” 当晚正巧月圆夜明,杨长言罢窥视宋江神色,却看到黑三郎神情泰然,可见其心理素质强劲。 宋江蹙眉微微颔首,捋须喃喃道:“三郎推断不无道理,史文恭在曾头市任教师,或许是他弟子拿了他箭,总之仇人就在曾头市。” “哥哥,那晚场面十分混乱,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梁山自己兄弟认错人” “什么?绝无可能!” 杨长话还没说完,刚才还沉稳如老狗的宋江,一瞬间就变得激动失态。 他咆哮着给出结论,又紧紧拽住杨长衣襟,沉声提醒:“你怎有这危险想法?大家都是同寨的兄弟,岂能做出这种大逆之事?我不希望听到这种影响团结的话!” “我” 杨长还没来得及回答,宋江又截下话腔追问:“你没告诉他人吧?” “还没有” “那就好。” 说到这里,宋江语气又变得柔软。 “我知道三郎头脑灵活,想法多本来也是好事,但这种可不兴乱说,会引得梁山大乱的,对了,你刚才是胡乱猜测,还是有一定根据?” “有点思路” 杨长故意把复盘匹配法讲了出来,终于让他在宋江眼中看到一丝慌张。 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你准备杀人灭口,还是给凶手提醒? 让主谋指认真凶,我莫非是个天才? 杨长正暗中窃喜,宋江已经调整好心态,拍着他后背说道:“三郎的想法很好,等林教头回山,我们一起找他确认,但这之前你不能乱讲,否则闹得无法收场,哥哥要拿你是问。” “嗯?小弟知道了” 宋江说话语气轻,但内容却满含重量,由不得杨长不同意。 两人分别后,杨长没回后山休息,而是去找武松借宿,到时候晁盖一有消息,也方便及时赶过来。 当然,杨长答应了宋江,就没对武松分享猜测。 若真把宋江逼急了,给自己扣个大帽子戴上,就怕武松也保不住,毕竟晁盖咽气之后,他就成了梁山土皇帝。 以杨长现有人脉和本领,根本撼动不了宋江在梁山地位,弄清真相也是吃瓜心理作祟。 此次曾头市一战,杨长虽然捡了几百尸体,但只有骑术升至高级,生活技、武器技都没提升,想更强就只能继续参战继续捡。 仔细想来,相较于晁、宋内斗争权,之后由宋江掌握梁山,就会频繁对外发动战争,对杨长的收益会更大。 第二天傍晚,林冲等人也赶回梁山。 迟来头领都去探视晁盖,中途林冲、呼延灼被宋江叫走。 两人来到宋江住处,看到杨长已等在那里,林冲与呼延灼对视一眼,都以为宋江是化解矛盾,怎料开口就是劲爆消息。 “林教头,晁天王中箭当晚,杨长说与三娘曾大战史文恭,所以史文恭不是放药箭之人,而出事的歪脖子树附近,应有我们的人在那里设伏,他认为不能排除内奸,可记得那是谁负责的区域?” “嘶” 林冲、呼延灼同吸凉气,同时齐刷刷看向杨长。 两人眼睛里都写满了震惊,好像在说你小子是怎么敢的?这猜想比擅作主张还离谱。 “教头不记得?那呼延统制可记得?叫你同来是作见证,也是为了查漏补缺.” “呃我记得是” “锦豹子杨林!” 呼延灼犹豫不决时,林冲抢先报出了他名字,杨长听后眼睛差点惊掉,这人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他不是个散人么?还是公孙胜介绍来的。 杨长与杨林交往不多,但却觉得他人品在梁山能算中上,怎么会给宋江当手套? 杨林没有作案动机,作案能力却相当具备。 当初攻打高唐州,梁山群雄在高廉手下吃瘪,杨林却用三百人败了高廉,而且以弩箭射伤了会妖术的高廉,为请公孙胜下山争取了时间。 唯独被公孙胜举荐的人,杨林怕不是个隐藏高手? 林冲说出答案瞬间,杨长脑海闪过无数想法。 回过神,却看见宋江镇定如初,丝毫没对杨林开脱半句,并当即派人去请来询问。 那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杨长不禁怀疑自己。 难道我分析错了?不是宋江排除异议?或者曾头市某人放箭? 不对,宋江昨夜眼神有过慌乱,定他脱不了关系。 不一会,杨林急匆匆赶来见宋江,却看到林冲、呼延灼、杨长都在,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 宋江示意杨林落座之后,立刻直言不讳问道:“晁天王中箭那天晚上,你的设伏点在歪脖子附近?一直就待在那边么?” “嗯?” 杨林听得一怔,紧跟着摇头答道:“开始是在那里附近,但后来曾头市伏兵现身,我们就展开了战斗,自然离开了原伏击点.” “也就是说.”宋江突然蹙眉捋须,用审视的口吻追问:“晁天王中箭之时,你与你的人不在那附近?” “不是.” 杨林挠头虚起眼,反问道:“哪有敌人就杀到哪,大家不是都一样么?当夜村口混战乱成一团,早就没了最初方位,公明哥哥,小弟哪儿做得不对么?” 宋江没正面回答,而是看向林冲、呼延灼、杨长,问道:“你们有补充吗?” “没有.” 看到三人或回应或摇头,宋江这才笑着向杨林解释:“找你问刚才这些话,就是想了解战争的细节,看起来当晚的确很乱,你先回去休息吧” “哦” 杨林关门离去后,宋江再次看向杨长,正色说道:“杨林刚才说得没错,哪有敌人就杀到哪,怎么可能固步自封?既然当天夜里是乱战,敌人也有可能去到那里,所以射伤晁天王的人,只能是曾头市的人,我们得相信自家兄弟,三郎,你说呢?” “呃”杨长尴尬笑了笑,搓着手回应道:“小弟本身就是推测,只是想找到真凶手” “好了。” 宋江打断杨长,叹道:“我早上问过孙提辖,他看到你们与骑白马的厮杀,但不能肯定那是照夜玉狮子,退一步讲就算是那匹马,当夜也不一定是史文恭所骑,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可那人特别厉害,我与三娘自认武艺不弱,当晚我先刺死曾家一子才参战,但是以二敌一都显得吃力.” 呼延灼前次被顶牛很不爽,现在抓住奚落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当听到杨长辩解无力之时,他立刻起来发表意见。 “你们虽生擒过韩滔、彭玘,但对自己的武艺别太自负,忘了当日我们初到曾头市,那曾家四子曾魁,与林教头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林教头武艺可是梁山顶尖” “哥哥休夸.” 林冲回应完呼延灼,又偷偷给杨长使眼色,示意他忍耐不要还嘴。 杨长苦涩一笑,心说那若不是史文恭,我特么去吃三斤翔。 “都不必说了,三郎武艺是不错,但曾头市能人颇多,此事议论到此为止,我永远相信自家兄弟,都散了” “兄长!” 宋江话没说完,房门突然砰一声被推开。 来人正是宋清,他手扶胸口气喘吁吁,说道:“兄长,吴学究请你快过去,晁天王快要不行了,可能要交待后事!” “什么?快走!” 宋江一提下摆,迈开小短腿冲了出去,杨长等人也紧随其后。 不多时,众人急匆匆赶过去,看见晁盖榻边围满了人,有三阮、刘唐、白胜、花荣、吴用。 吴用看到宋江出现,连忙把旁边人往外赶。 “你们都让一让,公明哥哥要问后事。” “哥哥.哥哥你保重.” 宋江上前坐到榻边,攥住晁盖手臂悲痛呼喊,吴用则附在他耳边提醒:“天王哥哥,公明哥哥到了,您不是有话要讲吗?抓紧些!” 晁盖听了吴用的话,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并反手抓住宋江的手,艰难说道:“贤弟保重,若有谁能捉得射死我的,便叫他做梁山泊主.” “我记下了.哥哥?哥哥!” 晁盖突然倒在宋江身上,但抓宋江右臂的大手,却如铁爪固定在上面。 他这怎么回事? 扭头看见晁盖睁着眼,就好像死不瞑目一样。 宋江见此情形,急忙附在他耳旁,小声嘀咕:“哥哥安心,王英那事,算扯平了.” 言罢,晁盖的手松了劲,眼睛也已闭上,尸体闪光出现。 宋江带头痛哭,吴用、花荣、林冲纷纷呜咽,三阮则直接扑倒在榻前大哭。 杨长趁机箭步上前,在阮小七右边挤出个位置,让自己能触碰晁盖尸身。 【获得草莽英雄,使用之后能提升威望魅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宝塔镇煞,使用可学会绝技镇气囚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你的声音好熟,怎有堪比花荣的神箭术?为什么没被别人发现?你究竟是谁?】 梁山之主的掉落,果然比曾密强太多,杨长一股脑全部使用,而晁盖最后留下的线索,让杨长得继续燃烧脑细胞。 抽丝剥茧一团麻? 晁盖伤重暴毙,宋江哭得昏了过去,被人扶回住处休息。 众头领闻讯去奔丧期间,一个六尺五寸之精壮汉子,趁着夜色敲开了宋江房门。 “公明哥哥。” “你来作甚?” “这会没人注意,听说有人在查” “你行事如此谨慎,连挡刀的都选好了,还在担忧什么?此事我已盖棺定论,静等招安再回东京做官,让你表弟管好嘴。” “他会的。” 答案最后已经给出,请书友们各抒己见,作者君如此安排,是根据施公用春秋笔法,勾勒出的最大嫌疑人。全书用诗赞扬弓术高只有三人,另外两人是花荣与庞万春,但此人从头到死没发一箭。 (本章完) 第118章 命运好轮回,苍天绕过谁(6k) 杨长回到后山已是半夜,寨中头领与喽啰皆已睡熟,唯独扈三娘孤枕难眠睡得浅。 听到屋外有动静,她即套上外衣提剑下榻,就像行军时一样警惕。 “谁在外面?” “我” “官人?” 扈三娘闻言大喜,即拉闩开门将杨长迎入,并小声问道:“现在已近四更,官人不在二哥房中歇宿,怎突然回来?” “晁天王刚刚咽气” “哦他伤在要害,而且那箭头还带毒,坚持到现在已很不易,官人留在山上观察,莫非找到真凶了?” “没我想得简单,脑袋里一团乱麻。” “官人不是说” “我有些累,到床上细说。” 杨长熬守了两三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回到自己地盘,想好好睡上一觉。 扈三娘应了一声好,忙在黑夜里帮男人宽衣,两人成婚日久已相当熟悉,摸黑解带都是常规操作。 杨长躺下一声感慨:“还是自家床榻舒服.” “对了官人.” 扈三娘正在解罗衣盘扣,突然又停下追问:“晁天王辞世,奴家要现在去吊唁么?” “山上哭成一片,吊唁的人也多如牛毛,明天睡醒再去不迟,外面那几个开店的,也不可会连夜来奔丧,所以不急于一时。” “那好吧。” 杨长把话说到这里,扈三娘遂解下罗衣钻进被窝,随后搂住男人手臂问道:“杨推官,与奴家说说你的发现” “呵女人都爱八卦” “八卦?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接下来要说的,娘子只能记在心里” 听着杨长娓娓道来,扈三娘直接愤然而起,气鼓鼓道:“官人顶撞呼延灼,这厮必然睚眦必报,他揶揄咱们夫妇武艺,奴家看他也不过如此,至少比史文恭差一大截。” “娘子何必动怒?宋江对呼延灼很看重,不压制我们怎能立威?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拙对咱们有好处,快睡吧.” 杨长言罢一个翻身,就这么裹走一半被子,使得扈三娘右腿露在外。 暮春夜凉,扈三娘掀开被子贴上去,在男人耳边担忧嘀咕:“官人,宋江既然看中那呼延灼,他会不会找你麻烦?他会继任梁山寨主吗?” “晁盖都压不住,谁能与他争寨主?换作他人根本玩不转,至于找不找我麻烦,为夫不爱争权夺利,找我麻烦又能怎样?或许不做这后山主将?最不济发配我们去山下开店?” “开店?” 扈三娘不喜欢逢迎,所以心里听得一咯噔,但转念一想有杨长陪着,于是把男人搂得更紧,并柔情说道:“只要跟官人在一起,奴家做什么都可以,抓紧时间快睡吧,不准胡思乱想.” 火热汹涌之波涛,强劲十足的推背感,确定是我胡思乱想? 要不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杨某人绝对受不住女人撩拨,他努力给大脑灌输快睡意识,却好半天都不能成眠。 扈三娘均匀的呼吸,在男人颈后吐纳。 凉凉小风吹着,弄得杨长痒痒的。 杨长转身平躺,想给扈三娘上点强度,却发现她已睡熟。 你这女人,管挖不管埋是吧? 失眠无聊,杨长突然想起刚才捡了好东西,自己还没来得及查看。 忙用手指触点眉心,识海立刻浮现面板。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以一持万、首领(英雄魅力、不怒自威)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厨师好手、骑术高手、障眼法高手、农夫大师、拳脚小成、枪棒圆满、刀剑大成(刀剑技巧融会贯通、有较强的个人理解、实战经验丰富,是万里挑一的强者)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天王宝塔,囚镇邪煞,技能融入盖、压、劈、斩等全武器下落招式,当对手力气超越自身即被动触发,可短暂锁住对手力气上限,使之力气与自身保持一致) 看完自己新属性,杨长不由得蹙起眉毛。 算上曾头市捡尸加持,他骑术与刀剑技能都有提升,这一趟也算不虚此行,但在棍棒圆满跟前不算很惊喜。 【首领】增加魅力威望,是为领袖量身定做的属性,莫不是要自己和宋江打擂?晁盖被射杀就是前车之鉴。 至少在目前局面下,杨长不太想要这属性,他自知现在武艺不拔尖,吸引小弟越多羁绊就越大。 他只希望【首领】别太强,要是被一群人莫名套上黄袍,那就苦了‘发育期’的杨某人。 杨长转念一想,既然晁盖有这种属性,宋江应该也会有相似属性,大概率还是更好的,所以不用过分担心。 找机会用【洞察之眼】看看? 窥视宋江会有多大副作用?这家伙武艺在梁山垫底存在,但杨长怕他是那所谓星主,有一些特殊的气运加持,保不齐比公孙胜还厉害。 还是算了,不到万不得已,哥们不想折寿。 至于新得的绝技【镇气囚力】,其释义让杨长觉得很实用。 虽然【一虎之力】鲜有对手,但不乏鲁智深这种特例存在,这绝技不单锁住对方力量,似乎还包括气势? 不错的绝技,以后若遇上超级高手,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但有【镇气囚力】来托底。 找个合适的时候,与鲁大师再试试? 杨长想到美妙处,搂着玉人沉沉睡下。 次日清晨,有帐外小校高声叫门,说是曹正、周通求见。 杨长与扈三娘这才惊醒,两人慌忙穿戴工整开门迎客。 原来山上有人送来孝服,通知各寨大头领及小头目,依次前往聚义厅吊唁上香,曹正、周通遂来请示杨长夫妇。 辰巳之交,杨长领着后山头领、头目二十余人,排队进入聚义厅吊唁晁盖,看见宋江作为丧主只是哭泣,待客还礼皆是林冲、吴用主持。 吊唁完毕,杨长见各寨主将没走,便让扈三娘带余众回,自己留下继续作陪。 傍晚,吴用安排守夜头领,杨长排在数日之后,便没继续耗在聚义厅。 等到睡醒上山,见有僧众唱念做功德,之前晁盖停尸在地上,现在也已入殓进棺,聚义厅被正式布置成灵堂。 宋江领众人每日举哀,无心管理山寨事务。 杨长白天多在聚义厅作陪,夜里都会返回后山寨中休息,直到三月二十晚轮他守夜。 傍晚和武松吃完素斋,就赶往聚义厅守夜。 当夜轮值头领共有五人,即林冲、刘唐、阮小七、孙立、杨长。 其余四人中,林冲与阮小七,曾与杨长定的反伏击之计,刘唐、孙立则跟着杨长先撤。 杨长猜测吴用刻意这样安排,但不知他有什么图谋。 僧众夜里也会休息,灵堂内只剩守夜人添香。 本来人多可轮番睡觉,但几人前半夜都睡不着,便不咸不淡地聊着天,唯独杨长环抱双手闭目养神。 不管吴用有谋无谋,杨长认为小心些没错。 不一会,刘唐看他一动不动,就如老僧入定一般。 “真睡着了?” “他这个年纪,怎睡得着的?” “杨兄,杨兄?” “嗯?” 林冲伸手将杨长拉醒,看他一脸茫然表情,忍不住感慨:“杨兄伱真不担心?” “担心什么?”杨长挠头不解。 林冲小声提醒:“当日你顶撞呼延统制,又起头携本部人马离去,公明哥哥最重纪律赏罚,回山有向他解释么?哥哥最近忙于治丧没心思,但你不能不主动.” “解释?为什么要解释?” 杨长满脸诧异,好奇反问:“我把麾下将士带回,避免了被敌人追击折损,这不是主将该做的?这莫非还做错了不成?再说你们不是也退兵了?” “杨兄的出发点,是没错.” 林冲顿了顿,即看向孙立、刘唐,又意味深长道:“哪怕打个招呼,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你们.” 孙立、刘唐在都颔首。 杨长终于猜出吴用的意思,敢情让林冲来敲打我? 果然没领导喜欢刺儿头,难道是呼延灼递了小话? 想到这些,杨长双手一摊,苦涩笑道:“好吧,可能是小弟肤浅了,明日就去找公明哥哥请罪” “孺子可教。” 看到林冲捋须颔首,阮小七突然蹙眉起身。 他指着晁盖的灵位,正色道:“杨兄为何要请罪?他哪里做得不对?晁天王都夸他不错,公明哥哥也都知道。” “嗯?” 林冲听得一愣,急忙追问:小七什么意思?不妨说明白些。” 阮小七低头扫视众人,而后又慵懒盘腿坐下,喃喃说道:“天王哥哥离世前,曾经清醒过一两次,他当着我与公明哥哥的面,夸杨兄有情有义、头脑灵活、懂变通,就是做个寨主也不为过。” “什么?” 林冲、孙立、刘唐听得一惊,情不自禁齐刷刷看向杨长。 杨长直接懵了,心说老晁你别搞我,哥们和你又没仇。 不待杨长回应,阮小七又再爆出猛言。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天王哥哥是不是话里有话,难道想让杨兄接任” “等等!” 杨长急忙打断阮小七,苦着脸沉声提醒道:“小七哥,这话可不兴乱说,天王哥哥神志不清,他应该说的是公明哥哥,小弟这把骨头才几斤几两,哪扛得起这样重的担子?不要瞎猜!” “是吗?可哥哥临终遗言,说哪个捉得射他仇人,谁以后就是水泊之主,公明哥哥威望虽高,但武艺毕竟弱了些,只怕捉不到” “不是.公明哥哥懂兵法韬略,他率兵捉到仇人也算吧?要是单论谁的武艺更高,林教头只怕最合适,林教头,您说呢?” “不不不,我断无此念” 林冲被杨长‘拉下水’,马上坚决表明自己态度,然后话题就戛然而止。 杨长本以为简单守个灵,却没想到自己成为火力点,弄得他一晚上汗流浃背。 等到早上换班,杨长拖着一身疲惫,却没直接回后山休息。 昨晚被阮小七‘坑了’,他必须得找到宋江表态,否则成了黑三郎的标靶,以后日子可就难熬了。 宋江佯装悲痛不理事,却暗中让吴用带着林冲主持,就是在考察他想考察的人。 晁盖临死前把杨长推出来,宋江认为他是在病急乱投医,心说杨长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你真给我找个对手,估计林冲会更加合适。 好巧不巧,晁盖最后的遗言,印证了宋江的猜想。 仅被吴用试探了一次,深谙职场之道的林教头,立刻找到宋江表忠心,这才有守灵夜敲打杨长的后续。 僧众为晁盖做了九日功德,即定下吉日良辰为他下葬。 完成葬礼次日,林冲召集山寨一众头领,带头推举宋江接任寨主。 宋江以晁盖遗言推辞,但在吴用、李逵帮腔配合劝说下,才答应暂摄寨主之位。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宋江接了梁山寨主之位,必然要对原座次及职守调整,让效忠自己的人得到提升。 直接拉通重排座次,不好权衡利弊且耗时太久,宋江考虑后续还有好汉入伙,便与吴用定了折中之法。 即将原有军寨做调整,然后在各寨内部排小座次,这样既能快速定下方案,又能照顾到各个群体的利益。 是夜,宋江与吴用秉烛商议。 初步定下水寨、两滩小寨、后山四寨不变,将其余马军寨、旱寨全部打乱,然后在山顶主寨周围设前后左右四旱寨,这样主寨以外依旧有九寨。 但最后在给各寨定座次的时候,发现剩一个入伙山头不好兼顾,吴用便把主意打到杨长头上。 “公明哥哥,其实可将后山一分为二,把现在大寨变成两个小寨,直接给少华山管一个小寨,保管史进、朱武都没怨言。” “如果按军师安排,岂不变相给杨长削权?他在梁山人脉不错,旁人会说我故意打压.” “杨长年少不太服管,让他独掌一个大寨,本来就不是好事情,就算为呼延灼一个交代。” “既如此,那就只能委屈他,我下来再与二郎解释” 宋江捋须颔首,突然想起杨长自称曾头市斩将,便补充道:“杨三郎说自己搠死曾家一子,却因急着与史文恭作战,并没来得及带回首级,呼延灼、花荣、秦明都不相信,军师以为他虚报战功否?” “哥哥还怕委屈他?曾家有没有儿子阵亡,派人去趟曾头市就明了,还是赶快定下各寨座次,明日好向大家宣布。” “也好。” 两人商议安排妥当,第二天即召集头领议事。 杨长与扈三娘赶到聚义厅外,看到门外竖着‘替天行道’的杏黄大旗,厅殿门上匾额也换为忠义堂。 扈三娘见杨长突然停下,便好奇追问:“官人,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 杨长轻轻摇了摇头,心说没了晁盖作绊脚石,宋江这就开始统一思想,准备谋求招安上岸。 由于宋江没新排座次,头领们都习惯性原位置落座。 杨长因为是一寨主将,被晁盖调整到头排落座,与扈三娘列左侧最末两席。 后续头领陆续入内,杨长意外发现右侧花荣的首席,今天竟然换成了呼延灼。 宋江这什么意思?为了拉拢示好呼延灼,不惜牺牲心腹去吃亏? 杨长起初不理解,直到听到宋江调整分工,才知道这黑三郎会玩,原来自己才是被牺牲那个。 不过杨长并不失落,毕竟自己曾力挺过晁盖,又在军中顶撞过呼延灼,没被一撸到底已算不错,他能保留个小寨主将,估计都是看在武松的面子上。 忠义堂大寨及左右前后四旱寨,每寨平均有七个头领管理军马,五大寨主将分别为宋江、林冲、呼延灼、李应、柴进;水军寨调整为八个头领,空降李俊为水寨主将;两滩小寨扩充为四个头领,后山一分二两个小旱寨,每个小寨为最少三个头领。 杨长与扈三娘、曹正守山后左小寨,负责的地盘比原来少了一半,管着一百骑兵、四百步军。 后山营寨被杨长完成扩建,分成两个小旱寨也不需再新建,朱武、陈达、杨春几乎等于拎包入住。 可能觉得捡现成过意不去,朱武等人搬去之初频频拜访,杨长则表现得豁达谦逊,完全没有被削权的失落感。 晁盖离世这几个月,宋江下令全寨斋戒禁酒,所以朋友间吃请都停了。 杨长正好断了人情,他把日常训练都交给曹正,白天与扈三娘拆招骑马,晚上则享受夫妻生活,甚至还在抽空鼓捣酿酒。 这几个月时间里,他不主动打听山寨大事,连外界什么日子都不清楚,从一个梁山风云人物,变成过小日子的隐形人。 几个月后年中盛夏,杨长与扈三娘在房中纳凉,曹正从山上带来林冲口信。 “杨兄,晁天王百日丧期已过,师父让你抽空上山吃酒,鲁大师也时常在念叨你。” “呵呵.” 杨长对扈三娘悠然一笑,喃喃道:“定是史家兄弟与鲁大师提及,说解了酒禁要畅饮一番.” “官人要去么?正好带上你新酿的酒。” “算了。” 听了扈三娘建议,杨长不停晃头,说道:“我初次酿的酒,哪能拿去献丑?再说本身也不多,还是以后再说.” 曹正听完搭话曰:“其实不需杨兄带酒,近日北京卢员外在山做客,各寨头领都轮流做筵请他,酒菜都由公明哥哥提供。” “卢员外,卢俊义?” “是他。” 见杨长一惊一乍,扈三娘好奇追问:“卢俊义是谁?此人很出名吗?” “兄长(扈成)没告诉你?” 杨长没想到扈三娘竟不知,他愣了愣便介绍道:“那卢俊义绰号玉麒麟,端的一身好武艺,号称枪棒天下无对。” “枪棒天下无对?” 扈三娘一脸不相信,她先看了曹正一眼,又对杨长发表意见。 “此人敢夸如此海口,不知有无真才实学,林教头都没说这大话” “嫂嫂有所不知,这个卢俊义是真厉害,师父昨日曾与他切磋过招,盛赞其人手段高明。” “这么说,那玉麒麟真的名不虚传?官人也和林教头有切磋,你要不也上山请教一二?好想知道枪棒天下无对,究竟能强到什么境地.” “你去忙吧。” 杨长打发曹正出去后,即对扈三娘上下打量,喃喃说道:“最近天气闷热,有几日没与娘子拆招练武,娘子该不会心中生怨,想看我被天下第一欺负?” “怎么可能?” 扈三娘否认并急忙解释:“与强者交手才有进步,官人以前不会马战,得林教头指点,就很快突飞猛进,那卢俊义若真天下无对,官人若向他请教必有裨益。” “还是算了,人家来梁山做客,不是来打擂的,咱不去凑热闹.” 杨长嘴上回应扈三娘,心里却想着卢俊义来梁山做客,大概率已中了吴用绝户计。 这段时间低调苟在后山,就是担心宋江会秋后算账。 毕竟在晁盖死亡前后,杨长做了好几件冒头的事,特别点出真凶是梁山之人,说不定会触动宋江逆鳞。 再下一次黑手,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数月风平浪静,宋江似乎没把这事放心上,他甚至将杨长推测出的‘凶手’杨林,派去北方与石勇、段景住一起买马。 过了两月,秋末冬初。 宋江为救卢俊义、石秀,尽起梁山兵马攻打大名府。 杨长的小寨人马虽少,却也在宋江的征召行列,但寨中三个头领全被打乱。 扈三娘被任命女头领,率副将顾大嫂、孙二娘、一千喽啰,成为前部第三拨接应兵马;曹正编入林冲后军为副将,而杨长不偏不倚成了呼延灼副将。 正是:命运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杨长之前怒怼呼延灼,哪能想到有这么一天? 呼延灼整备兵马开拔之前,先与杨长、欧鹏、燕顺三名副将,长篇大论陈述军中的纪律。 总结起来一句话:一切行动听他指挥,违令者军法伺候! 北京大名府,即现在河北大名县。 得知梁山贼寇犯境,知府梁中书遣天王李成城外迎击,可惜被李逵等四拨先锋杀得大败,再遣大刀闻达出战,又被宋江后到主力所击败,最终退守城内坚守不战。 杨长跟着呼延灼作战,由于担心被他挟私报复,宁愿少捡尸也不落口实,出征旬月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十一月梁中书求援信送至东京,朝廷派关胜攻打梁山围魏救赵。 宋江急忙回援梁山,刚行至水泊边下寨,还没与吴用商议出对策,关胜就遣副将宣赞来搦战。 见宣赞门旗下举刀挑战,宋江环顾左右蹙眉问道:“谁愿去拿这厮?” 花荣正待出列请缨,却被呼延灼抢先一步,抱拳说道:“哥哥,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关胜遣副将来搦战,咱们也应回以副将才是,小弟的副将杨长曾一合擒将,何不派他出马擒下此人,也好换回被擒头领?” “哦?也好。” 宋江略作沉吟,即回头叫住杨长,“三郎,敢出战擒敌否?” “小弟愿往!” 杨长勒马挺枪从后排出列,顺路意味深长瞟了呼延灼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等会瞪大眼睛看好,老子能生擒你的副将,就能再擒关胜的副将。 (本章完) 第119章 活菩萨(6k) 宣赞绰号丑郡马,生得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模样虽丑得有些具体,但却练得一身好本领。 见宋江从后排唤出一将,宣赞瞬间觉得自己没被重视。 他能容忍外人数落外貌,却不允许有人轻视自己武艺,因为那是他安身立命唯一倚仗。 丑人也有自尊心,宋江对宣赞武艺的轻视,直接点燃了他怒火。 很好,这群水洼草寇,敢看不起我是吧?让你们开开眼。 宣赞纵马舞刀向前狂奔,当他离杨长越来越近时,渐渐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小白脸? 我此生最恨小白脸! 短短时间内,宣赞怒气被两次提升,怒气为握刀双手灌入更大力量。 “挡我者死!” “嗯?” 杨长看到宣赞咬牙切齿,一时竟感到有些诧异不解,心说哥们哪里得罪你了?怎摆出一副杀你全家的表情?真莫名其妙。 呼呼呼. 宣赞的钢刀劈空斩落,径直对着杨长左肩而去,在空中划过一抹残影。 杨长有心生擒此人,好狠狠打呼延灼的脸,所以迎面首招以观察为主,便顺势横其枪杆架住刀锋。 双马冲锋交颈,裹挟着加速重力。 按说防守一方会略吃亏,但宣赞重刀斩在枪杆之上,就像砍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当一声响。 杨长把枪杆往斜上一推,打算像擒韩滔般让宣赞失控,奈何这丑郡马下盘极稳,身体只轻松一晃就恢复了平衡。 “好小子,还挺有劲,可留下姓名.” “伱如此模样,也配知我名?” “找死!那就留下命来!” “也得有那本事。” 宣赞见杨长绣袍金甲、面如冠玉,心说年纪轻轻就有这夸张力量,必是某个将门之后有实力养锻筋骨,失足落草梁山做贼令人扼腕,他本好心想劝降却遭对手无情嘲讽,于是怒火烧的更旺盛。 怒可化力,亦可失智。 杨长故意激怒宣赞,就是希望他怒失理智,自己才好找破绽擒敌。 回马再战之时,杨长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新得的绝技【镇气囚力】。 要不拿这丑男试试? 【镇气囚力】需要用盖、压、劈、斩等下落招式触发,也就是刀棒戟斧等武器的上下招数,却唯独和长枪招数不搭噶。 杨长想试绝技效果,才不管手里拿什么武器,他擎住枪尾举头上扬,做出要抢攻的姿态。 宣赞第一次见有人这样用枪,误以为杨长要施展家传绝学,便下意识横刀在手做防御。 然而,这真是简单的斩击。 杨长举枪如棒盖打,砸到宣赞刀杆发出闷响。 双方观战的将士,见到此情此景俱是一惊,特别是宋江身边的头领。 呼延灼揉了揉额头,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旋即扭头向林冲请教,说道:“林教头,听说你指点过杨长武艺,这以枪化棒的招数,莫非也是教头的高招?我只在步战时见人用过,马上作战简直闻所未闻” “呃” 林冲尴尬一笑,抱拳对曰:“小可与杨兄只是步战切磋,确实不知他为何用枪盖打,我这也是头一次见” 这时秦明也来搭话,捋须喃喃说道:“我听公明哥哥说过,杨长之前擅使长棒,应该是习惯使然,据说他有一身好力气,却不知为何以枪为兵,用棒显然是最合适的,他若是肯虚心来请教,我也不会吝惜心得.” “杨兄一直缺乏称手兵器,我当初在高唐州得获此枪,便送给他暂用至今,应该还没寻到好的”林冲嘴上这么解释,心里却道他怎会向你请教?人家就是嫌狼牙棒貌丑。 “呵呵,挑三拣四,还是年轻.” 呼延灼贬损杨长时,瞥见秦明身后韩滔表情凝重,便叫住他宽慰曰:“韩团练想到往事了?那应该是他运气好。” “也许吧” 韩滔回答得很平淡,我感受到夸张力量,你却给我说是运气?你是没吃过他的亏,倒显得我很无能一样。 正当他出神之际,同病相怜的彭玘,拍打他肩膀说道:“韩兄你快看,他怎么还在盖打?长枪是这么用的?” “嗯?” 韩滔举目望向斗将处,果然看到第三次交马的杨长,再一次举枪盖打宣赞。 他在干嘛? 这样能伤到人? 彭玘不理解,韩滔不理解,呼延灼也不理解,但宣赞却叫苦不迭。 第一次挡下杨长怪招,宣赞原本胸中激起的几层怒气,就在那一刻消失不见,惊得他内心错愕不已。 宣赞趁着走马空隙,他快速调整恢复怒气,再冲阵又看见同样画面。 又来? 我还就不信了! 宣赞故意蓄积满怒气,架起钢刀奋力向前格挡。 当. 那沉闷响声,就像梵音一般。 宣赞满腔怒气再次消失,心中顷刻就平静下来。 怎么回事? 杨长经过两次盖打,试出了【镇气囚力】的特效,并趁宣赞失神的机会,快速用枪使出一记横扫。 呼呼呼,风声烈烈! 宣赞反应不及,左肋外甲被扫到,痛得龇牙咧嘴。 “嘶” “过来吧你!” 杨长找准机会伸出左手,猿臂轻舒擎住宣赞奋力一拽,这丑男直接被拉得坠马脱臼。 等他捂着手臂爬起来,发现杨长的枪尖已经顶在胸前。 当时杨长居高临下,太阳刚好被他脑袋挡住,就像顶了华盖般光彩夺目,看得宣赞一时竟呆住。 “你” “绑了!” 杨长大喝的同时,梁山阵前的喽啰已冲上来拿人,而宣赞随从见他数合落马,头也不回跑去向关胜汇报。 “他不是人.” “对,不是凡人.” “是神?” 宣赞在往回押的同时,口里一直在自言自语。 杨长跟其后暗中好笑,心说这丑货被哥们吓傻了?不知呼延灼作何感想。 回马阵前,抱拳见礼。 “公明哥哥,小弟不辱使命。” “三郎做得好” 宋江还没夸完,吴用就手指前方,郑重提醒:“哥哥快看,又来一将,似是关胜!” “哦?三郎先回位休息,众将等我命令。” “好。” “是!” 伴着一众驳杂呼应,关胜已横刀立马阵前。 杨长回马扭头看去,只见此人髯垂在前胸,身着金甲鹦鹉绿袍,坐下马匹赤红如火,青龙刀头倒悬一侧,泛起凛凛有寒光。 这不是模仿关二爷?感觉比朱仝更像关羽。 吴用见宋江目不转睛,便小声提醒:“哥哥,传闻关胜是三国名将关羽之后,有万夫不当之勇.” “是吗?”宋江见猎心喜,旋即顾盼左右夸道:“此等盖世英雄,果然名不虚传!” “哥哥、军师怎长他人威风?我等弟兄自上梁山泊,大小已历五七十阵,还未尝挫了锐气,待我擒下这厮。” “林教头” 宋江正要劝说解释,可林冲已愤愤然骤马出阵,挺起蛇矛直取关胜。 关胜见宣赞被擒,这时不愿与敌厮杀斗将,于是按刀喝阻林冲,说道:“尔等水泊草寇,怎敢背负朝廷?单要宋江与吾决战。” “你想得美.” “林教头,退后!” 宋江听到关胜言说,即进马向前唤回林冲。 双方一番打量,宋江即抱拳见礼,言曰:“谁愿生来就做草寇?盖因朝廷识人不明,纵容奸臣当道、谗佞专权,各州各县皆滥官污吏,戕害天下百姓没了活路,宋江等替天行道,对陛下没有半点异心。” 关胜闻言大怒,厉声喝道:“天兵到此,尚在巧言令色,若不立时下马受降,要尔粉身碎骨!” “混账,焉敢对我兄长无礼,看打!” 阵后秦明听得火起,提起狼牙棒就纵马冲出。 关胜看到秦明异动,舞刀拍马主动迎上去,这让宋江身旁的林冲一愣,心说不是我最先邀战?旋即飞马要去夺下首功。 三人三马,在原地转灯般厮杀,踏起尘土如雾。 杨长回到第二排观战,右边隔着欧鹏的韩滔,竟探出头来报以微笑,他眼神中好像带着感谢。 这哥们啥意思? 难道是感激我擒将? 杨长回首前望,看到呼延灼后脑勺,心说这厮刚才在讥讽? 这货越是贬损小爷,韩滔一合被擒就越受辱,好像是白给一样。 想到这里,杨长不禁同情起韩滔来,之前怎么跟这么个上级?难怪宋江此次调兵遣将,让你和彭玘做了秦明的副将,看来黑三郎心里是有谱的。 “呼延统制。” “嗯?有事?” “林教头、秦统制,似乎拿不下关胜,你怎么不出阵帮忙?” “你在教我做事?” 呼延灼回应得有些激动,见周边好汉都看过来,他又捋须说道:“以多打少非好汉所为,我不会这般不要面皮,当然,我不是说林教头、秦统制” “哦” 看到杨长轻描淡写回应,呼延灼心里更不是滋味,心说怎么被这厮绕进去了?回头还得找两人解释一番。 宋江对关胜起了收复之心,生怕林冲、秦明伤了未来爱将,便在几合之后就鸣金收兵。 关胜就坡下驴撤了回去,林冲、秦明则并辔回阵复命。 秦明大嗓门,见面就问:“我们正待擒捉这厮,兄长何故收军罢战?” “贤弟,我等忠义自守,以多打少本已理亏,纵使阵上捉下他,亦会惹人耻笑,我看关胜乃英勇之将,祖上关公更是忠义之表,若得此人心服上山,宋江情愿让位于他。” “啊?” “这” “众将勿疑,此乃宋江本心。” 秦明闻言闷闷不乐,林冲心里更是不认同。 战场从来生死一线,你却要和敌人讲理?咱们是山贼土匪好么?况且即便关胜祖上忠义,也不可能直接来当寨主,让他背弃朝廷出任贼酋,不是给人家祖上抹黑? 苏东坡有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每个人所处位置不同,看到的景色也会不一样。 林冲从小弟视野去看问题,自然理解不了宋江收复关胜的意义。 关胜降贼给祖上抹黑,影响的只是他个人而已,宋江把他捧上高位厚待,是向麾下头领输出价值观。 我宋江,最重忠义。 你舍得忠义,我就舍得重用,寨主都可让。 宋江怀揣心事回到中军,打算与吴用商议如何赚关胜。 两人刚刚坐定,张顺就找了过来,抱拳恳求道:“公明哥哥,日前家兄与阮小七被擒,恐在敌营遭受磨难,今日阵上杨长兄弟捉了宣赞,何不拿此人去交换俘虏?” “军师怎么看?” 宋江犹豫看向吴用。 “容我想一想。”吴用拈着胡须站了起来,喃喃说道:“交换俘虏倒没问题,但能不能利用宣赞,再好好做做文章呢” “军师的意思.利用宣赞赚关胜?” 宋江眼前一亮,他想起当初大破青州,就是利用呼延灼叫开城门,于是兴奋说道:“若要宣赞为我所用,就得想办法收降此人,不知军师可有妙计?” “刚才听小校言讲,宣赞夸杨长神明在世,不如让杨长去试试?” “哦?竟有这事?” 得了吴用提醒,宋江旋即起身出帐,打算召杨长来中军嘱咐,却在门口碰上呼延灼。 “你来得正好,杨长现在何处?快快让他来见我。” “哥哥有事?” “我要让他招降宣赞,然后让宣赞赚回关胜。” “嗯?”呼延灼听得一愣,旋即抱拳铿锵道:“赚关胜而已,何必绕来绕去?小弟正为此而来。” “统制也有妙计?”宋江惊问。 “哥哥容禀,小弟打算单人独马.” 呼延灼刚才阵前举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杨长又一次出了风头,他下来就寻思要立个大功,所以一想到对策就赶去见宋江。 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又得让杨长立功。 宋江、吴用听完计策拍案叫绝,想到呼延灼有使诈赚城的先例,即令他连夜去关胜营中卧底。 次日对阵要做戏,宋江担心杨长与呼延灼不对付,怕他阵前犯浑坏了大事,于是派他连夜押送宣赞回山,顺带着劝说对方归降。 杨长自谦没劝降经验,请宋江拨个降将配合他,于是随军放响炮的凌振,也随杨长提前返回山寨。 宋朝火器领先世界,在军事上也有应用,但相较传统武器和战法,采集、制作、使用相对复杂的火器,并没能直接取代冷兵器,而且自上而下都不重视。 凌振善于制造火炮,能打十四五里远,但是火炮昂贵运输困难,还受精准度、气候等影响,朝廷并没能尽展其才。 他之前在东京做甲仗库副使炮手,若不是攻打梁山都没上战场的机会,偏偏在梁山只放出三炮就被生擒。 梁山的生产力几乎靠抢,买回的火炮原料用完就了事,更没凌振大展拳脚的舞台,所以也没得到晁盖、宋江的重视。 在梁山降将之中,凌振的存在感也很低,他与韩滔、彭玘聊军事,话题也限于弓马冷兵器,只有杨长会和他聊火器。 杨长来自未来,深知热武器能改变战争,所以对凌振表现不同。 押送宣赞回山途中,两人又聊起火器话题。 “凌兄,前次我给你的建议,不知下来有否印证?” “杨兄的手雷设想,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但工艺和材料要求极高,梁山现在覆甲率很低,铜铁之物造恐铠甲都不够,怎会拿给我们造所谓‘手雷’?另外你上次买回来的火药,全部都已制成了炮弹,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呵呵,我就是提个建议,等以后有条件了,凌兄可以继续坚持改进,火器一定是未来!” “天下少有杨兄这样明白人,我也相信火器能改变战争模式,只不过火炮携带实在不便,即便能做出你说的手雷,就怕距离不够远、威力不够大,关键这玩意儿造价还贵,真不如弓箭来得爽利” 两人路上一直聊火器,听得一旁的宣赞诧异不已,心说火器不是助兴添彩么?这玩意儿又贵又使用不便,拿什么去改变战争模式? 他哪里知道火器种类繁琐,后面会演化出非常便携的枪炮,只不过现在的生产力达不到,杨长也就没提这一茬。 稍后到了山上,杨长先请示了守山大佬公孙胜,再将宣赞安顿在忠义堂外耳房。 “凌兄,你先与郡马聊聊,我去火房找人弄些吃食,顺便请郎中与郡马正骨。” “嗯,杨兄自去便是。” 凌振见杨长离去,回身便来解开宣赞绳索,并喃喃说道:“我与郡马经历相似,刚到梁山寸功未见,就被擒上山做了头领,虽说当贼寇名声不好听,却好过回京问罪与刺配,一家老小说不定还受牵连.” “还说什么郡马?我这容貌令郡主怀恨而亡” 宣赞被解开束缚,伤感回应了一句,突然想起离开的杨长,便问:“凌兄,你和杨长交过手吗?” “没有。” 凌振直摇头,跟着反问:“莫非郡马不服气?你可知团练使韩滔?他当初与秦明斗了二十合,却为杨兄一合所擒。” “一合?”宣赞双目圆睁,他想起之前华盖幻象,于是喃喃自语:“此人莫非真是神明?” “郡马说什么?” “没什么,杨长可会妖法异术?” “你为何这般问?” 见凌振一脸不解,宣赞看了门外守卫一眼,然后压底声音,答曰:“凌兄有所不知,今日我与他阵前斗将,本来怒气冲冲想吞天,可一交手就怒气全消,我怀疑他使了妖法” “妖法?” 凌振直摇头,坚定说道:“梁山只有公孙胜与樊瑞会法术,他两人都是修道求仙之人,杨兄就是个普通人,但听说他天生神力。” 宣赞蹙眉呢喃:“那为何与他交手,我完全提不起怒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真这么奇怪?” 凌振见宣赞不想说谎,便捏着下巴思考原因,片刻后就试探性问道:“听说杨长自幼善良,上了梁山也不杀无辜,郡马是不是看他面善,所以燃不起怒火?” “是这样吗?” 宣赞原本嫉妒杨长容貌,此刻却被凌振的话绕晕,思来想去得不到答案,于是便询问杨长绰号。 当得知杨长没有绰号,宣赞恍然想起昨日抓的梁山头领,其中阮小七绰号活阎罗,心说杨长莫不是活菩萨? 不多时,杨长带来郎中给宣赞正骨,后面的喽啰则端着餐饭酒肉。 宣赞之前恨得牙痒痒,现在把杨长当成活菩萨,突然就越看越顺眼。 郎中完成正骨,杨长就与凌振、宣赞同桌共餐。 偶然发现宣赞偷看自己,杨长便放下碗悠悠说道:“公明哥哥让我劝降,但我这个人嘴笨不善言辞,相信凌兄刚才已陈明利害,郡马降或不降自己拿主意。” “呃” 宣赞听得不由一怔,旋即郑重回答:“按说我乃败阵俘虏,这条命合该由您处置,但官军也俘虏了梁山两头领,或许关兄会以俘换俘” “以俘换俘?你想多了” 杨长摇头一叹,满脸不在乎的表情,顿了顿补充道:“关胜不日也将成擒,很快你就能见到他。” “嘶” 宣赞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人为何如此笃定?难道他真是人间活菩萨? 沉思片刻,丑郡马即铿锵对曰:“若真如阁下所言,宣赞会劝关兄同降。” “呵呵,那就拭目以待。” 杨长心说你还挣扎啥?宋江山下跟着一帮虎狼,还有小贾诩吴用帮着谋划,除非关胜有他祖宗附体,不然再勇也是白给。 宣赞将信将疑,在梁山待了一整天,直到隔日拂晓。 杨长、凌振将其带至忠义堂,看到关胜、郝思文也被擒上山,宋江正带着一众头领参拜。 看到此情此景,宣赞更将杨长视作神明。 关胜见宋江诚恳,宣赞也力主劝他投降,便与郝思文归降了梁山,之后做筵庆贺不表。 三人入伙第二天,宋江为救卢俊义、石秀两打大名府,他归还人马令关胜为前部,其余各军布置则不变。 杨长随呼延灼赶到战场,配合宋江主力及关胜前部,将李成、索超杀得七零八落遁走。 战后,雪地里上千尸首闪着光,杨长由于刚刚擒将得了大功劳,借口找武器令呼延灼无话可说,便让这厮捡了个酣畅。 回营之后查看属性,只有拳脚提升至精通,其余技能则没有变化。 次日清晨,白雪皑皑,天寒地冻。 杨长正带着麾下将士热身,突然呼延灼派人传来口信,要他即刻前往中军大帐议事。 嗯?我又不是主将,去大帐议哪门子事? 这厮又想搞事? 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削你? 杨长怀揣疑惑来到中军,发现呼延灼并不在大帐内,只有吴用、关胜坐在宋江左右。 “公明哥哥,你找小弟有事?” “适才哨探来报,急先锋索超引兵出城,关将军举荐贤伉俪前去擒拿,三郎速速穿上披挂出寨,三娘已去了辕门等你。” “关将军?” 杨长一脸诧异往向关胜,只见他捋着长髯微笑点头,看得杨某人百思不解,心说咱们俩好像没交情。 宋江见状笑着解释:“原本军师要用计擒之,但关将军却夸贤伉俪拿人很有手段,你们一个擒了宣赞、韩滔,一个套住郝思文、彭玘,现在的索超可能厉害少许,所以让你们一起出战。” “呃好的。” 杨长抱拳应下,又向关胜点头致意,心说这人果不一般,胸怀常人所不及。 我擒了你朋友宣赞,却反过来举荐我? 你与呼延灼,高下立判。 其实关胜只能算二举,向他首举杨长的是宣赞。 索超绰号急先锋,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宣赞想确认‘活菩萨’的本事。 (本章完) 第120章 黑命贵?(7k) 昨夜大雪如鹅毛盖地,平明已积下二尺深白。 杨长领了将令,即披挂引马出战,马踏酥雪之上如作画,点出一排密集印记。 行至辕门,扈三娘早已等在那里,正听李俊交待着什么。 嗯? 攻城厮杀以马步军为主,今日还有水军的戏份? 杨长打马靠上前,李俊忙抱拳见礼。 “杨兄。” “李兄有事?” “我已交待弟妹,贤伉俪快去迎战,索超出城快到了,我先去涧边等候。” “哦好.” 看着李俊离去背影,杨长一脸好奇望向扈三娘,问道:“他说了什么?” “水军在涧边布置了陷坑,军师原计划让李头领引索超前往,却没想到关将军突然举荐我们,李头领刚才来告知位置,如果等会战那索超不下,就诈败将其引入陷坑去。” “原来如此,不过没有那个必要,等会我先去缠住他,娘子跟上补以套索,索超必然被擒。” “嗯,听你的。” 两人说话之间,索超已杀败城外引诱之兵,径直往梁山营地而来。 杨长即对扈三娘递个眼色,便挺枪跃马去截住索超厮杀。 黄骠马四蹄翻腾,驮着杨长飞速奔走,扈三娘才看到男人甲衣穿戴不整,心说官人身边的随从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扈三娘催动青骢马,蹙着秀眉缓缓向前,心里埋怨却不知实情,今日是杨长自行穿戴。 两人虽是夫妻,但外出作战并没同营,扈三娘自领一军要作表率,杨长在呼延灼帐下要守军规,所以夜里也就不能同榻。 扈三娘走马沉思,打算回山找宋太公说说,让他劝宋江别再如此安排,梁山近郊作战无所谓,长途行军最好在一起,夫妻间方便互相照顾。 杨长则没这么情感细腻,战场不是讲儿女私情的地方。 而且带着老婆一起作战,有点工地上干活夫妻档的感觉,老婆白天上工帮着打下手,下班了还得煮饭伺候男人。 这种画面看似相濡以沫,实际上女人在工地上干活,与女人在军营里做事很相似,都是男人堆里少有的鲜艳点缀,平常化妆打扮根本不可能,还得忍受粗鄙同伴荤话打趣。 杨长此时心无旁骛,跃马挺枪直取索超。 索超相较杨志武力略逊,而杨志是梁山一流高手分水岭,杨长认为自己即便胜不了,却能凭借绝技【镇气囚力】不败。 双马逼近之时,杨长再次作出举枪棒打的架势,同样看懵了抡斧冲来的索超。 怎么回事? 一场大雪淋坏了贼寇脑子? 索超刚杀败了一阵,兴奋得手心灼热发烫,他看到杨长率先起招抢攻,并没有按惯例架斧柄去挡,而是如抡锄头般向上一撩。 急先锋果然名不虚传,哪怕多一回合都不想等待,他打算把杨长直接撩下马去。 砰一声响。 长枪压在斧背上,发出金木交碰的沉闷之声,犹如木击编钟的厚重。 杨长的长枪无法尽展其力,一记盖打让枪杆弯成一道弧线。 索超大斧使出犀牛望月,相当于乒乓运动员反手扣杀,力量虽不如正手那般猛烈,但这样有借力展力之效,按说能把杨长直接拽倒。 然而两兵交战的瞬间,索超有种奋力踢到树苗,却被回弹的感觉。 “你这厮” “咦,你不错啊.” “小贼,需要伱夸?” 索超见杨长‘轻蔑’的夸赞,他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拔出胸中一团怒火。 硬碰硬兵器相交,战马奔跑起来的残力,带着两人错身跑开。 索超这时艺高人胆大,他用脚勾住马镫控制平衡,身体如体操下腰般顺势后倒,擎住宣花斧向后如同山崩。 “倒搬山!” “嗯?” 杨长听得耳后风响,余光看到有白光落下,几乎本能地扭转腰肢,同时出枪往前一搠,如羚羊挂角巧妙拨开斧头。 “怎么可能?” “小索子,你腰力很不错啊,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 “休得张狂,再来!” 索超绝招偷袭不成,这次他抡起宣花斧正手猛劈,催动坐下战马如一团烈火涌动,仿佛要把杨长吞噬一般。 杨长挺枪迎击丝毫不惧,交马时先用枪柄一挡一推,再快速将手往枪头方向移动,空出枪尾向索超面门一扫,惊得急先锋再次往后仰倒。 索超骑术好、腰力强,仰身避开杨长的反攻,起落瞬间就调整好平衡。 回马再战,索超呼喊着自壮声势,却遭杨长无情抢攻盖打,弄得他怒火莫名没了。 我为何? 难道伤还未愈?一定是这样。 让小贼占了便宜,不过他枪法不算精妙,我是不会输的! 索超凝眉转马,持斧往杨长奔来一指,厉声大喊:“来将可留姓名!” “杨长!” 杨长言简意赅,来回交手试两三合,发现索超腰力甚好。 独自生擒感觉需要时间,又怕索超半路就跑了,于是转马时暗给信号,扈三娘见即偷偷靠近。 “杨长?遇到我就长不了。” 索超注意力在杨长身上,并没注意到周遭危险变化,扬起大斧靠近劈头就砍。 杨长把枪一架,索超斧柄重压咬住枪杆,似有与他角力打算。 大斧属于重武器,能用此类武器的人,大多都以力量见长,但索超却拼错了对手,他双眼睁得如铜铃,铆足劲倾泻全身气力,却不能把杨长压低分毫。 此时云散天明,冬日暖阳照在雪地,晃得眼前一片白。 看来遇上了硬茬! 索超拿不下即萌生退意,架大斧奋力往前一推,打算拼开兵器撤招回马。 可惜杨长就没想放人,他趁势把手中长枪一转,精准勾住索超斧头下方,而后咬住向前翻搅。 突如其来的变招,让索超差点武器脱手、身体失控,好在他很惊慌之时稳住身形,正暗自得意想出言揶揄,腰部就被一红色套索缠住。 “这是.” “给我滚下马来!” “我” 索超看到扈三娘同时,身体再也不受控制而失重,他万万没想到有人偷袭,坠马时还在叫屈。 “你们.你们不讲武德!” 随从官军见扈三娘入阵,八九骑冲上来打算帮忙,可没到就看到索超落马,而杨长就像提着赶猪棒的农夫,把他们赶得四处乱窜。 杨长提枪回马来见,扈三娘已将落马索超控制,后方观战头领也跟了过来。 “哈哈。”关胜侧身看了宣赞一眼,遂捋着美髯笑呵呵点头,夸道:“刚才打得精彩,贤伉俪果然配合默契。” “关将军慧眼识珠,三郎、三娘,你们刚才辛苦了。” 宋江勉励杨长夫妇时,还不忘先恭维关胜一句,喜爱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这时被缚的索超,被喽啰挟住站起来,斜着眼睛接话骂道:“辛苦?真是无耻,无耻之尤,你们这群草寇,简直不讲武德。” “嗯?哈哈哈” 宋江与吴用相视一笑,心说你这先锋好不识趣,原本要被骗去陷坑被捉,现在换成被两人阵上擒获,兴许还没那么丢人。 索超稍后被带回中军,得关胜、呼延灼等人劝降,一个人投降有负罪感,人多就稀释了这些负罪,于是也降了宋江。 宋江当天在营中置酒,一方面欢迎索超入伙,一方面商议如何破城。 吴用原本想用索超赚开城门,可惜索超没有呼延灼那般厚颜,也没有呼延灼那样的演技,这想法只得作罢。 众人沉默不语之时,呼延灼突然起身环顾四周。 见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杨长立时生出不妙的感觉,心说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果不出所料,呼延灼凝视半晌,即手指杨长郑重道:“杨长夫妇擅长阵前擒将?公明哥哥不如让他们继续?若他们能再捉来闻达、李成,何愁大名府不可破?” “我看行!” 宋江今日心情甚好,此时喝得酒意已有些上头,旋即抓住吴用右手,叮嘱道:“军师再出几个妙计,咱兵不血刃拿下大名府。” “呼延统制建议不错,眼下风雪交加不宜强攻,明日杨长夫妇可去城下搦战,看看梁中书如何应对,届时再考虑破城之法。” “那就这么定了。” 得到吴用肯定回应,宋江立刻拍板定案。 次日清晨,杨长与扈三娘到中军见礼。 宋江因昨夜醉酒尚未起,吴用遂让林冲点五百步骑同行,帮着杨长、扈三娘压阵。 不多时,三人率兵踏雪行至城下,只见大名府城门紧闭,城墙上弓箭手并排待射。 林冲见此情形,即对杨长夫妇打起了预防针,言语:“官军连败两阵,昨日又折了索超,只怕再不敢出城,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呵呵。” 杨长摇头笑道:“我早也没报什希望,不过呼延统制极力举荐,我还是要来试一试,万一梁中书很蠢呢?” “知府哪有蠢人?况且他还是蔡京女婿.” “我打趣而已,娘子居然当真了,你与林教头在此等候,为夫独自去叫阵。” 杨长对扈三娘、林冲轻轻挥手,之后引马城下扫视了一眼,即举枪开始出言挑衅。 “喂,你们瞅啥?小爷虽比卫玠耐看,但你们想看杀小爷,却是万万不可能,有胆下来跟小爷过招,别当缩头乌龟.” 杨某人在城下嘴炮输出,城上的梁中书蹙起眉头,看向督监李成问道:“自比卫玠,这憨货是谁?” “末将没什么印象。” 李成摇头答道:“应该不是梁山主要头领,末将几次交战都没遇见他,大概和昨天早上一样,是宋江派来诱敌之将?” “诱敌之将,那就该有死的觉悟,怎容他在此猖狂叫嚣,我即下城去砍了他,挫一挫宋江锐气。” 闻达言罢转身要走,梁中书急忙将其叫住,正色提醒道:“闻督监斩将即回,可别学索超轻敌突进,最后落入贼寇之手.” “恩相放心,末将心里有数。” “闻督监且慢!” 闻达刚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被人从后房叫住,他回首一看竟是副牌军周谨,随即蹙眉站定不动。 “你又有何话讲?” “此人不是寻常之辈,他是梁山头领杨长,索提辖就是被他缠住,然后被一女将拽下马。” 周谨同时手指城下,提醒众人道:“闻督监快看,那杨长身后掠阵者,也有一员女将在,他们肯定想故技重施。” “我看看。” 李成抢先探头眺望,很快便回身对闻达说道:“那婆娘我认得,是之前打过照面的一丈青,很有些本领,关键她身旁还有个林冲,此必是宋江、吴用之谋,闻督监不可轻举妄动。” 闻达此时骑虎难下,旋即回身请示梁中书。 梁中书虚着眼,捻着稀疏胡须,喃喃说道:“眼下贼军势大不可力敌,还是坚守城池最为妥当,待贼寇粮尽必然退走,那时再引兵追击必获大胜。” “倘若坚守不出,贼军缺粮必然扰民,城外村庄有祸矣.” 闻达话还没完,就被梁中书厉声打断,“督监不可妇人之仁,关胜投降至梁山声势更甚,宋江现在成了气候,已不是我们可消灭的对手,本官保不了大名府所有人,能守住北京已然不易。” “恩相,再向太师求援?” 李成小心翼翼提醒,却引来梁中书的白眼,并蹙眉说道:“上个月才刚去了书信,再困难也得等到明年,否则朝廷会说我们无能,你等晓夜安排巡逻、坚守城池,不准让贼寇越雷池一步!” “是!” 城上众将自说自话,这让城下杨长十分没劲,便说了句‘早说不是这块料’,遂回阵派喽啰去轮番叫骂。 喽啰们叫骂半日,守军就像集体聋了。 杨长与林冲一番商议,即回营找宋江复命,结果老宋还在醉酒。 次日清晨,宋江突然召集众头领,其黑脸泛白、精神萎靡。 众头领来不及关切,吴用即代宋江说道:“哥哥心有失陷兄弟,近日又受风寒霜冻,不期后背突生恶疽,以致现在萎靡不振,幸有昨夜晁天王托梦,令我们暂且回军疗伤,天王哥哥遗命岂能不从?尔等立刻去点校人马,少时就拔营起寨撤离。” “军师,卢员外和石秀兄弟还.” 见宋江还在纠结,吴用急忙弯腰安慰道:“哥哥身体要紧,况且有晁天王托梦,想来两位兄弟不会有事,等哥哥痊愈再来不迟.” “我有愧” “哥哥不准再说。” 宋江自责自省,李逵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粗声驳斥曰:“要是哥哥有失,梁山还有存在的必要?等哥哥身体痊愈之后,俺不但随你打下大名府,还要杀上东京夺了鸟位.” “你这厮又在乱语咳咳” 吴用一边帮宋江顺气,一边对众人说道:“都各自动起来,只留张顺有事交待。” “是。” 头领们应声迤逦出中军,即各归各营去整备兵马。 杨长回首看了大帐一眼,心说晁盖和你那样争斗,不化作厉鬼来索命已是万幸,怎么可能托梦让你撤军?分明是做了亏心事生恶疮,想撤回梁山疗伤怕人口舌,所以搬出晁盖来堵住悠悠之口。 可怜晁盖生前被架空,死后宋江全然不提报仇,这会还拉出鞭尸再利用。 梁山各营得了撤军将令,当天中午就拔营起寨徐徐退走,城中守军担心有诈不敢追,于是一路无事回到水泊。 宋江回山即卧床不起,背疽让他吃不下睡不好,一张胖黑脸瘦了一圈,精神面貌每况愈下。 十月二中旬,撤回梁山第三天。 杨长从宋江房中退出,看到扈三娘脸色很奇怪,便关切问道:“娘子怎么了?莫非也染了风寒?” “奴家是” 扈三娘见周边人多,便带着杨长来到僻静处,小声说道:“官人你不觉得眼熟吗?宋公明门前络绎不绝,像不像晁天王当时.” “嗯?不会不会。” 杨长赞赏扈三娘的大胆,但头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见扈三娘一脸纳闷,杨长立刻附在她边,小声说道:“当日吴用留下张顺,就是去金陵搬请安道全,回山也没见到戴宗露面,必然也赶去接应他们,神医估计不日就会抵达。” “安道全真那么厉害?奴家听说王矮虎当初就是.”王矮虎要去找神医接根,扈三娘话到最后自然就断了。 杨长悠然笑道:“安道全号称神医,自然比寻常郎中厉害,总之此人上了梁山,咱们就不怕受伤不治,当时晁天王若得他医治,或许也能保下一条命。” “这么厉害.” 扈三娘咽了咽口水若有所思。 杨长微笑着没再多言,随后带着扈三娘去寻武松说话,途中刚好碰到花荣、李逵开路,后面即是戴宗领着个陌生人。 那人慈眉善目、肩挎药箱,不是神医安道全还能是谁? 大名府距离金陵一千余里,金陵返回梁山又得八九百里,而梁山兵马从大名府撤退至今,还不到半个月时间。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当初晁盖中箭往梁山送,戴宗只是来回传送命令,完全没有千里请名医的指令,而宋江生疮遇到危险,张顺、戴宗就愿意跑断腿,所以梁山也是黑命贵?(黑三郎) 安道全医术高超,上山就止住了宋江的病情,五日便恢复正常气色,十日已能饮食如旧。 扈三娘见宋江恢复神速,这才知道杨长所言非虚,这安道全真不是寻常郎中。 时值岁末,虫兽蛰伏。 宋江在梁山调理养体,并与吴用定下明年开春,即率兵三打大名府。 腊月二十八年关将近,梁山也少不了人情世故。 杨长装几坛自酿米酒,以及杨德自己腌的一些野味,想送给几个好友当年货。 见扈三娘提来八个小空坛,杨长好奇问道:“我只计划了二哥、朱节级、鲁提辖、林教头、孙提辖、李俊与萧让,娘子这多拿一个空坛给谁装?” “官人向来聪明,不妨猜一猜呢?” 见扈三娘笑着打哑谜,杨长突然也来了兴趣,便试探性问道:“宋江?他可不缺” “不是呢。” “老太公或宋四哥?” “也不是。” “史家大郎?” “没对。” “一清先生?” 杨长一连猜了八九人,都差点要说‘对头’呼延灼了,扈三娘却给出答案安道全。 “安道全?他凭什么?” “奴家可听二哥说了,官人受伤比普通人难愈,你不得交好这位神医?” “呃我竟无言以对,不过就不能瞧我点好?” “有备无患!” 扈三娘不由分说装酒封坛,随后杨长酒肉码在两个箩筐内,夫妻两人跟着便上山送礼。 梁山是个小社会,过年人情往来很正常,礼物基本都是托人在山下采买,像杨长这种自制食物且亲自当挑夫的,却是整个梁山独一份。 武松看到杨长挑担背影,就想起武大挑担卖烧饼,同样娶了美丽的女子,却不似扈三娘那样贤惠。 羡慕却不嫉妒也不恨,武松回屋偷偷抹掉眼泪,径直奔向鲁智深的禅房,他打算放弃二龙山团年,而是去与自己亲人过年。 杨长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他与扈三娘按顺序一家家送,最后才来到安道全的住处。 安道全本来日子过得挺好,张顺却为赚他上山用了绝户计。 到梁山治好宋江有大功,却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相当于萧让、金大坚等特殊人才,他上山晚没几个朋友,除了山寨统一调拨的用度,根本没人给安神医送礼,而杨长误打误撞成了他第一朋友。 杨长送了礼正打算离开,扈三娘突然一反常态,笑呵呵说道:“官人别急着走,咱们来都来了,何不请安神医把把脉?有小毛病刚好处理掉。” “我又没病.” 杨长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扈三娘已在给安道全作揖。 “奴家想看看” “所谓良医治未病,弟妹想法非常稳妥,安某今日正好无事,请” 安道全示意扈三娘落座,之后扣住手腕闭目切脉,片刻即睁眼捻须笑道:“弟妹除了脾胃差点,其余皆没任何问题,估计是行军吃不好之故,可趁在山上时吃些好的。” “没其它问题?” “没有啊” 扈三娘接续的问题,听得安道全非常错愕,心说还有人希望有病?但他不好往下追问,就看见她把杨长拉来坐下,笑着说道:“麻烦给我家官人也瞧瞧。” “没问题。” 安道全言罢伸手切脉,他看到扈三娘表情紧张,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搭了左手又换右手,好一会才收手给出结论。 “杨兄体壮如牛,弟妹完全不用担心,至于成婚两年没一男半女,这与各自身体没有关系,缘分到了自然就有,反正你们如此年轻,后面日子还长得很.” “哦” 扈三娘其实不急产子,但肚子长久没有动静,她心里还是有些着急。 此时听安道全也说缘分,一颗芳心总算放了下来,只能让自家男人继续耕耘,叔婶在后山荒地都能种出好粮食,扈三娘也不信自己颗粒无收。 转眼就是除夕,宋江因为生病休养,也就没提前准备大筵。 时至年关,宋江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就想组织重要头领小聚,便让宋清备下五桌酒席。 并让人通知吴用、公孙胜、花荣、秦明、关胜、呼延灼、林冲、徐宁、鲁智深、武松、杨志、索超、史进、戴宗、李逵、朱仝、雷横、李俊、张顺。 等到正午入席,头领们陆续来忠义堂,结果少了一桌半。 “杨制使,鲁大师、武松兄怎么没来?他们与二龙山兄弟在团年?” “他们好像一早就去了后山” “雷都头,朱兄也去了后山?” “应该是” 宋江没再问史进、李俊,肯定也去了杨长寨中团年,这厮人脉有点厉害啊。 宋清见宋江凝眉,心说我该建议叫上杨长夫妇的,于是忙起身来打圆场。 “兄长,可能是我通知太晚,不如现在撤去一桌?” “撤他作甚?怕人坐不满?” 宋江轻蔑一笑,心说我心腹多得很,跟着补充道:“区区六个位置而已,去把杨雄、柴进、吕方、郭盛、解珍、解宝叫来。” “我马上去。” “四郎且慢.” 宋清转身正要离去,突然又被宋江叫住。 原来这黑三郎话刚出口,马上意识到自己话中带酸,心说这可不是寨主胸怀。 况且晁盖都已入了土,我若是对杨长斤斤计较,岂不在人前显得不大度?特别新收的大将关胜,他似乎对杨长很有好感。 想到这些关节,宋江立刻笑对众人。 “武都头、朱节级去找杨长团年,林教头找弟子曹正团年,他们多少都有亲近关系在,鲁大师或跟着去左小寨,亦或跟史庄主去右小寨,总之后山今日必定热闹非凡,就怕他们准备不充分,这个年可就过得不痛快,四郎,你让人多送些酒水、生肉去,一应开支都算到我头上。” “哦好。” 宋清听得暗暗称好,心说兄长这做得对,吴用则忍不住当面猛夸。 “还是公明哥哥想得周到,梁山真一天离不得哥哥,他们今日在后山喝酒,也就在跟前一般模样.” “说得好,先生会说就多说点。” 李逵带头起哄,花荣、戴宗等人也跟着吹捧,宋江听得相当受用。 想起刚才的不悦,宋江自省大可不必神经紧绷,现在自己在梁山已没对手。 杨长也没想过与老宋竞争,他今天特意多备了些食材,就是担心武松或他人来团年,结果武松带来好几个壮汉。 然而,武松等人只是个开头,最终到后山团年的头领数量,几乎能媲美山上忠义堂。 老哥们别催啊,一天六七千也不少,好多人两千一章的,作者君手残码不快. (本章完) 第121章 这梁山,碎了好(7k) 宋江上梁山两年半,每年除夕前后都有大事,所以每年过年都不安生。 政和七年除夕前后,时迁偷鸡招惹上祝家庄,梁山好汉忙着攻打祝家庄。 政和八年除夕前后,好汉们先破呼延灼连环甲马,后受三山之邀打青州。 到了现在宣和元年除夕,梁山大小头领终于能安心过年,亲朋好友相互串门聚会。 一时间,梁山各处升炊烟,水泊遍地有笑声。 此时已有头领九十余人,除了安道全这种少数独身散人,其余人都有一两个亲近朋友,其中最大的两个群体,即朝廷降将与加盟山头。 宋江除夕在忠义堂设宴,请了近二十个重要头领,偏偏请走了降将头头关胜。 关胜与郝思文是结义兄弟,又与丑郡马宣赞是旧友,好大哥去忠义堂赴宴团年,郝思文便找宣赞搭伙。 前两月行军食物粗陋,回山这些日子也吃得简单。 这好不容易等到岁末除夕,每个头领也都领了酒和肉,但他们大部分都不会做,麾下喽啰只会煮熟而已。 郝思文去寻宣赞,就是想尝尝不同手艺和味道,但宣赞却吐槽自家喽啰不行,不过他没打算自己开火,而是去找东京同僚凑热闹,即韩滔、彭玘、凌振三人。 郝宣两人带着酒与肉,联袂先来到凌振住处。 “凌库使,我们来拜年了.” “谁?” 韩滔、彭玘正在凌振家做客,听到门外呼喊双双走出,一看竟是郝思文与宣赞。 凌振紧随其后,看见两人手里拎的东西,便好奇追问:“你们怎么来了?不应该与关将军在一起?” “我们倒是想,可惜没资格。” 宣赞把酒肉一放,一脸无奈解释道:“关将军被公明哥哥叫去忠义堂,与山寨核心头领一起团年,我们没去处只能来投奔,凌库使不会拒人千里吧?咱们可都是东京同僚.” “这大过年的,人多自然更加热闹,不过我家人厨艺不好,你们别嫌弃就好。” 凌振苦涩一笑,心说你们都不请自来,现在多了四张嘴吃喝,仓促间可不好准备,便提前打预防针。 宣赞不依不饶打趣道:“凌库使不必谦虚,我与郝思文都不挑嘴,况且嫂嫂出自东京,肯定比小地方的人手艺好。” “话不能这么说.” 凌振话到一半,突然想起有次过路武松门前,听到他盛赞杨长厨艺,便意味深长说道:“郡马有所不知,之前阵上擒伱的杨兄,手艺比宋四郎的厨子还好。” “当真?”宣赞人丑却脸厚。 看到凌振肯定点头,宣赞顿时产生了蹭饭想。 韩滔也出言补充,说道:“刚才我和彭团练来时,看到武都头、鲁大师、林教头等人,都提着酒肉往后山去了,或许都是去一饱口福?” 宣赞连忙弯腰抱起酒坛,一本正经说道:“那你们还等什么?既然杨长有过人手艺,咱们杵在这里作甚?” “不是.”韩滔听得一脸诧异,“郡马和他熟吗?” 宣赞把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就是不熟才要多来往,你们不去我可自己去了,再晚可就赶不上趟了。” “我跟你去。”郝思文抢先附和。 “那我们” “同去同去。” 韩滔、彭玘、凌振相互对视,最终也决定厚脸皮去蹭饭。 而他们赶到后山小寨外,远远就听到喝彩之声。 近前一看,鲁智深与林冲正在比斗兵器。 两人你来我往,弄得周围尘土飞扬,一众头领却看得津津有味。 “好!” 五人看得直接呆住,宣赞情不自禁鼓掌喝彩,引得观战头领同时回首。 武松见新来的五人,每人手里都提着酒和肉,立刻猜出他们用意,于是笑着对史进打趣:“三郎今日客人真不少,看来开饭时辰又得延后。” “无妨。” 史进摆手对曰:“兄弟们在山上放不开,今日在这小寨活动手脚,就算不吃不喝也爽利.” “武都头可别信他,史庄主等会要去隔壁,自然不会在此吃喝。” “哈哈哈,哥哥说得在理。” 李俊突然接话打趣,引得童家兄弟起哄。 史进知道在开玩笑,却也一本正经回应:“这么多好兄弟在此,史某还去隔壁作甚?等会把朱武他们都叫来。” “那三郎负担又增加了”武松直摇头。 史进抱拳对曰:“让杨兄慢慢准备便是,咱们可以多活动一会筋骨,等会我要向都头请教拳脚。” “好说,我先帮三郎迎客。” 武松言罢唤来几个喽啰,帮着接下宣赞等人的酒肉。 小寨,火房。 杨德一家三口,从清晨起来一直忙到中午。 他们本打算弄几个野味,以及自家今年种地蔬菜,配合山寨下发的鱼肉、猪肉,再蒸上两屉包子、馒头做主食,就能与杨长夫妻过个好年。 考虑到武松可能会来,各类菜品提前都多备了些,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武松带来了鲁智深、林冲,紧接着朱仝、萧让、金大坚也不请而至,再之后是李俊与童家兄弟,以及去隔壁拜年的史进。 如果把朱武、陈达、杨春都算上,整整要多添十三张嘴。 这不是杨德能应付的局面,杨长当机立断调整烹饪方式,并把曹正调来与自己一起配菜,让操刀鬼提前体验分肉的工作。 杨长包子也不做了,他把寨中两口大铁锅调来,打算把所有食材混杂乱炖,然后在锅边贴馍做主食。 到了巳时左右,食材已准备得七七八八,杨俭便开始架柴烧锅。 这时候,扈三娘突然闯进厨房,对杨长说道:“官人,韩滔、凌振他们也来了,都带了生肉与酒,足足有五人呢.” “呵呵。” 杨长悠然一笑,不以为然回道:“带了食材就好,反正咱们是大锅乱炖,多添几双筷子而已,不妨事。” “不是.这都多少人了?算上咱们一家超过二十人,屋里也摆不下这么些桌子”扈三娘一脸愁闷。 “摆不下” 杨长凝眉想了想,心说活人能被尿憋死?房间里不够就换地方。 他想到这里豁然开朗,于是笑道:“我马上叫几个人,在寨中空地架上俩土灶,等会大伙在外面边煮边吃,估计会更热闹。”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这边的灶火刚引燃,是要先灭了么?”卢氏一边洗萝卜一边问。 “难熟的肉先炖,两边开火不耽误。” 杨长与叔父一家嘱咐了几句,就带着曹正出去垒砌土灶。 喽啰们搬石垒灶的举动,吸引力歇手休息的林冲。 他缓步向土灶方向走去,看到杨长手持两块烧着的木柴。 “杨兄,你这是.” “今日朋友众多,屋内狭窄坐得不爽利,所以在外面垒灶生火煮肉,大家围在锅边直接吃热的。” “好主意啊!杨兄真奇思妙想!” “呵呵。” 杨长笑着看了远方一眼,又听得围观头领的叫好声,便好奇询问:“教头不是在与鲁大师切磋?” “我们刚刚结束了,现在是武都头与史庄主,他们在拼拳脚功夫。” “天气冷,活动活动也好。” “杨兄要不也” “双手不空啊,我得准备吃食,否则啥时候能吃上?估计别处此时都喝上了.” “大伙似乎都不急,过年不就图个热闹?杨兄慢慢准备。” 可能是性格使然,林冲话里话外很客气,与杨长寒暄后又回去观战。 不多时,室外空地两个土灶,都架上大锅生火烧水,烧开即把加工过的食材,投到锅中闷煮。 杨长忙完这一切,才来到小寨辕门边看比武,这会是朱仝与宣赞比刀。 他瞥见人群边缘位置,韩滔、彭玘四人表现得拘束,便主动靠过去,宽慰道:“诸位,我这里没啥规矩,你们来了就放轻松,看看人家宣郡马。” “是杨兄?” “呵呵,我们比不得他。” 几个降将的话,引得武松、李俊等人都回头。 鲁智深见到杨长,即拍着肚皮打趣:“杨长兄弟,啥时候能开饭?洒家都饿了。” “肉都已经下锅,闻到香味就能吃。” 看着杨长指着露天灶,鲁智深紧跟着撸袖口亮出拳头,提议道:“你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咱们过过招?” “鲁大师请找别人,我还得看着锅里,不然肉得糊锅。” “好嘛。” 鲁智深傻傻挠头。 等到午时过后,众人都闻到了肉香,大和尚即催促众人去落座。 行至空地灶火边,看到杨长手里端着一盆,盆里是一团白浆。 武松不知何物,便问:“三郎,你这是作甚?” “贴锅边馍,还得等会才能吃,大家可先入座喝酒。” 杨长言罢伸手没入盆中,抓出一团湿面糊在锅边造型,让这群壮汉看得比切磋还认真。 宣赞见杨长手法熟练,旋即扯住凌振衣角问:“凌兄诚不欺我,这锅边馍的手艺,嫂嫂不会吧?” “我都是第一次见” 凌振的话被武松听到,心说你是第一次见有啥?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也不是大哥的手艺,估计是三郎家乡美食。 午时过半,杨长终于揭开锅盖,热气夹着肉香腾起。 二十来个体阔汉子,各掇矮凳围坐在土灶边,他们连桌子都没有一张,酒和碗筷直接放在地上。 就是这么简陋的环境,大家却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欢声笑语不断。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很对洒家胃口。” “这才叫过年!” “我先说好,明年还得来。” “三郎找跟学的手艺?我舌头都要吞掉了” “定是叔婶教的,杨五叔,武松敬你一碗。” “老汉不会说话,总之大家吃好喝好,你们都是三郎的好朋友,这孩子身世挺可怜的,请以后多照顾他” 杨德一家原本在屋内用餐,扈三娘则在里面陪着他们,中途卢氏让儿子去外面同席,想让他多认识些山上头领。 杨俭胆怯不愿出去,杨德就带着他一起壮胆,父子两人正好一人一灶,控制小火保持食物温度。 这样一来,屋内只剩两个女人。 扈三娘饭量不多,吃了会就不时往外瞟。 卢氏知道她在看杨长,便小声问:“三娘,你们何时要个孩子?趁着婶子身体还行,可以帮你看管的。” “不瞒婶婶,奴家也想为官人生儿子,可惜我这肚子不争气,至今没有什么动静,也找安神医搭脉问诊,他说我们都没问题,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唉.” 扈三娘性格爽直,面对长辈并没隐藏。 卢氏见她说得诚恳,于是郑重回应曰:“既然安神医这么说,可能真是缘分没到,反正你们都很年轻,本来也不用太着急,不过若是久不成孕,你就得另想它法。” “还请婶婶教我。” “抱养个孩子冲冲喜,或者给三郎再纳个妾,有时候缘分很神奇,外人能给自己带好运,婶子只是提个建议,说不定你很快就有了。” “我省得的.” 扈三娘大家闺秀,这些道理她很清楚。 古代男人有权利和财富,无儿无女就会成为绝户,所以家里人会想一切办法,即便男人不想纳妾,主母都会帮找女人。 扈三娘沉思之际,她并不知自己成了忠义堂内,宋江与吴用的话题。 宋清安排的筵席,都是传统菜式与做法,头领们将酒肉灌下肚皮,很快就吃饱喝足散了去,留下宋江、吴用憧憬未来。 两人刚说到大名府,宋清突然去而复返,带去了后山的信息。 那热闹的场面,宋江听完立刻蹙起了愁眉。 吴用则掰手指与宋清确认,“林冲、武松、鲁智深、朱仝、李俊、童威、童猛、韩滔、彭玘、凌振、宣赞、郝思文、史进、朱武、陈达、杨春、萧让、金大坚,再算杨长、扈三娘、曹正,已足有二十一人,杨长人缘竟这么好?” “不全是杨长的人缘,其实大部分都是人带人。” 宋江半眯着眼,摇头喃喃自语:“但韩滔那五人很是奇怪,他们中有四人被杨长夫妇生擒,难不成擒出了人缘?” 宋清跟着补充:“听说都是自己去的,他们就在露天围着锅用餐,条件简陋却笑声不断” “哦?” 宋江眨了眨眼,捋须说道:“下来让关胜、呼延灼去问问,这几人突然去亲近杨三郎,说不定有什么原因,我以前真小看了,他凝聚力竟然如此强劲,好在他淡泊名利、不抢不争.” “四郎先去忙。” 吴用打发走宋清,即小声对宋江提醒:“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仁。兄长不要掉以轻心,以后可少让他们夫妇带兵.” “有道理。” 宋江颔首肯定,补充道:“前几天老父曾对我讲,以后再分配作战任务,尽量让他们夫妇一起,应是三娘找我爹说了什么,军师以为如何是好?” “夫妇一起?好办啊。” 吴用捻须一笑,说道:“大名府正月十五有花灯,是我们夺取城池最好时机,要提前派人乔装入城潜伏放火,他们正好可扮观灯小夫妻。” “甚好,也不知到正月十五,背恶疮能否痊愈” “哥哥最好留山休养,届时小可代哥哥下山,必然不负哥哥重托。” “嗯。” 两巨头开完小会,初三即派遣细作下山。 细作们扮成货郎、猎户、客商、乞丐、游人、僧侣、公人. 吴用事无巨细,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一股脑派出二三十人。 三对夫妇都扮看灯的村民,打算于正月十五和人群混入,任务是到卢俊义家中放火。 杨长不拒绝公费旅游,但也不想与张青等人同路,于是下山便与扈三娘脱离大队。 两人共乘一马,沿路昼行夜宿并不着急,就像蜜月旅行一般。 行路两日,恰好来到独龙岗下,举目只见一片萧瑟。 疏落的村户还在,三座繁华大庄已成废墟。 扈三娘来到自家村口,驻足良久没有说话,似乎在为逝去亲人默哀。 杨长揽住她肩膀,柔声安慰道:“娘子不伤感,你的家仇为夫一直记得,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定然让李逵付出代价。” 扈三娘听得感动,却不想杨长再冒风险,便摇头回道:“要不还是别了,那黑厮是宋江心腹,晁盖都被人暗算,咱们斗不过他.” “不需要正面对抗,只要抓住宋江软肋,杀李逵便易如反掌。” “宋江软肋?” “现在梁山不断坐大,朝廷也必然会考虑招安,这就是宋江最大软肋,我估计他做梦都在想招安,只要让李逵破坏招安,你猜宋江会如何?” 听了杨长的想法,扈三娘大眼睛一眨不眨,喃喃说道:“李逵既是宋江心腹,他怎么会拂逆宋江之意?” “现在不好说,梁山众头领各有心思,招安这事不会太顺利,总之到时我见机行事,该拱火就拱火,该火上浇油就浇油,不怕玩不死李逵。” “总感觉很危险,官人你有把握吗?可别伤了自己。” 扈三娘是真紧张。 杨长见状给了她个摸头杀,自信说道:“娘子放宽心,我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况且以我现有人脉,宋江届时真想翻脸,恐怕得掂量掂量。” “官人别过分乐观,当时来我们寨中团年的头领,不可能都会帮咱们” “我心里有数。” 杨长当然明白这些,吃吃喝喝交的朋友,永远不如利益稳固,他目前唯一的倚仗,也许只有武松一人。 但是,武松一怒,血溅十步,足以震慑宵小,何况杨长也不是泥捏的。 两人游山玩水十余日,赶在正月十五前到北京城外。 北京城十三至十七夜里放灯,远近客商游人如潮水般涌入。 杨长夫妇曾在城下露脸,此时乔装村民混入人流,轻松进入了这北方重镇。 扈三娘虽生在大户人家,从小到大却没有出过远门,此次是她第一次到大城市,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飘香街头的小吃,挑担叫卖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的各式花灯,看得她口生唾、眼放光。 越往城中心方向前进,繁华的景色更令人着迷。 两人走过三个街口,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远处翠云楼率先燃灯,接续灯火立刻由近及远,如多米诺骨牌般蔓延,很快就点亮整个城市。 街旁楼上的住户,皆推窗颂唱同样的吉祥话。 “子正已到,新日初始。” “神灯灭,人灯燃,天官赐福.” 扈三娘听到颂唱,顿时停在原地四方观望,但见:华彩高楼鳞次栉比,鱼龙花灯璀璨夺目,街上游人笑靥如花。 “最先亮灯那高楼,就是传说的翠云楼?” “只有那里地势最高,时迁应该早早到了,娘子想去哪边看灯?” 见杨长说得一本正经,扈三娘摇头叹道:“闪闪火光多好看,但是等会烈火出笼,就会演变成一场惊吓,可惜了这精心的布置,走吧,咱们去做自己的事.” “卢员外家已去了人,咱们没必要多此一举,现在距离火起还有一个更次,我陪娘子逛逛这北京城。” “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咱任务不重要,就是凑数的。” “好吧。” 有男人做主,扈三娘自然心宽。 跟着杨长逛吃游玩,扈三娘把自己当成了寻常妇人,一时忘了自己梁山贼寇身份。 直到二更翠云楼火起,城中内应同时举事作乱,才把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下面怎么办?” “二哥、鲁大师要夺南门,咱们赶去南边接应。” “好。” 今日入城有守卫盘查,夫妻两人没携利刃,只杨长腰上别个哨棍。 东南西北同时发难,在街上坐镇的王太守慌了神,城中百姓更是哭爹喊娘,各自乱窜多有踩踏。 元宵节放灯期间,城门不关亦不宵禁。 杨长不愿伤害平民,混在人群中穿梭极慢,好一会才来到南正街。 这条街意外不拥挤,原来是有人在无差别杀戮。 扈三娘急忙提醒杨长:“官人快看,好像是孔家兄弟。” “这两个畜生,竟胡乱屠戮平民。” 见杨长骂完擎紧哨棍,扈三娘见状一把拉住他,诧异问道:“官人想干什么?” “我要替孔太公教儿子!” “啊?他们是” 扈三娘话没说完,杨长便挣脱她踏步向前,转瞬就来到孔明、孔亮周边。 砰! 砰! 哨棍扫到孔家兄弟身上,痛得两人直接跳将起来。 “哪个杂碎?敢偷袭我们梁山.” “杨长?你干嘛?” “屠戮平民,很长脸吗?去找官军厮杀!” “不是,有你什么事?” 孔亮瞪着大眼睛,看着杨长厉声斥责:“公明哥哥盼招安,你们在此杀人害民,不是给他惹祸么?” “什么惹祸?” 孔明捂住胳膊,眼里写满了怨恨,咬牙反问:“什么招安?我们是夺北京城,你别多管闲事!” “我若一定要管呢?” 杨长将哨棍横在手,意思是他拳头更硬就能管,而且扈三娘也已到了,孔明见状瞬间哑火。 两兄弟自从山上,哪里受过这等气? 孔亮狠话提醒:“杨长,你最好清楚了,如何向师父解释。” 娘希匹,老子打的就是宋江高徒!他还得谢谢咱。 此时梁山兵马从南门杀入,杨长教训孔家兄弟的场景,正好被宣赞与郝思文看到。 孔家兄弟在山上身份,任何一个头领都清楚明了,宣赞没想到杨长这么勇,更坚定了活菩萨的人设。 片刻后,宣赞打马上前解围,对孔家兄弟抱拳道:“吴军师刚刚传下将令,各部兄弟休杀害良民,违令者打二十军棍!” “知道了。” 孔亮虽抱拳回应,语气中却带着不爽。 等杨长、宣赞等人走远,孔亮即靠到孔明身旁,蹙眉说道:“兄长,我看杨长刚才故意的,是在报之前被鞭挞之仇。” “有什么办法,咱们打他不过”孔明话半戛然而止,并对着孔亮努嘴示意,“后面来了两个更狠的” 孔亮回头定睛一看,只见武松手拿戒刀,鲁智深提着水磨禅杖,阔步向前步步生风。 果然是俩狠角色,今日这吃了莫名一棒,只能回梁山找师父做主。 在吴用精巧布置下,元宵夜行动异常顺利,放火、救人、阻路、杀敌各司其职。 知府梁中书闻讯仓惶奔走,中途几次都差点落入虎口,幸有闻达、李成二将力战掩护,最终只引数骑逃出升天。 待梁山军马退去,梁中书才回城收拾残局,彼时城中一片狼藉,府上老小死了十之八九,其妻躲在后花园逃过一劫。 梁中书悲痛不能自己,后得蔡氏提点修书写表,遣心腹星夜奔赴东京报信。 数日后,东京汴梁,太师府。 梁中书心腹乃蔡氏陪嫁小厮,他在书房匍匐在蔡京脚下,哭诉姑爷尊圣旨与民放灯,这才被梁山贼寇有机可乘,尽可能推脱自己责任。 蔡京听后沉思半晌,啜了一口杯中新泡茶汤,才淡淡说道:“做官如同品茶,喝到碗底才知味厚味浅,喝茶前得先推开汤面浮沫,姑爷拿圣旨为借口塞责,是质疑官家不该与民同乐?” “姑爷不是这意思.” 小厮听得战战兢兢,额头豆大汗珠直冒。 “关胜投敌也罢,北京城破也罢,这些已经不重要,别忘了梁山先破青州,他只需向朝廷证实,梁山现在实力强悍,将领投敌都是中计被擒,后被宋江胁迫落草” “我知道了。” “你不一定知道,姑爷在信中提及索超反水,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个小的清楚,那索超当日私自出城.” 蔡京举荐之人降了梁山,他不想承担失察之罪,便从将领自身上找原因,所以先了解实际情况,之后才好艺术加工。 心腹小厮话没讲完,突然被蔡京紧急叫停,只见他凝眉追问:“索超被杨长所擒?你可知这杨长外貌如何,现在多大年龄?” “说是生得面如冠玉,约莫二十刚刚出头” “还真是他!” 蔡京突然音高拔调,听得小厮再次俯身,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打发小厮离开书房,蔡京手捧茶杯蹙眉呢喃:“五郎想娶茂德帝姬,但帝姬似乎对此贼一见倾心,官家也因此推了蔡家求亲,我原本还想促成招安梁山” 话到半截,蔡京突然停顿不语,他凝视着手中茶杯,突然伸手往前方一送,铿锵落地碎成一地残渣,茶汤溅到自己鞋上。 “这梁山,还是碎了好,区区一碗茶汤,还湿不了鞋。” (本章完) 第122章 枪出如龙,狮子认主(8k) 次日早朝,兵部大臣奏报北京为贼所破。 谏议大夫赵鼎趁机出班进言,旧事重提关胜征剿失陷、空耗钱粮兵马,建议徽宗赦罪招安以充边防。 徽宗此时贪图享乐,周围臣子多奸佞谄媚之徒,赵鼎是朝中少有的清流,他本想谏言招安委婉提醒皇帝,言外之意蔡京识人不明当受惩处,但他低估了老狐狸睚眦必报的速度。 关胜前番征剿失陷后,蔡京也一度主张招安息事宁人,可他得知儿子的‘情敌’在梁山,现在又遭到赵鼎殿上挑衅,便不得不站出来反击。 蔡京缓步来到玉阶前,对天子力陈梁山罪大恶极,直言招安对死难百姓不公,也变相对其他作乱贼寇鼓励,建议朝廷再派强兵悍将征剿。 与此同时,蔡京怒斥赵鼎逾矩插手军务,此论受到高俅、王黼等党羽的附和。 徽宗见群臣激愤,便将赵鼎罢官贬为庶人。 朝臣在殿上吵得面红耳赤,弄得宋徽宗心情烦闷不已。 散朝之后,赵佶打算去宫外散心,但他的安保工作要提前准备,于是召来杨戬安排出行。 杨戬自然满口答应,告辞离去时却被赵佶叫住。 “太傅且慢。” “陛下还有吩咐?” “那梁山连破州县,朕担心单、魏二将未必能敌,朕让你打听的杨长呢?怎么至今没有消息?帝姬已经年满十七,你还要让朕等多久?” “这” 看到杨戬欲言又止,赵佶立刻蹙起眉宇,问道:“这件事让卿很为难?朕可以换人去查。” “不不不不是”杨戬摆手答道:“其实臣已查明,只是此人是个贼寇” “贼寇?” 赵佶眼都直了。 “对”杨戬艰难点头,并补充道:“他是梁山首领之一,臣也是刚刚才得知,不过此人的确有些本事” “好个梁山贼寇.” 赵佶旋即板着脸,肃然说道:“看来踏平水泊很有必要,卿能帮着筹集些军费否?朕打算多调动几路兵马!” “咳咳.”杨戬急促咳了几声,随即拱手委婉说道:“蔡太师新举二将,或许能为陛下分忧,听说那梁山贼首晁盖,去年就在凌州中箭而亡,臣身体大不如前,只想帮您把园子修好” “也罢,你的担子是不小,希望蔡京新举二将,不要再让朕失望” 赵佶把宽袖一展,径直朝大内精舍方向而去,那里原本是他问道之所在,却为赵福金去后‘鸠占鹊巢’。 这丫头真想修道? 咱老赵家可不比老李家,不可能让公主借名修道,因而获封土地豢养面首。 以茂德的容貌个性,本该是个乖巧女儿,都是受了杨长影响。 朕本想招伱为驸马,可你偏偏是个贼。 你,该死啊! “阿嚏.” “官人,你怎么了?” 梁山忠义堂外,杨长刚打了个喷嚏,就引得扈三娘关切。 她之所以如此紧张,是与回山几件事情有关,担心自家男人心中不快。 杨长自从打了孔家兄弟,扈三娘心里一直不上不下,但回来后宋江非但没责罚,反让孔明、孔亮置酒请罪。 扈三娘还以为黑三郎大度,可刚才杨长带着她向宋江请缨,想跟着林冲一起下山接应关胜,却又遭到宋江的拒绝。 是否怀恨在心,现在还犹未可知。 看见扈三娘满眼担忧,杨长再次摸着她额头,轻声安慰道:“就是普通打个喷嚏,为夫没着凉也没生病,兴许有人背地里骂我。” “这话奴家相信.” “走吧,咱俩回家贴锅饼去。” “不再争取争取?” “没必要,死乞白赖没必要,以后还有大把机会。” “哦” 根据杨长对剧情的了解,降服水火二将似乎不怎费力,要不是此次接应主将是林冲,他也没想跟着捡尸,毕竟给熟人去当副将,怎么也好过那呼延灼。 国人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在杨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按说他的实力在梁山已算中上,奈何仍有自己的担忧。 那夜曾头市大战,杨长感觉史文恭强过林冲,堪称当前物理攻击天花板。 至于新上山的卢俊义,之前在牢中被折磨得面容憔悴,杨长还没机会见识‘枪棒天下无对’。 杨长武艺没攀上梁山巅峰,头上还悬着两把法术宝剑(公孙胜、樊瑞),所以不得不勤劳捡尸提升自己。 正月里寒气未退,杨长近期也没军务操持,早上便懒在榻上不起。 夫妻两人换到小寨,与五叔杨德一家作伴为邻,扈三娘可不敢高卧赖床,她早早起来收拾家务,然后例行到营中巡视。 等她忙完一圈回去,看到杨某人还躺在被窝。 扈三娘遂来到榻边坐下,用手背轻抚杨长脸颊,喃喃说道:“官人,今日怎么了?不准备起来么?屋外已日上三竿。” “反正又没事干,不如多睡一会,管他几竿” 杨长话铺到此,心下不由一荡,随即伸手搂住扈三娘,直接倒在自己怀里,并意味深长说道:“娘子干脆也上榻来,为夫正好来了兴致” “不要.” 扈三娘倒下时腰被硌到,马上明白榻上男人想干什么,于是挣脱站到榻边,嗔道:“外面天光大亮,官人切莫再捉弄人家,万一五婶突然过来,你让奴家怎么做人” “哈哈哈。” 杨长看到扈三娘腮边泛霞,便笑呵呵打趣:“还是之前住大寨大帐好,和五叔家住得远不受影响.” “咳咳,对了。”扈三娘干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奴家刚得到消息,李逵昨天请缨下山与宋江发生争吵,然后昨夜二更独自偷跑下山,你说这厮不会投别处了?” “不可能。” 杨长不做思考就给出答案,同时补充道:“这厮杀人成瘾,估计也想跟林冲去凌州,但宋江怕他鲁莽误事,现在自己找下山乐子去了,玩累了就会回梁山的。” “连李逵都和宋江斗嘴,看来也不是针对官人?” “针不针对都无所谓,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听了扈三娘柔声安慰,杨长对着她豁达笑了笑,心说之后的战争可不少,黑三郎不会一直不用咱,但你要是铁了心雪藏,那我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不让杨长捡尸就是断他财路。 约过了二十天,宋江突然召各寨头领至山顶聚会,似要做筵为关胜得胜庆功。 杨长独自赶到忠义堂,却看见一群人齐刷刷站着,哪里有一点聚会吃喝的样子?反而有点像要点将出征。 不是要打曾头市吧?时间上好像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杨长不由心头一喜,心说自己又要大提升,于是默默靠在人群后面。 吴用见各寨主将基本到了,随即提醒宋江说道:“哥哥,人到得已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嗯。” 宋江微微颔首,起身环顾堂下众人,随后沉声说道:“曾头市夺我好马在前,射伤晁天王致死在后,今次又夺走更多马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去报得此仇,恐惹天下英雄耻笑!” “即日春暖,正好厮杀。” 吴用在旁附和鼓劲:“前者进兵失其地利,如今时迁已探得敌情,请哥哥从速遣将调兵,我们一举踏平此地。” 宋江捋须点头,喃喃说道:“既然曾家设五个寨栅,我们就分调五支军将,作五路分拆他五个寨栅.” “卢某得蒙搭救,尚未尽米粒之功,今愿尽命向前,未知尊意若何?” “甚好,甚好。” 看到卢俊义主动请缨,宋江喜得抚掌而笑,点头欢喜道:“员外如肯下山,可为前部先锋” “哥哥稍等,且听小可一言!卢员外初来山寨未经战阵,而且他休养的时间不长,即便下山也不可作前部,曾头市周边山岭崎岖、乘马不便,不如引一支军马往平川埋伏,听到中军炮响再来接应。” 吴用知道卢俊义厉害,就怕他一举捉到史文恭,届时宋江或将无法自处。 毕竟晁盖遗言没履行,宋江的寨主之位还是暂代,这法理依据不能便宜了外人。 宋江金口一开,哪肯马上就改口? 他看懂了吴用眼神,却不相信卢俊义好运气,心说哪次先锋能拿了首功?出尔反尔却有损威望。 宋江坚持要用卢俊义,吴用却一反常态不肯同意,并找了许多借口搪塞。 杨长看到两人争执,蹙眉不敢相信自己双眼。 自己今日起猛了?他们都能争得面红耳赤?吴学究倒反天罡,黑三郎会不会记恨? 事实证明,杨长想多了。 宋江非但不记恨,反而很快向吴用妥协,因为他心如明镜。 “好吧,为了卢员外身体着想,你就与燕青领五百步军,到平川小路等待接应,说不定有漏网之鱼,也算是为山寨出力了。” “好的.” 卢俊义刚才也看呆了,此时哪里还会坚持当先锋。 杨长听罢忍不住暗暗冷笑,心说你就给卢俊义五百步军,正常打起来汤都捞不着喝,不过人家运气就是逆天,偏偏捡了漏溜走的史文恭。 宋江随即着手调兵遣将,当场确定五路兵马的主副将。 由于他次日要亲自带兵下山,吴用、公孙胜也要随军,关胜、林冲等刚回山寨的头领,此次就都要留在梁山防守。 杨长不由一阵窃喜,心说上次幸好老宋拒绝我,否则就赶不上捞曾头市油水。 可这好心情没保持太久,他看到身边有头领陆续被点,就连邹渊、邹润、陈达、杨春都被点,却迟迟没叫杨长的名字。 妈的,黑三郎你玩真的? 孔明、孔亮这对活宝都有份,却不肯给我杨某人一个位置,你这针对怕是有些明显。 信不信趁你们前脚下山,老子就带上从叔一家走了?然后直接去南方投方腊,反过来捡你们梁山好汉的尸。 正在他沉思之际,突然被武松拉拽衣袖。 “想什么呢?公明哥哥叫你。” “啊?我” 杨长瞬间回过神来。 只见宋江看着他,捋须喃喃说道:“三郎,你为人向来谨慎,加之前次去过曾头市,此番就与卢员外带路,三娘也就不用下山。” “什么?” 杨长先是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不停摆手,吞吞吐吐说道:“不是.哥哥,我想跟主力厮杀” 宋江听罢浅浅摇头,正色说道:“你心地善良,只怕下不去狠手,半路又救人去了,如果想捡个称手兵器,届时去打扫战场便是,此事就这么定了,众兄弟立刻去准备,少时即下山开拔.” “是。” 宋江不由分说拍板定案,杨长的意见被应和声淹没。 胳膊拧不过大腿,杨长在忠义堂与卢俊义打了招呼,便回后山小寨与扈三娘辞行。 如果现在脱离梁山,武松那边不好解释。 刚才宋江给了打扫战场承诺,杨长即便跟着卢俊义‘打野’,也有机会进曾头市捡尸摸奖,属于是不幸中的万幸。 走在回寨的山道上,突然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径直往杨长脖颈里钻,让他打了一个摆子。 不对。 不对啊! 杨长登时定在原地,他猛然发现宋江这次点将不寻常,上次随晁盖攻打曾头市的头领,今次除了自己没一人再入选。 要说林冲刚从凌州归来要休息,那为何要把同去凌州的杨志带上? 不但呼延灼、徐宁、孙立等人留在山上,就连杨雄、石秀、燕顺、黄信等亲信,黑三郎也是一个都不带。 想到这里,杨长抚了抚自己胸口,感叹上回打凌州请缨未批,否则这次一定去不了。 稍后回到寨中,扈三娘得知杨长从征曾头市,又是在外围跟着卢俊义作伴,原本紧张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卢俊义枪棒天下无对,就连林冲都自愧弗如,对付史文恭当不在话下? 杨长作为向导同行,不需自己再调动小寨兵马,他辞别扈三娘就直接下山,早早在鸭嘴滩等候卢俊义。 卢俊义领到的任务,像极了去蹭经验的关系户,他的兵少又全部是步兵,而且乘船渡水也排在最后,估计等赶到前线,或许已结束战斗。 吴用针对很明显,然而那又怎么样? 他家破人亡,现在寄人篱下,只能听之任之。 卢俊义身长九尺,比关胜、朱仝还高几寸,杨长估摸他已超过两米,而燕青只有宋江一般高。 远远看到两人并行走来,像极了威猛壮汉牵着一只猴儿。 燕青个头与宋江相当,却五官端庄、肤色白皙、没有蓄须,而且他还懂得许多才艺,否则怎会被李师师看上?(弟控?) “哥哥等久了吧?抱歉抱歉,我与主人领兵花了些时间” “小乙哥客气了,我从后山过来顺路,其实也才刚到片刻,不过五路主力没渡完,卢员外,咱们且得等一会。” “无妨,无妨。” 燕青年龄比杨长大,但小嘴就想抹了蜜一样,很快就与杨长拉近了关系。 反而卢俊义经历诸多变故,此时眼里已经没有往日光彩,之前上山与杨长没打照面,此时印象也不深刻。 燕青见卢俊义回应平淡,又主动找杨长挑起话题。 “听说哥哥之前去过曾头市,他们那里当真凶险厉害么?就连晁天王都不幸殒命,那这次公明哥哥他们.” “当时晁天王只带了五千兵马,随军头领也没有仔细考量且没军师同行,而此番梁山出兵超过两万,应该可以一举而克。” “原来如此,那现在应该胜券在握,对了,听说哥哥的厨艺特别好,我下次能冒昧去尝尝?” “嗯?” 杨长没想到燕青上山时间不长,竟然对自己了解这么充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急忙笑呵呵点头回应:“小乙哥肯来,杨长求之不得。” “呵呵。”燕青笑脸盈盈,“那可说定了,等从曾头市回来,便去叨扰.” 燕青察言观色、懂进退、知情者,这是他当下人期间练就的过人本领。 此时随同卢俊义入伙梁山,发现不少人都防着他们,卢俊义有员外身份羁绊,此时拉不下脸去迎合众人。 燕青为了主仆在梁山立足,自然要竭尽全力多交朋友,而像杨长这种高人缘的头领,就成了他首选的亲近对象。 行军途中,燕青白天与杨长聊天亲近,夜里还得服侍卢俊义休息,尽到了一个忠仆的本分。 杨长来这个世界已经四年,再也不是最开始那懵懂少年,虽然心中仍坚守着那份善良,却对人情世故已了然。 燕青明显的示好,杨某人哪能看不出?但能感受到对方真诚,所以也讨厌不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行军途中倒不无趣。 下山走了接近十日,五百人才抵达曾头市外围,而宋江主力已到了两天。 卢俊义正准备找地方驻扎,就看到北面一人御风踏草而来,燕青见状忙失声提醒:“主人快看,好像是戴院长!” “嗯,看见了。” 卢俊义旋即下马,等在路旁迎候。 戴宗精准停在三人身前,收了神通立刻抱拳向三人见礼。 “卢员外、杨兄弟、小乙哥” “戴院长。” “戴院长,前方战况如何?” 见卢俊义如此关心战事,戴宗愣了一下才作答:“双方已经交手数次,那曾家长子曾涂被斩,我们此时已经占据上风,哥哥和军师正在定计破敌。” “那卢某” “曾头市可能会有救兵,所以破敌尚需些时日,员外可到西南处柳林驻扎,杨长兄弟应该知道地方,若有调整会再行通知。” 戴宗前脚话刚落音,卢俊义便找杨长确认。 “杨兄知道位置?” “嗯,我们的西北方向,大约十余里之外。” “知道位置就好.” 看到杨长手指方向,卢俊义即抱拳回应戴宗,“我们没有多余马匹,还请戴院长回禀” “依令而行即可,公明哥哥后面会再联系,戴某还要回梁山一趟,诸位各自珍重,告辞!” 戴宗仓促交待完,就作神行法如风而去。 燕青望着远去背影,捏着下巴喃喃自语:“既然占据上风,为何还要回梁山?莫非还要增兵?” “他没说,就不猜,尽快赶到驻军位置,请杨兄带路。” “理所应当。” 杨长对卢俊义颔首致意,随后翻身上马再次前行,他此时也在思考戴宗去意,记得曾头市第二次就能拿下,此时去又梁山作甚? 他知道主要剧情,却不明细枝末节。 曾头市自知不敌,此时已向周边州县求援,宋江继续调人就是为退援所用。 另外,梁山一方前两日虽斩了曾涂,秦明却在对阵史文恭时受伤,史文恭表现出来夸张战力,让一众将领惊讶不已,宋江也需增派能镇场的大将。 卢俊义引兵柳林驻了五六日,中途曾两次派燕青去找宋江请示,得到回复都是让他们暂且等待,若有需要会以号炮通知。 等到二月十九后半夜,天空被薄云覆盖。 月色朦胧,星辰昏暗。 三更过后,燕青望见曾头市火起,马上猜到宋江开始动手,即催促卢俊义说道:“主人,公明哥哥连日布局,但看今夜如此火势,想来就是破敌之日,我们要不要靠上去?” “没听到号炮作响,最好还是按兵不动。”卢俊义心下迟疑,决定还是不要逾矩行事。 杨长作为客将不便劝,但他心里却急得难受,犹豫捡尸有时间限制,不知自己要错过多少掉落,只希望史文恭自投罗网,捡不到小的只能守个大家伙。 等到天蒙蒙亮,东北向一阵急促马蹄声,正径直往柳林奔来。 史文恭? 杨长听得喜不自己,心说原著剧情诚不欺我,他急忙引马挡在要路,卢俊义怕他有失,派遣燕青与之同行,自己则带半数人绕后。 史文恭厮杀一夜,最后看到大势已去,便从曾头市西门杀出。 当时天色昏暗,他杀出重围却失了方向,遂由座下良驹自己带路,结果闯入卢俊义“怀里”。 快马行至柳林中段,史文恭本能察觉到有危险。 只见前方迷雾之中,竟有一将举棒打来。 他急忙以方天画戟去挡,却发现落下的棒是一柄长枪,而使枪人正是老熟人杨长。 “是你?” “史文恭,你死期已至!” “就凭你?挡我者死!” 史文恭听到周边异动,知道那是柳林中埋伏的士兵,于是把生平绝学连续使出。 杨长今日单独对敌,担心史文恭招式太猛了,于是抢先用【镇气囚力】封住他力量,却不知这厮最大的倚仗是技巧,他把方天画戟耍得变幻莫测,使得杨长接招就吃力应对。 刚交手不到五合,史文恭怕难脱身不想再纠缠,便趁杨长奋力抵挡攻势的间隙,抄起画戟砍在他马儿的前蹄上。 杨长坐骑本是凡马,哪挡得住这势大力沉一击?中戟断腿马上吃痛往侧面倾倒,而马上的杨长就像翻车一样,整个人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好在史文恭当时只想脱身,没有及时补刀收了杨长的性命,而杨某人也在倒时果断跳马躲闪。 当然,史文恭也没机会补刀,燕青当时就在杨长旁边压阵。 当看到史文恭用阴招砍马蹄,燕青一声大喝带着军士蜂拥围将上去,自己则提着长棒腾空跳劈。 砰的一声。 方天画戟劲力扫在棒头,直接将跳跃的燕青掀飞丈余,之后砸到后面的军士身上,而史文恭看见前方阻路,当机立断转马往来时路狂奔,这下拦他的就成了卢俊义。 “挡我者死!” “你很狂,听过河北玉麒麟吗?” “我听过你娘!” “匹夫找死!” 史文恭自恃神驹速度快如闪电,擎住方天画戟就直往对方心窝搠去。 卢俊义如果用枪格挡破绽必然很大,而这样就为史文恭二次斩击创造了机会,如果破绽小,他就直接夺路而去。 史文恭设想很好,然而卢俊义是何许人也?他号称枪棒天下无敌,岂能轻易被小伎俩得逞? 卢俊义见对方来得奇快,根本没打算直接去接这一击,也没打算让史文恭走脱。 那方天画戟刺来瞬间,卢俊义直接往右侧倾斜闪避,手里钢枪突进如电如龙,稳准狠刺入史文恭的大腿上。 “啊!” 史文恭地上滚了三圈,求生欲让他忍痛爬起来,可惜被赶来的杨长按在地上,那夸张的力量根本挣脱不开。 燕青见到杨长抢了功劳,情不自禁望着卢俊义请示。 “主人?这.” “着人绑了。” “是。” 卢俊义将史文恭打下马,周围几十双眼睛看着的,他根本不怕被抢去功劳,而杨长自己也没想争功,只是帮忙把人留住,想着好掉落别给跑了。 杨长起身之后,瞅了一眼自己残废的坐骑,随即看向燕青手里缰绳,说道:“公明哥哥让我清扫战场,而我的黄骠马已经残了,小乙哥可否” “反正是宋寨主坐骑,就让杨兄去献捷也无妨。” 卢俊义表现得相当豁达,心说难得你陪我们这一路,总要分个功劳才是。 杨长在燕青手里接下缰绳,走前又弃了长枪拿上方天画戟,提前把‘心仪’兵器带在身上,等会遇上外人也方便解释。 初次跨上千里驹,这照夜玉狮子竟有点不配合,几次差点把杨长掀下马背,但骑乘一会也就适应了。 【获得骑术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得亏是照夜玉狮子,才能让杨长节省捡尸时间。 虽然大部分掉落都已过期,却在杨某人勤奋奔忙之下,也捡到两百来个尸体奖励。 而这次掉落有个非常奇怪特征,即最多的掉落为骑术经验,其次则为猎人经验,再次才是各类武器经验。 莫非曾家是金人的缘故?主要练习的就是弓马。 杨长忙完查了属性,他武器技能一个没再提升,不出意外生活技能是有变化。 果然,猎人提升至高手等级,而骑术则提升至大师。 骑术大师能驯服一切烈马,而且对神驹还有特殊的影响。 杨长当时没有细看,就匆匆赶去曾头市大寨。 当时燕青已押着史文恭去献捷,宋江、吴用心里就像吃了苍蝇般难受,谁能想到这厮在重重围困之下,竟然跑去撞倒卢俊义怀里。 这下晁盖的誓言怎么办?还不如让史文恭直接跑了。 “咴咴.” “吁” 听到帐外有动静,众头领都赶出来查看。 只见杨长手持方天画戟,骑着照夜玉狮子光彩照人。 燕青见状急忙提醒:“公明哥哥,杨三哥终于把你坐骑带来了,您赶快上前试试?” “对对,公明哥哥快请。” 杨长翻身落马之后,顺势把马缰递了出去。 宋江在众目睽睽之下,笑呵呵从杨长手里接下缰绳,并略带得意地向旁人显摆。 “那我就试试?” “说甚鸟试试?就是哥哥的坐骑,搞快些。” “你这铁牛。” 宋江看着高大的骏马,暗骂李逵这厮不会说话,他抓住马鞍在杨长辅助下,这才坐上照夜玉狮子后背。 “好马,果然好马啊,驾.驾.不好要翻” “哥哥小心!” “公明哥哥!” 宋江刚起步就乐极生悲,只见那神驹奋力将他掀下后背,让大黑脸朝地吃了一嘴土。 照夜玉狮子跑了一圈,之后却回到杨长的身边停下,看得众好汉皆一脸懵态。 卢俊义与燕青则对视一眼,心说杨长对它做了什么? 新调来的呼延灼,没来得及去扶宋江,他盯着杨长打量了很久,最后上前伸出右手。 “这马不是被驯服了么?怎么此时突然失控?让我来试试?” “呃不知道,当然” 杨长听得不禁一怔,心说这又不是我的坐骑,旋即把缰绳递了出去。 呼延灼虽然信心满满,但他也高估了自己的骑术,因为照夜玉狮子已认了主。 (本章完) 第123章 飞将,超凡(6k) 呼延灼坐骑为踢雪乌骓,是面圣时获赐的良驹。 在他印象里,照夜玉狮子这种好马应该温顺,怎么可能突然尥蹶子? 呼延灼一手执马缰,一手抓住马鞍头部,轻松一跃即踩镫上背。 可能是他身材高大,比宋江上马身姿要潇洒。 初上马背,没有异常。 呼延灼瞟了一眼不远处,只见戴宗、李逵几人已将宋江扶起,心道哥哥驾驭方式不对? “驾” 双脚往内用力一夹,照夜玉狮子突然腾跃摆动。 呼延灼一时不察险被掀翻,他死命搂住马脖想稳住,奈何坐下良驹根本不带停,犹如斗牛场中疯牛乱颠。 “这怎么这马疯了我不行.” 呼延灼被颠得言辞错乱,他本想努力控制不想出丑,怎奈照夜玉狮子力量奇大,仿佛要把背上的人抖散架。 啪一声响,主动跳落。 呼延灼抵不住持续颠簸,只能趁身上还有余力,找准机会纵身离开马背。 离心力没能让他站稳,落地失控时,肩膀先触地面。 虽没像宋江那样摔得灰头土脸,但呼延灼也是一脸狼狈,他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望着众人尴尬摇头。 “这马.确实不好骑.” “真奇怪.” “之前杨长都” 众人窃窃私语之时,照夜玉狮子‘萧萧’叫了几声,然后屁颠屁颠又跑回杨长身边。 杨某人直接坐蜡,心说马哥你别搞我好么?他们会以为我动了手脚。 宋江黑着脸想了想,目光从照夜玉狮子以及杨长身上挪开,最后落在段景住身上。 段景住被宋江盯得发毛,主动走上前抱起双拳。 “哥哥,这马” “你将此马盗回中原,本身又擅长驯马,看看怎么回事。” “好好.” 得了宋江吩咐,段景住即走到照夜玉狮子身边,他环顾马儿一圈又是摸又是闻,最后也登上马背亲自检验。 段景住跨上马背,并没有直接驱使前行,而是伏在马脖上轻轻拍打,并用蚊蝇之声嘀咕: “老朋友,以后别再乱发脾气,不然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再尥蹶就让你拉货耕田,我们试着跑一跑?驾驾” “咴儿咴儿.” 照夜玉狮子嘶喊着平稳起步,段景住觉得已经‘沟通’到位,可结果很快起了变故。 “老朋友”并没卖他面子,很快把这位偷它的金毛犬甩下后背。 段景住不顾满身尘土,爬起来就抱拳对宋江请罪。 “哥哥,小弟无能” “什么鸟狮子?这畜生莫不是在为史文恭出气?俺去把它剁了吃肉!” 李逵抽出两把板斧,怒气冲冲向照夜玉狮子奔去。 看到宋江、呼延灼吃瘪,杨长心里虽然十分过瘾,但没想到发展到如此局面。 他清楚这马是能骑的,就这么让李逵杀了很可惜,想阻止却不好开口。 照夜玉狮子每次摔了人,就像接飞盘的寻回犬一样,乐呵呵跑回自己身边‘炫耀’,这举动就是给杨长拉仇恨。 狮子大哥,伱要作死,别拉我垫背啊。 看见杨长茫然不知所措,宋江突然高声喝住前方的李逵。 “铁牛,快给我停下,让杨长试试。” “啊?哦” 李逵停住一愣。 刚才杨长骑这畜生回来,对啊,他应该能控制的。 杨长指着自己,望着宋江尴尬确认。 “我吗?” “试试吧,当心些。” 宋江原本很愤怒,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人帮着分摊痛苦,自己也就没那么难受。 呼延灼堂堂名将之后,段景住更是专职盗马驯马。 他们都落得狼狈下场,我宋三郎还有什么丢人的? 看到杨长小心翼翼跨上马背,那照夜玉狮子则平静待在原地,宋江立刻挥手催促。 “没事,走两圈。” “哦好.啾啾” 杨长一手持缰一手扶鞍,提前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然而照夜玉狮子浅蹄缓缓,带着他走得非常平稳。 呼延灼死死盯着杨长观察,可照夜玉狮子就是不尥蹶子,他突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大耳帖子抽过一样。 我都不行,他怎么可以? 必然有古怪,难道杨长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呼延灼捋着胡须一脸阴翳,情不自禁望向斜前方的宋江,心说等会定要好好说道。 宋江此时也蹙起了眉头,有一种自己宝贝被夺的感觉,于是又情不自禁大喊: “再快些!” “哦好.” 杨长催动照夜玉狮子加速,围着帐外空地绕圈奔跑,马背平稳得就像坐在车上。 听着宋江在边上不停喊快些,看着照夜玉狮子光洁的躯体。 那一刻,杨长突然想到个恶搞画面,把照夜玉狮子想成动漫里的美羊羊,而场外呼喊的宋江则是沸羊羊。 “沸羊羊你快点推,喜羊羊他没力气了。” 卧槽,这也能联想到? 我特么不对劲,谁叫你们一黑一白! 难顶! 杨长打了摆子回过神,并在跑两圈后停在宋江身旁,然后主动递出缰绳。 “哥哥,小弟试过没问题,你要不要再试试?” “我?还是不用了” 宋江不想二次丢脸,果断摆手拒绝邀请。 李逵歪着脑袋靠过来,看着杨长没心没肺说道:“看来这马是能骑的,是不是需要什么技巧?杨兄弟你得分享分享。” “不都是一样骑么?况且我学骑马时间也不长.” 杨长挠着头一脸谦虚表情,心中却说老子已是骑术大师,比你们会骑那不应该? 呼延灼等人也围了过来,当听到杨长‘凡尔赛’回答,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提高音量自言自语: “我家世代与马为伍,从未见过已驯服的马儿,还能因人而异,时而温顺时而狂躁,除非被药物控制了” “呼延统制,不是这样的。” “嗯?” 段景住听到这种推论,以为呼延灼在意指史文恭,急忙解释道:“小弟刚才反复检查过,这照夜玉狮子全身一切正常,史文恭也留不下这种后手。” “那眼下这种情况,你又作何解释?” 呼延灼瞪着段景住,好像在说你接什么话?史文恭已被打得半死,我用得着去质疑他? 段景住误以呼延灼想求甚解,便拿出专业知识继续解释。 “这情况的确奇怪,小弟行走多年也没遇到过,不过之前在北地贩马,曾听到金国人一个传说,即稀有良驹有认主的特例,一旦被它认可的主人骑过,就再不会让他人骑乘” “不过是传说而已” 呼延灼被怼的无语,心里话就像烧水壶煮汤圆,熟了无法从嘴里吐出来,只能留下这不甘的回应。 然而就是这句无力呻吟,却被赶来的关胜否认。 “那不是传说!” “关将军?” 宋江看到关胜就像看到亲儿子,刚才胸中郁闷一扫而空。 他快步迎上前去,笑脸问道:“凌州之敌退了?” “小弟不辱使命。” 关胜抱拳答曰:“单、魏两位将军在善后,会迟归,小弟先回来报捷。” “好啊,花荣也正在回军,这次咱们大获全胜。” 宋江对众人露出姨母笑,旋即又转向关胜追问:“关将军刚才说什么?良驹认主不是传说?你也听过类似传闻?” “小弟何须听外人言说?哥哥知道先祖义勇武安王吧?他在荆州英勇就义之后,坐下赤兔马亦不仕二主,不久即绝食而死!” 关胜拿出关羽和赤兔马举例,众好汉听罢皆纷纷颔首肯定。 “我记得赤兔马先跟董卓,之后送给吕布成为坐骑,最后则是伴武安王而终;而今照夜玉狮子先跟大金王子,后为史文恭抢为坐骑,那最后当伴.” 段景住贩马驯马出身,对各自名马故事了然于胸,他在关胜讲完便补充卖弄,但话到最后突然发现不对劲,照夜玉狮子似乎认了杨长为主。 这宝马良驹,是我送给公明哥哥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段景住的尴尬表情,被一旁宋江看在眼里,心说你低估了我宋江的胸怀。 宋某连女人都能送,更何况一匹马? 宋江知道此马与己无缘,还不如成全杨长收买人心。 而且杨长两打曾头市,说不定也曾两次对战史文恭,现在把照夜玉狮子送出去,应该能堵上杨长的嘴。 晁盖中箭凶手虽成定案,但宋江也不想听到闲言碎语。 刚才燕青送来史文恭,宋江就暗示李逵将他嘴打烂,就是不希望史文恭张嘴乱说。 想到这里,宋江笑呵呵拨开人群,随后紧紧握住杨长手掌,正色说道:“既然照夜玉狮子认你为主,这良驹以后就为你所有,就如刚才段景住所言,你要以义勇武安王为榜样,骑上此龙驹建功立业。” “多谢哥哥.” 杨长做出激动的表情,却在心里暗骂老宋虚伪。 自己骑不了就拿来送人,丫还语重心长讲忠义,你也配我效忠?真当自己是黄巢? 当然,照夜玉狮子真是匹好马,杨长没理由不收下。 一切之间灭了曾头市,曾家五虎及家主曾弄、教师苏定,要么战死要么自尽而亡,留下数十家妇孺老幼被擒。 除了半死的史文恭被装上囚车,宋江将曾家一门尽数就地斩杀。 班师前,梁山搬尽曾头市钱粮亦不用说。 拿光,烧光。 宋江携胜利之师返程,路上州县皆关门闭户,闻之皆不敢招惹这群人间太岁,于是一路风平浪静回到山寨。 二月底,梁山忠义堂内,素缟成海。 此时山寨入伙的上百头领,都身着孝衣跪在晁盖灵前,聆听萧让宣读精心准备的祭文。 忠义堂内呜咽一片,一众头领或真或假,都能挤出几滴眼泪,唯刘唐、三阮四人嚎啕不止。 晁盖灵台右侧,奄奄一息的史文恭,被缚双手跪在地上,等着完成最后的解脱。 等到萧让诵完祭文,宋江即伸手指向史文恭,语气铿锵: “哥哥在天有灵,暗助我们灭了曾头市,如今仇人也已捉到灵前,现在就将他剖腹剜心来祭哥哥,来人,把这奸贼推出去!” “放着我来!” 阮小五人狠话不多,说完即从喽啰手里夺下史文恭,然后抽出腰间尖刀,任由寒芒舔血。 宋江看了他一眼,摆手示意喽啰们退散。 你小子下手够狠,以后只要能为我所用,王矮虎的事就不再追究! 本来行刑场面血腥,但在这群‘好汉’眼里不算事。 如李逵、鲍旭等人,无不看得津津有味,也有不忍直视的少量头领,即萧让、金大坚等文职人员。 杨长与扈三娘跪在中间,看到前排武松、鲁智深等人直起身子,两夫妻对视一眼没乱动。 他们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此时都没兴趣观摩虐杀俘虏。 不一会。 阮小五将祭品捧上灵台,宋江又带着头领们叩首。 三拜礼毕。 宋江抓起供奉那支誓箭,双手捧着递到卢俊义面前,郑重说道:“晁天王曾留遗言‘但有人捉得史文恭者,不论是谁,便为梁山泊之主。’今日卢员外” 杨长没心思看宋江演戏,他的注意力都在史文恭身上。 此次曾头市没捞到好东西,就指着这老登爆点好的。 就在卢俊义与宋江推让时,杨长看到灵台旁尸体闪光在动,原来两喽啰正往外抬。 捡尸有时间限制,杨长可没功夫留下看戏,便挪动身体想靠边跟出去。 刚一动,扈三娘就一把抓住他,小声问道:“官人,你去哪里?” “早上水喝多了,我溜出堂外小解,马上就赶回来。” “哦” 杨长借尿遁搪塞,扈三娘丝毫不疑,周边头领听到对话,都纷纷让出位置。 稍后出了忠义堂,看到抬尸喽啰已经不在。 杨长没有慌,他闻着血腥味追过去,很快在右厢房转角赶上。 “等一等!” “杨头领?” “这奸贼尸体,你们要怎么处理?” “剁成肉泥做肥料。” 杨长趁说话的功夫,上前轻松触碰到尸身。 【获得盖世无双,使用之后能提升敏捷,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卧槽,竟是稀有的属性掉落! 没有辜负期待,终于等到你! 使用! 再探。 【获得枪棒经验(极),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极? 好家伙,这该比高额经验更好?舒服! 使用! 【获得骑术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相对前两个掉落,这个高额骑术经验略显逊色,不过杨长也欣然使用。 再探。 【获得威震八方,使用之后可学会绝技乱舞,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绝技乱舞?有点意思。 使用。 杨长接连摸好东西,情不自禁露出怪笑。 两个喽啰见状诧异,心说杨头领这是怎了? 按在尸体上嘴角抽动?他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 “杨头领?” “啊?” “您还有何吩咐?我们兄弟还得去处理.” “好好,你们忙。” 杨长对两人挥手道别,转身压抑住心中激动。 哥们今天发了大财,他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等会找个地方好好看看面板。 他刚从厢房转角露头,就发现扈三娘在忠义堂外,正没有脑地四处观望。 咦?娘子怎么也出来了?她在找我? 杨长跨着大步走上前,同时出言呼唤她。 “娘子,你在外面干什么?” “官人?快些跟我进去!” 扈三娘转身看见杨长,立刻一脸急切迎了去。 这举动,让杨长立刻蹙起眉,心道别出了什么事吧? 墨菲定律无处不在。 果然,扈三娘小跑着靠过来,说出了一句让他惊掉下巴的话。 “官人快些,堂内的头领们都在等你,好多人都推举官人做梁山之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长听后如蒙雷击。 那一刻,这哥们直接定在原地。 他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但一定有个天大误会。 扈三娘也知道难以置信,于是拽住他胳膊轻声补充:“奴家知道官人无心为尊,但阮家兄弟、卢员外等人言之凿凿,宋江便打算遵晁天王遗言” “卢员外?遗言?这都什么跟什么?” 杨长此刻完全懵了。 要说只有阮家兄弟也就罢了,之前守灵听过阮小七乱语,怎么卢俊义也跟着凑热闹? 就在这时,阮小七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热情高呼:“杨长兄弟,你快些回来,有大好事!” “哦” 杨长想溜也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 嫌黑三郎不够恨我,你学照夜玉狮子坑我是吧?还是说【首领】属性发力了? 老哥你不该当水军头领,应该作为mt(主坦克)拉仇恨。 杨长顶着苦瓜脸来到门廊下,阮小七热情将他接住引路。 原本堂内跪着的头领,此刻都站了起来,众人站在两侧为他让路。 从门廊到晁盖灵位,只有短短二十来步距离,却让杨长走出一身汗。 他被两侧无数双眼睛盯着,有好奇、有惊讶、有欣喜、也有愤恨,其中最多的就是愤恨。 杨长上前略作了解,才得知宋江刚才让位卢俊义,遭到李逵、鲁智深、林冲等人反对。 卢俊义识趣力辞不受,但宋江执意要遵晁盖遗命,最后是燕青站出来解围,说当时擒下史文恭者是杨长。 此言一出,阮氏三雄即把晁盖看好杨长之论,当着堂内众头领说了出来,一时竟镇住鲁智深、林冲等‘反对派’。 宋江见李逵等人独木难支,只得佯装大度找杨长来问话。 “既是晁天王看中,你又是擒下史文恭之人,这梁山首席合该你坐,我宋江第一个同意!” “不是.等一下.” 杨长听得头皮发麻,急忙双手扶住下拜的宋江,并一脸苦涩辩曰:“哥哥休要打趣,且不说晁天王当时神志不清,史文恭也不是我擒下的啊?” “不是你?” 宋江脸色柳暗花明,随即扭头指着卢俊义,喃喃说道:“卢员外和燕青都说.” 杨长走到卢俊义身前,抱起拳直摇晃。 “卢员外,当时我不敌史文恭坠马,不是你将其刺伤打下马么?我就是最后帮着按了按,可不兴推卸功劳啊” “杨兄不必谦虚,若非你把史文恭斗得脱力,卢某也不能捡此小功,后来也是你将他按倒在地,此事你也当记首功。” 卢俊义笑脸盈盈,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听得杨长双目圆睁。 杨长与扈三娘二打一,史文恭都显得游刃有余。 就凭我一人,能将他斗得脱力? 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一枪把他刺落马下,确实当得起枪棒天下无对,现在学我扮猪吃虎是吧? “不不不” 杨长原地转着圈,不停对众人摆手。 “当日若非卢员外出手,小弟这条命都没了,要是最后碰到史文恭的才算数,那也应该是小乙哥或者小喽啰” “小喽啰怎么行?俺铁牛可不会服气!”李逵又跳出插科打诨。 吴用见杨长不应,心里长舒了口气。 他随即向宋江谏言,说道:“哥哥,杨长兄弟说得不无道理,小可以为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这样啊” 宋江蹙眉捏着下巴,再次对杨长进行试探,“晁天王确实夸过你,三郎真不考虑考虑?你把后山小寨管得不错,做大寨主也异曲同工。” “哥哥切莫再说,若真要推小弟上尊位,小弟宁愿携妻脱离梁山。” 杨长说完即转身往后,一把攥住扈三娘的手,脸上表情写满了坚决。 我当个鸡毛梁山之主,黑三郎摆明就不是真心让位,他若派公孙胜、樊瑞来算计我,哥们一介凡人拿什么去应付?我只想苟着捡尸提升。 吴用见杨长狠话决绝,便再次向宋江递话。 “公明哥哥,卢员外与杨长兄弟皆不应,你与其在此推来推去,不如照旧为尊,否则寒了众兄弟之心。” “尔等不必多说,我自有个道理,尽天意看是如何,方才可定。” 宋江终于就坡下驴,说出拈阄儿去东昌、东平两府。 要求卢俊义和他公平竞争,谁先打破城池谁就为梁山之主,却把号召力更强的杨长,排除了候选人身份。 不是宋江不提名,再逼人都跑了。 杨长舒了一口气,趁着忠义堂内布置筵席,他来到屋外靠墙根坐下。 装作闭目养神,实则是查看面板。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抑药体、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骁捷矫健,平地若飞,提升敏捷)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猎人高手、障眼法高手、骑术大师、农夫大师、拳脚小成、刀剑大成、枪棒超凡(凡人之上,脱俗超尘,百万无一)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无双乱舞,威震八方,以寡克众,优势在我,此为群攻绝技,同时面对两个及以上对手被动触发,使用戟、镗类兵器增加命中) 看完新得的属性技能,杨长终于知道史文恭为何厉害,我前世可是游戏代练,敢情这厮觉醒了吕布的属性? 【飞将】、【乱舞】、方天画戟、照夜玉狮子,这套属性技能以及装备组合,冲入敌阵岂不嘎嘎乱杀? 我无敌了? 不对,史文恭那么厉害,不直接被卢俊义秒了? 杨长兴奋没两秒,马上就开始自我否定,心说自己虽然已经很强,但强中还有强中手,他需要继续低调捡尸,好像还缺个防御属性? 不过这一身属性技能,再配合提升至超凡的枪棒技能,或许已能和林冲叫板? (本章完) 第124章 这合理?(6k) 此时的水泊梁山,入伙头领已过百。 忠义堂内办席,桌子已经摆不下,只得在屋外加设。 于是内外各半,总计近三十桌。 正午时分,筵席开场。 杨长本打算在屋外落座,却被宋江点名入内吃席。 他虽没坐到核心位置,但也位列第三排最右侧,与左边的戴宗、李逵等人相邻,属于梁山第一梯队成员。 宋江故意拔高杨长,有三方面原因考量。 一为表示自己重视人才;二为防着杨长躲在后面拉帮结派,故意放在自己眼皮下监视;三为做给阮氏兄弟、武松等人看。 杨长带着扈三娘入席,义兄武松自然紧随其后,朱仝本想去补最后一席,却被九纹龙腿快抢了先手。 史进与武松是两个极端,一人家庭殷实自幼没吃过苦,一人父母双亡自幼凄苦,也造就了两人迥异的个性,但豪迈爽朗却出奇一致。 此时抢位置与杨长同桌,除了史进年龄与他相近,主要想请教神驹认主本领。 前番梁山攻打曾头市,史进与杨志作为一路军马主将,在大营看到了玉狮子甩人那一幕,心中好奇一直想找时间请教。 “杨兄,照夜玉狮子好骑吗?” “还可以” “你怎么让它认主的?” “这我真不知道.” “那骑术呢?你骑术是找谁学的?” 史进性格非常爽直,坐上桌之后就不停询问。 武松看到史进眼神清澈,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 那时他喜欢看街头相扑,也曾像史进这般向人请教,然而衣衫褴褛的穷孩子,得到的不是漠视就是嘲笑。(相扑,亦称角抵或争交,最初起源于军营,北宋时风靡民间,属于一种全民运动) 无父无母的穷孩子,常常在市井受欺负,想活下来要么忍要么狠。 幸好武松越长越强壮,虽然不能出现在餐桌上,也不至于出现在菜单上,常有泼皮头目带他去打架斗殴。 然而打架次数过多,难免惹到会武术的厉害角色。 武松因此吃不少毒打,于是他更热衷观看相扑偷师,下来通过实战总结经验,把相扑表演技演变成杀人技。 “二哥,二哥?” “嗯?何事?” 武松一时竟想出了神,被拉回现实一脸茫然。 杨长闻言一愣,不及多想便指向史进,说道:“史兄不信小弟学骑马才两年,二哥你快帮我作证。” “三郎所言不假。” 武松直点头,耐心解释道:“他之前是乡上的猎户,是我引到县里做弓手,当时确实不会骑马,后来在青州重逢,我同样大吃一惊。” “也就是” 史进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看向扈三娘,试探问道:“杨兄骑术真是弟妹教的?” 扈三娘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对曰:“是官人自己学得快.” “弟妹,我冒昧问一句,伱的骑术师从何人?” 史进一听来源找到了,心说我完全可以花钱请来,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是家兄” “令兄?抱歉” 扈三娘言罢即低下头去,史进打算追问却看到邻桌李逵,旋即想到扈家庄被黑厮屠了,所以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 就在气氛尴尬时,主桌的宋江突然站起身。 他环视堂内众人一圈后,将目光落到同桌的卢俊义身上,郑重说道:“适才布置筵席间隙,员外与我拈了阄儿,这会咱们趁着兄弟们人齐,把各自下山头领挑了怎样?” “呃” 卢俊义听得赶忙起身,抱拳回道:“卢某诚惶诚恐,全凭哥哥做主。” “欸听从天命,休得推却,员外不好开头,那我就先挑好了。” 宋江一本正经说完,即下座位边走边点人,“林教头、花知寨、徐教头、刘唐兄弟、史庄主、三郎三娘.” 杨长还以为没自己的份,结果第六就点了他与扈三娘,后面如孔明、孔亮之流,基本战场上拿不出手,估计跟着就是充数的。 黑三郎,你小子够会演的。 纵然秦明受伤不能随军,你哪怕叫上关胜、呼延灼?以卢俊义那夸张武艺,东昌府没羽箭张清也挡不住啊。 宋江挑了二十四个头领,并阮氏三雄领水军驾船接应。 稍后回到主桌,宋江让卢俊义按自己的名额挑人,怎料他还是抱拳推辞。 宋江见状也不恼,挥手指向吴用,说道:“卢员外对梁山不熟,军师你就随行参谋,顺带帮他把人选了,咱们明日同时下山。” “好吧。” 吴用随即起身应下,跟着也学宋江的样子,下座走到堂内外挑人。 最终选出:吴用、公孙胜、关胜、呼延灼、杨志、索超、朱仝、雷横,单廷珪、魏定国、宣赞、郝思文、燕青、杨林、欧鹏、凌振、马麟、邓飞、施恩、樊瑞、项充、李衮、时迁、白胜,也总计二十四人,以李俊、童威、童猛领水军驾船接应。 从两边阵容对比,卢俊义这边明显质量高很多,光官军出身就达到十二人,而宋江那边只有林冲、花荣、徐宁、韩滔、彭玘五人出身官军。 哪怕卢俊义自己不出手,正常情况也能轻松获胜。 然而,卢俊义此时威望不足,想指挥也得问过军师吴用,但吴用是宋江的铁杆心腹,这一路快慢都掌握着他手里。 就是这张点将名单,也是刚才准备筵席期间,宋江与吴用偷摸商量而成,他们要用这次攻打两府,彻底稳固宋江的领导地位。 至于把杨长也带在身边,他能被许多人推举为寨主,怎能安心把他留在后方? 若被支持者说动反水,说不定能夺了寨主鸟位,届时将外出头领家眷控制,宋江顷刻间都会变成孤家寡人。 次日清晨,两路大军分批下山。 东昌府距梁山近两百里,而东平府只不到一百五十里,宋江便命令水军调拨战船,优先满足卢俊义从鸭嘴滩渡水,自己则慢慢从金沙滩渡水,至东山酒店集结整备兵马。 (前文作者提过,施公用的东昌、东平是元朝地名,北宋的东平府称郓州,但州府驻地的名称两朝一致,即聊城与须城) 三月初一未时,宋江姗姗渡水出岛,打马来到东山酒店集结处。 眺望平川,旌旗招展。 陆续到达的队伍,正各自集结列队。 宋江打马缓步前行,检阅梁山的雄壮健儿,但见:枪刀映寒光,人马似烈火,端的雄赳气昂。 “好啊,好啊” 宋江捋须感慨之际,猛然看到阵前一将绣袍金甲,骑着自己的照夜玉狮子,手里擎史文恭那把方天画戟,在一众将领之中光彩夺目。 终于换武器了是吧? 你是打算学史文恭造型,还是真有使这武器的本事? 听说方天画戟的难度可不小,也不知你比吕方、郭盛如何? 不过有一说一,这身行头是真好看,连宋江也直点头。 哼哼,再好看有什么用?以为从征就能上阵?用不用得我说了算。 毕竟杨长若再立奇功,他的威望就将继续增加,对寨主之位仍然是个威胁。 “全军开拔!” 等到各队人马到齐,宋江即拔剑向前一指,享受这份万人之上的快感。 行路两日,一万大军抵达安山镇,距州府须城仅四十里。 宋江下令安营扎寨,并对众头领说道:“根据情报得知,东平府有个兵马都监,乃是河东上党郡人,姓董名平,善使双枪,人称双枪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此去打他城池,还是通些礼数,先差两人去下战书。他若肯归降我梁山,不用动兵就得一员虎将。若不听再大行杀戮,谁敢与我去下书?” “小人认得董平,情愿赍书去下。” “小弟也愿同行。” 郁保四、王定六两人,一前一后站出来请缨跑腿,宋江见状欣然允之。 两人本领微末,上山之后没得寸功,本想趁此拿个小功劳,入城却讨得董平一顿毒打,回到宋江寨中哭成泪人。 宋江怒不可遏,当即就要点兵问罪。 史进抢先起身说道:“小弟旧在东平府,与瓦子里一个娼妓有染,此女唤做李瑞兰,往来情熟.” “史兄不可,若要入城细作,可效仿去年打北京,多些人乔装入城,你一人只身犯险,恐不妥当,且东平府已知梁山来犯,必然强加戒备” 杨长对这段剧情不熟,只记得东昌府张清飞石厉害,此时看到史进轻信娼妓,以为钱财可以买来一切,终没忍住出言相劝。 毕竟有些交情在,哪怕吃点皮肉之苦,杨长心里也于心不忍。 怎奈史进不以为然,拍着胸脯说道:“我们是旧相识,此去多赠金银,她岂能恩将仇报?杨兄不必担心。” “可” 杨长还想劝说,却为宋江打断,言曰:“三郎不必多言,诚如你刚才所讲,东平府或已防备,多派细作更不妥当,就让大郎独走一遭,我认为必无差错。” 可怜九纹龙不听劝,宋江也不听杨长所言,以致华州后再落虎口,受了不小皮肉之苦。 史进去东平细作次日,宋江回味杨长劝谏心下不安,便将这边情况详细写了书信,命人星夜往东昌送与吴用请教。 吴用看了书信大惊,嘱咐卢俊义不要轻易进军,自己亲往东平襄助。 卢俊义本不想挂帅,生生被宋江逼到帅位,等吴用走后便扎营屯驻,完全没攻打城池的意思,只是派哨探掌握东昌、东平两府动向。 陪太子读书,也得有陪的样子。 吴用来到宋江营寨,直言表子水性无情,史进此去必然遭殃。 宋江听完愣在原地,喃喃说道:“当时杨长也曾劝谏,我一时没多想就允了,事到如今,如之奈何?” “杨长竟有这见地?可见此人不简单,不过哥哥不用着急,小可既然星夜来此,必解此困局。” “卢员外那边” “员外还是很懂事,他不会轻举妄动,况且我安排完就回去。” “那就好,军师快快用计。” “嗯。” 吴用则转身走到门边,让帐外侍卫唤来顾大嫂,他要再安排潜伏计划。 顾大嫂老成持重,扮乞丐入城联系上史进,可惜对日子时却出了差错,以致九纹龙越狱不成,又吃了一顿好打。 三月二十九日夜。 史进越狱放囚引乱,却没得到宋江响应。 董平意识到城中有内应,就让程万里独自守好城池,自引兵马杀奔宋江营寨。 天蒙蒙亮,宋江收到前军哨探,猜到顾大嫂也出了问题,即令各营头领出寨迎敌。 不多时,双方在寨外空地排开阵势。 宋江引马阵前,见对面董平银甲白马、手持双枪,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董平仪表堂堂、风流潇洒,看得宋江心中欢喜不已。 捋须思量之际,董平催马行至阵中,举枪喝喊:“大胆草寇,安敢犯我城池?看到董爷至此,还不下马投降?” “好个‘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若肯归顺梁山、替天行道,必然是一大臂助。”宋江与左右交流时,看到杨长已经跃跃欲试,却故意不回应让他出战。 “韩团练,有劳出阵,擒下董平。” “是。” 韩滔言罢手执铁槊,骤马出击直取董平。 然而,董平双枪攻势惊人,照面就如暴雨梨花,打得韩滔拼命招架,并无半点还手之力。 宋江看后更加欢喜,心说这武艺在梁山也名列前茅,必要擒下他为我所用。 看到韩滔险象环生时,杨长再次蠢蠢欲动想请战,宋江却故意无视并叫出徐宁。 “徐教头,速速替下韩团练。” “得令!” 徐宁飞马而出,以钩镰枪入阵,截住董平厮杀。 韩滔拍马回阵心有余悸,回首看到阵中斗得尘土飞扬,一时竟看不出谁强谁弱,心道金枪班教头果然厉害,我与他还是很有差距。 阵中两人,大战五十余合,竟不分胜负。 宋江恐徐宁有失,急下令鸣金收兵。 董平听到敌阵鸣金,误以为宋江胆怯惧敌,随即指挥后军跟他冲阵。 宋江望见急挥令旗,寨前寨内兵马即一分为四,由东西南北要将董平合围,打算一鼓作气擒下双枪将。 董平举双枪左右冲杀,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最后奋力杀开一道口子,带着残军往须城方向逃走。 宋江见日头西斜,担心路上或有伏兵,便没苦追董平与残兵,而是挥师稳妥前行。 夜里兵临城下,宋江即命各营围城进攻。 晚上视线不明,攻城也以虚张声势为主,目的是让守军疲乏不休,为来日再战消磨士气。 前军围城骚扰佯攻,宋江则在大帐聚将商议,正色说道:“我们连夜攻城,城内却没有动乱,估计史大郎、顾大嫂未能成事,早上在安山镇厮杀,我看那董平自恃英勇,作战常常不管不顾,所以明天我将以己为饵,诱他出城进入彀中.” “哥哥不可。”花荣急忙出言打断,沉声提醒道:“别忘了晁天王当初也这样” “呵呵。” 宋江自信笑道:“你们尽管放心,我与晁天王不一样,再说这也不是曾头市,仔细听我安排便是。” “哦” 花荣一想也对,便不再出言阻拦。 宋江哪敢亲身涉险?他将林冲、花荣都带在身边护佑,下令吕方、郭盛、韩滔、彭玘、孔明、孔亮、解珍、解宝八人,到城西十里外小镇设伏,届时引董平去一网成擒。 看到熟悉的配方,任务名单又没自己,杨长猜出了宋江用意。 你丫是故意雪藏?反正东平、东昌两府没什油水,跟着捡些小经验也行。 杨长以为就要散帐,宋江却突然把他叫住,语重心长说道:“三郎,你与三娘擒将有经验,此番捉董平还要仰仗,你们且去小镇尽头” “啊?知道了” 宋江虽然极不想用杨长,奈何他要董平务必成擒,所以便用了这熟手夫妻。 散帐之后,各部兵马依令而动。 杨长与扈三娘连夜出发,到了伏击小镇上一看,才发现吕方、郭盛、韩滔、彭玘等八人,已连续布下四道陷阱,只有董平全部突破,才会轮到他们夫妻出马。 时值寅卯之交,离天亮还有一会。 夫妻俩赶了一天路,便靠在路旁茅屋墙下休息,直到太阳从东边升起,暖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扈三娘率先起身整理,又命麾下士兵抖擞精神,准备迎接鱼儿落入网中。 杨长依在墙边未起,就地伸了个懒腰,笑呵呵说道:“娘子不用紧张,这事未必轮到咱们,要被董平闯到这里,那前面几队是干啥吃的?” “无妨。” 扈三娘浅浅一笑,答曰:“奴家先行整备,总之有备无患,官人多休息,等会再叫你。” “啊好吧” 杨长打了个哈欠,扭头避开阳光,再次闭上了眼睛。 等到辰时两刻,小镇前方出现喊声,杨长这才披挂上马。 扈三娘望着前方烟尘,小声提醒:“若董平真闯到此地,有劳官人先行牵制,奴家会像当时擒索超那般,悄无声息出来套他。” “行吧。” 杨长点头叹了口气,心里仍觉得没机会。 可那董平不愧‘董一撞’,发现中计之后一路猛撞,竟神奇般突破了前四道防线,辗转来到杨长面前。 看到杨长坐骑神骏,身穿金甲手拿画戟,竟比自己还帅三分,于是提枪怒眉喝喊:“小贼,我之前没见过你,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让你?” 杨长轻蔑一笑,竖起方天画戟不屑道:“先问过我手里兵器。” “你这是自寻死路!” 后方追兵声近,董平无法回头只能向前,他咬紧牙关把心一横,擎起双枪如电而出。 面对梁山五虎之一,杨长不敢生出半分轻视,他催动良驹提早举起画戟,对准来敌重重往下盖去。 “看打!” “区区伎俩,能奈我.” 董平的战斗概念即以攻代守,他原本打算抢攻获得先机,却没料到杨长走马如此之快,不得已只能架起双枪防守。 然而就是这简单一盖,【镇气囚力】特效被动触发,直接压下董平冲撞的气势。 这是怎么回事? 董平对战从来没怕过,却第一次生出这奇怪感觉,但他很快就将心态调整,立刻以右手枪黏住画戟,左手枪往杨长心窝刺去。 好家伙,速度这么快?双枪将果不简单。 杨长惊讶董平快枪之余,拥有【飞将】加持的他,身体突然如水蛇般扭摆,闪避枪刺的同时,顺势持戟横扫。 锵一声脆响。 董平先竖起右手枪格挡,却发现这对手力量奇大,不得不将左手枪跟上补位,并情不自禁对杨长夸口:“你你很不错,我要认真了!” “你也不赖,我也没尽全力。” 杨长一边回应一边撤招追补斩击,董平则趁他收招出招的间隙,举起双枪犹如两条银蟒,直接放弃防守搏命突刺。 这是董平一贯风格,冒着受伤风险以速制敌。 杨长收招时见董平不要命,惜命的杨某人马上调整策略。 横起画戟,延展杆尾,变招挑档。 此一招,有如羚羊挂角,不可思议拨开枪锋。 董平惊得双目圆睁,心说他怎么可能防住? 还没来得及震撼,杨长反手又是一记横扫,使董平被迫架双枪防御。 锵锵锵. 两人快招攻防比手速,转瞬就斗了五六回合。 杨长逐渐适应董平的全攻打法,而董平却被杨长深不可测武艺震撼。 此时后方喊声越来越近,也注意到斜前方有一骑正在入场,董平知道那也是一员梁山头领,心里顿时慌乱如麻,于是奋力挥舞双枪连击,打算趁杨长抵挡时逃走。 董平算盘打得虽好,但杨长越战头脑越清醒,知道对方在作困兽之斗,心道高速抢攻哪能持续? “你快去死啊!” “就不。” 董平枪如狂风暴雨,喝喊狂啸撕心裂肺,却得来杨长‘傲娇’回应,使得双枪将欲哭无泪。 在急速攻击间隙,董平拨马往右前方抢跑,却被杨长一眼看破。 两人身位错开之时,杨长将画戟向斜里猛的一搠,直接横在董平胸口如栅栏,把他硬生生挡了下来。 董平惊魂未定,方天画戟马上锋向回抽,画戟小枝勾住胸甲鳞片,直接将他从马上拉下。 片刻急坠,如蛤蟆般前胸着地,摔得五内翻腾。 董平挣扎着撑地爬起,后颈已能感受到两股寒芒,扭头即看见飒爽女将。 这妇人好美,可惜我现在. “绑了!” 扈三娘一声娇喝,打断了董平的幻想。 董平听了两人对话,才知道这是一对年少夫妻,心道好一对天作璧人。 少顷,宋江纵马疾驰出现。 远远看到人已被捉住,心里顿时喜不能自己。 一行人迤逦赶到,宋江落马即扑向董平,一脸热情说道:“怎如此轻慢董将军,还不快些与他松绑?” “小将惭愧。” 见董平低下头去,宋江推开那俩喽啰,要亲自为他解去绳索,同时喃喃说道:“董将军休怪,我等山野村夫不懂礼数,得罪之处望谅解,这绳为何.” 宋江刚才抢着解绳,结果无意搞成了死结,顿时尴尬得满头大汗。 “娘子,拿着我戟把。” 杨长把兵器递给扈三娘,上前从宋江手里拿住绳结。 先抠再扯,轻松破局。 宋江拭去额头汗珠,闪至董平面前纳头就拜,说道:“倘蒙将军不弃微贱,请既为我们山寨之主。” “啊?” 董平与众人具是一愣。 杨长不由暗暗鄙夷,心说你让寨主让上瘾了?是个人就要让一让? 董平身在官场听话听音,他误以为宋江在拿话威胁,旋即下拜表示愿归降梁山。 宋江笑着将他扶起,此时也再不提让寨主事,只是与董平商议破城之计,双枪将马上表示愿赚城作投名状。 定下破城计,宋江即向董平介绍林冲等同伴。 当轮到介绍杨长夫妇时,宋江突然笑着捋起了胡须,回首问道:“这两位还需认识么?杨长与扈三娘夫妇,将军别看他们年纪轻,但配合擒将很有一手,刚才实在多有得罪。” “配合擒将?” 董平挠了挠头,指着杨长喃喃说道:“杨长兄弟武艺绝伦,我因不敌被他勾下马,小弟输得心服口服,似乎没有所谓配合.” “什么?你敌不过他?” 宋江睁大双眼,不相信来回观望。 我刚才耳朵坏了? 看到林冲、花荣等人皆惊,宋江忍不住猛咽口水,心说杨长怎么可能? 他换了武器和战马,武艺就能突飞猛进? 这合理吗? (本章完) 第125章 以寡克众,优势在我(6k) 董平不经意的话,让杨长再出风头。 宋江自身武艺稀松,弄不明白便不深究,顺利收下一员帅气虎将,这件事本身就值得开心。 当即下令杨长、扈三娘留后收尾,自己带着董平、林冲等人马上返回前线,打算趁热打铁去赚开城池。 花荣没与杨长交过手,但早上看了徐、董寨外大战,之后也亲自与董平交手,他很清楚董平实力非常强。 杨长真这么强?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厮扮猪吃虎? 而林冲心里最为震撼,他自己都没把握单人生擒董平,而杨长就这么轻易做到了。 董平被围追堵截至使力竭?还是杨长之前对自己隐藏了实力?以后要找机会再重新切磋。 在场头领都有想法,或震撼、或怀疑、或惊讶,唯有韩滔心存感激。 他被生擒常为人戏谑,现在强悍如董平也是同样遭遇,就说明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杨长实力惊人。 众头领转身离开前,要么抱拳行礼、要么点头致意,总之都在向杨长恭敬辞别,这是对于强者的敬畏。 杨长与扈三娘完成扫尾,带着本部五百步骑赶赴须城。 到时城门已为董平赚开,宋江已率兵入城救人、报仇、安民、取财、装粮. 当天下午,一车车满载着金银粮米,从须城出发运往水泊。 宋江打下城池并没停留,而是连夜取道安山镇回梁山,他得赶在卢俊义之前到达,正大光明赢下比赛。 夜里抵达安山镇,宋江命各营就地休息,等天明再继续上路。 临时营帐还没搭设好,白胜突然赶来汇报东昌战事。 原来卢俊义遇到了硬茬,他与东昌守将交战数次皆败,眼下已无力独自打下城池,所以遣白胜向宋江求援。 宋江听得一脸惊讶,内心却狂喜不已。 卢员外这么会做事?还是吴学究调教得好?总之这件事做得非常好,能让宋某人好好长个脸,我回山自然不会亏待。 不行,我太兴奋了,得控制住。 宋江强压住内心喜悦,捏紧拳头对众人说道:“东昌府堕我梁山威风,不捉了张清誓不回山,传我将令停搭营寨,直接向聊城进发!” “是!” 众头领应声即去安排。 宋江摊开手心全是汗,看见所有人都转身出帐,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掌,并且轻轻蹦了一下,开心得如孩童一般。 急行军三日,大军行至聊城外,来到卢俊义大寨。 卢俊义见到宋江,当即抱拳躬身请罪,谦称自己办事不利,以致兄弟受伤卧床。 宋江慌忙把卢俊义扶起,凝眉虚目佯装惋惜,叹道:“原以为吴学究、一清先生在此,这边会更顺利一些,却没想到” “卢某惭愧.” 卢俊义半弯着腰回应,是考虑到宋江个头太矮,自己如果直起身子说话,对方仰着脖子会难受。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宋江见卢俊义如此仗义,当即握住他双手直晃,轻声安慰道:“员外休得自谦,你是运气不好所致,才失了这寨主的缘分.” “公明哥哥,郝思文、项充受伤在休养,要不要先去看看?” 听了吴用的提醒,宋江旋即放开卢俊义,一本正经说道:“我正有此意,军师快快带路。” 少顷,吴用领着一行人,径直来到伤兵营。 宋江看到郝思文额头包着布,项充右手腋窝也裹成一团,两人精神面貌都不太好,暗忖吴学究工作做得不错,竟能说动他们主动去‘卖?’我回山得多多赏赐金银。 “怎么样?好些了吗?” “哥哥?” “嘶小弟腋下疼痛,请恕不能全礼.” “快躺着,快躺着。” 郝思文昏昏沉沉,项充额头疼出汗水,宋江急忙上前扶住,客套话顺嘴就出。 扶着两人重新躺好,宋江回身对吴用正色说道:“军师,此地养伤可不舒坦,得尽快派人送回山寨,着安道全妙手医治。” “我马上就安排。” “记得让他用最好的药,我宁愿自己受这些疼痛,也看不得兄弟受苦。” “知道了” 吴用正与宋江唱双簧,突有小校追来禀报:“没羽箭张清,正在寨外搦战。” “我正要捉他!” 宋江听得一喜,即对众人大手一挥,沉声说道:“我们一起去会会此人,倒要看看他多厉害。” 不多时,宋江领着营中大小头领,在寨外平川旷野摆开阵势。 黑三郎望见敌阵三将披挂整齐,特别是最前面那主将威风凛凛,心说这便是没羽箭张清?我怎么又见猎心喜? 张清看到宋字将旗,又见居中那人是个黑脸胖子,立刻猜到是宋江到了,遂指着他鼻子大骂:“水洼草贼,谁敢来战?” “何人愿去?” 宋江言罢顾盼左右,只听徐宁应了一声,即拍马挺枪出阵。 战不五合,张清诈败退走。 徐宁不知有计,纵马去追被石子打中眉心,立时痛得翻落马下,幸有吕方、郭盛眼明手快,将其抢回本阵。 宋江一直以为是吴用布局,故意让自己来此收获威望,此时看到徐宁与张清作战,才知这家伙是个狠角色。 “谁愿再去?” “我来!” 燕顺大喝一声,拍马舞刀直取张清,途中被飞石打中护心镜,惊得他立时转马回阵。 宋江看得心焦,他还没来得及继续遣将,韩滔就挺槊出击。 这一次,他能与张清厮杀十合不败,心说自己总算找回些面子。 韩滔正得意忘形,却被一记飞石命中鼻头,顷刻脸上鲜血迸流,只得伏马背逃回本阵。 “匹夫受死!” 彭玘望见同伴中招,不待宋江下令就骤马去接应。 张清从腰间掏出石子一掷,嗖一声再次命中彭玘面颊,疼得他扔了三尖刀掩面而回。 宋江见开局就连折四将,心里恐慌准备收兵回营,后排的宣赞却自恃腰力过人,一边夸海口一边走到阵前。 “我观此人武艺稀疏,就是有一手暗器本领,却不信他能打着我!” “来来来,加你一个,正好凑五行之数!” 张清听到宣赞粗声叫嚷,旋即招手示意他入场。 “我凑你娘.” “着!” 宣赞扬起长刀爆粗口,可他话为落音飞石就至,打在嘴角上痛得撕心裂肺,之后翻身落马昏了过去。 宋江阵上人多,将宣赞抢了回去。 张清跟着又横枪身前,左手扶鞍继续挑衅,“这就是所谓梁山好汉?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尔,有胆再来啊” “匹夫!若不拿得伱,我誓不回军!” 宋江闻言勃然大怒,拔剑割去衣角为誓。 “哥哥休恼,我去与你拿下此人!” 呼延灼在旁观战很久,感觉自己是时候登场亮相,于是握鞭引马至阵前,望向张清大骂:“飞石乃小伎俩,认得大将呼延灼否?” “叛国反贼,也值得爷爷认识?看打!” 张清言罢虚放一石,呼延灼慌忙提鞭护住面门,却不知对方虚招前实招后。 第二枚石子打中手腕麻筋,致使手里的钢鞭摇摇欲坠,呼延灼只得转马悻悻回阵,望见宋江羞愧低下头去。 “马军头领都易中招,或许步军头领能见奇效?” 宋江蹙眉自言自语,跟着顾盼左右寻找可战之人,正好与刘唐眼神交汇。 赤发鬼会意擎起朴刀,呼喊叫嚣着大踏步奔出,他知步将打骑将吃亏,第一时间就想到砍马腿。 张清大笑其无知无畏,引马近前看出刘唐意图,便紧急拉拽战马腾跃,直接从赤发鬼头顶飞过。 刘唐举刀砍了个空,回过神脸上被一石打中,痛得倒在地上翻滚。 由于离交战地太远,梁山众头领要救来不及,都眼睁睁看刘唐被拖走,而宋江此时已经慌了神,指着刘唐胡乱大喊:“谁去救刘唐?” “我去!” 杨志拍马舞刀去救,却被张清半路截住厮杀。 战不两合,杨志也被两石击中,虽是打在盔甲之上,也让他胆寒露怯,遂引马回归本阵。 紧接着雷横、朱仝齐出,亦不慎被飞石击伤,幸有关胜及时出马救下。 他用青龙刀挡下一记飞石,却担心像其他人那般伤了面门,便只掩护雷横、朱仝顺利回还,并不愿上前与张清厮杀。 宋江掰手指一数,算上之前的郝思文、项充,梁山此时已被张清击败十三人。 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时还没出战,且武艺好的头领,只剩卢俊义、林冲、花荣、索超、杨长、扈三娘、董平。 花荣作为心腹没开口,宋江不可能主动派他出去,而卢俊义作为知情识趣的好员外,也是宋江心目中的二当家,不愿他抛头露面去担风险,还有要故意‘雪藏’的杨长,以及连带着的扈三娘。 宋江在内心粗略一排,发现能用之人就剩林冲、索超、董平三人。 索超连杨志都敌不过,自然也不可能是张清对手,而林冲是心里最后的压舱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董平身上。 董平见宋江盯着自己,旋即抱拳说道:“需要小弟出战?其实杨长兄弟身手矫捷,遣他出战必然成功。” “嗯” 宋江听了董平举荐,旋即扭头看着杨长沉吟,心说这倒是个好办法,让你也去挨飞石丢一丢人,最后再让林冲、董平一齐出手,我就不信张清三头六臂。 “既是董将军推举,那就有劳三郎走一遭?” “好。” 杨长看戏看得正爽,心说可惜黑三郎没带李逵,那家伙皮糙肉厚,只怕是张清的天敌。 被董平举荐实属意外,但杨长自恃有【飞将】属性加持,并不惧怕被张清飞石击中,所以应下宋江就引马出阵。 扈三娘想提醒阻拦,但是话到嘴边没有张口,毕竟杨长不做没把握的事,兴许他要在这里一战成名? 杨长跨马缓缓前出,只见他坐骑神骏、金甲闪耀,看得敌阵官军暗暗喝彩。 张清也忍不住出言唏嘘:“呵呵,梁山也有这等英俊小将?看你衣着光鲜、长相不俗,要是等会被飞石打烂,下来必定留疤变丑,最好想清楚再向前.” “飞石?来呀。” 马上的杨长表情平淡,伸手往回勾卷作挑衅状,这举动一下就激怒了张清。 爷爷好心提醒,你小子反不领情? “好好.好!” 张清暗捏石子在手,心说你自寻死与人无尤,便趁说话功夫挥手一掷。 只见石块如流星掣电,径直往杨长面门飞去。 嗖一声风响。 杨长把头轻轻一歪,石子擦左耳半寸掠过,这厮随即又把手一抬,继续挑衅道:“没打着,就这?” “有趣,有.着” 张清先是一记虚晃,第二发才是真正飞石。 可惜这么迷惑的招式,却遇到稳如老狗的杨长,他在第二发时才侧身闪避,看得张清血气上涌。 “没什么了不起” “小贼,你莫狂。” 听到杨长出言嘲讽,张清寻思他全力防守,直接发飞石不好命中,于是跃马挺枪来战,打算在战斗中找机会。 当的一声。 张清抢先一步持枪挺进,怎料杨长马好能后发先至,直接迎上银枪用戟硬接,那夸力量险些让长枪脱手。 这厮,力量好大! 杨长勒马转身展戟回斩,张清睁大双眼虚晃一枪,闪避同时摸出石子再扔。 “着!” 锵. 本来是闪不开的角度,杨长却把挥斩动作强行变招,不可思议收招反手以戟拍出,最后竟精准拍在飞石上,如同棒球将石子打了回去。 那石子虽没打到张清,但这武艺显然超出他的理解,心下一慌转身就跑。 杨长哪能让他轻易脱身?立刻催动照夜玉狮子腾蹄去追,顷刻之间就欺近张清身后。 张清听得蹄声震耳,便伏在脖偷偷回首观望,愕然发现杨长已提戟待斩,吓得他面如土色。 慌忙架枪回身去挡,被方天画戟震得手麻。 张清还没来得及反应,杨长又擎住画戟往前一送,巧力轻松挑开张清长枪,同时下落以画戟小枝勾住狮型肩吞,最后轻轻往回一抽。 让众好汉吃瘪的飞石英雄,就这么轻飘飘被拽落马下。 张清挣扎着起身想跑,杨长的方天画戟已抵住喉咙,冷冷说道:“动一下就死,你也想清楚再动。” “算你厉害,我无话可说.” 张清双手一张,做出不再反抗姿态。 杨长刚才的精彩表现,直接看傻了梁山一众好汉,他们就像看斯诺克比赛一样,屏气凝神不说一句话。 反而是新来的董平不知情,看到杨长得胜立刻对宋江报喜:“小弟说得没错吧?杨长兄弟武艺绝伦,早让他出马就对了。” “咳咳.是啊” 宋江尴尬一笑,心说这比擒你还惹眼,多少兄弟看了这一幕,也不知杨长要收获多少威望,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吴用看出宋江心思,心里一时也是五味杂陈,他跟在董平之后安慰道:“杨长现在拿下张清,东昌府很快可破了” “是啊.” 宋江听完微微颔首,随即令吕方、郭盛上前协助,配合杨长把张清押回来。 可是杨长接下来的举动,完全出乎宋江与吴用的预料。 只见他在控制住张清之后,竟高声叫住副将龚旺与丁得孙,要他们把俘虏刘唐带过去交换。 梁山头领多在心中暗暗叫好,他们原以为救刘唐要花大力气,却没想到这么快峰回路转,但这‘先斩后奏’触到宋江的逆鳞。 他黑着脸看向杨长,心说换不换是你能做主的?那不得本寨主开口决定?而且如果此时放虎归山,还得折损多少兄弟?委屈下刘唐又怎样? 杨三郎,你太僭越了! 宋江看着旁人无异样,心中愤怒也不知从何发泄,偏偏还不能表现在脸上。 转念一想,之前晁盖攻打曾头市,好像也是这厮自作主张,瞒着主将与林冲、阮小七定计,现在他又‘旧病复发’? 他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敌阵上的龚旺、丁得孙,都以为张清故意败走扔飞石,所以就没提前出马相助,然后眼睁睁看着主将被打下马,惊得两人那一瞬愣在原地,还是杨长的喊话叫醒了他们。 两人凝眉对视一眼,马上做出换俘决定。 用刘唐换回张清,怎么想怎么划算。 龚、丁经过简单合计,最后决定由丁得孙押着刘唐,龚旺牵匹空马在旁策应。 宋江见换俘木已成舟,遂让吕方、郭盛前去接应刘唐,可两人却遭到龚旺大声喝止:“你们不准动!若是想趁机耍诈,我们宁愿不换!” “这” 吕方、郭盛刚上前几步,就被龚旺吼得不知所措。 丁得孙像遛狗一样牵着绳,也在龚旺提醒下拽住绳不再移动,他们显然担心梁山以多欺少。 宋江蹙眉拍打脑门,他真有趁换俘抢人的意图,正想交待林冲、董平齐出,没想到被龚旺所预料到。 “无妨,我可以!” 看到杨长回首示意,吕方、郭盛转身退回本阵,龚旺、丁得孙才继续前去。 杨长这‘嚣张’态度,再次引得宋江不满。 等会那俩副将使诈才好,若能反手把你擒回城去,宋某一定多拖点时间再营救,让你也像史进般多吃几顿毒打。 二将行至杨长两丈外,就像应激反应般止步。 龚旺蹙眉说道:“刘唐我们带来了,现在大家同时放人?” “呵呵。” 杨长微笑着把头轻摇,方天画戟勾在张清颈前,淡淡说道:“张将军身无束缚,要放也是你们先放。” “这不合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龚旺面带为难的提醒,却得到杨长狂言回复。 “听他的!” “好吧.” 张清半跪着许久,他现在急于脱身。 丁得孙见龚旺点头,便轻轻松开绳索,喝道:“你可以走了。” 等到刘唐缓缓走出丈余,杨长也遵循承诺把画戟挪开。 张清回首复杂看了一眼,旋即头也不回向龚旺跑去。 双方换俘原本非常顺利,刘唐与张清同时走到友军身后,但张清毕竟没受多重外伤,他上马后就对龚旺、丁得孙使眼色。 丁得孙点头会意,把手里长枪递给张清做武器,自己拔出佩剑率先出马,张清、龚旺紧随其后持枪叉赶来。 他们三人如宋江所想,此刻不想讲那所谓武德,要合力拿下眼前劲敌。 本来杨长能凭神驹退走,但步行的刘唐就会有危险,他嘴角情不自禁抽了抽,打算试试新得的绝技【乱舞】。 张清近战实力不强,两个副将武艺估计更菜,正好给杨某人喂招。 梁山群雄见情况有变,而且杨长在以多欺少局面下,竟义无反顾往前冲上去,看得众好汉瞠目结舌。 “官人!” “快救杨兄!” “啊?” 扈三娘不等将令下达,第一个飞马冲出去支援,林冲与董平渐次催马出阵,其余头领则齐刷刷看向宋江。 这时对面的官军看到异动,都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主动出击,宋江不得不命令全军跟上。 双方部队如潮水对冲,正常情况会演变为混战。 然而,杨长被动触发【乱舞】,非但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且照面就刺中丁得孙大腿,轻松将其挑落马下。 至于稍迟的张清与龚旺,在杨长手上没挺过三个回合,一人被画戟扫到后背落马,另一人也被刺中腋窝倒地。 以一敌三,以寡克众。 扈三娘、林冲、董平赶来支援,刚好每人能控制住一个俘虏。 呼喊着赶来厮杀的官军,跑到半路见主将提前被团灭,那些前排士兵就像腿灌了铅,陡然减速后造成后排冲撞踩踏。 官军乱作一团,梁山兵马则一鼓作气,如秋风扫落叶般碾过去,官军或死或降,若摧枯拉朽。 聊城太守看见官军惨败,浑浑噩噩如软泥瘫在城头,思考半晌作了放弃抵抗选择,他打算用府库中的钱粮,换城中百姓不受戕害。 张清三人落马被俘,受到宋江亲自劝降,哪敢不应承? 宋江了解到太守清廉,便严令各军将士不得扰民,搬了府库钱粮马上离开。 按照以往惯例,一个月打下两座大城,应该在聊城就地庆功。 但杨长刚刚抢了大风头,许多头领看他的眼神满含崇拜,宋江哪有心情喝这庆功酒? 此次分兵攻打两府,本来是为寨主宋江增强威望,却让杨长一战名声大噪。 搬尽聊城府库之后,宋江当天就下令班师。 临走前,张清向宋江举荐兽医皇甫端,终于凑齐了天罡地煞之数。 回师梁山途中,宋江闷闷不乐。 杨长实力强、不服管,而且威望高、人缘极好,自己以后处理梁山事务,必须要考虑此人的意见,再没法做到乾纲独断。 晁盖去年身死到现在,是宋江独揽大权的岁月。 为什么好日子这么短? 前门赶狼,后门迎虎。 杨长比晁盖厉害太多,我以后要如何限制住他?为什么有一种无力感? 好烦! 大军回军阳谷县境,驻扎在关山镇过夜休息。 宋江夜里不着,就独自来到帐外看星空,只见满天繁星闪烁,盖住了月亮的光华。 “唉” “哥哥为何叹息?” 吴用悄悄来到身旁,宋江心中温暖却没回头,自言自语道:“军师也没睡么?都说众星拱月,谁成想星辰太过璀璨,竟能盖住皓月之明,思之令人唏嘘” “呵呵,哥哥何故伤感?”吴用笑着开解道:“月有阴晴圆缺,此乃自然之常理也,此时月在朔期,就该晦暗不明。” “自古星象能昭人间事,月亮朔望有期是常理,你看梁山现在是朔是望?” “哥哥不必担忧,梁山兵强马壮、钱粮充足,现在当是望时。” “不是群星偃月?” 宋江问得很激动,吴用听懂了他的担忧,随即意味深长说道:“哥哥手持天书,何不以天意昭人?再造众星拱月之势?” “军师的意思.” “山寨头领已经够多,最好尽快重定座次尊卑,但排座定责要慎之又慎。” “我明白了,回山再详谈!” (本章完) 第126章 拙劣的宋江,霸气的绰号(6k) 四月上旬,军回梁山。 此番下山收获满满,从东平、东昌两府带回钱粮甚巨,足够梁山两年左右用度。 宋江没在聊城摆庆功宴,回山应该大排筵席补上。 怎奈众多头领被飞石打伤,而且绝大多数是面部受创,他们都不想带着烂脸吃喝,纷纷借口疗伤要缺席。 宋江最擅揣摩人心,绝不会冷落受伤功臣,于是召集众头领,说道:“宋某自从闹江州上山,有赖众弟兄英雄扶助,立我做了这水泊首席,今共聚得一百单八员头领纵有被掳之人,陷于缧绁,或是中伤回来,且都无事.我欲建一罗天大醮,以报答天地神明眷佑” “此乃善果好事,哥哥也是为我们好,我等岂能不从?” “哥哥做主便是.” “就是,哥哥山寨之主,何须问我们?” 在吴用带头之下,一众头领齐声应和。 宋江见之欣慰点头,侧身对公孙胜施礼曰:“这罗天大醮,就有劳先生来主持,我马上派人下山,广邀得道高士,带足醮器赴寨.” “分内之事,小道听凭安排。”公孙胜打了个稽首回应。 杨长在堂下看到几人对话,暗忖‘石碣天文’剧情这就到了,也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授,公孙胜有没有同流合污。 自己挤占了王矮虎的位置,那天文会自动换成杨长么? 转念一想,只要是人做的事都能掺假,石碣上的蝌蚪文无人能识,全靠‘翻译者’口述直译,别说把临时王英换成杨长,就是换成宋徽宗赵佶都行。 就是不知天罡地煞排名有无变化,原著王矮虎与扈三娘分列地煞五十八、五十九,以扈三娘武艺进天罡都绰绰有余,大概率被王矮虎拖了后腿。 但是现在局面,杨长刚刚力压董平、张清,黑三郎还会遵照原排名? 想一想,竟莫名有些激动,有种高考查分前的感觉。 其实如何排天罡地煞,宋江现在也没有想好,要权衡利弊的地方太多,所以留了充足时间。 当天四月初八,宋江预计从四月十五开始,连做七日的醮事。 算上前面六天筹备,总计有十三天排列名单。 杨长不在乎这些虚名,他看到这个世界有炼气者,那么筑基、金丹大能或许也存在?所以他的目标是脱离凡体肉胎,将来带着扈三娘炼气求长生。 他通过捡尸变得越来越强,就对提升至炼气境越有执念。 现在继续留在梁山,一是有杨德一家的羁绊,二是因为大佬公孙胜也在,等后面招安赦罪安顿好叔婶,杨长就打算跟公孙胜离开。 在山上这些日子,杨长一直恭敬烧公孙胜的冷灶,也是为之后抱腿铺路。 宋江布置相关事宜,领到任务的闲散头领们,立刻开始张罗筹备罗天大醮。 杨长、扈三娘作为战将,自然不会被安排采买请人等小事,于是自回后山小寨做休整,等待四月十五才上山祈福。 外出作战错过了清明节,杨长回寨级命喽啰下山买香蜡纸钱,之后与扈三娘在小寨旁的空地上,为两家逝去的亲人祭奠。 扈三娘嫁给杨长两年,每年清明都会梨花带雨哭一场,可到了今年却没再掉眼泪。 自从看见男人败董平、制张清,她才意识杨长以前太谦虚收敛,他本事虽说不上梁山第一,但武力稳居前五应毫无悬念。 有了这样的依靠,扈三娘以后都不会哭。 两人祭奠完亲人,杨长本打算趁着风和日丽,去地里帮杨德干干农活,但是不出意外被拒绝。 杨德掀起衣角擦去汗水,指着山坡下方提醒:“三郎去忙自己的事,你是拿兵器的将军,不是拿锄头的农夫,喏,桃林下似乎有人来了,好像是武都头” “二哥?” 杨长、扈三娘同时回头,发现不光武松还有林冲、鲁智深。 “三郎,我们来了。” “杨长兄弟,洒家来找你麻烦了!” “嗯?” 杨长听得一脸诧异,走过去看到鲁智深笑呵呵,才知道他刚才是故意打趣。 聊城之外,以一敌三。 山上的大小营寨,此时都在传颂杨长的事迹。 林冲本打算独自来试招,中途却遇上鲁智深被盘诘,鲁大师听完也有较量之意,便叫上武松同来叨扰。 杨长拗不过鲁智深热情,以及林冲、武松在旁起哄,便拿出方天画戟做武器,与鲁大师在小寨激斗了一场。 这一次,杨长有绝技【镇气囚力】,再不会被鲁智深力量压制,而且有【飞将】与【枪棒超凡】在,实力本该在鲁大师之上,但这厮故意测试自己极限,便与鲁智深打得平分秋色。 杨长用没技巧取胜,鲁智深性烈不愿服输,两人足足斗了百余回合,都没分出胜负。 “大师,收了神通吧。” 杨长斗得大汗淋漓,主动撤到一旁抱拳致意,“大师神力,无穷无尽,小弟自愧弗如,算平时怎样?” “你还在谦虚,不过真痛快。”鲁智深把禅杖往旁一丢,抹了把额头挂满的汗水,爽朗说道:“洒家也就这把力气,不过今日感觉不得劲,似乎不能完全使出力来,明天咱们再试试。” 林冲急忙挥手打断,蹙眉说道:“兄长今日斗得过瘾,明日也该让小弟过过招,我观杨兄戟法不俗,刚才看得技痒难耐。” “那洒家后天再来。” “后天有我呢。” “二郎也要凑热闹?” “我好几年没与三郎切磋.” 见鲁智深与武松争抢,杨长心说哥们不是‘豆豆’,伱们咋还准备排队来打? 就在这时,扈三娘从屋内走出,提醒杨长道:“官人,我让人把肉、菜已经下锅,你要不要先失陪一会?等你去和面贴馍呢。” “啊这.” “还犹豫啥呢?等会多贴两锅,洒家斗得腹内空空,你得负责填满.” “哈哈,大师不愧花和尚。” 几人说说笑笑入内就坐。 杨长则回屋净手贴馍,好好招待了三人一顿,余下几日皆比武吃喝,就像过年时候一般。 宋江这几日闭门不出,对外说要斋戒静思等做醮,实际躲在屋内鼓捣天罡地煞。 到了四月十三,勉强定下位次的初稿,便在午后请来吴用。 吴用看完名单,蹙眉提醒道:“哥哥,杨长的位次是否低了?以他现在的威望和武艺,位列前十其实也说得过去。” “前十?绝不可能。” 宋江把手一摆,正色说道:“若没有东平、东昌两场战斗,我是打算把他排入地煞的,他与三娘现在的天罡位置,原本有意留给杨雄、石秀,现在只能委屈这俩兄弟。” “难怪.” 看到杨雄、石秀位列黄信之后,吴用旋即明白了宋江没乱说。 而石秀后面的孙立,更让智多星不解,便追问:“解珍、解宝都在天罡,为何孙提辖要排在地煞第五?他出身与实力都不错,按说能与杨志相当.” “此人不识时务,我多次试探都不靠拢,在梁山装什么清高?解珍、解宝听话懂事,这是他们该得的,孙立呼应关胜得个勇字,也应该知足常乐。” 宋江捻须半眯着眼,心说我压不住杨长,还压不住你孙立? 吴用想了想没争辩,目光又回到杨长名字上,忍不住自言自语:“我始终觉得杨长位次太低,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要不将我的位置让给他” “你疯了?” 宋江非常激动,斩钉截铁道:“如果让他名列第三,那才惹出天大麻烦,前十是我慎重考虑的,连顺序都不能动,更别说把谁换掉。” “好吧。”吴用颔首肯定,“除了前四位与柴大官人,中间五人皆武艺高强,且曾任朝廷大小军官,关胜、呼延灼更系出名门,哥哥这般安排倒也合理,将杨长夫妇排到十一、十二?” “昔日赚李员外上山,我们是给了承诺的,赚朱仝上山也有亏欠,他还是我和晁天王恩人,这两人都不能动;杨长武艺确实惊人,但扈三娘却差了不少,怪就怪他们夫妻一体,放在天罡末尾合适的” 砰砰砰! 宋江话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人急促敲打,惊得他和吴用同时一怔。 “谁?” “兄长,是我,李逵与张清起了冲突,可能要打起来!” “什么?” 听到宋清呼喊,宋江呆在原地。 吴用抢先开了门,望着宋清追问:“四郎别急,先说说怎么回事,张清不是刚上山么?怎会和李逵发生矛盾?” “做醮法坛已布置好,不少头领今日都去参观,李逵刚才在坛边遇见张清,两人一言不合动了手,好在被同行兄弟拉住,但问题没解决”宋清一脸苦涩。 “不对啊。” 宋江接过话腔,蹙眉骂道:“张清不可能惹事,定是那黑厮嘴贱,我非收拾他不可!” 吴用见宋江匆匆欲走,急忙拉住他衣袖提醒:“公明哥哥,王矮虎、李逵都被飞石打过,而张清又是飞石好手,此事说不定是个误会.” “他俩被飞石打过,管人家张清何事?他远在东昌当差,能飞天遁地不成?当真是莫名其妙,我先过去看看再说,军师就留此继续斟酌。” “也好。” 吴用挥手辞别宋江,便合上房门回到桌前。 天罡地煞没最后定稿,还有许多可以调整的地方,除了少量星号已经确定,剩下都需要吴用来补全。 一个时辰后,宋江回到住处。 吴用见面便问:“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我把黑厮臭骂一顿,张清还是通情达理,答应帮着留意飞石好手,你这边调整得如何?” “星名绰号已经补全,有些位置也做了微调,就看你哥哥是否再动,建议杨长按我的意思排来,否则必会惹来质疑。” “天意如此,谁敢质疑?” “哥哥宽心.” 见宋江情绪激动,吴用忙将其扶着坐下,轻声劝道:“来日的法门虽奇,却不一定瞒住一清先生,此事要以稳为主,别为一时意气误了大事,您可以通过调整职守,来限制他夫妻权力。” “有道理啊。” 宋江听得直点头,喃喃附和曰:“天意定星位座次,具体职守还得人定,先生不愧是智多星,咦,你怎么把杨长绰号换了?” “活菩萨不合适,杨长从没做过僧人,反而多次扮过道士,我便新起了这个。” “但这新绰号也.” “太大是吧?”吴用悠然一笑,捻须解释道:“就算对他一种补偿,毕竟能进前十却没进,我也是为了一切顺利。” 宋江冷笑一声,叹道:“真便宜他的” “哥哥别光看他,你再看看自己,我也做了修改。” “嗯?怎么成了呼保义?” 宋江表现出的错愕,在吴用意料之内,他笑呵呵对曰:“及时雨比较江湖,哥哥心怀国家大义,此号若广为流传,天子岂不知你心?” “好好好,改得好!” 宋江抚掌大笑,之后又对名单作了微调,才让吴用拿去安排。 次日,两人又商量了一天,终于赶在罗天大醮开始前,将梁山现有职位重新设计,之后才胸有成竹参加法会。 四月十五,天晴气朗,月白风清。 公孙胜掐捏时辰,引四十八员道众登坛做醮, 只见忠义堂前挂四首长幡,堂内铺设七宝三清圣像,两班设二十八宿、十二宫辰,一切主醮星官真宰. 堂外扎缚三层高台曰虚皇坛,公孙胜于第一层主行斋事,众道士在第二层护法做功,宋江与卢俊义为首引众头领,在最下一层拈香祈福,众小头目及各寨将校,皆在坛下告求上苍不表。 四月二十一日,到了夜里三更,醮筵快结束之时,突然天上一声响,声如裂帛炸崩。 杨长循声望去,只见西北方天空之上,出现一根竖状金线,紧接着金线中间往两侧撑开,露出里面闪耀如霞之光。 “天眼。” “真是.开天眼了.” “天生异象。” “是上天回应!” 先是二层某道士开口,引得底层头领以及坛外将校呼喊,众人一时都被这异象震撼,而杨长却被这景象尴尬到。 他原以为公孙胜会用法术,没想到是用烟花做的障眼法,这种技术在未来非常简单,但在古代确实能唬住普通人。 杨长情不自禁瞟了坛顶一眼,心说我会障眼法都能看破此术,你这位炼气境大佬会看不出? 也许这就是修仙者境界,明明看破却不愿说破,而凡人的我只会暗暗吐槽。 拙劣的马奎啊 不对,拙劣的宋江 烟花维持时间很短,那所谓天眼也只昙花一现,耀眼之后残留物带火快速坠下,不偏不倚落到虚皇坛南面。 宋江率先指着大喊:“天降之物钻地下去了,快挖开看看是什么。” “俺来!” 李逵空手就要去刨土,却被旁边戴宗一把拉开,呵斥道:“蠢牛,你用手要掏到何时?” 戴宗与李逵拉扯之际,外面已有喽啰扛着铁锹、锄头赶来,看来是早就预备好的。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地下,杨长却回首去观察公孙胜,见他背对着弯腰拾捡醮器,似乎对‘天降之物’不感兴趣。 杨长心说这表现才合理,看来你也不想看他们拙劣表演,宋江或许以为自己是余则成? “真有东西!” “继续挖!” 在一众纷繁的兴奋声中,终于挖出那刻有‘天书文字’的石碣。 宋江着人将石碣抬去清洗,等到天明再来研究石碣上天书文字,又吩咐专人配合道士们撤醮,头领们则各自回去休息。 古人崇信神明,遇赐天降之物,今夜哪里睡得着? 纷纷守在忠义堂,等待石碣洗去泥污,好第一时间饱眼福。 杨长没兴趣被人愚弄,便带扈三娘回后山休息。 扈三娘见众皆没走,于是小声提醒:“官人,大家等在这里,我们回去也睡不着吧?你就不好奇吗?” “咱又不懂这些,守在这里作甚?睡醒再来也不迟。” “好吧。” 扈三娘就佩服杨长这样淡定,随即也跟着男人往后山而去。 两人走到忠义堂右侧,正好与公孙胜汇流一处,杨长急忙作揖行礼:“先生也回去休息?” “是啊,醮事已毕,有些疲乏。” 公孙胜颔首欲先走,杨长故意叫住他追问:“先生不留下看石碣天文?” “贫道所学有限,认不得石碣天文,留下也无益处,小友也没兴趣?” “小弟连《阴阳堪舆》都不读懂,更不用说那石碣上的天书文字,诚如先生刚才所言,既然留下也无益处,不如回家睡大觉.” “呵呵,小友倒是豁达,那我们明早再见,对了,贫道一直没时间回山,那本《阴阳堪舆》不如还给你?” “不必,还是哥哥帮我收着,您总要回山的。” “也罢,告辞。” 杨长与公孙胜作别,径直往后山小寨而去。 行至宛子城北门,扈三娘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好奇问道:“官人真对风水术感兴趣?你一身本领足以驰骋天下,哪用劳心学此旁门?” “旁门也是门,只要能进门就行。” “奴家听不懂” 见扈三娘愣在原地,杨长揽住她香肩,悠然笑道:“娘子不懂没关系,为夫带你起飞便是。” “起飞?咋起飞?” “呵呵,那只是个比喻,等会回到家中,我就让你飞一次。” “嗯?”扈三娘本没歪想,但杨长那猥琐表情,让她瞬间懂了,“没正行” 敢情是这种飞? 扈三娘夜里起飞好几次,迷迷糊糊睁眼天已大亮。 起床更衣,催促杨长来到忠义堂,石碣上的天书文字,已被道士何通玄译出,此刻萧让正在后堂誊抄。 武松见到杨长出现时,马上满脸兴奋迎上来,激动说道:“三郎,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说那些话,原来你本就是超凡高人!” “什么?” 杨长一脸诧异挠着头,扈三娘帮他说出了心里话,问道:“二哥,官人说了什么?” “你知道自己绰号是什么?” “似乎有人称‘活菩萨’?听说是宣赞起的头” “不对.” 武松正要解释,却看见宋江、吴用、萧让从后堂齐出,于是说道:“还是让公明哥哥揭晓答案。” “哦好.” 杨长心里更疑惑。 宋江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之后郑重说道:“石碣天书已经译好,稍后会张贴至忠义堂外,下面请军师为我们宣读。” “嗯。” 吴用从萧让手里接过宣纸,先扫视众人一眼才娓娓道来。 “石碣前面书有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天魁星呼保义宋江、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天机星智多星吴用.” 杨长一边听一边掰手指,心说看你把我排在哪个位置,要是今日排名过分离谱的话,只怕好多人都不会信这所谓天书。 当吴用念完‘天伤星行者武松’,紧接着就是:天奇星光明天尊杨长、天慧星一丈青扈三娘、天立星双枪将董平、天捷星没羽箭张清. 天奇星?光明天尊? 杨长终于明白武松刚才的话,原来‘我心光明’这四个字,被宋江用来加工成了绰号?但后面天尊这称号,是不是过于霸气了点?会不会求道有影响? 吴用念完杨长、扈三娘名字,故意顿了顿才继续往下,直到地煞篇开头几个名字,杨长一时间豁然开朗。 地牢星病关索杨雄、地慧星拼命三郎石秀,原来两个倒霉蛋被挤掉了位置,但也排到病尉迟孙立之前,敢情宋江在原剧情基础上,直接做了两次平行移动。 杨长位列武松之后,居天罡星第十五位,按他本领威望不算高,但仔细分析也说得过去。 这排名处处体现着尊卑,比如杨雄不及石秀也要在前,杨长居武松后就显得合理,而且以扈三娘的武艺地位,能进入天罡也比较靠后。 扈三娘原著被王矮虎拖后腿,这个位面却沾了杨长的光,或许也是一种奇怪的因果。 原著的三十六个天罡位,宋江要一次性挪走两个位置,只能牺牲没背景的杨雄、石秀,硬保解珍、解宝是为压制登州系。 地煞星后续的排名,与原著中没有太大区别,最后仍以段景住结束。 这厮跑到梁山献良驹,到头来却便宜了其他人,杨长如果站在宋江的角度,也会让他当守门员。 杨长不苟言笑看着台前,心说宋江、吴用是动了脑子的。 宋江瞟了他一眼,但很快就避开与他对视,对众人正色说道:“鄙猥小吏,原来上应星魁,众弟兄也都是一会之人。今上天显应,分定位数,为天罡、地煞星辰,大小二等。众头领,按分定次序各守其位,再不准争执作孽,若逆天言,恐有天罚。” “上天旨意,谁敢违逆!” 吴用、花荣等人带头,众头领皆出口附和。 宋江欣慰点头,着人取黄金五十两酬谢何通玄,其余道士则给予正常经资。 杨长见何通玄眼有贪色,暗忖此人必不是道门高人,八成是宋江请来的托儿,不过能短时间背下这长串名单,赚五十两黄金也是凭本事。 道士们收拾醮器下山,萧让将名单张贴忠义堂外,一众头领就像看科举榜单,识字、不识字的都围上前看热闹。 宋江宣布等会要大排筵席庆祝,让众头领就在忠义堂附近等候,之后把吴用、林冲、花荣、朱武叫到后堂议事。 杨长干等吃席很无聊,便与武松到屋外晒太阳。 昏昏欲睡之际,扈三娘突然从檐下走来,轻拍肩膀他说道:“官人醒醒,公明哥哥叫我们去后堂。” “我们?去干嘛?” “说有要事相商。” “嗯?” “三郎今非昔比,公明哥哥问你意见,我认为理所应当,总之应该是好事,去吧” 杨长可没武松这样乐观,心说即便要问我意见,也不用让扈三娘同去,莫非黑三郎有什么阴谋? (本章完) 第127章 我惹你了吗?(6k) 杨长怀揣疑惑,与扈三娘并肩入内。 后堂几人包括宋江在内,都热情站起身笑脸相迎。 朱武在五人中地位最低,也因做了几个月邻居,双方已经混得很熟,便主动为两人搬来凳子。 “呵呵,真是一对璧人,快坐下说话。” “诸位哥哥,不知有何要事” 事有反常必有妖,杨长看这架势心生警惕,直接杵在门口先问缘由。 扈三娘见自家男人不坐,也静静站在旁边不说话。 林冲见状豁然一笑,冲着两人招着手,同时笑着打趣:“贤伉俪怎还拘礼紧张?公明哥哥与我们讨论人事安排,找你们是来征求意见的。” “征求我们的意见?哥哥们定了就行” 杨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盘算宋江用意。 如果要给自己加担子,就不可能同时叫来扈三娘,所以是要我顾全大局?然后自己不在大局中? 梁山这个大型草台班子,制度是随着寨主的心情而定,也没有一层不变的职位,更没有清晰明了的上升通道,位高位低主要由黑三郎决定。 宋江领导经验成熟,主动找杨长征求意见,无非是杨某人翅膀硬了,不得不考虑他的想法,要搁以前哪会如此? 想到这些,杨长终于坦然坐下,心说黑三郎看中的权利,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宋江见两人依次落座,终于陪着笑脸开始介绍。 “刚刚我们经过讨论,觉得梁山现有的大小寨子布局比较凌乱,既不方便管理也不利于作战,军师便提议推翻现有布局,重立东南西北四旱寨、四水寨,水寨的人数相对较少不提,而四旱寨兵力都定为五千人,主将人选拟定为林教头、关胜、秦明、呼延灼四人,他们都曾是朝廷高级军官,拥有领大兵团的经验” “跟我们有何关系?” 杨长见宋江突然停顿,立刻接下话腔反问缘由。 他心里已隐隐有了点眉目,莫不是因为没能给一寨主将,所以提前打预防针安慰? 黑三郎现在这么忌惮我? “三郎之前在东昌大放异彩,林教头刚刚也对你也赞不绝口,其实单按武艺来讲的话,你完全有资格做这一寨主将,但经验上就有不小缺口,我记得伱曾管过千人寨子,外出最多只带了五百人?” “哥哥说得没错,小弟与三娘当个副将、参将就好.” 杨长心说哥们不挑食,但要是把我弄到呼延灼帐下,那就纯纯是在恶心我了。 既然主动征求我意见,应是让我挑个头领当副将?其实四人之中也没什么好选,排除呼延灼与秦明就可以。 当然,熟人林冲最为合适。 杨长的想法扑了空,只见宋江摇头苦涩笑道:“三郎武艺太惊人,若到四寨之中去做副将,一则屈才,二则林教头他们都有压力.” “公明哥哥的意思.” “哥哥知你们伉俪情深,在内在外都不愿分开,便专设了‘三军内探事马军头领一职’,打算让你和贤妹去出任,该职直接隶属主寨中军之下,但麾下的喽啰会相对少些,不知” “我没问题。” 听到宋江道出真实目的,杨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心说不就是控制兵权么?哥们以后是奔修仙去的,可看不上你这三瓜两枣。 “娘子觉得呢?” “我?我更没问题。” 扈三娘哪能不愿? 她脸上笑容呼之欲出,直接拱手行行礼,“多谢兄长照拂。” “呵呵,自家妹子,举手之劳。” “如果没什么事,就不打扰哥哥们继续商议” “三郎稍等。” 宋江叫住起身的杨长,蹙眉又提醒道:“还有件事没说,军师提议设立马军五虎将、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以三郎武艺必是五虎之一,但要带上贤妹一起就不行,所以.” “哥哥不必纠结,小弟本来年少德薄,五虎将、八骠骑都不用管我们,那探事马军头领就够了。” 杨长带着扈三娘起身,恭敬对众人施了一礼。 宋江见之欣喜,回应曰:“三郎不愧为光明天尊,真是心胸豁达如光之明,这次就算哥哥委屈你们,回头定会好好补偿。” “哥哥别客气,这都是小弟该做的,我与三娘先行告辞。”杨长匆匆告辞离去,回到忠义堂外晒太阳。 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武松也不图虚名,了解到宋江的安排,又见杨长不计较,便没把此事放心上。 稍后筵席大开,一百零八人按‘天书排序’落座。 杨长、扈三娘与鲁智深、武松同席,位列第二排左首第一桌(二十七桌总排名第四桌),算是贴近高层领导的核心位置。 趁着众人推杯换盏筵,吴用宣读了宋江的新任命名单,即总兵都头领、机密军师、参赞军务头领、钱粮头领、马军五虎将等. 如果替换成公司架构,可以看成总经理(副总)、总助人力党群、财务、部门经理等等,所谓三军内探事马军头领,等同总经理直属办事员,权利大小要一把手赋予。 宋江对杨长心存忌惮,削权后自不会再给实权。 权利和利益如同蛋糕,有人多分就有人少拿,少有杨长这般心态者,席间各有欢喜各有愁,最后喝得尽皆大醉。 杨长当日没有吃醉,散席就与扈三娘回后山。 宋江重定新组织架构,大小各寨应该很快合并移交。 杨长做事喜欢来去清楚,就想早些整理完待交接事务,然后与扈三娘奔赴新岗位。 小寨的人少好清点,两人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兵器、铠甲、马鞍、粮草等品目,全部分门别类存放好,就等正北旱寨来接手。 可谓无巧不成书,正北旱寨主将是呼延灼,不过杨长此时已不在乎。 他就像已经成年的狮子,不会担心被讨厌的鬣狗掏肛,若是对方胆敢再来挑衅,则不介意来一次‘锁喉手术’。 忙完交接准备事宜,太阳开始缓缓西去。 扈三娘见天色还早,便提醒杨长说道:“官人,我们要搬去宛子城住,要不要把五叔一家也带去?反正俭弟也在山上做事。” “五叔性子拗,又辛苦翻了几季地,估计不一定愿意,我去试试看。” “奴家也” “娘子留在家里,让人准备好食材,晚上我亲自下厨,吃个团圆饭。” “哦。” 杨长言罢,直奔寨外菜地。 杨德夫妇吃过挨饿的苦,两人没朋友说话也闲不住,他们垦出两块农地种麦后,又在附近新开荒两亩地,轮换种植各种蔬菜。 杨长来到地边之时,老两口正在窝坑铺基肥,等几天就可以种植萝卜。 小寨里的五百喽啰,就是天然的肥料生产机器,这些有机肥在别处要花钱买,现在免费使用都用不完,关键收成也不用上税,怎能让杨德种地不上瘾? 所以他不光种粮与种菜,还开辟了一片小果园,活儿干得比景南乡还攒劲。 杨德作为猎人眼睛尖,看到杨长就直起腰板,远远招手提醒:“三郎来此何事?我们正在施肥,你别靠太近。” “五叔,今日山寨有了新安排,我与三娘要搬去宛子城,你与婶子要不要” 不待杨长把话说完,杨德就抢话答道:“你们是做大事的人,搬去宛子城理所应当,不用担心我们俩,现在不愁吃不愁喝。” “侄儿的意思.”杨长蹙眉摇头,解释道:“我和三娘都不在,怕你们没这么方便。” “呵呵。” 杨德弯腰放下粪瓢,笑着说道:“五叔活了几十年,懂得怎么做人做事,三郎放心自去,之后新头领至此,我们会礼敬有加。” “这好吧,那你们先忙着,等会来家里吃饭。” “有客人?要你婶子帮忙么?我让她先回去。” “不必了,就自家人,我来做。” “好吧。” 杨长见果然劝不住,又想到韩滔、彭玘也在北寨,到时候打个招呼应该管用,便没强迫叔婶一起走。 回到小寨家中,低头进门的一瞬间,差点撞到扈三娘。 “娘子杵在门口作甚?” “刚才曹正从山上回来,哨兵说他在门外瞟了好久,最后失魂落魄回了屋,奴家猜他有事要讲,所以站在这里等” “曹正?” 杨长虚起眼睛,苦涩笑了笑,说道:“失魂落魄就对了,他原本在后山做副将,现在被调到去屠宰猪羊,试问你会开心么?” “那他刚才.” “或许是寻求安慰,或许有其它想法,总之”杨长话到一半,便扬手说道:“算了,好歹共事一场,我去看看他。” “奴家让人多备些食材,晚上也把他叫一起?” “还是娘子考虑周全。” 杨长直奔曹正住处,房门未落闩,一推就开。 曹正妻子留在山顶,一直在营中独居生活,搭建的住处只前后两室,外面厅堂打理得整洁干净。 听到推门声响,内室传来曹正的喝叫声:“哪个不开眼的蠢东西?竟敢搅扰爷爷休息,信不信打出你屎尿来!” “曹副将” “是杨兄?你等小弟片刻.” 内室中仓忙给出回应,就听到里面窸窣动静。 片刻后,曹正整理好衣冠,一脸拘束走了出来,低头说道:“小弟刚不知道.” “没事。” 杨长微笑着摆手,淡然说道:“心里遇到不快,发泄出来挺好。” “杨兄.不.哥哥,我没有不快” “你瞒不了我,知道你学得一身本领,必不想去屠宰猪羊,不过也不用气馁,这些事并非一成不变,林教头是西旱寨主将,又是你的授艺师父,去找他好好说说,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唉” 看到曹正唉声叹气,杨长心里一个激灵,急忙追问:“你已经找过林教头了?” “嗯。”曹正颔首答曰:“师父要我听安排,所有职使不分贵贱,师父还拿哥哥举例,说您高风亮节.” “原来如此。” 杨长恍然大悟,心说林冲还是这样性子,生怕找宋江说情惹麻烦。 你也是四方旱寨主将之一,关胜、呼延灼都配了熟悉的副将,秦明弟子黄信不但位列地煞次席,更是马军小彪将首位;曹正能在杨志手里坚持二十合,做个战斗头领不是绰绰有余,就因为他出身屠夫世家,上了梁山还得继续干屠夫? 曹正若真喜欢屠宰牲口,何必花钱找你拜师学艺?一直在东京当屠夫不就得了? 为何不帮曹正说句话?不争不抢就能受宋江喜欢?等以后捉到高俅想报仇,人家会记得你这般识趣? 杨长越想越觉得可笑,林冲作为梁山元老人物,永远不可能成为宋江心腹。 黑三郎之前拉拢林冲,无非为了坐稳寨主之位,后来费力把卢俊义弄上山,大概率也是为了压制与瓦解,弱化林冲的武艺存在感。 被人卖了,还为人数钱,可怜,可叹。 “唉”杨长叹了口气,安慰曹正道:“公明哥哥渴求招安,曹兄现在暂且忍耐,之后自有你用武之地,送你一句话‘好饭不怕晚’。” “好饭不怕晚?” 曹正听得一怔,旋即抱拳致谢,“多谢哥哥开解,我心里舒坦多了。” “等会到我家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嗯,一定来。” 想到杨长如此武艺也下厨,曹正心里敬佩之情愈加浓厚。 夜里吃了‘散伙饭’,次日早上就有人来办交接。 来人正是曹正的熟人杨志,由于杨长提前做了准备,带着过一圈就清晰明了。 两人最后行至马棚,杨长正介绍战马和鞍具,却被杨志摆手打断,言曰:“这些就不用交接了,左小寨原有的一百骑兵,之后仍归杨兄统领指挥,四个旱寨都可以代管战马,杨兄是要换个地方还是.” “算了。” 杨长摇头说道:“一事不烦二主,我叔婶在后山种地,这些马匹还寄养在此,有劳杨制使帮我照看。” “没问题。” 杨志颔首又道:“兵符印信这两日会制好,呼延统制派我先来清点与选寨址,杨兄这期间可以慢慢搬离,不用着急。” “既然已经点算清楚,我与三娘等会就搬去山上。” “杨兄做事干练爽利,难怪与鲁大师、武都头与你亲近,以后我们多多走动。” “那就说定了。” 杨长移交完小寨事务,当日即收拾好衣物上山。 经过这次人员大调整,整个山上布局也被重新规划,陶宗旺的‘梁山建工’忙得不亦乐乎,而杨长夫妇搬回宛子城,临时住在之前孙立的隔壁。 直到六月中旬,山顶建筑布局完成改造。 杨长才搬到忠义堂大厅西侧,西边房与左带房后方区域,与乐和、时迁、白胜、段景住,四位步军情报人员为邻。 西北方向有火房、养殖屠宰场、酿酒坊,由宋清、曹正、朱富三人负责,属于梁山食堂的上下游。 总之整个情报部门,在二把手和后勤食堂之间,他们平日里除了吃吃喝喝,也没有具体负责的工作。 到了六月下旬,宋江在忠义堂后新建大殿,召集一百零八头领齐聚一堂。 全新的座椅,新制的绰号小旗,分天罡地煞、位次高低,齐整列在大厅两侧。 杨长站在‘光明天尊’旗前,跟着宋江焚香领誓、歃血为盟。 誓曰:宋江鄙猥小吏,无学无能,荷天地之盖载,感日月之照临,聚弟兄于梁山,结英雄于水泊替天行道,保境安民。神天察鉴,报应昭彰。 这所谓誓言,即梁山新的行动纲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招安’,但遣词造句过于文绉绉,除了一众降将和读书人,剩余草莽英雄哪知其意? 宋江怕这些人不懂,盟誓结束又做了直白讲解,即待在山寨有闲就可下山,为山寨纳收钱粮财物,但切记只能杀富济贫,不可堕了替天行道之名。 说得天花乱坠,实际还是打家劫舍。 杨长不屑做此恶事,虽然工作闲散没有事做,但他很会为自己找事。 到朱富酿酒坊学酿酒,到曹正屠宰场串门摸奖,到宋清火房观察杨俭工作 酿酒技术有进步,屠宰场摸奖却没收获,无论是曹正宰杀的猪羊,还是杨长亲自动手尝试,但这些家养之物都没有掉落。 本以为猪尸会出防御属性,结果杨长去了数次都走空,而且盟誓之后做筵次数少,杨俭在宋清手下也没多少活干。 杨长见杨俭聪明会来事,又把他介绍给萧让打下手,跟着耳濡目染学识字写字,寻思以后招安或可培养做个刀笔小吏。 七月底,杨长二十二岁生辰。 他没有对外声张,只偷偷叫来武松小聚。 搬到山上这几个月,本是大家闺秀的扈三娘,也跟着杨长学了几个菜,一大早就待在厨房忙活。 武松看到扈三娘贤惠,当即想起了水性的潘金莲,于是拍打着杨长后背,叹道:“三郎真是好福气,看得二哥艳羡不已.” “世上好女人很多,二哥此等英雄豪杰,想找还是很容易,梁山范围小了些,不如” “打住。” 杨长说得正起劲,就被武松一把按住手,正色说道:“二哥早没了这心思,你把日子过好就行,千万别薄待了弟妹。” “小弟知道.” 杨长只得终止话题。 正值气氛尴尬之际,突然门外有人喊话:“三哥,三哥在家吗?” 似是杨俭? 杨长闻声出门探看,发现果真是杨俭到来,手里还拎有两只活兔。 “你这是” “我爹早上在后山打的,他和娘知道三哥爱吃兔肉,就让让我带来贺你生辰。”杨俭此时年过十石,已从小厮长成大孩子,笑起来阳光灿烂。 杨长双手接下礼物,心说哪是我爱吃兔子,当初不是为了刷药么? “五叔五婶怎么没来?” “家里新养了鸡,说是离不开人,三哥也知道他们.” “也罢,你来陪二哥说话,我去后厨帮你嫂子,既然带来新食材,那就加一道菜。” 杨长提着兔子奔向后厨,杨俭主动坐到武松身旁攀谈,这孩子跟随宋清做事,待人接物与成人没区别。 武松看到杨俭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少年时光,那时常在街头斗殴,也会给大哥带东西,但多数都是添麻烦。 自己若像杨俭般懂事,或许大哥不会那么辛苦?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 前堂在亲切交流,后厨的杨长却在杀兔子时,突然爆出一句粗口:“卧槽!” “怎么了?” “没事,这兔子不肥,我多杀一只。” “哦” 扈三娘在灶前架柴,此时已热得满头大汗,没心思理会兔子肥瘦,所以没看到杨长当时的表情。 这厮杀了几十只兔子后,终于又得到一枚【悸动丸】。 原来这玩意还会掉落,只是这掉率低得可怕。 杨长小心翼翼收好,他与扈三娘夫妻关系和谐,没必要用【悸动丸】助兴,最关键这玩意药效太强,担心使用之后会失控。 西门庆就是凭此物,和王婆大战一个时辰,结果还闹出了人命。 两个兔子出了一枚,杨长已经心满意足。 【悸动丸】有迷惑特效,用来恶心或教训人有奇效,要是哪天某人惹到自己,杨长可以使用此丸,把对头丢进曹正养殖场。 那画面,不敢想. 扈三娘架柴烧火,做顿饭热得满身是汗,等下午武松、杨俭离去,就让杨长关门打水,通过沐浴物理降温。 夜幕降临,周围一片寂静。 扈三娘一身是汗,大口喘着气,说道:“这天儿太热,等会还得洗一次,官人主动些.” “娘子最近变懒了,原来不是喜欢骑马么?”杨长情不自禁打趣。 “喜欢有什么用?” 扈三娘语带幽怨,在黑暗里喃喃说道:“奴家肚子这么久没动静,都怕是骑马骑没的.” “无稽之谈。”杨长停下节奏,一本正经说道:“都说了缘分没到,安神医诊也过脉,我知道娘子着急,但请你先不要急,你也不想子女降生即贼吧?” “能不急吗?已经两年半了.” 扈三娘想起婶子卢氏的话,突然口不遮拦说出内心想法,“官人,要不你再找个人试试?奴家怕不能为杨家传宗接代” “啥?”杨长激动坐到一旁,沉声提醒道:“娘子说什么胡话?我岂是负心之人?别说我自己不愿,二哥也饶不了我!” “什么负心?奴家让你找个小的,听说这种运气可以带来,奴家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 她让我找小的? 杨长听得一个激灵,心说古代老婆这么体贴?可他目标是修仙求长生,如果拖家带口修什么仙?于是搂着扈三娘柔声说道:“娘子别这么说,即便没有儿女也无所谓,咱们自己活久些。” “那怎么行?奴家不是妒妇,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我也是我去打水” 杨长没和扈三娘争执,心说这事儿你了不算,武器掌握在自己手里。 别家头领时而下山,时而与呼朋唤友相聚,杨长则与扈三娘柴米油盐,过了段小夫妻平淡日子。 九月重阳节前,宋江考虑到久未大聚,就命宋清大排筵席,聚一百零八人回山,做个菊花之会。 秋凉替下酷暑,众人皆开怀痛饮。 暮色昏昏,宋江吃得大醉,即兴填词一曲《满江红》,并让乐和当场吟唱。 “喜遇重阳,更佳酿今朝新熟.望天王降诏早招安” 乐和刚唱出‘招安’两字,武松突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去,冷了弟兄们的心!” “嗯?” 全场兄弟皆愣住,戴宗用手肘撞了撞李逵,这黑厮也骂骂咧咧,叫嚷道:“招安!招甚鸟安!” 言罢一脚踢翻桌子,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宋江瞬间酒醒睁着牛眼,目光不经意瞟过杨长,心中发出连续疑问。 我惹你了吗?为何要唆使武松捣乱?你不也同意招安?孔家兄弟白挨打了? 冷知识:《太上洞玄灵宝十号功德因缘妙经》原文,''我本师大圣元始天尊,虚无自然,妙道化身。从不可名言尘沙劫来,济度一切众生,入无上道,具七十二相,八十一好,十号圆满是故十号者,无上道、元始、太极、高皇、光明、玉帝、正法王、大慈父、仙真师、天尊。'' 所以可以理解为,这十个叫法,分别是元始的化身或小号,组合起来算不算,就看个人理解,如果觉得不合适,可改为‘光明大圣’。 (本章完) 第128章 女人更懂女人(6k) 宋江担心局面失控,看到李逵故意跟着闹事(解围),立刻指他鼻子大骂:“这黑厮怎敢如此无礼!左右与我推出去,斩了!” 嗯? 朱仝、扈三娘同时直起腰,心说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两人喜悦仅仅一瞬,戴宗、花荣等人就领众向求情,推说李逵是吃醉酒惹祸。 宋江半推半就,下令将李逵收监。 这黑厮走前猛表忠心义气,说宋江就是处死他也不恨,引得黑三郎抹了几滴泪。 吴用见状打起圆场,宋江则借机拿软话安抚武松,结果又遭到鲁智深的回怼,弄得场面更加尴尬。 宋江心下拔凉,解释完为何要招安,就借酒醉提前离席。 余众也没心情吃酒,便于宋江之后离席归寨,一场菊花之会不欢而散。 宋江回到住处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是杨长暗中使坏,以报复自己削了他的兵权,可当初不是提前说好了么? 你自己同意,又阳奉阴违? 宋江此时哪里睡得着?便想去找杨长问清楚。 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吴用与杨长并肩走来,心说军师真与我心意相通。 强迫自己挤出笑容,一脸乐呵呵迎上去。 “三郎来了,快些进屋说话。” “军师说有哥哥要事,不知是何” 看到杨长明知故问,宋江心里咬牙切齿,面上依旧笑盈盈,轻声说道:“咱们久没独处,今日就想找你说说话,怎么样?最近日子过得还好吧?要是你怀念军营的生活,也可以调整到旱寨去带兵,我来安排就是.” “哥哥不必麻烦,小弟过得很好。” “不是吧?我记得三娘最爱骑马,现在搬到山上应该诸多不便,伱千万别与哥哥客气,咱们可是好兄弟。” “小弟真没客气,虽然宛子城小不便跑马,但绕着外城墙还勉强可以,前段时间是因为天热,所以才没有每日练骑术,哥哥有话不妨直说。” 杨长受不了宋江虚伪,当即挑明自己的来意,心说我知道你怀疑我搞事,可那真跟哥们没有关系。 宋江听罢瞬间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今日二郎在席上我记得三郎支持招安,当初孔明、孔亮在北京屠杀无辜,你还亲自阻拦了他们,可为何” “哥哥稍等,二哥今日说的话,跟小弟一点关系都没。” 看到杨长矢口否认,宋江捋须蹙眉补充道:“我曾多次对二郎说过招安,当时他都没有出言反对,今日着实让我感到意外.” “哥哥当时客居青州,而现在已是梁山之主,情况怎能同日而语?二哥与鲁大师,都是被官府伤透之人,您如此直白盼招安,的确很不妥” 宋江听到前半段还好,到了最后一句实在没忍住,激动得起身怒喝:“我盼招安?我难道仅仅为自己?咱们有一百零八兄弟,大家都愿一辈子做贼?” “哥哥息怒。”吴用急忙将其扶住,轻声提醒道:“我观杨长兄弟有想法,咱们不妨听他说下去。” 宋江蹙眉拂袖重新坐下,心中不认为杨长能憋好屁,便淡淡说道:“那就说说看,若然真是高见,我定有重赏。” “呵呵。”杨长浅浅一笑,对曰:“谈不上什么高见,小弟只懂些粗浅的道理,我家乡有句俗语‘上杆子不是买卖’。” “什么意思?” 宋江眉头忍让紧蹙,而吴用则捻须若有所思。 杨长正色答曰:“意思是招安要双方有意,单方面热情是成不了事的,这样还会引得兄弟们反感,若是想办法让朝廷主动来请,那时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朝廷怎么会.” “哥哥,杨长说得有道理。” 吴用接下宋江话腔,望着杨长诚恳问道:“早听说你聪慧过人,既然知道哥哥的心意,有计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军师面前,小弟怎敢言计?不过皇帝治理国家,与哥哥管山寨异曲同工,哥哥不妨想想为何收小山寨入伙。” “有道理!” 宋江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一扫心中不快。 杨长虽没具体对策,却让宋江打开一条思路,让他不再像无头苍蝇。 等杨长告辞离去,吴用关上房门一回首,看见宋江满脸欣然,便好奇问道:“哥哥想到了什么?” “这杨长真是个人才,如果把大宋比作梁山,把梁山比作入伙小山寨,想入伙要么有大寨好汉引荐,要么就像二龙山那样,独自在青州打出名头来,我们可以从这两方面入手。” 听完宋江的分析,吴用捻着胡须在房中踱步,想了好一会,才悠悠说道:“按照哥哥的想法,我们打青州、破高唐、克北京、定东平东昌,梁山的名头已经不算小;另外大家都是戴罪之身,谁肯为梁山说好话?赵鼎还因妄议招安被罢官,所以两条路似乎都不太行” “大宋有万里江山,我们之前做的这些事,估计还是影响不够。” 宋江说到这里顿了顿,跟着又道:“虽然打下几座城池,可最后劫掠一番转身就走,那些狗官怎会据实上报?至于赵鼎被罢官一事,听说是他无端插手军务,属于是好心办了坏事;杨长说刚才得很有道理,陛下治天下与我们治梁山差不多,比如兽医皇甫端大谈排兵布阵,军师心里会怎么想?会容忍他继续说下去?那样段景住也会和你讲兵法。” “这”吴用眉头紧蹙,试探性追问:“哥哥的意思继续闹大?直接打下并占据城池?” 宋江听了直摆手,正色说道:“我们是替天行道、报效国家,攻城略地就成了真反贼,所以还是得走京中显贵门路,有人引荐好过自己努力,只要找对人必然能成。” “我观哥哥成竹在胸,似乎已经想好找谁”吴用突然一个激灵,定在原地伸出手指惊呼:“宿元景?” 宋江微微颔首,言曰:“军师猜得不错,我想差人去趟东京,请宿太尉为梁山说项。” “我们之前曾有冒犯,只怕宿元景不肯相助,不知哥哥打算派谁去?”吴用表情凝重,心里不报希望。 “时迁曾往东京盗甲,人机灵也识得路数,再遣乐和做个伴当,带上金银并书信,投至宿太尉府上即可。” 宋江也知道冒昧,但行不行得去试。 吴用想了半晌,最后给出建议,道:“昔日在华州,哥哥已表明心意,此次不用刻意写信说事,多带金银秘密送去,再留下哥哥名字即可,宿元景能做到高位,必然懂得哥哥所想。” “有道理。”宋江颔首肯定。 次日,宋江做戏赦免了李逵,之后绝口不提招安之事,却秘密派遣时迁曰乐和,携黄金数百两上东京送礼。 两人怀揣巨款去送礼,途中不得不谨慎行事。 他们专挑大路、晓行夜宿,于九月下旬抵达东京。 在东京打探踩点数日,时迁才找到机会潜入宿宅书房,将几百两黄金置于书房桌上,并借纸笔写下‘宋江礼赠’四个字。 两人送礼后没直接离开,他们按宋江吩咐留在京城,希望朝廷能传来些好消息,然后等了一个月都杳无音信,于是收拾行囊回了梁山。 宋江押司阅历充足,深谙向上送礼的门道,他收到消息后并没灰心,着令时迁、乐和休息半月,然后又带黄金赶赴东京。 送一次不够,就反复多送几次,就不信不为所动。 转眼年终岁末,梁山被大雪覆盖。 外出头领陆续回山,各寨的将士也停了操练,都等着过年酒肉相聚。 腊月二十五,山下拿得一行去东京的灯匠。 宋江命人请上山问话,得知他们要去妆点京城元宵灯会,旋即留下一碗九华灯,点在晁盖孝堂之中祈福,便放灯匠们下山解灯去。 看着等灯匠们离去背影,宋江心说时迁、乐和已两次送礼,宿元景那边丝毫动静没有,我何不借观灯之名,亲到东京去见他一遭? 价钱不够,可以商量。 成与不成,总有说法。 宋江与吴用商议停当,便召集核心头领们言说此事,他说自己从未去过京师,想叫几个兄弟去看灯。 大领导执意要去,小弟苦劝也没用。 宋江当即分拨看灯人数,先叫史进、穆弘扮作客人当日下山,次后朱仝、刘唐扮客商一路,由两组人在前探路。 次日清晨,宋江与柴进扮作闲凉官,戴宗、乐和扮作承局一同下山。 这么多人出去玩耍,李逵天性爱热闹哪肯留山?他叫嚷也要去东京看灯。 宋江死劝不住,只得让他做个挑担伴当,又叫燕青专和黑厮作伴。 临行前,宋江突然想起杨长。 虽然来去不会耽搁太久,也不放心杨长离开视线,于是就让他与扈三娘同去,又叫鲁智深、武松扮行脚僧,让这两组人在后压阵。 这几人始终是威胁,宋江巴不得他们一去不返。 除此之外,宋江走前秘密嘱咐宋清,让他给杨俭一笔年货钱,请杨德一家去济州采买,实际希望这家人拿钱跑路,杨长也就没后顾之忧的离开。 岁末大雪,正值农闲。 宋江下山第二天,杨德便带着儿子杨俭,与杨长、扈三娘同时下山,把卢氏留在梁山看家,完全没有要跑路的意思。 在杨德的眼里,梁山就是世外桃源,赶他都不走。 而杨长怕照夜玉狮子惹眼,就连同扈三娘青骢马一起,全部养在后山让卢氏照看。 夫妻两人把杨德、杨俭送至济州,便顺着广济河一路向西前往东京,后在定陶与鲁智深、武松汇合,于正月十三抵达东京。 前面于路有人留记号,四人寻踪觅迹到万寿门外客店,与宋江相见叙话。(万寿门为施公杜撰,北宋都城汴梁没此城门) 宋江见到四人,就知放虎之计没成,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他先看了鲁智深和武松,才把目光落到杨长、扈三娘身上,紧跟着正色说道:“我几人脸上金印没消,长相又生得颇为凶恶,这东京官差衙役又极多,白日里可不好冒然进城,需等到正月十四日夜,跟着观灯游人一起混入,贤伉俪没这些顾虑和烦恼,可先自行入城观景游玩,届时一起回去也就是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 “此行为主游玩赏灯,三郎曾两次来过京城,好好陪三娘逛一逛,买点首饰胭脂啥的,并没有别的事情。” 宋江打观灯幌子来找宿元景,自然不会把真实目的告诉杨长。 昨天柴进潜入禁宫,看到睿思殿屏风后背,写着: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 既知被皇帝惦念,宋江已不为出名发愁,眼下就差人帮腔提请招安。 杨长抱拳辞谢宋江,临走前在武松耳边小声说道:“小弟仍住在老地方,二哥进城后若想寻我,直接来城南便是。” “嗯,我省得。” 宋江看见武松沉声回应,不理解为何说得这么严肃,那是因为不懂杨长弦外之音。 在梁山所有头领之中,只有杨长知道潘金莲住处,刚才是在提醒武松要报仇,就去城南客栈找他带路。 杨长与扈三娘仪表不凡,入内城自不会被守卫盘诘。 东京城内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往来不断,眼望不尽的高楼鳞次栉比,热闹繁华远非北京可比。 扈三娘一时都看呆了,于路像小女孩般问个不停。 辗转来到最热闹的御街,扈三娘更是看得眼花缭乱,特别是御街上那些美貌女子,上好的料子搭配精美的首饰,再辅以胭脂妆色增容。 扈三娘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觉得自己像没见世面的乡下人,眼中新奇、羡慕、渴望、自省. “走吧,这些天赶路疲乏,我们先找地方住下休息,明天再带娘子好好逛,街上那些女人穿的戴的,为夫都会置办上,咱不差钱。” “其实用不着,山上大多是男人,奴家不想打扮得太招展,而且也不方便骑马” “家里穿给我看,再说后天夜里元宵观灯,娘子不得好好打扮?我把你带在身边能长脸,咱把京城女子都比下去。” “比得了么?” 扈三娘心里喜滋滋,嘴里却作谦虚回应:“奴家蒲柳之姿,也就官人不嫌弃,要是官人看见好的,可以掳回山寨去” “娘子慎言。” 杨长急忙捂住扈三娘的嘴,蹙眉提醒道:“姑奶奶,这里是京城御街,来往做公的可不少,而且娘子素来良善,最近怎么匪气满满?” “奴家还不是为了你.” 扈三娘戳了戳杨长腰肋,两人便说说笑笑去寻客栈。 夫妻俩住进客舍,就一直待在店中休息,直到次日美美睡醒,才精神满满出门。 杨长带扈三娘直奔御街,他们就像没见过世面的暴发富,好不容易到大城市shoping一样,选购布匹现场就找裁缝制作,而且一连选了七八套款式,各种首饰、胭脂也是不眨眼买。 北宋商业非常发达,布庄通常有驻店裁缝,只要加钱一切皆有可能,几天十几天干的活儿,几个时辰就可以做好。 两人从早逛到晚,扈三娘感觉比打仗都累,但看到床上摆满的新衣,又觉得这天没白忙活。 当天正月十四,夜里已能观灯。 落日之前,杨长与扈三娘回到客店,在房间内精心打扮。 杨长戴玄色幞头,身穿玄色直袍,以云纹革带束腰,书生装扮干练潇洒;扈三娘衣着青色浅花长裙,云鬓妆珠花步摇,娇容衬粉黛胭脂,端的姝丽照人。 夫妻俩都人才一表,特别是身材高挑的扈三娘,走在街上十分吸人眼球,不时惹来周边路人侧目,看得小娘子浑身不自在,便情不自禁搂住杨长手臂。 夜幕降临华灯燃起,把汴梁城照得熠熠生辉,游人目光也集中在灯上。 杨长带着扈三娘穿御街,过朱雀门径直往州桥夜市而去,一边赏花灯夜景一边品尝美食,仿佛置身在盛世之中。 州桥夜市属于汴梁‘网红’景点,本地外地人都会来此品尝美食,杨长与扈三娘逛至桥南,一路已吃了不少小吃。 看到桥边有旋灸猪皮肉,杨长二话不说又给扈三娘买来,笑盈盈说道:“娘子快尝尝看,这猪皮烤得酥脆弹牙,味道口感很不错,吃了还能养颜呢。” “猪皮养颜?奴家还是第一次听说。”扈三娘丢一块入嘴咀嚼,旋即给出认同的手势,“嗯,这样做真挺好吃” “呵呵,我能骗你?” 杨长心说这可是胶原蛋白,看到扈三娘妆容美丽、衣着华彩,此时又吃得一脸满足,便意味深长问道:“娘子,你喜欢京城吗?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嗯?喜欢呀。” 扈三娘咽下嘴里的猪皮,紧跟着又补充道:“不过京城人太多了,奴家更喜欢安静些,只要是和官人一起,哪怕梁山也挺好。” “呵呵,你呀” 杨长微笑着轻轻摇头,心说扈三娘果然不一样,不像潘金莲被繁华迷眼,或许是两人出身不同的原因。 都说童年造成的缺憾,会用一生时间去弥补,扈三娘的童年应该很幸福,而苦出身的潘金莲,或许寿命只剩一两天。 想到这里,杨长便对扈三娘说道:“娘子今日满足否?满足我们就回客店,二哥应该已经进城,或许已在客店等我们。” “那就回去吧,奴家腿都走酸了,没想到就是逛逛街,竟比练武都累。” “呵呵,那是。” 杨长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你是没有体会到逛街乐趣,未来世界的女人对此乐此不疲。 此时此刻,州桥中央高处,一个倚栏杆的白衣少年,正蹙眉看着南方。 同伴捧着一份盘兔,也跟着他望向南方,诧异问道:“公子,你在看什么?”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与杨长背影一模一样.” “杨长?您眼花了吧?他应该在梁山。” “有可能吧.” 桥上对话的两个人,正是赵福金与侍女李萼。 梁山在山东越闹越大,不但宋江的名字为皇帝熟知,杨长的威名也被聊城太守上报,赵佶怎能允许女儿嫁给反贼? 赵福金以修道延迟出嫁,但现在已经年过十八岁,赵佶年前已下了最后通牒,正月过后就会为她挑选驸马。 明年元宵节,公主已嫁为人妇。 此时来州桥,算是与青春作别。 杨长夫妇回到客店,武松果然已经到了,鲁智深也同行而来。 元宵夜东京游人如织,御街附近的客房难求,好在杨长提前有预定,将两人安顿好就各自休息。 正月十五清晨,杨长早早起来。 趁扈三娘梳妆的间隙,他来到武松房里问安,发现鲁智深已经不在。 “鲁大师” “他出门买礼物去了,说是要去寻京中旧友。” “京中旧友?” 杨长听得一愣,记起鲁智深管过大相国寺菜园,或许是去寻那泼皮朋友?便提醒道:“今日城中游人虽多,各种便衣官差也不少,得劝他白天不要乱走。” “三郎放心,他曾说过黄昏再去,兴许寻买早点去了。” 听完武松解释,杨长松了口气,喃喃说道:“那就没问题,对了,二哥今天要过去吗?要去也最好黄昏左右,届时我为二哥引路,让三娘等在客店” “嗯好。”武松冷脸颔首。 正月十五白天,鲁智深、武松都待在客店,杨长和扈三娘逛了几处景点,便早早回来汇合。 黄昏时分,众人本该分头行动,武松却突然变卦。 武松这几年一直在自省,潘金莲嫁给武大数年无事,偏偏自己出现不久就生事,或是自己激发了这淫妇欲望?说到底还是不门当户对。 “三郎,这事我想了很久,首恶西门庆已诛,那淫妇纵有过错,却并没加害兄长,而且她跟着大哥,也过了几年苦日子,或许我当初不出现,也不会发生那些事.算了,此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见她” “那二哥” “我陪鲁大师去大相国寺,你就陪弟妹好好生赏灯。” “好吧。” 见武松能放下仇恨,杨长打心里为他高兴,或许二哥能变成正常人?以后娶妻生子也说不定。 傍晚去看灯路上,杨长将阳谷县的恩怨情仇,当故事详细讲给扈三娘。 扈三娘想了很久,突然站在原地定住,喃喃说道:“真要说起来,潘金莲也是个可怜人,若武大是二哥或官人这表人物,奴家不相信她红杏出墙;而且女人没了依靠,大多只能任人摆布,当初官人若不插手,奴家也没任何选择,只能含泪嫁给王矮虎,我与她有何区别?” “啊这.” 杨长听完怔在原地。 要不说女人更懂女人呢?原著扈三娘的遭遇,就是翻版的潘金莲,同样被强嫁给丑男,婚后哪来的幸福? “官人,奴家不想看灯了,咱们干脆去见她一面,告诉二哥释怀这件事,就算做个了结怎样?” “你想去见她?” “不行么?” 扈三娘傲娇挺直腰板,根据女人神秘的第六感,她猜潘金莲对杨长有过想法,自己有必要去宣示主权。 莫名其妙的攀比心态,促使她做出这荒诞决定。 杨长拗不过扈三娘,只得带她前往城西别院。 夜幕刚刚降临,夫妻两人便来到那幽静街道,每个宅院门口都挂着灯笼,而潘金莲家门前的灯笼尤为出彩,仿佛故意和旁边攀比一样。 砰砰砰! 砰砰砰! 杨长敲了很久的门,里面才传来警惕的回应。 “是谁?” “我,杨长。” “三郎?” 潘金莲语中带惊,遂将院门开了个缝,探头看到不但有杨长,旁边还跟个漂亮女子。 “你们.” “官人有话对你讲。” 扈三娘看到灯光下,潘金莲那对闪闪的桃花眼,语气开口就很生硬。 潘金莲听到‘官人’两字,也情不自禁露出诧异表情,反问:“官人?你是” “她是我娘子。” “三郎成婚了?” “你曾是官人的嫂嫂,有开着门缝待客的么?” 看到潘金莲如此激动,扈三娘断定这女人打过杨长主意,生硬的语气已变得不善。 “嫂嫂今日不方便,要不明天你们再” “要不.” “不方便?” 夫妻俩心有灵犀,同时猜到院里藏了野男人。 杨长当即就准备离去,而扈三娘突然抬脚一踹,冷冷说道:“我要看看哪里不方便!” 院门砰一声被踹开,扈三娘闪身就闯了进去,杨长从未见她这般冲动,可势成骑虎也只能跟着。 潘金莲一时看懵了,反应过来已落在后面,立刻惊慌呼喊: “你不可以!” (本章完) 第129章 截胡(6k) 要不说女人心海底针,扈三娘婚后温柔似水,对杨长向来言听计从,哪会做这出格之事?所以也被弄得措手不及。 杨长这两年是习惯了,完全忘了扈三娘家境好、武功高,曾是独龙岗年轻一辈佼佼者,她的刁蛮脾气只是藏了起来。 从听了故事觉得潘金莲可怜,到见了真人诱发心中不快,情绪转变之快令杨长咋舌,他哪里晓得女人攀比心起,很容易做出冲动决定。 “娘子.” “你这婆娘好不守礼,怎么能强闯民宅?” 扈三娘大步流星,不听杨长的呼唤,径直往前厅堂而去。 她想当场逮住‘奸夫’,给潘金莲一个下马威,让其在杨长面前丢脸,用来满足自己好胜心。 杨长反应慢半拍紧跟其后,跑在最后的潘金莲叫嚷着喝骂,却无法阻止扈三娘进屋。 扈三娘刚跨出前厅,突然定在门口不动。 杨长跟上去一看,北面靠墙的精致小桌旁,左侧椅上仰头倒着一人,桌上盛放着一盘包子,旁边还有两副碗筷。 “就是吃个晚饭,也不知哪里不便.” “他怎么了?” 扈三娘没看到想看的一幕,刚才‘嚣张气焰’瞬间没了,说完就听到杨长对潘金莲问话,心里马上又生出好奇。 官人认识这清秀小厮? 潘金莲慌不择言,搪塞道:“她醉了” “吃包子能醉?” “不不.是睡了.” “是吗?” 饶是杨长没做过弓手、牢子,也不会被潘金莲这表情与借口唬住。 他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想到椅子上那位李公子,是带潘金莲来京城的人,而且对自己也有过帮助,心里突然生出疑惑。 潘金莲刚才慌慌张张,莫非是给李公子下了药? 倒反天罡? 把武大剧情用到这里?她吃了熊心豹子胆? 杨长带着满脑子疑惑,走上前用手往李萼鼻下一探,确认呼吸正常人没有问题,而桌上有半碗浑浊茶汤。 破案了,这李公子应该被麻翻了。 只不过,潘金莲图什么? 突然,后方寝房传来一声女子嘤咛,紧接着还有男子的说话声。 “别说话!” “嗯?” 莫非是李公子的主子?杨长记忆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头不高的俊朗白衣公子,心说有钱人玩得就是不一样,跑到潘金莲这里来作乐? 潘金莲干起了王婆的生意? 可为什么要麻翻他随从? “三郎,你还有事么?嫂嫂今日真的” “没什么事情,娘子,我们走吧。” 看到潘金莲着急催促自己离开,杨长也不想传达武松释怀的话,心说这堕落女人根本不值当。 扈三娘也没心思再留,可当她转身要离开之时,寝房传来一句娇吟如惊雷,直接把堂内三人雷晕在地。 “杨长,小毕三,快抱我.” “让你别说话!” 三人就像多米诺骨牌,扈三娘睁大眼睛看着杨长,杨长则睁大眼睛看向潘金莲,小潘不知道如何解释,索性直接闭上眼不回应。 “娘子,跟我没关系.” “奴家知道,我要进去看看,何人冒充官人!” “啊?不是.” 杨长心说可能是角色扮演,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扈三娘又一个箭步冲出。 “伱不可以.”潘金莲惊慌失措,抓扯着杨长衣袖,焦急提醒:“三郎,快去阻止她,看你找的什么女人?也太蛮了些.” “哦对.” 杨长反应过来,这才想起去追。 可他刚才跨出前堂后门,就听到对面寝房传来争吵声,窗户上同时也伴有人影晃动。 “我当是” “原来是个如花美人,是金莲找来伺候我的?不错,不错,脱吧” “脱你老娘!” “啊你.” 杨长赶到之时,那上身精着的男子,正躺在地上捂裆昏了过去,而榻上那衣衫凌乱之人,赫然是个绝色美人,扈三娘呆呆且自卑地看着。 “她她好像是” “官人认识?” “嗯。” 杨长刚点头又摇头,急忙叫住吓傻的潘金莲,正色说道:“这是李公子的主子?没想到她竟是个女人,你也给她下了药?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也没办法” 听了两人对话,扈三娘猜测女人身份,指着赵福金追问:“官人的意思,榻上这绝色美人,便是帮过你的贵人?” “嗯,她不是杨戬家人,就是蔡京的家人,这蠢女人大抵疯了,胆敢算计到他们。”杨长蹙着眉眼神深邃。 “不”潘金莲摆手解释:“不可能是太师家人,因为地上躺着那位,就是蔡家的公子” “那必是杨戬家人,看来你傍上了蔡家大腿,帮着下药算计自己恩人,你真是嫌自己命长!” “嫂嫂身不由己,再说杨太傅上个月已病倒,听说现在汤药已不能进,估计已没多少时日.” “自甘堕落,本性难移,娘子,我们走!” “哦” 扈三娘要转身,赵福金突然媚眼如丝,从榻上爬起搂住她腰肢,语带暧昧撒着娇,“杨长,小毕三,你怎么还不来..” “你下的什么媚药?这小娘子竟迷糊成这样?还不去把解药拿来?我帮你挽回点良心。” 杨长尴尬得直咽口水,心说怎么感觉她吃了【悸动丸】?他怕引起扈三娘胡思乱想,便呵斥潘金莲转移话题。 岂料潘金莲双手一摊,哭丧着脸回答:“这药是翟大官人给的,嫂嫂手里也没有解药” “那你快去取凉水,泼一泼.” “杨长.我好想你” 杨长正在想办法解决,刚被扈三娘扔回床的赵福金,再次起身搂住了他的腰肢。 “官人,这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 面对扈三娘的质问,杨长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旋即转头去质问潘金莲,“这到底是什么药?她怎么胡言乱语?我就见过她一面而已,还是好几年前的事.” “三郎,这小姐是看上你了,所以才会发生这么多事,而且泼凉水应该没用.” “杨长.我好热呀” 潘金莲话还没说完,赵福金又在一旁‘助攻’,弄得杨长大冬天额头冒汗。 他咳喘着提醒扈三娘:“咳咳,娘子,这女子中毒太深,直接把她打晕算了.” “最好不要.” 扈三娘下手没轻重,潘金莲怕她直接敲死赵福金,作揖摇晃着提醒:“听说这药极其厉害,除了与男子交合别无解药,即便打晕也无济于事.” “那”杨长听得一愣,喃喃说道:“看来好事做不成,你好自为之,娘子,我们走.” 扈三娘见赵福金美若仙子,又想到自己没诞下一男半女,旋即产生了个大胆想法,便一本正经说道:“官人,这小姐钟情于你,总不好让她找别人解,要不你给她解毒?” “什么?不不不.” 杨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说电影里的狗血桥段,怎么出现在自己身上? 作为正常男人来讲,没人能抵挡赵福金的美貌,但当着自己老婆和前嫂嫂,和一陌生女子巫山云雨,杨长再色急也办不到。 没想到扈三娘不是打趣,她把赵福金再次推倒榻上,就弯腰抓在蔡公子脚踝,倒着将其拖到寝房之外。 “娘子你” “奴家给官人把门,你你控制时间别太久” “喂娘子三娘” 扈三娘把杨长往里一推,砰的一声合上了寝房之门,单手控制门环直接‘焊死’,这彪悍举动看呆了潘金莲,心说杨长从哪里找的疯女人? “你你真是三郎娘子?怎会愿意” “你不懂爱。” 扈三娘听到屋内有动静,旋即对地上蔡公子努了努嘴,凝眉说道:“还不把你主子扶出去?你也想留在这里听床?” “不不是” 潘金莲被盯得一颤,旋即双手搂住蔡鞗(tiáo)腋窝,倒退着将其拖往前堂,转眼就消失在扈三娘眼前。 “啊痛.” 扈三娘猛的蹙眉回首,她刚才虽力主促成此事,此时听到赵福金呻吟,心里却又莫名烦躁,便迈步去到前堂。 她这不去还好,去就看到潘金莲蹲在地,头埋在蔡鞗的胯间。 扈三娘暗骂淫妇不分场合,正欲回寝房前继续看门,潘金莲听到声响原地起转,顺带着熟练拉起蔡鞗裤子。 潘金莲倒没做什么龌龊事,只是掀开看看踢坏了没有,可还没看清楚就被打断。 “你怎么出来了?” “咳咳.后面有些冷.” 扈三娘强忍镇定却眼神闪躲,当看到椅子上昏迷的李萼,耳垂上似有细小的孔洞,语气又陡然提了起来。 “这女子也被药住,怎么能安静倒在这里?她就不需要男人解毒?” “妹子吃味了?” 潘金莲看她表情转换,猜到扈三娘或许后悔,便故意拿戏谑话反击,跟着又解释:“她与里面贵人不一样,吃的是普通蒙汗药,多躺一会就能醒转.” “你胆量可真不小,杨戬、蔡京都是大奸臣,还敢做下这等狠事,就不怕万劫不复?” “本就是无依无靠苦命人,自己能做主的事又有多少?谁能让我过舒坦日子,我自然要帮着做事,能在繁华东京活几年,这辈子也算够本了,倒是妹子让我刮目相看,竟主动给三郎找女人,你就不怕.” “呵。” 扈三娘一声冷笑打断,淡淡说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官人待我好着呢?那小娘子手无缚鸡之力,到了梁山还能翻天不成?” 潘金莲听的一惊,急忙追问:“要把她掳去梁山?别忘了她是京中贵人,杨戬又是天子近臣,若说动陛下起大军征讨,你和三郎就没了安身之所” “她即失身官人,我自然要一并带走,杨戬不是朝不保夕么?他即便说动朝廷出兵,难道梁山会怕?” “这” 潘金莲语塞之际,扈三娘由于练武耳力好,听到寝房传来细细说话声,赵福金的声音似乎变正常了? 扈三娘旋即一个闪身,径直返回寝房外偷听。 而她刚出了前堂后门,昏在地上的蔡鞗猛地爬起,捂着裤裆头也不回往外跑。 刚才扈三娘‘叫嚣’之时,这位蔡家五公子就痛醒了,但怕受二次伤害硬撑装死,这会抓住机会哪敢再留? “公子.” 潘金莲反应慢半拍,追到门口不见蔡鞗踪影,慌张合上院门跑回去。 半路遇到追来的扈三娘,潘金莲一脸惊恐提醒道:“蔡公子逃了,等会必会引来官兵,你快与三郎离去,再迟了就走不了.” “可官人好吧” 扈三娘想说杨长短时完不了,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大步流星跑回寝房外,急匆匆想打门提醒,手到门上却又及时收力。 “官人,你动作得快些,蔡家公子跑了。” “啊?” “三哥,谁在说话?” “是我娘子.” “她?她在听我们” 扈三娘轻声细语提醒,屋内立刻传来对话声。 赵福金正在兴头上,听到提醒羞得全身发烫,杨长则想到扈三娘一直在外,高度紧张造成黄河决堤。 “听到没有?带着她一起走,迟了要出事。” “知道了,马上就好.” 房内一阵窸窣穿衣声,杨长终于衣冠不整推开门,看到扈三娘有点不好意思,旋即又将寝房门合上。 扈三娘正想追问,杨长指着前堂解释:“先把外面的李萼弄醒,她不会自己更衣”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奴家去帮.” 扈三娘话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是正房,正妻哪能去伺候妾室?她旋即小跑来到前堂,指使潘金莲去寝房帮忙。 潘金莲不敢拒绝,可她刚准备动身,就被杨长拦了下来。 “她不习惯外人伺候,我观李萼呼吸匀称,猜测应该中的蒙汗药,有劳去提桶凉水来。” “对对对,就是.” 在杨长和扈三娘命令间,潘金莲还是选择听杨长的。 潘金莲跑去打水途中,扈三娘蹙眉着寝房方向,喃喃说道:“这女子虽有倾城之容,却娇生惯养不能自理,只怕去了梁山无法适应” “算了。” 杨长听得直摇头,“为夫就是做好事,帮着解毒而已,哪能真带回梁山?” “可她.” “露水情缘而已,娘子就当我去了青楼” “这” 杨长再喜欢也不愿带上山,把娇滴滴美人带到龙潭虎穴,指不准要遇到多少麻烦事,光花精力保护都要浪费时间,只能当一回拔雕无情的渣男。 两人说话间,潘金莲端来一盆凉水,跟着按照杨长示意,往李萼脸上泼洒。 李萼很快揉着额头醒来,看到杨长立刻露出惊讶之色,一手捂头一手指着惊呼。 “你真在京城?” “不要多说,你家小姐在后面,还等着你伺候呢,快去.” “小姐?你居然?” 听到杨长这么说,李萼眼睛瞪得更大,心说他已经知道了?旋即带着疑惑离去。 潘金莲见杨长矗立不动,焦急提醒道:“三郎,你们快走吧,再晚真来不及了.” “也好。” “官人。” 杨长应声要走,却被扈三娘一把拽住,正色说道:“咱们走了,她怎么办?同时得罪杨戬蔡京,估计看不到明天太阳。” “二哥不想见她,肯定不能带回梁山,你可以把罪过,全推在我们身上,就说梁山贼寇所为。”杨长无奈摇着头,只能勉强给个对策。 “我喜欢东京,能去梁山也不去,你们安心自去,不用管我” “这” 潘金莲豁达的微笑,看得扈三娘觉得不真实。 她犹豫不决时,刚离开的李萼突然去而复返,对着众人正色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家小姐能护住小潘,另外,小杨长,小姐让你再去一趟。” “啊?” 杨长情不自禁看向扈三娘,好像在征求老婆的同意,他这一刻心里是苦楚的,心说哪有自己制造修罗场,然后来折磨自家老公的? 扈三娘有些懵,随即催促杨长,道:“官人看我作甚?你快去啊。” “哦好.” 杨长得到老婆同意,再次返回‘解毒’地点,待了片刻就回到前堂,随后便带着扈三娘离去。 两人从别院出来,默默穿过两个巷子,扈三娘终于忍不住开口。 “刚才那女子叫什么?” “没细问,只说自己唤作五娘.” “五娘?刚才让官人回去作甚?” “说是要留给什物纪念,我身无他物就给了把飞刀,就当是付嫖资了” 杨长有【流星碎】绝技,却在暗算王英、李逵后没再用,但他又舍不得这精准技能,于是便让汤隆打了几柄飞刀。 现在没来及得打出飞刀名气,反而和李寻欢一样左拥右抱,事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扈三娘听到‘嫖资’二字,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也放弃心中的些许芥蒂,攥住杨长手臂亲昵前行。 两人穿街过巷,辗转行至樊楼附近。 远远看到楼上灯火璀璨,栏杆后倚着许多红男绿女。 扈三娘知道那是风月场,又记起杨长刚才的‘嫖资’,于是停下看着杨长眨着大眼睛。 “五娘人怎么样?” “她?很紧.” “谁问你这个” 扈三娘在杨长腰上掐了一把,一本正经说道:“我是说她的外貌,比这楼里姑娘怎样?” “我又没去过” “可你知道嫖资。” 杨长听得一脸无语,心说要去看潘金莲是你,最后要我帮忙解毒是你,现在小心眼还是你,哥们完全是无辜的,于是抱起双拳之晃。 “娘子,你就饶了我吧,晚上好好补偿你,为夫今日没尽兴” “没尽兴就忍着,奴家不用补偿。” “嗯?她啥也不会” “奴家葵水到了.” 扈三回答声音很微弱,杨长听后却犹拨云见日。 难怪娘子今日脾气古怪,敢情是月事到了情绪波动,正说回客栈泡姜糖茶,突然御街上惊叫声一片,人群向四面八方溃散。 杨长看到此情此景,想到李逵元夜闹东京剧情,立刻拉着扈三娘疾走,说道:“可能我们的人暴露了,好在此地离客店不远,咱们马上收拾行囊出城。” “哦” 扈三娘没了主见,跟着杨长疯狂奔跑。 两人行至客栈巷口,正遇见鲁智深与武松,两人手持武器杀上御街,惊得旁人如鸟兽而逃。 “你们要去哪里?有人在小御巷暴露,巡城官兵正四面赶来,快跟我们杀出城去,迟了城门就关了。” “二哥与大师先走,我带娘子去取行李。” “身外之物,还要他作甚?” “没事,我们会跟上的。” 杨长不顾武松提醒,扈三娘就没入巷口。 扈三娘到了客店才知道,杨长要带走她的新衣和首饰,原本冰凉的腹部暖了起来。 包裹是提前就捆好的,两人拿了行李直奔御街,发现武松、鲁智深在等候。 途中遇到的禁军与便衣,哪里敌得过四只出笼猛虎?他们如同牧羊人一般,驱赶着观灯人群从南门杀出。 宋江等人则从东门遁走,与来接应的吴用刚好撞在一起,偏偏中途走丢了惹祸的李逵,更与杨长四人联系不上。 考虑到京畿周围官军众多,宋江听从吴用之言连夜离开,留下精细的燕青独自去寻李逵,心里却没装南门那四人,心说不回梁山反而更好。 杨长等人夜里寻不到马匹,赶到东门又没见梁山兵马,只得捡小路步行躲避追兵。 四人辗转月余回梁山不表,却说东京城被闹了这么一场,高俅天晓就亲自带兵出城,追半日没追到即悻悻而回。 昨夜天子受惊,李师师推不知情。 白天抄点伤者数百,推倒跌损不计其数。 高俅回城没去面圣,而是汇同枢密使童贯,同往太师府商议对策。 昨夜蔡鞗迷奸公主未遂,反被扈三娘踢伤了下体,回家后肿成丝瓜大小。 郎中彻夜医治没消肿,弄得老父亲也一夜没合眼。 午后,童贯、高俅联袂而来,蔡京身体疲惫也得相迎。 下人奉完茶识趣离开,前厅只剩下三个奸臣。 见蔡京一脸疲态,高俅关切问道:“太师,你也在为梁山贼寇发愁?这群反贼实在胆大包天,居然敢潜入京城生事,也不知陛下是否雷霆震怒.” “反贼欺脸,如何不愁?” 蔡京如吃黄连,有苦不好说出来,感叹一句又追问:“高太尉与童枢密齐至,莫非是为剿匪梁山而来?” “正是。” 高俅看了童贯一眼,见对方示意自己先说,便端起茶碗喃喃开口。 “不期梁山已成巨寇,不以重兵征剿难见成效,但陛下最近心思在燕云,意与金国夹击辽国、瓜分土地,各镇兵马也在往河北集结” “王黼接替太师为相,掌管着朝廷的钱粮调度,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与他又素来不对付,所以此事还得太师出面,不知你的态势是招是剿?”童贯跟着点到即止。 蔡京听罢蹙起眉,捋着花白胡须眼神阴鸷,狠厉对曰:“方腊已打破占领数个城池,梁山贼寇更是欺到京师,哪能让王黼继续粉饰太平?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拿下梁山再收燕云正好练兵,老夫会找他好好谈一谈。” “太师所言极是” 童贯、高俅心下大喜,两人心里都各有算计,一人想通过战争消除自己失职,另一个认为打辽国没有剿匪容易,柿子当然要选软的挑。 蔡京混迹朝堂几十年,一下就看穿两人心中想法,他数次举荐征剿都没起作用,正打算预促成招安一事,却出了儿子重伤这事。 送走童贯、高俅,回到蔡鞗房中。 太医努力了七八个时辰,慢慢让蔡鞗‘小蚯蚓’消了肿。 蔡京看到了长舒一口气,随即让翟谦取来二百两作为酬谢,可那太医竟力辞不愿受。 “些许银两,不用客气,犬子后续恢复用药,还得你费心费力,收着吧。” “太师容禀,五公子患处虽然消肿,但他主经脉可能断了,复原的可能性渺茫.” “说明白些!” “五公子,以后可能不能人道.” 蔡京听完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却依然古井不波。 梁山贼人让五郎‘永垂不朽’,我要让你们水泊鸡犬不留! (本章完) 第130章 主动求死(7k) 太医不愿收蔡家礼,忙了一天告辞归家,可他刚才走到府门,就被管家翟谦拦下。 “翟管事,您还有吩咐?” “拿着。” 翟谦不由分说,从怀里掏出一包银两,可太医依旧推辞,“刚刚已与太师说过,下官万不敢收礼.” “我们老朋友了,你不收,我如何交差?我交不了差,太师能如何安心?” “这” “要是传出风言风语,五公子还如何做人?太师对五公子很器重的。” “我收,我收,多谢翟兄提点.” 马太医再听不明白,就白在太医院混这几年。 敢情这是蔡京的封口费,不收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他不指望太师提拔,却不能开罪这个权贵。 翟谦办完这件差使,迈着沉重的步伐前往书房,他献计让蔡家五公子玩废了,得去接受蔡京的处置。 缓步来到书房前,掸开领口上的雪花,翟谦这才敲开房门。 穿过门口木雕屏风,只见书桌四周被一圈人围在中央,那是十来个身体丰腴的婢女。 蔡京年过七旬,不喜欢久闻碳火之味,于是就效仿唐时杨国忠,以肉屏风遮风取暖。 听到翟谦脚步声近,蔡京摆手让肉阵散去。 吱呀一声,房门闭合。 翟谦噗通跪在地上,叩首说道:“五郎受此大难,小人难辞其咎,请主子发落,死亦不悔.” “起来吧,此梁山贼寇作恶,你何必揽在身上?” “可五郎他.” “此乃五郎命数,若非他心念帝姬,也不会遭此大难。”蔡京叹了口气,突然调转话锋追问:“那妇人处理没有?” “还没有,小人本想送走,但” “什么?” 翟谦话没说完,就被蔡京拍案中断。 他原本淡定坐在椅上,这会直接站了起来,望着他沉声责问:“你做事向来谨慎,怎么也被裤裆那玩意儿牵绊?要是陛下得知此事,岂不陷我蔡家危难?” “主子听小的说完。”翟谦摆手解释道:“小的跟着主子见过世面,怎会被一妇人迷住?实在是帝姬留了侍卫,小的根本没能进得别院.” “嘶” 蔡京猛吸了口凉气,他吃不准赵福金想干什么?心说难道要对付我蔡家? 本朝从不允许公主干政,但是陛下宠溺茂德帝姬,会不会为她破例呢?那样我只能牺牲五郎,或者茂德帝姬为名节,愿意忍气吞声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蔡京摆了摆手,说道:“快去准备车驾,我要入宫面圣。” “现在?” “现在。” 翟谦提醒天色已晚,而蔡京心里大石没落地,哪里顾得上天早天晚。 赵佶昨夜被扰了雅兴,听到的汇报全是搪塞之词,高俅出城追击又一无所获,让这位大宋天子烦闷不已,整天都待在睿思殿写字练心。 蔡京求见面圣之时,赵佶刚完成一件作品。 “太师来得正好,来看看朕的新作。” “臣遵旨。” 赵佶以前叫他看书法,所用语气都非常柔和,今日突然言辞平淡,听得蔡京心里一咯噔,暗忖陛下都知道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上前,只看宣纸上用那独特的瘦金体,横着写有‘扫清六合,河山一统’八个大字。 “怎样?” “字体遒劲刚猛,字意更显陛下雄心,实是一副难得的好字” “朕不要伱夸,要你说不足。” “呃” 蔡京不知赵佶内心所想,但从这八个字内涵分析,大有对收复燕云的迫切,于是小心翼翼说道:“要真说缺点的话这篇幅常用楷体或魏碑,陛下字体纤细吐锋芒,使得横轴留白或许多了些,如果在下方辅以山水,或许效果会更好” “哈哈。”赵佶终于爽朗笑道:“蔡太师不愧大家,说得一针见血、鞭辟入里,鞭辟入里啊。” “陛下谬赞.” “对了,梁山贼寇昨夜来京城作乱,你对这群反贼怎么看?是剿还是抚?” 见赵佶要自己表态,蔡京捋着胡须犹豫起来。 按说中午答应了童贯、高俅,此时应该力劝出兵征剿,但却被赵福金扰乱了心神,她心仪梁山贼寇头领杨长,而从皇帝写那八个字分析,显然对收复燕云更看重。 想到这里,蔡京只能说正确的废话,拱手答曰:“梁山巨寇为祸一番,若不征剿影响社稷,但此刻出兵灭辽在即,大好机会又不能放过,老臣一时也说不上来,陛下乃我大宋旷世明君,您的决策一定正确!” “呵呵.” 赵佶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又把注意力放在那副字上,意味深长说道:“要在下方勾勒山水,又得花费不少笔墨,府库的存墨着实紧张,现在杨太傅病体垂危,太师要与朕分忧才是.” “老臣虽不在相位,但也会竭尽全力.” 蔡京顺着赵佶说了些奉承话,始终没见对方提蔡鞗下药之事,所以到离去都一直不踏实。 接下来一两个月,潘金莲院外一直有侍卫把守,蔡京误以为赵佶在等时机,便抱恙告假在家闭门谢客。 然而,正如蔡京所预料那样,宋朝皇帝吸取唐朝教训,对公主权利进行严格限制,别说参与国家大事,就是对驸马及家人不恭,都可能受到皇帝的斥责。 赵福金从小耳濡目染,虽然受到徽宗的疼爱,却心如明镜不会干政。 元宵夜被蔡鞗下药,万幸失身给了心上人,所以哪敢把这事闹大?除了派人保护潘金莲,自己就躲在宫中抄录道藏。 赵佶忙完年初祭祀、庆典等大事,便在左卫筛选出几个勋贵小将,数次派人去请赵福金挑驸马,这女儿每次都借口染疾推诿。 还想逃婚?还念着那贼寇? 赵佶本想直接指婚,却念及赵福金生母旧情,于是带上太医亲自登门。 三月初,大内,帝姬寝宫。 太医搭脉即脸色大变,随后眉心逐渐往中间隆起,一副大病难治的表情。 赵佶原以为女儿装病,看到太医诊脉马上靠了过去,正色问道:“茂德是何急症?卿为何不言?” “臣臣.不敢说.” 太医撤手退在一旁,吞吞吐吐表情恐慌。 赵佶大怒:“你不敢说,就明着欺君?是不是觉得朕很仁慈?” “不不.陛下臣只是.” “快说,帝姬什么病?” 听到皇帝厉声催促,那太医把眼睛一闭,轻声回道:“帝姬有了身孕.” “什么?” 向来儒雅的赵佶,一脚把跪倒太医踹翻,指着他鼻子大骂:“你敢侮辱茂德名节?” “臣没有臣不敢.” 看到太医头如捣蒜,赵佶旋即看向赵福金,发现女儿眼神闪躲,便猜出这件事为真。 “殿外等着去。”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你们也是。” “诺。” 太医、宫女迤逦而出,赵佶捋须看着榻上的赵福金,心说朕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就这样回报朕? “说说吧,是哪个侍卫?” “不是.” “不是?那就全杀了!” “女儿的意思,不是身边侍卫” “嗯?” “其实.这件事是蔡.” 赵福金怀孕不足两月,还没有任何孕期反应,所以刚才也懵了好久,此时不愿连累身边人,只能把主谋蔡鞗讲出来,却刻意漏掉潘金莲下毒。 然而赵佶虽然昏庸,能当稳大宋皇帝却不蠢,几个问题追问下来,赵福金就招架不住,语无伦次。 徽宗又把侍女李萼宣来盘诘,很快就把事情前后弄清楚。 听完这一切,赵佶起身拍着额头沉思,心说当皇帝真的好烦,民间地方、宫外宫内,怎么天天都有糟心事? 赵佶要拿下蔡鞗很简单,蔡京绝不敢说半个不字,但宰相王黼能力似乎不太够,为自己搞钱的杨戬刚离世,他迫切需要能人充盈国库,保障自己能收复燕云十六州。 许多人都希望蔡京复出,赵佶还找人暗示过王黼,再不用心时刻会被替换,但如果现阶段处理蔡鞗,就会给朝臣以错误信号。 帝王家事即国事,赵佶不能像江湖快意恩仇,他需要权衡利弊得失。 思量很久,赵佶终于拿定主意,对女儿柔声说道:“这事委屈你了,欺辱朕的女儿,一定会付出代价,梁山要讨、蔡鞗要杀,给朕一些时间,另外腹中那孽种,先用药处理掉,休养半年,再为你赐婚。” “不不,爹.” 赵佶声音大不却如利刃,吓得赵福金翻身下榻,直接跪在他面前,苦着脸乞求:“女儿喜欢杨长,不后悔怀他孩儿,求您网开一面。” “你说什么?”赵佶蹙眉怒斥:“未婚产子,辱没皇家,朕就是太纵容,才会让你受此劫难,此事没得商量!” “爹爹若执意如此,女儿情愿一死.” 赵福金刚说完,爬起来就要往墙上撞,幸好被赵佶一把拉住。 正好那面墙上,悬有刘氏的画像。 赵佶看后心下一软,叹道:“茂德,你这是何苦?执意留下这孩子,你以后如何嫁人?” “女儿非杨长不嫁” “可他是个贼也罢” 赵福金以死相逼,赵佶舍不得又拗不过,旋即起身来到殿外,嘱咐李萼说道:“若不是看在杨太傅面上,必要你人头落地,从今天开始,帝姬不准踏出院子半步,也不准外人来探访,她要是再出任何问题,朕灭你九族!” “奴婢不敢!谢陛下.” “还有你。” “臣在。” “每半个月来一次,确保茂德身体无恙,要是敢往外乱传,朕也灭你九族!” “臣遵旨” 威胁完婢女与太医,赵佶看到门外那几个侍卫,心里再度冒起不悦,能被翟谦用计调虎离山,还能继续留任大内侍卫? 赵佶回到宫中之后,即让人替换赵福金的侍卫,把原来的侍卫调至远地戍边,又命御前侍卫秘密出宫,将潘金莲打入刑部大狱,与牢中死囚关一起折磨而死。 处理蔡家人或有顾忌,处理普通人如碾死蚂蚁。 古时皇帝不会每天大朝,除了重要节日需要召集百官,通常都在小殿听核心臣子奏报。 赵佶处理完赵福金的事,过了两日即为例行的三月大朝。 御史大夫崔靖提请招安梁山,得到宿元景等多名臣子支持,赵佶不待高俅、童贯等人反对,即着太尉陈宗善为使,赍擎丹诏御酒往梁山一行。 赵佶寻思若招安能成,正好为茂德帝姬赐婚。 蔡京称病连月不朝,主战的童贯、高俅等朝臣,压制不住朝中清流,当时就没出班反对。 散朝之后,高俅直奔太师府,而蔡京已等待多时。 “太师沉疴已愈?” “老夫年事已高,只怕这些病痛,要一并带进棺材,高太尉此次前来,莫非为招安之事?” “朝中没您坐镇,我等势单力孤,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若让清流成了气候,只怕会危害社稷” “呵呵.” 蔡京提起茶壶,往高俅碗里添茶,悠悠说道:“自古治水堵不如疏,招安一说,并非首次提及,既然陛下有意想试,堵是堵不住的” “太师,盛满了,满了” “我朝一直在治理黄河,然而几千年顽疾岂朝夕可成?疏不好就如这壶中茶,把握不好就会泛滥四溅。” “太师的意思.” “陈宗善把握不住,我们可以帮忙拎一拎。” “妙啊。” 高俅马上领会其意,端起茶碗小心啜了一口。 稍后,翟谦将蔡京送出府,回来看到蔡京站在堂前阶上,正闭着眼面对着阳光。 “主子,高太尉走了,您.” “陈宗善克日要走,你等会把他请来府上,说我有话与他吩咐。” “是” 翟谦欲言又止终没开口,蔡京闭着眼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潘金莲从杨戬别院刚消失,皇帝就一改态度同意招安,要说这两件事没有关系,是对蔡京几起几落的侮辱。 翟谦曾劝将蔡鞗外放江南,到朱偭庇护下去做个小官,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逃得出皇帝手掌心?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帮着高俅出主意,不是蔡京想试探皇帝,而是身后站了太多人,他就像泥土外的树干,必须要抵挡风雨,让泥下根须吸收水分,这是身在其位的责任。 陈宗善领了诏书、御酒,出发前又被高太尉、蔡京派人跟随,一行数十人先至济州。 济州太守张叔夜迎下钦差,先使人到梁山告知招安一事,要宋江、卢俊义等提前做准备。 宋江闻言大喜,心说果然没白送礼,也没白去闹一趟京城。 当即召集头领宣布喜事,并着手布置相关迎接事宜,铺设下太尉幕次,列五色绢段,堂上堂下,搭彩悬花。 先使裴宣、萧让、吕方、郭盛预前下山,令众人离二十里伏道相迎,水军头领准备大船傍岸摆渡,宋江则要求山上其余头领,全部到金沙滩同他迎候天使。 当日正午左右,各地头领迤逦来金沙滩集合。 宋江正亲自指挥摆放香花灯烛,又嘱咐乐和等会如何领衔礼乐。 看到宋江如此郑重,扈三娘好奇问杨长:“官人,咱们这就招安了?” “没那么简单,谈判都讲究有来有回,未必一次就能成” 杨长话没说话,林冲突然靠了上来,接话补充曰:“杨兄高见,我也不看好招安,奈何哥哥如此郑重” “徐宁说来人是高俅门下,若是等会招安不能成事,林教头何不先杀了出气?”武松帮林冲出起了主意。 林冲瞟了宋江一眼,咽着口水反问:“公明哥哥岂能同意?况且冤有头债有主.” “这些朝廷狗官,有一个算一个全该死,你还怕错杀?” 武松激动得声音往上提,引得不远处宋江的注意。 看到几个刺头围在一起,他急匆匆把杨长带到一旁,语重心长嘱咐道:“三郎,今儿可是关乎兄弟们的大事,你可得帮哥哥看好了,别让他们做出格之事,谨防惹得上差不悦。” “常言好事多磨,哥哥得有心里准备,若是朝廷给的条件不好,你也愿意接受招安么?”杨长说完微微一笑。 “陛下怎会薄待?我” 宋江给宿元景送了重礼,心说朝廷怎么可能没诚意?但话到一半就不想解释,调转话锋道:“无论如何,陈太尉马上到了,咱们首先做好自己,成不成自有定数。” “好吧。” 午时三刻,水军摇船靠近码头。 只见为首船头之人着红袍,左右两个生面孔人着青袍,萧让、裴宣则神情肃穆立于船尾。 宋江看到船快靠岸,从衣服颜色认出陈宗善,连忙上前去想搀扶下船。 可黑三郎刚刚探出手,就遭到旁边李虞侯的呵斥:“把狗爪子撒开,哪来的黑脸挫汉?太尉是朝廷大贵人,轮得到你来亲近?” “小可.” “去去去,小蟊贼无礼,别耽搁太尉下船!” 宋江没来得及回应,张干办又拿言语蔑视,听得一众头领目露凶光要炸毛,却碍于宋江面上不好发作。 萧让及时上前解围,手指宋江小声介绍:“陈太尉,此乃呼保义宋江、宋公明” “这玩意儿就是宋江?” “正事要紧,少说两句。” 陈宗善止住李虞侯,心说你一路都在挑事,是不想回东京了吗?没看到这群虎狼要吃人?旋即对宋江陪笑脸,伸手往前一挥,说道:“宋头领,你先请。” “草民不敢,太尉请.” 宋江此时卑微模样,看得众好汉心里不是滋味。 滩上略作寒暄,看到兄弟一个个面带愠色,宋江急忙命人抬轿、牵马,领着钦差往上山忠义堂而去。 山上途中,张干办坐在马上不时回头,一双眼睛不停观察后方头领,似乎在寻找什么。 武松警惕性非常高,见他不停在女头领身上打转,便小声对杨长嘀咕:“那淫贼在偷瞄弟妹,等会上山要是说得不好,二哥替你宰了他。” “刚才听萧让说起,此人似乎来自太师府。” “太师府又怎的?” 武松不知杨长话里意思,而一旁的扈三娘则秒懂,“官人的意思.” “来者不善呗,不过他若继续找死,就没蔡鞗那般幸运。”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先听听怎么说。” 头领们从金沙滩跟着,迤逦来到忠义堂站定。 正北面桌上放着御酒、诏匣,陈太尉、张干办、李虞候立在左边,萧让、裴宣立在右边。 宋江转身叫点头领,发现独独少了李逵一人,一问不知去了何地。 “太尉,少一人不妨事,请直接取诏宣旨。” “嗯,也好。” 陈宗善微微颔首,取出诏书递与萧让。 裴宣主持赞礼,宋江领众下拜。 “制曰: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目下纳官,拆毁巢穴,率领赴京,原免本罪.” 这是招安?还是威胁? 随着萧让高声诵读,跪地头领陆续直起身来,一个个眼中都透着杀气,唯独宋江将脑袋伏在地上,把屁股高高的撅着。 “混账!” 一个黑影从梁上跃下,从萧让手里夺过圣旨,咬牙几把撕扯得粉碎,不是李逵还能是谁? 李逵扯了圣旨不解气,便要去揪住陈太尉厮打,惊得宋江、卢俊义同时上前。 “铁牛!” 宋江把陈宗善护在身后,卢俊义按住李逵不得动弹,强迫让黑厮冷静下来。 李虞候见危机解除,近前指着李逵鼻子呵斥:“这厮是甚么人?敢如此大胆!” “你黑爷爷!” 李逵见李虞候离得近,突然伸手挥出一记耳光,打得李虞侯眼冒金星,跟着叫嚷:“诏书上是谁的话?” “这是皇帝圣旨!”张干办慌忙来解围。 李逵不依不饶,叫嚣道:“你的皇帝姓宋,俺哥哥也姓宋,他做得皇帝,俺哥哥做不得皇帝?恼烦着黑爷爷性起,把那写诏的官员尽都杀了!” 宋江一时都听懵了,心说这是我的心腹?首当其冲来拆我台? 吴用见李逵闹得差不多,便示意花荣、戴宗等人将他带下堂去,宋江这才向陈宗善请罪,请示取御酒令众人沾恩。 然而御酒已被阮小七倒换,寡淡村味哪能让众豪杰满意? 刘唐舀一瓢未饮,就蹙眉指着陈宗善等人,喝问:“你们管这叫御酒?皇帝老儿就喝这个?” “就是御酒,你们这群蟊贼,哪里见过好酒?” 陈宗善不敢回答,张干办却叉腰揶揄,也不知他哪来的胆量,敢在龙潭虎穴里叫嚣。 “我呸!” 刘唐把舀一扔,直接丢在张干办脸上,气得这厮破口大骂:“反了,要造反吗?宋江,这就是你的人?” “刘唐,退下!” 宋江喝退声一起,即有人把刘唐拉开。 一波未平,鲁智深又提着铁禅杖,大步向前高声叫骂:“入娘撮鸟,忒煞是欺负人!把水酒做御酒来哄俺们吃!” “快拦住他!” 看到鲁智深被人拦下,张干办有恃无恐,扭头对李虞侯打趣:“这群莽夫,我们是被吓大的?要是少一根汗毛,他们还奢望能招安?招魂还差不多,哈哈” 李虞侯点头附和:“贼性不改,寻常欺负老百姓惯了,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身份。” “就是。” 张干办得意一笑,睥睨众人之时,特意瞟了杨长一眼,随后冷笑道:“我就是站在原地,让他们打杀,哪一个真敢动手?” “你们少说两句.” 陈宗善实在听不下去,也知道今日差使办砸了,看到堂内一片哄乱,连忙提醒宋江:“宋头领,快送我们下山去罢,迟则有变。” “好好好,实在抱歉。” 宋江心腹都去控制发怒头领,身边能倚仗的就剩卢俊义,也全靠有这位玉麒麟坐镇,那两个作死的家伙才有命在。 “卢员外,眼下只有我们护送贵人下山。” “小弟听哥哥安排。” 卢俊义言罢,即跟着宋江上马,护着陈宗善轿撵,及几十个传诏随从,急匆匆取道下山去。 刚才张干办故意挑衅,似乎在给杨长隔空传话,扬言蔡京不会放过他,而杨长也对走脱蔡鞗引以为憾,此时便有收拾这小人之心。 宋江、卢俊义护送钦差前脚先走,杨长便让扈三娘牵来照夜玉狮子,打算后发制人出其不意。 行至宛子城南门外,看到林冲真站在坡边眺望,把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 “林教头,何以在此?” “看狗官逃窜,特别是那李虞侯,若非公明哥哥阻拦,我.” “小弟欲杀杀他们威风,张干办交给小弟收拾,李虞侯留给你怎样?” “你想干嘛?公明哥哥与卢员外亲自护送.” 林冲听得先是一惊,看到杨长并没拿武器,又突然摸不着头脑。 杨长浅浅一笑,答曰:“那两人嘴很硬,我想试试他们骨头硬不硬,林教头想去就快些,小弟先行一步。” “不是,不可呀!” 林冲话还没说完,照夜玉狮子已踏尘而去。 好马在山道上如履平地,仿佛一道白虹自上而下,很快就接近前方的护送队伍。 李虞侯听得后方马蹄声脆,回首就看见杨长那飒爽英姿,忍不住对张干办吐槽:“原来梁山有这等好马,也不见宋江拿给你我骑乘,不过那马上之人好像很眼熟.” “光明天尊杨长。”张干办眼神阴鸷。 “是他?这厮敢用这等绰号?招安也是个死!” 听到李虞侯、张干办讨论杨长,宋江连忙笑着拱手解释:“请两位见谅,那畜生脾气古怪,除了杨长外人骑不了.” “你是说畜生杨长?他确实是.” “你说什么?” 张干办打嘴炮之时,杨长已策马来到他身边,冷冷的质问带着杀气。 宋江连忙解释:“三郎别误会,是哥哥说你这照夜玉狮子,这畜生确实脾气古怪.” “说你畜生又怎样?你有胆弄死我啊?” 张干办见宋江在旁,而且杨长手里没武器,再度说出这作死言论。 但这一次,他没这样好运。 只见杨长鬼魅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伸手抓住张干办衣服,调动【一虎之力】用力往上一抛。 张干办惊慌呼喊着,在前方空中先起飞再降落,划出一道小角度抛物线,落地不幸撞到一块巨石,当即摔得粉身碎骨。 “杨长你” “哥哥别这样看我,刚才大家都听见了,是这厮主动要求的!” 天亮了撒泡尿。 宋江把行凶的杨长喝回山上,又带着复杂心情把陈宗善送上船。 临行之前,宋江俯首拜称自己心向朝廷,怎奈草诏的官员用词不妥,惹恼了这些义气的草莽兄弟,请陈太尉回到朝廷善言之。 陈宗善叹了口气,留了句让宋江想不透的话。 “宋头领若想成事,希望或在杨长身上。” (本章完) 第131章 命运捉弄(6k) “陈太尉,陈太尉?” 任宋江如何呼唤,陈太尉头也不回。 他知道宋江想问什么,但不知道如何回答。 接领圣旨之时,徽宗曾派亲信宦官提点,嘱咐陈宗善关注杨长,侧重看其仪表谈吐,有条件再看看武艺。 陈宗善官能做到殿前太尉,自然有他揣摩上意的本领,皇帝如此关注小头领杨长,必然有其特殊的用意,而且大概率看出是善意。 宋江在忠义堂点人之时,陈宗善就偷偷审视过杨长,端的一表人才落在了狗窝里,之后把张干办像扔小鸡般摔死,让一路呱噪的李虞侯尿了裤子。 这样的猛人,这样的俊杰。 藏身在水泊中,都能得陛下关注?能是个简单人物? 没有完成朝廷招安任务,还死了太师府派的随从,陈宗善从上船前的忐忑,到登上船之后的释然,心态转变全因杨长那一抛。 掌握到杨长的信息,面圣时底气也足些。 目送陈宗善飘然而去,宋江像望夫石站在码头,心情从云端跌落深渊,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 招安,还有希望吗? “兄长,兄长?” “嗯?卢员外,你还没走?” “回去吧。” “刚才陈太尉的话,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杨长摔死了张干办,陈宗善要让梁山交出凶手? 卢俊义属性都加了武力,有限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一层,但他清楚杨长在梁山威望高,自然不肯给出结论。 玩心计权谋玩不过宋江,装傻充愣还是用得很溜。 “小弟上山日浅,不如兄长了解他.” “我了解他?我越来越看不懂他,算了,我们先回去。” 宋江苦涩着直摇头,心说军师或许知道。 两人带着随从上山,经过三关爬上山顶平台,看到吴用站在坡边等候。 宋江、卢俊义刚冒头,吴用立刻上去拱手招呼。 “公明哥哥,卢员外。” “今日兄弟受了激,军师不在城内稳定人心,来此所为何事?” “大家情绪都已稳定,现在已各回各家,哥哥但放宽心。” “哦?” 宋江见吴用似有话说,便拿话将卢俊义支开,紧跟着追问:“军师有话要说?” “嗯。”吴用近前小声回道:“今日招安不成,我劝哥哥不要迁怒众兄弟,特别是杨长。” “军师为他说话?” 宋江一脸不解,蹙眉对曰:“他之前装成活菩萨,现在却当众杀了张干办,还言之凿凿说帮我,摆明就是破坏招安,以后朝廷哪敢再派人来?岂一句斥责都没有?” “哥哥,诏书你也听了,御酒也见了,朝廷视我等如草芥,纵使招安也没好归属,杨长杀了张干办也好,蔡京这等奸臣必然请兵,届时引得大军前来,我们教他着些毒手,杀得他人亡马倒,那时方受招安,才有些气度。” “待价而沽,不失为稳妥之法,可好不容易疏通关系,今日却弄成这般局面,如何向宿元景交待?唯恐进阶之路中断.” “一个小小干办,关系不到梁山前途命运,三国时张绣杀曹操子侄、爱将,最后不依然为曹操接纳,谋主贾诩还成为曹操臂膀,哥哥还是看长远些。” 吴用名号加亮先生,行事却以贾诩为榜样,此时又不知不觉代入。 宋江听后心下稍安,却对吴用为杨长说话好奇,于是跟着请教:“适才陈太尉临别留下一句话,说我们若想成事,希望或在杨长身上,军师以为此话何解?拿他去向朝廷请罪?” “断然不是,哥哥若按此而行,岂不自毁长城?” 吴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随后蹙眉望着宛子城前方,若有所思说道:“陈宗善第一次来梁山,众兄弟之前没人识得他,可他怎会独独点到杨长?难道是因招安失败怀恨,故意行此离间之计?” “我看他说得很恳切,不像是怀揣歹意.”宋江蹙眉摇头。 “如果不是离间计,那此人或许认识杨长?可今天又没表现出来,亦或者他朋友认识?” “他朋友?” 吴用的话点出一个方向,宋江也照着这方向思考,大胆设想又自信推翻,“杨长前后去过东京三次,莫非结交了京中权贵?不可能,不可能。” “算了,别想了。”吴用拍着宋江肩膀,指着北方提醒道:“今日兄弟们受了气,哥哥最好回去挨个安抚,别让杨长收走人心。” 宋江闻言惊呼:“军师什么意思?” “江湖豪杰快意恩仇,哥哥以为怎样才能快速平息怒火?”吴用苦涩一摊手,心说你应该很熟。 “嗯?” 宋江瞪大双眼,追问:“莫非是杀了张办干?” 看到吴用微微颔首,宋江心里顿时翻江倒海,终于知道杨长的杀人动机,敢情伱是在收买人心? 这还得了? 精于算计,恐怖如斯。 我要如何挽回? 原地踱步想对策之时,宋江突然想起李逵捣乱,旋即又凝视着吴用,问道:“军师,李逵今日.” “是我安排的。” 吴用非常坦荡,正色补充道:“之前在金沙滩,我提前找裴宣了解过,李虞侯、张办干态度刁恶,明显是高俅、蔡京派来坏事的,与其惹得其他兄弟发性,不如让李逵提前犯浑闹散,这样反而好控制。” “怎么不与我商量?” “哥哥一直鞍前马后,小弟根本找不到机会.” “黑厮悖逆之言,是他自己乱语,还是军师教的?” “我只说伺机而动,偏这黑厮口不遮拦,不过也无妨,反正要和朝廷战一场,只要得胜就一切好说。” “唉,这黑厮一直坏我大事,真想斩了这颗黑头。” 宋江拍打着额头,他对李逵又爱又恨,想到这里又追问:“那黑厮现在何处?我不好斥责杨长,只能用李逵来立威。” “哥哥,建议最好不要,李逵今日的行为,其实和杨长差不多,也算为兄弟们出气,哥哥要是横加惩罚,岂不寒了兄弟们的心?” “可如果不杀鸡儆猴,他们岂不无法无天?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先别多想,陈宗善此番回京复命,我料朝廷必引大军来犯,哥哥尽快整军备战,用战斗凝聚人心最简单,您忘了祝家庄、青州、高唐州等战斗了?” “有道理” 宋江与吴用商议停当,回去就分批找人谈话,把矛盾往朝中奸贼上引,同时勉励众人操练兵马,准备迎接官军征剿。 杨长白天‘疯狂’了一把,下午一直在等宋江找他‘问罪’,结果等到黄昏都不见人来,直到第二天晚上,宋清来请他回家吃酒。 不出杨长意料,宋江也在宋清住处。 杨长以为宋江要责怪,岂料黑三郎却夸他做得对,就该给奸臣走狗下马威,宋清跟着又谈起郓城往事,夸赞杨长义气深厚。 看到两兄弟轮番敬酒,杨长猜出两人灌酒心思,于是饮下十几碗后,就扶着头表现得不胜酒力,实际上他有【抑药体】在,喝趴两兄弟完全不在话下。 宋江见他开始‘语无伦次’,便有意无意把话题往东京引,不停询问几次入京的经历,有没有遇到什么贵人之类。 杨长不知宋江什么意思,他装醉东拉西扯说一大堆,肯定不能让黑三郎得逞。 三人推杯换盏,喝到三更散场。 杨长出门已偏偏倒倒,还是宋清将其扶回住处,再见宋江则轻轻摇头。 “兄长多心了,哪那么容易结识权贵?三郎若真有这际遇,肯定不会留在梁山。” “说得也是,送了宿元景数次重礼,乐和只见过他官家一面,还不如当初在渭水偶遇,可陈宗善的话实在玩味.” “也许就随口一说,还是听从吴学究的建议,多把精力花在兵马操练上,得胜了才有资格谈条件。” “也对。” 话说陈宗善招安不成,到济州诉与张叔夜知晓,之后便经水路星夜返京。 张干办死在梁山,陈宗善回京先至太师府请罪,推说梁山贼寇蛮横无理。 蔡京早有心理准备,宽慰一番就让陈宗善进宫面君,自己则派人去请童贯、高俅,这些日子赵佶仍未降罪,他已经忍不住重返朝堂。 陈宗善午后入宫,赵佶又在睿思殿练字,任由来人伏在阶下汇报。 等到陈宗善讲完,殿内静悄悄的一片,赵佶才停笔抬头。 “就这些?” “还有就是太师府上张干办,触怒了一个叫杨长的头领,最后被扔上天落下摔死.” “扔到天上?具体有多高?” “估摸有三四丈高” “那杨长有三头六臂?” “没有,那是个不足八尺的年轻人,容貌俊毅” 赵佶从赵福金口中,已得知杨长力大无穷,却没想到大得这样夸张,所以陈宗善怯生生汇报,也没有提出质疑。 陈宗善离去之后,赵佶提笔来到白屏风前,在被刮掉的‘山东宋江’原位置,用瘦金体张牙舞爪写下‘光明天尊’四个字。 “茂德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响,朕真想见一见,不过你小子这么狂,不知明日朝堂之上,蔡京会不会出现.” 次日早朝,天子登座。 文武两班,三呼万岁。 赵佶见蔡京在班前,心说你终于肯露面了,且看今日如何说法。 君臣礼毕,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王黼汇报近期灾害、民生等事,表明自己身在相位恪尽职守,然赵佶潜邸至今以享乐为主,对民间疾苦并不关心,端坐御位淡淡表示知道了,又扭头看向王黼身旁的蔡京。 “太师身体还康健否?” “多谢陛下挂怀,老臣年老体衰病痛常伴,每年都要休整些时日。” “既然病体未愈,今日为何来朝?大可在家养息。” “实是忧心国事.” 蔡京咳了两声,接着禀报贼寇扯诏谤上,以至陈宗善招安不成,高俅见天子色变,也出班附和,谏言出兵征剿水泊。 赵佶昨日在睿思殿心有旁骛,没听清楚贼寇扯诏谤上一节,此时听了汇报勃然大怒,当即教拿崔靖送大理寺问罪。 宿元景满头是汗,站在台下不敢发一言。 当日蔡京、高俅等主战派,共同举荐枢密使童贯为帅。 童贯曾坐镇西北,赵佶对他还是放心的。 派童贯去梁山剿匪,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但徽宗寻思攻辽在即,各路兵马需要磨合,拿梁山练手也行。 话说童贯受了诏命,即开始做出征前准备,他选调东京八路及御营,共计有十万兵马。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十万兵马所需军械粮草甚巨,童贯在东京准备了二十天,才率先头部队开赴济州,令其余人马在六月前抵达。 五月上旬,朝廷先驱军至济州,张叔夜率众出郭相迎,童贯遂令军马驻扎城外,轻骑入城赴州府接风酒。 童贯毕竟身居高位,不似呼延灼、关胜等仓促进兵,他与济州府官相见,并没着急了解梁山虚实。 接风酒宴之后,童贯才把张叔夜叫到偏厅,问曰:“人言水泊草寇穷凶极恶,嵇仲(张叔夜字)可知水泊里有多少军马?” “约两三万众。” “多少?才这么点?” 听了张叔夜汇报,童贯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心说枢密院收到的战报是假的?还是说之前的官军都是草包?被这么点草寇杀得人仰马翻? “枢相不可大意,此寇潜伏水泊、占据地势,且虽多是山林狂寇,然中有智谋勇烈之士,不备舟船受限太大,需用良谋,方可成功。” 张叔夜本是好意,奈何童贯却听得刺耳。 十万对两万,官军对贼寇,优势在我! 还需用良谋才能成功?把我童枢密也当草包?你得罪了蔡太师仕途不顺,现在还敢拐着弯骂我?真是岂有此理! 童贯脸色风雷突变,拍案厉声骂道:“本相刚到济州,尔就说此等丧气话,是何居心?” “下官不敢,下官没.” 张叔夜吓得伏地请罪,但童贯哪会给他解释机会,后面的话更是一顶大帽,压得张叔夜喘不过气来。 “宋江在你治下坐大,还敢在此饶舌?都似尔等懦弱匹夫、贪生怕死,误了国家大事。吾今率天兵到此,有何惧哉!” “枢相容禀,下官去年才” 张叔夜欲哭无泪,梁山养寇已经数年,他去年才调任济州府,而且八百里梁山泊,济州只占了一半,另一半在郓州(东平府)。 最关键梁山贼穴,湖心岛位于水泊以北,而且梁山能快速发展,与杨戬的经济政策有关,附近渔民交不起租税,除了做贼别无生路,童贯这是把他当怨种骂,偏偏还不让张叔夜解释。 “休要塞责,你只需听命配合,待本相踏破梁山,自有你一份功劳,要敢怠慢,哼哼.” “枢相放心,下官定全力配合.” 官大一级压死人,张叔夜见童贯不讲理,也就不再继续辩解。 而童贯发泄完愤怒,带着酒意返回城外大营,与帐下军将商议道:“眼下八路兵马只到了两路,济州又无充足舟船渡水,要想速胜唯有诱敌下山,然则这水泊方圆八百里,得选个合适的决战场,尔等谁愿领兵勘察地形?” “末将愿往!”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许州兵马都监李明同时请缨,当时就他们两州兵马先到,都争先恐后向童贯示好。 童贯见之欣然,遂令二将分左右两路哨探,且嘱咐每人引军三千,再分成七八作侦察,他怕派出的兵多,惊得贼寇不敢下山。 官军舟船不足,且没有水军同行,举动皆被梁山监视。 吴秉彝、李明分兵哨探,完全是给梁山送人头,十天之内被伏击十数次,白白折了三千兵马。 童贯收到战报并没责怪,反而继续增派小队哨探,只是越来越离水泊远。 直钩钓鱼,就怕鱼不咬饵。 五月底六月初,八州兵马都到济州。 童贯也已完成前期‘打窝’,遂率两万御营兵马浩荡前行,八州兵马偃旗从小路跟着,来到梁山东南二十里处下寨。 而宋江果然‘中计’率兵下山,在水泊东背水列阵摆开阵势。 童贯行军半日未歇,得了情报哪里能等到明日?急催各部开赴水泊决战。 是日午后,暑气生浪。 前军已列阵缓缓进,童贯引马至小丘上观察,只见梁山之众已列阵成型,忍不住叹道:“原道只是一伙草寇,不想军备竟这般整齐,短时间摆出九宫八卦阵势,还好之前没有轻进。” “枢相,贼众阵势已成,只恐早有准备,不如今日先行退去,消耗几日锐气再来,或可一战而定?” 酆美见童贯主动赞敌,便忍不住谏言献策。 童贯闻之把头轻摇,正色对曰:“贼寇坐拥地利,我们远来怎能对耗?好不容易诱出水泊,他有准备也要即时开战。” “可我军行路半日,尚未来得及休整” “无妨,多亏宋江摆下此阵,让我得以看清虚实,看来张叔夜情报无误,他们只有两万余众,等会你与毕将军务必咬住,给八州之兵合围拖延时间,今日即便战损高些都能接受。” “末将遵命。” 童贯观察完敌情,便回马中军指挥,但他刚才所看到的,就是宋江想让他看的。 张叔夜给的情报,其实也没经过详细核实,梁山从晁盖到宋江逐渐扩张,外出作战最多两万余人,但不代表他们只有两万。 收降呼延灼、关胜、董平、张清等将,光附带的官军就不止两万人,加上之前积累的山头喽啰,总计已经超过六万余,若是算上后勤、家眷所有男丁,拉出十万大军都不在话下。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身份出现。 童贯想调梁山的鱼,却不知不觉咬了梁山的饵。 此时梁山中军将台后侧,杨长与扈三娘领本部两百骑哨,负责往各部实时传达将令。 要说以杨长的武艺,做个开路先锋绰绰有余,但是宋江不愿给他机会。 之前一把摔杀张办干,让杨长收获一大波威望,若再让他在战场获得军功,宋江都担心自己压不住。 宋江不愿给机会,杨长丝毫不争取。 他知道战争结果,直接躺平捡尸很香,宋江自知理亏在先,不会再对他指手画脚。 当日阵前一番厮杀,几个兵马督监死的死败的败,直接把‘钓鱼佬’童贯打蒙,而宋江各部见斩将得势,都趁势往官军阵里厮杀。 童贯慌忙指挥迎击,正说咬住眼前梁山主力,给八州伏兵拖延时间,却在交战半个时辰左右,得到八州兵马被反伏击的消息。 原来梁山以水军优势,将藏起来的兵马运输绕后,直接切断了童贯与后军联系。 童贯听了战报如蒙雷击,一战而定梁山的设想轰然倒塌,当即下令向中都县方向撤走,梁山兵马尾随掩杀二十里,眼见快天黑才停止追击。 官军撤退三十里下寨,最后清点竟折了万余兵马,战损高得令童贯咋舌。 而杨长骑着照夜玉狮子捡尸,又当了一把如祝家庄时的金主,虽然没捡到特别好的技能,但掉落的倒是比祝家庄好不少,基本都是武器技能和骑术经验,偶尔还能捡到高额经验,一战下来把拳脚也提升至精通。 杨长捡尸回到湖边大寨,只见中军帐内灯火通明。 照夜玉狮子白得晃眼,坐在帐外纳凉的朱仝看见,连忙起身向他招手:“三郎快来,公明哥哥和军师,正在布置明日作战计划,你快快入帐去领个任务。” “我?不是有职使么?” 杨长把坐骑交给随从,一脸纳闷指了指自己。 朱仝拉住他往里拽,喃喃说道:“三军内探事只是定职,战时自然要有所变通,现在大小头领都有作战任务,你这个梁山擎天之柱,岂能只做这传令的差事?走走走.” 杨长被朱仝不由分说拉入大帐,当时吴用正在布置十面埋伏之计,而且已安排至末尾擒童贯环节。 “如果明日计成,童贯必引败军经此逃往济州,这最后一阵能调兵马不多,需得一位武艺高强头领前往,眼下只剩卢员外” “哪用卢员外亲至?杨长还没领得任务。” 朱仝打断吴用布置,同时把众人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董平看了看身边人,指着杨长正色说道:“对对对,怎么忘了杨兄弟?当初小弟在东平突围,就是他守在最后,简直如铁桶一般。” “对啊。” “军师快下令吧。” “哥哥.” 林冲、鲁智深、史进、韩滔、宣赞等人都来附和,吴用迫于压力与宋江对视一眼,最终给了杨长五百步骑,把他放在十面埋伏最后一环。 散帐之后,宋江仍在看着舆图,得胜却不开怀。 吴用知其心意,坐到旁边轻声安慰:“兄长不用忧虑,若童贯明日如愿兵败,未必能逃到杨长的位置,若真能突破十几处伏兵,就是杨长也没理由挡下。” “刚才你也看到了,有太多头领支持他,其中还有很多降将,比卢员外威望高多了,幸好没让他掌兵权,否则我说话都不好使。”宋江黑着脸眉头紧蹙。 吴用听后又道:“兄长别多想,只要能擒下童贯,再招安指日可待,届时归了朝廷,大概率各奔东西,何必如此执着?” “可没了这些兄弟,我们归顺朝廷岂会被重视?希望杨长没有那运气” 宋江看得很明白,此时他压不住杨长,只能寄托于天意。 然而命运总是弄人,宋江越不想杨长建功,偏偏上天就如此安排。 次日,童贯撤去伪装不再用计。 一大早,他就和八九万兵攻向水泊,可惜这些兵马来自各州各地,相互之间很难做到默契,加上昨日吃了败仗损伤士气,行军路上心里都各自打鼓。 再者夏日植被茂盛,水边芦苇如林高耸,路上野草高达丈余,非常适合埋伏作战。 童贯耻而焦躁,焦躁而令智昏,一步步走入陷阱。 战败后仓惶逃命,于路遇到伏兵无数,若非酆美、毕胜力保,险些落入虎口。 好不容易逃出升天,离济州只剩三十里,却被一彪兵马阻路。 童贯抬眼望去,只见为首那将白马夺目、金甲耀眼,于是喃喃说道:“竟然这里还有兵马阻路,不过他怕拦不住二位将军。” “说得是,梁山贼寇只能以多取胜,待我上前斩了他,也为今日出口恶气。” “喂,等等我!” 毕胜言罢跃马挺枪而出,酆美一看这人身形体态,寻思莫非官家所言杨长?当即提刀拍马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第132章 一骑当千(7k) 眼看酆美‘不讲武德’,一身狼狈的童贯嘴角抽动,捋着胡须心生赞叹。 好个御前飞龙大将,难怪能得到官家的欣赏,这厮不但武艺高、懂兵法,遇事还能知变通。 我看好你! 这两日与梁山作战,贼寇哪次不以多欺少?所以官军为何要守规矩? 人总是这样双标,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童贯在吐槽敌人同时,却没想过自己兵马钱粮充足,对梁山何尝不是以多欺少? “枢相,没到济州始终不安全,您看这伙贼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无甲步卒,不如趁两位将军与敌缠斗,咱们绕边上冲过去。” “嗯?有道理,冲过去!” 得了随从的提醒,童贯意识到泊边不安全。 若芦苇丛中再冒出人来,他这三四百残骑挡不住,再回头与冲散的大队汇合,说不定还会遇到新危险。 “驾!” “冲啊!” “嗯?” 在杨长的记忆中,只要临阵都会先斗将,而眼前景象让他意外,哪有见面就梭哈的? 正犹豫迎战两个对手,还是去截击绕路敌人时,那毕胜已骤马挺枪欺近。 “小子,还敢张望,找死!” “聒噪!” 望着毕胜刺来方向,杨长催马上前摆戟巧妙一拨,只见来将枪杆如钟表指针,被搅开一刻钟角度。 毕胜不知杨长力大,出枪时并没调动全部力量,险些就这被一拨掀翻,好在酆美及时赶到。 “休得张狂,吃我一记。” “你成不了!” 杨长戟尖向左斜拨同时,已看到酆美早早提刀要砍,便反手往来刀方向一提。 锵一声响,火花迸出。 画戟半月与刀刃硬碰硬,好似火星撞上了地球。 锋刃交点,戟刃豁口,刀刃翻卷。 毕胜稳住身体看呆了,反手的杨长并没如他所想,被酆美蓄力一刀压制住。 而酆美也没像杨长预料般,被他这突然一击掀得后仰。 “光明天尊,杨长?” “原来认识我?你可以啊。” 杨长收招轻蔑一笑,旁边毕胜又从斜里刺出,登时脸色一变,大喝道:“太慢了,去死!” 重戟落下,命中枪头。 毕胜这次虽握紧了枪柄,奈何杨长力量实在夸张,差点被这重力压得前翻。 屁股已经离鞍半寸高,惊得他额头汗水直冒。 要是杨长趁势补刀,毕胜指定挡不住下一击,好在酆美第二招来得很快,正手横扫斩出一抹半月残影。 当! 杨长斜视右前方,本能守竖起戟杆挡下,随后望向酆美看了一眼,冷冷说道:“你们还挺会打配合,不过小爷不想玩了,就先饶你们一命,驾,驾!” “要逃?” “逃什么?他要追枢相。” “什么?快追!” 毕胜再次判断错误,而酆美已经催马先行。 他此时不禁感激皇帝,感激官家临行前提醒,否则第一招就要出事,那用尽全力的斩击,却没占到杨长反手的便宜。 杨长这厮,果有神力。 “他的马好快!” “咱们御马也不慢,要赶快阻止他。” “酆兄,你好像认识此人?强得有些可怕!” “嗯,听说过” 御前两位大将,一边策马一边交流,眼看贼兵也围过去,杨长已经快追上童贯。 这时童贯指挥残骑,分一部分去挡住喽啰,一部分回身阻挡杨长,自己则带百余骑绕开。 毕胜见状大喜,以枪指着前方大喊: “酆兄快看,那厮被御营骑兵包围,今日合该死在此地。” “可惜.” 酆美见杨长被团团包围,便调转马头去冲杀梁山喽啰,可他刚刚砍翻两名步卒,余光就瞟到御营骑兵疯狂落马。 毕胜等在骑兵外围,准备找机会冷枪拿人头,却眼睁睁看到杨长以少打多。 方天画戟碰到,中者无不落马。 【一虎之力】、【飞将】、【乱舞】 杨长如在游戏里无双割草,一刀就能带走一个小朋友,而且他背后就像长了眼睛,根本不可能被偷袭到。 当时那画面,就如游戏《三国群英传》,吕布被一群小兵围在中心,对手武将卡在外围干着急。 “这是人?” “愣住作甚?此人咬定了枢相,快追啊!” “哦” 毕胜见杨长一人杀溃百骑,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又是得酆美提醒才继续追。 杨长带来的五百步骑,是宋江吴用挑剩下的羸兵,本来战斗力就弱得可怜,其中四百人还是步卒。 说来也巧,他们就是当初后山养马那群人,曾经当过杨长的兵。 对上御营骑兵根本没胜算,刚才奉命一拥而上去拦截,甫一交战就死伤数十人,若非杨长天神下凡一般,这五百人会死伤惨重。 杨长压迫力太强,童贯留下断后的两百骑兵,竟被他用一己之力杀散。 五百喽啰被打得露怯,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 童贯率两百骑兵在前狂奔,断后骑兵就像杨长的翅膀,分散在左右不敢接近,酆美、毕胜则尾随其后,而那五百喽啰被甩得很远。 奔跑追击画面,很像同时分解的火箭,各部位还在按轨迹前进。 “这匹夫,疯了吗?非要追上我?” “枢相快看,前方有兵马?莫不是梁山伏兵?” “什么?”童贯回过头如丧考妣,捶胸嚎啕:“我命休矣.” “不对,枢相不对,那好像是济州兵,是张太守来接应了。” “张叔夜?好像还真是,人数好像不少。” 童贯由惊变喜,率先勒马缰下令止步,即对旁人下令:“全都与我调转马头,先宰了这个白马疯子,之后再回济州。” “得令!” 除了十几名亲卫,童贯其余同行的骑兵全部回头,奋蹄朝杨长杀去。 杨长做过猎人、视力不俗,早注意到前方有彪兵马。 起初以为吴用的后手,毕竟最强的卢俊义没领任务,可看到童贯随从突然回头,就知道那不是自己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装逼过头要出事。 杨长果断勒马调头,可迎面又与酆美、毕胜撞上,而拨给自己那五百喽啰,此时还远在两里之外。 酆美拍马舞刀直取杨长,而毕胜先号令左右骑兵夹击,之后才去与同伴展开合击。 “酆兄,你可挡住了,我攻他侧翼!” “好!” 酆美知道不是对手,望见杨长举戟向他盖打,立刻横起长刀咬牙架住,回应声都听出吃力。 后到的毕胜瞅准机会,果断从右侧擎枪突刺,以为能趁杨长收招得手。 然而杨长盖打酆美,紧跟着就反手一抹。 刷的一下,寒光如扇。 毕胜脑袋本能往下一缩,画戟从他头上半寸扫过,斩去了头顶的盔缨。 红线散落如血丝,惊得毕胜大口喘着气。 此时他已来到杨长后方,而那恐怖家伙又正手一荡,酆美挡住同时身体歪斜,显然受到强大的冲击力。 单凭他们两人,根本挡不住。 好在两侧的骑兵,听到号令重新归位,将杨长如茧织就。 毕胜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厉害恐怖的战将,宋江为何昨日不拿出来,否则他和酆美早完了。 御营骑兵虽然围上去,但慑于杨长虎威不敢近前,还是看酆美和毕胜表演。 两人一前一后,攻防四、五回合。 可惜没能讨到半点便宜,反而武力略次的毕胜险象环生。 酆美挡下数招,已感觉非常吃力,眼看杨长戟法不乱,便叫嚷着用言语攻心。 “杨长,你已是瓮中之鳖,何不早降?如此武艺,死则惜尔!” “伱狗叫完了?” “不识时务,大家一起上,怯战者,斩!” “去死!” 杨长打猎不愿空军,此时见追不上童贯,就想着擒个大将交差,奈何酆美全力防守,加上毕胜在旁捣乱,所以数合都没拿下。 此时酆美还是防御姿态,周边的御营骑兵枪矛齐出,最关键躲在背后那只‘老鼠’,也势大力沉刺向杨长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杨长凭借强悍骑术,按压马背借力向上一跃,腾起一臂的间隙,同时在空中旋转360°,带动画戟如扇叶旋转。 擦擦擦. 靠前那数名骑兵,脖颈割开鲜血喷溅。 而毕胜脑袋缩得快,再次避开了这次扫击,但是杨长落下的瞬间,长枪已经刺出一半,不偏不倚被擎住。 杨长左手握住枪头柄把,用力往左前方顺势一送,毕胜立刻感觉到手心火辣。 照夜玉狮子乃绝世良驹,它如果察觉到身后有危险,会巧妙踢踹保护自己。 毕胜为了不撞在马蹄上,只得松开手控制身体平衡。 脱手长枪被杨长往前一送,竟同时透穿两名骑兵成了‘烤串’,惊得毕胜拉拽缰绳往后退。 两只手掌,钻心的痛。 缰绳上,染上血。 这种局面还占尽上风,完全出乎酆美的预料。 一时失神,画戟直往他心窝刺来,架刀格挡已来不及,只得扭转身体躲避。 不期杨长速度太快,酆美侧身避得不及时,被画戟尖锋透穿外甲。 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旧气还没呼出去续上新气,就感觉前胸已排山倒海。 杨长戳穿甲衣反手拍打,强悍力量直接将酆美拍下马背,收招时戟尖挑开坚固外甲,同时又斩落两名骑兵。 两个大将,一个遁走,一个落马。 周围那些御营骑兵,此时不敢走也不敢上,他们想尽量保下酆美,但已落地的猎物?杨长怎能放弃? 纵马挺戟左右劈砍,碰到倒霉鬼就落马。 就在杨长准备割草时,周围存活的骑兵突然一哄而散,完全没了保护酆美意思。 看到缝隙越来越大,杨长终于知道原因所在,原来落到最后的五百喽啰,正跟随阮小七水军杀来,合在一起约有千余人。 人群散开之后,酆美则如同水中石头,单手撑地坐在草上喘气,但显然已放弃了抵抗。 他先被画戟拍下马,又被自己人不慎踩踏,以致身上受了多处伤,想跑也已没了条件,只能眼睁睁看着杨长靠近。 此时御营骑兵散去,周围躺着数十具尸体,而南方两里外的地方,是张叔夜两千济州援军。 面对五百羸兵与几百水兵,他们愣是不敢上前一步。 那个男人,宛如战神。 一人对数百,优势在一人。 众人亲眼所见,毕胜亲口所讲,谁敢去捋虎须? 看到杨长制住酆美,童贯急令张叔夜回军济州。 这两天如同做梦一般,从蔑视到惊讶再到不可思议,心情如风云不停变化,总感觉自己输得莫名其妙。 回到济州,休息一夜。 走散溃败的军健,都陆续到济州集合。 次日清晨,清点各营归来的将士,童贯欣慰有六万多人存活,但八名都监全数阵亡。 张叔夜见童贯脸色沮丧,好意靠过去宽慰,言曰:“枢相且放宽心,一夜就有数万将士归来,估计后续还会有.” “还有多少?” “下官不知.” 童贯突然出言打断,让张叔夜直接愣在原地,心说我又不会未卜先知?而童贯并没念相救之恩,反把罪过推在他身上。 “不知道就别乱说,你可知梁山真实兵力?” “两三万?” “两三万?起码有十万人,你知道这错误的信息,让本相吃了多大亏?此番进剿失利,你张叔夜当负主责!” “十万?怎么可能” 张叔夜听得懵了,他得罪蔡京仕途坎坷,好不容易趁蔡京罢相,补缺做了这济州太守,此时哪愿背锅?所以当即矢口否认。 “不可能?” 童贯冷笑着看向毕胜,淡然说道:“毕将军,你来告诉张太守,梁山是不是只有两万兵?” “末将以性命担保,梁山兵马绝对不止两万,前天八州兵马被人切断,今日更是岸上、水里全是人,十万人的可能性很大.” “啊这.下官实在” 不等张叔夜把话说完,童贯又抢话继续补充。 “昨天你也见到了,那杨长犹如项王附体,此等神勇凶悍之辈,梁山究竟还有多少人?你为何不提前汇报?本想就是情报掌握不准,才至此次损兵折将,你敢不承认失职?” “下官,但.” 张叔夜欲哭无泪,当时陈宗善招安失败,曾特地提过杨长厉害,可惜没等他汇报提醒,童贯就气鼓鼓出了城。 但要说一点责任没有,张叔夜还真不能理直气壮。 他确实对梁山信息掌握不够,主要是梁山主要在郓州地界获得,朝廷也没给济州下剿匪任务,仓促便没时间收集情报。 童贯见张叔夜低头不言,突然拍着他肩膀轻声说道:“嵇仲,此时六月酷暑,将士们已无战心,留在此地空耗钱粮,本相欲返回东京休整,等到准备充分再来征剿,这期间你要好好收集情报。” “是,下官一定.” 张叔夜正要作保证,童贯又伸手将他打断,意味深长提醒曰:“军情若如实上报,官家必定心忧,你我身为臣子,要为陛下分忧,而不是添堵.” “枢相的意思.” “酷暑时节,将士多病,暂缓征剿,本相自会奏禀,你就不必重复,等到下次破贼,少不了一份功劳,懂吗?” “下官懂了.” 童贯一番威胁敲打,紧跟着又给出一颗糖,言曰:“听说嵇仲喜欢兵事?你好好把梁山的事做好,等来日我率兵征辽,定将你收入麾下建功。” “多谢恩相提携。” 张叔夜听罢纳头就拜,他明知童贯的口碑不好,也不愿拒绝对方的亲近,即便可能只是说说而已。 成熟政治家要懂权变,张叔夜在官场跌宕起伏,现在年过半百还想做事,自然不能像年轻时那般尖锐。 童贯看到张叔夜懂规矩,遂命毕胜整军往东京开拔,途中也少不了叮嘱敲打。 至于被杨长俘虏的酆美,两人都没想过他还能回东京,毕竟之前呼延灼、关胜等被擒将领,都通通成了宋江的兄弟。 童贯与毕胜预判错误,梁山一众好汉也没想到,宋江并没打算拉酆美入伙。 梁山从‘草根创业’,到后来换ceo做大做强,现在已完成天罡地煞包装,就等着最后一击上市圈钱,怎么可能再横生枝节? 别说天罡地煞位次已定,留下酆美没有合适位置,而且这位是御前飞龙大将,是能直接与官家说上话的人物。 要是把他强留在梁山,再加上回李逵那悖逆之言,只怕要触碰到皇帝逆鳞,彻底断了宋江招安路。 得知酆美被解上山,宋江立刻停止与众人说笑,小碎步匆匆迎出忠义堂外,从阮小七手里接下人,一边热情帮他解去绳索,一边带他堂内主位就坐。 酆美交战时受了伤,又花了很长时间被押上山,此时已经疲惫不堪。 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他一脸茫然,心说这是什么奇怪戏码? 直到黑三郎匍匐在他面前,又撅起高高的屁股请罪,才让酆美惊得慌忙伸手去扶。 “宋头领,你在做什么?小将受不起.” “将军恕罪,阵前阵后冒渎威严,宋江等本无异心,只要归顺朝廷.” “头领诚意,小将看得出来” 酆美此时人在屋檐下,只得顺着宋江话往下说。 宋江被扶起之时,正准备叫人取酒压惊,却发现酆美臂上渗血,身上、腿上也有血渍。 难得的好机会,怎能轻易错过? 宋江立刻反客为主,蹙眉握住酆美双手,一脸关切说道:“将军臂上伤口崩开,需要马上敷药医治才是.” “不妨事” “将军别客气,小可自有安排,梁山虽然荒僻,却有良医神医。” 宋江哪容酆美推辞?他打断客套回应之后,立刻侧身对石秀吩咐,“石兄弟,速速去把安神医请来。” “小弟这就去。”石秀应声转身。 可惜刚走到门口,在门外纳凉的阮小七,突然伸手挡住他,淡淡说道:“安神医此时在忙,哥哥迟些再去。” “嗯?” 石秀听得不禁一愣,也不知阮小七啥意思,便指着堂内宋江提醒:“七哥,这是公明哥哥的意思.” “听我的,等会再去。” “你这.” 阮小七掇凳挡在门前,语气中带着不可置疑。 石秀大眼睛中写满不可思议,心说你今天虽然擒将立下大功,却也要正视自己的身份,公明哥哥才是寨主。 门口两人的争吵声,吸引了到堂内头领注意。 宋江原本笑脸陪着酆美,看到阮小七公突然倒反天罡,立刻板着脸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小七,不要恃功自傲,石秀,我不管安神医在忙什么,立刻,马上,现在,把他速速带到忠义堂,为酆将军疗伤!” “是。” “哥哥误会了,小弟岂敢恃功自傲?安神医在给杨兄疗伤。” “杨长?他受伤了?” 听到阮小七解释,宋江旋即蹙起眉头,暗忖杨长武艺不错,别不是故意搞事吧? 当着外人酆美的面,此时的宋江那里能忍? 他当着七八个头领,蹙眉冷面霸气说道:“死不了就等一等,现在得让贵客先!” “不不不,让杨头领先。” 酆美听到回应突然站了起来,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宋江见状先是一愣,旋即又陪着笑脸解释:“酆将军别客气,杨长的武艺还不错,更兼有一匹好马助力,不可能有太重的伤势.” “我知道。” 酆美一本正经的点头,而后又继续补充:“估计有些皮外伤,但小将在阵上为他所擒,岂敢与他争治疗?” “啊?” 宋江脑袋当时一片空白,这才反应过来以阮小七本领,怎么能擒住酆美这样的马上大将?但是杨长擅长的就是擒将。 想到这里,宋江猛的一拍额头,扭头责问阮小七:“你怎么不早说?” “哥哥刚才太着急,小弟根本来不及.” “呵呵.” 看到阮小七双手一摊,宋江挤出两声苦笑回应,想到杨长当自己面杀了张办干,此时还真不能和他翻脸,只得安排人为酆美摆酒压惊。 席间闲聊之时,酆美突然提及今日被擒经过,猛夸杨长拥有盖世武艺。 宋江愣了愣,惊道:“你说什么?一骑当千?” “是啊,小将军旅生涯多年,还从未见这等猛将,输得心服口服” 得到酆美再次肯定,堂内众好汉皆露出惊讶之色。 聊城以一敌三,已经足够震撼。 现在以一对几百,杀败对方还能擒将,这是何等的夸张? 石秀听得目光呆滞,暗忖杨长若真一骑当千,哥哥是不该与他抢郎中。 而酆美夸得越猛,宋江心头就越发堵,他拨给杨长五百羸兵,就是不愿这小子再立功,哪想还是阻止不了。 此时,杨长住处。 安道全已敷完药离去,扈三娘看着那几处小伤口,一脸不悦埋怨道:“捉不到就捉不到,哪需要官人如此拼命?你受了伤比别人恢复慢,幸好这些伤口都不严重,却也需要养上十多二十天,以后在不准如此莽撞,知道吗?” “嘿嘿,知道了。”杨长笑呵呵颔首,“当时想抓条大鱼,现在想来是有些贪了,也过分相信铠甲” “铠甲不是万能的,被数百骑兵围在垓心,奴家想想都后怕。” 扈三娘嘴上虽然这么说,内心却发现杨长越来越强,至少与当初在扈家庄相识时,这男人已经大不一样。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梁山上又岂止一人? 梁山今日大胜童贯,秦明、呼延灼等人都有斩将记录,偏偏风头又被杨长抢去。 夜里各营将士,都在疯传‘一骑当千’,他们表面上是倾慕强者,实际内心却萌生安全感,即跟着杨长有安全感。 而与杨长要好的头领,要么当夜要么次日都去探望,对其壮举皆赞叹不已。 宋江已管不了这么多,他一门心思扑在酆美身上,借口疗伤留了对方半个月,每日形影不离,好酒好菜招待,就差晚上抵足而眠。 这期间,宋江大谈忠君报国之心,希望酆美回京能帮着美言。 酆美归心似箭,自是满口答应。 堂堂御前飞龙大将,惨败后当了贼人的俘虏,回京运气好或许降职惩戒,运气不好会夺官问罪,严重者更会牵连家人。 童贯不是良善之辈,酆美怕他把责任推给自己,回京路上一直提心吊胆。 七月上旬,酆美抵京。 他不敢直接回家,也不敢去衙门点卯,先寻到毕胜家了解情况。 毕胜见好友归来,热情迎下并置酒招待,备细说了童贯善后事宜。 酆美听完一脸懵态,喃喃说道:“这次败得这么惨,童枢密用天热暂时退兵,这就搪塞过去了?官家这么好糊弄?” “张叔夜不会乱说,又有高太尉、蔡太师等人帮忙说项,官家哪会深究真相?另外即便官家我们战败,也不会为难童枢密.” 见毕胜卖起关子,酆美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金国使者锡剌曷鲁、大迪乌,在我们出兵梁山途中到了京城,权邦彦、童师礼等人争论不定,官家正盼童枢密回京主持大局。” “原来如此。” 酆美恍然大悟,喃喃说道:“联金抗辽之事,一直是童枢密负责,官家不想假手他人,真是圣眷浓厚,对了,梁山会如何处理?” “童枢密有事牵绊,蔡太师举荐高太尉挂帅,这次会充分准备再进兵,相信能洗刷我们耻辱。” “能吗?” “能吧。” 酆美、毕胜一前一后,再次被死亡记忆攻击。 (本章完) 第133章 你是个狠人(6k) 陪酆美吃了两巡酒,毕胜即带他去谒见童贯。 现在是一条绳上蚂蚱,对外口径需要提前统一,所以帮宋江和梁山说好话,基本就成了耳旁风。 童贯见了酆美,得了梁山不少情报,后又分享给高俅破敌,自己则忙着外交事宜。 接待金国使者,并非童贯到场不可,乃是徽宗在纠结。 从政和元年,燕人马植对童贯献‘联金灭辽’之策开始,到现在已过去十个年头,北宋与金人之间断断续续往来,但内部阻力持续存在,以及外部的不停变化,一直让赵佶摇摆不定。 赵佶登基后用元丰新党,虽然打压了元佑旧党人,但是国内守旧势力依旧存在。 旧派习惯与辽国和平相处,习惯双边榷场带来的经济利益,不希望战争带来不稳定因素。 外部原因有诸如高丽国警示,他们觉得女真人是虎狼之国,高丽全国已开始备战防御,建议大宋不要与女真来往。 当然这种附属小国的论调,赵佶与主战朝臣都不会听,关键是完颜阿骨打太能打,他在与北宋联系期间起兵反辽、建立金国、掌握战争主动,快得令人不可思议。 这就像宋江视角里的杨长,孔家庄认识的小小配角,哪能想到短短数年之后,会成长为如此猛男? 宋江对杨长不放心,赵佶怎么会对金国放心? 人与人之间都如此复杂,国与国之间更是各怀鬼胎。 赵佶认为可以利用金国,为自己收复燕云十六州助力,阿骨打则认为联合大宋,能快速瓦解辽国军事力量。 大宋希望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金国也在与宋谈结盟时,与辽国同时进行战争谈判。 女真人由于数量太少,阿骨打需要花时间巩固胜利果实,也想通过谈判削弱辽国斗志,所以大宋君臣听说这情况,就有了不想出兵北伐的打算。 没了女真人大主力,宋人没信心拿回燕云。 童师礼认为金国与辽国谈判背约,应当直接打发金使离去,权邦彦则认为驱逐金使,会给阿骨打留下借口,间接惹上一个北方强敌。 童贯是主战派,他回京后仍力主结盟,认为用金辽谈判为依据,以后瓜分辽国能获利更多。 宰相王黼与童贯不对付,于是在赵佶面前和稀泥,提出极端决策与国不利,且国内黄河水患、剿匪等开支甚巨,此时的国力无法支持北伐,建议用‘拖字诀’稳住金国,等到辽国彻底崩溃再出兵。 赵佶综合众人意见,最终选了王黼的中庸法,利用汉字独有的语言艺术,给阿骨打回了封模棱两可的信,但这也为北宋埋下了隐患。 童贯如何应付金使不表,话接高俅奉诏挂帅征剿梁山。 七月中旬,高俅延误筹备旬月,才领着御营军马出城,临行还从教坊司选了三十余人,随军歌舞消遣享乐。 早有细作飞马回到梁山,宋江、吴用得到情报立刻部署安排,既然酆美说动不了皇帝,只有在童贯后再败高俅,不信天子看不到梁山实力。 高俅在济州陈兵十三万,梁山大多头领都有作战任务,反而是一骑当千的杨长,因为前次作战时负伤休养很久,宋江出于对兄弟的‘关爱’,故意留他作为守山大将。 其实杨长已然痊愈,连伤疤也被安道全祛除,但宋江哪敢让他再出战? 再让小子下山立功,非但抢走五虎、八骠的风头,就连自己寨主之位也不稳。 杨长本想偷下山捡尸,奈何扈三娘守着他不肯,即便她是一介女流,也看出宋江故意如此,自家男人实在光芒,哪能不让外人嫉妒? 七月末,众好汉都下山厮杀。 杨长待在山上无所事事,便带扈三娘到后山探望杨德。 春后播种的小麦,以及夏初种的萝卜,此时都到了成熟时节,杨俭这段时间也在帮忙。 杨长夫妇到时,杨德与杨俭正在树荫下,用小棍敲打麦穗手工脱粒,卢氏则把收回的萝卜切开风吹,仿佛没受到水泊交战影响。 扈三娘主动去帮卢氏,杨长则来到杨俭身边,也帮助用小棍敲打麦穗,然而这哥们力量没控制好,一棍把麦子敲成了粉。 看到杨德盯着自己,杨长挠头尴尬一笑:“嘿嘿,久了没干,是有些生疏。” “三郎现在是将军,哪能干这些粗活?你去坐着纳凉休息”杨德言罢从他手里夺过木棍。 旁边杨俭把手一摊,露出自己没乱说的表情,杨长抿嘴一笑来到附近坡边,发现前方坡下那座旱寨,此时只剩些悉数的人影,应该都随呼延灼外出作战。 想到这里,杨长猛然回头看向杨德,提了一个奇怪问题。 “五叔,朝廷大军来征剿,你就一点不担心么?” “担心?我担心作甚?你都不担心.” 看到杨德一脸不在乎,杨长心说你倒是豁达,于是点头肯定曰:“五叔心态不错,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高俅此番也打不进来,估计朝廷很快就能招安.” “这么快?” “嗯?五叔似乎不大愿意?俭弟跟萧让识文断字,招安后我想想办法,给他谋个县城小吏做做,届时就不必这么辛苦。” “俭能谋个吏员固然好,但若要帮着欺压良善,还不如留在梁山种地,最起码咱们能自给自足,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 “呃” 听完杨德的‘高论’,杨长心里不禁一怔。 五叔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可惜梁山招安与否他做不了主,普通人在哪里都没得选。 其实杨德的心态,就跟未来月薪三千打工族一样,认为国家大事与自己无关,其实国家兴衰对普通人反应最为直接,真到了国家倾覆的关头,权贵或许还有门路能润走,普通人只能充当炮灰或鱼肉。 想到将来会有靖康,杨长不由得心下一紧,若是自己之后真去修仙,杨德待在中原就很危险。 提前布局到江南、四川等地? 关键杨德个性比较轴,不一定愿意去那么远。 想到这里,回到山顶的杨长,突然叹了口气:“唉” “官人怎么了?是不是没能下山心里不快?等公明哥哥此次回山,奴家亲自去找他请缨。” “不是,我是想起画戟豁了,还没来得及打磨,对对对,咱们顺路去趟兵甲作坊,找汤隆做件新兵器。” “哦” 扈三娘见杨长说得一本正经,便跟着他前往城北兵甲作坊。 当时日头西斜,宛子城内暑气退了不少,汤隆最近没有锻造任务,便趁太阳落山耍练枪法。 作坊外无人值守,杨长夫妇径直入内。 扈三娘看到汤隆耍枪,一脸好奇对杨长说道:“官人,以前还没怎么看出来,汤头领耍得一手好枪。” “嗯感觉有些眼熟。” 杨长武艺在五虎级别,兵器也捡了方天画戟使用,所以没注意这小卡拉米。 扈三娘突然眼睛睁大,猛地拍手说道:“对对,是钩镰枪法!” “钩镰枪法?不是徐教头家传绝学吗?听说从不外传.” 杨长喃喃自语之时,汤隆已经听得两人对话,立刻收了枪向两人迎过来。 “小弟与徐教头是亲戚,他家钩镰枪法本不外传,不过我们现在都落草梁山,所以规矩不用守那么死,哥哥怎么来了?” “哦我想打个兵器。”杨长颔首说出来意。 徐宁肯教钩镰枪法,除了汤隆刚才讲的外在原因,最主要是为淬毒箭头封口。 听到杨长想打凤翅镏金镋,汤隆顿时露出佩服表情,心说果然是一骑当千的猛将,常人哪使得了那般重的武器? “哥哥,若是镋把也用钢铁,最后的重量可不轻,你想用多重的?” “六十斤好了。” “那好。” 杨长有【一虎之力】加持,用一百斤也不在话下,但鲁智深禅杖才六十二斤,他认为还是要谦虚一些。 本来方天画戟也够用,然而杨长有【抑药体】存在,受伤比常人恢复时间长,所以不得不改良重武器,让自己在战场更有压制力。 防御不够,只能多迭攻击,以攻代守。 离开兵甲作坊,返回住处的途中,看到几个喽啰匆匆行走。 近前才发现是后厨小厮,原来宋江近日连续击败高俅,刚刚擒了个节度使上山,此时正在忠义堂安排庆功酒。 该节度使即韩存保,宋江以酆美之礼相待。 韩存保惯用方天画戟,所以在当夜的庆功宴上,宋江特地叫来杨长作陪,夸其也是方天画戟好手,当初酆美就是败在他手。 宋江这么做一石二鸟,既对众人肯定了杨长,又顺带勾出了酆美的话题,重申自己忠君爱国之心。 韩存保听得不住点头,留宿一夜就被放下山去。 回到济州言说招安一事,却为高俅污蔑为贼张目,若非一班同僚苦苦哀求,他险些要死在高俅刀下。 韩存保本非无根之水,他是仪国公韩忠彦(韩琦长子)的侄儿。 韩忠彦虽然已经去世,但在朝中有不少门生故吏,其中现任御史大夫郑居忠,就受过韩忠彦的提携。 韩存保被解回京师,找到郑居忠言说梁山事,郑居忠则带他去寻尚书余深,最后辗转找到蔡京头上。 蔡京见事态已不可控,如不同意招安恐惹众怒,便入宫面圣求请招安。 赵佶已从酆美口中,得知杨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想早点结束梁山烂摊子,给赵福金快出生的孩儿找好爹。 但童贯、高俅前仆后继,已弄成了骑虎难下之势,加上最近与金国使者商议事繁,赵佶就没把招安放在心上。 此时蔡京提及,赵佶便顺水推舟,而且指派蔡鞗为使。 想到女儿被蔡鞗下药,却一直没找到借口惩处,这次正好派他招安梁山,亲手接回截胡他的杨长,也算是一种精神鞭挞。 八月里,蔡鞗携带诏书至济州。 高俅屏退左右,独留蔡鞗问道:“贤侄,太师与梁山有大仇,为何促成招安梁山?” “韩存保找了郑居忠、余深,家父被诸多裹挟不得不从,太尉请仔细看诏书这一行,‘除宋江、卢俊义等大小人众所犯过恶,并与赦免。’只需要把‘除宋江’单算一句,这是家父故意留的后手。” “妙啊!” 高俅抚掌大喜,突又蹙起眉头,喃喃说道:“贤侄奉旨招安,倘若办事不利,届时恐受牵连.” “只要踏平水泊,招安与否便不重要,家父要我留在太尉麾下,希望能积攒些军功,回头好追随童枢密.” 蔡鞗说得一脸肃然,蔡家这段时间寻遍名医,也找到不少女子回家助兴,那玩意儿就像断了一样,永远指着六点钟位置,或许以后只能效仿童贯。 高俅不知他心里所想,还道是蔡京故意安排,便笑呵呵感叹:“哈哈,童枢密若能收取燕云,那可是天大的功劳,还是太师想得周到,贤侄来此尽管放心,我一定好好安排。” “小侄还有个请求。” “请说。” “届时杀上梁山,我想活剐一对狗男女” “呵呵,小事一桩。” 扈三娘踢断他子孙根,杨长截胡他心头所爱,蔡鞗每天都做噩梦。 此时提出的要求,在高俅眼里不算要求,心想别说活剐一对男女,只要保住几个贼酋回京,其余人可以随便处置。 而杨长夫妇七月守山之后,仍然没被允许八月与敌作战。 当然,这次宋江的理由站得住,因为主要是在船上水战,梁山骑兵都没机会上场,打主力的是那几千水兵。 八月底,高俅使人传讯宋江,让其领众至济州受招安。 吴用算定高俅不怀好意,当即部署正军与伏兵应对,杨长、扈三娘奉命领一千喽啰,在济州西北埋伏等候,听到号炮即往济州北门杀去。 后来高俅见诱敌不成,下令城中伏兵出城追击,结果被三路夹击而大败。 由于离济州太近,宋江得胜果断收兵,下令不追不打扫战场,杨长看到那一地的闪光,心里虽惦记也只能离开。 杨长不知道的是,‘情敌’蔡鞗刚才也在惦记他。 蔡鞗让副手宣读诏书,自己则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他在寻找杨长与扈三娘,结果城下花荣一箭射杀副手,吓得他裤裆一热、抱头缩在墙下。 高俅事后写表上奏天子,言说宋江狂悖、不伏招安,向朝廷要求增添兵马。 不久之后,梁山细作探得官军要造大船,吴用建议派几个兄弟去搞破坏。 宋江想破坏杨长形象,故意夸他做事谨慎能干,令其与时迁去走一遭。 时迁本领虽强,但毕竟是个小贼,是江湖鄙视链最底层。 宋江见压不住杨长,寻思让他与贼为伍,也是一条污化的妙计,本以为杨长会推脱,岂料杨某人欣然允之。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杨长心里可不轻看时迁,认为这种特殊人才该重视,路上还向其请教江湖经验。 九月中旬,暑热已去。 济州东路一带,起了数十处造船厂,为了趱造大海鳅船只,役使匠人成千上万。 杨长与时迁乔装成民夫,在约定时间混入造船区。 经过一番侦察踩点,时迁对杨长献计曰:“哥哥乃盖世英雄,孙、张二夫妻要在船厂放火,若你我也跟去那里,显不得哥哥本领高强。” “你何妙计?” “我们提前埋伏好,等看到船厂里火起,我赶去城门边候着,届时必有救军出来,小弟趁乱混入城中,跑去城楼上放火,哥哥去城西草料场放火,教他们救应不迭,如何?” “呵呵,你可以啊。” 时迁生得尖嘴猴腮,脑子也是特别灵活,惹得杨长点头肯定。 两人商议停当,即分道扬镳寻地潜伏。 杨长有夜行经验,当日黄昏天暗之时,已顺利摸到草料场附近。 约么二更时分,远方两处船厂燃起大火。 草料场的守卫都跑出来观望,杨长趁乱也溜到料场内部去,他需提前踩点找好退路,再放火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多时,济州城楼也烧了起来。 杨长也爬到一堆草甸上,看到前后左右好几堆草料,心说哥们要做就做最好,他不慌不忙掏出几个引火竹筒。 点一个,扔一个。 扔一个,燃一堆。 杨长通过扔引火之物,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自己有【一虎之力】和【流星碎】,是不是可以直接扔炮弹? 遇到难攻克的城池,完全可以在城外扔炮弹,完美解决火炮命中问题。 人形炮架?快感炮王? 我莫不是个天才? 这厮想到笑出了声,而草料场那些吃瓜守卫,此时已然乱成一团。 “上面是谁?还不下来救火?” “嗯?” 杨长爬到边缘一看,竟是个骑马的守卫头头。 哥们正愁没有坐骑离开,伱就屁颠屁颠给我送来了?真是水浒好辅助! “就来!” “嗯?声音好熟.” 杨长回应的同时,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而马上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即被飞刀射下马。 守卫们都在忙着救火,唯独杨长身下这堆草料没燃,所以没有人发现长官被杀。 杨长从上方一跃而下,伸手去回收自己的飞刀,他并没对掉落有什么期待,然而这尸体却给了他惊喜。 【获得俊秀,使用之后能提升颜值与魅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颜值? 还有这种掉落? 哥们虽然长得不错,但这种属性谁能拒绝? 就在杨长有使用意念时,识海中马上传来一条提示。 【注:俊秀与首领部分属性雷同,使用之后将替换原词条。】 尼玛!好险! 晁盖的【首领】属性,是提升威望和魅力值,对于此时的杨长来说,显然威望比颜值更有用,这玩意儿能让人拥护。 即便有人拥护过头,但再怎么也比脸重要,毕竟杨长确实不缺颜。 再探。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你喜欢江湖草莽?你可知道我比所谓好汉更有勇气,谁敢用药迷奸皇帝的女儿?我敢!我差一点就能拥有你,差一点就能娶帝姬进家门,可惜便宜了那梁山贼子,还被那贼婆娘踢伤下体,事后用药都抬不起来,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我蔡鞗不甘心!】 卧槽,这竟然是蔡鞗? 当晚那绝世美人,竟是当朝公主? 杨长当场怔住,他脑子里有些乱,寻思若是继续招安,皇帝会不会弄死自己? 等等。 公主似乎对我很满意,她都愿意庇护潘金莲,自己还担心什么? 我招安就是驸马? 不对。 三娘怎么办? 皇帝女儿能屈膝做小?到时强制我休妻怎么办?哥们绝对不会同意。 公主的确很美,但小爷岂会委屈三娘? 再说我目标是修仙,带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在身边,应该是个累赘吧? 算了,阴差阳错的露水情缘,或许皇帝已把公主嫁了,我何苦庸人自扰? “嗯?” 由于掉落已经没了,杨长一时竟想得走神,但蔡鞗怀里又有小闪光。 应是放弃【俊秀】给的东西? 杨长俯身没有发现异常,便伸手到蔡鞗怀里去掏,跟着就掏出一个小瓶,却没出现任何提示。 借着微弱火光观察,发现是一个小赤瓶。 这次如此敷衍?也不给个提示? 杨长把赤瓶揣进怀里,赫然看见蔡鞗胸口闪光还在。 难道我刚才拿错东西了?于是再次伸手到衣内掏。 【修颜液,涂抹在伤疤表皮,恢复至伤前状态,三到七天生效。】 这才是? 杨长拿在眼前一看,是个拇指大的青色瓷瓶,心说原来这才是真掉落,这种美容养颜的产品,拿到后世能卖出天价。 他身上那些刀剑疤痕,用了安道全的药消了八成,寻思若再用【修颜液】巩固,似乎有点浪费宝贝。 留到以后再用? 等一下,我好像可以给二哥,要是抹掉他脸上金印,似乎都不用扮行者。 杨长欢喜的揣在怀里,骑着蔡鞗的马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至于不远处的厮杀之声,应该是张清等接应者,与赶来的官军撞倒在一起,那不是杨长该考虑的问题。 摸黑赶路提不起速度,绕行水泊到东山酒店,已是到了第二天早上。 坐船至金沙滩途中,杨长摸出怀中两个瓷瓶观察,猜测那赤瓶是什么用途,难道也是养颜美容之物?打开瓶塞轻轻嗅了嗅,身体很快起了一阵躁动。 不对,这瓶里的玩意儿,莫非是种春药? 结合蔡鞗留下的秘密,以及杨长刚才亲身体会,他可以断定赤瓶是春药,好在吸入鼻腔不多,而且有【抑药体】控制,否则会在喽啰面前出糗。 蔡鞗啊蔡鞗,你是个狠人儿。 得不到的女人,下药也要得到。 杨长昨夜没休息,回家睡到晚上被扈三娘叫醒。 时迁以及张青、孙新夫妇,全都在下午平安回到山寨。 宋江当晚设宴犒赏六人,席上盛赞几人事情办得很好,以后会经常安排这种潜伏任务,武松、杨雄、石秀、孙立等人都来作陪。 散席之后,杨长把武松送回住处,掏出小青瓶说道:“二哥,昨天小弟外出办事,在一个军官身上捡到这个,当时外面裹着个小纸条,写着能修复伤疤痕迹,我寻思二哥脸上那金印,涂抹试试怎样?” “哪有这等神药?安道全如此医术,也没祛除公明哥哥的金印,我又何必” “试试嘛,二哥连猛虎都不怕.” “也罢,三郎随便抹就是,反正二哥这张脸,也无所谓.” 武松本觉得无所谓,可被杨长这么轻轻一激,当即就同意任其施为。 大约过了六七天,武松突然一脸激动找到杨长,撩起头发说道:“三郎,你快看看,那晚抹的药水真神了,二哥这几天连续结痂,揭了三次就恢复如初,你瓶里还有没有?估计好多兄弟都想用。” “没了。” 杨长双手一摊,摇头说道:“剩下那半瓶药水,都给朱节级用了,你们原来就相貌不俗,祛除金印能相得益彰,那些原本就歪瓜裂枣的,用了不暴殄天物?” “呃也有道理。” 武松听后尴尬一笑,心说三郎口中的歪瓜裂枣,不会说的公明哥哥吧? 稍微有点头脑的人物,都看得出宋江很忌惮杨长,甚至明里暗里在针对,聪明如武松怎会看不明白? 只要两人不翻脸,武松自然和和气气。 如果两人将来不可调和,武松毫不犹豫站在杨长身边,就算没那生死与共的兄弟情,光是为自己修复容貌这份恩情,宋江就拿不出可媲美的情谊。 (本章完) 第134章 林冲退缩,杨长出手(7k) 高俅征讨水泊连败数阵,非但没捞到半点功劳,还使得蹭军功的蔡鞗身死。 事后他立刻封锁消息,调遣重兵守卫城外各造船厂,严令各军各将不得私自出战,只等海鳅大船下水雪恨。 宋江后续十数日仍遣人挑衅引诱,奈何那些济州官军就像断了根的蔡鞗,任你打扮得花枝招展、骚媚入骨,他们都生不起半点邪念。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高俅后面一直闭门造船,根本不和梁山玩拉扯作战,宋江知道此后再难勾引骚扰,于是让水陆哨探保持监视,自己与吴用每日巡视水寨。 你造你的船,我也不闲着。 没有八百里水泊的地利优势,宋江想硬拼十余万官军毫无胜算。 他这几千水军,是最终取胜的关键,四大水寨一时风光无两,成了梁山的最核心力量。 十月中旬,宋江与吴用携带酒肉,例行到西北水寨犒劳水兵。 当日天气晴好,西北寨内的水兵就像地鼠一样,分批在湖边水中起起落落。 他们是在做憋气特训,为后面的决战做准备。 看到负责训练的都是小头目,吴用便上前询问阮小七、童猛所在。 问到两人在西侧钓鱼,宋江便让吴用留下分发酒肉,独自一人去寻找他们。 他踏着硌脚的卵石滩,绕到水寨西南方向一个回水小湾,赫然看到阮小七与童猛坐在巨石上。 两人正背对自己享受日光,而那两条鱼竿倒插在石下浅水,根本就不是钓鱼的样子。 深秋初冬,暖阳可贵。 宋江心说这两人真自在,一点也没大战前的紧迫感。 正想着上前责问鞭策,可近了,却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有些不可思议。 “真那么神奇?” “我能骗你?不光武都头金印没了,听说朱节级的金印也抹掉了。” “小弟最近忙着训练,已经好些天没上山去,记得七哥也没上去,你从哪里知道的?” “还不是刘唐?他听说神药能消金印,就想着把鬓边那搭朱砂记弄掉,结果找到杨长说药没了,这厮就想我去说项,你说这不是开玩笑么?那药的功效只能去疤痕,他却妄想把胎记给抹掉,那玩意儿要是都能弄掉,杨志不是得抹半张脸?” “哈哈,哥哥说得也是啊,不过咱们是做贼的,要那好面皮作甚?” “谁知道呢,刘唐被派去东京公干数次,兴许是找了貌美的姘头?” “那还真有可能,不过杨兄真是个妙” 咕咚 童猛话到一半突然转身,原来是宋江踩飞一块石子,落入湖中发出声响。 “公明哥哥.” “嗯?哥哥啥时候来的?” “刚到,刚到,你们好自在啊。” 宋江听了两人对话,竟忘了自己是来责问的,指着天边日头又补充,“暖阳熏熏惹人醉,这倒是个逍遥所在。” “以前在石碣村,这个时节已经不打鱼,没事就这样晒会,习惯了.” 阮小七伸着懒腰不以为然,旁的童猛则挠头拘谨模样,解释道:“寨中训练安排妥了,我与七哥耍耍闲,等会就过去” “我刚才看到了。”宋江点头肯定道:“兄弟们练得很卖力,军师正在酒水犒劳,你们也一起去吧?” “好的。” 童猛与阮小七对视一眼,当即拿了鱼竿走下巨石。 回水寨路上,宋江问及两人刚才话题,确认杨长有去疤神药,这让黑三郎心头一热。 他脸上的金印疤痕,得安道全妙手调理许久,才勉强消去了刺字的痕迹。 但只可远观不能近瞧,凑近仍能看见许多肉痕。 宋江自幼生得黑胖,本来也没啥颜值可谈,落草后与莽夫为伍更无所谓,但是现在招安在即,以后说不定能入朝为官。 在天子脚下做官,五官端正是硬指标,歪瓜裂枣会让人心生厌恶,仕途必然受到限制。 下午回到山上,宋江故意找朱仝喝酒,看到对方脸上就像没刺字一样,当天夜里就找杨长求药。 宋江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临行前才提及求药之事。 杨长听得一愣,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伱也想提升颜值。 旋即从怀里掏出空瓶,瘪嘴说道:“哥哥来迟一步,瓶中药水本来就不多,只二哥与朱节级用了.” “呃我就是随口一问,也不是特别需要。”宋江心里失望嘴却硬,但很快就调转话锋追问:“不过如此神药,三郎是从何得来?” “小弟在济州放火期间,在一军头身上捡到的,估计是从东京拿的货?” “呵呵。” 杨长临时编的理由,宋江已在朱仝处听过,此时听到好生嫉妒,面上还得笑着回应:“三郎运气真不错,难怪执着打扫战场,这小青瓶能否送我?” “没问题。” 宋江得了空瓶悻悻离去,途中又去寻武松住处串门,确认那神药真的没了,才失望回到家休息。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杨长给武松、朱仝美颜,竟然不把好东西优先给自己,简直没把自己当寨主看。 武二郎,还自罢了。 为何剩下一半要给朱仝?你交好他有什么用? 即便与自己有隙,给林冲去掉金印不更好?论武艺、论威望、轮地位,朱仝一样也比不过。 对了,林冲与杨长关系挺不错,我是不是可以挑拨离间? 宋江想到这里,终于美滋滋睡去。 次日早上,宋江找到安道全,摸出青色小空瓶,希望根据内壁残留,调制祛疤神药。 安道全医术不错,但宋江提的这种要求,需要后世的精密仪器,而安道全也没拒绝,表示自己会努力试试。 宋江嘱咐完安道全,就找到林冲‘搬弄是非’。 他故意说杨长考虑了林冲,但是可惜药水量少没顾上,而自己正让安道全调制。 宋江自己为计妙,但他最终枉做小人。 林冲对脸没那么在乎,现在心里只剩下仇恨,没有比手刃仇人更提劲。 十数日过去,安道全还没动静,济州却有了动静。 新造海鳅大船全部下水,高俅正在组织水军密集操练,不日就会大举进攻水泊。 宋江也顾不得脸上那点事,遂与吴用部署兵马战船备战。 十一月上旬,正值初冬时节。 本该常起雾的水泊,却被暖阳照得晴朗。 高俅见暖冬天助,尽起济州兵马十余万,亲自坐镇海鳅大船指挥,水陆并进往梁山而去。 宋江得到情报,也分水陆两军迎敌。 他与吴用统领水军,及两万步军掌水路,卢俊义则统领余下步骑掌旱路。 这一次,除了宋清、萧让、金大坚、安道全、皇甫端五个特殊人才,剩下一百零三人全部下山厮杀。 而杨长、扈三娘两个马军头领,却被宋江带到了指挥大船上,美其名曰随中军作战指挥,实际就是限制两人发挥。 所谓中军指挥,就是在后方大船上摇旗调度,看到梁山的水兵们潜水凿船,即号令步军舟船逼近厮杀。 梁山水军训练精良,远非高俅旬月练就可比。 海鳅船队行至水泊中央,陆续出现漏水停摆等状况,之后芦苇荡里千百小船齐出,叫嚷声、厮杀声差点炸翻水里的游鱼。 高俅指挥的官家水军,顷刻间成为网中之鱼。 中箭,落水,夺船,负伤,阵亡,被俘. 当时湖面金光粼粼闪烁,杨长已看不清是尸体闪光,还是水面反射的金光。 只会狗刨的他,再没办法跳入湖中‘救死扶伤’,眼睁睁看着尸体捡不了,心说可惜了这么多掉落。 默默看着黑三郎,杨长对这厮耽搁自己发财愤懑。 也就是不久之后就会招安,否则杨长一定夺了老宋寨主鸟位,最不济也能拉一票人离开。 再忍忍,记得招安没多久,公孙胜就会离开。 哥们到时就解脱了,你们慢慢玩江湖朝廷,小爷直接求仙问道去。 经过半日厮杀,官军战船或倾覆或被夺,高俅所乘大船也漏水倾覆,最后落水被头领张顺所擒,数不尽的官兵皆成鱼虾。 宋江得知捉了高俅大喜,想到之前李俊、张横私杀了刘梦龙、牛邦喜,急教戴宗传令不可杀害军士。 当天午后,梁山水军大胜归寨。 宋江、吴用、公孙胜、吕方、郭盛、杨长、扈三娘等水路中军头领,先一步回到忠义堂等待各路头领上山报捷。 张顺捉到大鱼高俅,自然第一个解上堂来。 宋江见之佯装惶恐,慌忙小碎步下堂扶住,急令郭盛取来罗缎新衣,亲自伺候高俅换了衣袍,然后扶上忠义堂尊位。 “太尉受惊,宋江死罪。” “不敢,不敢” 看到宋江纳头就拜,高俅慌忙下座要去扶,吴用则与公孙胜扶住他,宋江即起身各自见礼。 杨长淡淡坐在旁边看戏,意外发现身旁有轻蔑哼声,原来扈三娘又看到宋江翘臀,情不自禁露出鄙夷神色。 啧啧。 杨长默然一笑,心说我女人都看不起,老宋你卑微过了头,现在撅屁股成了习惯,等以后进京见到皇帝,只怕屁股会翘得更高。 宋江陪高俅说话期间,头领们迤逦回山献捷。 徐京、王文德、杨温等人,看到太尉高俅端坐在前,寻思既然大家都成了俘虏,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众人心中耻辱去了大半。 宋江与众节度使一一行礼,当即安排为他们换上新衣,令扈三娘监看被俘教坊女子,又让宋清杀牛宰马,大设筵宴。 杨长看不惯宋江谄媚,主动陪扈三娘监押教坊女子。 三十多个年轻歌舞女郎,被关在忠义堂后方一空旷柴房,离杨长的住处并不远。 临近入夜,凉意乍起。 扈三娘要回家添衣,便让杨长独自留下看守。 临行前,扈三娘凑到杨长耳边,温柔呢喃:“这些女子青春年少,官人若有入得了眼的,不妨留下来传宗接代,奴家也想找个姐妹作伴。” 杨长听罢一脸苦涩,心说大姐别玩我好么?虽说你确实善解人意,但是当初让我帮人解毒,下来就反复询问谁好看谁温柔,哥们实在遭不住。 “娘子,不必再试探,当初我们在京城,也是你.” “官人不必相疑,奴家真的不是妒妇,你一定好好挑选,奴家是认真的。” 扈三娘不由分说打断,留下这句话就飘然而去,弄得杨长定在那里哭笑不得。 约么一炷香功夫,扈三娘才换了衣服归来。 看见杨长坐在门外阶上,她指着后面柴房意味深长地追问:“咋样啊?官人有没有看上的?奴家今天就做主留下来。” “没有,真没有.” 杨长言罢立刻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摇头同时摆手双重否定,正色说道:“忠义堂庆功宴快开始了,四哥(宋清)会让人送来饭菜,有劳娘子留此守候,我去陪二哥喝几杯酒。” “行的,官人快去。” 扈三娘笑着轻轻扬手,她不理解杨长为何顾忌,自己真不是那妒妇悍妇,官人难道是怕其它头领多嘴? 等到杨长前脚离去,扈三娘缓步走到柴房门口,睥睨屋内众女子一圈后,悠悠问道:“我家官人,刚才进来没有?你们最好老实交待。” “有的。” 听到有人怯生生回答,扈三娘顿时一个激灵,心说官人在跟我装是吧?还说对纳妾的没兴趣? “他做什么没有?” “没有.” “说实话!” “他问了点天子的家事,比如官家现在有多少子女,都叫什么名字等等,我们教坊女身份低微,知道的也不全面,便捡知道的回了几句,并没再说其它的.” “他问这些作甚?” “奴婢不知道” 杨长不是色急之人,他刚才问教坊女这些问题,是想知道自己解毒的谁。 当知道那人可能是赵福金,杨长赴宴路上都神不守舍,传说那是徽宗最漂亮的女儿,难怪生得貌似仙子、倾国倾城。 杨长对宋朝历史知之甚少,但对赵福金的名字却记忆深刻,主要是书上‘谷道破裂而亡’,这几个字实在震撼。 如果之后真爆发靖康之乱,赵福金作为皇家的绝色眷属,大概率会蹈历史覆辙。 原本这一切与杨长没关系,但偏偏现在就扯上了关系,毕竟两人有过一场露水情缘,怎忍心那姑娘再坠深渊? 好吧,我找个机会从东京抢出来,然后带她一起去修仙。 反正扈三娘要找个伴,还不如轻车熟路找熟人。 “三郎,想什么呢?喝酒啊。” “哦好.” 杨长被武松打断思绪,旋即端起酒碗碰了碰。 这时,同桌的朱仝小声提醒:“公明哥哥对高俅礼敬有加,林教头和杨制使心里可不好受,也不知下来会如何安抚.” “杨制使自己也有问题,而林教头落到此等田地,完全是拜高俅派迫害所赐,小弟真有些同情他。” 今日扈三娘没来入席,九纹龙史补不了她的位置,同为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曾经指点过他的枪棒武艺,所以对林冲经历很清楚。 武松听罢把碗一放,狠厉说道:“我若是林教头,看到仇人就在眼前,说什么也该先宰了,他现在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根本不该有任何顾忌。” 朱仝一把按住他手,凝起蚕眉小声提醒:“都头慎言,众兄弟义气相聚,林教头若为报私仇,而坏公明哥哥大计,岂不是不忠不义?” “何为忠义?舍己为人?” 武松独自饮下一碗,看着杨长意味深长说道:“三郎绰号光明天尊,他一直坚持不滥杀无辜,但像张办干这种该死的,当着公明哥哥杀了就杀了,最后能有什么影响?影响兄弟义气了?” “张办干小卒而已,高俅是殿帅府太尉.” 朱仝话还没说完,武松急忙摆手打断,“都一样,当刀架在脖子上,都是普通人,一样砍下脑袋,没什么高低贵贱。” “有道理” 看到史进也附和,朱仝捋着美髯不在多言,他平生看得最重就是义。 当他把自己代入林冲,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但外人视角少不了同情。 话说高俅见林冲、杨志怒目而视,心中惶恐便对宋江打了包票,说自己回京就会上奏招安,听得宋江、关胜、呼延灼等人欢喜不已。 林冲见宋江为高俅把盏,一众降将也上前不停去敬酒,心中愤懑便提前离席走了,鲁智深不放心追了出去。 宋江余光瞟到林冲离场,眼神示意解珍、解宝跟去,他怕两人做出什么事来,为了万无一失需要派人监视。 大小头领,轮番把盏,殷勤相劝。 高俅吃得大醉恍惚,忽然在席间摇晃站起,拍着胸脯自夸:“我自幼学得一身相扑,天下无对” “哈哈。” 同桌卢俊义也醉了,心中看不得高俅夸口,便指着燕青说道:“我这个小兄弟,也会相扑,今年三月曾上岱岳争交,天下无对。” “哦?那要比一比.” “主人我” 燕青可没吃醉,扭捏着不愿应承。 就在这时,燕青的同桌李逵抢先站起,指着高俅喝喊:“前次是俺陪小乙哥去的泰山,他的相扑术俺都看会了,敢不敢与俺扑上一扑?” “你?” “铁牛,你不会相扑,别扫太尉雅兴。” “不不不,我看这黑厮强壮,比那矮个小厮强多了,我就与他扑上一扑。” “来来来!” 李逵挽起袖子往堂外走,高俅也歪歪倒倒往外跟。 堂内头领都去围观,宋江眼看已经阻止不了,便安排杨雄、石秀、燕青策应,生怕李逵伤了高俅。 相扑游戏在北宋普及,高俅又是街头混混出身,确实练得一身好本领,李逵相扑是个门外汉,三两下就被摔得鼻青脸肿。 “哈哈哈,这也叫天下无对?” “太尉果然厉害,您才是天下无对。” 宋江见高俅得胜,止住焦挺、燕青等相扑好手,簇拥着高俅回去继续吃酒。 杨长已吃饱喝足,打算去陪扈三娘看守,便与武松联袂离去。 “二哥,高俅的相扑怎样?竟真能扑赢李逵。” “高俅虽然练得不错,但是比燕青应该差得远。” “二哥与燕小乙相比呢?” “我?我的相扑是杀人技,不会与人扑着玩。” 武松虽然喝了些酒,但杨长知道他没说胡话,心说林冲要有二哥半分血性,就不会活得如此窝囊。 没办法,林冲祖辈为教头,骨子里都刻着服从,有本事都不敢冲动,但好在梁山有朋友。 回家得了鲁智深劝说,林冲在忠义堂散席之后,很意外把宋江截在住处外。 宋江虽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一直不错,当时也并没有吃醉。 看到林冲拦在门口,他已猜到对方来意,便笑呵呵问道:“林教头不去休息,来我这里作甚?” “公明哥哥,你知道小弟情况,我与高俅不共戴天,所以希望.” “好了,做人要往前看,别总活在仇恨里,梁山需要高太尉谏言,一切都得给招安让路。” “可小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当初晁天王中箭去世,也是小弟鼎力支持,请哥哥看在往日情分.” 见林冲拿出旧话来讲,宋江笑着的脸瞬间垮掉,他靠上前沉声斥责:“我们梁山一百零八兄弟,哪个没身上没带点仇?若人人都像你一样喊打喊杀,咱们一辈子都在此为寇?别这么自私。 关胜、呼延灼、董平等人,他们之所以愿意留在梁山,不都在盼着朝廷招安吗?你想想咱们二当家卢员外,他不比你之前过得逍遥?也没见他一定要死要活?哥哥阻止你是为了帮你,你难道要和一众兄弟结仇?” “我” “等到朝廷招安,得个封妻荫子结局,难道哪样不好吗?你今晚吃醉了,快回去休息吧” 宋江不由分说把林冲打发走,回屋后辗转反侧睡不着也不放心,便让人把吕方、郭盛、杨雄、石秀叫来,令前两人彻夜守着高俅屋外,让后面两兄弟彻夜监视着林冲。 林冲回到住处,鲁智深还在等他。 “咋样?” “公明哥哥不准我报仇” 听完林冲一通复述,鲁智深气得拍案而起,骂骂咧咧说道:“他要你顾全大局,可谁照顾你的感受?依着洒家之意,今夜直接闯入房中乱拳打死,事后任凭哥哥处置。” “不可,不可” “有啥不可?杨长昔日杀张干办,公明哥哥说啥了?” “嘶” 林冲听得吸了口凉气,蹙眉喃喃说道:“我哪里比得过他?杨兄为人智勇双全,做事往往滴水不漏说不定他有好办法” “那就找他去合计,迟了高俅就下山了.” “也好。” 鲁智深言罢起身开门,猛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人走过来,近前才发现是杨雄、石秀。 “大师还没休息?我们兄弟今晚巡夜,你和林教头继续聊着,不用理会我们.” “哦” 鲁智深感觉两人不太对劲,旋即转身对林冲使眼色:“你吃醉了就好好休息,洒家也要回去睡觉。” “哦好,师兄慢走” 林冲言罢关上门。 鲁智深随即没入黑暗之中,但不久返回在黑暗里观察,当看到杨雄、石秀在林冲房前溜达,便猜到两人是宋江派来的眼线。 经过黑暗里一番思量,鲁智深趁夜寻到杨长求助。 当时扈三娘已回屋休息,杨长独自守在柴房外打盹。 听完鲁智深说明来意,杨长凝眉踱步想了很久,才将其带到旁边僻静处,小声说道:“我可以帮林教头报仇,但需要想个万全之策,让大家之后都不受到影响,既然现在有人防着林教头,大师今夜可与他同住,明天你去找二龙山旧部吃酒,让他回正西旱寨操练兵马,尽量把外人的注意力吸引走,届时小弟才方便做事。” “如何做?” “自然是找个替罪羊,如果实在想不到好办法,小弟最近练就一手飞刀,定教高俅不能活着下山,不过大师记得保密!” “那敢情好,洒家省得。” 看到杨长拿出腰间飞刀,鲁智深把那肥头大脸直点,心说有杨兄托底自然稳了。 杨长前脚送走鲁智深,后脚屈膝坐在阶上想对策。 若是高俅死在梁山,宋江怎么样才能释怀? 或者说由谁杀了高俅,既不会牵连到自己,又不会牵连到林冲?那就只能是他心腹。 倒霉鬼找谁合适? 就在这时候,扈三娘手里揽着披风找来,柔声提醒道:“官人,这些教坊女子不会武功,用不着咱们彻夜把守,奴家叫了几个喽啰来顶替,咱们回去休息吧。” “妙啊。” 杨长看到扈三娘那一刻,脑袋里立刻出现个合适人选,心说若是让黑旋风杀了高俅,猜猜黑三郎到时该怎么办? 要是能一石二鸟除了李逵,自己还能帮老婆和朱仝报仇。 “什么妙?” “没什么,回去再与娘子细说。” 杨长笑呵呵接下披风,又被柴房内传出几声呓语带来灵感,一个计谋即在脑海中形成。 黑三郎,你耍伎俩恶心我很久了,现在也试试哥们的手段,希望你到时候能顶住。 (本章完) 第135章 武松调虎,公孙障眼(7k) 杨长要算计高俅,就必须把他多留几日,这样才好寻找下手机会。 所以次日一大早,他就佯装早起奔跑晨练,刻意路过宣赞住处偶遇。 通过闲聊,表示如果盛情款待高俅,被招安的概率会增大。 毕竟高俅与陈宗善不同,这位可是皇帝眼前红人。 宣赞误以是杨长自己的感想,待其跑步离开就马上去寻关胜,并且把杨长观点说成自己想法,建议关胜赶去提醒宋江。 杨长找了宣赞还不放心,又到兵甲坊借口取定制武器,依葫芦画瓢和汤隆输出观点,希望这厮去找徐宁吹风。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去柴房外等消息,盯梢任务昨夜已嘱咐扈三娘,有情况就会赶来碰头。 本来还可以找找韩滔,他对杨长的印象相当好,但偏偏此人是呼延灼的副将,杨长担心画蛇添足、过犹不及,最终放弃了这想法。 只有确定能留在高俅,杨长昨夜的计谋才能实施,否则只能使用暗杀险招。 高俅酒醒推开房门,参谋闻焕章已等待多时。 “闻参谋,起这么早?” “太尉,在此虎狼之地,你怎么睡得着的?” “梁山有所求,我有何惧哉?” “太尉要小心,昨天夜里饮宴,我看到好几个头领,都对您目露凶光,适才门外还有守卫,说明宋江也不放心,还是早早离开为宜。” 听了闻焕章提醒,高俅蹙起眉头沉思。 他何尝不想早点走?关键要看宋江放不放人,而且自己惨败在梁山,灰溜溜回去怕难交差,另外蔡鞗也死在前线,若是蔡京因之怪罪,自己的官位就难保全。 所以即便要离开,高俅至少也要锁定凶手,再弄到一些有用情报,回东京才能勉强应付。 想到这里,高俅仰首捻须,喃喃道:“本太尉心中有数,等会见了宋公明,我会见机行事,有劳先生叮嘱几个节度使,身居贼穴不得失礼,牢记我们官贼有别.” “是” 闻焕章离开不久,宋江得了关胜、徐宁提醒,也与吴用早早赶来作陪。 三人一起吃早饭时,宋江向高俅介绍自己诚意,面带笑容说道:“昨日活捉的军士,小可已尽数放回济州,只是太尉船上的教坊女,目前还留在山上等候处置,您看” “我观梁山男多女少,这些女子都会歌舞丝竹,义士可留在身边取乐。” “岂敢?” 宋江误以为高俅试探,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筷,一本正经说道:“某等留大贵人在此,并无异心,若有瞒昧,天地诛戮!” “义士不要激动,若真肯放高某回京,我定在天子面前鼎立保奏,迟些必来招安,都受国家重用。若敢翻变,天所不盖,地所不载,死于枪箭之下!” 高俅急求脱身,拿出誓言来取信,但又怕力度不够,就继续补充:“义士若不信高某,可留下众将为质。” “太尉之言,焉肯失信?何必拘留众将,若然现在要走,小可立刻备下鞍马,一起送你们下山去。” 宋江言罢叩首拜谢,一时高兴忘了关胜、徐宁留人的提醒。 高俅没想到宋江这样爽快,旋即笑呵呵回复道:“倒也不用那般急切,我与义士交战了数月,尚未看过这梁山的风光,我看今日天色甚好,想留一日四处看看风景,不知方便否?” “当然,当然,小可为您向导。” 宋江听得欢喜,一张脸都快笑烂了,他让吴用吩咐后厨,中午、晚上大排筵席,好好款待京中贵人。 消息很快被扈三娘探得,自然也就传到杨长的耳中,随即去寻武松、朱仝面授机宜。 另一边,宋江趁天气晴好,带着高俅在宛子城闲逛,之后又到东西南北的关口,眺望八百里水泊风景。 高俅将地势布局,暗暗记在心里。 中午回去途中,高俅突然问道:“传闻梁山一百零八好汉,对应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星宿,昨晚鄙人吃酒太急,都没来得及一一认识,不知等会中午开筵席,能否让我开开眼界?” “当然没问题,不过有些头领在山下,此时距离开筵时刻已近,只有晚上早些通知他们,中午可让太尉认识一部分。” “那也可以,回头让人抄个名目,等高某回到京城,好呈给天子过目。” “好好好。”宋江闻言大喜,点头应道:“小可下头有个兄弟,着实写得一手好字,下午就让他誊录。” “对了,你还记得十月里,派人到济州放火吗?那一招玩得很漂亮,我想见见那几个头领。” 高俅铺垫了一大堆,终于夹带废话说出目的。 宋江哪里知道是计?随口乐呵呵回应道:“有两对夫妇,此时还在水泊外掌店,太尉要见只能晚上,但山上有两个兄弟,等会就可以见到。” “也好。” 高俅跟宋江回到忠义堂,中午筵席的桌凳已经摆好,早到的头领也已落座就位。 看到宋江陪贵客归来,众人都齐刷刷起身行礼,卢俊义见吴用主动迎上去,自己也紧随其后来到堂外。 “卢员外,你先陪贵客入内落座,我与公明哥哥有点小事。” “哦好.太尉里边请.” 看到卢俊义领高俅入内,宋江一脸诧异与吴用往外走。 两人来到僻静处,吴用低头沉声提醒:“兄长,今日山上情况有些不对,林教头与鲁提辖怕要生事!” “嗯?不会吧?” 宋江闻言大惊,小声追问:“林教头素来隐忍,昨日我阻止他报仇,又让杨雄、石秀守了一夜,他能生出啥事来?难道是鲁智深撺掇?” “必然是”吴用苦着脸,点头回应曰:“我今日遍寻无人,才知林教头去了寨中,一早就在操练兵马。” “军师是不是多心了?让他发泄发泄也好,对了,鲁智深又怎么了?” “关键就是鲁提辖,他今早与林冲分道扬镳之后,连续接触杨志、史进、李忠等人,要是他们真的串联起来生事,能够调动上万兵马.” “嘶”宋江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说道:“倘若林冲、鲁智深携众逼宫,我当如何应付之?” “哥哥不要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已让董平、单廷珪、魏定国回正西旱寨,呼延灼、韩滔、彭玘回正北旱寨,鲍旭、郑天寿回步军大营,燕顺、马麟回马军大营,又让花知寨去陪着史进,应该暂时没问题。” 听了吴用宽慰,宋江心下稍定。 他回首忠义堂方向,喃喃说道:“难怪中午人这么少,原来军师提前做了安排,那现在就应该万无一失,等明天送高俅一行下山,我再慢慢安抚就是。” “也不要太乐观,最关键是今天晚上,除了高太尉的住处,还有那些节度使居所,但凡有一人出了差池,只怕招安都会受阻。” “军师的意思.” “兄长信得过的头领,今天中午、晚上都要少饮,夜里得全部安排戒备。” “若他们都不饮酒,怎能陪好这些贵人?” 宋江说到这里,蹙眉兀自摇头,同时喃喃说道:“让我想一想.吕方、郭盛、杨雄、石秀昨天守了夜,今天就好好陪贵人们吃酒,剩下解珍、解宝、李逵、黄信、秦明、徐宁.不行,秦统制他们得去陪贵客,把孔明、孔亮也叫去守夜,人手应该够了.” “如此双重准备,就应该没问题,进去吧,别让贵人久等。” “嗯。” 两人回到忠义堂席上,宋江陪着高俅说话吃酒。 吴用则挨个交待值夜人员,要他们中午少喝、晚上不喝。 三巡酒后,高俅放下碗筷环顾堂内各桌,对宋江说道:“宋公明,刚才在回来路上,我曾说想认识放火的义士,不知.” “险些忘了,小可马上安排。” 宋江陪着笑脸回应完,即歪着头交待吴用去请人。 不多时,吴用带着杨长、时迁上前敬酒。 高俅对两人没多少印象,便捻着胡须看向宋江,言外之意是帮他介绍。 宋江会意站起身,伸手指向矮个子时迁,笑呵呵说道:“太尉,此乃时迁,绰号鼓上蚤,他身轻如燕,擅长飞檐走壁。” “呵呵,你们梁山真是多奇人。” 高俅一脸欣赏地点头,跟着望向时迁好奇追问:“不知那天济州放火,时壮士是在何处作为?你既身轻如燕,莫非是城楼那把火?” “太尉料事如神,小可的确在城楼。” 时迁抱拳高高举过头顶,用贼眉鼠眼小心瞟看,心里盘算高俅问这些作甚?是打算以后招安委以重任,还是要对我秋后算账? 高俅抬手下压以作回应,扭头对宋江肯定道:“此等人才适合细作,你们真是知人善用也,以后招安为朝廷做事,也要像这般为国排忧。” “太尉敦敦教诲,宋江时刻牢记!” “哈哈,我就随口一说,宋头领不必如此,旁边这位俊毅壮士” “此乃杨长,绰号光明天尊,是梁山一员勇将。” 宋江介绍得平淡,高俅却激动站了起来。 他望着杨长上下打量,之后颔首问道:“你就是杨长?真是生的一表人才,酆美可是对伱赞不绝口,不过这绰号似乎有些狂悖。” “绰号乃天书所载,在下也没得选,狂悖就狂悖吧” 杨长从容应对后把手一摊,同时侧身看向右边的宋江,好像在说这是上天的安排。 毕竟上天的安排最大,你说是吧? 宋江对与他对视完,微笑着与高俅解释:“确实如此,他之前其实没有绰号,我们都是按天书记载来的,小可原被江湖人称及时雨,天书上却写的是呼保义,于是也一并改了.” “原来如此。” 高俅表面颔首肯定,内心却不在乎所谓天书绰号,更不在乎宋江是啥绰号。 他对杨长表现得如此激动,除了有酆美、毕胜两人的夸赞,更是之前杨戬给他的秘密消息。 茂德帝姬心仪之人叫杨长,后来被证实就是梁山头领,现在看到真人果不一般。 特别是眼前这场景,左边时迁尖嘴猴腮,右边宋江黑脸矮胖。 处在两个猥琐歪瓜中间,衬托杨长尤为高大威猛、帅气逼人,高俅都不禁感慨公主眼光独到。 “对了,那晚在济州放火,壮士是在” “草料场!” 杨长回答得很坦率,他大概已猜出高俅的用意,自己飞刀射杀了蔡京的儿子,这厮应该想找出凶手,回京之后向蔡京交差? 否则高球王败得这么惨,怎会纠结那放火的皮毛小事? 考虑到这货死期将至,杨长就成全他做个明白鬼,说完眼神坚定盯着高俅。 高俅被盯得不自在,旋即笑呵呵看向宋江,说道:“不错,不错啊,上马能陷阵,下马能细作,真是个全才,不过我们几次交战,为了不见他出战?舍不得啊?” “呵呵,太尉说哪里话?小可把他留在中军,是等到危及时再用” 宋江见高俅‘偏爱’杨长,便不好当着外人面打压,而高俅在与两人喝过酒后,再没提认识其它好汉。 中午因为不少心腹都不在,找高俅与节度使敬酒的头领少了很多,宋江只得让秦明、关胜、徐宁、张清等军官卖力作陪。 而让宋江出乎意料的是,向来不喜欢热闹的美髯公朱仝,今日在席上兴致相当高,频繁去到高俅面前敬酒。 朱仝有【善颜】天赋,能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高俅吃他的敬酒并不拒绝。 黑三郎看得暗自欢喜,心说你何必标榜义薄云天?今日在太尉面前如此卖力,不也为了招安后谋个好前程?但能帮着自己陪好贵人,也算为我宋江出了大力,以后也该落个好前程。 高俅被朱仝灌得上头,又旧事重提昨日相扑之事,指着卢俊义要与燕青再比。 卢俊义当时醉意满满,眼神迷离喝令燕青拿出真本领,别像昨日李逵那样丢人。 宋江、吴用看得同时蹙眉,心说卢员外分不清主次? 燕青还在座上犹豫,高俅已起身到他身旁拉拽,便只得跟其到堂外厮扑。 看到高俅身体晃荡,燕青原本打算应付几招,奈何对方上手即发狠招,不得以只能用心应对,想着不能给卢俊义丢脸。 高俅能欺负门外汉,哪对付得了扑赢任原的好手? 他一个抢身即被拿住,燕青紧跟着扭住用巧力一交,便把高俅攧翻在地褥上,一身酒气也被摔醒大半。 宋江、吴用等人慌忙将高俅扶起,众人又是赔罪又是替他开脱。 高俅此时酒醒大半,回席途中察觉到投来不少目光,他突然觉得脸上挂不住,就故意走到李逵身边,拍着黑厮的肩膀教训道:“我昨夜看走眼了,你果然不如那小壮士,这么大个子可惜了.” “我” 李逵听得奚落刺耳,却被宋江以眼神横住。 随后堂内宾客饮宴继续,陆续有头领赶来作陪敬酒,一直持续到夜里二更才散场。 杨长中途早早离席,就等着散场睡熟下手。 三更左右,喧嚣停歇。 宾客头领,各自安睡。 此番被俘上山的高官,算上高俅总计有七人之多,宋江为了表示款待诚意,每人都给了独立寝房休息,偏还分散在各个上房,造成夜里安保工作强度大。 林冲、鲁智深等人,已吸引住宋江的大半心腹,朱仝则全力把高俅灌醉。 在缺乏人手的情况下,李逵、燕青夜里奉命保护高俅,似乎一切都在按杨长的设想演进,唯独宋江用了燕青是个意外。 他不是卢俊义的人?黑三郎为何如此信任? 倒不是杨长忌惮燕青,实在是此人与武松一样,江湖经验比一般人强很多,如果中途露馅还不如暗杀。 经过一番合计,最终由武松去调虎离山,而杨长则独自处理李逵。 约么到了四更天,山上鼾声此起彼伏。 李逵靠在墙边打盹,留燕青独自在门前警戒,原本看着眼前漆黑的他,突然被风中一阵酒气惊醒。 “谁在哪里?” “嗯?你是?” “是武都头?” “燕小乙?” 武松提着酒壶走近,借着天上微弱的星光,低头看着个到胸前的燕青,跟着好奇问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里作甚?” “谁在说话?”李逵也被惊醒。 燕青伸手捂住武松的嘴,小声提醒道:“都头小声些,不要惊扰了房内贵客休息,公明哥哥让小弟和铁牛戍夜,都头来此作甚?” “问我?” 武松拎起酒壶灌了一大口,喃喃说道:“估计是下午睡了会,刚才醒了突然睡不着,便提着酒四处走走,寻思累了才能成眠。” “哥哥,你这酒.” 看到李逵憨憨凑过来,武松把酒壶往前一送,大气说道:“你想要?拿去就是。” “多谢哥哥,俺正好解馋。” 李逵着急接过酒壶,咕噜几口就喝干喝尽,舔了舔舌头好像没尽兴。 武松见状诧异道:“没喝够就去库房拿,现在入冬夜里冷了,喝些酒正好御寒。” “算了,我们有任务.” “你们有两个人,离开一个不打紧,对了,你今日扑高俅那招很妙,我自幼也喜欢与人相扑,找个地方陪我耍一耍?这样我活动之后能睡好,你也能顺带去库房取酒。” “这” “铁牛自己不能守?” 看到燕青语带犹豫,武松故意用话激李逵。 李逵被那半壶酒勾得不上不下,听了武松言语即推着燕青向前,嚷声催促道:“小乙哥快去拿酒,俺不打盹便是,里面睡得和死猪一样,能出什么事情?” “那行吧” 燕青寻思自己很快就回来,而且听说武松的相扑术非常厉害,一时技痒也想找他比比高低,便跟着武松往库房方向而去。 李逵在两人离开后,依然怀抱双手靠在墙边,但是大眼睛盯着前方,他想到一会就有酒喝,此时已经没了睡意。 不一会,前方阴影之中,似乎有东西在动。 小乙哥这么快? 李逵刷一下站起身,急匆匆迎了上去,急切问道:“回来了?” “嗯?” 来人捏着嗓子应声,李逵根本听不出是谁,便蹙眉再往前行,沉声问道:“你不是小乙哥?是.” “想喝酒是吧?公明哥哥让我来送酒” “一清先生,你的嗓子” “昨日在船上染了风寒,嗓子有点难受.你记得少喝点” ‘公孙胜’捏着继续声音沙哑,伸出右手把酒壶递了出去。 李逵本来还纳闷,心说你也能染风寒?但听后后面劝少他喝,立刻不以为然回道:“俺的酒量大得很,这么点漱口都不够.” “那你慢慢喝,我回去继续睡.” ‘公孙胜’把手轻轻一摆,旋即转身往黑暗里走去,李逵早已馋得口水直流,举起酒壶就往嘴里直接倒。 酒壶并不大,所以那滑稽画面,就像奥尼尔喝瓶装啤酒,几口就倒入喉咙。 以李逵的酒量,一小壶本来没什么影响,但酒里刚刚被下过猛料,喝下很快失去理智。 当时李逵在原地抓狂,突然后方闪来一个黑影,一手抓住他后背衣服勒住皮肉,提着三两步撞开高俅房门,之后娘跄扑倒在客房内。 与此同时,房门合上。 ‘公孙胜’冷眉守在外面,心说林娘子被高衙内侮辱,让黑旋风同样对付高太尉,不比杀了他还解气? 此时月黑风高,杨长凭借出色的障眼法,装扮成公孙胜的模样,李逵由于畏惧不敢相疑。 杨长本想直接扮成宋江,事后他与李逵对质会很精彩,但是黑三郎的个头太矮,任杨某人障眼法如何高超,高个扮矮子难度实在太大,他想到自己与公孙胜身形相似,而且家里正好有一身道袍,于是就扮成了一清先生。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 刚才瓶酒里加了猛料,除了有令人迷失的【悸动丸】,杨长还把从蔡鞗身上得的药,全部都撒进了酒里。 这份灵感,说来也巧。 杨长昨晚从教坊女子口中,得知被自己解毒的女子是赵福金,也就是后来‘谷道破裂而亡’的北宋公主。 结合自己拥有‘奇药’,才想出这看似整蛊的法子。 【悸动丸】能让西门庆迷失,自然也能让黑旋风发狂。 李逵被扔进客房,受到药力控制几欲疯狂,虽然房间内当时一片黑暗,但高俅鼾声就是导航。 门外杨长等了一会,没听到屋内有什么动静,还道李逵防御力惊人,除了物防还有药抗,但很快就让他竖起耳朵。 作为''导演''兼听众,杨长在屋外听得头皮发麻,心说这场面可比当时王婆炸裂。 高太尉已半百的年龄,只怕比王婆好不到哪去。 黑旋风动用暴力手段,普通人经不住他殴打,早就昏死过去。 杨长在屋外守了一会,然后躲到不远处阴暗里潜伏,直到半个时辰后看到燕青归来。 他在门外没找到李逵,一脸纳闷独自回到墙边坐下,然后就听了屋内东京。 高太尉在 京城贵人真奇怪. 燕青跟了卢俊义多年,暗忖贵人也许有特殊癖好,他想了很久没敢去打扰,反而还可以离些看着门。 杨长见燕青没动作,偷偷运转【蜈蚣步】离开,心说高俅不死也掉层皮,这样下场包林冲满意。 少时回到住处,武松还等在门外。 “怎么样?” “一切顺利。” “高俅死了?” “比死还惨,快回去休息,明早就知道了。” “好吧。” 杨长计谋过于离奇,并没把具体经过告诉武松,只说会嫁祸李逵行凶。 武松以为他会把李逵麻晕,然后杀了高俅在嫁祸给李逵,但他对杨长一直充满信心,无条件配合把燕青引走。 第二天早上,宋江来向高俅请安。 看到门口只燕青一人,宋江招手问道:“小乙昨晚辛苦,铁牛回去睡了?” “嗯。” 燕青不知李逵去向,只是轻轻点头回应。 “高太尉还没醒?” “他昨天吃酒太多,估计也是累着了,酣睡至此没醒” “那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一会。” “好。” 燕青离去不久,闻焕章也寻了过来。 他了解到高俅还没醒,便拱手说道:“今日要赶路,宋头领不方便叫醒,就由小的去打扰好了。” “有劳闻参谋。”宋江抱拳回礼。 闻焕章言罢推门而入,立刻闻到屋内一股屎臭,后面跟上的宋江也掩住口鼻,心说高太尉不是拉床上了吧? 可他刚抬头往里眺望,就见闻焕章指着前方身体直抖,口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是.” 宋江看到内里情形,李逵那宽大背影实在太熟,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 我让你保护高太尉,你这畜生就这么保护? “铁牛?你干了什么?” “啊?” 李逵昨夜迷迷糊糊,现在全身酸软无力,这会被一脚踹在腰上,醒来直接吓懵。 急急惊得闪在一旁,咽着口水以为在做梦。 “俺这是在哪?庞家妹子呢?” “庞家妹子?” “太尉?宋江,你们好大胆” 闻焕章误以为高俅已死,大惊失色同时转身往外跑。 宋江当时怔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对李逵怒喝:“快,快拦住他!” “哦” ps:友情提醒,月末了,有月票的别浪费。 (本章完) 第136章 大闹忠义堂(7k) 看到高俅的惨样儿,宋江脑瓜子早嗡嗡的。 他都怀疑自己起猛了,然而臭味却实实在在。 怎么会这样? 我该怎么办? 招安,入朝为官,封妻荫子? 宋江表情战战兢兢,伸手触摸高俅的后背,好在身体还有余温。 再探鼻下,气息微弱。 “活着就好” 宋江拍着胸脯,大口喘气呼吸,跟着蹲到榻边,轻轻呼唤:“高太尉,高太尉” 高俅现在只剩半条命,哪能被外人轻易叫醒? 就在宋江准备起身去叫人,吴用也急匆匆赶了过来,他人还没没进屋,就在喃喃自语:“什么东西这么臭?怎么像屎” 宋江本想替高俅清理,奈何他端详半天无从下手,反而被赶来的吴用瞧个正着。 他躬着身子回首转身,看到吴用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宋江看了旁边高俅的光腚,心说你不是认为我在做奇怪的事吧? “哥哥你刚才” “军师来的正好,高太尉出事了” 宋江来不及解释,迎上去简单介绍经过。 由于事情实在震撼,听得吴用双目圆睁,自言自语道:“难怪我刚看见李逵,捂着裆往住处跑去” “这畜生坏我大事,他必然没有追上闻焕章,高太尉还有一口气在,得马上叫安神医来医治,咱们现在兵分两路,你从速去稳住众节度使,我得留下来照顾高太尉,另外马上派人将李逵羁押,还有燕青!” “燕青?他是卢员外的人!” 听到吴用提醒,宋江怒不可遏,咆哮道:“卢员外又怎么样?他们两人昨夜值守,看把贵人弄成什么样了?” “好吧,我马上去安排,哥哥也放宽心,兴许是个误会” 吴用走前瞟了榻上一眼,心说就算是误会也麻烦了,这事儿要是传到东京城去,谁还敢提招安这件事? 宋江一面使人打来热水,一面派人去请来安道全。 听说高俅出了怪事,徐京、王文德、杨温、李从吉、梅展没人肯信,都嚷嚷着要到客房这边来核实,但是却被吴用派人拦住。 山上陆续醒来的头领,也隐约听到客房这边出了事。 大家三三两两都往这边跑,但都被宋江叫来的吕方、郭盛拦下,唯独二寨主卢俊义要硬闯,两个头领拦他不住。 卢俊义刚闯进房间,就听到安道全在叹息。 “谷道破裂严重,伤了内在要害很难医治,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你可是神医,务必要医好,否则梁山就完了。” 宋江几乎是哭腔乞求。 卢俊义为燕青被羁押而来,这时闯入客房听到这雷人对话,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宋江看来人是卢俊义,旋即就想起守夜的燕青,便冷冷说道:“员外不去陪贵客,来此作甚?” “不知燕小乙犯了何事?吴学究刚才派人把他关押” “你说呢?” 看到宋江手指高俅,卢俊义额头冒出豆大汗珠,连连摆手:“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小乙没有龙阳之好,这其中定有误会!” “没说他做了此事。” 宋江板着脸话锋一转,沉声补充:“但他昨夜负责警戒,高太尉出了这种事,焉能置身事外?” “那凶手是.” 不待卢俊义把话问完,戴宗又急匆匆赶来过来。 “公明哥哥,公明哥哥” “又有何事?” 宋江不想太多人看到高俅,旋即拉着卢俊义迎了出去。 “军师请哥哥速去,闻焕章等人情绪很激动.” “我就知道!” 宋江脑袋一团浆糊,匆匆与卢俊义赶往忠义堂。 他走前嘱咐吕方、郭盛,再不准外人进屋打扰安道全,稍后两人到了忠义堂,看到几个节度使并闻参谋皆一脸愠色。 宋江急忙拱手行礼,辩解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闻先生刚才眼花了,其实一切都是误会,高太尉只是宿醉未醒.” “胡说八道。” 闻焕章吹胡子瞪眼,气鼓鼓叉腰回应:“鄙人眼神好得很,我们战败被擒原该接受处置,然你们好酒管代在前,侮辱斯文在后,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想将我等同于折磨,情愿一死了之!” “怎么可能?宋江真心归顺,若有半点异心,天人共戮之” 王文德打断宋江,蹙眉提醒道:“宋头领,你不必过多解释,若太尉真安然无恙,让我们去看看就是。” “太尉宿醉未醒,实在不宜诸多打扰,小可已派郎中前往醒酒,大家再耐心等待片刻,可好?” 宋江对着众人挨个作揖,那卑微莫言看得吴用都心疼。 徐京等人没看到高俅,所以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最后都齐齐看向闻焕章,偏偏闻焕章却不吃宋江这套。 再装模作样又如何?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宋头领,拖延时间毫无意义,你还是杀了我吧。” “小可真不是” 宋江此时还想挣扎,堂外突然传来郭盛喝叫声:“公明哥哥,高太尉醒了.” “闻参谋,伱听到了?” “莫非参谋真看错了?” “或是伤势不重?” 几个节度使窃窃私语,宋江喜滋滋与吴用迎出去。 郭盛站定还没来及得讲清楚,吕方又气喘吁吁向这边跑来。 吴用心下一沉,心说这两人一前一后,该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吧? 宋江看到吕方,蹙起眉头等在原地,沉声责曰:“不是说了不准离开么?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太尉再出问题怎么办?” “你怎么回事?” 面对郭盛也出言质问,吕方叹了口气回答道:“安神医叫小弟来报,高太尉刚才醒了片刻,很快就咽气了” “什么?” 宋江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看得闻焕章等人不知所措,心说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样? “哥哥。” “公明哥哥。” 吴用连忙蹲下掐捏人中,宋江稍后在郭盛怀里苏醒,估计是想到招安再没希望,那一刻他眼里都没光了。 “军师,我好累.” “兄长振作一些,事情并非无法挽回。” “能如何挽回?我们完了.” “真有救。” 宋江刷的一下坐起,如铁耙般握住吴用双手。 吴用蹙眉说道:“出了这样的事,高太尉活着才麻烦,如今身死反而好办。” “怎讲?” “高太尉能力平庸,靠官家潜邸弄臣上位,其实在下面官声并不好,只要能让其余人满意,究竟是战死还是病故,还不是靠他们一张嘴?” “这只怕.” “只能先各个试探,亲近我们的好好商量,有敌意的绝不能放。” “好吧,听军师的。” 宋江此时没有选择,只能按照吴用的计策去办。 而他们回去各个试探时,杨长再一次来到高俅屋外。 瞅见周边没人看守,这厮一个闪身到了屋内,由于有人提前清理,床头上已没了臭味。 安道全回天乏术,坐在里面不敢走,正好看到杨长闯进来。 “杨兄弟?你来此作甚?” “这不是听说有热闹,我顺路过来瞅一瞅,这人还活着吗?” 杨长已看到尸体闪光,一边说一边向床榻走去。 安道全哪里挡得住?不过两人医患关系向来和谐,连忙起身提醒:“快快离开此地,公明哥哥不让靠近,让外人看到不好.” “嘿嘿,我就是看看而已,神医就当没看见好了,这身体还有余温” 【获得相扑精进,使用之后能提相扑能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咦? 这厮真会相扑? 使用。 【获得横扫风流,使用可学会绝技倒挂金钩,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杨长看到横扫风流,还以为是什么霸气技能,可根据那‘倒挂金钩’提示,猜到可能是足球技巧,心说果然是‘华夏第一球员’。 可我拿这个绝技有什么用?又不能穿越到未来纵横绿茵。 算了,技多不压身。 使用。 拾取两个掉落之后,高俅尸身上闪光消失,看得杨长怔在原地。 喂喂,好歹是当朝太尉,这就没了?蔡鞗都掉个颜值属性。 亏我特地来一趟,原来竟是个废物。 “杨兄弟?你在摸什么?” “啊?没有,没有。” 杨长把手往回一弹,一脸嫌弃说道:“死了是吧?晦气” “可不敢乱说,此人是死是活,得公明哥哥说了算” 安道全丝毫不疑,苦涩着脸直摇头。 “那我先走了。”杨长轻轻摆手,笑呵呵说道:“空了找你喝酒,你就当我没来过,怎好端端就喝死了,啧啧.” “快走吧。” 在安道全催促下,杨长一个闪身来到门外。 他没去忠义堂凑热闹,而是直接自家住处走去,半路却遇上武松‘剪径’。 “山上传得沸沸扬扬,高太尉昨夜真被李逵.你是怎么做到的?” “咳咳,小弟上次去济州放火,在一个军官身上得到一瓶春药,便将计就计用到李逵身上,这厮昨晚还叫着女人名字” “难怪叫一石二鸟,即便公明哥哥护着李逵,估计这黑厮也没脸活下去,不过燕小乙还挺无辜的,听说被单独关了起来,我担心” “二哥不必担心,燕小乙只是守卫不当,主犯始终是那黑厮,宋江若要死保李逵,燕青就绝对不会有事。” 武松听得很以为然,跟着又蹙眉追问:“那李逵.” “宋江如果想招安,李逵就必须死,要么就杀光所有俘虏,永远在梁山为寇.” 看到杨长虚着眼表情凝重,武松凝眉摇头叹道:“他做梦都在想招安,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只是如何下得了手.算了,总之高俅死了是好事,我去通知鲁大师、林教头,让他们高兴高兴” “二哥且慢。”杨长慌忙拦住,提醒道:“我们先装作不知,等尘埃落定再说。” “也好,那我先回房去。” “我也去寻三娘,如果回头有人调查,哥哥千万别露怯。” “三郎放心,哥哥可是当都头出身的。” 武松与杨长商议完,两人各自回到自家住处,等待事件进一步发酵。 扈三娘得知高俅死了,死状还如此凄惨与屈辱,杨长原以为要说自己变态,结果只是蹙眉骂了李逵该死。 压抑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中午。 杨长突然收到通知,要求即刻赶往忠义堂议事,一问喽啰才知所有头领都要去,包括水泊外那几个掌店的。 宋江要公审李逵? 召集所有头领到场,是打算靠人多帮李逵开脱,还是打算做给外人看? 也许已经小范围审过? 杨长心里直打鼓,自己昨夜扮成公孙胜,宋江应该没胆量拉他下水,此事唯一漏洞在武松。 武松除了是自己义兄,还与鲁智深交情深厚,杨长把这件事往林、鲁头上引,是让宋江投鼠忌器,而且有漏洞才显得真实。 夫妻俩稍作准备,便前往忠义堂‘看戏’。 当时李逵、燕青都不在,秦明、花荣、戴宗等心腹已经先到,除此之外,参谋闻焕章也列席在前,坐在主位宋江与吴用中间。 梁山出了这样的大事,按说正确做法应该减轻影响,在小范围快速处理掉,奈何高俅的身份实在特殊,死状也令人唏嘘扼腕。 剩下的几个朝廷俘虏,都怕遭受高俅同等待遇,他们心态犹如婆罗门国的蜥蜴,捂着屁股担心被摧残。 这些人都感受到‘真诚’,也认可宋江归顺朝廷的忠心,更想早点回东京与家人团聚,但要这件事想完美落幕,必须查清事情的真相,否则回到京城也是个死字,于是便让闻焕章列席听审。 杨长与扈三娘按天罡位次落座,在忠义堂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大小小的头领才依次入内,而林冲、鲁智深、杨志等入场时,宋江一直虚着眼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到罪犯入场一般。 见头领悉数来齐,主持梁山刑律的裴宣,主动起身走到前方,对台上众人请示道:“几位哥哥、闻参谋,兄弟们已经到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 “嗯,你看着办,务必公正。” “是。” 裴宣躬身一拜,转身肃然向堂外喝喊:“把李逵带上来。” 不多时,李逵被两喽啰推着向前。 这厮早上回去换了衣服,此时却还像庄周梦蝶一般,不知自己在梦中还是现实。 旖旎的夜晚,温柔的庞秋霞,凄惨的高太尉. 俺一定在做梦,俺没有那么笨,再蠢也不会认错人。 “李逵,当着众位兄弟的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下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昨夜为何潜入太尉房内?” “俺没有,俺又潜到他房内作甚?俺是与妹子相会” “住嘴。” 看到李逵一脸不在乎,宋江气得拍案而起,从裴宣手里接过主动权,指着黑旋风鼻子大骂:“哪来的妹子?你又认识什么妹子?谁肯与你相会?还敢不说实话?” “庞家妹子啊,庞万春的妹子庞秋霞,她在江南方腊麾下做事.” “还敢胡言?” 李逵与燕青泰安一行,并没有向众人细说,此时突然说出庞秋霞,宋江与众人都听懵了,他看到闻焕章表情凝重,连忙喝阻并反问:“你这厮一直待在梁山,哪有机会结识方腊的人?” “俺上回和小乙哥去泰安,扑那擎天柱任原结识的” 李逵嚷嚷到一半,突然觉得逻辑不对,便歪着脑袋喃喃自语:“对啊,她应该在江南,怎么可能在梁山?难道” 吴用听得真切,连忙提醒宋江:“兄长,李逵不是好女色之人,此事说来非常离奇古怪,不如把燕青叫来问问?” “闻参谋,您看.” 宋江遂抱拳向闻焕章‘请示’。 闻焕章捋须想了想,不知这群人想耍什么花样,便蹙眉说道:“宋头领想干嘛就干嘛,不过最好先分开审问,然后再对口供辩差别,你们要是已经问完此人,换个人也没有问题,不过这黑厮就是行凶者,不能以离奇古怪搪塞.” “参谋所言甚是。” 宋江陪着笑脸作揖,旋即示意裴宣继续。 裴宣颔首回应后,再次向李逵提问:“我来问你,昨夜你戍守门外,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比如燕青为何走开?一切细节都不得隐瞒。” “小乙哥去拿酒御寒.” 李逵话还没说完,许多头领都看向卢俊义,那些目光中大多是怀疑,结果又听他爆出猛料。 “后来一清先生来了,给俺带来一小壶热酒,说是公明哥哥交待的,俺喝完就记不太清了,然后梦里与庞家妹子” “一清先生,记得你昨日没来赴宴,晚上给李逵喝了什么?”宋江脑袋涨得厉害,没想会牵扯到公孙胜。 公孙胜原在闭目养神,听了李逵解释也睁开了眼。 “贫道一直待在房内修炼,一晚上都没出去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明明是你!” 李逵不乐意了,指着公孙胜呛了两声,但那狠劲很快就蔫了,毕竟曾吃亏记忆深刻,他不敢惹这些修道者。 “莫名其妙,说了不是我!” 公孙胜起身把袖一展,竟转身往后堂方向离去,看得众头领直咽口水。 宋江哪里敢追?连忙向闻焕章作揖,说道:“一清先生乃得到高士,平日里都是清心寡欲静修,与李逵、高太尉并无恩仇,此事必是李逵眼花,不如还另一人再问问。” “悉听尊便.” “先把这黑厮押到后堂,再把燕青叫来问话。” “是。” 忠义堂内喽啰走动,百余个头领少数左顾右盼,都慑于压抑气氛没说话。 等到燕青被带上堂,宋江即看向卢俊义,冷冷说道:“卢员外,他就由你来问吧” “哦好.” 按说卢俊义应该避嫌,但这厮偏偏拎不清楚,他站起身即盯着燕青呵斥:“你昨晚耳朵聋了吗?那么大动静听不到?还是说故意放任李逵乱来?” “我没有” 燕青矮矮的个头,站在堂下一脸委屈。 他早上从被窝被抓走,被关才知道高俅出了事,而且作恶者竟是失踪不见的李逵。 那一刻,他的三观崩塌了。 想起与李逵多次独处,心里不禁一阵后怕。 此时被拎来‘公审’,燕青还没反应过来被算计。 直到宋江起身打断卢俊义,黑着脸抢言追问:“小乙你素来谨慎,昨天军师反复叮嘱,你为何半夜去拿酒?那黑厮可能被算计了” “是吗?小弟昨晚” 燕青受到宋江言语提醒,突然意识到昨夜武松来得突兀,便不由自主顾盼着左右,但他意识到这件事复杂,所以不敢把武松说出来。 宋江察言观色是好手,看到燕青神情心里一紧,瞟了瞟林冲和鲁智深,跟着出言宽慰:“你不用有顾虑,我与卢员外与你做主,不管是谁破坏招安大计,我们绝不姑息.” “这我.” 就在燕青左右为难之时,武松一掀直裰下摆离开座椅,望着宋江铿锵说道:“哥哥为难燕青作甚?他又不是作恶之人,昨夜是我半夜睡不着,闲逛到客房外遇见他们,就找小乙耍玩了会相扑,我们一起去仓库取的酒,怎的?莫非认为我要害高太尉?” “不二郎不要激动,与你有什么关系?哥哥只想查清原委” 宋江被武松怼得一怔,暗忖自己怎么把他忘了?他与鲁智深向来关系不错,说不定真是林冲暗中谋划,但没有证据不好撕破脸。 见武松脸色变得和缓,宋江内心正说松一口气,朱仝突然又站了起来,沉声提醒道:“还有什么可查的?你与闻参谋不是亲眼所见?谁犯了事找谁处置即可,东拉西扯到晚上也说不清。” “朱兄你” “朱兄,话不能这么说,李逵之前被脏东西染上,说不定这次也一样。” “啊?对对对” 朱仝突然站出来拆台,林冲却出言帮着李逵开脱,这场面完全出乎宋江意料,他脑子已是一团乱麻。 闻焕章看不下去了,叹息一声起身就要走,却被吴用眼疾手快拉住。 “参谋哪里去?” “我回去洗净脖子” “何出此言?” “就如刚才朱仝所言,你们在这东拉西扯,无非想为那黑厮开脱,居然把脏东西都搬了出来,我还听下去作甚?” “不我们没有” 宋江快步过去拉住,苦口婆心说道:“闻参谋不要误会,我们刚才只是想多方求证,既然你觉得审判主犯要紧,小可这就再次提审李逵,快快,把那黑厮带出来。” 吴用与宋江左右挟持,闻焕章想走也走不了,只得坐下看众人‘糊弄’自己。 宋江原已做好牺牲李逵,但武松半夜不睡把燕青调开,显然有人故意布局了这件事,所以当李逵再次被带上堂,他还是决定挖出真凶、保住心腹。 “铁牛,用你那黑头好好回想,昨夜给你送酒的人,究竟是谁?若是现在说不清楚,就给高太尉填命!” “还能是谁?一清先生啊,俺看得真切” 李逵话到一半,突然意识不到不对,连忙歪着头追问:“等等,凭啥要俺填命?俺可以为哥哥去死,但不能为了那狗太尉死!” “鸟人混账!” 宋江气得身体直抖,指着李逵鼻子大骂:“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侮辱高太尉?快快与我斩讫来报!” “哥哥,息怒啊!” “哥哥,李逵不好女色,此事定有误会。” “公明哥哥三思,我也不信李逵这般色急.” 看到花荣、戴宗、秦明等人都跪地求情,宋江想就坡下驴却碍于闻焕章在旁,于是对着李逵继续大骂:“这厮是不好女色,却娘的有龙阳之好,他昨晚做下此等恶事,还说不色急.” 李逵心里有白月光,当听到宋江骂他龙阳之好,竟然失去理智还了嘴。 “呸你都是正常男儿,俺铁牛凭啥得是龙阳之好?是不是恨俺当初坏你好事,阻止你娶扈三娘当压寨夫人,所以今日故意来抹黑俺.” “铁牛!” “李逵,你找死!” “杨兄,别冲动!” “快快拉开。” “别打了!” 李逵不过脑子的话,一时间就像捅了马蜂窝。 杨长率先冲出去扭打,顺势把【乱语符】贴在李逵后颈。 武松、朱仝、阮小七等跟着出手围殴,花荣、秦明、林冲等人又上前拉架,直接从公审演变成群体斗殴。 闻焕章看到李逵挨打,捻着胡须律动默不吱声,宋江大喊大叫止不住群殴,只得求助卢俊义相助。 卢俊义不愧梁山第一,他下场很快拉开了众人,不过李逵这厮的确耐打,吃了不少拳脚都没事。 人群散开,李逵爬起。 宋江看他狼狈模样,冷着眉揶揄:“就你嘴贱?吃打活该!” “俺活该?忘了当初在江州装疯卖傻?吃了多少打?” “你” “不我不想说的.” “铁牛,脑子被打坏了吗?” “戴宗,还当自己是院长?自己除了会跑跑腿,你对梁山有啥功劳?” “你你.” “不不是俺说的.” 李逵逮谁都怼,而且说话颠三倒四,宋江哪里还能容忍?连忙下令左右推出斩首,却被吴用伸手拦了下来。 “哥哥且慢,我看李逵不是脑子被打坏,好像真的中了邪一样,快去请一清先生。” “他刚才如此无礼,一清先生怎会出手?” “放着我来!” 一个洪亮声音从角落响起,是混世魔王樊瑞站了出来,他与李逵作战时组了几次队,两人相处起来还算投契。 “我与师父新学了五雷法,今日正好为李逵祛除邪祟!” “先生快快施法。” “都闪开些。” 宋江急令堂中头领散开,只见樊瑞掐诀念咒振振有词,之后并起两指往前凌空一刺,口里喝声:“疾!” 一道电光,凭空落下,正中脑门。 李逵头顶冒出白烟,‘哇呀’一声倒了下去。 (本章完) 第137章 李逵之死(6k) 樊瑞凭空引雷,看得闻焕章为之侧目,暗忖梁山有军有将,还有能呼风唤雨之辈,高太尉败得其实不冤。 幸好这群人有心归顺,倘若学江南方腊僭号裂土,对朝廷和百姓都将是灾难。 上午宋江、吴用找俘虏们分批谈话,依旧表示心向朝廷愿为国出力,希望众人能在高俅事上有所隐瞒,当然话里话外也给了威胁。 怎么办? 宋江等人刚才的演戏,摆明是想保下这黑厮,可高太尉之死怎么交待? 闻焕章虽然心怀国家,身份与那些节度使不同。 他之前是村中教习,属于有名却无官无权之辈,官场的好友皆不在要职,就怕回京隐瞒事实被清算,更怕牵连无辜亲人,所以才执着要个说法。 此时看到李逵倒地,心说最好被雷劈死,这样也算自己尽了力。 可惜,闻焕章不知李逵防高,眼睁睁被樊瑞法术击中,却只是昏死过去。 李逵倒地不起,众人皆不敢上前,唯宋江蹲下去探鼻息。 呼吸均匀,人还活着。 “樊先生,铁牛已昏死过去,他身的邪祟” “此五雷天罡正法,专克世间邪术妖法,是一清师父亲自传授,我功力不够致使昏迷,但没有什么大碍,估计一个时辰就能苏醒。” “那就好,那就好。” 宋江抚胸长舒一口气,起身对闻焕章抱拳说道:“参谋刚才都看见了,并非小可要包庇李逵,实在是他行为古怪,现在被清除身上邪祟,说不定就能查清真相,要不您再多等一个时辰?” “这好吧。” 闻焕章哪能不应,但趁机向宋江提了要求:“现在左右没其它事,我想去看看太尉遗体,不知” “没问题。” 宋江没有为难爽快答应,并嘱咐吕方、郭盛同行保护(监视),又命人把李逵抬到后堂,留下一百零四人,在忠义堂内大眼瞪小眼。 虚着眼扫视堂内一干兄弟,宋江蹙着眉徐徐开口:“大家都是上应天星的兄弟,像刚才那样自相残杀,哥哥真的很心痛” “李逵张嘴喷粪,哥哥能忍我不能忍。” “侮辱我弟妹,武松没直接打死,已经算他命大!” “这黑厮闯了多少祸?若不是他元宵夜大闹东京,说不定招安早成了。” “要怪罪杨兄,洒家可不答应。” 杨长带头起身炸毛,又引得武松等人都来附和。 宋江心里恨得牙痒痒,心说那黑厮骂的是我,你武松那么激动作甚? 我和你也是结义兄弟,凭什么跟杨长更亲?朱仝不是自诩义薄云天吗?与李逵的陈年旧怨记到现在,能不能不要落井下石?还有大和尚鲁智深,你刚才是在威胁我? 宋江不爽情绪堆积成山,面上还得陪着笑脸说软话。 “你看,又急。” “哥哥又没责怪你们?元宵节带他进京,也是我没考虑全面。” “都别激动先坐下,我要说重要的事情。” 宋江连续‘输出’稳住情绪,看到杨长等人陆续坐下,这才继续说道:“现在梁山遇上大危机,不排除有奸人暗中搞破坏,等会李逵苏醒自见分晓.” “哥哥。” 见宋江又往雷点上引,吴用慌忙出言截住话,提醒道:“我觉得应该是中了邪,毕竟李逵也不是第一次了,咱们还是想想如何破局。” “如何破局?让自己兄弟去填命?我宋江不会做这事!” “没说让李逵填命,咱们可以群策群力,想个好办法” 吴用话到一半突然来了灵感,但却觉得不好当众说出来,于是对宋江说道:“哥哥,此事成败全在闻参谋他们,不如让卢员外留下主持,让大家想办法化解危机,我们得跟过去看着,以免出现其它差池。” “言之有理。” 宋江离开之前,不忘给花荣等人使眼色,意思是替自己看着。 两人刚走出忠义堂,吴用就靠近小声说道:“哥哥,昔日我们请来天书,可不可以故技重施?” “什么意思?” “高俅官声并不好,假托神明附身李逵替国除奸?这样既保全了李逵,又能堵住闻焕章等人的嘴.” “再做一次罗天大醮?” 宋江被吴用一点就明白,毕竟两人不是第一次装神弄鬼,但很快又蹙起眉头表示担忧,“那黑厮得罪了一清先生,只怕先生不愿意主持法会,再说这种事筹备时间很长,我就怕.” “不需要做罗天大醮,一清先生请不动有樊瑞,刚才闻参谋被樊瑞法术震住,只需借他之口说出‘真相’,这件事未必不能成,我观李逵与樊瑞有交情,他应该愿意帮这个忙,只不过” “不过什么?这时候别卖关子!” 吴用话末戛然而止,宋江听个半拉心里着急。 “扈三娘、朱仝与李逵有隙,必然抓住此事不会放过,所以哥哥要安抚好他们,特别是那带头的杨长,此人号召力实在太强.” “说不定就是杨长搞的鬼,等会李逵醒了我会好好问问,要是与他有半点关系,我一定会清除这颗毒瘤!” “哥哥别冲动,招安大事要紧,虽说武松昨晚很可疑,但给李逵送酒那人,才是后面真正的黑手,万一真是一清先生怎么办?而且刚才杨长带头打人,即便李逵反口指认是他,大家都未必会相信,另外也不能排除燕青,毕竟卢员外这二寨主,说话并不那么管用.” “哎呀头疼” 宋江一巴掌拍着额头,越分析越觉得这事复杂,可自己是这梁山之主,偏偏还要装下一切。 他停下想了一会,即对吴用说道:“闻参谋就交给军师,我还是回去安抚杨长、朱仝,决不允许自相残杀!” “小可先去安抚闻参谋,等哥哥把杨长、朱仝安抚好,和樊瑞那边说好之后,再谈鬼神附体之事。” “有劳军师。” 宋江半路与吴用分道扬镳,回到忠义堂立刻用借口解散众人,只把卢俊义、关胜、林冲、花荣、呼延灼、朱仝、杨长、戴宗、雷横、燕青留下开小会。 杨长一看这阵仗,应该是针对自己与朱仝,还是想保住李逵性命,但哥们能让你如愿? 众人沉默良久,宋江捋须悠悠说道:“人多心杂未必管用,人少反而思想更明澈,我刚才思得一解危之计,大伙帮忙一起参详.” “感觉可行!” “这办法挺好的。” 戴宗、花荣一前一后出言支持,余者要么顾盼左右、要么低头不语。 宋江见状蹙起眉头,用道德绑架口吻对朱仝说道:“朱兄,你素来义气深厚,应该也不想看到李逵冤死,觉得我这个办法如何?” “这” 朱仝被怼得不好回答,便偷偷瞄向杨长的位置,宋江如法炮制对杨长提问。 “三郎也说说想法,你一直以心地善良见称,虽然李逵之前出言不逊,但毕竟是歃血为盟的兄弟,咱不要揪着小错误不放,大家能包容尽量包容.” “小弟没意见。” 杨长双手一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跟着又补充道:“神明附体过于玄乎,闻焕章亲眼看了法术或许能信,但那些节度使未必肯信,遑论东京的高官权贵们,小弟担心事后弄巧成拙,让朝廷说咱们有意敷衍.” “嘶” 宋江倒吸一口凉气,刚才他还觉得是好计,现在一想确实儿戏了,于是蹙眉反问:“三郎说得不无道理,伱头脑活泛、思维敏捷,那就替我们出个主意,可别说想不到.” “这个嘛。” 杨长看了宋江一眼,坐直身体捏着下巴回道:“如果哥哥不求招安,怎么处置都没问题,但如果还想谋求招安,这件事最好慎重些,抛开弄死高俅不说,上次陈宗善来梁山传诏,那黑厮说了大不敬的话,官家不记也有高俅的同党记仇,总之要哥哥自己拿主意” 话音刚落,鸦雀无声。 虽没明说,其意已达。 朱仝对着杨长捋髯点头,心说还得是你出马才行,宋公明一门心思想招安,大概率是要牺牲李逵的,哥哥终于能出了这口恶气。 看到帮场子的关胜、呼延灼等人沉默,宋江就知道杨长刚才的话说到他们心里,却没想到这厮嘴比武功还厉害,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你们先散了吧,容我好好想一想.” “是” “对了,三郎留一下。” 卢俊义想带燕青下去责问,却看见花荣、戴宗、朱仝等人守在门口,他们显然有各自关心的人。 而宋江则把杨长带入后堂,指着还没苏醒的李逵叹道:“三郎给哥哥出了难题,你知道我为众兄弟谋前途,学方腊造反只会万劫不复,眼下除了招安别无正途,但如果牺牲他为天子表忠心,又担心下来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会伤了兄弟情.” “不是小弟出难题,而是难题一直存在,哥哥是水泊之主,自然要你拿主意。”杨长看着酣睡的李逵不苟言笑,心说你还真是黑三郎的真爱,到现在还想力保下来。 “我就担心空费力气。” “哥哥若能下决心,小弟有计让你遂愿。” “当真?快说来听听。” 宋江原本恨透了杨长,但这时又心中欢腾激动。 “朝廷已经两次招安,哥哥可知为何屡屡失败?” “奸臣弄权?” “此其一也,还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天子为人蒙蔽,二是没人替咱们说话,想要成事必须上下其手。” 看到杨长说得郑重,宋江马上被勾起兴趣。 “说明白些!” “哥哥见过李师师,可再走这门路上达天听,官家知实情必然垂怜,但官家不可能自己办事,所以还需一大臣配合,这就得花费金银做人情.” “这” 宋江想起上次差点能见天子,心里也认可杨长给出的建议,至于帮忙配合的朝中大臣,第一时间想到了宿元景。 “谋是好谋,但铁牛是我兄弟.” “林教头昔日上山入伙,王伦还要他拿投名状呢,哥哥今日要入伙朝廷,难道就不需要纳投名状?” “可高俅同党要是使坏,铁牛不就枉送性命” “哥哥多虑了,高俅其实没那么重要,正所谓人走茶凉,他能与奸臣结党,是因其太尉身份,现在人不但没了,还空出太尉官职,只要哥哥能上达天听,谁还会为死人找麻烦?” 杨长一步步解开疑惑,听得宋江内心如江河汹涌澎拜。 宋江被杨长说动心的同时,也震撼此人明明如此年轻,明明只做过弓手、牢子小差役,为何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此子太恐怖,以后得严防。 宋江说自己还要考虑,打发杨长走后一直坐在后堂,就像看儿子一样看着李逵。 黑厮虽然鲁莽,却为自己坐稳梁山之主,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缺点的心腹,好拿捏、才更放心,像杨长、武松等聪明人,反而极难驯服和控制,不小心就会如今日一般,当众抽自己的底火。 不到一个时辰,李逵果然醒来。 刚睁眼,就见宋江直勾勾盯着自己,而后堂再没有其他人在。 “你这,嘶.” 李逵刚说几个字,就捂着脑袋表情痛苦,“俺这脑袋,怎么不得劲儿” “不得劲儿?认得出我是谁么?” 见宋江一本正经,李逵把脑袋猛点,憨憨说道:“哥哥说哪里话?俺忘了爹娘也忘不了哥哥,对了,俺刚才做了个怪梦,梦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还与杨长等人动了手.” “那不是梦。” 李逵讲得滔滔不绝,但被宋江挥手直接打断,蹙眉问道:“现在这里没外人,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昨夜送酒的究竟是谁?” “一清先生啊,俺不会认错” “好了。” 宋江一脸失望,旋即摇着头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说道:“此番你闯下大祸,哥哥还在设法挽救,委屈兄弟继续监押,别再给我惹事了” “那不是梦啊?俺听哥哥安排。” 杨长与宋江分别后,一直在关注李逵动向,他原以为宋江会为招安,当着闻焕章等人处决。 可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都没忠义堂的消息。 直到当天太阳落山,也没人通知再审李逵。 看到杨长在家来回踱步,扈三娘轻声安慰道:“那黑厮是宋江爱将,未必就能被舍弃,亦或者还在考虑?” “这种事夜长梦多,宋江不会不懂这道理” “奴家知道官人想替我报仇,但主动权毕竟在宋江手里,咱们说破天强求不来。” “在招安面前,我不相信宋” 杨长正自言自语,朱仝突然急匆匆推开房门,面色凝重说道:“宋江带李逵下山去了,说是让他暂时离开梁山避风头.” “什么?” 朱仝刚进屋坐下,杨长还没来及询问细节,武松紧随其后找上门。 “三郎,闻焕章、徐京等人正在集结,吴用还让人准备了马匹,似乎要送他们下山?” “李逵都跑了,能放他们离开?” “不知道啊。” 武松、朱仝一番交流,都齐刷刷看向杨长。 杨长揉了揉额头,一时也想不到哪里有问题,于是一拍案几起身,铿锵说道:“待在家中猜度没意义,我得亲自下山一趟,娘子,速速替我备马。” “好。” 扈三娘前脚刚离开,武松、朱仝都表示出担忧。 “三郎,这合适吗?” “对啊,别做过头影响自己。”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杨长不由分说出了门,之后骑着照夜玉狮子追下山去,最终打马行至断金亭,看到宋江陪着李逵往西南方向走去,并没去东南位置的金沙滩码头。 黑三郎搞什么? 如果真送李逵离开,应该走金沙滩或者鸭嘴滩,现在方向是张家兄弟水寨。 难道 杨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催动照夜玉狮子远远跟着。 稍后来到水寨门口,西边的太阳已落下地平线,杨长扬言自己来找宋江,寨中喽啰非但没阻拦还给他指路。 杨长根据喽啰指引,辗转来到水寨边泊船区域,看到水里的一条小船上,宋江连续向李逵端酒,就好像生死离别一般。 毒酒? 黑厮明知还喝? 可为何来这里下毒? 难道真是送行酒? 就在杨长诧异之际,李逵刚喝下第三碗,就身体一软倒在船上。 捡尸闪光呢? 天罡地煞都没掉落? 杨长不由分说跑上前去,与下船的宋江四目相对,而在解锚的张顺不知所措。 “三郎?你怎么来了?” “哥哥你这是” 宋江示意张顺先别动,主动走到杨长身前也不抬头,压低声音问道:“还道你觉得无所谓,看来一切都是表象,既然你追到了这里,就再给我一句实话,牺牲李逵能得招安?” “他死了?” 杨长一脸狐疑指向小船。 “我再问一句,是不是牺牲李逵一人,就能确保招安?” “至少希望很大。” “我要万无一失,这件事是你出的主意,所以你就得负责到底,反正你生得一表人才,李师师必欣然相助。” “那” “刚才的饯行酒,里面加了蒙汗药,等会送到湖心溺毙,也许会少些痛苦” 宋江言罢一挥手,张顺推船离岸便走。 杨长见状惊呼:“等一等!” “你什么意思?”宋江蹙眉盯着杨长,沉声提醒:“现在反悔?想耍弄我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不反悔,只是把李逵推入湖中溺毙,如何向闻参谋他们交待?” 见杨长杞人忧天,宋江撇嘴轻蔑一笑,答道:“这不是有张顺吗?他会把尸体带回来,我们在此等着就好,闻参谋他们稍后会来验看。” 杨长觊觎李逵的掉落,自然不愿意在此干等,他很担心错过了捡尸时间。 “马上就天黑了,我跟着帮忙可以吧?” “嗯?你还不放心?也罢.” 宋江把手一扬,示意杨长跟船同行,心说你想跟着最好,这可是凶犯与同谋,看以后不拿捏你。 不多时,张顺操船带着杨长,把李逵往湖心摇去。 今年虽是暖冬,但夜里湖风拂面,如刀割脸颊。 张顺只顾摇橹,途中没说一句话,直到把船摇至湖中央,停船给李逵绑石头,杨长才忍不住追问:“张兄为何应下此事?说出去可不光彩啊” “哥哥有将令,我岂能不从?当初在浔阳江初遇,这黑厮就差点喂鱼,不想还是水鬼结局” “哥哥既有心处死,大可不必这么远投湖,这附近黑灯瞎火的,等会如何捞取” “哥哥对外宣称,要送黑厮出去避祸,以杨兄的聪慧才智,哪能想不通这关节?至于等会捕捞尸首,不是有小弟在么.” 张顺说完叹了口气,遂将绑好石头的李逵推下船。 只听见噗通一声响,水花溅了不少在杨长身上,他举起火把往船边看去,只见不停有气泡往上冒。 这下总能死了吧? 李逵在杨长印象里,一直是个bug存在,自己偷袭没成功不说,这黑厮在外作战不披甲,受伤最重即手臂中箭,大多时候连小伤都没。 湖心位置水很深,杨长不知尸体闪光,能否穿透至水面,所以刚入水没多久,就催促张顺下去捞尸。 “不急,那黑厮体健,再等一会。” “好吧。” 杨长嘴上这么说,心里可那是真着急,他还等着摸尸开奖呢。 大约接近半个时辰,杨长再次催促张顺下水,这次他也觉得李逵已死透,脱了上衣就如鱼跃纵身跳入湖中。 没了同伴说话,杨长独坐孤舟望夜空,寂静得让人后怕。 他突然觉得刚才很冲动,若宋江给张顺下了密令,等会把自己拖到水中去,只怕一身属性全用不上。 张顺在水底能伏七日七夜,只会狗刨的杨长哪有半点胜算?要是自己步了李逵的后尘,这几年不就白捡了? 大意了! 杨长想到此处,瞬间变得坐立不安,拿着火把不停探看。 还好宋江不知杨长要来,张顺也对杨长没敢生出歹心,下水找到李逵就驮着往上浮。 杨长焦急等了好一会,当看到湖底闪光往上移动,他悬起的心才落了下去。 哗一声响,张顺冒头浮出水面,顺势将李逵尸身推出。 “杨兄,快帮我一把。” “没问题。” 杨长抓住李逵往船里一提,识海立刻传来他心心念念的提示。 【获得铁壁,使用之后能提升防御耐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卧槽,果然有好货。 杨长使用意念刚起,识海马上传来一条提示。 【注:铁壁与抑药体属性雷同,使用之后将替换原属性。】 替换,使用,麻溜的! 刹那间,一团热量从眉心扩散,瞬间覆盖杨长全身各处,感觉非常奇妙。 “走吧,还得划回去。” “哦好.” 听到张顺的提醒,杨长才发现尸身闪光没了,天杀星李逵竟只一条掉落。 杨长本来很失望,却在查询属性面板后猛咽口水,有时真不是越多越好。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铁壁(血肉之躯,如钢似铁,耐力卓绝,降低80%物理伤害)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猎人高手、障眼法高手、骑术大师、农夫大师、拳脚精通、刀剑大成、枪棒超凡、相扑小成(熟练掌握相扑技巧,已有一定个人理解)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腿法绝技,后背如生眼,踹外物远程攻击,可大幅增加命中) 看到【铁壁】释义,杨长差点泪流满面,不但替换掉了坑爹的【抑药体】,还拿到防高血厚的新属性,难怪李逵那么耐打。 至于新绝技【倒挂金钩】,很明显是个足球技能,杨长感叹鸡肋的同时,寻思只能改良用腿放暗器,但冲锋陷阵大概率用不上。 总之没有白白算计李逵,这黑厮唯一的掉落真的很赞,杨长要不是此时身在船上,他都认为自己无敌了。 (本章完) 第138章 真相流出,两头骗 小船如叶,划开凛凛水波。 夜风冷冷,吹起旧事前尘。 杨长船头举火,张顺船尾摇橹,两人默契不说话,任浪花哗啦啦呱噪,却无半点人声遮盖,比水底的游鱼还安静。 毕竟刚刚联合‘作案’,两人心情还各自复杂着。 当夜一更末,小船摇至水寨一里外。 杨长看到左边黑暗里,好像有微弱火光闪烁,他根本不用提醒张顺,对方就自己调整方向,驾船寻火而去。 不用说,那是信号。 稍后船抵岸止步,只见张横举着火把来迎。 杨长此时任务达到,并没打算继续帮张顺善后,于是就先一步跳下船去,刚好与张横打了一个照面。 两人心照不宣擦肩而过,张横跨上船去帮张顺抬尸体,杨长则要上山与扈三娘报喜。 他走到水寨栅栏外,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呼唤。 “二郎?” “嗯?不是二郎,是三郎。” “三郎?” 宋江听到是杨长声音,借着水寨微光走了过去,迎住后急忙追问:“你们去了很久,事情办好了?” “嗯。” “铁牛走得痛快吗?” “这我不知道,都是张顺兄弟一手操办,总该喝得很饱” 杨长满不在乎的回答,让黑三郎听完脸和夜色一样,沉声提醒道:“这件事你也有份,对外不要声张,等明天送走贵人们,再找你商量招安之事。” “知道了,那没事我先走了?” “对了,贵人们此时在水寨,你绕边些离开不要惊扰,等他们见过铁牛尸体,我还得连夜替其安葬” “好。” 得了宋江的提醒,杨长绕着外围行走,最后在寨北取回良驹,即缓缓往山上而去。 山间的夜风,没有湖上风大。 也许海拔更高,所以寒意更浓。 宋江的兄弟之情,在利益面前吹弹可破,黑三郎太想进步了。 杨长离开水寨不久,宋江就引着闻焕章等人,在滩边确认李逵尸身。 此时李逵已被泡得又白又胀,但不影响这一行人来辨认身份,宋江等六人确认无误之后,又让众人斩下首级装匣,明天与高俅尸首一并带走。 众人当夜宿在水寨,而宋江则与张氏兄弟,连夜将无头尸身安葬。 次日清晨,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四人,在西南水寨与徐京五节度使饯行,仍由张氏兄弟送他们渡水,闻焕章则主动留下相助招安。 昨夜宋江大义灭亲的举动,看得文士出身的闻焕章大为震撼。 当得知宋江与宿元景有瓜葛,准备派人东京求宿太尉为天子递话,闻焕章这才道出是宿太尉好友,愿意写信引荐为梁山搭桥铺路。 宋江彻夜没睡,一闭眼就是李逵。 送完人本该回去补觉,但招安之事一天没有着落,他心里一刻也不踏实,于是回山便把杨长叫了去。 杨长闻讯去到宋江住处,看到黑三郎疲惫瘫在椅上,便试探性问道:“哥哥找我?” “闻参谋正在替梁山写信,想来见到宿元景不成问题,你什么时候去见李师师?” “得让子弹.我是说先让事态发展一会,至少要等到徐京等人回到东京,先让高俅之死让皇帝与朝臣接受,再派人去寻李师师才行,否则过早谋划此事会事倍功半。” “也有道理,另外关于高俅的死因,没来得及与你商议,吴学究与贵人们反复磋商,确定对外宣称高俅被俘后水土不服,最后不幸发痢疾而亡,这样既照顾了高太尉名誉,也替梁山过失做了遮掩,不知妥否?” “这样挺好的,小弟才疏学浅,哪能决定这样大事” 杨长虽然嘴上这么谦虚,心里却道吴用是个人才,拉肚子拉到谷道破裂是吧? 宋江嘴角轻轻一抽,似笑非笑回应曰:“你就别在我面前谦虚,招安之事必须尽快落实,童贯、高俅皆不知兵,若官家派出大宋善战之将,我料梁山未必连续获胜。” “对对对” 杨长寻思说得也对。 毕竟宋江对编制有着狂热的追求,而且收复关胜、呼延灼等人,都是打的招安报国旗号,一旦扯大旗造反做皇帝,这些就成了自己埋的隐患。 相比方腊用宗教蛊惑人心,梁山缺少驾驭部众、百姓的精神内核,这些年能在水泊中持续坐大,与地方、中枢官员瞒报、轻视、塞责,以及没下山占据城池土地有关,宋江一直用水泊地利被动作战,否则早就被消耗殆尽。 杨长心说我要是统帅,只需调集大军围而不攻,湖心岛上十万人要吃要喝,不出半年就能不攻自破。 宋江看见杨长回答敷衍,眼神好像游离他处一样,于是扶住把手坐直身躯,郑重提醒道:“我会让戴院长侦察关注,既然你要等高俅尸首回京,他们行路期间就好好准备,要李师师帮这么大忙,需不需要准备特别礼物?也好趁此空隙全力筹备” “不用,不用。”杨长连连摆手,“正常金银珠宝即可,到时只需让燕青同行。” 宋江听完眉头紧蹙,瞬间联想到林冲异动、燕青离岗、李逵闯祸,再到后面杨长逼杀李逵,他总感觉这些事有一定联系,也怀疑过杨长是背后黑手,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因为李逵把矛头指向了公孙胜,这是宋江万万不敢得罪的大能,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燕小乙?” “对啊,听说上次哥哥进京,就是小乙哥叫开李师师的门,小弟若没有他做帮手,只怕办事没那么顺利。” “好吧,不管是谁,只要能招安,伱都能调动。” “有燕青作伴足矣。” “嗯,到时候再说。” 宋江口头虽这么说,但不可能就派两人去京城,他到时候虽让杨长主事,却会安插几个心腹跟随。 而杨长真不需要外人帮忙,只需要带上燕青就能破局,心说燕青是李师师剧情人物,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接触她。 一则李师师连燕青都能看得入眼,见了自己不得股间拉丝、腿打摆子?杨长不想为了宋江牺牲色相,再说这婆娘是徽宗的女人,他更不想与便宜岳父做同道中人。 二是杨长有精神洁癖,他虽然不会鄙视风尘女子,但却不愿与万人共尝朱唇,遑论更深层次的交流,况且李师师连梁山贼寇都不怕,可想而知她见了多少大世面。 杨长在逼杀李逵时就想好,如果因高俅之死改变了剧情,他会去东京设法联系赵福金,当然,他不知道公主已被禁足。 梁山一番准备观察按下不表,话接徐京等五节度使渡水上岸,带着高俅遗体并李逵首级,迤逦到济州与周昂、王焕、项元镇、张开等人汇合。 此时征剿大军群龙无首,自然不再滞留济州与梁山作战,况且宋江还给朝廷献了诚意,最终众人公推周昂为临时统帅,率领败军回东京听候发落。 这次返京除了高俅遗体外,还有停放在济州蔡鞗遗体,张叔夜猜到这一回瞒不住,提前派人往东京告知童贯。 童贯收到书信大吃一惊,连夜赶往蔡京府上商议对策。 当说出蔡鞗已战死在济州,蔡京只是身体凝滞了一瞬,并没表现出太过的悲伤。 蔡鞗迷奸公主失败,是一直悬在蔡京头上的刀,担心天子迟早拿此事清算蔡家,现在人死债消反而轻松。 “老太师,节哀啊。” “无妨,五郎为国捐躯,也是一份哀荣,可惜高太尉.” “高太尉主动请缨,竟然会遭此厄运,官家必然过问梁山实情,我担心会牵连下官” “官家要倚仗枢相,即便惩罚也不会严重,我是担心清流借势抬头,偏偏王黼这厮脑袋不清醒。” 看到蔡京揉搓太阳穴,童贯连忙将其扶回椅上坐好,同时附和道:“王黼接替太师为相这一年多来,陆续推翻了您之前的政策,惹得满朝上下怨声载道,大家都希望太师能复相.” “呵呵,我老了” 蔡京摇头苦涩一笑,突然抓住童贯双手,提醒道:“枢相昔日经略西夏,麾下不是有个帅才种师道?曾经率部八天攻克臧底城,何不调他来攻打宋江等人?只有彻底把梁山泊剿灭,才能洗刷耻辱报仇雪恨。” “咳咳。”童贯轻咳两声面露难色,坐回自己位置才喃喃说道:“陛下对燕云执念已久,听说金辽正在北方激战,下官随时会北上征辽,种家军是下官重要倚仗,此时没法调去对付梁山草寇,另外宋江表示了诚意,要不暂时令各州自行御敌,待下官为陛下收复燕云,再挥师南下踏平梁山,顺带把方腊也一并剿除。” “这倒是为难你了,那就等大军回来再说,具体情况还不详实。” “太师所言甚是,您不用怕清流抬头,高太尉是陛下亲近之人,向来都是倚重有加,此事必然无法善了。” “但愿吧” 听了童贯劝慰之语,老狐狸蔡京只是微微一笑。 他从熙宁三年(1070)进士及第开始,到现在宣和三年(1121)已经为官五十年,看了太多人走茶凉的故事,也太清楚帝王最是无情。 这期间名臣、宠臣不胜枚举,人人夸赞喜欢的苏东坡,不也是一贬再贬?大家只是帝王手中刀。 至于高俅?也许在天子眼里,就是个球。 皇帝能为球复仇? 十一月底,周昂率部回到东京,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国内万岁山(艮岳)建成在即,国外金辽谈判劈裂战斗激烈,北宋看到了夺回燕云希望。 赵佶本来心情一片大好,还想着高俅快速剿灭梁山,朝廷就能把精力都用到北方,却没想到被现实泼了冷水。 十二月高俅在京下葬,对外宣称水土不服病死。 然而,节度使梅展酒后失言,对友人道出高俅死亡真相,至此,这劲爆消息迅速扩散,并且从朝堂流传至民间,一度成为京城街巷热门话题。 高俅兵败生死,后代并无杰出之才,皇帝也没特别恩待,所以随着他遗体入土,一时风光无两的高家,立刻消失在东京权贵阶层,以致市井之徒都敢谈笑取乐。 朝堂之上噤若寒蝉,宫外勾栏瓦舍八卦满天飞,最后才传回皇宫内院。 腊月下旬,赵福金儿子满百日,除了赵佶提前赐下礼物,当天没任何亲朋到场,只有侍女李萼帮她庆祝。 午后奶妈哄婴孩去睡觉,李萼则陪着赵福金饮酒解闷。 赵福金被禁足在内院,对外宣称已出家入道,这期间怀孕产子倒不无聊,但外界消息基本断绝,偶尔有宫人来送物资,李萼才能通过攀谈探得一二。 当天李萼多饮了几杯,就眉飞色舞讲起了八卦,喃喃说道:“主子,记得上个月奴婢说那件事么?就是高太尉征梁山病故,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我才不管他死活,只要三郎没事就行,本来还等着招安梁山,他就能入朝为官,偏偏这厮不识时务,对了,你有他消息没?” “之前侍卫、宫女都换完了,奴婢只能得到这种消息,若敢逾矩、九族不保.” “算了,爹原本答应今日来看十五,还想着找他问问情况,可到现在都” 赵福金话没说完,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喝喊:“皇上驾到!” “主子!” “快接驾!” 主仆二人慌忙往外出迎,看到赵佶又只带了亲信黄门前来,他对女儿未婚产子也很烦恼,却又心疼这个女儿。 “爹” “十五呢?” “午后闹觉,奶娘抱去哄了,女儿让她抱出来?” “不必了,朕等会再去看他。” 赵佶说话时把手一扬,示意李萼先行回避,然后与赵福金堂内落座。 看到桌上没来及收的酒具,赵佶抓起酒壶意味深长问道:“小十五满百天,我儿也满了十九,打算一直这么活下去?” “女儿没问题” “你没问题,那十五呢?男孩儿长得很快的,知道爹上午为何没来?你九弟今日进爵封王,宫外府邸已快建好,按制明年就会行冠礼,然后搬出宫外居住。” 梁山迟迟不能剿灭,赵佶怕赵福金一直拖下去,就让李萼找机会劝女儿嫁人,自己会安排个老实驸马,但赵福金哪里肯同意,此时又拿赵构封王来点她。 赵福金自然听得懂,但却装傻充楞回道:“九弟这么快出宫了?记得他才十四岁.” “明年五月就满十五岁,爹还会为他册封王妃,偏偏你就这么特殊?” “女儿只嫁杨长.” 看到女儿一根筋,赵佶摇头叹息道:“这个杨长,好像的确一表人才,可惜就是身在贼窝,爹怕你等不起!” “朝廷不是要招安么?为何从年初说到年尾,却没有一点动静.”赵福金声音越来越小,斜着眼偷偷观察赵佶表情,生怕说自己女子干政。 “国家大事,不是儿戏,与你讲不清楚。” 赵佶果然蹙起眉头,但看到赵福金怯怯模样,便转移话题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蔡鞗两个月前死在济州,听说被一剑刺中咽喉毙命,也算是有人替你出了气。” “莫非是杨长” “你魔怔了吧?怎么可能哪里都有他?不过杨长武艺确实不错,曾经单人独骑杀败数百人。” “数百人?这么厉害?他受伤没有?” “朕哪里知道?” 赵佶看到赵福金模样,心急不悦女儿被人拿捏,旋即起身说道:“带我去看看十五,他现在没有爹,朕就赐他个名字。” “多谢爹” 丢失冠名权之时,杨长正在前往东京的路上,他与燕青、戴宗、乐和同行,带着两车金银去办事,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李师师、宿元景。 经过去年一闹,东京盘查更为严密,好在几人面无刺字,皆慈眉不似强人。 杨长上回在南御街活动过,这次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带着众人来到潘楼街住下。(皇城东南宣德门往东为东角楼,东角楼十字街以东即潘楼街) 众人刚刚住进客店,杨长就让乐和、燕青出门打探情报,了解李师师、宿元景是否在家,以及两人有无特殊,届时可在潘楼街周边兑换。 燕青、乐和前脚刚出门,戴宗就蹙着愁眉感叹:“徐京那五人的嘴把不了门,刚刚楼下就有人在讨论高俅,只怕我们此行麻烦了” “院长不必忧愁,这都在我意料之中,只要朝廷不给高俅之死定性,就不会影响咱们办事。” “杨兄不可大意,公明哥哥反复交代,此行务必要完成任务,否则就不用回去,眼下先拿下李师师,还是先去见宿元景?我觉得还是先达天听为宜。” “呵呵,瞧你紧张的,等他们回来,小弟自有计较。” 戴宗来回踱步很不淡定,而杨长却悠闲地端着茶碗啜饮,他对有人泄密这事丝毫不意外,也在路上想好了说服之法。 下午燕青、乐和归来,杨长把四人召集一起,一本正经说道:“既然两边都在家,那么我们就同时接触,先礼下于人再谈事。” “接触送礼没问题,但现在高俅之死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我们有闻参谋的荐书,那宿元景也不一定敢提招安.” “嗯,去年我们大闹东京,我也担心李行首不肯帮忙.” 乐和、燕青前后表示担心,杨长对着两人玩味一笑,意味深长说道:“我教你们一个妙计,保证他们不会拒绝。” “是何妙计?”戴宗瞪大了双眼。 “很简单,两头骗。” 杨长嘴角微微一抽,先指着乐和先说道:“你见了宿太尉之后,就说我们已通过李行首,把梁山之事上达天听,官家已经同意招安梁山,他只需要配合替皇帝开口就行.” 就在乐和、戴宗惊讶之时,杨长又对着燕青继续开口。 “你则告诉李行首,就说我们已做好宿元景工作,他愿意帮忙上奏天子招安,但恐童贯、蔡京等奸臣阻挠,所以要先向天子陈明梁山忠义。” (本章完) 第139章 带球撞人,东京雪 “这” “能行吗?” “当然,放心去办。” 杨长说得言之凿凿,但他内心也不完全肯定,毕竟这套路来自网络。 乐和、燕青作为任务执行者,自然对做主的杨长深信不疑,唯独戴宗任旧一脸凝重。 他想了一会,喃喃说道:“本来临行之前,公明哥哥让我们都听杨兄调度,但你刚才的计划实在大胆,我担心被识破反而得罪两人,届时我们可就没路走了” “怎么会呢?” 杨长浅浅一笑,补充道:“戴院长是觉得宿元景会和李师师对峙?还是觉得宿元景会去找皇帝对峙?连高俅都已死在梁山,我们现在还怕得罪谁?要干大事就别畏首畏尾,只要你们坚信对方能办成,他们一定无法识破。” “那好吧。” “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始行动,戴院长、乐兄去见宿太尉,小乙哥去找李师师.” “不是.哥哥你呢?” “对啊,杨兄不去?” 燕青诧异地看着杨长,戴宗、乐和也一脸疑惑。 “我自然留守客店,顺便找找别的门路,你们要相信自己。” “好吧.” 宋江让杨长此行主事,三人听了理由便不再问,以为杨长真有别的门路,其实这哥们就是摸鱼干私事。 次日上午,杨长跟在三人之后,也上街去打探消息。 他去了潘金莲的别院,可惜敲门无人应、等了一时辰也没人回,只得悻悻返回潘楼街客店。 进门竟看见燕青已经归来,看到自己一脸欲言又止模样。 “怎么了?” “小弟已拜李行首为姐姐,她要小弟搬到家中去住,特地回来请示哥哥.” “嗨,我还以为出了问题,这不是大好事情?” “可那毕竟是倡馆,小弟怕待得不方便” 看到燕青面露难色,杨长猜到李师师有想法,便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李行首把小乙哥当自己人,说不定能帮你引荐给天子,届时若向官家讨得一封敕书,就是吃再大亏都是值得的,事后梁山若受招安,小乙哥就是首功。” “可是.好吧” 燕青略作纠结答应下来,跟着又好奇追问:“哥哥上午出门,有没有找到别的机会?” “不提也罢,我盲目转了几条街,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附近勾栏瓦舍不少,另外潘楼街南、界身巷东南新起一宅,据说是官家九皇子康王藩邸,近期康王就要搬进去,哥哥可以去碰碰运气。” “康王?” “嗯,就是之前广平郡王赵构,上个月才新受封。” “哦知道了.” 杨长听得直点头。 大名鼎鼎的‘完颜九妹’,杨长不屑找他的门路,而且藩王干政本是大忌,赵构也不可能帮忙。 但王府周边的勾栏瓦舍,应该可以打听到皇家之事,所以杨长还是准备走一趟,之前在梁山看了高俅惨状,让他下定决心要带走公主,避免之后靖康惨剧重演。 杨长帮燕青收拾完行囊,又嘱咐他多带金银打点鸨母,也紧随其后出了客店。 顺着界身巷走到尽头,东南方向有个热闹去处,那是汴梁最大的桑家瓦子,瓦子中有大小勾栏五十余座。 勾栏并非只能听曲,其中囊括了声色犬马各种娱乐,有说书、歌舞、杂技、相扑甚至蹴鞠表演等等。 杨长身临其间,看得眼花缭乱,仿佛回到了未来。 “汤麻子蹴球茶坊?这家有点意思.” 杨长自言自语,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与别家茶坊不同,这间茶坊进门需掏钱买茶,而且茶钱是寻常茶坊十数倍,因为可以一边品茶一边看球。 杨长公款吃喝不差钱,便找了个靠边的雅座落位。 楼下球场已有人在热身,他们身穿统一的白色服装,正在练习颠球及射门。 当然,杨长此时看到的球门,与未来的大不一样,可说难度要大很多。 那是两根三丈高的木柱,木柱间相距二尺八寸,网阔九尺五寸,上有一个直径三尺左右的球网,叫风流眼,进球门不算,进球眼才算得分。 杨长为了打探情报,多给了五十钱当作小费。 那茶博士收了钱,脸上乐开了花,陪着笑脸介绍道:“客官果然不一般,您是特地来捧场齐云社的场吧?他们先会玩一会‘白打’表演,等会来了对手还有正赛‘黑打’。” “嗯?啥白打黑打?” 看到杨长一脸懵逼,茶博士虚着眼不由一愣,旋即解释道:“客官想考小人?白打即用头、肩、背、膝、腿、脚等部位颠球,不让球坠地,传闻高太尉尤善此道,当然他现在人不在了.黑打即对抗配合,用脚踢进对方的风流眼” “受教.” 杨长听得恍然大悟,随即再问:“听说康王府就在附近,那你们不是常能看见” “咦?你果然消息灵通,想来是齐云社忠实看客,今日就是有人贺康王府邸落成,邀请齐云社与另一只队伍比赛,听说康王等会也要来观赛,您这个位置视线绝了。” 那茶博士说得眉飞色舞,杨长心道你怎么如此迪化? 他借康王话题,继续追问:“小哥每天迎来送往,消息应该比我灵通,听说康王现在还不到十五,但明年搬到藩邸就会娶妻,那帝姬也都十五岁会出嫁?” “嗯?不一定吧?大多数十五六岁,但是也有个特例,茂德帝姬今年十九都没出嫁,听说因思念亡母之故,已看破红尘出家修道” “看破红尘?出家?” 杨长听完直接愣住,心说那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有出家的心态,难道是因为自己解毒?皇帝给了她惩罚? 如果因为我受难,那哥们更得拯救了。 “客官不相信?其实小的也是听说,具体原因哪能知晓” “小哥,伱可知这位帝姬在哪儿出家?” “嗯?” 茶博士被问得一愣,咽了咽口水回答道:“没出嫁的帝姬,自然都住在皇宫大内,客官怎么一直考教小人” “呵呵,不好意思,耽搁小哥时间了.” 杨长又摸出几十铜钱,送给眼前这位迪化的茶博士,对方自然欢喜不已。 倒茶离去的路上,这厮回头看了杨长几眼,心说有钱人的想法真是奇怪,主动花钱故意向外人求教?幸好我脑袋里有货。 听到赵福金在皇宫大内,杨长瞬间捏着下巴蹙起愁眉,心说这会去劫人难度太大,现在又在谋划招安一事,看来只能等到招安之后,再利用新身份混进去? 就他低头沉思之际,周边突然传来欢呼声。 杨长闻声顾盼左右,发现茶坊二楼已经坐满了人。 楼下球场除了齐云社带来的队员,他们今日的对手也已经到了位置,双方各有十六人正在热身。 杨长看不懂,但是没离开。 今日无事,勾栏看球。 不一会,双方完成准备,场内裁判敲锣示意开始,看客们呐喊声雷动。 场上队服一白一绿,左边绿队的球头开球,双方队员各自走位。 杨长虽不懂古代规则,但能看出绿队的身体素质好,而白队体型没那么健硕但技巧强。 双方你来我往争得十分激烈,好一会都没有一个进球。 茶博士中途来添茶,主动又向杨长做起了介绍:“客官是不是也觉得陌生?小的刚刚才打听清楚,那绿衣不是京城的队伍,他们是西军中的军汉,难怪配合得这么好。” “那白队呢?” 杨长听得一脸纳闷,心说军队里也玩蹴鞠么?他并不知道古代蹴鞠,其实就是源自于军营,也是一种军事训练的手段。 茶博士一听就笑了,咧着嘴回答道:“客官又来考小人,京城百姓谁不知道‘东京雪’?” “东京雪?所以穿白衣?那要是红衣” “红衣东京热,是女子蹴鞠队,听说个个貌美如花,客官自然是见过,小人却没有眼福,两支都是官宦子弟组成.” “我还真见过” 茶博士习惯了杨长‘装逼’,介绍起来那叫一个表情丰富,但杨某人是真不知道,这会听到队名被雷得外焦里嫩。 好一个‘东京热’,京城权贵这么会起名? 杨长端起热茶啜了一口,突然听到周边看客齐声唏嘘,只见绿队的正挟倒地抱腿,裁判举旗随即暂停了比赛。 原来那正挟几次打门没中,与人争抢时因为着急跳的太高,但是落地又失去重心崴了脚,看起来已经无法继续。 “要是你们少人,我们也下一个。” “不用,我们还有人,扈成!” “啊?我不会” “不会就学!” 绿队正挟因伤换下,裁判举旗示意比赛继续,杨长本来看得漫不经心,但突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扈成?我大舅哥? 由于只有见过两面,加上此时居高临下看不清,杨长现在一时间无法确定。 但扈姓本身不是大姓,是扈三娘兄长可能性很大。 杨长一直在打听扈家人下落,没想到勾栏看球却有意外收获。 绿队原正挟下场,由副挟补了正挟位置,原散立者补了副挟位置,虽然调整的位置不多,但配合也出了问题。(球头为队长,跷球为中场组织,正挟为前锋,副挟为边锋,散立为中卫、自由人) 替补上场的扈成为新散立,立刻成为队伍里最大漏洞,‘东京雪’很快就掌握主动权,不到盏茶功夫打进三个球。 杨长在楼上看得着急,走到楼下一看果然是扈成,他有高俅的蹴鞠绝技在身,自然要帮大舅哥出出力。 他绕到扈成身后场外,小声呼唤并且招手:“扈公子,扈公子?” “是你!” 扈成看到杨长那一刻,突然忘了自己在比赛,脑袋一热就跑了出去。 “公子瘦了.” “当年,多谢了!” 杨长看到扈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于是像朋友般问候,而扈成则非常激动,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 这荒诞的一幕,看得跷球位的球头怒而发狂,他一边奔跑指着扈成大骂:“扈成,你他娘的疯了是吧?谁让你私自跑到场边?还有没有规矩!” “我队头” “兄弟别动怒,我是扈成的朋友,略微会踢些蹴鞠,他确实一点不会,不如我代他踢一会?” “嗯?” 球头愣神的瞬间,旁边又听到观众在呼喊。 原来白队又踢进风流眼,此时比赛时间已经过半,比分却拉大为五比零,绿队基本上败局已定。 球头不想输太惨,便看向杨长确认。 “你真会蹴鞠?” “略懂,略懂” “换衣服。” “好。” 杨长与扈成换了衣服上场,替补到了绿队几个散立中间,球头并没对他报多少希望,只让他留在中后场盯防。 白队刚才从扈成身上找到突破,换了杨长自然还是依葫芦画瓢。 只见东京雪的跷球把球横传,左竿网顺势往前塞给副挟,副挟回拨跷球调整踢到杨长身后,赶来的正挟凌空一脚,打在风流眼边缘险些再进,看得绿队成员吓出一声冷汗。(左竿网为左路人员,可前卫、可后卫) 绿队球头看后直摇头,心说你这厮果然只是略懂,看来比分还会被拉大。 考虑到已经踢不过白队,绿队的球头有意在后场传代,不想比分被继续无情拉大,白队只得改变阵型推进至前场拼抢。 杨长刚下场也很懵,毕竟是第一次玩蹴鞠,对规则都玩得不明白,更别说和一群陌生人配合。 但好在他有技能在身,当蹴球在后场传接几次后,终于首次来到杨长脚下。 这厮佯装转身回传,却往上颠飞半丈高。 就在绿队球头无语之时,杨长突然起跳触发绝技【倒挂金钩】,蹴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入了白队后方的风流眼。 刹那间,全场哗然。 “蹴球速度好快,嗖一下就过去,谁能挡得住?” “关键是他那位置,得多大力量才能踢进。” “别忘了,那是倒挂金钩。” “今日最佳!” 场外的赞叹不绝于耳,场内绿队也找到了士气,感叹原来这外援这么厉害,都不约而同想给他喂球。 白队被这一球踢懵了,但他们马上就开始了反击。 几次传接之后来到中场,对方可能想在杨长身上找回场子,责组织的跷球故意向杨长头顶挑球,打算让己方头挟接住再传。(头挟为中锋,擅长头球者) 可这样的挑衅,对于杨长无疑是喂球。 这厮果断转身后仰,再次金钩打入风流眼,场上比分来到五比二。 这一击,再次引发观众热情,呐喊声久久不绝。 白队看到杨长厉害,马上针对性派人防守,进攻时也故意避开他。 然而绿队看到胜利希望,他们利用身体优势上前拼抢,然后再回传给杨长射门,不到盏茶功夫就扳平了比分。 杨长在任何位置,只要接球就能金钩破门,关键这厮现在有了【铁壁】,再配合【一虎之力】冲击力惊人,再多的人都封不住。 比赛剩最后一炷香,绿队已经反超两个球。 白队都是京城官宦子弟,哪里能和军人凭体力?而且他们中间还有‘怪物’。 关键时刻,齐云社裁判举旗暂停,白队同时换上五人。 只见一个倜傥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他接替了原来球头位置,其余上场四人皆高大威猛,比绿队所有人都强壮,显然是有针对性的换人。 暂停结束,白队把就开给少年,只见此人盘带过人,脚下功夫很不简单。 而同时换上场的四人,先有一人来盯防杨长,此人主动贴身展开角力,可碰到杨长就像碰上城墙,于是又示意同伴夹击。 可惜两个人也防不住,之后又变成了四个壮汉协防。 杨长想挤开也是轻轻松松,但他还有身法【蜈蚣步】,拼走位盘带也是场上最佳,所以依旧挡不住他进球。 绿队见杨长如此厉害,所有人都围绕他展开进攻,不一会就把分拉回五比十,这在齐云社组织多年的蹴鞠比赛中,也是非常罕见的大比分。 就在比赛快结束前,杨长已经摆脱那四个壮汉,眼看要把进球数锁定至十三,而那少年球头突然从斜里闪出,他要用身躯封住对方走位。 这就是所谓螳臂当车,杨长外形虽然不那么粗壮,但内核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他此时就像猎豹外形、大象内核,那少年就像一只未成年的小狐狸。 两人身体刚一碰,少年即被撞飞丈远。 “主子!” “少爷!” “匹夫,你找死!” 杨长刚完成风流眼进球,转身就看见那四个壮汉中的三个,正踏地狂奔恶狠狠向他扑来。 “不好,他们要生事,大家帮忙!” “好!” 虽然才刚刚认识,虽然知道白队都是官宦子弟,但这十几个军汉皆血性男儿,哪能看着‘功臣’被人欺负,他们在球头带领下蜂拥而上。 几个裁判见场面失控,已有人敲锣企图控制。 然而冲突一起很难收场,但事实却没往很坏方向发展。 因为杨长弹指间就败了三人,其中两人倒地捂着受伤部位,另一人扶住被打脱臼的右臂,惊恐跑向那少年位置,而绿队的军汉们睁着牛眼定在原地。 一拳打倒一个,其中还有人在吐血,这人究竟是谁? 杨长内心非常激动,【铁壁】给他带来的不止防御,也让赤手空拳有了杀伤力,身体再不用被【一虎之力】伤到。 很显然,那少年,不简单。 杨长不想惹下麻烦,趁着众人被惊住的时候,他快速脱下绿色队服,递到扈成手里耳语了几句,然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白队球门附近,被撞飞的少年,缓缓站起。 “殿下,我们兄弟无能,那厮实在厉害,我们马上叫人来.” “咳咳,本王刚才看见了,你们不要多生事端,此人蹴鞠技艺高超,还有一身惊人武艺,去把他给我请回来,千万不能失礼!” “是!” ps:月末最后一天,感谢大家月票支持,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140章 握住把柄,由我做主(6k) 暖冬难遇,又逢过年。 京城百姓正月无事,大多会出门闲逛做乐,类似桑家瓦子这样去处,向来是人流极大的所在。 杨长想从勾栏里脱身,以他的手段不要太轻松。 前面茶博士透露的信息,以及与赵福金同样身材的护卫,不难猜出那少年就是赵构。 最后‘九妹’冲出来封走位,杨长却没让着这位康王殿下。 但是,杨长也有点意外,意外赵构在球场上的表现,此时不像贪生苟且之人,可是后来做了一国之君,为何会怂成那个摸样? 杨长没有深入了解宋史,估计是王爷和皇帝心态不同,赵佶没当皇帝之前也踢得好球,要是他当一辈子闲散王爷,或许会成为伟大的艺术家。 急匆匆跑出茶坊,穿梭在勾栏间的人群里,很快就出了桑家瓦子。 考虑到大内高手熟悉地形,杨长并没由界身巷返回潘楼街客店,而是向先东穿过横街再向北行,辗转来到潘楼街正东的‘土市子’。 土市子是集中买卖竹竿的集市,也被城中百姓称作‘竹竿市’。 此地人口稠密、商业繁荣,是与南御街齐名的商业区,但相对于南御街的‘高端大气’,土市子显得更加平民化,也更有人间烟火气。 杨长行走在土市子内,仿佛置身未来社会小县城,很有过年赶大集的感觉,只见四处人头攒动、接踵摩肩。 这密集的人流量,大内高手早已甩掉。 在土市子转了一个时辰,看到不少卖粮食种子的店铺,杨长本打算给杨德买些回去,但考虑到很快就要招安,最后放弃了这个念想。 申末酉初回到客店,戴宗、乐和还没回来。 杨长与扈成约晚上见面,但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于是便躺在榻上休息熬时间。 望着屋顶,举起双手翻转端详。 回想今天拳打大内侍卫,杨长突然刷的一下坐起来。 【一虎之力】配合【铁壁】,一拳能把大内高手打退或打伤,对付普通人岂不是直接毙命? 以后再碰到类似情况,需要自己出手应对,又不想惹麻烦怎么办? 对了,我还有相扑术。 本以为高俅掉落技能垃圾,却没想到还有特别的用途,果然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 也就是杨长有更高追求,以及看不起大宋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否则单凭今日他球场大放异彩,高低可以复制高俅的成功道路。 桑家瓦子勾栏五十余家,光蹴鞠表演场所就有四五家,杨长来东京几次在街头闲逛,都看见有小厮在街巷内玩蹴鞠。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估计东京很多少年都在学高俅,希望有天也能被权贵所关注。 他们像极了南美贫民窟里的孩子,也像极了那些跟风做网红的主播,都希望能被幸运砸中一飞冲天。 但高俅的成功,并非只靠蹴鞠一项技能,而是他从小在市井磨炼出的心性,以及懂得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 杨长躺在榻上‘胡思乱想’,很快窗外光线就变得昏暗。 他便换了一身灰布棉衣,头戴在土市子新买的兜帽,打扮成普通百姓出了门。 与扈成晚上约在州桥,位于皇城正南的御街中段,而潘楼街在皇城东南正街,步行穿街过巷有一定距离,大约需要半个时辰才到,但这对惯走远路的杨长不是事。 夜幕降临,御街南段,灯火通明。 州桥拱顶之上,扈成倚着栏杆四处张望,他已在此等了许久。 下午杨长匆匆离去,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话:想知道扈三娘情况吗?晚上一个人来州桥等我。 当时梁山攻打祝家庄,扈成听劝转移了几个至亲,所以对杨长的印象极好,虽然没能力救出扈三娘,却也想知道妹妹的近况。 扈成正喝风观望,突然左肩被人一拍,顺势扭头没看见人,却听杨长在右边说话。 “果然守约,没带外人来。” “还以为你不来了,下午多亏了你解围,对了,三娘她” “此处太过喧哗,我们到河边叙话.” 杨长指了指桥北河堤,带着扈成边走边小声介绍。 “你娶了三娘?” 扈成刚走两步就激动停住,紧跟着又点头叹息:“她在山上有个依靠也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与三娘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今日能在东京相会实在幸运,不知兄长现在何处安家?下午那茶博士曾向我介绍,说你们是行伍的军汉.” “当时悔不听你言,应该多转移些人和物,导致这几年生活窘迫,辗转去了不少地方,最后在西边面前定了下来,而我去年为了一家的生计,投到老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事” “记得兄长颇有武艺,投军也不应该只是小卒,为何在球场被人呼来喝去?” “呵呵.” 扈成苦涩一笑,摇头解释道:“军中升迁并不容易,我参军时间又比较短,没军功当小卒很平常,此番能随恩相入京,已算我莫大的幸运。” “原来如此。” 杨长急忙伸手到怀里,取出提前准备的布袋,递给扈成说道:“仓促之间没有准备,这里还有几条黄鱼,就算我和三娘孝敬家人。” “这也好” 若是放到过去,扈成一定不肯收,但现在家里落魄,就再不会拒绝。 “梁山这两年风头狠劲,但这种好日子不可能长久,其实打败禁军没什么了不起,大宋的精锐全在西边,朝廷若以老种经略相公为将,只怕你们覆灭就在弹指之间,你打算与三娘一辈子做贼?” “实不相瞒,梁山一直在谋求招安,小弟此次秘密入京,就是为图此事。” “能行吗?” “希望很大。” 听到杨长肯定的答复,扈成凝重的表情终于舒缓,拍着他手臂说道:“若招安能给个一官半职,伱们就能安心过日子,要是朝廷只能赦免旧罪,就直接到延安府来找我,以你的本事必有作为,听到没有?” “好的,以后再说。” 杨长本想劝扈成搬去南方,毕竟以后若真的出现靖康之变,大宋整个北方土地都会沦陷,但此时却拿不出理由劝说。 毕竟在古代社会,背井离乡、长途迁徙非常危险,能顺利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对了兄长,老种经略相公进京作甚?” “恩相没说,大家都推测要去剿匪平叛,毕竟朝廷接连败给梁山,而且方腊还在江南僭号称帝,不过梁山既有意归顺,想来不应再浪费钱粮攻打。” 扈成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响起打更声,于是急忙抱拳告辞。 “这么快二更天了,哥哥现在必须赶回去点卯,我们明天再约时间详谈?” “小弟还有事要办,明日就先不联系了,兄长也去忙自己事,总之我会善待娘子。” 杨长随时可能会走,所以没有答应扈成再约,但走前却不忘追问:“对了,下午球场那少年公子,只怕他的身份不简单,我没有给你们惹麻烦吧?” “应该没事,不过我们队头很欣赏你,蹴鞠结束后多次询问你情况,我只推说以前有一面之缘,现在不知你在何处高就。” “兄长搪塞得很对,免得引来不必要麻烦,既然你现在要回去点卯,小弟也要回住处去,那咱们就此告别,各自珍重。” “珍重!” 扈成望着杨长背影看了一眼,心说三娘自幼就不服管的烈马,她连那祝彪都看不上眼,但现在遇到了杨三郎,只怕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有你当我妹夫,我也放心不少。 两人各自归家之时,他们刚才口中讨论的少年公子,此时正在大内母亲韦氏住处。 韦氏并不受宠,前后只生下赵构一人,却也母凭子贵获得升迁,可想她对这独子的重视。 听说赵构在宫外起了冲突,韦氏连夜将其唤到寝宫训斥,同时又叫来御医详细检查,生怕他被撞出个好歹。 御医前脚刚离开,赵构就乐呵呵安慰道:“孩儿就说没事,娘不用这般小心。” “为娘能不担心?你马上就要出宫居住,以后不准和外人玩蹴鞠,与那些市井之徒争强好胜,成何体统?要是遇上歹人行刺,后果将不堪设想。” “孩儿知道了”赵构颔首补充曰:“不过今日那人真厉害,蹴鞠、武艺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可惜最后却没能找到,孩儿原想召到身边做个随从,将来好为父皇蹴鞠取乐” “没找到也好,此人来历不明,武艺又如此厉害,留在身边很危险。”韦氏听得直摇头。 赵构眨了眨眼睛,喃喃说道:“也不能说来历不明,他与种师道的兵是一起的,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只不过伸手向种师道要人,似乎不太妥当.” 韦氏颔首提醒:“你也知道不妥当?好好做你的太平王爷,咱们不要插手军政,否则容易触怒陛下。” “高太尉不是殉国了么?孩儿是怕没人陪父皇蹴鞠,也只想尽孝而已” 赵构瘪了瘪嘴,突然看见韦氏一脸忧愁,于是又追问:“娘,前些日子孩儿封王,父皇答应会常来您寝宫,还要商量为孩儿纳妃之事,可为何好几天都没见到?他最近都宿在哪个寝殿?” “为娘哪里能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许去了宫外.” 看到韦氏直摇头,赵构蹙眉轻喝:“李师师究竟有何本领?把父皇迷得神魂颠倒,母亲如此美貌端庄,父皇竟舍宝玉而求顽石?” “呵” 韦氏听后一声苦笑,她曾借宫内举办中秋筵、嫔妃云集契机,问过赵佶同样的问题。 赵佶原话让她至今难忘,言曰:无他。但令尔等百人改艳妆,服玄素,令此娃杂处其中,迥然自别,其一种幽姿逸韵,要在色容之外耳。 争不过,就不争,是韦氏的处事之道。 而她猜得也没错,赵佶今夜就宿在李师师家中,宫中嫔妃只服侍过皇帝一人,她们哪有娼妓会取悦男人? 当然,李师师比普通娼妓更厉害,她今夜协助燕青面君奏事,让燕青得了一份单独的赦书。 赵佶每次夜宿宫外,并不会睡到大天亮才走,寅末卯初就得回宫。 皇帝眠宿娼馆,民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皇帝却还这般掩耳盗铃。 毕竟三年前有个小官曹辅,曾以奏疏挖苦,言‘易服微行,宿于某娼之家,自陛下始,贻笑万代’ 以往赵佶回宫都要补觉,但今日他想要了却一桩大事,便早早驾临垂拱殿准备,又遣人召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宿元景、陈宗善等官员到场。 卯时三刻,垂拱殿内。 当天正月初八,正值过年放假,大小朝会要元夕之后。 皇帝的突然召见,让十几名高官面面相觑,不知赵佶今日抽什么风,唯独宿元景心里猜到一二。 莫非真如戴宗、乐和所言? 果不其然,赵佶先唤童贯旧事重提,当着群臣责他屈辱兵败,一旁蔡京等皆低头不语,殿内气氛遂被压抑笼罩。 童贯被斥得面红耳赤,挨骂后刚刚退回原位,赵佶又道:“寡人今日早起,特地御笔修下丹诏,现需差一员大臣再往梁山,招抚宋江等义士归还” “臣不才,愿往一遭。” 宿元景未等天子言毕,抢先出班请缨出使招安,提前知道剧本还不主动,对不起这太尉身份。 赵佶见状大喜,遂留他一人嘱咐招安之事,令余者则各自归家。 众人迤逦退出垂拱殿,被骂了的童贯羞颜走在最后,他回到家即称病不愿见客,同时也向枢密院告了假。 当天晚上,童贯躺在榻上独喝闷酒,下人突然报告蔡京来访。 童贯听后掀被赤脚出迎,蔡京看他只穿了一身内衫,脚下也没着鞋履,便笑呵呵打起趣来。 “童枢密到底是年轻,大冬天都能穿成这样,看来你火起很大啊,真病可就不美了” “太师休要说笑,下官虽比您年少,但也年近七旬之数,我哪儿有什么火气?刚才只是太着急.” 童贯回应的同时,下人已送来外衣与鞋履,又在厅堂内增添了炭盆,不会让主子着凉受冻。 蔡京扶椅落座,端起茶汤浅浅啜饮。 等堂内侍者识趣离开,老狐狸才缓缓开口,说道:“官家今日准备充分,宿元景迫不及待,应该是提前说好的,看来招安成了定局。” “宿元景急不可耐,他就不怕步高太尉后尘?不如效仿前两次招安,我们只要暗中进行破坏,这事就成不了.” “算了。” “嗯?” 童贯一脸诧异地看着蔡京,虚着眼不解追问:“太师何出此言?你不是与梁山有仇么?从生辰纲到五郎” “天子今日雷霆震怒,显然有人把梁山之事已详细奏告,逆天而行,岂不自讨苦吃?” 蔡京摇头苦笑的时候,看到旁边桌上横着一柄宝剑,于是在没征求童贯同意的同时,起身过去抓在手中。 锵的一声,寒锋出鞘。 “好剑!” 童贯看得一脸纳闷,指着蔡京手中长剑,解释道:“种师道刚送的,太师若是喜欢,等会带走便是。” “老夫要它作甚?” 蔡京握住剑把横在眼前,剑锋里闪着两点寒芒,随后就听他意味深长说道:“剑是把好剑,开刃也比较锋利,但是只要握住它的把柄,或砍或劈或刺或入鞘,就能由我们来做主,还不会伤到自己。” “太师的意思.” “官家招安便招安,今日当着众人斥责你,就是做给其余人看的,所以咱们非但不阻止,还要为宿元景提供便利,等梁山贼寇们进了京,朝廷就等于握住了剑柄,剑刃锋利就拿去砍石头,我就不信砍不卷,砍不断!” “妙啊!” 童贯思绪豁然开朗,喃喃回应道:“到时先分化瓦解,再令其攻打辽国,借敌人之手灭之,届时下官再坐收渔利,太师果真智谋深厚。” “别夸了。” 蔡京收剑入鞘,正色问道:“张叔夜是你的人吧?让他好好辅佐宿元景,等宋江带兵撤出水泊,就让他派人捣毁巢穴,断了这些贼寇的退路。” “对对对,太师所言极是。” 童贯与高俅两次失利,都是吃了水泊地形的亏,此时听得深以为然,旋即与蔡京请教细节。 炭火还没让堂内升温,童贯却觉得身上一点不冷,他心头被蔡京说得火热,一扫早上被训斥的郁闷。 话说宿元景领了圣旨,枢密院、中书、门下全力配合,在京准备了两日就率队出城,而蔡京、童贯等官员,还到旧曹门外祖饯相送。 那夜燕青得了天子赦书,杨长眼看剧情又给续上了,便让他与乐和先回山报信,自己则与戴宗留在东京等消息。 宿元景出城当天,杨长与戴宗紧随其后。 等到走出东京范围,两人打马追上并拦住宿元景车驾,他左右随行侍卫误以为刺客,纷纷拔出武器喝喊: “此乃当朝太尉车驾,尔等吃了豹子胆?还不速速闪开!” “宿太尉,小可戴宗求见。” 宿元景一听是熟人,忙掀开侧帘让侍卫收了刀剑,随后招手让两人近前,郑重说道:“陛下已经降下御诏,你们可速回山寨准备,此次是天子御笔亲书,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 “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 戴宗听到天子御笔,已压抑不住心中喜悦,也忘了此行以杨长为主,此时反过来吩咐说道:“杨长兄弟,公明哥哥等得及着急,我便用神行术先行一步,你随后跟来便是.” “嗯?也好.” “等等,他叫什么?” “恩相休怪,小的忘了介绍。”听到宿元景问话,戴宗慌忙抱拳回答:“此乃山上头领之一,绰号光明天尊,杨长。” “哦?就是一骑当千那员猛将?” “正是。” “草民杨长,见过太尉。” “嗯,果然俊杰。” 宿元景颔首肯定,随即转身对戴宗吩咐道:“既然杨头领不与你同路,那就跟本官同行作伴可好?” “啊这.” 戴宗这回没再越俎代庖,而是扭头看向杨长确认,好像在说你不想留下同行,就自己想办法拒绝。 杨长不知宿元景何意,但不想招安横生枝节,便抱拳回道:“既然恩相发话,杨长岂敢不从?” “甚好,那你快快出发。” “是。” 戴宗遂抱拳作别,跟着套上甲马祭起神行法,即御风踏草而去。 宿元景看到戴宗凌空若飞,看了杨长一眼捏着无须下巴,感叹道:“梁山真是奇人辈出,杨头领更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今岁青春几何?” “嗯?小人二十有二。” “好年岁,是否婚娶?可有子女?” 杨长听得不禁一愣,心说你丫上来就查户口?但还是礼貌回答:“已经娶妻,尚无子嗣,恩相这是.” “呵呵。” 宿元景哈哈一笑,解释道:“没别的意思,我是看你一表人才,本想介绍一门好亲.” “原来如此.” 杨长寻思自己家里有一个,外面还有一个公主没拯救,你那所谓好亲我无福消受。 这厮凝眉腹诽之际,宿元景又补了一句:“杨头领如此人物,招安之后为国效力,必然是前途无量,但是官场不比绿林,不是武艺好就能做好官,得需要贵人提携才行。” “哦?小人真不懂,多谢恩相指教。” 杨长不知宿元景何意,佯装一脸懵逼回应着,心里却道你这厮还没招安,就要让老子表忠心? 宿元景见一脸茫然,于是便拿自己来举例,肃然说道:“我当初也出身微末,穷得二十五六都没能娶妻,好在刚刚而立就进士及第,为官仅二十多年就做到太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恩相遇到贵人了?” “然也,就是当年新科放榜,鄙人才学容貌都不错,就被京中贵人榜下捉婿,所以仕途才顺风顺水。” “原来如此。” 杨长听到这里再次纳闷,他不知宿元景是夸自己才学容貌,还是自豪娶了贵人子女平步青云,心说你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我说得还不够浅显? 宿元景虚着眼想了想,随即看着杨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杨头领已经娶妻,否则以你的才学和容貌,定然也是京城抢手佳婿,你失去了平步青云的机会,不过嘛呵呵” “小人虽然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杨长挠头憨憨一笑,指着前方提醒:“时辰已经不早,咱们还是继续赶路?” “也好,路上再慢慢聊。” 宿元景也不着急,准备路上慢慢为他‘开智’,然而杨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心说你丫的铺垫一大堆,原来是为皇帝老儿当掮客? 公主向徽宗坦白了?你要不要玩这么刺激? 皇帝嫁女自然是正妻,而根据现有的大宋律法,杨长必须先休了扈三娘,空出位置才能新娶公主。 此事黑三郎做得出来,但杨长却不屑做驸马。 要他休妻再娶公主,他宁愿潜入或混入大内,把公主偷偷抱走藏起来。、 杨长来自未来世界,不说让赵福金做小做妾,但至少不能委屈扈三娘,或许可以让两人做平妻? 前往济州途中,宿元景又多次暗示,但杨长仍装傻充愣,于是太尉只得作罢。 正月底二月初,宋江先得张叔夜上山传话,后派吴用、朱武、乐和、萧让四人跟随,至济州去拜谒并迎回宿元景,同时替杨长回山准备。 吴用四人来到馆驿,对着宿元景纳头就拜。 杨长侍立宿元景右侧,心说吴用这阴货应该没少针对我,可现在你拜宿元景就得拜我。 吴用被宿元景扶起,两人寒暄了些华州旧事,跟着提出要让杨长先回山,不想却遭到宿元景拒绝。 “何必多此一举?有杨长这等猛将相随,本相出行都觉得安全不少,后天咱们一起上山便是,难道梁山要他回去主事?” “呃不是,全凭恩相安排。” 吴用偷瞟了杨长一眼,心里不禁埋怨戴宗办事不利。 不该让杨长与宿元景独处,白白让他与贵人加深了情谊,这厮没招安就找到了靠山。 本该是我们的机缘,是我吴用的机缘! (本章完) 第141章 新人奖励机制? 宿元景此次招安,上得天子首肯、下无童、蔡等奸臣生事,于是一路皆顺遂平安。 使团盘桓济州休整一日,第三日即带携诏书、御酒并赏赐开赴梁山,当日宣诏、赐酒、封赏不在话下。 一众头领见朝廷诚意满满,又无武松、鲁智深等刺头生事,皆欣然跟随宋江、卢俊义受诏。 众人喝下御酒,宋江即让宋清在忠义堂安排筵席,一百零七头领按次序落座,饮宴至暮,尽醉方散。 有了上回高俅前车之鉴,这回宋江做了精心准备。 宋江自己领秦明、花荣、吕方、郭盛四人,全权负责宿元景住宿安全;卢俊义率领林冲、燕青、杨雄、石秀负责张叔夜安全,吴用领关胜、呼延灼、董平、张清四将,带队分区域彻夜在宛子城巡逻。 除此之外,宋江借口恐有妖孽作祟,请入云龙公孙胜彻夜戒备,并让杨长、武松、鲁智深、樊瑞为其护法。 夜幕降临,四巨头各司其职。 宋江亲扶宿元景到客房休息,屋内寝具已经提前换了新的,就连炭盆也贴心做了准备,就怕怠慢了天使。 宿元景虽饮宴数个时辰,但面对劝酒都浅尝即止,所以被扶回住处并没醉。 下午宋江向他挨个介绍,大多都是面目狰狞的莽夫,而且听说梁山上女眷甚是稀少,这不得不让宿元景多生心眼,也担心自己会步高俅后尘,便刻意不敢喝太多酒。 客房内,宿元景见宋江没走,心里起疑便好奇问道:“此时天色已晚,义士今日吃酒不少,也早些回去休息” “今日兄弟们多醉,小可担心有人搅扰恩相休息,故留在此地为您彻夜戍守,恩相累了请自上榻休息” 宋江话音刚落下,宿元景反而没了睡意。 “梁山上这么不安全?” “自然不是。” 见宿元景如惊弓鸟,宋江急忙摆手解释:“只是梁山招安颇为不易,小可想确保万无一失,还请恩相谅解” “本官自然理解,不过义士是百人之首,让你亲自担任守卫,宿某心中属实难安,不如去把杨长唤来,他从东京跟随一路,人熟悉,也放心。” 宿元景本是宽言好意,可宋江听后顿感五味杂陈。 他寻思两人在华州先认识,而且宋某还是梁山泊之主、百人之首,太尉却说与杨长更熟更放心,也就是我宋江不如杨长? 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倒头来却便宜了杨长? 宋江心中不快,面上却微笑依旧,忙拱手解释:“恩相容禀,杨长量浅酒醉,怕不能再担此重任,另外他与浑家旬月没见,此时让他戍守不近人情,若嫌小可武艺不够,屋外还有花荣、秦明值夜,这两人也都是万夫之勇,换一个进来必无差错.” “义士且慢。” 宋江说话间就要离去,宿元景连忙将其叫住,笑呵呵说道:“我现在尚无睡意,你陪我说会话可好?” “嗯?这是宋江的荣幸” “说道那光明天尊杨长,听说他娘子是你义妹?下午她到堂上来敬酒,真是个子高挑又英气十足。” 通常身居高位之人,说话都带着弦外之音,宋江在郓城做押司时,就已深谙其中道理,此时宿元景突然提到扈三娘,马上就让黑三郎警惕起来。 宿元景什么意思?色心上头暗示我? 依着杨长的脾气,还不得活剐了你? 还是说只是真心欣赏?此人在京城应该见过世面,断不会和王矮虎般色急,一定是这样没有错。 “扈三娘的确英姿飒爽,更兼武艺出众胜过许多男儿,当初还是小可撮合的这桩婚事.” “义士撮合的?可惜了” 突然被宿元景拿话打断,宋江惊得不相信自己耳朵,心说是我刚才高看了你么?于是蹙着眉小心追问:“恩相何意?” “我是说杨长可惜了,一表人才这么快娶了妻,如果他现在还孑然一身,招安到京城必会被贵人捉婿,之后就能平步青云.” “啊?呵呵,说得也是” 宋江脑瓜子嗡嗡的,只能尴尬笑着回应。 杨长给你灌了什么迷药?怎么一门心思望这厮好,幸好他已经和扈三娘成婚,否则以后必然爬到自己头上。 宋江内心还在吐槽,又听到宿元景继续发问,好像对这事特别感兴趣。 “对了,他们成婚几年?夫妻感情怎样?可育有一男半女?” “嗯,应该快接近四年了,他们夫妇两人感情极好,从未听说过拌嘴吵闹,不过暂时还没有儿女” “是这样咳咳” 宿元景沉吟片刻,突然捂嘴轻咳了两声,然后压底声音小声问:“我有一件事,希望义士能帮帮忙.” “恩相请讲。” 由于前面话题有铺垫,宋江此时心里很警惕,回答也给自己留了余地,他只希望宿元景别见色起意,否则招安又可能要黄。 “本官有个侄女,容貌远胜扈三娘,但小时候听说书入迷,誓要嫁给英雄豪杰,现在年方二八还没出阁,就想.” “恩相想帮侄女招婿?我梁山年轻豪杰真不少,小可明天先行筛选一遍,再叫来给恩相过目怎样?” 宋江终于松了口气,心说差点你吓我一跳。 帮侄女找男人还不简单?我这模样肯定是不行了,但可以推荐个心腹兄弟入赘,届时就是自己一大臂助。 想到这里,宋江喜形于色。 怎奈宿元景的要求,让宋江摸不捉头脑。 “实不相瞒,我是看中了杨长,可惜他已经娶了妻,你既是扈三娘义兄,能不能劝两人和离?反正两人四年无子,本官一定好好感谢.” “这” 宋江猛吞口水,面露难色回应道:“不是小可不帮忙,实是这件事很难办,且不说他们夫妇都年轻,没有子女也很正常,我若强行拆散他们俩,恐怕会引来兄弟们不满,届时影响招安就麻烦了” “说得也是,我就说说而已,不行也就算了.” 宿元景高看了宋江威望,听了对方婉拒之言也不强迫,心说先把招安之事办妥,官家私下的交待,不能影响了正事。 宋江见宿元景有些失望,连忙抱拳说道:“恩相何必只盯着杨长?梁山的少年英雄真不少,伱明天可以好好看看,不行我们到京城之后,您还可以让人帮忙参详,总好过强嫁有妇之夫?您说是也不是?” “你说得有理,那就这样说定了,义士先行筛选一番,明日我也再看看,但切记此事别声张,本官随行人员皆不知。” “恩相放心,小人明白。” 赵佶要给赵福金招婿,让宿元景顺带促成此事,他认为宋江的建议中肯,便打算给皇帝多几个备选,却不知这就如‘萝卜坑招聘’,定向只有杨长符合条件。 等到宿元景睡去,宋江这才离开房间,与花荣等人守在门外。 想到有四个心腹在,多留自己一个也没意义,于是宋江后半夜便回屋休息,可躺到床上却睡不着。 把谁介绍给恩相? 梁山好汉没成婚的居多,但现在要仔细数起来,拿得出手的却似乎屈指可数。 像卢俊义、林冲等人年龄太大,杨志、刘唐等人相貌上有缺陷,天罡中真正才貌俱佳且未婚者,算起来只有张清一人而已,地煞之中有吕方、郭胜、孔明、孔亮,但他们都与杨长相去甚远。 早春东风疾,夜里簌簌响。 宿元景、张叔夜等,晚上留个心眼睡觉,结果一夜平安祥和。 他们本该早上离山,但由于宋江等人挽留,等到用过中午饭才出发。 张清、吕方、郭胜昨夜通晓值守,孔明、孔亮没有任务睡得精神饱满,宋江密令五人早上沐浴更衣,席上依次引着向宿元景敬酒。 宋江特地介绍几人没成婚,宿元景听后一一记在心里,听说张清连败梁山十余人,暗忖此人是最佳备选,准备回京就推荐给天子。 未时宴罢,宋江苦留。 宿元景因赶着回京复命,遂辞了众人好意执意要行,宋江又给每人备了金银,几番推让之后才收下。 随着送走招安队伍,宋江的心思去了一半,他将众人召到忠义堂,开篇一番慷慨陈词,最终表示要去京城受封,而麾下的军校入伙情况复杂,未必都愿意同去为国效力,承诺不愿去则发路费、自谋生路。 宋江号令一下,大小头目各自统计去留,当下就有三五千人请辞,皆一一发了赏钱离去。 杨长、扈三娘麾下只有两百军校,他们都愿跟着夫妇俩建功立业,所以是较快完成统计的头领。 各营都在忙着清点时,杨长又带着扈三娘来到后山,当时杨德正在准备春耕播种,一家三口都在地里忙碌着。 杨长看了急忙上前叫住,语重心长说道:“五叔,陛下已下旨招安,我们很快会赶赴京城,这粮食就不要再种了,回头我给俭弟谋个差使,你们就跟着享福好了” “听下方寨里的人说了,你们招安后便是大宋官军,以后得为国家四方征讨,风里雨里也没个定数,我们跟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留在山上继续种地。”杨德一边说一边锄地,根本没想过与杨长离开。 杨长听得一怔,笑着补充道:“从军作战是没定数,我会为俭弟稳定差使,那时你们就.” “他爹说得对,我们只会种地、不会享福,况且在这里习惯了,舍不得去城里住。” “不是.” 杨长接下卢氏话腔,解释道:“你们没听明白,我们受了朝廷招安,梁山的城池营寨都要拆除,所有人都要离开此地,萧让已写了买市告示,向四方乡民贱卖物资,之后这里就没有人了” “我们要是不走,有人会来驱赶?”杨德直起腰看着他。 杨长摇头答道:“那倒不会,只不过偌大的岛上,只有你们一家人,生活起来诸多不便.” “没人来赶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杨德听到这里,再次埋头锄地,口里还喃喃说道:“三郎尽管放心,我们有独居经验,不在乎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见杨长劝杨德不下,扈三娘来到卢氏身边,语重心长说道:“婶子,隐居山上确实自在,但你们得为俭弟考虑,他以后总得成家立业?还是听从三郎的建议,跟我们一起走吧。” 卢氏没敢答应,她扶着锄把笑道:“俭儿今年才满十三,哪有衙门差使轮得到他?此时跟着你们就是拖累。” “俭弟可以跟我们当随从,哪怕在军中当个记室也行” “婶子知道你们两人有心,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你们还是先去建功立业,若是有天真长成参天大树,我们一定会找上去的。” 杨长最终没说服杨德夫妇,下来仔细一想似乎也没问题,自己现在确实没能力妥善安顿好他们,与其折腾不如留在山上隐居。 他之前与宿元景同路,又在济州与张叔夜结识,张太守对他一骑当千印象深刻,在宿元景面前都不吝惜赞美之词。 现在杨德想留在梁山,杨长打算去京城路过济州时,托张叔夜帮忙照拂一二。 夫妇俩劝说失败,临走前还被杨德塞了两只鸡,以及卢氏自己做的风吹菜。 顺着山路上至山顶,很快就回到宛子城里,扈三娘举起手里的风干菜,一脸苦涩问道:“官人,咱们都要走了,婶子又给这么多,吃不了带到路上再吃?” “行军路上,一切从简,干脆今晚做个地锅鸡,把二哥、朱节级他们都叫来,咱们下山前再聚一次。”杨长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扈三娘点头肯定:“这主意不错,官人把鸡给我,奴家先回去准备,你去请他们。” “也好。” 杨长把活鸡递给扈三娘,提醒道:“娘子先把菜洗好、水烧热,等我回来杀鸡汤毛。” “都听你的。” 扈三娘双手拎着食材回家,杨长则空手去请武松、朱仝等人。 当时武松房门开着,里面似乎有人乐呵呵说话,近前一看发现竟是侯健,他正拿尺为武松量体,准备赶制进京面圣的新衣。 武松身为天罡星,会用御赐红锦做衣服。 两人都没注意到,杨长便倚在门框上,笑呵呵问道:“侯兄,准备给我二哥做个什么款式?” “三郎?” “原来是杨兄弟,小弟正好要去找你,此次御赐的料子好,打算做个直裰。” “直裰?” 杨长蹙眉直摇头,喃喃说道:“二哥之前扮行者,是不得已而为之,也不是真正的僧人,现在朝廷赦了原罪,面上金印也已消去,何必再用僧衣束缚自己?” “这” 侯健左右顾盼之时,杨长代替武松说道:“就按我们正常的款式,二哥从今开始脱胎换骨,做回之前的打虎英雄!” “就依三郎之言。” “好吧。” 正主武松都发了话,侯健自然没有他话,顺带量了杨长尺寸。 至于扈三娘的新衣,就不需要外人去量体,她自己会向‘被服厂’上报。 杨长叫了武松、朱仝,就赶回家中生火做饭,老远就看到后厨有闪光,心说三娘啥时候学会杀鸡了? 割喉、滴血、汤毛. 杀鸡过程虽然不复杂,但扈三娘一次没做过,杨长怕她弄得一身血污,便急匆匆赶过去查看。 结果看到两碗鸡血整整齐齐,扈三娘准备为杀好的鸡汤毛。 谁能想到大户小姐,现在也能干这些活儿? 她是受了杨长潜移默化,杨长平常都喜欢自己做饭,觉得下面人厨艺没自己好,而且待在山上没啥娱乐活动,总得找点事做好度日,钻研美食就是他一大爱好。 杨长每次做了好吃的,看到扈三娘吃得过瘾,会萌生一种喂养的快乐。 “娘子,我来吧。” “这么快” “你啥时候学会杀鸡的?” “本来也不难,奴家看两次就会了,只是官人不让奴家干脏活。” “呵呵.倒不是.” 杨长笑呵呵没说完,伸手去触摸死鸡的时候,识海居然传来掉落提示,这让他顿时震惊不已。 【获得伪装羽,佩戴在头上,能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持续一个时辰】 原来家养的也出东西?杨长已很久没摸尸小动物,除了没有机会也因不出货。 现在再次捡到好东西【伪装羽】,这让他不禁研究起掉落机制来。 还记得第二枚【悸动丸】,是杨俭帮忙杀兔子出的,现在扈三娘杀鸡出第二根【伪装羽】,说明这些动物的掉落,似乎存在着新人奖励机制? 好像很合理。 以后我得利用这机制。 【伪装羽】是隐身的好东西,自己现在还需要再获得一根,就能入宫把赵福金偷出来。 “官人,你在笑什么?” “嗯?” 杨长不知不觉笑出声,被扈三娘提醒才急忙解释:“没有,我突然想起开心的事情” “什么开心事情?” “呃我老婆不是,我是说宿元景,之前与他同行至济州,这厮一直追问高俅之死,问李逵是否真有龙阳之好.” “这好笑吗?” 扈三娘一脸纳闷,杨长则笑着回答:“娘子没看到他的表情,表面镇定却内心慌张,估计夜宿梁山那天晚上,他都是捂着屁股睡。” “官人这计.” 扈三娘摇头叹道:“委实歹毒了些,不过他们都是恶人,死得一点也不冤,对了,怎么不跟林教头说呢?你去东京那段日子,他还经常找人打听李逵去处。” “之前时机没到.” “那什么时候.” 扈三娘言犹未了,门外即传来笑声。 “杨兄,我们不请自来了。” “喏,现在到了。” (本章完) 第142章 抱大腿的我,自己成了大腿? 杨长之前算计高俅、李逵,只有扈三娘、武松、朱仝知情。 马上要离开梁山入京,后面按剧情即征辽、征寇,最后朱仝虽然全身而退,武松却丢了一条胳膊。 下山在即,对这两个最信任的兄长,杨长借晚上吃鸡的机会,想说说招安后的打算。 他要带扈三娘修仙,武松、朱仝应会留在凡尘,因此打算劝两人早想退路。 鲁智深住在武松隔壁,这和尚行事豁达不羁,得知有好吃的岂能放过,当时林冲在他家说话,也就一并赶去蹭饭。 林冲想起能报大仇,全靠杨长缜密谋划设计,虽不知他为何能‘指使’李逵,但是对自己却有恩情在,也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于是行事向来拘谨的他,此次蹭饭走到最前方。 杨长一看多了两人,两只鸡显然是不够吃的,但这也难不倒杨某人,他可以多贴锅边馍。 前堂有武松帮忙招呼客人,杨长则与扈三娘在后厨忙碌,等鸡肉全部炖在锅里调好味,他才切了两盘腊味去陪酒。 朱仝身高八尺五寸,武松、鲁智深、林冲皆八尺高,四个人坐那方桌本不富裕,加上杨长夫妇就更显拥挤,所以喝酒前就分好了位置。 朱仝、鲁智深形体最阔,两人独享东西两个座位,北面主位要留给杨长夫妇,只能让武松、林冲挤在南边末位。 那画面,很像一群壮汉挤在小茶几前,喝酒聚会的既视感。 好在此时刚开春,挤在一起反而暖和,而且众人关系亲密,不在乎拥挤不适。 杨长举起酒碗开场,客人们即就着些许腊味,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等硬菜,话题即招安前后之事。 闲谈途中,鲁智深突然搭话,好奇说道:“洒家有个疑问,这回金牌有三十六面,红锦有三十六匹,应该包含了李逵那份,也不知这黑厮去了何方,为何公明哥哥不派人请回?招安了也怕高俅同党报复?” “那些奸贼官官相护.”林冲蹙着眉发表意见。 看到武松、朱仝都沉默不言,鲁智深挠了挠自己光头,看向杨长问道:“杨兄弟,洒家看你平时主意挺多的,可知公明哥哥为什么不请回李逵么?” “因为请不了,那铁牛已成死牛。” “什么?” 林冲激动得站了起来,很快又被武松拉回坐下,沉声说道:“三郎,这事儿可以说了?” “你也知道?” 鲁智深盯着武松不停打量。 杨长颔首说道:“这件事是梁山绝密,你们听了只能记在心里,若没李逵首级做投名状,出了高俅那么大的事,朝廷岂会这么轻易招安?” “首级?投名状?” 林冲听后双目圆睁,不好的回忆顿时涌了上来。 杨长遂将宋江麻翻李逵,让张顺把李逵溺死在湖心的事说了出来。 鲁智深气得满眼冒精光,提起拳头就要砸打桌板出气,却被杨长眼疾手快拿住手腕,沉声提醒道:“大师休要动怒,你若打翻桌子,咱们等会怎么吃饭?” “洒家一肚子气,哪里还吃得下?” 鲁智深发泄不成,站起来摸着脑袋原地打转,气鼓鼓说道:“口口声声兄弟情深,到头却拿兄弟性命,去换那锦绣前程?早知道不招安也罢。” “李逵滥杀无辜,大师何必为他说话?我认为死得好!” 看着朱仝瞪着自己,鲁智深蹙眉说道:“要报仇可以光明正大,用此等手段未免太小人,朱兄既然认同宋江,洒家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等等!” 杨长起身拉着鲁智深,义正言辞说道:“此事与朱节级无关,我家娘子与李逵有血海深仇,你认为我能和他做兄弟?从算计高俅那一刻开始,我就同时把李逵带了进去。” “原来是你?那夜洒家去找你?就做了这个局?” 鲁智深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是。” 杨长好不避讳,指着武松、朱仝说道:“两位哥哥帮的我,二哥负责引开燕青,朱节级灌醉的高俅,我亲手给李逵下的药,当然,决定李逵生死的,却是宋江。” “伱竟有这等心智?洒家感觉你好陌生.” “坐下吧。” 武松起身把鲁智深按在座上,沉声提醒道:“你替林教头求助三郎,现在高俅已经如愿死了,怎能怪我兄弟用计谋?三郎若没这些本事,哪能瞒过宋江与吴用?” “也对。”鲁智深憨憨一笑,摸着大圆脑袋说道:“洒家没有责怪,就是觉得他不显山漏水,原来脑子也这般活泛,洒家觉得他不该叫杨长,而该叫谋长!” “三郎要是没点本事,宋公明能派他去东京,然后把招安定下来?”武松一边回应,一边端起酒坛为鲁智深筛酒。 鲁智深看着碗里浊酒,蹙着弄眉骂道:“洒家思来想去,宋江比这酒还浑浊,简直不是东西!” “人各有志,我想李逵不被麻翻,说不定也甘愿受死,刚才我就提醒过,你们听了就得忘掉,以免破坏更多兄弟前程。” “杨兄放心,洒家已经忘了。” 听了杨长再次提醒,鲁智深拍着胸口保证,这时沉默的林冲突然搭话,望着杨长问道:“杨兄,我想请教一件事,李逵交待是一清先生送酒,可刚才你说是自己.” “我身形与一清先生相差不大,那夜我身穿道袍扮成他模样,李逵便先入为主认错了人,所以才能让计划顺利进行。” “没错,当时救宋太公上山,就看你扮过道士” 林冲话到一半突然起身,径直绕过朱仝来到杨长面前,跟着抱拳单膝跪了下去,满脸郑重说道:“多谢杨兄助我复仇,林冲凭自己根本做不到,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这残躯任君驱驰.” “哥哥这是作甚?快快起来。” 杨长慌忙去扶林冲,他这举动也惊呆旁人。 就在这时,扈三娘在后厨呼喊:“官人,可以贴锅饼了。” “就来。” 杨长言罢告辞离席。 鲁智深看了杨长背影一眼,如孩童般双手爬在桌上,傻傻看向林冲问道:“师弟,你刚才什么意思?” “杨兄智勇双全,远非宋公明可比,他必不是池中物,所以不管下山如何,我都打算跟着他,反正现在大仇得报,我也没什么念想.” 林冲悠悠说完,鲁智深直接懵了。 “你这.你们” “大师别看我,我与三郎是兄弟,自然会相互扶持。” “我也一样。” 武松、朱仝正相呼应,这让鲁智深好像被孤立一样。 他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按住桌角喃喃说道:“洒家不齿宋江为人,既然你们都看好杨长兄弟,那洒家也与你们共进退。” 杨长不知他去贴锅饼的功夫,轻松挖走了宋江四个猛将,但等他把鸡肉端上桌,大家反而没继续刚才话题,只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鲁智深虽有搭伙的意思,但他就着鸡肉吃锅饼的时候,暗忖跟着杨长别的不好说,至少能时不时吃顿美味,这么想来似乎并不亏。 看众人吃得高兴,杨长主动挑起话题。 “梁山有六七万兵马,仅几千人领了赏钱归去,大部分都打算为朝廷做事,但数万兵马不会让天子与大臣放心,我猜进京之后有两条路;一是被打散安顿至各地驻防,但朝廷如不授予相应官职,估计兄弟们都不会同意;第二则是让我们去征讨四方,这样一来战功少不了,但必然会有所损伤,弄不好还没善终” “三郎想说什么?” 武松与杨长坐对面,看到他出来‘捧哏’,连忙回应道:“我以为功名利禄如浮云,如果没有太高的追求,最好可以急流勇退” “所以你不去东京?” “那倒不是,我会在合适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 杨长话音刚落,武松、朱仝面面相觑,鲁智深则虚着眼直挠头,唯有林冲坚定说道:“不管是征战沙场,还是急流勇退,我都紧跟你的步伐。” “嗯?” “我也是。” “还有我。” “洒家虽然不懂,但也算我一个。” 众人连续附和,直接把杨长看懵了,心说哥们要去修仙,你们跟我步伐作甚? “不是,小弟与你们位次相当,甚至都不是一营之将,你们跟我步伐作甚?宋江和卢员外是正副寨主,朝廷授官应该以他们为主” “朝廷以谁为主无所谓,我们以你为主不就行了?” “小弟何德何能?甚至没带过超过千人,而林教头可是一寨主将.” “没关系,大家一人带一些,合在一起就多了,总之我只听命于你。” “说得好。” 杨长本是给众人打预防针,奈何最后却成了‘动员大会’,四人都表示要‘抱他大腿’,弄得这厮有苦难言。 哥们魅力啥时候这样强了?自己也不如黑三郎能说会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要抱腿那个? 就在杨长苦恼的时候,宿元景已回到东京复命。 当他‘替补驸马’的情况报出,赵佶蹙着眉头反问:“此人既然这么厉害,那他比杨长又如何?” “呃” 宿元景听得一愣,组织语言回答:“他与杨长还是有差距,不过已是梁山上的佼佼者,而且胜在年轻没娶妻.” “你是不是觉得朕的女儿没人要,只能在梁山挑选驸马是吧?” “啊?” 听到赵佶揶揄之言,宿元景吓得连忙下拜,吞吞吐吐说道:“不是.不是陛下恕罪” “朕就看中了杨长,你下来好好做工作,最好等他们一进京,就快速敲定下来。” “是” 宿元景哪里敢拒绝? 就在这时,殿外小黄门匆匆入内,向赵佶请示道:“官家,童枢密有急事求见” “他?他不是卧病在床么?能有啥急事?” “说是辽国军情.” “嗯?快让他进来。” 赵佶此时翻脸如翻书,顺便对宿元景挥手示意:“你回去好好斟酌,务必要办妥此事。” “臣遵旨。” 宿元景出殿之时,看到童贯一脸焦急往里走,甚至行礼都没得到回应,就好像内急去找厕所的表情。 辽国出啥事了? 赵佶也是同样想法,当听说金人已攻克中京,整个人都变得不淡定了。 “女真人竟如此悍勇?辽帝现在何处?” “军牒并未提及。” “会不会到了燕京?” “可能性不大,要是金人南下包围,辽帝将再无退路,臣猜测他会西逃。” “有道理” 赵佶捻须思考之时,童贯蹙眉提醒道:“官家,当务之急等不得了,金人兵势如狼似虎,倘若让他们先攻克燕京,那我们想拿回来就困难了” “是啊,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我们必须马上出兵,梁山那数万之众颇有战力,宿卿曾建议调他们去御边,这事还没下诏枢密院合议,卿以为如何啊?” “不可。” 童贯回答相当坚决,只见他一脸郑重拱起手,答道:“女真人本就难缠,我们若以贼人攻辽,传出去有损国体威严,他们如能得胜还自罢了,败了则会给外人宋军羸弱的假象,说不定会惹来金人觊觎。” “这” “他们若非占了水泊地利,焉能数次击败朝廷兵马?北上攻辽可没有地利可用,反而还会受城池影响,失败的概率很大” 其实献计让梁山贼军御边,就是童贯、蔡京两人商议的结果,他们让人委婉提点宿元景,最后才传到赵佶耳中。 那时童贯、蔡京不知辽国情况,打算让宋江等人先去当炮灰,之后童贯再率大军去捡漏,结果北地情况急转直下。 此时辽国势颓,宋朝一方出兵胜算很大,童贯作为联金攻辽的首倡,怎能放弃这灭国之功?所以现在极力阻止徽宗。 而且枢密院在收到代州急报后,童贯第一时间派人赶赴济州,令张叔夜以犒赏留住宋江,延缓梁山兵马进京。 赵佶字画一绝,军事一塌糊涂。 听了童贯分析,也觉得自己天真了,用一窝草寇灭国,想想是有点儿戏。 “卿打算调西军北上?” “陛下圣明,种师道过年来京述职,臣已提前让他准备军马兵甲,只要朝廷钱粮给养足备,随时可以出兵北上。” “朕知道了,西军也不能全抽尽,枢密院也要挑些禁军,卿先回去好好准备,朕会下旨王黼准备钱粮。” “陛下,臣前些日子与王相提过,但他说开年国库紧张.” “这些不肖你管,朕自会下旨特办,一切为北伐让路!” “是。” 君臣两人商议完毕,便各自为北伐筹备。 而这期间,宋江率领六万梁山兵,一路浩浩荡荡行军,迤逦来到东京地界。 眼看就要抵京面圣,宋江心情又激动又兴奋,但很快被哨探情报扫了兴。 东京周边有兵马调动,而且数量有数万之众。 什么意思?不招安了? (本章完) 第143章 py交易? 朝廷为了宋江入京便利,允许梁山可借用广济河行船。 广济河东接梁山泊西至汴梁,是北宋的主要漕运通道之一,不过宋江这水陆并进的架势,有点像去攻打京城。 大军过境东明县,距离汴梁只剩百里时,却收到了震惊的情报。 宋江遂在吴用建议下,命令全军就地扎营休整,并派戴宗、燕青去东京打探消息。 等待消息期间,前方情报传至各营,一时弄得人心惶惶,不少头领都嚷嚷回梁山,其中闹得最凶的即阮氏三雄。 由于是水军闹情绪,宋江遂让李俊、张横前往安抚,奈何这两人对招安也不热衷,所以安抚效果微乎其微。 戴宗、燕青迟迟未归,水军情绪有向马步军扩散的危险。 也就是名单报给了朝廷,外加大军此时驻扎在野外,否则宋江很想对三阮秋后算账。 就在宋江借酒浇愁时,巡营的吴用回到中军大营,献计杨长去安抚水军。 “他行吗?” “我刚才路过杨长营区,听到他和武松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担心官军食言,是所有营区气氛最好的,或许他在京城时知道些内幕?再说他与阮小七关系不错,派他去安抚应该没错。” “听你这么一说.” 宋江想起宿元景相中杨长,暗忖两人曾经同行半月时间,恩相莫非对他承诺了什么? 得让他干点事。 “有道理,那就派他去不,我亲自找他说” “也好。” 两人言罢联袂走出中军,杨长得了宋江叮嘱没推辞,当即去往三阮驻地开解。 杨长作为晁盖欣赏的男人,三阮对他的劝说十分受用,唠了半天不仅安抚住了众人情绪,同时还加深了双方友谊。 第二天中午,戴宗以神行术归来。 刚到中军大帐前,就看见宋江、吴用已在外等候。 “怎样?” “没事,虚惊一场,呼呼” “快先进帐喝口水。” 宋江听罢情绪稍安,遂引戴宗进入大帐。 戴宗猛灌了几口清水,这才抚着胸膛说道:“东京周边集结军马,是童枢密带去收复燕地之兵,天子近日封他为宣抚使,率领西军、禁军总计十五万,本月十四即开拔北往。” “收复燕地?” 宋江蹙眉一怔,后不屑说道:“岂不是与辽国作战?童贯用兵能行吗?” “呃” 戴宗不知如何回答,吴用则急忙提醒。 “童枢密虽不知兵,但西军却不可小觑,不知西军主将为谁?” “种师道。” “老种经略相公?那此番北伐未必不行” 听到两人对话,宋江忍不住摇头叹息。 “可惜啊,要是由咱们北伐就好了,必然能带大家搏个好功名.” “这种功劳轮不到咱们,还是好好准备面圣,现在离十四还有好几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建议等到童贯大军走后,咱们再启程也不迟。” “军师所言甚是,有劳戴院长再赴东京,你与燕青就等在城内,有情况及时回报。” “好,我一会就走。” 四月十四,大内斋宫。 童贯一早在此等候,他来接赵佶到校场点兵,仪式结束即出兵北伐。 赵佶在此斋戒三日,听到小黄门提醒时辰到了,才和童贯经宫内端圣园而出。 时至孟夏,端圣园内,新绿争翠,花开正艳。 两人信步其中,赵佶突半路突然停下,叫住童贯说道:“收复燕云意义重大,朕这几日在此斋戒,冥思苦想破辽之策,得了上中下三策,卿此去可依计而行。” “臣遵旨,请陛下赐教。” 看到童贯躬身肃立,赵佶伸手摘下路旁一朵牡丹,蹙眉说道:“燕京乃我汉人故地,被辽国控制近两百年,朕不知当地百姓对大宋如何,若是他们待宋军如王师,卿则利用民意顺利拿下,朕也就超越了祖先,此乃上策。” “嗯” 童贯也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但他推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静静等待赵佶往下讲。 “卿还记得月初,耶律淳遣使至白沟(宋辽边界),让朕承认他是辽国新君?” “自然记得,陛下让臣以耶律延禧存活为由,让守军驱逐了辽使” “嗯。” 赵佶点头接下话腔,肃然说道:“两国开战必生灵涂炭,朕念在宋辽已有百年和平,实在不想重起干戈,但前提是耶律淳愿向宋称臣,朕可以允许他裂土封王,燕地仍旧交由契丹人治理,此乃中策。” “那下策” “下策嘛若燕地百姓不慕宋,耶律淳也不愿称臣,剩下只有武力一途,女真人如此厉害,朕担心阿骨打也想坐收渔利,所以保住军力很重要,卿此去要以大局为重!” “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走吧,去校场。” 赵佶出于保存实力目的,只想白嫖不想出力,给了童贯严重的战略误判,也给后面战败埋下伏笔。 童贯出征第二天,宋江即率梁山兵马启程,于四月十六抵达东京,驻于新曹门外听候旨意。 宿元景入宫请下圣旨,要求梁山选三五百兵马,明日所有人戎装披挂入城,让京城百姓一窥风采,天子也要引百官至宣德楼观看。 天子诏令,岂有不从? 宋江遂让裴宣挑彪形大汉,随同一百零七好汉入城受阅。 十七日清晨,梁山数百人摆成阵型,自新曹门入城一路向西,经过鬼市子、土市子、潘楼街、东角楼等街区,直至大内南面宣德门止。 东京百姓得了消息,早早候在街道两旁观望,做买卖的小贩随处可见,就像观看节日巡游一般,观看传说中的梁山好汉。 杨长骑高头白马,身穿绣袍金甲,手持新打的凤翅镏金镋,与英姿飒爽的扈三娘并辔而行,在人群之中尤为惹眼。 当日宣德楼上,赵佶身边除了朝中文武百官,几位成年儿子也登楼观看。 康王赵构本与旁人说笑,突然看到队伍中骑白马的杨长,旋即往前两步伸长了脖子,心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你竟然是梁山头领。 传闻梁山好汉,皆应天上星宿,难怪武艺如此厉害。 也不知父皇会如何安置?我能不能要来当府上护卫? 康王很年轻,想法很天真。 不远处的徽宗赵佶,也在宿元景的指认下,看到那未曾谋面的驸马。 他捋着胡须微微颔首,感叹赵福金眼光不错,光这外形就碾压蔡鞗许多。 检阅完毕,赵佶下旨文德殿朝见,随后即下楼回朝。 宋江等领着叩拜,随后转头往东向左,至东华门准备入朝。 进入大内不能携兵器,众人要在门外脱去戎装惯带,换上御赐的红绿锦袍,装扮得整整齐齐方能入朝。 当日辰牌十分,天子驾升文德殿。 一百零七人依次入朝,在大殿内站成一个小阵。 殿头官赞拜,引舞起居礼。 宋江膝盖一松,最先跪了下去,三呼万岁时,声音也最响亮。 杨长跪在其后第三排,看到黑三郎那一贯的翘臀,在人群中显得尤为明显,心说你都要撅到天上去了。 赵佶见宋江脸贴地上,虔诚模样与余者姿态迥异,能做梁山首位果有过人之处,但卑微太过令人反感,遂与众英雄照班赐坐,后设御宴款待众人不表。 当天黄昏,太师府邸。 蔡绦(四子)推开书房门,蔡京正在宣纸上作书,近前一看是个单字‘贼’。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三哥说官家龙颜大悦,欲对宋江等人授官加爵.” “梁山与蔡家积怨颇深,岂能容他们得势而起?有没有说我的灭贼之策?” “三哥说那是枢密院职责,他在礼部不便越俎代庖,建议孩儿去找大哥.” 蔡京听到这里,最后的点划没处理好,遂收了毛笔将宣纸团起,捏在手中蹙起眉。 “老大是个逆子,我看这老三也靠不住,去让翟谦备好马车,为父现在要出门。” “父亲,你.” “自己人靠不住,唯有去找外人。” “是。” 蔡京长子蔡攸深受赵佶宠幸,却与蔡京权势冲突而互相倾轧,渐至父子失和、反目为仇。 三子蔡翛刚授礼部尚书,做到这位置已没了父子亲情,他主动向受宠的蔡攸靠拢,不愿在为迟暮的蔡京做事,故而只能求助于外人。 童贯出兵北伐之前,曾在枢密院留了后手,蔡京却担心朝中清流作祟,于是主动找上了宿元景。 入夜之后,蔡京亲自登门,宿太尉颇为惊讶。 宿元景亲自出迎,小心将其迎入前堂,行礼奉茶好奇问道:“太师驾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老夫致仕在家,哪敢吩咐太尉?” 蔡京端着茶碗在手,喃喃说道:“听说梁山群寇,今晨在城中招摇过市,陛下还设宴招待,不知有否授予官职?这些人皆大凶之徒,要小心谨慎才行。” “呃” 宿元景听得一愣,尴尬对曰:“陛下今日高兴,着令王相及吏部拟受官职,下官人微言轻,太师是不是找错.” “宿公何必谦虚?” 蔡京淡淡一笑,看着他正色说道:“童枢密离京之前,曾收到张叔夜上报,宋江在梁山留有兵马,现如今驻兵东京城外,难保没有再反之心,宿公身为殿前太尉,当以朝廷安危着想。” “下官委实不知,不知太师有何指教?” “老夫以前为相,每年都要为黄河泛滥发愁,除了费力加固河岸,最好的方法就是分流控水,我对宋江等人也是这建议,唯望宿公提醒陛下,切勿引狼入室也。” “呃” 宿元景咽了咽口水,“下官领会太师之意,但既然宋江留了后手,强行分散其部众恐会生乱,若将这些人再逼回梁山,山东百姓岂不又要遭遇?” “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四大巨寇还有其三,可令宋江率众为国讨逆,得胜再授高官厚禄不迟,这样也可检验其忠心。” 蔡京虽是有名的奸臣,但这话却说到了宿元景心里,他也不敢保证宋江不再反,若是之后做出什么大逆之举,自己必然要受到牵连。 可想到童贯刚刚出兵北伐,朝廷没足够钱粮支持多线开战,宿元景旋即露出愁容。 “太师,不如也让他们去燕地?协助童枢密收复河山?” “你怎么想的?童枢密曾征剿梁山失利,把梁山军马送到他麾下,故意给北伐大军拖后腿?兵对兵,将对将,贼对贼,才是正道。” “可下官听说朝廷艰难,若再起一路大军剿寇,只怕.” “梁山打家劫舍多年,积下钱粮足矣支撑许久,他们自诩忠君报国,自备粮草出征又何不可?” “这” 宿元景震惊地看着蔡京,心说我自问才智不浅,可与你相比简直天上地下,要把梁山吃干抹净是吧? 取之于民,报之以国,理所应当。 蔡京最后留下十二个字离去,宿元景思忖一夜犹豫不决。 次日三省还没议定出官职,枢密院就按童贯走前的授意,具本上奏言梁山仍存威胁,建议朝廷被陷将兵回归原所,余众分作五路调至山东、河北等地。 赵佶听奏深以为然,当即传令御驾指挥使,按枢密院奏疏出城口谕。 宿元景入朝面君已迟,得知情况紧急向天子陈明利害,并按蔡京建议请得破贼圣旨,随后即往新曹门外宣诏。 行至宋江军寨,见大小军健皆有愠色,就知御驾指挥使已来过。 宿元景正要去中军宣诏,宋江已带着吴用几人迎了出来,见面对着他就大倒苦水。 “好了,官家早上为人蒙蔽,之前口谕当不作数,本官保举尔求等为国建功,快去召集头领至中军听宣。” “真的吗?太好了,多谢恩相。” 宋江一扫早上阴霾,示意吴用去召集头领,自己则为宿元景引路作伴。 不多时,梁山一百零七头领,旨跪于中军帐外。 宿元景手展诏书,亲口朗声诵读。 “制曰:舜有天下,举皋陶而四海咸服.近得宋江等众,顺天护国,秉义全忠今田虎僭号称制,造逆在河北。敕加宋江为平北兵马都先锋使,卢俊义、杨长为副先锋.” 宿元景带来这封诏书,比之前那口谕要顺耳得多。 但众头领听完表情皆惊,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杨长,好像在说你怎么也是副先锋? 直接从排名十五,一跃到了第三位? 杨长此时也摸不着头脑,心说按剧情应该先是征辽,怎么直接就跳过征田虎?难道是童贯抢先一步的原因? 宋江当时也极为震惊,但想起宿元景相中杨长为侄婿,暗忖这两人或许有py交易,难道这小子愿意休了扈三娘? (本章完) 第144章 请兄弟赴死 宋江起身接下圣旨,顺手递给身旁的吴用,即引宿元景进帐叙话。 两人刚一离开,帐外就打破了沉默。 一部分识字的头领,到吴用身边去观摩圣旨,一部分头领去恭贺杨长,更多则与好友交头接耳,但话题都提到了杨长。 欢喜、不解、羡慕、恭喜、嫉妒、推测. 不同情绪交织一起,杂糅成春末夏初的时节,犹如天气阴晴不定,昼夜温差较大。 军帐内,案几前。 宋江扶宿元景主位就坐,同时轻声道出疑惑。 “恩相,杨长为何” “杨长之事待会说,有件事,我要找你确认,你在梁山留有兵马?” “兵马?” 宋江听得一愣,跟着就急忙解释:“由于许多家眷还在山上,就留了千余人策应” “糊涂!” 宿元景蹙眉叱曰:“尔等既已归降,就该将家眷都带上,此时还留人在山,岂不授人以柄?” “盖因前时去向不明,故没带上家眷同路,现得恩相保荐为国效力,宋江正欲请旨还山了事,一则安顿老小家眷还乡,二则拆除山上城垣房舍,三则一应战船还在水泊,正好取来北上好渡河.”宋江慌忙回应。 “如此考虑,才算周全。” 宿元景颔首肯定,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童枢密刚刚率大军北上,朝廷仓促间没法为你们备齐粮草,要委屈你们先用梁山存粮,等南方各州物资调运京城,第一时间就为你们补上。” “那没关系。” 宋江拍着胸膛正色说道:“我们的粮草够用半年,如果征剿过程顺利的话,还可就地取敌军粮,尽量不给朝廷添麻烦” 宿元景听得大喜,遂抚掌赞曰:“真不愧忠义之士,等你们剿灭田虎,陛下定会重重嘉奖。” “全靠恩相提携,小人永不敢忘。” “好说。” “对了,杨长他.” 见宋江还是没忍住,宿元景抬头看了一眼帐外,小声说道:“让他做副先锋,是官家定下的。” “官”宋江猛咽口水,然后又语无伦次追问:“莫非恩相.但小人没见你们.” “咳咳.” 宿元景犹豫了很久,觉得这事还得宋江来办,于是语重心长说道:“实不相瞒,并非是我相中杨长,而是官家相中了杨长,所以才给他机会历练。” “官家相中?” 宋江刚开始没领悟,但很快就想到一种可能,于是惊得合不拢嘴看向宿元景。 “难道是” “就是伱想的那样,毕竟杨长的情况特殊,所以这件事不能放在明面,你要管住自己的嘴,明白吗?” “明白了,可是小人不理解,为何一定要选他?张清其实也不错” “圣意难测啊” 宿元景自己都没搞清楚,所以给不了宋江答案,只能用这种回答来敷衍。 “杨长的思想工作,我就全权交给你来做,等到你们征剿田虎归来,官家就会为他正名,所以要抓紧时间。” “这小人恐怕.” “嗯?” 看见宋江言语闪躲,宿元景把眉毛一横,沉声提醒道:“宋先锋,你是在拒绝?交你一个小小任务都不接?” “不是,恩相,这件事他.” “你最好搞搞清楚,这是在为谁做事,若是办好了此事,那位会亏待你么?” “知道了。” 宋江头如小鸡啄米。 听到此处,血气上涌。 对啊,我能给天子分忧,天子能亏待我么?那不得平步青云? 等到冷静下来,这厮又后怕不已,便拱起手追问:“如果小人.最后没办好” “没有如果。” “好吧。” 看到宿元景如此郑重,宋江脑海里已开始盘算,但他对杨长真有些无力感,所以只能从扈三娘找突破口。 如果这婆娘不听劝,就只能借敌人之手处理掉,或者再效仿一次‘晁盖中箭’。 前脚将宿元景送出军寨,宋江立刻聚众商议还山之事。 宋江最终定下自己与吴用、公孙胜、林冲、杨长、扈三娘、刘唐、杜迁、宋万、朱贵、宋清、三阮,带马步水军万余人回去,其余则随卢俊义原地驻扎。 回山军马,日夜兼程,于路无话。 四月底,众人回到梁山,即通知各家老小家眷,收拾行李,准备启程。 稍后祭祀晁盖、做筵席管待将士、烧毁城池房屋等,不在话下。 各家收拾行囊期间,杨长再次来到后山劝说,杨德舍不得自己新垦土地,依旧不愿搬离这世外桃源。 杨德简单敷衍后,又提着锄头继续除草。 杨长见五叔冥顽不灵,一时怒气上涌不再善言。 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夺下锄头,当着杨德的面徒手一掰。 咔嚓一声,锄柄断裂。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杨德,他听说过杨长力大,却一直没什么概念。 看到杨长如掰筷子一样,轻松就掰断那结实的锄柄,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听我的,立刻回去收拾行李,虽然没人会赶你们走,但这梁山是真不能待了,明天就有人放火烧城,到时火星四处乱窜,极可能演变成山火。” “这” 或许被杨长气势压制,向来强势的杨德突然蔫了,他小心翼翼问道:“三郎要去征讨贼寇,我们又去哪儿?” “一般是回原州县,你们可以回景南乡。” “我不想回.” 看到杨德扭捏模样,杨长想到他素来好面子,可能景南乡有不想面对的人,于是便给出了备选方案。 “要不就去石碣村,距离此处也不算远,我与阮家兄弟关系不错,他们家的人口也多,大家可以互相照顾。” “这倒是可以。” “说好了就回家收拾,等会我叫几个人来帮忙,然后搬到鸭嘴滩渡水。” “三郎,我们家自给自足,要带走的东西有点多.” “想到多少带多少,石碣村就在水泊边,届时用船直接送到。” “那就好,那就好” 杨德点头回应同时,弯腰捡起掰断的锄头,转身就往住处跑去。 杨长看到他的背影,心说有时候真不能讲多了道理,简单粗暴的方式反而更有用。 第二天上午,杨德一家刚坐上船,上顶就燃起了大火。 “好好的房屋,就这么烧了真可惜.” “三郎,我们后山的房屋,会不会.” 杨德看到大火燎天,心疼得就好像自己的一样,后面卢氏问了半句却欲言又止。 “都会烧掉,一间不留。” “为什么?有多少人没住的.” 杨长回答得轻描淡写,杨德旋即露出不解的表情。 这时候,杨俭突然搭话,说道:“兄长,是不是留下这些房屋,朝廷担心别人来落草?” “嗯,说对一半。” 杨长颔首补充道:“官场仕途多倾轧,我们既然归顺朝廷,就不能给人留下话柄,烧山就等于烧掉过往,让大家拥抱新生。” “要我说,朝廷盘剥得厉害,招安还不如待在” “别胡乱言语,三郎现在是副先锋,咱不能给他惹祸。” 卢氏拽住杨德手臂提醒,这时她突然发现少了点什么,最后看着杨长一脸惊讶。 “我就说缺点什么,三娘去哪里了?她不是也回来了么?” “宋老太公及家眷人多,宋江让她帮着四哥一起,护送回宋家村安顿,毕竟当了几年义女,现在也算尽尽孝。”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用送我们.” “还是要的,我们会在济州汇合,婶子快看,小七哥的船就在前面,咱们就是跟他去石碣村。” 杨长经过一路深思熟虑,才决定把杨德安顿在石碣村,一是那里有阮家人的照应,二是朱仝的老母就在郓城,如果将来再撤离还能作伴。 五月初,宋江军马在济州汇合,张叔夜再次设宴款待。 随后,水陆并进,火速还京。 杨长与扈三娘重逢后,见她一直心事重重,遂于无人处好奇问道:“娘子怎么了?去宋家村期间有事?” “没有.” 扈三娘轻轻摇头,等到杨长回过头去,她又喃喃说道:“护送义父回村路上,四哥家娘子提起奴家没能生育,说官人现在做了大官,可不能让你家断了香火。” “哦?娘子怎么说?” “奴家能怎么说?自然是将来多给纳几房妾室,不能让杨先锋无后,可惜你与五叔一样,性子太拗” “娘子心中不快?嘴长在别人脸上,咱们不管就是。” 杨长心态极好,宋清那浑家一番好意,总不能说人家不是? 可扈三娘接下来的话,让他突然警惕起来。 “四哥娘子也就罢了,义父走前同样拿话来点我,当时奴家说官人不愿纳妾,义父却要我想别的办法,奴家追问请教他却不说,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除非官人休了我再娶.” “嗯?娘子休要乱想,老太公的意思或是让过继一个,不过咱们俩都还年轻,多尝试几年不行再说,反正现在俭弟年纪尚幼,想过继都得多等几年。” “过继?这也是个办法.” 扈三娘听后面色稍缓。 杨长虽然嘴上这样安慰,心里却怀疑到宋江头上,心说宿元景给皇帝当掮客没成,他把这‘项目’分包给你了?你丫真是啥钱都敢挣。 皇帝老儿要嫁女儿,就不能大气点做妾么?哥们一定可以平等对待,但让扈三娘低人一等就不行,看来找人刷【伪装羽】势在必行。 五公主,再耐心等一等。 等我打完田虎,到时候回京受赏,就把你偷出来。 五月中旬,众人回到京城军寨。 出征前要向天子辞行,宋江遂遣戴宗入城报知宿元景,宿太尉即入大内奏请天子。 次日,赵佶在武英殿召见宋江、卢俊义、杨长三人。 当时皇帝与宋江叮嘱回应,而后赐弓马、鞍辔、宝刀不表,三人辞君刚行至殿外,御前小黄门却跟来叫住杨长。 宋江情知丈人见女婿,自然带着卢俊义识趣先走,杨长则跟小黄门来到御花园。 当时赵佶已换上轻便衣物,独自在园中玩蹴鞠‘白打’。 看到杨长穿过月光门,赵佶立刻用胸口往前一顶,抬脚即将蹴鞠踢向杨长,口里喝喊道:“杨卿,接住。” 赵佶蹴鞠玩得很溜,蹴球径直飞向杨长额头。 球速很快,贴脸球不好接,但这难不住杨长。 只见他微微一侧身,抬脚迎着飞来的蹴球,如同鞋上沾了胶水一般,将蹴鞠稳稳按在地上。 “哈哈,好腿法。” 赵佶抚掌而笑,喃喃说道:“德基(赵构)说你蹴技绝佳,朕原本不太相信,但就刚才那一停。” “德基?” 杨长不理解地挠了挠头,心说那白衣少年不是赵构? 赵佶随着提醒道:“正月里,汤麻子蹴球茶坊,白衣少年,杨卿记得吗?” “嗯,臣冒昧问一句,他是” “朕的九皇子,也就是康王。” “臣有罪” 杨长没有宋江的奴性,此时请罪也只是抱拳鞠躬,惊得身旁小黄门睁大了眼,但赵佶却没有丝毫责怪,反而认为这厮有个性。 “不知者不罪也,听说卿有倒挂金钩绝技,可否让朕开开眼界?” “臣遵旨。” 杨长言罢挑起蹴球,凌空抬脚以迅雷之势倒钩,蹴球旋即破空飞入风流眼。 “好,踢得好。” 赵佶看得双眼放光,点头赞曰:“这绝技有高俅的影子,但卿的力量速度远胜他。” “陛下谬赞,不知您唤臣来,有何吩咐.” 这就是捡的高俅技能,你觉得眼熟那就对了,杨长不知赵佶留他何意,故意主动提出疑问。 “康王很喜欢你,想要你做王府侍卫统领,不知杨卿意下如何?” “臣想北上讨寇,替陛下分忧。” “哈哈。” 赵佶不怒反喜,笑呵呵说道:“杨卿果然特别,适才相戏尔,以卿的过人本领,留在王府屈才了,此番从征田虎,务要好好表现,等卿得胜归朝,朕会好好赏赐,天色已不早,快出城去罢。” “谢陛下,臣告退。” 好好赏赐,送帝姬吗? 杨长抱拳一拜,转身飒爽而去。 少时出城归营,宋江、卢俊义都没追问,传令各营准备次日开拔。 次日清晨,三军启程。 走了半日,至陈桥驿歇马。 中书省院奉旨犒赏三军,派二员厢官来此散发酒肉。 好巧不巧,那两名厢官中的一人,正是陪陈宗善招安的李虞侯,高俅死后托关系到中书省当差。 许是李虞侯该死,这厮克扣赏赐偏还嘴臭,分发到后面酒肉分量过少,便与军校何成起了口角。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何成被激得怒而性起,抬手一刀砍在李虞侯脸上,当即就死了。 之后何成越想越气,还在尸体上补了几刀。 宋江闻言大惊失色,慌忙找吴用商议对策,很快就决定牺牲何成,然后请宿元景到中书省周旋,以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成冷静之后,也知道自己太冲动。 宋江见到他之后,痛心疾首、晓以大义,并且卑微下跪请他赴死。 大哥以这样姿态逼迫,理亏的何成哪能拒绝?于是欣然领罪。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身后突然传来喝喊声。 “不准杀他。” 宋江回头一看是阮小七,随即肃然回应道:“他闯了大祸,你保不住。” “谁能保?” “没人.” “我来!” (本章完) 第145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名执法小校,正要带走何成行刑,被两声喝喊阻止。 前面一人,正是何成的上司阮小七,宋江伏在地上头也不回,准备把悲痛姿态装下去,但后面杨长的发声,直接让他破防起身。 要是搁在以前,宋江凭大哥威严喝走便是,但杨长昨日有幸单独面君,还是皇帝看中的驸马,这让黑三郎投鼠忌器。 此时周边围观头领甚多,杨长行为有挑衅‘领导权威’的感觉,这让宋江感受到不舒服。 宋江起身之后,人群迅速左右散开,就像插入湖中水榭的廊桥,给杨长让开一条开阔道路。 两人隔空对视,一人黑脸蹙着眉,一人表情坚毅。 “你刚才什么意思?” “小弟愿保何成。” “你凭什么?” “呵呵.” 杨长只是一笑,他这种奇怪的回应方式,让宋江心中打起鼓来。 呵呵?他这算什么意思? 何成私杀中书省厢官,陛下会为了杨长而摆平? 若是天子开金口,这件事也就不是事。 宋江不能确定,便教人先将何成监押,示意杨长同回中军商议。 围观头领面面相觑,纷纷猜测杨长底气在哪儿?普通头领能被任命副先锋,莫非朝廷里有贵人相助? 其实杨长大可不必出手,因为多少会惹来宋江记恨,他与何成之前并没有交情,只是看在是阮小七的部曲,故而投桃报李相助。 他故作神秘唬住宋江,也是跟电视剧中学来的。 不得不说,狐假虎威,管用。 “等一等。” “嗯?” “我看看这厮是谁” 杨长突然转身回头,小跑到李虞侯尸体旁蹲下,掉落提示的闪光还在,自然不能放过拾取机会。 虽然知道没啥好东西,但本着不资源浪费的宗旨,杨长还是为这个掉落回了头。 【获得语出伤人,使用之后能提升损人口才,用污秽语言压制对手,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好家伙,这掉落技能,一言难尽。 莫不是三国祢衡传下来的? 丢弃。 【舌箭咒,获得语言压制力,握在手心默念立即生效,副作用会快速吸引仇恨,效果持续一个时辰,咒曰:口舌如箭,其言若毒,言之灿灿,语出吞天】 放弃提现的【舌箭咒】,类似一把钥匙大小物品。 杨长装作愤怒表情,一把拍在李虞侯胸口,顺势拿走了这件物品。 这就像众目睽睽下捡钱,用系鞋带来吸引外人注意力,其实也就是个自我安慰。 杨长随后站起身,同时骂骂咧咧说道:“这厮不是李虞侯么?之前和陈太尉来招安那人,当时在梁山就该没命,活到现在都算便宜他。” “此一时,彼一时!” 宋江迅速接下话腔,跟着就板着脸提醒:“别忘了咱们已受招安,穿上这身衣服就不能恣意妄为,更别说随意杀戮朝廷官员,速与我到中军商议。” “也好。” “你们,也都散了吧。” 稍后来到中军,内里只有宋江、卢俊义、杨长三名先锋,以及吴用、公孙胜两名军师。 吕方、郭盛二将侍立于帐外,不准闲杂人等前来打扰。 宋江当着众人的面,蹙眉望着杨长问道:“适才外面人多嘴杂,你且说说如何保何成?他杀的可不是普通人。” “小弟以为据实上报便是,天子下旨犒赏三军,那两人非但克扣不说,反而拿言语来激我们兄弟,此事何成罪不至死。” 听完杨长‘高论’,宋江苦着脸对众人说道: “我等出身水泊草寇,蒙受天恩赦了旧罪,但之前与朝廷积下的旧怨,一时片刻肯定化解不了,少吃两块肉、少喝两口酒怎么了?等到灭了田虎还少得了吃喝?但是现在我们寸功未建,却似旧时那般性子行事,让省院的官员怎么想?处死何成都不一定能消除影响,何况还要护着他不杀” “哥哥所言甚是,处死何成是端正态度,之后才好求请宿太尉斡旋,否则奸党定会参奏攻讦,说不定还会牵连宿太尉。” 除了吴用站出来附和宋江,剩下卢俊义、公孙胜都默默看着。 卢俊义知道徽宗单独召见杨长,所以对杨长的行为没有太意外,而公孙胜素来恬淡、从不管营中之事。 杨长环顾左右,一脸风轻云淡,说道:“省院人怎么想,奸党参奏攻讦与否,宿太尉是否被牵连,现在都只是猜测,不如先派人问问再说?何成虽不是天罡地煞,但却为梁山出生入死,就这么草草了事,岂不让众将士心寒?” “自作孽不可活。”宋江摇头叹息:“若不是他冲动行事,怎会酿成苦酒?我们都不想他死,但他杀了省院厢官,咱们一点态度都没,反而主动回京找人质问,你让宿太尉怎么想?让陛下怎么想?” “怎么想?” 杨长背负双手,望着大帐外方向,喃喃说道:”事情总有前因后果,何成杀人的确有罪,然而起因却不在他,既然我们招安受了皇命,就该按大宋律法办事,何成应交有司审查定罪,自行处置反显理亏,诸位哥哥以为呢?” 宋江、吴用听后凝眉沉思,卢俊义顾盼左右小声搭话,言曰:“兄长,适才杨兄弟所论,似乎也不无道理.” “嗯?” 宋江见卢俊义帮腔,暗忖强杀何成恐不妥,于是向杨长询计问道:“你既要保下何成,那就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省院克扣酒肉在先,我们可请示宿太尉定夺,就说是我极力要求的。”杨长准备给宿元景也来个狐假虎威。 “嗯?” 宋江蹙眉想了想,随即点头应声:“好吧,就为何成争取一次,我马上派戴院长回京,也不知此事要耽搁多久,会不会影响我们征剿” “哥哥不必担心,此事应该很快有定论,现在距离入冬尚早,有足够时间留作用兵,也正好趁现在盘桓在陈桥,提前定下破敌之计。” “也好。” 听了吴用的分析,宋江心下稍稍安慰。 他唤来戴宗嘱咐交待,便打马各营巡视提醒,之后才返回中军商议。 杨长作为副先锋,有资格列席发表观点,但他之前统军不过千人,还主要是跟着捡尸体,对攻城略地比较陌生,所以他与卢俊义、公孙胜一样,只是坐在帐内旁听。 真实战场与游戏不一样,那得讲究天时地利与人和,杨长此时旁听并非因为谦虚,他现在的确缺乏实战经验,不想纸上谈兵、误人误己。 身处权利中心的五人,全程只有宋江和吴用在表演。 两人开始从调度兵马战船,说到从什么位置开始突破,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等等。 还没讨论出所以然,帐外天色就暗沉下来。 杨长遂辞众人回己帐,他陪扈三娘用完晚饭,正准备休息就寝之时,突有小校请他去议事。 宿元景,连夜到了。 等杨长出现在中军,宋江就像学生告老师那样,指着他向宿元景说道:“恩相,杨长现在来了,是他拦着不让杀” “真是你的意思?” 宿元景话虽如此,但话中的‘你’并非特指杨长,杨长察言观色能听懂。 “恩相容禀,何成固然有罪,但祸首不在他,官家下旨犒赏,厢官故意克扣,尚不知是个人行为,还是省院有意为之,此乃欺君之罪也.” “这可不兴说!” 杨长一顶大帽子扣下,急得宿元景慌忙打断,沉声提醒道:“本官已经去过省院,此事确系个人所为,不可妄加猜度牵连他人,现在省院厢官死在此地,判个杀人偿命之罪不在话下,伱拿什么依据保他不死?” “原因有三。” 杨长竖起三根手指,不紧不慢回答道:“其一,我大军出征在即,处死何成有妨军心,倘若因之影响剿贼,则因小失大也;其二,那俩厢官若是个人所为,克扣赏赐除了抗旨不遵,还故意用恶言破坏团结,抹黑陛下的声誉,如此就死不足惜;其三,何成质疑酒肉不够量,即相信陛下爱军爱民之心,他杀人不光是维护自己,更是维护陛下的威严,我以为何成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这好个光明天尊” 宿元景没想到杨长这么能扯,可这些言论听起来却真有些道理,于是摇头叹曰:“估计满朝上下,也就你敢这么想,既然杨先锋言之凿凿,本官这就连夜回京去,明早奏请陛下圣裁。” “多谢恩相。” 杨长躬身行礼之际,宿元景走过去拍着他后背,轻声说道:“省院不会任人拿捏,陛下也会斟酌考虑,所以不要太乐观,遑论何成有功.” “小人不敢奢望,只要能留何成一条命,戴罪立功就行.” “呵呵。”杨长态度大转变,把宿元景直接逗笑了,摇头感叹:“刚才还义愤填膺,现在却这般务实,光明天尊也是凡人.” “是是是。” 宋江见宿元景笑了,心里也觉得此事有门,旋即陪着笑脸接下话腔,扶着宿太尉衣袖说道:“恩相说得对,我们都凡人,小可送你出营。” 宿元景一边往外走,一边拿话为宋江鼓劲。 “刚才看你们在研究作战,这种为国出力的态度很好,就是为了你们这份用心,本官回去也一定尽力。 “多谢恩相.” 宋江听得心中暗爽,情不自禁回头瞟了杨长一眼,好像在说为何成说情这事,不是你巧言令色争取到的,而是恩相被我们研究作战感动。 杨长才没心思争功,他只是想保下何成一条命,随即即向众人抱拳辞行,然后回自家营帐搂媳妇睡觉。 初夏炎气未极,夜里正是好眠。 早上睁开眼睛,枕旁佳人不在。 扈三娘在家柔情似水,到了军营就一反常态,每次都比杨长先起。 杨长更衣到帐外伸懒腰,正好看见扈三娘端着早饭归来。 稍后,两人帐中相对而坐。 扈三娘如淑女慢慢进食,杨长坐在凳上双腿大开,这厮一手端着稀粥碗,一手拿着炊饼啃咬,丝毫不顾忌吃相。 “官人.” “嗯?有事?” “适才奴家遇到林教头,他说” 见扈三娘欲言又止,杨长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便立刻停止咀嚼追问:“他说什么?” “他说早上经过裴宣营区,听到宋公明与何成的对话,宋江说自己恳求宿太尉周旋,何成有很大希望不用死.” “这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官人的功劳吗?宋公明怎么说成自己的,无耻!” “呵呵,还以为什么大事,好好吃饭。”杨长端碗喝了一口,淡淡补了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之前说杀也是你,现在抢人情也是你,这么做真的赚了? 陪着扈三娘用完早饭,杨长略作休息又例行来到中军。 当时大帐内有七八个小卒,一问才知是祖籍三晋的兵丁,宋江、吴用对晋地情况不熟,所以找来这些人了解情况。 那时没有网络、没有卫星地图,甚至手绘舆图都稀少,情报主要依靠口口相传,靠临时找来的向导带路,所以古代作战迷路很常见。 宋江麾下没有记室,便把萧让叫来记录。 杨长在帐内听得乏味,便在中军附近瞎转悠。 约午时左右,辕门外传来马蹄声,宿元景打马直奔中军而来,同行还有老熟人闻焕章。 宿元景带来天子口谕,省院厢官私扣犒军物资,一干人等责令大理寺审查定罪,杀人者何成本该问斩,念在事出有因暂免死罪,令罚三十军棍以儆效尤,之后跟随大军戴罪立功。 头领们闻言皆喜,跪在地上三呼万岁。 宿元景宣诏完毕,宋江将其迎入主帐纳头再拜,感激涕零、几度哽咽。 “好了,此非本宫之功,实乃陛下仁慈。” “对对对,我等唯有报国立功,才能报答陛下隆恩。” “起来罢。” 宿元景将宋江双手扶起,扭头示意闻焕章介绍道:“昨日见你与吴学究研究军情,猜到你们对三晋地理不熟,恐征剿不顺遇到困难,闻兄胸藏经纶、博闻强记,故而请他来助你们一臂,可留在军中做个参谋,你们在梁山已经认识,本官就不用多介绍了.” “那可太好了,闻参谋是.” “闻兄没有官身,是看本官薄面来此。” 宿元景话到一半,突然把宋江拉到身边,小声提醒道:“先锋勿疑,此战务必成功,否则我也无法善了。” “恩相放心,小人定全力以赴。” 宋江听得一怔,旋即抱拳铿锵回应。 郓城县做押司多年,他清楚官场站队就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上了宿元景的船,就得帮着拼命划。 (本章完) 第146章 蹬鼻子上脸(6k) 宿元景在陈桥驿待了半日,期间与宋江一起监看脊杖何成。 两名行刑者提前得了吩咐,加力舞棍但不会伤及要害,三十军棍打得背后血肉模糊。 何成熬不住昏死过去,但中途没喊一声求饶,剩下半条命被送回养伤,短时间并没法上战场。 宋江认为何成侥幸活命已该知足,所以行刑时一定要给足省院面子,至于要何成之后戴罪立功,也是伤筋动骨百日后的事。 那时候或已打到田虎老巢,何成伤愈跟着混些功劳就行。 宿元景当日要回京复命,宋江、吴用等人苦留不住,便派张清、燕青连夜护送。 宋江决定明早即开拔,夜里又与吴用、公孙胜、卢俊义、杨长,以及新来的闻焕章,最后确定出兵策略和剿贼思路。 吴用在宋江示意下,指着萧让总结情报画的草图,率先向闻焕章做起介绍。 “田虎占据河北五州五十六县,其中盖州(泽州)前出威胁怀州、卫州,此处也距离我们最近,我与公明哥哥商议多次,认为可先以卫州为据点,再结合实际情况徐图之,现在有了闻参谋助阵,您如熟悉三晋山川地理,咱们进军可以迅速一些.” “我略懂三晋地理,会尽自己所学而为,但盖州已为田虎全据,守军数量应该不会少,而且他们占据地利作战,吴学究打算如何应对?” 闻焕章能来参谋,心中也带着自己的良策,但不能一上来就和盘托出。 他要听完吴用的计策,再斟酌是否在人前说出来,此时有考教吴用的意思。 吴用轻摇羽扇,左手手指草图一隅,答道:“州治晋城乃盖州核心,我料想该州半数兵马在彼,而周边县城则防御薄弱,梁山兵少不适合全面开花,唯有先打周边剪除羽翼,最后再围晋城方为上策。” “先打周边县城,晋城中途若发兵去援,我们还可围点打援.”宋江也出言补充。 “嗯,不错.” 闻焕章点头肯定,继续看着吴用追问:“贵军水军战力极强,以卫州为据点北进,可以防止晋城兵马从水路袭击其后,然后经昭德(潞州)攻入威胜(沁州),灭待了贼酋再清剿晋宁(平阳),以及汾阳(汾州)等地的余孽?” “非也。” 吴用摆手摇头,捋着胡须解释道:“此番征剿河北的思路,与收复盖州的整体相似,即先剪除羽翼再取核心,拿下盖州之后计划兵分两路,一路东取潞州北上沁州,另一路出平阳绕霍山下汾州,最后两路兵马会师沁州,不让田虎有逃窜之地” “谋是好谋,只不过.”闻焕章欲言又止。 吴用旋即蹙起眉,轻声追问:“莫非哪里不妥?” “我知道贵军战斗力很强,各正将、偏将也都勇猛厉害,然而梁山总兵力毕竟不多,而且田虎不可能无动于衷,必然发援兵往各州相助,一旦战事陷入胶着状态,就对你们十分不利” “闻参谋有何高见?” 不待闻焕章把话说完,宋江就着急接下话腔。 他也怕被田虎拖到冬天,到时候天寒地冻、加之不熟三晋地理,很难保证将士不倦怠。 闻焕章捋着胡须想了想,遂提笔在草图画了两条线,解释道:“这两条线即为晋地两条大河,西边这条汾水流经宁化、管州、岚州、太原、汾州、平阳、绛州多地,东边这条沁水发源沁州流经平阳、盖州、怀州,梁山的水军实力很强,其实完全可以利用起来,水陆并进也更方便进军.” “不不不。” 吴用还以为啥何高论,听一半就挥动羽扇打断。 “闻参谋的想法很好,但借助两条大河进兵,会受到莫大的路径限制,影响围点打援灵活性,而且绕行汾水用时太久,分兵后就成了独立作战,西边分兵太少容易被吃掉,分兵太多又会削弱东边战斗力,你也知道我们兵马数量” “加亮先生误会了,你们打盖州的思路没错,征讨田虎的总体思路也对,我的意思可再优中取优,而且也不是分兵两路,是建议分兵三路。” “分兵三路?” 宋江、吴用听罢俱是一怔,两人同时看向昏昏欲睡的杨长,心说不是为他专门定的策略吧? 闻焕章捋髯,正色说道:“按加亮先生的策略,攻下盖州之后再兵分两路,其实可以提前分一路西进汾水,这路只需利用水军优势佯攻,提前把田虎的援军吸引过去,达到弱化其余州县守军目的,这样东线压力会小很多,打下盖州也会更加容易,之后佯攻这路盖州分兵在霍山汇合,然后同取北面的汾州” “这” “哥哥,闻参谋想法不错,我看行。” 宋江还在犹豫,吴用则是眼前一亮,点头补充道:“可派两千水军绕行汾水佯攻,对我们攻打盖州或有帮助。” “两千水军?脱离大队而行,派谁去主事” 宋江心里正在默念人选,认为要么派出李俊及二童,要么派出张横、张顺前往,但这些人在水泊里厮杀尚可,但现在离开主力这么远,不一定能担起佯攻的重任。 自己两个副先锋,让卢俊义、杨长谁去挂帅? 问题这两人都不懂水战,而且杨长一次没掌过大军,用他还得派一员大将协助,卢俊义倒是有统兵经验,但是把他派去西边很浪费。 从谋求招安到护下何成,杨长这段时间愈发强势起来,宋江在他身上感到威胁,进而对卢俊义好感倍增,他认为让卢俊义多立功,最符合自己利益及情感需求。 黑三郎正凝眉思索之际,又听到闻焕章出言补充。 “想要引得田虎重视,两千水军只怕是不够的,需要同时派出步骑兵策应,总兵力至少万人才能成事,三位先锋任谁主事皆可” “要万人?这” “哥哥,让杨长去吧。” 梁山兵力只有六万余,分出一万让宋江很犹豫,但吴用听出闻焕章在为铺垫,旋即出言劝谏做了顺水人情。 宋江不是不愿分兵一万,也不怕杨长靠这一万人立大功,就怕到时候会师前打光了。 这结果就让他感到肉痛,于是表情为难看着吴用。 “可杨长之前领兵不过千,现在虽然受封为副先锋,也该循序渐进慢慢积累经验,让他冒然统领上万兵马,怕到时候力有不逮.” “佯攻而已,不行可搭配几个兄弟。” 吴用提醒非常明显,杨长此去不会一个人独去,扈三娘、武松只怕也要相随,再配合一两个水军头领,统兵一万也就不算突兀。 见宋江、吴用各执一词,闻焕章突然拱起手搭话请缨。 “宋先锋若不放心,我愿去汾水相助” “不不不。” 宋江要用闻焕章破敌,哪肯同意他去帮杨长立功,急忙很坚决打断其请缨,正色说道:“闻参谋乃是恩相举荐,自然要跟着大队同行才是,且容我好好想一想。” “好吧。” 闻焕章来此参谋,是宿元景为宋江平叛助力,也是为了混上一点军功。 之前跟高俅征剿梁山,兵败被俘因没官职也没惩罚,现在宿元景有梁山这功劳抓手,自然要照顾老友再立功,战后凭功劳谋个好差使。 闻焕章此时献计,并不是为了帮衬杨长,只是想证明自己计策没错,所以看到宋江不愿意,他也就没有坚持。 宋江见闻焕章识趣,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但不敢就此话题继续讨论,生怕自己军中主事权利,被这宿元景的朋友搅和乱了。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都先回去休息,至于具体分兵与否,明早再聚将讨论.” “是。” “军师,去给闻参谋安顿个住处。” “哥哥放心。” 经过一阵喧嚣辞别,中军大帐恢复宁静。 宋江还没心思入睡,他取来正副将佐名册翻阅,寻思给杨长分配那些头领,当看到正将位置中间有空,旋即想起心腹李逵来。 黑厮若是没死,此时也该录在名册内,可惜为了招安而捐躯。 一百零八星宿,现在缺了一位天罡,要不要找人补齐? 杨长这厮背靠大树,如鱼脱渊、如鸟上天,只怕是限制不住了。 派去西边佯攻也好,弱化他在梁山存在感。 等剿灭完田虎,这厮就会被官家招赘,从此被圈禁在东京为驸马,但恩相要我劝他休妻,这件事颇为棘手。 扈三娘似乎不听劝,所以就别怪当兄长辣手,正好趁明天分兵定将,把你和杨长分离开来,然后哪里危险派去哪里,就不信你能活到最后。 宋江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心说杨长坏了铁牛的性命,早晚都要你付出代价。 黑三郎正算计思考时,吴用简单安顿完闻焕章,就急忙返回了中军大帐。 “哥哥,等久了吧?” “安顿闻参谋更重要,他刚才提议你怎么看?” “无论如何,闻参谋是宿太尉好友,于情于理都该重视,所以小弟今日才希望哥哥” “伱我何必见外?” 宋江伸手打断吴用,一本正经说道:“军师所言甚是,我也认为闻参谋之计可行,但给把万人兵马给杨长统领,始终觉得过于多了些,就马步水军八千好了。” “船小好调头,其实八千也行。” 吴用颔首附和,跟着又提醒道:“就是怕闻参谋有意见,哥哥得把他当成监军,做决定前得提前通气。” 宋江点头肯定:“这点我已经想到,宿太尉派闻参谋来此,名义上是帮我们破敌,实际是为分一份功劳,左右我们一百零八人,现在缺了个正将位置,干脆就给他好了?” “哥哥以此为诚意,估计能堵住他的嘴,不过杨长那边八千兵,什么兵种各调拨多少,要安排哪些头领相随,哥哥心里都有数没?” “我们只有五千水军,此番最多给他拨两千,其余五千步军、一千马军,刚好凑够八千人,至于随军的头领,这厮与八个水军头领都有交情,随意派两个头领相随即可,其余马步军头领就以副将为主。” 看着宋江捋须介绍,吴用心说哥哥想得周全,但还有一些美中不足,于是拱手补充道:“哥哥,刚刚当着杨长面扣下闻参谋,派普通的地煞副易授人话柄,不如让朱武同去参谋献策?” “朱武?也好。” 宋江深以为然,蹙眉喃喃说道:“那就把陈达、杨春也派去,曹正、周通曾是杨长副将,此番也让同行,加上邹润、邹渊,水军就让二张前往,算上杨长刚好十人,他这一路应该足够了。” “十人?”吴用双目圆睁,诧异问道:“不是十一人么?哥哥不算扈三娘?” “扈三娘随主力作战,杨长此番重任在肩,哪能天天儿女情长?” 宋江言罢,倏然摇头。 吴用咽了咽口水,提醒宋江说道:“哥哥最好三思,您要是扣下扈三娘,杨长那边除了水军,就只他一人是正将,且一个朝廷降将都没有,我担心杨长即便不发难,他义兄武松也必然闹腾,怕到时不好收场.” “嗨” 宋江一拍额头,苦着脸回应:“我怎么忘了武二郎?这厮必然是向着杨长的,只有把他也派过去,那边正缺个步军正将,最多再安排一军官出身副将,嗯干脆把宣赞给他好了,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杨长、武松、张横、张顺,四员正将;朱武、宣赞、陈达、杨春、邹润、邹渊、周通、曹正,八员副将;马军和步军头领都有,我认为已非常合理,旁人挑不出毛病来。” “既如此,军师就早些去休息,记得提前和闻参谋通气,明天一早聚将分配完任务,咱们就开拔北上。” “哥哥放心,小可这就去办。” 吴用抱拳正欲离开,却突然被宋江从身后叫住。 “军师且慢!” “哥哥还有事?” “咱们已是朝廷的人,江湖那一套要渐渐抛弃。” “小可不明白” 看到吴用蹙眉不知其意,宋江便实打实提醒道:“闻参谋随军同行,以后当着喊哥哥不合适,要称职务。” “呃知道了。” 吴用一边走一边想,心说要是我们都唤宋先锋,与兄弟们不是变得生分了?岂不知宋江反更受用。 次日用过早饭,宋江在中军聚将。 算上新来的闻焕章,三十六员正将都在帐内,七十二副将帐外听命。 宋江开场即是忠君报国大道理,随后抛出闻焕章的西线佯攻之计,紧跟着即肃然看向杨长。 “陛下委任你为副先锋,昨日军师、闻参谋也荐你挂帅,便以三郎为这一路主将,你的任务主要是佯攻诱敌,到时切记不要硬拼,你虽没统御大军经验,但有些副将会与之同行,所以记得多与他们商议。” “好的。” 杨长从上次听宣开始,就知道自己再也混不了。 但自己当主将也有好处,就是想怎么捡尸就怎么捡,再不用担心受外人约束,省得被黑三郎雪藏不让上场,所以便爽快答应下来。 看到杨长如此‘识趣’,宋江捋着胡须欣然点头。 “西线虽是佯攻诱敌,却不可没有临阵筹谋之人,吴学究与闻参谋,要随主力攻打盖州,便让朱武随你同行,另拨一批马步军头领辅助,下面听到名字的正副将领,都站到杨先锋身边来” “武松、张横、张顺、朱武、宣赞、陈达、杨春、邹润、邹渊、周通、曹正,你们率五千步军、一千马军、两千水军并战船,朔黄河西进入汾水,只要能吸引住平阳守军,不向泽州(盖州)增兵就是大功一件.” 看着杨长身边聚集的头领,大帐内一众正将皆蹙眉思忖。 很多人都觉得兵马和头领,两个方面数量都显得少了些,但都没人敢站出来质疑。 杨长听到有武松、朱武已心满意足,完全没想起扈三娘在名单之外,所以并没表现出任何不悦。 宋江见没人跳出来捣乱,便打算在人前重申自己权威,遂捋须望着众人意气风发。 “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可他话音刚落,素来听话的扈三娘,竟然第一时间站出来,抱拳问道:“公明哥哥,小妹刚才没听到自己名字,不知我是跟官人同路?还是有别的安排?” “西线佯攻没有女兵,贤妹跟主力一起作战,营中女兵要你们统领,委屈贤伉俪暂且劳燕分飞,届时打沁州你们就能汇合,现在别影响杨先锋做大事.” 宋江陪着笑脸看向杨长,却遭到这哥们无情打脸。 “她不会影响,跟我同路没问题。” “什么?” 杨长平淡的回答,就像五月天上的乌云,突然就吹到宋江脸上。 顶撞我上瘾了是吧? 黑三郎压抑住情绪,沉声提醒:“别忘了你是副先锋,不能囿于儿女情长!” “不会的,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杨长回答的声音不大,听得扈三娘心中暖暖的。 经过上次宋家村事件,杨长知道黑三郎没憋好屁,自然不会同意留下老婆。 宋江听到杨长表态,再拒绝就显得别有用心,寻思之后汇合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再放冷箭。 想到这里,他板着脸点头回应:“既如此,贤妹也跟你同去,但我得提个要求,你带去八千兄弟,不能超过一成损伤。” “战场上的事,小弟不敢说定,但会尽力而为,尽量全数带回。” 杨长没有把话说死,但他的回答得铿锵有力,让宋江找不到一丝破绽,听后只得悻悻作罢。 “行吧,要是没别的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 “等一等,我有意见!” “嗯?” 宋江万万没想到,向来怯懦的豹子头林冲,竟敢公然站出给自己难堪,并把所有人注意力集中过去。 林冲这厮,要疯是吧? “林教头,有话请讲。” “诚如哥哥适才所言,杨先锋没有统大兵经验,小弟想随他同行辅佐。” “有武松、朱武等兄弟同行,用不着林教头再去相助,再说西线只是佯攻而已,你跟过去实在是屈才了,泽州会有不少大战机会” “请哥哥成全!” 宋江语重心长地劝说,可惜下方的林冲完全不识趣,只见他抱拳双拳举在身前,大有不同意就不放下的意思。 正思忖如何回应,帐内又有人站了出来,说出林冲同样的要求。 “小弟也愿西去,请哥哥成全。” “洒家认武二郎,他去哪里洒家去哪里。” “还有我们兄弟.” “打住!” 看到朱仝、鲁智深、阮氏三雄都站出来,中军帐内还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忍耐多时的宋江终于怒了。 他满脸愠色睥睨众人,喝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道还以为在做买卖,你们把这里当什么了?分兵西行之事容后再议,林教头、朱节级、武都头、鲁大师暂且留下,其余人先散了!” “都下去等消息.” 吴用一边催促,一边给众人使眼色。 之后引着闻焕章回帐,他路上陪着小心,言曰:“刚才让闻参谋见笑了,兄弟们之前在山上散漫惯了,现在归顺朝廷还没习惯,应该慢慢就会适应” “我倒不认为是坏事,有人愿意主动请缨跟随,那说明杨先锋人缘不错,宋先锋应该成全才是,完全没必要发怒。” 闻焕章当过梁山俘虏,也知道其内部不是铁桶一块,心说与其像刚才那么不愉快,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吴用听罢急忙解释:“西线佯攻就八千人,真没必要派那么多正将,属实有些浪费人才.” “怎么会浪费?杨先锋那边兵力少,他能闹出的动静就小,多几个厉害副将跟随,说不定还能弥补不足,另外还有一重要意义,闻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愿闻其详.” “宿太尉传诏前的口谕,就是朝廷有人担忧你们忠心不足,今日之事若被朝中奸臣知晓,难保不会再向官家进谗,千万不要给外人以错觉,认为梁山一切都是宋江、卢俊义私产,其实杨长能出任副先锋,对打破这错误认知有帮助.” “嘶多谢闻参谋提点,小可这就去找宋先锋.” 吴用听后猛吸一口气,辞别闻焕章快步返回中军。 等他赶回时,大帐内已没了林冲、朱仝等人身影,剩下宋江坐在尊位上黑着脸,显然刚才闹得不欢而散。 “哥哥.” “称职务!” “宋先锋,林教头他们” 宋江把火发泄吴用身上,紧跟着又作揖赔礼:“军师休怪,我刚才语气重了些,实是他们几个太气人,一个个像吃了秤砣一样,简直没把我这正先锋放在眼里!真不懂杨长好在哪里,怎么人人都着魔一样.” “那最后.” “我不准备分兵了,大家一起攻打泽州,但是这些追随杨长的人,要么次次派去陷阵,要么安排到闲散位置,真是岂有此理!” “兄长,闻参谋托我给您带个话” “嘶” 吴用话音刚落,宋江直接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闻参谋提醒的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过分强求反而误事,我们当局者迷没看清,差点让人抓住把柄。” “兄长,哪里去?” “去找杨长。” 宋江快步却到杨长营帐,他的心态已经完全转变,对于林冲、朱仝等人的‘背叛’,此时也已经坦然接受。 当着扈三娘的面,宋江定下了一个新的西线阵容,即杨长、扈三娘、林冲、朱仝、鲁智深、武松、阮小二、阮小五、朱武、宣赞、陈达、杨春、曹正、周通。 “共有八正将、六副将,你们统率八千人绰绰有余,希望三郎届时好好调遣,对泽州正面战场起到牵制作用,另外何成伤重暂时不宜远行,我们这边短时间用不到水军,所以就把阮小七留了下来,不知三郎还有要求否?” “如果哥哥不介意,小弟还想带走一人.” 此言一出,黑三郎好不容易建设起的心理,这一瞬间差点再次崩掉。 蹬鼻子上脸是吧? (本章完) 第147章 谁给你的勇气?(6k) 宋江心里不爽到极点,最后还是忍着没动怒。 “三郎还想要谁?” “凌振。” “凌振?你要他作甚?” “小弟带的兵马不多,想要短时间闹出大动静,只能借助火炮之威。” 虽然杨长理由站得住脚,但宋江却沉着脸没答应。 只见他沉声对曰:“火炮运输不便,咱们的战船都比较小,还要兼顾运输粮草、辎重,如果把凌振及火炮让你带走,就会占用水军的半数战船,这会严重影响我们攻打泽州,所以这事不能同意.” “那” 杨长还想说什么,又被宋江出言打断。 “我不求你能闹出多大动静,能配合之后拿下平阳出一把力,把八千兄弟全须全尾带回,就能记你一份功劳。” “火炮太重不方便携带,小弟打算带走一百枚炮弹,也不用凌振跟去西线佯攻” “没有火炮,你带炮弹过去作甚?带去当爆竹玩?” “作用是差不多,能闹出动静就行,请哥哥务必成全。” “也罢。” 见杨长如此坚持,宋江只得点头同意。 “火炮使用麻烦还易自伤,打造此物真是费力不讨好,这东西通常用做号炮恫吓,单独用来惊吓敌人只怕作用不大,但既是三郎开口索要,你走前找凌振交割便是; 切记用时小心谨慎,别让炮弹引燃伤了自己人,凌振营中的军健常有受伤,刀枪箭矢还有形可依,炮弹爆裂却无影无形,这玩意儿真没啥大用” “呵呵,小弟会的。” 杨长脸上笑嘻嘻,心中却暗骂黑三郎无知。 你现在看不起的火炮,却不知此物多年以后,会改变全世界战争方式。 两位先锋之间的谈话,在各自情绪起落、内心相互鄙夷的状态下结束,好在双方都达成了心理预期。 两个时辰以后,杨长率领六千步骑先一步启程,宋江、卢俊义于军前置酒相送,一番叮嘱交代不在话下。 剩下的两千水军,及分发的粮草、辎重、炮弹,由武松、曹正、周通留下配合二阮装船,迟些由水路向西出发,至汴河中段阳桥镇汇合,之后水陆并行向西入河南,抵达潼关再渡黄河至河中府,最后再入汾水北上。 宋江在送别杨长后,次日也率军开拔北上卫州,辎重粮草也是让水军船载,尾随二阮船队经汴水入黄河,之后回折东去至卫州取齐。 两路大军启程同时,宋江让闻焕章代写好军牒,将作战计划由戴宗送东京,上报给太尉宿元景。 这厮深谙官场之道,清楚对待上级要勤汇报、多请示。 宿元景看后果然受用,认为剿灭田虎的成算很大,于是在次日入宫面君汇报。 时值仲夏,炎气熏蒸。 徽宗早上在延福宫消暑,一般朝臣没资格去这里奏事,但宿元景属于皇帝近臣、红人,自然获准入内面君。 宿元景跟着小黄门,辗转来到拂云阁外等候,蔡攸先他一步来此辞行。 童贯四月中旬从东京出兵,大军此时已开赴至高阳关。 眼看燕地很快能被拿下,蔡攸自不愿放过这份功劳,于是在他与背后势力运作下,赵佶任命他为副宣抚使,名义上是去当童贯副手,实际上代表身后势力抢功。 五月初十这天,蔡攸入宫向赵佶辞行。 当时的拂云阁内,有两个美嫔侍奉在赵佶左右,蔡攸向往常般陪着喝了几杯。 许是想到大功即得,这厮酒不醉人人自醉,指着赵佶身旁那两女人,似打趣非打趣般说道:“等臣北上得胜归来,希望陛下将她们赐给臣” 美嫔听得一怔,暗忖这蔡攸也太逾越了吧? 当面要皇帝女人,这是找死? 可惜赵佶并没当回事,惊讶之余只是豁然一笑,挥手示意蔡攸可以走了。 两人从端王时期相识,十几年来相处甚是和谐,蔡攸为人媚上有方、极擅逢迎,这些年把赵佶哄得甚是满意,所以一直对他比较放纵。 刚才突然开口索女,让赵佶并没反应过来,好在蔡攸见天子没松口,立刻告辞出了拂云阁。 蔡攸出门遇见宿元景,面对宿太尉的拱手行礼,这厮仗着深受皇帝宠幸,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人与人是不同的,你围着一群草寇打转,目光与我爹一样短浅。 而我此番往燕地走一遭,就会有泼天功劳等着分享,神宗遗训有云:‘能复全燕之境者胙本邦,疏王爵,遂封广阳郡王。’ 蔡攸没奢望能够封王,但获封国公的希望很大,这样就能全面超越蔡京,替代他其成为蔡家领袖。 理想多丰满,现实就多残酷。 就在蔡攸离京前后,童贯依照徽宗的上中策略,前后遣三人为使入燕京,可惜最后迫降耶律淳不成,反被愤怒的辽帝砍了脑袋。 宿元景清楚自己地位,面对蔡攸高姿态并不动怒,他陪着笑脸目送其离开,才入内向赵佶汇报军情。 赵佶本对刚才之事已释然,此时宿元景又提及杨长独自领军,遂联想到蔡鞗曾打算迷奸帝姬,心说蔡攸、蔡鞗都如此大胆,难道是遗传蔡京的缘故? 宿元景见赵佶蹙眉,误以为天子对分兵不看好,于是急忙补充道:“陛下,此时杨先锋刚出发不久,您要是觉得分兵不妥,臣立刻派快马追上叫停,令其改道去卫州汇合.” “嗯?” 赵佶回过神来,摇头笑道:“军中无戏言,既然定下策略就好好执行,对了,卿与杨长也算相熟,可知他军事能力如何?能独立统帅一路兵马否?” “这不好说.”宿元景吞吞吐吐,但说了两句就改口吹捧赵佶,“不过按照陛下的眼光,杨先锋定能有所建树。” 赵佶被拍得受用,笑呵呵感叹:“与金人谈了很多次,他们都不愿让出云中,等到童贯、蔡攸收回燕地,杨长他们也消灭田虎,朕就可以挥兵北出雁门,从辽人手里拿回故地,希望一切都能顺利些,朕等这一天太久了” “陛下胸场万千沟壑,必定可成功收回燕云,成就开国最大功劳。” “好好好,朕若能超越先祖,卿自然也有一份功劳,征剿田虎之事伱多上心,一有进展就从速报来。” “是。” 宿元景拍完马屁,紧接着请示赵佶曰:“陛下,杨先锋绕远路西进,沿途要驻扎不少州县,要不要知会各地?他们携带的粮草不多,最好让富裕的州县劳军,以免此路兵马扰民” “有道理,朝廷未拨半点钱粮,说起来是有些理亏,卿马上去找王黼商议,之后传谕各州县配合,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臣遵旨。” 宿元景得了赵佶旨意,即请辞去寻宰相王黼商议,不久就派出驿兵传讯。 杨长溯黄河西进,至汾水汇入口约有千里。 他原考虑到粮草不足,打算节约时间赶至平阳,但中途接到宿元景传书,反而主动放慢了行军速度。 宋江不求佯攻能起多大用,只要把八千将士保留下来,杨长自然没有多少积极性。 本来有船队载运辎重,六千步骑轻装可以急行军,每日至少能行七八十里路,可最后千里路程却耗去二十多天,到达绛州治所正平县已是六月初。 绛州提前收到朝廷命令,知府亲自出郭迎下杨长一行,入城后更是好酒好肉管代。 那知府热情谦逊,杨长对他颇有好感,原想把帅帐就设在正平县,然后先派人去平阳打探情报,再想办法闹点动静就行了。 可那知府在接风宴上,非常突兀地开口向他求助,言贼兵长期袭扰太平、翼城两县。 绛州兵少不能面面俱到,只能守住地平物丰的太平县,而令翼城官民自募乡勇防御,半年以来已有多个村镇被劫一空,今年春季的农耕也已大半放弃。 要是田彪的兵马继续袭扰,翼城军民将不得不全部迁走,否则就将为平阳所吞并。 杨长吃人嘴短不好拒绝,遂将两千水军留在正平休整,次日引六千步骑开赴翼城。 翼城军民被折磨半年,闻救兵到来好似久旱逢甘霖,自己都吃不饱的贫苦百姓,皆箪食壶浆立于道旁相迎,看得杨长心里不是滋味。 相比正平州上的接风宴,翼城的接风宴十分寒酸。 酒是浊酒,主食即炊饼、汤饼,外加三四个菜佐餐,只有杨长桌上摆了碗鸡肉,很难相信这是县里的宴请,朴素得不如杨德的家宴。 知县招呼杨长坐下,陪着小心解释道:“杨先锋休怪,本县能拿的出手的就这些,翼城已经半年没有收成,下官还要养弓手、土兵防御,所以现在物资极度短缺.” “无妨。” 听到知县提起弓手,杨长想起在阳谷的日子,旋即摆手说道:“我们不是来享受的,能充饥糊口就够了。” 武松喝了一口浊酒,立刻蹙起眉头来,心说果然不是啥好酒,于是好奇问道:“翼城屡屡被贼兵袭扰,而绛州有没足够军队保护,你们为何不携民迁走?我看路旁百姓皆面黄肌肉,应该很久没吃上饱饭了吧?” “这位将军说笑了,且不说百姓眷念故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迁徙,就是能够迁徙到别处去,不也无田无地?需要重头开始垦荒播种,大部分人都很难挺过去,所以还不如守城待援,我们相当于在守绛州的边境,让其它地方免受贼寇之祸.” 听完知县解释,杨长也放下手中炊饼,蹙眉追问:“你们自愿为绛州守边,州上不提供军事帮助,总该提供物资援助吧?按说不该过得这般艰难。” “唉” 知县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州上有州上的困难,最开始也曾运来几次米粮,但不知为何每次都被贼军发现,运粮队没进城就遭到袭击,翼城非但没能补充粮食,反连累数名将士殒命,下官为了守住这翼城,舔着脸收了全城百姓的存粮,每日按人分发一顿口粮,有守城任务则发两顿。” “每日才一顿?难怪饿成皮包骨头。” 鲁智深听得双目圆睁,挠了挠他的肥头大耳,憨憨问道:“兀那官人,你究竟收了多少存粮?没必要这么苛待百姓吧?翼城就没富户、地主么?” 知县苦涩一笑,摆手解释道:“大师休怪,并非下官苛待子民,实际就是每人每天一顿,县里存粮只能到冬天,就叛着朝廷发兵来援,否则百姓们活不下去,只怕会为贼人策反,至于您口中的地主富户,早变卖家产离开了翼城,留下的都是真穷人” “是啊,什么都没有的穷人,对于天灾和战乱等,通常都显得束手无策。” 扈三娘见杨长附和感叹,小声询问朝廷为何不发兵相救,却被被那耳尖的知县听到。 只见知县躬身一拜,答曰:“回女将军的话,下官就此问过知府相公,似乎朝廷除了河北田虎,还有不少地方有贼寇作乱,所以对于普通的贼寇劫掠,只能是各州自行守御” “呃” 扈三娘尴尬看向众人,心说他口里那些作乱贼寇,估计也包括梁山在内吧? 回想宋江之前攻打东平、东昌,朝廷真没有发兵救援,还真是各州自扫门前雪。 杨长见众人沉默不语,突然想到了石碣村的杨德。 想到他宁愿依附梁山自给自足,便接下知县话茬问道:“绛州知府为官如何?之前有否盘剥你们翼城?” “这下官不好说.” 知县一脸为难之色,想了想才回答道:“窃以为他是个好官,绛州辖下共有七县,每年会以七县户籍数,向朝廷缴纳钱粮赋税,而翼城由于饱受贼患,我们的税赋全被免了,应该由其余六县均摊,这还不算临时税.” 杨长听得动容,点头勉励道:“我们既然来了,就会解决平阳匪患,还翼城安宁生活。” “杨先锋后续还有兵马么?下官看到只有几千步骑” “有的,非常多。” “那太好了.” 知县听完笑得合不拢嘴,跟着把了解的情况做了介绍。 一顿简单的接风宴,由于知道翼城粮食非常珍贵,众人都吃得其乐融融。 回到城中营地,杨长把随军头领叫到一起,商议如何以解翼城之难。 众人刚刚坐下,扈三娘便好奇问道:“官人,你刚才说有后续兵马,难道宋公明另有安排?” “没有啊。” 杨长双手一摊,微笑着反问:“咱们留在州上的水军不算么?” “就两千” “两千不少了。” 杨长拍了拍扈三娘手臂,突然把刚才笑脸一变,正色说道:“州上每次运来补给,田彪的人都会及时出现并劫走,难保这翼城之内没有奸细,所以我哪能以实话相告?” “先锋所言甚是。”朱武点头附和曰:“这样既能安抚翼城官民,还能起到震慑敌人的效果,也算为泽州主力起了牵制作用。” 杨长对朱武点头肯定,跟着问道:“知县说翼城之敌,主要来源于北边的浮山,其兵力至少有万人之多,朱兄可有破敌之策?” “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只能想办法诱敌出城,但浮山不通大河水路,所以得胜就要马上离开,否则容易被困住,最好能诱敌至翼城厮杀,这样方便设伏、以逸待劳。” 朱武分析浅显易懂,杨长听后深以为然,当即派出朱仝、陈达、杨春三人,引百骑往浮山做军情侦察,又命曹正、周通引兵巡逻翼城周边,如果发现形迹可疑者就及时扣下。 杨长此时将多兵少,所以遣将时很舍得用人。 部署完这一切,杨长想起翼城百姓那饥饿面孔,一时间心中于心不忍,便向武松询问:“二哥,咱们的粮草还有多少?能不能匀出部分给翼城百姓充饥?” “这只怕不行吧?” 武松蹙起眉头,为难说道:“两千水军有州府管代,剩下的粮草也就两月之用,如果迟迟打不下贼军城池,咱们自己补给都成问题,不如找州府再要一批粮食?我们可以帮忙护送。” “对哦,不过” 杨长先喜再忧,摇头喃喃说道:“翼城税赋要其余县均摊,只怕州上现在也捉襟见肘” “三郎要是不忍州上调粮,眼下情况也只能各扫门前雪。”武松作为杨长的副手,这种时候要阻止他‘爱心泛滥’。 而朱武听了两人对话,竟捋着长髯点头肯定。 “杨兄不愧光明天尊,为百姓着想可收民心,此举让我想到楚汉争霸,刘邦、项羽相约攻入咸阳,最后刘邦能后发先至,也是靠着这一点势如破竹,所以调粮资民完全可行。” “可行也得自己有,三郎又怕为州府添麻烦.” “呵呵。”眉头紧锁的武松,被朱武呵呵打断,“其实没有任何麻烦,像这种有寇患的州,余县非但不用平摊税赋,朝廷还会直接减少全州赋税,所以绛州没丝毫钱粮压力,否则早被田彪给吞并了.” “这可能吗?” 武松话没说完,朱武便指着宣赞说道:“都头不妨问问宣保义,他以前在步司衙门任职,对御寇多少有一定了解。” 宣赞听罢颔首附和:“朱军师所言非虚,朝廷对边境或有战乱的州县,通常会给予充足扶持。” 杨长暗忖自己杞人忧天,遂叫住宣赞嘱咐曰:“有劳宣兄去趟正平,让知府准备一批粮食,就说是我们打浮山要用,然后让小五哥经浍水运来,我会派人去河边接应。” “是。” 朱仝、曹正、宣赞等人各领任务,杨长又命林冲、鲁智深就地练兵,自己则与扈三娘、朱武,外出到翼城周边勘察地形,看看有什么地方适合伏击。 根据翼城知县的情报,浮山守军会精准赶来劫粮,这就说明要么翼城有细作,要么州上有田彪的眼线。 杨长打算利用粮草为饵,对浮山守军展开一次伏击。 可惜没等到他用谋,朱仝带回的浮山‘舌头’供述,一举打乱了之前的计划。 原来杨长路上这段时间,宋江、卢俊义连取两城,目前已围了泽州治所晋城。 平阳的田彪收到钮文忠求援,派出帐下猛将王进提兵两万去救,王进则就近抽空了浮山守军。 林冲用兵素来谨慎,听了情报蹙眉提醒:“既然怀疑绛州有细作,那就更需提防田彪设谋,他一定知道我们到了,咱们这路只有八千兵,其中有两千还是水军,如果不是万无一失,建议不可冒然轻近,别忘了当初曾头市,晁天王是如何中计的.” “你们怎么看?” 杨长听后犹豫不决,遂向武松、朱仝等人问计,而这些人皆蹙眉不说话,唯有朱武捋须站了起来。 “无论是计非计,滞留在翼城总不妥当,我倒认为可能性很大,泽州现在也该有动静,杨兄若准备牵制,就应该出兵浮山,不放心可尽选骑兵,有情况也能随时撤离。” “有道理。”杨长欣然点头,“那么我与朱节级,引五百骑兵先行,林教头、朱军师则统大军,跟在后面接应.” “不可。” “官人不可。” “不可!” 林冲、扈三娘、武松同时出言阻止,三人顾盼左右后都看向林冲,意思是让林冲来总结发言。 就在杨长面带诧异时,他听到了晁盖同样的话。 “杨兄乃一军主将,未可轻动,还是让我去。” “林教头说得对。” “奴家也赞同。” 三人出奇一致的观点,显然与宋江当时情况不同,他们是真的担心杨长安全。 杨长苦涩一笑,心说这就是甜蜜的烦恼,也是当主将的无奈,肩负着八千儿郎生死,再没法从心所欲。 随即以林冲为先锋,陈达、杨春为副将,引五百骑兵前方开路,杨长自引四千步骑在后,留下曹正、周通在翼城,以防田彪有诈要回撤。 林冲出发之前,朱武附在他耳旁叮嘱。 杨长行军途中好奇追问,才知那是朱武的诱敌之计。 六月初十正午,后军行至浮山城南五里外。 朱武见周边有丘有林,正打算在左右设下埋伏,突然前军斥候飞马来报,言林冲已经夺下城池。 这么快? 杨长不禁一愣,心说林冲不是以谨慎见称么?怎么靠五百骑兵就夺了城池? 他不敢相信。 直到大军开赴浮山县外,看到那一地闪光的尸体,才知道刚才斥候所言非虚,这时跳涧虎陈达策马迎出城,满脸兴奋讲述夺城经过。 原来林冲得了朱武叮嘱,故意让那五百骑兵弄乱衣帽,列队时也要显得懒散凌乱,给人战斗力低下的表象,引诱浮山守军出城来战。 倘若守军与己方相差无几,则故意败阵引入后军伏击圈,如果守军兵力远超六千之数,就果断撤回翼城再寻机会。 结果成功诱出三千人,但是林冲想诈败都没有办法,那浮山守军战斗力低得可怕。 三千守军本想以多欺少,却被梁山五百骑兵照面就冲散,之后很快如鸟兽般惊慌往城内退走。 林冲从未捏过如此软柿子,于是趁势追赶掩杀夺下城门,进城后也没发现有兵来援,一问战俘才知道刚才那三千人,就是浮山县守军的全部。 “如此低下的战斗力,谁给他们的勇气?” “梁晋儒。” “你说谁?” “据抓获的俘虏交待,是浮山知县梁晋儒下的令,不过他破城前已从北门逃了” 杨长听完一脸尴尬,心说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朱武见他想出神,旋即上前小声提醒:“先锋,我们也快些入城,林教头前军人手不够,得尽快安抚百姓,谨防贼军去泽州的援军突然回来。” “哦好.” 杨长深以为然,遂令大军入城安民,自己留在后方偷偷捡尸,借口检查是否有活口。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不出杨长的意料,几百个尸体没一个好掉落,也许是守军实在战力实在低,一个武器技都没提升。 (本章完) 第148章 凤翅镏金镋,开张(6k) 浮山的知府、主簿等伪官,在林冲破城时仓惶逃走,他们与翼城的富户类似,遇上了天灾人祸,会毫不犹豫先跑。 杨长捡尸进入县城,城内秩序已经相对稳定。 林冲也根据朱武的建议,迅如派人封锁四座城门,防范援泽州的兵马回转,同时清点县城府库物资,为下一阶段战斗做准备。 两个时辰后,武松、朱武联袂回县衙复命,武松看到杨长就满眼兴奋。 “三郎,咱们这次发财了,王远轻装去援泽州,每人只带了七八日口粮,后续的粮草全存在浮山,足够兄弟们吃上三个月。” “哦?这么巧?” “终于知道浮山守军不堪一击,原来他们是后备的勤杂兵,是负责给援泽州大军送补给的,梁晋儒看上了林教头的战马,想仗着人多抢下一部分运粮,却不成想踢到铁板上。” “呵呵,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杨长捏着下巴感叹之时,朱武又上前抱拳提醒:“梁晋儒之前弃城逃脱,很可能会引来田彪大军,那王远的援军又断了粮,也有可能提前撤回平阳,浮山现在粮草虽然充足,但城垣低矮不利于守城,是去是留,得尽快拿主意。” “打了就跑?”杨长蹙眉反问:“浮山城墙再矮,总比野外优势大吧?咱们为何要舍去优势?” 朱武解释:“城池是优势也是桎梏,我们毕竟只有数千兄弟,倘若田彪、王远以数倍兵力围城,最后打入相持局面,我们的处境就极为不利,届时不但要抵御城外之敌,城内数万百姓也是大负担” “你有何高见?” 杨长扭头看向朱武,只见他亮出右手三根手指,左手捋着胡须说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上策即驱赶浮山降卒,把缴获的粮食运往翼城,再用田彪的对付绛州的方法,频繁袭扰平阳边境各城,等待公明哥哥打下泽州,再配合其分兵合力攻取平阳; 中策即假扮浮山运粮队,尾随王远的援军跟去泽州,趁其不备消灭他们,提前与梁山兵马汇合;下策即以浮山为据点,吸引平阳方向的进攻,为公明哥哥减轻压力,等待他们后续攻入平阳。” “上策太怂,下策又太保守” “那就中策?” 杨长凝眉自言自语,被一旁武松着急抢话。 “从浮山追去泽州,听说山路崎岖不好行军,我们还要携带粮草辎重,感觉没必要自找罪受,且与与水军也要中断。” “所以三郎要选.” “上中下三策,我都觉得差点意思,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嗯?” 看到武松、朱武都不理解,杨长微笑着给出自己观点。 “我们已经出招了,不应该等田彪出招么?眼下不如暂时按兵不动,只派斥候到各地打探情况,等到敌人有了新动静,再思考应对之策也不迟?” “这个办法也不错。”朱武颔首肯定,跟着提出自己担忧:“只不过浮山官员都逃了,咱们的军队驻扎在此,还得接下其治理之责” “这个简单。” 杨长抿嘴一笑,看向武松介绍道:“二哥、朱节级都当过县都头,就由他们负责浮山治安城防,林教头、鲁大师管住军队不扰民,浮山想乱都乱不了。” “那民生及政务.” “量此百里小县,能有多少繁杂政务?朱军师兼顾着处理就行。” “好吧。” 杨长虽没听朱武之策,但并没像晁盖那样武断莽撞。 上中两策会让将士疲以奔命,不符合杨长掌握战争主动权的想法,所以想先留在浮山见机行事,他不太相信田彪、王远会同时来攻,以逸待劳、各个击破才最符合他设想。 到了六月十一早上,杨长麾下各将各司其职,浮山县的秩序竟比之前还好。 其实对于底层百姓,给赵宋为民与给田虎为民区别不大,无非都是种地、吃饭、纳粮、服徭役。 而进入浮山的几千将士,不但严守纪律与民秋毫无犯,也没强征一个百姓为军队做事,民与兵之间一直泾渭分明,比梁晋儒当政时还要宽容,所以迅速收获了当地民心。 当天下午,杨长与扈三娘在城中巡查,突然听到身后急促马蹄声,转身才发现朱仝飞马赶来,他长髯已被风吹得凌乱。 “官人,莫非有紧急军情?” “浮山离治所临汾不近,距离宋江攻打的泽州就更远了,按说没这么快才是.” 杨长还在喃喃自语,朱仝已在两人身边落马。 他要汇报的不是平阳军情,而是宣赞已从正平带回十几船粮食,目前曹正、周通正派人护送,请示这批要来的粮食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我们已经拿下浮山,截获的军粮足够吃几个月,直接让宣赞分给翼城百姓,让他们也吃几顿饱饭。” “也好,有我们守在浮山,翼城再不会被袭扰,以后可以安心过日子” 朱仝捋着美髯附和时,杨长却凝着眉把头轻摇,“现在说这话还早,等我们肃清平阳贼军,绛州才能彻底平安。” “所以,宣赞等人继续留在翼城?” “暂时按兵不动,万一这浮山真不能守,咱们退回去也从容些。” “是,我马上去传令。” 朱仝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夫妇俩回过头正打算继续向前,旁边巷口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有人行刺? 扈三娘娇躯一动,拔刀横在杨长身前,怒眉娇喝:“想干什么?” “娘子别紧张。” 杨长定睛一看,眼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身穿无袖的麻制小褂子,旋即捏着刀背往后一拉,心说这不可能伤到我。 望着眼神闪躲的少年,杨长意味深长问道:“别怕,你是要过街?” “不是.” 少年小声否认完,下意识回首望看向小巷里,杨长跟着也瞟了一眼,发现那巷里什么都没有。 这人怎么怪怪的? 杨长拉了拉扈三娘,凝着眉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少年把他叫住。 “将将军你们要离开浮山么?” “嗯?” 杨长、扈三娘对视一眼,心说这少年想干什么?两人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你想说什么?” “小人刚才在巷口纳凉,听了你和胡子将军的对话,俺感觉你们都是大好人,希望你们能够留在浮山,俺爹说这回的军爷不一样,比朝廷和田大王的军队都待百姓好.” “呵呵。” “你们能不走吗?俺和爹都愿意帮着守城” “我们是帮朝廷平乱的,走是肯定早晚都会走,但会把田氏兄弟剿灭。” 夜里回到县衙,扈三娘端来一盆清水,让杨长洗洗脸上的尘土。 扈三娘帮杨长净面的时候,忽然想起下午那市井少年的话,便喃喃说道:“官人,从今日城中巡视情况来看,入城将士都能约束住自己,咱们也颇得浮山百姓的认可,但我们如果很快就撤走,会不会让他们大失所望?” “受人爱戴固然好,但我们肩负八千兄弟安危,必须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当然,能不走,最好不走,我还想利用浮山这位置,以逸待劳与田彪打上两场。” “看来还要待些时间,今日城内已经巡视了一遍,明天咱们干什么去?” “刚才已与朱武讲好,明早同到西边勘察地形,梁晋儒不知我们的虚实,或误以为被五百人夺了城,如果这让田彪产生误判,只派少量兵马来夺浮山,咱们可就赚大发了” “哦” 扈三娘自从跟随杨长出征,一直作为贴身侍卫全天保护,根本没有机会再带兵厮杀,这时候了解明天的‘行程’,她也方便提前为出行做准备。 当然,杨长作为一军主将,更没有机会陷阵厮杀。 六月十二日,上午。 杨长、扈三娘、朱武及二十余骑,打马往县城西北方向勘察地形。 田彪管辖的平阳府,核心区域即临汾盆地,越靠近汾水地势越平,而浮山县周边多山地,反而更利于伏击。 经过杨长今日实地勘察,他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把守军引到浮山县来歼灭,比到河谷平原打硬仗更合理。 众人西行十余里,定下两个伏击点。 眼看日头快爬上中天,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杨长突然被下方闪光晃眼。 那是 浮山到临汾方向,整体地势东高西低。 杨长所在位置居高临下,看到那两里外坡下闪光,即盔甲反射出太阳的光芒。 朱武也发现不对,定睛一看有数百步骑兵,正顶着烈日前行。 “这是个骑兵小队,估计是临汾方向来敌,不过数量只五六百人,应该是负责前部侦察,咱们人少快撤吧。” “人少?” 杨长扭头看了看左右,最后目光落到扈三娘身上,正色说道:“只有五六百人,人数的确比较少,我的凤翅镏金镋还没用过,今日拿他们练练手?” “官人伱要.” 扈三娘猛咽口水,她已听出杨长想干什么,连忙提醒道:“官人虽能以一当千,但这次安神医没有跟着,你受伤可不易恢复.” “嘿嘿,我有新武器助阵,那么容易受伤?娘子护好朱军师,为夫去去就来.” “不是.” “驾!” 扈三娘根本拦不住,杨长已如白虹贯下山坡,单人独骑朝敌军如箭而去。 朱武以为他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是来真的,心说你这不是胡闹吗?哪有一军主将怎么莽的? “嫂嫂,你怎么不拦着杨兄?” “官人他憋了很久,我想拦也拦不住他,不过以他的武艺,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可他是一军主将,咱们不能这样干看着。” “那就一起上前助战?” 扈三娘拔出双刀在手,也准备跟随杨长厮杀一场,但考虑到朱武的武艺略差,随即提醒道:“朱军师就不要上前,说不定田彪大军在后,官人的马快容易脱身,小妹留下来接应他,你速速回去搬救兵。” “这也好” 朱武今日出来得急,自己把双刀落在了浮山,现在想帮忙也不能空手,遂引了两骑往东而去。 行了半里不放心,便遣走同行的两名骑兵去报信,独自一人引马回去寻扈三娘。 朱武刚回到扈三娘身边,就看到杨长已经行至山坡下,似乎和田彪的骑兵小队在对峙。 “杨先锋在作甚?” “不知道,或许他想叫阵斗将.” 其实扈三娘说对了一半,杨长那不是叫阵而是挑衅,而且他的金甲比铜盔更晃眼。 策马奔跑来到山下时,就把田彪骑兵小队看懵了,以为他是田虎别处的将领。 而杨长开口的第一句话,更让这些骑兵觉得不真实。 “杨长在此,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下马受降?” “你是杨长?包围?” 敌军阵前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已知朝廷派八千人进驻绛州,也知道这支军队的主将叫杨长,却没想到以这样方式相见。 “不行么?” “穿得人模狗样,别不是个傻子吧?哈哈哈.” 看到杨长还在‘发癫’,敌人已经没把他当正常人,差点笑得岔气而坠马。 “给你个单挑我的机会,有没人来为我的新武器开张?” “单人独马来送死,还想骗我们斗将?当我们也都是傻子?不过这蠢货的马不错.” “杀了他献给三大王!” “都不想要体面?那我就不客气了.” 杨长言罢嘴角一抽,骤马挺镗如堂吉诃德撞风车一般,义无反顾冲向田彪的骑兵队伍。 山坡上扈三娘表情凝重,她相信杨长有一骑当千的实力,也曾亲自为他上过刀伤药,但看到这一幕也把心揪紧。 而朱武虚着眼睛,不停用手拭去额头汗水,他希望杨长‘评估’完对手,能够第一时间撤回来。 突然,朱武半闭的双眼,一瞬间睁得如铜铃。 杨长如下山之虎,在柔弱的羊群里恣意妄为,那五百骑兵就像泥塑陶俑,被一个人撞得七零八落。 日头高悬,炎气似浪。 朱武看得大汗淋漓、口水猛咽,心说一骑当千竟然是真的,梁山竟有如此厉害之人。 远观已如此震撼,贴近更是恐怖如斯。 杨长原来身体‘羸弱’,【一虎之力】不能很难全力发动,此时身体有了【铁壁】加持,终于可以‘火力全开’。 照夜玉狮子驮着他冲杀,把那六十斤的凤翅镏金镋,使得风车儿似转。 镋头双刃,半月横扫。 任你有甲无甲,皆如秋叶被扫落。 顷刻之间,凤翅镏金镋能碰到的范围,所有碰触的人皆坠马,他们或哀嚎或咽气,几乎没有一人幸免于难。 催马往前,反手再一扫打。 血肉横飞,又是一片倒地。 这时候,刚才那些‘高傲’的骑兵,终于反应过来。 这杨长是人?不是天神下凡? 惊慌大喊,哭爹叫娘,如兽而溃。 只须臾功夫,战场形式就一边倒。 杨长挥舞凤翅镏金镋,如同提着赶猪棒驱赶猪崽,追上一镋带走一个敌人,且一边跑马一边大喝:“挡我者死,降者不杀!” 照夜玉狮子行走如风,凤翅镏金镋触者即倒。 扈三娘、朱武还在赶来途中,山坡下已经结束了战斗。 除了跑在前面的五六十人,杨长刚才斩杀一百二十五人,其余三百余骑全下马跪地,以一人之力完胜了对手,比之前追击童贯时还夸张。 杨长让扈三娘、朱武接收俘虏,自己则光明正大挨个摸尸。 【获得骑术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百余具尸体捡得很快,等杨长回到两人身边双手一摊,一脸失望说道:“没有一个伤者,倒地的全死了。” “杨兄真是万人敌也,刚才我已问过几个俘虏,他们是前方探路的小队,后面还有马步军万余人,我们要尽快赶回浮山,部署军队打掉这支队伍,以你刚才表现出的压制力,咱们的胜算相当大。” “也行。” 杨长正想叫人拾捡武器、盔甲,扈三娘突然关切地上下打量。 “官人,你没受伤吧?” “我好得很,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打扫战场。” “嗯” 扈三娘言罢左右环视,发现自己人只有不到二十骑。 杨长这时看出了他的担忧,便喝令投降骑兵打扫战场,拿走同伴的武器、甲衣。 片刻过后,朱武引轻骑在前方带路,中间跟着吓傻的三百余降兵,最后面则是杨长、扈三娘殿后。 几百骑腾起烟尘奔向浮山,行至县城西北五里左右,遇上了前来接应的林冲所部,当时差点误会是敌人打来了。 宋江还担心杨长损兵,岂不知他越打兵越多。 杨长刚回到浮山,便召集将领部署作战。 在朱武建议下,杨长命武松、鲁智深各引千五步卒,分别埋伏在城西五里左右,林冲与他各引四百骑兵城下待命,等到田彪大军进入伏击圈,三路兵马再一起发动进攻。 这一次,朱武没阻止杨长出战。 眼见为实的强悍战斗力,不用来压制对手实在可惜。 武松、鲁智深到达埋伏点,日已西斜接近黄昏时分。 众人都推测田彪会夜袭,所有人都在原地继续蛰伏等待,可这数千人熬等到第二天清晨,都没有敌方大军的影子。 杨长遂派出哨探侦察,但跑出五十里也没人影。 自己昨天太勇,把田彪打怕了? 发现情况有变,杨长果断撤回野外伏兵,同时增派多路哨探,往更远的方向侦察。 结果在六月十三下午,于浮山西北八十里处,发现了田彪大军的动向,但人数似乎不止万人。 原来昨天逃回的骑兵,把杨长描述成一般,后续万人军队遂不敢进。 等情报传回临汾,田彪哪肯信一人打败五百人? 绛州细作刚刚传回情报,朝廷新来一支八千人军队,原来是收编的梁山泊兵马,统帅为光明天尊的杨长。 田彪原本也混迹江湖,哪听过光明天尊这号人物?一般名头越响本领越弱。 结合浮山知县梁晋儒的描述,田彪怀疑五百骑兵是被林冲击败,怕受军法才编出这样的故事,于是他又点了五千步骑,打算亲自去会会那所谓的杨长。 总共只有八千梁山兵,其中两千水军还在正平县,田彪认为出兵一万五千,应该能将浮山轻松收回。 一万敌军变一万五,给杨长也增添了压力。 为确保万无一失,曹正、周通率领翼城的数百人,奉命全数调至浮山县听用,宣赞则奉命赶赴正平县,与阮小二、阮小五率水军北上,通过佯攻襄陵去牵制田彪。 六月十五下午,田彪率大军抵进浮山。 杨长、朱武立于城头之上,城墙上稀稀拉拉站了几个老弱,而城下林冲单人独马立桥上,身后门户大开开着,隐约能看到百姓在街上穿梭。 这是啥意思? 田彪直接看不懂,心说这么着急寻死?于是扭头看向梁晋儒。 “你看到林冲没有?” “喏,桥上的便是,端的厉害。” 见梁晋儒努嘴胆怯表情,田彪蹙起眉头冷笑道:“他再厉害也只一人,那光明天尊杨长何在?你上前问问去。” “啊?下官.” “我说话不管用?” “下官不敢.” 梁晋儒拱手一拜,硬着头皮催马上前,离林冲远远就停住。 “这不是浮山知县么?你想来与林冲过招?” “不不是在下文官,不知光明天尊杨长可在?” “哦?” 林冲把蛇矛往天上一指,旋即看到城上那金甲男子,口里笑呵呵接话说道:“鄙人就是杨长,阁下就是梁晋儒?找吾何干?” “六月十一正午,可是你与我军交战?” “唱首《勇气》,我就告诉你。” “什么?” 梁晋儒正一脸懵逼时,城上杨长又说出晦涩之语。 “算了,我是你的歌迷,见面先刷几个大火箭助兴,点火!” “什么?” 梁晋儒挠了挠头,心说我也是读书人,为什么一句听不懂? 这时候,他在城下看见一女将,手执火把出现杨长身边。 他们要干什么? 嗖的一声响,黑影划过天空。 梁晋儒正诧异时,只听到身后轰一声巨响,接着就传来人马嘶吼之声。 朱武不可思议看着杨长,只见这厮弯腰拿起一颗炮弹,那玩意儿足有麒麟瓜大小,竟然被扔出了百余丈远。 我看到了什么? 他把自己当炮架? 这力量好夸张,似乎比投石车还抛得远。 难怪他要带炮弹,这玩意丢到人群里,破阵有奇效啊。 点火,投掷. 点火,投掷. 田彪还没来得及擂鼓进军,他身后的军队就被炮弹炸懵。 万人集结的超大军阵,即便杨长乱丢都能炸到人,爆炸声很快就引起恐慌与骚乱,敌军士气呈几何速度下降。 与此同时,藏在城中的兵马,从南北西三门齐出,配合杨长的火炮压制,呼啸着冲了过去。 “可惜,就带了五颗炮弹。”杨长拍了拍双手,对着扈三娘说道:“走,咱们也下去厮杀。” “嗯。” 朱武看了城外一眼,又回望两人的背影,他感觉一切好不真实,心说多几个杨长人物,恐怕会改变传统战争打法。 啪一声。 朱武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边揉边自言自语,“我也没做梦啊.” (本章完) 第149章 一发入魂(6k) 要不是杨长兵力太少,硬碰硬胜了也损失不小,所以才提前暴露‘炮手’绝招。 原计划炮弹若是丢不远,他就坚守城池与敌玩消耗,等到宋江在泽州取得胜利,或等阮家兄弟佯攻成功,再出兵反击田彪的疲军,却没想到【一虎之力】够劲。 当日从黄昏厮杀至半夜,田彪带来的一万五千步骑兵,最终只有五千人跟他逃回临汾,其余万人或死或伤、或降或逃,总之都再也没能回去。 杨长战后休整了两日,留下一千步骑与朱仝守在浮山,自己率领八千步骑开赴临汾。 是的,他的兵马又增加了。 在【以一持万】统御属性加持下,新降的士兵都被杨长魅力折服。 田彪仓惶逃回临汾,知道杨长早晚打过来,便一面派人向田虎求救,一面调本州兵马增援临汾。 六月二十日,徽宗与朝臣反复商议,最终下诏童贯班师。 童贯统领这支北伐军,拥有绝对优势兵力却数战数败,丢人丢出国门,反让即将亡国的辽人打出信心。 而令人讽刺的是,此次表现唯一合格的大将种师道,反而作为替罪羊回京被迫致仕。 赵佶下诏同一天,杨长率部抵达临汾东门,却看见城上高悬的免战牌。 朱武见状提议曰:“临汾城池坚固,强攻对我们损失太大,可先使人上前搦战,倘若能诱敌出城,再学林教头破浮山,趁乱掩杀夺下城门。” “有道理。” 杨长颔首肯定,随即顾盼左右。 只见林冲、鲁智深、武松等人表情肃然,他们都是不善言辞的钢铁猛男,搦战这种事不是他们所擅长。 于是把目光落到陈达、杨春等副将身上,但扫视一圈都感觉差点意思,都没李逵那种开口带嘲讽的感觉。 嘲讽? 杨长心中猛然一动,自己在陈桥驿捡的【舌箭咒】,似乎就带着嘲讽效果? 如果找不到合适人选,他就准备自己上前开喷,但这样与之前的人设相悖,所以一时间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候,小霸王周通突然出列请缨。 他从征未立寸功,最开始与曹正留守翼城,后面被调至浮山大战,也被安排留守县城。 而同属副将的陈达、杨春,不但追随林冲有破城之功,之后又随他追击田彪有斩获。 周通与曹正在梁山时,曾在杨长麾下做过副将,两人为了不丢‘老领导’的脸,在行军路上相互打气,准备到了临汾好好表现。 看到没人回应杨长,周通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哥哥,小弟愿往。” “嗯” 杨长心说你不是撒泼之人,这种骂街挑衅的事干得下来?但又不好打击他积极性,于是点头同意下来。 周通正了正衣冠,双腿一夹马腹催走,提着绿沉枪缓缓向前。 稍后到护城河边驻马,眺望城墙上的小卒们,似乎正齐刷刷看向自己,但从装束没见守城大将。 他持枪往前一指,喝道:“朝廷天兵至此,还不早早开城献降?” 周通喝喊后故意停顿,他想等待对方回应再还击,怎料城上守军就像集体失聪,鸦雀无声堪比寂静的夜。 若不是看到微风吹动旌旗,周通都以为自己此时在梦中。 “你们怕了,还是没人主事?快快叫人答话。” “我乃小霸王周通,谁敢出城与我厮杀?” 对面城门楼里,负责守城的田彪之子田实。 他侧脸透过窗口缝隙,瞄了城下周通一眼,随即对身旁随从说道:“又是个没听过的货色,保不齐与那光明天尊一样不好惹,不过我实在听他叫得聒噪,传令弓手乱箭齐发.” “是。” 随从走出城楼不久,城上的军健们皆拈弓搭箭,对着周通就是一通劲射。 “无耻!” 周通终于爆了句粗口,舞动绿沉枪抵挡箭矢,却不幸左臂上中了一箭,随后尴尬退回了阵中。 杨长迎上好言宽慰,着令周通退下去疗伤,脸色旋即阴沉下来。 朱武提醒:“先锋,看来田彪执意苦守,我们只有先扎下营寨,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我也知道。” 杨长蹙眉回应曰:“只是没想到田彪这么怂,临汾不是还有一两万兵马,连露面答话也不敢么?” “杨兄虎威,其势难挡” 朱武言罢苦涩一笑,心说你能徒手扔炮弹,人家居高临下也不安全,可不是躲着不敢出来。 正犹豫是否撤走,军前斥候突然来报,说阮小五率船队到了。 杨长闻言不禁一怔,心说他们不是在襄陵佯攻?难道听说自己正兵进临汾,故意绕过襄陵赶来汇合? 他们这不胡闹? 一旦襄陵守军截断退路,在汾水里设下各种障碍,船队还怎么撤回绛州? 杨长可以率部退回浮山,水军届时只能弃船跟着走,总不能抬着船上岸吧? 想到这里,杨长心情复杂。 他让林冲守在原地,自己与扈三娘打马寻过去,打算找阮小五问问清楚。 可到了河边,才知是喜不是忧。 原来之前佯攻的襄陵,已为宣赞与阮氏兄弟拿下。 前有王远驰援泽州,后有田彪带兵欲夺回浮山,从各地抽调了不少兵马。 襄陵守军本就剩的不多,在接到田彪增援命令后,守将果断弃城带兵撤回临汾,这才让宣赞等人兵不血刃。 这消息,就像无心插柳,而柳成荫。 襄陵县就在汾水边上,距离临汾只有三十四里,杨长甚至不用野外扎营,直接屯驻在襄陵就行,战斗物资还可走水路。 除此之外,阮小五还带来那一船炮弹。 杨长想起刚才周通中箭,旋即与扈三娘各抓了两个,兴致勃勃回到临汾东门。 朱武看到炮弹后,咽了咽口水问道:“杨兄,你今天又打算” “嗯。” 杨长凝眉颔首,望着手里托着的炮弹,淡淡说道:“田彪要当缩头乌龟,咱总不能灰溜溜回去,丢两个进去听听响。” “从下往上抛,能够得着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杨长言罢与扈三娘步行向前,在守军射程之外停了下来。 “老规矩,娘子点火,我来扔。” “奴家倒是想扔,就是没有官人神力,我们要不要再走近些?奴家帮官人掩护挡箭。” “不必了,快掏出来。” “哦” 扈三娘旋即伸到胸口内衬,掏出火折子拆开吹燃火绒,对着炮弹引信一点就着。 杨长通过距离默测,故意等引信燃掉一半,才用力往斜上方挥抛。 只见那炮弹如流星,径直飞向城门楼里。 跟着轰一声巨响,城门楼里炸出烟尘,似乎还有浅浅火光。 丢大家伙也这么准? 【流星碎】是个好技能啊。 “再点。” “好好。” 嗖的一声。 黑影再度划过天空,再次落到城门楼里。 连续两声霹雳作响,屋顶瓦砾震碎如雨滚落,城门楼也被炮弹火焰引燃,城上守卫顿时慌作一团。 杨长望着眼前景象,暗忖此时的炮弹威力太小,毕竟填充物只是黑火药,释放的能量比较有限。 此时城楼命中两发开花弹,只起火并没有造成坍塌,相比李云龙打平安县城,用的意大利炮要逊色太多。 不过以杨长的高级投弹水平,到了独立团也是吃肉的角色。 南风一吹,火星乱飞。 霎时间,临汾东门火势越来越大,眼看未战而先乱。 “再来一发。” “要不省着点?” “也好.” 夫妻俩只带来四枚炮弹,杨长丢得过瘾还想继续,扈三娘则认为目的达到,提醒自家男人节约点用。 毕竟只带来一百发炮弹,后面不知道有多少城池,用火炮攻城不比爬城简单? 杨长听后深以为然,这时候众人都跟了上来。 他们看到火炮命中城楼,在夏日正午几乎没有扑灭的可能,而城上守军正如无头苍蝇奔跑,众人纷纷建议继续观望,或许有机会可趁乱破城。 杨长自是听从建议,立刻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并让武松、鲁智深挑选健卒,伺机带头先登破城。 另一方面,城中田虎听说东门火起,急忙带着一众将领前往查看,半路却差点与骑马者迎头撞上。 “慌什么?杨长打进来了?” “没是三大王?公子出事了!” 此人正是其子田实的随从,他看到田彪哭丧着脸纳头就拜。 “我儿怎么了?” “适才城外飞来两发炮弹,全部都落到城门楼子里去了,当时公子正在楼里指挥” “说结果!” “公子被炸得粉碎” 田彪听后两眼一黑,摇摇晃晃栽下马去。 田实被炸成碎片,临汾东门已经大乱,现在田彪又昏死过去,余下众人不知怎么办。 已知豹子头林冲五百败三千,光明天尊杨长一人敌数百,还有那神秘的远距离火炮,任何一项都不是普通人能挡住的。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东门传来敌人已杀上城头,临汾就要保不住的消息,田彪身边这群‘草鸡’顿时慌了。 他们相互一对视,做出一个默契决定。 脚底抹油。 众人来不及收拾财物,迅速召集各自麾下亲信护卫,带着田彪分别从西北两门逃走。 他们并没有通知非嫡系将士,除了一起逃跑目标太大、易拥塞,也希望这些非嫡系能拖住敌人。 当然,非嫡系主要是步兵,没有马也跑不快。 杨长根本不知道这一切,他是看到城楼火焰烧断吊桥绳索,才让武松带人冒险去爬城,自己则跟在后面远程掩护。 等到梁山兵马打破东门,田彪与部将随从已提前逃离,剩下万余步军奉命赶去御敌,走到一半才得知高级将领都跑了,于是纷纷选择投降。 梁山大军入城后,整合收编受降的军队,及出榜安民不在话下,并没有着急去追田彪。 杨长带八千人佯攻平阳,宋江要求尽量减少损失即可,并不需要闹出太大动静。 然而这边超额完成了任务,杨长不但拿下了三座城池,还将八千兵力扩充至两万,从辅助打成了主力。 夜里,平阳州府衙门。 杨长召集麾下将领,难得召开一次庆功宴。 从汴梁出发到正平,再从翼城县到浮山县,他们不是在赶路就打仗,手里能用的物资一直有限。 现在到了平阳治所临汾,充盈的府库值得奢侈一回,晚上每张桌上都有十几个菜,酒也是田彪日常喝的好酒。 筵席开始前,杨长单手提起酒碗,学着以前宋江的模样,发表了开席演讲。 “分兵西进这些时日,兄弟们跟着小弟受苦了,也很久没有吃肉喝酒,大家今晚务必尽兴,小弟嘴笨不会说别的,总之吃好喝好” “受苦?哪里有苦?” “对啊,与田彪打了几场,最后是轻松取胜,咱这算连战连捷。” “不说别的,我以后跟定哥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都开始吃喝闲聊。 “啊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鲁智深饮下一碗,用手抹了一把胡须,望着林冲喃喃说道:“洒家早前从军报国,后来落草二龙山及梁山,经历大小厮杀不下百次,之前的战斗都觉得差不多,唯独跟杨兄这几次作战,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洒家又说不出来,师兄可知道原因?” “呵呵,不好说.” 林冲瞟了邻桌一眼,微笑着回应道:“我是觉得跟他作战很轻松,就像攻打临汾这样的坚城,几乎没啥损伤就破城了.” “我告诉你们为什么。” 与杨长同桌的朱武,突然转身接下话腔,表情神秘:“杨先锋炮弹扔得又远又准,在这两次战斗中产生奇效,他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局势。” “有道理。” 鲁智深听得直点头,同时低头自言自语:“洒家自问力量也不小,回头我也要好好练练” 就在这时,杨长敬完曹正、周通等副将,端着酒碗来到鲁、林中间,陪着笑脸道:“今晚你们要尽兴,我就不挨个敬了,等会还要去各营巡夜。” “你可是主将” “对啊,各营自有安排。” “田彪吓破了胆,他还敢打回来不成?” “呵呵.” 杨长笑呵呵摆手,解释道:“主将有主将的责任,平时仰仗众兄弟杀敌,这时候我吃亏少喝点不妨,临汾为田彪经营许久,咱们刚来不能掉以轻心,伱们今夜好好醉一场,下次再换人巡夜就是了。” “下次换我。” 林冲抢先站起来。 “没问题。”杨长与众人喝了一碗,回到原桌与见武松停杯不饮,便问:“二哥这是.” “我晚上陪你巡夜。” 看武松说得一本正经,杨长指了指身旁扈三娘,意思是我晚上有人陪,扈三娘今夜滴酒未沾。 要不是【抑药体】被顶了,他高低可以多喝几碗,现在喝酒都得小心些,生怕带兵酒醉误事。 “二哥放心喝好,军师也要尽兴。” “即有弟妹相伴,那哥哥就不客气了,朱军师,咱们先吃一碗。” “都头请。” 朱武喝下武松敬酒,一边筛酒一边问杨长:“我们连克三城,不知杨兄今后有何打算?” “嗯?” 杨长先是一愣,跟着追问:“军师是说接下来打哪里?我想暂时休整一下再说,突然多了这么多兵马,还有三座城池要打理,咱们的人手不太够了.” “杨兄所言甚是,平阳有十座城池,咱们只占了三座,况且援泽州两万人,随时会回军威胁浮山,的确不应继续扩张。” 朱武话音刚落,杨长就点头跟上。 “嗯,这事我一直记得,明天会调四千步骑,到浮山县驻扎。” “还应该派人通知公明哥哥,让他增派兄弟或让朝廷派人来接手,否则咱们就得被迫驻扎防守,等待泽州获胜分兵来合击。” “陆路不好走,只能绕行水路通知” 杨长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头,心说既让要出动水军传信,干脆再拉几百枚炮弹过来?届时哥们专门当投弹手,田虎还不分分钟灭了? 庆功宴中途,杨长与扈三娘提前离席。 临汾靠近大河,夜里较为凉爽。 夫妻俩就一对恋人,趁着巡视城门、街道、军营的功夫,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官人,奴家发现你变了.” “嗯?” 杨长被问得有些心虚,幸好扈三娘后面的话正常,“官人变得爱笑了,记得之前在梁山,你一直很严肃。” “是吗?可能是单独领兵,没人能管得着我吧。” 两人街上并辔而行,扈三娘听了杨长的回答,想了好久才回了一句,“既然没人管就开心,干脆不让人管就好了,听说那田虎猎户出身做了晋王,官人不也是猎户出身?” “呃” 杨长听得不禁一怔,急忙打断扈三娘,“这可不兴乱说,再说为夫志不在此” “好吧.” 扈三娘只随口一说,只是希望杨长活得自在。 杨长见状她低头,担心扈三娘继续胡思乱想,于是转移话题说道:“对了,年初我在京城遇上兄长,他说把家人安顿在延安府,那边距离此地倒是不太远,与平阳间只是隔了个隰州,但要翻越崇山峻岭” “爹有嫂嫂照顾,应该不用太担心.” 扈三娘幼年丧母,扈太公像养儿子一般,才铸就了她爽朗的个性,现在得知父亲健在,心里已经没那么难过。 而且她嫁人后心系杨长,反而更关心杨长的亲人,所以话到一半想到了杨德。 “也不知五叔他们过得如何” “有阮家人照拂,想来应该不差的。” 杨长也一直在想,以后把两家人安顿在哪里,万一以后真出现靖康之耻,整个华夏北部都要沦陷。 以后南下征讨方腊,提前在江南找个好地方? 夫妻俩边巡视边闲聊,回到住处已是午夜以后,晚上在府衙那舒适寝房,两人相拥美美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杨长就命陈达、杨春,率步骑四千回浮山驻扎,又让朱武写了一封书信,让阮小五派水军送去卫州,其余人则留在临汾休整。 千里江陵一日可还,但临汾到卫州千余里水程,却因黄河湍急走船略慢,花了四天时间才至抵达。 当时宋江刚刚平定泽州,正与卢俊义在晋城拈阄分兵,宋江本想去平阳管住杨长,但拈阄时偏偏抽到去打潞州,之前开了金口又不好反悔。 直到六月二十六,两路兵马出城开拔前夕,朱武的书信才交到宋江手上。 不到月余拿下一州之地,宋江与卢俊义、闻焕章等人都为建功而开怀,早早派戴宗持军牒去京城报喜。 可看了朱武的信后,宋江笑脸顿时垮掉。 吴用看他神色不对,急忙上前小声询问:“哥哥,信上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吧。” 宋江把信递给吴用,蹙眉坐在帅位上沉思。 我们又是设谋又是用计,更兼数万大军辛苦厮杀,才打下钮文忠的城池。 你们只有区区八千人,竟然能连续攻破平阳城池,就连临汾也是须臾间拿下?这事说出去谁能信? 那田彪是泥捏的不成?还是说杨长用兵天才? “信上说他们连战连捷,先后击败田彪数万大军,目前占据浮山、襄陵、临汾三城,简直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呢?听朱武信上的意思,若不是杨长麾下人手不足,平阳都能完全收复。” “那哥哥什么意思?是继续给他增派人手?还是继续向朝廷上报,请吏部派官员去接管城池?” “我还没想好。” 宋江蹙着眉满脸凝重,喃喃自语道:“杨长只有八千人,却打出了八万人的战绩,这显得我们很差劲,倘若如实上报宿太尉,咱们辛苦挣来的荣耀就被掩盖了,所以我很纠结.” “杨长居然这么能打,要是给他足够人手,只怕最后剿灭田虎,天子只记得他一人。”吴用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摇着羽扇,已经推算出结果。 “军师的意思是” “最好压着不报,就说我们人手也不够,让他们先守好三城,不能再给立功机会。” 听完吴用的分析,宋江颔首补充道:“让卢员外马上开赴平阳,拿下平阳剩余的七座城池,可然后呢?如何杨长与卢员外合兵,那不得摧枯拉朽一般?” “哥哥可以把整个平阳,战后都交给杨长暂时守卫,就说田虎可能随时反扑,然后约定最后一起进攻沁州,到时候晚点通知就好。”吴用一副吃定的表情。 “妙哉!” 宋江抚掌而笑,但很快又面露忧色,追问曰:“我本想让闻参谋跟着卢员外,现在想来可能不太合适,但两边一人要配个军师,你去卢员外身边帮忙?” “呵呵,哥哥何须忧愁,平阳不是有军师么?” “你是说让朱武.” “然也!” 经吴用提醒开导,宋江这下彻底安心,只见他捋须笑道:“如此,就能万无一失,朱武信上还提到要几百炮弹,也不知与平阳战事有关否,正好因之拒掉。” 宋江、吴用都怕杨长锋芒太露,掩盖了其它兄弟的光彩,所以回信尽拿好话将其猛夸,却用平阳城池作绳将其拴住。 当然,针对用谋不能太明显。 宋江让阮小七率本部五百人,从水路千里赶赴平阳听从杨长号令,正好把受伤的何成带去临汾休养,同时催促卢俊义火速开拔,自己也率军向潞州壶关进发。 宋、吴自以为万无一失,然而万事万物一直在变化。 (本章完) 第150章 杨天尊,收了神通吧(7k) 书信在送往泽州途中,平阳府又连续遭遇战事。 六月二十二,驰援泽州的王远败回平阳,途经浮山时遭遇朱仝被生擒,之后解送至临汾降了杨长。 六月二十五,上午。 杨长带着新降的王远,到汾水边观看林冲练兵。 降卒数量多于梁山兵,只能通过打乱重组再训练,让两者快速融合成整体。 南风偶尔拂过河面,给夏日带去些许凉意。 转瞬马至,曹正扶鞍落地。 夜里回到临汾,唯一的俘虏孙安,被曹正押解上殿。 “你未必接得住。” “这厮何人?怎生得如此雄壮?洒家感觉与卢员外差不多.” “嗯,提前安排晚饭。” 杨长微微颔首,他之前与林冲交过手,虽然不是生死相搏,但对其武艺有概念,显然孙安要略强于他,不过与史文恭有差距,或许卢俊义才有绝对优势。 “呃好说” 而秦英枪头已向心窝而来,杨长不得已侧身并松开左手,然后稳稳握住枪头后方往前拉。 “嗯。” “我们.” 林冲豁然一笑:“那更要试试,杨兄你看.” 杨长掌军时间不长,但也看出了武松缺点,所以多数时候让他守城,或者充当中军宿卫等工作,算是知人善用。 这时姚约刚控制好身体,看到又一个同伴就这么没了,他心中生怯调转马头就跑,可普通马哪能快过神驹。 这还不算完,孙安随后将这些人都撒出去,以自己名义去招降平阳各县。 “嗯,与我见解一样。” “谁笑了?你就是杨长?” “不是人人都想做贼,你主田虎占地称王,就把三晋之地当自己的了?真是笑话,现在天兵至此,下马投降才是正道!”林冲针锋相对、半点不让。 众人听到九尺二字,情不自禁与卢俊义相联系,纷纷为八尺的林冲捏把汗。 孙安带杨长来接管县城,正好遇到卢俊义沿沁水北上。 “杨长?就是那个光明天尊?” “朝廷腐败无能,我不愿为赵宋效力,帮着狗官鱼肉百姓,但敬佩杨将军的武艺,愿跟在身边早晚请教” 但战场声音驳杂,没人听到他的哀鸣。 “太岁?” “小贼,要的就是你,看剑。” 孙安营地距离临汾十里,等他率军赶到临汾北门之时,杨长这边早已经准备好,甚至城下已有对手等好了。 “他不愿降朝廷,只愿降将军一人.” 众多经验告诉杨长,生死搏斗不能留情,所谓绝招更不能等,否则没用就丢了性命,恐怕死了都不瞑目。 “哥哥,有紧急军情,田虎殿帅孙安,统领将佐十员、军马二万,在城北十里外扎下营寨,估计是来夺临汾的。” “是。” “刚刚斥候最新来报,敌营又在调动兵马,应该会主动靠过来,我建议以逸待劳。” “杨兄。” 秦英、姚约左右来的稍迟,他们看到陆清被连马打落,两人同时拉拽缰绳滞了一瞬,但很快就挺枪举棒朝杨长招呼。 扈三娘偷偷戳了戳杨长的腰,小声问道:“官人,林教头没问题吧?” “先锋三思,谨防有诈。”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城下双方的士兵,已经被太阳晒蔫了,听到鸣金都为之一振。 “孙安威望极高,先锋若能擒下此人,平阳其它未得县城,估计会不攻自降。” “伱也听到那传闻了?传闻未必可信也,卢俊义、林冲、鲁智深等人在江湖上确有名头,但谁之前听说过杨长?必然是以讹传讹,退一万步他真武艺不弱,我也有办法擒下此人。” “娘子放心,林教头有万夫不敌之勇,与卢员外都能打得有来有回,孙安再强也拿不下他。” 杨长通过捡尸发现,许多贼兵原是农民,而那几个被阵斩的偏将,则大概率都是猎人出身,完全没掉落什么好东西。 所以对于一些普通的掉落,杨长现在没多少激动可言,现在只想快点推进剧情,早点跟着公孙胜去修仙。 望着林冲一番打量,孙安蹙眉冷哼:“你莫非就是林冲?传闻之前被人逼上梁山,那就该好好在水泊做贼,无端来此夺我城池,当真好没道理。” 杨长回过神,指着自己笑道:“点名叫我出战,不去反遭耻笑” “就依吾计,抓紧休息。” 炼气大佬能呼风唤雨,不比刀枪搏命来得华丽? 而大战归来的林冲,正与旁人猛夸孙安,最后才提醒杨长道:“他点名要与杨兄厮杀,如果杨兄要坐镇城楼指挥,我就继续出城与他分出胜负。” “三郎,有敌情.” 他扫视众人一圈,正色说道:“那林冲果然名不虚传,但他体力应不及吾,此番回城休整松了劲,等会必然到城上观战,所以咱们的机会来了。” 从接管浮山军政开始,到接管襄陵、临汾三城军政,杨长就学会了要适当放权,也要给下面人表现的机会,要是一切都大包大揽,自己就是开挂也会累死,而且他人也失去了成长机会。 【获得猎人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人马皆已疲惫,不如稍作休息,换马再战如何?” 孙安大喝一声催马应上,只见双手擎剑先架后刺,完全不惧林冲的名头。 孙安在谋算杨长时,杨长却在猜测孙安的掉落是什么,心说老哥持久性这么好,莫非身上有耐力属性? 其实杨长得到【铁壁】属性后,已经攻防兼备不惧任何对手,就是与卢俊义生死搏斗,也不能说没有机会获胜。 孙安当时调整角度,背对城门与杨长厮杀,不知道身后来人。 轰的一声,溅起尘埃,人嘶马鸣。 林冲有小张飞外号,居然拿不下模仿刘备的孙安? 随着正午临近,日头渐渐爬上中天。 杨长微微颔首,转身对武松嘱咐曰:“我带兄弟们去北门迎敌,有劳二哥照看其它城门,特别是还没修复的东门。” 陆清话没说完,就被孙安瞥了一眼打断。 “大师有所不知,此人正是孙安,他身长九尺,腰大八围,膂力过人、端的厉害.” 陆清来了精神,点头附和曰:“那时场面一定混乱,我们四人同时发力,不信拿不下杨长,即便损失点兵力,擒了敌酋敌军必乱。” 杨长颔首扫视众人,眼神停在朱武身上,说道:“有劳军师与林将军守城,其余将佐皆随我出城,到时候见机行事做策应。” “身后!” 卢俊义没理会杨长诧异,继续滔滔不绝说道:“他们被囚在何处?我带来五万大军,必定.” 孙安见杨长没有察觉,心里顿时觉得此事稳了,旋即擎住双剑剑与杨长角力,同时冷笑道:“杨长,你完了。” 一路闪,一路捡。 辰巳之交,敌军止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正打算给阵上同伴信号,却看见秦英、陆清、姚约三马齐出,心说你们倒能心领神会,而后冯升、陆芳也挥军冲阵。 而王远听到孙安所讲,惊得口水不停吞咽,情不自禁感叹:“这太岁怎么来了?咱们有大麻烦了” “也好。” 幸好曹正及时赶到,与扈三娘合力擒下。 孙安玩味一笑,捏着下巴喃喃说道:“等我们休息够了,到黄昏前再催兵城下,只要那杨长敢出城应战,我会使出全力黏住他,到时秦英、陆清、姚约助我擒将,冯升、陆芳带兵冲阵厮杀挡路,但切记听我号令行事,要等到天色暗淡才下手,届时他们必反应不过来。” “嗯?” “有敌来犯,兵是练不成了,先收兵回城,再做计较。” “孙某不慕富贵,但仰慕强者豪杰,此后任君驱使。” 杨长察觉到敌人已近,他艺高人胆大脚扣马镫,整个身体往后仰倒同时,手里的凤翅镏金镋,如快速旋转的钟表指针,也从前往后迅速倒了下去。 孙安一声冷笑,扬起手中镔铁剑,揶揄道:“区区水泊鸟人,摇身就称自己天兵,未免也太给自己贴金了,敢来决一死战否?” “好快!” 杨长对孙安印象不深,只依稀记得田虎在四大寇中最弱,麾下能打的只有很少几人。 陆清的大声提醒,打断了孙安内心活动。 “好啊,有二哥同行,我也更放心。” 孙安生怕杨长反悔,果断擎剑催马冲了上去,杨长也不慌不忙持镗出阵。 秦英被这夸张的力量控制,一时间惊得面如土色,都忘了松手转身逃跑,直到他身体前倾失控,才意识到自己要完了。 经过前几场战斗,武松的江湖把式显露出缺点。 “大帅,小心!” 听了朱武一通分析,杨长不以为然说道:“在自家地盘作战,还能怕了他不成?不用理会这么多,我等会直接把他擒了,才不管什么阴谋阳谋.” 孙安被缚双手,仍旧纳头就拜。 “对对对,那孙安胸怀韬略,并不是莽夫” “多谢将军抬爱,不为朝廷做事就不做,只要将军帮着剿灭田虎,一样能赦免过往旧罪,凭功做个富家翁也好。” “我知道了,朱军师你怎么看?” 看到整齐划一的动作,杨长感叹林冲练兵有一手,便笑呵呵对王远炫耀:“现在训练的三千人,有两千都是之前田彪的兵,王将军认为可有变化?” “既如此,那我们就去准备。” 杨长骤马挺镗往前贯去,姚约就这么被镗头搠死。 杨长在城下看去,只见为首那人手提双剑,由于他的身材十分魁梧,骑在黄骠马上显得马小。 见杨长如此淡定,孙安眼中满是轻蔑。 有鉴于此,这厮后发先至。 林冲听到此语,一脸不屑地走向王远,轻蔑问道:“那孙安很厉害?别不是吹出来的吧?” 绕后偷袭的陆芳,则被大步赶来的武松,用戒刀跳劈斩为两段。 想到这里,杨长看着妻子说道:“娘子,等会为我压阵,老规矩。” 而去后方挡路的冯升、陆芳二将,刚被骑马赶来的胖和尚拦了下来,两人随即对鲁智深左右夹击。 “杨先锋缘何在此?莫非临汾已为田彪复夺?其余兄弟都出事了?” 孙安不知道的是,杨长心里也有这想法,他不是什么战斗狂人,更不喜欢重复的招式,所以没心思与敌消耗。 林冲回首怪异一笑,随即打马返回本阵。 “怎如此怠慢孙将军?” 扈三娘以为稳拿,却没想到孙安着实厉害,倒地后并没完全失控。 “是!” 看到杨长出现在冀氏县,身边也没有林冲、鲁智深等兄弟,卢俊义一脸担忧打量他。 凭借神驹速度快,提起凤翅镏金镋,照面就是一记抢盖。 孙安为了表现自己忠心,第二天单骑前往城外大营,招降了梅玉、金祯、毕捷、潘迅,杨芳、胡迈六员偏将,及剩余的一万五千士兵。 我明明心如磐石,身体怎么有了惧意? 杨长凝眉自言自语,他庆幸提前布置了夜间城防,否则这孙安来得如此快,说不定昨晚就会夜袭。 孙安身材高大且臂长,完美弥补了剑短的缺点,而且相较戟斧大刀等重武器,用轻便的双剑更节省体力,同时能减轻坐骑的负荷,达到长时间作战的目的。 “卢员外稍等。” 当了解到杨长智勇双全又仗义,而且性格中有不畏强权的桀骜,九尺身长的孙安顿时成了迷弟。 杨长一脸诧异,遂慌忙将孙安扶起,边解绳索边回应。 他知道凤翅镏金镋重,想趁机打一个措手不及,但却低估了杨长的灵活。 “两人斗了这么久,孙安那厮好像不累一样,洒家觉得一百回合以内,他们依旧是难分高下,一百回合以上师兄会有麻烦。” 当他打马至州府衙门前,朱武、鲁智深、武松、扈三娘已经等在那里。 杨长右手握镗柄往前一送,镗尾尖锋径直刺入秦英咽喉。 孙安虽在招架抵挡,也没让杨长找到破绽。 镔铁剑刚欺近杨长胸前,却见凤翅镏金镋尾部延长,接上剑锋反手连挑带刺,惊得孙安慌忙扭腰躲避。 战争嘛,未必会从头打到尾。 未上场这五个偏将,刚才被晒得一脸疲态,坐在地上皆没精神,反而孙安的状态更好。 啥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来得好快,这个时候、这个距离,只怕是昨夜到的” 杨长见林冲久战不下,而孙安依旧稳如老狗,便转身询问鲁智深。 杨长越听越迷糊,于是伸手打断卢俊义,“小弟都听糊涂了,平阳府全境都已归顺,兄弟们能出啥事?” “可听刚才林冲口气,那杨长似乎不是善茬.” 贼军一瞬间群龙无首,都在落日下没命的狂奔,重伤倒地的偏将陆清,最终被人马践踏而死。 “好事啊,能满足,尽量满足。” 杨长正欲给孙安松绑,朱武突然上前小声提醒:“林教头刚才劝过,孙将军也愿意归降,但有个条件.” 杨长倒打一镗得手,腰如弹簧回到原位,紧跟着顺势一拨,挑开姚约的狼牙棒,慌得这厮差点倒下坐骑。 若不是肩甲厚重,力量大部分卸在战马上,陆清当场就被连肩斩掉,而他此时虽然还活着,锁骨却已然断裂。 林冲枪法精湛如龙,孙安双剑大开大合,两人你来我往都各逞本领,厮杀十几回合难分高下。 多好的白马啊,等会就是我的了。 孙安双眼一凛,冷冷说道:“杨长即为主将,若是为吾所擒,贼军气势必颓,那时光复临汾,岂不手到擒来?” 锵的一声,溅起火星。 杨长被搞得一头雾水,他怀疑孙安被晁盖【首领】影响,实际却是林冲与之谈了许久。 “鲁大师,你觉得林教头能胜否?” 陆清冲在最前方,本以为能透穿杨长背心,却被倒落的凤翅镏金镋,不偏不倚砸到左肩上,然后连人带马压倒。 “三郎,我也跟你去吧?” 未及两合,冯升失手露出破绽,被鲁智深用禅杖拍杀。 双方各怀鬼胎,转眼等到太阳落山,孙安果然率兵逼近。 杨长经过这段时间,逐渐明白孙子兵法的精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林冲已经全身湿透,听到提示果断挑开双剑,瞬间与孙安拉开距离。 “妙啊。” “鸣金收兵。” “三郎放心。” “你说什么?平阳全境?” 杨长语出挑衅之言,紧跟着又补了句俏皮话,“你要是惦记林教头,我去换来他出来?” 城楼几人在讨论时,城下孙安已经立马阵前。 孙安自己不累,但架不住体沉马累,旋即答应了林冲,却在林冲回阵时又叫住,指着城楼追问:“城上那金甲人是谁?反光数次晃到我眼睛。” 杨长有【飞将】加持,灵活得就像长在马上,而且照面就是猛攻,孙安只得频频招架。 “我说,你傻笑什么?” 他这时也听到后方呐喊,知道是来救主将杨长的,可眼前这货不为所动,自己的人已经快到了。 现在敌人比城中兵多,按理说稳健些该据城坚守,但田虎的士兵战斗力偏弱,且双方兵力差距不大,杨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打算入城后找朱武商议。 “哦” 杨长携众掩杀四五里,直到天黑才收兵回城。 朱武、王远一前一后打断劝谏,杨长侧身把两人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朱武身上。 鲁智深虽然也是步军头领,但毕竟是军队提辖官出身,保留着马上作战的功夫,偶尔还能客串马军将领。 扈三娘为了跟随杨长掩杀,把孙安交给曹正先带回临汾,已受过林冲与朱武的招降。 适当的威慑、外交,一样是服务战争的策略。 “什么机会?” 当察觉身后马蹄声近,那时已经来不及闪避,扈三娘将红棉套索掷出,如赤蛇缠住孙安阔腰。 孙安主动引马上前,引颈眺望对方阵营,当没看到林冲之时,他心里顿时暗喜不已,嘴角情不自禁抽动。 杨长手已碰到绳索,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旋即侧身看向孙安,“却是为何?”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农夫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奴家正有此意。”扈三娘心领神会。 林冲见状提醒曰:“贤伉俪合力擒将,敌军必不会无动于衷,必须要安排人马策应。” “呵呵.”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看到孙安被拉拽下马,这几人哪里还记得擒将,把枪棒齐刷刷搠向杨长后背。 投靠田虎这几年,孙安也算历经百战。 两人收招的瞬间,孙安左手正常收剑,但身体侧转引发右手前刺。 武松生怕杨长不同意,又继续补充道:“东西南三门皆无异常,周通臂伤未愈会留下巡逻,还有林教头、朱军师在,这临汾城固若金汤” “我吗?” “来得好。” 杨长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偷偷派曹正去接应,他现在手里的牌实在太少,即便林冲受伤也不能接受。 片刻之间完成三杀,惊得后面的士兵转身就跑,与更后面的打堆撞在一起,一个个乱得不知东西南北。 杨长正想谦虚回答,突然后方马蹄声急促,转身一看是曹正追来。 林冲需要在后整军,杨长则先一步赶回临汾。 盖打会触发【镇气囚力】,惊得招架孙安心中骇然,心说这年轻人好强的力量,而且自己气势莫名其妙减弱了。 不到半个月时间,余下七县尽数献城纳降。 孙安一声轻喝,急忙架双剑去挡。 “我不质疑先锋武艺,但孙安明知林教头都敌不过,偏还要点名与先锋厮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此人既然胸怀韬略,又是田虎倚重的殿帅大将,怎如此执着于斗将?” 鲁智深听了王远介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没错,梁山聚义一百零八好汉,除了扛大旗的郁保四,其次就是九尺的卢俊义。 “不不不。”王远直摆手,着急解释道:“林教头,那孙安真不简单,他绰号屠龙手,或是田虎麾下最强.” 作为水浒高手‘鉴定器’,又主动请缨迎战屠龙手,杨长自然要给林冲机会。 “咋了?怕了?” 杨长本来是随口一说,却被王远这句话提起兴趣,心说若能收复屠龙手孙安,说不定自己真能省不少事。 七月初,浮山县以东冀氏县。 孙安与杨长正角力,力量全集中在双臂,轻松被套索拉下马。 孙安也听说了杨长的传闻,但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这么猛,于是对林冲叫嚣道:“你且回去传话,让他别光观战,有胆下来与我一战。” 退到安全区域,确认临汾没有追来,孙安才召来秦英、陆清、姚约、冯升、陆芳五将,六个人围坐在树荫下商议战事。 两人约斗到十五六合,杨长只是轻轻扭了扭头,扈三娘立刻领会其意,旋即催动青骢马上前。 算是上午的对手林冲,只有杨长的压迫感最强,两人转眼斗了八九回合,他大部分都以防御为主。 有急事? 林冲把缰绳一撒,骤马挺矛直取孙安。 为何杨长没帮忙?是因他掀翻孙安同时,秦英、陆清、姚约已杀到。 “是吗?” “王将军不知我武艺,朱军师为何也这么说?我只要不被引诱追击,就在城下斗将有何诈耶?” “屠龙手?还最强?” 原本双手撑地,整个人后仰的陆清,突然坐直了身体。 “不是吗?” 杨长自己有一对双剑,但他在马上宁愿用枪棒,看到林冲与孙安打得难解难分,感叹记忆里双剑用得好的,便是三国时期的刘皇叔。 “你” 此人不但灵活还力大,自己完全没有独自拿下的可能,而且招架消耗远超别的对手,孙安便暗暗生出摇人之心。 “正合我心。” 虽然关键时候可以攻坚先登,但他不会骑术、无法冲锋陷阵,大多数时候只能作为步军头领跟军团厮杀,正规战场造成的破坏力,甚至比不上副将曹正、陈达,也远不及在梁山的威慑力。 “什么?” 马上作战用剑很吃亏,由于剑身短且重量不够,远距离不如枪矛能借战马之力,近身又不如鞭锤等武器能破甲,更不及同属短武器的双刀劈砍威力,但双剑到了孙安手上却不一样。 “什么?” “对啊,也就是平阳十县.” 杨长已在城下列阵,尽管没有阳光承托金甲,照夜玉狮子却白的闪亮,看得孙安心里一阵羡慕。 “哼哼.” 原本双方呐喊的将士,到后面都已经口干舌燥,只是舔着嘴唇继续观战,而孙安果然持久力惊人,与林冲不知不觉斗了六七十回合。 “嗯?” 秦英、姚约异口同声追问。 孙安再度瞟看城楼一眼,传令全军后退数里纳凉休息。 “嗯?” 杨长见孙安还被绑着,佯装斥责林冲、曹正等人。 林冲微微扭头,马上自豪回应道:“此乃我军主将,平北先锋杨长。” “九尺?难怪.” 孙安顺手抓住套索,想凭蛮力把女将拽下,但扈三娘也不好惹,只见她快刀往前一晃,孙安旋即翻滚躲避。 “他们精气神都有提升,战斗力必然不同往日,八十万禁军教头名不虚传,难怪田彪败得这么迅速,末将心服口服。” “行啊。” “大帅有何妙计?” 卢俊义见杨长表情坚定,心里顿时翻起滔天巨浪。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他仅仅靠八千人、十几个兄弟,就收服了偌大的平阳? 杨天尊,你收了神通吧,这显得我们很无能. (本章完)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第151章 擒个嫂嫂(7k) 杨长见卢俊义一脸不信,遂把身旁的孙安做了引荐,同时简单介绍来龙去脉,之后还邀请他一起入城。 当看到知县对孙安点头哈腰,卢俊义终于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并转身对同行的杨志打趣。 “杨先锋真乃福将也,看来我们可以略过平阳,长驱直入去攻打后方汾州,说不定比公明哥哥还快些。” “应该是这样。”杨志微微颔首,转移话题问道:“对了,鲁大师、武都头现在何处?” “此时都在临汾,就等你们一起打汾州呢.” “杨先锋不知道?” 实战与游戏差别很大,杨长做了主将感觉责任重大,只能边打边总结经验,也频繁向周边的人请教。 七月二十一,卯时。 他正犹豫要不要帮忙,身旁的孙安已抱拳提醒:“将军,我观杨夫人急切拿不下,久战下去必然吃亏,要不末将去换下” 驻马一日,大军北上。 杨长在冀氏县待了一天,将自己在临汾、浮山的政策,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使用,并让陈达替换原来的守将,以策应北面的重镇和川县。 “勤政未必利民,大宋就是冗员太多,领朝廷俸禄就要做事,然后变做法折腾老百姓,其结果无非一地鸡毛.” 孙安纠结了大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杨将军,我怎么感觉卢先锋,好像与伱客气过了头?另外宋先锋要你留在平阳,是不是怕你抢了卢先锋功劳?” 同行的普通头领没觉得不对,但卢俊义、秦明等梁山头部人员,此时心里都生出奇怪的想法。 此时临汾有近两万兵,杨长打算把他们分散至汾水一线,这样即能分摊各县养兵压力,也能保证水路运粮畅通。 七月十五,杨长赶回临汾。 “要小心。” 如果邬梨留兵牵制住和川,在绕后袭击空虚的岳阳、冀氏,和川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十九日清晨,天空如墨未散,如同黄昏一样,实际天还没亮。 卢俊义怕杨长不同意,再次转移话题:“我从泽州出发之前,闻参谋曾提醒和川县位置险要,也就沁水是上游与沁州接壤那县城,田虎若从沁州发兵必从和川过,不知此时何人守在哪里?” 萧让重复这几个字时,杨长拍着他肩膀感慨。 卢俊义拍手看着杨志苦涩一笑,转移话题说道:“阮小七绕行水路很远,估计还要些日常才能到临汾,我们打下泽州、你又拿下整个平阳,朝廷短时间派不来官员,所以需要我们自己留人防守,特别平阳还与沁州接壤,咱们不能都去汾州厮杀。” “娘子?” 辗转行军七八日,大军终于抵达临汾。 幸好,杨长很‘听话’,愿意驻守平阳。 开进峡谷之前,需要休整准备。 “呵呵,我是突然一个梁山兄弟,故而胡乱联想到她,明日对阵自然知晓,快去用晚饭吧。” “辛苦了,和川情况怎么样?” 这厮,强得可怕! 琼英缩身闪躲的同时,做出一个胆大的决定,她以现在扭曲歪斜的体位,握住戟把迅猛突刺。 等到与归来的杨长见了面,戴宗吃下定心丸才告辞离去。 此时已是盛夏,只有早晚凉爽。 “是啊,卢某只会厮杀,要仰仗朱军师智谋,之前在冀氏忘说了。” 孙安熟悉这一区域地形,知道那里是沁水‘弓’形段,第一个转弯的角落河谷,非常适合前后闸断。 扈三娘双刀如扇翻砍,琼英擎住画戟先搠后拨,十分巧妙化解首次攻势,她之后快速回戟反打,又被一丈青左手刀格开。 “嗯” “可我们都是粗人,平阳十城的政务要打理,实在离不开朱军师协助,他还要给员外调度粮草。” 一拽,一提,一按。 “官人,奴家去了。” “对了。” “我正有此意。” 他怎么会. 琼英正惊讶杨长反应夸张,对方突然空出左手拿住戟把,然后顺势往他左后方一拉。 杨长考虑到指挥衔接问题,遂以孙安为前部开路先锋,让鲁智深负责大军殿后,自己与扈三娘位于队伍中部。 自己原本是来作战的,怎么到了平阳就像回家?走到哪里都有人宴请。 第二天,杨长即召集临汾众将,对平阳防务进行重新部署。 “郡主。” “邬梨围城攻打甚急,朱、曹两位将军仍在坚守,只是城中军民有些恐慌,而且梅玉将军在琼英绕后时外出阻挡,不幸被那女将阵斩.” “那平阳” “正常行军要三天,快一点两天也可以,我们没有携带多少辎重,最迟二十一日清晨,应该就能够抵达和川城下。” 杨长看到琼英被拉离马背,反而抢先一步松开借力的武器,改去抓拿这姑娘的手臂。 好在扈三娘没继续纠缠,但她却以琼英也是女将为由,要求明日首发出战擒回‘嫂嫂’。 杨长命大军原地休整,打算明天一早再开赴和川,但考虑到一直没和川的消息,又主动派出哨探往北面侦察。 琼英见扈三娘不识好歹,旋即骤马挺戟迎了上去,口里还伴随着揶揄。 “哦好.” “有道理啊,要这么说的话,我应该能做好。” “我该知道什么?” 他留下萧让、周通、阮小七、王远四人,以及三千兵步军、五百水军,负责临汾、襄陵两地的军政,自己则带剩余人马去洪洞再调整。 “萧让?就依你。” 卢俊义哪能不同意?萧让随军主要是记录军功,这事儿会写字的都可以做,用他换走朱武非常划算。 此时阳光射进河谷,照在杨长盔甲上金光闪闪,配合坐下神骏的照夜玉狮子,以及同样闪光的凤翅镏金镋,立刻成为人群中最靓的仔。 “自寻死路的蠢婆娘,别怪本郡主画戟不生眼。” 这婆娘不简单! 这贼贱人,有点功夫。 杨长率军北上洪洞期间,林冲将卢俊义大军送至霍邑,并与守将宣赞设宴为大军壮行。 “主力两万目前在临汾,洪洞县还有一万人马,本来是准备去汾州” 扈三娘拍马舞刀,直取狂言的琼英。 夜里,帐中灯火摇曳。 “呵呵,我是无意间听王远提过,这在田虎治下应该不是秘密.” “既然不是误会,哥哥为何闷闷不乐?” 是的,阮小七也到了,就在两天前。 “嘿嘿,还没完呢。” 本以为可一击带走对手,但杨长却是玩戟的高手,看到画戟往心窝而来,侧身很轻易就避开。 她不忍心杀了这样美妇人,遂将方天画戟横在胸前,正色劝道:“量你不是我对手,别白白送了性命,可让后方的金甲将军,出阵来与我做个对手。” 原来田彪昔日败出临汾,残部一路狂奔退至和川县休整,刚到就遇上孙安来援平阳。 看不起我是吧? 杨长找了借口搪塞过去,他寻思现在时间线已经提前,或许琼英还没梦中学飞石?那就不能便宜了张清。 “断然不会。” 杨长的话还没说完,卢俊义即露出诧异表情。 林冲带卢俊义北上同时,曹正奉命率五千步骑东进岳阳,杨长则返回临汾重新部署。 “哥哥不要妄自菲薄,要我说治理地方真不难,而且还是临时管着州县,咱们大可以无为而治,只要保持地方稳定不乱,约束官员不盘剥百姓、不征徭役,他们会为生计自己拼命,剩下能有多少要你操心的事?”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他通过刚才和孙安的讨论,自己心里得出一个结论。 话接杨长驰援和川,奔走一个昼夜赶到岳阳。 “和川城池不大,但好歹能以逸待劳,坚守数日应不成问题,就怕.” 卢俊义被接待了一路,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离开霍邑前主动留下了郝思文,与宣赞一起镇守霍邑,为被北伐大军中转补给。 照夜玉狮子速度快,杨长跃马之时就在提醒,扈三娘知道自己拿不下对手,这才架刀格开画戟撤出。 扈三娘诧异看向杨长,心说官人莫非认识她? “末将从未听过,将军何有此问?” “朱节级与降将梅玉,我给了他们五千兵马。” “省得。” 杨长话到末尾戛然而止,卢俊义见状拍着他肩膀说道:“杨先锋有心了,你既然奉命把守平阳,那就该多往和川增兵,最后我们三路合围沁州,你就可以从和川出兵,另外我军北上汾州的补给,可能要麻烦你帮忙” 他虽然有假扮知府的经历,但那毕竟是假扮一时而已,之前就是写写告示文章,连处理梁山事务机会都没有,遑论帮杨长处理一州的政务。 自五月陈桥驿分别,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 主将杨长做了决定,身边众人都没有不同意见,唯独萧让听后欲言又止。 “娘子闪开!” 杨长还以为和川安全,但传令兵的情报让他大吃一惊,原来邬梨已派郡主琼英绕后,目前屯驻在和以南十五里处。 北伐大军抵达洪洞后,杨长让林冲代自己送军至霍邑,他自己要忙着调整平阳防务。 杨长不待琼英调整好体位,再以迅雷之势打出一记横扫。 此时的临汾,只剩朱武、武松、鲁智深、扈三娘、周通、阮小七六人,算上归来的杨长、孙安正好两桌,而卢俊义带了三十六员头领,此时竟有反客为主的既视感。 等到饭香漂荡在沁水河畔,之前派出去的哨探提前归来,并带回了来自和川的传令兵。 “呸,自抬身价的贼子,狂妄无礼的小淫妇,看刀!” 杨长捏着下巴凝眉沉吟,又回头扫视身后其它桌,好一会才看向卢俊义,试探性问道:“要不把萧让留下来帮我?他熟悉文书相关事宜,留在平阳作用应该更大。” 女人好胜心一起,往往无法简单收场,她们俩转圈厮杀十余合,打得难分高下没一个怯场。 “我与公明哥哥东西征进,田虎必然首尾不能相顾,杨兄只要守住和川一线,平阳定安然无事。” 看到杨长出言推诿,卢俊义一时不知怎样回,就直接把宋江搬出来,“我理解杨兄的难处,但这是公明哥哥的安排” 杨长一路送至洪洞县方歇,他并非为客气才跟卢俊义北上,而是林冲、曹正、阮小二、阮小五都驻扎在此。 “哦” 杨长回应很客气,手上动作一点没少,他刚照面就举镗盖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杨长有上帝视角,知道琼英是水浒少有的女将,而且她的武艺拔萃出彩,斩个偏将在情理之中,但孙安却极为震惊。 “没有,朱将军前后派了四次人,但是都半路被挡了回去,小人昨天半夜从山坡攀越,蛰伏了一天才过了防区” 他正打算出言提醒,杨长却盯着传令兵,好奇问道:“既然琼英扼守要地,你是怎么来到此处的?朱将军派大军掩护突围?” 杨长本来就强,再加上叛徒孙安,那是什么恐怖存在? 和川待不下去,田彪只能逃回沁州。 田虎当时已知丢了泽州,现在兄弟把守的平阳也丢了,当即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戴宗到了冀氏县,见到陈达得知平阳全境收复,又一路追到临汾来确认清楚,他很担心杨长不听号令继续北上。 当时扈三娘、朱武、卢俊义都在主桌,杨长看完之后就立刻扬起信纸,意味深长问道:“卢员外,朱军师要跟你北上?” “萧兄且慢。” “嗯?哈哈.” 鲁智深、武松、孙安等人,得了命令都去各自军营准备,萧让则在最后一步三回头。 国师乔道清不相信孙安投敌,第一个站出请缨去要夺回平阳,但田虎担心他与孙安有旧不允,之后才是国舅邬梨挂帅。 “嗯?” “嗯?你想找他过招,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卢俊义都能想到,杨长自然也能想到,他故意表现出担忧,是为后面要人做铺垫。 既然卢俊义不要协助,杨某人就准备把洪洞万余驻军,都调至东边岳阳与和川两县,协防来自沁州田虎的威胁。 “我去!” “昨天早上收到曹正求援,再算上和川到岳阳的传信时间,现在邬梨大军保守已到了两天,如果我们二十一日抵达,不知朱节级是否挡得住” “是” “好吧。” 但是两个先锋已经定了,萧让也就不好再出言拒绝。 琼英从杨长的白马金甲装束,已猜到他可能是传说中的光明天尊,却没想到对方派来个女将出战。 “就怕朱将军然出击,损兵折将影响守军士气。” 杨长遂留武松守在洪洞,他要保证汾水通道不出问题,自己则带着那一万五千人,昼夜兼程赶去驰援和川。 “不是。” 入夜后,埋锅造饭。 孙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随后指着舆图解释道:“用兵讲究稳打稳扎,绕后突袭非常危险,倘若被截断补给线,如果又打不下任何城池,最后不饿死也会被消灭,而这一片区域都是山地峡谷,只能一城一地慢慢推进,我若是邬梨就会绕后截路,阻挡住和川守军突围求援,这样会极大瓦解守军斗志。” 萧让得知要留下处理政务,脸上顿时露出不自信的笑容。 “算了,我连杨将军都敌不过,就不在卢员外面前献丑,看他身形和在下颇为相似,只怕武艺只高不低.” 那时杨长还是无名小卒,晁盖甚至不愿给头领交椅,谁能想到就这么短短几年,昔日的梁山无名小卒,威望直接逼近寨主宋江,就连武艺也是数一数二。 “你是杨长?” “无为而治?” “你听过我的故事?” “这一段路峡谷曲折蜿蜒,不知赶到和川需要多久?” 大军中途路过浮山县,守将杨春也曾出城劳军,现在到了临汾更是酒菜丰盛。 女人燃起怒火,可不容易扑灭。 见萧让回头拱手行礼,但行为举止颇为拘谨。 看到孙安欲言又止,杨长一脸着急看过去。 “所以由我留守平阳,卢员外带兵去打汾州?那要不要我派兵协助?” 经过两天一夜行走,大军终于穿越狭窄山谷路段,来到稍许开阔的沁水河谷,距离北部的和川仅剩三十里路。 七月十七,杨长率一万五千步骑,在距离洪洞以南五里处,迎上了岳阳曹正的骑哨。 他担心杨长反悔,马上把萧让叫来确认。 “没问题,平阳各县都余有钱粮,而且阮氏兄弟都在临汾,水路运输物资很方便,员外明日就转道向西,然后再顺汾水北上?” 鲁智深、武松、杨志二龙山头领相遇,李忠、周通桃花山头领重逢,郝思文、韩滔、彭玘找杨长叙旧 众多好朋友在临汾相聚,自是推杯换盏、酒喝不尽。 “哥哥说得没错,但平阳的情况不一样,田虎之前在平阳封的官,大多跟田彪逃出了这里,此时是难得的权利过渡期,就让这里的‘羊’吃几个月安心草,哥哥是读过书的人,必知王朝兴衰起落,乱世之后必有大治,其实都是休养生息” “官人想什么?” 杨长眉头顿时舒展,跟着又指着图上两处追问:“敌我双方三倍兵力悬殊,邬梨有没有可能派人绕路,前往攻打岳阳或冀氏?” “就怕什么?” 由于山谷狭窄,一万五千人排成长龙前行。 即穿明后天越峡谷,若是能遇上斥候报信,就说明邬梨没截断后路,和川的情况就不够紧迫,反之则就非常危险。 杨长率军抵进敌营前,那琼英闻讯也早早摆开阵势,全身披挂立马于寨前等候。 杨长听得虎躯一震,和川、岳阳两地守军总共万人,而且大半都是新招的降卒,防守邬梨三万人有难度。 “琼英会什么绝技么?比如飞石或者暗器?” 扈三娘持刀跃马阵前,见琼英持方天画戟不由一怔,随后喝问:“你就是斩梅玉的琼英?” “你又是谁?” 姑娘立刻受不住牵引力,她娇小身体眨眼间就失了控,等到醒悟过来想松手摆脱,那时候身体已经半腾空。 要不是杨长反应快,把降将及时王远拿出来挡刀,上帝视角这事儿估计说不清。 宋江此时正在攻打壶关,他担心卢俊义、杨长联手比自己进度快,所以派戴宗过来看看情况。 “不不不,杨兄误会了” 卢俊义带来的五万步骑兵,由于没有民夫帮着运输粮食,只能派了一万降兵跟着运粮,现在有了杨长的后勤承诺,自然是喜不能自己。 “那怎么办?” “嗯?” 杨长吞吞吐吐,急忙将撮合想法道出:”娘子听我讲,我不是那个意思.” 杨长一把揽住他肩膀,打趣道:“哥哥与小弟生分了,之前小弟刚到梁山时,还与哥哥同宿一屋,你有话不妨明言,是怪小弟把你留下?” 正打算调整人员驻防,神行太保戴宗意外到访。 杨长天没亮就与孙安出城,两人在营地里简单用过早饭,即引着大军往西穿越山地。 “这就不必了。” “公明哥哥希望杨先锋留守平阳,防止田虎从沁州出兵断我们后路,你也知道冀氏县旁边的沁水,上游可是直通沁州的。” 杨长用过方天画戟,知道这武器使用难度很大,琼英小小年纪用重武器,而且还耍得如此流利,显然已经胜过扈三娘。 信中的多数内容,杨长已在卢俊义处知晓,但要把军师朱武带走,卢俊义却藏了心眼没说。 见杨长如此仗义,卢俊义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道:“你虽收编了不少人马,但毕竟沁州的威胁仍在,留下好好守住平阳,一样少不了你的功劳。” 洪洞位于平阳中心,杨长打算把帅帐设在那里,认为能更方便掌控各地。 “那不一样,当时有武都头他们在,大家都各司其职.” “公明哥哥让阮小七.” “将军.” 等到传令兵前脚离开,孙安原地踱步自言自语:“一直知道邬梨有个女儿,平时喜欢舞枪弄棒,没想到武艺竟是这般高,梅玉还是有些本领的.” “所以.” “自古不都这样么,狼吃羊、羊吃草” 琼英此时还差点十六,她既然能被邬梨收为养女,估计容貌至少不会丑,二哥武松现在金印已去,自己是不是可以当回月老? 想到这里,杨长情不自禁露出姨母微笑,但不幸被旁边扈三娘发现。 两县之间的官道,是道路狭窄一条峡谷,行军速度要大打折扣。 杨长见他神情姿态,马上猜到对方有话要讲,于是开口将他留下。 “你这厮” 甫一交手,就知深浅。 邬梨率军出征不久,壶关守将山士奇也派人求援,直言自己挡不住宋江大军,田虎遂以乔道清往潞州退敌不表。 平阳治下城池多,大部分都是望风而降,杨长需要巩固胜利果实,就把麾下将领撒了出去。 两人战前还对骂,现在都闭嘴专注厮杀。 曹正遣骑哨来报:邬梨率兵三万出沁源,很快就会兵临和川城下,曹正率岳阳守军去援。 于是七月十八日,杨长令大军驻扎在岳阳城外,打算第二天一早再走。 杨长本以为孙安欣然同意,岂料屠龙手竟摇头给拒了。 “杨兄.” 杨长这两日没收到和川消息,心里焦急不敢贪觉久睡,便早早催促往山谷进军。 当初还以为是关系户,我简直有眼不识泰山。 不待孙安把话说完,杨长已催马如箭而出。 琼英同在打量扈三娘,看到对方花信少妇的俏脸,却披挂了一身飒爽戎装。 “那应该不会,朱节级素来沉稳。” 杨长知道老婆生了好胜心,自然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不够。” 夜里,宿在县城驿馆。 朱武等人提前得到消息,已在临汾州府衙门设下筵席,为远来的梁山兄弟接风洗尘。 孙安本想请缨出战,却为扈三娘抢了先。 琼英震惊他出招速度,连忙握住戟把去拆挡,却不知杨长的力量更恐怖,差点被这镗盖直接打翻。 那时田彪丧子又丧地,逃跑路上精神萎靡不振,便没心思陪孙安收复临汾,他本在和川等待捷报,结果寄以厚望的孙安却投了敌,而且还派人劝降平阳各县。 被杨长打断回忆,萧让这才苦着脸解释:“你是知道我情况的,原本只是一介酸儒,拿得出的只有一手字,现在要我代理全州政务,实在觉得力有不逮.” 萧让急忙摆手,听到同宿的前尘旧事,他仿佛回到几年之前。 而琼英在短暂错愕之后,立刻转马挺戟去迎战杨长。 杨长知道原因瞬间笑脸,紧跟就出言反问:“没你想得那么难,前番我到洪洞来回数日,哥哥不是做得好好的?” “呃” 岳阳以东整体沟壑起伏,与和川夹着一片广袤的山地。 扈三娘听完点头称善,但立刻又好奇反问:“听官人刚才语气,好像知道那琼英郡主似的?” 好在峡谷中日光不强,又有山涧小溪保证水源,反而很适合夏天进军。 杨长指着案上舆图问孙安,自从当这个副先锋以来,他已学会看地图考虑全盘。 宋江的回信,先交到了朱武手中,杨长开席前才拿到。 “我知道了,下去吃饭休息。” “卢员外一直是这样,可能是家庭变故的影响,至于功劳太小无所谓,咱留在平阳也能落个自在,不过他枪棒号称天下无敌,是我们梁山公认的第一,你想不想找他切磋切磋?” 冀氏县城小人少,辖地百姓还没卢俊义军队人数多,兵马都驻扎城外过夜。 得了杨长的‘点拨’,萧让终于茅塞顿开,心里也有了底气。 猿臂轻舒,行云流水。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琼英,就这么被杨长按在马背上。 (本章完)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第152章 蒙在鼓里(6k) 琼英惊得一声娇吟,等到被杨长大手按住,她伏在马上反而安静。 耳边喊杀声、马蹄声不绝于耳,但此时的琼英已魂游天外,正回味在刚才的速败画面。 他真的好强!偏还如此英俊。 田虎有这样对手,只怕坐不稳那王位,或许他能帮我报仇? 可惜杨长竟已娶妻,那妇人模样倒生得好,但不如本姑娘年轻,武艺也比不过我. “娘子,她先交你看管,我带人去救和川。” “好,官人自去。” 溃兵、救兵如山洪,咆哮着向北而来。 “戴院长有事?” 哒哒哒,马蹄声急。 毕竟盛夏时节,野外作业很辛苦,杨长便把士兵分为数队,每日五班轮换交替施工。 扈三娘听完倾诉,颔首回答道:“奴家已认她为妹子,等剿灭田虎报了她家仇,就出嫁。” “就看邬梨怎么打算,按理他看到援军就该退走,但如果非但不退还继续增兵,我们就得在蔡家岭修建工事,把战场摆在岭下隘口以防为主,这样既不影响当地百姓生产,还能随时轮岗让士兵休息,我之前让人粗略算过,此地驻军不能超过一万五,这都要冀氏帮着提供给养。” 杨长爽快答应下戴宗,当即着人去蔡家岭叫回孙安,本来就是顺水推舟的人情,何况黑三郎还主动请了功。 “洪洞,当真?” “童贯虽然不知兵,但此时上苍在护佑我大宋,陛下前不久又传下新旨意,着令童贯、蔡攸重新治兵,并让刘延庆接替了种师道.” 杨长与戴宗并不熟,所以突然聊这么多闲话,杨长觉得他必有其它事。 杨长不知道的是,无论朝廷重臣还是前将领,大多都想借金人收复燕京。 “好吧,那叶清.” 北兵溃势一起,顷刻如墙倒屋塌,几无还手之力。 杨长入城与朱仝、曹正见面,简单寒暄就开始视察城内防务,之后又到城外查看农田情况。 他带着千余人马提前离开,其余要回洪洞的兵马,等哨所完工由鲁智深带走。 次日清晨,扈三娘带本部两百人,押送琼英前往洪洞。 她当时坐在廊下纳凉,身边却没一个守卫看着,显然已经解除了人身限制。 “没问题。” 此时扈三娘蹲在身前,为自己男人揉搓着脚丫子解乏,她颔下一道长长沟壑嵌入雪白,看得杨长不由心下一荡。 这一战,不但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还将从宋神宗到宋徽宗期间,持续在边境储备的大量军用物资损失殆尽,彻底丢了武力收复燕京的底牌。 “那事不宜。” 杨长已知来人底细,连忙打断并将孙安带到一旁,把乔道清情况粗略说了一遍,最后小声提醒道:“公孙一清道法通玄,你那同乡绝技不是他对手,而且田虎败亡已成定局,孙将军可随戴宗去招降。” 七月底,洪洞县衙。 如玉的外表,狮子的霸气。 “叶总管别误会,我们已受朝廷招安,不似之前抢压寨夫人,如果仇小姐不愿意,就绝对不会勉强的,但我二哥真不错,希望你也帮忙说和。” “有道理。”孙安听得直点头,然后提醒朱仝说道:“正好现在是农闲时节,可征调附近百姓来帮忙,早点在这里建个哨所” 杨长摆手打断,并沉声说道:“和川现在有两三万驻军,建哨所何必再征调民夫?老百姓供吃供喝还干活,哪能这么欺负人家?咱们自己干了就是,明天我会亲自带头。” 杨长当日没去监工,而是来到各营区巡视,并让中小头目挑驻守人员,他要把体力稍弱者带走,交给林冲在洪洞继续训练。 “我骗你作甚?” 乔道清以后会拜罗真人学道,自己在公孙胜之外多寻条路,似乎也是个很稳妥的做法。 “官人?你回来了?” 孙安抱拳阔步而去。 一定是这样。 叶清误以为仇琼英出了事,猛然起身扑向杨长要拼命。 这厮正窃喜之时,扈三娘出现在院里。 杨长不忍伤了他,便以相扑技巧轻松拿捏,并打趣道:“叶总管真是忠心,仇小姐并没有出事,只是被带去了洪洞。” 直到被杨长提下马背,看到腹诽对象那高挺的身材,琼英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 “娘子,我刚才看到仇” 但其实那所谓的请功,是宋江上报之前的泽州功劳,原本赏赐也是泽州的有功人员,分一部分赏赐到平阳,是黑三郎作的二次分配。 “奴家省得了。” “卢员外会求援?我也赶过去看看。” “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既要把她说给二哥为妻,此时就不应该囚在和川,你明天一早把她押回洪洞,路上好好做做工作。” 紧要时刻,南边喊声大作。 戴宗很识趣等在不远处,他看到杨长对孙安交待完毕,立刻一个箭步迎上前去。 “嗯,这位是” 三娘已经完成了任务? 劝嫁信似乎用不上了? “仇小姐。” 落日余晖照在西山上,显露出日照金山的景观。 “您说.” 好高,好挺,好大。 扈三娘回洪洞路上,一直与仇琼英旁敲侧击,发现这姑娘真看上了自己男人,之后到了洪洞找武松提及此事,又遭到打虎英雄极力拒绝。 戴宗看上去十分着急,杨长见他为宋江大包大揽,心说你果然是黑三郎铁杆。 杨长言罢即转身离去,扈三娘望着他背影莞尔一笑,便拿着劝嫁信去寻仇琼英。 “什么意思?” 绝了! “我早说了,不要扰民。” 两人一拍即合,替杨长定下这婚事。 “辛苦三郎来得及时,算上你来带的一万五千,咱们的兵力不比邬梨少,得胜应该不在话下。” 低头审视自己,一丝自卑涌上心头。 “将军,您找我?” 果不其然,戴宗看到铺垫得差不多,突然装作一惊,问道:“记得前次在临汾,伱身边有个身高九尺的将军孙安?他现在也在和川么?” 因为他刚挥了挥手,城里就有斥候赶来报信,说蔡家岭下正在战斗。 “得亏夏麦早已经收了,若是赶在收麦时发生战争,这和川大概就保不住了,县城周边土地平坦肥沃,不能被战争影响了生计,得把战场向北推移。” 有了叶清这封劝嫁信,杨长在和川就待不住了。 杨长在前庭没寻到武松,就径直到后面寝房找扈三娘,却在路上遇上了仇琼英。 扈三娘颔首追问:“另外还有两個问题,一是这事没和二哥商量,他会不会不领情?二是琼英的父母健在,只怕不好劝她出嫁.” 当时邬梨正在围城猛攻,和川守军抵抗多日、精疲力尽,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负荷,梁山旧部倒是意志顽强,新收的降卒已在崩溃边缘。 孙安被呵斥非但不怒,反一脸欣赏看着杨长,赞曰:“将军如此爱民,真百姓之福也” “兵者,诡道也。” 扈三娘轻蔑一笑,略带炫耀地补充:“此乃照夜玉狮子,它只认我家官人,外人根本骑不了。” “好。” 更何况只要扼守住和川,少一个孙安帮忙也无所谓。 其实宋金辽,在外交军事上一直不停博弈,并不是一场战争就决定了结局。 “照夜玉狮子” 何去何从?进退维谷。 “这还用你夸?” 好在邬梨真退回了沁源,没有来骚扰哨所施工建设。 “此事我自有计较,戴院长那边等得很着急,你快跟他去吧。” “他们这里冬麦九月播种,说不定那时已打进沁州?” “前方哨兵捕获的细作,他是邬梨麾下总管叶清,说为郡主琼英而来,此人.” “这该不会是” “听过打虎武松么?他如今就在洪洞,同时也是我结义兄弟,生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才,定与仇小姐般配。” “有道理,反正我听你安排,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回城去吧?兄弟们难得相见,今日可以聚一聚。” “是好事,咱们梁山大军收复泽州、平阳,朝廷已派陈太尉携赏赐来劳军,相信不日就会来到前线,公明哥哥已传令卫州水军,等他们接到御酒等劳军物资,会第一时间优先送到临汾,到时有劳先锋发放.” 杨长听出了弦外之音,笑呵呵解释道:“娘子放心,首先琼英身份是反贼,嫁给二哥并不会亏她;其次咱不强人所难,她但凡有半点不愿意,这婚事就直接作罢;这姑娘武艺很不错,当反贼被朝廷诛杀可惜了,娘子可以退而求其次,劝她归顺朝廷杀敌立功.” “原来如此。” 借着太阳残光,杨长站在田埂上眺望,捏着一块泥自言自语。 一时间,人挤人,马贴马。 杨长提到邬梨声音突然变大,好像故意让叶清听到一样,之后又小声补了一句:“我素来仰慕会仙法的高人,孙将军此番若能招降乔先生,之后还可以引荐给我认识。” 邬梨卷土重来? 这一切,都被扈三娘看在眼里,但杨长则没想太多。 “咱们已经招安了,强抢民女会不会” 和川、冀氏两座县城,作伴悬在平阳东部山谷,好像与汾水城池是两个世界,两县由于地形限制,人口规模也仅有数万。 杨长蹙眉看着戴宗,心说你绕了这么大个弯,难不成是为孙安而来? “末将告辞,将军珍重。” 麻烦了! 回城点了五千步骑,带上鲁智深、朱仝赶去蔡家岭助战。 “官人放心,别看她在战场蛮横,被擒之后反倒安静,到底还是太年轻.” “适才邬梨引兵来战,末将邀他独斗了二十回合,这厮被我刺了两剑后退走,估计伤愈之前不会再来,也很可能要退回沁源养伤,我已上斥候跟过上去监视,迟些就应该有消息。” 叶清一边讲述琼英身世,一边观察周边有无旁人偷听。 因为宋金两国几次谈判,北宋都承诺愿意支付金国岁币,既然要出钱就不想再出力,就连大将刘延庆也抱着这样消极心态。 “田虎蹦跶不了多久,二哥等几个月不着急,看来这劝嫁信用不上了” 而现在杨长‘乱点鸳鸯谱’,似乎也有那时宋江的影子,所以话到最后戛然而止。 主将在阵上被人生擒,麾下将士顿时乱作一团,杨长趁势挥军一路卷杀,不到正午就追至和川城下。 “林教头与他去了码头,好像是卢员外派人坐船来此,估计汾州那边出了岔子” “在啊,怎么了?” 杨长可不会光说不练,他为了早些撤出半数守军,从而减轻和川县的补给压力,当天就命人砍树采石,搭建蔡家岭哨所做准备。 扈三娘想到自己没生育,想为杨长娶个小的延续血脉,顺带征求武松的意见。 “可是将军这边.” 许是婚后把玩得勤快,扈三娘已有潘金莲傲人体态。 两人正诧异互看,孙安乐呵呵迎了上来。 夏夜天热,寝房又无外人。 巡视半日,昏昏欲睡。 “将军容禀,小人有大隐情相告,被您俘虏的郡主原本姓仇,她实际与田虎有血仇.” “三郎的意思.” “劝嫁信?” “不用介绍,我自会处理。” “小姐该不会,我杀了.” 临行前,杨长献计复命时给邬梨带话。 杨长喝完酒回到住处,那时扈三娘已经把床榻铺好,并体贴打来热水给他洗脚。 南军追至蔡家岭下,发现地形如葫芦交叠,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而且距和川县城不远,运送补给十分便捷。 武松借口仇琼英太小,而且现在没考虑成婚。 杨长遂留给孙安三千兵马,令其当道下寨防邬梨卷土重来,自己者带余部先返回县城去,他得去为守军加油鼓劲。 “一清先生已经北上,但公明哥哥爱惜人才,若孙安能说服乔道清来降,说不定能更快战胜田虎,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也知道你这边人手紧张,希望杨先锋以大局为重” 杨长终于被勾起了兴趣,这厮对宋代的历史不够熟悉,并不清楚收复燕京有多复杂。 朱仝捋着美髯一脸自信,却很快被杨长用言语泼了冷水。 此时再看扈三娘,忍不住暗咽口水。 “仇小姐武艺高强,寻常之人必然配不上,我给介绍个良人怎样?” 扈三娘怕杨长不同意,还与武松约定好暂时保密,等将来剿灭田虎办婚礼前,再通知这位蒙在鼓里的新郎。 叶清小声把旧事重提,杨长听完只悠然一笑,望着他意味深长,答曰:“仇小姐想报仇,我们有剿灭田虎使命,大家目的其实一致,在下有个更好的提议,希望叶总管能够支持。” “二哥一世之英雄,应该喜欢会武艺的女子,娘子到洪洞后好好劝说,我估计他不会拒绝;另外琼英不是邬梨亲生,她父母应该已过世多年。” 后来也是刘延庆判断和指挥失误,致使五十万宋军在燕京吃了惨败。 而归来的准新郎,打马赶到汾水码头时,看到林冲、武松身前有一人,模样个头有点像白胜。 “这小人要如何.” 杨长迎上前就滔滔不绝,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让我想想.” 自相践踏、落水者不计其数,直到逃出十里外蔡家岭,南军乃止。 考虑到没退邬梨,众将皆只是浅尝即止,都早早回去休息。 曹正突然带个熟悉身影来寻他,定睛一看竟是神行太保戴宗。 看到杨长出言搪塞,戴宗急忙打断并接下话腔。 “啊?” 半个时辰后,孙安奉命赶回和川县城,同时还带回一个陌生人。 “就怕邬梨与我们对峙,和川县若驻两三万守军,军粮一定是入不敷出,我们运粮可没对方便捷,打消耗会非常吃亏。” “也罢,就让他走一遭。” 不到半个时辰,杨长与朱仝率骑兵先至,却没有听到半点厮杀声。 杨长紧跟着来到叶清身边,他先是对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故意问道:“官贼势成水火,阁下胆量不小,竟敢来此讨人?你就不怕回不去?” 扈三娘微微颔首,稍后就伺候杨长上榻休息,夜里恩爱风流不在话下。 别看戴宗说得振振有词,杨长装作一副受教的表情,但他记得燕京是花钱买回来的,所以辽国即便岌岌可危,童贯依然没能把握机会。 杨长要邬梨拿田虎的人头换郡主,从而洗刷叶清此次的投敌嫌疑。 “你来迟了。” 到了七月二十六,那木石结构的防御哨所,材料已经完全备足备齐,现场也完成了一半工序,约三日左右就能建成。 “杨先锋,终于找到你了。” 杨长原来知道个大概,现在听了正感动不已,那叶清突然屈膝跪下,拜曰:“小人所言千真万确,乞请将军垂怜我家小姐,倘若能将她放回邬梨身边,以后我们可做您破田虎的内应,将军如果不放心,小人可留下为质.” 沁水到和川县城区域,整个河谷地带豁然开阔,原本的一字长蛇阵,在这里就调整为方阵。 经过近十天辛苦守城战,和川的库存物资就被消耗掉大半,好几处城墙也严重损坏,偏偏这咽喉之城不能放弃。 “叶总管去趟洪洞最好,不方便也可以写封信,毕竟你的家人还在沁州,也需要你继续回去做内应,就怕归去太迟惹人生疑。” 杨长的回答让人很难接话,偏偏戴宗有所求就得装热情。 杨长亲自送到城外,这姑娘不吵不闹十分配合,上马后还不停回首观望,好像恋恋不舍的样子。 戴宗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正色说道:“公明哥哥攻壶关、破上党,本来一路都势如破竹,怎乃攻打襄垣时,被妖人乔道清阻路,这厮妖法非常厉害,先后拿了鲍旭、项充、李衮,听说孙安与此人同乡,想请他去帮忙劝降” 宋江突然无事献殷勤,杨长猜他没憋什么好屁,所以回答得相当谨慎。 “遇到妖人.不应该让一清先生出马?我担心孙安未必.” 和川守军看到救兵,就像打了鸡血般放箭投石,而邬梨那些围城的士兵,被溃军直接冲乱了阵型,还被裹挟着一起往北逃走。 “就在上个月二十四,辽国皇帝耶律淳驾崩了,现在的燕京已群龙无首,内部不少人愿意投降大宋,估计童贯很快就能收复燕京” 杨长刚刚解释完,突然想到个好主意,便着急追问:“你干脆认她做个妹子?” 见杨长并不是很兴奋,戴宗又压底声音,小声说道:“杨先锋有所不知,咱们在这打得有声有色,童贯在燕京却吃了败仗,陛下气得都下旨退兵了” 望着杨长远去背影,琼英忍不住出言感叹:“好雄壮的白马.” 扈三娘一脸疑惑接下,杨长又在旁边好一阵解释,说完好奇问道:“对了,二哥呢?” 当然,杨长不觉得赏赐多神圣,反认为此番擒下琼英,更有意义。 琼英小声重复着,心说还真是玉狮子。 “那小人刚才的提议.” 杨长凝眉摇头,说道:“要提防邬梨使诈,总之他不论他真退假退,此地都最好建个工事,万一田虎换人来攻,咱也有所依仗。” 扈三娘想起自己的经历,她当初被捉就星夜送上梁山,成了宋江笼络人心的工具。 叶清最终在杨长劝说下,还是给仇琼英写了封劝嫁信,之后就被放回去沁源复命。 夫妻俩都卸下盔甲,换上了轻薄宽松的短衫。 武松不想娶仇琼英,看到扈三娘如此大度,自己更不可能有意见。 “原来她也是个苦命女子,奴家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杨长、孙安、鲁智深三条大虫,如杀神一般身先士卒在前掩杀。 嗯? 嫂嫂见小叔,害羞了? 合理! “别那么乐观,田虎在沁州还有二十余万兵,若不把外围的州县先打掉,哪一路能长驱直入打进去?至少光靠我们没胜算,先退了邬梨再说后话。” 童贯连梁山都打不过,能打赢辽国才是怪事。 直到杨长说出这句话,叶清才被想歪的思绪拉回,心说您都把人送过去了,还轮得到我同意与否? 杨长晃了晃脑袋,心说干嘛与她比? 想到潘金莲,就想到武大郎,想到他死前的交待,要杨长照应武松。 “小人听过武都头,既然杨先锋已有了决定,似乎不必再问” 对啊,怎么忘了‘小嫂嫂’? “娘子,你把琼英安顿好了吧?” 好在,阴差阳错,结局很好。 杨长遂与朱仝打马入城,由于和川物资此时相对匮乏,所以只简单摆了两桌作庆祝。 “无妨,哨所很快就建好了,料那邬梨打不过来。” 她安慰自己年龄小,年龄到了就能反超。 “孙将军真厉害。”朱仝连忙抱拳恭维,跟着又看向杨长问道:“是不是和川之危解了?” 仇琼英原本出神在想事,被叫醒如同受了惊的小鸟,竟然红着脸小跑离开。 邬梨又向后撤出十余里安营扎寨,清点之后发现仅仅交战两三个时辰,他部队伤亡已经超过五千,比之前几天攻城伤亡还高,而且女儿琼英也已被敌将生擒。 “我不意外.” 杨长依旧回应平淡。 白胜从缝隙中看见杨长,拨开两人冲过去纳头就拜。 “哥哥救命!” (本章完) 第153章 炼气境掉落(6k) 杨长弯腰扶起白胜,好言宽慰曰:“有事慢慢讲,天塌不下来,塌下还有个高的” 所谓个高的,杨长不是说自己,而是身高九尺的卢俊义。 “誒,我们本来进兵很顺利,连续攻克灵石、介休、孝义,但前几天刚把田豹赶出西河,田虎派出的援军就到了,那马灵妖法端的厉害.” 白胜滔滔不绝、口水乱溅,说马灵师徒以金砖妖法为倚仗,已打伤卢俊义十几员将佐。 除却灵石、介休、孝义三县留守人员,现在卢俊义麾下能用之将已屈指可数,不得已派出白胜来向杨长求援。 杨长听后没马上同意,而是看向林冲、武松,喃喃说道:“虽然邬梨暂时退兵,然而沁州的威胁始终存在,平阳各县还得分兵驻守,只怕抽不出太多兵马” 也就是鲁智深只有两百骑,而且惦记后军不敢持续追击,否则高低能再杀敌几百贼兵,最后就只追了半里就停了。 黄昏前夕,鲁智深也率兵赶到洪洞。 得知杨长要北上汾州助战,他当即嚷嚷着也要同去。 洪洞县外人马喧嚣、走船如鲫,只见水里、岸上如乌云北卷。 【金系机缘锁,先天金系资质解锁开启炼气境,炼气境修士解锁增加五年修为(非金系减半)】 这玩儿也不错,会不会有资质限制? 使用! 半个时辰后,五千步骑汇合成团。 至此,杨长临时的增援部队,所有人员全部到齐。 【获得金砖精通,使用学会金砖术(小成),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第三天汾水就出现了大量船队。 【御物术(金系),幻化器物攻击类法门,需要炼气境解锁】 “嗯?要试试洒家禅杖否?” 凌光骤马舞刀直取鲁智深。 “疾!” 【资质不符,无法使用,请重新选择。】 林冲为人沉稳老练,杨长遂留他负责和川防务,让萧让、武松这一文一武,负责汾水一线的军政事宜。 得了杨长将令,鲁智深即点上两百骑兵,马踏尘埃望北而去。 鲁智深提起兵器奔向武能,临近前又被飞来金砖砸到肩膀,却没能影响他继续挥舞禅杖。 能不能用炮弹克制法术,杨长此时心里也没有底。 八月初八清晨,李俊等人收到情报,就先一步驾船逆流北上,进攻两河交汇田军水寨。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除了鲁智深、周通随行,阮家兄弟也想北上汾州杀敌,杨长经过考虑最后留下阮小二,让其余两人同随李俊船队北上。 “他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先生等会最好在旁施法相助,今日我们若能击杀此獠,定能名扬天下。” “疾!” 我尼玛! 玩呢? 敌人围西河而扼水路,显然有意切割卢俊义兵马,并通过马灵的法术压制力,将其困死在西河城内。 凌光看见只有两百骑兵,且为首是个精着上身的胖和尚,遂露出不屑和轻视的表情。 众人中午吃得大醉,当日已经无法继续赶路,便约定明日启程。 “聒噪,洒家最烦念经,看打!” “卢员外开了口,不出兵肯定不行,但兵马却不宜太多,洪洞县这五千驻军,我打算全部带去汾州,等鲁大师从和川撤回兵马,有劳林教头着重训练,为以后攻入沁州做准备。” 刚才那具掉法术尸体,少说也有炼气境一层修为,否则怎么能驱使金砖术?但这样的炼气境大佬,居然让鲁智深几下拍死。 “呃应该没问题.” 这下让鲁智深都看呆了,心说这妖人似乎有点道行,旋即倒转禅杖以月牙刺出。 马灵把方天戟一拨,蹙眉对弟子徐瑾嘱咐道:“去试试那和尚手段,为师在后为你掠阵。” 临汾距洪洞仅几十里水程,送信往返两日就应该到达,可杨长等了两天杳无音信。 杨长与他天差地别,刚才的客气话已够意思,自己蹬鼻子上脸可不行。 见身旁两人没动,他即提刀拍马来到阵前,喝骂叫嚣:“哪来的贼秃驴?不在庙里念经打坐,却敢来捋爷爷虎须?佛爷也保不住伱!”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试试?试试就试试!” “难怪你没上前,那凌统制岂不危险?” “嗯?” 看到前方两人已快交手,武能扭头瞥了陈宣一眼,暗擎金砖在手催马前出,嘴里同时默默掐诀念咒。 宋江在东线战斗激烈,把花荣、关胜等留守卫州、泽州头领,悉数抽调至潞州参与战斗。 “不需太多兵马助战,只要哥哥能去就可以” 但他记得田虎麾下法师,最终都被公孙胜所收复,梁山也没在河北损失一人,所以增援汾州大概率没危险。 鲁智深直摆手,他抹了一把头顶汗水,嘟囔道:“你是主将该留下,洒家才该上前牵制,这边又是步骑又是水军,洒家玩不转” 这. 杨长摸完凌光尸体惊呆了,看到这人身上穿的将领甲胄,但掉落竟和普通小兵差不多。 禅杖拍着武能肩上,当即被就打下马背。 随着杨长一声大喝,身后军健立刻打起精神,在原地结阵准备战斗。 “官人有自己的打算,估计他北上耽搁时间不会太久,咱们还是安心留在洪洞等候,他必会赶在攻沁州前回来,况且妹妹如果出现在军中,你的管家不就危险了?” 陈宣提醒得晚了,武能施法也就慢了一拍,但手里‘金砖’如电飞出,也精准砸到鲁智深额头。 【获得庚金体,使用之后能提升金系资质,修炼金系法术事半功倍,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是啊。” 武松此时有口难言,就没有执着跟随。 想不通就不再想,杨长把手缓缓抽离胸口,越发对修仙充满了期待。 杨长心说这咋回事?难道金砖术威力奇低,旋即找了个合适理由,“也许这是个弟子,学艺不精。” 这和尚为什么没事?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不是。” 也不对,为什么【洞察之眼】能使用,现在这玩意儿却不行? “啊?不不不” 大河汤汤,莺燕啼鸣。 巧合的是,马步水军总兵力,也是八千人。 “不不,我并非热衷杀戮,只想多看看将军风姿.” 蹲下伸手鼻下一探,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嘶若非姐姐提醒,小妹差点误了叶叔叶婶.” 杨长原意孤身上路,这下有了熟人作伴,武松心里也更放心,便恃酒力频繁相劝。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杨长有时候早上醒来,还以为自己穿越回过去,回到两个月前行军路。 杨长恍然大悟,敢情朱武打这算盘,用炮弹对付金砖法术,不得不说这厮想法大胆。 “那挫鸟吃了洒家几禅杖,就是块石头都该碎了,不可能活着。” “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跟去汾州?听说鲁智深、周通原本也没计划,他们多说几句就遂愿了” “他?徒手拔树?不可能吧?” 重新选择,特么还能选啥? “这个嘛” “这” 鲁智深抹了脸上一把汗水,摇头回答道:“这厮好像会点妖术,不过到底肉体凡胎,咱一杖打不死就多打几杖。” “那总得带几个兄弟,弟妹要跟你一起北上?” 跟着又来到武能尸旁,杨长还犹豫要不要继续捡垃圾,但他之前代练游戏养成了习惯,习惯见完掉落再去卖垃圾,所以最终还是让他蹲了下来。 “三郎,你怎么想?” 最终这一蹲,摸到了惊喜。 “也罢,注意安全。” 思绪被武松打断,杨长随即对白胜回答:“既是卢员外有麻烦,不去援救肯定不合适,但我要对平阳兵马再调整,可能要耽搁些时间,这应该没问题吧?” “对对。” “这怎么可能?我的妙法不灵?承炁敕节,洞得御神,玄元庚金” 好好好,要这么玩是吧?能看不能吃。 “洒家有数。” 八月初三,清晨。 武能望着他直咽口水,心说这么重要情报不早说?但陈宣根本来不及提醒。 相比东线兵多将广的局面,西线卢俊义显得人丁稀少。 “对对对,不过洒家刚刚吃了两砖,却比吃个飞石还轻松,身上连皮都没擦破” 北军将领共三员,即田豹麾下的陈宣、凌光,以及马灵的弟子武能。 直到八月初七,大军行至介休地界,他这种感觉才消除。 “全军列阵,准备战斗!” 午时前后,杨长率步骑抵达战场河边,李俊等头领已经结束了战斗,田豹所部的临时水寨被攻占,守军已向西河方向退走。 杨长安顿好平阳事务,就在洪洞县等阮小七船来,他那一船炮弹全存在临汾,这次打算都带到汾州。 管你什么妖术,惹得洒家性起,一禅杖不够,就两禅杖。 凌光惊魂未定,刚刚调整好身位,就听到耳边风紧。 杨长在介休过境休息,从守将杜迁、宋万的口中,得知田彪、马灵已分兵南下,此时屯驻在汾水、胜水交汇处立寨,目前北上的水路已经中断。 可五千人马刚渡一半,之前败走的守军突然去而复返,这让局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鸡贼的陈宣见武能‘法术不灵’,就急忙调转马头往北急退,这也带动同行那几千贼兵,立刻跟着转身没命溃逃,那时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就在这时候,前方视野里出现一支军队,很明显是围城的贼军。 八月初五,军至霍邑。 如果强行使用,就好像是折寿一样。 武能慌忙以挥剑去挡,但他哪抵得过鲁智深神力?直接被月牙戳在前胸破了法,鲜血跟着从伤口处迸出。 杨长单人独马回去接应之时,情不自禁把手伸进怀里查看。 “也是。” 杨长、鲁智深、周通先过河,宣赞、郝思文还在对岸断后,下船的士兵还在懒散列队。 杨长抬头见太阳正烈,随即把手轻轻一摆,说道:“此时正值午间酷热,你与周通带队伍到前方林下休息,后军现在还没完全渡河,等人齐了再向进军不迟。” 再探! “武将军,你别愣着啊.” “应该的。” 鲁智深转马往回时,迎面看见杨长率队跟了上来,而且在刚才交战地下了马。 看到三人齐刷刷看来,白胜急忙解释道:“马灵师徒会金砖妖术,寻常兄弟根本无法奈何,朱军师认为哥哥能行,所以才向卢员外举荐” 刚才那是金砖法术?除了脑袋有片刻眩晕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回到汾水之畔,嘱咐李俊等头领稳稳占据水路,一方面阻断汾水东岸援军,另一方面挡住西河贼军东逃。 究竟是鲁大师太强,还是躺在地上那位太弱?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杨长非得用一次【洞察之眼】,但他觉得鲁智深没到炼气境,所以说炼气境初期修士,未必一定是凡人的对手? 这个想法,颠覆了固有认知。 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鲁智深直起身打算继续,却看见前方荡起一片尘土。 咦? 杨兄蹲着作甚?洒家刚没有拍死? 杨长复至刚才摸尸处,远远看到武能和凌光的尸体,吸引了不少飞虫野兽。 鲁智深、周通同时点头。 虽然没被禅杖拍死,但脑瓜子持续嗡嗡叫。 宣赞是为数不多,在攻打平阳期间没立功的头领,杨长此次既然带上了周通同行,此时也就不能厚此薄彼。 等到后续部队集结完毕,杨长与宣赞、郝思文即率军向北,去与前面的鲁智深汇合。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不是炼气境修士,就像自己的【洞察之眼】,学到手也是个摆设。 “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马灵把我们主力困在西河,田豹似乎又引兵去截断水路,时间一久就危险了,另外朱军师说哥哥有抛弹绝技,也许用炮弹能压制住马灵” 鲁大师刚才称金砖术伤不了自己,或许躺在地上那位真的学艺不精。 而且根据白胜描述,那金砖法术类似流星锤,攻击距离只有一两丈远,而且都是斗将时才释放,所以杨长放心北上。 再根据白胜的描述,马灵用金砖也只能打伤,而且没有一个兄弟重伤,师父的本领才这个水平,试问徒弟又能强到哪里去? 虽然那时天气炎热,胜在没人在骚扰登陆,李俊遂引船队助杨长渡水。 鲁智深只拍了拍脑门,就跟没事人一般看过来。 但现实里会法术的极少,而且杨长曾用【洞察之眼】查看,发现公孙胜是超越凡人的炼气士,远比普通武人要来得厉害。 看到杨长、林冲‘一唱一和’,武松一脸好奇看向好兄弟,“三郎不带林教头?现在孙安去了东边,我跟你去汾州?” “花和尚鲁智深?他能破我金砖法?” 然而,与之前打伤他人不同。 砰的一声。 杨长控制着节奏,尽量不在烈日下奔走,要随时保持体力迎战,所以等到日头渐渐西斜,距离西河还有十余里。 从游戏角度来看,物理和法术攻击相辅相成,基本不分高低贵贱。 武能见状一脸震惊,他的金砖术虽不如马灵,但临阵打人从来屡试不爽,便不落马也得摇摇欲坠。 陈宣微微颔首,蹙眉答曰:“我乃忻州人士,去年回乡途经五台山进香,这厮既然原是梁山的贼寇,必是当年在文殊院出家的鲁智深,听说他后来在东京大相国寺看守菜园,曾经徒手把园中垂杨柳拔起,端的厉害.” 难道是绝技的缘故?还是说五行资质不契合? 这玩意儿是. 卧槽,这家伙是个法师?老子发了! 听到鲁智深勒马问话,杨长结束这次‘不愉快’的摸奖,但放弃之后的提现物品,他根本没时间查看释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揣进怀里。 果然,法克! 放弃! 杨长为了解释迷惑行为,起身后指着武能尸体追问:“大师,你与此人有仇吗?何至于打他几禅杖?” 白胜本想说尽快,但话到嘴边开不了口。 “嗯?” 把白胜安顿在洪洞驿馆,杨长就与武松、林冲来到县衙大堂,商议平阳防务及出兵事宜。 看到杨长、白胜一问一答,旁边的武松也忍不住追问:“朱武为何举荐?三郎也不会法术,只怕他帮不了忙,你们该求助一清先生。” 这样的废物,也能在田虎麾下当将军?莫不是个关系户? 跑马不到一里路,北军将领看到有队骑兵挡路,旋即压住阵脚准备战斗。 “是!” 放弃! 若不是陈宣提醒,武能还在原地出神。 “原来.” 驿道外,垂柳下。 中午逃跑的陈宣,指着鲁智深对身边人提醒:“马将军,就是他!” 而鲁智深拍死凌光后,又锁定了武能这个偷袭者。 鲁智深也不动怒,抡起禅杖引马向前,他可不仰仗神佛保佑,惹性起连神像都敢砸。 武能见金砖伤不了人,便在落马的最紧要关头,念了出马灵教的护身咒,而后用头硬吃一禅杖。 杨长见周通一片赤诚,鲁智深更是憨厚爽直,遂一并同意下来。 “不早说” 约两盏茶过后,贼军浩荡而来。 【境界不够,无法使用,请重新选择。】 或许马灵法术厉害,但梁山水军也独树一帜,并不担心被法术影响。 杨长召集李俊等人分析后,立刻派出水军先北上打探,其余水陆兵马则徐徐缓跟。 鲁智深反手再补一杖,砸打在武能腰背上骨头脆脆作响,之后就如烂泥倒在地上,口里不停涌出淤血。 要么先天金系资质,要么得炼气境才能用,而且非金系的炼气士,获得修为只有两年半? 先留着吧,等炼气境再用,或者让扈三娘试试。 “驾!” 砰! 禅杖重重扫在头盔上,凌光没感觉道痛苦就被拍下马背,落地后瞬间七窍流血死去。 使用! 不但阮小七驾船抵达,李俊、童威、童猛、张横、张顺五個头领,也奉命率水军来送御酒赏赐,他们已在临汾停了两日,难怪阮小七会来迟了日子。 “杨兄,你蹲在地上作甚?” 鲁智深精着上身散热,凌光暗忖一招得手就能斩将,遂抢先望和尚前胸落刀。 除了五个马步军将领,以及阮小五、阮小七,如果再加上李俊五人,总头领数量竟然达到了十二人,直逼最初分兵时的十四人。 杨长不带武松北上,是想给他好仇琼英创造机会,故意用扈三娘打马虎眼,却不知道自己才是被算计那个。 当的一声,迸出火星。 鲁智深抡起禅杖往上一撩,那澎湃之力差点把凌光掀下马去。 “呵呵,不用不好意思,像官人那表人物,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任何地方都耀眼夺目,以后有得看的。” 关键时刻,杨长当机立断。 为了防止西线头领说小话,宋江把五个水军头领都派去帮忙,刚好水路转移相对比较便捷,用来当借口也说得过去。 “江湖颇有传闻,我宁可信其有” 看到武能已经坠马,还在单手持剑掐诀念咒,鲁智深也跟着翻下马背来,抡起禅杖往他头上招呼。 我特么,好想要. 但这玩意儿,解锁条件真苛刻。 “好。” 猛然间,烈日之下的杨长,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一把小金锁,以及一个小玉牌。 这才对嘛! 杨长又带上宣赞与郝思文,他多两个军官帮自己打下手,能节省统兵作战许多精力。 既然你拿洒家没办法,洒家报仇可不留到明天。 “有可能。”鲁智深憨憨点头,跟最指着北方追问:“刚才那支贼军逃了,咱们现在就追过去?” 徐瑾得了马灵法旨,随即引马来到阵前,枪指鲁智深喝喊:“兀那和尚,就是你杀了我师兄?” 部分游戏把热武器算物理伤害,也有游戏把热武器算魔法伤害。 “疾!” 汾水向北直通太原,支流胜水通往孝义,州治西河则不通水路。 “嗯。” “嗯?” 鲁智深请战的同时,随船来送炮弹的周通,此时臂上箭伤已经痊愈,自称从征以来没立大功,也请缨北上杀敌。 “二哥还是留在洪洞,你要保证汾水一线通畅。” “朱军师?推荐我?” 老朋友千里来送酒,杨长当即在县衙设宴款待,在席上与李俊等人饮酒闲聊,才知道他们除了送御酒赏赐,还要北上汾州支援卢俊义。 他对着鲁智深嘱咐道:“鲁大师,我先带几百人去牵制,你与周通迅速集结上岸兵马,若我挡不住敌军退了回来,就让水军全部泊船至北岸,到时候再根据情况进退。” “妹妹初出茅庐,对厮杀之事兴奋正常,但以后机会多的是,好饭不怕晚。” “杨兄放心。” “妖术?金砖术?” 后方武能见陈宣蹙眉不语,扭头好奇问道:“陈统制,你为何如此紧张,莫非认得这胖和尚?” 两抹倩影,驻足北望。 我应该找机会试试,亲自感受凡人和初级炼气修士差距。 “我去去就回,最多叫上宣赞或郝思文为副手,娘子就不用跟我远行劳顿,有劳二哥帮忙照看” “我看看死透没” “咋的?想报仇吗?” 鲁智深把禅杖一抡,意味深长说道:“得看你脑袋硬,还是洒家禅杖硬。” (本章完) 第154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6k) 前有陈宣败阵报信,徐瑾面对挑衅不敢托大。 他先暗暗祭起护身咒,后才纵马挺枪上前邀战。 “贼秃,休呈口舌之快,敢与我一战否?” “哈哈。” 鲁智深闻言乐甚,扭头对杨长大笑:“这厮竟嫌命长,何苦来哉?” 和尚正要拍马厮杀,却为杨长一把拉住。 马灵的金砖对鲁智深无效,他已不想与克星继续相持下去,刚才号炮更扰了他心神,于是打算找个场面就撤退。 【覆甲术(金系),以气生甲防御之法,需要炼气境解锁】 “沁州横在汾州、潞州之间,你们是从哪里而来?” 八月初九,卢俊义留雷横等养伤头领镇守西河,又令黄信、欧鹏、孔明、孔亮四将取平遥,自引主力大军与杨长合军同行,逆着汾水直往太原治所阳曲而去。 “好像也对。” 来得好,我也试试金砖术。 听到周通发问,杨长突然感觉好多了,心说那金砖属于法术伤害,莫非来得快也去得快? 他试着扶鞍翻身下马,只能感受到不到最初一成痛感,旋即示意周通说道:“帮我解甲看看后背,是否留下了伤痕。” 杨长等了两息时间,看到徐瑾没做法的意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们两人死状极惨.” “入娘撮鸟,原来在这儿,看杖。” 周通下马卸甲查看,紧跟着便回答道:“只有一片浅红,没有伤到皮肉。” 鲁智深自己都没杀过瘾,却因嘴慢没来及把话说完,就被杨长抢先冲了出去。 经过孙安简单的介绍,得知宋江夺了襄垣之后,率主力与田虎对峙铜鞮山,命关胜绕后攻打榆社、太谷等地。 杨长穿好战甲之后,才蹲下搜寻徐瑾掉落。 使用! 听到头顶炮响,鲁智深猜到杨长出手,而马灵误以为对方有援军,但左右观察发现并没有。 如果对手实力碾压,那每一招都是关键时刻。 在杨长没到之前,乔道清、马灵都说太原城坚难攻,但放弃太原直接打沁州,就有暴露后背的危险。 “我来就我来。” 鲁智深躲不开金砖,只能用身躯直接硬吃,而马灵武艺不及花和尚,也多次硬吃对方禅杖。 “禅杖打中都无事,区区弓箭怎能起作用?再说也容易伤着鲁大师,要不你来?” 只一搅。 “是” 马灵一手画戟一手金砖,与鲁智深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你说什么?” 这回的金砖术,比之前掉落差些,杨长想碰碰运气。 “大师,刚刚连斩两将,也让我过过瘾.” 听到周通出言询问,杨长发现不小心出了声,于是一拍大腿站起来:“我是说休息差不多,我也感觉后背已经恢复,咱们赶去汇合吧?” 速度之快,胜过戴宗。 杨长走马故意慢了半拍,就是想见识金砖法的威力,给徐瑾施法创造时间。 听到鲁智深喝喊,杨长猛然间回过神来,眼角余光里有一抹金色,正快速朝自己飞来。 马灵瞟到一个黑影飞来,但下落轨并迹不在自己身上,暗忖谁扔石头扔这么准,差点就砸到本将军头上。 一路向北,光亮渐弱。 “哼哼。” 张青夫妇曾在二龙山落草,鲁智深与两人还有些交情在,遂纳闷追问:“被俘那么多头领,田彪为何选他二人?” “嗯?你抢着送死,成全你!” 这是防御法术?看来你们师兄弟,努力方向不一样。 不得不说,这种留大招的心态,是许多人的写照。 杨长勒马停在原地,其中一人边跑边叫喊,声音明显夹杂着喜悦。 幸好他骑术登峰造极,忍着背痛往本阵退走。 “我还好” “乔先生杀了他们?”杨长惊呼。 “这个.”九尺身躯的孙安,突然声若蚊蝇:“张青夫妇死了.” 【境界不够,无法使用,请重新选择。】 “孙安?” 再试试?使用。 也许是用力过猛,也许是出手慢了,那枚炮弹刚下坠就炸开。 “绕行辽州、太原.” 紧接着,闪光出现。 “着!” 这厮主动来送? 莫非是个不会法术的杂鱼? 那我还等什么? 徐瑾马慢枪也慢,跑到跟前看见杨长还没起势,正说可以轻松拿下首杀,但表情很快风云突变。 果然还这样。 “杨先锋,我们.” 呼。 “入娘撮鸟,田彪这厮忒歹毒!” 砰的一声。 不过镋刃虽没砍开护甲,那无穷伟力却要由身躯承受,徐瑾被连人带马打倒在地。 马灵的悲惨遭遇,居然得到周通同情。 杨长着急呼喊之时,郝思文已经先一步出马,但很快就勒缰停了下来。 “我留下!” 贼军败阵向北溃走,宣赞、郝思文都想建功,杨长哪能不允许?反而周通主动留下,倒显得非常意外。 轰的一声,背如钟撞。 “是。” “嘶” “哦” 总觉得自己的绝招,必须要等到关键时刻使用,但面对陌生对手就相当危险。 “听着像,另外还有” 他坐在地上休息,又装作整理自己衣甲,把手偷偷伸进怀里,去查看那俩玉牌。 “嗯?” 此时行军无聊,杨长回忆昨夜乔道清表现,突然好奇询问孙安:“孙将军,乔先生既被公孙一清点化,已经属于咱们自己人,为何昨日还要屡屡称罪过?难道宋江记恨他大发神威,用法术杀了太多兄弟?” “哈哈,说得是。” 主桌卢俊义、杨长、公孙胜、朱武四人,秦明、杨志等将则各按尊卑落座,仿佛又回到临汾团聚的热闹。 只见他衣甲破损,披头散发、脸似炭黑,宛如一流浪乞者。 孙安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当时乔兄驰援襄垣,不但用法术杀死万余军马,还擒下刘唐、项充、李衮、唐斌等兄弟,宋先锋为了解救城中兄弟,派孙新、张青夫妇装流民潜入细作,孙新夫妇蒙混过关,张青夫妇却不慎被擒.” 陈宣、党世隆慌忙应声,都去取弓要报复大和尚。 原来马灵见金砖集中,纵马挺戟要取和尚的性命,却没想到鲁智深仅仅一怔,就跟没事人一样抡起禅杖抵挡。 周通、宣赞、郝思文阵前交流,郝思文突然建议宣赞放冷箭。 “知道了,再替我穿上。” “兀那贼人,先试试我凤翅镏金镋!” 而朱武之所以挽留杨长,是看中他手扔炮弹的逆天绝技,认为对攻克太原很有帮助。 放弃! 杨长催马追上举镗斩去,却没他预料中般斩成两段,镋刃在触到肩甲的瞬间,就像砍在笨重的木头上,应是护身法术起了作用。 真是愚蠢。 这也是分兵之前,宋江、吴用、闻焕章定下的战略,要先清除周边再围攻核心。 “不好,快救鲁大师.” 宣赞得到回应,又忙不迭补充:“卢员外得知援军到了,出兵攻击了田豹的部队,这厮没了马灵啥也不是,可惜最后还是跑了.” 朱武见主桌几人都不说话,便代表卢俊义询问杨长,“眼下汾州之敌已退,田豹有可能逃往太原,也有可能逃往平遥,杨兄是马上回平阳备战,还是” 鲁智深听了神情严肃,却满口豁然:“死了便死了,也是他们本领不够,孙新夫妇怎么没事?” 至于刚得到的【覆甲术】,杨长也不觉得多出彩,他与鲁智深能凭力量破防,这法术应该不如李逵的【铁壁】。 【获得金砖粗通,使用学会金砖术(娴熟),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天人交战之际,前方两人已经拆了数招。 “杨先锋,您刚刚说什么?” 郝思文被宣赞所激,立刻扯下雕弓搭箭便射。 “这啥呀?” “那应该是金砖妖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想到这里,徐瑾当即擎住铁枪,怒马翻蹄直取杨长。 【境界不够,无法使用,请重新选择。】 “哦好.” 喧哗厮杀之声,慢慢被暮色镇压。 “大胆说,都不是外人。” 被卢俊义迎入厅堂时,杨长看见之前的对手马灵,与鲁智深及一陌生人同桌,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幻魔君’乔道清,空出一席自然是孙安填补。 相较于公孙胜的高冷,乔道清显得更平易近人,两人谈论得甚是投契。 周通曾经从征临汾,见识过杨长这种玩法,所以此刻见怪不怪。 请原谅,当时太大声。 师兄金砖术尚比吾强,砸在鲁智深身上没效果,或许他有佛家的防御法门,我还是欺负普通人更稳定。 “先锋,您没事吧?” “我该知道什么?” 杨长明知故问,是为了掩饰自己捡宝。 “哦。” 马灵把金砖往前一掷,鲁智深闪避不及正中胸口。 马灵的法术显然强些,却被小当量的炮弹炸下马,所以说强也强得有限。 马灵对他一声冷笑,打出一发金砖回马调整,转身之时向同伴揶揄:“他们都在放冷箭,你们客气什么?” 孙安在宋江处算客将,此时见到杨长自然归队,他与鲁智深一左一右,伴随杨长行马闲聊。 “他们先行入城了,特来叫我们相迎。” “那马灵有异术护体,不破妖术恐难取胜。” 虽说是合军同行,但三四万军马一起赶路,还是按从属各行其道。 “宣兄,你箭术不错,何不暗中相助?” 怎奈这厮自恃起了护身咒,竟想与杨长先拼一拼马上功夫,打算对战吃力再祭出金砖攻击。 见公孙胜都来打配合,杨长自然要给大腿個面子,表示一起拿下太原再回平阳,那时可乘水军战船顺流而下,估计两天就能回到洪洞。 本想下马捡尸,却怕上下动作太大,引得后背再生疼痛。 “好吧,反正不是秘密” “他还真是倒霉” 孙安越是卖关子,杨长就越是诧异和期待,旁边的鲁智深也凑过来,他对乔道清印象也颇好,也想听听是非曲直。 杨长本来想硬吃,但有【飞将】属性存在,身体会本能扭动躲避。 杨长一时也看呆了,心说马灵有三只眼,风火轮,是杨戬、哪吒的结合体? 陈宣看到马灵被炸,就偷偷摸摸退出阵前,趁军士们惊叫独自溜走,而后马灵作起神行法,也没精力理会军队,只剩党世隆傻傻留在最后。 汹涌巨力,犹如大河决堤,通过枪头倾斜。 哒哒哒. 前方的阴影里,有两骑朝南疾驰。 “去!” “对了,鲁大师和郝思文呢?” “先锋!” 朱武一边说一边瞟看杨长,用眼神挽留杨长一起北上。 “李俊等人守在汾水,田豹不可能渡河去平遥,大概率北上去了太原,或者从祁县绕回沁州,至于是不是马上回平阳,我要和兄弟们商议商议。” “这” 完美的抛物线,带着杨某人的破法希望,径直往马灵的后背落去。 箭头碰到马灵胸甲,就像苍蝇撞倒玻璃上,惊得郝思文双目圆睁。 “他说了什么?喂,大声一点呢。” 铁枪刺出瞬间,只见杨长把武器轻轻随意一拨,凤翅镏金镋竟稳稳缠住枪头。 杨长可以力破法,证明炼气境修为不够,一样会死在凡人之手,看来有师门和自己练,差距还是相当大的。 鲁智深上前举杖就打,马灵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被炮火破了护身法术,定然挡不住这一击,好在这厮反应足够机敏,躲闪同时已在掐诀念咒。 杨长当了一段时间主将,做事说话比之前老练很多,不把话说死才能进退自如。 鲁智深被烟雾呛到,一边持缰控住坐骑的同时,一边用衣袖扇动。 结果事实证明,周通眼神不错,来人还真是孙安。 “先锋,你伤得重么?” 两人随即双双上马,带着留下的五百军健,踏着夕阳往西河进发。 嗖的一声,羽箭劲飞。 杨长听得茫然,宣赞笑呵呵接下话腔,唏嘘道:“那马灵倒霉得很,他在你面前吃了亏,就往北去寻田豹,可惜途中遭遇乔先生,斗法输一场往东奔走,又不幸碰上一清先生,最后如无头苍蝇乱窜,却撞到鲁大师手里,遂被擒.” 还是同样的配方,相比【悸动丸】、【伪装羽】等提现之物,炼气境掉落价值更高,这玩意儿等同武功秘籍? 金砖? 杨长虽然用不了,但他并没太多失落,主要是这些法术不强,自己被马灵金砖偷袭,也就一时疼痛而已,徒弟的金砖威力会更低。 徐瑾送手慢了差点脱臼,旋即调转马头就要逃跑,心说这又是什么怪物? 强啊! “你们先跟着鲁大师去追,我休息一会再跟来。” “您还不知道吧?” “鲁大师,注意补刀!” 鲁智深摸着脑袋,没来由直咽口水,从杨长的惊讶表情,他就知道事情不小。 “啊?不知道” 惊慌失措之际,忘了用金砖反击。 我能手扔炮弹,不比这金砖术香? “咳咳.” 行至西河城南,远山已成残影,眼中布满麻点。 “着!” 杨长此时缓过劲儿来,猛然想起鲁智深有危险,旋即转身看向两军阵前,却看见使画戟的马灵被压制。 朱武、卢俊义都捋须颔首,两人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反而是沉默寡言的公孙胜,接过杨长话腔补充道:“我们绕路过境太原时,关将军当时正在攻打太谷,听说太原多地都是田虎粮仓,最好一鼓作气剪除周边,尽快合兵开赴沁州决战,否则夜长梦多” 暗箭都不能伤吾?区区石头砸中能有事?本将军有神通妙法护体,平时连头盔都省了没戴。 鲁智深一脸憨态却不傻,他听马灵给同伴出主意,旋即拍马将其缠住厮杀,且巧妙站位让马灵挡箭。 “哦” 马灵师徒能欺负普通人,遇上克星鲁智深就倒霉,遇上会投弹的杨长更倒霉,他们应该比高廉要弱一些,遑论与公孙胜相提并论。 鲁智深得了杨长提醒,旋即翻身下马去寻战。 周通虚着眼观察,喃喃说道:“好像是卢员外.不对,更像是孙安将军” 陈宣、党世隆举箭瞄准,都怕伤到马灵迟迟没下手,宣赞、郝思文也都挽弓以待,同样找不到角度助箭。 “撤,快撤!” 杨长看得满脸凝重,猛然想起投弹神技还没用,遂让周通取来两枚炮弹,看得宣赞、郝思文面面相觑。 在快马面前,力怯转身更致命。 由于两人频频中招,却无惧伤害继续攻击,看得南北双方诧异不已。 “田彪原想斩杀叛徒唐斌,却听说张青夫妇曾开黑店卖人肉,临时改主意换成了他们” 徐瑾对鲁智深心有余悸,看到新对手形体‘单薄’不少,内心的压力在瞬间释放不少。 或许是上天相助,突然一缕南风吹过,吹散了爆炸的烟雾,显出了马灵的方位。 杨长自言自语未完,突然看到马灵拉开距离,左手掌心翻转亮出金色光影,正是刚才砸自己的金砖。 杨长听得不禁一愣,心说孙安之前去了潞州,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此? “嗯?你说得对。” “他应该也会妖术,您忘了刚才的马灵,挨了鲁大师好些禅杖。” “什么?” “好。” “鲁大师太强了!” 除了让两人战马受惊,并没伤到马灵或鲁智深。 我刚才眼花了吧?那痛感自己深有体会。 “小心!” 马灵嘴角微微上扬,却突然感觉脑后一热。 虽然有【流星碎】把握命中,但什么时候炸开不好控制,所以第一发相当于试验。 “对。”宣赞接话回应:“通过他身后旗号判断,应该就是田虎的统军大将马灵。” 强如公孙胜也不会,间接证明杨长的猜想没差,不过这厮的资质不属金系,看来与神行法没有缘分。 放弃! “没有.”孙安摇头补充,“是后来督战的田彪,这厮记恨儿子田实死的太惨,要拿俘虏祭旗立威,并震慑城外之敌,乔兄当时没法拒绝,田彪遂选了他们夫妇。” 孙安话没说完,就听到杨长叹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孙二娘被押到城墙上,当着城外梁山兄弟烹杀,而张青则作为柴薪烧死在锅底.” 周通、宣赞双马齐出接应,鲁智深则拍马截住马灵厮杀。 公孙胜等人则见缝插针,跟着关胜绕开守军直奔汾州而来,路上遇到小股阻路之敌,自有乔道清法术清理。 “嗯?” 杨长听得微微颔首,想起马灵也就那样,便不屑说道:“金砖对鲁大师无效,马灵也被我用炮弹炸伤,其实你们不来相助,汾州之围也能解除。” “修仙不抱大腿,不是妥妥走弯路?” “宣赞?” 啪。 想找场面,却失体面。 马灵单纯凭借法术,就与鲁智深打成平手,不知要斗到何时方休。 “孙将军?伱不是在潞州.” 【获得护甲粗通,使用学会金甲术(小成),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望着麾下军马呼啸向北卷去,杨长也催马来到徐瑾尸体旁。 尘埃白雾包裹火光,也笼罩了旁边的马灵,其坐下战马受了惊吓,将其颠落独自奔逃。 “这厮甲也不厚,竟能挡下我的斩击” “金砖只能用于偷袭.” “宋先锋已打下潞州,乔兄得知马灵在汾阳,就与公孙先生赶来帮忙,末将也就跟来看看,没想将军竟在此地。” “好厉害。” 杨长拿着着炮弹还没开口,周通就已经准备好火折,跟着就吹开火绒触点引线。 痛感迅速爬上脑门,杨长仿佛听到了身体的回音,【飞将】显然没能够避开金砖,砸在他后背险些落马。 自己有【铁壁】还如此,鲁大师却没半点影响?难道他有魔抗天赋? 杨长回想之前两人对话,鲁智深说自己被金砖砸了两次,却感觉不如被飞石打得难受,原来不是自夸而是真的。 “先生所言甚是,现已接近中秋时节,若耗到秋去冬来、风霜雪雨,沁州四面环山不好用兵” 杨长第一发测算力度、时间,很快就让周通点燃第二枚。 由于双方距离很近,鲁智深还挡着发射轨迹,杨长打算抛射绕后攻击马灵。 孙安点头附和,又出言补充:“不过也不算白来一趟,适才若非一清先生作法,马灵可能会逃往太原,最后被擒还有些天意弄人的样子.” “那就走吧,不好让卢员外、公孙先生久等。” “替我点火。” 昨日在庆功宴上,孙安带乔道清来敬酒,让杨长与幻魔君结识。 朱武提前安排了庆功筵席,主桌就等杨长这位重量嘉宾。 杨长即率部开赴西河,入城后令宣赞、周通等人安顿将士,自己则与孙安赶往州府衙门。 考虑到次日要行军,当夜饮酒都比较克制,喝得适量就各自归营。 杨长故意等引线燃过大半,才用力往斜前方高高抛出。 “就是他丢的金砖?” “不是,洒家” 筵席要等人齐才开,此时宣赞、周通等人未到,早到兄弟们便相互闲聊着。 不过马灵虽然废物,但他的神行法却很惹眼,另外梁山戴宗会神行法,难道他也是炼气境修士?只会跑腿的低级修士? 从马灵师徒分析,神行术是金系法术? 马灵毕竟是师父,法术比两个徒弟厉害,虽说金砖伤不了鲁智深,但额上妖眼打开之时,护身法术如神奇铠甲,让鲁智深破不了防。 杨长丢出炮弹之后,就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战场,当看到炸后烟尘内没闪光,则表明马灵没有死。 水磨禅杖拍了空,鲁智深欲抡起再打,却见马灵脚下化出器物,这厮竟踏风火二轮,冯虚御风向北而遁。 【御物术(金系),幻化器物攻击之法,需要炼气境解锁】 “是,也不是”孙安凝眉摇头。 杨长凝着眉没有说话,而孙安最后又神奇补了一句,“其实处决张青夫妇这件事,与将军也有一定的联系,田彪独子田实就是你杀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 “田实?”杨长一脸无辜看向鲁智深,苦着脸追问:“我们拿下整个平阳,清点战功没这人啊?大师记得吗?” (本章完) 第155章 欲练此功,先学拔树(7k) 鲁智深只图厮杀爽利,哪会深究杀过的敌人有谁?当即摇晃着脑袋表示不知。 孙安见两人都一脸懵态,便微笑着解释田实死亡原因。 杨长听后尴尬笑了笑,心说刚刚自己还在吐槽因果报应,却没想到自己也在因果中。 当初被带到人肉作坊磨炼心性,弄得杨长连续几天没吃下饭。 那时他对武松奉行的江湖道义,第一次产生了情绪对抗与冲突,也为后面喊出‘我心光明’做了铺垫。 即便武松愿与张青夫妇结交,也不妨碍杨长拥有自己的想法。 无论当时在十字坡,还是后来在梁山大聚义,他都与这两人保持距离,武松知道杨长心思,便没故意凑一起。 世道黑暗不是普通人的错,但主动攀附成为黑暗的一部分,理由再冠冕堂皇也是骗自己,无非是在染血的刀上涂个颜色。 根据原著的故事线,梁山好汉要到征方腊才开始阵亡,张青夫妇最后也没能善终。 杨长改变了发展轨迹,除了李逵招安前就死了,这两夫妇也提前死在河北,是不是预示着剧情大变? 一百零八已去其三,凋零速度会加快? 正值思量间,鲁智深误以为杨长在‘自责’,遂拍着他肩膀出言安慰。 “你刚才说得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二人做下许多恶孽,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此时身陨也属天意,咱无须觉得内疚” “啊?我没有。” 杨长尬笑摆手,他才不会有半点内疚,同时回应:“我是在想田彪凶狠,其余被擒兄弟是不是.” “对啊,其余人呢?”鲁智一副求知的表情。 “他们受了些皮肉苦,幸好公孙先生去得快,并在斗法中战胜乔兄,最终宋先锋打破襄垣,孙新、顾大嫂配合救了人。” 孙安话刚落音,鲁智深又赶着问话。 “田彪那厮抓到没?” “他看到乔兄斗法失败,丢下兵马独自逃回沁州,宋先锋他们闻言甚是愤怒,所以才放弃原计划到太谷汇合,直接提兵开赴铜鞮山厮杀,但派出关胜等人分兵绕后” “沁州兵马不少,田虎又占据地利,只怕正面不好突破。”杨长凝眉附和。 孙安深以为然,不住点头:“重镇襄垣失守,沁州东南门户大开,宋先锋若按原计划北上,田虎必然出兵收复潞州,甚至南部的泽州都要得而复失,宋先锋势成骑虎只能顶上,把田虎主力牵制在铜鞮山,为你们清除外围提供支持。” “难得。” 杨长这两个字大有深意。 宋江自从坐了梁山主位,从来奉行有好事自己上,有困难就让兄弟去帮着扛,这次主动吸引火力,算是为卢俊义打辅助。 但从另一个方面考虑,卢俊义、关胜、花荣等人绕后,拔除田虎身上所有羽毛,也就没有向外逃窜的可能,宋江还有擒田虎的先机。 杨长、孙安聊起战略,鲁智深搭不上话,兀自在旁嘟囔:“要说田虎这三兄弟,要本事没多少本事,逃命功夫倒是在行,田彪如此,田豹也如此,或许田虎也一样.” “呵呵。” 杨长笑中带着思考:“田豹北逃太原不好说,田虎、田彪此时被堵在沁州,只要肯放弃富贵遁入深山,倒是有活命的机会,要是舍不得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怎会舍弃富贵?估计会打光一兵一卒.” 孙安毕竟是田虎麾下大将,太了解田家三兄弟的习性,他们敢冒大不韪造反割据山河,就想到有被剿灭的一天。 可是被造反同行,而且是小势力的梁山荡平,只怕田虎宁死也不愿服输。 杨长听到孙安感叹,不由灿笑:“觉得朝廷不好而造反,就该不忘初心好好待治下百姓,但这些人利用流民称王称霸,然后就圈地自封为自己享受,这就是我看不起他们的地方.” “先锋是说田虎、王庆、方腊?他们的确与梁山行事很不同,不过自古造反不都这样么?谁会真心为了百姓而奋不顾身?即便不想过把当皇帝的瘾,也是为了能享受几年人间富贵,圣人做不了皇帝,皇帝也没有圣人.” 孙安的话题很有深度,但却有自己的历史局限性。 而带着未来记忆的杨长,脑海里马上跳出几个近代人物。 “呵呵,未必” “哦?将军说说看?” 孙安倏然回头,看着杨长满脸好奇,正色说道:“便是强盛如汉唐,也没哪个皇帝.自称圣人可不算.” “现在可能没有,以后一定会有的,但像田虎这样的人,造反也是折腾百姓” “将军倒是乐观” “喂。”鲁智深捅了捅孙安肩膀,打断他思绪大大咧咧说道:“你看杨兄像不像圣人?平阳百姓都在拍手称好。” “嘶” 孙安倒吸一口凉气,蓦地把头狂点,“大师说得好啊,将军行事不爱扰民,平阳的百姓交口称赞,若是你代替田虎” “你们都打住!” 杨长双目圆睁,苦着脸夺下话腔,蹙眉问道:“咋编排到我头上了?我下令不准扰民,是因为不懂治理,怎么还夸上了?” “可百姓不会说谎,都说你与田彪天上地下,也比之前的宋官也要好” “好了,到此为止吧。” 杨长再次打断孙安,担心把这话题继续下去,夜里就有人给自己披衣服,有修道成仙的康庄大道,就失去了称王称霸的野心。 捏着下巴沉思片刻,他才语重心长说道:“其实这就像两人相处,咱们俩属于刚认识不久,所以看到的都是大家的优点,接触久了就会看到缺点,说不定还会拌嘴争吵” “是这样么?” “是这样。” 孙安竟没说过杨长,而鲁智深根本没开口。 杨长虽没宋江有煽动力,但他的观点细想很有深度,鲁智深与他相处有几年,倒是没发现什么缺点。 离开了‘商业吹捧’,杨长与孙安的话题,更多集中在战争上。 太原治所阳曲是一座坚城,城内有数万百姓以及充足的粮草,若田豹全力守城会陷入苦战,强攻不但会消耗粮草与兵力,战争时间也会被无限延长。 杨长不想在太原久耗,便打算故技重施用炮火掩护,心说只要能成功夺下一座城门,后面的事就会变得轻松。 八月十三,中秋前夕。 卢俊义率主力先到阳曲,安营扎寨之后就派出秦明、杨志等人搦战。 奈何田豹在汾州被打出阴影,强硬叮嘱守将张雄只据城坚守,打算把敌人耗得粮尽而退。 第二天上午,杨长与李俊等水军头领同时抵达,联袂到卢俊义大帐商议对策。 朱武为众人介绍完情况,正想建议杨长以炮弹破局,混江龙李俊抢先站了出来。 只见他信誓旦旦,抱拳献计曰:“这几日下了几场大雨,汾水水位已有明显上涨,不如在上游围堰蓄水,然后掘开智伯渠灌城,窃以为胜过十万雄兵。” “围堰掘渠用水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就这几日的雨量,怕不够灌城之用.” 朱武一边回应李俊,一边故意看向杨长。 他很希望这厮主动站出来,但杨长与李俊关系不错,怎好去抢对方的功劳?心说只要早点破敌就行。 李俊见朱武提出疑问,又不慌不忙拿出新对策,手指乔道清补充道:“乔先生能呼风唤雨,倘能作法下几天暴雨,还怕不够水灌城池?” “这个.你看” 众人齐刷刷看将过去,乔道清无法决断便寻公孙胜问计,他的确精通水系法术,却担心继续随意用法术伤人,对以后拜师罗真人有碍。 公孙胜眉头微皱,他下山以来每次作法,都是专门应对妖人异士,还从未用法术对付普通人,乔道清已是他挂名师弟,自己有责任提醒法不轻用。 “作法求雨以灌城,你最好慎重考虑,恐怕有伤天和.” “啊?” 李俊听得一愣,心说伱怕伤天和,但真要是强攻城池,得死伤多少兄弟?而且乔道清在田虎麾下,不知道用妖法伤了多少天和,现在到罗真人门下就不行了? 看到乔道清已微微颔首,李俊慌忙望向上首的卢俊义和杨长,心说你们是这里最高领导,还不出言帮我劝一劝?咱这又不是出于私心。 杨长读懂了他眼神含义,但要逼着乔道清像白素贞那般作法,不知要积下多少罪孽因果,人家修道之人或许信这个。 “一清先生,天和虚无飘渺,还是务实.” “卢员外!” 卢俊义话音未落,戴宗倏然闯入大帐。 玉麒麟喜笑颜开,急忙起身向他招手:“戴院长来的正好,公明哥哥那边情况如何?他应该希望我们动作快些吧?” “员外如何得知?” 戴宗听完一脸的不解,卢俊义已起身阔步上前,简明扼要说出李俊计策,想让戴宗以宋江的名义,帮着劝公孙胜松口。 “这我.” “不要为难一清先生,还是直接攻城好了,明天我去打主攻!” “好好.” 看到杨长站出来,戴宗憋得肿大的头,这一刻瞬间放松下来。 别说他借宋江之名,就是宋江亲自开口,都未必说的动。 公孙胜和乔道清,之前曾在五龙山斗法,两人那样的法术犹如神仙对战,当时在场兄弟无不骇然,事后谁还敢强迫他们半点? 看到杨长口出狂言,卢俊义、秦明、杨志都面露惊讶,心说你这不是莽夫所为? 唯独朱武拍着手,面露喜色,“有杨先锋这句话,阳曲应该十拿九稳。” “是吗?”卢俊义将信将疑,遂转身询问戴宗:“哥哥有何交待?” “他与田虎在铜鞮山对峙,战事目前已经陷入僵局,哥哥担心马灵妖术厉害,便派我到汾州去看看情况,没想到你们已经打到太原.” “呵呵,多亏了大家相助,对了” 卢俊义一脸兴奋,说话时把戴宗带到马灵面前,指着他热情介绍:“这位便是马灵将军,他已经归顺了朝廷,马将军也会神行之法,你们可一起回去报喜。” “哦?那太好了。”戴宗喜形于色。 马灵忙抱拳见礼,对曰:“小人之前多有得罪,想先跟着戴罪立功,等到破了阳曲城,咱们再去见宋先锋如何?” “也好,也好” 戴宗本担心攻城太久,想早一点带马灵过去,但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杨长明日有主攻任务,早早辞别众人回去准备,卢俊义等人则围在朱武身边,询问他为何这般笃定。 能到主帐议事的头领,除了朱武都是天罡正将,杨长所部就去了他与鲁智深。 归营途中,后知后觉的鲁智深,突然拉住他衣袖:“杨兄,你是不是准备用炮弹丢城楼?就像当初打临汾那样?” “啊?对啊。” 杨长当场愣住,心说你反射弧够长的,随即打趣反问:“大师是不是想学二哥,去带敢死队爬城先登?” “不不不”鲁智深直摆手,挠着后脑勺傻笑:“洒家身体颇重,没有你二哥灵活,洒家也想丢炮弹?你能不能教教我?” “你也要” 杨长考虑到炸药危险想拒绝,但鲁智深有倒拔垂杨柳的神力,似乎让他试试好像也可以?火力掩护不需要太准,只要能丢上城墙就算胜利。 “好吧,但要听我指挥。” “那没问题。” 鲁智深欢喜得像个胖小子。 当天晚上,卢俊义、朱武就调兵遣将,只等明日中秋破城。 秦明、杨志各带万人,趁夜开赴阳曲东北两门待命,而重头戏在杨长的南门。 次日清晨,孙安与五百敢死队全副武装,齐刷刷在护城河外列阵以待,周通则带了一队人搬运炮弹,就码在敢死队的旁边。 宣赞、郝思文指挥后军配合,杨长则拉着鲁智深面授机宜。 昨日在大帐夸下海口,又得到军师朱武的极力支持,卢俊义等中军将领心中好奇,都不约而同来南门观摩。 “什么意思?就靠这五百人夺下城门?开什么玩笑?” “没有凌振的火炮,搬来这些炮弹做什么用?” “杨先锋能直接扔” “直接扔?往哪儿扔?” “扔上城墙!” 听到戴宗、卢俊义一唱一和,朱武很热心给出了解释,可他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因为身边众人皆有疑色。 马灵是最不服气的,他自己修的是金砖术,攻击距离不过两三丈。 当日杨长用炮弹偷袭,想来也不过是两三丈远,除非他也有神奇法术加持。 想到这里,马灵偷瞄了乔道清与公孙胜,心说你们确定没帮忙?然后灿笑着说道:“太夸张了吧?护城河离城墙这样距离,而且还要从下往上扔?那炮弹可不是小石子。” “呵呵,是真是假,马将军但看无妨。” 朱武不做过多解释,卢俊义却扯了扯他衣服,蹙眉追问:“我知道杨兄有神力,但就算他把炮弹扔上城墙,离破城还有一定距离吧?只要护城河吊桥不放下,这五百人过河就得折损一半,确定不是儿戏?”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杨先锋既言之凿凿,应该已经想到对策,咱们耐心观战好了” “也对。” 卢俊义等人心存疑惑,城墙上的守将也一脸懵。 守将伪殿帅张雄看了一会,即转身抱拳向田豹请教:“二大王,他们想干什么?” “我哪里晓得?” 田豹板起脸回应完,可能觉得刚才话说重了,旋即又柔声补充:“这些梁山贼人诡计多端,总之你记住绝不出城,他们若是直接强攻夺城,离得远就用弓箭射之,离得近就滚木礌石,再近就直接金汁伺候。” “二大王放心,阳曲城固若金汤。” 眼见张雄如此听话,田豹难得露出欣慰笑容,可这笑容还没保持多久,回头就发现陈宣一脸惊恐。 “你怎么回事?” “不是.” 陈宣指着城下一处,畏畏缩缩提醒道:“二大王,那胖和尚与金甲将军,就是击败马灵的两个狠人,末将建议还是离远些” “嗯?他们比有卢俊义还狠?不过谨慎点没错。” 田豹见陈宣有怯意,回想起汾阳作战往事,所以不但没有面责呵斥,反而与他下了城楼。 砰! 两人刚刚走下城墙石阶,就听到城门楼上霹雳作响。 “这是.” “快跑吧!” 砰!砰! 又是两下爆炸声。 田豹、陈宣抱头鼠窜,直到两人跑到几丈开外,才敢偷偷回头查看情况。 那时城门楼已经燃起大火,田豹隐约看到有队守兵赶去救火。 紧接着又是一声霹雳,一名救火的士兵被炮弹从窗户炸飞,他的头朝下落在城内甬道后面,像西瓜般摔得一地鲜红。 “你说得没错,他们还真是狠人,竟能把炮弹扔这么远,关键这厮扔得这么准,简直就是个人形炮架。” “二大王,咱得早作打算.” “嗯?什么打算?” 田豹正不解追问之时,一颗炮弹落到他们两丈外炸开,惊得两人又向后没命的跑,这下他知道陈宣什么意思了。 “陈统制,你还有啥建议?” “根据末将的情报,目前阳曲东南北三门,都有梁山的军队把守,唯独西门可以出走。” “这是围三缺一,就怕西门外有伏兵,再说张雄还在坚守”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末将言尽于此.” “可回沁州的路已经断了,现在离开太原能去哪里?忻州有半数还是赵宋的.好吧,我知道了.” 在陈宣坚定的眼神里,田豹看到了‘没有选择’四个字。 他是田虎的亲兄弟,就算投降也免不了一剐,想活命只能向北继续逃,忻州待不下去就再往北。 去代州、出长城、奔草原。 梁山人再怎么赶尽杀绝,总不可能追到辽国境内? 阳曲,南城楼。 杨长连续三发命中城门楼,开启了他特有的攻城模式。 面对精准的炮火压制,守将张雄根本无力去救火,眼睁睁看着城楼被大火包裹。 更致命的是,连接吊桥的绳索与机括,都在城门楼上控制着。 野火随风乱窜,不多时就自行烧断绳索,之后吊桥轰然砸在护城河上,给孙安的敢死队摆上路。 而这一切,不过是开胃前菜。 杨长依照临汾的经验,首先打城楼烧断绳索放吊桥,之后炮弹一颗接一颗,往城墙上有人的位置丢砸。 鲁智深在掩护阶段加入投弹,但他没有【流星碎】保持准度,掷出的炮弹时而近时而远,没有一次直接命中敌人。 尽管他在浪费火力,杨长却没有阻止。 大和尚玩得实在开心,丢不准也能起到惊吓作用,转眼间九十来枚已扔出一半。 鲁智深眼看越扔越少,跟递弹点火的周通急了眼。 “怎么一直紧着他?给洒家也点快些,这才丢了八九枚。” “哦” 周通也不想厚此薄彼,但鲁智深实在没啥准度,如果像丢爆竹几下玩没了,等会拿什么夺取城门? 在精准且持续的火力覆盖下,城楼周边区域的守军都没了。 孙安带敢死队顺利爬上城墙,但有敌人靠近就会被炸,强行护着敢死队夺取城门。 旁边观战的头领,除了见过世面的朱武,一众头领完全看傻了,这与之前的任何战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连公孙胜、乔道清都为之侧目。 而感受最深的人,是‘神驹子’马灵。 他之前也被杨长炸过,看了刚才炮火连天的画面,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并且开始深度怀疑自己。 我练什么破金砖术?丢炮弹不比金砖术威力大?而且这距离还远得可怕。 想到这里,自信心受挫的马灵冒昧上前,指着最后几个炮弹,恳求问道:“杨先锋,能不能让我也试试?” “哦?你随意。” 杨长听得先是一愣,寻思孙安已经打开城门,剩下几枚让人玩玩也行,旋即点头提醒:“不过在引线燃尽前,要像扔爆竹那样丢出去,否则容易伤到自己人。” “嗯,这我省得。” 马灵心中充满憧憬,心说扔爆竹谁不会?接过周通点着的炮弹,当即感觉到手臂一颤,心说这玩意儿挺沉的,他们为什么丢那么远? 难道是看着沉,丢出去却很轻? 引线滋滋啦啦作响,马灵那时根本来不及多想,一个扬手摆臂就抛了出去。 很可惜,炮弹还不如他金砖飞得远,最终落到河里炸出一团水花。 当时不少人都跟上前观摩,却没看到另一个奇迹出现。 马灵看着自己陌生的手,心里一直重复我为什么不行?难道是投掷方式不对? 他望着杨长、鲁智深,一脸诚恳请教:“你们都是怎么做的?我为什么丢不远呢?” “大师,你来打个样。” “哦,看好了,先这样,再这样” 鲁智深说话的同时,炮弹轻松飞到城墙后面炸响。 马灵见样学样再扔了一次,可那炮弹依旧如同软脚虾,刚出手就往下方急急坠去,最后又落到护城河里。 “要怎么练,才能丢这么远?” “你可以先练拔树” 马灵还在认真求教,宣赞、郝思文已经带兵攻入南门,卢俊义也收起惊讶表情,邀请杨长一起杀入城去。 此时城内已经大乱,刚才还答应坚守城池的张雄,最终在炮火压制下往家里跑,他准备收拾细软逃出阳曲。 然而作为镇守太原的伪殿帅,张雄这两年收刮了不少的珍宝、美人,直到副将徐岳找上门都没装好车。 “怎么还没好?再迟些就来不及了!” “就快了,二大王他们呢?” 张雄也是穷出身,那肯轻易放弃积攒财富?他看得比命还重要。 “早就跑了.” “什么?怎么可能!” “末将岂敢乱语?听说南门刚刚开打,他就从西门溜了.” “这匹夫,入娘撮鸟!” 张雄嘴里骂归骂,却一定要等到装好马车,才率亲卫往西门而去。 可想逃的官员、富商,那时一股脑全挤在西门,张雄望见挤不过果断转走北门,却迎面撞上杀来的宣赞,最终不敌被一刀砍翻。 经过半日厮杀,阳曲止住喧嚣。 城里两万守军,被杨长新式打法打懵,大部分人都选择投降。 卢俊义在俘虏口中,得知田豹已往北而逃。 田豹是三大贼酋之一,朱武建议马上乘胜追击,顺带光复被贼占了一半的忻州。 卢俊义深以为然,考虑到杨长可能要回平阳,便直接安排杨志率部继续追击,又令秦明、黄信等人清理周边,等彻底肃清太原境内的贼寇,再与关胜、花荣一起开赴沁州决战。 当时鲁智深也在大帐,他出家的五台山文殊院,就在忻州东北方向代州境内,从太原过去仅需一两日,此时距离五台山如此近,遂起了回去看看的心思。 “卢员外,忻州让洒家去吧。” “嗯?杨先锋,大师他” 卢俊义向杨长确认,鲁智深怕他不答应,急忙补充:“洒家只需两千人,三五日就能回来,杨兄着急就先走,让水军留百十条船,保证不耽误攻打沁州。” “呵呵。” 杨长豁然笑曰:“太原贼寇还没肃清,沁州也不急这三五日,我与大师同去。” (本章完) 第156章 忻州星落,劲敌现世(6k) 杨长主动北上忻州,正中卢俊义下怀。 此时太原府辖区面积,在田虎占据五州中最大,而卢、杨两部兵马直捣治所阳曲,剩下周边还有数个县未平。 特别是南部祁县等重镇,都在各自据城负隅顽抗着,没十天半月无法彻底清理。 杨长带来的五千步骑,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但北上忻州去追击田豹,却不需五千人都去。 太原是田虎势力最北端,目前在忻州只渗透了少数乡镇,情报上说散兵游勇仅两三千人,所以没必要兴师动众。 杨长打算带一千骑兵与鲁智深北上,留下孙安、宣赞、周通三人在阳谷休整,并让阮氏兄弟提前准备好返程船只,届时水陆并进一起回平阳。 至于随军的副将郝思文,则被卢俊义提前要了回去。 卢俊义在平定汾州后,留了不少头领守在那里,要等朝廷派人接手才能空出来,现在太原府比汾州还要大,所以人手也显得愈发紧张。 杨长一番安顿部署,便把宣赞叫到一旁,小声询问:“你白天缴获的那车财宝,现在存放在什么地方?有上交统一分配吗?” “我哪能呢?” 宣赞把头直晃,随后顶着一张丑脸,如猪八戒般咧嘴呵笑:“大家虽然都是梁山兄弟,但现在毕竟分属不同先锋,而且咱们此番还是破城首功,卢员外的人怎好与咱们抢战利品?小弟已派人妥善看管,就等哥哥下来分配” “呵”杨长哑然一笑,暗赞宣赞人丑情商高,努嘴提醒:“分就不用分了,我打算带着北上” “带着北上?” 宣赞先是疑惑一愣,随后见杨长看向鲁智深,立刻懂他是什么意思,敢情要送去五台山。 “好好,没问题,小弟等会就安排。” “如此甚好。” 杨长欣慰颔首表示肯定,跟着转身对众人说道:“我与鲁大师数日便回,你们驻扎阳曲做好回程准备,等打下沁州再论功行赏,总之我不会亏待任何人。” “好。” “哥哥说甚亏待?跟你作战最是爽利,不要赏赐也愿意。” “俺也一样。” 众人都微笑着恭维,唯独周通一脸凝重表情,突然抱拳上前一步,请缨曰:“哥哥,小弟从征以来,尚未立过大功,此番北上忻州作战,请再带上我一起.” “这好吧。” 杨长犹豫之际,见众人都点头默认,于是便答应下来。 或许是周通运气不佳,同行的鲁智深、宣赞、郝思文、孙安都有斩将记录,唯独他连个小头目也没遇上,功劳簿上只能蹭集体战功。 这就好比参加篮球赛,其余几人都不停得分刷数据,唯独周通打满全场却没得一分,赛后哪有面子见亲朋好友? 有了‘忻州加时赛’,周通自然想把握最后的机会,宣赞等人既理解又照顾,都没人站出来争着随军。 八月十六清晨,杨长率千骑北上忻州。 见周通立功欲望强烈,杨长便顺水推舟拨了五百骑,下令他为先锋在前开路。 根据战俘提供的情报,田豹在开战不久即与部将陈宣、段仁,带了百余随从由阳曲西门逃走。 又经周通所部沿途打探,确定这伙人并没顺着汾水,往西北上游岚州、管州逃窜,而是径直向北面忻州大路遁走。 杨长北上忻州,正好顺路一锅烩。 他也想成全周通立个大功,便故意放慢了脚程跟在后方。 田豹本以为梁山拿了太原就会结束,毕竟田家在忻州只盘踞在几个乡镇,还没正式把忻州纳入自己地盘。 忻州地盘小、守军不多,田虎本来完全有能力吃下,但是忻州以北是代州,代州则与辽国西京接壤。 田虎认为与其冒险直面辽国,不如留下不取当成战略缓冲区。 田豹当时停在赤塘关休整,想等到卢俊义大军离开太原,自己再集结忻州部众打回去,结果这群‘同行’要赶尽杀绝。 田豹本想集合忻州兵马,一举吃掉周通这几百骑兵,却被副将陈宣拦了下来。 “二大王忘了梁山贼人诡计多端?这几百人很可能是卢俊义的诱饵,忻州各地总加起来不过两三千人,他们这是要一网打尽.” “倒是有道理,那现在怎么办?” “往边缘镇甸撤走,或许他们是去秀容公干,躲一躲就行了。”(秀容,忻州治所,现忻县) “也罢,先撤往西北的徒合镇,另外,段统制留队人断后,探探这些的底细。” “得令。” 田豹留下二十骑哨探,即与陈宣往西北徒合镇撤走。 徒合盘踞着八百余贼军,与秀容周边其余乡镇类似,田虎的人在忻州就如病毒,只是劫掠骚扰而不致命。 当天等到黄昏左右,负责哨探的段仁赶到徒合。 陈宣一看到他,就着急迎下询问:“段兄,情况怎样?” “一好一坏,两个消息。”段仁竖起两根手指。 田豹如丧家之犬,见到段仁打哑谜很不耐烦,即沉声提醒:“别学那些文人卖关子,有情报就速速道来。” “坏消息,他们不是去秀容公干,而是专奔咱们而来的,并且带队的还是杨长,就是徒手扔炮弹那狠人” “嘶” 陈宣倒吸一口凉气,猛拍大腿站了起来,并伸手去拉田豹,“我们待在徒合不安全,待在忻州也不安全,得马上逃到代州去。” 段仁一把按在陈宣肩上,蹙着眉沉声叱道:“你慌什么?我还没说好消息。” “还说甚鸟好消息?杨长就不是你我能对付的,另外.” 陈宣强行挣扎着站起来,指着村口位置不停抖手,反过来横眉怒斥:“我说什么来什么,你把尾巴带过来了!” “入娘撮鸟,赶快走!” 田豹气鼓鼓站起来,也不知他是在骂段仁,还是骂带回的‘尾巴’,总之已无心待下去,打算趁暮色逃离。 “二大王,且慢!”段仁再次把他拉住,一脸郑重提醒道:“杨长虽然来了忻州,但只带了千余骑兵,并且跟在末将身后的,只有几百骑而已” “几百骑,还而已?好大的口气。” 陈宣打断并灿笑:“徒合兵马也不足千人,估计还不够杨长和那大和尚杀的,段统制如此胸有成竹,莫非有信心打退他们?” 段仁鼻孔如牛,望着陈宣不屑地冷哼:“我为何没信心?杨长在进入忻州就分兵了,他与鲁智深都走的东边,而西边这几百骑兵的主将,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周通。” “周通?” 田豹眉眼一凛,察觉到段仁情绪不对,即立刻追问:“你想做什么?” 段仁抱起双拳,郑重说道:“咱们从汾州一路败到太原,眼下就连忻州也待不下去,您就甘心继续往北逃么?我的意思,既然来将籍籍无名,不如集结徒合全部兵力一战,那怕多抢点马赶路呢?” “二大王,此或有诈,请三思.” “你住嘴!”段仁厉声喝阻陈宣,怒眉骂道:“伱自畏敌如虎就罢了,不要影响二大王判断,今有天赐机会送上门,应该及时把握报仇雪恨!” “段仁,找死别带上我们,报仇雪恨?你有那本事吗?” “陈宣!鼠辈,懦夫.” “不要吵了!” 眼见两个统制吵了起来,田豹果断上前拉开两人。 “本大王主意已定,决意先打掉周通这几百骑兵,然后再北上代州不迟,是得让梁山人长个记性,我田豹不是泥捏的!” “二大王” “我意已决,你们立刻去集结兵马,然后由段统制打头阵,陈统制打第二阵,我压后作第三阵。” “是” 陈宣拗不过只得领命,他即便面对偏将周通,内心仍充斥着怯战情绪。 仓促将徒合镇近千人集结,大部分都是没马没甲的步卒,陈宣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悲观。 稍后,周通带骑兵杀来,段仁骤马挺枪出迎,交战七八合不分胜负。 段仁一边厮杀一边暗喜,心说这周通果然武艺平平,我今天说不定能洗刷耻辱,但没等到高兴情绪持续多久,就听到对方下令全军出击。 这不没打完么?还讲不讲武德? 只要上了战场,就别玩江湖那套,这是杨长反复交代。 周通武艺虽然不出彩,但胜在听话、勤奋且有冲劲,他见斗将拿不下段仁,就果断以骑兵冲阵压制。 徒合这些没覆甲的步兵,总人数也没有绝对优势,哪里挡得住林冲练的兵?而且还是经历过平阳、汾州作战的老兵。 骑兵刚刚一冲阵,段仁身后军阵如山而崩,自己很快就被围在垓心。 而位于第二阵的统制陈宣,见到同伴有危险非但不挥兵去救,反而按老规矩调转马头就跑。 后方田豹还以为败了,也被前方的退兵裹挟着逃跑,近千贼军开打就丢了士气,成为周通刷军功的‘韭菜’。 至于被抛弃的段仁,在乱军中被周通掀下马,最终被马踏而亡。 周通打出了信心,收获一个斩统制的记录,已不能满足膨胀的‘野心’。 毕竟活捉贼酋田豹,是一份诱人的大功劳。 杨长、鲁智深主动相送,自己怎忍心随意放过? 周通凭借骑兵的机动性,从徒合镇咬住就紧追不舍,即便夜色降下也要继续追,连夜狂奔直至几十里外程侯山乃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杨长把抓田豹机会让给周通,自己与鲁智深从石岭镇开始,沿着秀容东部镇甸快速推进。 田虎势力在忻州薄弱,平时靠群狼战术欺负州上不多的官军,此时面对这两条恐怖大虫,如落叶般被大扫帚扬散。 一触即溃,非死即逃。 当日周通在徒合镇战斗,杨长则与鲁智深在定襄歇马。 由于是轻骑突进,也没携带任何辎重,便在定襄城外露宿。 要问为何不入城休息?定襄多次被贼兵骚扰,守军此时已经杯弓蛇影,处在最紧张的防御姿态。 杨长打算先剿灭贼寇,事后再知会忻州直接接管,根本没想过与官府接触。 好在刚刚中秋,暑热也还没完全退去,露宿野外不会挨冻受凉。 夜里,士兵们一边啃饼,一边欣赏天上皎月,杨长、鲁智深并肩而坐。 望着悬起的白玉盘,杨某人忍不住感慨:“常言十五月亮十六圆,今天十七还这般圆,大师对月而坐,可有感想?” “嗯?该有感想么?” 鲁智深挠着头,露出懵懂憨态。 “哈哈.” 杨长悠然一笑,站起身背过双手,喃喃说道:“东坡先生有佳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大师可有牵挂之人?此时是否也在欣赏月色?” “苏东坡的佳句,洒家粗人听不懂,如果要说牵挂之人” 鲁智深言罢,倒头就往地上一趟,对着天空自言自语:“洒家多年孑然一身,似乎也说不上来.” 此时正好一阵金风掠过,吹得不远处的小树轻轻摇晃。 杨长转过身来,望看着地上和尚,意味深长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此地距五台山已不远,大师主动请缨来忻州,莫非不想回去看看?” “呃嘿嘿” 鲁智深一个鲤鱼打挺,望着杨长又是挠头傻笑。 原来自己这点小心思,早已经被眼前之人看穿。 “盘踞在忻州的贼寇,大多分布在南部镇甸,剩下些许散兵游勇,我与周通自会处理,给你三天时间够吗?” “够的,够的,杨兄要不要” “久闻智真长老大名,但眼下还有军务未尽,我等剿灭田虎再去拜山。” “啊对对对.” 鲁智深听得直点头。 “大师明日带走两百骑兵,记得把那一车财宝也带去,空着手回山不合适.” “原来.那就多谢了.” 一直奇怪带着财宝出征,鲁智深直到现在才明白,心说杨长想得如此周全,回头要向恩师好好介绍。 夜风徐徐,秋草枯酥。 众人露宿在野外,有难得的舒适感。 清晨醒来,杨长与鲁智深在定襄分别。 两人约定八月二十日,在忻州南部赤塘关汇合。 杨长率领三百骑兵,往秀容北部继续缓缓前进,那里是与周通约定的地点。 故意走得慢些,是怕抢周通功劳。 行至辰时左右,前方原野上突然烟尘滚滚。 敌袭? 杨长扶鞍勒缰,伸手示意全军戒备。 再定睛一看,只见十余骑出现在视野。 此时太阳刚刚抬头不久,这些人逆着光麻木奔跑着,直到看见那熟悉的‘杨’字军旗,他们的眼里才充满光芒。 “先锋,先锋” “哥哥.” 秋风带着呼喊声,转瞬来到杨长面前。 为首那人哭丧着脸,是杨长跟随多年的近卫成王,这次特意派去相助周通。 杨长见状心下一沉,顿时有了不好预感。 成王纳头就拜,同时泣声:“先锋,出事了,周将军,出事了.” “先起来,慢慢说。” 杨长强忍着不安,双手把成王扶起,蹙眉再问:“周通怎么了?” “他阵亡了.” “说清楚!” 还以为周通重伤,没想人竟然没了。 杨长当时如蒙雷击,他原本还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这路顺利,不但没头目阵亡,就连受伤的都很少。 他之前还腹诽宋江,让张青夫妇送了性命。 现在周通开了章,好似当头一棒。 这剧情,彻底乱了是吧? “昨天我们在徒合镇大胜,趁夜追田豹至北部程侯山,结果遭遇伏击吃了大亏,除了周将军当场阵亡,那五百骑兵也死伤半数.” “程侯山?” 杨长来前看过舆图,那座山在秀容以北四十里外,不算高但山体绵延很长。 想到这里,他先入为主责道:“你们忘了我的交待?对于不熟悉的地方,万万不可驱兵轻近,夜间追击本就危险,你们居然还敢进山?” “不是,我们没有进山,而是驻守在山下,准备天亮再搜山,但半夜遭遇偷袭.” “田豹在程侯山有伏兵?可知伏兵有多少人?” “不知道,当时月亮虽大盛,但毕竟不如白昼” “呵呵,一问三不知,很好.” 杨长原地来回踱步,突然停下再问:“周通武艺也不算太弱,并不是田豹等辈能拿捏的,他是被人暗算还是.” “不是暗算。”成王苦涩摇头,声音越来越小:“他是被人用狼牙棒,正面一击而杀” “怎么可能?此人是谁?” “不知也” 杨长此时完全听懵了,孙安就算田虎麾下顶级战力,他应该都没把握秒杀周通,心说究竟是谁下的黑手? “后来呢?” “我们且战且走,退至秀容休整。” “出发,去秀容!” 由于就二三十里距离,兼之杨长心急如焚马蹄急,不到一个时辰就到秀容。 忻州官员已弄清友军身份,妥善对周通的败军作了安顿。 当杨长来到临时军营,周通因死亡时间超过了太多,早已经没了掉落的闪光。 看到周通血肉模糊的脸,杨长伸出的手不知如何安放,他不是为了没捡尸而难过,是不能接受同伴这么突然死去。 周通武艺不出众,之前也有抢亲劣迹,但在杨长麾下做事期间,一直表现积极且上进,算是改造良好的伙伴。 杨长还打算好好培养,却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剧情已不可控了? “杨先锋,节哀顺变” “嗯?你是.” 杨长刚才直奔周通尸体旁,完全没注意到有外人在场,这时才看见一个中年人,身着边地官军戎装惯带。 “鄙人忻州守将石班,很感谢你们仗义援手.” “失敬失敬,对了,程侯山也被田虎占据?” 石班主动抱拳自我介绍,杨长不敢托大当即回礼,顺带想问出敌人的底细,怎料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 “没有啊,至少以前没有.” “没有?”杨长面露惊讶,遂再问:“那忻州境内可有强敌?特别是使狼牙棒的贼酋?” “也从未听说。” 石班把头请摇,喃喃说道:“我刚才问过您麾下士兵,感觉那不是田虎的贼军,更像塞外异族之敌.” “什么?” 杨长心提到嗓子眼,旋即出营集合详细问话。 而最终得出的答案,竟真和石班说的一个样,他们个个弓马娴熟,从装束上看也是异族人。 使狼牙棒的异族,是辽人还是金人? 究竟是普通人,还是外族的大将?战斗力太夸张了吧? “石将军,忻州也有异族袭扰?” “我调任至忻州两年,从未有异族越境袭扰,主要是防范田虎作乱,倒是北面的代州,常有辽人贸易” “辽人么?会不会是金人?” “金人?不太可能吧?他们和辽人打得厉害,关外的西京也几次易主,不应该胡乱入境杀人,我认为是辽人” 石班话刚落音,就听到杨长口吐豪言:“不管金人辽人,动了我的兄弟,就得血债血偿,成王,带路程侯山!” “是!” “杨先锋,你不要冲动,若要对外作战,必须上报枢密院,一旦引起外交事件,你我都.” “石将军放心。” 杨长拍了拍石班肩膀,意味深长说道:“贼酋田豹还没擒获,我不过去是剿匪而已,不会发生外交事件.” “是吧.” 石班满着脸回答,心说我怎么不信呢?但他却无力阻止。 杨长还没赶到秀容之前,石班趁慰问契机打听了他的为人,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先锋,竟是万夫莫敌的猛人。 自己区区一名小州守备,根本不会被此人放在眼里。 即便如此,石班仍不敢听之任之,如果在忻州出了外交事件,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于是也跟去了程侯山。 三百快马,风驰电掣。 太阳刚刚爬上中天,他们就赶到了程侯山。 杨长望见山势不陡,且秋后植被逐渐枯萎凋零,举目就能看到很远的距离,遂将分七八个小队搜山。 倘若发现敌情,就放烟相互提醒,并要求天黑前下山。 几百人在山上找了半日,不但没找到杀害周通的异族,也没找到田豹与贼军踪迹。 最后还是下山集结途中,有支队伍于山脚一户村民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当天上午,有五十来个骑马挎弓的猎户,带着猎获往代州去了。 必然是他们! 杨长随即做了个决定,让成王带三百骑兵回秀容等候,自己则单人独骑追去代州。 他并不是莽夫所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毕竟敌人已早走一天,只有杨长的马快容易追上,另外这群人战斗力很强,带多人说不定是累赘。 报仇要趁早,杨长一身属性就是资本,现在单挑群攻都不怕。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敌不过秒杀周通那人,他兜里还有个宝贝【伪装羽】,可以通过隐身撤离战场。 扈从成王不敢劝,守将石班也劝不了,都眼睁睁看到白马远去。 杨长一路走一路打听,追至崞县以西靠山的峡谷外,停下来没敢继续前进。 当时夕阳已被西山遮住,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天黑,此时穿越峡谷会有极大不确定性,他打算明天一早再前进。 如果明天再追不上,杨长也就只能选择暂时放弃,否则会误了与鲁智深的约定。 杨长引马到河边喝水吃草,自己则扛着凤翅镏金镋盯着流水,他行走匆忙没有带够干粮,想叉几条鱼烧烤当晚餐。 就在他全神贯注抓鱼之时,旁边一里外的半山坡位置,树下一个摘野苹果的虬髯胡人,突然目光如电发现了他。 “咦?山下河边那白马,怎与我那匹一模一样?莫非就是我之前丢的?而旁边那人就是盗马贼?” “哼哼,真是找死!” 那胡人在山上如履平地,很快来到同伴们休息的位置,然后拿上狼牙棒就要下山。 “我下山抓个老鼠,你们留在这里别闹出动静,休惊了我的猎物!” “是,副统。” 虬髯胡人狩猎经验丰富,他骑着马小心翼翼靠近,等到杨长进入弓箭射程,就果断挽弓搭箭射出。 翎箭如虹,破空贯日。 (本章完) 第157章 消失的金国王子(6k) 杨长猎人技能已升至高手,野外生存完全没有问题。 把凤翅镏金镋作鱼叉,不一会就叉得三尾河鱼,可惜三条鱼都只二指宽。 要吃饱,就得堆量。 按说秋鱼当肥美,然而在生活贫苦的大宋边境,很少有鱼能带膘过冬,早被人捕捞了无数回。 要不是杨长猎技高超,在附近挖了些蚯蚓切断打窝,也引不来这几尾漏网之鱼。 天光微微,河面如镜。 杨长静立在岸边,如一棵无叶枯树。 突然,窝子里荡起轻波,水下出现一条墨色脊背。 好家伙,来了条大鱼! 杨长擎住镗柄正要刺扎,耳后突然传来剧烈的风响,此风与之前拂面晚风迥异,给人狂野和危险感觉。 嗯? 久经战阵的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同时【飞将】已被动接管身体。 啪。 暗箭速度太快,杨长侧身腾挪如门将扑球,他重重扑倒在河岸枯草之上,瞬间惊跑了窝里的大鱼。 嗖一声响。 羽箭划过上空,径直飞入河中。 杨长匍匐着微微抬头,赫然看到西北方有一人一骑,正在暮色里打马飞驰而来。 由于视线落差的缘故,那人、那马、那棒组成了可怖的巨人,仿佛灵异小说中的勾魂使者。 冷箭有力,武器是棒。 莫非是. 杨长兴奋得拍地借力,人如弹簧般翻腾而起。 那时,来人已欺近几丈之外。 只见他扬起狼牙棒,坐骑速度没有一丝减慢,似乎知道他佯装中箭。 照夜玉狮子还在几丈外,杨长只能一边用指哨呼唤,一边擎起凤翅镏金镋抵挡。 步战对马战很吃亏,但现在形势不由人。 一霎间,胡骑踏秋草,举棒向头来。 杨长踏出【蜈蚣步】,脚下生根旋转闪躲,同时挥镗往天撩打。 当的一声,迸出火光。 重武器对重武器,发出沉闷的回响。 马上胡人有一瞬错愕,他原以为‘偷马贼’武器柄是木头,以为狼牙棒可用蛮力打断,却不想那竟是纯铁铸就,反弹力量十分惊人。 杨长通过这一撩,也探出了来人虚实。 力量虽不及鲁智深,但绝对是人中翘楚。 看此人虬髯胡面,而且使的是狼牙棒,不是杀周通凶手是谁?他需要尽快上马,用【镇气囚力】限制对手。 这是征田虎以来,杨长杀心最大一次。 刚和对手拼下一招,胡人又举棒往背心打来,丝毫没给喘息的机会。 杨长有【蜈蚣步】以及【一虎之力】,即便穿着铠甲也能轻松腾挪,他趁胡人落棒的紧要关头,竟以刁钻角度往其心窝反刺。 说时迟,那时快。 虬髯汉爆了句胡语,听语气应该是脏话,同时在出棍当口,撤招回挡。 如此敏捷的反应,让杨长都为之赞叹。 胡人架棒挑开镗头,紧接着又将狼牙棒反压,欲缠住镏金镋以力搅脱,杨某人有虎力加身,察觉到马上胡人意图,旋即顺水推舟以兵角力。 两人一上一下,力量都附着在兵器上,迟迟无一人退让。 正是铜缸遇铁瓮,都无半点软弱。 胡人见三招不能得手,心中已掀起滔天巨浪,他居高临下已占了便宜,若也地上作战恐要吃亏。 这贼人如此厉害,缘何要以偷马为生? 汉人多奸,杀了再说! 胡人见角力不过,立即反绕兵器弹开镗头,勒缰转马往后拉开距离。 想借马的加速度取胜,却在引马转身的一瞬间,听到照夜玉狮子的嘶鸣,他便不自觉回头观望。 只见杨长将手一伸,单手抓住座鞍纵身一跃,而后稳稳落在马背上。 居高临下的局面,在这一刻结束了。 “呼噜呼克.” 任那胡人如何呼喊,照夜玉狮子完全不理睬,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随后杨长纵马挺镗而出,胡人见已无法拉开距离,只得转身提棒与其马战,心说你主动放弃灵活步伐,到了马背上能是我对手? 天真! 照夜玉狮子如白光闪来,虬髯胡人抢手抡起狼牙棒横扫,企图一击收了杨长的性命。 但杨某人出招比他还快,举镗首招就是势大力沉的盖打,最后又准又狠落在狼牙棒上,再次迸溅出火星来。 被【镇气囚力】压制,胡人再次爆了粗口。 “叽里咕噜.” “骂娘也没用,今日我誓杀汝!” 杨长听不懂胡语,只知道要将敌人斩落,一开始各种大招全开,打得那胡人只是被动架挡,完全没了起初的威风。 即便如此,战斗却并不顺利。 杨长虽然占尽上风,但那胡人韧性力量都不错,抡起狼牙棒如同抡普通枪棒,每一次都能挡得恰到好处。 最关键这人目力超强,在黄昏只有微弱光亮的河滩,杨长几次卖破绽、出奇招,那虬髯胡人都能及时预判。 两人斗了十余回合,竟然打得势均力敌。 胡人见力攻不下,旋即主动防守消耗对手,却发现对手势如江河,顷刻间有使不完的劲。 以为是个偷马贼,没想到遇上了劲敌。 自己没办法单独击杀,就需要借助同伴的力量,便在攻击间隙对山谷喝叫,那叫声就与狼嚎一般模样。 杨长见状并未打断,他已猜到这人在呼唤同伴,心说叫来正好一锅烩掉,也不枉我追你们这么久。 杀我同伴,你们都有份! 之后两人镗棒相交,杨长仍以【镇气囚力】压制,虬髯胡人清楚自己马弱不能逃,只得苦苦支持等待援军。 不多时。 坡上胡人呼啸着,如羊群倏忽而下。 他们叽叽喳喳,嘴里叫嚷着胡语,卷着尘埃烈烈杀来,仿佛要将杨长撕碎。 杨长望见非但不惧,竖起的毛孔还充斥着兴奋,等到被众胡人围在垓心,激活了他的被动绝技【乱舞】。 擦擦擦. 那被狼牙棒限制的凤翅镏金镋,此时在夜幕下舞起残影如外放的杀气。 任凭这些胡人弓马多么娴熟,却在杨长面前如没长大的孩子,几乎一镗带走一个部族中的勇士。 即便战斗力如此悬殊,即便明知被镗刃碰到就死,这些胡人没有一个人撤走,他们以为首领战死而荣耀,甚至将那虬髯汉子挤到外围,同时有人用胡语大声喝喊。 杨长火力全开,片刻就杀死二十余人,还几乎没有受伤。 像这样逆天的强者,放眼整金国也是首屈一指,打不过只能掩护头领逃离,以后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这虬髯胡人身份尊贵,他就是照夜玉狮子的原主人,完颜阿骨打异母兄弟完颜阇母。 完颜阇母七月在西京平乱,正逢阿骨打遣使走雁门入宋,便亲率数十亲兵送入代州。 使团要先到高阳关去见童贯,再南下东京汴梁商议攻打燕京之事,前后估计要耽搁数月时间。 完颜阇母有守西京重任,不能陪同使团继续深入中原,他见代州景色与关外大不同,遂乔装成猎人偷偷滞留关内,游走边镇各地打猎取乐。 本来在程侯山完成游猎,完颜阇母打算第二天绕代州西北,之后穿越宁武抵达西京属地武州,可后来却意外发现有兵围山。 阇母不知是敌是友,当即决定先下手为强,顺便试试宋军的战斗力,最后总结不如金兵,但没辽人说得那么不堪。 现在领教了杨长的武艺,看他杀帐下亲兵如宰牛羊,再联想两天前恣意妄为,完颜阇母现在一阵后怕。 宋朝真有这样的强者,我要把这情况告诉粘罕,以后不可再轻视宋人。 这些金国的贵族,大多心里看不起宋人,给辽国送岁币苟安之国,哪里会有英雄好汉? 两年前,马政率使团到辽东结盟,阿骨打招待了他们一个月,当时一起打猎一起生活,马政儿子马扩表演了出不错的箭术。 阿骨打为了表示友好,特地下令围猎时遇到野兽,所有女真人不得射第一箭,要把这个权利给宋朝使者。 当时马扩顶住压力,在第一次群体打猎时,成功射中第一只猎物,赢得了女真人的尊重,也获得‘也立麻力’称号。(善射之人) 完颜阇母当时就在一旁,他忍住没抽阿骨打的底火。 像马扩这种程度的箭术,在女真壮年中其实比比皆是,要不是为了结盟抗辽需要,根本没必要说这些恭维话。 而现在,阇母心中震撼。 围在垓心的杨长杀得性起,自己这些扈从即便全力拖延,也不过是须臾功夫。 贼子坐下有千里驹,众人谁的马儿跑得过? 自己若从宋人手里逃走,回去岂不被兄弟亲朋耻笑?这不符合他凶狠不畏死的个性。 完颜阇母被挤到外围,根本没半点想逃的意思。 他凝眉思考了片刻,默默摘下了腰边雕弓。 嗖嗖嗖. 数箭齐发。 打不过,就偷袭。 杨长当时杀得正酣,面对外围暗箭根本不用管,【飞将】会带着他闪避。 直到周围胡人中箭落马,杨长才意识到那虬髯胡人狠厉,为了暗算自己都不分敌我。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欺我被围手忙脚乱? 欺我没远程手段? 就在这时,杨长身边的胡人越来越少,左前方自动让出了空缺,没有人再帮他‘挡箭’。 完颜阇母正欲再次挽弓,人群里突然闪出两点寒光,径直朝他头和胸射来。 这是,好快! 刷刷刷. 完颜阇母目力惊人,又是躲避又是用弓扫挡,可惜他能躲过前两枚飞刀,却没躲过锁喉的第三刀。 飞刀来得实在突然,谁能想到被群狼围困的野兽,还有余力对付外围之敌? 最关键杨长‘藏得太深’,他之前与完颜阇母斗了近二十合,完全没显露有这门绝技。 完颜阇母被射杀之时,他的扈从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起初都表现出为主死节的意志,却在阇母身死后陆续逃跑。 杨长即便怀揣‘我心光明’,此时却没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以照夜玉狮子的速度优势,轻松斩杀了那三四个逃兵。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武器经验、骑术经验、猎人经验,几乎是这些倒地杂鱼们的标配,但侧面反映这些人素质很高。 杨长来到完颜阇母身前,先是拔出咽喉那柄带血的飞刀,在死者外衣上轻轻擦拭干净血迹,最后才伸手去触碰尸体。 这行为,就像玩游戏摸尸之前,操纵者的各种奇怪仪式,希望boss能出极品掉落。 眼前这胡人实力很强,掉落绝不会是普通属性与技能,但杨长现在的属性已很强悍,就怕掉落类似栾廷玉那种【万夫莫敌】。 好东西,用不了,很受伤。 【获得熊罴印记,使用之后能提升力量与耐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双属性?好东西啊! 杨长先喜后忧,很快就蹙紧眉头沉思,这玩意儿也加力量?会不会和【一虎之力】重复? 果然! 【注:熊罴印记与一虎之力部分属性雷同,且力量效果略低一虎之力,使用之后将替换原属性。】 效果比不上,那我顶个鸡毛? 放弃! 杨长正觉得失望之际,下条掉落让他眼前一亮。 【获得鹰视鸮顾,使用之后能提升目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目力? 莫非这玩意儿,就是这胡人的倚仗? 使用!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宋人很强,不可轻视!】 好吧,你也算白死了。 不是宋人强,是哥们很强。 三条掉落很快捡完,胡人胸口还有小闪光,那是放弃的提现奖励。 反正都是一次性,看看又是什么。 【晋升熊丹,服用后可突破力量上限,辅以训练提升原有力量。注:有力量类属性者,服用晋升熊丹无效。】 杨长看到前半段嘴角上扬,到了注解部分又面露苦涩,敢情这不是给自己准备的?不过提升上限比一次性丹药划算。 回去送给武松? 得用【洞察之眼】先看看,否则浪费就太可惜了,但【洞察之眼】的后劲太大,杨长最近一段时间不敢用。 先存起来,以后再说。 割下阇母首级拴在马颈,又在小河边洗干净手和脸,之后就跨马连夜返回忻州。 追了两天,大仇得报。 杨长此时已心满意足,再没心思烤那几条小鱼。 至于自诩‘我心光明’,刚才却砍下阇母的首级,完全是在战场锻炼出来的,与孙二娘的黑店本质不同。 而且杨长斩首而还,也不是为了拿回去表功,仅仅是为了祭奠周通。 夜里秋风萧瑟,偷偷刑杀万物。 杨长跨马缓缓南去,突然发现前路竟清晰无比,他最初误以为月色明亮,直到抬头望见黑云遮天。 什么情况?难道 杨长果断触点眉心,终于发现原因所在。 姓名:杨长 修为:凡人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昼如鹰,夜似鸮,极大增强目力并能夜视)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猎人高手、障眼法高手、骑术大师、农夫大师、拳脚精通、刀剑大成、枪棒超凡、相扑小成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 刚才摸尸还没察觉,看了释义才知新属性的强大,【鹰眼鸮目】不但能远视,还同时拥有夜视能力。 杨长心说若是去当侦察兵,自己连望眼镜、夜视仪都省了,难怪那胡人能频频防住自己奇招,原来有这么好的属性。 此人满口胡语,是辽人还是金人?绝不会是无名小卒。 他是谁? “他是谁?” “不知道,不过看此人装束,应是这伙人的头领.” “胡人装束,胡人外貌,他们和宋军开战了?” “反正在代州境内,一切都不好说.” 杨长离开第二天下午,田豹、陈宣带着二三十随从,惊慌失措逃入代州地界,且因缘巧合到了阳武河畔。 看到这一地胡人尸体,两人思绪又被拉了回去,感觉此时所在的代州也不安全,还没逃出梁山军的追杀范围。 正当田豹想离开是非地,陈宣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二大王,听说代州常有辽人出没,咱干脆扒些死尸身上的信物,遇到官军就冒充梁山的军队?遇上辽人就冒充他们朋友.” “冒充辽人朋友?亏你想得出来!”田豹蹙着眉直摇头,自言自语说道:“咱都不认识他们,冒充不是自找罪受?” “嘿嘿。” 陈宣笑呵呵蹲在无头尸身旁,从他手腕摘下一串镶金的狼牙手链,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所以说才要信物,咱们可以借口不懂胡语,在宋境帮朋友办事只认得信物,蒙混过关还是很容易的,主要是以后到了辽国,得提前备好进身之资.” “好像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再仔细翻找,把胡人所有财物都带走,别便宜了他人。” “这就对了.” 田豹脑袋里没货,一路都听‘狗头军师’出主意,最终会因捡走完颜阇母的财物,给自己带来不属于自己的麻烦。 而陈宣做事完全为己,所献之计非但没正面作用,甚至起了不少副作用,就如爱情公寓里的著名律师‘张伟’,一步步把自己‘当事人’拖入深渊。 从此田家二大王,开启了边境流浪生活,之后辗转到了西夏,按下不表。 田豹等人离开第二天,有牧民路过看到满地尸体,便立刻向崞县上报了情况。 崞县官员见是一伙胡人,如果是辽人倒无所谓,如果金人就要出外交事件。 毕竟死在崞县有理说不清,便本死无对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最后堆在一起烧成了灰烬。 完颜劾里钵十一子,大金国的宗室大将完颜阇母,就这么悄无声息消失在代州,金人秘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最后还成为攻宋借口之一。 杨长把阇母首级带回忻州,守将石班也不认识此人是谁,但成王等人都认出他杀了周通。 石班见众人神情黯然,便把杨长叫到一旁,小声问道:“杨先锋,你打算把周将军安葬在何处?” “我有点没想好,他本是青州人士,按说该送回故土,但现在田虎未平,显然不适时宜,只能带回太原,与卢先锋商议决断.” “末将有个小建议,可以把他葬在忻州。” “为何?” 看到杨长一脸不解,石班捋须解释道:“周将军为平忻州贼寇殉国,末将本要上报朝廷嘉奖,葬在忻州可让百姓凭吊,先锋也不用抬尸上路,耽搁征剿田虎的正事。” “倒是个好建议,不过治丧要耗费不短时日,我们不能在忻州久留” “先锋若然信得过,一切交给末将来办可好?” “这个嘛” 就在杨长犹豫之时,帐外突然传来熟悉声音。 “周通在哪儿?快带洒家看看去,他怎么能出事?” “大师慢些.” 石班、杨长同时回头,赫然看见鲁智深闯了进来。 “杨兄,周通他” “他在这边,我还是大意了” “杨先锋何必自责,谁能想到程侯山有伏兵。” 鲁智深被引到周通遗体前,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滋味。 往日记忆,涌上心头。 当初他为了帮刘太公拒婚,曾扮成新娘把周通暴打了一顿,本想上了梁山找宋江说媒,却听说王矮虎为女人断了根,便没敢提及此事,久而久之竟忘了。 要不是自己提议,根本不会来打忻州,说到底是洒家害了他? “听说说胡人害了他,那鸟胡人在什么地方?洒家要把他撕成两半!” “大师休怒,杨先锋已为他报了仇.” 石班听过鲁智深的故事,担心他再做出鲁莽事来,旋即接话做了一番解释,并建议把周通葬在忻州,供城中百姓吊唁纪念。 杨长听完也跟上附和:“石将军所言甚是,我觉得他的想法不错,大师以为呢?” “你是主将,你定了就是。” 鲁智深心胸如直筒,怒气来的快也去得快,紧跟着补充道:“对了,这里离五台山近,可以请人来做个道场。” “好主意。”杨长颔首肯定,微笑着追问:“要不再给伱几天时间,我们先回太原?” “不了,正事要紧” 见鲁智深表情尴尬,一问才知智真大师有事外出未归,他等了两天没等到也没送出礼,之前那群和尚根本不敢收。 杨长听完眼珠一转,笑呵呵说道:“大师不用遗憾,我们征完田虎一起去,那车财物现在何处?” “拉回来了。” “都交给石将军办丧好了。” “不不不。” 石班听得直摆手,正色说道:“周将军为国殉难,州里会出钱治丧,末将不敢要” “石将军别拒绝,我知道忻州也困难。” 杨长打断石班,语重心长说道:“我们兄弟军务在身不能久留,有劳你帮忙办得风光些,如果将军方便的话,可去文殊院请高僧做个道场。” “那也用不了一车.” “你自行处理吧,捐给寺院也可以。” “我省得了.” 与石班讲定办丧事宜,众人在忻州多留了一日,于八月二十一班师回太原。 太原朱武等留守兄弟,听说周通阵亡皆唏嘘不已,表示战后也会去忻州祭奠。 当时卢俊义带兵去了祁县,杨长便辞别朱武水路并进回平阳,之后于八月底回到洪洞县。 武松得到消息设宴接风,远征兄弟都喝得酩酊大醉。 杨长酣睡到半夜,猛然从榻上坐起。 “官人,你怎么了?” “我的衣服呢?” “嗯?桌上啊。” 扈三娘起身去点灯,杨长有了夜视能力,则径直走到桌边翻找,看在金锁、玉牌都在。 “这些都是什么?官人给奴家带的礼物?” “嗯算是吧。” 杨长取出金锁递给扈三娘,一脸郑重说道:“娘子试试这把锁,看看能不能打开。” “怎么开?没钥匙?” “没有.” (本章完) 第158章 以少困多,蛇吞象(6k) 扈三娘摆弄了一会,也试过用蛮力扒拉,却对那小金锁没奈何。 “这锁哪来的?奴家弄不开。” “此次北上作战,捡到的战利品。” 杨长寻思不是奇怪之物,便对扈三娘如实回答,扈三娘想起自家男人喜欢捡尸,带回些战利品也很合理。 “官人力气足,你试过没有?” “我也打不开” “好哇,你都打不开,却来消遣奴家,那这两块玉牌” 看到扈三娘拿起玉牌端详,暗忖杨长已经发现了计划?给自己与仇琼英都有准备? 胡思乱想之时,却听到杨长开口:“这也是捡的战利品,但我感觉不怎么好看,打算找人雕个好图案,到时再送给娘子。” “也好。” 扈三娘最后拈起【晋升熊丹】,她能感觉到那是一枚丹药,脸上瞬间露出奇怪表情。 “官人,此物又是什么?是暗算李逵的那种药丸?” “啊?不不不” 杨长听得愣住,心说你也太能联想,然后摆手否认。 “那是什么?” “这是.” 扈三娘没有力量属性,与其等合适机会查看武松,不如让给自己女人吃了?二哥连老虎都能打死,怎么可能没好的属性? 想到这里,杨长悠然一笑,神秘说道:“这是在代州杀那胡将,从他身上得到的奇药,经过他麾下喽啰交待,服用后能增强力量” “与之前给奴家的气力米一样?” “不一样,气力米是瞬间提升力量,且只能持续一个时辰,而服用这奇药还要练,练出的力量就归自己了,娘子快吃了吧。” “这么神奇?” 扈三娘服用过气力米,所以对杨长的话并不疑,但她没有马上吞下去,而是好奇追问:“官人,记得当初算计李逵的淫药,以及给二哥、朱节级祛疤的灵液,都是在济州敌人身上得到,你怎么总能遇到这些奇怪之物?” “这个嘛,小时候爹给我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运气特殊,所以捡点宝贝理所应当” 杨长解释不了捡尸命格,只能找这样荒唐理由搪塞。 岂料扈三娘竟深信不疑,并蹙起柳眉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官人小时候能熬过瘟疫,这就不是一般人能行的,看来那算命先生说得没错,官人此生有大福分” “嘿嘿。” 为了快速跳过这话题,杨长突然搂住扈三娘腰肢,暧昧道:“为夫此生最大的福分,就是能娶娘子为妻,你快些把药吃了,咱们回榻上去” “你” 扈三娘闻言一愣,她非但没配合吃药,反而把丹药放在一旁,“官人一直催奴家吃药,不会想故意捉弄折腾吧?这大半夜的可不好,奴家留着改天再吃” “不”杨长苦涩一笑,独自返回榻上躺着,扬手说道:“折腾娘子还用药么?你想改天吃就改天吃,别胡乱扔了就行,不过刚才被娘子拨撩,为夫现在火气很大。” “很晚了” “娘子得负责,自己想办法。” “好吧。” 扈三娘会意伸手到后颈,盘头发的瞬间显露傲人身材,在灯光映照下无比撩人。 杨长见女人准备灭灯,连忙抬手打断:“娘子别熄灯,我们夫妻分别一个月,为夫想看着你的脸.” “这怕不妥.” “娘子都说很晚了,大家早都已经睡熟,听话。” “欸” 扈三娘声如蚊蝇,她向来对杨长言听计从,几乎不会拒绝任何事。 中秋过后,暑气退散。 喜欢夜里争鸣的虫儿,也在秋后失去了力量,逐渐把安静还给夜晚。 仇琼英与扈三娘结为姐妹,平时就住在她隔壁房间。 今日心中英雄征战归来,仇琼英脑海里全是杨长的模样,一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兼之习武之后变得十分警觉。 听到隔壁半夜有轻微的动静,她便披上衣服轻轻推开房门探看。 月到朔时,隐匿不见。 屋外本该一片漆黑,但隔壁窗户亮起灯光,竟映出男人的硕大身影。 是杨先锋?他不睡觉吗? 他此时的模样姿态,感觉像在看书一样。 别人睡觉他看书,偷偷摸摸地提升自己?还是说学习使他快乐? 难怪武功高还懂兵法,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仇琼英双颊绯红,带着心里乱撞的小鹿合上房门,终于枕着欢喜做了一夜美梦。 次日上午,杨长在洪洞县衙聚将,仇琼英也在他召集之列。 杨长回军至汾阳地界,戴宗又奉命追来传达命令,要求卢、杨两部兵马迅速集结,于九月初同时进兵合围沁州,务必在九月内剿灭田虎势力。 宋江为什么这般着急?是因陈太尉劳军回京之后,把梁山各部一通大夸特夸,与童贯在燕京失败形成鲜明对比。 朝中蔡京等童贯党羽,为了保住自派系的颜面,一面渲染田虎与辽人不同,一面质疑宋江等人虚报战功。 剿灭贼王田虎,意义虽与比不得收复燕云,但若能除去一个隐患,也算对皇帝有些慰藉,毕竟朝廷粮草和军饷都没出。 于是乎,宿元景得了赵佶暗示,主动请缨到前线督战,表示会尽快平定田虎,再以剿贼获得的物资,调去增补燕京一线。 八月底,宿元景领了圣旨,通知了来送军牒的戴宗先行,自己回家交待准备出京。 回到府门落轿之时,看到门前已停有轿撵。 询问得知太师蔡京来访,此时已被迎入前厅奉茶。 宿元景不知蔡京何意,但仍慌忙整理了衣冠,阔步直往自家前厅而去。 刚跨过门槛,就看到蔡京要起身相迎。 宿元景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客气说道:“太师快些坐下,如此太过折煞下官” “听闻宋江连战连捷,那田虎已是强弩之末,宿太尉果然好眼光,等伱从河北平叛归来,定有升迁.” “承太师吉言,若非您老提醒,元景哪能向天子献策?都是您的功劳” 花花轿子大家抬,宿元景即便是皇帝眼前红人,此时对待蔡京也还恭恭敬敬,并不像蔡攸那般恃宠而骄。 蔡京欣慰点头,心中一时感慨万千,暗忖儿子还不如外人。 可天下父亲多为儿,即便蔡攸如此忤逆父亲,老蔡还在为他奔忙。 蔡京表面与童贯一党,但蔡攸现在是宣抚副使,帮童贯也就等于帮了蔡攸。 到燕京分功劳的人已经够多,蔡京不能允许外人再去分一杯羹,他今天就是为了敲打宿元景。 “宿太尉谦虚了,你此去河北可有计划?” “呃陛下只让下臣督战,不知太师有何吩咐?” “我能有何吩咐?不过找你闲聊而已,听说官家想调田虎的贼资,用以增补北伐大军之军需?” “官家是有这意思.” “不妥。” 蔡京言罢猛啜一口,之后放下茶杯,凝眉发表见解:“宋江等人征讨田虎,朝廷并没拨发钱粮,此时拿他们战利品,去资助北伐大军很鲁莽,他麾下将领并不好管,若有人不满闹出事来,只怕后面无法收场。” “不应该吧?宋江等人已诚心归顺.” 宿元景话没说完,再一次被蔡京打断,反驳道:“别忘了陈宗善首次招安,宋江底下人是如何作为,那群胆大包天的家伙,最不会控制自己脾气,宋江也并不能一言九鼎。” “啊这.” “你再想想看,他们在梁山只打家劫舍,相比田虎、王庆、方腊三贼,梁山算是势力最小存在,现在却能轻松席卷河北,如果朝廷再夺了他们财物,难免不会生出效仿田虎之心,倘若这群人割据三晋而自立,那将是何等头疼的存在?” “应该不会吧” 看到宿元景蹙眉摇头,蔡京又端起桌上茶杯,意味深长说道:“正所谓贼性难改,太尉不能高估他们的人品。” “太师若担心他们再反,那下官就不过问田虎的战利品,让其战后调军马至燕京,助战童宣抚成就大功?” “呵呵.” 蔡京瞥着嘴浅笑,轻轻摆了摆手,对曰:“他们不必再去凑热闹,金国已全面击溃辽国,很快会与我军合攻燕京,他们的使者已见了童宣抚,估计马上就会来汴梁见官家,对于宋江等人,老夫有别的想法.” “王庆或方腊?”宿元景问。 蔡京捋着斑驳胡须,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肯定回道:“宿太尉一点就通,难怪得官家喜爱,以贼破贼是最佳办法,即便宋江诚心归顺朝廷,他下面的人未必都如此,必须要想办法消耗折损些,想想之前征梁山的节度使,任何一个都是在磨损羽翼后,朝廷才敢放心任用。” “太师老沉持重,下官佩服不已.” 宿元景被蔡京说服,旋即拱手出言恭维。 “此事可徐徐铺垫,最好让他们自己提出来,另外从田虎处所得财物,也不要全部分发给将士,可留下一半作战后抚恤,以及安顿流民百姓之用,这个理由宋江没法拒绝。” “太师想得周到,下官受教了。” “你能摒弃偏见,比朝中自诩清流者更为国为民,老夫在此以茶代酒,预祝太尉得胜归来。” “多谢太师.” 宿元景受了蔡京点拨,次日就带人出京北上,途中果然遇到金国使团,双方在黄河渡口擦肩而过。 九月上旬,宿元景辗转来到铜鞮山大营,宋江率吴用、闻焕章等人热情出迎。 了解到沁州外围已基本肃清,卢俊义、杨长两部兵马正在休整,计划在九月内对田虎发起总攻。 宿元景一番肯定之后,沉声提醒道:“闻兄应该知道,河北与山东情况不同,入冬会更早并常伴大雪,沁州虽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但毕竟已到了强弩之末,应该一鼓作气早点拿下,陛下还在等你们好消息,朝廷之后还多有倚仗,所以才派我来督战.” “承蒙恩相提携,承陛下看得起我等,宋江敢不以死报耶?” 宋江说到兴奋处,膝盖一软纳头就拜,起身后抱拳作起保证。 “小可在铜鞮山牵制住田虎主力,只要卢、杨两部兵马开进沁州,三面夹击消灭田虎指日可待,我马上派出戴宗、马灵传令,让他们停止休整直接进军。” “将士们休整不够,可能会增加伤亡,也不要过分激进,只要尽快就好” 宿元景表达完急迫,此时又把自己摘出去,展现了优异的太极手法。 而宋江为了表忠心,拍着胸脯言语铿锵:“能为国家出力,死了也是值得的,恩相不必担忧,小可会安排好。” “我不插手军务,来此就为鼓劲打气,你们自行安排就是。” “能遇上恩相,果然是我等的造化” 宋江听得心里一热,带着身旁的吴用再拜,同时让闻焕章先行接待,自己则去寻戴宗、马灵交待。 杨长返回准备了两天,即调各地兵马往和川集结,并于九月初七发兵沁州。 平阳各地总兵力约有五万,但最终只有三万五开赴和川集结,有一万人分散在各县维持治安,剩下五千则专门负责运送补给。 由于宋江上报较晚,此时朝廷还没派人接管平阳,所以还需留人留兵驻守各地,杨长便让萧让坐镇临汾调度后勤物资,并留降将王远继续配合,其余头领、降将全部开赴沁州作战。 杨长在三个先锋中,兵力和头领数量都最少,但相比刚出发时的寒酸,此时的阵容已非常豪华。 原正将偏将:林冲、朱仝、鲁智深、武松、阮氏三雄、扈三娘、宣赞、曹正、陈达、杨春;降将:仇琼英、孙安、金祯、毕捷、潘迅、杨芳,共计十八人。 和川距离沁源仅有百里,杨长以林冲、孙安、阮小五为先锋,水陆并进三日后抵达沁源城下。 在杨长出兵的沁源同时,太原各路兵马也开赴沁州。 沁源驻军及邬梨的兵马,此时总计已超过七万人,而且占据城池地利优势,宋江、吴用担心杨长独自拿不下。 于是令关胜南下铜鞮,给铜鞮山田虎带去偷袭‘王都’的错误信号,企图锁住沁州的东线驻军,不调去沁州西部两县支援,同时让卢俊义直扑西北绵上县,配合从介休南下的花荣所部,先取绵山再南下合打沁源。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花荣接到命令行军极快,杨长、卢俊义都没入沁州时,他就已经兵临绵上城下。 绵上的驻军不足一万,谁立刻派人向沁源、铜鞮求援,所以在关胜抵达铜鞮之前,田虎已派右丞相卞祥前往援。 而在沁源养伤的邬梨,收到绵上求救没马上发兵,他担心梁山之人调虎离山,目的是配合杨长来图自己。 花荣虽在泽州神箭显威,但是邬梨没亲身经历过,想来万余人成不了气候,他亲身领教过杨长手段,不得不更重视平阳之敌。 果不其然,九月初八,斥候回报,杨长入侵。 邬梨早做了准备,他效仿杨长在途中建了两处哨所,防范在自己伤愈之前,南军派人到沁源袭扰。 虽然得到情报就开始调动兵马,但高估了那两座哨所拖延能力,阮氏三雄从水路绕后配合,让挡路哨所成了摆设。 九月初九,重阳当天。 平阳大军逼近沁源小南沟,邬梨考虑到那里地形适合阻击,但人数太多又排不开阵势,便亲率两万大军前往抵挡。 两军遭遇,即刻开战。 林冲、朱仝、鲁智深、孙安四将齐出,邬梨前军还没列好阵就被冲散,之后丢盔弃甲退守县城,杨长则顺势推进至沁源城下。 双方兵力悬殊,人少强攻不智。 孙安献计围城令其自溃,得到林冲等多人赞同,遂为杨长所采纳。 杨长毕竟人少,强行围住七万人,有蛇吞象的感觉。 他以林冲、朱仝、宣赞、曹正等分兵一万围西门,令阮氏三雄率水军守在东门外沁河,自己率主力在沁源城南扎营。 阮氏三雄战船,目前还停在临汾。 而汾水与沁水连接黄河,绕行要超过两千里水程,故征了和川、冀氏两县渔船,所以谈不上水路优势,他们在东门主要作用为监视。 杨长故意留下两条生路,就是让守军失去抵抗耐心。 守军兵力是攻方两倍,杨长反正不会主动攻城,而守军龟缩不出不但丢人,还会加速城中的粮食消耗,这让国舅邬梨压力倍增。 仅仅过了一日,就有守将忍不住请缨出战,当时邬梨凭借身份强压了下来,他真打算与杨长玩消耗。 众将皆悻悻离开,唯独总管叶清没走。 邬梨瞟了他一眼,一脸不悦问道:“你也要请战吗?” “郡主生死未卜.” “杨长要我拿大王人头去换,这摆明要我背叛大王投敌,我不得已只能舍去郡主,也知道你对小姐忠心耿耿,但大义面前不能徇私。” “末将省得。” 叶清颔首点头,蹙眉补充道:“国舅虽一心为国,然众人未必知你苦心,眼下沁源有七万大军,而杨长不过三四万,咱们若继续坚守不战,必然有人胡思乱想,要是谁向大王进谗,诬陷您与敌暗通款曲.” “他们敢!” “可郡主被擒不是秘密,大王那边也已知道.” “那你说怎么办?” 邬梨眉心皱成川字,现在也没了主意。 叶清心中暗喜,抱拳献计曰:“本初守将都认为杨长兵少,现在围城分兵更是捉襟见肘,或有机会以数量取胜,国舅何不拨些兵马试试?只有让他们亲自尝试,才知道梁山兵马多厉害.” “试?还试得不够?” 邬梨的话刚出口,才想起几次都是自己挨打,沁源守军根本不知梁山兵实力,随即自言自语:“西门外是豹子头林冲,南门是杨长主力部队所在,去东门找他的水军尝试?” “您说笑了,水军肯定不合适。”叶清直摇头,“相对来说西门外兵少,找林冲尝试损失会小些.” “我不想干这蠢事,这跟派人送死有何区别?但现在好像不派还不行.” 邬梨说话间拍案而起,但很快又重重坐了回去,喃喃说道:“就怕派他们出去尝试,失败了回来又有怨言,只能让我们的人也跟去些,但有谁愿意出城冒险” “国舅若无人选,末将陪同出战。” “叶总管” 叶清让邬梨一阵感动,本想看在琼英面上挽留,但话到嘴边又堵了回去。 当天下午,邬梨在帅府聚将点兵。 派原守军万人出西门交战,邬梨自己坐镇南门看着杨长主力,同时命部将徐威带兵万人出北门,伺机策应或夹击歼灭林冲部。 邬梨认为梦想还是得有,说不定沁源驻军作战勇猛,能够压制住林冲呢? 然而,梦想多不能实现。 奉命出城的沁源驻军,也知道林冲个人武艺很强,没有哪个将领敢上前单挑,于是摆好阵型就直接对冲。 林冲战阵经验丰富,也预料到守军会出城尝试,所以早就做好了应对战术。 步兵、骑兵、弓兵,彼此保持住阵型并紧密配合,而沁源驻军在出城冲阵之时,阵型逐渐失去了原有模样,然后就成了无阵打有阵。 不到半个时辰,贼军几轮冲锋如踢铁板,知道疼了才晓得退。 当然,尝试要付出代价。 就这么一来一回,守军折损就近三千人。 北门绕行的策应军队,甚至还没到达预定地点,之前那些志气满满的同伴,已被林冲杀得星云散落。 夜里,沁源南门外,杨长大营。 朱仝亲手送来一封书信,那是麾下军士在战场上捡到,从今日败军射出的箭书。 杨长看后递给仇琼英,正色说道:“仇小姐,你看看是不是叶清笔迹,他说要助我们拿下沁源。” “啊?好” 仇琼英在接书信之时,无意碰到了杨长的手指,她身体就好像触电一样,酥酥麻麻、妙不可言。 但她不敢在众人面前露羞,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信纸上。 “没错,就是他的字迹。” “最好小心些,书信是可以作假的,萧让就很会仿写,万一有诈就.” 孙安的提醒还没说完,仇琼英就把书信转递打断,并努嘴说道:“田虎麾下可没这种能人,就算有人模仿叶叔笔迹,他所献之计前面不要咱们配合,可以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他要真能激走部分兵马,再打开城门就很可信。” “叶清要离间城中将领?要是发现不自寻死路?他为仇小姐付出太大,说不定还会牵连家眷” 杨长见孙安看向自己,随即一脸郑重肯定道:“叶清为人忠义,我认为此信很可信,仇小姐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届时我亲自带队杀进城,就是有伏兵也丝毫不惧。” “好吧.” 孙安见杨长发话,便不再继续相劝。 叶清信上所说之计,与他所献围城攻心计类似,只是在内部更容易催化,而以杨长的惊人武艺,确实能做到进退自如。 而杨长刚才的霸气回应,又让仇琼英暗暗着迷。 原计划就是玩心理战术,现在叶清主动要当催化剂,杨长自然乐意等待。 前两天风轻云淡,到了九月十二清晨,东门水军突然来报:有大队兵马正从北门而出,似乎有逃窜的迹象。 杨长让水军不用理会,也不让西门的林冲行动,任由城中兵马自由出逃。 不论逃多逃少,对留下的更有压力。 至于他们逃到何处,就不是杨长需要考虑的,反正有宋江、卢俊义兜底,自己目标是占据沁源。 水军统计了半日,发现有四万余守军出逃。 当天夜里,叶清按信上约定,偷打开沁源东门。 刹那间。 叫喊声掀翻寂静,战火快速烧进城内,厮杀至黎明方休。 九月十三早上,各部人马都来向杨长报捷,其中武松截杀邬梨最瞩目。 杨长闻言喜形于色,当即把武松拉到一旁叙话,同时对他竖起大拇指:“仇小姐幼时为邬梨所掳,老贼也是她仇人之一,二哥今天帮她手刃仇人,必然让仇小姐感激涕零,破了田虎就能喜结良缘。” “呃”武松尴尬得不置可否,喃喃说道:“我也打算破了田虎办婚事” “太好了” 杨长笑呵呵拍手叫好,却不知自己才是新郎。 (本章完) 第159章 难办?那就别办 (6k) 杨长破沁源两天前,卢俊义及时赶到绵上支援花荣,擒下并且收降了敌将卞祥。 绵上守军本身就很少,众人见右丞相卞祥都降了官军,城中兵将心里也就没了负罪感,遂放弃抵抗开城献降。 卢俊义、花荣得了绵上,留下朱武在驻守安顿善后,便马不停蹄南下沁源。 杨长在汾州、太原帮了忙,卢俊义这是打算投桃报李,半路却遭遇北溃的几万贼兵。 沁源逃兵不敢直接回‘王都’,便打算去解绵上之危将功折罪,却不知卢俊义、花荣联军达六七万人。 这几万逃兵,不出意外被打得满地找牙,最后仍往‘王都’铜鞮如兽而走。 以多打少当逃兵,自然免不了被问罪,但以少打多而战败,则属于正常军事结果。 人就是这样,总会为失败找到借口作安慰,而且身边找借口的人多了,就变成理所应当之事。 战俘向卢、花两人交代,杨长以三万兵压制沁源七万兵,后面还吓走大半守军,听得卢俊义与花荣目瞪口呆。 两人击败逃兵刚抵进沁源,就传来杨长已经夺城的消息。 沁源战后资源紧张,没办法供养近十万大军。 杨长便留下曹正与降将毕捷,引军与卢俊义同时往田虎老巢进发。 田虎本在铜鞮山与宋江对峙,贼兵多但不如梁山之兵精锐,将多缺不如梁山将领能打,表面上占了优势,实际上心里慌得不行。 收到太子田定情报,关胜引军从北面太原杀汝沁州,现在已经兵临铜鞮城外骚扰,好在只有万余兵马不足畏惧。 关胜能从北面杀入,说明太原很可能已经丢了,那样卢俊义的数万兵马,也会陆续进入沁州作战,对王都形成夹击之势。 田虎觉得挡住宋江作用已不够,便有了回师铜鞮做困兽之斗的想法,但撤去铜鞮山对峙的兵马,宋江之兵也会长驱直入。 就在他犹豫斟酌之时,西边又传来沁源、绵上失守,以及国舅邬梨阵亡的消息。 这下田虎再也坐不住了,他留下李天锡、郑之瑞、薛时、林昕及三万兵,自引五万大军返回‘王都’铜鞮设防。 田虎刚刚回师不久,李天锡等人生怯收缩防线。 宋江已知卢俊义等部开赴沁源,旋即着呼延灼、董平、等人围山猛攻,又派张清、索超、孙立等将去接应关胜。 后面听说卢俊义、杨长已兵临铜鞮,宋江怕失了首功又留下徐宁攻山,自引大军也进抵铜鞮去捉田虎。 九月十五,梁山十余万大军,会师于铜鞮。 杨长部围住北门,卢俊义部围住西门,宋江部围住南门,花荣与关胜围住东门,完全放弃了围三缺一打法,显然要把田虎余部一网打尽。 困兽犹斗,况国相乎。 铜鞮作为田虎的王都,通过多年经营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城中光守军人数就超过十万,更不说还有二十万百姓,以及东边五乡县有五万驻军,必要时候会带主动回军勤王。 只要奋力抵抗,不出昏招、险招,守住两月不成问题。 那时候天气入冬,风霜雨雪常伴左右,官军后方补给必然困难,届时就能出城反攻。 宋江也意识到这一点,同时还想在宿元景面前挣表现,于是合兵当天就传令各部,要求围住四门日夜攻城。 东西南三门都在猛攻,唯独杨长的北门没啥动静,他只派出将领城下辱骂搦战,却不让将士们冒矢石去爬城墙。 首战当天并不顺利,田虎、田彪、田定等人亲上城楼督战,顽强的防守让梁山军损伤不小。 晚上归营休息,宋江端着饭碗没有胃口,咬着筷子苦思破城之计。 当时帐中气氛尴尬,戴宗、马灵两位神行术大师回来禀报,他们负责传递消息及收集情报,让宋江有种实时掌握全局的爽感。 吴用见两人入内,慌忙起身询问:“探到的情况么样?其余三门可有进展?” “戴院长,还是您来说” “好。” 戴宗对马灵颔首致意,抱拳对吴用行礼道:“东西两门正常进攻,奈何铜鞮城墙高而固,仓促间没准备攻城器械,直接爬城死伤相当大,两边各损伤了一两千人,卢员外那边伤亡尤为严重,希望调安神医过去坐镇” “攻城自然有损伤,他们东西两门有伤员,我们南门就没伤员?让西边的随军郎中辛苦些,看看人家杨长就不提要求。” 宋江接下戴宗话腔,回到一半才意识到没杨长的消息,于是好奇追问:“北门可有进展?他们伤亡几何?” “没进展,也没伤亡.” 戴宗低头回避,惹得吴用起疑,便弯腰追过去,问道:“什么情况?怎么可能没伤亡?” “对啊。” 宋江突然来了胃口,往嘴里扒了两口饭,附和吴用道:“他又有啥奇思妙想不成?” “不是.杨先锋没让攻城,只派出几个降将骂阵搦战.” “他敢不遵将令?” “小弟不知.” 戴宗之前对杨长也不以为然,但看了对方在太原手扔炮弹,顿时知道自己惹不起这狠人,所以此时不敢乱说话。 “嗯?” 宋江越想越气,突然做出一个愤怒动作,哐当一下晚饭反扣在桌上,蹙眉骂道:“这厮自恃功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哥哥息怒.” 吴用一个箭步追上前,小声安慰道:“自古用兵无定法,杨长一直以巧破城,估计他有什么新战术,听说拿下沁源就是围而不攻,咱们不妨拭目以待。” “是吗?” 宋江发泄完即就坡下驴,用筷子把饭往碗里拨,喃喃自语:“军师所言有一定道理,不过咱们三门打得火热,独他的北门别出心裁,时间久了恐与军心不利。” “不如先持续看几天?若故意怯战再问责不迟,宿太尉目前就坐镇在襄垣,实在不济还可让他施加压力” “算了。” 吴用话没说完,就被宋江挥手打断。 只见他横眉冷目,虚着眼说道:“这种事若劳烦恩相,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放?就依军师等他三天观察,要是还敢恣意妄为,就下了他的兵权!” “是” 吴用点头回应同时,挥手示意戴宗、马灵去休息。 杨长作为梁山‘著名’刺儿头,能做主自然是继续恣意妄为,在东西南三门打的热火朝天时,他的北门每日仍是口水战。 这奇怪的打法,让田虎都觉得奇怪。 九月十八夜,田虎例行与各重臣商议防务。 当谈论到北门只辱骂搦战,田虎再次蹙起眉头默不作声。 伪太子田定见状,嗤笑曰:“此等鼠辈,也敢称先锋?东西南三门攻势猛烈,守城将士日夜坚守疲惫,我看可以轮调北门守军,这样也可以放松休息.” “不可。” 枢密官范权慌忙打断,激动谏言曰:“太子不可,若如此,则中杨长之计也。” “何解?” “杨长炮轰临汾夺平阳,助卢俊义破汾州、太原,又以攻心计拿下沁源,此人绝不是怯懦之辈,或许他就是在等我们换防,然后趁疲军守城时再进攻,太子不得不防啊” “传闻岂能当真?” “太子慎言,他确实有这本事,三叔可以作证!” 范权与田定争执不下,三大王田彪也站出来附和,然而还是没说服这侄儿。 田定蹙眉捏着鼻梁山根,在原地踱步之后突然停下,意味深长提醒:“若不轮防换岗,东西南三门的守军,定然向往北门而生怨言,久而久之影响军心.” “此正是杨长之计也.”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咱们偷偷换防他岂能知?除非城内有敌人的奸细” 田定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忙对范权解释:“范枢密别多想,本宫不是怀疑你” “下官不敢.”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田虎突然起身出言打断,睥睨众人后喃喃说道:“本王相信大家都是忠臣,不要被区区小计所吓到,从明天开始我会调整防务,太子顶替寡人去镇守南门,三弟顶替太子去守西门,范枢密则去东门坐镇。” “大王要去北门?” “让都督吴英去守北门,寡人要空出手来巡视各地,方便及时调度兵马支援。” “大王英明!” 田虎在伪王宫调整防务之时,戴宗带着宋清来到杨长大营。 当时杨长正与武松、林冲、孙安,围在主帐的方桌前享用晚饭。 这几天北门很轻松,杨长闲来无事堆土做了个炉子,这炉子既能给帐篷提升温度,还能烧水以及做各种烤饼。 戴宗、宋清到时,几个主将正在品尝杨长的新品,即能夹菜装肉的锅盔。 “三郎,好自在啊” “嗯?” 听到宋清的声音,杨长急忙抬头招手,笑呵呵发出邀请:“四哥快来,咱们刚开始。” “那就叨扰了” 宋清拱手应下,与戴宗快步走上前。 而林冲、孙安则非常有眼力见,一人拿了两个锅盔走到一旁,默默把位置让给来访的客人。 “四哥,戴院长都尝尝,这是小弟新鼓捣的吃食,可直接吃也可以夹肉夹菜.” “呵呵。” 宋清接下杨长递来的锅盔,望着戴宗笑呵呵打趣:“三郎厨艺特别好,戴院长有口福了” “对对,我早就听说了。” 戴宗自己拿了个在手里,咬了个缺口慢慢包嘴里咀嚼,却因心里有事影响得没滋味。 杨长明知两人来意,却故意不主动挑明话题,只是默默吃饼等对方开口。 宋清素来不掺和军务,今夜跟着戴宗前来‘兴师问罪’,显然是宋江不想关系闹太僵,故意派他跟着帮忙打圆场。 果然,在戴宗干啃掉小半个锅盔后,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杨先锋,公明哥哥传令四门齐攻,可东西南三门猛攻了数日,每部将士都有数千伤亡,为何北门迟迟不见动静?听说只是每日辱骂搦战,莫非先锋有什么破城妙计?公明哥哥差我们来问问” “唉。” 杨长叹了口气,淡淡解释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弟麾下兵少将寡也无攻城利器,若像其余三门那样猛攻,不出十日就没了战斗力,故而每日使人辱骂搦战,算是给守兵心理压力.” “心理压力?” 戴宗还以为有什么好借口,没想到杨长回答得如此诚实。 情不自禁看了宋清一眼,戴宗再面向杨长苦涩追问:“北门只动嘴不动手,也许没给到守军心理压力,反而给了我们其他兄弟心理,别忘了此时宿太尉坐镇襄垣督战,他在等平叛成功的捷报,官家也在等捷报,哥哥要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合力快速破了这铜鞮城,些许伤亡就不必计较了” “那怎么行?” 杨长蹙眉直摇头,语气坚定答道:“说到不计较伤亡,说到不惜一切代价,但这代价究竟是什么?是攻城将士们的性命?杨某为人讲究问心无愧.” “可你不攻我不攻,铜鞮城总不能被骂倒?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为国捐躯当死而无憾,正所谓慈不掌兵.” “强攻堆人上城,我以为是笨办法,有限的伤亡能接受,不计代价的伤亡则不行,恕本先锋难以从命。” “这您这回答,让我很难办” 戴宗见杨长如此强势,同时把话说得没回旋余地,让他根本没法继续往下接,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怒发冲冠之计,戴宗忍住不发火,而是侧脸偷瞄宋清,好像在说该你了。 宋清整理情绪正要发言,武松突然横着脸刷一下站了起来,并用他那打过猛虎的手,扣在桌底往上一掀。 “难办?那就别办了.” 哗啦一连串脆响,盘盘碟碟碎了一地。 戴宗、宋清双双呆定在原地,心说武松这莽夫想干什么? “咳咳。” 杨长拉着武松坐下,假意安抚道:“二哥别激动,再生气也别糟蹋粮食.” “就是,有事好好说.” “拍拍还能吃,可别浪费了” 林冲、孙安也跟上来打圆场,让戴、宋二人完全不知所措,其中戴宗苦着脸暗自反思,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杨长见拉扯得差不多了,才靠近宋清轻声诉苦。 “四哥是了解我的,看不得兄弟无辜丧命,铜鞮城内军民是城外几倍,围而不攻是目前最好战法,田虎粮食消耗远高于我们,咱们的粮食可以不停运来,而城内吃一石就少一石,不出多久就会粮尽而溃” “我知道三郎心善,然而沁州四面环山,我们运粮也很不便利,而且马上就要入冬,还涉及到御寒保暖的问题,兄长并非急功近利,实在是条件不允许,你最好还是好好考虑下,先配合其余三门一起进攻,哪怕就试上一两天呢?否则兄长就算向着你,也架不住底下兄弟胡言。” “行啊,我有个条件。” “你说。” 宋清闻言窃喜,心说有条件就好,就怕你不提条件。 杨长看了戴宗一眼,意味深长道:“之前攻打坚城阳曲,小弟曾以炮弹取势夺门,戴院长当时亲眼目睹,请四哥回去告诉哥哥,给小弟调来几百枚炮弹,我保证在北门打出声势。” “这” “杨先锋投弹有一手,说不定是个破城的办法,回去请示公明哥哥再说。” “好吧.” 戴宗被杨长、武松连敲带打,此时已经没了争辩的心气,能有这样的回答已知足,况且杨长的本事他亲眼所见,说不定真能靠密集的炮弹破城。 两人连夜返回南门大营,宋江听到武松掀桌、杨长提条件,他再次怒而扣翻了饭碗。 “放肆,真是放肆,欺天了!” “兄长。” 宋清不清楚宋江为何发怒,便靠过去小声问道:“我刚才问过戴院长,三郎很能驾驭炮弹,干脆让他试试?” “试什么?要他出战就提要求,以后大家都见样学样,我还怎么带队伍?” “那这.” “你们先下去休息,就算没杨长这路兵马,我也能打破城池。” “哦” 等宋清、戴宗联袂离去,吴用上去帮宋江清理桌面,同时轻声问道:“哥哥莫非要用凌振火炮攻城?” “知我者,军师也。” 宋江颔首应该,随后蹙眉说道:“杨长用手都能扔,没道理凌振用炮架不行,伱一会去问问炮弹剩多少,明天安排他打主攻,再不能让杨长独得头功。” “哥哥所言甚是,我建议把鲁大师也调来南门,听说他曾随杨长拿下太原,然后配合凌振一起发炮,说不定真能一举夺下南门。” “妙啊。” 吴用话音刚落,宋江即摆手交好,随后捋着胡须补充:“现在已经太晚了,明早我派史进走一趟,料杨长也没理由再阻拦,如果他还是不识时务,就直接下了他兵权。” “不如明日集体休整,让城中守军摸不捉头脑,等九月二十才继续进攻,也好让凌振有所准备。” “军师所言甚善,你快去安排吧。” “是。” 九月十九,四门同时停战。 城中守军很诧异,但难得有休整机会,田虎借机进行了换防。 而凌振在招安之前,曾接连应付童贯、高俅大军,将梁山上的炮弹用去大半,没来及补充就招安了。 当时驻扎在京城外,凌振仅剩下不到三百枚,之后又被杨长要走一百,再算上打泽州、潞州所用,目前库存只有七八十枚。 宋江召来马灵等人询问,得知杨长当时只用了约六七十枚,就掩护孙安的敢死队爬上城夺门,而现在凌振的炮弹堪堪够用。 先赌一赌运气,不够再求助朝廷。 九月二十清晨,南门的火炮动静,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凌振及百十来个副手,将八门火炮提早搬到阵前,按宋江的要求对准城门楼发炮,想效仿杨长那样火烧城楼。 鲍旭、李衮、项充等盾牌兵,都在旁预备要攀城先登。 轰轰轰. 八门火炮齐发,可惜只有两发命中。 一发打在飞檐上,另一发落在门楼砖上,燃起的火焰没点着梁木,很快就被田定派人扑灭。 凌振指挥副手们装填弹药,看得一旁的鲁智深干着急,心说照你们这么慢的速度,怎能形成阳曲那样火力压制? 轰轰轰. 第二轮火炮发射完毕,还是只有两发命中城楼,却都是集中城楼边缘位置,没有杨长手扔来得精准。 鲁智深终于没能忍住,走上前叫住凌振说道:“来来来,你们给洒家点燃,看看洒家用手来抛。” “啊哦.” 凌振听过阳曲‘炮战’,此时看到宋江对他示意,旋即让几个副手帮忙点火。 嗖嗖嗖. 鲁智深接连扔了好几枚,虽然落点不那么固定,但速度却比用火炮快得多。 凌振见宋江继续点头,便让副手继续给鲁智深打下手。 而吴用见准头不是太够,小声提醒宋江说道:“先锋,别让兄弟们干看,应该继续尝试攻城。” “有道理,进攻!” 宋江遂把令旗一挥,鲍旭、李衮、项充即带队冲锋。 不到半个时辰,鲁智深把余下炮弹都抛出,却因为火力点过于分散,也没能像杨长那样形成压制,最后又打成了常规进攻。 下午收兵回营,宋江传令各营计点人数,当日伤亡较以往略有降低,众人都认为火炮压制有用,没破城是炮弹数量不足所致。 宋江找到症结点所在,当即派戴宗前往襄垣见宿元景,求朝廷调拨炮弹用以破城。 而铜鞮城守住当日进攻,田定则对鲁智深手扔炮弹震惊,夜里合议让田虎面露愁容,太原失败的原因早已传回,原来手扔炮弹竟是真的。 现在大和尚已经出手,但是最恐怖且精准的杨长,还是每日派人辱骂搦战,他难不成在憋大杀招? 王宫之内,气氛低沉。 田彪、田定皆表情凝重,枢密官范权出班宽慰:“大王请放宽心,那杨长迟迟不出手,或许是他们炮弹不够” “不够?” 田虎摇头灿笑:“听闻此獠投弹最准,宋江若是炮弹真不够,也该紧着他用不是?怎会让鲁智深胡扔一气?” “呃” “再说他们背靠朝廷,炮弹不够不能补充吗?咱们唯有打起精神防守。” “是。” “父王,那杨长.” 田定话没说完,就被田虎伸手打断:“太子不用担心,父王明日亲往北门坐镇,倒要会一会这光明天尊,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是” 杨长虽然持续划水,但东西南三门的战报,宋江每日都会派人通报。 这战报,既是鞭策,又有恶心之意。 杨长丝毫不理会,他知道宋江黔驴技穷,早晚会把炮弹送来北门。 毕竟怕自己立功先破城,与谁先擒住田虎孰轻孰重,宋江心里是会盘算的。 九月二十一早上,杨长用完饭正在大帐内休息,一直躲着他的‘嫂嫂’仇琼英,突然面带愠色找上门。 “杨先锋,你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160章 我要打一百个(6k) 正值早饭刚过,营中各将都有事忙。 大帐内,只杨长一人。 见武松、叶清、扈三娘均不在,杨长听到仇琼英出言质问,瞬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慌忙从坐上弹跳站起。 他本欲迎上前,突然又觉得不合适,即尴尬立在原地,陪着笑脸问:“谁怠慢了仇小姐?我让二哥帮你出气.” “就是你。” “啥?” “你什么你?” 我们这群人也能算官?朝廷就给了个临时身份,自己即便舔那些所谓好汉,也不可能做到人人喜欢,再说黑三郎忌惮和针对自己,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当时宋江在南门外大营,得知杨长攻破了铜鞮北门,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激动,他还是在军师吴用提醒下,把马灵紧急派往襄垣去。 “仇小姐不用担心,你忘了我能扔炮弹?其实我还剩了一枚,等会正好送给田虎。” “我也去。” 【伪装羽】还没机会去刷,眼看北方很快就要入冬了,得尽快解决完田虎去打一次猎,等回京受封休整打王庆的间隙,然后潜入大内偷公主? 杨长舌绽莲花、如机关枪般输出,听得城上城下尽皆愕然。 “你们,去断后抵挡。” 杨长这些大道理,应该是从书上看来的,深更半夜都在看书,活该他厉害。 “哈哈,你果然桀骜狂妄,本王甚是喜爱,其余三门攻势猛烈,唯独北门只是每日搦战,莫非杨兄有苦衷?还是说别有良图” “田虎能被骂出城?你确定没开玩笑?” “仇小姐有所不知,写信离间也大有文章,军师吴用乃此道高手,况且鲁大师去了南门,他也可以扔石头入城。” 杨长留下宣赞、陈达、杨春坐镇城门善后,再将入城兵马一分为二去东西门作接应。 “想到了吗?” “我要了啊.” 杨长原本还在犹豫,听了武松的话突然眼前一亮,一脸兴奋回应道:“见,为什么不见?说不定今日就能破城!” 田虎拨开身前护卫,手指孙安破口大骂:“卑鄙的背主之人,也敢在本王面前狺狺狂吠?” 张清长枪开路、飞石破坚,他刚刚杀到入王宫内部,就看到两个女将在里面逞威风,其中一人是杨长之妻扈三娘,另一人则是没见过的仇琼英。 没有捞到破城首功,只能多擒杀些重要人物,要能捉到贼酋田虎、田彪,最大功劳还得攥在宋江手里。 夺路回城的贼军,看到城门慢慢合上,心里都在绝望的骂娘,反而是杨长没放弃。 只是远远看到此人仪表非凡,心说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年轻俊杰,怎么杰出人才都去了梁山?我大晋比那水洼差在哪里? “来者莫非光明天尊乎?” “见我?” “大王,看来他有嚣张资本,咱们打不过,快走!” 杨长本来不想用这玩具,奈何实在不想久等下去,刚好今日遇到正主田虎找来,只能作弊把他激出城外。 “呵呵,杨先锋果然霸气,只怕宋江都不敢这样承诺,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 得知北门失守,城中士兵陷入恐慌,几乎无心作战。 趁着杨长中途歇气功夫,田虎沉着脸出言插话,冷冷揶揄:“你骂够了吧?我说北门怎会每日辱骂搦战,原来源头在你这边.” 仇琼英满眼期待。 撞衫撞到反王身上? 最外侧士兵往前偷瞄,惊见杨长单手拖住城门,犹如天神一般立于城下,他不但一人挡住城门关闭,也让过吊桥的同伴不敢靠近,只能沿着城墙往两边跑。 “呵呵,不妨事。” 杨长与田虎‘舌战’之时,军阵后排的仇琼英听得着急,忍不住扭头向扈三娘吐槽。 仇琼英激动的提醒,引得杨长、武松都看过去。 “三郎,三.你们” 武松、林冲、孙安等人看到异动,相互对视即分散去到自己队伍前方,准备之后配合杨长夺取城门。 “原来是这样” “姐姐,原来杨先锋不善言辞?我还以为他真能将田虎骂下来,现在看来完全中了贼子奸计,今日这事传到东西南三门,后果可想而知” “呃官人做事从不冲动,咱们还是耐心听下去。” “耳聋了?说你娘,你娘做娼,你爹染花柳,最后生出你这腌臜玩意儿,田虎?田里能有虎?改名田鼠差不多!” “这厮好胆.” 孙安引马走后,杨长拨弄凤翅镏金镋在手,淡淡说道:“有何大事?如果你肯定放弃抵抗,我做主保你一条性命,我说到做到,怎样?” 只见他把长刀一挥,两侧御林军呼啸而出,转瞬就把对手围在垓心。 张清见她回答平淡,旋即抱拳继续解释:“请恕在下冒昧,姑娘的飞石似乎打得生疏,小可其实擅长此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教你.” 贼军列队依次出城,在护城河前排开阵势。 “啊?” “二哥,你速去准备好破城敢死队,通知各将一起到阵前听用,包括阮氏兄弟在内。” 田虎看到杨长独骑上前,又见他坐下战马神骏异常,便知手扔炮弹的狠人到了。 “你” “咦?可以啊” 昨夜戴宗到襄垣求助宿元景,请朝廷调拨几百上千枚炮弹,估计现在正奉命往东京赶去。 “不是有可能破城么?我与田虎有家仇要报,岂能留在营中枯等?” 杨长闻言不禁一愣,自言自语道:“这厮想干什么?难不成想离间我?” 杨长望着吊桥落下,心说这事竟然离奇的成了,于是主动往后退了几丈远,把让吊桥前方位置给田虎布阵。 看见杨长真就一人在前,田虎遂对身旁唐昌下达命令。 “都闪开,让大王先走!” 仇琼英见来人年轻俊朗,但心里已经被杨长填满,便只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那队合门的士兵懵住了,七八个人跟上同时用力,却不能再往前推动分毫。 杨长恍惚间差点嘴瓢,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并解释:“破敌之策,本先锋在想破敌之策.” “哦” 忍不住对扈三娘夸赞:“姐姐,小妹收回刚才的话,杨先锋的嘴好厉害.” 刚才那一会,年轻的仇琼英都听惊呆了。 后面林冲、武松等人杀到,与杨长一起轻松夺下北门。 张清见到仇琼英惊为天人,心说这美貌姑娘竟然也喜欢飞石,莫非是我命中的姻缘到了? 看到官军如潮水涌来,守将慌乱忘了田虎被挡在外,立刻下令城门卒关闭城门。 怎么会? 田虎再一愣神,那一百御林军,在杨长照面秒杀唐昌,又如割草般杀了二十多,余者吓得轰然而溃。 马灵神行的同时,宋江传令对南门发起猛攻,终于在正午夺取城门。 “是。” “杨长!休逞口舌之快!” 刚才趁着与杨长同在中路,仇琼英向他请教手扔炮弹窍门,杨长知道此女在原著有飞石绝技,遂建议她从扔飞石先练起。 “笑,笑你娘!” 杨长还没来得及回应,后方孙安一听这话有问题,连忙打马上去怒喝:“田虎,休要出言蛊惑,先锋运筹帷幄,岂是你贼脑能知?” 就在这时,扈三娘已发现仇琼英被‘骚扰’,连忙催动青骢马赶过去。 “难怪城中数十万军民不挨饿,原来你田虎还是个画饼高手,知不知道自己表现很拙劣?要不你出关灭了金辽或西夏,再分我一半土地怎样?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别说用这拙劣的离间计,用什么计都不好使” 一时间,向日沉寂的北门,发出最疯狂的呐喊。 “嘶” “三郎放心!” 他顾盼左右之际,不忘出言稳住杨长,冷声确认:“杨先锋,你刚才说过要一人打百,可要守信用.” “那么,我便先告辞,仇小姐在营中等消息.” “哈哈哈” “姑娘,小可张清,也是梁山领头。” 都督吴英慌忙拉住,苦口劝道:“大王不可中计,这厮分明是在激您.” 面对杨长挑衅和辱骂,田虎终于被骂失了理智,转身就要点兵出城厮杀。 不多时,城门打开。 “叶叔曾以箭书传信,我们多人都熟悉城中官员名字,不如多写点离间书信,你再以神力裹着石头扔进城,说不定能引起恐慌内乱?” 杨长略作部署,便披挂上马来到阵前。 杨长烈烈一声暴喝,纵身下马伸出右手顶住城门,左手持镗扫杀近前溃军。 杀光十万贼军不现实,杨长在每队都配有降将,让他们一边推进一边招降,以此来减少巷战伤亡,其效果立竿见影,陆续夺取重要的街口。 “真当本王不敢?”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孙安针锋相对,厉声反骂:“田虎,你已大祸临头,龟缩城内算什么?是男人就出城决战。” 田虎摆好阵型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冲动,居然莫名被杨长‘骂’出城,他还担心对面敌人一拥而上,却没想到杨长如此讲信用。 “即便田虎出城,必然也是前呼后拥,先锋以何手段擒他?铜鞮作为他的‘王都’,不但城墙高大坚固,就是护城河也要宽不少,所以他们进攻多日,至今全无进展” 田虎突然狂声大笑,睥睨着城下的孙安,一脸鄙夷之色:“你没资格与我对话,本王今日要与光明天尊谈大事,还不速速退下!” “哦好.” 其中林冲、孙安、金祯去西门接应卢俊义,武松、朱仝、叶清去东门接应关胜,至于南门外的宋江所部,杨长可没足够兵力再安排,他要居中策应东西两支队伍。 “孙将军,先撤回阵上,等我号令。” 仇琼英听过杨长传闻,又在城外亲眼目睹手扔炮弹,立刻对投掷有了浓烈兴趣。 咒言刚停,他感觉喉咙猛然一胀,恶毒之语仿佛坝后蓄水,只要开闸就会倾斜而下。 仇琼英不乐意嘟囔之际,武松突然大步流星闯了进来。 “没关系的.” “嗯?” 但见:金瓜密布,铁斧齐排,剑戟成行,旗幡作队,簇拥九曲飞龙赭黄伞而出,田虎持玉辔扶金鞍,端坐于银鬃白马上。 这光明天尊,他脑子不好使?还是说活腻了? 出神的一刹那,凤翅镏金镋一扫死一片,精锐的御林军一招倒地,战马惊得四处乱跑。 好在仇琼英找的理由靠谱,杨长必须要给‘嫂嫂’面子,遂让扈三娘与她躲在后排,如果有厮杀可以相互照顾。 此时虽不相信杨长能骂出田虎,但依旧想跟着去看看心上人风采。 仇琼英为了不被羞涩情绪控制,立刻抱拳献计转移话题。 杨长被田虎‘套路’,扈三娘又如此单纯,仇琼英只能干着急。 杨长把手一摆,催动神驹缓缓移动,向着护城河边挺进。 “呃是啊” 田虎望着城下直点头,紧跟着调转话锋大声喝喊:“今日想找你谈笔交易,如果光明天尊肯助本王退敌,大晋江山可分你一半,他日攻入汴梁灭了赵宋,你我再平分天下!” 杨长惊得站了起来,点头赞曰:“用流言令其自乱,仇小姐此计定有成效,我马上叫人报与宋先锋.” 仇琼英鼓着腮帮直点头,现在内心对杨长越发崇敬。 而田虎见自己目的达到,再一次顾盼左右放声大笑。 听了仇琼英小声诉说,扈三娘旋即伸手挡住张清,正色说道:“吾妹自有人教,张将军当以正事为重。” 田虎脸色从惊讶变扭曲,他耳朵接受到的信息,很快在胸腔转化成怒气,如打气筒持续给身体增加压。 “没用的,宿元景来前线坐镇,大家都想在太尉面前挣表现,怎么可能消极围城不攻?” “那就不要去!” 杨长见状取出【舌箭咒】,握在手里便默念咒语:“口舌如箭,其言若毒,言之灿灿,语出吞天。” 原来骂人也这么爽?而杨长有【鹰眼鸮目】加持,可对城上之人‘定点爆破’。 田虎出阵,亲自监战。 “末将领命。” 两人婚事还没挑明,仇琼英不好意思撒娇,之前一直留在营地不露面,是怕被守军发现自己和叶清通敌,会间接害了叶清之妻性命。 杨长神秘一笑:“我要把田虎骂出城,想办法在城外擒下他!” “看什么看?鼻孔朝天那废物,怎么?还不服气?我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你们所有人都是废物,有种下来与我厮杀,一个对付你们所有人,喊人帮忙不是好汉!” 张清见状急了,追着解释:“姑娘,小可不是坏人,真的很擅打飞石,杨夫人可以作证” 城门后,甬道内。 “那岂非为他人作嫁.” 宋江需要马灵追上戴宗,及时止住这画蛇添足的请求,不管是谁先攻破铜鞮城门,最终功劳属于梁山整个集体。 “给我停下!” “刚听扈姐姐提起,南门昨天用火炮攻城,您麾下的鲁大师也去参与了,杨先锋有徒手抛弹绝技,当初也是这样破了太原,怎么不要些炮弹来北门。” 砰! 杨长从布袋里取出炮弹,点着后抬手像扔鞭炮一样,轻松丢到吊桥中央位置。 “尔既知我名,还不开城献降?” “嗯?”仇琼英听得一愣,主动引马往扈三娘走去,并摆手拒绝:“不必了” 杨长一脸呆定在原地,心说哥们啥也没干啊? 杨长摇了摇头,蹙眉分析道:“眼前这铜鞮城,与以往的城池都不一样,田虎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会比其余守军更用心,而且还会越防守越有凝聚力,我估计用充足火炮发起进攻,都未必有之前那么好的效果; 武松、仇琼英俱是一惊。 唐昌接下王命勒缰转马,而那一百御林军也缓缓出列。 “喂,嘴角带黑痣那胖子,我说的就是你,你拉着田虎作甚?是不是打算造反篡位?像你这种鸟人,我一个指头就能捏死。” “不是.你报他作甚?咱们自己来啊” “那就下来啊,是男人就下来战斗,你有毛吗?” “那杨先锋你” “呃帝.敌.” 啧啧,这谁能想得到? 不过把公主偷出来,到时候把她安顿到何处?她连宽衣都要人伺候,自己不会找个祖宗吧? 杨长开小差想出了神,起初嘴角微微上扬,之后又慢慢蹙起愁眉,看得仇琼英一脸不解。 “骂够?怎么可能?” 这姑娘旋即解释:“我们四面围城多日,唯独北门没有进攻,杨先锋此时与田虎对话,不管伱们等会说什么,都会影响官军团结,要三思啊” “听上去好有道理” 武松表现得不以为然,他对仇琼英微微颔首致意,随后转身对杨长补充:“孙将军前军来报,田虎此时出现在北门城楼,指名道姓要见你。” “杨先锋既有高论,何不与宋先锋好好商量,命令四门都停止进攻,等待城中军民自溃?” 杨长在扔完炮弹,立刻催动神驹如利剑般往城门猛插,后方林冲、孙安、武松、朱仝等将,纷纷率部跟去夺取城门。 “先锋在想什么,竟这么入神?” “我不用挣表现。” 杨长调皮的回答,此时彻底激怒了唐昌。 仇琼英深以为然,当即在着人收集了一袋石子,跟着扈三娘后面一顿扔砸,最后却被张清意外看见。 俄顷,北门外吊桥徐徐落下,田虎似乎真被骂出城。 “那田虎都开口送女儿了” “好嘛,还有美人计.” 当时数千人挤在吊桥前,田虎反而被自己人挡在外面,于是把屠刀砍向自己人开路。 “啊?你说什么?” 杨长把手一扬,悠悠坐回了原位。 他在纵马跨过吊桥时,与照夜玉狮子意念合一,突然抓住缰绳腾跃而起,从前方人群头上飞过,稳稳落在两丈之外,并快速冲刺到达城门位置。 “欸” 凭借【鹰眼鸮目】的强大能力,让杨长这种远程投掷变得更精准,就像开了二倍镜一样锁定对手。 “我曾听假父邬梨说过,为官做将都要防明枪暗箭,得罪少数人虽无关紧要,但站到大多数人对立面就有危险,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才能长久,杨先锋是不懂还是” “这厮真狂,唐都督,趁他现在没有准备,速领一百御林军出战,围住之后直接乱刀砍死!” 杨长的话刚落音,武松抱拳铿锵应下,之后急匆匆离去。 宋江事后让降将山士奇带路,带着张清、燕顺、索超、解珍、解宝等人,直扑田虎的在城中的王宫。 杨长高冷的回答,再次击中仇琼英芳心,让她腮边竟微微发热。 “哦?无妨.” 那时候,厚重的城门,已合上四分之三。 “乖,别怕,我下手没痛苦。” 扈三娘回答的眼前事,心里却浮想联翩到他处。 “不怕,官人不是色急之人。” 小姑娘连唤数声,终于将这厮拉回现实。 杨长接话继续输出:“你这短命样儿,骂到四十岁都算多” 火力全开的杨长,虽然满口污言秽语,却听到同伴极致享受。 仇琼英说完就转身要走,但刚走两步又停在原地。 “杨先锋,本王刚才是认真的,请不要怀疑本王的诚意,只要你承诺继续按兵不动,本王即刻选送王室处女出城侍奉。” “仇小姐所言在理,三郎干脆别去见他,我让孙安把他骂走!” 这时的炮弹威力虽不大,但在桥上人多的环境炸开,足以掀翻吊桥中部所有人。 武松不可思议看着杨长,而杨长则一脸郑重回答:“我也不敢肯定,但他既然点名找我,完全可以试一试。” “什么?” 杨长原本让仇琼英去东门,寻思在战斗中与武松增进感情,奈何她要跟扈三娘在一起,最后便与潘迅、杨芳等走了中路。 “哼,你这个叛徒。” 铜鞮城内守军有十数万,而杨长只有三万余兵马,兼之队城内地形不够熟悉,夺了北门也不敢直乱冲。 强攻是目前最笨的办法,真不如围而不攻令其自溃,人一旦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这世上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伴随着喧哗与吵闹,田虎终被都督吴英护着挤上吊桥,但他们刚走到吊桥一半位置,就听见头顶一阵风响,之后便是炮弹的爆炸声。 不到两个时辰,重兵防守的铜鞮东西南三门,在降将配合下都被顺利打开,把城外虎狼全部引了进来。 “来啊,我要打一百個,一千个!” 他双目射出精光,以【鹰眼鸮目】窥看田虎模样,只见那草头大王虬髯虎面、方颐大口,真有那么一点王者风范,只是同样着一身金甲,这让杨长心里有些膈应。 黑三郎真想抹黑自己,还要看宋徽宗会不会答应,那便宜丈人有意招哥们为婿,这通天的背景,梁山谁能顶得住? 对了,不知帝姬过得怎样,也不知距离靖康还剩多久,得找机会把她偷出来。 “你说什么?” “仇小姐是来献计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杨长尴尬站了起来,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他把双手一摊,摇头叹息:“听说剩余炮弹数量不够,所以没能分配到北门,等到朝廷下次送来新炮弹,一定会给我们配发.” 听到仇琼英讲战事,杨长悬起的心瞬间放下。 突然把小手一叉,扭腰回首追问:“等朝廷送来炮弹,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先锋现在只动嘴不动手,听说已被宋先锋派人问责,长此下去岂不为同袍忌恨?” “你这厮” 孙安指着城头之人提醒:“先锋,那穿红袍着金甲者就是田虎,他刚才指名道姓要见你,不知有何阴谋.” “对对对,是小可唐突了,回头再来赔罪。” 张清连忙抱拳赔礼,随后便打马离开两女,路上接连用石飞显摆。 这姑娘是扈三娘的妹妹?我是找杨长做媒还是找宋江? (本章完) 第161章 阳奉阴违,宋公明?知法犯法,宿元 铜鞮最终之战,从早上被杨长抢下北门开始,直到下午都没能结束。 当日城内,尸横市井,流血漂橹。 不是守军一直顽强巷战,而是攻方要收取应得胜利果实,不说宋江这些人原是贼人出身,就是朝廷的官军也无法完全约束。 宋江、卢俊义、杨长都下达了不扰民指令,而他们麾下将士也看不上普通百姓,这些人的目标是‘王都’里的权贵之家。 将军、头领们有理想、有报复,或许看不上这些战争得来的身外之物,但小校、小头目、普通士兵却不一样。 他们即便有俸禄也少得可怜,全靠发这种横财改变家境,而且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很多人已死在了前面的战斗中。 那些提前投降的贼军,成为战争最大受益者,他们就像开了导航一样,精准奔向每个权贵府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人要争夺,有人就会抵抗。 有抵抗,就有死亡。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没有获胜的将领会制止这种行为。 哪怕屠刀偶尔举向普通人家,也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以后谁还会为你卖命? 到了黄昏前夕,张牙舞爪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城内喧嚣才逐渐消散。 攻打四门的头领、将佐,陆续来到王宫大殿献捷报功。 宋江、卢俊义、杨长三位先锋,并排坐在阶下椅上听取捷报,却没人去坐后面伪制的龙椅。 由于杨长所部率先打破城门,并且还提前把田虎炸进了护城河,所以他这一路收获必然最丰。 宋江由于南门最晚打开,南门的大鱼田定被鲁智深禅杖拍死,西门秦明击杀伪枢密兼国舅范权。 而秦明此时得算到卢俊义麾下,鲁智深也在之前分配给了杨长,算起来宋江几乎一无所获。 杨长麾下来献捷的将领最多,武松在东门擒下三大王田彪,王宫内诸多将军、高官、嫔妃等,被林冲、朱仝、孙安、扈三娘、仇琼英或擒或杀,总之功劳大半被他们包了圆。 而贼酋田虎在桥上被炸落水,但当时承担爆炸伤害的人数太多,以及这厮身穿有厚厚的盔甲,所以没有直接被炸死,最后在护城河里被何成擒住。 何成,即是在陈桥驿救下的军校。 宋江看到他拿下头功,心里如吃了半截苍蝇。 咽不下,也吐不出。 宋江挥手让宣赞录下功劳,正说摆个庆功宴犒赏众兄弟,顺便为几个月的分兵收收心。 突然,旁边一女将出列抱拳。 只见她铿锵说道:“宋先锋,我与田虎有血海深仇,乞请将此贼交我处置,用以祭奠亡父母英灵.” “呃” 刚才仇琼英入殿报捷,宋江曾默默记下她的名字。 此时见她提这样的要求,他情不自禁蹙眉看向杨长一眼,之后才回过头蹙起眉,语重心长讲道理。 “田虎不但残害了你家人,也残害了三晋大地许多百姓,我没办法把他单交给你处置,另外我们是大宋天朝官军,不再是恣意杀戮的草莽,此獠当押解东京受审问罪,当然,仇小姐也不用担心,他下场少不了一剐。” “可田虎” 仇琼英想说人是我们抓的,但瞟看到杨长对她轻轻摇头,只能拱手对宋江施了一礼,随后默默站回了叶清身边,她不想给杨先锋添麻烦。 宋江蹙起的眉头这才散开,跟着顾盼左右对卢俊义、杨长说道:“此次能剿灭田虎,两位先锋厥功甚伟,至于擒获的怎么处置,以及各部功劳怎么分定,要等宿太尉到了再做计较,等会先摆个庆功宴,让兄弟们好好聚聚。” “听哥哥安排。” “好。” 杨长得了宋江眼神示意,把武松、扈三娘、仇琼英、叶清等人都叫了出去。 年轻姑娘没足够社会经历,他要开解为什么不能直接杀田虎,打算建议用田定尸首代替祭奠。 宋清、朱富要在大殿布置筵席,宋江与众头领都移到他处等待。 张清瞅准机会靠了过去,但近前却杵在原地欲言又止。 他今天纠结了许久,还是觉得找宋江会好些,毕竟自己与杨长没啥交情。 “有事?” “嗯” 宋江是个官场老油子,见状马上猜到张清想私聊,旋即指了指不远的僻静处,之后两人并肩走了过去。 张清没等走到地方,就壮起胆开口说道:“小弟到了婚配年龄,今日凑巧看上了一姑娘,希望哥哥能帮我做主” “嗯?今日?” 宋江听得不禁一愣,以为张清看上了宫中妃嫔,急忙驻足反问:“兄弟你如此人才,要找妻子也该找个黄花处子,何必捡田虎穿过的旧衣服?” “不不是” 张清急得直摆手,睁着大眼解释道:“不是田虎的女人,而是刚才出班那仇琼英,小弟已经打听清楚,这姑娘刚刚满十六岁不久,同时也是个爱玩飞石的姑娘,她在被杨先锋在和川生擒后,认了杨先锋的夫人为姐姐,哥哥是杨夫人的义兄,能否帮小弟说和.” 扈三娘认下的妹妹?那她刚才还站出来找事?难道是杨长暗中鼓动的? 这厮想干什么?副先锋已经不满足,想挑战我的权威? “哥哥.哥哥?” “哦,我在。” 出神的宋江被张清叫醒,捋着胡须一本正经说道:“此事我来办,估计问题不大。” “多谢哥哥成全。” “你我亲如兄弟,不说那些客气话,哥哥早就有意,只是没遇到良人” 宋江就喜欢干借花献佛之事,他当初把花荣妹妹嫁给秦明为妻,让霹雳火忠心耿耿效忠自己,后来要不是杨长插手扈三娘,又将是自己一桩完美收心的美谈。 现在用仇琼英拴住张清,或许能为我再添一员心腹? 真是美哉! 张清是梁山少有的年轻俊杰,宋江曾打算用他去替补杨长的驸马位置。 他如此人物,不信扈三娘、杨长会不同意。 杨长夫妇若不卖自己面子,似乎还可以请来宿元景劝说,最后功劳不都是自己的? 真是妙啊。 等会在庆功宴上,我先简单试探了解。 宋江打定主意借花献佛,于是在后面的庆功宴上,对杨长表现出客气与友好,拉着他不停推杯换盏,就好像在孔家庄相遇那样。 杨长当时都看懵了,心说是黑三郎良心发现,还是皇帝看中哥们这事,已经被你丫知道了? 想舔?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宋江开了这哥头,席上频频有人来敬酒,其中张清来的次数最多。 杨长没了【抑药体】辅助,兼之宋朝的酒水酿造技艺增强,清冽好酒的酒精浓度堪比干红,他很快就被灌醉抬了回去。 铜鞮经过一夜蜕变,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或是昨日手托城门疲劳,也或许是昨夜饮酒超量,杨长睡到中午才爬起来。 “官人,你终于醒了。” “啊” 扈三娘拿去外衣撑开,杨长一边伸手去钻衣袖,一边打着呵欠回应:“终于剿灭了田虎,我心里就好像大石落地,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吧?” “没有。”扈三娘刚否认,却又补充说道:“不过琼英妹妹的婚事,奴家已让叶清夫妇在准备,咱答应过的” “那是应该的,娘子看着办就好。” “另外宋江派人来过,让官人睡醒后去找他。” “他有啥事?” 杨长刷一下站了起来。 “奴家不知道,或许是田虎已经灭了,他想收回兵权?” “嗯?” 听到扈三娘分析,杨长轻轻点头附和:“不是没可能,但为夫这个副先锋,是朝廷直接任命的,想拿掉只怕不容易,不过咱也不在乎” 穿好衣服来见宋江,聊了会才知扈三娘想多了。 黑三郎即便有心收走兵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卸磨杀驴,那样不但吃相难看还不能服众。 宋江先问及周通之死,表示回京前自己要去忻州祭奠,顺便去五台山一趟拜访智真禅师,并为襄垣阵亡的张青夫妇做功德。 东拉西扯说了不少题外话,最后才问及扈三娘与仇琼英关系,表示想给这姑娘做个媒。 “做媒?” “然也,没羽箭张清怎样?够一表人才吧?” 宋江本以为杨长就算犹豫,也不可能直接当他面拒绝,有点情商都会搪塞回去问情况。 岂料这厮很不‘懂事’,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不行!” “呃为什么?” “二哥要娶仇小姐,之前在平阳就说好了,只能怪张兄无缘。” “啊?” 杨长直爽的回答,刚才让宋江很难堪,但现在听到武松要娶妻,立刻态度来了180度转变。 宋江喜道:“二郎要娶?那真是件好事,仇小姐秉性刚烈,也只有他能镇住,好事,好事啊。” “叶清夫妇与已在筹备,应该明天就在铜鞮完婚,届时望哥哥来做个见证。” “三郎即便不说,我这当兄长的也得去,还得备足贺礼前往,对了,明早宿太尉就到铜鞮,我请恩相去证婚。” “那敢情好。” 两人越聊越起劲,仿佛放弃了过往恩怨,都真心为武松开心。 杨长与武松如亲兄弟,自然没有半点私心在,而宋江则有自己的想法。 他认为武松就是没成婚,所以才会与杨长马不离鞍,娶妻之后就会为小家庭奋斗,到时脱离杨长而向着自己,也就顺理成章了。 宋江在杨长离开后,通知自己心腹明日都去捧场,并让人在打开已封存府库,拣了几样珠宝作贺礼,同时亲自找张清谈心开导,说武松早与仇琼英定下婚约,以后遇到合适的再与他安排。 张清听后瞬间蔫了,武松与杨长比宋江走得近,自己争不过也在情理中。 婚期定在九月二十三上午,杨长前一晚陪武松喝酒交心。 酒到酣处,杨长说了许多武大及阳谷县旧事,武松当时听在心里又感动又怀念,不知不觉贪杯灌杯了这义兄弟。 九月二十三,巳时。 杨长昏昏沉,被扈三娘摇醒。“嗯?娘子?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哎呀。”杨长一拍脑门,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急切发问:“二哥今天大喜,怎么不早些叫我?以后再不能这样喝,二哥酒量深不见底,他应该没事吧?” “二哥好着呢,官人快些穿衣服吧,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吉时。” “好好.” 接过扈三娘递来的正红衣服,杨长一脸诧异扭头追问:“娘子,这似乎是喜服?我虽然与二哥是兄弟,却不用穿成这样吧?” “二哥让准备的,官人先穿上再说,他就在院里等你。” 扈三娘不由分说帮着宽衣,杨长则懵懵懂懂不知所谓地配合。 杨长穿好喜服推开房门,看见武松正在坐院里石凳上等候,虽然也换了件干净的新衣,却不是婚礼所用的正色服饰。 “二哥,吉时已经快接近了,伱怎么还不换礼服?” “呵呵。” 武松双手搂住杨长双肩,望着他点头打量:“哥哥已经换好了,今日三郎才是正主,你换好就足够了.” “不是.” 饶是杨长反应再迟钝,此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挣脱武松郑重个说道:“今日场合严肃,二哥别与小弟打趣。” “我是喜欢打趣的人?” “可你与仇小姐才是.” “让弟妹来说。” 武松言罢,杨长顺他指方向看去。 扈三娘换上了端庄的墨绿长裙,正站在寝房门口眼中含笑。 她先委身行了个万福礼,之后才悠悠说道:“官人之前让奴家撮合做媒,但二哥并没看中仇家妹妹,仇妹妹反而对官人一见倾心,奴家自愧至今没生一儿半女,又与仇家妹妹非常投缘,便与二哥合计定下此事,还请官人原谅奴家” “这你们” 杨长双手无处安放,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好一会才苦着脸感叹:“我已对众兄弟言明,说今日是二哥成婚,你们这样.我等会有何面目见他们?” “三郎放心,二哥自会处理好,你什么都不用管。” 武松在杨长肩上拍了拍,又对扈三娘抱拳行了拜礼,之后才潇洒转身往院外而去。 杨长望着背影哭笑不得,拍着额头坐在身边的石阶上,自言自语:“你们可是害苦了我.” “官人休烦。”扈三娘弯腰搂胸盯着杨长,意味深长道:“仇家妹妹年轻美丽,且武艺比奴家还高,你可别说不喜欢。” “这不是有娘子了么?况且我这个人比较笨,那能同时应付你们俩人?以后一起过日子,还不过得鸡飞狗跳.” 杨长话还没说完,就被扈三娘红着脸拍手打断,嗔道:“谁要你同时应付” “娘子别想歪,为夫不是那意思.” “官人不用解释,你.奴家一人也吃不消,早就想找个姐妹分担,奴家知道你能接受外人,记得当初东京城那姑娘.” “天地良心。” 看到扈三娘越说越委屈,杨长苦着脸起身原地跺脚。 咱不带这样胡搅蛮缠的,当初不是你赶鸭子上架?古今的女人本领是通的吗? “官人别在奴家跟前叫屈,明明心里美得不行,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奴家都不怕官人冷落,你还觉得吃亏了?” “我没.” “好啦,知道你不好意思见众兄弟,奴家陪官人等到吉时前再过去,二哥会提前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我是不是太幸福了些?” “哼哼,你说呢?” 扈三娘愿意和他打趣,说明她心里真没疙瘩。 以前啸聚在梁山,扈三娘从没想过为杨长纳妾,没女人愿意把男人与分享,但随着成婚后日子增加,没生育让她心态发生变化。 特别是朝廷招安,以及杨长被任命为副先锋,扈三娘心态完全转变。 像杨长这样杰出的男人,要是没有子嗣会多可惜?自己怎么可能一直独占?他以后会少得了女人投怀送抱?与其被动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看到扈三娘如此大气温柔,杨长心里要说不爽是假的。 这厮虽然表面上古井不波,但这会心率早就超过正常值。 怦怦. 怦怦怦怦. 杨长偷想仇琼英的时候,武松已阔步来到办婚仪厅殿前。 他耐心为前来祝贺的兄弟解释,诚恳表示自己一直瞒着杨长,给梁山兄弟开了个玩笑,等会在婚宴上会以酒赔罪。 众兄弟今日来喝喜酒,对新郎是武松还是杨长不在意,他们嘴上说着吉祥话,心里都羡慕杨长又娶一个美人。 当然,也有兄弟对此并不羡慕,还暗暗惋惜美色误人,可惜杨长一身惊人武艺。 诸如卢俊义、杨雄等人,都把练武和义气看得极重。 这些好汉痴迷练武,胜过对家中美色痴迷,他们要不是忙着打熬筋骨,整日冷落娇妻守空房,也不至于酿成各自悲剧。 临近吉时,宋江陪着宿元景踩点压轴,笑脸盈盈出现在殿外。 当看到武松在外迎客,宋江热情指着他与宿元景介绍:“恩相快看,您以前多次见过,他就是打虎英雄,也就是今日的新郎。” “呵呵,听说仇家小姐弓马娴熟,连许多男儿都不能及,可以说她也是只母大虫,武英雄正好克制.” 宿元景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他仔细看一眼诧异反问宋江:“吉时不是快到了吗?他怎么没换正色婚服?” “哦?” 宋江闻言一愣,脱口解释道:“二郎兴许还没去换,亦或者仓促没寻到正色婚服,咱们江湖儿女出身,其实没那么多讲究,且容小可上前问问去。” “原来如此,也好。” 宿元景跟着宋江上前,武松见到两人下阶相迎,抱拳欢喜说道:“宿太尉、公明哥哥,多谢前来捧场。” “呵呵,都是兄弟,应该的。” “小弟送你们进去,里边请.” “请。” 武松言罢转身引路。 宋江见他身着新衣,便叫住好奇询问:“二郎,吉时就快到了,你怎么没换礼服?是不是仓促没赶制出来?田虎府库应有正红布匹。” “呵呵。” 武松笑着挠了挠头,回答道:“忘了告诉你们,小弟见大家作战辛苦,今天特意开了个玩笑,其实今日新郎不是我,而是三郎。” “三郎?” 宋江立刻定在原地。 宿元景没把三郎与杨长联系起来,当即拉着宋江衣袖好奇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一刻,宋江很意外没回应宿元景,反而握住武松粗壮手腕,激动追问:“二郎现在不是玩笑?他不是已经娶妻了么?今天又是” “三郎久婚未育,我便与弟妹做主为他再纳一房,正好仇家妹子也很乐意,走吧哥哥,就等你们二位了。” “哦好.” 看到宋江一脸苦楚,宿元景突然反应过来,蹙着眉扭头看过去,咽着口水猜测:“三郎不会就是.” “就是杨先锋” 宿元景听后直接透心凉,他在陈桥驿给宋江施加压力,要求他在征田虎期间棒打鸳鸯。 而以杨长分兵带走扈三娘,给了宋江没法棒打鸳鸯的借口,拍着胸脯说两人伉俪情深无法拆散,杨长也只对扈三娘一心一意。 梁山大军征剿河北顺利,宿元景心中欢喜不好继续逼宋江,认为消灭一方巨寇与招驸马相比较,宋徽宗也不会因此治罪。 可惜打脸来得太快,对扈三娘一心一意的杨长,却在义兄、妻子张罗下纳妾,还要自己去现场见证,这和知法犯法有什么差别? “本官.” “太尉不舒服?末将搀着您前行。” 宿元景正想脚底抹油,武松眼疾手快把他直接架住,然后大步往厅内走去。 宋江此刻欲哭无泪,心说拆散杨长夫妇没办成,还让这厮新纳一房小的,恩相以后会怎么看我?陛下以后会怎么看我? 阳奉阴违,办事不利? 在之后的仪式上,宿元景借口喉咙不舒服,把证婚发言机会给了宋江。 向来能说会道的黑三郎,竟在那一刻变得磕磕绊绊,简单说了几句就让朱仝继续主持。 本来纳妾场仪式简单,不用三书六聘、拜天地父母,只请人见证摆酒即可,但扈三娘先认下仇琼英为妹妹,便没把她妾室看待。 当日杨长与仇琼英结伴,依次拜了宿元景、宋江、叶清夫妇及武松,之后杨长单独留下陪宾客喝酒,扈三娘则将仇琼英送去洞房。 宋江与宿元景人在主桌上,此时心却不知飘去了哪里。 武松带着杨长挨桌敬酒,顺便帮新郎挡下恶意敬酒,不影响兄弟晚上小登科。 大喜日子,酒喝不尽。 到场无论梁山的旧兄弟,还是田虎势力的新降将,皆举着斟满的酒碗相迎。 可到了董平这一桌,众人都举着碗站起来的时候,张清却浑浑噩噩如粘在座上,成了那一桌的异类。 “张兄,你今天怎么了?即便不喜欢喝酒,今日是杨先锋大喜,别失礼啊.” “啊?抱歉,我走神了,我喜欢喝,来来来!” 张清一边诺诺回应,一边伸手抓来地上酒坛,再次成为那一桌的异类。 武松他如此豪气,遂举碗去碰了碰酒坛,爽朗笑道:“兄弟也好酒?等会我陪你尽兴。” “干了!” 张清提起酒坛就灌,他曾是杨长的手下败将,自然不敢与光明天尊抢女人,仇琼英被纳了也不生气。 独气宋江心口不一,心说你应该早知道真相,却要翻来覆去戏耍我?当我是勾栏里的猴子?枉我山上后如此拼命。 心,拔凉。 张清哪里知道,此时黑三郎也是懵的,但凡知道杨长纳妾,他都不会赶来贺喜,更不会带来宿元景。 婚宴酒喝到一半,宿元景借口有事提前离去,宋江也紧随其后跟上。 吴用、闻焕章知道内情,便在两人辞别后步其后尘,他们认为出了问题就想法解决,办法总比困难要来得多。 余下宾客嬉闹饮乐,婚宴直到入夜后方至。 武松、朱仝留下顶酒,林冲、孙安则把杨长提前带离,在黄昏前送去洞房交给扈三娘。 扈三娘把杨长扶到房内,此时他有点小醉但意识清醒。 仇琼英遂当着他的面,端着茶水递给扈三娘,恭恭敬敬说道:“姐姐请用茶,以后妹妹但有不是,请务必责罚指正.” “好了,你我江湖儿女,不用太重世俗之礼,以后好好服侍官人,也就行了。” “我都听姐姐的。” 扈三娘见仇琼英依旧恭敬,便拉着她坐到杨长身边,意味深长说道:“今日是妹妹好日子,我就不在此多留.” “对了,官人” “嗯?” 杨长像鹌鹑坐两女身边,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 这时候,扈三娘一边起身,一边附在他耳边小声叮嘱:“仇妹妹年纪小,别像当时京城那般粗鲁” “我” “奴家走了,官人今天喝了酒,妹妹要小心伺候。” “知道了” 扈三娘有了京城的经历,此时想到杨长等会与仇琼英亲热,她心里显得十分平静,非但没有半点不悦,还贴心为两人合上房门。 吱呀一声,门板关闭。 一直装醉的杨长,与仇琼英大眼瞪小眼,终于尴尬开了口:“这个.那个我.” “姐姐刚才说了,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官人还在等什么?” “呃我刚才喝了酒,脑袋有点昏沉.” “哦?奴家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杨长还没反应过来,仇琼英搂着他的腰去扯带,仿佛比新郎官还着急。 “英子,你这是.” “刚才姐姐教过,官人如果实在酒醉没精神,奴家要帮着提神。” (本章完) 第162章 一箭三雕,天生武娘(6k) 杨长惊得向后一倒,他不知扈三娘教了什么,但仇琼英毕竟是枝头嫩芽,理论掌握再好,却没实操。 后倒瞬间,他以强大腰力保持住平衡,伸手揽新娘柳腰入怀转身。 突如其来的霸气,立刻镇住了那奔放姑娘。 少时,帐摆流苏,被翻红浪,不在话下。 杨长与新人温存之际,周遭房舍也都熄灯而眠,但城内宿元景的住处,此时仍旧灯火通明。 本来五个月剿灭田虎,相比燕京失败是件了不起的功绩,最后却被杨长这婚宴扫了兴致。 宿元景以手托腮苦想对策,宋江则在旁边不停陪着小心。 看到宋江唯唯诺诺样子,宿元景突然一阵莫名的心烦,他拖动衣袖轻轻一扫,正色说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此事既然已经木已成舟,老夫自会处理” “恩相我” “好了,起码正事做得很好,我猜官家应该能够理解,以后继续为国立功就行” “多谢恩相。” 宋江纳头再拜,宿元景看到那高耸屁股,蹙眉勉励:“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麾下兄弟又能征惯战,当休辞辛劳、再接再厉。” “小可万死不辞!” “甚好,本官明日就启程回东京,为你继续争取立功的机会,不知麾下军将需要休整多久?” “这个.” 宋江凝眉想了想,跟着便拱手答道:“马上就走都行,但朝廷尚未派够官员交接,尚有不少兄弟滞留新各州县,另外此番剿贼折损了三员偏将,小可打算去一趟五台山,为阵亡兄弟做一做功德.” “田虎占了五州五十六县,吏部仓促间也不好安排齐全,估计要等到年前才能处理好,再者眼看天气就要入冬,时间也不合适再动兵戈,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休整,休整完毕就带兵回京复命,届时陛下定有新任用。” “多谢恩相提携,您就是宋江再生父母.” “先锋言重了,是你们自己很争气,快回去休息吧,本官也累了。” “是是.” 宋江诺诺躬身退走,出门就看见吴用、闻焕章守在廊下。 三人相互交换过眼神,闻焕章拱手辞别去见宿元景,宋江、吴用两人则联袂离去。 少时回到住处,宋江将宿元景刚才之言备细道出,之后便发表感慨:“恩相如此帮忙,我们得投桃报李,为他赴汤蹈火” “听太尉的意思,我们还有作战任务,也不知是对付辽国,还是征讨王庆、方腊.”吴用捋须自言自语。 宋江握拳,蹙眉回应:“朝廷指哪儿我们打哪儿,此番虽折损了三名兄弟,但收编了田虎数十将领、十万部众,无论辽国、王庆还是方腊,我都有信心取得胜利.” “我们虽然兵力大增,但降军战斗力都很低,要趁这三个月好好训练,但林教头现在杨长帐下,还是让他来统一练兵?” “杨长.” 宋江目光一凛,冷冷说道:“这厮只顾风流快活,简直是给我们拖后腿,此次还弄得恩相难堪,真想撤了他副先锋一职。” “宿太尉刚才没提么?”吴用好奇追问。 宋江轻轻摇头,一脸无奈说道:“这厮生得好面皮,已经入了官家龙睛虎目,恩相对他投鼠忌器,我又怎好落井下石?” “可杨长现在威望极高,他继续任先锋会威胁哥哥,最好.” 吴用分析到半路,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而后一脸激动说道:“哥哥,小可想到个主意,一个能应付官家,以及拿掉他先锋的办法。” “哦?快快道来!” “眼下新平定的州县,朝廷尚未派足官员赴任,最后这沁州更是不在话下,此地刚刚经历大战、民生疲敝、余寇未尽,可请恩相举荐杨长,让他留在沁州安民.” “此计.妙啊” 宋江略一沉思,即欣然抚掌肯定,附和道:“杨长新婚燕尔,让他留在沁州安民,沉浸在温柔之乡,他说不定还得感谢我,只要他不回京复命,驸马之事就有理搪塞,这样还能轻易下了兵权,军师不愧是军师,此计一箭三雕,妙不可言。” “杨长为人机敏聪慧,就怕他看出端倪不依不饶,此事最好由宿太尉提出来,免得他唆使武松闹事。” 得了吴用的提醒,宋江一拍大腿站起来,沉着脸向门口走去,“我现在就去找恩相。” “现在太晚了,要不明早?” “宜早不宜迟,有了军师这个计策,恩相也能睡个好觉。” “也是.” 宋江不与宿元景说好,他自己今夜也难以成眠。 再次敲开房门,闻焕章还在与宿元景交谈。 宋江心里有话憋不住,考虑到闻焕章也不是外人,就当着他把对策娓娓道出,听得宿、闻两人同时眼前一亮。 看到宋江献计结束不愿走,宿元景主动站起来相送,并安慰道:“如此安排很合理,宋先锋有心了,但我还要仔细想一想,总之回京前会定下来,也会提前与你通气,快回去吧。” “嗯嗯,为恩相分忧应该的,小可告辞.” 宋江乐呵呵抱起双拳,对着宿元景和闻焕章辞行。 以前做梁山之主,宋江也是这样回应下面人,凡大事都不会马上就说定,要故意留时间思考与斟酌,这是上位者的驭人之术,也是权威的具体表现。 现在风水流轮转,宿元景成了掌控全局的领导,宋江则转变身份成了‘急急国王’,殷切想得知意见是否采纳。 房门被宋江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宿元景等了一会,才望向闻焕章询问:“你觉得怎样?宋江所献计策若何?” “此必是吴学究之谋,的确可解宿兄当前困局,但他们也有不小私心” “怎讲?” “杨先锋所向披靡,剿灭田虎是当之无愧首功,现在军中威望无出其右,宋先锋已经压不住他,大概是想将其困在沁州,否则以后队伍不好带.” “哦?” 若非闻焕章此时提及,宿元景还不知道这一出,随即捋须喃喃自语:“既然杨长能征惯战,让他取代宋江统领梁山兵马,说不定官家下龙颜大悦.” “千万别!” 闻焕章急切打断宿元景,摆手提醒道:“宋江拿不住杨长,宿兄有信心拿得住?且不说他被官家看中,做事会让你束手束脚,若真让他取而代之,秦明、花荣等人必然生事,宋江的心腹嫡系要多得多,要是不幸再逼反,那就.” “哈哈,我就是说说而已。”宿元景拉着闻焕章坐下,笑呵呵回应:“宋江听话识趣,我怎么可能放弃他?只是杨长这么能打,就怕把他独自留在沁州,朝廷有人不放心.” “可以少给留点兵马,再及时补充官员加以制衡,只要提前让官家定下调子,谁还能说半个不字?” “有道理,我知道了。” 宿元景拿定主意,终于一扫之前的郁闷情绪,夜里能够高枕做个好梦。 各怀鬼胎的黑暗,渐渐被晨曦撕碎。 天刚蒙蒙亮,窗外瑟瑟秋风,叶片簌簌作响。 杨长突然一个翻身,胳膊居然扫了个空。 睁眼一看,枕边无人。 支棱靠在床头,只见仇琼英借着透窗微光,正在对镜梳妆。 “这么早?天都没大亮,快回榻上来” “啊?官人也醒了?” 仇琼英转身摇头:“妾身不能再睡,等会要去拜见姐姐,再说真睡到天亮,恐惹外人嘲笑.” “呵呵,伱竟也怕嘲笑?昨天不是很勇吗?” “官人休要打趣,人家都是任你摆布” “真要说的话,倒也是.” 仇琼英昨晚照面就来解带,着实把喝了点酒的杨长吓出冷汗,真怕扈三娘把青春少女教太复杂。 等到杨长后面反客为主,这姑娘又如小猫般温顺,问过才知道她在装腔作势。 扈三娘只是点到即止,提醒了一些洞房的注意事项,叮嘱仇琼英把男人伺候好。 此时仇琼英要盘发髻,杨长便翻身下榻靠过去帮忙,他看着桌上那几样简单首饰,这厮在镜中露出惭愧的表情。 “我之前是真不知道,否则高低要准备些首饰做聘礼,以后一定给娘子补上” “不必了吧?妾身惯习枪棒,佩戴首饰反不方便。”仇琼英豁达一笑,紧跟着又补充说道:“姐姐其实给了聘礼,官人不知道吗?” “我怎么能知道.” 杨长心说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昨天办仪式才被通知。 正想询问聘礼是何物,就看到仇琼英取出一方形小匣,杨长猜测不是项链就是耳环,因为那大小装不下大件饰品。 直到木匣弹开,里面露出熟悉的什物,居然是【晋升熊胆】。 “怎么会是” “姐姐告诉我,说它是官人的家传秘药,服用后能练出惊人力量,官人神力就是这么来的,她服用后因没勤练,所以才表现的不明显,嘱咐妾身以后好好练,好在战场上帮到官人。” “她是这么说的?” “对啊,有问题吗?” “嗯,没有。” 杨长抿嘴摇头,心说扈三娘可真有大姐风范,提升能力的神药自己不吃,还用善意谎言送给仇琼英? 这好得过了头吧? 其实扈三娘想法很简单,她本身就不是力量型武将,之前用【气力米】对付史文恭,当时觉得双刀不称手,可她又不会其它重兵器。 而仇琼英就不一样,她不但武艺胜过扈三娘,武器用的也是重武器方天画戟,还嚷嚷着跟杨长学手抛炮弹,明显与【晋升熊胆】更契合。 看到杨长呆呆发神,仇琼英扯着他衣袖追问:“官人,妾身现在吃了?” “哦好.” 杨长回应的同时,心里默念咒语: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转瞬间,识海显出面板。 姓名:仇琼英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飒影(飒沓流星,如影如幻,提升敏捷)、天生武娘(武学悟性超乎常人,习武事半功倍) 拥有技能:骑术高手、枪棒圆满 拥有绝技:无 窥测完仇琼英属性,杨长疲惫地眨了眨眼。 原为这姑娘属性炸裂,否则不可能完胜扈三娘。 可眼前面板如此简陋,竟然连一个绝技都没有。 这合理? 扈三娘也有敏捷属性,还有【蝶舞】及【红棉套索】绝技,最终却被【枪棒圆满】强行压制?仇琼英果不愧是【天生武娘】。 等等。 【天生武娘】的释义有点意思,看起来学武比寻常人快? 我捡尸学来的技能,能不能直接传授给她? 刚有这大胆想法,杨长就捂着额头坐回榻,强烈的疲惫感弥漫全身,【洞察之眼】‘副作用’强势袭来。 杨长有微弱的强迫症,生怕浪费了【晋升熊胆】,于是强行窥看仇琼英属性。 看到没力量属性,当即觉得赚了! 他虽然很难受,但不至于昏迷。 距上次使用【洞察之眼】,现在已经过去三年有余,杨长认为自己实力大提升,也忘了当初难受的感觉,便怀着侥幸心态再尝试。 结果‘副作用’并不惯着,所谓强撸灰飞烟灭,或许就这个感觉。 不提升到炼气境,决计不敢再用了。 这厮难受得直晃脑袋,终于被吞下【晋升熊胆】的仇琼英察觉。 摒弃丹药带去清凉爽感,她快速蹲在榻边扶住男人双肩,关切问道:“官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还没睡醒” “哦哦,那快再睡会。” 仇琼英不知他在说谎,便把杨长扶回榻上继续睡。 结果到快中午都不愿起,扈三娘误以为自己男人操劳过度,却又不能责怪新妇仇琼英,只能让他在榻上继续休息。 午后临近未时,宋江派人来请杨长赴宴,但这厮还瘫在床上。 扈三娘遂来到寝房,脸色微愠看着昏睡的男人,最终她还是忍住没动怒,轻声唤醒说道:“官人,还不愿起吗?” “如果没有要紧事,我还想多睡一会,这段时间作战太累了.” 杨长敷衍话儿张口就来,却被温柔的扈三娘怼了回去。 “作战累吗?之前可没见官人叫累,莫不是昨夜操劳.” “别误会!”杨长闻言惊坐而起,挺着苦瓜脸直摇头:“娘子不信问小英,为夫还是很有分寸,昨晚早早就睡了。” “那官人怎么” “都说了作战辛苦,之前不累是因为没打完,现在攻下铜鞮松了劲儿,劳累瞬间就激发了出来,而且昨天也喝了不少酒” 杨长此时找各种借口,就像逃避交作业的中间男人,他努力解释是真不想乱背锅。 见他说得言之凿凿,扈三娘也没有继续纠缠,一边拿来外衣一边诉说。 “官人上午酣睡之际,宿太尉与宋江监斩附逆贼人,他迟些要启程返回京城复命,宋江现在要设宴饯行,你身为平北副先锋,总不能躺着不去吧?” “那不能” 杨长强撑着翻身下地,配合扈三娘为他宽衣。 临出门前,扈三娘突然叫住他,用命令口吻提醒:“官人,不舒服等会就少喝点,今夜到奴家房里歇宿。” “啊?哦” 杨长苦着脸转身,心说自己刚才解释半天,娘子还是不相信咱。 宝宝心里苦啊。 宋江派人烧了田虎宫殿,在城中驿馆为宿元景设宴饯行,就只简单摆了两桌酒席。 宿元景与三位先锋同桌,另一桌则为吴用、闻焕章、戴宗及燕青四人,后面两人本没资格列席,却得益于要随太尉一起进京。 杨长姗姗来迟,当即与众人抱拳请罪。 大家见他精神萎靡,不约而同想到昨夜的洞房,于是都报以理解的微笑。 其中卢俊义暗自惋惜,心说女色乃是刮骨钢刀,枉你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却娶了一个又娶一房,真当以为身体是铁打的不成? 年轻人只图贪欢不懂节制,看面色就知劳损过度。 稍后,八人按位置入席。 宋江开场先讲了几句场面话,很快就把主动权交给宿元景。 “请恩相训话。” “宋先锋太客气,你们都是有功之人,我还要跟着沾点光。” 宿元景环视同桌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宋江身上,正色说道:“既然让我讲话,那就适逢其会叮嘱几句,今日城中杀得人头滚滚,对百姓震慑起到了震慑作用,但是在朝廷没派官员之前,此地军政得靠你们先管着。” “恩相放心,我等义不容辞。” 宋江率先抱拳出言附和,卢俊义、杨长也都颔首回应。 宿元景欣慰点头,又继续补充:“如今十几万大军,全屯驻沁州休整,百姓会不会感到恐慌?会不会影响生活恢复?此地不通大江大河,运输给养相对困难,这些你们都想过没有?” “正要与恩相请示,小可打算把沁州这些兵马,分散至潞州、泽州、怀州、卫州休整,等到朝廷有了新命令,再合军开赴他处。” “这想法很好,不过留守沁州之人,一定要有军政之能。” “谨记恩相教诲,小可一定会谨慎选贼,对了.” 宋江与宿元景你来我往,像唱双簧一样铺垫到现在,这时突然看向杨长,笑呵呵询问:“这几日与你麾下兄弟闲聊,听说三郎在平阳施政有方,各地百姓对你的评价很高,不如把沁州交给你代管?” “啊?我?” 杨长昏昏沉沉,不知宋江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估计没憋什么好屁,于是摆手谦虚说道:“小弟根本不懂政务,都是让下面兄弟负责,怕是担不起这重担” “杨先锋不必谦虚,不用你懂具体政务,你之前在平阳怎么做,之后在沁州就怎么做,况且就代管一段时间,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 “就怕耽误沁州百姓” “不会耽误。” 宿元景大手一挥,拍板定案铿锵说道:“平阳我也有所耳闻,此事就这么说定了,闻参谋会留下来帮你,朝廷很快会派人接手,就辛苦你一阵子。” “好吧。” 杨长一听也没差,便当众应了下来。 五个月平定河北,宿元景压抑不住报喜之心,他略喝了几杯就辞别启程,并让戴宗、燕青点了五百军士,押着贼酋田虎、田彪同行。 宿元景认为自己运气不错,实打实蹭到了一份功劳,估计之后王庆、方腊都会顺利,至少比童贯在燕京顺利。 杨长所在这个世界,辽国实力比水浒原著的实力强,童贯属于先吃了梁山的瘪,到了燕京继续被辽人侮辱。 九月初三,金国使者辗转进京。 由于童贯之前的无能,徽宗与朝臣经过几天周旋与谈判,最终敲定两国一起夹攻燕京,但不管哪一方攻下燕京,大宋都会向金国缴纳岁币。 九月十八,赵佶以赵良嗣为正使、马扩为副使,与女真使者一起回金国履约,他们计划取道登州海道返回辽东。 但是到了九月二十三,也就是杨长与仇琼英成婚当日,前线传来辽将郭药师降宋的消息,于是宋徽宗又对谈判结果反悔了,他打算靠宋军与郭药师拿回燕京。 阿骨打在反辽过程中,一直在利用外交辅助军事,也就是一边谈判一边打,在两者间谋求最大利益。 赵佶同样以外交辅助军事,但宋军对外作战表现得太无能,加上北宋在外交上反复横跳,最终让金人看轻,亲手埋下了亡国的种子。 相较于朝廷的多变,宋江这支归降的军队,却非常老实遵守了承诺。 驻扎沁州十余万将士,包括杨长麾下的数万人,被分别调至潞州、泽州、怀州、卫州,他只留五千守军听用,关胜、林冲、呼延灼、徐宁四员大将,负责对四州降卒进行训练,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部署完这一切,已是九月底十月初。 宋江带上没任务的八十多个兄弟,同赴五台山为阵亡的周通三人做功德,而杨长在几天前先一步离开了铜鞮。 仇琼英要寻母亲尸骸埋葬,杨长遂与叶清陪着去太原石室山,把沁州军务托付给孙安,扈三娘染上风寒不能远行,便铜鞮与叶清之妻作伴休养。 前往石室山途中,杨长教了仇琼英一路暗器。 她凭借【天生武娘】属性特效,以及【晋升熊胆】的正向影响,准度、力度每天都有小幅提升,感觉一步步向杨长靠近。 对于这种天才‘学生’,杨长频频露出姨母笑,心说哥们会的可多了,你要是能学的都拿去,自己乐得多个帮手。 十月初,杨长陪仇琼英完成葬母,听说宋江等人已浩荡北去两日。 杨长答应过鲁智深,要去五台山见智真长老,便让仇琼英、叶清先回沁州,自己骑着快马往忻州而去。 行至赤塘关歇马时,看见镇上酒肆有个熟悉身影。 那人听到马叫回头,赫然竟是武松。 “二哥,你在此处作甚?不是约好五台山汇合?” “等你,出事了!” “什么意思?” “喂,别忙活了,他到了。” 武松没回应杨长,而是冲酒肆内呼喊。 杨长先听到碗碟碎裂声,之后屋内走出一个老熟人。 “是你?怎会在此?” (本章完) 第163章 梵音试(6k) 可能是久未相见,双方的变化都很大,那人愣在原地端详,一时竟忘了答话。 武招呼两人围桌落坐,着急帮着解释道:“马校尉来忻州公干,与三郎上次杀那胡人有关,先坐下,再叙旧.” “哦” 杨长掇了个凳子落坐,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旋即看着来人追问:“马校尉?你不是唤作云.” “云昭是吧?那是在大内的化名,鄙人原名马报国。” “马好名字.” 杨长听得有些出戏,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眼前这人高大威猛,是跟在赵福金身边的护卫,武功虽与杨长、武松相去甚远,但却是正经的大内高手。 马报国也刚才调整好心态,谁能想到昔日的毛头小子,一跃成为剿灭田虎的猛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听石将军介绍,你八月里曾来过忻州剿贼,还单骑入去代州追杀胡人?” “有这么回事,那伙胡人杀了我不少兄弟,便单人独马追至代州报了仇。” “也就是那五六十人,都是杨先锋一人所杀?” “这不是很寻常么?”杨长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无形之中又让他装到了,并跟着追问:“这事儿都传到大内去了?” “没有。”马报国凝眉摇头,肃然解释道:“我现在隶属代州边军,司职进义校尉,奉命调查胡人团灭案,没想到真是你一人做下,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呵呵.” 杨长望着武松悠然一笑,腹诽‘马老师’没见过世面,哥们捡了几年的属性技能,以一挡百很难么? 武松与马报国提前有交流,已经知道那胡人身份不简单,此时肃然盯着杨长直摇头,好像在劝他别嬉皮笑脸。 “对了,你为什么不待在大内?到边地为建功立业?” “也算是吧,杨太傅去年病逝,李彦接掌大内事务,许多地方都做了调整” 杨长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问到马报国的痛点上,但这厮在代州把借口用得烂熟,再次拿出李彦为自己掩护挡刀。 其实李彦接替杨戬掌管大内,对普通大内侍卫没多少影响。 留在皇宫当差待遇好、机会多,正常外放都会落个有品的武官,而马报国却得了个无品阶的尉勇,他现在被皇帝挂了号,后续升迁靠军功都吃力。 他是不想么?是不能。 马报国怕杨长刨根问底,旋即把身子往前挪了挪,一脸严肃补充:“金人最近打贸易名义,频繁从过境来代州,但实际是在秘密寻人,杨先锋八月杀的胡人,很有可能是金国贵人!” “那又如何?” 杨长言罢把手一摊,一副没把金国放在眼里的表情。 武松接过话腔,提醒杨长:“马校尉的意思,金国与大宋是盟友,目前正合力攻打燕京,若在这节骨眼出事,可能影响两国邦交” “呵” 杨长发出不屑呵声,心说若历史不剧变,金国人早晚得打过来,还用顾忌什么邦交? 马报国见他不以为然,继续出言补充:“杨先锋别自恃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剿灭田虎与收复燕云,两者不可等而视之,若此事闹大不能收场,对你就很不利” “所以呢?” 杨长蹙起眉头,他知道马报国想说什么,无非是朝廷卸磨杀驴,可惜杨长不求官场进步,便不怕所谓的不利。 等到打完后面王庆,公孙胜等人就会离去,自己那时也会跟去修仙,从此远离尘世喧嚣。 这无所谓的态度,看得马报国十分恼火,沉声又道:“事情可大可小,不过你前途广大,还是要为长远考虑,我这边有个想法,希望你慎重考虑。” “请讲。” “杀金人这件事,杨先锋最好忘掉,代州也会帮你遮掩,那贼酋田豹不是没抓到么?把这事就按在他头上,如此则各方都有交待,关键要与宋先锋商量好,别让底下兄弟乱说话。” “这也可以?”看到马报国点头称是,杨长即转身询问武松:“宋先锋现在何处?” “昨天在秀容祭周通,现在军马应该过了定襄,估计正往五台山方向而去,咱们快些还可以追上。” “哦可忻州的石将军.” “杨先锋尽管放心,我会和石将军说好,忻州、代州也会联合上报朝廷,统一口径推给田豹。” “金人会信吗?” 听到这里,杨长对马报国刮目相看,心说伱丫不愧在京城待过,把当官套路玩得炉火纯青,这么离谱的处理方式,自己抓破脑袋也想不到。 马报国闻言笑曰:“他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是得把矛盾丢出去,再说金人私自滞留代州,他们属于是理亏在先,只要保证成功收回燕京,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好吧,这事儿我就当忘了,也会与宋先锋说好。” 杨长没理由不答应,说完正事武松招呼两人用酒食,并与马报国重新认识。 赤塘关镇位于忻州边界上,之前由于田虎势力盘踞在太原,并不停向北方的忻州渗透,很少有人敢在此做买卖。 此时贼寇虽被肃清,但这一带生机此时尚未恢复,所以物资相对匮乏。 酒菜虽然都一般,却不影响几人吃喝。 杨长借着同席机会,详细问了金国贵人的情况。 马报国也不知贵人身份,但备细讲了崞县官员已妥善处理,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 岂料金人持续派人过境寻找,估计那人在金国颇有分量,而代州边军发现异常紧急上报,遂按照线索查到忻州境内。 要不是在秀容认出武松,马报国或许直接就回了代州,然后把查证结果上报州府。 至于朝廷届时如何处理,就不是马报国能够控制的,现在这样或许是最好结果。 武松在旁听得满脸凝重,暗忖自己要是没跟着到忻州来,或许杨长会惹上一个大麻烦,所以不停向马报国劝酒感谢。 茅柴白酒口感差且易醉,马报国推说要回秀容与石班交涉,故喝了两碗就不愿再饮。 临行前,马报国突然附在杨长耳边,小声说道:“若不是看在帝姬面上,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听说帝姬一直修道不嫁,先锋莫非猜不到原因?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呃慢走” 杨长起身挥手相送。 能在皇宫大内混饭吃,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杨长听完脸上露出苦涩,心说我猜到有什么用?让我休妻另娶绝无可能,只能抽时间把公主偷出来,可皇宫大内如同迷宫,自己得刷多少【伪装羽】才够? 嘶. 马报国做过大内侍卫,此人对皇宫布局定然清楚,如果提前找他画一副草图,到时候岂非事半功倍? 啪。 杨长想到妙处激动拍手,引得武松好奇走到身边,问道:“他刚才说了什么?三郎好像很高兴。” “他说看在相识一场份上,否则绝不会出手帮我.” “是啊。”武松重重点头,叹道:“朝廷奸臣当道,身在官场步步惊心,好担心会对你不利,也不知道梁山那么多兄弟,为何还如此向往” “功名利禄,谁能不爱?走吧,咱们也出发。” “嗯。” 武松随手付了酒钱,即上马与杨长去寻宋江。 他本来不擅长骑马,却为形势所迫走了一趟,路上就像学车的新手那样,坐上马背就高度紧张。 杨长坐下神驹速度快,只能压着速度带武松赶路,希望武松慢慢就会习惯,结果他骑了一天毫无进步。 夜里两人宿在定襄,武松到了客店就瘫在榻上,表示追上宋江就再不骑,相比长时间骑马颠得胯疼,他宁愿靠两条腿步行。 经过前后一对比,体现出【天生武娘】的厉害,难怪仇琼英学得快。 十月上旬,宋江率部抵达五台山,他先扎下营寨使人通传,后留吴用、公孙胜、樊瑞等数人守寨,其余近百头领步行上山。 鲁智深八月回山未见其师,所幸此番智真长老没有外出。 众人在堂前等了片刻,便有侍者来请去相见, 少顷,一行人按尊卑次序,迤逦进入方丈参拜长老。 杨长本在梁山位列十五,却在招安后被任命副先锋,所以此刻站在人群最前,并没人觉得半点不妥。 宋江引众行礼,长老统一作揖回应。 杨长起身落座,望见智真六旬年岁、眉发尽白、骨格清奇,一双慧眼宛如星空,深邃而不见底。 此人明明是世外高人,却给人邻家和蔼长者的感觉,与公孙胜、乔道清形成强烈反差。 他是炼气境么?似乎不大像。 杨长不敢用【洞察之眼】窥测,心里默默憧憬罗真模样。 就在此时,他听到老和尚调侃鲁智深。 “徒弟一去数年,杀人放火不易。” “久闻长老清德,宋江俗缘浅薄,无路拜见尊颜.智深和尚与宋江做兄弟时,虽是杀人放火,却怀揣慈悲不害良善.” 杨长回过神来,望向鲁智深低头不语,宋江则出面为他开脱。 智真长老对曰:“常有高僧到此,亦曾闲论世事循环,久闻将军替天行道、忠义于心,吾弟子智深跟着将军,料无差错。” “前番攻灭田虎,弟子累功分得此赏,弟子留下无用,特来献纳本师,以充公用.” 鲁智深拿一包金银供献,智真长老却摇头不愿收。 “前次忻州请做功德,石施主付了丰厚的经资,又为山门捐了不少香火,皆出自你的缘故吧?” “啊不.” 鲁智深挠在脑后一脸尴尬,杨长见状忙起身施礼,接话说道:“大师容禀,此是在下的主意,主要为阵亡兄弟做功德.” “你” 智真长老仔细打量,眼中突然露出惊讶之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鲁智深忙挥手介绍:“此乃副先锋杨长,弟子此番从征田虎,就是在他麾下做事,跟随左右常有所得。” “善哉。” 智真长老单手作揖,从旁取出一本佛经,递给鲁智深说道:“如此,我即收下,与汝置经一藏,消灭罪恶,早登善果。” 宋江也取金银相赠,老和尚却坚决不肯要。 两人闲聊推让之际,屋外天色已渐暗沉。 长老留众人在寺中宿歇,后设素斋相待不在话下。 山下十月寒意不浓,山上却是朔风连连。 众人夜里用过素斋,宋江下令不准搅扰僧客,都各自回到客房早些休息,等待明日长老讲法做功。 鲁智深前番回山,因智真长老不在寺院,当时并不觉得拘谨。 下午重逢受了训诫,反而比之前在寺院还规矩,晚上回到住处没直接入睡,而是盘腿榻上学着入定。 咚咚咚。 身体与精神逐渐放松,刚刚摸到一丝禅定的法门,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哪个鸟人搅扰洒家.” 鲁智深不情愿睁开眼,以为是某个梁山兄弟找自己说话,于是黑着脸翻身下榻着履,开门却看见长老身边那小沙弥,心中怒气瞬间被风带走。 “你有事?” “长老请师父去一趟。” “现在?” “现在。” 小沙弥双手合十,行完礼即转身离去。 鲁智深挠头想了想,便大步流星跟上去,想喊话叫停又怕惊扰他人,只得自行加快步伐。 不多时,鲁智深来到禅房谒见。 智真长老再次把他打量,之后捋着雪白的胡须,喃喃说道:“下午方丈内人多口杂,你我师徒还没好好叙话,今夜无月无星、众皆早睡,可愿陪为师闲聊几句?” “弟子愿受教诲.” “说你杀人放火不易,并非全是苛责之意,也不是杀人放火全错,你这几个月为国平叛,乃是除恶利民善举。” “弟子生性愚钝,行事皆凭心所为,特别是招安来河北厮杀,分不清谁善谁恶” “战场杀业,最是难辨。” 智真长老微微摇头,突然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在杨将军麾下做事,为师对此人比较陌生,可否详细说说他的情况?” “杨兄?弟子从哪儿说起?” “从头说起。” “哦” 鲁智深咽了咽口水,随即从两人青州相见开始,说到在梁山上如何相处,再到招安后征讨田虎的经历。 智真长老听得频频点头,但之后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结束杨长的话题,智真长老勉励鲁智深勤习佛法,又教他如何修禅入定之法,直到深夜才送其离开。 夜里找来鲁智深谈话,主要是了解杨长的情况。 智真长老有相面之能,他下午在方丈内近距离打量,一眼看出杨长应该短命早亡,但此时却充满着无穷生机,顿时怀疑被邪祟夺了躯体。 为人善良,行事洒脱,武艺出众,力大无穷. 能说出我心光明,更以光明尊者为绰号,与梁山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听了鲁智深的详细介绍,智真长老内心愈发疑惑,拿不准杨长是神还是魔。 临睡之前,智真长老做了个决定,他打算明天借讲法参禅、诵经超度,以法力加持对杨长试探。 是人是神是魔,都逃不过法眼。 次日用过早斋,法堂上鸣钟击鼓。 合寺众僧披袈裟按次落位,近百梁山头领肃立法堂两旁,左侧以宋江、卢俊义领队,右侧以鲁智深、杨长为首。 人齐之后,智真长老登上法座。 他先拈信香祝赞起始,跟着便引堂下众僧诵念超度,亲为周通三人做功德。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如来慈愍,转大法.” 智真开经,众僧跟诵。 法堂之内,禅音阵阵。 梁山众人听音在耳,顿感乏味欲睡昏昏。 少顷,堂头首座接续领诵。 智真长老暗中观察,只见杨长站得笔直,一双眼眸明澈透亮,并没显露半点疲态。 这少年,有定力! 寻常佛语,似无作用。 “文殊师利,是地藏菩萨摩诃萨,于过去久远不可说不可说劫前” “复有铁鹰,啖罪人目。复有铁蛇,缴罪人颈。百肢节内,悉下长钉,拔舌耕犁” 智真长老以法力入诵,梁山众人顿时感觉到不一样,声音如笔在脑中绘出画面,身体也不自觉感受到凉意。 “唵,钵罗末邻陀宁,娑婆诃.” 脑中画面如跑马灯切换,直到梵音真言被反复诵念,耳朵像被低音炮持续轰炸,仿佛要填满小小头颅一般。 听不下去的头领,中途陆续离开法堂,而位于前排的众头领,竟一个都没有离开。 杨长第一次持续听经,这厮非但不觉无趣难受,反而当歌曲一样享受,看得长老啧啧称奇。 此人非魔,定是神佛转世。 事后宋江参禅问偈,长老云堂请斋不表。 由于次日要就下山,宋江知道长老有大智慧,便在夜里叫上鲁智深,到智真禅房求问前程。 长老写出四句偈语相赠,借口禅机隐语让其自参。 宋江无奈拜谢,望见鲁智深欲言又止,便作揖代其求问:“弟子已得点化,鲁智深来此不易,吾师可有偈语送他?” 看到长老摇头摆手,两人只得作罢告辞。 回去路上,宋江见鲁智深闷闷不乐,便拍着他臂膀宽慰:“大师不必失望,或许长老送我偈语,其实是送给众兄弟的,大家一同参详就是.” “洒家并不失望,只是觉得奇怪.”鲁智深蹙眉缓缓摇头。 “奇从何来?” “不知.” “不要胡思乱想,早些回去休息,咱们前途光明。” 宋江先将鲁智深送回,之后到自己寝房合上门,又取出那张偈语参详:当风雁影翻,东阙不团圆。只眼功劳足,双林福寿全。 这究竟何意? 前两句完全不懂,后两句颇能理解。 功劳足,福寿全。 要我攒足劳足,最终福寿双全? 吾师良言,与我想法不谋而合。 宋江抓住两个关键词,抱着那张偈语心满意足入睡。 他这边很快起鼾,鲁智深那漆黑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睡不着。 吾师今日诵念《地藏经》,怎么和以往大不一样? 咚咚咚. 三更上下,门响三声。 声音很弱,但鲁智深听得清楚,他本身就睡不着,便翻身下榻开门。 “谁?” “是我!” “师” 智真长老夤夜来访,鲁智深闻言大吃一惊,慌忙借星光把他迎进去。 正打算点灯,长老却拉住他衣袖。 “为师就说一句话。” “吾师请讲.” “徒弟此番下山,跟定天奇星即可,必得正果大道。” “天奇星?杨长兄弟?” 鲁智深回过神来,智真长老已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就好像没来过一样。 合门上榻,睡至天明。 次日辞别长老,下山与吴用等人汇合,催趱军马起程不表。 行路两日快到定襄,丧门神鲍旭突然从马上摔下,好在这厮皮糙肉厚没有伤到,但经安道全诊治发现他染了风寒,不宜跟随大军远行赶路。 定襄县小缺药,宋江便催促赶到太原拿药,途中催命判官李立也发寒症。 昼夜兼程赶到太原阳曲,鲍旭忽冷忽热已迷迷糊糊不识人,李立则全身打摆子不能下地,安道全遂开方拿药及时救治,宋江等则被迫滞留太原休息。 安道全医治数日,时间来到十月下旬。 鲍旭、李立用药见好,身上寒热症状都逐渐消失,但需休养半月才能痊愈。 宋江心系朝廷回复,不想所有人被他俩耗在太原,于是留下安道全与薛永、侯健照顾,带着余众回军沁州。 军马刚过祁县,天上突然飘起大雪。 不久之后就要翻山,大雪必然减缓行军速度,七八天路程要走半个月,而这一切都是被两个病号耽搁。 想到这些糟心事,吴用遂以吐槽口吻问宋江:“哥哥,大家出门都是同住,鲍旭、李立体格都不错,怎会莫名其妙染上风寒?他们在五台山做了什么?” “佛门清净地,他们能做什么?” 宋江凝眉摇头,之后捋须猜道:“山上夜里朔风连连,或许他二人不慎着凉,正所谓病来如山倒,这事谁能说得清楚?军师何必见责?” “怎么会?就是随意说说。”吴用不肯承认,连忙转移话题:“眼下脚程必然耽误,估计等赶到铜鞮,朝廷任命就会下来,哥哥估计杨长能得什么官?” “这谁能知.” 宋江不是不知,而是不敢猜下去。 既怕杨长获封高官,又怕朝廷给个小官敷衍,毕竟他就是自己参照物,起点太低不好往上爬。 十一月中旬,众人回到铜鞮第三天,朝廷旨意便到了。 杨长受封修武郎,出任沁州兵马副总管。(北宋重文抑武,正军职由文官兼任) 宋江听后五味杂陈,心说杨长这样功劳才八品,看来我得立大功劳才行。 (本章完) 第164章 难挽人心,宋江发飙(6k) 其实定个八品小官,吏部就可以直接拍板,本不该上升到朝堂讨论,却偏偏在朝廷引发争执。 毕竟梁山头领实在太多,宰相王黼认为封赏拔得太高,后面人再立功将不好收场,枢密院则建议给个散官虚衔,最后两方都认为最佳选择,是直接在朝中选官赴任。 宿元景提前做了徽宗工作,但任命地方要员触动太多利益,赵佶不可能忽视朝臣的意见,兼之还有招驸马想法,便在做决定时有所动摇。 关键时刻,还是蔡京出面说和。 他谏言要考虑沁州实际情况,留下少量梁山军保持余威震慑宵小,这样既有利于当地快速稳定,也在遇到田虎余孽能就近征剿,而直接给散官虚衔会寒将士之心,让宋江等人觉得不重视,影响他们为国效力的积极性。 蔡京之言,老沉持重。 “可在山上期间,我除了夜里睡觉,与他形影不离,没听长老说此话,反说跟着我放心,这理由实在怪异” 林冲得知大军即将南下,而杨长留在沁州任兵马副总管,便继鲁智深之后找到宋江,表示自己也要留在沁州。 宋江只留武松虽然抠门,但听杨长口气很明显在狮子大开口,黑三郎遂蹙眉反问:“三郎还想要谁?” 宋江把沁州头领都叫到堂上,杨长误以为是去征讨淮西王庆,结果老朋友酆美冲他微微一笑,宣读了他留任沁州的诏令。 “孙安、叶清应该不会随军南下,再加上两位弟妹从旁协助,三郎身边已有四员大将,我再把二郎留在此地,沁州军务应已不成问题。” 宴酣之际,杨长佯装醉意上头,拉着酆美嘟囔:“酆将军,小弟初入官场,对军政其实都不太懂,这段时间沁州风平浪静,全赖梁山兄弟扶持相助,但宋先锋他们还有重任,等到梁山兄弟们撤出沁州,我就怕治下生出乱子,会辜负朝廷厚望.” 处理完手头事务,宋江在营中大帐单独约见杨长,要就留人事宜达成一致。 按照吴用的说法,可把两人归入征田虎阵亡名单,算上之前的周通及张青夫妇,阵亡人数仅仅为五人。 “可以吗?” “呵呵.” “恭喜,恭喜。” 杨长、酆美同时看向宋江,黑三郎的酒量不错还未醉,听到此话旋即警惕提起。 “运回家乡迁延日月,不如就地葬在太原?周通也葬在忻州,都算是为国捐躯”吴用拈着胡须眉心收拢,显然不愿为两人耽搁行军。 两人在太原触发梦魇,不太可能与文殊院扯上关系,吴用怕无端猜度影响宋江心情。 “你说谁?” 十一月十五,酆美带着官袍印信,进入铜鞮州府宣诏。 宋江立刻把自己摘开,并看向酆美寻求帮着。 宋江话还没说完,鲁智深即抱拳辞行转身出帐,大步流星没一丝眷恋。 “呵呵,总管休疑,你可领旨自观。” “就在几天之前,大家连日都待在客店,几乎没有外出”安道全直摇头。 “快请坐,恩相可有交待?” 宋江话到一半,见吴用满脸凝重,马上察觉到不对,遂问:“有事?” 杨长心怀光明没受影响,却让不少旁听好汉生出凉意。 “不是.怎么会.” 当日智真长老为测试杨长,以法力加持在地藏经文和咒语之上,带有驱邪超度的超自然力量。 宋江把酆美送到驿馆,回到住处尚有五分清醒,很快戴宗就带杨虞候来见。 他,太想进步了。 堂内气氛突然变尴尬,宋江站出来热心充好人,他一边让人准备酒宴庆祝,一边引酆美到后堂招待。 杨长携武松、朱仝等人,在铜鞮南门置酒相送,一番寒暄客套不在话下。 “我一定把话带到,对了” 林冲回答充满玩味,听得旁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不是打脸么? 杨长与蔡京同流合污,你们还认可他的人品? 梁山只能有一個话事人,那就是我忠义无双宋公明,谁继续跟他混就等同自污。 宋江捏了捏沙哑喉咙,刚才被烫到还没复原,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他们不是好了吗?” “就是吾师让洒家留下,那偈语也是送给哥哥的,所以.好自珍重” 杨虞候话未说完,宋江便激动抱拳打断。 “呵呵,这个好办。” 鲁智深声音响亮,听得宋江先是一愣,跟着追问:“为什么?” 林冲留下两个字,一反常态不再怯懦,当即转身飘然而去。 蔡鞗的仇,怎会放过? 只不过算来算去,杨长最后留三送四,好像在数量上亏了,但质量不一样。 因有戴宗提前回城报信,酆美传诏一行还没抵达铜鞮城,宋江就已获悉圣旨内容。 原来是有人掀开帐帘,引得朔风急急灌了进来,定睛一看是戴宗与安道全。 这就像ab作法,由cd承担了伤害,属于遭了无妄之灾。 第二天送走酆美、杨虞候,宋江立刻派出戴宗前往太原,将安道全、侯健、薛永、鲍旭、李立接回,同时准备收拾人马向怀州集结。 其中鲍旭、李立之前作恶太多,又因当时逃出大殿不够及时,最终被佛法反噬染病受魇,本来留在寺院能被佛法治愈,可两人都坚持跟着宋江远行,最终双双命丧神医面前。 宋江脑瓜子嗡嗡的,心说杨长都没开口要,你这么主动为哪般? 他咽了咽口水走上前,抬头望着鲁智深坚毅的大脸,语重心长提醒:“大师忘了在五台山,智真长老的偈语?咱们要一起参详的” “戴院长,安神医到了,快过来喝口热酒” “蔡太师蔡京,难道还有别人?” 这一次,宋江怒了。 “两位兄弟的遗体在哪里?” 冬日天气寒冷,却挡不住立功的热情。 权利的游戏,这才刚刚开始。 酆美的话不但让武松吃惊,堂下众好汉都露出异样神色,他们心里嘀咕蔡京为什么帮杨长,难道他还有太师府的门路?这就是当上副先锋的原因? “你不是神医吗?梦魇是病也能治吧?” 宋江尴尬晾在原地,直到看到林冲马出辕门,竟无一人出来阻拦,他才顾盼左右质问:“他杨长光明?难道我宋江黑吗?安?” 其实他猜得还不够大胆,鲍旭、李立染风寒、受梦魇,就是在五台山受了佛法刺激。 “哦?” 蔡京即便想搞事使坏,他也得有哪个能力不是? 宋江等人消灭田虎势力,空出数州五十六县大把实缺。 蔡京毕竟年事已高,对河北官职任用参与不多,他交好圣眷正隆的宿元景,主要是为蔡绦、蔡脩等儿孙铺路,并有意把杨长与梁山切割。 吴用话到末尾戛然而止,想说是不是去五台山的缘故,但话到嘴边又自己收了回去。 杨长为了快速接管这种城池,简单粗暴用自己人替换了原有官吏,所以那四员降将完全不为宋江控制。 “杨长给你吃了什么药?你以前是如此顾全大局,现在为何拎不清轻重?留在沁州能有前途?他现在只是兵马总管,不可能给你光明未来,和我一起为国尽忠才” “不行。” “说得也是.” 宋江滔滔责问,被林冲出言打断,使得心里怒火更甚,便厉声追问:“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宋江抱拳假意恭维曰:“杨总管,你是我梁山一百零八兄弟,第一个功成名就之人,等会得设宴请酒才是。” “这奸贼最擅弄权,既然明知不安好心,你还要做这鸟官?” “小弟与杨兄志同道合。” “嗯?” “不然呢?刚招安就抗旨不遵?先干着吧。” 而在河北新收十几员降将,其中乔道清、马灵、汴祥、山士奇等人,实力比阵亡的梁山兄弟还要强,即便把留在沁州的兄弟都抛开,凑足一百零八也绰绰有余。 那些与杨长有交情的头领,这两日或单独或结伴到府上辞行。 “宿太尉不是让我临时代管?怎么直接就.” 十余万兵马分驻各州,宋江一路走一路收拢整合,而驻扎泽州的两万降卒,是以豹子头林冲为主将训练,降将山士奇作副将辅助。 “我就是想不通,是杨长耍了手段?” 宋江颔首应下,转身又对戴宗吩咐:“戴院长休息一夜,明日就与马灵同去太原,安葬完两位兄弟,然后把薛永、侯健带回,我们边走边等你们” 面对宋江等人恭维,杨长也都一一敬酒回谢。 “鲁大师有话要讲” “总管你看,宋先锋早就想到,真不用担心。” 铜鞮距离阳曲五百里,而戴宗学会马灵神行法术,现在已有日行千里的本领,按说两日时间应该归来,可两天半都不见人影。 戴宗、安道全双双抱拳辞行,留下宋江、吴用对坐无言。 不等杨长说完,宋江斩钉截铁打断:“你这要得也太多,我可以多留一个,就曹正好了.” 杨虞候突然话锋一转,提醒宋江:“田虎既已被你们剿灭,沁州则不宜留太多兵马,太尉建议可留五千驻防,剩下精锐全由先锋带走,此事要与杨总管说清楚,否则会坏了朝廷规矩。” 宋江闻言欣然点头,他在宿元景离开沁州后,就与吴用商议好调兵对策,除了杨长本部两百人,剩下的就以降卒充数。 十一月十八,宋江各营都已收拾停当,四员降将也从武乡赶回。 “呵呵.” “不太可能。”吴用凝眉摇头,正色分析曰:“以鲁大师的个性,耍手段也留不住,应是智真长老的吩咐。” “风寒的确治好了,但两人突然被梦魇缠身,夜不能寐、日不能睡,最终精神耗尽而亡” 宋江叹了口气,心里越想越觉得憋屈,随即让吴用传令开拔,打算边走边等戴宗。 赴沁州传诏的使者,即杨长在梁山生擒的大将酆美,而宿元景有话要交待宋江,也遣府上杨虞候同行。 向来城府很厚的黑三郎,头一次当着一众兄弟发飙。 不过吉兆凶兆,不同角度分析有不同结果,总有角度能安慰自己。 自己在沁州军政一把抓,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叫哥哥。 但一细想,又觉得宋江、吴用不够格,他俩凭什么左右朝廷任免? “此事虽是宿太尉首倡,但听说三省和枢密院官员并不认可,他们都认为该从朝廷选派人员,最后还是蔡太师出面举荐,官家才拍板定下杨总管。” “不太够吧?沁州下辖就有四县,除了军务还有政务.” 朝廷为杨长封官太低,宿元景只能给个口头承诺,来激发宋江的积极性。 “这他.” “就依军师。” 他莫非跟着五人同行?那样可能要耽搁十几天,戴院长不会这样死板. 宋江开拔心切,急得在营中踱步。 “之前分兵的兄弟,小弟用得颇为顺手,希望哥哥” 由于辎重粮草提前走了,现在大军于路轻装简行,傍晚行至虒亭镇歇马过夜。 “此乃心病,非药石能医.” “你说什么?” “三郎,蔡京怎会帮你?” 武松听完回答心中存疑,突然蹙眉打量宋江等人,心说别不是吴用之谋吧? 要是没有杨长就好了,鲁智深、武松、朱仝都是我的,当初在孔家庄就不该救他,也就没后来的烦心事。 见身边兄弟都不回应,宋江才想起自己真的黑三郎,旋即情绪失控撒气呼喊:“走吧,都走吧!” 看到酆美举着圣旨微笑,杨长连忙谢恩接下圣旨,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而宋江也故意凑过去观看。 “小可正有此意。” 杨长吞吐吞吐顾盼左右,遂把疑惑目光落到酆美身上,不解追问:“酆将军,我没听错吧?” 吴用看得咋舌,正准备继续筛酒,就看到灯火在闪躲。 由于酆美宣旨时提到蔡京,不少人看杨长的眼神都有变化。 “如果一定要有呢?” “哥哥,杨虞候到了。” 宋江发出不屑冷笑,轻蔑质问:“志同道合?我们都是替天行道,他又是什么道?” 杨长话音未落,武松也站出来抢言质问:“三郎留在沁州为官,如果我们征讨他处,岂不要与我们分开?” “政事有闻参谋帮手,不久就有朝廷官员赴任,你不必担忧过多。” “为什么不是别人?” 听完几人的对话,宋江原本被烫的肚皮,此时就如吞了一块冰,他有气无力看向吴用,说道:“军师以为如何?” “洒家要跟着杨总管。” “这我不知道” “为国尽忠,岂能贪安图逸?此时出兵能出其不意,请虞候回去禀告恩相,就说宋江这就召集兵马,克日率部南下讨贼,大军粮草能摘沁州取一部分,但后续给养则需朝廷调拨,另外火炮兵甲等物,也请恩相代为申领” “不是每个都热衷功名,再说小弟如果管不好沁州,也给梁山丢人不是?还望哥哥多多考虑” 宋江见状,急忙戳了戳他手臂,小声提醒:“杨先锋,不对,现在要称呼总管,杨总管,快谢恩接旨啊。” “哥哥别再劝了,小弟心意已决。” 当然,蔡京不是庙里的菩萨,不会平白无故帮宿元景说话,更不会帮仇人杨长出面求官,他是为了利益交换及提前布局。 “哥哥,洒家要留在沁州。” “知道了。” “嗯,我到太原了解完情况,便把安神医提前带回了,请公明哥哥决断.” 宋江暗忖不可思议,他猜测蔡京是受了天子提点,此时看到周围同伴的表情,心说酆美这个回答绝了。 “不知道,但肯定没安好心。” 王庆与方腊麾下将佐,包括即将阵亡的梁山兄弟,不知道还有多少好掉落,但他自从见识过玄功妙法,现在对普通掉了提不起兴趣,一门心思想跨入炼气者行列。 杨长总管名头响亮,但他官阶只能着青色官袍,而宋江已经却惦记上朱袍,那是杨虞候从京城带来的‘画饼’。 他的出现,让各方力量达到平衡,于是吏部降阶,给定下修武郎。 “怎么会.” 恨把光明天尊给人做绰号,好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日设宴饮酌,至晚席罢。 “哥哥.” 中午时分,突然听到帐外有脚步声,抬头却看见吴用与鲁智深。 “酆将军是传旨钦差,您说可以自然可以,偌大沁州仅靠杨总管一人,的确有些独木难支,小可会留下一两个副手” 宋江心说你丢人管我何事?但喂不饱这厮恐生出事来,遂强忍着不愿再留下朱仝,但要求把金祯、毕捷、潘迅、杨芳四员降将带走。 “不可以吗?” 那一刻,宋江越想越气不过。 “太尉已请到旨意,就等宋先锋这边休整完毕,即可开赴淮西征剿王庆,眼下天气寒冷、年关将至.” 等到众人陆续散去,杨长身边只剩武松作陪。 杨长没像祥林嫂般逢人解释,他认为相信自己人品的兄弟,根本不需要自己再解释。 “田虎的官已被一网打尽,闻参谋怕也双拳难敌四手,小弟要撑到朝廷新官赴任,光几个人是不行的.” “不是.” 除了新拿下的沁州没交割,泽州、潞州、汾阳、平阳、太原,从知州到知县等实权官职,皆按官职高低、地方好坏,都已在暗中定下价位,求官者则各凭本事参与竞争。 戴宗如丧考妣的呼喊,让吴用身体不由一颤。 纠结半晌,便决定先干一段时间。 “多个曹正,杯水车薪” “你做了总管别光想自己,要多考虑兄弟们的前程,留下他们上哪里立功?” 吴用将安道全扶起,轻声追问:“两位兄弟亡于何时?他们在太原发生了什么?” “对啊。” “哥哥,最难挽回是人心,既然大师去意已决,就别勉强了。” “不对啊长老什么时候.” 两人达成交易,宋江叫来武松、朱仝、曹正勉励交待,又派马灵到武乡唤回四员降将,同时传令各营收拾准备,等戴宗从太原回来就开拔,辎重粮草则即刻出发。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少了鲁智深、武松两员步军头领,宋江路上还是闷闷不乐。 宋江烦恼了一路,直到后面走到泽州地界,戴宗、马灵带回薛永、侯健,心情才略有好转。 后被武松送回家中,交由扈三娘、仇琼英照料不提。 想通这些关节,杨长欣然赴会。 宋江在州府大排筵席,当时在沁州的头领、降将全都列席,庆祝杨长出任兵马副总管。 “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诸位既然已经归顺朝廷,就会派去朝廷需要的地方,怎么可能和原来梁山一样? 大家应该替杨总管高兴才是,他现在不但负责沁州军务,还要暂时代理州上政务,军政同掌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在放在大宋也相当特殊,这说明朝廷对他相当倚重。” 虽然那些降卒战斗力弱,但搞搞地方治安绰绰有余。 紧接着,安道全向前扑倒在地,失声作揖请罪:“公明哥哥,请恕小弟无能,没能救下鲍旭、李立.” “没什么。” “是你们?我还以为.” 在沁州做官反而省事,自己随时可以辞官开溜,唯一缺点是不方便继续捡尸。 宋江心情不佳大口饮了一碗,烫的胸口一阵剧烈火辣,却强忍着难受没有出声。 杨长听完直接愣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谢恩接旨。 求官者陆续涌入京城,踏破了朝中权贵的门庭,自然也有人走蔡京的门路。 杨长想到自己以后要修仙,应该为武松等人提前做好安排,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仙,而宋江不久就要征王庆、方腊。 “智真长老是得道高僧,或许也有通玄妙法,我等凡人岂能尽知?” “光明.” 酆美拍着他肩膀笑了笑,献计说道:“伱们梁山人才济济,总管可向宋先锋要几个人,你担心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 安道全言罢伏地不起,宋江刚才激动站起来,此时又重重坐了下去,口里喃喃自语:“究竟是何梦魇?能要了他们性命” 安顿好住宿,吴用找人烫来热酒御寒。 朝中但凡能说上话的人物,都在这场狂欢中来分一杯羹,这种少见的赚钱机会竞争激烈,造成部分肥缺打点关系的人过多,反而迟迟定不下来。 他们有从征平阳的朱武、宣赞、陈达、杨春,也有李俊、童威、童猛、时迁等老朋友,却唯独不见花和尚鲁智深。 两人就像菜市场讨价还价,拉扯了半个时辰才确定下来。 杨长身为主角,少不了吃酒醉深。 从宋江精神的回答,杨长就知道这厮没醉,心说哥们即便不开口,至少武松、孙安你带不走。 这几人此时随孙安屯驻武乡县,而武乡是擒住田虎之后才投降的。 不相信,解释再多也没用。 兵马未动,头领先死,不是吉兆。 杨长,看我玩死你。 行军打仗,我不行,弄权做官,你不行。 “目前停尸阳曲客店,我们不敢擅作主张,便遣侯健兄弟去沁州报信,结果在鹿台山遇到戴院长” “这就奇怪了,难道.” 啪啪啪. 发现吴用等人盯着自己‘看笑话’,这厮居然开始猛抽自己嘴巴。 “公明哥哥,别这样.” (本章完) 第165章 天冷了,加件衣服(6k) 宋江在行军路上发飙,留在沁州帮忙的闻焕章,日子突然变得艰难起来。 大军之前驻扎在沁州期间,麾下朱武、萧让、裴宣、蒋敬、乐和等人,以及原来各营的文书、记室等军校,都被安排到州内各衙门顶班。 现在人去楼空,闻焕章瞬间成孤家寡人,所有活儿都积到他身上,就像一个大饭店经理,同时兼任采购、厨房、财务、前台等职。 驻留沁州的五千将士,能识文断字的也屈指可数,基本找不到出来几个帮手,而杨长的人只又负责安保。 这样大包大揽,他不累谁累? 杨长身边那几个帮手,除了孙安勉强文武双全,其余几人都是单纯的武夫,管理军队、维护治安没问题,但处理繁杂政务都不行。 官场不同江湖,也拼的不是拳头。 林冲回沁州第三天,闻焕章一脸疲惫找到杨长诉苦,他认为再干下去必定累死。 杨长看那闻焕章脸色,如被婴儿闹觉折磨后的月嫂,完全没了几日前的光彩,于是心中不忍亲自奉茶。 “先生实在忙不过来,索性放下手头之事休息,等之后官员陆续到任,他们自会知道接着干,何必如此呕心沥血?再说真有这么忙么?按说沁州刚刚平定,此时又是冬季农闲,除了处理战争善后是以,实在想不出别的事.” “总管没有主政经历,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可是足足一州之事,六曹官员虽没到任,但政务不会凭空消失,特别是户籍、钱粮、府库要点算清楚,还有丈量土地、修整道路、疏浚河流等诸多要务” 闻焕章话没说完,杨长已经听得不耐烦。 他在阳谷充弓手期间,对部分职能也略有了解,一般是外官雇用当地人为吏,辅助处理与百姓打交道的工作,工作量既繁琐又耗时。 想到此处,杨长伸手打断并给出建议: “户籍、土地核算清点费时费力,我们人手不够还是先行放下,其次钱粮、府库何须点算?沁州刚从贼人手里夺回,一切只能算重头开始,原有钱粮被宋先锋取用大半,剩下部分乃是留下安顿百姓,以及给五千将士军需所用,并不会移交给新到官员。” “呃原来是这样.” 闻焕章咽了咽口水,心说原来你打的这算盘。 原以为你不一样,看来是没掌握权力之故,现在露出贪婪真面目了? 不过也对,现在朝廷还没派来新知州,你在此就算只手摭天了。 强占剩余钱粮,谁能奈何? 不为下面人捞好处,也不可能这么受人爱戴。 闻焕章苦涩一笑,仍旧拱手提醒:“钱粮、府库可不用点算入册,但户籍清点、土地丈量却得提前做,沁州几年时间来回易主,涉及到田间地头的矛盾必多,还有两个来月就要春耕,若等州县官员陆续到任再做,怕是要错过下一季生产,而杨总管现在兼领州务政事,完全不作为肯定不合适,届时推诿责任也烦君心” “嗯” 看到杨长凝眉沉吟,闻焕章心说你截留所有钱粮,我要是新到知州都跟你急,推卸责任不是理所当然? 毕竟千里为官为求财,沁州辖下大半都是山地,物产在田虎几个州最差。 到时候新官见府库空空,不得从百姓身上盘剥找补?然后你再带军队来平叛?这么一想,好像也合理,只不过苦了这一州百姓. 闻焕章正暗自感慨,杨长突然把手猛拍大腿,想起后世的好办法,旋即眉头舒展,自信说道: “这件事我派军队去办,不管之前百姓土地多寡,现在都按每家人头均分,我不能说做到绝对公平,最起码会做到相对公平,这样顺带也就把户籍入册。” “按人头平均分配?” 闻焕章听得一惊,急忙摆手劝谏:“不可啊!这样要出乱子。” “为何?” “无地佃客当然同意,有地之主怎肯同意?” “呵呵。”杨长悠然一笑,一脸神秘的反问:“闻先生,请问这些有地之主,他们的地,是从何而来?” “祖上传下,或者买卖?” “国家的土地,私人可以买卖?而且还是在逆贼田虎治下买卖,你认为合理合法么?” “这” 闻焕章被怼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自己饱读诗书,却被一武夫拿话问住,感慨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沉吟片刻,他又拿出观点反驳:“若在田虎造逆期间,土地买卖的确不合法,但祖上传下又怎么说?总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总不能强行收回瓜分掉吧?” “有何不可?” 杨长把手一摊,语气坚定:“这片土地追根溯源,经历了何止千年?若谁家开天辟地就在此,或许我勉强会认,要是只有三五十年存续,那就算他们倒霉好了,我说过只有相对公平,只要有人就会分到地,勤劳些都不会饿死.” “你这太激进了。” 闻焕章惊得口水直咽,语重心长提醒:“此举必然引得大族抵抗,会严重影响后期治理,要知道一般官员远赴地方选吏员,基本是从县乡的大族中挑人,这样方便之后推行政令,杨总管要是把地方大族都得罪了,那.” “那又怎样?” 杨长说话时拔出佩剑,好像在说我手里有武器,地方大族能莫非吃了我? 闻焕章领悟其意,不由得摇头叹息:“您以后只管军马,何必为此留下麻烦事?不值当” “不是您说要清丈土地、查录户籍么?我这是帮知州、知县们提前干活,至于担心没有大族子弟办事,就不能找普通子弟办事?试问普通百姓多还是大族多?沁州作为田虎的主要盘踞地,此时还敢自恃大族耀武扬威,他们不是田虎余孽又是什么?是嫌当日在铜鞮杀得太少了?” 杨长说得义正言辞,闻焕章心说伱手里有兵,说什么都自然没人敢反对,但无论民间还是官场,都有一套既定规则在,强行打破未必就是好事。 你以后得罪人太多了,被人针对打压必接踵而至,好在沁州目前还没势力形成,唯一的势力也就是你杨总管。 “呃” “自古大乱之后有大治,想给多数普通百姓一点盼头,哪怕时间持续不了太久,也算给战乱后的百姓一点安慰,我也是穷苦出身.” 明明是寒冬腊月,杨长的话就如春风拂面,听得闻焕章内心感动。 他听过光明天尊传言,没想到其为人果然慈悲。 要是杨长主管政务,抛却刚才那‘贪财’污点,也应该是个为民的好官。 闻焕章颔首肯定,之后又善意提醒:“杨总管心系百姓,令闻某佩服不已,然则沁州早晚回归常态,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按人头均分田地,也不一定全是好事。” “什么意思?” “根据大宋律法,户分等级纳税、服徭役,您强行为佃农分配土地,遇上天灾人祸、徭役也会自动弃田,要尊重和允许客户的存在,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客户也会必然存在.” (宋朝按收入及土地多寡,分坊郭十等主户、乡村五等主户;无产百姓即为客户,或称佃户、佃客、地客、火客、火佃、小客、旁户等;由于评到高等户赋税高、徭役重,不少百姓为了控制家庭总资产,会主动放弃财产积累,有余钱就快速花掉保持在中等户,但就是这样谨小慎微过活,也会因为天灾人祸、以及服徭役而弃田,从而沦为无产的佃农。) (宋代徭役制度特殊,除了免费为国戍守、工程、运输等工作,服役期间造成一切的损失,要犯错的人承担并补全一切,诸如杨志押运生辰是服徭役,他就需要倾家荡产填补工作过错。) 杨长跟随杨德在乡间生活过,也知道闻焕章的提醒客观存在,他现在虽然暂时代管沁州政务,却无力改变已经指定的制度,除非自立为王自己制定规则。 想到这里,杨长蹙起眉头,兀自呢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把田地分下去,让百姓有一季收成,如果因为懒惰而弃田,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 “天灾人祸以及徭役呢?无论修路修桥、疏浚河流等,可都要占用人丁粮食” “无妨。” 闻焕章提到关键处,杨长摆手笑对:“至少短期之内没问题,田虎府库中的那些钱粮,我麾下兄弟不白用,没有军事任务会帮着修路修桥等,尽量不占用百姓做这些事。” “嘶” 闻焕章虎躯一震,他对杨长看法再次改变,心说你拿钱原来用在此处?我看问题还是肤浅了。 “既如此,那我可就轻松太多了,平时最多处理些刑讼。” “呵呵。” 杨长颔首笑曰:“本来就没多少事,是先生给自己太高要求,不过沁州现在缺少推官,有劳你定期巡视各县,统一处理挤压案件,应该不会太累的。” “好好好,闻某之前看走眼,杨总管文武双全,文武双全.” 在闻焕章的恭维吹捧下,两人在州府花了两个时辰拟好章程。 杨长随后叫来朱仝、叶清搭配,先在铜鞮周边开始分田、录籍试点,然后再向武乡、沁源、绵上三县推开。 若真敢有人跳出闹事,按田虎余孽处理不会冤枉。 忙了一天回到家,扈三娘、仇琼英一个打水洗脚,一个给他捏肩捏背解乏,仿佛在洗脚城点了两个技师。 那画面,很和谐。 “对对,就是那里,为夫吃劲儿,二娘子力度不错,看来最近没少练指力,白天去找过林教头么?” “林教头忙着练兵,妾身自己丢了会石头,还是官人空了教人家” “呵呵,我怕没他教得好,毕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为夫现在还兼着沁州政务,估计要忙上一段时间,等到各级官员到任就轻松了,要是不想麻烦林教头指点,平时就与大娘子切磋。” “奴家武艺不及妹妹,不过可以督促她练力。” 扈三娘年长称杨大娘子,仇琼英年幼称杨二娘子,杨长也跟着外人这样称呼,三人现在正处于关系‘蜜月期’,关系好得像穿一条裤子。 杨长坐拥两个虎娘子,都是爱武装不爱红妆的美人,平日里正好凑对切磋武艺,估计很难持续产生矛盾,有怨气可以直接发泄出来。 这厮想到自己驭妻有术,故意用把脚往前荡起水花,水珠溅到扈三娘的俏脸上,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怎么踢到姐姐了?是妾身刚才捏重了吗?” “呃没有。” 杨长本想挑逗扈三娘,却被仇琼英一脸关切打断,瞬间没了那邪恶心思,他笑呵呵摇头搪塞:“刚刚脚有点痒.” “嗯?” 扈三娘提起手背擦脸,她与杨长成婚多年有默契,知道这厮刚才又想使坏,心说你仇家妹妹还在身后呢。 为了不让这厮胡思乱想,扈三娘转移话题发出感慨。 “林教头、鲁大师愿意留下,官人当时如果能多争取争取,阮家兄弟、萧让等随咱们西线作战的头领,或许他们也愿意留在沁州,官人就不用这么忙了” “呵呵,哪有那么简单?” 杨长摇头苦笑,对曰:“朝廷只给为夫封了官,林教头、鲁大师私自留下,那是他们已无欲无求,其余人还是想搏一搏功名,再说宋江必定不肯愿意,特别不会放阮家三兄弟。” “却是为何?” “他们此番去征剿王庆,此獠所据区域皆水道纵横,之前没有立功的水军头领,会在后续战斗中有大用处,试问宋江怎么可能留给我?” “是这样”扈三娘颔首应和,紧跟着又不解追问:“可他们是晁天王好友,宋江好像对他们并不重视,那他们为何要为宋江卖命” “与其说为宋江卖命,不如说在为阮家在搏未来,大娘子没去过石碣村,阮家在那里是大姓大家,他们能需要谋个官身庇护族人.” 听了杨长解释,扈三娘似有所悟。 男人提到石碣村,她联想到杨德一家,遂提醒:“官人,叔父一家还在石碣村,阮家兄弟有庇护族人想法,而你现在做了这兵马副总管,是不是该把他们接来?” “对对。”仇琼英也停下揉捏,附和搭话说道:“还有姐姐的家人,听说他们就在延安府,也应该接来沁州。” “当然没问题,不过先等几个月,等站稳理顺了再说.” “嗯嗯。” 杨长心说聚在一起也好,如果以后若真挡不住金国铁蹄,自己就可以统一转移别处。 他此时还没抗金或造反自立的想法,却不知命运早安排好了人物与剧本。 从斩杀完颜阇母那一刻开始,杨长就与金人产生了直接因果,而他现在没打算造反自立为王,他的对手却在帮忙铺垫。 岁尾年末,东京汴梁。 太师府书房内,蔡京接见了一位客人。 那是杨长的老朋友,原来阳谷的知县方绅,也是他提拔武松做了都头。 “方通判是哪一年的进士?” “下官是崇宁二年及第。” “哦?” 蔡京端起茶碗往椅背依靠,喃喃自语:“这个年份,老夫听得有些耳熟,那时.” “太师当年刚迁左仆射。” 方绅站得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眼前老者。 “呵呵,那你当初外放何官?或许还是老夫签批?” 看到蔡京似在有以拉拢,方绅马上改了称呼,拱手跟进:“学生惭愧,学生当时恩科名次靠后,仅为舞阳主簿.” “起点是低了些,不过仅仅为官十年,就从县主簿做到通判,你的本事可不小啊。” “惭愧,惭愧” “何必谦虚?你这届任期似乎没满,此番回京莫非公干?” 蔡京把话递到此处,他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不接话就代表没悟性。 方绅做官的原则,从来是从银钱开路,但人脉到了一定位置,想再往上爬已不可能,那需要更大的靠山,碰壁一圈本打算离京,却被蔡京派人叫到府上。 老实做官,县令到头。 抓住机会,逆天改命。 这厮听罢,果断纳头就拜,诚实答曰:“学生任期虽没满,但也只剩半年左右,听说河北州县已被官军收复,便趁来京拜年碰碰运气.” “运气碰得如何?” 蔡京吹开浮沫啜饮一口,一脸满意看着地上匍匐之人,暗忖这厮做官悟性不错,可以为老夫所用。 “学生不得其法、寻路无门,正准备离京.” “小方,你我既有姻缘,老夫领你入门可好?” “多谢,多谢恩师提携,学生万死不能报也.”幸福来得太突然,方绅伏在地上头如捣蒜。 “起来说话。” 蔡京伸手放下茶碗,示意方绅客椅落座,并捋着胡须缓缓说道:“河北诸州除沁州之外,大小职位基本已经定满,以你现在的资历勉强可主政沁州,这地方原来是田虎的老巢,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用武之地,当下由修武郎杨长代管,小方可曾记得此人?” “有点印象.” “你主政阳谷期间,此人在那里做过弓手。” “学生记起来了。” 看到方绅点头称是,蔡京虚着眼睛提醒。 “这厮出身贼寇、野性难驯,如今又留守沁州独揽军政大权,难保不成为第二个田虎,老夫打心里不喜欢此人,你到任之后要尽力约束,有信心否?” “恩师放心,学生定竭尽全力。” 蔡京说了一长串,但核心是‘不喜欢’三个字,方绅马上就领悟其意。 无非是政治倾轧而已,杨长原本就是一小小弓手,我算计他不是手到擒来? 事后管家翟谦送其出府,方绅拉着他一阵寒暄客套,表示自己今日来得匆忙,明天有一车年货送去他家。 翟谦见方绅懂事知礼,回到书房就对着蔡京夸赞。 蔡京听后沉思片刻,蹙眉提醒翟谦:“方绅为人圆滑,不一定能办好此事,他到任之后还得鞭策,咱们自己也要多准备一手。” 见翟谦拱手期待下文,蔡京老态眼眸闪出一丝寒意,继续说道:“传闻官家很器重杨长,老夫岂能看他得势?用官位把这厮困在沁州,就是为下一步做准备,得想法逼他造反作乱。” “这”翟谦咽了咽口水,虚着眼睛反问:“既得官家器重,可能不好逼吧?” “真有反意固然最好,没有就不能谣言嫁祸?想想太祖皇帝是怎么夺位的?眼下正是天气寒冷节气,帮杨长加件衣服怎么样?” “小人省得了,我这就安排人混入沁州去,就是不知能否取得信任.” “不一定非取得杨长信任,听说宋江给他留了几个兄弟,从他们身上下手蛊惑也可以,只要方绅能稍微尽点心,这些江湖草莽必然中计,最下策就是伪造龙袍、玉玺嫁祸。” 蔡京言罢推开窗户透气,翟谦小步跟上前小声提醒:“传闻杨长有万夫不当之勇,要嫁祸必须要提早做足准备。” “沁州只有五千兵,而且多是田虎降卒,战斗力与梁山兵不可比,但你的担心也有道理,也不知燕京何时能定,童贯手里攥着几十万禁军,回头就能把他碾的粉碎!” “小人倒有个想法.” “嗯?说说看。” “宋江能五个月剿灭田虎,说不定也能很快擒住王庆,不如让他和杨长狗咬狗?” 翟谦话音刚落,蔡京一脸惊讶看着他。 短暂一瞬,老太师突然仰首大笑,赞道:“妙啊,你这个想法非常妙,老夫原本想让宋江打完王庆再打方腊,如果再上演一出自相残杀,老夫觉得前仇旧恨更加解气,此事就着你抓紧去办,就以梁山剿灭完淮西为限。” “是。” 翟谦领下任务后,顺势向蔡京求个小官。 那是他自己接的私活,现在美其名曰为办事,提前安排到沁州去。 以蔡京的身份,本不该插手州以下的职务,但想到要为自己服务,所以决定破例一次。 过年放假期间,河北空缺的职位全部敲定。 年后吏部履行流程批量任命,这些花了大价钱高升的新官,便陆续赶赴新岗位履新(捞钱)。 宣和五年正月底,方绅带着告身抵达铜鞮赴任。 除了带有他的管事、家眷、仆从,还有宿元景府杨虞候及吏部郎官同行。 杨长、武松看到方绅十分惊讶,想到他以前是阳谷县‘老领导’,以后开展工作必然会很顺利,于是在接风宴上热情敬酒。 次日,闻焕章与方绅交接完工作,就跟着杨虞候、侯郎中返回京城。 沁州府衙历经战火,现在看去比较破旧。 坐在简陋的衙门里,方绅非但没有落寞与不开心,反而脸上挂着笑容。 衙门破败,破败得好啊。 方绅在京城的时候,翟谦曾告诉他一个秘密,宿元景曾把缴获贼人财物,半数留在铜鞮府库用以善后。 衙门的银子,想要进入自己口袋,就得巧立名目。 而沁州府衙破旧,为了州府颜面需要修缮,这敛财机会不就来了? 方绅前脚送走闻焕章,李管事就奉命到府库清点。 不到半个时辰,李管事如丧考妣闯入州府大堂,双手撑着大腿直喘气。 “没了,恩府,没了.” “混账,晦气!本府好好的!” (本章完) 第166章 泼韩五,就你了!(6k) 李管事被骂得一愣,这才意识到嘴急没把好门,旋即收拾心情汇报情况。 方绅听完错愕不已,心说杨长这厮年龄不大,胆量和胃口倒是大得吞天,居然趁新官上任时间差,把府库搬得空空如也。 到底是做了几年贼寇,一点也不懂得为官之道,只顾捞钱不顾同僚看法? 李管事见方绅沉默不语,不假思索地拱手献计:“恩府,杨长公然侵占沁州府库,我们是不是该上奏朝廷?” “先沉住气等一等,本府才上任一天,岂能像初涉官场般冒失?” 方绅瞥了李管事一眼,心说我现在是一州的主官,怎能再像知县、通判那样做事? 要继续往上爬得练心性,看蔡太师处事波澜不惊,他就是我为官的榜样。 处在位置不同,看到的风景也就不同。 方绅现在升任知州转换心态,但麾下李管事的工作始终没变,他职责就是帮主人分忧,被责被骂还得继续工作。 “恩府,那这事您打算” “人家已经吃进嘴,要他再吐出来可就难了,只能从别的地方找补,中午让厨房做几个好菜,我要单独与武松叙叙旧。” “小人不懂.” “太师要我算计杨长,不得从他身边找弱点?本府以前待武松甚厚,先试着套套他的话,看看能不能为我所用。” “我这就去办” 李管事言罢转身。 他人刚走出两三步,方绅又及时把他叫住,小声嘱咐:“尽快通知各衙门主官,明天一早到州府来议事,不管他们走的谁的门路,也不可能比本府后台硬,正经读书人应该懂规矩,本府先打打他们的秋风。” “明白。” 方绅被杨长摆了一道,马上把目光瞄到下级头上。 他交谈时故意‘不小心’搬出蔡京,通过这种狐假虎威的方式,显示自己后台多么强大,下级官员只得孝敬。 方绅孝敬了京城高官,现在得吸下面小弟回血。 一层一层盘剥,是不成文的规矩。 盘剥到最后一层,自是普通百姓承担。 这种模式,在别的州县一直‘良性’运转,但是在沁州却出了问题。 杨长提前推行均分田地,将生产工具免费交到百姓手里,使各地官吏少了一次盘剥机会,于是纷纷跑到州府衙门诉苦。 方绅收了一波下属孝敬,小日子正过得舒心自在。 当收到下面小弟汇报,他马上就从座椅上蹦了起来。 自己赚钱小弟也得喝汤,杨长提前把汤给倒了,怎能不让方绅着急? 李管事见方绅面有愠色,便凑上前补充说道:“恩府,杨长不但私分田地,还插手各州内工曹事务,修路、修桥、治河等等.” “这不可能吧?”方绅一脸不可思议,喃喃说道:“下面没有上报计划,也不会在春耕时征发徭役” “他指使沁州驻军在干活.” “我去城外兵营看过,那边好像正训练得火热,你没听信谣言吧?” 李管事把头直晃,解释道:“您看到的就四个营,两千人,孙安那两个营驻扎武乡,正在涅水上游浚河修桥,朱仝驻扎在沁源两个营,则在拓宽与铜鞮之间的官道。” “还有两个营呢?” “应该债各地之间巡逻,听说是搜索震慑田虎余孽.” “倒是安排得满满的,不过.” 方绅突然目光一凛,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冷冷说道:“本府兼着还兵马总管,杨长他这个副总管,居然一次不来向本府汇报,他究竟是不懂官场礼仪,还是故意藐视本府?” “不管他不懂还是故意,小的都认为该参他一本,太师不是要您对付他么?现有证据足以让他免官。” “也好。” 方绅颔首回位坐下,自言自语:“本府来此半月,是该向太师汇报,我现在就写信” 不多时,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纸,让李管事着人送去东京,同时吩咐:“你去安排一下,本府从明天开始巡视各地,包括驻扎各县的驻军。” 李管事听得一惊,激动追问:“恩府打算出手弹压?” “出什么手?” 方绅直摇头,淡淡说道:“我就是随处看看,你要记住一句话,要翻脸就翻到底,没翻脸前还是朋友,只有敌人放松警惕,才能一击而致命。” “恩府高见,小的受教” 李管事连连恭维。 杨长把沁州政事移交,各营军务又有几个兄弟竭力相助,终于体会到甩手掌柜的快乐。 只要天气好,他就以巡视各处驻军为由,携两位美妻外出踏青,顺带着走马与练武,逍遥不在话下。 二月中旬,春光和煦。 杨长到城外兵营观训,他看到将士们喝喊有力、精神奕奕,较去年接手已经大不一样,不由赞叹林冲的专业性。 看到杨长与仇琼英出现,林冲遂让曹正带着军健继续练,自己则大步流星迎了上去。 “杨兄、弟妹.” “哥哥练得不错,这才叫兵啊。” “谬赞了,田虎之前招募的士兵,大部分是凑数的青壮农夫,战斗力低下很正常,练了两个月有变化,但还算不得精锐。” “无妨,咱一有空就拉出来练,练几个月就换去修路。” 看到杨长说得轻描淡写,林冲遂好奇向他发问:“杨兄,有件事我一直很疑惑,把兵练这么精锐作甚?现在处理州内治安、匪患已绰绰有余。” “兵器不打磨不锋利,闲下来反而容易生事,沁州虽然是平定了,但世道可不太平,手里掌握一支力量,总归会有些底气.” 杨长想起靖康之变,心说这可不是为我练兵,哥们以后如果真能去修仙,不管你们是保宋还是反宋,总得给留点立足的本钱。 这厮本来是为兄弟打算,听在林冲耳朵却是另一种理解。 他在梁山就表现出领袖气质,现在又是为百姓均分田地,又让军队帮着免费修路、修桥,这分明在收拢民心。 而让我把羸兵训练城精兵,刚才又说世道不太平要掌握力量,莫非也有自立为王的打算? 就喜欢他这种性格,比愚忠朝廷的宋江强,不管他今后要干什么,我林冲都会追随到底。 “林教头,林教头?” “嗯?你叫我?” “呵呵,想什么想这么出神?我家二娘子是个武痴,一直想找你指点没机会,不知你今天有没有空?顺带指点她枪棒、拳脚.” “武痴?听闻弟妹曾向师兄请教练力,倒也贴切。” 林冲拈着胡须笑道:“比杨大娘子还爱舞枪弄棒,不过你家官人武艺已胜过我,弟妹为何舍美玉而求顽石?” “官人说伱更会教,让妾身学百家之长,所以.” “那好,既是杨兄主动找来,林冲没空也有空,请赐教” 看到仇琼英满眼都是杨长,心说杨兄驾驭女人真是厉害,寻常男子连扈三娘都接不住,而你一马双鞍都游刃有余,真是我辈男人的楷模。 杨长自从看到【天生武娘】属性,自己除了教她枪棒、刀剑、拳脚,也让仇琼英与扈三娘、武松切磋学习。 此时面对与林冲对位,仇琼英先使兵器再比拳脚,附近军健窥看都忘了训练,杨长便众人暂时休训观战。 林冲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但耍得最好、最拿手的还是枪棒。 杨长在旁观察两人切磋,只见仇琼英十数招之后,拆招就明显开始吃力。 切磋半个时辰,仇琼英斗得大汗淋漓,遂辞了林冲回家沐浴。 两人出营上马扬鞭,不多时行至城门外。 杨长突然勒缰驻马,扭头望看着仇琼英,好奇发问:“对了,林教头今日尽展其才,你与他切磋可有心得?与我和二哥有何不同?” “这个嘛”仇琼英捏着下巴略作沉吟,喃喃回答:“林教头真是样样精通,其中枪法耍得最为精妙,妾身以为与官人不遑多让,只是力量比你有所欠缺,至于拿他和二哥相比,二哥拳脚要更厉害一些,其余就.” “知道了。” 杨长微微颔首,他不敢再用【洞察之眼】,于是这厮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即让仇琼英通过切磋测试。 经过多次与人拆招,杨长基本能确定武松拳脚最强,他刀法大概与扈三娘旗鼓相当,而林冲各种武器都用得不错,其中枪棒能压住仇琼英,可以推测他也是【枪棒超凡】。 杨长坐在马背蹙眉思索,仇琼英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于是赶忙解释:“妾身没说二哥其余不厉害,只是比林教头稍微差一点.” “娘子不必.” 正奇怪仇琼英为何解释,杨长抬头就看见武松大步赶来,于是指着姑娘打趣:“看把你吓得,二哥不会在意的。” “官人等会不准说乱说” 仇琼英红着脸低下头,左右手不停捏来捏去。 杨长纵马上前迎住武松,他本来笑呵呵准备打招呼,却看到武松此时一脸凝重。 “出什么事了吗?” “嗯。” 武松将杨长拉到一旁,沉声说道:“朱兄从沁源传来消息,近日有人在他修路的驻地,多次散布奇怪的话语,他觉得此事有蹊跷,便遣人来找三郎请示。” “什么奇怪话?” “朱兄现在离沁源较远,所以他那两个营的补给,是直接从当地村镇购买,最近修路驻扎在刘家沟,有几个村民趁着送补给,抱怨新到县官不停找麻烦,不如咱们之前军事代管.” “说好话也有错吗?” 仇琼英接下武松话腔,一脸诧异看着兄弟两个,心说夸我们还不好么? “弟妹有所不知,此事还有后话隐情,朱兄做事向来谨慎,他发现却事情有异,就顺藤摸瓜调查,你猜怎么着?” “怎么?” “指使他们的后台,竟是沁源县尉白礼。” “这” 听了武松解释,仇琼英不停晃头,感觉自己被绕晕。 随后,她看向沉思的杨长,一脸不解地追问:“官人,白礼是什么意思?自己给自己抹黑?” “没这么简单。” 杨长凝眉摇头,喃喃说道:“能做上县尉,哪怕是买的官,也不可能是傻子,他或许为了扳倒谁?可他们刚上任月余,能这么快产生矛盾?” “依三郎的意思,白礼想借我们扳倒沁源知县?可此人行事如此不密,轻而易举被朱兄查到,他就不怕自己折进去?” 武松双手环抱,眉头仍未舒展。 杨长淡然答曰:“那也不一定,往往高端的猎手,会以猎物的方式出现,说不定是白礼故意留破绽,就是希望能与朱节级直接联系,甚至与我直接联系。” “嘶” 武松猛吸一口气,随即提醒杨长:“三郎虽是兵马副总管,但毕竟州里军政是分开的,白礼此举岂不南辕北辙?你应该不会当别人的刀,我让朱兄直接不理会?” “先让朱节级接触看看。” “官场勾心斗角没意思,我劝三郎不要蹚这浑水” “不是。”杨长摆手打断武松,正色解释道:“总感觉没这么简单,县尉与知县利益冲突不大,内斗来得还是太快了,所以想将计就计看看后续,没准白礼是在算计我。” “不能吧?他怎么敢?” 旁听的仇琼英,突然发出疑问。 见杨长没有回答,武松肃然点头,对曰:“朱兄当过都头又做过节级,我想白礼应该唬不住他,三郎还有什么交待?” “朱兄可从白礼身份入手,设法看看他是走谁的门路,之后咱们再做计较。” “这好查吗?” “怎么不好查?有些人会主动往脸上贴金,就比如那方知州” 杨长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方绅自诩是蔡京的学生,而自己与蔡京有杀子之仇。 老家伙先举荐我留守沁州,然后又把方绅派来此地做知州,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即便不是蔡京指使,我断了方胖子的财路,只怕他心里已记下仇。 白礼是他下的钩子? “我扣府库钱粮在前,私分各地田地在后,又让军队代替民夫修路,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无论白礼还是方绅,正常来说对我只会有恨.” “不是啊,官人不是说他十分客气,对你从来都是笑呵呵.” “弟妹有所不知,方绅为官一向如此,对任何人都是笑呵呵。” “就这样吧,二哥你亲自去一趟,让朱节级不要拒绝白礼,此人如果主动靠过来,必然会有留下后话,先让他把屎尿拉干净!” “二哥省得,我等会就走,对了” 武松突然调转话锋,蹙着眉担心追问:“方绅没到之前,三郎做了不少狠事,不怕他向朝廷参你?” “放心,我留了后手。”杨长会心一笑。 这些得罪人的事,每一件闻焕章都清楚,他承诺知会宿元景报备。 方绅如果向朝廷告状,可能会搬石头砸自己脚。 当然,杨长没料到方绅出任知州,更不知道他走蔡京的门路,当初纯粹是临时起意而为,对沁州百姓动了恻隐之心。 武松得了杨长吩咐,亲自赶赴沁源去见朱仝,待了半个月才回到铜鞮,带回白礼想结识杨长的请求。 杨长听到答案神秘一笑,遂把武松引至后堂置酒相待,问道:“二哥查出白礼身份没?他究竟走的谁的关系?” “说是省院有亲戚?” “非也,他也是走的蔡京门路。” “你怎么知道?” 武松一脸震惊望着杨长,他曾让朱仝灌醉白礼问话,最后只问出走的省院关系。 杨长边斟酒边解释:“此事说来凑巧,孙安曾代管武乡一段时间,与武乡新县尉有些交情,这人在东京求官与白礼相识,清楚白礼曾经找过翟谦,那人就是蔡京的管家。” “照三郎这么分析,白礼和方绅岂不是.”武松恍然大悟。 “八成是一伙的。” “那你见不见他?” “不见。” 杨长斩钉截铁摇头,跟着说道:“这厮想撺掇我学田虎,然后扣个造反的大帽子,我岂能被这小伎俩算计?让朱节级保持联系,再秘密监视他与方绅,看看能不能将计就计。” “听你的。” 有算计高俅、李逵的先例,武松自此对杨长刮目相看,知道这个兄弟颇能用谋。 方绅为蔡京并不尽心,除了写了一封告状信回去,平时都在沁州扮笑面虎,而翟谦埋在沁源的暗子,也机缘巧合被孙安知道。 蔡京辛苦布局一场,刚开始还没交手两个回合,就让杨长看光了他所有底牌,试问他怎么可能会赢? 白礼示好杨长多次,对方‘摆谱’不接招,只能派人会东京传信问计。 蔡京收到方绅告状信,拿在手里一直没往上报,直到白礼派人找到翟谦,蔡京才派人送到御史台,之后在三月大朝会中捅出。 宰相王黼听了御史参本,当即建议拿杨长回京受审,结果被赵佶当场就给否了,并罢夺了奏言御史的官职,朝会后特以闻焕章补缺。 原来宿元景提前奏报天子,并举荐好友闻焕章入朝为官,赵佶责杨长鲁莽不会做官,却夸他憨厚能为百姓做实事。 台谏官职责即风闻奏事,按说不会因奏报不实被惩罚,但他触到了赵佶的霉头。 金国此时已经拿下燕京,与大宋正在进行交割谈判,宋军在北方表现出软弱,让金人肆无忌惮地敲竹杠,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要城池,而是为了人口、岁币等资源。 三月初,宁术割率使团东京谈判,期间不停加码向徽宗索要赏赐。 偏偏赵佶为了买回燕京,还得对贪婪的宁术割以礼相待,直到数次后忍无可忍才拒绝。 当然,金使带给徽宗的不悦,最终发泄到倒霉御史身上,从而没让蔡京陷害得逞。 方绅、白礼拿杨长没办法,御史在朝会上参奏又被罢了官。 蔡京计穷启用了下策,他吩咐翟谦秘密准备龙袍、金刀等嫁祸物,提前送到沁州等待他最后指令。 宋金谈判进入尾声,等到童贯完成燕京交割,北方大军就会从前线回撤。 除此之外,蔡京通过宿元景了解到,宋江在征讨王庆连战连捷,估计没两个月就能结束。 届时随便哪一方先腾出手,就让哪方收拾‘造反’的杨长。 童贯交割燕京快慢,要看宋徽宗愿意付多少代价。 当时在朝臣和前线使者,都为大宋在争取利益的时候,赵佶几乎全盘同意金国要求,使得童贯四月十七就接管了燕京,而宋江还在淮西与王庆苦战。 四月二十八,童贯、蔡攸率军回撤受封,将燕京防务移交詹度。 童贯班师开拔之前,收到蔡京关于沁州反叛的秘信,希望他顺路剿灭并拿到罪证。 收回燕京立下滔天功劳,即将封王的童贯看不上剿匪小功劳,遂遣部将辛兴宗派兵征讨。 辛兴宗为童贯心腹大将,此时只想跟着回京受封领赏,转头即拨马步军两万人,令帐下统制王渊赴沁州平叛。 王渊领命即率军南下,于五月初二至邢州歇宿。 夜里升帐议事,王渊拿出沁州地图,对麾下将官分析曰:“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贼酋名为杨长,是之前梁山的头领之一,也去年剿田虎的功臣,不知道为何降复叛国家,闻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虽然其麾下只有几千贼军,但实力却不可小觑.” “杨长?很有名吗?” “没听说过。” “不过反贼出身,再有名也不如金人” 见众人窃窃私语,王渊连忙把大手一挥,止住众人说道:“沁州三面环山,唯南面地势稍缓,今当取道涉县、黎城、襄垣进兵,我现在需要一名开路先锋.泼韩五,就你了!” “末将领命。” 韩世忠抱拳铿锵接下将令,随后就听到王渊沉声叮嘱:“知道你作战勇猛,此次与你三千步骑,可以探一探贼军的实力,若发现那杨长不好对付,就及时占据有利地势等后军到位,切记不可轻兵激进。” “将军放心,韩五有数。” 就在王渊率军南下之际,杨长正带着扈三娘、仇琼英俩人,以拉练部队为名在胡甲山避暑,实际是为降低方绅、白礼的戒心,顺带着打猎刷一刷【伪装羽】。 五月初一,亲兵成王从林外引来一人,正是林冲副将曹正。 “总管,鱼儿已进窝,请回去收网。” (本章完) 第167章 朕有帝王之相否?(6k) 铜鞮城,州府衙门。 白礼在衙门后堂掀箱盖,将龙袍、金冠、玉带、金刀、玉玺等物,一件件取出陈于案上。 方绅俯身挨个端详,捻着胡须啧啧称奇。 “我朝天子已不穿戴此物,本官还是从戏文上听过描述,不想竟真物做得如此精美,这东西找谁做的?” “下官不知.”白礼微微摇头,笑着解释道:“东京能人极多,三教九流无有不全,只要舍得花钱,什么东西做不出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方绅反手拿起玉玺,望着上面生涩的篆书,情不自禁读了出来,但紧跟着就摇头打趣:“竟还刻意缺了一角,这做得也太逼真了些。” “毕竟是造反之物,太敷衍了肯定不行,这些东西用料越好,杨长就越不能抵赖,翟管事要求务必成功。” 白礼说起翟谦,眼中充满感激。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要如何实施?杨长虽然不在铜鞮,但武松、鲁智深守在总管衙门,那两人可都是吃人大虫.” “恩府腹有韬略,能不能用计调虎离山?” 方绅听了白礼献计,蹙着稀疏眉毛没答话,他曾经试探武松数次,发现他与杨长亲如兄弟。 此时用造反陷害杨长,让方绅莫名联想到武大,担心会步为西门庆后尘。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光一个武松就吃不消,何况还有拔树的胖和尚在旁,太师给这任务太危险。 看见白礼在等待回复,李管事急忙拱手提醒:“恩府,白县尉言之有理,您兼着沁州兵马总管,可用军务调动他们。” “要调也只能调开鲁智深,那武松是杨长的臂膀” “能调一个是一个,恩府不是与武松有旧么?找个由头请他赴宴吃酒,下官亲自带人潜入总管衙门栽赃,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 “武松可是海量.” 见方绅犹豫不定,白礼凑上前手按玉玺,语重心长提醒:“眼下燕京已经收复,北伐大军不日就要撤回,留给咱们时间可不多了,不抓紧如何向太师交差?即便真有不完美之处,只要童枢密以重兵围住沁州,杨长不任我们拿捏?” “恩府,白县尉所言不差,尽快做决断吧。” 听到李管事又出言附和,方绅遂把心一横、恶向胆边,“我这就下一道军令,就说石梯山有田虎余孽出没,着鲁智深带一营兵去扫山。” “此计甚妙。” 白礼拱手恭维,紧跟着又提议曰:“只要能成功调走鲁智深,最好夜里就请武松来吃酒,下官便趁机潜入总兵衙门。” “不急。”方绅直摆手,蹙眉回道:“武松颇为谨慎,前后行事太紧密,恐为此人所疑,先等鲁智深中计,再说请客不迟。” “是是是,还是恩府想得周到。” 白礼年轻做事积极,不像方绅旧历宦海、计较得失,他守着知州写喜爱手令,就陪同李管事出州府传令。 半个时辰后,李管事外出传令归来。 龙袍等物已经装箱,方绅手按箱盖回头问道:“情况怎么样?白礼怎没一起回来?” “鲁智深不知是计,接到恩相手令就去军营点兵,白县尉怕他阳奉阴违,便偷偷跟在后面盯看,等到胖和尚真出了铜鞮城,他就回来向您复命。” “这白礼立功心切,却也不是纯纯莽夫,接下来就是武松了,你说什么时候请他?” “要不今天?” 李管事试探回应,却看到方绅把头轻摇。 “这都下午了对了,你刚才去总兵衙门,府内卫兵有多少?” “就只门口两个、堂前两个.” “就没了?” “没了。” 方绅听得一喜,喃喃说道:“既然白天把守松懈,我干脆明中午再请武松,届时你与白礼同去。” “是。” “对了,这东西不能久放此处,你找人先搬到后宅存放,明天早上再让白礼拿走。” “小的马上去办。” 李管事转身即出去叫人。 下午白礼回到州府衙门,汇报鲁智深出城南去之事。 方绅闻言欢喜不已,遂留白礼在家吃酒过夜,商议明日行事的细节。 黄昏时分,饮酒作罢。 方绅扶墙回到寝房,坐在榻上就发现不对,心说桌上那哥木箱,怎么如此眼熟? 摇晃着脑袋走上前,赫然发现是装龙袍等器具的箱子,便拍着箱盖骂道:“这李桥咋回事?怎么能把这东西,搬到本府寝房存放?越活越回去了是吧?” “是我让他搬来的。” “嗯?” 方绅闻声看向门口,只见妻子田氏推门而入。 看着男人手扶箱盖,那中年女人蹙起柳眉,埋怨道:“好你个方绅,说说这箱子里都是什么?要不被我半路看到,李桥就搬自己房里去了。” “多事,你该不会” 方绅突然想起田氏爱财,旋即掀开箱盖查看里面,果然发现那柄金刀不在。 “那把刀呢?” “正所谓财不露白,奴家怕过路人顺走,就给偷偷藏起来了.”看到方绅突然黑脸,田氏低头诺诺补充。 “蠢货,贪婪的蠢货!” 方绅酒醒大半,本来拎起龙袍质问,又发现玉玺也没了:“知道这是什么吗?前朝皇帝就穿这种,你.” “怎么了嘛?”田氏委屈低下头,“奴家又没打算昧掉.” “拿出来,全部拿出来。” 方绅把桌子拍的砰砰响,厉声呵斥:龙袍、金冠、玉玺、金刀,这都是造反的东西.” “官人要造反?” “你男人有这本事?别废话,快去把东西拿出来,然后交给李桥放好,这是给别人准备的,不懂就别多问。” “谁要造反?” 田氏蹲下翻箱倒柜,口里还不忘刨根问底。 “自然是沁州的反贼,为夫要靠此得一份功劳.” “原来.” 听完方绅解释,田氏恍然大悟。 她依依不舍递出金刀,半路又把手缩回去,再次争取:“官人要给外人做局,犯不着下这么大的本,其余几样应该够用,这刀咱们干脆留下?” “啥钱伱都敢要?” 方绅横了田氏一眼,把金刀、玉玺都放入木箱,低着头说道:“这些东西明中午就会送出去,你去把李桥唤来取走,为夫看得碍眼” “哪儿碍眼了?奴家觉得挺好的” 田氏不情愿走到门口,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便回首说道:“李管事多半睡了,干脆就留在咱们这里,省得搬来搬去丢了。” “好吧,夜里关好门窗。” 方绅寻思也有道理,于是转身回榻上躺下。 田氏拉上门栓,来到桌前掀开箱盖又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也不知穿上好不好看,反正要留在咱们这过夜,官人不如换上试试?” “你说什么?” 方绅刷一下坐了起来。 田氏拎起龙袍,满脸着堆笑,“男人应该都有帝王梦,官人何不趁此做一夜皇帝?奴家也沾光当一回皇后.” “无趣.” 方绅话虽如此说,却拗不过田氏鼓动,最后穿上舍不得脱。 龙袍金冠上身,他展了展衣袖,原地转了一圈,便手握玉玺代入角色,一本正经发问:“娘子,看朕有帝王之相否?” “该叫我皇后吧?” 田氏打趣行了个万福,忍不住赞叹:“难怪人人想当皇帝,穿上就像变了个人,不怒自威.” 方绅走回榻边坐下,看着胸口龙纹直摇头:“还是传统龙袍好看,听说官家与朝臣的服饰一般模样,这样怎么能区分贵贱?” “陛下。” 田氏笑呵呵靠过去,“臣妾伺候陛下宽衣就寝?” “这就不必了,朕今夜要和衣而睡” 方绅穿上过瘾不想脱,田氏便帮他除去鞋履,之后便枕着龙袍而睡。 约一更末,夫妇俩被打门声惊醒。 “是谁?” “恩府不好了,恩府出事了” 田氏挂念箱中金刀,抢先爬起来穿衣询问,就听到管事李桥的声音。 方绅暗骂这厮激动就不会说话,于是也跟着起身并沉声喝止:“有事说事,天塌不下来。” 说话间,房门被打开。 李桥惊恐闯入,与那女人撞个满怀。 田氏冷眉瞪了一眼,并隐蔽掐了李桥一把。 李桥心思不在此,他一手拨开田氏,如丧考妣扑向方绅,激动说道:“造反了,杨长造反了.” “造反好啊。” 方绅此时还迷迷糊糊,不以为然地反问:“咱们不就等这一天吗?” “不是.”李桥听得一怔,苦着脸提醒:“杨长现在就打上门了,州府衙门被他带兵包围.” “什么?现在?” “对啊,您快想想办法” 方绅在李桥催促下终于清醒,而屋外院里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已经能听到武松指挥的声音。 “给我全部控制住,一只老鼠不准放走!” “是” “完了。” 李桥惊恐看向方绅,这才借光亮看清这位知州老爷。 居然把龙袍套在自己身上?李桥遂指着他吞吞吐吐:“恩府,你.” “我?对啊.” 方绅目光一凛,正色说道:“本官是知州兼兵马总管,杨长麾下的兵归我管,说不定此事还有救,快传本总管将令” “恩府,你的衣服” “衣服?” “哎呀,龙袍还在!” 得到李桥、田氏同时提醒,方绅俯看胸口吓得差点跳起来,可此时想换下已经来不及,因为抬头就见武松明火执仗欺近。 “方知州,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想当皇帝” “没有,不是” 方绅欲哭无泪,急忙摆手解释:“武都头,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 武松根本不理会,直接挥手喝喊:“全部拿下!” “不。” 方绅向后一缩,指着武松身边官兵叫嚷:“我是沁州兵马总管,尔等都应该听我命令,武松今夜犯上作乱,还不速速与本官擒下” “哈哈哈,拿下!” 武松忍不住仰天狂笑,心说你睡迷糊了吧?真以为靠身份能叫动士兵?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我作甚?” “你们干什么?我家官人可是知州,他身上龙袍是前朝的” “蠢婆娘,别乱说话!” 只须臾功夫,后宅中的主仆三十余人,就被武松的人全部擒住。 而住在客房的县尉白礼,由于有功夫在身睡得警醒,听到前院有动静出去探看,赫然发现是中午离开的鲁智深。 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也来不及通知后宅的方绅,便独自一人打算翻墙逃窜,可惜刚爬上墙头就被飞石打中,摔下为扈三娘、仇琼英所擒。 当夜二更,方绅、李桥、白礼,被押上正堂。 只见杨长端坐主位,武松、鲁智深两人侍立左右,面前案上摆着玉玺、金刀、金冠。 “绑太紧了!” “缚虎焉能不紧?” 方绅挣扎时候,听到杨长冒出此话,身体不由得一颤,吞咽着口水解释:“杨长,你想干什么?在下只是一介文官,休要强安造反罪名,朝廷没人会相信!” “是么?” 杨长轻蔑笑了笑,后指着桌案反问:“那你为何传这身衣服?另外从府上搜出这些,又怎么解释?” “这”方绅被问得一怔,急忙摇头晃脑解释:“这是个误会,是有人陷害” “谁陷害你?” “这本府不知” “带下去,我没时间与你纠缠,到了京城自有人审问。” “不” 见杨长不再给机会,方绅顿时就乱了心神,一边挣扎一边激动呼喊:“你不能这样,你没权利抓我.” “你们呢?都说说吧,与方绅谋反可有关系?” “没,没有。” 李桥看了白礼一眼,似乎有对口供嫌疑,矢口否认后又补充:“方知州是冤枉的,杨总管率兵夜围州府,分明是欲加之罪” “夜围州府是接百姓举报,没想方绅不但私藏玉玺、金刀,还公然在我大宋的衙门里穿龙袍,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本官与他无冤无仇,何来欲加之罪一说?你当面还敢颠倒黑白,还当本官是阳谷弓手?拖下去先加力打二十军棍。” “不不要” 李桥被拖出堂外,转瞬就传来痛苦哀嚎,听得白礼额头直冒汗。 “白县尉,你也说说。” “回禀总管,下官今日来汇报工作,完全不知道这事” “编嘛,继续编。” 白礼话没说完,杨长就不耐烦打断,意味深长地提醒:“要不要我把朱仝叫来,与你面对面聊聊?少给我耍花样!” “总管要下官说什么?” “方绅要造反起事,必须要有一支军队,所以他就发展了你?” “没我和他没” “方绅出自蔡太师门下,阁下又是走的翟谦门路,敢说你们没有关系?” 杨长盛气凌人点明身份,白礼那一瞬间直接懵在原地,好一会才凝眉反问:“杨总管既然知道我们后台,确定要把事情做这么绝?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咱们不会再见,你与方绅勾结造反,押到东京谁也保不住,田虎就是你们前车之鉴,少不了在菜市口一剐。” “下官是说蔡太师,况且我们真没造反” “蔡京也保不住,你以为这个后台很大?知道我的后台是谁?” 看到白礼摇头等下文,杨长对着他悠然一笑,说道:“是官家。” “求总管饶下官一命,下官愿为您做牛做马.” “犯下这么大的事,你想活命只能自救,如果肯揭露方绅同党,说不定还有立功机会,否则你全家.” “同党?哪有同党” 白礼听完直接呆住,心说我们是要陷害你,哪来什么造反同党? 等等,莫非要我攀咬太师?他这也太 “给你一晚上,好好想清楚,记住立功机会有限,你不把握有人把握,带下去单独关押。” “是。” 白礼带下堂时,正逢李桥受刑归来。 吃了二十军棍,这厮后背被打开花,伤口不停渗出血来。 李桥被打得两度昏迷,回到正堂被架着问话。 想起他以前帮方绅作恶,杨长此时心里没有半点怜悯。 “方绅造反必死无疑,要活命就得立功指正,希望李管事挨打后头脑清楚,我也给你一晚上时间思考,最后能不能活命,就看的你表现。” “请请总管给点提示” “方绅不会无端造反,必然是受了某人蛊惑,你是他管家应该最清楚,把交代同伙都交待出来!” “这” “带下去。” 武松看杨长审完三人,一脸好奇提醒道:“三郎何必多此一举?即便他们是蔡京的人,造反重罪岂能开脱?直接送到京城即可。” “蔡京费力算计我,不死也要让他掉层皮,我要这他们攀咬指认。” “可人一旦去了京城,他们可以说咱们屈打陷害,完全可能推翻之前的供述.” “二哥所言甚是。” 杨长从座位上站起来,望着堂外黑夜蹙起浓眉,表情凝重:“所以在回京之前,就得把此事办成铁案,他们为了活命,必然相互攀咬,就不信牵扯不上老匹夫。” “万一他们都不配合” “无妨,明日把州上官员都叫来,让他们都来看看金刀、玉玺,再看看身着龙袍的方知州,咱们联名写一份奏报,届时我亲自送到京城。” “好好,这个办法好。” 看到武松先泼冷水再叫好,一旁的林冲顿时感慨万千。 杨长不但化解危机,还能借危机直接展开反击,我要有他的胆量和谋略,当初被高俅陷害也会那样落魄。 野猪林,草料场大火,梁山遇王伦. 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林冲愈发佩服起杨长来,现在想来真是相见恨晚。 当天夜里三人被分别关押,方绅作为‘首恶’自然不会交待半个字,而白礼与为了活命指认方绅造反,李桥则攀咬白礼为造反首恶,龙袍、玉玺等物都是他带来。 杨长看了供词笑而不语,嘱咐下面人把李桥供词递给白礼,又把白礼的供词读给给方绅听,最后循环往复继续发酵,使供词内容愈发丰富起来。 除此之外,杨长在次日召集沁州属官,通报方绅谋划造反的事实。 当日幕职官、曹官、知县,在铜鞮的共计来了二十多人,他们能听了杨长通报无不哗然,看到玉玺、金刀等证物,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杨长见铺垫得差不多,痛心疾首说道:“方绅一直暗中谋划,幸有热心百姓举报,否则本官也提前阻止,不让事态继续严重下去,今日请诸公齐来州府商议,就是为此事做个见证,后续要联名上奏朝廷。” “呃真没想到,方知州有如此雄心。” “为国剪除凶邪,是下官分内之事.” “全凭杨总管做主。” 方绅之前打秋风太狠,这些人抓住机会都痛打落水狗,唯有推官鲁捷提出质疑。 “虽然杨总管人赃并获,但此事有些地方说不通,比如方绅谋反动机何在?何况刚上任才几个月,完全没有根基可言” “他只是在暗中筹备,又没说马上就举旗造反,说不定联系到田虎余孽?” “那动机呢?田虎刚刚被灭,杨总管又颇能治军,他这不是找死么?” “这个嘛” 杨长本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这鲁捷竟一根筋,但却被他逼问逼出灵感,“方绅在此起事,估计受了某人支持,或者为了响应某人。” “杨总管,破案定罪要有实证,不能只靠猜测附会,谁在支持他,他又要响应谁?都需查清楚才行。” “呵呵,鲁推官擅长破案,此事正要找你相助,他受谁支持不好说,但方绅为响应谁,我倒是有个思路” 看到杨长言之凿凿,鲁捷露出求知表情:“请总管赐教。” “别忘了他姓方.” “什么意思?” “杨总管的意思,江南的方腊也姓方,他们或有一定联系。” “这可不是我说的。” 大堂诸官窃窃私语之时,武松又将身着龙袍的方绅带上来,一群人瞬间对着他指指点点,有甚者直接破口开骂。 方绅在牢中看了白礼供述,此时看到群情激奋直接崩溃,直呼自己是奉蔡京之命行事。 支持者,瞬间有了名字,如拨云见日。 杨长遂让鲁捷全权接手审查,要求拿出一份完整的口供上报。 鲁捷刚刚接下任务,偏将曹正突然闯入州府大堂,抱拳高声禀报:“总管,刚刚斥候来报,襄垣方向有支三千人军队,正快速朝沁州方向挺进,距离铜鞮已经不足五里.” “嗯?莫非方绅的外援?” 杨长言罢拍案而起,沉声传下将令:“让林教头点一千步骑先去牵制,我即刻传令孙安、朱仝回援铜鞮,之后亲自引兵马去接应。” “是。” 曹正应声离去。 铜鞮遭遇紧急情况,杨长沉着冷静丝毫不慌,他嘱咐鲁捷继续审查贼首,并让堂内诸官各司其职,又把城中防务交给武松、鲁智深。 直到安排完这一切,杨长才与扈三娘、仇琼英点兵出城。 一个时辰之后,杨长率三个营去接应林冲。 通过【鹰视鸮目】能力,远远看到两拨人马列阵相对,林冲正与敌将厮杀正酣。 (本章完) 第168章 韩世忠,以后跟我混(6k) 杨长有远视之能,策马同时也在观察。 只见来犯者阵型严密,军情将士弥漫着威严与肃杀。 从外在就能看出是支劲旅,而其主将能接住林冲的厮杀,其本领不可谓不强。 从对方军阵排列来看,总兵力应该有三千人,比自己和林冲加一起还多,说不定等会是场硬仗。 蔡京唆使方绅、白礼陷害自己,这两人虽与蠢猪没什么区别,但前来接应的将领与军健,却看上去极不简单。 少顷,杨长打马行至阵前,曹正看到兴奋迎上前。 “总管,两位夫人.” “可知是何处兵马?看去武艺还不简单,林教头与他斗了多久?” “只说奉命平叛,并未通报名号,与师父斗了十五六合” “平叛?” 杨长听到目光一凛,冷冷自语:“他们来得可真够凑巧,看来蔡京布局费了功夫。” “曹将军,你怎么不上前帮忙?官人常说要先下手为强,何必对歹人讲武德?” “回二娘子,师父嘱咐要以牵制为主,末将刚才先去斗了十合,抵挡不住才换的师父,所以.” “我们都已经到了,还继续牵制作甚?” 仇琼英言罢看向杨长,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杨长悠然一笑,挥手道:“娘子想去就去,但切记不要伤了他。” “什么意思?” “观其军,知其将,此军颇有气势,此将必有大才,伤了怪可惜.” “哦,奴家去了,驾!” 仇琼英骤马挺戟,直奔韩世忠杀去。 韩世忠军前校尉解元,望见敌阵冲出一员女将,离开拍马舞刀于半路截住,大声喝喊:“兀那贼婆娘,休扰了五哥兴致,你的对手是我!” “嗯?你行吗?” 伴着不屑叫嚣反问,仇琼英转马接住解元厮杀。 那解元虽才二十出头,但跟着韩世忠已久历战阵,他看见仇琼英青春年少,误以为会很轻松拿下,结果上手才知碰到硬茬。 仇琼英抬手一戟压来,震得解元刀背一阵嗡鸣。 这婆娘,生得这般好看,却忒蛮了些。 解元出神险被扫倒,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战,但他尽管使出浑身解数,交手七八合就感觉到吃力。 虽然他表现不尽人意,但看在杨长眼里却甚为诧异,心说这到底是谁带的队伍?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挺能打。 仇琼英经过他半年特训,此时已刀枪剑戟样样精通,身体力量也在每日继续练习,虽比不过武松、林冲、鲁智深、孙安,却已远远强过朱仝、扈三娘。 这小将,有朱节级的实力。 杨长正如导师观看弟子毕业设计,她的对手却挡开画戟引马回走,口里还朝韩世忠呼喊:“五哥,这小娘子棘手,你不行就撤回来” “说什么胡话?男儿能说不行?” 韩世忠头也不回的喝喊,仿佛是说给眼前林冲听的,他擎住虎头枪与蛇矛纠缠,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色。 紧接着,仇琼英挥戟接入两人厮杀,韩世忠举枪左拨右挑、以一敌二,瞬间就有些忙乱之感。 “林教头,记得别伤了他,官人要活的。” “好的.” “小娘子,你年龄不大,口气却不小,别以为打败了解元,就是我的对手!” 韩世忠情知以一敌二没胜算,而跟来的女将武艺又不如林冲,于是眼前一亮想到个好办法。 他控马持续绕仇琼英走位,把錾金虎头枪往她身上猛搠,故意利用仇琼英去挡林冲身位,与豹子头玩起了秦王绕柱。 “二娘子小心!” “这人.真无耻!” “这就气急败坏了?别忘了本将在以一敌二。” “这算以一敌二?呵” 仇琼英一声娇喝,拨开枪头主动退出厮杀。 她本想帮杨长擒下此人,却没想到韩世忠实在狡猾,他控马走位十分老道熟练,反而拖了林冲的后腿。 气急败坏下场回阵,冲着杨长便嘟嘴抱怨:“官人,替奴家教训这匹夫,太可恨了.” “呵呵,这人很聪明。” 杨长安慰仇琼英的时候,韩世忠再次与林冲交上手。 他早瞟看到白马金甲之将,遂在拆招时向林冲提议:“林教头,你我已斗了数十合,再都下去仍难分胜负,你们不是想生擒韩某?何不换杨长来战?” “你不是他对手。” “我不信。” “呵呵,没见过自寻死路的” “伱现在看到了?” 韩世忠泼皮无赖般回答,让林冲一时竟接不下话,他正犹豫要不要撤回阵去,就听到杨长在身后呼唤。 “林教头,放着我来!” “恭喜。” 林冲听到杨长命令,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虚晃一枪引马往回,看到杨长如箭而来。 恭喜我?他什么意思? 转眼间,杨长已欺近眼前。 二话不说,举镗便打。 当一声响。 韩世忠迅速架枪挡住,但瞬间如泰山压顶一般,伟岸身体微微往下缩,通过这样的方式卸力。 “你就是杨长?” “既知我名,为何敢来犯境?蔡京给了你什么好处?” 杨长回答同时手上没停,他一般起手盖打先出【镇气囚力】,第二招就会接一记横扫,然后视对手反应再出招。 韩世忠硬挡两招,额头已经汗珠滚滚。 力量大,速度还快,这是什么怪物? 等等,蔡京? “你在说什么?韩某一小小偏将,能认识当朝太师?” “不认识?那你来此作甚?” “明知故问,你恃勇降而复叛,本将即为此来,还不下马受缚!” “被人卖人,还给人数钱,你有这本事吗?” 杨长惜才没下死手,却得到韩世忠更嚣张的回应,于是双手持镗火力全开。 韩世忠原以为两人差距不大,只要熟练对方节奏就能纠缠,他与林冲一样也想牵制,等待王渊主力赶来合围。 相对于难打的攻城战,野外作战纯拼兵力、战斗力,只要能把杨长困在铜鞮城外,之后扫平沁州就会倍加轻松。 设想虽美,现实残酷。 杨长刚才根本没尽全力,韩世忠此时不停招架才知敌不过,自己没那本事把他拖住。 “再来啊?” “还手啊?” “为什么不还手?” “刚才的嚣张呢?” 仅仅才几个回合,韩世忠就已露出败绩,但偏偏还不敢跑。 韩世忠出身边地,早年学会了相马驯马,当看到杨长坐骑如此神骏,知道逃跑反而要出事,所以敌不过还得强撑。 就在这时,刚才败阵的小将解元,见到韩世忠已险象环生,即拍马舞刀上前助战。 解元故意绕后进攻,却早被杨长用余光所发现,他继续猛招压制韩世忠,就像没察觉到有人参战偷袭。 韩世忠看到解元出阵,而杨长又是古井不波的表情,旋即调动全身力量积极回应,想配合解元打出优势脱身。 当当当. 兵器疯狂碰撞,发出金铁交鸣。 刹那间,解元拍马舞刀疾驰突进,举刀望着杨长后背烈烈劈斩。 韩世忠把心提到嗓子眼,却看见杨长弹开虎头枪同时,顺势回身向着解元刀头挥去。 锵一声脆响。 凤翅镏金镋带着惊人力量,直接一击把解元的刀头所斩断,力量传到手心引起全身发麻。 杨长尽展【一虎之力】,犹如山洪倾泻、汹涌拍岸,岂是寻常人能挡得下? 解元承接不住这伟力,在刀头断裂同时被掀下马。 对面的韩世忠直接看傻,心说这厮背后生了眼睛?怎么回应得如此恰到好处?他却不知杨长有【乱舞】绝技,遇到两个对手就会触发。 杨长顺势勒马拽镗,准备先收了解元性命。 韩世忠察觉其意大惊失色,他不顾安危慌忙擎枪往前搠去。 那一刻,他因为身体前移失去重心,却被杨长找准机会夹住枪杆。 借势往前猛一拉,即把韩世忠拽下马背。 等他灰头土脸爬起,凤翅镏金镋已抵在喉前。 这结果,解元没想到,韩世忠也没想到,麾下将士更是愕然。 “怎么样?服是不服?” “我技不如人,如何不服?” 韩世忠仰视马上的杨长,就感觉在仰望神明一样,扭头看到不远处,摔伤而不能动的解元,他又蹙起眉追问:“你想怎么样?” “阁下武艺不错,以后跟我混算了。” “哼,我名世忠,岂能屈身从贼?杀了我吧!” “呵呵,还是個硬骨头,等等.” 杨长想起刚才的对话,旋即把镋头拨到一边,惊声追问:“你刚才自称韩某?所以你叫韩世忠?” “有问题?” 韩世忠虚起眼,看见杨长语气转换,不知他是何意。 杨长立刻翻身下马,丢掉武器双手扶起韩世忠,一脸郑重说道:“韩将军请起,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我们之间有误会,说开了就是朋友.” “谁和你是朋友?” 韩世忠起身挣脱开,正色说道:“别以为武艺高,又礼贤下士套近乎,就能让韩某屈身从贼,我不吃江湖草莽那一套。” “韩将军误会,杨长并未谋反作乱,真反贼已被捉住,目前就在铜鞮审问。” “什么意思?” “根据初步审问结果,蔡京唆使知州方绅、沁源县尉白礼,私制龙袍、玉玺等物,欲在沁州自立造反,可惜行事不密被发现,本总管司职沁州防务,已将谋逆人等全部抓获。” 杨长话音刚落,韩世忠直接怔住,喃喃说道:“所以.不是你造反?” “我为何要造反?韩将军从何而知?” “韩某是奉军令.” 韩世忠话到一半,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军令,难道是童贯个人意志?但蔡京唆使方绅造反,更是不可思议的行为,于是凝眉追问:“蔡太师为何这样做?方绅又为何要造反?” “这我不知道,沁州推官鲁捷正在审查,韩将军要是还不相信,与我到铜鞮一观便知.” “我可以去铜鞮?” “为何不行?” 杨长把手一摊,旋即又补充:“但只能带少量人马入城,沁州战后府库空虚没有余粮,没能力负担贵部吃喝,而且现在正值麦熟季节,也不能影响沁州百姓收割。” “既如此” 韩世忠略作思忖,抱拳回答道:“韩某先退回襄垣驻扎,顺便把沁州的新情况,回禀王将军定夺。” “驻扎襄垣也好。” 杨长见韩世忠没去铜鞮的意思,遂提议说道:“本来沁州就没有兵祸,不必让将士们跋涉赶路,请带我向王将军问好,本官回城就派人跟去汇报,咱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行,那我们就此告辞,今日多有得罪。” “刚才是杨某失礼,出手没有轻重.” “杨总管武艺惊人,韩某从军多年、生平仅见,佩服,佩服.” “将军谬赞。” 一番寒暄恭维,双方各自收兵。 望着韩世忠的背影,仇琼英露出不解的俏脸:“适才官人诚恳相告,韩世忠居然不肯信,如此不识时务的家伙,就不该放他走!” “方绅手里没有兵马,说他造反很难让人相信,韩世忠谨慎点也没错” “呵呵,妹妹是记着仇呢。” “他就是无耻嘛,怎么有脸自夸以一敌二,刚才看官人打得真解气。” “或许官人就是帮妹妹出气”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杨长望着林冲苦涩一笑,感叹道:“韩世忠武艺不错,治军也是一把好手,从撤退情况就看,可窥一斑而知全豹。” “是啊。”林冲颔首肯定,捋须附和道:“要是刚才直接冲阵,我这一千新练好的兵,恐怕要吃大亏.” “回去吧。” 杨长刚挥手示意出发,突然又把林冲叫住,嘱咐道:“哥哥别忘了留哨探,万一那王渊听不进去,或者被蔡京、童贯所收买,咱们得随时做好撤离准备。” “没这么严重吧?王渊不是只有两万人?我们只要据城而守,再来两万也不怕.” “要二十万呢?” 林冲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长这数字镇住。 随着沁州官员赴任,同时带来朝廷积极争夺燕京,在北方集结数十万兵的消息。 要是梁山众人都在,又有田虎十几万降卒,或许还可以掰掰腕子,现在沁州只有五千人,若童贯强说杨长才是反贼,局面就会变得非常不妙。 好在杨长丝毫不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估计是用忠臣身份做掩护,暗地里蓄积力量等机会? 就喜欢他谋定而动,我要尽全力帮他成事。 林冲被杨长外表所迷惑,其实这厮神态自若是因为韩世忠,因为后世对此人的超高评价。 方绅造反已办成铁案,童贯若想包庇强定自己造反,除了要处理沁州所有官员,还需要保证韩世忠不乱说话。 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让王渊、韩世忠卷进此事,最后还能让他们帮着上报朝廷,比自己亲自上报更有说服力,杨长也情愿把功劳分出去。 韩世忠虽率兵先行,与后军的距离并不远。 撤回襄垣,当天傍晚。 韩世忠正帮解元敷跌打药,就有斥候传来大军入城的消息。 不一会见到王渊,韩世忠即把杨长所言,以及在阵上的厮杀情况,一五一十作了汇报。 王渊听得不可思议,想了想即蹙眉摇头。 “我素来对你放心,可如杨长此荒唐之言,你竟就这么轻信了?蔡太师都多大岁数了?估计没几年好活,他鼓动别人造反图啥?蔡少傅(蔡攸)马上回京受大赏,虽少傅与蔡太师不睦,但两人毕竟父子一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末将也没全信,但杨长言之凿凿.” “没全信你撤回襄垣作甚?应该屯兵虒亭监视沁州兵马调动,然后等待本将前去汇合。”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看到韩世忠苦着脸抱怨,王渊指着他打趣感慨:“泼韩五能说出这话,说明那杨长真有本事,但侧面说明他比方绅更适合造反,或许此人图谋不轨被方绅察觉,然后就被颠倒黑白?” “呃” 韩世忠腹诽造反有适合一说?但表面依旧附和王渊,对曰:“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现在我们怎么办?” “沁州情况不明,杨长、林冲都如此能打,若他们占据地利而守,仓促进军恐损兵折将,他不是要派人要么?先听听再做计较。” 王渊言罢,见韩世忠欲言又止,遂问:“你有其别的建议?” “要不要派人报知辛将军?” “兹事体大,不能只凭杨长一张嘴,我们做事不能太冒失,先观察两天看看情况,他若不派人来襄垣,就必是缓兵之计。” “哦” 韩世忠想建议派人潜入沁州打探,但是话到嘴边又自己收了回去。 杨长、林冲本领高强,观其带来的兵马也有精神,真有异心必定严加防范,派人潜入如同羊入虎口。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金人嚣张跋扈又贪婪,要是南下将对大宋是灾难。 韩世忠内心希望杨长没说谎,他这样的猛人就该去燕京震慑外敌。 带着这样的想法,韩世忠于第二天中午,在襄垣见到推官鲁捷。 方绅造反一案,由于杨长分劳关押,并采取离间计狗咬狗,一天就完成审查取证。 鲁捷带着誊录的供词,与曹正一起到襄垣大营汇报。 王渊、韩世忠听完目瞪口呆,因为方绅三人各怀心思攀咬,便让鲁捷分别推出三种结果。 其一,始作俑者是蔡京,唆使方绅、白礼陷害杨长; 其二,主谋是江南方腊,暗中支持同族兄弟入主沁州,然后收拢田虎在河北的余党,等到力量足够起事响应; 其三,蔡京不甘罢相,遂贼人与方腊勾连,欲颠覆大宋王朝。 鲁捷完成汇报结束,便被带去驿馆休息。 两人离开大帐,王渊起身指着案上供词,手都情不自禁发抖。 “鲁捷的推论缜密,供词又如此翔实,把任何结果上报,都会在京城掀起风浪。” “您忘了他留了后话,认为方绅陷害杨长可能性最大,但这也涉及到” “是啊。” 王渊颔首接下话腔,喃喃说道:“剩下两个结果,我都认为是他和杨长故意为之,他们知道本将要上报童枢密,想引导大家选择方腊主谋。” “那将军如实上报否?” 韩世忠问得意味深长,王渊怔了一瞬即舒展眉头,淡淡说道:“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这种事自然如实向上报,咱脑袋小不会为难自己,不过有件事我想不通.” “何事?” “蔡太师与杨长何仇?怎会处心积虑对付?你在之前刘将军麾下,他在朝中根基甚厚,可曾听到相关传闻?” “末将位卑,刘将军即便知道,也不会告知.” “说得也是。” 王渊听后颔首应和,帐下本有偏将十几员,之所以独与韩世忠亲近,一则是他作战勇猛,二是他出刘延庆麾下。 刘延庆指挥使失误,导致五十万宋军在燕京为辽军大败,后以丧师之罪被贬至筠州,他麾下部曲、将领则多归辛兴宗帐下。 王渊想开了之后,便出大帐唤来亲信军官,令其持供词送辛兴宗决断。 回到大帐才刚坐下,他又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催促韩世忠说道:“良臣,你骑术全军最好,快去把他追回来!” “怎么了?” 见韩世忠一脸纳闷,王渊苦着脸回答:“没派人去沁州核实,万一事后出了新变故,辛将军必责行事鲁莽!” “将军不必忧虑,派人去沁州核实又要耽搁,早让上面知道是好事,有新变故再上报不迟。” 听了韩世忠安慰,王渊终于有所释然,随即唤来帐下诸将,准备选人赴沁州核实。 王渊刚简单说明情况,偏将雷龙即抱拳请缨。 “末将愿往!” “有胆色,不愧大内侍卫出身,不过此去铜鞮须得小心,不管是否蔡太师指使陷害,他都不该硬碰硬顶回去,他小小总管哪来的底气?简直是鱼死网破做法,我担心全是杨长做局。” “其实.” 雷龙经过短暂思考,走上前附在王渊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王渊眼如铜铃,惊问:“当真?” “千真万确!” 雷龙表情坚定,言罢即走出大帐,看得众人茫然。 王渊随后遣散众将,韩世忠故意留到最后,凑上前小声询问:“将军,雷龙刚刚说了什么?” “你不知道最好,总之杨长确实有底气,他与蔡太师真有过节.” 王渊一句不说还好,话讲一半听得韩世忠难受,他觉得等雷龙从铜鞮回来,自己有必要找他喝一顿酒。 当雷龙出现在杨长面前,这厮再次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谁能想到赵福金四个贴身护卫,居然在河北连续见到两个?这人似乎还是那四个大内高手的头头。 ‘老朋友’相见,自是置酒款待,不在话下。 两人刚喝了几杯,话题自觉引到京城旧事,引到赵福金的身上。 仇琼英在外练力归来,从廊下路过听到屋内两人谈话,随后如受惊小兔跑开。 稍后见到扈三娘,仇琼英即神神秘秘告状:“姐姐,小妹刚才听到个秘密,官人似乎在京城有相好,你知不知道” “不可能吧?官人虽单独去过几次,但一直洁身自好,连勾栏都不愿意去” 扈三娘答话戛然而止,她突然想起之前那件荒唐事,随即一拍大腿站身往外走。 “我们走。” “干什么去?” “偷听!” (本章完) 第169章 流星雨落,人间变故 饮宴至暮,雷龙请辞。 杨长略感微醉,遂让武松带去驿馆安顿,二人再饮酌不表。 廊下扶墙,望见日头已消,天光昏沉。 “喝了这么久?” 杨长喃喃自语,同时身体摇摇晃晃,寻亮灯笼的寝房走去。 自从娶了仇琼英,杨长要考虑雨露均沾及值班问题,遂与扈三娘定下灯笼为号。 谁房前点一碗灯笼,杨长当夜就到该房歇宿,并把决定权给了扈三娘。 扈三娘大家闺秀、心胸豁达,她非但不为自己多排班次,甚至为了延续血脉大度推让,曾连续二十天让仇琼英点灯笼,可惜结果事与愿违。 少时,杨长望见灯笼亮处,一个踉跄扶门进屋,赫然看见二女都在。 “咦?你们都在?” “官人累了,我和姐姐给你洗脚捏肩解乏。” “累吗?” 杨长正疑思间,仇琼英已上前挽住他胳膊,架着往屋内榻边走去。 “陪酒也是累的,奴家力道又有增长,官人就不想试试?” “啊?哦” 等这厮反应过来,已经被‘仇技师’按在榻边坐下,这姑娘每天不忘练武,按捏力道已非常人能够接受。 今日与扈三娘偷听一场,指尖情不自禁加了些力度,好在杨长身有【铁壁】加持防高,并没因为姑娘情绪变化而觉得不适。 恍惚之间,杨长又被除去鞋袜,双脚泡在盆中揉捏。 二女上下其手,按得这厮正享受,忽闻扈三娘问话:“官人,你与雷校尉似乎很熟,什么时候认识的?” “已经过去好些年,是我在阳谷充弓手期间,陪二哥到京城送货偶遇。” “怎从未听官人提及?” “没想起来.嘶.” 杨长突然感觉肩上加力。 原来是仇琼英听得着急,遂接过扈三娘话腔追问:“奴家刚才路过花厅,无意听到你们聊一个女子,官人似乎对这人很上心,她是谁?” “嗯?” 杨长身体猛然一颤,扭头直勾勾盯着仇琼英,他被问得酒醒但没怒色。 “官人休恼。”扈三娘急忙叫住,解释道:“妹妹无心听到,我们俩也不生妒吃味,就想知道她是谁.” “能不说吗?” “不能。” 仇琼英答得铿锵,扈三娘也出言跟进:“妹妹心直口快,奴家也好奇得紧,官人就别瞒着我们,就是再添个姐妹也无妨,我俩不怕你风流。” 扈三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仇琼英过门已快半年,肚皮也是半点动静都没,若非安道全早给过结论,也找过其他郎中诊脉问医,她都以为自己男人有问题。 有病就治,没病就试。 已经多娶了一个,不在乎再娶一个。 见扈三娘表情坚定,杨长摇着头面露苦涩,喃喃说道:“娘子之前见过,又何必再问?若非当初” “该不会是.” “就是她。” “谁啊?” 仇琼英性子比扈三娘急,听到两人打哑谜哪里能忍?可她凑上前追问,又没人回答。 “官人知道她的身份了?怎么不与奴家商量娶回家?” “不方便” “为什么?” “因她是当朝公主,封号茂德帝姬.” “嘶” 二女原本想通过盘问,想劝杨长把这京城女也娶回家,结果听到公主身份同时哑口,心说自己男人真娶了帝姬,将置我们俩人于何地? 毕竟是皇帝的女儿,她提任何要求不都得满足? 相比扈三娘的尴尬处境,晚进门的仇琼英心态稍宽。 临别前,她把扈三娘叫到门口,轻声安慰:“姐姐别多想,官人要当驸马早当了,总之妹妹永远向着你.” “我没事,你早些回去休息,时辰不早了。” “哦” 仇琼英帮着合上房门,随后蹑手蹑脚往回走,边走边懊悔自己多事,要是不撺掇姐姐追问,可能就没这烦恼。 杨长猜到扈三娘会多想,熄灯后搂住她轻拍香肩,柔声说道:“娘子无需烦恼,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只要是我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来劝也没用。” “所以当初宋江相劝,就是天子要嫁女儿?” “不知道,或许是受了宿元景指使,咱只不贪慕荣华富贵,皇帝拿我没有办法,总之一切都过去了。” “那公主生得极美,若不是皇家女就好了” “睡吧。” 扈三娘叹了一口气,转身把脸埋进男人胸膛,细细呢喃:“奴家睡不着,官人下午与雷校尉吃酒,问了不少关于她的事,能不能说些给奴家听听” “好吧.” 杨长对贤内助素来疼爱,主要是扈三娘温柔体贴又贤惠,他往往一个眼神对方就秒懂,实在不忍对她瞒藏秘密。 五月入暑,夫妻两人相拥榻上,却没感受到热辣。 赵福金的故事,犹如降温的冰激凌,让两人内心变得平静。 杨长原以为故事如咖啡,扈三娘听完更加睡不着,岂料对方比他还先入眠。 幽兰之气吐在胸膛,持续输出着温热体感。 今夜两人都没兴致,杨长将扈三娘略微挪动,他望着漆黑屋顶闭上眼睛,再次浮现出赵福金的脸庞。 精致的五官,匀称的身材,雍容的气质,欲拒还迎的眼神 赵福金所有特质,都长在杨长的审美上,但他只偶尔在梦中想会,现实里要得到需用非常手段,而且还要冒一定风险。 夜里,杨长睡得正香,突被枕边人摇醒。 “怎么了?” “奴家有话要讲。” “啊?” 杨长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见窗口还黑着,便倒在床头呢喃:“天都还没亮,也不知时辰了.” “刚鸡鸣头遍。” 扈三娘接话回答完,紧跟着说道:“奴家刚才想了很久,官人得把公主娶回来,奴家宁愿让出妻位,只要能跟着官人就行。” “伱说啥?” 杨长摇晃着脑袋,他强迫自己清醒,紧跟着坚定拒绝:“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允许娘子受半点委屈!” “怎么会委屈呢?公主手无缚鸡之力,奴家可是有功夫在身,她在皇宫有大内侍卫,嫁到杨家可没有.” “说了不行,不准胡思乱想,快睡!” 扈三娘说犹未了,杨长便霸气搂住她睡下,心说你要是再不老实,为夫可就要上‘手段’了。 “别闹,奴家认真的。” 扈三娘挣脱复坐起,语气一本正经,“睡前听官人讲述,方知这公主用情极深,她这样的女子岂会看破红尘?无非是找借口逃婚罢了。” “娘子想说什么?” “奴家当时看她眼神,就觉得此女忘不了官人,也对,以官人武艺外貌,哪个女子见了不心动?” “所以呢?” 此时杨长也坐了起来,看见扈三娘点燃油灯,回身肃穆看着自己。 “官人最重义气,成婚数年待奴家甚厚,但对公主却浅薄了些,当然,公主身份确实高贵难攀,可她愿为官人修道避婚,如此情谊,岂能相负?就是抢也该抢回来” “抢?” 杨长听得不由一愣,心说竟与自己想法暗合?随即拉着扈三娘身边坐下,顺水推舟说道:“娘子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为夫再不同意反不爽利,等军方敲定方绅造反案,我便亲自将其押赴京城,顺道把公主偷回沁州来。” “偷?怎么偷?” “咳咳,我这两日好好招待雷龙,他对大内情况聊熟于胸,希望能套出一份皇宫草图,届时为夫按图索骥,乔装混进宫去。” “能行吗?” 扈三娘刚才说得义正言辞,此时却为杨长担心起来,她原意是请求皇帝赐婚,委屈自己放弃正妻位置。 杨长摸着她脑袋,笑着解释:“记得上次元宵闹东京么?柴进就想办法混入了大内,他还在睿思殿刮掉了山东宋江四个字。” “是么?如此,倒可行。” 扈三娘点头肯定时,突然又直接身子反问:“官人虽会乔装,能独自进出大内,那公主怎么办?” “既是公主,谁敢阻拦?别担心” 杨长言罢往后一躺,四仰八叉倒在榻上。 扈三娘见他胸有成竹,遂收拾心情、放下担忧,起身向窗边走去。 “哦,那睡吧。” “别吹灯。” “怎么?” “娘子把我弄醒了,就得负责把我弄睡。” 杨长此时头枕双手,看着身穿薄纱的扈三娘语气玩味,暗赞自家娘子身段绝了。 “怎么弄.” 扈三娘望见榻上搭起小帐篷,一张俏脸刷一下红了一半,小声嘟囔:“吹了灯,也一样。” “不一样,快来!” 仇琼英就住在隔壁,脑袋里装着心烦睡得浅,刚才听到动静就悄悄开门,好奇心迫使她想偷听。 可屋内两人声音不大,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内容,反倒是窗户上的影子,羞得仇琼英掩面回房。 姐姐就是姐姐,什么都依着官人,难怪和官人恩爱如初。 那玩意儿,怎能下口? 等等,要是官人真娶了公主,姐姐有一技之长傍身,我有什么特长? 仇琼英躺回榻上,睁着大眼焦虑不安,她成婚快半年也无所出,犹豫要不要学起来,否则以后公主进门,自己岂不排不上号? 学,必须学。 姐姐可以,我也可以。 嗯,不能让她独占鳌头。 要不说杨长疼爱扈三娘呢?有她为仇琼英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为杨同学省去学多麻烦,同时也带去了更多欢乐。 夏季昼长,晨晓提早。 杨长复睡不到两个时辰,于卯末辰初就爬了起来。 洗漱完毕,直奔驿馆。 他当日亲自陪着雷龙,看证物、听证言、见囚犯、访官员,花了一天时间核实造反详情,完整的证据链几无破绽。 雷龙单独见了大小数十官员,竟无一人帮方绅说半句好话,暗忖蔡京找他办事所托非人,也侧面说明杨长能力强劲。 当下日晚未昏,雷龙打算连夜返回襄垣,但杨长待客哪肯放还? 杨长夜里置酒,叫来武松尽兴作陪,并趁其酒意上头,套画出大内草图。 雷龙睡醒后即刻上路,回去将沁州见闻和盘托出。 王渊听了汇报表情凝重,他一面使人再报上官辛兴宗,一面与韩世忠亲赴铜鞮。 两人在铜鞮盘桓三日,王渊回襄垣途中忍不住感慨。 “沁州守军虽然不多,但个个训练有素,足见杨长破有能耐,方绅手里没有半点军队,居然敢在杨长眼底下瞎搞,注定失败被擒、咎由自取,还连累了咱们” “怎么说?” “此案事涉蔡太师,估计没人愿意接手,无论是否我们押解罪犯,都与此事扯上了关系,后续仕途必受影戏.” “难怪不提走贼首与证物,原来是不想与此事牵连太深,但童枢密与蔡太师相交甚笃,他不会为了帮忙遮掩,让咱们抹去一切关联.” 韩世忠话未说完,即被王渊挥手打断:“童枢密之前弹劾种师道,已经寒了许多将领的心,此事虽没传至东京,但沁州大小官员皆知,他即便真有如此狠心,也不可能让咱们出手。” “如此就好,咱们军人可以为国死节,却不愿成为争权之刀,说起老种经略相公,杨长妻兄就在种家军,所以听过末将的名字,要是他也加入种家军,必会成为一员悍将!” “呵呵,难怪你与他相谈甚欢。” 王渊笑着附和后,又继续发表见解:“杨长与蔡家针锋相对,只怕种家不敢收他,不必为他人担心,还是多想自己的处境。” 韩世忠颔首深以为然,于路无话打马回到襄垣。 当时辛兴宗的传令兵已到,令王渊所部原地驻扎不妄动,等待童贯、蔡攸的最终指令。 五月中旬,童贯命令下达至襄垣,要求王渊继续驻扎至月底,让他六月初再返京受赏,杨长也要六月才得押贼出京。 童贯用意很明显,沁州造反这桩小案子,不能影响他们回京受赏。 至于帮不帮蔡京平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童贯身为陕西、河东、河北路宣抚使,本来就拥有节制沁州官兵的权利,所以杨长只得奉命等到六月启程。 方绅造反被捕待决,这事对州内新上任的官员,起到了极强的震慑作用,他们原本盘剥回血的想法,由于杨长的存在而收敛。 当时正值麦熟,杨长坐镇在沁州各地巡视,正好保证顺利收麦。 劫后余生的沁州百姓,头一次上缴粮税还有不小结余,让杨长莫名收获到一波民心。 五月夏收之际,天上流星雨落,人间也有变故。 奉圣州,病重的金主完颜阿骨打,在弥留之际叫来兄弟、子侄交待后事。 病榻前,或立或跪,尽是哀色。 阿骨打艰难四顾,看见斜也(完颜杲)、粘罕(完颜宗翰)、斡离不(完颜宗望)、斡本(完颜宗干)皆在,唯独不见异母幼弟阇母。 目光落在粘罕身上,阿骨打缓声询问:“阇母还没找到吗?我昨晚又梦到他了,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的。” 粘罕单膝跪地,握住阿骨打的手安慰:“阇母有远观夜视异能,遇到危险可以及时走脱,应该是为事所绊.” 阿骨打微微颔首,他没在这事上继续纠缠,而是提醒粘罕及众人。 “大宋繁华富庶,你们看到宋人软弱,就有南下攻宋的想法,但我们金人素来重诺,宋金双方既有盟约,就不能轻易违背。” (本章完) 第170章 那是朕的钱 阿骨打此言一出,榻前众人都默不作声。 从来流河誓师反辽开始,包括阿骨打在内的许多女真人,已经连续战斗了十几年,他们就像蚂蚁吞象般完成吞辽壮举。 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走到人生的尽头。 甚至在几个月之前,阿骨打还亲自率兵追击辽天祚帝,后来回师帮助宋军攻克燕京,就已经油尽灯枯。 像他一样的‘金国老兵’,在金国内部数量很多。 常年在外作战,年纪大了总是眷念故土,眷念家乡的简单生活。 而斜也(完颜杲)、斡离不(完颜宗望)、粘罕(完颜宗翰)等少壮派,他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会情愿被一纸盟约束缚? 阿骨打称帝之时,还住在简陋的帐篷里,完全没匹配的礼仪。 哪怕隔壁邻居杀只鸡,他身为皇帝也许都会去蹭饭。 灭辽过程中,金人看到了什么是繁华,知道什么叫享受,也会见样学样。 辗转各地十数年,阿骨打两个月前在燕京接见马扩时,已按辽国皇帝的标准,为宋使展示了复杂的礼仪,与宋辽邦时交完全一样。 要知道马扩第一次赴辽东,阿骨打只是在帐篷内简单接见,直接就展开了对话,而此时只是最前续的递送国书环节,就先有郎官请旨、引持国书使者入内、跪地奏事请安、跪地拜谢、回问大宋皇帝好、再跪谢、再请正副大使觐见等流程 金人能够由弱变强,军事手段与外交手段都持续提升,他们用对付辽人时练就的手段,尽可能敌从大宋索取资源。 形势强时,丝毫不让。 形势弱时,据理力争。 宋朝一味的退让,让金人看到了软弱,而宋军表现出的软弱,更让金人起了贪婪心。 财富与力量不匹配时,就如林家拥有辟邪剑谱。 ‘老兵’想享受生活,年轻人想建功立业,更想攫取更多的财富,而世界永远是年轻人的,所以注定盟约无效。 另一方面,金国能够快速崛起,离不开人性的贪婪,离不开贫困已久的穷人,对财富的疯狂渴求。 老一辈通过灭辽蓄积财富,新一辈则需要收割另一个国家,用以保持金人的强大战斗力,以及他们对权力财富的需求。 寝帐内沉默良久,最后又是粘罕握住阿骨打的手,据理小声请示。 “燕云十六州,是我们金国浴血奋战打下,宋人对辽作战没出半分力,如果让他们直接花钱买下,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兄弟,臣以为除了燕京,可承认涿州、易州归宋所有,其余地方半寸也不给!” “你行事太急,咳咳” 阿骨打猛咳数声,后被斡本(完颜宗干)扶住躺好,稍后又缓缓开口。 “郭药师降宋带去涿州与易州,这两州本就不是咱们金国打下,倘若除了燕京都不交割,岂不明摆着要与之为敌?大宋军队虽然孱弱了些,却不能被这些表象所掩盖,汉人在南边生活了数千年,底蕴一定比辽国更深厚,按我之言,遵守盟约.” “是” 众人虽然不甘,此时也只得同意。 正要离开,阿骨打却留下一句玩味的话。 “誓书,是我签的,若我死了,也管不了你们” 粘罕与斜也相视无言,但眼神中都流露出喜色,心说有这句话就好办了,陛下最终还是为了金国妥协。 当天夜里,星落奉圣州,阿骨打病逝。 他的时代终结,新的时代开启。 话不絮繁,续接沁州。 杨长等到六月初五,王渊率部从襄垣启程之后,他才点选了五百军校,押送反贼赴京受审。 他想到此行有风险,既要与蔡京针锋相对,又要入宫偷出公主,便只带上孙安同行,其余人等全留沁州,由武松、林冲共掌军务。 杨长出城数日后,扈三娘突然找到武松,提出把朱仝调回铜鞮。 “弟妹有何要事?三郎此番带走孙安,武乡还有桥路要修整,朱兄得留在那边主持” “二哥能不能换个人?我想请朱节级去趟郓城,把他娘及从叔一家接来。” “那我让鲁大师去替他。” 武松先同意下来,跟着又追问:“弟妹为何如此着急?就不能等三郎回来再接人?” “这个嘛” 扈三娘略作犹豫,便把杨长欲偷公主说出。 武松既惊讶又觉得合理,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就说他对雷龙热情有古怪,原来那白衣公子竟是公主,难怪三郎频频遇到怪事” “官人也一直不知道。” “行,我马上调朱兄回来,届时直接让他去郓城。” “有劳二哥。” 扈三娘抱拳行礼时,武松摆手对曰:“我与三郎生死兄弟,弟妹以后再别客气,只不过光接家眷还不够,万一朝廷查到他头上,岂不是.” “那怎么办?” 杨长在沁州之时,扈三娘有主心骨没多想,这时才意识到兹事体大,顿时心中生出慌张。 “弟妹莫慌,三郎既然敢做,就应该想好了后路,林教头素有见地,二哥去找他问问。” “好。” 听了武松的安慰,扈三娘心态稍宽。 六月暑气上扬,林冲已停了正常训练,只是早晚指点枪棒。 武松辞了扈三娘出城,辗转在城北河边柳树下找到林冲,他当时正在树荫下休闲垂钓。 “林教头,林教头” “武都头?” 林冲倏然而起,惊跑了刚咬钩的游鱼,遂呵笑一声迎了上去。 “都头晚来片刻,今夜就有鲜鱼下酒” “我来寻你有要事,比吃鱼喝酒重要千百倍!” “怎么了?” “三郎恐要惹出祸来.” 武松蹙着眉做了简单介绍,正想问计就看到林冲捻须露笑。 “我当出了什么事,都头不知杨兄要图大事,此时在隐忍积攒力量?” “啊?你早知道?” “那是当然,我给你说” 林冲遂将自己猜测,就如旁边经过的流水,对着武松滔滔倾诉。 武松听后直接傻眼了,心说我只知道三郎胆色过人,却从没往造反者方面想,难道是自己领悟力不够? 其实不是他悟性不够,而是林冲脑补得厉害。 林冲话刚落音,武松就着急追问:“教头既能领悟,眼下我们该做点什么?沁州只有五千兵马,王渊两万兵就能镇住,还谈图什么大事?” “都头的意思,提前招兵买马?” “我虽这样想过,但方绅造反刚被抓,这样明目张胆做事,岂不反误了三郎?” “让我想一想.” 林冲转身看着河水南流,突然想起年初浚河之事,旋即拍掌大笑:“有了!” “教头有何妙计?” 武松满眼期待。 林冲徐徐道:“杨兄免费给百姓发土地,又让士兵代替他们进行建设,此时在沁州威望出奇的高,何不以修桥修路为名,招募乡勇进行农闲训练?以后农时耕、闲时训、战时征,等到将来彻底举事,沁州有多少青壮百姓,就有多少作战之兵。” “妙啊,妙极。” 武松握住林冲的手,难掩一脸的激动,叹曰:“就知道教头有主意,如此就尽快动起来,之前帮着清丈土地,咱们也对人户也比较熟悉,莫非也是三郎早在准备?” “那是必然。” 林冲直点头,夸赞道:“杨兄做事谋定后动,我对他尤为欣赏。” 武松闻言仔细一琢磨,杨长在阳谷就表现出多谋,这些年做事几乎每谋必成,看来是天生做大事的料。 既然他要搅弄风云,身为兄弟必鼎立相助。 武松与林冲一番合计,很快就派出精干将士,赴各县各乡选拔人修桥修路,美其名曰为了更好管理,实则一半劳作一半作训。 林冲仓促间想出的办法,与唐朝的府兵制高度吻合,也为日后发展奠定了基础,而身为领袖的杨长还浑然不知。 他六月初押送囚车上路,直到下旬才抵达东京。 有了一个月时间准备,蔡京知道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于是动用一切资源疏通关系,又亲自到赵佶殿外跪地请罪。 那个时候的徽宗,正沉浸在开疆拓土的喜悦中,他对前线撤回的大小官员,毫不吝惜地进行封赏。 童贯晋封为徐豫国公,蔡攸晋封少师,宰相王黼晋封太傅,赵良嗣封延康殿学士,马扩封武功大夫兼和州防御使. 就连为艮岳收集奇石的朱勔,也乘东风被封为宁远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就是他在徽宗前帮蔡京说话,才有蔡京面君申辩的机会。 杨长六月底抵达东京,向大理寺交割囚犯的当天,徽宗在太清楼召见了蔡京。 太清楼位于皇宫內苑,主要用于贮存四库的经史子集,赵佶从小就对楼里藏书爱不释手。 登基成为皇帝后,赵佶命内侍省在太清楼二楼,建了一间书房名为‘太清小筑’,经常在此临摹楼里古人的真迹字帖,瘦金体也是从古迹中受到启发。 赵佶在太清小筑见蔡京,或许是看重他的书法才能。 年迈的蔡京匍匐在地,赵佶并没马上叫他起来,而是在写完一手里字,才悠悠说道:“你说自己时日无多,不能唆使方绅陷害杨长,而是他们自己有反心,可方绅出任知州是你的门路,还有那个沁源县尉白礼,也是你在吏部的门生举荐,敢说与伱没有丝毫关系?” “老臣有罪,是老臣糊涂,老眼昏花” 蔡京头如捣蒜,磕得地板嘣嘣作响。 赵佶怕他磕死在小筑,扰了自己以后书写雅兴,旋即蹙眉轻喝令止。 “好了,你有失察之罪,但好在没酿成大祸,而且杨长也算你的举荐,属于伸手打了自己脸,既然刚才连连称老,那就回乡颐养天年,明天就离开东京!” “是,是,谢陛下” 蔡京还要叩头谢恩,却被赵佶及时拦住。 赵佶指着桌上新写的字,说道:“这幅字,朕送你了,拿走吧。” “多谢陛下赏赐。” 蔡京近前抬眼一看,只见宣纸上笔走龙蛇,用瘦金体写着八个大字: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陛下这是 寻常人见这八个字都会多想,唯独蔡京清楚自己风评不佳,情不自禁对代入了后面一句。 蔡京觉得赵佶懂自己,算是给出了盖棺定论的评价,他准备回乡后好好装裱起来,再世世代代传下去。 走出太清楼,他还对着二楼躬身辞别,然后依依不舍离去。 恍惚行至临华门下,偶遇宿元景打招呼。 “太师,您见过陛下了?” “宿太尉?” 蔡京当时一脸诧异,旋即皮笑肉不笑,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太尉真是好手段。” “什么?” “猛兽始终是猛兽,驯化不好就会伤人,希望你也有个好归宿。” 宿元景听得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蔡京亮出了那副字,并面露炫耀之色。 “陛下恩赐老夫回乡,太尉做再多也是徒劳,这八个字是陛下送老夫的,其实用在你身上也合适。”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宿元景喃喃自语刚回过神,就看见蔡京正移步往东而去。 “他这.” 蔡京误以为沁州之事,是宿元景在幕后借机自己。 毕竟草莽出身的杨长,哪能轻易做到蛇打七寸? 而宿元景出现在此,必然也是去太清楼面君,无非想致自己于死地,可惜陛下明察秋毫,你说再多也是徒劳。 大忠似奸,说的就是你! 其实宿元景很冤枉,他虽然与蔡京虚以委蛇,但来此不是为沁州之事,而是宋江已在近期剿灭王庆,提前派戴宗来向报捷。 不一会,宿元景也到太清小筑。 赵佶刚才处理蔡京,心里了却掉一桩大事,他也认为宿元景参与其中,所以见面后表情很平静。 做皇帝没有写字纯粹,满朝文武忠奸善恶不好评判,或许有人在民间的官声好,但所作所为却不讨自己喜欢。 而蔡京虽然顶着奸臣名号,却为赵佶排忧解难做了许多事。 有功当奖,有错当罚。 即便可以处死蔡京,然而他代表了一个团体,一旦开头就会引起党争。 赵佶不愿意看到朝局不稳,而蔡京此时确实垂垂老矣,放归故里或许是最好结果。 听了宿元景汇报,赵佶不由扶案一愣,诧异道:“卿是说宋江平了淮西?最近还真是喜讯连连,朕以为卿要说沁州之事.” 宿元景顺嘴接话曰:“沁州造反一案,才刚刚移交大理寺,定罪需要时间.” “嗯,此事你也有功。” 赵佶微微颔首,提醒道:“朕会着大理寺从速审结,你出宫后让杨长留京听宣,朕会这几天抽空单独召见,至于宋江等人平乱有功,等他班师回来再做计较。” “臣遵旨,另外淮西还需派遣官员” “朕知道了,会催促王黼选官就任。” 赵佶误以为宿元景想插手,旋即拿出宰相王黼搪塞过去,并重提那个致命问题:“对了,关于杨长出妻一事.” “臣还在劝说,臣无能” “好了,朕会亲自处理,去吧。” “是,臣告退。” 看到宿元景诺诺下楼,赵佶走到窗外俯瞰景色。 想到供词上提及方绅、白礼受贿又行贿,便联想到剿灭田虎选官赴任,满朝公卿都在争相举荐。 你们赚得盆满钵满,朕连一个铜板都没见到。 真是岂有此理,那是朕的钱! 为收复燕京掏空了国库,赵佶最近的日子都相对拮据,所以他打算插手淮西派官。 (本章完) 第171章 因祸得福,飞升 六月二十二,杨长向大理寺移交囚犯。 上午完成交接手续,出了西华门辗转来到东角楼附近,他想寻之前的老店入住,而孙安与同行的士兵,则在城外等候接应。 杨长刚走入客店大堂,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此时正在与掌柜订房。 “戴院长?” “杨杨总管?” 杨长在大理寺交接期间,戴宗见了宿元景也来住店,他等了回话再赶回见宋江,却没想到能偶遇梁山老友。 两人半年没见,杨长想了解征剿王庆是否顺利,戴宗也想帮宋江问沁州众人近况,正是相请不如偶遇。 先后写下房间,两人就近寻了一间酒楼,点了酒菜边吃边聊。 “蔡京派方知州陷害你造反?当初不是他举荐你做兵马总管?为何突然.” “多半是梁山时结了仇,这老狐狸故意把我留在沁州,估计想用官场手段陷害,好在沁州热心百姓举报。” “原来.” 戴宗恍然大悟,心说这就是朝廷高官手段?真是软刀子杀人使阴招,回头见到公明哥哥,也要提醒他当心。 “戴院长?戴院长?” “啊?总管说了什么?” “呵呵,想什么这么出神?你们在淮西作战顺利吗?” “没什么,我是替总管庆幸,至于淮西征讨王庆,战争在两天前已结束,不日就会班师回京。” 杨长听完内心诧异,他记得王庆在四大寇中实力颇强,宋江这么快就完成了平乱? 再仔细一想,平田虎只用了五个月,半年灭王庆似乎也合理。 “兄弟们都还好吗?” “王庆实力强悍,带去十余万士兵折损半数,梁山众弟兄虽有负伤,但都没有性命之虞,不过.” “不过什么?” “之前招揽河北的降将,除乔道清和马灵两人之外,其余人或战死或伤病而亡” 戴宗话到末尾,见杨长面露唏嘘。 他以为会和征田虎一样,梁山也有头领会提前战死。 毕竟自己出现改变了剧情,而起还截留在沁州数个猛将,没想到还是降将当了炮灰。 等等,去年征剿田虎,先后死了五人,今年宋江征讨王庆,竟然一个没死。 是我的原因? 杨长暗自沉思之际,戴宗突然叫住他客气追问:“杨总管在京要留多久?我晚上见了宿太尉,明日便回军中送信。” “估计还要等几天,总得等大理寺审查结果,咱不能不明不白离去。” “也对,此次把蔡京架到火上,若是他想办法挡下此事,你以后可能日子不好过,要个结果也安心一些.” “是啊。” 杨长虽在点头附和,但内心却不认为蔡京能轻松抹平。 要是童贯打算出手帮一把,就会让王渊把方绅等人带走,并赶在回京之前灭口。 只要人一死,就能把罪名全担下,还不会乱说话。 可惜童贯、蔡攸要回京受赏,不会为了帮蔡京平事而横生枝节。 再好的交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能帮忙拖延时间,已算仁至义尽。 戴宗想起之前沁州分别,宋江因林冲等人不跟大队而恼怒,现在梁山大军平定淮西,回京必然也受大赏。 杨长只得了八品官,而宿元景许诺宋江绯袍,那可是五品以上高官。 想到绯袍对青衫,那种俯视的感觉,公明哥哥将是何等爽快? 得让杨长多留几天! “梁山一众好兄弟,估计月末或者下月初回京复命,杨总管既然来了京城不如多留几天?大家在东京好好聚一聚,很多兄弟都念叨着你。” “我只能说尽量,你也知道身在官场,得听命令行事.” “呵呵,我也是建议,正事要紧” 杨长此番还有事要办,偷到公主就会从速离开,哪有会专门留下跟你们聚会?但面上还得说客套话。 戴宗见杨长打官腔,心说你真把自己当回事,沁州兵马副总管很大么?与秦明当初在青州差不多,等公明哥哥此番回朝,说不定能封个节度使。 两人各怀心思,交情又并不深厚,于是潦草吃了一席,回到客店就各归各屋。 夜幕降临,杨长换上朴素衣袍上街,提前到大内周边打探踩点,为后面入宫偷人做准备。 他在沁州带人打猎数次,最终只刷到两支【伪装羽】,算上杨俭杀鸡得的那支存货,总共只有三根【伪装羽】,即便有雷龙处套到的大内草图,也不敢轻易浪费隐身道具。 自己入宫会用掉一支,与赵福金出宫再各用一支,根本就没有多的可尝试,所以这厮慎之又慎。 再者公主失踪,必然引得大内震动。 杨长若待在京城期间行动,可能引起皇帝及宿元景怀疑,便打算等入宫面君之后,佯装回沁州制造不在场证明。 他在东京待了五六日,把大内左右街巷走了数次,结果大理寺已叛斩方绅等人,都没等来徽宗的召见。 赵佶在见完蔡京、宿元景,打算次日单独召杨长入宫,结果被宰相王黼要事绊住。 王黼汇报的情况,比丈人见女婿强一万倍,即叛辽降金的将领张觉,在六月秘密向大宋投降。 是的,他因误判了形势,不得已再叛金国。 当初郭药师叛辽归宋,为大宋带去了易州、涿州,金人当时虽然打下了燕京,滦州(滦县)、平州(卢龙)、营州(昌黎)仍为辽将控制,这三个县隶属辽国南京道辖下平州(州级与县同名)。 滦、平、营在长城以内,最东边就是榆关(山海关),平州地区就成为大宋的软肋。 金国保留此地作为战略前冲,可随时随地轻松入关南下,所以这块土地是宋金谈判,争得最激烈的地方。 徽宗心心念念,想保证长城防线的完整,他甚至宁可不要西京大同,都想拿全整个燕京地区,但金人最终没同意(辽西京大同在长城以北)。 张觉迫于形势归顺金国,阿骨打听取了辽国大臣建议,封张觉为平州节度使,打算先稳住再慢慢处理。 随着阿骨病逝的消息,天祚帝也西北骚扰的消息,以及败走燕京的辽国大将萧干,在奚人地盘上自立为皇帝等消息,让张觉产生了严重的战略误判。 (奚人地盘即燕山以北,原辽国中京南部区域,势力范围与燕京、平州接壤) 辽国争权夺位非常严重,张觉下意识认为阿骨打的离世,会让金国会陷入内乱和颓废,残辽势力有可能死灰复燃,便杀了吴乞买派来平州的辽国大臣,并举起造反大旗响应萧干。 萧干当时由于缺粮,不敢北上去招惹金人,反南下寇袭燕京一带,后为郭药师击败不表。 张觉举旗叛金不久,才发现萧干成了‘纸老虎’,他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为了后路只有选择降宋,遂遣使秘密见了王安中。 宋金盟约有规定,要求双方疆界不得更改,也不能接纳对方叛将,接纳张觉就等同背盟,王安中不敢做主,便将说客秘密送到东京。 大宋在收回燕京过程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和让步。 现在能轻松收回平州,宋徽宗自然是动心了,却遭到以赵良嗣为代表的朝臣反对,虽然反对的声音不算多,但足够激烈及有理有据。 赵良嗣多次出使金国,知道金军战斗力何等强悍,他预判到宋金之间会开战,所以在收回燕京后主动请辞,但却没有被徽宗所批准。 赵佶沉浸在千古一帝幻想中,表面上对赵良嗣的意见肯定,却瞒着群臣给燕京副守詹度去信,而且还是一天连发两封指导信。 其一,徽宗让燕京群臣坐山观虎斗,他认为金人会发兵征讨张觉,徽宗想检验张觉的本领如何,有没有郭药师那样能打,以及金国的反应是否强烈。 其二,让詹度秘密招揽张觉,但表面上要对金国装作无事发生。 当时金国正在权利交接,吴乞买要处理很多内部事务,听说张觉造反但不知他降送,就派中京附近军队前往问罪试探。 由于金军人数太少,平州各地的防御做得很充分,于是虚晃一枪就撤走。 张觉利用金人撤退大做文章,扬言是自己斩将杀敌大败金军,并派快马火速往东京向徽宗报捷。 徽宗闻言喜不能自己,他没等詹度等人核实情况,当即封张觉为泰宁军节度使,命滞留东京的使者李安弼带回圣旨,还用金花笺御笔写信安抚,让张觉兄弟亲自转交。 关于接纳张觉这件事,朝中大臣知道得并不多,赵良嗣仍是坚决反对,他激动要求斩杀李安弼,最终触怒赵佶,被贬官流放郴州。 赵佶处理完紧要手头事务,在六月最后一天召杨长入宫面圣。 杨长入宫给引路太监使了银两,不停向他询问大内的建筑布局,确认与草图上有多少差距。 辰时到达睿思殿,君臣见礼之后,杨长肃立于阶下。 赵佶以丈人看女婿眼神,一脸慈祥地望着杨长,笑着招手曰:“杨卿近前一些,伱看看这屏风写了什么?” “臣遵旨” 杨长不知什么意思,向前数步走到屏风背后,赫然看到上面写着:光明天尊、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 “陛下,您这” “杨卿不要多想,此是当初你还在梁山,在元宵夜闹京城之时,有人潜入此地刮掉‘山东宋江’四个字,朕后面又新题了卿的名号。” “原来是这样,臣这名号是天书上.” “不用解释,你为国锄奸,朕心甚慰,去年征讨田虎前,朕就许诺好好立功,回京将有宝贝厚赐,现在就要兑现诺言。” 赵佶言罢悠然一笑,杨长听后慌忙作揖行礼,心说别不是要赐婚吧?同时低头铿锵回应:“多谢陛下。” “朕的宝贝即茂德帝姬,其美貌天下无出其右,今特赐婚招杨卿为驸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呃” 杨长早就猜到,但却表现得很震惊,随后即露出为难表情,拱手再拜:“回禀陛下,臣已经” “朕知道你已娶妻,之前就让宿元景劝过,但他好像没能成功,所以今日才亲自指婚,难道卿不愿意?” “不是,臣受宠若惊。” 赵佶问到此处,杨长只能敷衍回答:“当时并不知是帝姬,否则拙妻弓马娴熟会武艺,偶尔还帮臣分担军务,若不提前知会恐生事端,请给臣时间回沁州处理,处理好再回京迎娶帝姬。” “要多久?” “两个月?” 杨长伸出两个手指试探,心说哥们过两天就把公主偷走,看你到时拿什么嫁给老子。 “那好,沁州距离京城不近,卿来回都要不少时间,你慢慢处理,朕不急。” “多谢陛下体恤。” “按惯例驸马本该留任京城,但听说你能治军且颇有政才,朕不愿意埋没人才,你与茂德成婚之后,继续为朕治理沁州。” 赵佶的话没有假,历代帝王为限制公主权利,一般不会让驸马掌握兵权,现在之所以让杨长继续带兵,是因为赵福金儿子已快两岁,此时留京城容易招来闲话。 东京人多、官多、好事者也多,赵福金出嫁必定就会抛头露面,她儿子也就会出现在大众视野,即便那就是她与杨长所生,可管不住外人胡说八道。 如果先在沁州过渡两年,再调回京城就不会有这烦恼。 杨长深谢厚恩,后又抬头补充说道:“沁州刚经历战乱,百姓亟待休养生息,请陛下甄选廉洁知州,别再向方绅那般.” “哈哈。”赵佶捋着胡须回应道:“驸马尽管放心,沁州不会再派知州。” “臣不懂”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闻焕章夸卿文武双全,既然沁州亟待休养,驸马擒获反贼有功,朕决定加封你为武略大夫、沁州观察使兼兵马总管,该州军政都由你做主。” “谢陛下。” 这对杨长完全是个意外,慌忙对着‘老丈人’行拜礼。 离开睿思殿前,赵佶命让身边的黄门,带杨长一起出大内,到吏部办相关手续。 武略大夫为正七品军衔,观察使却是正五品正任官(正任官即有实职,寄禄官多为遥领虚职)。 赵佶知道方绅不是反贼,却为蔡京平事而当反贼处理,杨长却因祸得福飞升至五品高位,穿上了宋江心心念念的绯袍。 七月初一,杨长领了观察使官袍,故意穿上骑着高头白马招摇过市,他要制造不在场证明。 顺着主街一路向东,穿过旧曹门行至外城。 当快要抵达新宋门时,被几个故人远远发现。 走在右边的两人,也是骑高头大马的宋江与卢俊义,杨长则被嘴拙擅射的花荣先看到。 “哥哥快看,前面那人好像是杨长!” “嗯?还真是照夜玉狮子,不对” “怎么了?” “他衣服颜色” (本章完) 第172章 夜袭后宫 宋江眨了眨眼,只见杨长越来越近,竟然真是这厮。 我好羡慕,你真该死啊! 虽然不爽杨长着绯袍,但此时已属于是‘狭路相逢’,只得引马上前见礼招呼。 “咦?” 杨长有【鹰视鸮目】技能,老远就看到宋江三人,但他故意装作没看见,凑近才露出惊讶表情:“公明哥哥、卢员外、花知寨?真巧啊。” “老远就看到你,但三郎穿这身衣服,哥哥刚才不敢认,听说你擒下一伙反贼,所以又高升了?” “略有提升。” “呜嗯.” 几队大内侍卫,不分昼夜在赵福金住处外值守,日常用度、食物有专人配送,院内负责伺候的婢女、奶娘只进不出,没有赵佶命令不准任何人出来。 杨长寻了个早餐铺,吃完饭在附近安静巷子写了客店入住,睡到中午又去买了身女人穿戴,才来到宫城外踩好点的茶楼等待。 看到两人两马,慢慢消失在新宋门甬道下,宋江才依依不舍回头。 没了降将当炮灰,再以虚弱状态去打方腊,也许连原著里存活的李俊,也未必能捡下这条小命。 即便如此,赵福金最近开始急了。 “卢员外,你说此番我们回京,陛下会给个什么官职?” 趣事并非天天有,思念却是天天有。 在皇城当值的官员,要凭借‘门籍’在开门时进入,‘门籍’上写官员姓名、职务、年龄、体貌特征等信息,以备守门将官勘验。 “哥哥休要打趣,咱们都是出自梁山,你们叫三郎就行。” 杨长运转【蜈蚣步】一路向北,路上不时能看到巡逻、戍守的大内侍卫,还有不少因加班才散值的官员。 当然,前提是梁山军再征方腊,如果朝廷此次直接封官,那就另当别论。 巳时左右从汴梁出发,行至日落走到途中郭桥镇歇脚。 赵福金为了找安慰,喜欢在夜里伏案写一会字,她用文字记录儿子‘趣事’,或者对杨长的思念之情。 杨长与孙安被人群送出大营,即并辔望沁州兵马驻地而去,不久即列队张扬向阳武方向进发。 杨长也付茶钱下楼,随后在僻静处戴上【伪装羽】,便大摇大摆从宣德门入宫。 真杨长昨晚被扶回宿营地,等到天黑即乔装换马返回东京。 “公主别叫,我是杨长。” 她激动得眼角晶莹闪烁,她忍不住激动捂嘴,而后直接飞扑到杨长身上,呜咽道:“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杨长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宋江听到武略大夫并不意外,但观察使三个字足以让他震撼。 李萼躬身退出寝房,她怕夏天热到赵福金与小公子,把门窗都留了小缝通风透气。 “呵呵,那是必然的,恩相答应过。” 等我办完手头事,得找机会联系三阮、李俊、萧让等人,劝他们能溜早点溜走。 记录儿子的趣事,一年以来写下了数千字,由李萼帮她存放保管,打算以后有机会于杨长分享,而思念只会保留一夜,次日清晨就会烧掉化会。 他实在好奇杨长现在何官,心说你以前就是八品小官,略有提升能着绯袍? 宋江见杨长打哑谜,心里期待值被持续拉高。 几人在城门便聊了一会,宋江因为急着去见宿太尉,就邀杨长在京城多留一日,语气客套想找他吃酒聚一聚。 刚才在梁山大营,吴用、花荣曾粗略介绍了几个伤员,列举的秦明、孔亮等宋江嫡系,杨长也就没提出去探视。 竟然还是实职五品,他没忍住深呼一口气。 “观察使再往上,难道会是承宣使?” 关系熟络如李俊、萧让、三阮、宣赞、朱武、时迁等帐留下作陪,燕顺、郑天寿、吕方、郭盛等关系平淡者,入大帐客套几句就识趣离开。 北宋对京城门虽然放松,但宫城门则与以前朝代同样严格。 “恭喜.” 卢俊义话到一半,不想扫宋江的兴,便微笑回应:“其实能像杨长那样,我心里也就知足了” “那可不行,在外要称职务。” 天刚蒙蒙亮,御街上店铺都没开门。 宫门虽是去夜八刻才关,但复杂的流程需要提前准备,也为省部加班官员预留出宫时间。 杨长令军队在镇上过夜,又与孙安到官驿要了一桌酒菜,并故意装作大醉被扶回去,让驿站小吏看见他醉在郭桥。 “未可知也,不过杨长抓了反贼,就被封沁州观察使,咱们在淮西浴血奋战,总不至于低过他吧?” “好的,主子早点休息,奴婢明早来收拾。” “好的。” “说错了,以后得叫杨观察!” “嘶” “如何不方便?花荣,你引杨观察回去看看,切记不得失礼!” 宋江对杨长很发怵,心说要是林冲、鲁智深等人都在,此番征讨王庆可能会少死人,现在杨长身穿绯袍去军营,自己手下兄弟岂不胡思乱想? 但他既然提出要求,自己怎么拒绝五品官要求,于是让花荣引路监视。 而杨长悄悄来到身后偷窥,看到‘乱码’忘了拔掉【伪装羽】就开口。 这厮虽然有隐身道具,但道具隐不了急促的脚步声,所以入宫后他走走停停,花了半个时辰才找到公主住所。 她松开手打量眼前男人,又惊又奇地追问:“此时宫门已经关闭,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呜嗯.” “军师不必麻烦,之前与两位兄长说过,我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就准备启程出发了,以后有机会再聚首,就此告辞。” “我松手,听话。” 七月初二的晚上,盛夏暑热让身体发烫。 “三郎被封什么官?说出来让哥哥们高兴一下。” 大帐内二十多人,聊了约半個时辰,吴用见众人如群星拱月,担心杨长久待不利团结,便故意出言以退为进。 昨夜我又xxx,永远忘不了xxxxx,你xxxx 赵福金一边写一边涂掉关键词,在宣纸上留下好些难看的墨团,却在脸上留下可爱的桃腮。 赵福金感受到杨长火热,旋即醒悟过来可能不是梦。 杨长言罢摘掉【伪装羽】,露出那张让赵福金日思夜想的脸。 “还真是” 不多时,两人穿越旧曹门入内城,因为人流量大而减速,宋江这才回过神来。 杨长身着五品官袍,走在营地里尤为惹眼。 “你先去睡吧,煌儿现在不会闹觉,我一会自己熄灯。” 此时兵马减少、十数个头领受伤,若朝廷狠心让他们再打方腊,估计最后胜负都不好说,即便能胜也只会是惨胜,且大概率阵亡人数比原著还多。 到了中军大帐,自然在宋江的主位落座,吴用、花荣分列左右作陪,除了养伤的一众兄弟,昔日梁山旧友迤逦赶来相见。 “哈哈,员外尽管放心,咱们比他只高不低,官家因收复燕京高兴,最近的封赏都不错,只是不知道我们是啥.” “啊?是谁?”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昨夜你干嘛?永远忘不了什么?” 杨长哪肯同意?急忙抱拳推搪:“小弟身负皇命要办,所以不敢久留京城,哥哥自去见宿太尉,以后自有团聚之时。” 赵福金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一脸惊恐地转身惊叫,慌张寻找视若珍宝的飞刀,没寻到就被杨长用手捂住了嘴。 他与卢俊义并辔往前一路思考,很长时间不开口说一路话。 孙安则与老友乔道清,以及幸存的河北降将马灵,来到帐外单独叙旧攀谈,聊起卞祥、山士奇等人战死都唏嘘不已。 刚才乐呵呵的脸,此时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 赵福金听清那是杨长的声音,她在樱嘴解除束缚后急忙紧张追问:“是你的声音,但我看不.” 度日如坐牢,夜里最难熬。 宋朝建国之后,东京汴梁长期没战争威胁,人口聚集直接推动商贸繁荣,城市内部不但打破了唐朝的坊市制度,夜里也为商业逐渐放开禁制。 儿子一天天长大,再也不是每天吃了拉、拉了睡的小婴儿,而是快两岁能走能说的小男孩,院子里的天地太小了。 杨长曾是梁山军副先锋,现在又是正五品观察使。 夜里用过晚饭,赵福金先把儿子哄睡着,才按老规矩来到桌边坐下,李萼已为她准备好纸笔。 像富贵还乡的成功人士,昔日乡邻好友纷纷靠上来祝贺,关系生疏者则更觉高不可攀,站在外围成了路人背景板。 吴用见杨长如此懂事,又招呼帐外众人出来相送,事后勉励大家好好为国效力,杨长现在的成就即是榜样。 “话虽如此.” 这厮有【鹰视鸮目】夜视能力,夜里赶路就像独自驾车开高速,一路狂奔至黎明前夕抵达城外。 “恭喜杨总管” “我会隐身法门。” 趣事可诉诸于人,思念不可示于人。 重大节日全天不关城门,平时去夜十三刻关门(天黑后195分钟),早上四更(凌晨一点)就开门,遇到夏季昼长则关门不足三个时辰。 他笑呵呵揖问:“两位哥哥入城拜宿太尉,中午应该会留在城中作陪,杨观察如果不忙着赶路,就多在这里多逗留半日,我这就叫人去买好酒好肉,等两位哥哥回来一起吃酒?” 两人憧憬着未来,跟着人流徐徐往城内移动,杨长则与花荣出城一路畅通,他先寻到孙安吩咐当日起程,随后三人同往梁山军大营。 帐内人员就像开座谈会一样,与杨长回忆在梁山的过往经历,及此次征讨淮西中的紧要时刻。 次日一早,孙安把穿官袍的假杨长扶进马车,照夜玉狮子则由专人牵着前行,五百人继续往阳武方向赶路。 路上孙安聊及淮西战事,对河北降将大量阵亡而感伤,又提到梁山十余人受伤未愈,其中邓飞为救同伴,左腿被刺中伤了骨头,治好也大概率行动不便。 宋江暗忖卢俊义不敢想,心说宿元景留了绯袍承诺,所以最低都该是五品官,要是陛下体恤我们辛苦,着紫袍也未必不行。 “哥哥,兄弟们就驻扎城外?小弟着急也能顺道转一圈,不知方便否?” “你别哭啊,这不是梦,梦里没体温。” “诺” 宋江、卢俊义都不在,营中由军师吴用做主,看到花荣引杨长同来,就知道宋江对他不放心,遇上贴近作陪、寸步不离。 赵福金由于想得太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房门被人推开。 宫禁之门,法最严密。 “敢想敢拼,才有所得,朱偭为官家收罗石头,今次都被擢升为节度使,咱们在淮西一刀一枪拼杀,不比他功劳显赫?” 杨长经过反复斟酌,最终决定关门前潜入大内,直到开门后一鼓作气出大内、出外城。 赵福金风华正茂,却被赵佶强制‘关了禁闭’,一般人可能会憋出病来,但她这几年怀孕、产子、育儿,虽然每天活动范围很小,但日子倒还过得充实。 “武略大夫,沁州观察使,兼兵马总管” “去吧。” 听了宋江的豪言壮语,卢俊义情不自禁拉住缰绳,喃喃说道:“从二品节度使?哥哥伱也真敢想啊!” 夜幕降下,茶楼的客人陆续离开。 “那太遗憾了,本想召集众兄弟为你庆祝,但既然杨观察身有皇命,宋江不敢强留” 赵福金看到房门虚掩,这才沉下心来书写心情:杨郎,爹今天来看煌儿,说你两个月后会娶我,总觉得是做了一个梦,像你这样胆大的家伙,怎么可能抛弃恩爱原配?可我好希望那是真的 洋洋写了几十个字,赵福金看着宣纸苦涩一下,团成团扔到脚边纸篓里,又继续提笔落在新纸上。 皇城门、宫城门,去夜八刻关闭(天黑后120分钟),四更四刻开启(凌晨两点)。 “最少也该是这个,要是陛下念我等劳苦功高,给个节度使也说不准。” “嘿嘿,忘了。” (《监门式》:诸于宫殿门无籍,及冒承人名而入者,以阑入罪,宫门徒二年,殿门徒二年半,持仗者名加二等。) (嘉佑五年九月,仁宗爱女福康公主赵徽柔,因与驸马、婆婆吵架,深夜跑回皇宫叫开宫门,向仁宗哭诉要求和离。事后司马光、吕诲等纷纷上奏,要求仁宗依法戒斥公主,治其擅入宫门之罪。) 杨长一身本领没人挡得住,但要考虑娇滴滴的赵福金,所以才花精力踩点与设计路线,务必要保证万无一失。 杨长听得出弦外之音,心说哥们本来就有要事,顺路来此只是见几个朋友,说罢即起身与众人告辞。 赵福金未婚产子,赵佶担心丑事外泄影响皇家声誉,把她住处的警卫等级提到最高。 梁山兵马驻扎汴梁东门外,杨长为了不遇上熟人故意绕道,从南面南薰门随小贩进入城内。 现在听了孙安的介绍,杨长感叹梁山虽然击败王庆,但却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那你来干什么?” “偷人。” (本章完) 第173章 宣德门灵异事件 赵福金此时已为人母,虽被幽禁深宫少见外人,却也不再是单纯少女。 刚刚还在浮想联翩,此时听到‘偷人’马上想歪,直到杨长霸气对她下命令。 “准确来说带你出宫,尽快收拾一下,四更就走。” “什么?你不是要娶.” “你早知道我已娶妻,绝不会休掉原配图谋富贵,公主要真想做我的女人,就跟我回沁州去生活,我可以保证平等对待你们。” “啊这.” 因为再等一会,出宫运垃圾、采买物资的宫人,都会陆续从动西掖门进出。 “会会.爹什么都会.此时天没亮,娘搂着你再睡会” 嗯?小姑娘,还挺辣。 “喵” 他们要留守城门扣,不敢追也不能擅自追,两人刚才的冲突也戛然而止。 “没事,我有办法,来。” 而杨长则趁两人注意力转移,运转【蜈蚣步】以迅雷之势没入另一处黑暗,随后如法炮制过了好几个关卡,直到最后来到宣德门附近。 “莫名其妙。” “岂不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嗯?这小家伙 你知道自己是个意外么?居然还敢跟老子抱怨! 杨长心里虽这样想,下楼就问掌柜镇上有没小玩意儿售卖,他想给儿子买几个玩具。 等赵福金写完看过去,正发现杨某人在偷看‘日记’,旋即一把夺了过去:“你不可以.” “对对对,我帮你” 但赵福金美貌实在藏不住,换上素衣依旧光彩照人。 赵福金羞涩指向门窗处,杨长旋即搂着美人运转【蜈蚣步】,几个闪身就来到窗边,挨个抬手轻轻关上。 “啊也.” “是。” 所以杨长不但要借夜色掩护,还需要赵福金关键时刻帮忙,在几个重要关卡配合引走侍卫,或者吸引注意让杨长转移。 杨长刚才出主意,说带着赵福金飞升仙界,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已经做到。 “不,不,很喜欢,很喜欢” 凌空移动的孩童,那充满魔性的怪叫,让张苗、李树牙关打颤。 两人温存至四更天,杨长摸黑帮赵福金穿戴整齐,他在客店为她买好了乔装衣服,而且带走换洗衣物与首饰,也会为‘飞升成仙’留漏洞,所以就没带任何行李。 “等一等,你快看.” 他动作行云流水、脚步轻盈,等会出宫也打算抱着女人走,这样既能保证行走速度,又不会被巡逻侍卫发现,这帅气模样看得公主沉醉。 赵福金国色天香却娇生惯养,杨长便提前买了车厢套在马上,换洗衣物也在入宫前藏在车厢内。 “翁翁写字,爹会吗?” 临到要走时,小杨煌依旧熟睡没有醒,杨长暗赞儿子真给力。 杨长还从没抱过婴孩,可能是【一虎之力】的缘故,小杨煌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捧了一根针在手里。 “我看不见.” 杨长思考了一路,回到房间把怀里那三块玉佩,及金锁掏出来摆在桌上。 杨长运转【蜈蚣步】几步闪至丈外,虽然暴露在周边守卫的视野范围内,但是【伪装羽】还能持续很长时间,就怕杨煌突然醒来影响出城。 张苗、李树两人虽然也想跟过去,但必须奉命继续在原地坚守。 转瞬之间,门窗皆闭。 “这才听话,上次我着急了些,今天让你起飞。” 那守城官掀开车帘,看到一美貌妇人抱着孩子闭目养神,内心一阵艳羡后摆手放行。 “没问你,娘” “喵” “这件事,你和陛下说了都不算,娘子与我多年情深意重,哪怕名义上也不能让她受委屈,试问我把你偷偷带去沁州,陛下拿什么女儿嫁给我?观察使一职也未必能丢,再说.” 也幸亏杨煌睡得深沉,直到最后一刻才醒来,赵福金很快捂住了他的嘴,之后很快没入黑暗之中。 杨长斟酌再三没敢走中间,而是几个纵跃来到不远处的右掖门,那里有八个侍卫在甬道下戍守。 “唉,一切都是缘分.” 一声声猫叫在右掖门旁响起,突兀打破了四更天的寂静。 当时离天亮还早,旅店客人都在熟睡。 赵福金搂着杨煌,拍着后背轻声安慰:“煌儿乖,听爹爹的话,爹刚刚厉害不厉害?” 杨长看留书时偷瞄,心说你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等到了沁州让扈三娘好好培训,保管让公主大开眼界。 “此时天色已晚,小镇上估计买不到好的,这几个小玩意儿让他先玩,明天到了大镇甸再买” “去看看。” 看到赵福金没马上同意,这厮直接弯腰把她抱在怀,不能说服,那就睡服。 “啊” 好在此时盛夏,夜虫要啼鸣至半夜,成了最佳辅助。 “是我的儿子,我和你的.” 杨长把赵福金轻轻一拉,小姑娘立刻犹如乳燕投林。 杨长坐在坐在榻边,目不转睛盯着那可爱孩童,心说这小子除了鼻子像我,其余五官与她公主娘一模一样,将来岂不是比老子还帅?这以后得祸害多少姑娘? “对了,为什么叫他皇儿?陛下什么意思?” 他出宫后抱在母子没放下,而是继续穿街过巷穿梭在黑暗,终于在【伪装羽】消失之前,抵达客店后院栓马处。 城门守卫工作枯燥,突然事件可能触发立功或处罚。 “这里怎么会有猫?老四、老五,你们过去看看。” “还敢抵赖?你看看这是什么?不就昨天赢了两贯,至于喋喋不休?” 杨长在黑暗里观察了一会,把小杨煌轻轻递给赵福金,小声嘱咐道:“待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把煌儿弄醒,现在只剩最后一道关卡,等我先把这几个侍卫引走。” “回家!” 杨长此时全无邪念,放下赵福金就直勾勾看着榻上婴孩,一时间脑瓜子嗡嗡的。 当然,这一切已于杨长无关。 “哦哦.” “还说什么?” “你们快看,在那边,他往宣德门去了。” 行至南薰门遭到盘诘,杨长给守卫摸了一把铜板孝敬,然后借口到消息家里老母病重,所以要急匆匆出城回老家。 赵福金本来是说漏嘴,但她毕竟有公主气场在,当即就如实回了出去。 此处作为宫城最外围,也是入宫最大最宽的门,守卫数量远比东华门、西华门多。 “不是,门窗没关,隔墙有耳.” 由于周边没有外人,只可能是李树做下的事来,引得张苗怒火陡起。 【一虎之力】、【鹰视鸮目】、【蜈蚣步】、【伪装羽】,任何属性技能或道具都有作用,也是杨长行云流水的依仗。 第一个关卡,就是赵福金院外的值夜侍卫。 “木生火?还有这一说?” 顺着李树手指方向,张苗看到一个孩童凌空平移,惊得他双眼睁得有如铜铃。 像极了发完思私密朋友圈,却发现忘了屏蔽重要的人,所以要赶紧删掉痕迹。 前脚刚出门,就听到杨煌抱怨:“爹不好,翁翁每次来,都有礼物.” 抬眼看到墙边有个小榻,应该是这时代的‘婴儿床’,杨长立刻下榻绕到对面,把熟睡中的儿子抱过去。 赵福金面露不解,喃喃提醒:“爹封你为沁州观察使,官职虽然不大却也不很小,咱们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到时候就名义上走个形式,本宫人后不会薄待扈家姐姐。” 光明天尊,言出法随。 “你干什么?” 张苗把拭口水的手,欲往李树脸上抹不过去,却遭到对方激烈推搡与呵斥,但李树暴躁没有持续多久,突然率先伸手终止厮打。 “我看你皮痒了!” 啧啧,到底是当娘的人。 直到马车没入黑暗,这厮还与同伴感叹世道不公,说刚才那人生的平平无奇,居然娶了个绝色美人为妻。 “写好了?” 杨长吸引守卫注意力,回到藏身处抱起赵福金母子,再一路狂奔逃出宫城之外,一鼓作气没有丝毫停歇,力量敏捷手段一样都不能缺。 杨长快活完才想起来,最后决定自己和赵福金用【伪装羽】,把小杨煌直接扛在身上,外人看来就像坐在半空,为公主飞升再次提供神秘感。 夜里能够视物,不一定都是好事。 “一点点咱们不是见到脏东西了吧?” “肯定不是人” 赵福金把留书递给杨长,趁机把夺来的‘心情日记’,以及那张羞羞打码的纸,全部拿到油灯前点着。 杨长右手抱着赵福金,左手抱着小杨煌出屋掩门,迅速没入黑暗隐介藏形。 “遇事不慌不叫,等会一切听我指挥,看好了。” “王统领,你怎么样?” “入娘撮鸟,李三,你吐我作甚?” “看什么撮鸟?少与俺扯开话题!” 张苗心系刺客想得正走神,突然脸上飞来一团口水。 “爹说你要是不娶我,煌儿就跟我姓赵。” “谁?” 然而万胜只是个小镇,此时又已经黄昏将要入夜,街上摊贩早就收拾回家。 他草草看完那封留书,便靠过去盯着赵福金‘销毁证据’,并在最后吹灭了油灯。 杨长把两人抱进车厢,把新买的素衣递给赵福金,说道:“你把这衣服换上,此时南薰门已经开始放人,咱们趁做鲜肉买卖的商贩入城,一鼓作气到城外再找地方休息。” “我倒是不怕吃苦,只是为何一定要偷偷出宫?” 好消息是长期没出问题,夜间只剩下两个人轮值守夜,坏消息是他们精神状态不错,完全没因为无聊昏昏欲睡。 “我的?就哪一次?” 赵福金刚被杨长抱着不停转移,对男人的本领有了更深刻认识,虽然相信他能够全身而退,但还情不自禁出言叮嘱。 “爷爷没有,守好你的门!” 赵福金直接听懵了,这与她得到信息与幻想有所出入,一时间愣在原地。 抱着赵福金来到榻边,杨长正要放下却瞧见床上睡着个小孩,当即保持弯腰动作定在原地。 “你昨夜吃酒吃昏那是” “力气大,能抱煌儿和娘,但翁翁说他是坏人,欺负娘” 赵福金听到瞬间沉默,很快就被男人公主抱上窗台,这厮黑夜里完全不受影响。 “你不愿意?” 杨长并不是在征求意见,既然赵福金已成为他的女人,按扈三娘之前的说法,哪怕抢也要抢回去。 那一刻,他萌生出为人父的责任感,生怕力大伤到儿子。 “嗯还不放我下来” 过了一会,王统领带人归来。 杨长听完一愣,忙正色说道:“那可不行,既然是我的种,而且也是以我绰号起名,怎么可能姓赵?况且他也是杨家独苗。” “娘,我们去哪儿?” 杨煌不到两岁,只能进行简单表达,赵福金把他哄睡着,杨长才赶着马车出门。 “直娘贼,张苗、李树,你们继续留守城门,其余人跟我追过去!” “啊?你和扈家娘子竟没有” 宫门守卫要天明之后,才会与下一班侍卫进行换岗,但凡出了问题都要受到重罚。 武夫气性都比较大,一言不合就亮起拳头要起冲突,二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在宫门外护城河内。 “你看见了吗?” 安静的右掖门突然喧嚣,特别是那刺耳的‘刺客’声音,也引得附近巡逻过来察看,数队侍卫齐齐往宣德门方向赶去。 杨长与扈三娘、仇琼英辛苦耕耘,忙活多少年都没能开花结果,还以为自己与项少龙症状相似,原来这方面没有问题。 杨长强行压住念想,把赵福金抱回桌前坐下,手指宣纸说道:“我说個思路,你组织语言写下来,就说自己得神仙眷顾,已于今夜飞升仙界,陛下向来崇道,或可为众脱身。” 就在杨长松了口气的时候,赵福金接下来的话如坐过山车。 “姓不能算吧” 小杨煌坐在一旁,出宫后已得到赵福金提醒,知道说话的男人是他爹,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正好趁黑夜掩饰紧张。 “有道理。” 赵福金怒了努嘴,眨眼转移话题,正色提醒:“杨郎虽有妙法,我也可以跟你出宫,在我这宫里这些婢女,外面侍卫都要受牵连,尤其是跟随多年的李萼,本宫实在不忍” 杨长正要打断尖叫,就看见赵福金自己捂上嘴,显然是不拒绝的信号。 “此煌左边有火,乃是光明之意,杨郎号光明天尊,爹故以此为名,他还说.” 小杨煌虽然睡熟,但一会动作大了必然震醒,说不定还会招来祸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两个侍卫虎躯一震,拔刀即朝那处黑暗,缓缓靠过去。 听了赵福金出言提醒,杨长这才想只有自己会夜视,便帮公主先脱后穿换上素衣。 现在面对一个问题,【伪装羽】只剩下两支,却要同时带三人出大内。 这特么. “这是煌儿,爹起的名字.” “有人在飞.” 我有儿子了? 还是一发命中?所以并不是我的问题? “别” 杨煌听赵福金提过杨长,但突然认爹难免有抗拒心里,而杨长此时的回答又很生硬,吓得小男孩扑到母亲怀里。 “爹没有欺负娘,以后和爹一起生活,让他教你本事好不好?” 八个人中有侍卫长负责,想吸引所有人注意力或者调离,就不是扔个石头这么简单。 “皇儿?你弟弟?” 杨长听得一愣,眼珠一转直摆手,“我姓杨,你名福金,岂不有碍?” “嗯,你看看行不行。” 小心翼翼安顿好小杨煌,杨长一个箭步冲回公主身边。 “你说呢?” 杨煌被杨长抱着狂奔,醒来时却看不到戴了【伪装羽】的父母,他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小男孩受刺激发出咯咯的笑声。 “全体戒备,有刺客!” “不” 毕竟事情有些诡异,两人都没敢及时上报,其余人抓刺客也必定徒劳,但既然在大内发现了刺客,整个宫城警卫都动了起来。 距离宫门开启还有几个时辰,熬夜等时间显然不如找乐子,况且像赵福金这样的神仙容颜,见过世面的杨长也很难把持。 赵福金被杨长霸气所震慑,一时竟找到理由去反驳也不想反驳,最后还是拿儿子杨煌转移话题。 “刺客在哪里?” 赵福金颔首应和,并凝眉提笔作书: 陛下,臣女茂德顿首,持静守藏两载,近日凝气悟明,触及紫府之所在,上真紫虚元君与臣有母女尘缘,见儿有悟道登仙之机,故助儿飞升天界为仙,煌则为吾座下童子 杨长并没有在旁干等,他顾盼左右发现篓里纸团,捡起来看见赵福金真情告白,心里对这姑娘又增加了几分爱意。 出城之后,杨长没走老路北上,而是向西顺着汴河而行。 当然,即便这样也有风险。 这压迫力,比仇琼英厉害。 赵福金蜷坐在床头,等到内心已略微平复,发现杨长竟还没行动,便小声询问:“杨郎?伱怎么了?不喜欢煌儿?” 赵福金此时像小绵羊,躺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等大灰狼过来吃掉自己,而杨长正要动口却看见小杨煌。 “是!” “神仙眷顾?也对,杨郎号光明天尊,但是煌儿他” 是啊,杨长走之前略微乔装,扮成一个小商贩模样,他越普通才越不被怀疑。 “小心些” 杨长搂住赵福金肩膀,幽幽一叹:“煌儿就是你我的缘分,等会我带你偷偷出宫,沁州虽比不上皇宫生活,但一定不会让你吃苦,而且那边比大内自由得多。” 听他话里意思,官职美人他全都要? “咯咯咯” “对了,其实爹让煌儿姓赵也有根据,我的同辈兄弟们名字都带木.” 帐摆流苏,榻脚吱呀。 在酷暑里赶路一天,下午行至万胜镇便不再走,杨长把母子两人安顿在客房,独自下楼打算找店家要些吃食。 刚有两个侍卫刚离去,侍卫长突然啊一声惨叫,脸颊被一块飞石击出血。 王统领捂着脸,发出狠厉的喝喊,手下人急忙四处观察。 杨长话到嘴边及时收住,金人入侵、靖康之变等历史事件,此时还不能说给外人听。 看到赵福金轻轻点头,杨长用抱杨煌的左手捏好个石子,朝着一处黑暗用力弹了出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响。 “哦好.” 赵福金先从桌上拿起金锁,笑呵呵对着杨煌介绍:“煌儿你看,这小东西叫锁,可以这样打开与关” 就在那一刻,杨长直接看傻了,赵福金扯开了金锁! (本章完) 第174章 保义郎宋公明 “咦?娘,你会变戏法?” “什么?” 赵福金还没反映过来,那被扯开的金锁突然碎星粉,顷刻之间就消失不见。 杨长那一刻猛咽口水,心说我们都扯不开的【金系机缘锁】,居然被娇滴滴公主打开,你难道是先天金系资质? 赵福金?你的金系属性,写在名字里? 如果不是忙着赶路,杨长好想用【洞察之眼】看看她境界,如果赵福金真解锁了炼气境,这对他将是当头一棒。 炼气修仙,真的讲究机缘? 杨某人正暗中吐槽,赵福金突然抓住他手,语气紧张:“杨郎,我感觉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刚才身上一阵麻” 他对杨煌颔首笑了笑,即扭头小声提醒杨长:“观察,天子应该知道少主是你的?我担心帝姬前脚失踪,后脚就会派人赶赴沁州拿人。” “是这样” “嗯?叫爹。” “娘,给煌儿想看飞刀。” “驾!” 当天傍晚,宋江遣戴宗来到大营传讯,要求梁山众头领除了伤员,其余所有人明早等在东华门,然后一起入宫拜见天子。 杨长的问话刚落音,金色礼服就消失不见。 杨长扫视桌案,只见三个玉牌都没了,旋即惊声追问:“我记得有两个【御物术】,怎么一个都不剩下?都被你用了?” 原来这【御物术】,不一定是幻化金砖?也就是随意念而为? “牌牌?” “哦?” 赵福金吓得向后一缩,眨眼间身体就好像吸收了不少东西,脑海里留下一句只有她能懂的话。 “快试试。” “尽管放心,我自有计较。” “杨郎,刚才那玉牌是” “他会相信的,要实在瞒不过去,我还可以退隐。” “为何?” 直到七月初八,在怀州河内与孙安汇合,一家人的时光才被打破。 “怎么会?” 杨长冲赵福金努努嘴,言外之意两人早就好上了。 想到这里,杨长激动对赵福金说:“公主,你再试试御物术。” 乔道清、马灵有意隐退、不愿受赏,便借口留下照料伤员未入城。 赵福金点头肯定,又喃喃自语:“这和御物术一样,怎么不能一直维持?” 杨夫人称第二,怕没人敢称第一。 赵福金见父子玩得开怀,急忙抬手拭了拭眼角湿润。 “原来如此。” 杨长从儿子手里夺过玉牌,小杨煌刚把玉牌当玩具,那一刻差点就要哭出声来,但最后只是瘪了瘪嘴。 “爹,他真高,是打虎伯伯?” 杨长弯腰一把将儿子抱起,抛向空中又问问接在手里,起起落落体验飞翔的感觉,使得杨煌先惊后喜,很快就忘了爹抢‘玩具’。 “咳咳,为夫这些年积下不少仇家,又经常在外冲锋陷阵不能顾家,家里两位娘子武艺都很好,唯独对公主防卫放心不下,便特地找异士求来仙家之术,希望你能练个防身法门。” 孙安行完礼低头沉思,杨煌突然从车厢里探出头,指着他问杨长:“他是谁?” “公主,你真学会了【御物术】?” “这是.” 虽不能光明正大出嫁,但却能感受到天伦幸福,现在想想私奔也挺好。 “杨郎.小心些.” “变戏法耗精力,才让你娘先歇会.” 杨长抓起桌上剩下玉牌,递给赵福金正色说道:“你再看看这个。” “这是覆甲术?” 数十梁山头领,跟随宋江、卢俊义入宫,都以为能够得个好赏赐,每人都再猜自己会封什么官。 咚咚咚. 杨长刚才要了饭菜,这时候小二来送吃食。 “大就对了,试试让它” “煌儿,你刚才乱摸,手不干净” 杨长心说你这么小也喜欢?当即单手抱儿子抓鞍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宽阔的马背上。 “娘,你真会戏法?” 赵福金惊奇看向杨长,可能由于注意力不够集中,那幻化的小飞刀倏然不见。 “哦。” 她在潜意识里凑近观察,只见那些蝌蚪文字突从碑上掉落,随后径直往她眼前飞来。 “乔兄去二仙山之前,还要回沁州来看望老母,届时我会与他言说,不过二仙山远在蓟州,来回一趟旷日持久,观察久离沁州没问题吗?” “爹带你跑一趟?” 为了避免吵醒儿子,杨长事后搂住赵福金只单纯聊天,他简答交代了沁州的情况,以及对三女一视同仁的做法。 杨长善意的谎言,让赵福金感动不已,紧跟着追问:“伱在哪里求的仙术?爹爹修道多年寻妙法,至今都没有收获,如果可以的话” “哇,这次是大的” 孙安顾盼左右仔细对比,最后抱拳意味深长发出感叹:“这事儿值!” 童贯想起梁山之辱,想起蔡京被算计之怨,强烈建议不能封赏过高,否则北伐将士有怨言。 “好,观察是继续驾马车,还是” “您有儿子?” 杨长看得心中欢喜,心说飞刀便成飞剑,使用起来肯定比金砖帅,只是正想建议控制飞翔,那金剑再次消失。 “我我好像.” “好啊。” “没事,应该是练得不够,以后多练练就好,你累不累?” 不一会,小校把照夜玉狮子牵到跟前,看得杨煌大眼睛一眨不眨。 杨煌听不太懂,睁着大眼睛问:“打虎伯伯?他用手做什么?” 杨煌在宫里有人喂饭,所以快到两岁还没学会筷子,现在直接上手拿着啃食。 臭小子! 杨长趴下大口喘着粗气,心说到沁州必须分房,太影响哥么兴致与发挥。 “它又没了。” 赵福金想说儿子还小,但话到嘴边不愿扫兴,而且以杨长过人本领,应该不会伤到杨煌。 “麻?现在呢?” “我儿子,杨煌,辉煌之煌。” 直到后半夜,虫声人声才同时停歇,相拥一夜好梦。 “仙家之术讲究机缘,刻意去求未必能求到,我当初也是机缘巧合,以后不一定能再遇到。” 他站在榻上拽拉杨长衣襟,连蹦带跳地发出抗议:“欺负煌儿,你坏!” “竟然成了!” 杨某人却将手段尽出,就像刚才抛投杨煌那样,带着公主乘风踏浪,一直飞翔在云端。 “仙家之术?杨郎对我太好了!” 赵福金不疑有他,言罢指着杨煌手里玉牌,追问:“剩下两块也是.” 赵福金能学金系法术,大概率也能学神行之法,而乔道清、马灵若是归隐,必然共同进退、同回沁州。 “我和武伯伯都厉害。” “做不做大事无所谓,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我们离开沁州已经一个月,也不知有否发生什么大事,尽快安排启程上路。” 赵福金刚开口呵斥,就被杨长拦下并给与鼓励。 屋外虫声叽叽,屋内窃窃私语。 赵福金出门在外没人服侍,杨长主动张罗着摆盘递筷。 县尉?县令?统制?都监? 当日,赵佶命省院等官计议封爵,由于要封赏的人数太多,宰相王黼便找到童贯商议。 “你怎么了?” 看到杨煌盯着自己打量,孙安捋须对着杨长慈祥夸奖:“少主似乎不认生,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俊杰,真好” 杨长打算到时拉下脸求一求,让赵福金也学会日行千里,返二仙山不跟坐动车一样? 孙安见杨长言之凿凿,遂建议车队可以加快速度,只要乔道清、马灵向宋江请辞,以两人神通到沁州也就一两日。 霎时金光一闪,只见她头上幻出金色凤冠,身外幻出金色大衫霞帔,上有云霞凤文等图案,那是按母亲刘氏的贵妃礼服幻化。 “是的,我们有个孩子。” 赵福金握住玉牌同时,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块玉碑,碑上有龙章凤篆蝌蚪文字,那些文字闪耀着金色光芒,虽然不认识但感觉很亲切。 “现在没了.” 照夜玉狮子快如风,杨煌靠在杨长怀里手舞足蹈,看得出这孩子非常开心。 记得修仙小说中,要到筑基才有雷劫降临,她这是什么情况? 杨长没有突破炼气境经历,完全没办法给赵福金指导,但看见杨煌双手各拿一块玉牌,脑海里瞬间闪出个想法。 最终两人商议停当,以宋江为保义郎(九品军衔),翊麾校尉(从七品,武散官),卢俊义为承节郎(九品军衔),翊麾副尉(从七品,武散官); 吴用等天罡头领,加封军正将;朱武等地煞头领,加封军副将。(军官共八级:都统制,统制,统领,正将,副将,准备将,部将,队将) 这种封赏结果,领梁山众人大失所望,当日赐下的御宴都不香了。 “不会的,我已让帝姬留书,写着被仙人带走.” 回沁州于路无事不表,话接宋江班师回东京受赏。 杨长傻傻一笑,他不懂法术怎么控制,便按寻常武功的情况,安慰道:“公主初学乍练,自然不能将法相维持,以后多练就好了。” “你都试试看,别想着留给陛下,如果解不开刚才金锁,就学不会玉牌里的法术,这讲究一個缘分,为夫曾经试过,解不开” 当看到赵福金走下马车,这厮看得自惭形秽低下了头。 “没关系,饿了怎么吃都行,我儿子不用讲究这些,等过些天到了沁州,有个打虎的武伯伯,他就喜欢用手。” 杨煌之前被困在宫里,一直被赵福金与婢女悉心照料,从没人带他这样刺激玩耍,这时候被抛得咯咯直笑。 杨长跑马溜了两圈,才把儿子送回赵福金身边,随后与孙安跟车并辔而行。 孙安听了杨长介绍,一脸惊愕地反问:“说得这么玄乎?听说天子也是醉心修道,只怕没那么容易骗过” 此时不在宫中,不用担心有人打扰,按说应该能放开。 赵福金根据那句提示,摊开手心默念御物法言,手心幻出一柄金色飞刀,与杨长送给她那把外形一样。 “哦” “嗯?杨观察,这是.” “这么多伯伯” “那把牌牌,还给我.” 谈话之中最重要的内容,是让赵福金不要对任何人说出仙法真相,只说为宫里的法师所传授。 赵福金看着手里的‘飞刀’,准确来说成了一柄短剑,喃喃自语说道:“怎么突然变大了?” “有道理” “打大老虎,他可厉害了” 一家三口聊得其乐融融,杨煌吃完不久就昏昏欲睡,赵福金便把他抱上榻哄睡着。 “不是,他是孙伯伯。” 马车徐徐往前,杨煌掀开侧帘一角偷看神驹,正好被看过来的孙安所发现。 杨长此时的感觉,就如同昨天宋江看到自己,有种心不甘的感觉。 杨长看到赵福金额头出汗,想起自己使用【洞察之眼】后会虚弱,担心公主会因法力不足伤身体,随即制止了怀着杨煌的申请。 黑暗里,杨长看到杨煌舔了舔嘴唇。 听完赵福金解释,杨长心说两个同样的法术技能,莫非被你涨了技能经验?至少按某些游戏设定是这样。 听了孙安的提醒,杨长伸手把杨煌抱起来,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问道:“煌儿,跟爹骑骑马怎么样?” “打老虎?他厉害,还是爹厉害?” “好看么?” 七月初四,杨长驾车从万胜镇出发,一路走走停停住店吃喝,沿途观风景、吃宫外美食,母子二人都没有喊累,反而觉得这种日子轻松惬意。 他与卢俊义七月初一入城,却被宿元景留城内并未返回城外。 孙安清楚杨长此行要偷公主,脑海里一直在琢磨公主什么模样,是不是值得冒去这么大风险。 “这有何难?不过不用派人去东京。” 要是能学得玉牌中的技能,则说明她真突破到炼气境。 见父子俩人看过来,赵福金双手在胸前比划出一个法印。 啥叫红颜祸水?啥叫倾国倾城? 无数次憧憬与杨长生活,这一刻心愿得遂不禁感慨万千,丝毫不后悔与心上人离开京城。 “我不知道,好像都被吸收了.” 杨长着急的回应差点穿帮,索性赵福金久居深宫心思单纯,刚才没有逐字逐句斟酌,听后只是颔首应和。 “是的。” 杨长接住杨煌抱在手里,这时候他对抱小孩没经验,单纯凭力量固定在胸前。 看到赵福金轻轻摇头,杨长眉心蹙成一个川字,心说我吸收属性或技能,身体是温暖舒爽的感觉,莫非突破境界才会感觉麻? “呵呵。” 赵福金深以为然。 赵福金刚刚回应,门外就响起敲击声。 想到赵福金已解锁炼气境,杨长对自己修仙充满信心,只是觉得自己机缘还不够,得找个机会去见一见罗真人,心说他应该能助我解锁。 “杨郎,我好像又学会个新法术,给你试试看看.” 杨长不知公孙胜何时回山,但乔道清后面也要拜师罗真人,而孙安与乔道清是同乡旧友,是不是可以请他帮个忙? 想到这里,杨长郑重说道:“几日前在东京城外,乔先生与你说厌倦了厮杀,已有归隐去学道的想法,他什么时候去二仙山拜师?我仰慕罗真人已久恨不能见,你能否派人去一趟东京寻他,希望先生成了罗真人弟子,能代为向真人引见一番。” “不怎么累。” “以后切记练到微感疲倦,就立刻停止不要再继续,否则有可能会损伤身体。” 雷劫余韵? 杨长带着儿子起飞,赵福金则伸手抓拿桌上玉牌,依葫芦画瓢吸收里面的法术,剩下两个玉牌转瞬也消失不见。 杨长将儿子挪到贴墙位置,然后与赵福金享受夫妻生活。 众人刚刚走出大殿,宋江就小碎步来到宿元景面前,小声询问:“恩相,今日受封是何道理?梁山众将浴血奋战,怎么就只这个结果?您之前不是说.” “唉,我也难啊.” (本章完) 第175章 我可以给,你不能主动要 刚才殿内御宴,宿元景如坐针毡。 生怕那些曾经的梁山好汉,会因为封赏不公而当场发飙。 当初陈宗善首次招安,李逵就敢扯毁诏书口出狂言。 好在,黑旋风已被宋江喂了鱼,此时入宫头领虽有怨气,却都能识大体忍了下来。 他们能虽出身江湖草莽,但不是蠢得找死的莽夫,如果当时在皇宫大内撒野,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 大内高手千千万,并不是几十上百个人,就能够掀起风浪的。 皇权对于普通人,有着天然的震慑能力。 那些叫嚣着‘杀到东京,夺了鸟位’的好汉,进入大内就像一群老鼠来到猫舍,再也没有梁山上的狂野气势。 反而是真见过世面的杨长,单独见皇帝能以平常心面对、完全不怵,这也是赵佶欣赏他的原因之一。 宿元景瞟了旁人一眼,伸手把宋江拉到一旁,轻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你且把众人带回营地,务必好好安抚不得生乱,事后入城我们详谈。” “兄弟们心怀忠义,便有怨气也不会发作,小可先去嘱咐一番,然后再送恩相回府.” “也好。” 见宋江缠上自己不愿先走,宿元景心说自己一会要好好劝,否则就成了食言自肥之人。 朝廷这样安排,宋江自问摆不平兄弟。 他缠着宿元景是为表明态度,为兄弟们争取利益的态度。 倘若跟着队伍出城回营,一旦有人拱火把情绪点燃,说不定一冲动当场就反了。 宋江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像现在这样主动分离,也有给兄弟们降温的效果。 宋江留下戴宗同路,命令卢俊义、吴用、花荣三人,领着众兄弟回营等消息。 一行人,从西华门出宫,分道扬镳。 宿元景坐轿前行,宋、戴两人骑马跟随,走在烈日下汗流浃背。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轿、马停在太尉府前止步。 宿元景将二人热情迎入,同时吩咐管事设家宴待客,随后齐至书房谈事。 待仆人奉茶关门,宋江正准备起身揖问,却为宿元景先声夺人。 “今日之封赏,并非天子本意,乃童国公与王太傅所定,本官知道后虽然极力争取,然而势单力孤也” “童贯、王黼何以针对我们?” “两个原因,其一,时机不好,童国公收复燕京在先,淮西的胜利被衬托不耀眼,你们立功迟了些,甚至比杨长还迟; 其二,北伐军虽然也有封赏,大部分也都是简单提升,而你们梁山头领过多,给你们拔得太高会惹非议.” “不对。”戴宗突然出言打断,义正言辞辩解:“杨长凭擒获反贼方绅,就能升任沁州观察使,我家哥哥平河北田虎、定淮西王庆,居然只给个从七品虚职,怎么论也不合理.” “放肆!怎么和恩相说话?” “小弟没忍住” “下不为例!” 宋江明面上斥责戴宗,暗地里却赞同他的质问,否则不会等到戴宗说完,才开口当真宿元景责骂。 但是这种小小伎俩,看在老江湖宿元景眼里,就如讲台下偷看漫画的学生,一举一动都瞒不过老师眼睛。 人艰不拆。 宿元景心有愧意,并没表现出不悦。 他摆手示意戴宗坐下,语重心长解释:“人与人是不能比的,杨观察的实际情况,宋先锋心里最清楚,陛下对他非常器重,童国公、王太傅也拦不住,再者他的机遇和运道太好,之前出任沁州兵马副总管,也遭到不少人的反对,最后是蔡太师出面说和,此番又因沁州群龙无首,才巧合获得升迁。” “那我们呢?那怕论功行赏也行,这样做让人心寒.” “恩相休怪,戴院长所以出言无状,实在是将士们浴血奋战,如今就落个这样的结果,小可确实没法安稳人心,刚才您在殿外也看见了,兄弟们脸上多有愠色” 宋江见戴宗没说道点子上,立刻接过话腔进行补充,听得宿元景虚着眼频频点头。 “你们说的情况,本官岂能不知?然朝廷不比战场轻松,童国公与王太傅两人,代表了枢密院和三省,陛下也得权衡利弊。” “那您刚才说有回旋余地.” “杨长仕途亨通,除了运道不错以外,还与他急流勇退有关,若你们都肯入职地方,使梁山众人分散各地安置,我可以再入宫去求陛下,可在现有基础上略作提升,但你们若是不想分离,则此法就行不通。” “略有提升会如何?会有杨长观察使位高么?” 戴宗又抢话帮宋江提问,却看到宿元景抿嘴对他摆手。 “正五品正任官?请恕老夫无能为力,老夫如果拼尽全力,或可谋个刺史.” “刺史?” 戴宗听后连忙看向宋江,好像在说刺史也是着绯袍,虽然比杨长的观察使要差些,但相比翊麾校尉也有大提升。(州刺史,从五品,属于无实权寄禄官) 宋江心中短暂一热,想杨长又冷了下去。 他若接受宿元景提议,就代表自己仕途终点即为刺史,除了那身衣服好看点、俸禄多点,实权可能还不如县令。 “哥哥,您看” “非是宋江挑肥拣瘦,实则兄弟们同甘共苦,恩相若拼尽全力为我一人,我对其余兄弟没法交代,还是愿意一起报效国家。” “既如此,只能从童国公下手.” 宿元景听了宋江回答,知道他对刺史安排还不满意,便跟着抛出另一个对策。 “恩相什么意思?” “方绅造反案事涉蔡京,杨长最终在博弈中受益,可以说蔡京是他的贵人,而你们的贵人就是童国公。” “这” 宋江与戴宗听得面面相觑,心说就是因为童贯刻意打压,我们才落得现在这个局面,他能是我们的贵人? 等等,杨长拉蔡京下马而升,恩相要我拉童贯下马? 想到这里,宋江似乎领悟其意,一脸严肃地抱拳回问:“请恩相明示。” “伱们升迁的阻力,主要是来自枢密院,准确说来自童国公,他虽在燕京立下大功,却也让国家付出巨大代价,眼下金国没完成交割,陛下对他已颇有微词,你们可以耐心等一等,说不定枢密院会易主.” “恩相有无机会?我等愿意全力相助。” 宋江闻言大喜,心说若真把童贯拉下来,自己在朝中就没了阻力,也就不会再这么憋屈,当即表示要助一臂之力。 “不用。” 宿元景安抚说过头,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此时已然懊恼不已,怎么可能接宋江的话? “你对我最大相助,就是把梁山众将安抚好,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建功立业的机会很多,别只盯着眼前富贵,要往长久些去看.” “那小可” “你们耐心等几天,我明天会入宫奏事,先探探陛下心意,之后再带你单独面君,拳拳忠心可对陛下诉说。” “多谢恩相。” 宋江见宿元景没放弃自己,便留在城中等消息明朗再回营。 他下午让戴宗回去打探情况,要是发现吴用等人镇不住下面人,自己就会临时赶回去应对危机。 宿元景司职殿前太尉,虽然是皇帝的近臣幕僚,却不如枢密院的实权官,与枢密院长官更是天上地下。 自己慧眼识珠招安梁山,用宋江先平河北再定淮西,现在有机会拉童贯下马,宿元景也对枢密院有想法,但这种想法不能说出来。 官场之中,一个萝卜一个坑,要先占坑,得先拔掉原有萝卜。 而童贯谏言封赏梁山不公,引发有功人员心中怨怼、将士愤然,就是拉人下马的好抓手。 当晚宿元景诚恳挽留,宋江留在府上过夜。 次日一早,宿元景让宋江家中等候,自己先行入宫探探情况,结果不到辰时就去而复返。 原来大内今日侍卫调整,要对宫内所有防务进行交接,便命所有非皇城当值的官员,未得皇帝召见不被允许入宫。 七月初三这天,宿元景因为不能入宫,便与宋江在府上饮酒消暑。 他们不知宫内今日有大事,赵福金昨夜留书消失在住处,凌晨右掖门又发现刺客未找到,大内总管李彦被赵佶狠狠训斥。 七月初四,宫内防务调整完毕,宿元景终于被获准入宫。 他排在王黼等多位重臣后,于中午前在睿思殿见到赵佶。 轻轻抬起头,看见天子盯着案上纸一直端详,直到小黄门出言提醒,他才抬头看向阶下宿元景。 “哦,宿卿来了,有事吗?” “启奏陛下,前日御宴离朝之后,臣观梁山众将皆难掩失望,回想这群人在淮西浴血奋战,结果只有宋江、卢俊义授以官职,而朝廷对北伐功臣、杨长等皆有重赏,两相对比,难免引起胡思乱想.” “嗯?” 赵佶听后猛然直起腰,望着躬身的宿元景追问:“什么意思?他们嫌朕赏罚不明?” “宋江等颇为忠义,岂敢埋怨陛下赏罚不明?但前日所封官职难以服众,请陛下念在他们为国拼死,再斟酌思量加以厚恩安抚,眼下数万大军屯驻城外,若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其后果不堪设想” “有这么严重?王黼、童贯可不是这么说的,枢密院和三省各有理由,说厚赐梁山众人会北伐军起到不好引导,以后将士都不愿对外作战,只愿在内部剿匪平叛.” 宿元景回答得恭敬,却绵里藏针极有说服力,听得赵佶立刻蹙起了眉毛。 “他们出身江湖草莽,哪懂朝中选官的规矩?更不懂王太傅与童国公的担忧,都以为是陛下意志所决定” “那朕岂不.” 赵佶话到一半突然停住,暗忖王黼、童贯反对厚赐,却让朕来承受将士怨怼?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不过宿元景的担忧也有必要,近十万大军屯驻京城外是个隐患,昨晚右掖门刺客莫非与梁山有关? 想到这里,赵佶转移话题追问:“前天夜里右掖门惊现刺客,侍卫统领王伏龙左脸被飞石打伤,昨天闭宫换防搜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半点刺客踪迹,此事会不会与梁山有关?他们本领高强头领不少,因为埋怨朕封赏不公,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警告?” “原来.” 宿元景恍然大悟,听完急忙摆手否认,“这绝对不可能,宋江等人紧守规矩,就是入城也会提前请示,怎么可能跑到大内伤人?更不可能轻松逃脱,除非那人能飞天遁地,公孙法师也没这本领” “飞天遁地?” 赵佶看了桌上留字自言自语,思忖再三才对宿元景说道:“发现刺客同天夜里,朕的茂德也消失了,写书留跟随其母飞升仙界,朕不知两者是否有关联” “茂德帝姬,飞升仙界?” 宿元景猛咽口水,小心翼翼追问:“她会不会被人掳走?” “房间内一切如常,门口侍卫没见人进出,院内婢女醒来就没见人,就如宿卿刚才所言,除非飞天遁地。” “臣冒昧提一句,前几日杨观察也在东京,此人本领在梁山无出其右,帝姬又对他青眼有加” “应该不可能,他已经同意休妻娶茂德,不会暗地里偷偷摸摸,更何况.” 赵佶话到最后戛然而止,他想说女儿、外孙两个大活人,杨长有本事混进宫也带不出去,自己那外孙可不省心。 宿元景还在等待下文,赵佶顿了顿直接对他下达命令,“虽然可能性不大,朕也会派人去追查杨长,而宣德门飞石刺客一事,着卿到宋江大营暗中查证,至于梁山将士对封赏有意见,朕很快会给出一个交代。” “臣遵旨。” 宿元景应声行礼时,猛然想起宋江曾荐张清为驸马,那人好像就擅长打飞石。 莫非真是宋江睚眦必报? 宿元景离开睿思殿,赵佶便着李彦叫来王黼、童贯、蔡攸议事。 他对童贯收复燕云表现大失所望,偏偏最近耳边频频有人提及‘神宗遗训’,意思是按遗训该封童贯广阳郡王。 朕可以给,但你不能主动要,当封王儿戏? 索性就以梁山受封为借口,让朝臣知道大宋天下谁做主! 宿元景接了皇命,怀揣复杂心情回到府上,宋江还在等他的消息。 两人刚见面,宿元景就出言安慰:“你们诉求与疑问,我刚才已禀明陛下,陛下答应会有交待,再耐心多等几天。” “多谢恩相。” “先别着急谢,知道昨日为何封锁皇宫?那是因为初三早上四更,宣德门出现了神秘刺客,虽然搜查一天没找到,但那刺客暴露了飞石特长,他还打伤了统领王伏龙,你麾下不是有个张清.” “绝不可能.” “别把话说太死,陛下让本官暗中查证,我相信你的人品,自己先排查一遍。” “是是.” 宋江这两日都住在城内,的确不敢保证张清没嫌疑,当即辞了宿元景往城外而去。 刚回到大营,他就召集全部头领到大帐,声情并茂发表演讲。 “我这两日在城内,一直为大家争取利益,现已得到陛下的承诺,他很快会给出一个交待,宋江为兄弟们劳心劳力,就是希望为大家谋个好出路,希望大家也都沉住气,千万不要做逾矩之事,好饭不怕晚啊。” “哥哥放心,兄弟们没您命令,不会擅作主张。” “嗯。” 宋江安抚好众人情绪,把吴用、张清同时留下,询问七月初三四更在哪里。 张清挠头看向吴用,喃喃说道:“四更能在哪儿?躺在榻上睡觉啊。” “有人作证?” “哥哥什么意思?” “七月初三早上四更,有刺客潜入右掖门伤人,用的就是飞石。” 宋江话音刚落,张清先指了指自己,旋即摆手否认。 “不是我,我没有” “哥哥没说是你,但宿太尉知你有飞石绝技,好好想想如何回应,最好有证人证言” “啊?哦” 张清、吴用随后联袂而去,不久乔道清、马灵又联袂而来。 “乔先生,马将军,你们这是.” “宋先锋,此番跟您从征淮西,我用法术伤了不少生灵,现在厌倦了杀戮想归隐山林,乞请准我辞离。” “啊?眼看就要功成,先生何不” “算了,功名与我如浮云,心归之处是大道,就此告辞!” 乔道清打个稽首,随即转身潇洒出帐。 不待宋江出言挽留,马灵也跟着抱拳请辞:“宋先锋保重,我与乔兄同去。” “你们,这.” 宋江望着两人离去背影,一屁股坐在大帐中间地上,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朝廷薄待引发人心动荡。 不对,他们没跟着进宫受封,难道是受了别人影响? 难道是杨长?这厮传绯袍来过! (本章完) 第176章 及时雨,落汤鸡 乔道清、马灵执意要走,宋江苦劝不住只得放行。 淮西征王庆,打光了河北降将。 这俩与梁山情谊并不深,此时急流勇退,也属于人之常情。 宋江不怕两人离去,就怕这俩影响梁山兄弟。 所以在乔、马出大帐后,宋江迅速爬起找到吴用、戴宗。 让他们以赠送川资为名送其离营,目的是不想让两人大肆声张。 戴宗奉命去送走两人,宋江吩咐宋清、朱富入城采买酒肉,又与卢俊义去探视受伤的兄弟。 今时今日,只能用这些流于表面的小恩惠,加深与梁山老兄弟之间感情。 未来能有多少成就,还得靠这些兄弟拼命,他一刻也不敢怠慢。 探视完伤员回主帐路上,卢俊义见宋江面带愁容不着声,便问:“兄长上午所言莫非有差?为了你一直心事重重?” “啊?没差。” 宋江把头轻摇,捋着胡须解释:“我在想何时才有结果,怕兄弟们等得不耐烦,最后生出别的想法来” “官家金口许诺,应该不会耽搁太久” “员外想简单了,陛下日理万机,哪能专办咱们的事?就怕他被琐事绊住忘却。” “哪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积极主动些,我这几日缠着恩相,方才得了个承诺,此时已不便再催” 宋江话赶话说到这里,突然欣喜看着卢俊义。 “怎么忘了燕小乙?员外可速着他入城拜会李行首,还是枕头上关节最快。” “这行吗?” 卢俊义面露迟疑。 宋江身长不及卢俊义肩高,便拍着他手臂苦涩发笑。 “自古生得好皮相,做事都能容易许多,之前能成功招安如是,杨长能获高升亦如是。” “杨长?照兄长的意思,官家是看他生得好,所以才” 卢俊义不知赵佶招婿之事,此时显然往岔路方向想歪了。 宋江愕然斜身仰望,心说老卢叫你读书你打拳,这点悟性以后如何做大官? “此乃恩相告知,具体情况不清楚,总之他能穿上绯袍,与那张脸脱不了干系” “哦” 卢俊义懵然点头。 宋江则抚着粗糙黑脸暗暗自卑,心说我宋三郎也就是生得黑、生得矮,但凡有四弟宋清那样外貌身高,也不至于仕途走得如此艰难。 下午宋清、朱富买回酒肉,在营中办了一场庆功酒宴。 七月酷暑难熬,众头领各怀心事,夜里喝醉者甚众。 宋江在梁山形同土皇帝,拥有人事权、财权、兵权,笼络手段可以多种多样。 现在招安成了朝廷的人,这些权利要么消失要么削弱,只能靠吃吃喝喝收买人心。 好在众人都还买账,心里不舒服可喝酒麻痹,总不能再回山落草。 皇城刚出来刺客事件,宋江为免有人吃醉就入城闹事,他与几个心腹不敢多饮。 第二天大多数人还在酣睡,他就早早醒来在营地巡视。 路过公孙胜营房前,猛然看见他在打包行李。 宋江入门诧异询问:“先生一早就在忙,莫非夜里睡得闷热,打算换个营帐居住?” 公孙胜转身望见是宋江,碎打了稽首,禀道:“前番下山之前,本师罗真人有嘱付,戴院长应已预禀仁兄,小道送兄长还京师毕日,便要回山中从师学道,今日兄长功成.” “啊这.” 宋江想起前言如梦初醒,急忙抱拳躬身劝留:“吾虽不敢负汝前言,心中却不忍分别,先生乃梁山定海之针,若无先生通玄术法,梁山或已止步高唐州” “天有定数,人亦有定数,兄长不可强求,师命不敢违,万望曲允。” 公孙胜搬出罗真人,宋江哪里敢拂逆强留?但公孙胜毕竟是梁山要员,不能如乔道清、马灵般简单放行。 宋江见挽留不住,便提议再留一日,夜里好设筵宴送别。 公孙胜见宋江眼含泪光,只得应了盛情再留营一日,宋清、朱富遂奉命再入城采买。 宋江帐郁郁不乐,回到大帐自斟自饮。 他把苦酒做消暑之饮,不知不觉竟伏案入睡。 梦回梁山,意气风发。 画面转换,金戈铁马。 恍惚间,回到了祝家庄战场,那是他上山第一战。 令旗指处,烈马怒奔。 “秦明,压头阵!” “好,好一个秦明!” “快去救秦明!” 梦境之中,栾廷玉挑落秦明,跃马挺枪直取宋江。 “谁肯挡之?” “休伤俺哥哥!” 宋江定睛一看,旁边闪出一个白净汉子,双手擎着板斧挡在身前。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那身形却是李逵无疑。 只是这肤色白得过分,完全与黑厮两字不搭,而且身上不停滴水。 正在迟疑之际,就听周边人呼喊‘小心’。 宋江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栾廷玉摘下腰间流星锤,嗖一声掷出正中李逵面门。 打的他面目全非,痛苦倒地。 “铁牛!” “宋江,纳命来!” “你这厮” 一道白影越来越近,那白马变成了照夜玉狮子,武器变成了凤翅镏金镋,栾廷玉也变成了杨长。 “怎么是你” “哥哥,公明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 宋江叫嚣着把手一扬,身体突然从马上后倒。 惊恐的瞬间突然变幻,他从凳子上倒了下去。 眼前帐顶熟悉,扭头顾盼左右,原来是南柯一梦。 怔住原地的吴用,暗忖自己又忘了叫职务,哥哥睡着都这么在意。 他上前一步将宋江扶起,小心说道:“宋保义,宿太尉已经出城,估计很快就会到,您最好收拾一下。” “你叫我什么?” “您不是保义郎么?小弟还没习惯这职务,以后一定会好好注意。” “还是叫哥哥” 宋江不喜欢这个职务,他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瞅见前胸沾到不少酒渍,当即着人拿来干净衣服换上。 不一会,在辕门外迎住宿元景。 宋江见面就抱拳作汇报:“恩相,右掖门刺客那事,小可回来已经仔细排查,当时梁山兄弟没人进城,张清一直是个守规矩的兄弟,他也不可能.” “行了,我有别的事,咱们主帐说话。” “别的事?好好好,恩相快请.” 宋江闻言一愣,欣然以为封官事有转机,遂笑呵呵引宿元景入营。 少顷,宿元景主帐落座。 宋江、吴用等二三十头领,分列两排在帐中作陪,这些人都想知道朝廷如何安排。 看着众人一脸期待,宿元景双手扶住案几,语重心长说道: “诸位征剿淮西有功,却为枢密院、三省赏罚不明,陛下了解到实情后,今日在文德殿雷霆震怒,免去童国公去一切职务、勒令致仕,王太傅则被罚半年俸禄; 但朝廷近期官员任免过多,很多地方目前还没有理顺,仓促之间不能大批量派官,所以你们的安排需时间斟酌,但陛下没有忘记大家功劳。” “童国公致仕了?” 宋江望着吴用面面相觑。 他可是收复燕京的功臣,陛下为了我们把他罢黜? 这是何等荣幸的事?还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宿元景颔首捋须,补充说道:“陛下恩准他留京养老,并没像蔡京那样要求还乡。” “那枢密院现在.” 宋江比宿元景还激动。 他好希望自己恩师掌实权,这样自己就能借东风扶摇,可惜没得到期望的回答。 “蔡少师领枢密院事,他是童国公收取燕京的副手,之前也在枢密院供职,由他接掌实至名归.” “倒也是。” 宋江的失落显而易见,宿元景的失落藏在心里。 殿前太尉不常设,仅仅是皇帝的军事幕僚。 宿元景若入主枢密院,哪怕做个副手都能腾飞,可他虽为赵佶眼前的红人,却不及蔡攸更受宠幸。 赵佶不是没考虑过他,宿元景招安梁山破田虎、灭王庆,对国家稳定发挥了积极作用。 但他成也梁山败也梁山,与宋江等人的关系太紧密。 宋朝结合前朝经验,实行重文抑武的政策,军队调动权、指挥权捏在文官手里,武官只负责领兵作战。 像枢密院、殿帅司这样要害部门,主官只能是文官或者皇帝信任的宦官。 宿元景有战略眼光,又是宋江等人的引路人,一旦掌握实权就有风险。 赵佶虽然爱好广泛,但做皇帝也还做得明白,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宿元景注定拿不到实权。 宿元景自己当局者迷,认为自己与赵佶不够亲密,或许要像蔡京般投其所好? 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他困在这八个字中,如胡萝卜般无法自拔。 至于宋江,更无法理解赵佶用意,只认为皇帝已为梁山出气,还怕以后没有富贵? 朝廷后续的安排虽没下来,宋江觉得能拿扳倒童贯安抚住兄弟,当即吩咐宋清、朱富把筵席提前,请宿元景的同时再挽留公孙胜。 趁准备筵席间隙,宿元景把宋江叫到一旁,单独传达赵佶的口谕,要他移军至陈桥屯驻。 近十万大军陈兵城外,说成贼军攻城也不为过。 宋江得了徽宗谕令,当即跪地叩拜接下旨意,称明日即移师陈桥驿。 他在宴上与公孙胜把盏,希望能借宿元景将人留下。 可惜公孙胜去意已决,与相熟头领挨个敬酒作别,使欢快的气氛变得伤感。 七月初六,清晨。 宋江与众头领送走公孙胜,也拔营向几十里外陈桥驿进发。 燕青入城没有消息,估计道君皇帝近日没出宫‘打野’,这种机遇可以而不可求。 宋江考虑到燕青不好传讯,遂在出发前把乐和也派去作伴,顺便及时获取朝廷动态,大军下午就行至陈桥驿。 正准备安营扎寨,天空突然风云巨变。 霎时,乌云蔽日,遮盖大地。 白色闪电如裂纹,在黑色云层中若隐若现。 一场暴雨,倏然降下。 梁山大军顶着风雨扎营,住进帐篷都淋成落汤鸡,每个人脸色都沾满狼狈。 他们仿佛是被嫌弃的小丑,卖力表演结束非但没得到打赏,反被主人家嫌弃待在身边碍眼,于是被撵到了更远地方。 宋江也全身被淋透,但却语气豁达对众人打趣,自嘲之前绰号及时雨。 此时盛夏暑热,行军一天热出数身汗,这场雨下的正及时,连老天都在帮他们,以后定有好日子等着大家。 宋江口才过人,上梁山前与山梁山后,凭语言艺术笼络草莽英雄。 但此时在人前发表演讲,口才的作用已经很有限,除了听命朝廷受制于人以外,还有下山后的实际感受。 不对比,就没有伤害。 招安前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招安后频繁派到各地厮杀,切实体会不如梁山上自在。 反观只做不夸口许诺杨长,一步一个脚印稳步提升。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宋江不知大家心态变化,依旧滔滔不绝在人前画饼,但内心也慌得夜里睡不着。 移师陈桥驿两天后,燕青与乐和双双归来。 两人见到宋江、卢俊义,相互辞让后由燕青先发言。 他蹙眉抱拳禀道:“两位哥哥,小弟入城数日,昨夜才等到官家来会李行首,可能由于皇城出现刺客的缘故,官家增加了身边护卫,小弟无缘亲自面君,但李行首隐晦提了咱们,官家也留下话来.” “什么话?” 宋江心里急却没发声,反而是卢俊义先开口。 “官家说国家贼患尚在,若谁能替他剿灭江南方腊,就授谁节度使之职。” “要我们打方腊?” “没说让咱们去.” 燕青回应完卢俊义,便看向不开腔的宋江。 宋江虽外表平静,内心却已掀起狂涛。 皇帝亲口给出的承诺,自然比宿元景的承诺管用,他已在幻想自己穿紫袍的样子。 “兄长,您看” “咳咳。” 接下卢俊义问话,宋江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说道:“陛下既有此意,咱们自当为他分忧。” 吴用急忙提醒:“我们刚征淮西归来,大军需要时间休整,受伤兄弟也要治疗,仓促间发兵不妥,建议先弄清楚,毕竟在娼家说的话,未必出于官家真心。” “军师所言即是,但北伐大军空了出来,倘若我们不表现积极些,功劳可就拱手让人了。” 宋江言毕话锋急转,望着乐和追问:对了,宿太尉可有新指示?” “太尉有话,陛下昨日任命谭稹为河东、河北宣抚使,顶替童贯全面负责北部防务,他让我转达给哥哥。” “恩相这是什么意思?” 乐和话音刚落,宋江看向吴用询问缘由。 吴用捻须想了想,之后答曰:“先是蔡攸执掌枢密院,又让谭稹总领北部军务,看来官家是彻底放弃了童贯,也就是之前北伐的各路兵马,现在是受谭稹节制指挥,所以不会抽兵南下打方腊?” “原来如此,好消息啊。” 宋江颔首露出喜色,旋即又补了一句:“既然谭稹宣抚河东河北,也就是沁州也受他节制?杨长向来行事特立独行,不知会不会和他产生冲突.” “兄长,别太在意杨长,咱们做好自己。” “军师说得对,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得马上派人去见恩相,所谓谋定而后动。” 前几天做梦都是,宋江哪能做到不在意? 兄弟们一起受穷没关系,有人提前发财等于背叛。 宋江当即遣戴宗入京,见到宿元景请缨说明情况。 宿元景让宋江抓紧休整,可以出征再向天子奏请出兵,否则要到旨意又迟不发兵,必然引来朝中大臣非议。 宋江将宿元景的话奉为圭臬,立刻派出安道全、皇甫端入京采购药材。 既为现有伤员加大剂量早日康复,又为接下来的战争作预备。 除此之外,又让各营早晚恢复训练,打算休整至九月暑退请旨。 军令下达各营,头领们心里五味杂陈。 几天前还说会重新封赏,现在又变成继续打方腊? 自从招安以来四处作战,连家里亲人都没时间去看,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七月初十,陈桥驿。 夜里,阮家兄弟聚在一起,商议趁大军休整间隙,想回石碣村看望亲人。 “以我的意思,就小七回去一趟,我们招安一年多来,不知家人过得如何” “酷热难耐,咱的水军没什么练的,干脆一起回去算了。” “宋江怎肯放人?再说我们管领着不少水军,若都走了交给谁来带?” “回家都不行,待在这里真不自在,宋江想做那节度使,却要我们为他拼命,真不如留在沁州。” 阮小七话音刚落,阮小二急忙示意他小声点,同时沉声提醒:“你发牢骚有什么用?当时不留在沁州,不是怕给杨兄添麻烦么?” “定是吴用唬咱们,说什么留太多人在沁州,会有人参他图谋不轨,然而最后呢?蔡京算计被杨兄反吃大亏,杨兄还因之升任观察使,我觉得此时离开是个时机,一清先生都走了,咱凭啥要给宋江卖命?” 有阮小五在门口放风,阮小七说得满不在乎。 阮小二凝眉想了想,反问:“那是杨兄问心无愧,若咱们把那几千水军带去.” “咱不带不行吗?二哥伱真是.” “行,我懂你意思了,明日一起去找宋江,争取让你们都回去。” “宋江会答应吗?” 一直没发言的阮小五,这时也回过头质疑。 阮小二肃然点头,说道:“有我留在此为质,料想宋江不会反对,但你们别都回石碣村,其中一个到沁州探探情况,若是杨兄不愿收留,咱们就回村打渔。” “二哥想太多,杨兄五叔还在石碣村,咱们这交情能不收留?五哥,我去沁州。” “好。” 兄弟三人商议停当,于次日清晨找到宋江,申请趁休整间隙回村探亲。 亲情人伦,人之常情。 宋江见阮小二要留下,于是让小五、小七早去早回,务必在九月前返回陈桥驿。 两兄弟拿了包袱,带着几个小卒离营同行,随后驾一条船驶入广济河,河尽头就是八百里梁山泊。 行船至东明县码头,阮小七即上岸雇了驴车,然后绕行长垣、胙城等地,再向北渡黄河入卫州、过泽州 阮小七不会骑马,沿途雇驴车、马车而行,他就像买联程票一样,兜兜转转行了十余日,于七月下旬抵达铜鞮。 故地重游,路上的风景、戍守的士兵,都给阮小七不一样的感觉,特别是原来松懈的铜鞮门卒,现在却对过往客商盘查严格。 是方绅造反的原因? 阮小七探出车窗四处张望,被武松麾下守门的队将发现,当即免了他入城审查带去总管府。(队将,管五十人的士官) 杨长升任沁州观察使,军政都在州府衙门处理,原来兵马总管那临时府邸,则被改造成他私人住处。 赵福金之前住雕梁画栋的皇家宫殿,到了沁州‘装修水平’不能保证,但活动空间的大小要保证足够。 毕竟公主身份尊贵,扈三娘、仇琼英对她本有芥蒂,赵福金却给两人带去了大惊喜,带去能跑能跳快两岁的杨煌,两女遂心甘情愿以她为尊。 杨长对扈三娘有承诺,也与赵福金有言在先。 三人不分尊卑皆为平妻,但要按年龄大小排出扈大、赵二、仇三,有事依旧是扈三娘做主。 杨长安顿完家里事,扈三娘就引杨德一家来见。 杨德干了一辈子活,到了沁州也不愿闲吃等死,就等杨长回来分田种地,扈三娘、武松都劝不住。 所以杨长刚到沁州,就马不停蹄处理各种家务事,武松、林冲都不及汇报练兵。 阮小七到州府衙门当日,其实杨长刚回来两天。 武松、林冲正好召回鲁智深、朱仝、曹正、叶清等人,在杨长府邸前院大堂,为他升任沁州观察使庆贺。 观察使一职军政一把抓,正好可为自立暗暗蓄力。 当杨长坐在酒桌上,众人皆心照不宣不点破,但还没来得及举起酒杯,侍卫就通报阮小七到了。 阮小七跟在侍卫身后赶来,老远就听到他爽朗笑声。 “杨观察,有酒也不等老朋友,我可赖着不走哦。” “呵呵,小七哥说笑了。” “不想走,那就别走了。” “对对,不走了。” 武松、林冲一唱一和,听得旁边的杨长一脸诧异。 众人都离席相迎,阮小七听到回应心暖,挥手朝他俩打趣。 “武都头、林教头,你们别乱回答,我可要当真呐是你?怎么在此?” 看到杨俭出现人前,阮小七当即怔在原地。 我没有做梦吧?确定不是来了石碣村? ps:最近好像是双倍月票,有票的请多多支持,谢谢! (本章完) 第177章 隐藏任务(6k) “这是.” “别杵在原地不动,我们一会席上再说。” “哦” 见阮小七定在原地,素来沉稳内敛的林冲,一反常态热情迎上前,拉着他就往屋里走。 两人同属晁盖时代头领,此时要助杨长在沁州起事,光靠现有几个人远远不够,像三阮这样的老兄弟,自然要第一时间争取过来。 众人说说笑笑走回堂内,原本除开杨俭刚好坐满两桌。 阮小七郑重回应。 “三郎尽管放心,我们都听你命令行事,田虎、王庆、方腊三人,哪个不是几十万兵才称王?幸好朝廷封你观察使,以后在沁州治军备粮,也合理合法。” “哦好.” 他在前堂对武松一番勉励,便阔步走向后宅去见妻儿。 武松仰首大笑,随后揽着杨长肩膀,意味深长说道:“三郎胸藏沟壑,为兄已然知晓,咱们不用遮遮掩掩,我一定全力相助!” 后世那些老少咸宜的牌类,自己是不是可以搞起来?让身边人和百姓闲时找乐,为乏味的生活增添乐趣。 按说多了阮小七还要加桌子,杨长则让人把两个方桌拼在一起,十个人挤在一起更加热闹。 “不然!” 想起宋江夸夸其谈,与吴用留人也多用毒计,反问杨长处事方正有力,且不怒自威让人接受。 “岂有虚言?皇帝老儿在娼馆留了话,说谁能替他剿灭江南方腊,就会以节度使作为奖励,宋江听了兴奋无比,此时他正顶着烈日酷暑,在陈桥驿大练兵呢.” 夕阳落山,暮色坠地。 朝廷将重兵放在北方,他们在沁州所做之事就有危险,好在杨长现在军政一把抓,之后行事可能得小心些。 想到这里,杨长突然定在原地,脑子里迸出许多项目。 杨长做了沁州长官,扈三娘派朱仝将杨德一家接来享福,杨俭终于不用跟随父母耕地。 通过两天暗中观察,以及与三女闲话家常,能感觉她们相处和谐,至少现阶段还没矛盾,心里大石终于落地。 林冲接下话腔,捋须追问:“你们打完田虎打王庆,前面累积功劳才获此小官,打下方腊能给从二品节度使?” “两位先锋所授何职?” 杨长尴尬一笑,心说哥们这观察使,是皇帝老丈人特批,宋江凭啥和我取齐? 回沁州这两三日,由于带回杨煌的缘故,扈三娘、仇琼英都没出门,她们一直留在后宅陪赵福金熟悉,顺带与小杨煌加深印象。 见众人皆露出奇怪表情,杨长又主动打趣化解尴尬。 除此之外,阮小七还有隐藏任务。 “有可能。” 仇琼英说得满脸诧异,杨长先一愣后恍然大悟,摇头笑曰:“叶清中途离席,还道他不胜酒力,原来是见旧友去了,孙安与乔法师同乡,竟然都不知情?” 杨长向来不喜欢勉强,阮小七不说便没追问。 “呵,我能有啥公事?真有公事,定是戴宗.” “哈哈。” 杨长没同意扈三娘的安排,强行把她留在北面正房,让赵福金与杨煌住西厢。 杨长平常在州府衙门办公,只有心腹才会到私宅来见,而赵福金有扈、仇两人保护,在家中的安全有保证。 他不怕冲锋陷阵,也不怕有人耍阴谋诡计,就怕自己女人相互撕逼,那时候帮谁都不合适。 “什么呀?什么沟壑?” 这时孙安发表感慨:“方腊闹的声势不小,与王庆应不遑多让,之前宋先锋征讨淮西,河北诸将几乎全军覆没,梁山兄弟也伤了不少,倘若为节度使许诺再征江南,也不知有多少人不能回来” “我们回沁州已三天,三位夫人商量好没?究竟是按顺序排列,还是分上中下三旬?” 杨长把众人送出府门,回到堂上看到杯盘狼藉,不由得自言自语发出感慨。“到底还要打方腊,也不知能剩下多少.” 听到大事两个字,杨长愈发觉得不对劲,追问才知林冲会错意,而武松与他一拍即合。 两人在杨长离开期间,已统计出沁州有数万兵源,并有计划进行农闲轮训。 得,你们可真能聊,天黑都不散。 刹那间,金色凤冠霞帔外甲,并且手握三尺金剑,宛如女神降临人间。 这厮夜能视物,耳力也因打猎练得过人,中途听到窗外细碎脚步声,立刻猜到是仇琼英。 “喏。” 仇琼英叫住杨长,指着赵福金追问:“公不对,二姐的这法术有什么用?就只是好看,还是.” “然后呢?” 就像尹天仇答应柳飘飘,杨长不假思索答应了阮小七。 这厮左看看、右瞅瞅,目光最后落到扈三娘身上。 赵福金没了羁绊、难得放开,杨长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杨长颔首肯定,打算明早让孙安请来,然后在府上设宴款待。 当时被梁山大军打破城池,由于仇琼英曾在国舅府住过,便临时充作杨长的帅帐驻地,最后幸免于难没被焚毁。 “当然有用,教她神通的法师,就只教了个入门,我估计练得纯熟后,金甲可以抵挡攻击,金剑则可飞剑伤人。” 林冲深吸一口气,摇头叹道:“即便勒令童贯致仕,获益者也是朝中其他高官,梁山众人依旧没得实利,宋公明怎会同意征讨方腊?” “我和大姐都陪了一会,煌儿今天才告诉我们,原来公主竟然会法术?可她不愿意给我们显露,官人快劝劝她。” “不能吧?” 老友重逢,把酒言欢,至暮方散。 赵福金虽被带回沁州,但公主身份还不能对外公开,否则就等于宣布杨长造反。 听完杨长的描述,仇琼英觉得很这法术熟悉,好一会才拍案而起,说道:“这不和马灵金砖术差不多?” “方腊有那么强吗?怎么三郎很担忧似的?” “官人?” 我养你啊。 赵福金虽然与二女混熟,但在宫中生活久了懂得藏拙,要不是今日杨煌说漏嘴,她绝不会在人前显露本领。 林冲借他斟酒的契机,细言朱仝去郓城搬家眷。 “沁州用不上水军,不代表其他地方用不了,三郎别光盯着沁州” 他并不是改了主意想造反,而是觉得乱世很快就来了,掌握一支军队也是活下去的方法。 杨长打断阮小七,语重心长提醒:“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要走就别让他人难堪,此番回陈桥驿接人,最好借口父母严令召唤,要你们兄弟回家乡尽孝,宋公明人称孝义黑三郎,他找不到理由留你们,又不会在人前难堪,切记不要莽撞处事。” 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少,除了汴梁、大名府这种大城,小地方通常天黑就得早早睡觉,有老婆、没老婆的都苦恼。 赵福金指着后方床榻,努嘴回答:“他又疯玩了一天,晚饭时就一直眨眼,大姐把他抱到榻上睡了。” 同席十个人之中,就数杨俭年龄小、辈分低,他识趣主动为大家把盏。 小妮子,偷听惯犯! 沁州东西北三面环山,相当于翻版的大梁山,武松、林冲、朱仝、孙安等人,可利用地形优势据州防守,自己若带着家人成功修仙,或能利用仙法神通给予帮助。 扈三娘白了仇琼英一眼,心说这姑娘到底年纪最小,做事大胆又有颗贪玩的心,想想自己和赵福金这个年岁,还待字闺中不懂女人滋味。 金国入侵是后话,要是阮氏三雄死在江南,他心里过意不去。 刚天亮没多久,林冲就带着阮小七登门辞行。 杨长点头佯装醒悟,实际是这厮故意在演,随即接着话题喃喃说道:“听说马灵与乔法师要来沁州,我正想找他对公主指点一二,但孙安寻了两日没寻到” 阮小七话锋一转,补充道:“之前由于封赏太低,宋公明通过宿太尉向上申辩,皇帝老儿遂以童贯阻挠赏赐功臣为由,勒令他在京致仕,算给咱们的交代。” 扈三娘白了他一眼,起身就去扶起赵福金,语重心长说道:“二妹等了官人几年,这几夜你先好好陪她。” 赵福金没来沁州以前,北面的三间正房都住不满。 杨府为总管衙门改建,其前身即为邬梨的国舅府。 他着急赶回郓城搬取家眷,以及去陈桥驿接走阮小二。 赵福金解锁炼气境,公孙胜也已请辞归山,修仙已经可以提上日程。 不去你养我啊? 他之前跟萧让学认字,又跟着宋清学待人接物,到了沁州终有用武之地。 “然后什么?这就没了啊,后面就是征讨方腊” “你们都在呢” 黑三郎,你那一套不管用了。 “官人。” 武松话还没有说完,杨长就越听越不对劲,连忙出言打断:“您吃醉了吧?我是沁州观察使,不盯着沁州盯哪里?二哥刚才什么意思?” 她与求仇琼英会武功,心中不快直接上手对练,既能发泄又能活动筋骨,但这一招没法对赵福金用。 除了武松留下没走,其余人则偏偏倒倒离去,其中林冲可以控制没醉,便带阮小七回家歇宿。 “嘶” “哦。” 一夜过后,风平浪静。 武松明白利害关系,于是主动搬到杨府前院,他一方面想与杨长住得近些,另一方面是想帮着护卫照看。 “我?吃醉?哈哈哈.” “是吗?好像有点道理。” “讨打,有这么夸人的么?” 阮小七方下酒碗苦涩一笑,摇头自嘲道:“除了两位正副先锋,我等只得了个军中职级,即无品的正将与副将。” “那煌儿” “之前那天书所载,宋公明绰号呼保义,他此时被封保义郎,也算是命中注定,合理,合理.” “嗯?三郎现为沁州观察使,你自己组建水军就行了。” 府上后宅区域,有正房三间大屋,东西厢房各两间大屋,剩下还有四间小耳房,以及一个小花园。 “又说胡话,七哥未饮先醉,快坐下慢慢喝。” “节度使?” 现在得了杨长吩咐,她随即起身退了数步,默默掐诀念咒。 阮小七笑了笑,举碗回应一饮而尽,随后又继续补充:“大军最近移至陈桥驿休整,我闲来无事来沁州看看老朋友,只是看看” “当哥哥的愿意信,咱们能有什么办法,不过” “公主倾国倾城,官人之前就夸过她,你得有点危机感.” 阮小七的表情不像说假话,杨长记得原著梁山军团打完方腊才集团封官,所以比其他人都要镇定,但也想知道宋江、卢俊义官职。 带着这些想法,杨长脚步轻盈迈入正房大门,旋即就是莺莺燕燕招呼声。 “对了二哥,阮家兄弟擅长水战,可沁州并没有也不适合水军,我该安顿他们做什么?” 见杨长一脸懵态,武松轻声提醒:“三郎不用隐瞒,林教头已备细讲了,我们正在为大事做准备。” “乔道清着急见母亲,应该是马灵找来的.” “杨郎.” “愿意啊。” 武松说得振振有词,杨长急忙点头附和。 扈三娘考虑到公主尊贵,提前与仇琼英搬至东西厢房,让三人都拥有独立区域,住远些也能减少矛盾与摩擦。 剧中柳飘飘依旧去上班,而阮小七是真心想留在沁州。 “不怕杨兄笑话,宋公明获封保义郎、翊麾校尉,卢俊义获封承节郎,翊麾副尉,与你相比,天上地下。” “公孙一清能走,他凭啥拦咱们兄弟?惹火了我.” 其实在陈桥驿的梁山兄弟,有很多都和柳飘飘一样无奈,都靠卖命取悦朝廷谋求上岸,他们的‘老鸨’就是宋江。 杨长说话时示意杨俭,扶着阮小七原位落座,紧跟着又提醒:“七哥既然有意来沁州,那就回去叫上二哥、五哥,把石碣村家眷都搬来.” “嘿嘿。”阮小七对着众人笑道:“杨兄现在是观察使,兄弟我不得不谨慎” 杨长急忙起身挡住,正色说道:“我把五叔安顿在石碣村,这两年多承阮家照拂,我都没说见外话,七哥这是在骂我!” “小七哥。” “你呀” 杨长笑呵呵摇头,看向仇琼英追问:“又是你带他玩的?” “唉,谁说不是呢?此乃命运使然.” 扈三娘听得无语,但内心还是赞同。 杨长此时身边正好缺人,便让杨俭与自己作记室(秘书)。 杨长亲手杀了完颜阇母,虽然切身感受到金人很强,但还不至于强得无法战胜。 阮小七扶案笑曰:“我们兄弟早想走了,此番我和五哥借探亲外出,我来沁州问杨兄心意,五哥则回石碣村探亲,兄弟我明日就赶去寻他,然后回陈桥驿叫走二哥。” 扈三娘、仇琼英正啧啧称奇,赵福金的身上光华霍然消散,只见她捋了捋鬓边垂发,尴尬笑道:“我是法术还不熟练,只能维持一小会” 杨长没来得及插话,扈三娘就把赵福金推到他身边,笑呵呵说道:“二妹不必拘谨,我与三妹正好休息几天,她今夜会留下与我作伴。” 尹天仇的纠结是没有钱,杨长的纠结是金国会入侵,既然沁州早晚会沦陷他国,把阮氏兄弟召来也不长久。 杨长尴尬一笑,颔首肯定曰:“做得对,不过要隐晦些,千万别学方绅” 二哥喝多了? 杨长先是一愣,紧跟着补充问道:“我组建水军作甚?沁州都没大江大河。” “有这么多兵马?”武松若有所思复述,紧跟着出言宽慰:“其实剩多剩少,与咱们没啥关系,阮家兄弟与三郎亲近,留在沁州帮忙是好事。” 他当即从杨俭手里要过酒坛,起身对杨长与众人豪言:“杨兄现为五品观察使,我可把伱刚才的话当真了,兄弟今日就借这坛酒,先拜拜你的码头。” “呃呵呵” 扈三娘与仇琼英让男人又帮带娃,赵福金感慨这样的好姐妹哪里找?至少在皇宫大内不可能存在。 “啥官职?呵呵.” “哦,也好。” “孙安将军所言极是,你们三兄弟若不为功名利禄,此行江南必定凶险,干脆辞军归隐江湖。” “我才不怕呢,二姐生得娇滴滴,哪经得起官人折腾?咱们俩会武功不一样,不过姐姐得多教教,咱们才是一伙的。” “这小子” “你愿意收留么?” 武松悄无声息出现,杨长即转身摇头对曰:“方腊席卷东南,占据十一州二十五县,手下兵马数十万,所以敢僭越称王,是不可小觑的对手.” 林冲听后蹙起眉,热心给他出主意:“你们三兄弟都走,只怕宋江不愿放人,到时候尽量决绝一些,就像我当初那样,心软一定走不掉的。” 林冲则敏锐听出不对,旋即接话追问:“听说你们在淮西大胜,回京定然個个受了封赏,不知朝廷给你啥官职?” “说了别叫公主,我这法术实在生疏” 阮小七偏头反问的样子,突然让杨长想起喜剧之王,柳飘飘与尹天仇的对白。 杨长步入后宅时,看到东西厢房没光亮,只有北面正房点着灯。 “哎呀,还没有。” “他们好像先去了别处,今天下午才刚到的铜鞮,官人竟不知道?” 杨长到三缺一空位落座,先是顾盼左右,随后问道:“煌儿去哪里了?” “呃” “好飒.” “这”孙安闻言无语。 女人间哪有绝对的朋友?一般四个闺蜜都有三个群。 杨长家里三个女人,每个都是人间尤物,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只是此时还在蜜月期。 “都是兄弟,别搞得见外。” 赵福金虽然求之不得,但表面上得做出为难。 “就这,他还怕被抢走机会。” 众人听后无不咋舌,都不相信朝廷这么敷衍。 杨长打算见了乔道清,就去趟蓟州寻罗真人拜师,你们却要让我黄袍加身?这不是让我往低追求发展? 武松见杨长不接话,急忙蹙眉追问:“三郎怎么了?我和林教头没做对?” 阮小七苦涩一笑,继续喃喃补充:“朝廷让蔡攸接掌枢密院,又让谭稹出任河东河北宣抚使,接替童贯与金人交割山前山后诸州,北伐大军短时间应该不会南下,宋江听到消息这才松了口气”(山前山后,即以太行山为界,燕京以及云中地区) 林冲听到北伐大军消息,立刻一脸紧张看向武松。 不上班行不行?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一个就能组成麻将。 “厉害!” 赵福金听到这里,俏脸刷一下就红了。 “对对,一定别着急。” 此时明明是盛夏,杨长突然感到背心凉意,心说你们要给我加衣服? 这剧情,哥们很熟。 杨长真心求教,而武松此时回答,让他听得很‘敷衍’。 “怎么可能” “又是我?这不合适.” “露一手吧,反正都不是外人。” 仇琼英听了好一会,这才蹑手蹑脚回到正房,眉飞色舞对扈三娘分享:“姐姐,原来公主看上去正经,伺候官人的时候也一样,不过她没有姐姐会” 阮小七此言一出,连孙安都没忍住质疑:“宋先锋这么敢想?” 不说能改朝换代,至少存活乱世没问题。 “什么?” 杨长此时还不知道,武松、林冲已经在为起事做准备,对各地民兵做了选拔统计,部分人在他离开这段时间进行了短训。 杨长抓几个反贼进京,就被皇帝封为沁州观察使,方绅的罪过与王庆相比,用蚂蚁比大象都说不过。 昨夜林冲与他通宵达旦,全方位把杨长夸了个遍,建议阮小七顺路说回刘唐,让晁盖时代的老兄弟来沁州聚首。 夏夜虫声叽叽,西厢鸳鸯交颈。 “杨兄觉得合理,可人家想的是节度使,怎会看得上这小官” “二妹尽管放心,我和三妹视如己出,夜里会好好照顾,你和官人.咳咳” “官人。” 杨长想起原著的剧情,阮氏三雄只剩小七存活,而自己与他们情谊不错,实在不忍三兄弟去江南送命,于是激动其实打断。 阮小七听完不置可否,暗忖既然这是扈三娘意思,她想难道想与梁山彻底切割?自己该如何开口留下呢? 凝眉沉思之际,杨长举起酒碗往前一送,率先问道:“我们东京一别不过半月,小七哥此番来沁州,是为私事还是公事?” 至于杜迁、宋万、白胜,都不在林冲的考虑之列。 前俩是梁山早期元老,都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白胜则有出卖大哥污点,他们到沁州做不了大事,反而让杨长不好安排。 (本章完) 第178章 盛夏岂容秋风吹?(6k) 林冲带阮小七前脚离开,孙安后脚赶到杨府前堂,他昨夜已经见过乔道清,此来询杨长何时得空。 权利越大,事越繁。 杨长之前在梁山当小卒,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瞎溜达,似乎没有别的事能做,后来做头领有了小弟,就得学着带队伍。 当头领这段时间,手头的事情也很少,就包括任平北副先锋,以及留沁州当兵马总管,他的时间都没那么饱满。 只要头上有人做主,不论当小弟还是做副手,都不用事事操心。 现在做了沁州观察使,所有事如百川归流汇到他这里,想不忙都有没办法。 他也曾临时代理沁州,为何那时候没有感受到繁忙?是因当时采用军管制度,有武松等人帮着分忧,只需要维护地方稳定即可。 后来方绅等人陆续上任,沁州大小衙门都塞满了人。 人一多,事就多。 杨长扳倒蔡京升五品,总有人借鸡毛蒜皮事,找来州府衙门汇报工作,这些属于想进步的官员。 至于真实的州务汇报,以及下级官员间相互攻讦,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做主,每日行程都提前有安排,再没以前做副手的闲散。 一把手权利大,但付出精力也大。 杨长记得康雍等皇帝,每日要批阅一大堆琐事奏折,要是不看怕错过要紧的事,看后其多是请安、分享天气、某某小人物离世等等,全是无关痛痒的鸡毛小事。 窥一斑,而知全豹。 杨长不想被琐事绊住,便让杨俭每日坐班州衙,替自己将政务分门别类,事轻重缓急上报处理。 会见乔道清比政事重要,杨长一边让孙安把人请来,一边让武松派人知会杨俭,说自己今日有事不会过去。 辰时左右,孙安带乔道清、马灵登门。 杨长与两人没啥交情,甚至用炮弹炸过马灵,此时全靠孙安穿针引线,又靠他挑动并引接话题。 经过一阵客套与寒暄,终于把话题引到二仙山。 杨长提出拜山问道想法,乔道清与孙安不禁相视一愣,暗忖他客套得过了头。 孙安不方便追问,乔道清便代其出声,言曰:“杨观察功成名就,年纪轻轻就做到如此高位,正是大鹏展翅之时,为何有此隐世之语?” 杨长笑道:“人生苦短,道门有通玄之术,亦有长生之法,故心生向往。” “原来是这样” 乔道清看了孙安一眼,随后捋须颔首回道:“万法存世间,并非道门独有,观察所言长生法,即便是道门中人,也只有极少人修成,您已是俗世翘楚,没必要执着虚无缥缈。” “乔兄不用当真,杨观察身边有妻儿兄弟,他怎么可能隐世问道?此必是他打趣之言” “倒是乔某误会了.” 孙安好意为杨长化解尴尬,乔道清则很配合打稽首行礼,却不知这厮惦记修仙很久了,他紧跟着说了一句,让众人都诧异不已。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若真能求得长生,能不能带妻儿朋友一起.” “啊这.” 众人顾盼左右、面面相觑,最后又是乔道清出来泼冷水。 “道门之所以远离尘世,藏在名山大川之中,就是不想为亲情羁绊、不以为俗事扰心,杨观察的想法虽然大胆,但过于不切实际.” “也就是,罗真人不会收我?” “小道不敢替师做主,孙兄对我境遇有所了解,若非战争中遇到公孙一清,我此生也没机会拜入门下.” 昨日仇琼英言乔道清去了别处,其实与马灵去了趟蓟州二仙山,得到罗真人愿意收徒的法旨,这才返回沁州来接老母。 蓟州原为辽国占据,现在又是宋金交界边地,乔母不愿跟去拖累儿子,孙安便仗义接下奉养。 乔道清感激不已,这才愿与杨长见一面。 他在征王庆结束,对俗世已经心灰意,所以不会前脚离开宋江,后脚就赶来结交杨长。 杨长从乔道清委婉回答中,听出他对自己拜师罗真人不看好,旋即笑呵呵补充:“佛家分出家弟子与出家弟子,道门有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一说吗?我去二仙山做个外门也行。” “这小道不知” “先生拜师真人之后,可否帮小弟好生美言几句?尘世里会法术者不少,我就想学两个傍身妙法。” “小道尽力一试。” “多谢先生。” 杨长嘴上这么说,内心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自恃有捡尸者命格,心道只要能解锁炼气境,也许不必留在罗真人身边,修为也能蹭蹭上涨。 得了乔道清承诺,杨长喜得起身行礼,心说之前交好公孙胜,现在加你有了双保险,自己这事儿大抵妥了。 当即着人于府上设宴,为两人拜得名师作贺。 有孙安在旁帮腔,乔道清终是推辞不过,只得与马灵留下。 筵席需要时间准备,离中午还有一个时辰,杨长便让孙安堂内作陪,自己回后宅请出赵福金。 是的,让马灵指点法术,也这杨长计划之内。 不指望赵福金学会神行法,她能把御物术、覆甲术学精,以后有自保能力就行。 赵福金一袭白衣,仿佛仙子出现在前堂之内,又看她手挽杨长的胳膊,乔道清、马灵看了一眼慌忙低头。 “此乃杨某二夫人,她幼年得了异人指点,学了几招皮毛法术,今日恰逢两位高人到此,故而请出一见。” “杨观察谬赞,乔某不敢当” “二夫人?不应该是.” 乔道清、马灵各有表现,孙安本想开口为他解释,却为杨长抢先一步,笑呵呵对曰:“仇琼英其实是三夫人,她因为不会武功,一直留在家乡。” “原来如此.” 马灵笑呵呵抱拳行礼,低头却腹诽杨长不知足。 权色都被你小子占完了,居然还想着道门的长生术,给咱也留点汤不是? “马将军,最近吾观拙妻法术,似乎与你金砖法类似,但她却使得不熟练,今日难得适逢其会,能否拨冗指点一二?” “与金砖法类似?这个” 马灵一脸不可思议,心说金系法术最挑资质,自己在田虎数十万军队之中,才勉强找到两个弟子传承。 这绝色美人会金系法术? 杨长见马灵不相信,旋即示意赵福金演示。 赵福金当场掐架念咒,很快就如同施展法相一样,亮出金色凤冠霞帔与武器,看得乔道清与马灵同时咋舌。 “马兄,这似乎.” “对对,与我的金砖法异曲同工,但她甲衣可以做到显性,要么是法术更厉害,要么是个人资质奇高,真不可思议” “你们瞧,这法术好好是好看,但就是持续不久,真是奇哉怪也。” “哈哈哈” 杨长话音刚落,乔、马两人同时发笑。 他正打算回问,乔道清主动做出解释:“二夫人只学了法术,却没学纳气入体法门,她此时丹田如同空池塘,光靠下雨存不了多少水,自然无法让法相持续。” “原来是这样,先生可有法门?” “我的法门不合适她,还是让马兄传授为宜。” “嗯。” 马灵欣然点头,指着正堂后方说道:“二夫人天资极高,马某很荣幸传她吐纳炼气法,请于后堂看我演示。” “我可以跟去?” “当然。” 杨长并非小人之心,而是也想学炼气法。 三人步入后堂,听了杨长把心里话说出,马灵倏然笑曰:“修习法术要看机缘,并不是一腔热血就行,我下面一边演示一边讲解,杨观察不信可以跟着试.” “哦好.” 杨长当即心里一沉,估计自己没啥希望。 果不其然,赵福金跟着马灵练习吐纳,不一会就说自己腹部感觉到热气,而杨某人只能摸着自己肚皮感叹。 想起之前乔道清比喻,杨长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他现在没有解锁炼气境,也就是自己池塘都没挖好(丹田),用什么去承接灌入的水源? 二仙山,还得去。 乔道清安顿完老母,本打算第二天就离开沁州,结果马灵因欣赏赵福金天分,在当日中午饮宴之后,又在杨府前院住了三天。 马灵不但教吐纳炼气法,也教如何用法术防御与攻击,至于神行法也没有藏私,甚至绝技风火二轮也倾囊相授,完全把赵福金当作亲传弟子。 按照严格意思来讲,赵福金与马灵本有师徒之谊,毕竟是用武能、徐瑾的掉落,解锁炼气境、学会金系法术。 当然,这其中关节,只有杨长知道。 赵福金被马灵指点几天,法术修为有了长足进步,幻化的衣服、武器能保持很久,杨长还配合她试几招。 她独特的金剑术(变种金砖法),与乔道清与公孙胜水火法不同,没有直接摧石断金之能,只能对人或动物起作用。 赵福金此时法力弱,打在杨长身上没感觉,但马灵多次夸她资质奇高,或许以后等强度提升上来,只有请鲁智深帮忙试招。 之前在汾州作战,杨长亲眼目睹大和尚不怕金砖,便猜测鲁智深有魔抗属性。 陪赵福金练了多少天法术,州衙的政事就聚积了好多天,所以当送走乔道清与马灵,杨长就火急火燎赶去处理。 杨俭一直没来找自己,估计州上没有大事? 但杨长的侥幸心理,最终被现实所击碎。 刚到前堂外石阶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喝问,那声音尖利且阴阳怪气,显然没对杨俭客气。 “杨长好大的架子,竟让本使等了两天,难道要谭宣抚亲自来?若是误了国家大事,他担待得起吗?” “梁虞候息怒,观察刚回沁州、诸事缠身,少时就来见您。” “一日推一日,是不是你故意推搪?” “小可岂敢?虞候请” 杨俭跟宋清学来的接人待物,用到记室岗位竟是相得益彰,他话到一半看到杨长登上台阶,旋即欣喜说道:“梁虞候,杨观察到了。” 别看梁虞候刚刚趾高气扬,听到杨长之名慌忙起身行礼。 “杨观察,终于等到你。” “这位是” “此乃梁虞候,说奉谭宣抚之命,来沁州征调钱粮、丁壮。” “啥?” 杨长原本和颜悦色,听到要钱要人当即变脸,心说谭稹不刚上任么?也学方绅到下面打秋风? “虞候请明示,杨某听不太懂。” “是这样,谭宣抚履新河东河北,刚到任就要做成大事” 梁虞候滔滔不绝,到处谭稹到任既招降收复了朔、应、蔚三州,已派代州守将李嗣本率兵进驻,并运送战略物资在当地设防(今朔县、应县、蔚县,位于长城以北,连接大同与燕京)。 朔、应、蔚三州原为辽国领土与宋交界,去年金人追击辽帝攻陷西京大同,这几个州与张觉所在平州一样投降金人。 金人转战各地以及阿骨打病逝,一直没来得及接手实际控制,成了半独立状态的边境小州。 根据两国海上之盟,宋金联合完成灭辽之后,宋会把岁币转付金国,但燕云十六州要归宋。 宋朝付出巨大代价,在金人手里买下燕京,又通过郭药师、张觉反叛,得全了山前数州之地,但是山后数州一直没交割。 阿骨打如何还在世,应该会继续履行盟约,但大宋必定还要付出代价。 女真人起于白山黑水,生产力落后、物资极度匮乏,阿骨打登基称帝住帐篷,吴乞买继位也是住的简陋土屋。 他们对外发动战争,掠夺物资、人口是第一位,城池反而是次要的。 由于阿骨打突然离世,粘罕、兀术、斡鲁补等少壮派掌权,后山九州交割直接搁置。 王安中有招降平州先例,谭稹到任也打了金国交班的时间差,火速招降朔、应、蔚三州并积极设防,想让金国默认大宋事实收回。 谭稹此时坐镇代州,钱粮、民夫自然优先从河东调用,河北各州除了距离略远,还要优先支持燕京一线。 杨长对谭稹的策略不感兴趣,也不认为这样能防住金国南下,单纯以为这宦官统帅想打秋风。 现在正值盛夏,岂容秋风乱吹? 去年刚平田虎之乱,杨长敢从方绅手里截钱粮,就敢在拒绝谭稹的要求,但必须用语言艺术加工。 梁虞候讲得口水翻,却见杨长蹙着眉直摇头。 “本官本该大力支持,奈何沁州地贫人少又逢战乱,恐怕无力支持谭宣抚” “观察什么意思?” “庄稼春种秋收,沁州去年末荡平田虎,仅仅才收获了一季,而人要十几年才长大,更不知何年何月恢复,我若调走口粮与劳力,州内岂不成了一片白地?请谭宣抚体恤沁州难处” “你这.” 梁虞候来前经过太原,那知府虽也百般找借口,但最终还是承诺尽快筹备。 杨长回答让他怔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才苦着脸回应。 “杨观察别局限沁州一地,谭宣抚奉命接收山后诸州,现在好不容易成功收回三州,不尽快设防恐有大变故,就是再困难也要支持国家,这可是开宋以来最大成就,太原等地也刚刚平息贼乱,他们可都听命开始筹备,您确定让我这么回去?” “您别误会。” 杨长拉着梁虞候的手,低声辩解:“太原地大物博,岂是我们沁州可比?之前被田虎占去的州府,就属沁州地贫、人少,您高抬贵手想想办法,把沁州的任务摊派给别州,沁州百姓都会铭记你的大恩。” “亏观察想得出来” 梁虞候惊得眼如铜铃,杨长又附在他耳边细语:“不让虞候白帮忙,我私人赠伱五百金,这事劳你多多费心” “这不是让我犯错误?不合适.” “合适的,大家交个朋友,您也是行善积德。” “这” “就这么说定了,苦一苦别的州府,沁州确实最困难。” 杨长不由分说拍板定案,遂扭头对杨俭吩咐:“马上去安排一桌酒,与梁虞候接风洗尘。” “是。” “唉” 梁虞候被杨长气势压住,只能被动依了他的办法。 谭稹代替童贯成为北方主帅,能帮他跑腿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个梁虞候是梁师成同族后辈,当初赵佶勒令童贯致仕,就是他推荐好友谭稹上位。 而赵佶单独召见杨长,并且让杨长青云直上,这事也传到梁师成耳中,猜测他为徽宗青眼有加。 离京前,梁师成曾特地嘱咐侄儿,以后若在北方与他相遇,最好表现得客气一些。 杨长设宴请梁吃酒,又信守承诺给了五百金,才把这‘瘟神’送出沁州。 送完人回城途中,杨俭立刻对杨长不解追问:“兄长,我爹最恨贪官污吏,您之前做事也刚正不阿,可为何和要对梁虞候行贿?” “你有更好办法?” “没有.” “那不就得了?” 看到杨俭头直摇,杨长语重心长提醒:“你要学会算账,三万石粮以及三千青壮,与五百金相比不值一提,我不好跟谭稹翻脸,只好用这一招先稳住,能拖一天是一天。” “那其它州就” “他们自己想办法,想不出就苦自家百姓,做官与当家其实一样,没有人能把水端平,总会有人吃亏,你在梁山没看出来?” “呃” 杨俭瞬间无言以对,他在梁山时间虽不长,但跟着宋清也见了不少。 梁山作为一个小社会,就如杨长刚才所说那样,宋江也没做到面面俱到,与他亲近的头领从住房、职务等,都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杨俭感慨不是兄长变了,而是杨长在努力适应这世界,所以才从默默无闻成为领袖,而父亲杨德所坚守的善良,做到极致也就是个普通人。 八月初五,蓟州,渔阳。 一男一女,趁着黄昏闭门前,匆匆进入城内。 蓟州在六月被残辽萧干攻陷,七月又被被郭药师率部杀退。 连番易主的渔阳,此时满目萧瑟。 杨长寻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个干净的客店住下,公主赵福金与他同行。 赵福金学了神行法,一直没机会外出练习。 当时刚送走梁虞候,杨长怕他反悔回来纠缠,便以要去绵上视察为名,带着赵福金出了沁州。 原计划到梁山泊故地重游,顺便确认阮家兄弟是否启程,可惜赵福金神行法初学乍练,每几十里就要停下休息,而且在崎岖地形提不起速度。 要知道戴宗日行八百,马灵则可以日行千里,赵福金只日行一两百。 两人经黎城、涉县东出太行,到了磁州地界到北方都很平坦,而去梁山要横穿数条河流,其中就有宽阔的黄河。 杨长怕赵福金力有不逮,临时决定一路向北去蓟州一趟,提前见见传说中的罗真人。 他按照时间推算,公孙胜、乔道清、马灵三人,应该已经回到二仙山。 即便不拜师,先去探探路也行,就当带公主旅游。 沁州到蓟州只有千里出头,两人边走边停足足行了七天,赵福金的神行术终于有了模样。 夫妻俩走入客房,赵福金摘了脸上面罩,又到窗口看了一眼,才悠悠说道:“还是杨郎有经验,让妾身戴着面具赶路,否则刚才定然被拦住扰骚,蓟州怎么会这么乱?” “刚刚我问了掌柜,前两个月都在和辽人交战,你刚才在街上看到的军队,是降将郭药师留下的守军,他这支常胜军颇有战斗力,陛下和燕京留守都对他倚重,这厮便对部将不加约束、作风跋扈,肆意侵占田地及扩充兵员,所以在百姓口中没什么好名声。” “难怪一个个眼神凶恶,说起来还是爹纵容之过.” 赵福金久居深宫、思想天真,自从被杨长带到沁州生活,逐渐看到民间百姓生活疾苦,才意识到跟她爹骄奢淫逸有很大关系。 刚才听了关于常胜军描述,赵福金又叹息一声坐回榻上。 杨长见状靠了过去坐下,搂住她肩膀轻声安慰:“公主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过错,咱们今晚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寻仙。” “罗真人,真是仙人?” “能教出呼风唤雨的徒弟,他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仙人。” 赵福金听了杨长回答,当即蹙起秀眉喃喃自语:“若能为国效力就好了,爹对有本领的道长高人,极其恩重” “公主想多了,这些修成陆地神仙的高人,寿命或许比一般王朝还长,怎会为普通君王效力?” “说得也是.” 赵福金微微颔首,暗忖自己要好好练。 扈三娘、仇琼英都武艺高强,自己既然做了杨长的女人,就再不要当娇滴滴的公主。 一夜无话,睡到天明。 正说早起好赶路,却在出城时遭到盘诘。 没办法,夫妻俩即便一身素衣,赵福金脸上还带着面罩,却依旧像鹤立鸡群一样,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叫什么名字?” “在下杨过,她是内人龙氏。”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本章完) 第179章 求仙投名状(6k) 杨长被问得不禁一愣,他们途中住过磁州、河间等地,从未被这样刻意盘查。 这腌臜,难道想索贿? 他不想被一小卒绊住,也不想闹出动静来,便从怀里掏出两块碎银,陪着笑脸递了出去。 “我们是中原旅人,来蓟州看看山水,请行个方便” “嗯?” 那军头收下碎银,并没有痛快放行,反而语带讥讽:“我们为汉人卖命,你们却在游山玩水,真是同人不同命.” “辛苦,辛苦” 杨长笑着应了两声,拉着赵福金就往外走。 赵福金虽戴着面具,却难那掩动人的身姿,引军头在她身上打转。 “站住!” “还有事?” “你,把面具摘掉!青天白日,何故假面?” “拙妻貌丑,故用假面。” 杨长语气变得僵硬,他本来不想惹麻烦,但对方上赶着找死,就没打算再给好脸,赵福金已吓得躲到他身后。 “能有多丑?摘了假面让我验看,蓟州仍多有辽人细作,本将奉命严查!” “是吗?” 杨长被这兵痞惹恼,皮笑肉不笑伸出右手。 “看看我手里是什么?” “什么?” 军头误以为还有贿赂,遂身体倾斜探出头去,却看那手心空空如野。 “是什么?” “黯然销魂掌!” 杨长揸开五指,去那军头脸上只一掌,打的他踉跄往旁窜倒,左脸的好几颗牙齿,伴着血唾飞出嘴。 “起法,快走!” “哦好。” 赵福金得了提醒,慌忙掐诀念咒作法,幻化出风火二轮。 其余门卒发现不懂,吩咐拔刀冲来支援,都被杨长数拳震飞。 “你们.” “有反贼!” 门卒们慌作一团,有人逃跑有人呼喊,而杨长已搂着赵福金,脚踏风火轮飞驰而去。 城上哨兵双目圆睁,他急忙揉了揉自己眼睛,心说自己今天起猛?再睁眼,只见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远。 不一会,渔阳守将带援军赶到,看到城下倒了七八个,并没辽人趁乱夺城。 “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刚才有人闯城门,出手打伤了罗押正.” “有多少人?” “两个.” “才两个?” 守将听后手指重复了一遍,同时看向捂脸的罗押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们是废物吗?” “将军,他们不是人.” “你说什么?” “这两人能凌空飞行,说不定是神仙” 赵福金神行法已熟练,转眼就飞出几十里开外,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二仙山往那边走?” “蓟州三面开阔,只有北面山脉连成一片,你再往东就是平州了。” “哦” 听了杨长的提醒,赵福金耳根子瞬间红了,她在宫里也读了些书,对燕京周边有粗略了解,却在实践中犯了迷糊。 也是因为刚才太着急,让她都没时间去考虑问题,此时尴尬回应:“杨郎既然知道方向,刚才就该提醒我的。” “无妨,公主神行法已熟,绕点路也没关系,我也不知具体位置,等会途中遇到人家,得停下来问路。” “知道了” 赵福金见杨长不急,也就没着急马上赶路,而是先蹲在河边洗手。 身为高贵公主,常年生活在整洁环境,像这样长时间餐风饮露,她还没有完全习惯。 刚才城门遭盘诘,紧张得手心冒汗,之后一路神行风干,香汗化作掌心泥。 “杨郎,常胜军如此跋扈,在燕地又不得人心,真不明白爹为何厚待,难道就因能打仗?” “不然呢?若是没有常胜军,燕京估计拿不回来,北伐军对辽作战,只有他们能打胜仗,陛下自然要器重,只不过” “不过什么?” “常胜军主要是辽人、奚人,对咱们大宋没有归属感,听说按宋金之间盟约,辽国的‘遗产’都该是金国的,郭药师和他的部曲也该归金,童贯为了留下这支力量,用燕山府治下三万富户向金国交换,他们都是百五十贯以上家业者.” 杨长说完一声长叹,这些故事当初从韩世忠处听来的,既然能在宋军之中广为流传,想来不是有人造谣童贯。 赵福金听后愕然,半晌才诧异追问:“就是除了燕京是买的,就连常胜军也是买的?如此岂非寒了燕地民心?而常胜军在这边作威作福,似乎也不能一劳永逸,杨郎应该上书劝谏” “我?” 杨长先指着自己,然后摇头苦笑:“连公主都能看出来,朝中大臣及陛下岂能不知?我这五品小官凑什么热闹?无论买回还是打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收复故土这成就,在他们手里实现了,史书上可以大书特书。” “若能真心为大宋也行,我总觉得这群人不可靠.” “呵呵,我初到梁山仅为小卒,可知为何能脱颖而出?” 赵福金沉思之际,看到杨长举起拳头,意味深长补充道:“江湖上就认这个,能打就能赢得尊重,要想让常胜军归心,就得比他们更强!” “杨郎说得对,临时借来的力量,终不是自己的” “是啊,我们出发吧。” “好。” 赵福金虽是感叹常胜军,杨长却下意识代入了自己,他凭借【捡尸者】命格发迹,一身本领都是捡来的。 换句话说,这些也是借来的力量,会不会有一天消失? 想到有这种可能,杨某人顿时惴惴不安,急忙呼唤公主趱行。 赵福金祭出风火轮,转道向北去寻二仙山,途中经过几个乡民指点,刚到辰时就行至山下。 二仙山藏于群山之间,远观即不巍峨又不奇绝,很难与仙山联系上。 杨长感慨法术真快,如果自己骑马来寻仙,边走边问可能要耗费两天,而现在只用了两个时辰。 山间小路逼仄,赵福金的神行法在此不好使,杨长也不愿她在此卖弄法术,于是两人踏着山道、顶着日头缓行。 八月已入秋,暑热却是极盛。 好在山上植被茂盛,青松翠柏随处可见,不时还有清风拂冈,行至半山腰都没生汗。 半山腰遇到岔路,上山小径与松林小蹊。 杨长根据经验,弃掉苍莽上山小径,转投松林下小蹊。 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紫虚观就藏在前方松林中,有人活动踩出了林间小道。 转瞬行至观前,门后闪出一个童子,拦住两人去路。 “是你?” “你是.” “好汉忘了?蜈蚣岭,坟庵。” “原来是” 杨长终于记起来,当年武松化身修罗,自己在蜈蚣岭止杀,巧合救下的小道童,竟然出现在这里。 只是几年时间长了个,杨长一时间没认出来,心说缘分这东西真是妙,当年若没结下这善果,今日不得多费一番唇舌? 拜师一事,稳上加稳。 杨长对道童打个稽首,微笑着套近乎说道:“仙童缘何在此?记得伱当时说要回家乡” “好汉应该忘了,小人家就在蓟州。” “原来如此,你在这紫虚观” “当年我回到家乡,父母兄弟皆已故去,偶然寻到这紫虚观,做了个守观童子。” “是这样” 杨长暗忖你能给大佬看门,也是外人求不来的福分,旋即说道:“我与公孙一清、乔道清皆有交情,今日路过此地特来探望,顺便求见罗真人指点迷津。” “原来如此,师祖此时应在朝真,你们请入门内等候,我去通传两位师叔” 童子言罢打了稽首,如一阵风跑得不见人。 “杨郎真是交友广泛,居然连此处童子都认识。” “呵呵,也是之前因缘际会,攒下点交情。” “嗯,这紫虚观.” 赵福金话没说完,已开始环顾四周。 这里没有神霄宫宏伟,瓦上的青苔也没人清理,反而显得古色古香、超凡脱尘,与赵佶建的道观形成强烈反差。 “此地清幽恬淡,或许才是修道之所,我爹太注重形式,他该来看看” “大宋开国以来,只有太宗皇帝,曾带兵来过燕地,可惜兵败在高粱河。” “如果太宗真能收复燕云,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 “历史没有如果,对了,高粱河就在蓟州” 杨长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斜前方廊下,那道童引着乔道清走来,他旋即与赵福金迎上前。 “乔先生。” “乔先生” “杨观察、杨夫人,你们竟真来了二仙山,我引你们去见本师。” 看见乔道清做出指引手势,杨长随即示意赵福金跟上,他在路上好奇问道:“刚听说真人正在朝真,此时过去会不会打扰?” “师父朝真已毕,现在云床养性。” “之前那件事” “小道曾斗胆提过,师父却没有作答,全靠观察造化。” “好吧,一清先生在吗?” “他与马灵,此时都在轩内,这边请” 杨长约接近罗真人约紧张,他一路上不停向乔道清请教,想通过问答也缓解内心压力,但是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就被引入松鹤轩中。 云床之上,须发皆白的罗真人,正盘腿闭目养神,公孙胜、马灵侍立左右。 杨长仅看他这坐像,脑海就闪出仙风道骨四个字,随即带着赵福金拱手行礼。 “此二位何来?” “弟子曾告我师,此沁州义友杨长,久慕我师神仙之名,欲到观中恭听教诲,今日路过蓟州,顺路上山拜谒。” “哦?” 罗真人双眸慈祥,不像智真长老般深邃,给杨长以亲切之感。 “你就是杨长?那你旁边是” “拙妻赵氏.” 杨长在真人面前不敢说假,回答完见到罗真人捋须点头。 “好好好。” “小可向道已久,希望他日能拜在真人门下,每日” “你不合适。” “呃” 罗真人决然的回答,让杨长直接怔在原地,他马上调整心情,继续争取:“小可或许现在不合适,等处理好手头之事,就应该” “你真不合适,除却这位赵夫人,应该还有两位?” “啊是的,她们也有道心.” “有道心者多矣,并非都要出家修持,阁下与我没师徒之缘,就此下山去罢.” 以为罗真人要拿娶妻拒绝,正想用天师道可以娶妻辩驳,岂料对方直接搬出缘分一说,这让他没办法回应。 老远来一趟,杨长不想被打发,于是壮胆追问:“小可在梁山之时,曾聆听高足一清先生讲道,遂对真人心生仰慕之情,小可敢问真人,不知缘为何物?如何才能与真人结缘?” 公孙胜慌忙打个稽首,暗忖杨长依旧没变,还是梁山那样胆大性格,你就不怕触怒吾师?当初李逵可吃了苦头。 “缘归命运也,阁下命数已改,岂能回避?” 罗真人话到中途,刻意看了公孙胜一眼,捋须悠悠道:“阁下既然提及梁山,提及与劣徒有交情,倒也真有一份因果在,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多谢真人,多谢师.” 杨长听了前半句,感觉自己就像在裸奔,底细被人看了个遍,心中感叹罗真人,但后半句又给了希望。 他听完内心狂喜,当即就要行大礼。 “别忙下拜。” “我” 杨长想动却不能动,整个身体顿时僵住。 定身术?真厉害! “我有个条件。” “真人请讲。” 等到罗真人再次开口,杨长身体又恢复如初,于是再不敢莽撞乱喊。 “提到水泊梁山,听说有人去入伙,需要献纳投名状,阁下欲拜我在门下,也递个投名状怎样?” “安?” 罗真人提的这个要求,不但惊得杨长合不拢嘴,就连几个弟子也面面相觑,心说怎么扯到江湖作派?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杨长短暂一怔,拱手郑重询问:“真人要什么投名状?” “山下西南十里处,明天中午有队蓟州官兵经过,他们能会去掳掠百姓子女、霸占田屋,你即绰号光明天尊,可去救下那一村百姓。” “啊这.” “去吧,先做好此事,再说后话。” 罗真人说完此话,再次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乔道清看了公孙胜一眼,主动上前引杨长外屋外走去,马灵紧随其后也跟了出来。 行至殿前廊下,杨长终于没能忍住,拉着两人追问:“真人是什么意思?是让我把百姓救到他处,还是把蓟州官兵赶走?” “师父深意,我等不知,请自决之。” 乔道清看了马灵一眼,捋着胡须不停摇头,他俩都不知罗真人想法。 马灵则提醒道:“此时天色尚早,杨夫人学了我神行法,你们可以先去看看,说不定等到了地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道理,就此告辞。” 杨长当即辞了乔、马,又在门口与道童旧友作别,随后与赵福金并肩走出松林,顺着来时山道往山下走去。 下山途中,杨长一直默不作声,赵福金也没多问。 辗转行至山脚,日头已经没入西山,天黑还有一个时辰。 “现在过去?” “走吧。” “你来指路。” “好。” 有了神行法赶路,十里路顷刻就能到。 赵福金带着杨长御风而行,花了约半个时辰找到目的地。 杨长用【鹰视鸮目】在远处眺望,发现那是个依山傍水的村落,上百间房屋如棋盘散落其间,村民们忙完正从地里往家走。 赵福金提前收了法门,与杨长信步来到村口客店,并在店里点了酒饭充饥。 杨长通过与店家攀谈,得知此村落名为卢家庄,是从涿州迁来的卢家旁支,祖上可以追溯至唐朝,后来在辽人统治下没落。 卢家客店设有住宿,两人吃了饭就地住下。 转眼夜幕降临,杨长与赵福金在店前空地纳凉,看到庄上的房屋闪着微光,隐隐能听到孩童哭闹与犬吠,好一副田园生活的画面。 “明天真有官军会来?” “罗真人道法高深,既然指引我来这里,应该有他的道理。” “常胜军飞扬跋扈,在渔阳都那般嚣张,到了乡间岂不更甚?杨郎打算怎么救?” “呵” 杨长苦涩一笑,喃喃说道:“无非是带走他们,或者打退官军两条路,只是无论哪个办法,我都认为很麻烦,或许这就是对我的考验。” “卢家庄几百口,仓促之间想全带走,可能不太现实,或许是让打退官军?这些常胜军本就讨打,以杨郎的过人武艺,三五十人怕不是你对手?” “三五十人?我是没带称手兵器与战马,否则三五百或者上千都不惧,只是临时打退有什么用?我不能永远留在此地,但常胜军就驻扎在燕京,一旦我在这离出手伤了人,卢家庄就不是遭劫掠这么简单.” “他们必然报复,这还真是两难呐。” 赵福金没见过杀戮,但想一想也知道后果严重,看到眼前村庄的烟火气,她是真不忍心就此湮灭。 她正母性泛滥、感性哀伤,身旁大手突然揽住自己肩膀。 “走吧,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 “不是,你要是没想好,夜里睡得着吗?干脆咱们不用管,明天直接回沁州?总不能现在就去学道。” “公主觉得我不管,事情就不会发生?” “这” 赵福金先是一愣,随即反问:“可天下之大,这种事到处都有,你管得过来么?” “说得也是,是我越俎代庖了,那是陛下该管的.” “我爹也不行” 沁州北上这七八日,只有夜宿卢家庄这晚,杨长与赵福金都没兴致,两人心里都装着事。 次日一早,杨长与赵福金早早醒来,付了房钱就匆匆离去。 他并没有放弃任务,而是打算在半路阻挡,事后就不会牵连卢家庄。 赵福金有神行法,杨长有【鹰视鸮目】,两人组合侦察敌情,相当于全程雷达跟踪。 夫妻俩一路南下,直接来到三十里外渔阳城外,监视常胜军会不会出城。 刚刚过了辰时,果然看到一队五十人步卒,举着军旗向着两人方向而来,很有可能就是去卢家庄。 “我们侧面隐蔽,避开他们视线。” “哦。” 赵福金看不清楚,只能听杨长安排。 转移到隐蔽位置,赵福金撤了法术,好奇追问:“杨郎打算在何处下手?” “不急,找个半路没人的地方。” “都听你的,不过罗真人这奇怪要求,真不像个得道高人,希望他能说话算话。” “嗯?应该会吧。” 杨长被赵福金无心的话触动,他不禁怀疑其罗真人动机来,心说宗教不都是劝人向善么?哪有学江湖好汉纳投名状? 公孙胜知道自己手段,对付几十个喽啰不很轻松?老罗到底想考验什么? 想得越多越犹豫,他与赵福金跟随监视,直到离卢家庄只剩八里,都没决定是否动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呼唤声。 “好汉,是你吗?” “谁?” 杨长与赵福金猛然回头,赫然是昨天紫虚观前的道童,也就是他在蜈蚣岭救下那位。 道童悄无声息靠近,杨长还没来及思考原因,对方已快步走到跟前。 “还真是你们,这附近没啥风景,为何在此逗留?” “喏。”杨长心中疑惑无人解,便指着左前方对道童敞开心扉:“那边不远处有一队官军,要去北边卢家庄作恶,罗真人让我救下村子,然后就可能收我为弟子。” “那你等什么?” “出家人一般都慈悲,我怕他不是真让我伤人或杀人,可能是考验别的东西,故而一直犹豫不定.” “哦。” 道童憨憨点头,跟着补充道:“我觉得你别多想,除恶扬善总没错。” “可他们还没作恶,若我现在动手.” “你怕师祖骗你?” 见杨长欲言又止,道童居然道破他想法,并好奇追问:“我听师叔们讲,你现在是朝廷大官,不方便对官军动手?” “这倒不是,常胜军名声不好,我教训他们,没有顾及。”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跟师祖拜师?人间富贵不好么?” 道童一句接语句,让杨长竟有点应接不暇,心中不觉啧啧称奇。 “富贵岂能长久?我也不在乎功名利禄,所以想跟学长生法。” “原来你拜师,是想求长生啊?目的不单纯呢。” “没有目的做事,事情便失去了意义,嗨,我干嘛说这些?仙童不在道观,来此地作甚?” “喏,这本书,给你。” 道童取出一本书,递给杨长说道:“师祖说教不了你,还说‘世间处处皆是道,何必执着寻道门?’书中有他批注,请你自行体会。” “原来你是罗真人派,咦?这不是.” 杨长惊讶接下书本,发现是当初用做由头,给公孙胜的《风水堪舆》,此时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对了,卢家庄危难,请帮忙解救。” “罗真人的意思?” “不是,是我个人请求,小道姓卢,告辞。” “哦,再会.” 杨长简单拱了拱手,就迫不及待翻开封面。 第一页,没变化。 第二页,也没变化。 奇哉怪也,批注在哪里? 是罗真人晃点?还是卢道童乱语? 直到翻开第三页,书中突然金光大盛,而后钻入他眉心。 (本章完) 第180章 造你爹的反(6k) 金光注入眉心瞬间,杨长全身如被触电,从上至下麻感穿过。 这感觉,难道是. 杨长压抑着内心狂喜,继续翻阅手中《阴阳堪舆》,可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都再没有第三页那奇怪符号。 合上书本,触点眉心,面板弹出。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一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猎人高手、障眼法高手、骑术大师、农夫大师、拳脚精通、刀剑大成、枪棒超凡、相扑小成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 好家伙,炼气境,这就成了? 道爷我成了! 刚才那本《阴阳堪舆》,是解锁炼气境的道具? 杨长的表情急剧变化,看得身旁赵福金心生担忧。 “杨郎,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啊?我好的很.” 杨长看到赵福金的脸,突然想起她起初解锁炼气境,并没直接掌握炼气的法门,而是后来为马灵所传授。 我找谁学炼气法门? 杨长猛然扭头四顾,眼里露出惊愕的表情。 他这举动,再次让赵福金疑惑不解,心说杨郎寻常很稳重,今日怎么一惊一乍的? “又怎么了?” “那道童呢?姓卢的道童呢?” “刚刚不还.” 赵福金左右观望,哪里还有道童人影?旋即咽了咽口水,喃喃追问:“怎不见了?杨郎目力好、看得远” “我就是没看见,这厮怎会这么快?” “他也会神行法?” “这不好说,或许” 杨长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刚才那道童说话流畅自信,他怀疑可能是罗真人幻化。 【鹰视鸮目】能看清两里外,卢道童离开蜈蚣岭才几年?守观童子能有多高修为?他顷刻能离开自己视线? 想到这里,杨长有点不淡定了。 罗老师这是干什么?送我解锁炼气境道具,算是不收徒的补偿? 光提升境界有啥用?我还没有学半点法术,就连资质五行也不知,您别管杀不管埋啊。 按吴老师的话,我还没上车呢! “杨郎,你想到什么了?还救不救卢家庄?常胜军应该走远了.” “救,当然要救,开车!” “什么?” “我是说施法,绕到他们前面。” 杨长情急说秃噜嘴,急忙笑呵呵搪塞过去。 五公主心系卢家庄,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快速掐诀祭出风火轮,按杨长的要求绕到前方,离常胜军两里外停下。 “公主没见过杀戮,御物术也还没练好,就待在此地等候,区区五十个喽啰,为夫片刻就能解决,如果这里有突发情况,就用神行法跟上来。” “杨郎要杀人?” “我从不滥杀,等会要先问清楚,他们如不是去卢家庄,今日就当无事发生,这种可能性很大。” “罗真人不是说.好吧,快去快回。” 杨长猜罗真人送来道具,证明投名状的考验已结束。 赵福金猜不到他的心思,但她到是底出身皇家的公主,心胸气魄远非民间女子可比,更不会如小女人事事深究。 秋日高悬,征途漫漫。 侠士打扮的杨长,身穿灰色粗布长袍,腰悬盘龙吞日剑,除了身边没有大雕,双臂依旧完好无缺,背影像极了神雕大侠。(盘龙吞日剑,蜈蚣岭所得对剑之一,九凤逐月剑在扈三娘处) 锁定目标,运起【蜈蚣步】,鞋履不沾尘。 等会怎么开局?佯装土匪劫道盘问? 似乎和自身装扮不符。 直接以旅人名义问路? 可那是骄纵的常胜军,能配合回答问题? 或许这些人好说话? 杨长其实想太多,这队人非但不好说话,还与他染有因果。 昨日在渔阳城门口,被他扇掉几颗牙的罗姓押正,今日揣着怨气带上部曲出城。 他早看了卢家庄的田地,以及庄上几个漂亮妇人,派人去试探了几次,卢家庄都用小恩小惠挡回,甚至组织乡勇打算抗拒,最终只能武力霸占。 这种情况,在常胜军稀松平常。 不过强占田地、劫掠妻女这种好事,也需要自上而下、论资排辈,押正只是个低级军官,他要等头头们先吃肉。 虽然这行为如同贼寇,但常胜军有战斗力保证。 在大宋整个燕山防区,郭药师的常胜军是最能打的队伍,被宋人称为‘虏中最号劲兵。 几个月之前,童贯、蔡攸从金人手里接收燕京,郭药师随童贯、蔡攸还朝。 徽宗不但赐他府邸、美人,以及自己多次设宴犒赏,还命勋贵大臣们再宴,甚至召至后苑延春殿,‘解所御珠袍及二金盆以赐’,并加封检校太傅、同知燕山府。 赵佶给出这样的高位,让郭药师成为燕京实权第一人,凌驾知府王安中和副手詹度之上。 后来郭药师与詹度不和,赵佶急忙把詹度调至河间,常胜军所需兵械甲杖马匹,朝廷更是择精良配给、无有不从。 皇帝恩宠过头,同僚不能制衡,常胜军怎能不狂? “还有多久?” “估计还有半个时辰,押正要休息一会再走?” “搞快点,爷爷脸疼得厉害,从速赶到卢家庄,用井水压一压。” “是是是,那贼子杨过,端的可恨,兄弟们昨天没到齐,否则打出他屎尿来!” “呵” 麾下小卒马屁虽拍得好,但听到耳朵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杨过武艺高得离谱,谁打出水屎尿还不好说,不过有五十个兄弟一起上,应该能为自己出气。 罗押低头沉思之际,队前的斥候突然回报:“押正,正前方路中间,有人持剑拦路!” “嗯?哪来的腌臜?爷爷正气不顺!走,去找找乐子。” “是!” 数十人叫嚷着,往北小跑迎上去。 只见大路中央,一人把剑枕在后颈,背向他们而立。 “喂,哪来的”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声音” 罗押正疑惑驻足,只见那人扛着剑转过身来,露出那那令他难忘的脸。 “你们被包围了,还不跑就来不及了” “押正,这人疯了吧?” “真是你,好胆!” 罗押正激动怒喝,受伤的脸被绷得生疼。 刚拍马屁的小卒贾壮,抢先一步冲到‘领导’身前,拔刀指着杨长龇牙咧嘴。 “小子,活腻歪了是吧?敢打劫我们?知道我们是谁?” “不想知道,想活命就滚,今日这条道,爷爷不让过!” “好好好,看看这是啥,试试锋利否!” 贾壮擎着刀大踏步冲出,直奔杨长面门莽乱冲去。 杨长见此人扬刀奔跑,犹如高中生看幼儿园小孩,眼中怒气让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你不行” “要你的命!” 贾壮几个跨步接近,举刀就是一记蛮力劈斩。 杨长面无表情立在原地,迎着刀来轻轻扭动身体,右手持剑鞘回身顶刺。 砰一声! 剑鞘撞在贾壮胸口,巨大冲击力震断了他树根肋骨,也让他整个身体向后急退,一口老血翻涌喷出。 “押正,他.他.” “他就是杨过,此獠极其猖狂,兄弟们,给我一起上,乱刀剁成肉泥!” “是。” “杀!” 看到同伴们把‘杨过’包围,倒地的贾壮还在持续吐血,他此时心里有苦说不出,心说你们要早提醒一句,我至于这么鲁莽冲上去? “呕哕.” 贾壮此时五内俱焚,胸痛使得他视线模糊。 怎么回事? 兄弟们怎么频频倒下? 那金色飞剑又是什么?我痛出现幻觉了? 杨长惯使重武器,此时擎剑或刺或割或啄,远没有凤翅镏金镋称手,而且杀伤力也弱了不少,但也不是常胜兵可应付的。 长剑过处,鲜血狂飙。 敌人见他连续砍到同伴,旋即从小包围变了大圈,甚至有人掏弓弩背后偷袭,然而杨长凭借【飞将】、【乱舞】、【蜈蚣步】,在人群中之中游战得游刃有余。 杨长被围却战得轻松,转瞬就击杀七八个兵,又伤了十来人,但远远看去很是凶险。 赵福在后等得心焦,驾风火轮跟了上来。 看到自家男人‘遇险’,这姑娘完全没考虑自己法术威力低,祭起金剑便朝人群飞去。 金光闪耀,飞剑天降。 稍后没入身体消失,只让人感觉身体一颤,后再幻化金剑飞出,循环往复。 “这是什么?” “快看,背后有人!” “是小龙女!” “她会妖法!” 常胜军阵型瞬间大乱,杨长听到呼唤心中着急,他原本打算只伤不杀,现在却因顾及赵福金安慰,出剑全对准敌人要害。 刷刷刷. 夫妻两人‘内外夹击’,转瞬将四五十人杀得混乱。 昨日与他交恶的罗押正,惊恐转身逃跑被杨长跨步追上。 长剑如同闸刀,从后脑正中落下,高速度配合夸张力量,将人直接劈成两半。 就是这一击,让周边士兵吓得双腿打颤,如鸟兽往四周逃窜。 杨长此时恶向胆边,不停追上补刀击杀溃兵,不一会就杀得满地尸体,而有几个脚底抹油快的,此时已跑出十数丈远。 “作法,带我跟上他们,斩草除根!” “哦,好的.” 赵福金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情,立刻祭出风火轮带杨长追击。 几个溜走杂鱼,虽然没命的奔跑,但终还是徒劳。 杨长刺死最后一人,正准备蹲下来捡尸体,却用【鹰视鸮目】看到异样。 刚才战斗的路旁,竟然还留下个活口,此刻正往草丛里爬。 好家伙,刚刚有人装死?正好问问情况。 “咱们回去,还有个活口。” “啊?还要.” 赵福金本想劝杨长算了,但话到嘴巴却收了回去。 带着杨长回到战场,只见这厮径直走向草丛,如拎小鸡般拎出幸存者。 好巧不巧,此人正是小卒贾壮,刚才冲最前那位。 刚才重伤昏迷,醒来同袍已经死光,看到杨长在追逃跑者,他小心翼翼躲进草丛,结果还是被精准找到。 看到杨长那一刻,这厮吓得面如土色,头如捣蒜、哀声求饶:“好汉饶命,爹爹饶命,爷爷饶命.” “说说吧,你们是哪个部分、何人麾下?刚才打算去做什么?” “啊?我们是检校太傅、同知燕山府” “说重点!” “是是是,我们隶属蓟州守将拔里木,归属于常胜军郭药师麾下,刚才罗雄带我们去卢家庄” 听到贾壮报出卢家庄,杨长与赵福金相视点点头,好像在说罗真人没骗他们,卢家庄果然有此一劫。 “去哪里作甚?” “大宋朝廷厚待郭将军,下面将领要么派人南下做买卖,要么在燕京地区占田拿地,总之自己偷偷发自己的财,罗雄在军中是个小押正,他已经排队等了很久” “这群畜生!” “对对对,我们是畜生,仙子饶命!娘娘饶命!” 赵福金突如其来的感慨,让贾壮再次对着地面猛磕。 杨长则及时打断,沉声追问:“好了,我再问伱,拔里木不是汉人名字,而刚你口中的罗雄则是汉名,他究竟是辽人还是汉人?” “罗雄是汉人,小人也是汉人,请看在都是汉人份上,就饶了.” “那你走吧。” “啊?多谢,多谢” 贾壮忙从地上爬起来。 结束紧张问话,贾壮又感觉到胸口的剧痛,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他对着杨长夫妇点头行礼,旋即摇摇晃晃往南走。 “汉人还这样,真是.” “有时候,往往就是同族人,对同胞下手更狠,真是禽兽都不如。” 杨长言罢眸泛寒光,右手拇指推出剑柄。 嗖一声风啸。 吞日剑如虹飞出,正中贾壮背心。 有【流星碎】特效加持,不论扔石头还是武器,他几乎没有失过手。 赵福金幻化的飞剑,射中敌人却打不成伤害,此时看到杨长掷出长剑,心里即震撼又惊讶,随即追问:“杨郎刚才不是答应他” “我答应他离开,但没说留他性命。” “你这.” “如果要救卢家庄,此时就不能留一个活口,否则必然被常胜军报复,古人云‘慈不掌兵’,就是这个道理。” “哦” 杨长对赵福金略作解释,便蹲下拾取独特的‘战利品’,并借口核实有无装其他死者。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点杀气值。】 杀气值?居然出现了新掉落,似乎还不允许丢弃。 应与炼气境有关。 杨长略微怔了怔,继续朝下一个尸体走去。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点杀气值。】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刀剑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3点杀气值。】 杨长捡完所有尸体,其中包括逃到远处那几人,直到地上再没其余闪光,总共加起来有五十人,约六七十点杀气值。 这玩意儿有啥用? 带着疑问,触碰眉心。 弹出属性面板,没有任何变化。 杨长正疑惑不解,属性面板突然从识海消失,一座外形古朴铜碑,倏然从识海拔地而起。 凑近一看,碑如高楼。 这是 刹那间,他仿佛置身铜碑前。 碑面如灯光秀闪着光华,最后汇聚成八个大字:聚敛阴阳,炼精化气。 这什么意思? 杨长自言自语之时,头顶一缕青光涌向铜碑,在其背面闪烁之后变暗淡。 碑后面,有东西? 带着好奇绕至后方,发现整个碑面呈铜绿色,与正面黄铜色形成色差,就好像一面是铜的原色,另一面遭到严重氧化。 可能是因为绕行得晚了,背面闪烁的文字已看不到。 杨长低头叹息之际,却发现碑底的铜绿有一丝透明蓝光,就像饮料杯底残余的液体。 这到底. 他好奇伸手触摸,碑底蓝光突然顺着手倒灌,蓝光就像奔流大海的河水,争先恐后往脐下三寸涌去。 炼精化气?归入丹田? “杨郎,你怎么了?” “啊?我没事,咱们走吧。” “回二仙山?” “不用了,我想儿子了,咱们回沁州。” 杨长明显感觉腹部能量,他猜到自己不用打坐吐纳,只需让青铜碑炼化即可。 世间处处皆是道,何必执着寻道门。 罗真人留下这句话,此时终于让杨长悟到真谛,原来自己的修炼在战场,以及离不开捡尸与杀戮。 宋朝懦弱无能,金人也蛮贪婪,以后还有蒙古? 既然这样,我就以身入局、人间修仙,顺带着再造乾坤。 武松、林冲在筹备造反,命运已早为我写好剧本。 命若天定,我就破了这个天。 造反,老子要造反,狠狠的造反! 杨长突然不去二仙山,赵福金依旧没追问缘由,祭起风火轮往南飞驰。 经过这场‘旅行’,她的神行法已经练得纯熟,虽还不能做的日行千里,但日行五百已轻轻松松。 杨长搂着赵福金腰肢,感受着劲风吹拂自己脸庞。 猛然间扭头看去,只见赵福金假面前方,居然还有一层金色遮挡。 好家伙,覆甲术是这么用的?竟幻化出面具来挡风。 女人,爱美是天性,公主脑子真灵活。 “杨郎看什么?” “看美人啊,倾国倾城的佳人。” “别打趣人家” “以前不明白啥叫红颜祸水,现在我深刻体会了这个词儿,若不是公主的美貌藏不住,咱们也就不会和罗雄产生冲突,我刚才也不会痛下杀手。” “你这.” 赵福金一时不好作答,心说怎么绕到我身上了?旋即对杨长打趣:“杨郎可要当心了,妾身说不定要连累你。” “我才不怕,说出红颜祸水的人,毫无例外皆无能之辈,把失败罪过推到女人身上,算不得英雄好汉; 骂杨贵妃就是例子,没了她还有王贵妃、张贵妃,究其根源就是唐玄宗昏聩,一个伟大王朝的衰落,永远是昏君胡乱作为!” “杨郎你” 赵福金突然‘刹车’,一脸诧异地看着杨长。 聪明女人容易多想,她误以为男人在影射徽宗,遂蹙眉问道:“杨郎怪我爹胡乱作为?罪魁祸首不是童贯、蔡京等奸臣么?” “为夫就事论事,公主不要见气。” 杨长拍着赵福金肩膀,一本正经说道:“自古以来的奸臣,多是昏君的挡箭牌,李林甫、杨国忠对于玄宗,与童贯、蔡京对你爹,其实并没有差别,陛下贪图享乐、好大喜功,下面人自然曲意逢迎” “呃”赵福金听得一怔,想了一会才续言辩解:“我爹是造了不少园子,但收复燕京本身难度就大,纵容郭药师也情非得已,况且大宋有两百多个州,光靠爹一人也顾不过来,如果换成夫君来做皇帝,你就能保证面面俱到?” “呵呵,我不敢说面面俱到,但对金对辽对国内百姓,起码比岳父大人强!” 杨长没心没肺的笑脸,讨来赵福金轻轻一记粉拳,并提醒:“对金对辽也就罢了,居然敢说对百姓比爹强,这些话在外面可以乱讲,回到沁州得谨言慎行,若是有人报送至朝廷,你观察使就做到头了。” “我连公主都敢偷,还有什么不敢讲?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公主。” “何事?” “我要造你爹的反!” “什么?” 赵福金以为他玩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人打情骂俏了几句,遂驾风火轮继续上路。 杨长搂着美人赶路,不时扭头欣赏绝世容颜,心中隐隐生出自责。 知书达理又勇敢,自己却不能明媒正娶,但如果自己不出现,她的结局岂不更惨? 既然木已成舟,以后就好好相待。 或许以后自己黄袍加身,再给她个好名分?毕竟有杨煌的存在,赵福金的地位就低不了。 胡思乱想之际,杨长突然肚子饿得咕咕叫,手放腹部有一丝清凉。 对啊,我丹田存了气,试着用一用? 别的法术没学会,咱不是有【洞察之眼】?这回总不会昏迷吧? 来来来,让大爷看一个。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念完咒语触点眉心,识海浮现出属性面板。 姓名:赵福金 修为:炼气境一层 拥有属性:先天金灵体(金系法术无障碍领悟、修炼速度翻倍、威力增加)、仙姿(仙人之姿、魅力加成) 拥有技能:御物术(幻剑)乍练(初学乍练、有形无实)、覆甲术娴熟(初学入门、略有成效)、神行术大成(行走如飞、日行五百) 拥有绝技:风火轮(辅助绝技,维持神行术稳定,御物术提升至大成,触发【急速】、【火伤】特效) 好像不错 杨长看完都羡慕了,心说要把御物术练到超凡,那以后岂不杀人无形? 咦? 真没有疲惫感?还得是炼气境! 啧啧,我以后可以肆意偷窥。 等回到沁州,武松、鲁智深、林冲、孙安. 我要挨个看光! (本章完) 第181章 你有家吗?(6k) 出门十来天,赵福金因思念儿子,回程再不走走停停,两日就回到沁州。 想到许久没有相见,杨长还以为妻儿都会缠着他,但结果与预想大相径庭。 仇琼英年轻好奇心重,她猜到两人外出这么久必有故事,于是拉着赵福金问东问西,扈三娘则带着杨煌跟着两人旁听。 杨长端茶啜饮一口,突然想到《唐伯虎点秋香》开篇,几个老婆在家各自取乐,而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 不带我玩是吧? 刚刚想苦涩自嘲,扈三娘突然去而复返。 近前凑在他耳边,小声叮咛:“官人先去忙正事,我们姐妹要聊聊天,你们这趟过于久了些,煌儿天天念叨娘亲,三妹都有些吃味了,晚上我们吃顿团圆饭,你今夜就宿在东厢,记得了?” “有劳娘子。” “你我夫妻同体,别说这些见外话,俭弟毕竟太年轻,别把担子都压给他。” “知道了。” 杨长受了扈三娘‘教训’,换上绯袍径直去到州衙。 行至前堂外台阶上,远远望见杨俭坐在‘师爷’位,蹙眉伏案在忙着什么。 “忙着呢?” “兄长回来了?鲁推官早上送来些公文,有今夏各县的粮食收成税收情况,以及下半年各衙门开支预估等,我粗略算了算勉强能收支平衡,幸好兄长把粱虞候打发走了,否则今年到头必然落下亏空。” “那是自然,战争是个无底洞,多少钱粮都填不够的,今年沁州百姓没徭役,收成应该还不错,却只能做到收支平衡,说明各衙门冗员严重,还得想法节约开支。” “兄长刚扳到方绅,沁州各级官员已很收敛,若是强行压缩开支,只怕.” 杨俭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到位,无非是让各级官员不满,或许会上奏朝廷攻讦。 这一届沁州官员,乃至附近州府的官员,都花了真金白银补的缺。 这买官之人到任,必定盘剥下面、蒙骗上面,通过巧立名目两头吃,从而达到回血的目的。 杨长已经准备造反,自然不怕下官弹劾,但州府上下百余官员,此时不能一股脑赶走,他需要虚以委蛇完成筹备。 这期间需要内政人才掌舵,不给贪官们当蛀虫的机会。 杨长心腹都是猛将,军队根本没机会发生贪腐,此时他缺的就是文官,而唯一相熟的文人,就是圣手书生萧让。 想个办法把萧兄挖来? 记得原著里征方腊前,萧让被蔡京要走当写手,而现在蔡京已致仕还乡,还有别人会出手要人? 正在杨长沉思之际,武松领着曹正寻了来。 “我就说回来了吧。”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曹正对武松笑了笑,旋即上前抱拳行礼:“哥杨观察.” “以后没有外人,该怎么叫什么叫,叫官职很见外。” “呵呵,我知道了。” “你不在沁源么?来铜鞮找我有事?” 白礼附逆方绅被斩,此时沁源县尉空缺未补,杨长便让曹正前去顶班,他在征讨田虎期间,曾临时负责沁源防务,此举属于是轻车熟路。 曹正顾盼四下无人,才抱拳向杨长作汇报。 “最近有个要紧情况,可能是咱们沁州没徭役,而且给百姓免费分田地,消息不知怎么传到利川县,已有几百户人跑到沁源” “这不是好事吗?” 杨俭好奇凑脸上前,言罢盯着杨长直眨眼。 曹正急忙解释:“记室有所不知,户籍人口是地方官最要紧之事,沁源添丁固然沁源喜,但是利川人口流失,必然向平阳府反应抱怨,届时州与州之间就会拉扯,对杨观察总归不好。” “原来是这样” “无妨,百姓若非活不下去,岂能背井离乡寻活路?去年我驻守平阳期间,都没见过百姓出逃,定是这一任官员盘剥得厉害,我才不惯着所谓同僚。” “我知道哥哥心思,可现在时机还不.” “没关系,你找二哥拨一营兵马,只要确保沁源稳定就行,惹上麻烦我自会处理。” “是!” 经过与曹正几年接触,杨长发现此人做事沉着冷静,完全不似梁山那些莽夫。 你小子,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 杨长捏着下巴,装作沉思却默念咒语: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稍后触点眉心,审视识海面板。 姓名:曹正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庖丁传人(屠夫熟练度翻倍)、敏慧(敏而好学、辩智明慧,智力加成) 拥有技能:屠夫大师、枪棒精通、刀剑精通 拥有绝技:解牛(庖丁传人附带绝技,用刀提升三成战斗力) 果然是天生屠夫,可惜你这家伙并不喜欢,不过【敏慧】这属性似乎不错,难怪有个能思考的脑子。 沁源县尉暂时空缺,而杨长又有举荐之权,是不是把曹正推上去? 自己在沁州只手遮天,似乎没必要向朝廷举荐,这个位置可以用来拉人. 想到这里,杨长突然灵机一动,心说我可以举荐萧让,把他从宋江手里要来,只要他人到了沁州,什么岗位不由自己定? 啪一声。 杨长激动得拍起手,看得武松一脸诧异。 “怎么了?” “没什么,阮家兄弟有消息没?” “没这么快吧?我估计月底才能到。” “阮家有十几口人,在石碣村算是大户,搬家也相对慢些。” 武松、杨俭一唱一和,听得杨长不停点头称是,跟着即喃喃说道:“沁州没有水军,但境内有几条河流,等阮家兄弟都来了,治河任务都交给他们,倒时从各营挑几百人,最好是会水性的,让他们统管。” “三郎放心,分配部队相关问题,我和林教头会安排好。” “那就好,今晚家里有桌团圆饭,你和杨俭都早点来,咱们兄弟喝一杯。” “今天就算了,三郎出门十几天,先与弟妹、儿子团聚,没几天就是中秋节,到时叫上鲁大师他们,再一起好好尽兴。” “也行。” 杨长对武松并没客气,出生入死的真兄弟一个眼神就足够,不需要吃吃喝喝维系感情。 看着武松与曹正转身,杨长再起‘偷窥’小心思。 默念咒语,熟悉的面板,浮现识海。 姓名:武松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斗酒(被动提升酒量,饮酒不醉而化劲,提升力量)、血怒(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身处绝境时被动触发,敏捷、爆发力、伤害大幅提升) 拥有技能:相扑大师、枪棒精通、刀剑大成、拳脚超凡 拥有绝技:玉环步(步伐绝技,攻守兼备)、鸳鸯腿(拳脚绝技,灵活多变) 杨长看完心说好家伙,敢情景阳冈上那只大虫,触发了二哥双层被动,被乱拳打死一点不冤。 这厮刚感慨完,猛然发现自己丹田空空,今日不能再偷窥了。 他途中窥视赵福金属性,丹田之气仅消耗了一半,休息两日即恢复如此。 武松明明是凡人境界,却比看炼气境消耗得多。 这什么计量法则? 前脚送走武松、曹正,杨长向杨俭要来纸笔,伏案写了一封信,随后到堂后方公务区,找到沁州推官鲁捷。 杨长在朝中没朋友,想举荐萧让来沁州,得落到宿元景头上,但他刚刚从京城回来,自己再没有由头返京,麾下武松、林冲等人也不合适,便盯上了‘破案能手’鲁捷。 鲁捷破了‘方绅造反案’,吏部、大理寺都没有嘉奖,杨长让他此时进京送信,属于‘正中下怀’的使命。 既能到吏部混个脸熟,又能与宿元景扯上关系,鲁捷当即拍胸口同意下来。 杨长在府衙忙完公务,看到西边天空那片火烧云,心说忙起来的日子过得快,一下午都被陷在案牍之中。 回到杨府前院,门口侍卫告诉杨长,武松刚刚拎着酒坛外出,听说找鲁智深去了。 曹正今日来了铜鞮城,几个二龙山老朋友可能要小聚,杨长遂径直往后宅去见妻儿。 时值黄昏,东西厢房一片黑暗,唯独北面正房点了灯。 扈三娘已早早备好酒菜,就等杨长去吃团圆饭。 一家五口,围坐一起。 杨煌坐在赵福金身边,杨长看到他一直不动筷,便好奇追问:“不饿吗?怎么不动筷子?” “没人喂。” “这小子,怎么臭毛病又犯了?” “官人别说他,煌儿之前好几些人服侍,到了沁州一直都很乖,伱可别要求太高,来,大娘喂你.” “娘子你” 看到扈三娘护着杨煌,杨长猜测自己离开这几天,她应该把儿子捧在手心,心说你真是视如己出。 杨煌之前在皇宫,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了沁州好不容易改过来,这么快又被扈三娘惯坏。 好吧,谁叫只有一个呢,该你小子招人疼。 回首又见赵福金低头,杨长心中又是一阵自责,心说我不该用自己要求你,皇家与平民童年差距天差地别,儿子只要不养成恶习就行。 “大娘子,明日从你的女兵之中,挑几十来个人来后宅,你们一人房里放几个,不要委屈了自己和公主。” “奴家就不用” “一视同仁。” “哦,好吧.” 扈三娘、仇琼英都很独立,赵福金知道杨长是为自己,心里顿时感到暖暖的。 杨煌简单吃了一会,就下桌自己去一边玩,杨长则被三女拉着问话,话题基本都围绕常胜军、燕京百姓、郭药师等。 赵福金信息来源于杨长,她讲不明白的前因后果,自然要‘杨老师’亲自科普。 内军无能、外军如匪. 扈、仇听了杨长的讲解,对童贯、对朝廷皆露出鄙夷之色,但由于赵福金的公主身份,两人都忍着没吐槽赵佶。 夜里,杨长歇宿东厢。 忍了很久的仇琼英,关上门就气鼓鼓叉起腰,一脸正义看着杨长。 “官人杀得好,那群畜生真该死,感觉他们比起田虎都不如,对了,罗真人既然让官人救卢家庄,怎么不把庄上百姓带回沁州?他们如果继续留在蓟州,就如路边熟透的果实,轻松就能被外人摘走” “娘子想得简单,首先怎么说服他们搬走?背井离乡可不轻松,其次带着几百人上路,还要穿过这么多州府,怕是一路盘查不断,为夫如何过关呢?再次” “好啦,人家说不过你。” 仇琼英打断杨长,并扶着他坐到榻上,继续喃喃自语:“燕地百姓被当牲口奴役,他们的命运就该这样?都不知道朝廷收回来有何意义.” “意义大了去了,增加国土面积,多了百万人口.” “屈辱的妥协,虚假的繁荣,朝廷花了大代价买下,若是常胜军举旗造反,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娘子所言不差,所以这赵宋该亡!” “官人说什么?” 仇琼英一脸震惊看过去,只见杨长蹙眉正色回答:“宋军连残辽都打不过,更何况强大的金人?看着吧,金人迟早南下侵宋。” “嘶” 杨长说得言之凿凿,仇琼英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提醒:“金人在云中也有重兵,如果他们真的南下侵宋,沁州岂不是很危险?” “不光沁州危险,整个北方都是灾难,所以我做了个决定,打算在沁州割据自立,当然现在还在筹备阶段,等到兵马钱粮充足,再揭竿打出一片天。” “说得好。” 仇琼英虽然吃惊,但坚决支持自己男人,遂点头与他鼓劲:“官人万夫莫敌、善待百姓,就该去做大事,奴家也会帮你!” “此事不能声张,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娘子要注意保密。” “官人放心,奴家嘴严着呢,对了,大姐和公主知道吗?” “回沁州路上提过,可公主以为我在打趣,只有以后慢慢解释,大娘子明天与她讲。” 杨长搂着仇琼英欲行好事,仇姑娘突然间挣脱他怀抱,一本正经回问:“大姐把官人五叔一家接来沁州,可是她家人却还在延安府,官人既然已经准备做大事,是不是也该接来沁州?否则以后要受到牵连。” “真是姐妹情深,我心里自然挂着这事,兄长扈成之前在种师道麾下,现在应该是种师中的部将,要找个可靠人去交涉,却迟迟没想到合适人选.” “奴家举一人?叶叔办事素来精细,派他去延安交涉,定没差错。” “对啊。” 杨长欣然抚掌,看向仇琼英的眼神,也愈发暧昧。 “娘子真是聪慧,咱们夫妻多日没见,为夫要看看你嘴多严。” “什么?奴家去熄灯.” 仇琼英先是一愣,随即腮边迅速蹿红,转身欲起却被杨长揽住。 “放着我来。” “哦” 杨长吹灯回到榻,正准备与仇琼英鸯梦重温,却听她语带哀怨,“奴家也想生儿子!” “嗯?那还不抓紧?” “我是说官人多来,奴家没有大姐温柔,又没有公主美貌.” “你担心这些作甚?你们不是有轮班吗?” “轮班不轮心,与两位姐姐一比,人家都自卑了,感觉没有优势.” “别急,娘子最年轻,该有的都会有。” 酣战半夜,鸣金收兵。 仇琼英嘴严是事实,与赵福金不遑多让,但练武之人体力好,身体柔韧性也更强。 次日让扈三娘写了家书,即遣叶清经平阳、隰州入延安府,往种家军驻地去寻扈成,又派人到沁州各县,请朱仝、孙安等人回铜鞮,同赴八月十五中秋宴。 杨长下好决心自立,首要是与核心兄弟统一思想,也要部署相关筹备工作,打算在中秋节当天设宴,借团圆相聚把话说开。 他初九回到沁州,没待几天就是中秋,在外人员陆续返回。 其中朱仝到得最晚,是因为他所在的绵上县路最远,最近正忙得不亦乐乎。 前几年山西大旱,粮食减产、百姓流离,田虎遂借天灾聚众称王,后来方绅任知州被杨长掣肘,空虚的财政不能立项建设。 直到杨长被任命为观察使,沁州各地又收上一季税,绵上知县这才上报申请。 虽然修建蓄水池对百姓有利,但是杨长信不过这些买官者,当时恰逢朱仝接回杨德一家,就被派往绵上县驻扎,帮着百姓修建蓄水池。 朱仝赶到杨府已近中午,武松、林冲等人落坐在前堂,正与杨长汇报民兵轮训情况,而杨俭则带着杨煌在院里玩耍。 府门口有护卫把守,几条‘大虫’就在前堂,又有表弟杨俭守在旁边,按说杨煌不会有安全问题。 可杨俭刚开了个小差,猛然发现杨煌径直往门口跑,惊得他拔腿就往前追。 “煌儿,别乱跑.” “长须伯伯.” “吓我一跳,原来是朱节级到了。” 看到朱仝从阴影里走出,杨俭叉着腰长长舒了一口。 “小衙内,来让伯伯抱。” “煌儿,别拽朱伯伯胡子。” “无妨,随他去。” 朱仝蹲下将杨煌抱起,随即想起了在沧州的往事。 若不是李逵滥杀无辜,自己也不会愧疚至今。 杨俭跟在朱仝身边,望着他怀里玩胡须的杨煌,出言打趣道:“我这侄儿很挑人,武二哥抱他都不肯,偏偏对节级这般亲近。” “呵呵,小孩儿都爱玩,朱某又有这条长髯,故而惹人亲近.” “快进去吧,等你开席。” “嗯。” 朱仝脚下不停,低头微笑问杨煌:“小衙内,一会跟伯伯坐,好不好?” “那你喂我。” “没问题。” 稍后进入正堂,武松看到杨煌在朱仝怀里不吵不闹,遂对杨长打趣:“三郎,你儿子区别待人呢,我抱他片刻就蹬,你看看现在” “呵呵,二哥也蓄个美髯?” 杨长同样以打趣回应,心说人朱仝有【善颜】属性,天生就比咱有亲和力,你可是【斗酒】与【血怒】。 “那能说蓄就蓄的?” “听说都头曾尝试教拳?少主现在还不满两岁,你也忒着急了些,难怪不讨喜” “不是,我就让他站站桩.” “还是朱节级脾气好,被这么拉拽胡子都不动怒,洒家被他拍了几下光头,差点就没忍住呵斥。” 借着逗孩子的话题,林冲、鲁智深等人加入进来,这让严肃的场面变得欢快,杨长随即招呼众兄弟入席落座。 三旬酒毕,杨长突然站起身,正色说道:“朝廷无能、奸臣当道、边患严重,神州陆沉在即,杨某自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让百姓居有其屋、食有其源.” “说得好!” 林冲率先起身,拍掌附和,比武松还积极。 鲁智深紧随其后,起身指着杨长说道:“杨兄就对洒家胃口,敢想敢做、敢做敢拼,不像宋江一心求招安,这鸟朝廷招安又能作甚?” “人各有志,大师不用如此,咱不背后语人.” 杨长话没说完,鲁智深指着武松,嚷嚷道:“洒家人前人后都一样,之前在梁山反对招安,武松兄弟也跟着一起,他忙活半天又得了啥?比杨兄现在都差远了。” “好好好,今日中秋佳节,咱们只为团聚干杯,不要为他人动怒,等后面阮家兄弟到了,我们队伍就更加壮大,咦?我总怎么有种草创梁山的感觉?” “梁山只一洼水泊,怎能与沁州相比?而且咱们现在阵容,可比王伦那时强多了,就是晁天王当寨主时,也比不过现在这些人。” 听了林冲的劝慰,杨长蹙眉轻轻摇头:“沁州这一届官员,全是花钱补的缺,我只信任在座的兄弟,但人数还是少了些” “杨兄莫急,等阮家兄弟到了,就又多三个兄弟,亦或者来得更多.” “嗯?教头什么意思?” 中秋团圆,千里婵娟。 远在陈桥驿梁山军大营,宋江也大排筵席庆贺中秋。 几日前阮小七归来,借口亲人召唤带走了阮小二,本来把麾下三千水军移交给李俊,可其中大半在阮家兄弟离开后,纷纷请辞要回乡为民。 李俊几人苦劝不住,后上报宋江发还路费遣散。 这些都是山东带来的老兵,宋江担心三阮有意带水军脱离,特意派人一路尾随至郓州,结果发现他们真是回了家乡。 可尾随的人并没久待,这些老兵回乡带上家眷,又再次上路前往沁州。 出征方腊在即,几千人突然离队。 宋江为了消除影响,于是大排筵席凝聚人心,他又在宴上慷慨陈述,对众头领画饼未来。 宴酣之际,宋江与卢俊义端酒下场,挨桌与梁山兄弟回忆往事。 宋江先敬过关胜、呼延灼等人,辗转来到青面兽杨志桌前,同桌还有刘唐、施恩、李忠三人。 “兄弟们,我们马上就要出征方腊,陛下已经承诺首功授节度使,你们只要肯努力立功,保底都能穿上绯袍.” “哥哥,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 听到刘唐打断自己,宋江惊得酒醒大半,错愕地盯着眼前人,好一会才蹙眉追问:“你四海为家,要回哪个家?你有家吗?” “就是没有,才想安个家,请哥哥成全。” (本章完) 第182章 肉包子打狗(6k) “爷爷不放!” 饶是宋江当时酒醉,必会当众这般呵斥,但现在酒已醒大半,只得强忍住心中愤怒。 盯着刘唐看了半晌,他笑呵呵俯首搭着刘唐肩膀,亲昵说道:“兄弟想安家是好事,秦统制的家也是哥哥牵线,今日咱们好好过中秋,明日酒醒再备细言说,咱不急这一时半会?是也不是?” “也好。” “来来来,今日难得热闹一场,别想其他的烦心事,众兄弟满饮碗中酒。” 宋江见稳住了刘唐,急忙与众人敬酒。 起身离开前瞥了刘唐一眼,宋江心里急切放心不下,赶忙回到前方寻到吴用,让智多星帮自己去看着。 好好的中秋宴,难得聚拢人心机会,断不能出问题。 吴用听了宋江言说,立刻端酒到刘唐跟前坐下,却半点不提他想安家之事,而是当着青面兽杨志的面,谈及当年劫生辰纲的经历,后面又是如何上梁山云云。 本想用往事勾起昔日情谊,岂料刘唐抹开挡朱砂胎记的垂发,意味深长回了句:“我还以为军师忘了。” “刻骨铭心,岂能相忘?” “当时我们人虽少,却胜过现在快活,做大官?想想都没意思.” “此言差矣,你既有安家之念,自当求取官身立足,子孙后代好受庇佑,兄弟早年行走江湖,见过多少人间沧桑?庶民多艰且不易” “庶民虽不易,但是胜在逍遥自在,当年若不是我找上门,晁天王或许还在东溪村逍遥,也引不出许多事来,每每想来心中有愧。” 听到刘唐提起晁盖,吴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顿了顿安慰道:“斯人已逝不可追,若是没有晁天王,也就没有梁山的后来,既然觉得愧对天王哥哥,就更应该努力建功立业,让他在九泉之下安慰” “晁天王向来反对招安。” “此一时,彼一时.” 话题揪着晁盖不放,吴用不好继续聊下去,深聊说不定影响团结。 当年七星聚义,晁盖已经早早故去,公孙胜、三阮也相继离去,此时刘唐生出去意,应有兔死狐悲之感。 吴用见劝他不住,就坐在身旁劝酒。 留人这种事,还得宋江亲自出马,毕竟他最会说。 得益于宋江应变及时,让刘唐中途发生这小插曲,没有影响中秋宴正常推进。 问题按下没解决,不会消失而会继续沉积,还可能酿出更大隐患。 宋江明白问题严重性,他没按宴上约定等明日酒醒,而在当夜就找到刘唐,正色承诺一起打完方腊,会做主选个良家女嫁他。 说出这话,其实违心。 刘唐生得一头红发,脸上又有一块朱砂胎记,这种外貌在古代社会,走到哪里都被当异类,哪个良家愿嫁‘妖魔’? 要逆天改命,只能有钱有权。 若能穿上绯袍,还会少了女人? 当然,以刘唐这奇特外貌,有大功也穿不上绯袍,大概能得个青袍小官。 可即便青袍小官,也有择偶上的优势。 此时要让宋江说媒,比给王英找扈三娘还难。 所以黑三郎刚刚劝完,就在心里反问自己:老天和我开什么玩笑?怎么老让我干说媒拉纤的活?偏偏还都是些歪瓜裂枣。 就这,刘唐还不领情。 他听后就像吃了秤砣,摇头坚定说道:“哥哥别劝了,小弟也没打算找良人,青楼里的窑姐就行了,咱这外貌也不挑” “你” 宋江被怼得难受,但又不好说重话,便语重心长再劝:“你怎能自甘堕落?莫不是在梁山之时,几次派你到东京办事,然后就.” “哥哥说是就是。” 刘唐为求脱身,甘愿把没的也认了。 就我这幅尊荣?逛青楼怕都要加钱。 宋江听到这回话,忍耐许久终没压住,沉声责道:“娼家女子玩玩就行,怎能娶回家里去?此事我坚决不准,好好跟着去打方腊,届时不管有功没功,我都与你说门好亲,哥哥一诺千金!” “这是女人的事吗?何况哥哥当年为了招安,不是派燕青去娼馆入肩?现在利用完就说出这话?兄弟只是感觉厌倦了,最近夜里老梦到晁天王,想找个清净地方隐居” “你这.” 刘唐这话一出,外人接无可接。 宋江见挽留不住,又担心强留影响军心,遂同意刘唐离去所请。 当夜让吴用拨了盘缠,让刘唐明天一早偷偷离营,至于对其余兄弟怎么说,就不是刘唐能控制的。 十六日,拂晓。 刘唐将行囊串在朴刀挂住,扛在后肩头也不回悄悄离开。 天亮刚刚不久,太阳还没爬出地平线,刘唐昨夜很很晚才睡,此时却没半点倦意。 东方既白,旭日将升。 只要方向没错,越走就会越光明。 宋江、吴用也起得早,但为了不被刘唐影响军心,两人刻意没主动相送,而是让戴宗陪着走一段,刻意给外人营造出任务的样子。 随着喧嚣声渐渐升腾,营中官兵都陆续爬将起来,准备吃完早饭列阵作训。 宋江站在主帐前,望着三三两两的人堆,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吴用陪在身边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站了一会,吴用突然指着前方,小声提醒:“哥哥,戴院长回来了。” “看到了,我们回帐。” 宋江拂袖转身入内,刚刚坐回自己尊位上,戴宗就风风火火赶到。 “哥哥,军师,小弟陪刘唐行了两里路,听他的意思估计是去郓城。” “果然是寻阮家兄弟去了,我就担心他们带不了好头,今日果然出了刘唐这等事,也不知他脑袋里装的啥,莫名其妙想安个家。” 吴用听了宋江吐槽,捻着胡须发表观点:“记得刘唐是潞州人氏,而潞州又紧邻沁州” “嗯?你是说他去投杨长?不会!” 宋江语气非常简单,并冷笑补充:“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杨长麾下已有林冲、武松、鲁智深、朱仝等人,他便去了又能作甚?” “或许真打算回家乡?” “更不可能,他要是能在家乡出头,何必千里迢迢跑到郓城,撺掇晁天王劫生辰纲?说到底还是被容貌耽搁,唯有为国出力才有未来,可他活这么大岁数还看不透,竟然被阮家兄弟唆摆,想想就觉得可惜.” 吴用本想提醒晁盖的原因,但话到嘴边又自己强行收回,改口抱拳恭维:“哥哥高见。” “看着吧,等我们打完方腊,到功成名就的时候,他说不定又找上来,跟阮家兄弟有啥前途?回梁山泊当渔夫?” 宋江越说越越起劲,此时开始贬损离去兄弟。 “哥哥提到阮家兄弟,他们与杨长的关系不错,去年又随他从征平阳等地,他们有没有可能会去沁州?” “军师多心了,还是刚才说刘唐那话,他们到了沁州能做啥?那边只有几条小河,连大船都没法通行,别提组建水军之类,杨长留他们吃白饭?” “杨长胆略滔天,现在又是沁州观察使,若是” “打住,我知道军师想说什么,但杨长前途一片光明,绝对不会走上那条路,任何人有这滔天造化,用屁股思考都不会做出傻事。” 见宋江言之凿凿,吴用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就在这时,卢俊义完成早间巡营,来到大帐等候开饭。 宋江回应行礼同时,无意识追问了句:“卢员外,昨天喝了不少酒,各营今早都正常吧?兄弟们都起来了?” “没什么问题啊,只是步军营刘唐” “刘唐有些私事要办,我今早让他暂时离营,要一段时间才能回,以后点名可以略过。” “要多久回来?下月就要开赴江南,离出发只有半个月,刘唐赶不赶得上?” 卢俊义不知道实情,宋江则想好了这番托词,淡淡解释道:“具体多久不知道,赶得上就一起出发,赶不上就去江南归队,少一个人不妨事。” “哦,知道了,那杨志也.” “杨志怎么了?” 卢俊义话没说完,就被宋江惊呼打断。 “他也不在营中,麾下军士说天刚亮,就骑马出营” “遭了!” 宋江震惊猛拍大腿,指着吴用着急吩咐:“快备马,我要亲自去追。” “哦好.” “戴院长休辞辛劳,速作神行法去拖住。” “小弟往哪儿追?” “刘唐方向,杨志必跟了去。” “哦。” 卢俊义看到宋江发号施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着吴用、戴宗前后离开,他急忙低头追问:“兄长这是作甚?” “实不相瞒,刘唐执意要走,我只得放行。” “那跟杨志.” “杨志与刘唐交好,两人必定相伴而走,真是.” “他俩交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刘唐个性活跃,而杨志性格孤僻,能多深的交情?就因为昨天同桌?” 宋江看到卢俊义的脸,心说不怪你就这么点智慧,实在是平时只顾着练武,人家交好一定会写在脸上? “员外要是现在无事,我们一起去追杨志?就算要走也得有个交待,我顺带与伱讲讲原因。” “好,我与兄长同追。” 卢俊义跟着宋江打马出迎,一边奔跑一边听黑三郎分析,听完登时觉得自己思路大开,心说还能这样看问题么? 根据宋江的分析,杨志脸上有大块青记,平时孤僻是因为自卑,而刘唐脸上有朱砂红记,两人算一对难兄难弟。 刘唐不是将门之后,虽然也被红发、朱砂影响,却不如杨志自卑孤僻,他反而尽可能多交朋友,杨志感受到同类热情,遂将刘唐引为知己。 宋江的观点很新颖,卢俊义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凭借优秀骑术,并辔靠近宋江追问:“这都是兄长的臆断?还是有什么实证?小弟自上梁山以来,没发现两人关系亲密,刘唐似乎与三阮更.” “员外可还记得,张清飞石打将?” “兄长是说东昌府?这与刘唐、杨志有何关系?” “张清连打梁山数员马军头领,我便呼唤步军头领去试试,刘唐请缨出战却被擒下,当时我将令尚未发出,杨志就抢马出阵” 好家伙,这都可以? 卢俊义猛咽口水,当即在马上抱拳恭维:“兄长观察好仔细,卢某自愧弗如.” “员外谬赞,我们快加紧追赶,希望戴院长能截住。” “只要方向正确,戴院长理当能追上。” “希望吧。” 戴宗当然能够追上,杨志就没想不辞而别。 宋江分析得没错,刘唐也许没把杨志当至交好友,但他却是杨志梁山唯一的朋友。 刘唐昨日宴上提出要走,杨志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夜里打算找他问个清楚,结果半路被宋江、吴用捷足先登。 趁着夜色朦胧,杨志在帐外待了很久,确认刘唐明天会走。 真朋友,不泼冷水,只祝福。 杨志料定刘唐会去寻阮家兄弟,于是天刚亮就出营到东边五里外,单独为自己唯一朋友送行。 戴宗陪刘唐行了两里,根本不知前方还有人等待,这才造成了一场误会。 当时两人分别,刘唐扛着朴刀,大步往东行。 太阳慢慢升起,金色光芒照耀大地,赤发鬼迎着光明赶路,情不自禁用手挡光。 不知走了多久,忽闻战马嘶鸣。 寻声望去,只见一人一马,从柳下走出。 “这就走了?” “杨制使?你缘何在此?” “特来相送。” 杨志言罢下马,把刘唐上下打量一番,随即解释道:“昨天中秋宴上,刘兄说要回家,我夜里本想去问问,结果听到你们对话。” “原来如此。” 刘唐抱拳致谢,感慨道:“我今天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道别,亏得你来这么远,制使一身好武艺,就是过于内敛了,以后请好好保重,特别是去了江南” “我会的。”杨长颔首肯定,跟着开门见山,追问:“刘兄此去,应是寻阮家兄弟,然后再去哪里?” “啥?” 刘唐不知杨志何意,旋即微笑着敷衍:“还没想好呢,或许会去寻个勾栏,随便赎个女人,然后隐匿于江湖。” “你不会。” “什么?” “别人不懂你,我却对却你很了解,如果提前没想好,你绝对不会这样走,至于到勾栏找女人,更不是赤发鬼个性。” “呃” 杨志说得十分肯定,刘唐震惊地看着他,心说你怎如此了解我? 刘唐怔了半晌,才喃喃回问:“制使来这么远,就是为了说这个?宋江派你来的?” “刘兄大可放心,杨志今日只代表自己,我想了解朋友去向,等后面征完方腊归来,也好去寻你分享喜悦” “呵呵,倒是刘唐想多了,其实告诉制使也无妨,但请对其他人保密。” “我别的本事没有,但一定能管住嘴。” 看到杨志拍胸脯保证,刘唐环顾四下无人,才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我与阮家兄弟,都会去投杨长。” “杨观察?却是为何?” 杨志猜过阮氏兄弟会去沁州,毕竟他们曾随杨长在西线作战,但刘唐无论梁山还是招安后,都与杨长没什么来往,所以此时听得很突兀。 刚才还笑呵呵的刘唐,脸色瞬间变得肃然,答曰:“我们追随杨长,都因为晁天王。” “怎讲?” “晁天王临终前,曾夸杨长有情有义、头脑灵活、懂变通,是可以接手寨主的人选,可惜他当初威望不够,否则我们就推他做寨主,天王哥哥故去数年,几个老兄弟常怀思念,日子其实过得勉勉强强,但招安之后不停征战,反而没了之前的爽利,所以就” 刘唐话虽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到。 杨志捋须想了想,点头肯定道:“杨观察的确有情有义,如今深得器重掌沁州军政,你们去追随也算不错,以后等到我尘埃落定,再去沁州寻你好好团聚。” “何必等到以后?” 刘唐突然灵机一动,佯装打趣提出建议:“鲁大师、武都头、曹正都在沁州,制使原本也出自二龙山,不如就跟我一起走了?” “算了,杨志来去分明,不会不辞而别,刘兄自行保重。” “人各有志,不便强求,制使私自离营太久,恐惹宋先锋误会,咱们就此作别。” “好,一路顺风。” 杨志与刘唐抱拳行礼,然后背对背各自行路。 太阳照在他们身上,映出了不同的模样。 刘唐迎着光芒行路,虽然阳光非常刺眼,但他已把阴影甩在身后;杨志向着西方营地走马,背心被烤得暖暖的,当时的感觉十分惬意,却一直行走在自己阴影中。 杨志将门之后,原本不会混得很差,但霉运如同脸上青记,这辈子都一直跟着他,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后面上二龙山落草,与江湖人物待一起,才逐渐找回些自信。 能做官,不做贼。 杨志好不容易被招安,自然要想办法为祖上争光,不会如刘唐般半途而废。 他认为刘唐、三阮投奔杨长,就如自己当年投奔梁中书,前途和上限都不如自己打拼,虽没敢幻想穿上绯袍,至少也能混个军衔职务,好过在人手下当客将。 回陈桥驿途中,杨志先遇上戴宗,做了好一番解释,后面再见宋江、卢俊义,他又费了一番唇舌。 至于嘛?我杨志岂会偷跑?小看谁呢? 跟着两位先锋回营途中,杨志想起刘唐关于晁盖的话,顿时觉得杨长、宋江高下立判。 宋江本以为刘唐会是结束,怎料他的离去才刚刚开始。 八月十九,刘唐离队第三天,宿元景突然来到陈桥驿。 当时关胜、呼延灼正在组织训练,宿元景带着好奇驻足参观半晌,之后才随宋江、卢俊义到中军大帐叙话。 宿元景刚落座,宋江即抱拳作汇报。 “恩相今日来视察,是为出征方腊是吧?将士们已经休整得差不多,受伤将佐也已基本痊愈,就等朝廷拨足粮草、军械.” “本官刚才看到了,梁山将士们气势很足,但是粮草、军械等物,恐怕要缓一缓。” “为何?” “谭宣抚收复朔、应、蔚三州,目前战略资源着重倾斜北部,另外郭药师前几天重创萧干,缴获了耶律德光的金印,并招降二万余众辽兵,也在向朝廷求要钱粮、军械,陛下对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宋江听后心里一沉,他担心休整太久人心散,正想提早征讨方腊,但梁山军今时不同往日,再不能征田虎般自带粮草,如炮弹、兵甲等已严重依赖朝廷。 北方持续收回国土,掩盖了梁山军剿匪的光芒,宋江顿感自己生不逢时。 宿元景见他表情黯然,急忙出言安慰:“你们也不用着急,方腊在江南闹得很大,陛下已经下决心铲除,朝廷正在抓紧筹备军需,最多还有一个月。” “多谢恩相。” 宋江忙起身感谢,随后又小心提醒:“如果可以的话,能提前些最好,十月天气就冷了,还得考虑冬衣” “不妨事,南方冷得迟些,该准备也得准备。” 宿元景答得四平八稳,跟着话锋一转,捋须补充道:“对了,本官今日来此一为通气,二是找你要个人。” “要人?”宋江心下一沉,小心追问:“恩相要谁?” “不是我要,陛下近日身体抱恙,闻兄说你麾下有个神医,我想带回去为陛下诊治,不知你舍不舍得” 宿元景语带调侃,宋江听了纳头就拜,正色说道:“恩相折煞小可,能为陛下看病,是安道全的福分,也是小可的荣幸。” “起来吧。” 看到宋江再起‘翘臀’,宿元景就觉得很头痛,心说咱别动不动就跪? “还有个事,沁源县尉白礼附逆被诛,杨观察最近荐你麾下萧让,吏部没来得及选官补缺,就初步同意了他的推荐,我今日顺带知会你一声,如果没有台谏官阻拦,吏部很快会送来告身。” “杨长从我这挖人?让一文面书生去当县尉,他怎么想的出来” 宿元景语气不是商量,宋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抱怨,心说我的人需要你来安排?但想起两人曾在梁山同住一屋,又觉得杨长要他合理。 毕竟同屋之谊,是会特殊照顾。 “就是因为萧让是书生,吏部才同意杨长的举荐,听闻兄说此人在你军中,是负责撰写军牒等文事?打完方腊也不好授官,现在能安顿一个是一个,千万别觉得杨观察挖人,他是什么背景你不清楚?与其两头结怨,不如做个人情。” “多谢恩相教诲。” 宋江哪敢说半个不?不但同意还得称谢。 宿元景欣慰颔首,扶着大腿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返回京城,你们继续操练兵马,朝廷一有新的消息,我会派人再来通知。” “恩相劳神来一趟,连口水酒都没喝,小可已派人去准备” “免了,为陛下看病才是正事,快去把安神医叫来,即刻就走。” “是是是” 宋江喏喏回应。 临行之前,他又吩咐乐和与宿元景回京,想着朝廷后面有什么新消息,自己人传递信息会更方便,但却肉包子打了狗。 八月二十一,宿元景府上杨虞候,陪同王都尉府上管事,以‘乐和善能歌唱,要他府里使令。’来陈桥驿要人。 王都尉乃京城权贵,又有宿元景的人跟随,宋江只得无奈遵从。 一个月时间不到,先后走了阮氏兄弟、刘唐、安道全、萧让、乐和七人,梁山大营顿时人心惶惶。 (本章完) 第183章 人心散,此消彼长(6k) 乐和突然被权贵要走,梁山各营议论纷纷,唯独登州几人最平静。 在晁盖当寨主期间,他为了稳住自身话语权,曾经刻意交好拉拢孙立,而宋江另辟蹊径拉拢解家兄弟,于是登州系被一分为二。 宋江继任寨主‘论功行赏’,解家兄弟有‘从龙之功’,力压孙立进入天罡大名单。 从此登州众人明面成团,实际却产生了严重隔阂。 有解家兄弟在旁‘监视’,孙立等人便有别的想法,此时也不好在营中讨论。 登州一系以孙立为尊,实际拿主意的是顾大嫂,她在得知乐和被人要走,并没像其他人般讨论长短,而是于次日向宋江告了假,与孙新为乐和送行李。 清晨步行出发,下午才到东京。 到王都尉府完成交接,抬头看见夕阳已经西去。 乐和欲留孙新夫妇过夜,顾大嫂则把他唤到一旁,备细问些朝廷的情况,然后带着孙新离开了京城,打算连夜赶回陈桥驿。 两人出城不久,孙新心中实在疑惑,遂拉住顾大嫂追问:“军中并无要事,娘子何故着急赶回去?即便怕麻烦乐和,咱不住王都尉府上,找个客店歇一夜.” “你我都不是贪图享受之人,辛苦点赶不回去怎么了?可知我与乐和都问了什么?” “什么?” 孙新外有兄长撑腰,内有厉害的女人做主,这些年一直当甩手掌柜,适才顾大嫂找乐和私聊,并没引起他特别注意,认为就是简单叮嘱交待。 顾大嫂瞪了他一眼,冷冷责道:“你啊,每日就知道浑浑噩噩,若不是老娘里外操持,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嘿嘿,这不是有娘子么?为夫放心”孙新挠头憨笑打趣,跟着又小声问道:“娘子似乎话有话?” “你还不算笨,乐和不是无意被看中,而是他有意制造机会,所以才有留京城机会,真当有那么多好运气?” “这这是他自己运作?” “你以为呢?” 顾大嫂见孙新诧异,皮笑肉不笑回道:“不是人人都是萧让,有五品观察使愿意举荐,所以乐和才自寻出路。” “这叫什么出路?乐和跟着王都尉,最多混个虞候当当,等咱们以后平定方腊,说不定穿绯袍” “快打住,这话你都敢信?梁山百十号人,个个都穿绯袍?朝廷又不姓宋,听听就得了吧,真有一两个高位,也不是为你准备的。” “娘子的意思.” “咱们不是宋公明心腹,有好处也不会首先想到,你要是想搏个绯袍高位,得立下泼天功劳,也许要生擒方腊才够,但你我恐怕没这本事,很可能会步张青、孙二娘后尘。” “嘶” 孙新倒吸一口凉气,舔着嘴唇补充道:“如此说来,乐和竟然想到这么远?他提前就急流勇退,或许当个虞候也不错?” “当然不错。”顾大嫂冷哼:“他以前在登州,只是个小牢子,能为王都尉帮闲,再不济也把家安在京城,总好过去江南拼命,另外,安道全得官家赏识,已被留在太医院做医官,也不会跟去江南了” “他也是自行运作?” “首先肯定是宿太尉举荐,其次是他医术的确了得,第三才是自己心思想法,我想他要是真心随军,太医院也不会强留,好郎中不差他一个。” “这些家伙,都很精明啊.” 孙新刚刚感叹完,顾大嫂就接话续上:“梁山一百零八人,又岂止他们俩精明?最厉害的莫过于杨长,打完田虎才封八品官,转眼就是五品观察使,又有林冲、武松等人辅助,前途不可限量。” “杨长就不必说了,人家可是副先锋,在梁山武艺无出其右,差点就接替晁天王,做了梁山之主” “竟有这回事?” “娘子有所不知,兄长当夜奉命为天王守灵,做伴的就有杨长、林冲、阮小七等.” 要不是当时话赶话,孙新便想不起与孙立的对话,他把那夜阮小七之言,自己组织语言说了出来。 顾大嫂听后愣了半晌,最后猛地拍掌惊呼:“哎呀,我终于想明白了,想明白阮氏兄弟,以及刘唐为啥走,而且知道他们要去何处!” “嗯?” “良禽择木而栖,宋公明虽然浴血奋战,朝廷却始终不重视,他们必然去了沁州!” “听娘子这么说,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大,那晁盖之前的老部将,就剩下吴用、白胜、杜迁、宋万?他们会不会也借故离队?” “伱” 顾大嫂看见孙新模样,该说你聪明还是愚笨?遂无语回应:“哪怕梁山头领都走光,吴用也不可能走,杜迁、宋万不是晁盖心腹,怕不会跟着去投杨长,倒是白胜有一点可能,总之他们不是结束,绝对还有人要走。” “娘子连夜赶回去,该不是想劝兄长也.” “这算是备选之一,只能算得上中策,我们之前在梁山,与杨长夫妇有交情,去沁州定会被接纳,但他手下已人才济济,想要出头并不容易;朝廷还在筹备军需,不知道要等何年何日,我想让乐和混熟后,请王都尉帮着说项,再使些银两谋个去处,此为上策。” “下策就是从征方腊?” “对,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如果想要最后活下来,谨记‘立功第二,安全第一’。” 孙新听顾大嫂上中下三策,暗赞自己真是娶个好娘子。 什么母大虫?该称女诸葛! 夫妻俩摸黑赶路,行至丑时才到陈桥驿。 当时营中将士都已入睡,顾大嫂借口要分享乐和情况,让把孙新唤醒孙立及邹家叔侄,聚在一起商议上中下三策。 顾大嫂做事谨慎,特意让邹渊把门望风,防止解珍、解宝跟来。 八月二十二,中秋刚过数日,夜里月明如故。 几人在孙新帐中商议,小心得连油灯、烛火都没点,只借着月光说话。 时迁住在同一营区,睡到半夜突然被尿憋醒,睡眼迷蒙走到帐外小解,赫然看到月下望风的邹渊。 “这厮在作甚?” 作为一名梁上君子,经常在这种时刻出没,偷窃的同时也常撞见辛秘,就如当初潜入杨雄家中,看见潘巧云为和尚洗头。 那画面,真刺激! 好奇心陡然一起,时迁瞬间来了精神。 他提上裤子闪转腾挪,悄无声息来到孙新的帐房后,而前方邹渊还浑然不知。 “鬼鬼祟祟的,难道母大虫此刻也在偷人?容我来听上一听.” 时迁带着恶趣味,把耳朵贴了过去,他虽没有听到笑料,眉毛同样竖了起来。 晁盖属意杨长接任寨主? 阮氏三雄与刘唐去了沁州? 登州帮打算另谋出路? 听到的任何一条消息,都比男女间那点事劲爆。 时迁随后躺回榻上,就再也睡不下去了。 登州帮都生出了去意,自己要不要也提前考虑? 虽说盗亦有道,自己也立了不少大功,但在梁山众‘好汉’面前,贼最为人看不起。 凡事经不起细想,大聚义的碑上天书,就连星名都是地贼星,既然强盗、匪寇比贼强,为什么没有天盗星、天匪星? 我活该一辈子做贼? 排名倒数第二,如果段景住贩马不偷马,是不是还得垫底? 文不能文,武不能武。 跟着宋江东征西讨,就如刚才顾大嫂所言,未必能落个好的归属,说不定像张青夫妇,最后让人给烹了。 我干脆也去投杨长? 遍观梁山众兄弟,也就他不把我当贼,说不定真该去沁州。 对,去沁州。 时迁辗转反侧,想了一夜未睡。 次日用过早饭,他顶着黑眼圈找到杨雄、石秀,委婉说出自己也想归隐江湖,希望他们也能结伴同行。 杨雄为人素来寡断,大事都是石秀做主。 听完时迁隐退之言,石头急忙蹙着眉追问:“为何生出此等想法?你离开公明哥哥能干啥?重操旧业当梁上君子?” “我手脚麻利,干什么不行?就是再不济事,在大城帮闲也能过活。” “如果志在帮闲?当初就不该上梁山,跟着公明哥哥有前程,现在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哥哥休恼。” 时迁陪着笑脸,解释道:“适才不过打趣而已,梁山不少兄弟都走了,咱以后要是真没饭吃,不能去寻阮氏兄弟?或者干脆去往沁州,那边的兄弟更多” “你想去沁州投杨观察?” 石秀直接道破时迁心思,弄得鼓上蚤尴尬一笑,答曰:“也是个去处不是?总好过在这里干熬,全军上下有这想法的,估计不在少数.” “此言差矣,所谓饮水思源,当初我们初投梁山,若非公明哥哥仗义执言,咱们差点被晁天王误杀,还是追随哥哥为宜,你不要被小人唆摆。” “呃” 时迁被怼得无言以对,石秀言罢立刻看向杨雄,问道:“兄长有什么想法?小弟肯定对公明哥哥不离不弃。” “杨雄心无挂碍,自然是贤弟在哪里,我就跟在哪里.” “你呢?” 杨雄话音刚落,石秀即用审视眼神看来。 时迁随即脸上堆笑,挠着头回应:“你们看小弟这眼,估计是昨晚没睡好,刚才胡思乱想又乱语,两位哥哥别当真。” “想通了就对,做人可不能忘本” “是是是。” 时迁旋即抱拳离开,但内心没被石秀说服。 你们得宋江看重,虽然没位列天罡,却也排在地煞前列,不愿离开就不离开,何必裹挟我报恩? 我为梁山立功少了? 时迁回帐睡了一会,中午睡醒到外面伸懒腰,意外看到杨春经过门前。 此人曾随杨长作战,我何不找他结伴离去? 想到此处,时迁招手叫住杨春。 “哥哥,哥哥稍等。” “嗯?叫我?” “对对。” 时迁顾盼左右无人,上前小声说出心中想法。 杨春听完愣在原地,等了一会才蹙眉回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与几个哥哥商议,你且耐心等我消息,最迟明天答复。” “好,小弟静候佳音。”时迁欢喜抱拳送别。 果然要找杨长熟悉的,他本来还想去找李俊说项,但理智让他没有行动。 李俊曾与宋江结拜,估计比石秀心更铁一些,找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有朱武、陈达、杨春作伴,算对杨长带上一份见面礼,如果史进也能跟着一起走,便是最完美的结局。 时迁越想越欢喜,晚饭都多吃了一些,夜里搂着枕头做了美梦。 八月二十三清晨,时迁穿戴整齐走出帐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正打算去吃早饭,突然中军的传令奔走各营,要各营将佐即刻至校场集合。 怎这么着急?难道要开拔了? 时迁定在原地挠头不解,这时路过的段景住叫住他,两人遂作伴来到校场台前,自觉站到人群最后方。 敬陪末席,说的就是他们。 每次大小聚会,两人都站最后。 但这次聚将,好像不一样,场面很严肃。 宋江肃然站在台上中央,卢俊义、吴用分列左右,裴宣则在前方清点人数。 不一会,裴宣回身抱拳,铿锵说道:“各营将佐清点完毕,应到八十八人,实到八十八人,请先锋训话。” (死亡6人:李逵、张青、孙二娘、周通、鲍旭、李立;征田虎留沁州7人:杨长、林冲、朱仝、鲁智深、武松、扈三娘、曹正;最近离队7人:阮氏三雄、刘唐、萧让、安道全、乐和) “嗯。” 宋江对裴宣微微颔首,随即走到高台最前方,睥睨着台下熟悉面孔,依旧黑着脸开了口。 “诸位兄弟,刚才都听到了吧?想我梁山盛极之时,共有一百零八人聚义,到现在已经不足九十,思来怎不令人唏嘘?但就是眼前这种局面,竟有人破坏团结、暗中搞事,这对得起昔日之誓言?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哥哥我很寒心” “嘶” “哥哥说谁?” “谁这么大胆?” “看把哥哥气得,脸黑成这样。” 宋江的话刚刚落地,台下众人顿时闹哄哄,有人震惊、有人惊愕、有人装傻、有人不安. 时迁显然是不安那个,他偷偷瞟看杨雄、石秀、杨春等人,不知道是谁出卖了自己。 其实这几人,谁也没往外乱说。 昨夜少华山头领,邀请史进去聚首商议,可他行事没注意隐蔽,被巡营的花荣所发现,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所幸史进少年心性,兼之出身富户不热衷功名,既没归隐想法也,没为国卖命的决心,当时他表态无所谓,全看朱武、陈达、杨春什么意见。 三人以朱武为尊,而朱武当时很犹豫,讨论半天没有结果。 尽管没有做出决定,但宋江知道消息依然怒了,寻思再不好好整顿收心,这群人怕要造自己的反。 挨个扫视台下众人,宋江暗道自己教育得及时,感觉只要与杨长有接触者,多多少少都暗有想法。 这还得了? 宋江伸手打断众人,沉声继续补充:“我等昔日立誓‘替天行道’,然则何以为天?大宋江山就是天,皇帝陛下就是天,不就是征完田虎、王庆没封赏?就觉得朝廷薄待了我们? 不是,断然不是!就在我们征剿王庆期间,朝廷收复了燕云不少州县,这可是开宋未有之大功劳,北伐将士尚且没有尽封,何况我们只是对内剿贼? 陛下记得我们,朝廷也记得我们,打完方腊就能受封,我想直接受朝廷任用,比到某州担任客将、客卿,绝对会更有前途,你们觉得呢?” 黑三郎前面‘道德绑架’,后面继续画饼和影射杨长,台下众人噤若寒蝉,哪有人敢当出头鸟? “先锋,兄弟们还没吃早饭,还是尽快宣布新法令” “也好。” 吴用上前递话之后,宋江随即对众人说道:“最近在陈桥驿休整,将士们士气有所松懈,克日就要发兵江南,为了保证战斗力,我让裴宣拟了几条法令,自我而下都要遵守,开始吧。” “是。” 裴宣抱拳一拜,跟着展开法令文书,肃然朗诵:“私自外出者杖三十,消极训练者杖三十,影响团结蛊惑军心者斩,妄言朝廷诽谤陛下者斩”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听在众人耳中,各有不同滋味。 散场去吃早饭,少华山系、登州系众头领,以及杨雄、石秀、时迁等皆心情去复杂,啃着炊饼味同嚼蜡。 朱武误以为时迁在‘钓鱼’,却不知后面谁指使的他;顾大嫂盯着邹家叔侄,怀疑他们也被宋江收买;石秀猜测时迁拉拢不成,后面又背着联络了他人。 时迁头脑灵活,越想越觉得要命。 无论对于杨雄、石秀,还是对于杨春来讲,自己都是被怀疑的对象,他如果想要恢复清白,只能找宋江坦白,并拉孙立、顾大嫂等下水,这样既会得罪登州系,又成了出卖朋友的小人。 思来想去,都是死局。 要想破解,唯有抽身。 时迁想了一整天,最终在当天夜里不辞而别,悄无声息离营出走,连夜奔沁州而去。 作为漩涡中心之人,离开并没能平息事态,反让宋江挂不住脸。 合着昨天白说了?并且还是不辞而别。 宋江愤怒之余采取了新动作,他不但安排秦明、花荣日夜戒备,不准任何人私自离开营区活动,还让裴宣每日早中晚点名一次,尽可能防止有人出逃。 部署好这一切,宋江即入京拜见宿太尉,要求即刻出兵征方腊。 八月二十六,东京太尉府。 宿元景听了送宋江汇报,蹙眉捋须喃喃说道:“方腊声势颇大,如果不准备充分,就怕你困难重重,首先光是粮食这一项,暂时才筹备到一个月,按之前征田虎、王庆经验,恐怕要半年才够稳妥。” “兵贵神速,再继续等下去,我怕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只有边打边筹” 宋江话没说完,宿元景就截住提醒:“北方军需消耗极大,若出征前不准备充分,中途只怕会生变故,那是如果缺衣少粮,你就麻烦了” “无妨,方腊地盘上都有,大不了以战养战。” 宿元景见他语气坚定,于是蹙眉再次提醒:“若你以战养战,很可能会伤及百姓,剿贼难度必然增大,要想清楚。” “恩相不必再劝,我与兄弟们已做好准备,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好吧,我明日即入宫请旨。” “多谢恩相。” 宋江说得义正言辞,宿元景听得十分感动,当晚在府上设宴款待,并留他在客房歇宿。 次日上午,宿元景于垂拱殿谒见徽宗。 当听说宋江请旨征讨,并且在粮草军需不足的情况下,还打算自己克服困难,这让宋徽宗不禁动容。 他原本慵懒的坐着,突然直起身子问宿元景:“宿卿,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陛下何意?” 见宿元景诧异不解,赵佶即扶案感叹道:“同样都是降将,郭药师相比宋江,表现真是天上地下,他击败萧干新添兵马,大肆索要钱粮、军械、马匹,朝中李邦彦、任谅等人多有微词,詹度更多次上表参奏,反观宋江不求不靠,卿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这不好比吧?”宿元景躬身回曰:“常胜军毕竟很能打,而且郭药师是辽人” “虽不能直接比较,但身份始终都是降将,两者应有共通之处,卿若有好的建议,不可藏私。” 见赵佶定要问个明白,宿元景捋须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回答道:“若是真要臣说,可能与杨长有关。” “杨长?说明白些。” “大概是中秋前后,杨长举荐宋江麾下萧让,前往出任空缺的沁源县尉,此举影响了梁山将领的心态,很快有人私自离营出走,有可能就是去沁州投奔,宋江害怕人心离散,故而便急切发兵征讨” “呵呵,竟如此奇妙?” 赵佶听罢抚掌而笑,正说赵福金一直找不到,打算把杨长调任为虚职。 现在一听又改了主意,觉得放他在沁州任上,可以起到激励宋江的作用。 “看来以卿的意思,朕得给郭药师找个对手?然后达到制衡的目的” “臣不敢妄论,不过陛下此谋很不错,应该有一定效果。” “很好。”赵佶颔首肯定,随后悠然笑曰:“明日召宋江、卢俊义入宫,朕再亲自勉励一番,并给他们一个惊喜。” “多谢陛下。” 宿元景心里一阵嘀咕,以为徽宗会给宋江授官,结果道君皇帝是突发奇想,当面向宋江要走了金大坚、皇甫端御前听用,打算进一步作出激励。 宋江闻言哪敢不应?忙与卢俊义撅腚接下旨意。 八月最后一天,宋江以人员流失至八十五人阵容,开启了征讨方腊的序幕。 此消彼长,杨长迎来了追随者。 (本章完) 第184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6k) 粮草不齐,兵甲未满。 宋江仓促进兵,必定征程多艰。 后虽打下几座城,却因就地征粮征兵,遭遇江南百姓抗拒,与方腊僵持于苏杭。 不说宋江、方腊对峙,话接群雄赶赴沁州。 中秋节后不久,萧让领了告身后发先至。 他的职位是沁源县尉,此时曹正代理尽职尽责。 甚至由于他是杨长旧部,县中大半官吏直接越过知县,直接找他汇报日常工作,这样间接架空了沁源知县。 官大一级压死人,杨长又有扳倒方绅、蔡京战绩,那沁源知县本是买官上位,个人能力并不突出,哪敢去捋杨长虎须? 捞不到钱,握不了权。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平阳不停有百姓涌入,沁源县人口户数激增,这是不小的政绩。 争不过只能熬,平平安安熬走杨长,或者等到三年任期满,再走门路往上升迁。 今年花出去的钱,总有一天会收回。 沁源县的特殊情况,让杨长生出一个灵感,即让自己人架空各县,为起事偷偷蓄积能量。 而沁州其余三县,并没有重要职位空缺,架空只能想别的方法,即通过州上大肆立项搞建设,将各县的财政结余全部用光,从行政府库转移至军中府库。 虽然是左手倒右手,但沁州军队全是杨长心腹,这样操作既合理合法,又不会让朝廷看出异心,最多让人攻讦巧立名目敛财。 杨长对此根本不在乎,大宋各州都会征收代役钱,这钱起初是为了免去徭役,但执行到后面成了固定税种,即交了钱一样要承担徭役。 沁州代役钱是事实,但却不让百姓承担徭役,这已经算得上变相惠民,平阳府不停有百姓逃来,最主要也是这个政策。 百姓靠天吃饭,靠力气刨地种粮,一旦被官府抽走青壮,粮食产量必然减少,很多时候从此积贫积弱,更有甚者直接成为流民。 杨长想大规模立项搞建设,全部都是有利民生的好事,言官便想参奏也会掂量。 而大规模立项搞建设,一定会频繁涉及与各县交流,相关记录留底的文书等工作,会让州府衙门空前繁忙。 所以萧让来得正及时,杨长用借调名义留下他,并知会沁源县暂时照旧。 沁源知县已经‘摆烂’,根本不在乎谁来当县尉。 萧让到沁州不久,阮氏兄弟、刘唐、时迁迤逦来投。 果然如林冲所言,杨长有意外惊喜。 当时临近重阳佳节,杨长命武松帮着安顿阮氏家眷,又派人叫回在县上做事的兄弟,借着为新到梁山兄弟接风,再次聚首安排新任务。 九月初九,杨府前堂。 十二个梁山老兄弟,以及新朋友孙安共聚一堂。 三桌好汉呈品字排列,人数虽不及当时的梁山热闹,但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酒宴开场,林冲请杨长讲话祝酒。 杨长称自己不如宋江能说,便让唯一文人萧让填词助兴。 萧让新来不好推脱,遂起身张望四周取意。 偶见屋外雏菊正黄,当即填了首《菩萨蛮.菊花吟》,词曰: “太行秋日晚风冷,野菊冈上迎寒生。休烦独一色,花败再无花。重阳又重阳,菊花依旧黄。梁山座椅空,犹忆满江红。” “啥意思?” 新到的刘唐依旧性格开朗,他看了看同桌的阮氏兄弟,又望向与萧让同桌的林冲,好像在说我虽然没读书,但词里有‘梁山’二字,高低要问清什么意思。 聚首沁州这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莽汉、武夫,欣赏诗词就如牛嚼牡丹,除了杨长、孙安有些文化,就属林冲在东京呆的久,受到风雅影响也略懂皮毛。 老兄弟刘唐主动请教,林冲立刻拈须问萧让确认。 “莫非是当年大聚义,宋江在重阳节举办菊花会,即兴填了一首《满江红》?” “然也。” “原来是在说这事?他那时想求招安想疯了,记得武都头当时第一个反对?” “嗯。” “还有李逵也反对。” 众人借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话里话外都对宋江愚忠鄙夷。 林冲最后接下话腔,指着杨长正色夸道:“杨兄吟诗作也许对不如宋江,但是胸怀、气魄、为人皆远胜他,当时梁山那场菊花会,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咱们今日是何等欢快?” “厮杀就厮杀,喝酒就喝酒,明明是啸聚山林的强人,还学文人办甚鸟菊花会,洒家最烦这文绉绉,杨兄,你说是也不是?” “啊这.” 杨长瞬间被鲁智深问住,他不喜欢背后语人是非,遂摇头笑道:“武可犯禁,文以载道,宋江有雅兴,我不作过多评价,不过那些好的诗词,真能激昂人心.” “什么菊花、桃花,皆是女子挂嘴之什物,能激励人心?” “大师此言差异,花也是能吟唱杀意的,比如: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个好,这个好。” 鲁智深直点头,望着杨长追问:“是你刚刚作的?比宋江强百倍!” 杨长对着萧让呵呵一笑,解释道:“此乃唐末黄巢所作,就是宋江浔阳楼题反诗,引用的那个黄巢。” “宋江那诗我听过‘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应该是写得过于狂妄了些,记得黄巢造反大唐,最后打进了长安城。” “可不止打进长安,那是‘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基本实现了他的菊花诗。” 林冲、萧让一前一后补充,听得鲁智深猛地拍打桌案,喃喃说道:“言出必行,好男儿正该如此,宋江也敢笑黄巢?真是可笑至极!” “就像杨兄所说那样,大宋对内残酷、对外软弱,迟早要陷金人铁蹄之下,我们积聚力量在沁州起事,死了也好过宋江奴颜朝廷,我们都与杨兄生死之交,当助他成就大业、再造乾坤.” “教头你这.” “好好好,给自己兄弟打天下,总好过为朝廷卖命,哥哥只要用得上,我刘唐赴汤蹈火。” “哥哥,还有我.” 时迁跟着刘唐举手,但声音显然没那么自信。 毕竟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而杨长却对着他点头肯定。 “多谢兄弟们支持,我保证你们都有大用途,大家一起建立理想国度,但眼下沁州实力不足,还不能立刻举起反旗。” “我们都听杨兄的。” “哥哥吩咐就是.” 杨长上辈子是游戏代练,只是在游戏里称王称霸过,现实中他没有军师帮他谋划,就只能从历史中找寻经验。 最终决定,借用‘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字方针。 新来的三阮、刘唐、时迁,无法安排行政职务做事,而这几人又不适合练兵,遂被任命为各个项目负责人,全面实施左手倒右手计划。 沁州府衙发出的政令,治下曹属、县乡没办法拒绝,随后浚河、修路、修桥、开矿、修缮城墙等项目,如火如荼在沁州上马。 各县新收粮税还没捂热,就被划拨给杨长所辖军队,使得大小官吏叫苦不迭。 杨长独自‘大口吃肉’,连汤都不给下面官员剩,暗地里遭到不少人咒骂。 但他作为观察使,可以在沁州为所欲为,买官的僚属们却敢怒不敢言,只得人浮于事,终日‘摆烂’度日。 十月初,叶清从延安府归来复命,他接回扈成、扈老太公等家眷。 当日为扈三娘办家宴,赵福金、仇琼英都来相见,叶清与妻子安氏也来祝贺,杨府上下极其热闹。 宾客散尽后,杨长喝得醉醺醺,被扶到西厢过夜。 这厮坐在榻边,看着金枝玉叶的赵福金,亲自端来醒酒茶。 “杨郎,趁热快些喝了,早些休息。” “有劳公主,要是你还在大内,怎会做这些事?我有愧啊.”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妾身从来没后悔,杨郎也不会愧疚。” “可她们都有亲人,或者亲近之人相伴,就你孤零零一个.” 杨长并非吃醉酒胡言乱语,而是发自内心觉得亏欠赵福金。 扈三娘现在有兄长、父亲为依靠,仇琼英也有管家叶清夫妇作伴,而赵福金能依靠的只有杨长。 如果自己将来有幸称帝,扈三娘、仇琼英似乎都可以有外戚,偏偏赵福金是不能有的。 赵福金自从怀了杨煌,性格教以前变得更坚强,她瞬间领悟到杨长意思,端着茶碗喂水的同时,还轻声安慰:“有杨郎与煌儿在身边,妾身一点也不觉得孤单。” “想陛下与兄弟姐妹么?” “杨郎有所不知,出身在帝王之家,其实并没多少亲情,虽然是同母兄弟姐妹,我却与他们很少来往,倒是妹妹衍福(赵富金),小时候经常和我玩耍,算来她已年满十四岁,估计明年会嫁给不认识的人,我比她幸运多了” “公主想见她?” 听到杨长这么问,赵福金突然激动起来:“你可不准胡来。” “嗯?我胡来什么?就是单纯问问” 杨长被惊得酒醒,瞬间猜出她想说什么,心说哥们可没这恶趣味,后院如果再多一个人,自己真的把麻将‘发明’出来。 有了儿子杨煌,没了生育压力。 三角形最稳固,三个女人正好。 自己有限的精力,得用到造反事业上。 看到杨长一脸懵态,赵福金尴尬吞咽口水,暗忖自己居然想多了,可能受了扈三娘影响,旋即转移话题:“杨郎要是有办法,最好把李萼寻来” “没问题,我先找人.” “算了,李萼聪慧机灵,应该出不了宫,杨郎找人打听,反而惹人生疑。” “哦好.” 虽然赵福金这样说,杨长却把这事记在心里,这厮喝完茶就自行解衣。 十月的沁州已经天凉,夜里搂住温香软玉同眠,比夏天时候要舒服得多,所以杨某人表现得很积极。 赵福金吹灭油灯回到榻边,独自在黑夜里窸窣窸窣作响,却不知被杨长看得一清二楚。 她刚刚解掉长裙,就被榻上猛虎扑倒。 “啊杨郎别急.” “怎能不急?我的大刀已经” “别闹,妾身有正事讲。” “这会?说正事?” 杨某人正在上下其手,他从未见赵福金中断欢乐事,所以听这话瞬间停住动作。 “妾身怕一会忘了,姐姐和三妹刚才扶你回来,提醒杨郎明天早些起来,扈成与叶清好像有要事汇报。” “我经常赖床么?” “妾身哪里晓得?每次被伱折腾许久,第二天都起得晚,她们又不方便来喊,你自己要早点起,记下了么?” 赵福金从小在深宫,每日都睡到自然醒,常年养成习惯难改,遂提醒杨长要自觉,可杨某人却打趣回道:“我已经忘了” “不是吧?你这坏人.” 次日清晨,杨长看了一眼熟睡的赵福金,面带笑意轻轻合上房门。 正准备转身,肩膀被人拍打。 闻到一缕少女香,转身果然是仇琼英。 杨长做出嘘声手势,与仇琼英走到后院中央,才小声问道:“娘子起这么早?” “没人压着胳膊,奴家天亮就醒了。” 仇琼英撇了撇嘴,又亮起粉拳比划道:“刚刚练完力气,特意在等官人呢。” “这小妮子!” 杨长刮了刮仇琼英鼻子,意味深长说道:“希望明天你也能早起,叶清这么早已经到了么?” “自然到了,扈家兄长也在,快去吧。” 仇琼英挥手示意同时,又用左手指了指自己臂弯,像在提醒杨长晚上早点到。 杨长随即会意一笑,趁着从仇琼英身边经过时,这厮轻轻拍了拍后臀。 弹性不错,今夜推车。 正了衣冠走出后宅,远远看到叶清站在前堂石阶上,似乎对扈成介绍着什么。 “兄长,叶总管,早啊。” “三郎。” “杨观察。” 杨长引两人到堂内落座,当即便开门见山问道:“你们这么早来找我,说是有很紧要的事?” “那我来说。” 扈成与叶清对视一眼,最后扈成要下话语权,沉声说道:“我们从延安府出发,若非在平阳府耽搁了几天,上个月就能赶到沁州,听说有不少平阳百姓,不顾劝阻逃到沁源?” “是有这回事,你们因此耽搁?” “没错,平阳府多地设了哨卡,严禁百姓没凭由四处流动,特别是岳阳、川县等地,州上直接调兵马阻拦,我可听了不少你的评价。” “呵呵,必然是坏话。” 杨长一副无所谓地笑着。 大舅哥扈成却蹙眉摇头回答:“恰恰相反,评价大部分都是好的,你去年短暂治理过平阳,无论百姓还是小吏,都很怀念你无为而治,反而多是骂履新官员。” “新补上这批官员,基本都是花钱买的,到地方不得疯狂回本?其实完全可以理解,兄长与叶总管清晨来寻我,就是为了夸几句?” “自然不是。” 扈成看了叶清一眼,愁眉蹙得更紧了些,喃喃说道:“按说我没资格教你做官,但你对内对外皆如此狂傲,就不怕被同僚群起攻之?官场比战场还要凶险,老种经略相公如此能战,最后也被童贯拿去顶罪.” “兄长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三郎有后台,否则不会把蔡京拉下水,但人生岁月毕竟还长,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总要为家人想一想,历史上的孤臣下场都.” 杨长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扈成和叶清用意,原来是担心自己结怨太多,以后会影响到家人,遂笑着看向二人。 “三娘没给兄长说?” “说什么?” “琼英也没告诉你?” “我不知” 看到扈成、叶清一脸茫然,杨长摇头感叹:“她俩嘴可真严.” “嗯?” “实话给你们讲,我之所以不遵官场规矩,不但没把这他们当回事,而且还要掀翻这片天” 杨长要造反这事,只有核心人员知道,叶清中秋在家陪妻子,重阳又去了延安府未回,所以错过了知情机会。 两人听完杨长悖逆之言,都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你认真的?” “兄长认为我在打趣?该不会打算劝阻吧?” “那倒不会,三郎眼光超凡脱俗,当年若不是你提点,扈家岂能幸存数人?若你下定决心做大事,为兄定然鼎力相助。” “我也一样。” 杨长满意点头肯定,补充道:“叶总管自不用说,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兄长来得正是时候。” “呵呵.”扈成与叶清对视一眼,转头过头苦涩笑道:“若非为兄执意撺掇,叶总管今日也不会来,更不会打扰三郎休息,是我小看了你了,休怪.” “哥哥说哪里话?小弟每天都是早起。” 杨长睁着眼说瞎话,但很快就把话题转移,一本正经说道:“你们的消息很关键,既然平阳民心所向,我就应该收入囊中。” 扈成听得一愣,好奇问道:“你不是还在筹备么?这么着急攻占城池?” “没说现在起兵,我先派人潜入平阳,暗中发展一批拥护者,等到他日在沁州举事,平阳各地即能同时响应。” 杨长话音刚落,扈成就拍着胸脯请缨:“这办法好,我左右无事,直接派我去?” “兄长休急,我已想到人选,你先把岳丈安顿好,我有其他事交办。” “那好吧。” 扈成自知不如杨长,遂老老实实听从安排,不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搞潜伏渗透这事儿,像扈成这样的老实人办不好,而刘唐、时迁江湖经验足,正是办这事的好手。 杨长把两人派去平阳,不但能为夺取平阳出力,还能防范宋江或有人找事,参奏自己大肆接纳梁山旧部、意图不轨。 刚来就能领到重任,刘唐、时迁皆欢喜不已,两人得了杨长的嘱咐,结伴从潞州进入平阳。 平阳府地处汾水盆地,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对沁州是非常好的地缘补充,到时三阮携水军占据汾水两端,可在极短时间完成控制。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这一切,冥冥中似有天意,在暗中帮着杨长。 而杨长不等不靠,他在练兵筹备钱粮之时,秘密让朱仝在绵上开矿,建了几处冶炼锻造作坊,打着为百姓制农具之名,实则为民兵铸造兵器。 无论林冲多会练兵,如果兵甲上差距太大,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以沁州当前生产力,以及缺乏各类技术人才,全员覆甲等同痴人说梦,都不能保证全员有武器,到时候打算用弓箭代替。 而杨长很拿手的炮弹,由于原产料和匠人缺失,仇琼英想练手扔炮弹,短时间基本没有可能。 至于更珍贵的马匹,沁州根本拿不出钱采购,能买到也带不回去。 若是在割草游戏里,只要杨长一个人就足够大杀四方,但他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很清楚个人勇武也有极限。 就如罗纳尔多归化国足前锋,或许能够欺负一些足球弱旅,但是遇到阿根廷、德国等劲旅,累死‘外星人’也夺不了大力神杯。 关于装备的焦虑,直到年末被‘不速之客’所终止,老朋友马报国不请自来,他是奉谭稹之命来募兵。 谭稹曾派使者来要钱粮,现在马报国又来沁州募兵,这让杨长心里泛起嘀咕。 自己还没准备好,难道得被迫起事? 因为是公事,杨长在州府接待。 刚与马报国寒暄,即让杨俭设宴为其接风,并叫武松尽快赶来作陪。 祸事又躲不过去,就得靠拖字诀稳住。 只要武松正常发挥,天天缠着马报国灌酒,他就不能清醒看见太阳。 然而,事情不能尽善尽美,末了起了变化。 马报国饮下三巡酒,后面坚持不再饮,并正色说道:“酒就不要再饮了,我还要尽快返回代州,募兵五千是最低要求,需要杨观察尽快办妥。” “沁州刚经历战乱,上回已要走三千青壮,谭宣抚此时又来募兵,沁州实在承受不住.” “你呀你,不讲武德。” 马报国指着杨长直摇头,无语回应道:“梁虞候与我认识,上回沁州钱粮、民夫都没出,此次谭宣抚下了死命,各州各府皆不得推诿,看在咱们朋友的份上,我特意请缨到沁州接洽,换成别人可不止五千。” “既然是朋友,帮忙向谭宣抚说说情?沁州的确困难,五百人怎么样?” 杨长原本想诈马报国,却没想到他与梁虞候认识,当面拆穿的滋味可不好看,但这厮好在脸皮极厚,当即退而求其次,还了个一折的低价。 “我没听错吧?五百?杨观察这么回应老朋友?年轻人,好自为之” (本章完) 第185章 北方,激变!(6k) “呵呵,适才相戏耳.” 杨长反应极快,端起酒杯笑呵呵搪塞:“你我老友相见,岂能一直谈公务?二哥酒都没尽兴,要是招待不周,怕雷兄不会高兴。” “雷霸兄长?你跟他也有私交?” “那是自然。” 看到马报国如此激动,杨长立刻顺杆往上爬,“五月北伐军回撤,他曾随军来过沁州,并帮我破获了反贼案,说起来我升任观察使,有雷兄一份功劳。” “自大内一别,我们已经很久没相见,没想到他竟来过沁州.” 同袍之情刻骨铭心,马报国提到雷霸情绪突变,不让人劝就自斟自饮。 杨长见状向武松使眼色,之后频频向马报国敬酒。 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送,昔日打虎英雄自从做了杨长副手,摇身一变成了酒桌上主陪。 而杨长自从踏入炼气境,【洞察之眼】能让身边兄弟尽展其才。 武松心甘情愿喝工作酒,他负责与马报国把盏劝酒,杨长则在旁边借醉套话。 不套不知道,套了竟有隐情。 郭药师雄踞燕京不能制,朝廷鞭长莫及体会不深,谭稹身为北方最高军事统帅,怎能容忍有管不住的手下? 综合王安中、詹度等人的情报,谭稹决定不与郭药师正面冲突,而是新起一军制衡常胜军。 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 谭稹在没上奏朝廷前,提前派人到河东各州摸底,有了相关数据再上报徽宗。 有了具体招募人数,朝廷才能安排相应的装备、给养,这也是他投桃报李送出的机会,梁师成、王黼可趁筹备军需敛财。 常胜军有五万正卒,食粮兵、降兵号二十万。 谭稹计划募兵六到十万人,他派往河东各州的募兵者,要求小州至少五千人,人口多的大州则为八千至一万。 他这思路,与后世先开工、后立项类似。 提前确定好募兵数量,圣旨一下即能规模成军。 马报国喝得得烂醉,被武松扶回驿馆安歇。 杨长等在门口,武松出门即蹙眉上前,小声问道:“三郎准备怎么做?既然谭稹下了死命令,想赖掉估计行不通,剩下只有直接举事,或者秘密处理掉此人,这样能拖延些日子,以及听吩咐任其募兵.” “各方面准备不够,现在举事很危险,马报国有恩于我,秘密处理非好汉所为,只能任其在沁州募兵。” “好吧,这样最稳妥,只是咱们沁州的兵源,白白要少五千。” “怎么会是五千呢?我打算让他招一万。” “什么意思?” 武松猛晃了晃脑袋,心说我今天也没醉啊,怎么听到三郎说胡话? 杨长把武松拉到僻静处,意味深长说道:“谭稹要募兵六到十万,绝不可能全部陈兵边境,这样不但对补给有压力,也会让局势变得紧张,我猜至少半数会驻留在各州,等到战时再集中开赴前线。” “三郎意思是” “我要把一万人留在沁州,这样就能明目张胆的训练,朝廷还会配发兵甲、战马。” “妙啊。” 武松双目圆睁,喜道:“还是你脑瓜子灵活,要是真能够这样处理,谭稹想招多少都行。” “太多惹人起疑,算上我们之前的部曲,及阮氏三雄来投的水军,总兵力已接近两万,应该与梁山打完青州时,军队的规模差不多。” “那时的梁山不能比,各山头喽啰组成的队伍,士兵覆甲程度不足一成,这一万人要是能够全甲,战斗力必然不俗。” “是啊,我争取再多要点。” “嗯?” 杨长得陇望蜀,已有了好对策。 兄弟两人作伴回府,看到街头店铺都提早关门,都在筹备过年相关事宜。 去年梁山剿灭田虎,整个沁州就如风中老树,凋零得没剩几片叶子,而杨长仅仅治理一年,城市又恢复了生机。 回到后宅已经天黑,只见东西厢房皆暗,北面正房挂着灯笼。 杨长本想先见一见赵福金,寻思让她出面对马报国说项,但公主消息就有可能泄露,最终还是迈步走向正房。 扈三娘因为杨煌缘故,向来对赵福金爱屋及乌,在家对她既尊重又照顾。 今夜该扈三娘值班,若是杨长打破规则去西厢串门,扈三娘说不定会直接成全。 算了,男人的事,自己解决。 次日用完早饭,铜鞮城还笼罩在薄雾之中。 杨长缓步进入州府衙门,就看见马报国正焦急踱步,武松则在一旁陪着说话。 这厮昨夜宿醉,竟能这么早爬起来,着实让人惊讶。 “喏,杨观察到了。” “观察来得好迟,昨夜你也喝多了吧?” “呵呵,是啊。” “先说好,今日不再吃酒,省得醉了误事。” “也行.” 杨长话还没说完,马报国就着急迎上前,正色说道:“观察事务繁忙,不必每日作陪,你派个人配合就好,估计走完沁州四县,前后需得半个月时间,咱们今日就开始吧?” “就快过年了,也没什么事,今日还是由我作陪,不知谭宣抚募完兵,会带到什么地方训练?此时晋地天寒地冻,若是北边山区下大雪,行军会相当困难” “我们先统计兵源人数,训练之事容我上报后再说” “了解。” 杨长微微颔首,对武松先使了颜色,再指着府门示意:“请吧。” “哦” 马报国喃喃回应,随后跟着杨长走出府门。 很快有军校牵来两匹马,杨长便带着马报国打马出城,径直向城外兵营而去。 马报国还以为去乡上募兵,当发现目的地竟是沁州兵营,遂叫住杨长提醒道:“杨观察,我们来此作甚?我要赶在上元节回代州,你就不要浪费时间,快去张榜募兵才对” “马兄别紧张,保证误不了你的事,冬天大家都起得晚,此时募兵也没几个人,咱们先看看沁州兵马操练。” “这也罢” 见杨长执意如此,马报国只得入营。 稍后来到校场,看到林冲正在组织操练,将士们手持棍棒挥舞,呼喊声雄壮有力。 “怎样?还能入眼么?” “还不错。” “前面演武那将,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他在剿灭田虎回京之前,不愿再跟宋先锋南下,便留在沁州继续当教头。” “豹子头林冲?我听过他的名字” 马报国回应完杨长,又催促他快安排募兵,否则影响自己公务。 “马兄放心,影响不了的,喏,名册拿来了.” “名册?” “开春前分发丈量土地,已对各地人口做了统计,马兄可以根据名册所录,按乡村直接去征募即可。” “原来.” 马报国恍然大悟,心说杨长早做了准备,难怪一点都不着急。 杨长则趁他看名册之时,在旁小声进言曰:“马兄若是时间紧,我可以派人代为征募,人数确定五千不能再少?” “五千是最低要求,你这里.” 马报国连翻了几本,默算每本最后小计数量,最后露出惊讶之色:“沁州有青壮两万四千五,之前五千我都说少了,需要增加至八千才合理。” “不伱怎么还加价?” “并非我临时加价,实则真实任务就是八千,是我考虑到沁州实际情况,才申请以五千为标准,为了国家收复燕云大计,只能苦一苦沁州百姓.” “嘶” 杨长倒吸一口凉气,装得非常不愿意,紧跟着突然凝眉拍腿,正色道:“既然为了国家,我认为八千人都少了,就让马兄募兵一万,再回去交差!” “当真?” “男儿一诺千金,杨长说到做到。” “那太感谢了” 马报国喜出望外,握住杨长手臂直晃。 杨长又凝眉追问:“沁州去年遭了冰灾,这万人是诸县半数青壮,他们此去从军会发饷吧?另外会不会配发兵甲?” “观察不必多虑,他们待遇会非常好,谭宣抚作为大统帅,会亏待自己新军?” “说得也是,新募士兵什么时候北上?此时天寒地冻行路不方便,要不要我们帮忙训练?” “估计明年开春之后,有劳杨观察先在沁州作训,等我回去上报谭宣抚,再通知什么时候北上代州。” 听了马报国诉说,杨长心里的悬石终于落地,果然和酒后套出信息一直。 马报国看完青壮名册,再也不催杨长带他下乡去募兵,而是饶有兴致观看林冲练兵。 杨长趁机进言:“林教头尤擅马战,到时可以多配些战马” “嗯。”马报国颔首回应:“我会向谭宣抚建议,原以为来沁州会很赶,没想到杨观察做事有章法,简直是河东诸州表率。” “马兄休夸,我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该夸就得夸,如果有谭宣抚为你撑腰,不用怕他人说三道四。” 马报国出言安慰,杨长似乎深受感动,抱拳铿锵道:“全靠马兄美言,杨长无以为报,对了,沁州有五千驻军,必要时可充当新军使用,但覆甲只有不足两成,如果能配发足够的甲胄,他们比新募之兵能战,马兄此番回代州如果方便,可向谭宣抚提出这建议.” “妙啊,此计甚妙。” 马报国抚掌而笑,表示回到代州定会建议,他把募兵任务交给杨长,后在沁州醉了两天,就带着随从尽兴而还。 年前这小插曲,为杨长增添了节日欢乐。 能够空手套白狼,又能光明正大募兵练兵,自然不能错过谭冤大头,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募兵,想等有确切消息再说。 若雷厉风行征募一万人,他们就会提前吃官仓的粮食。 创业初期,要精打细算,能省就省。 转眼冬去春来,到了宣和六年三月,马报国奉命再至沁州。 在这之前,谭稹已上奏徽宗‘药师难驯’,请求在河东各州进行募兵,成立‘义胜军’以制常胜军。 赵佶对郭药师恩宠有加,之前关于他的参奏皆按下不理,去年虽然也曾问计宿元景,但考虑到要用郭药师防范残辽,这件事就慢慢拖到了现在。 能批准成立义胜军,并非是谭稹谋划得妥当,而是被形势推到这一步。 去年张觉叛金降宋,却在出城接旨时被金军伏击,当即与城中部曲被分割开,他情急之下仓惶逃入燕京寻求庇护,徽宗的圣旨也在逃跑时,被追击的金兵所截获。 金国由于在进行权利交接,没有大统帅坐镇前方平叛,一时没能打下坚固的平州,所以他们明知大宋招揽张觉,也没派人问责和索要降将。 甚至在年前,金国‘贺正旦使’与‘告哀使’,一前一后到汴京谒见徽宗,都只字不提平州张觉一事。 (贺正旦即贺新年,告哀即通报阿骨打离世消息,大宋按照邦交礼仪,也要派贺正旦使回礼,以及吊慰使去金国吊唁) 金人在吞辽过程中,练就了军事为主、外交为辅的策略,所以对平州事件非常隐忍。 军事上站稳脚跟,外交谈判才有底气。 年末,斡离不(完颜宗望)回到平州前线,金帝吴乞买命他与粘罕(完颜宗翰)总理对外军事,他调度兵马围攻几个月,终于将营滦平三州全部拿下,这才发军牒要求按大宋盟约,送回逃往宋境的张觉等叛将。 从张觉兵败逃往燕京,到斡离不成功夺取营滦平三州,时间跨度约长达半年之久。 这期间,燕山府的宋军想帮而不能帮,甚至为了装作不违背盟约,对斡离不派人来求请军粮帮助,王安中还得当冤大头提供援助。 所以当金人的军牒送至燕京,王安中只得派人飞马请示徽宗。 徽宗自知理亏,但不能真把张觉送还,因为他就藏在郭药师军中,遂根据蔡攸所献假首级之计,嘱咐王安中先行拖延,拖不过再用假首级冒充。 后来被金人识破,双方又拉扯了好几个月,赵佶万不得已给王安中密旨,令其逼杀张觉向金人交代。 郭药师同为辽人降将,赵佶担心杀了张觉兔死狐悲,这才想起多人参他没人臣本分,在燕山已有尾大不掉之势。 于是召蔡攸、王黼等臣商议,最终决定拜郭药师为太尉诱其入京,可惜郭药师以燕山有贼作乱为由不至(杨过、小龙女)。 直到这一刻,赵佶才生出警惕心。 谭稹奏疏来得逢时,赵佶不但拍板同意组建‘义胜军’,并要求王黼等人按需全力配合,让新军待遇超出常胜军。 马报国复至沁州,杨长承诺的上万青壮,当时还在田间地头。 这就像马老师布置寒假作业,杨同学开学还一个字没动。 杨长当时并不慌,这些乡勇去年曾作轮训,召集起来非常迅速。 他则借口春耕农忙,让众人回乡帮家里忙,当即让孙安、鲁智深下县,约定三天内到铜鞮集结。 马报国来时三月初九,到十二日上午他就坐不住了,早早赶到城外军营等待,杨长则陪着在校场台上晒太阳。 午时左右,武松、鲁智深、孙安、扈成、叶清五将,各带两千人列阵整齐从三方进入校场。 马报国喜笑颜开,起身跃步走到台前观望,心说这队列颇为整齐,看来已作了初步训练。 杨观察,我果然没看错,值得信赖! 杨长跟去正准备夸自己几句,突然木头搭设的高台剧烈摇晃,他能凭借【蜈蚣步】保持平衡,马报国却措手不及被晃摔在地。 “气势这么足吗?竟弄得地动山摇.” 马报国撑地弹起来,身体再次被摇得左右晃动。 “小心!” 杨长看到台上茶碗被摇下地,立刻醒悟过来发生了地震,而且这剧烈震感说明强度不小,旋即运转【蜈蚣步】,几步闪到马报国身边,单手提着他跃下校场前台。 那时地震波已经散去,马报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挠着头尴尬回应:“台子也太不结实,刚才我大意了,没有闪.” “刚才是地龙翻身!” “什么?地龙翻身?” 马报国咽了咽口水,刚才还为大内高手摔倒丢人,这一刻马上忘了丑事。 林冲也从不远处赶过来,一脸严肃抱拳汇报:“观察,刚才地龙翻身,估计有些厉害!” “震感十分强烈,不知有没人员伤亡” 杨长蹙眉冷目看了马报国一眼,当即对林冲嘱咐:“传令后续士兵先别入场,着几员将领马上来见我。” “是!” 林冲抱拳决然而去。 此时校场前台一角被震塌,杨长指着塌陷位置对马报国说道:“马兄,刚才地龙翻身如此厉害,尚不知中心位置在什么地方,这一万人今日可能无法检阅,我要派到各县乡展开救援,敬请谅解.” “哦好.” 马报国没有救灾经验,只能是杨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听。 随后众将都上前来,杨长命武松、鲁智深负责铜鞮救灾,孙安带兵开赴武乡县,扈成带兵往沁源,叶清带兵前往绵上,分头统计受灾情况并处理。 至于林冲与三阮所部,则作为机动部队支援各处。 出了地震大事,古代百姓又很迷信,铜鞮居民难免恐慌。 杨长命萧让出榜安民,又全副武装亲自跨马巡城,让铜鞮秩序很快恢复。 申酉之交,杨长回到州府。 武松、鲁智深行动迅速,已统计出铜鞮的受灾情况:十余间房屋垮塌,震成危房四十余,因震死亡三人、伤十五人,牛羊数十 杨长令军队继续救灾,又命州府紧急下拨钱粮抚恤,萧让、杨俭则继续统计灾情数据,整理完成即写表上奏朝廷。 马报国看杨长发号施令,又陪同他巡了两个时辰的街,不禁感叹杨长处事不惊、冷静应对,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俊杰,难怪公主对他青眼有加。 以前心里堆积的成见,也因为这次地震而改观。 做好相关救灾部署,天色已经变得暗淡。 杨长遂在州府置酒,邀请马报国共进晚餐,并借机在席上提议:“马兄,沁州突然遭了灾,新募的义胜军要救灾,暂时不能随你北上代州,等后面兵甲、战马发齐,林教头训练充分之后,直接送去代州怎样?” “这个.” “大不了这几个月粮草,由我们沁州承担怎么样?” “行,事情出得突然,我先回去请示。” 马报国没敢把话说死,但内心认为谭稹定会同意。 杨长当晚离开驿馆之前,也像嘱咐武松、鲁智深告知百姓那样,让马报国夜里不要睡太沉,如果有余震就跑到空旷处。 当天夜里,果然有两次余震,震感虽然比白天弱了很多,依然让马报国惊醒。 马报国来到驿馆院中躲避,偶然听到几个驿吏窃窃私语。 “现在知道了吧?杨观察就不一般人!” “的确是这样,连晚上有震都能算到,说不定是仙人转世。” “什么叫说不定?你知道他什么绰号么?光明天尊,这是一般人能叫的?听说杨观察之前没有绰号,而是在梁山做醮降下天书,那上面刻有这个尊号。” “嘶原来如此” 马报国深以为然,对杨长影响愈发好了,但这并非提前算到,而是杨长在另个世界,经历见闻了好几次,已养成了应对的习惯。 三月十四,沁州仍在忙着救灾,马报国辞行回代州。 其实当时震感虽强,但人口密度、房屋结构不如后世,以及处理及时等原因,导致受灾没汇报那么严重。 故意对马报国夸大,是杨长借地震把新军留下,他之前想了不少拖延理由,但是都没地震来得合理。 马报国途经太原、忻州,才得知两地也有不同震感。 谭稹已收到多州地震汇报,他不但同意了杨长的提议,还让南部潞州、泽州、平阳等地,就地安置训练义胜军,有作战任务再调至前线,宣抚司会不时派人去巡查。 至此,杨长开始明目张胆‘发育’,而位于代州附近的义胜军,由于朝廷优待政策兑现,竟吸引了不少常胜军转投,这让始作俑者谭稹十分得意。 好心情如同天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三月下旬,金国使者到代州找到谭稹,要求兑现宋金在燕京交割途中,赵良嗣答应的二十万石粮草。 当时为了收回燕京,赵良嗣对于金国临时加码,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宋徽宗对此事也知情,但接替童贯的谭稹不知情。 十几天前洛阳附近地震,影响河东、陕西多地受灾。 谭稹真想筹粮也筹不出来,加之金使拿着用口头承诺找茬,他自恃手里有七八万义胜军,非常强硬拒绝了对方。 送走金使没几天,谭稹就准备派监军赴各州,调义胜军到边境设防。 调兵命令尚在途中,金国又于四月中旬遣使代州,表示要把武州交割给宋朝。 谭稹再次感受到腰板硬的好处,遂令义胜军开赴宁化、岢岚、保德、隩州等地,确保武州能够顺利收回。(武州位于朔州以西) 这一次,杨长借口沁州还在救灾,拖住传讯监军不奉命。 而消失半年的西京主帅粘罕(完颜宗翰),已于年初秘密抵达云中调动部署,索要粮食、交割武州都是他的战略。 五月初,趁谭稹注意力在武州,主力也集中在武州附近,粘罕让使者虚以委蛇谈判,自己则亲率大军攻打蔚、应、朔三州。 北方,激变! (本章完) 第186章 我对做官没兴趣(6k) 谭稹之前耍小聪明,打时间差招降蔚、应、朔三州,并派代州守军李嗣本率兵进驻,同时积极运送战略物资,想进行事实上的占领。 当时杨长所在的沁州,也有收到谭稹的钱粮、壮丁摊派任务,后被他收买使者进行化解。 而河东其余被摊派各州,由于梁山军田虎战乱不久,各地民生尚未恢复,新旧官员交接等原因,也没能按要求完成任务。 前线物资久久不齐,李嗣本巧妇难为无米炊,又被准备充分的粘罕(完颜宗翰),打了个措手不及。 蔚、应、朔三州不到半个月,又悉数易主成为金国的地盘,其中隶属蔚州的飞狐县境内,有太行八径之一的飞狐陉,是连接山西、河北主要通道。 如果金军对燕京发动攻势,就可借道飞狐陉调兵绕后,与平州过境的兵马前后夹击。 李嗣本兵败撤回代州,扬言金军强悍不可力敌,建议谭稹调义胜军至代州,用来拱卫整个山西防线。 谭稹奉命宣抚河东、河北,负责大宋整个北部防线,所以不可能只考虑山西。 当时除了武州附近的义胜军,其余要么如沁州根本没启程,要么在路上没抵达指定地方。 于是谭稹再次派人传令,让那些在路上的义胜军,转移至真定府协防。 除了军事调动,谭稹一面遣使‘责问’粘罕袭击友军,一面府东京向朝廷汇报军情。 而粘罕行事老练、个性狡猾,他告诉使者蔚、应、朔三州有大量辽人逃入,自己只是按照宋金两国的盟约,派军队在这几个州收捕逃民。 至于使者提出武州交接问题,粘罕则表示自己刚从都城赶来,对西京这些情况还不清楚,需要派人往上京想皇帝核实。 宋人惯用的拖字诀,金国人粘罕也玩得很溜。 他占据了道义上优势,让谭稹没办法出言反驳,只得积极调兵进行防御。 接到命令的各州府,除了个别留下少量兵马缉盗,绝大部分都能执行命令,陆续按要求到达指定防区。 唯独沁州就像掉线一样,连续几个月都没半点回应。 于是乎,沁州的老朋友马报国,代替谭稹麾下宦官再次南下。 这次到沁州传达命令,马报国在路上发现不一样,他在穿越谷水峡谷官道之后(太原与沁州交界),赫然发现南关镇驻有军马,并设下卡点检查来往客商。 通过哨卡往南至铜鞮,一路上都是金灿灿的麦田,百姓正顶着烈日有序收割。 此时正值麦熟,杨长莫不是扣兵割麦? 马报国心里这么设想,到了铜鞮真听到杨长用这当借口,弄得他一时哭笑不得。 见杨长说得恳切,马报国正色提醒:“杨观察体恤百姓本没错,要平时我也能帮你说话,但金军悍然袭取蔚、应、朔三州,北方边境有了事实上的威胁,此时善待百姓就是危害国家,速速叫人集结兵马,我明天就带往真定复命!” “这”杨长一脸为难,摇头说道:“义胜军都分散到各县帮着收麦,仓促之间恐怕没办法集结” “这是命令!” “嗯?” 马报国刚刚发出狠话,武松立刻攥起碗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他危险。 眼中寒意,冰冷刺骨。 “呃我的意思.这是谭宣抚的命令” 马报国改口很快,但立刻意识到不对,旋即追问:“宣抚司已两次派人来,你们不知到会调兵?他们人在哪里?” “不知道啊。” 杨长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回答:“自从三月地龙翻身受灾,我一直在组织灾后重建,当然也在抽空练兵,但这几个月并没人传令” “这么奇怪?” 马报国喃喃自语。 杨长当即补充:“我要是接到宣抚司命令,肯定不会让义胜军下乡收麦,可是沁州上下现在木已成舟,您耐心等一段时间?” “谭宣抚亲自关注,如何敢迁延日月?” 马报国愁眉不散,捏着山根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沁州不是有五千厢军?记得也给他们申领了兵甲,让我带去真定交差如何?” “呵呵。”杨长听完呵呵直笑,然后对着武松夸道:“到底是大内侍卫出身,脑子就是比咱灵活。” 武松则冷面不改,淡淡答道:“近日酷暑难挡,沁州驻军在绵山休整,想调走也没那么快。” “无妨。”杨长不以为然摆摆手,“我写一道手令,马兄到时拿去绵上,找林教头调兵即可。” “你不.也好。” 马报国想让杨长同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武松发怒并不是没原因,若是让五品观察使给自己跑腿,确实有些托大和不礼貌。 当时众人在州府衙门,杨长当即便吩咐萧让写下手令,并抽调武松麾下一个土兵带路,跟马报国去绵山调兵。 临行前,杨长还不忘留下客套话。 “马兄休怪,最近州里事烦,我没办法同路” “岂敢,岂敢” 马报国拿好手令,顶着烈日离开府衙。 武松望着他离去背影,小声对杨长建议:“三郎何必与他多言?居然敢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也该像对付两个宦官那样,把他送去矿上卖苦力。” “那俩宦官口气嚣张,送去山里挖矿咎由自取,但马报国是沁州的恩人,我做不出那样事来” “那就真让他调走?驻扎绵山那五千步骑,是从梁山跟来的老兄弟,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拿一万义胜军也不换.” “二哥不用担心,他一个兵也带不走。” “那你.” 面对武松的疑惑,杨长指着案上宣纸,意味深长说道:“萧兄刚才写的手令,连个印章都没加盖,你认为林教头会认?” “嘶原来” “即便真加盖了州衙印章,林教头则会以不是兵马总管印而拒绝,或者只认我的笔迹等等理由,总之让马报国来回跑腿。” “你不会和林教头早就” 看到武松终于悟了,杨长则拍着他手臂笑道:“我早料到他会来,故意把兵马调到绵山避暑,其实铜鞮山也能避暑,但不如绵山路途遥远。” “你这脑子,做文官也好使。”武松苦涩一笑,随即提醒道:“即便能来回折腾,但总有一天要面对,三郎不是打算累死他?这比挖矿下场还惨.” “自然不是。” 杨长摇头解释道:“谭稹任上发生失地之事,虽然与他没多少关系,但是按朝廷的一贯作风,应该很快会换掉他,只要宣抚使换成他人,马报国使命不就没了?” “若新宣抚使揪住不放?三郎打算如何处之?直接举事宣布造反?” “上策招揽马报国,让其为我们虚以委蛇;中策即招揽失败送去矿上,继续对宣抚司冷处理;下策才是举事造反” “造反是下策?此时河东各州兵马,都调去了代州、真定,沁州两万兵可南下夺去潞州,刘唐已是平阳义胜军统领之一,麾下也有两千人可以举旗响应,再加上时迁在地方上煽动,拿下平阳易如反掌,届时咱们就有三州之地,治下百姓数十万人.” “我有别的考虑。” 武松说得滔滔不绝,却被杨长义正言辞打断。 只见他抬头望着太阳,自言自语说道:“粘罕动手只是开始,金人侵宋已成定局,我若此时揭竿而起,岂不成了助金帮凶?” “天下乱一点,不是好取势?” “沁州地处太行腹地,金人南下必从太原至此,然后南下渡黄河、围汴京,我们需要宋军减轻压力,然后通过对抗金军做大做强。” “哦” 武松挠了挠头,喃喃回应道:“二哥不懂这些,但听得很有道理,三郎既然心中有数,听伱安排就是。” “嗯,平阳只有刘唐、时迁两人,我感觉还是单薄了些,二哥可选几个心腹军官,偷偷潜入平阳协助他们,为以后夺取平阳做准备。” “小事一桩。” 马报国在烈日下奔跑之际,代州军报也于六月送抵东京。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金国人想干什么? 他们刚刚吞灭了辽国,阿骨打也已在去年病逝,难道还有觊觎中原之意? 此时的大宋,前有徽宗贪图享乐,纵容手下大肆敛财,后有赎买燕京的愚蠢行为,终于榨干了国家,进而引发反噬。 江南方腊之患未平,张仙、张迪、高托山、孙列等人,在河北、山东等地陆续起义作乱,大有一发不收拾之势,其中张迪、高托山声势最大。 枢密院奏请遣刘光世讨张迪,徽宗又以内侍梁方平为河北京东制置使,征剿号称三十万之众的高托山。 其实所谓贼寇,主要是朝廷搜刮粮食太狠,加上地震、水灾等频发,饥饿的百姓吃光野菜树皮,最后不得已落草为寇。 而外表光鲜的大宋,犹如年少多金的公子哥,白天吟诗作对、晚上出双入对,两个脑袋总有一个在忙,身体终于顶不住消耗,集中出现病变的特征。 精神不振、脉象沉弱、面容虚浮、四肢无力. 赵佶听了北方军报,也就像肾虚一样恍惚难受,他召集军事主官、参谋连日商议。 有人建议调兵加强防守,有人建议遣使至金国交好,唯独蔡攸提议罢免谭稹。 谭稹仗着有梁师成、王黼撑腰,相关军务与请示常常绕过枢密院,直接呈送到徽宗面前汇报,这让枢密院主官蔡攸心生怨恨。 有机会落井下石,蔡攸自然要踩几脚。 赵佶回想之前童贯,虽然办事不怎么得力,但与金人却相处融洽,旋即打算重新启用。 童贯成功收取燕京,不但没如愿封得王爵,还很快被雪藏下野,这让他受了不少冷眼,致仕后长期深居简出。 所以内侍去传旨时,童贯以自己年老为由,委婉拒绝了赵佶启用。 赵佶为此三顾其家,给足了‘老朋友’面子,并承诺遵神宗遗训(王爵),来年即按制兑现。 童贯见好就收、欣然接旨,不但从谭稹手里拿回宣抚河东、河北、燕山,也替代蔡攸重掌枢密院。 八月初九,童贯离京前夕。 赵佶在睿思殿召见,郑重嘱咐道:“金国内部情况复杂,到上京吊慰的使者刚回,金国皇帝同意交割蔚、应、朔、武四州,粘罕此举无疑是自作主张,朕已派人再往上京接洽,卿到任可以此和粘罕谈判,务必控制住事态不扩大!” “臣领命。” 童贯拱手拜曰:“粘罕为人不善,之前收取燕京期间,传闻就是此人多番阻挠,否则我们不会付出这等代价” “粘罕追随阿骨打起兵,是金国的军中实权人物,吴乞买也未必能制得住,所以得防着他拥兵自重,马扩多次向朕请缨戍边,他与金人接触多、了解足,此番就随卿北上出力。” “是” 见童贯唯唯诺诺,赵佶仍旧放心不下,便追问:“倘若粘罕不遵王命,悍然南下攻打我方城池,卿可有良策以御之?” “嗯”童贯想了想,思得一计回禀:“臣近来听府上小厮闲话,说在一个西域僧人口中,探之知辽帝在夹山活动一带,辽国立国已有两百余年,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辽帝在游牧人心中威望仍存,我们能用金人以制辽,自然也能用辽而制金,臣会想办法与耶律延禧,从而给云中的金军侧翼压力。” “联辽以制金?” “然也。” “可以试试。” 赵佶军事上没啥主见,觉得不错就同意下来,随即又追问:“谭稹最新送回奏疏,说粘罕出兵是为捉拿叛逃辽人,可驻兵不走并向飞狐一带增兵,很难说他究竟想干什么,你到了之后要尽快搞清楚,如果没别的问题,就早早赴任.” “陛下,马扩没有领兵经验,梁制置麾下大将辛兴宗,臣在河北使得很顺手,请陛下允许臣调至麾下听用” “辛兴宗?梁方平要用他对付高托山” 童贯临了提的要求,让赵佶感到有些为难。 虽然辛兴宗是童贯旧部,应该还给童贯指挥调度,但此时高托山在河北、山东闹得厉害,梁方平也需要得力干将。 “高托山虽然声势浩大,但不如方腊那般割据城池,既然宋江在江南征剿吃力,陛下不如调他们去襄助梁制置。” “朕颇通兵法,临阵换将恐不妥.” 赵佶话到一半,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梁山军颇能战,此番他们在江南受阻,多因朝廷补给不够,卿不妨带去北方驱使?” “这” 童贯顿时有种搬石头砸脚的感觉,旋即拱手委婉提醒:“臣之前曾征讨梁山,恐宋江等人心有芥蒂,且梁山军若从江南撤走,方腊说不定会重夺之前城池.” “尽管放心,朕观察宋江等人许久,他们出身草寇却颇有忠心,应不会记恨前尘旧事,卿可放心大胆使用,至于梁山军撤走后的防务,可让刘延庆率兵继续征讨。” 刘延庆在北伐中丧师,被贬至筠州安置(江西高县),但他作为将门之后,在朝中人脉底蕴深厚,这一年来陆续有人为他说话。 赵佶一直待在京城,耳边就几个能打的将军,话赶话首先想到刘延庆,而筠州离江南比较近,便想给他一次机会。 宋军打不过异族正常,打打家里的贼寇总没问题? 再不济,总能守住胜利果实? 赵佶想的很乐观,童贯虽然不敢苟同,但不愿出言阻止,得罪将门勋贵。 童贯对刘延庆不放心,遂举荐救过自己的张叔夜,建议他作为副手同去江南,也算还之前一个人情。 赵佶当即同意所请,遂传令中书省起草敕书。 童贯拜别徽宗出宫,宿元景则在之后被传召面圣,梁山军安排离不开他协调。 初九中午,宿元景赶到睿思殿谒见。 听完赵佶的新安排,宿元景有种自己养大的孩子,如同花盆被人端走的感觉,当即怔在原地不说话。 “卿为何不言?” “哦!陛下恕罪,臣方才正有所思,故未能作答。” “卿所思何事?” “宋江等虽未剿灭方腊,但也浴血奋战夺回国家半数州县,此时调离岂非前功尽弃?” 宿元景与童贯同样话术,赵佶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当即回应:“朕已下旨刘延庆、张叔夜前往交接,不会让梁山义士血白流。” “陛下英明.另外” “有话就说,不要遮遮掩掩!” “是。”宿元景拱手一拜,正色说道:“去年梁山军剿灭王庆,宋江、卢俊义封八品武散官,麾下其余将佐还具是白身,他们这半年伤亡颇大,阵亡将佐有十几员,如果没有交代就直接调走,臣怕寒了义士们的忠心.” 赵佶颔首捋须,言曰:“朕唤卿至此,就是为了这事,卿以为该如何交待?” “臣岂敢” “大胆说!” “是” 宿元景对标杨长提出标准。 赵佶想起他的制衡观点,遂以宋江没能攻克方腊为由,最终降了半级进行封赏。 宿元景见好就收、不敢力争,赵佶命他携圣旨亲往无锡传召,以保证梁山军队能平稳交接,随后心甘情愿去助童贯。 八月下旬,宿元景至无锡。 敕封宋江为左武郎(从七品军衔)、定州防御使(从五品);封卢俊义为右武郎(从七品军衔)、祁州团练使(从五品);追封阵亡正将为敦武郎(正八品军衔)、偏将追封秉节郎(从八品军衔);其余人员先到童贯麾下听用,吏部会审定功劳陆续授官。 按说徽宗给的待遇不低,宋江、卢俊义也都如愿穿上绯袍,但想到自己忙活了这么久,依旧被杨长压了一头,心里一时很不是滋味。 宿元景见众人神情各异,随即捋着胡须解释道:“国家正值用人之际,童枢密也急等你们北上,朝廷仓促间不能全部安排,但从封赏结果来看已经很不错,就连战死在河北的梁山头领,陛下也都统一追封。” “恩相,我们若撤离江南,那方腊不就.” 宋江话没说完,宿元景就接住回曰:“陛下已着刘延庆、张叔夜接手,你们接旨后就收拾军马,留下少量驻军完成交接,之后从速赴真定府听令。” “刘延庆?就是之前北伐军大将?” “嗯。” 吴用得到宿元景回答,心里顿时激起一阵难受。 梁山大军自募兵粮,浴血奋战才拿下润州、常州、宣州、湖州,与方腊打成了胶着态势,朝廷却换人来摘桃子。 “军师先去安排,我陪恩相说说话。” “是。” 吴用很识趣带着众人离去,军帐内只剩宋江、宿元景两人。 宿元景见宋江满脸惆怅,知他心里所想便安慰道:“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我知你与杨长对比想不通,但人与人是不能比的,按我资历不说入主枢密院,在三衙主事绰绰有余,可陛下有全盘考虑,防御使与团练使乃实职,只要麾下部曲仍然存在,还怕穿不上紫袍?” “恩相误会了,小可不在乎官职大小,也对做官没兴趣,哪怕是九品保义郎,只要能在您麾下效力,都欣然领命,但童枢密” 宋江这话,半个字都不能信,宿元景官场老江湖,自然懂得这是恭维。 只见他平淡点头肯定,并语重心长安慰:“童枢密原本想用旧部辛兴宗,奈何此人正跟着梁方平讨贼,陛下从招安开始就一直考验,能把对外作战才的机会给你,足见陛下对你的重视程度,此去北方要好好表现,别因败过童枢密而轻视,问心无愧做好自己本分,陛下一定会看得见的,别让我失望” “恩相提携之恩,宋江没齿不忘,无论以后.” 宋江当即匍匐拜谢,但话没说完就被宿元景扶起。 “好了,你被陛下看中,前途必定一片光明,我则以后也许要靠你照拂.” “恩相说哪里话,您可是陛下倚仗”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楚?那些没封官的将佐,还得靠你善加引导,千万不可使性子,闹出事来你我脸上无光.” “恩相尽管放心,小可一定会安顿好。” “那就最好。” 趁着宿元景来无锡,宋江想体现征方腊壮烈,故意带着阵亡兄弟灵牌,来到太湖旁边进行祭奠。 攻打方腊这半年,阵亡头领共计十五人,其中正将穆弘、雷横两人,偏将彭玘、郝思文、郑天寿、邓飞、施恩、孔亮、丁得孙、邹渊、薛永、石勇、宋万、焦挺、王定六,十三人。 至此,宋江麾下的头领仅剩七十。 按说朝廷留了封官后话,且阵亡追封最差都是从八品(宋江保义郎九品军职),这些招降人的结局都会不错。 宋江以为能全员到河北,但宿元景宣诏的当天晚上,就有头领萌生出了离意。 八月底,无锡城,某军营。 “怎么说?还跟着北上吗?” “北上会北上,但我不想为童贯卖命,卢俊义才得了个团练使,感觉没什么意思.” “我也觉得跟宋江没意思,还是跟着杨长轻松惬意,我打算找个借口离队去沁州,你要不要一起去?” “嗯我原本想搏个功名,现在看来跟宋江混不出,索性跟你一去投他。” (本章完) 第187章 玉麒麟,你来大义灭亲(6k) 此二人位谁?即丑郡马宣赞与百胜将韩滔。 他俩能够一拍即合,皆因同伴阵亡而起心。 宋江起初立功心切,刚到江南与卢俊义兵分两路,一路取润州、常州、苏州,另一路取宣州、湖州、杭州,最后会师杭州再取睦州、歙州。 计划很理想,现实很残酷。 润州、常州、宣州、湖州不到连两个月就拿下,但后面取苏州、杭州咬上了硬骨头,梁山好汉也多在这两地阵亡。 宋江迅速调整策略,留了一部分兵马守湖州,想合力先下苏州、再取杭州。 然而,梁山军被方腊识破意图,当即传令苏州守将据城坚守,同时增兵杭州威胁湖州,迫使梁山军两面受力。 宋江只得分兵守湖州,双方战事很快陷入胶着。 彭玘在苏州中流矢而亡,郝思文在杭州作战不幸被擒,后为方天定逼问情报不开口,被活剐枭首于城上示众。 宣赞与郝思文同为关胜副将,两人长期作伴、情谊深厚,并且在征王庆与方腊期间,经常讨论战场得失,都怀念在杨长麾下那段日子。 郝思文与其他梁山降将不同,并不热衷朝廷而向往江湖生活,这与他年轻时经历有关。 古来非常之人,出生之时多伴异象,或者有古怪梦境。 郝母怀孕前,常常梦到井木犴,所以他儿子还没出生,就猜到是个栋梁之才。 郝思文出生之后,郝母给他取‘井木犴’绰号,并与后世鸡娃的家长一样,竭尽全力让儿子习文练武。 在这种氛围和梦境激励下,不爱习文的郝思文练就了十八般武艺,周围邻居都以为他会有出息。 然而,一个人能够成功,并非光努力就能行。 命运也就那么奇妙,偏偏要让奋进者受磨难,让庸碌者享尽富贵。 面对世间苦难,逆来顺受者下品,敢于挑战者中品,战胜苦难者上品,而在苦难中为他人找到生路者极品。 极品者,如黑暗中的光亮,即为圣人。 圣人不常有,郝母显然希望儿子成为上品,但郝思文武举数次不第而放弃,然后面对现实从军等伯乐,渐渐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或许世道不公让他灰心,或许上了梁山看到天外有天,郝思文反而习惯江湖洒脱,习惯了与莽夫好汉饮酒作乐,最终止步于中品而度日。 梁山全员招安以后,郝思文跟着宋江东征西讨,再次被朝廷腐朽的气氛笼罩,他内心抗拒却身体却如打工人,麻木地跟着军队作战。 心中唯一有片宁静,即为追随杨长那段日子,所以到了淮西、江南,他会时常惦念调剂心情。 郝思文虽然止步中品,但死前却守住了井木犴的荣耀,不肯出卖同伴而被处以极刑。 那一刻,宣赞的心,冷了。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绯袍、紫袍,自己这张脸也配? 宣赞与韩滔同为杨长所擒,非但没记恨反而心生仰慕,所以首先撺掇一起投沁州。 韩滔因彭玘阵亡而伤神,他在征梁山前就官拜陈州团练使,听到卢俊义也获封团练使官职,心里当时五味杂陈。 阵亡梁山头领中,彭玘也是团练使,朝廷一对一交换? 宣赞与关胜交情不错,按说离别要和他打个招呼,却怕关胜挽留以及告诉宋江,最终留下一封书信便消失不见。 韩滔本想叫上凌振,但考虑到会走漏风风,就学宣赞留书交代。 两人不辞而别,盖因当时宋江陈桥驿讲话,时迁也是悄悄溜走,属于是见样学样。 未免夜长梦多,宣赞、韩滔赶在宋江封营前,夤夜离开军营驻地。 而送走宿元景当晚,宋江、卢俊义、吴用皆枯坐在中军。 或许对未来担忧,或许对阵亡兄弟缅怀,几人既不回帐去休息,也良久不发一言。 帐外秋风乍起,吴用被那寒意激得一颤,旋即起身开口:“不想江南秋夜,也如此令人战栗.”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宋江感慨吟了一句唐诗,提起桌案上的绯色官袍,突然上前披在吴用身后,关切说道:“秋风萧瑟已至,军师穿得太少了.” “这是您的官袍,岂能” “什么我的你的?大家都是兄弟,以军师谋划之功,难道不配这从五品?” “可朝廷毕竟” 吴用还想继续拒绝,宋江却双手按住不动,沉声说道:“此去童贯麾下为将,我心里没什么底,届时还得军师多多提点.” “对对对,俺也一样!” 卢俊义见样学样,也拿起自己团练使官袍,往吴用身后加披。 这举动看傻了宋江,心说你跟着激动个啥? 他怕表情管理不好,露出破绽让卢俊义察觉失态,旋即岔开话题:“若是我们能剿灭方腊,军师穿绯袍绰绰有余,可惜天不从人愿。” “是啊,以后就没那么自主了,兄弟们对童贯的印象都” 卢俊义的话虽没说完,但是意思却已经表达到,他属于团队里的附庸者,随着宋江情绪变化而变化。 看到两人都唉声叹气,吴用一把扯下身后绯袍,正色说道:“两位先锋应该想开些,凡事不要只看一面,咱们与方腊相持已久,若无朝廷增员很难再进,而有外人支援就不能独享功劳,现在归到童贯麾下听用,虽然会失去了一定自由,但粮草军需则不用担心。” “军师之言是也,若不是为了征粮,孔亮也不会” 宋江话到后面几欲哽咽,孔家兄弟之前奉命下乡‘借粮’,突然遭到当地乡勇埋伏,孔亮不慎失手被擒,最后被暴民活活打死。 难得出回主意的卢俊义,在宋江落寞的时候意外惊呼:“兄长,要不要下令戒备?若南军趁我们交接,突然出兵.” “嗯?卢员.不对,应该称卢团练。” 宋江及时自我纠正,肃然肯定曰:“你的提醒很及时,有劳团练去安排部署,夜里要增加巡逻队伍,不让南军有机可乘。” “哦好,我马上就去.” 看着卢俊义风风火火离去,吴用靠近意味深长补充道:“这半年双方过招,使出的计谋不算少,即便南军得到相关消息,也可能误会咱们用谋,防范自己人生乱才是” “我就是这个意思。” 宋江与吴用单独相处时,立刻摘下平日里虚伪面具,颔首附和:“对那些不安分的人,我早就提前做了盯防,既不能出现时迁偷跑情况,也不能再放任何一人离去,若阮家兄弟与他的水军仍在,咱们或许都已攻克苏州,真是” “阮家人搬离石碣村,我猜八成去了沁州,杨长的影响太大了.” “这匹夫” 听完吴用附和之言,宋江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他曾在进攻苏州遇阻期间,派戴宗回石碣村请回三雄,结果发现阮氏兄弟已举家搬离。 什么厌倦战争,什么想回乡当渔民,全部都是谎话! 骗子! 至此以后,宋江对麾下头领管控更严格,特别是有‘前科’的少华山系,以及从梁山防到现在的登州系,专门设立了暗哨盯防。 梁山上的朝廷降将,是宋江队伍里的压舱石,他从不担心这些人生异心,结果猜到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湖州、无锡两地驻军,接到命令都开始行动,又传令水军撤回太湖战船,开始搬运辎重粮草上船,只等刘延庆、张叔夜来交接。 原本沉寂的城市和军营,因为要撤离而变得喧嚣。 宋江次日睁眼醒来,可以端坐中军没去巡营,他在等‘有异心者’去请辞,然后进行敲打和挽留。 在帐中用过早饭不久,陆续有人来中军报事。 少华山及登州众人没出现,反而是宋江自以为心腹李俊,被童家兄弟抬进军帐内。 “这是.” 宋江惊得箭步上前,看见李俊脸色煞白、面容疲惫,抓住他的手冰冷刺骨,旋即追问:“李俊兄弟这是怎么了?” “咳咳。” 李俊支撑着想坐起,但尝试两下没起来,还是童家兄弟扶住,他才艰难回答:“小弟偶染.风寒” “昨日不都好好的,怎会突然这么严重?” 宋江此时满脸心疼模样,末了又好奇看向童家兄弟。 童威答曰:“哥哥怕误先锋大事,连夜在湖上调度战船,劳累伤身又染了风寒,于是病来如山倒.” “唤郎中看了没?” “随军郎中已经诊治,正着人去城中抓药熬煎” “用最好的药!” 宋江刚铿锵出声,手臂突然被李俊拉住,气若游丝呼唤:“公明.哥哥” “兄弟不要再说了,好好将息身体要紧。” “你” 李俊左手拉住童威,示意对方待自己开口。 童威会意,抱拳禀曰:“先锋,郎中是说哥哥是急症,需要闭门休养不能被见风,但是眼下大军开拔在即,哥哥怕耽误大军赶路,想留在无锡就地养病,还望俞允.” “独留弟在无锡?为兄岂能放心?不如随军走水路先往东京,届时让宿太尉请出安道全,估计少时就能痊愈.” “水路行船颠簸,加之常有风浪,恐会加重哥哥病情,我们兄弟留下作陪。” “这个.” 宋江顿时犹豫起来,暗忖把三人留在无锡,若被刘延庆扣住驱使,自己想要回会很麻烦。 思来想去,他盯着李俊柔声追问:“李兄身体素来强健,干脆坚持一下怎样?我们与刘延庆半点不熟,怕你病愈不好脱身” “太太湖” “先锋容禀。” 童威得了李俊提醒,抱拳继续进言:“前些日子,我们奉命深入太湖侦察,偶遇费保等太湖四杰,他们对我们很友善,曾说可助咱们攻取苏州,眼下大军调至北方御敌,太湖四杰不能助攻苏州,庇护哥哥养病却没问题。” 宋江听后恍然,好奇追问:“宿太尉来到无锡那他,依稀记得你们似有话讲,原来是遇见了太湖义士?” “嗯。” 李俊微微颔首。 “既如此,等明日天气晴好,就驾船去寻四杰。”宋江话音刚落,急忙拉着李俊提醒:“切记,一旦病愈从速归营。” “是” “先锋,公明哥哥” 李俊还没回答完,突然帐外有人呼唤,声音急切而慌张。 宋江寻声望去,只见关胜、呼延灼联袂而至,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先带李俊兄弟养病,我迟些再去营中探望。” “是。” 童家兄弟将李俊抬离,关胜、呼延灼二将都没心思追问,因为他们麾下的副将跑了,帐中只剩下一封留书。 两封书信内容相差无几,宋江看后脸黑如同乌云,却又不好对二将发怒,便扬起信纸自言自语。 “什么时候流行不辞而别?他二人还是从戎多年的军官,要走都不愿意当面说?即便不顾及结义之情,这几年也同生共死,想想真令人齿冷” “从信上留书可知,郝思文、彭玘的阵亡,是他们心灰意冷原因,今早他们没来用饭,寻到帐中才发现已经.许是昨天晚上走的” “我昨夜还提醒.” 宋江刚刚吐槽到一半,想起卢俊义负责昨夜防务,不太方便当着二将抱怨,于是改口反问关胜:“二将同伴阵亡,难免会有情绪上波动,你们就没关注?” “郝、彭已阵亡月余,两人此时才出走,我们实在” “算了,铁了心要走留不住,你们去守好自己剩下的人,别再出这种纰漏。” “是。” 关胜、呼延灼刚走出主帐,宋江便急忙遣人找来花荣,要他立刻赶到湖州督军,防止别的头领会将校偷偷离队。 从打完田虎开始,每次移师时都会走人,这让宋江百思不得其解,饶是智多星吴用也想不通。 八月二十九,刘延庆在宿元景宣诏第三天,奉命赶到无锡接管防务。 花了两天时间交接,宋江于九月初由扬州北上,经淮泗水网过境山东入黄河,水陆并进浩荡往河北而去。 大军出发当天,太湖上有一叶小舟,像哨兵般望着船如鲫走。 直到战船把水面还给太湖,那艘小舟才缓缓驶向湖心深处,舟上客即李俊、童威、童猛。 行至四下无人处,李俊一改前两日萎靡,褪去身上包裹的被子,神情肃穆立在船头不语。 童威见状慌忙拾被,重新披到李俊身上并提醒:“哥哥寒症尚未褪去,湖心早上还有霜露,得裹着防止病情加重。” “无妨,心病已去,身病自愈。” 李俊一脸坚毅,凝眉沉声:“从速划往榆柳庄,我要向费兄好好请教,挑个逍遥安身所在。” “好吧。” 童威见李俊执意不要,遂把被子递给童猛收捡。 为了从梁山军中抽身,李俊在太湖中赤身泡了一夜,强行让自己染上风寒,又故意在人前装作虚弱无力,骗过宋江得以抽身留下。 九月下旬,宋江率军刚至河北真定不久,童威即遣人追上队伍报丧,诈称李俊病已在太湖病故,而兄弟俩守灵不愿为官,暗中则与太湖四杰结伴出海,寻逍遥自在天地不表。 宋江备细询问原由,但带话渔民说的江南方言,精通方言的郑天寿已阵亡,石秀久别家乡也不能全听明白。 看来人说得言之凿凿,众人只当李俊已真的暴毙而亡,宋江遂对遗物大哭一场。 前面宣赞、韩滔不辞而别,现在李俊突然‘病故’、童家兄弟隐退,梁山头领只剩六十五人。 如果除去不同心者,宋江能用的头领兄弟,已不足大聚义的半数。 宋江来不及夙夜忧叹,童贯即遣使传达宣抚司将令,要他与卢俊义赴代州合议。 代州本来与真定接壤,但中间被太行山所阻拦,经飞狐陉过路是最近路线,但此时飞狐已为粘罕攻占,宋江只得走真定西南井陉(太行八径之一)。 过井陉,走平定,转太原,经忻州,至代州。 宋江多绕了三个州府,于十月中旬抵达代州雁门。 在雁门宣抚司驻地,宋江见到童贯的幕僚团队,以及武官辛兴宗、马扩。 宋江看到辛兴宗那一刻,有种被宿元景欺骗的感觉。 当初宿太尉到无锡传旨,明确告诉宋江是替补辛兴宗的角色,他是童贯此时最为倚仗的大将,辛兴宗随梁中平讨贼无法抽身。 然而,这一切只因信息不对称。 赵佶让宋江跟童贯北上,身为臣子只能顺从圣意,但他内心只信任旧部,所以在离京前派人赴河北运作。 童贯重新受徽宗宠幸,梁中平不得不卖他面子,遂让辛兴宗带亲兵赴代州,而杨惟忠、王禀等将则继续留下剿匪。 看到片众人坐定,童贯捋须对宋江、卢俊义说道:“宋防御、卢团练来得很及时,有几万梁山军屯驻真定,飞狐径的威胁得以控制,但主力要部署在常山一线,确保燕京后背绝对安全。”(常山即恒山,汉宋两朝避汉文帝、宋真宗名讳) “回禀恩相,末将军至真定之处,即按要求完成部署,保证不让金人过境。” 宋江听后急忙起身抱拳回应,卢俊义则不好意思托大坐在一旁,便起身站在宋江身旁附和。 两人身高非常悬殊,瞬间形成视觉落差。 童贯才发现宋江又黑又矮,想到自己当年被此人打败,心里有说不出的耻辱感,但又不能当众表达出来,便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邦交不同于剿匪,对外软硬要讲究策略,若学谭稹只是针锋相对,两国矛盾将被激化,最终演变成金人动武,这一点,伱们可以向马扩好好请教。” “是,多谢恩相指点。” 两人得了童贯敲打,慌忙起身抱拳称是,又向马扩点头致意。 宋江、卢俊义谦卑态度,看得童贯心中一阵暗爽,旋即又是示意两人坐下,并询问梁山军有无困难。 童贯到代州之前,谭稹已在真定府积极设防,各种物资也向真定调拨。 梁山军用度并不缺,不代表宋江没其他需求,他与卢俊义已经封了官,底下几十个兄弟还等着。 宋江不好明晃晃催促,于是委婉问道:“恩相,真定已有两万义胜军,末将的四万兵马有余力,要不要调部分到代州?” “嗯?”童贯先是一愣,随后喃喃说道:“代州有数万义胜军,你们替我守好真定就够了。” “呃末将领命” 宋江本想多让兄弟来代州露脸,间接提醒童贯给他们派发官职,奈何这蓄须宦官不上套,只得怀揣无奈坐回椅上。 屁股还没捂热,童贯又客套追问:“有困难就要讲,本枢密会尽量满足,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若实在要提,末将倒真有一条建议,既然飞狐为金人控制,恩相坐镇代州指挥不便,不好兼顾河北诸军,如果宣抚司移至太原,也许传令更为便捷” “哈哈,辛将军,宋防御与你之见不谋而合。” 童贯对辛兴宗抚掌大笑,随即转身回应宋江道:“既然你们都建议,我随后就把宣抚司迁至太原,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宋江尴尬笑着回应,暗忖好不容拍马拍到点上,倒头来却是拾人牙慧。 他们不会在笑话我吧? “对了,你们合议完回真定,多派兵马到荒山野岭搜寻,寻一个虬髯虎面的女真人。” “安?” 宋江正天人交战,童贯突然下发一个任务,立刻把他拉了回来。 “金人说是阿骨打幼弟,去年突然消失在蔚州境内,粘罕此次悍然袭取三州,目的之一就是寻找这位金国王子,当然,按照马扩的个人分析,这有可能是金人借口,但既然金人提出要求,并承诺拿此人换回三州,还是值得找一找。” “虬髯虎面?” 宋江挠了挠头,心说胡人不都这长相?随即追问:“这位金国王子可有姓名?” 这时马扩站了出来,一脸郑重回答:“此人名曰阇母,他们都出自完颜部,也可称完颜阇母,是金国一名大将。” “完颜阇母?末将记下了.” 宋江若有所思点头,扭头看向卢俊义似懂非懂,猜他定联想不到杨长。 去年杨长杀那胡人,似乎就是个金国贵人,这件事梁山许多人都知道。 莫非贵人就是金国王子? 这想法一出,宋江脑子嗡嗡的。 代州、忻州知情者并不少,为何感觉没人去怀疑杨长?刚才还说对外要谨慎,恩相是故意在试探我? 宋江不知道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童贯接替谭稹同时,换了代州、忻州多位官员,巧合调光了几位知情者,山西境内仅剩困沁州的马报国,而现在又多了几十个。 宋江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最终没有当面提及此事,至少不能由自己提出来,否则要承担出卖兄弟骂名。 离开代州回真定途中,宋江盯上了头脑简单的卢俊义,准备引诱玉麒麟‘大义灭亲’。 (本章完) 第188章 有手就行(6k) 宋江一路斟酌思考,两人行至太原寿阳县过夜,才故作恍然叫住卢俊义,与之‘分享’心得。 “卢团练,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恩相让我们找的金国王子,就是杨长杀的金国贵人?” “这可能吗?” “不可能吗?” “我不知道.” 卢俊义‘傻乎乎’模样,让宋江根本接不上后面的话,暗忖和你搭档可真够难的。 梁山兄弟陆续出走,且大半都去沁州投了杨长。 宋江好不容易抓住打击机会,不甘心就这么直接放弃的。 金人刚刚一有动作,官家撤掉谭稹表示善意。 宋江以此得出结论,朝廷虽不会把杨长交金人抵罪,但事情闹大肯定不敢再重用,大概率可会步谭稹的后尘。 杨长,要怪就怪你自己冲动,不为周通拼命不就得了? 屡次让我感到不爽,还敢骑到我的头上去。 不算计你,算计谁? 想到此处,宋江双眼一凛,沉声说道:“代州、忻州两地官员,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少,我就担心恩相故意试探,他之前在梁山吃了大亏,很可能想找我们的麻烦” “如之奈何?” 卢俊义还一副懵懂表情。 宋江看得心里窝火,随即补充:“你我自然能守口如瓶,就怕底下兄弟到处乱说,自从去年打完王庆开始,我就觉得队伍里人心浮动,所以等回到真定要挨个叮嘱,届时就有你来负责。” “我?不好吧” 卢俊义一脸为难,回应道:“您才是主心骨.” “这一年来,我说了不少重话,加之朝廷迟不封官,与兄弟们关系淡了些,所以不便继续敲打,这支队伍若闹散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帮哥哥一把.” “好吧。” 宋江求得诚恳,卢俊义应得爽利。 稍后回到真定府,宋江临了又再次提醒。 卢俊义虽满口答应下来,但他练得好武艺、习惯用拳头说话,从来不与人耍嘴皮子功夫,而且表达能力一直比较弱,经常三棍打不出一个屁来。 有鉴于此,他把这任务转交燕青去办。 燕青可是个玲珑人物,一听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关于周通被害事件,大家都知道是胡人行凶,而杨长奔袭为他报了仇,没人刻意关注胡人身份。 此时刻意向兄弟们提起,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公明哥哥要算计杨长?还是说想算计自己主人? 燕青与杨长曾合力擒过史文恭,属于有交情但交往不密切的朋友,无论宋江算计谁都让他为难。 思来想去,燕青想到个巧办法,他在宋江的心腹面前,按要求叮嘱不准乱讲话,而在其余人面前说得委婉。 首先询问该人与周通关系,再问是否记得周通的死因,只要前两个问题回答不热情,后续关于金人身份则不再继续。 于是乎,六十多个梁山兄弟,除了十几个宋江铁杆,余者都没把这事放心上,但却让宋江产生了错觉。 正所谓法不责众,既然所有人都清楚这事,谁出卖杨长就没人追究。 童贯曾在代州留了话,会不定期召各军将领到太原合议,而驻守真定府的义胜军也要参会,其统制任元是东京人氏,与梁山军将领徐宁同乡。 宋江指使徐宁前往结交,并佯装酒醉传递出消息。 徐宁上了宋江贼船,即便不愿招惹杨长,也只能按其交代行事。 而他们算计的杨长,他船上也有个无奈之人,即为‘跑断腿’的马报国。 烈日炎炎之下,马报国在铜鞮、绵上两地来回奔命,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最终熬却到谭稹被撤的消息。 发布命令的人被撸,马报国愤怒降了一大半,他不忿被杨长当狗遛着玩,强硬要求把义胜军带去代州。 当时武松在杨长身旁,听了马报国‘叫嚣’直接炸毛,当即与他在州衙大打出手。 马报国虽是大内侍卫,但怎能是酒后武松的对手? 三拳两脚被打得下不了地,事后被安置在大舅哥扈成家养伤,杨长又带郎中和武松登门道歉。 武松拳脚超凡、相扑大师,他出手伤人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伤到马报国要害所在,又不让他短时间能下床。 马报国打不过也走不了,只得被动留在沁州休养。 人一旦失去自由,就会静下心来思考。 马报国躺在床上,经常反思自己。 虽然武松喝醉不讲武德,但自己当时似乎太大声? 当年就被杨长揍过,而现在人家已今非昔比,是正五品观察使。 你这个没品的校尉,敢对五品高官大声嚷嚷?正常人都该喊声‘恩相’! 武松不揍伱揍谁?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让解不开的矛盾和解。 随着童贯到山西赴任,忻州、代州两地官员大部分更换,把马报国的上级都换没了,他现在都不知找谁复命。 马报国心态越来越缓,身体恢复得也越来越好。 等到九月下旬,他伤势恢复了八九成,也经常跟着扈成下乡监军,监督‘义胜军’干活与训练。 杨长费力留下马报国,是用来应付童贯的手段。 沁州的一万义胜军,持续领了军饷以及装备,不可能永远不露面。 谭稹派的宦官监军,早被丢进矿井里干活,这支军队需要‘新代言人’,而马报国就是候选人。 十一月中旬,童贯将宣抚司迁至太原不久,即召各地义胜军统制往见。 军牒刚到沁州,杨长特地在家设下酒宴。 马报国被扈成带上门,才知道是杨长要请他吃酒,当即抱拳谦卑说道:“观察太客气了,自从马某病愈,已经连续请了多次,当初是我无礼在先” “不开心的事,今日咱们不谈。” 杨长示意马报国落座,微笑说道:“马兄来沁州多次,没来过我府上吧?今日算是家宴.” “我一个外人.” “无妨,我把你当家人,快请落座.” “这武统制.” 马报国急忙顾盼左右,他对武松心有顾忌。 “他今日不在,就兄长一人作陪。” “哦” “来来来,先吃一杯。” “是” 三人落座边吃边聊,话题基本是沁州义胜军。 杨长铺垫了一会,也观察了马报国很久,才从怀中拿出军牒递出。 “童枢密召义胜军统制合议,而谭稹之前一直没委派沁州统制官,都是我的人兼顾帮着训练,此次合议恐怕不好解释,马兄权充当沁州义胜军统制走一遭?” “我?不不不” 马报国闻言一愣,立刻摆手补充:“我就一小小校尉,岂能冒充义胜军统制?杨观察大可亲自前往,届时稍作解释就行,让童枢密派个新统制.” “我曾败过童枢密,不请自去不合适,另外这支义胜军,生在沁州长在沁州,留在沁州能做很多实事,我不愿意交给陌生人,他们被手把手训练成兵,就像自己养大的儿子,你愿意把儿子交给别人?” “这不一样.” 杨长虽说得诚恳,但马报国却觉异想天开。 “沁州能快速恢复生机,离不开杨观察施宽政,也离不开义胜军出力,但这毕竟是国家花钱,用来防御外敌所用,您怎能扣作沁州独用?岂不是用朝廷钱,来为沁州做事?” “朝廷钱来自地方,为何不能反哺地方?再者此时也没战争,帮着家乡建设错了?据我所知潞州、平阳等地,都有不少义胜军驻扎。” “那也只是部分.” “其实都一样,马兄已知道我的心思,如果不帮忙的话.” “这” 马报国顿时怔住,心说没让你告诉我,再说你这虽有点私心,但也是为沁州百姓,朝廷最终也不会怎么样,何必把我推出来? “我们认识几年了?” “嗯?” “八年了,那时候的公主,还是个少女” “你别提公主!” 杨长从公事扯到私事,马报国想到赵福金往日种种,突然激动得拍着桌子站起来,但紧跟着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悻悻坐了下去。 “公主,为你做了很多事,可惜” “我知道。” “呵呵,未必” 马报国话没说完,杨长就意味深长打断他:“听马兄的口吻,似乎对公主很忠心?” “现在讨论这些没意义,从公主幽居学道开始,我们主仆情分就尽了.” “呵呵。”杨长对扈成递眼色。 扈成会意起身离席,不多时从后宅带出杨煌。 杨长随即把杨煌抱起,一脸得意作起介绍:“马兄,这是我儿子。” “衙内生得好俊朗,观察真是好福气” “马兄觉得他像谁?” “这还用说?您的儿子自然像你,不过这眉眼怎与” 马报国扭头看了扈成一眼,没敢把自己的猜想继续说出来,心说你妹妹和杨长的儿子,为何与公主如此相似? 杨长见铺垫得差不多,对怀里儿子耳语了两句。 杨煌应了一声嗯,接过杨长递去的飞刀,举到胸腔对马报国提问:“马叔,娘让我问你,记得此物否?” “这是.” 马报国起身伸手接下飞刀,不可思议看着刀柄上的刻字,赫然是熟悉的‘小毕三’,旋即震惊追问:“衙内,你娘是.” “云昭,娘让你听爹的吩咐,否则让云雷打你五连鞭。” “五连鞭?真是.” 杨煌所传递的信息,是之前自己在大内的趣事,而赵福金经常拿来取笑,马报国立刻意识到他没骗人,同时愕然看向杨长。 “杨观察,你们究竟.” “大内侍卫出身,不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宋江浴血奋战各地,只得了个从五品防御使,以我之前的微薄功劳,何德何能受封观察使?” “嘶” 马报国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吞咽着口水附和道:“听说大内上半年原来是陛下有意.我懂了!” 杨长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怀里的杨煌却奶声奶气先开口。 “你懂什么?” “衙内,不,小主人。” 马报国言罢退后一步,对着杨家父子纳头就拜,铿锵道:“报国又有主矣,末将以后赴汤蹈火,愿效犬马!” “呵呵,马兄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兄弟。” 杨长左手搂住杨煌,笑着上前用右手扶起。 “末将不敢僭越,我会尽快赶去太原,观察可有别的交待?” “明日兄长与你同行,怎么应付童枢密问责,你们路上自行慢慢商议,对了,你身上伤势.” “多谢观察挂碍,末将已然痊愈。” “那就好,咱们继续?” 马报国哪敢不从?随即怯怯坐回凳子上,扈成带杨煌回后宅午睡。 当时前堂只剩下两人,马报国猜到了一些事实,让他感到拘谨和不自在。 面对杨长提杯敬酒,他每次都恭敬起身。 好不容易熬到离开,马报国壮起胆问了句:“观察,公主她.” “先好好办事,等时机再成熟些,你自然会见到。” “是” 马报国吃了定心丸,迈着坚实步伐随扈成离去。 他从大内被贬到边境开始,这几年其实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刚刚眼里才重新有光。 早奇怪杨长得位不对,原来是陛下暗中操纵这一切,他对公主的疼爱始终没变,为了让她脱身还做了一场戏。 跟定公主、驸马,人生又有了希望! 马报国忠心多少,杨长其实内心打鼓。 经过刚才试探观察,他才敢隐晦给出提醒,但仍要冒一定的风险,否则不会让扈成同路。 杨长站在阶上想得出神,就连武松靠近都没察觉。 “我看马报国很激动,三郎刚才真与他讲了?” “嗯,说得很隐晦,但也留了余地。” “我还是觉得冒险,不如跟上杀了一了百了,二哥来做这恶人。” “大可不必,他如果真去向童贯告密,咱们可以借口污蔑直接反了,虽然现在时机不是很好,但沁州兵马已经练好,依靠地势应该可以守住。” 见杨长说得言之凿凿,武松蹙着眉,语重心长提醒:“三郎忘了宣赞的话?梁山军也应该来了河北,倘若你选择此时揭竿而起,童贯必定让咱们自相残杀,他们有攻打沁州经验,那时胜负就不好说.” “宋江.” 杨长捏着下巴沉吟,前些日子韩滔、宣赞来投,让他得知江南军情及朝廷调令,心说宋江好好的方腊不打,居然跑去给童贯驱使。 他俩见面不尴尬?乱点什么鸳鸯谱? “三郎,怎么说?” “还是算了,我没把话说死,还有余地。” “可扈兄跟着去了,他若是被扣在太原.” “无妨,我大内都能带出人,区区太原,有何惧哉?” “也倒是” 武松想起杨长本领,心中的担忧稍稍缓解。 约六七天后,扈成单骑归回到沁州,武松顿时没了扣的担忧,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 杨长在代州杀胡一事,在宣抚司合议时被提了出来,童贯怀疑胡人即金国王子完颜阇母,而金国要用蔚、应两州来换。 金国王子,兹事体大。 如果处理不好,可能激化两国矛盾。 童贯令扈成星夜赶回传信,要求杨长快马加鞭到太原核实。 众将闻言皆称有诈,不建议杨长只身赴太原,扈三娘、仇琼英都表示要去同去,反而赵福金对他信心满满,认为没人能困住自己男人。 就像武松分析那样,此时造反可能与梁山自残。 杨长觉得稳住童贯很有必要,便把沁州军政交由林冲、萧让,自己与武松轻装简从赴太原。 当年是个暖冬,十一月虽已朔风割脸,但通往太原途中没下雪。 杨长等人骑快马,日行速度接近两百里,仅用两天半抵达阳曲。 马报国得到消息,提早来到宣抚司门前等候,当看两人出现在街口,就小跑迎了上前。 “杨观察、武统制” “别急,天塌不下来。” “就怕童枢密猜对了,您要杀了金国王子,此事恐不好收场。” “王子又怎样?越境杀人有理了?” 杨长面露不屑表情,看得马报国表情苦楚。 “金人军事上厉害,没理也要占三分” “哼哼,那得看对手是谁,走!” 杨长身穿绯色官袍,身旁武松高大威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各门卫兵哪里敢拦?都在猜是什么大人物。 三人稍后来到议事厅,童贯、辛兴宗、马扩、任元等人,都已落座在堂内等候。 童贯上次见到杨长,还是在梁山水泊旁逃命。 当时官军大败溃逃,童贯有千人断后夜差点被擒,他亲眼看见杨长如同,把围攻的骑兵尽数砍倒。 今日近距离仔细打量,原来是员俊朗的小将。 或许是杨长不蓄须,所以单论长相和身材,童贯认为武松这壮硕外形,更契合自己心中的杨长,猛将不都该生得彪悍? 经过马报国引荐,杨长进门即至前方主位落座,他按官职仅排在童贯、马扩之下,武松则如山侍立在后。 童贯心中诧异,便指武松追问:“杨观察,身后站立者何人?” “武松,下官军中统制” 杨长话未说完,任元即抢言追问:“莫非景阳冈打虎英雄?” “然也。” “徒手能够打死老虎,武统制武艺定然不凡,不如在此露一手?”辛兴宗出言夸赞,语气却是带着质疑。 武松听罢拱了拱手,回应曰:“将军见笑了,我就有些力气而已” “光靠力气,能做统制?” “枢相,您唤杨某至此,不是有要事么?” 去年用方绅拉蔡京下水,属于间接利用了辛兴宗一把,他想到被人算计语带不善,但杨长直接跳过不接话。 童贯看出两人心思,于是给了辛兴宗制止眼神,同时示意马扩来了解情况。 马扩起身拱手行礼,将金国寻人的情况简单作了介绍,随即问曰:“无论对外怎么说,自己人要掌握真最实情况,杨观察,你为周通报仇一事,我们知道得比较片面,能不能详细叙述一遍?” “详细些?从程侯山讲起?” “那最好。” “这事儿嘛.要从追击田豹开始.” 杨长看了马报国一眼,旋即把事情经过娓娓道出,但没讲忻、代官员如何处置。 他本来可以说假话,最少可以把阇母的外面,描述成类似宋江外貌。 阇母首级曾祭奠周通,忻州守将石班当时也见过,但是杨长不知道他被调走,所以回答得非常诚实。 当听到杨长单杀数十胡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马扩多次出使金国,亲眼看过金人勇士的厉害,便情不自禁问道:“杨观察,你是说自己单人独骑,斩杀五六十胡人骑兵,其中还包括那虬髯首领?” “有问题吗?这不有手就行?” 杨长回答的时候,故意盯了辛兴宗一眼,好像在说你不用阴阳我,哥们靠实力打出的战绩,不像你凭借父荫。 “这也.” “杨观察武略超群,我相信他有这实力。” 马扩被打算思绪不好回应,‘受害人’童贯则站出来替杨长作证,跟着提醒曰:“你前次去金营接洽,阇母外貌与刚才描述一致否?” “辽人、金人都面容粗犷,我也无法确定那就是阇母,建议不要向金人提此事,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如果存在,惹不惹都会来” 童贯沉吟之际,望着杨长解释:“杨观察大可放心,你斩杀异族越境流寇,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就怕金人附会,你不知粘罕多难缠” “枢相何必苦恼?” 杨长双手一摊,表情不以为意,回答道:“金人称阇母今年在蔚州走失,可我遇到的敌人出现在忻州,而且这还是在两年之前,您觉两者能是同一个?” “对啊,若粘罕强行联系,这不落我们口实?” 童贯低头嘀咕几句,抬头对杨长微笑点头,跟着看向任元道:“任统制以后别听风就是雨,搞得我这几天寝食难安,也让杨观察昼夜不停赶来,这种事下不为例!” “是” 任元抱拳应答后,又尴尬向杨长行礼,“观察休怪,末将也是听人说起,又不懂甄别真假” “没事。” 杨长脸上古井不波,心里却如浪起不定。 他原以为是代州、忻州官员提及,却没想到竟是真定义胜军统制上报,你口中的外人不会是梁山兄弟吧? 我替周通报仇这事,梁山兄弟大多知道。 金人要找自家王子,你们立刻把我推出去?好兄弟就是这么用的? 杨长心里有想法,便打算下来找任元问清楚,当务之急是沁州义胜军,很担心童贯当面找他要人。 童贯不是没这么想过,他原计划让辛兴宗接管,但刚才因为‘误会’杨长,又有马报国提前说明原因,于是回答的轻描淡写。 “观察用义胜军救灾助民,虽然有‘公器私用’之嫌,但出发点毕竟是好的,那万人暂时留在沁州,有情况再派人去调兵。” “多谢枢相体恤沁州百姓。” 杨长与众人寒暄一会,实在不愿意虚伪久聊下去,于是借口沁州公务繁忙请辞,马扩则奉命送他们出府门。 众人在门口作别,杨长【鹰视鸮目】看到任元在后。 他想引起此人兴趣,方便等会找地方‘结识’,于是指着府门石狮子,对武松使眼色:“二哥,你看这对石狮,是不是放反了?” “反了么?好像是真反了.” 武松不知其意也配合回应,当即引起了马扩的注意。 他看石狮拜访正确,正想上前询问缘由,就听到杨长说了句疯话。 “咱们一人抱一个,给它们调换一下。” (本章完) 第189章 挫骨扬灰(6k) 武松没直接答话,而是走近左侧石狮,拿手按住上劲晃摇。 只见墩脚露出缝隙,武松暗自测出这石狮重量,没有一千也得八百斤,比在孟州扔起一丈的石墩,恐怕还要重一倍有余。 想重现孟州画面,他觉得有些托大逞强,但只简单挪动个位子,武松却有信心做到。 而杨长素有怪力,既然他主动提出要求,想来也把握十足。 须臾之交,武松已完成心理建设。 他把佩刀递给马报国,笑呵呵回应杨长。 “三郎选一个?” “哈哈,那我抱右边这个。” 杨长挽起袖子,就往右边石狮走去,武松交付好武器,也决绝往左转身。 那一刻,旁边的人,全都懵了。 马报国看到手里捧的武器,旋即猛晃了晃自己脑袋,心说我这不是做梦吧? “不是,你们” “我看到了什么?” “这真是石狮?” 向来表现稳重的马扩,以及后面跟来的统制任元,无不骇然看着这一幕。 武松抱前还摇晃松动,杨长则直接如抱女人一般,蹲下轻松将石狮往上举起,然后两兄弟逆时针行走,如太极圆转完成对调移位。 原本两个头对门的石狮,此时就像吵架情侣歪向两侧。 杨长在完成移位后,就像摆弄玩具再次微调,等到旁边看客把嘴合上,才捏着下巴与武松讨论。 “这下终于放对了” “是啊。” 武松配合着点头,两兄弟凭借强悍神力,完成了一次指鹿为马。 任元最先清醒过来,武松的名声在江湖上很响亮,他并不怀疑武松力量大,但杨长这体格和力量显然不匹配。 而且刚才在搬石狮途中,任元看见杨长全程保持笑脸,感觉比武松力量还要夸张。 这真么可能? 石狮莫非是假的? 这俩在演戏法? 任元好奇走上前,学着武松去晃石狮。 “咦?” “多用些劲儿。” “呃” 得到杨长‘善意提醒’,任元指着对面尴尬一笑,“我就胡乱看看,果然用的好石料,再试试另一个.” 任元尝试完另一尊,连忙抱拳对两人行礼,表情无比崇敬。 “杨观察、武统制,你们真是神力也,我活了三十四年,今日始知单人能抱石狮,这估计有千斤重量?” “这不算什么,我们还有个好兄弟,能生拔垂杨柳。” “我听说过这故事,花和尚鲁智深是吧?任某窥一斑而知全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呵呵。” 杨长笑呵呵应下,立刻捂着肚子转移话题:“刚才活动一下,突然感到腹内空空,任统制今日若无他事,与我们去吃杯水酒?下次相见不知何时” “观察相邀,是任某荣幸。” 看到任元愿意同去,杨长又向马扩提出邀请。 “现在已过正午,马廉访如有闲暇,不如与我们同去?”(马扩此时官职为保州广信、安肃、顺安军廉访使,正三品) “你们自去,我还有公务。” “告辞。” 杨长当即在府前辞别,与任元往酒肆套话不表。 马扩在阶上站立很久,直到四人背影消失在街口,才走到石狮前试着推了推。 单手发力,纹丝不动。 铆足劲,脚蹬地,双手再推。 石狮勉强有细微晃动,而马扩已经涨红了脸,心中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你们真是人? 马扩官职虽为廉访使,多年来也是作为外交使者,但却是正经的武举出仕,除了韬略还有不俗武艺,还曾被阿骨打夸为‘也立麻力’(善射之人)。 他在金国见识的悍勇之辈,都没表现出如此震撼的力量。 再回想杨长之前作答,他或许还真没有自吹自擂,完颜阇母若真对上此人,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此时此刻,心中感慨。 大宋不缺武略猛将,可惜被重文轻武祖制牵绊,不少勇士都屈沉在民间。 若朝廷不拘一格降人才,此时又何必惧怕金人? 时间,还不晚。 马扩怀揣一腔激动,返回前厅把刚才门前的目睹,绘声绘色告诉童贯与辛兴宗。 童贯听完立时愕在原地,他思绪再次回到几年前,回到梁山泊逃亡路上。 辛兴宗则不以为然,用怀疑口吻喃喃说道:“那石狮子又不是西瓜,少说也有上千斤重,能被个人抱起移位?” “石狮就在府门,辛将军若是不信,可自己前去看看。” “是么?那我真得见识一番。” 辛兴宗带兵多年,他见过的猛将不计其数,自是不肯相信马扩之言,言罢即辞了童贯出门。 马扩待其走后,急忙拱手对童贯道:“杨长、武松皆出自梁山,陛下把这支队伍交给枢相,对稳定两国关系非常有帮助,只要我们积极在边境设防,就不怕金人悍然入侵.” “不要笃信匹夫之勇,梁山军如无往而不克,为何不能一鼓作气灭掉方腊?天时地利人和都会影响战争,不过有宋江驻守在真定,起码能牵制住常胜军,郭药师之前是何等倨傲?却在张觉死后说了不少丧气话,就怕变生肘腋.” “郭药师虽桀骜难驯,但燕京防区离开常胜军,别说防御金人背盟入侵,就是萧干的残辽也抵挡不住,但常胜军既已不可靠,一旦造反将无人能反制,确有必要做出防范。” “你武举出身腹有韬略,又出任三军廉访使已久,对河北形势应有一定掌握,可能良策助我以绝后患?” “常胜军正军只有五万,现在唯一办法即以军制军,真定四万梁山军、两万义胜军若不够,可再从西北、河东、河北挑选十万人,用两个骁勇善战的将领统帅新增两军,然后驻扎在燕京周边州府,有战事可四军协同配合,平时则以三倍军力去防郭药师。” 童贯听后捋须颔首,他内心认可马扩的办法,但朝廷收复燕京花销太大,谭稹又刚刚招募义胜军,仓促再招十万人很困难。 财力、物力、人力,眼下都已吃不消。 “此事容后再议,先解决雁门之外的威胁,相比平州的斡鲁不(完颜宗望),云中的粘罕(完颜宗翰)才是心腹大患。” “可完颜阇母一事,咱们已经无法回应,枢相打算如何处理?” “我已向陛下要来文书,先去探探粘罕意图再说,他若仍以金国太子搪塞,咱们就用杨长的话去试探,说不定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枢相要我前往?” “非君莫属。” 马扩领会了童贯用意。 上次与金人接洽全身口头争执,现在取来吴乞买交割四州回文,粘罕不奉命就有造反之嫌,若用金国太子继续纠缠,就主动爆出杨长杀胡人事件。 无论完颜阇母是否被杀,金人理亏没办法直接承认,但如果金国太子真的死了,那必将震撼女真人。 马扩打算渲染杨长武艺,用金人惯用伎俩对付金人。 杨长离开第二天,即十一月三十。 童贯遣马扩、辛兴宗为使,出雁门往云中面见粘罕。 辛兴宗表面是为马扩作伴,暗地里却是受了童贯的密令,负责观察云中的防务情况,已供辽帝从夹山出兵夺取西京。 童贯遣人到京城求文书,已经说服皇帝结盟耶律延禧,于是赵佶写了一封亲笔信,由东京的西域僧人带给辽帝。 马扩路过忻州留了两天,他通过询问州内官员、百姓,打听到胡人首级埋葬处,掘开发现果有骷髅头。 装入木匣带着上路,于十二月上旬抵达云中。 好巧不巧,粘罕不在。 他的亲信兀室(完颜希尹),代理粘罕为金国西南、西北两路都统,主持日常军政事务。 马扩、辛兴宗经过通传,跟随护卫进入兀室营帐,云中文武端坐于两侧,皆神情肃穆看着两人。 “大宋宣抚司帐下,使者马扩、辛兴宗,见过兀室元帅.” “尔等即称元帅?为何不行三拜九叩之礼?” 兀室话音刚落,马扩、辛兴宗尽皆愕然,心说面君才三拜九叩,这厮到底想干什么? 辛兴宗对这场景不熟,一时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而马扩在前年四月见过。 他那时随北伐军接收燕京城,金使撒卢母手持金国皇帝圣旨,要求童贯、蔡攸跪接圣旨。 屈辱时刻,也是马扩挺身而出打圆场,才让童贯、蔡攸免了羞辱。 兀室见样学样? 撒卢母手持金国皇帝圣旨? 你有什么?有个毛啊! 你有毛吗? 马扩内心疯狂吐槽,表情却镇定如宣抚司外的石狮,正色说道:“礼仪讲究对等,三拜九叩是面君之礼,我们若对兀室元帅行大礼,是对你们金国皇帝不尊重,也对元帅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本元帅,没感受到伱们尊重!” 兀室为了压制宋使气势,故意语气不善且刁难,然马扩依旧不卑不亢回答。 “汉人只对君王长辈行大礼,元帅是大金的臣子,我们是大宋的臣子,彼此应该是平等” “巧言令色。” 兀室不耐烦听下去,直接打断马扩拂袖而去。 辛兴宗没有出使经历,被兀室的举动看得呆住,旋即回头望向马扩咽口水,好像在说咱们回得去吗? 马扩则很有经验,旋即对左侧一人行礼,笑呵呵说道:“兀室元帅性子真烈,我奉童宣抚之命来此,是为国事.” “两位坐下说话。” 回应马扩的官员,乃辽国降臣高庆裔,他通晓汉语、女真语,被粘罕收作麾下通事,且颇受器重。 马扩在燕京谈判时,就与高庆裔有过接触,所以刚才兀室动怒而去,他心里一点都没慌。 “我们此次来云中,是为接收山后诸州事宜,金国皇帝同意将蔚、应、朔、武四州交割大宋,这是大金皇帝的亲笔回信” “上次派人去雁门接洽,童宣抚已经提过此事,元帅为此已赶回上京确认,所以你们才无缘一见。” “粘罕元帅不在,还有兀室元帅坐镇,你们可核实信件真假.” “马廉访。”高庆裔止住马扩叙述,笑呵呵说道:“兀室元帅只是代管,重大国事得粘罕元帅做主,你们来得确实不巧。” “元帅何时返回?” “尚未可知也,你是金国老朋友,可以留在云中等候,不过我想提醒两句。” “请讲。” 马扩一脸好奇凑上前,就听高庆裔蹙眉捋须,喃喃说道:“元帅攻克山后诸州,原因之前已经讲了,要是叛逃百姓不能追回,交割问题必定会搁置,他回上京就为说明原由,你们最好想办法配合” “金国王子一事,我们已查到眉目!” “当真?” 辛兴宗不懂外交节奏,他突然插话打断了马扩思路,但让高庆裔又惊又喜。 高庆裔追问之时,辛兴宗才知道自己失态,遂把主动权交给马扩。 马扩无奈接过话腔,满脸凝重说道:“只能是有些眉目,但由于时间跨度较大,也许并不是金国王子,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 完颜阇母就在那时消失,甚至没赶回听完颜阿骨打遗言,所以高庆裔听到两年前,身体就像触电一样,瞬间来了精神正襟危坐。 当听到阇母被当贼寇斩杀,而且还是一人杀数十人,旋即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一个人?杀死五六十个异族?” “您可别不信,我大宋人才辈出,此人曾有以一敌千壮举,对付五六十人不在话下。” “还以一敌千?马廉访真会打趣,即便那人武艺高强,五六十草原儿郎跨马引弓,放冷箭也该挡不住。” “马某从不打趣,杨观察当时以一敌千,怎会没人放冷箭?但都被他神奇化解掉,这人死在两年之前,你们金国王子今年丢失,应该不会是同一人?” 高庆裔自知不能应,遂笑呵呵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时间跨度太大,当然不是同一人,不过你口中的杨观察,真有这么厉害?” “这能有假?” 马扩侧身看了辛兴宗一眼,摇头回应曰:“马某几天前亲眼所见,杨观察与他麾下统制,抱起千斤重的石狮行走,就如同抱西瓜一样轻声。” “千斤石狮?越说越玄乎了” “不信你问辛将军?或者有空到太原宣抚司去一趟,府那对石狮就是证据。” “真是奇谈也。” 高庆裔只是军师通事,他信不信马扩不重要,只需将消息传给兀室。 辛兴宗送出盛头骨的木匣,请高庆裔拿回去再作辨认。 而高庆裔也借等候粘罕,留两人在云中多等几天。 马扩想了解金人虚实,辛兴宗也要打探云中布防,随接受高庆裔提议住了下来,直到月末粘罕不见归期,两人才辞别兀室返回太原。 兀室在接待来使时的嚣张,与听完马扩故事后判若两人。 他与阇母交情匪浅,也知阇母当初随使团入关,后面突然在代州没了消息,遂遣了不少细作到代州打探,可惜没探到任何消息。 阇母武艺卓绝,又有超越常人目力,粘罕一直安慰金国同袍,说阇母应是深入大宋腹地,为掌握那边山川地貌,为两国冲突时做贡献。 原来已经死了两年?还是被名不见经传者所杀? 兀室将阇母头骨,置于自己私帐中。 每日祭奠,从不间歇。 粘罕并没回上京见吴乞买,而是五月袭取蔚、应、朔三州不久,云中西北方向出了大事。 天祚帝耶律延禧,趁金国内部权力交接,也和北宋一样没闲着。 他调兵遣将出夹山,陆续攻取天德、东胜、宁边、云内等州,大有东山再起夺回西京之意,粘罕遂率兵赶去阻挡。 辽军于宁边、武州(朔州西邻)交界,遭遇兀室(完颜希尹)所部伏兵,耶律延禧大败后撤回夹山,所剩从者仅剩四千余户,步骑兵总共一万余人。 激战之后,粘罕乘胜收复诸州,下令副帅兀室回镇云中,提防宋人趁虚夺蔚州。 兀室对马扩嚣张无礼,是出于迷惑童贯的手段。 除了着重加强飞狐、灵丘防务,还在使者停留云中期间,故意大肆训练周围的部队,制造出紧张的氛围。 宣和六年,十二月末。 马扩、辛兴宗离开几天之后,粘罕收复失陷的西北诸州,并在夹山周边布下罗网,才秘密回到云中。 粘罕先见到高庆裔,备细了解完马扩出使情况,遂面带愠色往兀室军帐而去。 当时正值傍晚,兀室通常会在晚饭前,对着案上头骨简单祭奠。 突然帐帘被掀开,雪花卷着苍劲朔风涌入军帐,狂风把香炉下积的灰吹起,弄得兀室脸上身上沾满。 “入娘撮鸟!” 兀室气得攥拳欲打,可转身却发现是粘罕,狂躁的气焰瞬间被按下,并诧异追问:“您回来了?” “你刚在拜谁?” “哦。” 粘罕语气冷峻,兀室急忙指着案上木匣解释:“阇母已经有下落,他竟被人杀死在代州,这是马扩送来的头骨.” “你说这是阇母?” 粘罕几步上前取来木匣,托在手心玩味发出质问。 “时间和细节都能对上,偏偏我们诈称今年在蔚州走失,还没办法找宋人问罪你干什么!” 兀室话还没说完,就看粘罕把手一扬,木匣坠落摔得稀碎,好在头骨质地比较硬,只磕落几颗牙齿。 他怒气冲冲蹲下拾捡,却突然被粘罕厉声喝住。 “住手!你上当了!” “嗯?什么意思?” “阇母的确已死,而且确实死在代州,但不是被杨长所杀,这个头骨是假的!” 粘罕冷冷作完解释,抬脚把阇母头骨踢开,眼中冷漠堪比帐外雪。 他这一觉,就好像踢在兀室头上,脑瓜子一时嗡嗡的。 “我需要一个理由,如果还没查清楚,就不该.” “这个,认识吧。” 粘罕在兀室质问时,从怀里掏出一条镶金狼牙手链。 那正是阇母随身携带的信物,后来被田豹等人顺手牵羊拿走遗物,兀室此时捧在手心愣住。 “阇母前年在代州打猎,遇上了被杨长追赶的贼寇田豹,这厮当时恐有数千之众,他们看着了我们的马匹,于是恃众围住展开激战,最后寡不敌众才为贼所害,阇母在金国武艺出类拔萃,能有汉人一人打他几十个?哄小儿的话能信?” “我也不肯信,但马扩说得言之凿凿.” “马扩就算汉人中的勇士了,他一人能挡住我们多少人?三五个都算多的。” “言之有理,不过元帅怎么知道?您不是在西北.” 兀室话没说完,粘罕掸去衣上雪花,坐在一旁哈着白雾。 “上个月在东胜,西夏得知金军大败辽军,害怕我们借机攻打西夏,于是献上了这个情报,过几个月还会把田豹等解来。” “原来如此,他娘的!” 兀室气得箭步上前,一脚踢在头盖骨上,却因着力点不太对,痛得他单脚直跳,随即大声呼喊:“来人,来人,把这头骨砸碎!化为齑粉!” 可怜那完颜阇母,身为金国宗室大将,却因为几个贼编瞎话,被自己人挫骨扬灰。 “善战者不怒,你要学会控制情绪,我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嗯,我就是不明白,宋人为何如此?” “哼哼。”粘罕轻蔑冷笑:“马扩吹捧杨长武艺,不就是想吓唬我们?拾人牙慧的伎俩,焉能瞒过本元帅?” “可恨!” 兀室一拳砸在桌上,恶狠狠说道:“先拿假首级骗斡离不(完颜宗望),又拿个假头骨来云中骗我,宋人真是奸诈狡猾。” “你再忍一忍,等我捉了耶律延禧,就会着手收拾他们!” “耶律延禧躲在夹山,如果遁入西夏或者北逃,咱们可就鞭长莫及” “这得赌一赌,西夏国小应该不敢接收,倒是盟友大宋不好说,至于北边苦寒之地,耶律延禧不信任阻卜人(辽北部游牧部落统称),也从未调动阻卜人作战,所以他未必肯去。” 粘罕言罢又站了起来,双手握住兀室肩膀,一脸严肃说道:“辽人强弩之末,我又在夹山周边布下罗网,云中军政由你继续代理,我真要回趟上京见陛下。” “为何?” “宋金必有一战,先下手者为强,现在辽人几无威胁,是时候准备伐宋了,我要说服陛下出兵,需要后方提供兵源、物资。” “好,我早看不惯他们!” 兀室肃然点头附和,粘罕轻轻拍打他肩膀,语重心长提醒:“别忘了我们的战术,先示弱于人再趁其不备,童贯不是遣使来云中?咱们也遣使去一趟太原,以后我们率兵伐宋,必定走太原这一线,哪怕借口看看那对石狮,摸清沿途关隘与军事部署。” “好!” “再见见那个杨长。” “是!” (本章完) 第190章 求仁得仁,求锤得锤(6k) 粘罕已经在提前备战,宋朝君臣还幻想和平。 宣和七年正月二十六,徽宗以奉议郎、尚书司封外郎许亢中为正使,武义大夫、广南西路廉访使童续为副使,带领八十人庞大使团携礼物离京,赴金国上京向吴乞买祝贺登基。 吴乞买登基已经一年有余,粘罕悍然夺取蔚、应、朔三州,又因去上京面君迟迟不交割。 徽宗此举明面上是庆贺,实际是试探金国出兵意图。 虽然身居汴京大内,耳边也不时有边境消息,特别是马扩不停上书,要求山西河北加强防御,他是真怕金人入侵。 赵佶对马扩很信任,听多了也有危机感。 然而大宋的实际情况,已经负担不起高额军费。 战争如烧钱取暖,不管投出去多少交子,最终只会剩下灰烬。 马扩之所以给徽宗上书,是因为他出使云中归来,看到金人厉兵秣马搞训练,不停提醒童贯做军事准备,结果童枢密并不重视。 童贯其实也想重视,但此时的大宋王朝,流民四起、盗贼横行,积弱国力让君臣心存侥幸。 能动嘴,绝不动口。 反之,金人行事,刚柔并济。 正月初九,辽天祚帝耶律延禧,接受党项首领小斛禄邀请,决定再出夹山前往其辖地,最后走上了不归路。 天祚帝与宋徽宗,都有特别爱好,一个醉心游猎,一个醉心花石,但都不会当皇帝。 去年大败之后,天祚帝身边快没了家底,甚至侍卫队也在发生叛乱,他待在夹山与等死没两样,小斛禄邀请即便有风险,但穷途末路的帝王已没选择。 粘罕在夹山周边布满哨探,天祚帝为了避开金军追捕,特意选择走无人的沙漠线路,结果仍然被金军发现。 兀室敏锐意识到是天祚帝,旋即调集兵马围追堵截,挡住了耶律延禧回夹山路线,只得迎着头皮去到小斛禄驻地。 党项小部落,怎能敌过大国? 天祚帝住了几天,心中料定迟早被金兵抓住,当即想起宋徽宗招揽。 赵佶给他下了诏书,愿以皇弟之礼相待,还会赐府邸千间、乐女三百。 投靠大宋,似乎成了唯一选择。 经过仔细斟酌,天祚帝决定冒险去应州,然后越境逃入宋地。 人与人相交,讲究价值交换。 国与国相交,亦然。 赵佶诏书上的大方许诺,是建立在辽国能牵制金国基础上,天祚帝如果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到了汴京也未必能兑现。 天祚帝病急乱投医,却在南逃途中被小斛禄卖了,他们以探路为名去告密。 小斛禄迎天祚帝,是想帮他光复辽国,让部族得到腾飞。 然而,天祚帝却想弃国而逃,小斛禄的忠心最终输给利益。 兀室得到消息,迅速做出军事部署。 他在两国边境屯驻大军,每三十里设一百骑,防止天祚帝逃入宋境。 与此同时,兀室按照粘罕走前交代,遣使到太原去见童贯。 一则假装讨论诸州交割问题,二则就是警告大宋不准插手。 二月中下旬,金使抵达太原。 兀室与童贯同样手段,明面上是高庆裔为使,实则是金军老将斡鲁做主,由他观察宋军部署与虚实,为之后入侵做准备。 斡鲁即完颜斡鲁,他是完颜撒改之弟、迭勃极烈(副相,六勃极烈之一,排名最后),与完颜阿骨打同辈,也是粘罕的亲叔叔。 他既是金军宿将,又是粘罕绝对心腹。(阿骨打离世之前,粘罕已是金国四号人物,斡鲁后期一直是他的副手) 由于长期在外作战,斡鲁很少参与外交活动,马扩这些年没有见过他,便扮成高庆裔护卫同行。 童贯殷勤接待来使,并让马扩、辛兴宗作陪。 高庆裔不提交割诸州之事,开口就是追捕天祚帝的问题。 “童宣抚,辽帝出夹山被我军发现,此时正在风雪中仓惶逃窜,听说他想逃到你们大宋来,所以我们在边境严密布防,兀室元帅派我前来知会,请代州宋军不必恐慌,更不要乱动。” “是这样?要我们协助么?” 童贯心说怎能不慌?你们突然陈兵边境,正常人都该警惕好么?但还是客气回应着。 岂料高庆裔不与他客套,而且撕破了他虚伪面具。 “不必,宋军不添乱就行,你们与辽帝暗通款曲,当我们都不知道么?” “这从何说起” 徽宗与天祚帝暗通款曲,小斛禄一并作价‘卖’给兀室,童贯支支吾吾不好回答。 高庆裔见状再放狠话:“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如果辽帝最后逃入宋境,两国盟约立刻时效,宣抚要知道严重性!” “我这一定是谣言” 童贯是招抚天祚帝始作俑者,他听了高庆裔的威胁当即慌了,于是拍着胸口言语铿锵。 “请回报兀室元帅,宋军定然紧守边境,倘若有契丹人胆敢越境,不管他是皇帝或士卒,全部就地格杀,事后再移交给金国,怎样?” “这还差不多。” 高庆裔满意点头。 由于当时气氛很尴尬,马扩提议宴请来使打圆场,通过酒精作用进行缓解。 童贯遂在宣抚司设宴招待,高庆裔与众人觥筹交错喝下不少,身旁的老将斡鲁却涓滴未进。 席间,高庆裔似乎酒意上头,开始大声嚷嚷。 他想起马扩在云中‘吹牛’,随即醉眼迷离看向童贯,问道:“童枢密,传闻沁州观察使有神力,可以把你门前石狮抱起?” “是有这么回事。” “枢密别欺我喝醉,石狮岂是个人能抱起?你亲眼见了?” “我虽没有亲见,但马廉访却见了。” 童贯前脚话音刚落,高庆裔后脚又问辛兴宗:“辛将军也见了?” 辛兴宗指着马扩回答:“我也没有见到,但马廉访所言不差,你们可到门口核实,那对狮子头朝外开。” “哈哈哈” 高庆裔仰头大笑,随即摇头回道:“那说明不了什么,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这是真的,多几个人就能抬动,不摆成什么样都行?” “我真没乱语” 马扩此时浑身是口,都没办法和醉汉讲道理。 他刚开口准备申辩,高庆裔就指着斡鲁接话:“并非不相信你,但此事太过不可思议,传闻马廉访是武举出身,不如与我这老兵角力?比得过就信伱。” “这我怎么能欺老?不合适.” 马扩正值壮年,看到斡鲁须发斑驳,心中略略不忍。 “且试无妨,这老兵颇有勇力,你未必能胜。” “可这.” “马廉访,试试就试试,权当助兴。” 童贯见高庆裔有兴致,正好借马扩来挫其锐气,于是猛给他使眼色。 马扩无奈只有应战,同时蹙眉环顾四周。 “此地恐施展不开” “那就去外面,到宣抚司门口,就在石狮前角力。” “也好,一起去看看。” “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簇拥着马扩来到府门前。 太原气候比云中暖和,马扩与斡鲁各自褪去厚重外衣,随后在童贯号令下如公牛顶角,两人嘶喊着‘冲撞’在一起。 马扩起初有心相让,交手却发现这老兵力量奇大,只能尽全力招架。 身体力量来自下盘,两人都情不自禁俯身沉腰,倾斜着想推翻对方。 仅仅片刻之间,持续爆发力量,让马扩汗湿全身。 他正苦苦坚持的时候,突然看到斡鲁嘴角一咧,马扩随即被推得踉跄直退,最后还是借石狮稳住身形。 武举马扩败给老兵,童贯、辛兴宗都面上无光。 “马廉访,许是醉了.” 童贯尴尬打圆场的话,高庆裔非但没有应和,反而趁机落井下石。 “马廉访所谓抱起石狮,不会是醉后的臆想吧?哈哈哈.” “我” 角力失败,解释无益。 马扩不想再与争辩,只得拱手尴尬一笑,看得童贯蹙起眉头。 重回席上,高庆裔声音爽朗频频劝酒。 这是胜利者的姿态,童贯三人皆郁郁不乐。 原想借杨长震慑金人,看样子非但没震慑住,反而让金人更加嚣张。 不行,得想办法。 童贯借中途出恭叫出马扩,在廊下小声问道:“马廉访,那日杨长、武松真抱起石狮?” “枢密也不信我?您不是盛赞杨观察武略么?不信可问当日值守护卫,而且那对石狮头皆朝外,况有假乎?” “呵呵,廉访休怪,我一时失语。” 马扩见童贯道歉,旋即反应过来,急忙追问:“枢相要请杨观察来此?” “宴前敢那般威胁,若不压住金人的势头,只怕他们会更加轻视,你咽得下这口气?” “可为一老兵争执,犹如升斗百姓般置气?同样会惹高庆裔讥讽,另外如果派人来往沁州,再快也得六七天,这还得杨观察有闲.” “等会回去先问问,他急着要走就算了,如果愿意留太原几日,这事就可以安排下去,至于杨长得不得闲,此乃对外的国事,排除万难也得来。” 童贯言罢即回厅上,着令马扩间歇片刻再进。 马扩在屋外吹了会冷风,回去就发现童贯脸上堆笑,原来高庆裔也不急回去,他还要商议交割山后诸州问题。 高庆裔直言金国缺人,粘罕出兵蔚、应、朔就是为了带回逃民,但眼下无论燕京还是云中,都有无数辽民逃入宋境。 为了不让双方各执一词,高庆裔建议大宋依旧可以花钱,就像买燕京那样解决人口争端,这样山后诸州就能交割。 童贯一听又要花钱,暗忖金人果然是喂不饱的狼,但他想发怒而不能发。 当然,高庆裔还没报价,一切都可以谈。 如果价格的确合适,可以再苦一苦百姓,如果金人还狮子开口,童贯则宁愿不谈下去。 接风宴席结束,高庆裔自称不胜酒力,遂与十余名护卫一起,被马扩安顿于城中驿馆。 合门关窗,斡鲁四平八稳落座,这才解下腰间酒囊,将烈酒灌入喉咙。 高庆裔掇個凳子近前,关切问道:“老将军无碍吧?中原人常言拳怕少壮,马扩正值壮年.” “呵” 斡鲁将胡须一抹,轻蔑回应:“称他‘也力麻立’是客套化,老夫十岁就开始随众打猎,又随先帝征战十余年,练一身肉如钢似铁,双手能开三石之弓,岂是寻常汉人可比?” “是是是。” 高庆裔直点头。 他知道马扩不及斡鲁,但两人打了数次交到,清楚马扩不是乱语之人,所以对杨长传闻将信将疑。 原本只是奉命来警告童贯,顺便探一探宋江在山西虚实,但中途斡鲁不停给他示意,这才激童贯、羞辱马扩。 兀室对假头颅一事耿耿于怀,西夏迟迟没把田豹送到云中,所以行前请斡鲁试试杨长斤两,能够借切磋杀掉最好,这样童贯的‘谣言’不攻自破。 而粘罕回京前也有类似交待,斡鲁作为金国绝对老资历大将,他看好的后辈阇母被人拿来侮辱,也想狠狠教训所谓的‘凶手’杨长。 要说老,童贯已经七十出头,而斡鲁刚刚五十出头。 只不过多年在外、经历风霜,外表像个暮年的沧桑老卒,实际力量完全不输年轻人。 看到高庆裔沉默不语,斡鲁又主动挑话追问:“以你之见,童贯会唤杨长前来?宋人大多鼠胆怯懦,马扩已算其中翘楚.” “这不好说。”高庆裔摇头答曰:“我已尽力羞辱,若童贯能忍下去,说明宋人毫无血性,以后南下会很轻松。” 斡鲁灌入一口烈酒,然后才满意出言附和。 “有道理,马扩在云中逗留十天,我们也在太原待上十天,无论杨长最后来与不来,你都用谈判好好拖延,留足时间了解宋军布防。” “是。” 高庆裔恭敬起身,对斡鲁行交手礼。 二月十三,斡鲁借口为妻儿买礼物,带了两个懂汉话的金兵,在阳曲城内转悠打探。 约中午左右,高庆裔突然派人找到他,言说杨长已到阳曲南门外,要斡鲁从速前往宣抚司。 斡鲁当时手里攥个面人,听到消息之时情不自禁加力,瞬间把那面人捏个粉碎。 面人摊主见状急了,心说好心给你讲风土人情,这女真蛮子却毁我货物?能不能要他赔偿? 经过短暂思考,摊主壮胆开了口。 “客官,你这么大力作甚,我花了不少功夫.” “走!” “等等,你们不能” “这钱,替我揣好!” 摊主:??? 身旁随从拍下几个铜板,跟着斡鲁急匆匆离开,心说先让你帮着保存,回头连本带利拿回来。 斡鲁赶到宣抚司门前,正好看到马扩在石狮旁等候,便点头致意入门寻高庆裔。 不多时,马扩带一少年走入停堂,童贯随即笑呵呵起身相迎。 “哈哈,杨观察来了,新年过得好么?” “承蒙枢相挂怀,今年是个难得暖冬,年过得还不错。” “不错就好,观察来得正巧,我与你介绍贵客,此乃金使高庆裔” 杨长进屋就在打量高庆裔,只见他浓眉入鬓、鼻似鹰钩,身材挺拔、魁梧健壮,下意识以为他就是击败马扩之人。 “你就是抱石狮的大宋力士?” “鄙人忝为沁州观察使,身上是有一股子气力。” “这么说,阁下抱动石狮,传闻非虚?” 高庆裔见杨长那一刻,瞬间觉得这事儿稳了。 这模样、身材能抱石狮?只怕抱女人上榻都费劲,高庆裔担心杨长会搪塞,没想到对方竟答得呛人。 “传闻?使者莫不是眼神不好?看不到门口石狮移位?” “呵呵。” 高庆裔不怒反喜,扭头望着童贯笑道:“杨观察口齿伶俐,宣抚麾下真是人才济济。” “当日高使不肯信,今日正巧杨观察有公务来太原,不如与你的护卫再.” “等一等。” 看到童贯故意转移话题,高庆裔连忙打断并拆穿:“角力我的看多了,抱石狮还真没见过,您可别取巧。” “啊这.” “枢相,马廉访不是输给他?” 杨长问话化解了童贯尴尬,随即指着须发斑驳的斡鲁介绍:“高使是个文臣,他身边这护卫很有力量。” “他呀?” 杨长对着斡鲁直摇头,轻蔑道:“不与他角力也好,我怕到时控制不好,伤了人反而不美。” “你能伤我?”斡鲁闻言勃然大怒,立刻指着杨长叫嚣:“来来来,咱们直接比划拳脚、兵器!” “我从不欺负老弱” “草鸡了吧?你敢吗?” “休得无礼!” 高庆裔厉声喝住,然后对童贯说道:“何必口舌之争?还是抱石狮不伤和气,童宣抚也想一睹为快吧?” “这杨观察?” “全凭枢相安排。” “那就抱一抱,诸位,请移步府外饱眼福。” 童贯言罢把手一指,之后小碎步追上杨长,小声叮嘱:“高庆裔数次藐视咱大宋,你等会可借机收拾那护卫,也好给马廉访出气。” “我下手没轻重.” “他区区护卫,而你是沁州观察使,不用有任何顾虑,杀杀金人气焰。” “那好吧。” 杨长愿意来太原‘出力’,此时又愿听命童贯行事,是为了低调不让人起疑。 他去年来太原一趟,得到沁州义胜军名义上的指挥权,已经相当于一个地方军阀。 而平阳府也好事连连,刘唐统领的两千义胜军,有时迁在民间为他谋划配合,为知府多次立功成了‘心腹’,杨长又将韩滔派去协助练兵。 此时混成军官的刘唐,凭实力压住平阳兵马总管,俨然成为平阳军方第一人。 造反之事,完美推进。 杨长、童贯并肩而行,片刻之间就来到府门外,童贯看阶下立着个大和尚,即是与杨长同行的鲁智深。 武松实在不惯骑马,鲁智深又嚷嚷要同路,杨长便以他做了伴当。 “枢相,此乃花和尚鲁智深,力量比下官还大,他拔树如扒葱。” “见过,见过” 童贯曾在梁山大败,亲眼见过鲁智深厮杀手段,现在听了杨长谦虚之言,心里顿时觉得可靠不已。 高庆裔先头出府,早对鲁智深打量了一番,当即就感觉此人力大。 现在听到两人对话,高庆裔立刻抢过身来,正色对童贯提醒:“说好是杨观察抱石狮,可不许找人帮忙!” “你慌什么?我说要人帮么?” 杨长冷言嘲讽完,扭头看向斡鲁追问:“我乃堂堂五品观察使,今日却如卖艺郎为你们表演,须得添个彩头才对。” “你想怎样?” 斡鲁虚眼追问。 杨长嘴角往上一抽,意味深长说道:“很简单,我如果能抱石狮移位,你只需让石狮离地半指,否则把蔚州无偿还来,怎样?” “这个好,这个好。” 童贯忍不住抚掌应和,高庆裔则蹙眉反问:“杨观察屡屡推诿,别不是不敢吧?” “我有何不敢?是你护卫不敢。” “如何不敢!” 斡鲁被激得冷笑,回应道:“我不过一介护卫,怎配用蔚州做赌?我看这样,杨观察若能抱着石狮走动,直接交到末将手上如何?” “交你手上?你要用手接?” “嗯,我用手接。” 见斡鲁竟然兀自寻思,杨长看向高庆裔作确认。 “使者也同意?” “快点吧,别拖延时间” 高庆裔一脸不耐烦。 你们这种要求,我一辈子没见过。 “好好好。” 杨长点头回应后,用手指石阶下方空地,如呵斥下人般喝喊斡鲁:“你!去那儿等着!” “哼” 斡鲁瞪了他一眼,大步往台下走去。 杨长对童贯、马扩拱拱手,大踏步来到鲁智深身边,笑着问道:“怎样?大师抱得动吗?” “很轻松。” 听到鲁智深也在炫耀,斡鲁双手交叉抱胸发声嘲讽:“轻松就快些,我还等着接。” “看看,他还急了” 杨长对着众人悠悠一笑,即俯身抓拿狮子两条前腿,喃喃说道:“今日怎么变了” “童宣抚,就这.” 高庆裔刚开口唏嘘,就被杨长炫耀声打断:“我的意思,这狮子怎么变轻了,各位瞧好了,起.” “嘶” “不可思议” “竟然.” “喂,接好了。” 就这众人惊讶声中,杨长就像举充气玩具一般,把石狮轻松举过头顶,并在呼唤斡鲁同时扔了出去。 斡鲁年老反应慢了半拍,当时内心也有一定错觉。 看到杨长举得那么轻松,斡鲁下意识认为那石狮是假的,或许和刚才街上的玩物一样,是用面粉做出来的空心假货。 石狮飞出,如流星坠地,轰隆巨响。 斡鲁刚伸出双手,就被石狮拦腰‘扑倒’在地,同时榨出一摊血。 抱石狮与扔石狮,所用力量是两个概念。 台上众人惊得嘴合不上,还是马扩最先反应过来:“快救人!” “对对,救人啊!” 高庆裔如丧考妣。 斡鲁被砸碎身体中段,就像斩断躯干的蛇没死透,此时头露在外无神睁着眼,嘴角不停有血冒出来。 有道是:求仁得仁,求锤得锤! (本章完) 第191章 力量,需要驯服(6k) “救人。” “快救人” “对对.” 童贯、辛兴宗一个比一个喊得急迫,却没有一个赶下台阶帮着搬石狮。 区区一个护卫被砸死,都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马扩先一步积极赶到。 可他看着石狮,也只能望洋兴叹。 高庆裔见斡鲁没咽气,当时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可那石狮就像生了根,任他使出吃奶劲儿抓拿,依旧压着纹丝不动。 “童宣抚!” “我也拿不动啊.” 童贯听到高庆裔怒喝,双手一摊努嘴对着杨长示意,好像在说你找错了人。 高庆裔这时反应过来,他虽然憎恨杨长出手伤人,但眼下并不是动怒的时候,于是急忙学着汉人抱起双拳,几乎带着哭腔哀求。 “杨观察,求你千万搭把手,这老兵已跟元帅多年” “唉还以为他能接住,以后别再夸海口.” 杨长无奈瞥了瞥嘴,随即迈步向前走去。 他原本不想帮忙,但看到尸体已经闪光,暗忖自己好久没摸尸,捡個大头兵也不错。 看到杨长信步走来,马扩、高庆裔同时撤到一旁,眼睁睁看到他举起石狮,并说了句比较‘欠揍’的话。 “这也不重啊,怎么会接不住?刚才还那么嚣张” 高庆裔等到石狮被拿走,看到斡鲁胸口以下全部血肉模糊,身体中段被石狮基座压得扁平,而斡鲁最后抽搐两下咽了气。 再听到杨长嘲讽之语,高庆裔扭头激动回问:“不重?现在除了你以外,谁还能拿得起、接得住?” “谁?” 杨长刚举起狮子,旋即对鲁智深询问:“大师,你能接吗?” “扔过来,洒家想试试。” “来了。” 杨长微微回撤再一推,石狮即往鲁智深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鲁智深做了多个动作。 只见他踮脚伸手,精准用右手抓住狮腿,随后左手托住基座,双腿先是外翻微弯,紧接着原地转了一圈,稳稳把石狮放回原位。 杨长看鲁智深接石狮,有点像接篮球直传回肘,又像太极中的卸力姿态。 大师居然不全凭蛮力,果然不是单纯的莽夫。 接狮比抛狮更难,千斤石狮下坠冲击力很大,有千斤之力也不能轻松接住,即便大象也会被砸伤或砸死。 而刚才杨长敢扔,是他之前看过鲁智深面板,清楚花和尚实力超级强劲,至少力量上无出其右。 姓名:鲁智深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豪烈(豪气如火,烈火燎原,勇力不绝,心中意气越强,提升力量越大)、金刚体(罗汉降世、金刚临凡,降低50%物理伤害,降低70%法术伤害) 拥有技能:骑术高手、刀剑精通、拳脚大成、枪棒圆满 拥有绝技:无禅偿力(豪烈附带被动绝技,该属性因与修禅冲突,转化补偿为力量增强)、铁牛犁地(棒法绝技,锁定走位,无法躲闪) 鲁智深放好狮子,又进行微调摆正,然后挠头笑问:“是不是这样放?” “对,很好。” 杨长言罢回头看着惊呆的众人,特地对高庆裔摊手作出无奈表情。 “就说很容易吧?” “你下手太狠” “使者这什么话?是他刚才主动要求,大家可都听到的,我又爱助人为乐.” “好好好,本使无话可说。” 打碎牙往肚里咽,高庆裔此刻脑瓜子嗡嗡的,已不知该怎么回去交差,或者说自己能不能回去。 正是黯失色,杨长突然蹲在旁边,热情说道:“人没问题吧?找郎中来看看?” “对对对。” 童贯此时心中暗爽,被辛兴宗扶下台阶,对左右大声吩咐:“快去,找全城最好郎中,用最好的药!” “呵” 高庆裔听得刺耳,却被烦乱心情干扰,只是呵呵一笑回应着。 他原是辽国的基层小官,因精通汉话、女真话被粘罕收作通事,虽然备受信赖却地位不高。 斡鲁莫名其妙死了,关键还不能算到宋人身上。 高庆裔不知要受何种处罚,他虽觉得自己是烂命一条,但妻儿老小此时还在金国,就是死也要回去再死。 杨长不管这么多,他蹲下刚触碰到尸身,熟悉掉落提示瞬间出现。 【获得猎人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000杀气值。】 杀了个大头兵,能掉三个高额技能经验,已经很让杨长意外。 而后面的1000杀气值,直接让他傻傻怔在原地。 常胜军士兵只掉1到3点杀气值,而当时那军头押正罗雄也才10点,现在金国老兵掉直接1000?所以我的修炼捷径是刷金兵? 想到这里,杨长表情又惊变喜,而就是这样的变化,让高庆裔动了怒。 当着我的面羞辱?你确定要这么狂? “杨观察,你什么意思?对尸身嘲笑?” “啊?没有。” 杨长立刻起身退离,并摆手否认道:“不要误会,我完全没那意思,刚才想看看伤势,既然已经咽气,那就药石无灵.” “哼” 高庆裔除了无能狂怒,似乎也做不出别的事来。 他都不知怎样把尸体带回去,先准备用白布裹着用马驮回,后面听马扩建议用棺材装殓。 童贯原想宴请杨长,好好劝酒感谢一番。 但毕竟金国使团死了人,会把这种行为看成庆祝,于是建议他多留几日。 而杨长见事已办妥,并且好处也已捞到手,留在太原反而不自在。 下午斡鲁入殓期间,杨长借口州内公务繁忙,向童贯请辞返回沁州,准备当天赶到清源歇宿。 童贯此时心情大好,恍惚忘了过往矛盾。 他对杨长客气又器重,亲自将其送至宣抚司外,并留话以后再抽空叙话。 斡鲁离世当晚,高庆裔纠结了一天,在驿馆终于想通。 自己留在大宋估计也要死,几天前童贯对耶律延禧的杀令,以及去年才杀降了将张觉,不如回云中坦然认罪,至少有希望能保全家人。 第二天,二月二十四。 高庆裔为斡鲁守灵一夜,清晨正是半睡半醒之间,云中快马抵达阳曲驿馆,带来了关外最新消息。 天祚帝耶律延禧,三天前被金将娄室擒获。 高庆裔闻言震散疲惫,当即让随从准备返回云中,他单骑到宣抚司通报并辞行。 童贯得知天祚帝被擒,感慨已立国两百余年的邻居辽国,竟在短短十几年被金国吞掉,辽国可能真是国运到了。 好在杨长用他强悍力量,给了高庆裔如此深刻的印象,金人以后当不敢再小觑大宋。 想到这里,童贯心里很庆幸。 他庆幸徽宗把杨长放在沁州,庆幸当初杨长拉蔡京下水,自己没有多管闲事帮老友。 这一切,都是最好安排。 以后若办大事,看来得把杨长带上,越想越觉得有奔头。 而杨长在辞别童贯后,当天下午就启程往回赶路,并在天黑前抵达清源县。 两人入城找了旅店,首先嘱咐店家要上好草料喂马,之后再要了间客房吃酒休息。 鲁智深想了一路,直到小二吧酒菜摆上桌,才趁替杨长筛酒提问: “观察,洒家在青州与你相遇,后来在梁山也有过切磋,之前好奇伱武艺突飞猛进,似乎是得了林教头的指点,为何今日感觉力量也大了许多?平时都没见你怎么练力,是不是有什么独特门道?” “独特门道?” 杨长闻言不禁一愣,心说哥们有捡尸法门,可不能随意告诉他人,于是笑着回应:“这我不太清楚,可能随着年龄增长,力量也增长” “是这样么?” “真不清楚。” “哦” 鲁智深替杨长筛好酒,自己也跟着倒了一碗,随后大口灌进喉咙。 他自拳打镇关西开始,流落江湖又落草为寇,遇到强者皆爱打熬身体,鲜有亲近女色而武艺过人者,偏偏眼前的杨长就是例外。 要在江湖上混,好色如矮脚虎王英,是好汉身上的‘污点’,为大多数梁山人鄙夷,这是主要是他武艺不行,而杨长同样‘好色’,却没人说半个不字。 娶了一个不说,后面又纳了两房,武艺却反高不低。 这触及鲁智深知识盲区,他记得之前酒醉打坏文殊院山门,智真长老曾用道家‘一阴一阳谓之道’,来为自己开悟。 如果打熬筋骨是阳,练内家功夫即为阴?没听说杨长练内家功夫,或者真有不好言说的法门? 鲁智深突然想起仇琼英,杨长曾多次让她请教自己练力,他莫非练的是采补功夫?但扈、仇两人功夫没见变弱 和尚不喜深思,既然想不通,就索性不想。 师父都让洒家跟着,他变强自然是好事。 鲁智深没有追问,而是一手抓拿熟肉,一手端酒与杨长对饮,并笑呵呵道:“还是这个好,解渴又助眠,喝了倒头就睡。” “大师超凡脱俗,不是贪酒之辈,你刚才这话,堪比一句名言。” “啥名言?” “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 杨长突然想到这句,便忍不住出言卖弄。 鲁智深竟听懂了,旋即好奇追问:“有道理,谁说的?” “不知道。” “哈哈.” 鲁智深哈哈大笑。 他觉得以前的杨长,个性爽直又特别亲近,但自从做了观察使,与州上官员公务来往多,造成接触变少逐渐疏远。 但是在这瞬间,鲁智深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借着三分酒意,嘟囔着试探追问:“洒家很久没吃地锅,杨兄什么时候不忙了,再下厨给兄弟们贴锅饼?” “这有何难?咱们回去就贴,我自从做了这观察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得抽空下下厨,别给忘了” “嘿嘿,你可不能忘啊。” 鲁智深听得心间大喜,心说这还是那熟悉的杨长。 两人胡乱用了些酒饭,鲁智深就去榻上倒头酣睡。 杨长让小二收走碗筷,坐在桌边摊开手心观察。 鲁大师说得没错,上次抱石狮还不觉得,今天扔狮子却感觉到不一样,似乎力量起了巨大变化,但说不出具体什么变化。 对啊,我还没看面板! 杨长下午摸尸不久,就辞了童贯走马赶路,竟完全忘了这回事。 除了忙碌没想起来,还与只击杀一个‘大头兵’,没有什么特殊掉落有关。 他寻常在打游戏也一样,通常有好掉落才会查看。 触点眉心,识海浮现。 这次有些不同,最先出现不是属性面板,而是那座高耸的铜碑。 黄铜碑面古朴淡雅,‘聚敛阴阳,炼精化气’,八个大字镌刻其上,也不像上次闪耀光华。 这回先看看背面? 咦? 杨长暗自思忖之时,一缕青光再次从头顶涌出,如河流般流入前方的铜碑。 青光在后方青铜面凝聚,也再不像之前那般转瞬即逝,而是持续闪烁说青色光华。 对了,新得了一千杀气,所以炼化会慢些? 疾步绕到青铜面,身体中的青光已全部注入,碑面上青蓝光波渐次流转,随后沉入碑底化作透明蓝光。 碑底蓝光的高度,明显比上次要高很多。 炼精化气,就结束了? 杨长正欲触摸吸收,忽然发现那青铜碑上,也有不明显八个字。 济度群生,脱生死罗。 啥意思? 杨长不明就里,便学鲁智深不多想,随即触摸碑身吸收。 这一次,碑中练化之气,如同江河,猛灌丹田。 丹田太小,而涌气多。 杨长当时的感觉,就像输液时后松开了限制,涨得身体非常不适。 但这种不适,只持续了片刻,很快恢复平静。 一呼一吸之间,杨长感觉丹田充盈,仿佛扩大了数倍。 若之前是一盆水,现在则是一个水池。 我不会. 杨长刚才吸收炼气,那瞬在识海内闭上眼。 等他再次睁开之时,眼前已是熟悉面板。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二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大师(猎人经验、技巧达到极致,可模仿猎物天敌、捕食对象叫声,化身猎物而引猎物)、骑术大师、农夫大师、拳脚精通、刀剑大成、枪棒超凡、相扑小成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 看完属性面板,杨长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自己不但升至炼气境二层,猎人技能也升至大师。 若是不造反的话,他就凭这几个生活技能,也足以养活家里妻儿。 但往小了说,梁山那么多老兄弟来投,沁州、平阳上百万百姓,在自己庇护下过得更好;往大了说,让天下苍生吃上饱饭,自己有能力扛起重任,兼顾修仙完全没问题。 杨长退出识海,并在油灯下握紧双拳。 他想感受炼气二层,与一层有何不同。 可惜遗憾的是,只有【洞察之眼】一个用气的技能,总不能盯着鲁智深狂看?那样未免有些变态。 不对 鲁大师说我力量变大,可明明自己仍是【一虎之力】,为什么会这样的错觉? 邦邦 杨长在桌面敲了敲,似乎明白了原理所在。 他记得刚得到【一虎之力】,由于对这强悍力量控制得不好,曾损坏过杨德家好些器具。 经过长期练习和刻意收力,杨长才慢慢变得正常起来,但日常得随时绷紧怕伤人,特别是同榻的枕边人。 那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拉着手刹开车跑车,怕车速过快出事故。 刚才无意识的敲击,按说会直接把桌案敲烂,但结果却是完好无损。 杨长把手指张开又合上,明显能感受到指尖握力变化,原来那不好控制的【一虎之力】,此刻却变得温顺无比。 我的力量,被驯服了! 换句话讲,原来【一虎之力】类似捡尸得的装备,装备可以替换与丢弃,而现在提升至炼气境界,这股力量被炼化为自身属性。 且有丹田之气,以后力量大小多少,随时随意取用。 等以后境界继续提升,自己岂不是变成永动机?届时不吃不喝从云中杀到上京(南天门杀到蓬莱东路,划掉),试问谁能挡得住? “啧啧.” 杨长想到妙处,情不自禁出了声,同时也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房内鼾声如雷。 心宽体胖的鲁大师,四仰八叉满躺在不宽榻上,早已遨游在梦境之中。 杨长捏着下巴自言自语:“你在原著听潮而寂,说得好是涅槃成佛,说得不好也算早亡,这一世,兄弟带你杀过瘾,一起以杀证道!” 呼一声,油灯灭。 黑夜待晓,待光明顾。 次日,杨长与鲁智深打马回赶,并在开春后组织亲朋聚会,亲自下厨炖肉贴锅饼,欢宴喜乐不题。 童贯出了沉积已久的闷气,送走高庆裔即召集众人饮宴。 席间,马扩见众人得意忘形,当即起身正色提醒童贯。 “枢相,天祚帝为金人所擒,云中现在已无辽军牵制,他们在边境屯有重兵,须得防范金人越境,我建议在太原以北,提前建立多条防线.” “马廉访真是兢兢业业,听说你在收复燕京后,就一直劝陛下积极备战,既然这么担心金人侵宋,为何当初又要促成联盟?” 童贯感到很扫兴,说这话呛得马扩愣住。 联金抗辽,不是你首倡的么?现在反来怪我? 看到马扩古怪表情,童贯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旋即转移话题:“云中太原一线有高山、关隘阻路,即便金人有入侵之意,这也不是最薄弱一方,若是从平州绕燕京南下,一路平坦可至汴梁,那才是我要关注的重点。” “枢相的意思.” “你之前的建议很好,新建几军来牵制常胜军,高托山刚被梁中平击溃逃散,正好空出闲兵屯往河北,我马上写奏疏请旨。” 童贯话音刚落,又扭头对辛兴宗吩咐:“马廉访的话也要重视,速让李本嗣、贺权加强戒备,密切注意金军动向。” “是。” 辛兴宗抱拳领下将令。 童贯顿了顿,跟着捋须凝眉,喃喃说道:“金国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团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吴乞买同意归还山后四州,粘罕却偏偏不与我们交割,这其中难道没有冲突故事? 我是决计不会信的,只要他们内部爆发矛盾,咱大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孙子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枢相高见。” “枢相高见.” 众人都在附和童贯,马扩也无奈如此回应,在他印象中金人很原始,应该不会这么勾心斗角。 军事上,马扩有远见。 政治斗争,不如童贯老练。 由部落成为大国,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金国建国之前,实行传统的‘二元制’,即部落领袖与大巫组合,阿骨打继任联盟长,国相则是同级别的撒改,两人地位在部落内部齐平。 阿骨打对外作战,撒改在内治理及担任大巫,而金国的重大军事动作,也要撒改同意才能发兵。 金国这种‘二元制’传统,一直保持到阿骨打离世,他并没有指定继承人。 以女真旧俗,对外能主持军务的人,基本默认为首领继承人,而阿骨打病逝之前,已将军事指挥权交给粘罕。 宋金燕京交割谈判,以及与各地辽军作战,都在粘罕在前线主持,而斜也、斡本等则护送阿骨打遗体返回上京。 女真联盟长及金国皇帝,一直在劾里钵(阿骨打父)后代中传承,而粘罕是劾者(劾里钵大哥)长孙,劾里钵后人怎忍权力外流? 当时金国有五位勃极烈,谙班勃极烈吴乞买(完颜晟)、国论忽鲁勃极烈斜也(完颜杲)、国论移赉勃极烈粘罕(完颜宗翰)、昃勃极烈蒲家奴(完颜昱)、迭勃极烈斡鲁(完颜斡鲁)。 粘罕、蒲家奴、斡鲁在外作战,斜也(阿骨打五弟)联合吾都补(完颜昂,阿骨打幼弟)、绳果(完颜宗峻,阿骨打嫡长子)、斡本(完颜宗干,阿骨打庶长子)等人,强推吴乞买黄袍加身。 吴乞买在撒改死后接了国相事务,知道‘不合法’但也半推半就继承了皇位,等到粘罕、斡鲁等人返回上京时,金国大事已成定局。 撒改与阿骨打两系,是金国内部最强两股势力。 吴乞买即便继位做了皇帝,粘罕的影响力仍然足够强大,至少在军事威望上无出其右,所以即便封斜也为都元帅,也只是名义上坐镇在后方,粘罕仍是金军第一人。 两系矛盾,从此埋下。 (本章完) 第192章 凭什么?我不服(6k) 金国勃极烈制度,是部落联盟独有‘议会制’,在实力弱小时有助于统治。(后金建国前后的‘八王议政’即翻版勃极烈。) 阿骨打吞灭辽国并称帝,君权集中制与勃极烈制度冲突,吴乞买作为继任金国皇帝,在军政两方都受到贵族势力掣肘,其中以粘罕为代表的撒改系,是利益冲突最大的派系。 吴乞买即位之初,粘罕就以攻灭辽国为借名,要求削弱斡鲁不(完颜宗望)等人军队,来填充自己的队伍。 按粘罕以及身边人想法,阿骨打后人做了皇帝并占据国相位,自然要把军权让渡给撒改子孙。 然而,吴乞买拒绝了。 当时正逢平州张觉造反,吴乞买非但没削减斡鲁不的军队,反而给为其增加五千精兵。 作为补偿,粘罕获得一百个空委任状,他可以在云中自由提拔官员,相当于默许自己在云中组建小朝廷。 此时金国权利中心在上京,吴乞买这样的作法显然没有一碗水端平,于是两个派系一直暗中较劲。 粘罕回上京请求伐宋,吴乞买以征战多年将士疲惫、远距离运送粮草物资困难为由,一直不委婉不同意攻宋,并在燕云交割上也认为该守盟约。 领导不同意某项目,未必是项目自身有问题,而是负责项目的人不对,亦或者领导要以此显示权威。 吴乞买常年在后方,练就了成熟的政治手腕,懂得刚柔并济处事。 因不愿与粘罕闹僵,吴乞买最终同意按他建议,先让出武、朔两州麻痹对手,然后筹措粮草等实际成熟再发兵。 宣和七年三月,粘罕从上京返回云中途中,先喜后惊。 喜的是,天祚帝比意料中更早被擒,云中的侧翼已不用担忧,自己可以全力谋宋。 惊的是,老将宗亲斡鲁竟在太原亡故,而且杀他之人是被自己轻视的杨长,南下攻宋恐有波折。 杨长双臂有千斤之力,必是之后伐宋的拦路虎。 当时南国春回大地,塞外仍是寒意未退、霜风拂面,草原早晚还是雾气弥漫。 策马奔腾,前路朦胧。 同月,太原的童贯收到徽宗回话,同意把河北分为四个战区,并按承诺封其为广阳郡王。 宋朝立国一百六十余年,活着的时封异姓王的屈指可数,除了开国初魏王符彦卿与太原郡王王景,排在第三就是广阳郡王童贯。 这含金量,不用赘述。 童贯接旨时手都在颤,激动心情溢于言表,麾下幕僚、将军道贺不尽。 从此,宣抚、枢相、太师、国公等称呼成了过去时,取而代之是一声声令人沉醉的‘大王’。 三月中旬,沁州突然接到宣抚司军牒,童贯将于三月十七抵达铜鞮,要求州府衙门提前准备接待。 当时春暖花开,沁州冬小麦处于拔节孕穗期,这是决定粮食产量的关键时刻,需要农人对庄稼精心照料。 沁州地方官都是花钱补缺,这两年在杨长治下没捞到钱,光领俸禄回不了本也发不了财,已暗中积下不少怨气。 杨长还没竖起反旗,对州内文官一直实行‘三不政策’,即不扰民、不敛财、不考核政绩,意思是老老实实上班摸鱼,别的事一概不准乱插手。 特别是粮食等重要领域,杨长严令地方官不准干涉,更不要影响农业生产活动,他也会在粮食播种、孕穗、收割等关键节点,亲自到田间地头巡视一圈。 杨长在武乡县,巡视防旱、蓄水以及灌溉等情况,收到情报就紧急返回。 黄昏时赶回铜鞮,州府衙门已经关门。 杨长把萧让、武松、林冲等人叫到家中,围坐在前堂商议接待相关事宜。 众人坐定之后,杨长首先对萧让发问:“军牒我刚刚看了,后天就是三月十七,童贯来得如此突然,送信人没说什么原因?” “没有,只让接待。”萧让直摇头。 见杨长眉头紧蹙,武松小声问道:“会不会大事已暴露?童贯带兵来征剿咱们?” “他敢?”鲁智深金刚怒目、拍案而起,大声嚷嚷:“洒家一禅杖,拍碎他脑袋。” “大师别激动。” 杨长挥手示意鲁智深坐下,顾盼左右微笑着分析:“咱们的事没对外表露,目前谁找不到半点实证,而且童贯那日见我扔狮子,应该不敢只身到沁州犯险,我猜测是别的事。” “难道北边有战事,他来调走沁州义胜军?也不对这种小事,怎会亲自跑一趟.” 林冲自我否定以后,萧让及时提醒道:“不管童贯来此何干,观察要提防沁州官员,打着拜谒之名说您坏话” “萧兄说得很对,我断了这些家伙财路,绝对不会说半句好话,但是以他们的级别,有资格谒见宣抚使?” “他们是没资格,就怕童贯主动提及,那样就很麻烦。” “嗯” 杨长颔首沉吟,自言自语道:“当时朝廷都在卖官,不排除有人走的童贯门路,所以要好好排查一番,提前把隐患弄到乡下去,我得想个好点的借口” “三郎。” “二哥有好办法?” “嗯。” 武松叫住杨长,伸手握了個拳头,冷眉谏言曰:“童贯奸名已久,不如趁他来沁州,直接杀了为民除害,随后便举旗造反。” “这个注意好,洒家也同意杀童贯,哪用冥思苦想?” “不行么?” 看到鲁智深接完话,杨长蹙起眉头表情凝重,武松便马上追了一句。 杨长扫视堂内众人,一本正经分析道:“倘若此时杀童贯,整合北方群龙无首、必大乱,岂不是为金国帮忙? 我们虽然还没起事,但足够自主和已造反没区别,各县官员已形同虚设,早点无非是圈地自我陶醉,却对夺取天下没甚益处,还得依着朝廷这棵大树,再靠一段时间发展.” “好吧。”武松带头附和,喃喃道:“不杀就不杀,反正我们都听你的,就怕应付麻烦.” “人活这着世上,就是为了解决麻烦,到死之前都是如此,所以该应付就应付。” 杨长这话意味深长,紧跟着又对众人安慰:“童贯主要负责北方军务,地方政务也一般不插手,大家不必太过紧张,应该不会有太要紧的事,唯一注意的在军事上.” 听到这里,杨府前堂一片安静,林冲、武松、孙安等人,都‘竖起耳朵’等下文。 “沁州驻军不能表现太好,更不能表现得太差劲儿” “什么意思?洒家咋听不懂?” “师兄,我猜杨观察有中庸想法,军队表现好会被调走,表现太差即不称职,所以.” “林教头所言甚是,你们几个军中的统制,尽快将麾下士兵重新整编,精锐则送去义胜军交流,别让童贯看出端倪来,对了,地方官似乎也可以这样,交叉对调、交流学习.” 杨长话赶话想到点子,严肃的脸色终于露出微笑,众人则依计去安排一切。 三月十七上午,北部南关镇传来消息,童贯率千人进入沁州,会在午后抵达铜鞮城。 只有千人之数,说明不为平叛。 杨长着令杨俭备接风酒宴,自己与‘义胜军统制’马报国,一起出郭五里相迎。 见到童贯那一刻,始知对方只是过境,目的地乃是河北。 马报国闻言顿感大惑,杨长也露出不解表情。 从太原到河北,正常应该走平定、出井径(太行八径之一),然后直接到达真定府,即为宋江当时拜谒童贯,与卢俊义走的路线。 而南下从沁州绕道,则要再南下潞州经襄垣、黎城、涉县出滏口陉(太行八径之一),穿越磁州、邢州、赵州,才能抵达真定府。 此时春色虽好,但童贯作为北方军事统帅,不可能绕一大圈游玩。 “本王去河北劳军,故意南下绕行沁州,实为见杨观察” “见下官?” 杨长指了指自己,心里再度不能平静。 你丫一老宦官,老惦记我作甚? 这厮天人交战之时,身边马报国扯了扯他衣角,小声提醒:“观察.枢相刚刚自称” “怎么了?” “陛下刚刚下旨,封枢相为广阳郡王,你们按礼当称大王。” 见杨长还没反应过来,辛兴宗不耐烦地出言给出提醒,童贯则笑呵呵谦虚摆手:““不必如此,杨观察不是外人.” “嘶下官实在不知,请大王恕罪” “末将亦知罪” “都说不是外人,杨观察不必客气。” 童贯颔首危险,随后指着河对岸连片麦田,捋须赞叹道:“听闻杨观察文武双全,今日来到沁州果然如此,你们这边麦苗的长势,感觉比太原还要好一些,另外沿途看了不少蓄水池,都是为旱寨提前准备的吧?” “对对,这些都是义胜军功劳.” 杨长急忙把功劳转嫁,表示自己的确扣义胜军做事。 而童贯显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为了夸人找的理由,跟着开门见山发出邀请。 “杨观察有神鬼之力,上个月在让本王大开眼界,郭太尉的常胜军颇为悍勇,甚至已养成嚣张跋扈的作风,想请你随本王同去河北,也帮着挫挫他们的锐气。” “下官自当相随,不知什么时候启程?” “宜早不宜迟,最好今天就走。” 童贯刚回答完又着急补充:“对了,把那鲁和尚也带上,若在常胜军前抛石狮,必将震慑那些骄兵悍将.” “呵呵.” 杨长尴尬一笑,他没想到童贯走这么急,随即客气道:“大王难得莅临沁州,下官在城中已备下酒宴,也安顿好了住宿” “住就肯定不住了,既然杨观察已准备,那就简单吃点东西,今天还要赶到襄垣,月底前要赶到燕京。” “官员们仰慕大王已旧,也不拨冗见上一见?” “算了,正事要紧” 童贯已晋封王爵,哪会为低级官员浪费时间?绕道沁州只为拉拢杨长,把他当成一把利剑震慑宵小。 此次从山西到河北,名义上是犒劳常胜军,实际是推行马扩的计策,他将河北要分成四个战区,专门为郭药师量身定制。 童贯见识过杨长扔石狮,认为他也能镇住郭药师。 金国使者如此嚣张,杨长猜测金军即将入侵,于是第一次从太原回来,就下令增设军械作坊,大批量赶制弓箭备战。 只要童贯不钉在沁州,杨长也不在乎陪同出差。 正好回程去一趟真定府,找黑三郎算算出卖兄弟的账。 午后入城饮宴时,杨长为了隐藏沁州实力,只安排武松前来敬酒。 童贯虽没见过武松抱狮,但已知此人也力大无穷,当即建议杨长把他也带上,但杨长以武松有军务在身,自己麾下人才凋零为由而拒绝。 山雨欲来,杨长这样刻意‘装穷’,是防止被人惦记。 简单用过午饭,童贯不愿停留。 杨长即让鲁智深随队先行,自己交代完军政再快马赶上。 童贯前脚刚离开,杨长便拉武松到僻静处,小声嘱咐:“我此去少说需要旬月,有劳二哥帮着守好沁州,遇事不决可与林教头、孙安商量,另外家里也有劳照二哥照应。” “你我兄弟,不用见外,三郎出门在外,务必当心。” “无妨,有鲁大师作伴当.” 武松不相信鲁智深的江湖经验,心说你别分神照顾他就对了。 刚才席上杨长曾问童贯行程,中途似乎要在真定府停留,瞬间想到他在阳曲灌醉任元,套出徐宁酒后透露杀胡这事。 武松思来想去,忍不住出言提醒:“三郎,关于徐宁这件事,伱打算如何处理?他在征王庆时立有大功,宋公明对他颇为倚仗。” “呵呵,此事的始作俑者,只怕就是黑三郎。” “那你.” “二哥放心,我不会有过激行为,最多帮他出出名” 听到杨长这样说,武松心说你还不过激?当即劝道:“出卖兄弟,在江湖上是大忌,三郎如果这样做,恐怕就此要接下梁子,他毕竟也是防御使,麾下还有好几十兄弟,要慎重。” “二哥都说了,那是江湖上的大忌,宋江现在已在庙堂,还用管这些么?” 杨长堆着笑微微摇头,又拍了拍武松身上尘埃,柔声说道:“放心好了,我做事会有分寸,这不是梁山了。” “那就好,那就好。”武松把头猛点,同时提醒道:“三郎即将远行,当与三位弟妹,以及煌儿作别.” “哈哈。”杨长颔首应和:“我是不会忘的,反正要取披挂兵器。” “披挂兵器?” 武松听得一惊,心说去太原都没如此郑重,此行竟要穿着披挂? 还你说不会搞事? “三郎,你这” “童贯用我震慑郭药师,难道又去丢石头玩不成?那不成了江湖卖艺了么?带上行头有备无患。” “原来如此。” 杨长辞别武松径直回家。 当时后院内花开正艳,赵福金坐在廊下长椅上,看着蜜蜂在花间嗡嗡繁忙,扈三娘与仇琼英则带着杨煌玩躲猫猫。 扈三娘刚藏到影壁旁边,右肩上突然搭来一只手。 “好玩吗?” “官人?你不是.” “我要出趟远门,回来和你们告别,顺便带披挂兵器。” “要打仗了?” “没呢,就是穿着好看。” 杨长搂着扈三娘,把头探出影壁小心观望。 这厮拥有【鹰眼鸮目】,玩躲猫猫相当自带开挂。 “煌儿在西厢旁寻琼英,咱们绕道东厢回房拿披挂武器,等会再与她们相见。” “官人要不直接穿着走?煌儿问了我好几次,说与宫中守卫有啥不一样,正好让他开开眼界。” “这主意不错。” 杨长觉得好有道理,心说不但儿子没见过,公主也没见过自己戎装,等会不得来个制服诱惑? “走,别让她们发现,等会给个惊喜。” “好的。” 扈三娘附和说完,旋即跟杨长蹑手蹑脚,绕道东厢去北面正屋。 杨长有【蜈蚣步】傍身,他脚步轻盈不落痕迹,扈三娘则有轻微脚步声。 脚步声能瞒过赵福金母子,却瞒不过耳力同样突出的仇琼英。 这姑娘开始以为是杨煌,但发现那声音越去越远,赵福金坐在西厢外晒太阳,那只能是扈三娘在移动。 姐姐好狡猾,与煌儿玩耍还耍赖,哪有中途换位置的? 我要帮煌儿拆穿她。 咦?那是 仇琼英探头观望,只见两个背影往正房移动,分明是杨长与扈三娘。 青天白日,鬼鬼祟祟? 他们想干嘛? 该不会. 官人昨夜宿在正房,这大中午还来重温?食髓知味? 还是大姐厉害! “姨娘,找到你了。” “啊?” 仇琼英想出了神,然后被杨煌所发现,只得摸着他额头夸奖:“煌儿真厉害。” “煌儿再去寻大娘,她每次都藏得不好,我马上把她找出来。” “等等。”仇琼英一把拉住杨煌,小声问道:“既然大娘每次都藏不好,这次让她多藏一会好不好?” “好。” “走,先找娘玩会。” “嗯。” 杨煌随后被带到赵福金身边,仇琼英简单嘱咐两句就借故离去。 虽然猜到正屋内在干嘛,但这姑娘八卦心再次躁动起来,随后刻意避开赵福金母子,鬼使神差来到窗外偷听。 “紧不紧?” “有一点。” “奴家略微松些。” 仇琼英羞红了脸,心说这什么虎狼之词? 大姐还能控制松紧?一定是她故意留的绝招,就知道没全教我。 姑娘天人交战,根本就听不到后面对话,直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就像做贼一样,吓得如鹌鹑缩在窗下。 “娘子?” “三妹,你在这儿干嘛?” “我帮你们望风.” “嗯?” 杨长听得云里雾里,一脸好奇追问:“望什么风?” 此时天上云朵移位,阳光照在金甲上闪闪发光,仇琼英这才发现杨长穿了戎装。 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刚才应是大姐帮官人着甲,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想歪?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仇琼英佯装被金光刺眼,用手遮挡同时粉拳锤在他胸口,嗔道:“都是你害的!” “什么意思?” “三妹别使小性儿。” 扈三娘瞪了一眼,正色提醒道:“官人要去燕京公干,特意回来与我们辞行,公主和煌儿在哪里?” “安?”仇琼英一愣,随后手指西厢,说道:“喏,还在那边,官人去燕京作甚?为何身穿戎装?要去作战吗?” “童贯要我陪他劳军,我穿上戎装威风一些。” 杨长轻拍仇琼英后臀,玩味说道:“去,让煌儿来看看,他爹威风不威风。” “啊?哦” “煌儿,煌儿快来,有好东西。” 望着仇琼英奔跑的背影,杨长对扈三娘悠悠一笑,感叹道:“娘子,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咱们这位三夫人,有时候很像个孩子?” “妹妹刚十六岁就嫁你,到现在还没满二十呢,有点孩童心性正常.” 扈三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杨煌指着杨长大喊:“哇!娘快来看,爹穿那身金甲了,好好看.” “杨郎?何时回来的?” 赵福金听到杨煌呼喊,立刻从回廊来到后院中央,随即看到自己男人金光闪闪。 她当时那观感,宛如神明在世。 小碎步迎上前,杨长已把儿子抱在怀,只见杨煌小手四处乱摸,同时问了很多问题。 “爹,这是什么兵器?感觉比姨娘的大。” “看看这像一对翅膀么?所以它叫凤翅镏金镋。” “那这盔甲.” “锁子黄金甲。” “金光闪闪,真好看啊,爹什么时候不穿了?能不能送给煌儿?” “嗯?等煌儿长大,爹就送给你穿,新的也行。” 在妻儿众人仰视之下,杨长辞别家人出府上马。 照夜玉狮子踏风奔腾,不到半个时辰就追上前队,而杨长那一身戎装模样,看得童贯那千余随从啧啧称奇。 千余人晓行夜宿,三月二十五抵达真定府。 宣抚司提前使人沿路通报,宋江、卢俊义、任元三将出迎二十里。 当童贯的车队越来越近,宋江伸手挡眉踮脚眺望,口里喃喃自语:“前方骑白马那金甲将军,我怎么感觉如此眼熟?” “杨长!” “卢团练,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杨长,杨观察。” “怎么可能” 宋江情不自禁看向身旁的任元,他记得这厮去年十一月去太原,童贯很快就把杨长叫去质问,回来只说杨长与武松搬狮子。 为将者,首先要有智慧,光力气大有什么用?挑大粪? 可为何会与童贯同行?难道童贯喜欢莽夫?金国没有给到压力? 官家想招驸马,蔡京为你说话求官,最后成了上位垫脚石,现在又傍上了童贯. 吃干抹净,你凭什么? 我不服! (本章完) 第193章 三姓家奴(6k) 三将打马飞奔上前,至车驾前又提前下马。 看到童贯掀开侧帘,宋江带头伏地参拜,动作之快、臀翘之高,弄得任元措手不及。 “宋江。” “卢俊义。” “任元。” “拜迎恩相。” 童贯睥睨地上三人,面无表情轻轻摆手:“荒郊野地,不用多礼,起来说话。” “谢恩相。” 可能是宋江个矮缘故,又是他第一个爬起来,这才与辛兴宗、杨长等人见礼。 “辛将军,杨观察” “宋防御。” “卢团练。” “任统制。” 鲁智深因为‘背叛’,以及还没官职在身缘故,宋江只是对他微微拱手,甚至没开口唤一声名字,反是卢俊义挨个问好。 和尚早已看出宋江虚伪,坐在马上横着眉轻轻一瞥,情不自禁发出轻蔑低哼,这行为被前方杨长所听到。 此时杨长居高临下,看到宋江拍打袍前尘土,于是故意提醒捉弄:“宋防御,你刚才可喊错了。” “什么?” “枢密已被陛下封为广阳郡王,此时你当称大王才对.” “啊?” 宋江听完膝盖一软,再次朝马车伏地再拜:“小人委实不知,请大王恕罪。” “请大王恕罪” 卢俊义、任元也慌忙跟进,心说你能不能跪慢一些?我俩子个高没你那么快。 “不必多礼,速速上马引路,本王时间很紧。” “是是是。” 宋江这才欢喜爬起,随后引车队往前行进。 童贯来河北劳军,宣抚司在前通传的办干,提前将行程传达至真定。 真定地方军政分工,由军方负责前面接待,等童贯检阅完梁山军、义胜军,再由州府负责筵席住宿。 童贯年龄大赶了一天路,在两军大营简单走了过场,很快就招呼众将入城赴宴,他要在宴上安排部署工作。 杨长原本出自梁山,此时跟着童贯检阅部队,俨然像上级来视察的领导,不自然与老兄弟拉开了距离,反而穿着僧衣的鲁智深,频繁与史进、朱武等熟人挥手。 夜里州府的欢迎宴,只有大将、要员才有资格,鲁智深遂提议与史进小聚。 童贯对鲁智深多夸赞,宋江哪敢当着他的面拒绝?遂委婉征求杨长意见,言外之意要杨长阻止,岂料杨某人佯装听不懂。 宋江、卢俊义也要赴宴,只能安排吴用、花荣等心腹,密切监视鲁智深的动向,不让大和尚肆意蛊惑人心。 是夜,真定府衙,前堂。 筵席备好,宾客落位。 与梁山之前‘农家宴’不同,这种级别的宴会皆单人独席,广阳郡王童贯坐面南主位,左右按职位高低、亲疏依次排开,正中位置常为歌舞表演地。 杨长作为童贯随行大将,居右侧次位马扩之下与辛兴宗相邻,对面即为真定知府、宋江、卢俊义等。 刚刚饮下开场酒,童贯则一脸郑重步入正题。 他公布对河北防区的军事调整,即刻以辛兴宗为定州主将,宋江为真定府主将,杨惟中为河间府主将,王育为大名府主将。 任元驻真定的两万义胜军,编入河间府由辛兴宗统领。 这四镇军队,前三州平行分布燕京之南,而大名府则作为后备策应,则在燕京与东京中部。 防范郭药师、对付常胜军,这种话不能拿到台面上讲,于是童贯公布完新任命,紧跟着就出言补充: “燕山府新立不久,河北贼匪作乱不断,陛下在四州设四军,意在为拱卫河北安全,如遇外敌可协同作战,如遇匪乱则分讨之,诸将皆要同心同德,上报陛下、下安黎庶.” “是。” “末将听令。” 众将皆起身抱拳,其中宋江蹙着愁眉,内心一直在打鼓。 卢俊义职属定州团练使,而童贯以辛兴宗为定州主将,现在把任元的义胜军划走,宋江很担心自己的梁山军,也有可能被划去一半。 之前有杨长‘割肉’,现有卢俊义又要‘分家’,宋江感觉本钱越来越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童贯作为上位者,自然不会体察宋江表情变化,而是继续安排任务。 “四军虽然相对独立,但在战时得有临时统帅,宣抚司驻地在太原离得远,所以你们平时辛兴宗为主,杨惟中、王育今日不在此,本王回头会派专人通知,宋防御,你可明白?” “啊?小人明白。” 宋江听到呼唤慌忙起身,应命同时也向辛兴宗行礼:“末将定会好好配合辛将军。” “明白就好。” 童贯欣慰颔首,挥手对众人说道:“正事已经交待完,下面诸位自由作乐,不必拘束。” “大王且慢!” “嗯?宋防御还有事?” “末将是替卢团练发问,他现在司职定州团练使,不知调整后是留在真定,还是要去定州驻防?任统制归到辛将军麾下,真定守军剩的不多,末将还得分兵飞狐径.” 宋江话音刚落,童贯嘴角轻轻抽动,心说你就为这事? 看你那紧张模样,小吏出身果然显得小气,本王都没提卢俊义。 “既然真定需要,卢俊义也就留下,与伱同守真定。” “多谢大王体恤。” 吃下定心丸,宋江终于舒展愁眉,抱拳躬身感谢。 童贯内心鄙夷一笑,扭过头举起酒杯,铿锵道:“闲时,诸位尽情取乐,战时,请为国尽忠出力,大家再共饮一杯,随后即自便。” “是。” 众将起身举杯附和,随后即各自为战、捉对厮杀,州府准备的乐舞,也迤逦登场表演。 此时此地,杨长没有知心朋友,除了有人敬酒被动回应,其余时间则坐在原地吃菜,偶尔看一的舞姬扭腰,像一個格格不入的独行侠。 他这种作派,通常因为高冷,在职场不讨喜,但偏为童贯看中。 童贯见他独坐席上,竟主动提杯询问:“杨观察,酒不对味?按说今日在场之人,都与你有过接触,甚至还有昔日好友,怎不见你走动敬酒?” “大王容禀,下官酒量颇浅易醉,后面还要随您赴燕京,故而有意少饮.” “哦?观察履职尽责,真是为将楷模。” 听了杨长的回答,童贯欣然站起身,一脸慈祥指着杨长,感慨道:“诸位,若非杨观察神力震慑金人,使云中金军不敢藐视中原,我们恐怕没机会这样聚首,诸位随本王敬他一杯。” “敬杨观察.” “杨观察请.” “杨观察神力。” 杨长只得起身回应,眼神与宋江交汇那一刻,能察觉到对方多么不甘。 原以为只是个小插曲,没想到任元在接下来的‘邀功’举动,再次把杨长拉入话题漩涡。 “大王,震慑金人这件事,末将是不是能请个功?” “你?也对,也对。” 童贯面对任元示好,当即又叫住杨长,打趣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任统制此话有些道理,若非他上报你杀了完颜阇母,就没有后面金使较劲儿一事,你们应该多喝几杯。” “是他.” 杨长早已从任元口里套到话,此时却装成无知的懵懂小白,望着任元喃喃自语:“任统制之前不在代州、忻州,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按说应该相对隐秘才对” “嘿嘿。”任元挠头笑曰:“是俺同乡酒后失言,对了,你一定认识他” “是谁?” “金枪手徐宁。” “什么?” 杨长旋即愤怒看向宋江,并且虚着眼发出质问:“宋防御,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不是.” 宋江刚才频频敬酒,直到任元爆出徐宁名字,身体内的酒意顿时化为冷汗。 任元,入娘撮鸟,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哪有告密者向苦主坦白?你懂不懂江湖规矩?直接说市井听来的要死?就这样把同乡卖了? 宋江倒底生有好嘴,马上陪着笑脸解释:“任统制不说了吗?徐宁当时已经喝醉了,他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再说你们之间没过节,事情最后也向好发展,就大度些不要记心上。” “你们经常提起我么?徐教头酒后拿我当谈资?” “呵呵,谁让你最优秀呢?大王也应该有所耳闻,当初梁山一百零八将,就是杨观察功成名就,大家艳羡很正常。” “这样啊” 杨长本想借机发难,奈何宋江回答十分滑头,轻描淡写就遮掩过去。 正以为这事会不了了之,‘猪队友’卢俊义突然起身‘补刀’,对着杨长铿锵抱拳补充。 “杨观察不要多疑,去年我们随军刚到真定,我其实都忘了这件事,还是宋防御提醒别乱讲,避免给你带来麻烦事,谁成想徐宁酒后失言” “卢团练!” 宋江当时很想锤人,可惜自己又打不过,于是蹙眉沉声提醒:“不是你在安排此事?为什么徐宁没管住嘴?快给杨观察端酒赔罪。” “啊?哦” 卢俊义不明就里,当即提杯来到杨长身前,诚恳说道:“杨观察,此事的确是我之过,宋防御曾备细叮咛,可我怕与兄弟们沟通不好,就让燕小乙替我代办,回去定然好好说他,请” “没事,没事。” 杨长喝下卢俊义敬酒,拿斜眼瞟了宋江一下,又笑呵呵回应:“不要责罚燕青兄弟,大家其实都是好心,反正最后也阴差阳错,替大王分忧出力,过去了” “我就知道。” 卢俊义欣然颔首。 当时府衙大堂比较安静,这段对话也尽为众人听到,除了卢俊义这种‘愚蠢’的少数人,如童贯、辛兴宗等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昔日梁山之主,居然有意出卖兄弟?所谓江湖义气,原来就是这样? 也对,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比我好。 杨长同为梁山出身,却最快做到五品观察使,而宋江、卢俊义两个寨主,南征北战很久才得了从五品。 观察使掌握一州军政杀伐,而防御使、团练却使只能管军。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眼红,符合人性。 其实有缺点的下属,反而容易得到上司重用,毕竟能轻易被捏住把柄,使用起来更容易控制住,而宋江此时没想到这一层。 周围目光凌厉,仿佛剐田虎、王庆。 众人以眼神做刀,正在切割他的身体。 两个猪队友(任元、卢俊义),宋江此刻已经无瑕理会。 经过短暂天人交战,他笑着守指卢俊义,对童贯大声举荐:“卢团练,绰号玉麒麟,仆人燕青跟着学了几年,相扑术已世间罕有,本人则枪棒天下无对,是梁山公认第一高手,若大王以后还需震慑宵小,卢团练也一定能分忧,当然,梁山大小将佐都有本领” “卢团练?” “末将愿为大王分忧。” 卢俊义身长九尺,立在堂下神骏异常。 童贯望着他频频点头,随即来了兴致问道:“卢团练之名,本王早有耳闻,宣抚司外的石狮子,你应该也能抛起来,或者徒手接住?” “抛起来?” 卢俊义一时怔在原地,暗忖任元去年回来分享,杨长与武松抱石狮移位。 自己若铆足劲全力一试,应该也能勉强做到两人那样,但是抛起来并且接住,那可是两个不同概念。 想到此处,他顾盼左右,傻傻追问:“怎么抛?又怎么接?” “就这样,再这样” 辛兴宗当即接下话茬,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抛起然后接住。 卢俊义直咽口水,回首露出不可思议表情。 “大王与末将打趣?石狮可以这么抛接?这岂是人力能为?” “呵呵,自然是有的.” 看到童贯摇头叹息,卢俊义突然反应过来,盯着杨长惊呼:“莫非杨观察” “些许蛮力,不值一提。” “你真做到了?” “还不信?很难么?” 见卢俊义还是不信,辛兴宗再次搭话揶揄,说得仿佛自己也可以一样,随即意味深长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杨观察抛过,鲁智深也接过。” 童贯提出问题在前,辛兴宗出来作证在后。 卢俊义遂愕然看向杨长,心说你们啥时做这事?不是你和武松吗? 鲁大师力能拔柳,他有这本事我信,你啥时也这么猛?能和他并驾齐驱? 百思不得其解,卢俊义转身看向任元确认,却发现宋江也看着他。 两人就好像审判者,望着说谎者行刑。 任元这一瞬也听懵了,当即叫住马扩抱拳询问:“马廉访,我应该没眼花啊,您当时在前面,哪来的抛狮接狮?与杨观察同行之人,不是武松吗?” “没错啊,当时是他们。” 马扩示压手意任元坐下,笑着解释道:“大王和辛将军所言,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杨观察抛狮砸金兵,震慑金使几欲哭泣,后面扔给鲁智深接住,并无半点夸大。” “真扔,真接?” 任元把头猛点,随即对杨长抱拳追问:“杨观察,您莫非天神下凡?”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杨长谦虚回应时,宋江突然看向马扩,也拱手请教:“马廉访,当时那金兵,能接住石狮?” “宋防御,你这问的什么话?被千斤重量砸中,当个个都是鲁智深?怕都压成了一滩血了.” “任统制所言不差。” 任元与马扩前后对答,让宋江心中掀起巨浪。 杨长怎么越发厉害?这事儿若发生在梁山时期,绰号可能不是光明天尊,晁盖被称作托塔天王,你这比他名副其实。 真定这场晚宴应酬,本来主角应该是童贯,结果意外变成杨长。 哥们很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 次日清晨,童贯一行继续北上。 宋江本想送出二十里,但在城门外被马扩拦下。 马扩提醒真定乃河北重镇,让宋江将心思放在防务上,言外之意黑三郎逢迎过头,人家廉访使职责军队监督,显然已经看不下去了。 宋江吃了一通排头,转过头脸皮黑如碳色。 昨日卢俊义‘乱说话’,早上宋江便把吴用也带着,希望他送行路上帮着应对,结果智多星没能用上。 没能在童贯前露脸,吴用非但没有失落,反而轻声安慰宋江。 “不送就不送,此地离燕京有几百里,广阳王要在月前赶到,路上是得抓紧时间。” “我并非为此” 宋江言罢再次转身,望着盔甲闪金光的杨长,蹙着眉面带无奈。 “上苍何其不公?想我宋江一腔热血,仗义疏财、吃尽人间苦楚,忙活半生却不如一少年,有好皮囊还有无穷神力,有娇妻美妾还得贵人器重,他让我觉得做人没意思.” “兄长不必懊丧,我料他没好结果。” “何以见得?”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杨长并非广阳王心腹,昨夜却让他大出风头,马廉访、辛将军也推波助澜,这后面定有深意。” 吴用不紧不慢说出推论,瞬间让黯然的宋江来了精神。 “有道理,说下去。” “广阳王官声不好,怎会真心对待一外人?听闻常胜军骄纵难训,官家又对郭太尉倍加宠幸,杨长有震慑金人先例,估计是去燕京如法炮制,无论最后能否震住郭药师,他都会与杨长接下梁子,您说会有好下场?” “军师说得好。” 宋江捻须微微颔首,随后自言自语:“杨长、鲁智深力气再大,说到底也是匹夫之勇,鲁智深当初失陷华州,若不是我带人救出,他不知要吃多少折磨,而常胜军战斗力强劲,陛下再喜欢杨长也得掂量,何况最终没有招他驸马,这厮不知人家拿他当刀使,却还甘做走狗” “毕竟他还年轻,总是当局者迷”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军中各营头领怎么样?没受鲁智深影响吧?” “昨夜就见了史进,想来不会出问题,且鲁智深不善言辞,并没蛊惑能力” 吴用话没说完,就被宋江伸手打断。 “话不能说太满,首先史进与鲁智深交情深厚,其次他与杨长年龄相仿,说不定一时意气就走了,最后别忘了陈桥驿,朱武等人与他谋划,早就生有二心.” “兄长放心,史进与朱武等人共进退,只要看好三人就行。” “嗯。” 吴用推测杨长会得罪权贵,却不知杨某人没把朝廷当回事。 童贯一行北上行至定州,辛兴宗部曲王渊等人率部来迎,他们跟随梁方平完成剿匪,再次回到老领导麾下做事。 杨长在人群中,再次见到韩世忠,看起来已有升迁。 由于要着急赶往燕京,两人甚至来不及问一声好,只有简单的眼神交流。 辛兴宗留在定州治军,童贯则率众继续北行。 或许身边少了心腹,路上找不到人说话,在定州望喜县休整时,童贯主动找杨长攀谈。 “都说江湖人士义气,可从那夜真定夜宴来看,宋江好像不在乎昔日兄弟,你也看出来了吧?” “是啊,看出来了。” 杨长尴尬点头,回应曰:“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在庙堂为官,义气并不被人看中.” “倒是想得开,不过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你要帮忙可以直接提要求,宋江既然在本王麾下做事,让他吃吃苦很容易。” “多谢大王.” 童贯说得很诚恳,寻常人一定被感动到,但杨长却保持警惕。 如果被狗咬了,难道咬回狗身上?但得让狗长教训? 想起鲁智深昨夜回来,谈及与史进喝酒谈天,说了不少剿匪作战之事,仿佛还意犹未尽。 杨长遂回童贯曰:“大王若是不嫌麻烦,能否找宋防御要个人?他是鲁智深的好友,唤作九纹龙史进,昨夜两人秉烛夜谈、依依不舍。” “就这么简单?” “毕竟同出梁山,以德报怨好点,就怕宋防御不肯” “他敢!” 童贯目光一凛,即捋须轻蔑说道:“等本王劳军回来,立刻给他下军牒。” “多谢大王成全。” “小事一桩,不过到了常胜军中,你得帮本王立威。” “放心。” 杨长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心说不就是上演欺凌霸道的感觉么?像哥们这种开了挂的玩家,保证到时候让你看得过瘾。 三月二十九,童贯队伍刚到燕京边界,就看到郭药师与数骑等候。 这厮比宋江迎二十里还狠,按易县来算已超过百里,按燕京来算则有两百余里。 郭药师这谦卑行为,属实让杨长感到意外,风闻常胜军嚣张跋扈,应该来自上行下效,那我在蓟州看的是啥? 而郭药师之后举动,更让杨长大跌眼镜。 童贯刚从马车下地,郭药师立刻箭步上前,纳头就拜。 “你现在也官拜太尉,咱们的官职已是平级,再不必如此.” “太师如父,我只是在拜父亲。” “呵呵,起来说话” 郭药师握住童贯手寒暄,那场景真是儿子陪爹说话。 杨长心说好家伙,这个时代的‘三姓家奴’,居然也有拜义父习惯。 童贯,你很危险,还笑得出来? (本章完) 第194章 夜袭猛男(6k) 郭药师携数骑来迎,举手投足间谦卑有礼,演得杨长都觉诚恳。 作为一个辽国降将,一个手握重兵的投机分子,郭药师拥有敏锐政治洞察力。 麾下兵将横行燕地,他作为主将又岂能不知? 徽宗恩宠有加在前,拜太尉引他入朝在后,很明显有夺兵权之意,故找各种借口不去。 童贯在河北新立四军,真实用途骗不过明白人。 郭药师如此谦卑,就与这件事有关。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他在为后面‘反击’铺垫。 经历燕京一系列事件,宋军表现出的软弱战力,并没得到这位降将的尊敬,他上行下效影响了身边人。 郭药师准备了节目,要让童贯有清醒认识。 目前整个大宋,只有他的常胜军最能打,也只有他靠得住。 郭药师只带来随从数骑,他不主动询问童贯的身边人,童贯也不会自降身份作介绍,就连认识的马扩也只微微颔首。 至于白马戎装的杨长,郭药师也只一扫而过。 童贯的新护卫?想给我下马威? 哼哼,衣着光鲜,内装草包。 唬我? 郭药师没把杨长放心上,随即向童贯请示曰:“此时河北春光正好,太师坐车不便观景,不如换马前行?” “也好。” 童贯了解郭药师,知道对方有意试探,自然不会拒绝相邀。 如果连马都不敢骑,作为大宋北部大统帅,如何让常胜军心服口服?还谈何用四军制衡? 童贯虽然是宦官,却一点也不显阴柔,他颔下蓄有粗壮短须,此时已经年过七十,也能跟着郭药师策马。 就凭这一点,郭药师不敢小觑。 杨长、马扩等与骑兵随两太尉先行,后方步卒则赶着装御酒的马车,缓缓跟着已备劳军之用。 走马约行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前方四野一片荒芜,这起伏不高的平原地带,即没看到半块庄稼田地,就连应季的野花都没有。 前方童贯、郭药师驻足,鲁智深引马到杨长身边,好奇嘟囔:“除了草,就是土丘,这有甚鸟风景可言?” “别抱怨,跟着就是” 鲁智深声音雄浑,杨长伸手止住他不要多言,但这声音已经传到前方,代童贯道出了心中疑惑。 郭药师闻声不怒反而淡笑,并对身旁执旗随从挥手示意。 只见那骑兵打马至斜前小丘,高举旗帜左右摇动发出指令。 紧接着,前方整個半圆范围,突然闪烁着无数个光点。 那光点,众人都熟。 杨长所穿的盔甲上,此时也反射着耀眼日光,只不过他一人光芒有限,而郭药师招来一支军队。 漫山遍野的奔跑的士兵,就仿佛带着太阳同时移动。 刹那之间,金光耀日。 童贯当时看呆了,心里感叹还得是常胜军,没接近就给人以杀气,得仰仗他们防御金国。 郭药师见童贯表情转换,暗忖自己目的已经达到,遂指着前方士兵作解释: “众将得知太师来劳军,都争先恐后想来易县迎接,但大规模调动恐惹百姓恐慌,末将就随意调了一个军来,他们的战斗力相对偏弱,正好此时没有防御任务.” “偏弱?郭太尉真是谦虚.” “真没谦虚,容末将暂离片刻,看他们跑得毫无章法,说不定还会惊了太师,得提前结阵等候检阅。” “呵呵,请便。” 童贯此时在心里骂娘,我知道常胜军很能打,不用在本王面前卖弄。 郭药师刚请辞打马离去,童贯瞬间蹙起眉脸色凝重。 此时耳边战马嘶鸣,扭头就看见杨长跟来,童贯乃谓他曰:“河北人马,如此雄壮!” “以吾观之,如土鸡瓦犬耳!” 杨长听得不禁一愣,遂爆了一句装逼的台词,听得郭药师的从骑愕然。 要是别人这样说,童贯肯定会出言斥责,但杨长却有真本事,遂微笑着回应:“杨观察,不可大意。” “呵呵。” 杨长朗声一笑,心说你来我来此,不就是这作用吗? 咱为了要下史进,也一定会帮你装到底,遂对鲁智深询问:“大师,像这种,我至少能打一千个,你能对付多少?” “一千,洒家不敢夸口,但若是一两百,还是轻轻松松。” “大王您看,这一军是五千人,光我俩就能杀退千余,只需配上少许兵马,就能轻松取胜。” “如果是你们,本王自然相信.” 郭药师从骑见童贯颔首,心说你们一个二个敢说,另一个居然也真敢信,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厉害的人。 童贯有了杨长缓解心情,他在后面检阅时完全不怵,从头到尾保持着微笑。 当然,杨长、鲁智深紧跟其后,给了童贯无穷的安全感。 郭药师大为诧异,完全不解童贯自信来源,直到北上燕京途中休息,听了随从解释才恍然大悟。 从进入易县辖区到燕京,快马疾行一天就能抵达,但童贯携有御酒等劳军之物,一路缓行需要三天时间,中途需要在范阳、良乡停留过夜。 而除了镇守关隘的守军,常胜军主营就设在良乡县。 按宣抚司行程,童贯会先至良乡劳军,随后巡视古北关、松亭关、居庸关等,再与王安中等燕山官员见面,之后南下河间府、大名府,最后回东京面圣谢恩。 第一晚,两部军马,歇宿范阳。 由于郭药师已迎下童贯,范阳县没资格逾越作安排。 郭药师作为王安中副手,只是主管燕山府一路军务,并不会插手辖下各县内政,所以没引童贯入城饮宴,而在城外军营驻扎接待。 在军中简单用餐,所备酒菜没真定那般丰盛,然而童贯却丝毫不在乎,因为他等着看重头戏。 童贯与郭药同时主位就坐,左侧是今日那支常胜军的统制、将佐,右侧即为宣抚司同行人员,以马扩居首、杨长次之,余下则是三员武官。 除此之外,鲁智深作为杨长随从,被破格入帐在他后方加座。 众人落座之后,酒菜未上之前。 郭药师指着右侧众人,陪着笑脸问童贯:“大王今次随从有变,除了马廉访是老相识,其余似乎都第一次见,特别是马廉访身旁的小将,看上去真是精神奕奕,莫非哪位将门之后?” “非也。” 童贯心说你果然沉不住气,他心中暗爽脸上却堆着笑容,介绍道:“杨长出身微末,但是武艺卓绝,现为沁州观察使,快见过郭太尉。” “太尉有礼!” 杨长站得笔直如松,不卑不亢抱拳回应。 郭药师蹙眉点头,意味深长回问:“莫非是号称光明天尊的杨长?以前随宋江落草梁山?” “正是。” “梁山军讨方腊失败,去年被调至真定府戍边,宋江与卢俊义两人,本太尉倒有所耳闻,至于杨观察你绰号很响亮” “哦” 杨长淡淡回了句,随即四平八稳坐下。 郭药师用无视的言语相激,想引杨长情绪愤怒而失态,然后趁势打压气焰找回场子,怎料杨长根本不接话。 一拳打到棉花上,让郭药师深感惊讶。 年纪轻轻,说话那般嚣张,定力却如此好?跟我面前装?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等到开宴饮下两巡酒,郭药师给麾下将领使眼色,左侧有一方脸壮汉猛然起身。 只见他一手抓酒坛一手拿碗,摇摇晃晃来到杨长面前,居高临下嚷嚷道:“光明天尊,久闻大名,我们喝几碗,认识认识。” “你谁啊?” 杨长手拿黄瓜低头蘸酱,根本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郭药师言语相激没起作用,杨长此刻原封不动用到他部将身上。 那方脸武将却没他好定力,听完即冷眼回应:“我乃郭太尉麾下正将高小丑.” “小丑?几品?” “嗯?啥?” “伱官居几品?” 杨长依旧低头吃菜,仿佛很忙碌的样子。 高小丑被问得怔住,旋即看向郭药师确认。 “九品?” “正九品,仁勇副尉。” 得了郭药师出言肯定,被问懵的高小丑瞬间有了底气。 可能意识到居高临下,容易被杨长故意低头忽视,高小丑又盘腿坐下,傲然说道:“听到了吧,正九品。” “才九品,想找我喝酒?先自己喝两坛再说!” “什么意思?” “你不够格!” “竖子,安敢!” 杨长轻蔑语言刚出,高小丑哪里控制得住?提着酒坛就要砸打。 郭药师见杨长稳如泰山,而且言语之中占尽上风,立刻拍案怒喝:“高小丑!休得无礼,还有没有规矩?让你喝你就喝,观察使是正五品,滚回去!” “哦” 高小丑灰溜溜提坛退却。 郭药师见底下人无能,旋即对童贯微微一笑,赔礼曰:“大王休怪,这些个军中莽汉,不太懂得尊卑,我与杨观察吃一盏。” “好好,你们年轻人,就该多亲近。” 童贯心里乐开了花,既然郭药师把持不住,他自然乐意推波助澜。 郭药师随后举起酒碗,意味深长对杨长说道:“杨观察,高小丑无礼冲撞,他已在自我罚酒,咱们喝一个?” “敬太尉。” 杨长提碗颔首,正要仰首先干为敬,突然被郭药师叫停。 “等一等。” “嗯?” “鄙人官拜太尉,比观察使也要高几级,杨将军如此注重尊卑,是不是也该先喝两坛?” “我喝不下,只此一盏。” 杨长仰首一饮而尽,拱手一拜即坦然坐下。 郭药师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宋人,感觉比广阳王童贯还狂,你他娘凭什么? “杨观察这.” “大王,下官真不是拂郭太尉颜面,您最清楚我量浅不能多饮,我怕酒后误事。” “呵呵。” 看到郭药师吃瘪,童贯难掩心中喜悦,旋即替杨长作证:“杨观察确实酒量浅,马廉访也是知道的,郭太尉多担待。” “可他.” “杨观察才二十多岁,就已做到如此位置,那是陛下器重缘故,算了” 听了童贯小声解释补充,郭药师蹙着眉只得作罢,心说怎感觉这厮是个刺猬,自己想吃却无从下嘴。 本来郭药师已经认栽,但部将高小丑已灌了一坛,他除了脑袋昏昏沉沉,肚皮也已经涨了起来。 看到没人找杨长茬,便蹙着眉兀自嘟囔:“怎么回事?我刚才白喝了?” 他自以为声音不大,但酒后音量非自己能控制,当时多数人都听得清楚。 郭药师脸色难看是必然,他起初还频繁热情劝酒,到后面基本不说一句话。 虽然军营饭菜简单,但童贯从真定出发以来,这是吃得最开怀一餐。 散席之后,天已漆黑。 宣抚司与常胜军并行安营,相约两军次日清晨早些出发,打算一天时间赶到良乡大寨。 郭药师把童贯送出中军,高小丑便挺着肚皮靠上前,嘟囔问道:“太尉,杨长刚才如此嚣张,你怎么忍得住的?” “废话,童贯适才在侧,不忍若何?” “即便当面教训,童贯又敢怎样?” “杨长年纪轻轻,就做到五品观察使,必为天子所器重,你说怎样?” “那就这么算了?嗝.” 高小丑话末打了个酒嗝,郭药师随即侧过头去,冷脸沉声说道:“燕山府一路,不能允许比我还狂的人存在,你夜里带上两百兄弟,摸到此人帐中下黑手,他不是自称以一敌千?咱两百人算是照顾了,哼哼,还五品观察使,到时与我加力打!” “嗝” 高小丑又惊出一酒嗝,吞咽口水回复:“两百个兄弟,就是每人只下一拳,只怕他也承受不住,此人受陛下器重,万一不慎打死” “哼,谁带来,谁负责。” 郭药师眼中闪过厉色,冷冷补充道:“你只管去打,我自有妙计应付,河北地界不太平,有的是借口” “是,末将领命,嗝.” “你醒醒酒再去,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刚才喝急了,喝急了我马上去挑人” 看到郭药师一脸嫌弃,高小丑也知道自己失态,连忙抱拳陪着笑脸离去。 回到自己军营,即开始甄选‘打黑拳’的兄弟,并让两百人换上便衣,脸上裹布遮掩面容。 熬到子时,四下漆黑。 四月初一,朔月无影。 高小丑亲自乔装带队,摸黑来到杨长宿帐外。 或许考虑到杨长、鲁智深很厉害,或许猜到郭药师夜里会报复,童贯故意没让卫兵大范围巡逻。 “外边留人守好,余者分批随我进去,不把他揍出屎尿来,难解我心头之恨。” “是。” “还有,先点灯,别打错了,进!” 五六十壮汉,率先掀帘迤逦入内。 吹燃火折,只见一个大胖脸,填满了整个帐篷。 “这是.” “哼哼,腌臜,还真敢来!” 鲁智深揸开五指,往那执火者脸上招呼去,打的那人肿脸吐血,牙齿扇落两颗。 “有防备,兄弟们,并肩子上!” “打他!” 众常胜军一拥而上时,那火折突然脱手掉地,很快就在混乱中被踩灭。 鲁智深手脚并用,一拳抡出能挥倒数人,他在黑暗里听声辨位,肆无忌惮地挥洒力气,打得偷袭者惨叫连连。 杨长有夜视能力,自然不会被伤到。 虽然拳脚只有精通水准,但他此时才是正宗打黑拳,精准狠快速击倒闯入的‘猎物’。 耳旁全是嚎叫,高小丑不知打着了没,急得在黑暗中嘶吼:“灯呢?谁掌灯瞧瞧,爷爷看不呕.” 这厮话没说完,就被杨长猛的踢中腹部,强烈冲击力让他五脏翻腾,把之前喝进肚里的酒呕了出来。 杨长复一拳打在脸上,高小丑立刻眼冒金星,摇晃着栽倒下去。 当时场面极其混乱,杨长打倒首恶又去对付他人,高小丑则被自己人来回踩踏,以至于后来口吐秽物,股间屎尿尽出。 两百个常胜军汉子,盏茶功夫就被打得惨叫连连、频繁倒地。 帐外望风者,听到帐内动静大,起初误以为在揍敌人,慢慢发现情况不对,机灵点的提前跑路,脑子笨的则挨了黑拳。 郭药师坐镇中军没睡,童贯也在半睡半醒间。 寂静的夜里,有营帐传来惨叫声,按说很容易被发现,但双方都反应迟钝。 常胜军与童贯卫队赶到时,杨长这边也刚刚结束战斗。 火把照亮了营区,宿帐内外全是倒地之人。 他们或痛苦蜷在一起呻吟,要么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 郭药师看到马扩也来了,立刻装腔作势迎过去,对着地上指指点点:“这群蟊贼也太大胆,居然跑到军营来作乱,杨观察没有伤到吧?” “区区鼠辈,哪能伤到我?” 杨长左右交叉握拳,火光照亮了他孤傲的表情。 这厮明知是郭药师派人,偏偏盯着对方故意追问:“常胜军皆悍勇之辈,贼寇还敢来劫营?” “燕山一路太大了,贼寇一直就没灭干净,的亏杨观察武艺出众,要是不幸被贼人伤到,我还不好向大王交代” 郭药师心虚不愿直面,话到后半居然看向马扩。 马扩摇头苦涩一笑,说道:“这些贼人不走运,这么多营帐不去,偏偏来杨观察帐房,他与鲁大师皆有神力,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是嘛?那真是自找的” “我和鲁大师下手没轻重,估计有人不幸已被打死,马廉访找几个伤轻的审问,说不能够顺藤摸瓜.” “不必,到了郭某防区,岂能劳烦马廉访?我的人会带走审问,明天早必给大王交代。” “好吧。” 杨长不想逼狗急跳墙,就这么放任郭药师带走‘凶徒’。 常胜军伙食好、身体壮,今夜遭到杨长、鲁智深用蛮力拳脚招呼,最后只有二十多人当场毙命。 当然,这也与两人打得快,以及杨长刻意控制力量有关,通常一拳打倒不会再补。 要真按鲁智深打郑屠那样,两百人今天都要了结在此,但那样恐会彻底激怒郭药师,让事态朝着不可预料方向发展。 死在营房的二十来人,除了掉落武器技能就是杀气,而且杀气值又只有1到3点,更坚信了杨长刷金兵的决心。 要杀几百个常胜军,才能抵得上一个金兵?你这边练级太慢了。 四月初一早上,郭药师找到童贯汇报昨夜情况。 他称贼人已经供述,说是反贼高托山余孽作乱,目前贼众已被押到易县,与之前罪犯并案关押审理定罪。 童贯心里清楚凶徒身份,也和杨长一样没有深究,反而主动岔开了话题,这就是所谓见好就收。 “河北反贼这么多?郭太尉有燕山边防重任,若是对付贼人力有不逮,本王可让辛兴宗相助,他目前就驻军在定州。” “不劳大王挂心,郭某对付蟊贼没问题,昨夜那只是个意外,其余都是零星小贼。” “千万别勉强。” “当着父亲的面,药师怎会委屈自己?” 郭药师陪着笑脸,再次说这肉麻的话,并且提醒道:“大王此行要当心,河北流窜着一对江湖高手,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常常杀人与无形,切记要做好防卫别被盯上,当然,杨观察武艺高强,有他在身边护佑,料无大碍” “一对江湖高手?” “嗯。” 看到童贯来了兴趣,郭药师急忙展开作解释:“一对雌雄大盗,男的与杨观察同姓,名杨过,女的姓龙.” “杨过,小龙女?” 这是哥们在蓟州化名,你小子拿来敷衍童贯是吧?杨长情不自禁开口搭话,使得郭药师满脸诧异。 “你也听说过他们?” “啊,之前行走江湖,听人说过” “这么说,两人危害作乱已久?可知他们巢穴所在?” 郭药师想查清蓟州悬案,居然好奇向杨长追问请教,而杨某人竟乐意解惑。 “几年前曾听人说起,他们似乎住在终南山,活死人墓。” “终南山?怎么跑河北来了?” “活人住坟墓?” 童贯听到此处,也被勾起兴趣,并摇头感叹道:“这些江湖人士,总是奇奇怪怪。” “不知道呢。” 杨长心说你们找去吧,即便真关联到神雕世界,那两人现在还没出生。 童贯与郭药师都不纠结,只是借这个话题掩盖昨夜之事,略微讨论几句便启程赶赴良乡。 高小丑揍人不成反被揍出屎尿,目前虽然活着却已大小便失禁,郭药师强忍心中愤怒与杨长闲聊,心里却已经酝酿出新计划。 再让你狂两天,等夜里到了良乡大营,常胜军会‘好好’招待。 (本章完) 第195章 你们一起上(6k) 出了夜袭一事,原本健谈的郭药师、马扩等人,行路时默契少了闲谈,各自催马趱行。 当天黄昏前夕,前部人马已至良乡城外。 郭药师借口恐有贼寇惊扰,主动将宣抚司人员请入城中。 安顿好一切,他辞行了童贯出城,径往城北军寨而去。 几位常胜军统帅,提前接到郭药师传信,此时正在良乡大寨等候。 常胜军统帅,从一开始就不止郭药师一人。 当年常胜军被保留下来,天祚帝以郭药师、刘舜仁、张令徽、甄五臣四人为帅,这种结构一直保持到现在。 只是郭药师带头降宋,也因为他的部曲最能打,所以最为徽宗所赏识,便成了常胜军代名词。 除了甄五臣完全倒向郭药师,刘舜仁、张令徽两部人马相对独立,也因他们防守萧干不得力,致使蓟州多地被残辽攻占,当初童贯去了军牒严斥郭药师。 当然,郭药师因祸得福,后来在卢龙岭大败萧干,彻底消灭了残辽势力,遂被徽宗拜为太尉。 刘舜仁、张令徽听调不听宣,但对外也是常胜军一部分,童贯劳军有他们一份。 郭药师来到中军坐定,环伺刘舜仁、张令徽、甄五臣、赵鹤寿等统帅大将,蹙眉说道:“广阳王来者不善,我昨日以兵威恫吓不成,还折了数十兄弟,明日校场检阅是关键,大家都要出力。” “大帅不妨说清楚些,我们只知童贯带来一员骁将,听说此人极其嚣张?” “哼哼。” 看到张令徽主动询问,郭药师冷哼着缓缓补充:“岂止嚣张,简直视常胜军如无物!” “童贯安排的?” 刘舜仁首先提出质疑。 郭药师不置可否,喃喃道:“童贯只是一方面,关键此人出身草寇,听说双手有千斤之力,似乎很得皇帝赏识。” “千斤之力?” 甄五臣、赵鹤寿配合捧哏。 郭药师颔首捋须,将马扩处听来的故事,以及昨夜发生的事,捡重要的讲了出来,听得众人久久不言。 “怎么都不说话?童贯把此人带来河北,显然是给我们立威所用,所以不打掉他嚣张气焰,常胜军就会被朝廷所忽视,此事关乎所有人的利益,今夜得商议出对策,他明天必有新动作!” “此人如此厉害,还是皇帝器重之辈,我们哪有办法?还得大帅拿主意.” 张令徽言罢看向刘舜仁,好像在说郭药师职位高,有事自然得他先顶上去。 郭药师知道两人滑头,随即眼神示意甄五臣。 甄五臣会意起身,一本正经说道:“大帅昨日在范阳已经出了招,此时再有动作容易落童贯口实,我刚才与赵鹤寿想到个办法,请诸位耐心考虑一下.” “先说说看。” 郭药师等人密谋之时,童贯也派马扩到杨长住处,提醒明日常胜将领会到大半,希望他明日仍旧穿戎装到场,到时与鲁智深来一场演武。 一般没有作战任务,没人会随时穿甲跨马,这样人受不了、马也受不了。 而杨长自恃力大马壮,路上半数时候都全甲行路,但像昨日那种长时间奔走,他还是卸甲穿官袍行军。 范阳装逼只是前菜,良乡大寨劳军才是正餐,自然要打扮得引人注目。 初二,辰时。 红日升至半空,良乡大寨内金光闪耀,只见军如山、枪如林,肃立校场周边。 童贯象征性走了劳军流程,就交由郭药师手下人继续发物资,他则来到台上观看常胜军操练。 踏地刺枪,地动山摇。 喝喊声震,似掀天盖。 童贯看得频频点头,暗赞常胜军训练有素。 抛开个人情感,常胜军是支好队伍,但郭药师带头着胡服,显然没有真心向宋,越强就越让人不安心。 刚刚看完军演后,童贯立刻与马扩使眼色,示意杨长和鲁智深演武。 马扩正要向郭药师提议,常胜军统帅之一的刘舜仁,突然先一步向童贯请示。 “大王,听闻杨观察勇武过人,曾有抛砸石狮的惊人之举,既然今日适逢其会,能否请他指点我麾下,几个不成器的将佐?” “等一等。” 张令徽也抱拳出列,拉了拉刘舜仁衣袖,沉声提醒:“杨观察何等人物?何必让部将去出丑?” “欸,此言差矣,杨观察神力惊人,一对一指教,是对他不尊重.” “那就两个一起,或者三個一起请教?” 两人一唱一和把杨长架到火上,就是昨夜与郭药师等人商议的对策,而且这种不要脸要求只开头,毕竟杨某人曾自夸以一敌千。 此言一出,童贯顺势看向杨长,问道:“杨观察,你方便吧?” “全凭大王吩咐。” “那好。” 杨长爽朗的回应,让童贯丝毫不意外。 他当初亲眼所见,清楚杨长有群战能力,心说三个人应该好应付,旋即笑着点头说道:“那就选出三个代表,来台上与杨观察切磋,我们都到台下去观战,也让将士们开开眼界。” “大王,光是张将军麾下,就有将佐二三十人,只选三人恐不过瘾.” “有多少都可以!” 郭药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杨长嚣张发言,听得刘舜仁、张令徽等人面面相觑。 这厮有真本事还是莽夫?今日到场有战将百余人,车轮战都能把你小子累死。 马扩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急忙靠过去小声提醒:“杨观察,过犹不及.” “马廉访放心,下官心里有数。” “好吧。” “马战还是步战?如果马战的话,我们就不换位置,在台上视野更好。” 看到马扩劝说不得,童贯急忙接下话腔并使眼色,他在隐晦提醒杨长马战。 毕竟照夜玉狮子神骏,以杨长在梁山泊外的表现,即便车轮战也有优势。 而杨长没领他好意,摆了摆手淡然说道:“客随主便,都依着常胜军。” “呵呵。” 郭药师心中暗爽,立刻顺杆往上爬,抱拳夸道:“杨观察豪气,马战不好彰显真功夫,还是在台上步战好了,大王,我们移步台下观战” “也好。” 童贯看了杨长一眼,心说你步战可别丢脸,老夫就指着你立威了。 刘舜仁、张令徽等人下去挑人,杨长突然走到高台边叫住郭药师。 “郭太尉,能不能给换个兵器?” “嗯?”郭药师听得一愣,好奇回问:“杨观察自己兵器不趁手?你可到校场武器架上自选,什么样都有” “非也。” 看着鲁智深手上的凤翅镏金镋,杨长摇头无奈说道:“我这兵器杀伤力太大,害怕等会打起来控制不住,会伤了你们麾下将佐。” “嘶” 众人听得皆愕然,心说你这不是自讨苦吃?现在表现得越嚣张,常胜军等会就越不留手。 这两日,郭药师被连续揶揄。 此时听到这种‘凡尔赛’论调,他心里反而一点不觉得愤怒,认为杨长嘴上越叫嚣厉害,实际本领就越差。 “杨观察武器,就是是那镗么?杀伤力很强?” “太尉一试便知。” 杨长招手找鲁智深要来兵器,信手往台下郭药师方向扔去。 郭药师不知这镗重六十斤,毫不准备伸出右手去接拿,使他右手差一点脱臼。 “好重,杨观察果然神力.” “大师,去帮我挑个长棒,木头的就行。” “是!” 鲁智深抱拳领命,随后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像一个灵活的胖子。 郭药师、刘舜仁、张令徽等人同时蹙眉,不约而同认为杨长与这胖和尚有真本领,于是在后续挑人时进行了微调。 原本打算选三十人,与杨长进行十轮车轮战,此时临时改为六十人。 二十轮,估计战到午后都不会结束,就是真有千斤之力,也早会被消耗殆尽。 即便侥幸能赢几轮,只要最后被揍的一身狼狈,依旧是个失败者。 杨长,你自找苦吃,怨不得他人。 不一会,‘选手’、‘观众’悉数到位。 六十个常胜军部将,分列擂台左右两侧下方,等会轮番上去‘请教’过招,童贯、郭药师等贵宾在擂台北侧,南侧围满了常胜军大小将校。 当看到鲁智深送上长棒,而杨长也欣在然点头,郭药师即提醒童贯:“大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嗯。” 童贯轻声回应,马扩则叫住杨长,说道:“杨观察,伱自行挑人吧?找你请教的将领颇多,估计擂台时间会很长,中途需要休息早些说。” “好的。” 杨长抱拳对马扩颔首致意,同时吩咐鲁智深台下等候,之后顾盼左右使用【洞察之眼】,他虽然表现很高调,但出风头前却很谨慎。 提前用【洞察之眼】看看,类似玩牌时看光对手底牌,如果遇到真打不过的猛人,还可以提前想办法推诿。 境界提升到炼气二层,窥视普通人消耗非常低,这对他宛如水池的丹田,就相当舀出两三瓢。 依次看完六十人,竟然没有一个能打,最厉害的仅【刀剑大成】,其余大部分都只是精通,与杨某人【枪棒超凡】相去甚远。 论力量,论炫技,难求一败。 说你们土鸡瓦犬,似乎并没形容错。 “杨观察,以一敌三若是为难,那就换成以一敌二” “呵呵。” 杨长朗声大笑,他决定玩一把大的。 只见他手握长棒转了一圈,随后睥睨左右众人说道:“分组浪费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他说什么?我们一起?” “嘶” “三十人,还是六十.” “他疯了?还是看不起咱们?” 左右将佐窃窃私语之计,北面观战的童贯也听懵了,心说你小子可不要完过头了,没听过双拳难敌四手?稳扎稳打不行么? 马扩更是站不住,他急忙招手提醒:“杨观察,你刚才是不是说错了?都上不就成为混战了?大家也看得也不过瘾” “马廉访,别这样说。” 常胜军诸将就怕杨长太冷静,好不容听到他鲁莽发言,张令徽立刻站出来阻拦马扩,故意吹捧道:“杨观察是客人,他艺高人胆大,我们岂能不尽地主之谊?” “可” “你们,都聋了吗?观察让一起向他讨教。” “是!” 两侧待战的将佐,迤逦走上擂台立在左右,望着对面同袍各有异色,众人都猜杨长得了疯病,否则一般人不会自己寻死。 见众人迟迟不动手,杨长主动微笑招手挑衅,“你们在等什么?别说区区六十人,六百人我都不惧。” “我就不信了,就是有三头六臂,咱们也给拆了,上!” “娘的,就没见过这么狂的,看打。” “别伤到自己人。” 六十员部将被二次嘲讽,纷纷拿着兵器冲了上去,顷刻间将杨长围在垓心。 郭药师看到此情此景,慌忙抱拳向童贯提醒:“大王,杨观察过于自信,末将麾下这些莽汉,等会要是伤到他,请你.” 砰砰砰! 郭药师话还没说完,擂台之上已经打了起来。 杨长擎棍向前一记横扫,【一虎之力】随着长棒外放,如狂风呼啸扫飞十几人。 背后几人见机进招,怎料杨长收招快且步伐诡异,转眼棒头就朝脸上招呼来。 这一棒,又扫倒十几人。 杨长精炼后的力量,使得他再不被兵器禁锢,不会因用力过猛损坏兵器,而将武器承载不了的部分,通过挥击直接外放出去。 一条简单的木棒,被虎力附着成了神兵。 这种外放的力量,类似强大推力让人屈服,如同劲风拔树倒屋,却不似剑气、罡风锐利。 杨长每挥出一棒,即有人飞掀下擂台,最后只是跌打损伤。 若换成凤翅镏金镋,精炼之力被留在武器上,这种扫击不会掀翻多人,但被击中则非死即残,画面感也没用棒震撼。 不到盏茶功夫,杨长前后抡打出十数棍,就将六十人全部打翻,多数都被震飞到台下,看傻了围观的所有人。 我在做梦? 郭药师揉了揉眼睛,但结局依旧没有改变。 刘舜仁、张令徽都恶狠狠看向他,心说你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俩今日出的部将最多,这种猛人招惹他作甚? 常胜军众人表情惊愕,童贯爽得让已不属于的他功能,居然有了抬头的迹象。 这种时候,不好继续出言贬损,过头会引起哗变。 童贯故意对马扩感叹:“杨观察行事,真让人预料不到,本王都没看清楚,居然就结束了.” “是啊,过于快了,我也没看清。” 马扩领悟童贯之意,高声叫住杨长问道:“杨观察,大王刚才没看清,何不再独自演练一番?” “独演?” 杨长捏着下巴兀自摇头,随后向鲁智深招手道:“大师,我刚才也没过瘾,咱们在此过一过手?” “好啊,都用兵器?” “嗯,我也换自己的,替我带上来。” “好好,洒家正好技痒!” 鲁智深言罢大步上前,从郭药师随从手里‘夺回’凤翅镏金镋,顺势一提向擂台上抛去,而杨长伸手轻松接住。 两人这一抛一接,又让郭药师侧目。 这胖和尚,也端的厉害! 稍后,鲁智深提水磨禅杖上台,与杨长微微颔首踏步抢打。 当当当! 两人力量不分伯仲,两把武器重量相当,碰撞发出的金属轰鸣,震得围观者极不自在,身上纷纷竖起鸡皮疙瘩。 “他俩没仇吧?” “咋打得比刚才还狠?” “这才叫比武,刚才那是赶猪.” “嘘,小声点!我头皮发麻” 精彩的打斗,看得人热血沸腾,自有欣赏者。 即便是常胜军内,依然有人不吝赞美之词,台下窃窃私语不断。 郭药师蹙着眉,暗忖自己之前大意了,没想到大宋有此猛人,寻思杨长风头已经出尽,或许很快就会结束。 然而,他低估了较量程度。 两人自从下了梁山,已经有数年没有交手,特别鲁智深很久没这般酣畅,怎么可能草草结束切磋? 鲁智深虽然力量奇大,却因境界没有突破炼气,力量控制已远不如杨长,所以抡起起禅杖皆从心所欲,而杨长为了测试自己上限,刻意不用【镇气囚力】压制。 于是乎,鲁智深越斗越起劲,趁杨长横挑喂招之际,猛然踏步腾跃抡杖下打。 咔嚓一声。 脚下木板,被杖头拍碎。 循环反复,以至木屑乱溅,擂台都在晃动。 “大王快退,这擂台只怕要塌,最好叫住他们。” “郭太尉?” 马扩慌忙拉着童贯后退,童贯则望着郭药师问计。 “这谁拦得住?擂台塌了没关系。” “这” 郭药师回答让童贯无语,心说这是擂台垮塌的事?伤了杨长你赔给本王? 童贯刚撤到半丈之外,前方擂台轰然一声原地垮塌。 杨长与鲁智深还在激斗,两人打得飞沙走石、碎木乱飞。 这诡异场面,让刘舜仁忘了刚才耻辱。 他一脸不可思议问张令徽:“大和尚与杨观察有仇?怎么打到现在还不停?” “谁知道?完全不像比武.” 张令徽偷偷看向郭药师,心说童贯找来这对铁骨硬汉,转瞬把咱们将士全都镇住,以后还能像以前一样独霸燕山? “大师,还来么?” “够了,足够了,洒家拼尽全力也不行,你是真的又变强了,但刚才战得真痛快!” “哈哈,打坏人擂台,说不定要赔.” 杨长、鲁智深并肩走出烟尘,两人的爽朗笑声让旁人咋舌。 你们刚才打得天昏地暗,原来真是朋友间普通切磋?到了战场得是何等气势? 杨长自然不会赔偿擂台,反收获了无数仰慕者敬意。 常胜军主体是辽人、奚人,他们从建立到闻名都靠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荣耀,对强者非但不恨反而钦佩。 现在想来,杨长自夸以一敌千,或许是真实的本领,郭药师等人恭敬相送。 杨长在良乡大寨扬名立万,使得童贯后面的巡查、接待都非常顺利,圆满完成了预定计划。 四月中旬,杨长陪同童贯出了河间府,随后即与宣抚司分道扬镳。 童贯按计划南下大名府,并履约让马扩往真定府调人。 杨长不愿看宋江脸色,便与鲁智深略过真定治所,约定在西面获鹿县等候。 马扩在真定待了五天,才带着史进来到获鹿汇合。 刚见面,便把杨长拉到一旁,小声致歉曰:“这史进人缘不错,听说他要调往沁州,连日都有兄弟设宴送别,宋防御又苦苦恳切,我退却不过只得多留了几日,要不是我赶着回太原有事,怕是要吃席吃来月” “史进为人义气,出手也很阔绰,人缘向来不错。” 杨长点头附和后,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太对。 “不知是哪些兄弟设宴送别?” “第一天是宋江、卢俊义,之后便是花荣、戴宗、石秀、燕青,好像还有秦明、张清等人.” “这” 看到杨长表情古怪,马扩急忙追问:“怎么?不妥吗?” “呵呵,我本不爱在背后议论,但不想马廉访被蒙在鼓里,就这么说吧,这几日宴请史进那些兄弟,或许跟他有些交情,但交情最深那几人,却不在其列” “这么奇怪?难道” 马扩瞬间反应过来,旋即脸色一沉,蹙眉说道:“真定府乃河北重镇,只要能稳稳扼守此处,云中与平州金军就不能汇合,而宋江却如此工于心计,我怕他担不起这重任” “呃我说的不一定准,或许那几人有别的方式.” 杨长心说好家伙,你居然联想到这么远?宋江或许凭借地势能守城,但将来在野外与金兵硬碰硬,其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从征方腊的情况分析,宋江在多次讨贼过程中,梁山主力应已所剩无几,或许精锐还不及沁州梁山老兵多。 真定府的五万梁山兵,估计主要构成是援河北、淮西降卒,以及在江南期间新募之兵,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管马扩会对宋江怎样,杨长此番回到沁州会积极备战。 他预感金军入侵已快,得先守好自己沁州基本盘,之后再慢慢拿下三晋之地,届时就能与宋金争天下。 杨长与马扩在获鹿分别,一方南下磁州入滏口陉,之后绕行潞州返回沁州,另一方则从井陉入平州回太原。 五月初,杨长在磁州武安县过夜。 鲁智深与史进说了一路,住进旅店还在边喝边聊。 杨长突然想起史进没带家眷,而明日他们就要过滏口陉,遂打断两人谈话问史进:“史兄,你家眷在何处?华阴县?” “对啊。”史进颔首回应:“当初朝廷招安,我就遣人送回家乡,又几年没见到了” “那明日我们在武安分别,你先回华阴县搬取家眷,随后再来沁州团聚不迟。” “要在沁州安家么?杨兄以后若调离此地,岂不.” “放心,我不会再调他处。” 见杨长言之凿凿,史进脸上爬满了疑惑。 “为什么?” “杨长兄弟为你好,能与家人朝夕相处,总比长期两地分离好,洒家明日跟你同去,咱们先南下相州、卫州,再沿着黄河西行” “哦好。” 史进终于没有再问,而杨长听到相州两个字,脑海里猛然跳出个人物。 相州是岳飞家乡,他此时是否在家乡?会不会跟我造反? (本章完) 第196章 我要杨长首级(6k) 史进、鲁智深要路过相州。 让两人去寻岳飞的想法,杨长只在心中一闪而过,最终没开这个口。 关于历史人物,杨长通过从与童贯的接触,发现和固有印象区别很大。 童贯在他脑海的形象,一直是阴险阿谀的奸臣模样,但事实上却极有胆色和能力,否则岂会以宦官身份封王? 有宋一朝重文抑武,皇帝为了监视边军是否忠臣,常常派亲信宦官为监军。 童贯若非在西北脱颖而出,也不会得到徽宗的信任与倚重,至于后来花大价钱买下燕京,责任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 他虽然作为北伐军统帅,但实际是刘延庆、辛兴宗、种师道等武将具体指挥,正是因为宋军表现出无能,最后不得不借助金人力量。 窥一斑而知全豹,杨长通过此次河北行观察,深刻意识到真实的历史,并不像史书记录的那样,因为史官是人不是机器,也会被主观意识所影响。 (尼采说:这世上没有真相,只有视角;你所听到的都是观点,不是事实;你所看到的都是视角,不是真相;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自己的观念,到哪儿都是囚徒。) 杨长想起上个世界,他曾关注过几个历史博主,有笃定三国的一切都是世家操控争斗,有论证大明全是文官集团弄权. 听起来虽然很有道理,但这些极端的观点和思维,没有考虑复杂的人性,也就让结论显得失真。 就像书法中常常刻意错写,其寓意和美感不是印刷体可比。 说回岳飞,他是天才型还是发育型?他是愚忠不懂政治,还是军政全通的全才?这都需要时间去论证。 即便岳飞天赋异禀、武略出众,此时尚没经过战争考验。 且不说他是否追随造反,杨长若是对这‘无名小卒’委以重任,武松、林冲、朱仝等人会怎么想? 再者特地去相州寻人,必然让史进取家眷迁延日月,一旦粘罕提前率兵入侵,杨长也会少两员战将可用。 杨长对待岳飞,打算像对待韩世忠那样,大家一起在乱世舞台各自演出,将来一定会有相见之日。 另外,杨长此时已是炼气两层,如果能刷金兵刷上筑基境界,争天下的手段可能不一样,也许会改变战争打法。 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 杨长悍然出现在这时空,改变了梁山许多人的命运,也让宋金开战变得迷幻。 如果只抛狮压杀斡鲁,或许真会因为杨长的勇武,让粘罕犹豫不前而延后进攻,但他后面又在良乡扬名立万,从而加速了金人入侵速度。 此时两国没翻脸,还属于同盟关系。 燕山一地的重要情报,很快传至金国的南京(平州),传到斡离不(完颜宗望)耳中。 斡离不乃阿骨打次子(二太子),他在军队威望虽然比不上粘罕,但却是劾里钵一系的军事领袖,也是能够制衡粘罕的前线统帅。 粘罕回上京请求出兵,吴乞买以各种理由暂时拖延,驻扎在平州的金军虽想立功,却由于制衡需要一直没动静,直到常胜军传出杨长威名。 斡离不听后觉得很诧异,他不相信有这样厉害的人,详细打探又挖出太原之事,于是遣快马以汇报军情为由到云中确认。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那被石狮压死的倒霉蛋,竟是粘罕的叔叔老将斡鲁,斡离不遂召集幕僚讨论此事。 斡离不麾下幕僚,大多数是辽国降臣。 吴乞买继位金国皇帝后,将散落各地的辽国降臣,大部分送到平州安置。 这些亡国灭种的辽人,是金国庞大的利益群体,也是对宋开战的怂恿者。 他们曾经的土地与资源财富,此时已经被金人卖给宋朝,只有开战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 这就类似三国时代的东吴,之所以孜孜不倦攻打合肥,是为淮泗派夺回失去的家园。 辽国降臣挑起宋金战争,与《天龙八部》中慕容博目的不一样,他们并没有打算渔翁得利,而是已经与女真融合一体,成为金国内部的新兴贵族势力,是以掠食者视角看待宋朝。 同为游牧民族出身,被征服者妻女被胜利者抢走,并不会觉得不够光彩,反而能够快速实现血缘融合,达到同化原来敌人的目的。 (粘罕回云中不久,娶了天祚帝的元妃萧贵哥,而斡离不则是去上京请战期间,要走了天祚帝女儿金辇公主。) 辽国幕僚唆使斡离不请战,理由是由平州入侵一马平川,而从云中南下容易被地形限制,并且童贯的宣抚司就在太原,猛将杨长又扼守在上党地区。 一旦两国开战,东路战事一定会更顺利,而斡离不能收获更多战功,同时提高其在军中的威望。 斡离不听后深以为然,遂于五月亲往上京请战。 当时辽国降臣刘彦宗,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加侍中,深受金帝吴乞买器重,在之前灭辽作战期间曾为斡离不副手,他也是侵宋的绝对支持者。 吴乞买听了两人分析,当即决定对宋朝开战。 下诏以斜也(完颜杲)兼任都元帅,以粘罕(完颜宗翰)为左副元帅,从太原路出兵进攻,以斡离不(完颜宗望)为右副元帅,从燕山路出兵进攻,并开始往前线调兵运粮。 斜也挂名不到前线,吴乞买为了对粘罕以示尊重,口谕两路兵马以他指令行动,但其实一旦深入大宋腹地,在冷兵器时代不可能统御全局,斡离不则能自由发挥。 当时,徽宗派去上京的使团刚走不久,吴乞买为了稳住并麻痹宋朝君臣,采纳了刘彦宗的建议,于六月派出使团前往汴京,理由是通报天祚帝被擒一事。 两国还是同盟关系,告捷是很正当的理由。 国战将起,即便金人有意隐蔽,但不可能悄无声息。 宋朝使团回程途中,正使许亢宗发现了危险信号,金人正在向南部调运兵马粮草,他找到当地居住的汉人询问,对方直言不讳告诉他,女真人要向大宋开战。 八月初五,许亢宗率使团回到东京,他本打算将这重要军情上报,但徽宗在他离京后不久,曾经下达严令:敢妄言边事者流三千里,罚钱三千贯,不以赦荫减(遇赦不赦)。 许亢宗正七品小官,他没有资格入宫面圣,奏报也送不到徽宗手上,所以为了避免流放罚款,便装作无事发生。 天塌下来,自有个高的顶住。 说到底,许亢宗只是個普通人,他寄希望国家有能人挡事,并不相信兵灾会影响到中原。 然而,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候,普通人也最没自保能力。 九月二十四,河东代州发回军报,奏说云中地区兵马调动异常,一份快马送至东京枢密院,另一份送至太原宣抚司。 而同一天,吴乞买派的告捷使抵汴京。 王黼控制的中书省,以及蔡攸代管的枢密院,竟不约而同将军报扣下。 毕竟童贯此时就在太原,完全不用皇帝操心边事。 朝廷正在筹备南郊祭祀大典,徽宗的关注点此刻都在那里,而且金国不是派使者来了?怎么可能会有战争风险? 金国在这些重臣眼里,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大不了再苦一苦百姓。 童贯看了军报也懵了,搞不清粘罕什么想法。 他七月从汴京面君回太原,金使撒卢母就来商议归还武州、朔州之事,并且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了交割。 目前的武州和朔州,各有三千义胜军入驻。 童贯收到李嗣本的情报,旋即找来马扩商议。 “马廉访,你说粘罕到底想干嘛?上个月都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搞得边境紧张,弄得本王都不好向陛下汇报。” “粘罕不会无端如此,定是什么事刺激了他。” “派人去问问情况?” “合适吗?” 看着马扩犹豫表情,童贯顿时也犹豫起来,喃喃说道:“金国皇帝派撒卢母来交割武州、朔州,粘罕看来内心是不同意的,这厮功高震主怎么就不知收敛?” “金国实行兄终弟及,情况与中原不一样,我们这样猜也没用,不如放弃幻想,加强防备!” “本王也是此意,倘若粘罕真要做什么,武州、朔州必定遭殃,那两州驻军还是太少,北方几州兵马不能动,得从太原南部州府抽调。” “诸州的义胜军皆不多,只有沁州那万人没动” “算了。” 童贯打断马扩说道:“马上就要种小麦了,杨长把沁州义胜军当徭役使,本王此时从他手上要人,怕是有些不近人情” “可这.” “你忘了河北之行?本王欠他人情没还够,还是从平阳、潞州调吧,立刻给两州速发军牒,令各出四千义胜军北上,直接开赴武州、朔州。” “知道了。” 几天后,宣抚司调兵的文书副本,出现在沁州杨长的桌上。 看到杨长蹙眉不言,宣赞便焦急提醒身旁武松,说道:“武统制,韩滔还在等这边消息,平阳府所剩义胜军不多,只能把刘唐的队伍调走,到了武州想回来就难了” “有道理。” 武松听得直点头,旋即俯身对杨长提议:“三郎,要不让刘唐直接先反?要是站不住还能退到沁州.” “金人入侵在即,此时起事岂不成罪人?让我好好想一想.” 杨长搓着手原地打转,几次看到宣赞的丑脸又避开,随后猛然停了下来,问道:“韩滔去了平阳以后,还有百姓逃入沁源吗?” “嗯?” 宣赞鼻孔朝天,挺着丑面反问:“按观察之前的嘱咐,不是不让他们继续过境么?这样能为刘唐取得信任” “对啊,韩滔帮刘唐把守和川,如果他们都去了武州,谁来替平阳维持治安?谁来保证平阳百姓不逃走?” 看到杨长意味深长一笑,宣赞旋即咽了咽口水,回应曰:“观察的意思,是让刘唐他们” “他们都不要出面,找别人给平阳知府递话,同时让时迁在民间发力,那知府本是碌碌无为之辈,必然自己拿不定主意,会向宣抚司再请示。” “宣抚司若执意调兵呢?那知府怎敢拂逆广阳王?” “没事。” 杨长摆手自信笑道:“此事能拖多久是多久,拖不住就让时迁找人闹事,义胜军不得留下控制?一来二去就年底了。” “妙啊。” 宣赞闻言欣然抚掌。 你天生就是当领袖的料,这也太会了。 宣赞得了妙计对策,急忙辞了两人欢喜而去。 看到杨长仍蹙着眉,武松近前小声追问:“三郎,还有什么烦心事?莫非担心刘唐、韩滔办不好?” “不是。” 杨长微微摇头,转移话题问道:“对了,绵上赶制箭矢数月,可知目前有多少库存?” “已超过五十万支箭。” “不够.” “啊?” 武松没有统帅经验,并不知战争消耗的恐怖,随即发出惊讶之语:“我以为挺多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目前沁州有两万士兵,五十万分到每人才二十五支,二哥觉得这数量还多么?” “呃那真不多,不过不是每人都射箭,近身肉搏会节约” “能用羽箭杀敌,怎么都好过近战拼命,咱们手里只有两万兵,要尽可能降低战损,可战争就是打钱与打人,沁州的资源还是太少了,你知道汉朝将军李陵,曾率五千兵攻打匈奴,一天射出多少箭矢?” 杨长分析到最后,又给武松抛出个问题。 “多少?” “五十万支!” “嘶” 武松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沁州制箭半年时间,却只够五千人一天用度?这战争消耗也太夸张了。 他想了想,又安慰补充道:“咱们可以据险而守,沁州北部高山环立,只要扼住官道谷口,任来多少敌人都不怕。” “呵呵,世事无绝对。”杨长不置可否,继续分析:“再险要的地势,也会露出破绽,当初花荣翻越绵山,我们从沁源破局,就是这个道理,女真人渔猎出身,个个都是越岭好手。” “难怪在各山口秘密建烽火台,原来是防着女真人翻山绕后?可你这么笃定他们会来沁州?说不定绕行汾州、平阳,那边可没有地势阻隔。” “如果取关中地区,或许可以走汾州、平阳一线,但如果要自下汴梁,我们沁州就是必经之路。” 武松听后挠了挠头,一脸苦涩说道:“我当选了个好地方,早知道沁州是战略要地,应该到偏僻点地方起事,现在成了帮大宋挡外敌?真不值得” “值得!”杨长一本正经说道:“正所谓烈火淬金,女真人也是与辽人战斗,才有今日这样的战斗力,与强者做对手才能更强,躲到穷乡僻壤岂能成大事?” “三郎说得对。” 武松深感赞同,握起双拳回应曰:“女真人也没啥了不起,并非刀枪不入的野兽,你不砸死一个老兵么?二哥这拳头能打死大虫,一样能打死女真人!” “呵呵,说得没错。” 杨长笑着拍打武松肩膀,思绪悄然回到了景阳冈,他命运就是从那改变。 而此时的沁州,就是大宋的景阳冈。 杨长要拦下猛虎粘罕,至于东路的斡离不的大军,则在他能力范围之外,或许黑三郎能创造奇迹? 当时整个大宋,除了沁州在积极备战,从朝堂到州府都恍若梦中,北方一份份战报传回,最终都如同石沉大海。 十月初五,辛兴宗到太原见童贯。 他在蔚州的细作近日回报,国相粘罕与副都统耶律余睹,出现在蔚州柳甸点兵检阅。 沙场秋点兵。 辛兴宗预感兹事体大,便亲自赶到太原宣抚司。 童贯听后乌云罩头,随即反问辛兴宗:“粘罕虽在边境频繁调动,但宋金两国仍是同盟关系,人家在自己家里活动,我们总不能指手画脚,伱是怎么应对的?” “末将已让宋江屯兵王柳口,一旦蔚州金军有任何移动,定州、真定两部将协同防御,末将此来是为请示大王,是不是要求常胜军也协防?” “郭药师要守燕山,暂时不必让他操心,你们两州有守军八万,守住自己家门够了,我估计粘罕要故技重施,在蔚州声东击西,最后出其不意夺回武州、朔州.” 童贯话赶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两州增兵示意,于是扭头询问马扩:“平阳、潞州义胜军都到位没?” “潞州三千人已进驻朔州,平阳府却没有执行命令,他们今天刚刚送来文书,说是州内常有暴民作乱,实在离不开这支队伍,百姓还写了万民书请愿.” “岂有此理!” 马扩话还没说完,童贯一掌拍在桌上,中气十足骂道:“河东这么多州府,为何就平阳有困难?他们治下有暴民作乱,那是当政者的无能!去,再派人催促调兵,要是有人推搪拖延,本王摘了他的官帽!” “是。” 马扩还想建议从沁州调兵,可是童贯此时正在气头上,旋即拱手走了出去。 辛兴宗见马扩欲言又止,待其走后立刻提醒童贯:“大王既然猜到粘罕计策,调兵之事不能再拖延,北方诸州都有义胜军驻守,可先抽调别州补充至武、朔,待平阳兵马北上再交换。” “还是你想的周全,定州军务可安顿好?” “末将已部署妥当。” “甚好,那在太原多留几天,替本王分忧。” “是。” 金国连番表现异常,让童贯吃不准粘罕意图,遂留下辛兴宗以便商议。 在收取燕京期间,金人虽然多次加码、极尽贪婪,但最终履约移交了燕京,这给童贯在的宋朝高层错觉,认为女真人重诺守约。 童贯以政治眼光看问题,天真以为眼下的边境异动,可能是为后面勒索铺垫,但持续传到宣抚司的军报,让他慢慢感到担忧。 辛兴宗在太原停留十几天,他的定州部将遣快马送来新情报,金国刚向平州新增两万兵马。 他找到童贯还没开口,对方居然先递来一份军报,那是代州守将李嗣本,汇报云中增兵的新情报。 东西两线,同时增兵。 辛兴宗当即提醒童贯:“大王,金国或许是来真的?我们应尽快上报陛下,举全国之兵北上,否则他们两路南下,现有守军未必抵挡得住” “郭药师守在燕山,河北各州还有十万兵,太原北边也有数万守军,且武州、朔州已归大宋,补全了整个雁门防线,边境虽不能说固若金汤,却应该不会一触即溃,你可知举全国兵北上,朝廷要付出多大代价?” “大王想得全面,不过金人有吞灭辽国之能,我们战斗力差距不小.” “事情还没坏到那一步。” 童贯听得出辛兴宗弦外之音。 毕竟五十万宋军打不过几万残辽,何况现在的对手换成了更强的金国,然而童贯心里仍存一丝侥幸,认为金人是在玩极限施压。 除此之外,童贯也有自己小心思,收复燕京及布防河东、河北,已经掏空了整个国家,如果由把大宋拖入国战,自己没法向徽宗交代,他的广阳郡王也保不住。 “叫马扩来,叫马扩来!” “安?马廉访去了平阳” 辛兴宗听得一脸诧异,心说大王是不是魔怔了? 童贯表情坚定,正色说道:“让人把他叫回来,平阳的烂事回头再说,本王要他出使云中。” “这个时候?用什么理由?” “收回武州、朔州属实难得,其余州县咱们就不要了,也算是向粘罕主动示好,你们顺便探查金人真实意图。” “哦” 辛兴宗听到‘你们’,就知道自己也要去,虽然山雨欲来不想去,但又不能拂逆老领导,最后一去不复返。 十一月初,马扩从平阳赶回太原,刘唐的义胜军在‘平叛’,他没能完成催兵任务,回去即与辛兴宗北上云中。 刚行至忻州地界,使团遭遇到数队溃军,他们是潞州的义胜军,有三千主力已投降金军,这只是少数的逃兵。 马扩、辛兴宗大骇,北上途中多次遇到逃兵,他们仿佛勇敢的逆行者,辗转多日于月中抵达边境。 在云中等了数日,直到十一月末,粘罕才召见来使。 金军大帐内,马扩与辛兴宗一唱一和,将童贯的善意传达出来。 粘罕听后豁然一笑,淡淡说道:“这会才想起来不要?大宋数次违背盟约,还有脸占据山前山后?这都是金国的土地。” “您这是何意?”马扩愕然。 粘罕轻展衣袖,冷冷说道:“燕云十六州本不属宋,大金替代并接管辽国一切,拿回自己国土理所当然,除此之外,你们还要割让几座城池,才能赎罪。” “这我们有盟约,而且付过钱了” “哼哼,你们招降纳叛,数次背盟挑衅,付了钱又怎样?钱能买到一切?比如性命!” “什么意思.”马扩、辛兴宗面面相觑。 粘罕看着两人,眼中满是寒光:“年初死在宣抚司外的老兵,乃是本元帅的亲叔叔,大金国迭勃极烈斡鲁!” “什么?” 马扩顿感五雷轰顶,正想解释高庆裔当时没介绍,就听到粘罕提出苛刻条件。 “你们要想止战,首先把杨长首级送来,记住别耍小聪明糊弄,然后再谈割地之事。” (本章完) 第197章 军已兴,何告为?(6k) “若令叔亮明身份,我们必然奉为上宾,杨观察也不至于.” “你在教我做事?” 粘罕怒而奋起,打断马扩并沉声提醒:“一个首级而已,对大宋有何影响?张觉首级可以送,杨长首级就不行?还是说你们想战争?” “张觉、杨长岂能混为一谈?此事过错本不在杨长,而且他是正五品观察使,元帅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不如换一个容易实现的” 马扩谈判经验丰富,先入为主以为这不是粘罕底线,漫天要价还得坐地还钱。 就在他还价的时候,帐外抬进来一只烤羊。 粘罕舍了他走到桌前,拿起小刀对准羊腿,自言自语道:“上了餐桌的羔羊,它凭什么讨价还价?本帅手持利刃,还怕吃不上肉?” “嘶” 马扩倒吸一口凉气,他竟感觉那羊就是大宋,于是平复心情拱手回应:“这件事非同小可,连童宣抚都无法决定,而且杨观察武艺超群.” “童贯做不了主,那就去找能做主的人,至于如何取杨长首级,还需本帅来教?” 粘罕不客气地说完,张嘴咬去刀尖的肉块,咀嚼得满嘴都是油。 “啊这.” “马廉访,既然元帅要求不改,我们先回去汇报。” 辛兴宗看出情况不妙,便拉住马扩欲请辞离去,但遭到粘罕喝止:“你们要留下一人为质,也力麻立,你回去为童贯传话,辛将军则留在云中!” “不是.” “元帅,您不能.” 马扩看到辛兴宗表情惊恐,正想着开口帮他争取一下,突然十几名金兵涌入帐中。 “刚刚就说过了,不要试图教本帅做事,送也力麻立去边境!” “是!” 粘罕一声令下,四名护卫便挟马扩离开。 辛兴宗愣在原地,粘罕轻蔑看了他一眼,指着桌案悠悠说道:“辛将军,这烤羊滋味不错,过来陪本帅共享,顺便讲一讲杨长.” “啊?” “别怪本帅没给机会。” 关于杨长的个人武勇,粘罕已从田豹口中获悉。 田豹、陈宣辗转流落西夏,那时西夏还是辽国藩属,听说有人伏杀金人勇士,自然引起西夏边军重视。 靠着完颜阇母等人身上的遗物,两个大宋贼寇竟在西夏混成了小校。 当然,也因为他们能吹牛过火,‘光辉事迹’最终被西夏高层获悉,而西夏刚刚向金国称臣,不久即把田豹、陈宣解送至云中。 杨长是猛将不假,而且驻在上党要地,但完颜阇母、完颜斡鲁两条命,足以让粘罕下定决心攻宋。 不光潞州的义胜军降金,武州、朔州的义胜军也被招降,雁门关防线对金兵形同虚设,另外常胜军小校韩民义,也在不久前率五百人降金,这些消息都是开战催化剂。 无论宋朝杀不杀杨长,粘罕依旧会按计划出兵。 如果杀杨长,粘罕能提前除掉一個劲敌,如果不杀杨长,这消息也会传回沁州,让其与朝廷离心离德,却不知杨长本不和朝廷一颗心。 粘罕故意扣下辛兴宗,是想了解山西宋军布防,为自己南下提供便利。 不是所有派出的使者,都如马扩一样幸运能回去。 同时期的蓟州,接伴使傅察、蒋噩在这里等金国使者入境,最后却等来了斡离不的金兵,傅察保持气节被杀,蒋噩则选择投降。(每逢春节,两国要互派使者贺正旦,接伴使即为接人的使者) 另一队倒霉蛋,是徽宗派去的回庆使,祝贺金国擒获天祚帝,他们十月初八离京,最终也一头撞进金军怀里,正使贺允中被下狱,副使武汉英降金。 十二月初四,马扩一路狂奔回到太原,将粘罕无礼要求上报童贯。 童贯听后两眼一黑,当即晕厥在宣抚司大堂,不一会服用参汤才醒转。 睁开眼,看到宇文虚中、范讷、王云、宋彦通等幕僚亲信都在。 童贯抖擞精神坐正身体,对众人问道:“粘罕要杨长首级止戈,且不说陛下是否会同意,你们随本王去过河北,都了解杨长本事,他怎肯引颈就戮?” “大王何出此言?” 马扩急得跳了起来,正色提醒道:“粘罕何等人也?岂可因杨长止战?此时应该加强防守,杨长正好用来御敌,另外潞州义胜军叛逃,我担心朔州会受影响,应立即增兵北上,眼下调沁州兵马最合适。” “不可。” 幕僚王云出言反对,言曰:“粘罕要杨长首级,消息早晚传到他耳里,此时无论调他本人,还是沁州兵马北上,都容易引起误会,会说大王借刀杀人。” “可是.” “王云所言甚是,暂时不要惊扰杨长,等请示陛下再说。” 马扩见童贯把话说死,旋即提醒道:“河东路险,有关隘山川为屏,我们还有时间;但河北全靠常胜军,一旦常胜军有变,金军便可长驱直入,不然可以绕后策应,甚至能威胁到东京。” “你有什么想法?” “斡离不用兵不及粘罕,我们应该坚守河东一线,然后把主战场放在河北,并且不能让两路金军汇合,只要能打退斡离不一路,河东的金军也就自然退去; 而不让两路金兵汇合,守住真定府就是关键,但宋江、卢俊义出身草莽,他们江湖气太重,很可能被金兵牵制,眼下辛将军被扣金营,河北没人约束梁山军,我愿请缨到真定监军。” “你要去真定?也好。” 童贯当即对宇文虚中说道:“等会替我拟一份奏疏,举荐马扩为真定承宣使,方便他到真定行事,另外再置一桌酒,为马承宣饯行。” “军情紧急,哪有心情吃酒?” 马扩一脸无语,摩拳擦掌回应道:“下官马上就启程,另外要尽快上报,让朝廷积极备战。” “也罢,你既然着急,那就先走。” 童贯对着马扩轻轻摆手,紧跟着把亲信范讷召至身前,轻声嘱咐:“伱去准备一下,明天派人回一趟东京,把杨长这事通报蔡攸,让他请示陛下决断。” “是。” 范讷拱手退了出去,余者见童贯闭目不言,也纷纷告辞离去。 童贯不想睁眼,是不想面对现实,他不想与金国开战,不想失去现有荣誉。 自己人无法叫醒‘装睡’的童贯,粘罕派来使者却能轻松叫醒他。 十二月初五,马扩回太原并前往真定的第二天,金使王介儒持粘罕书信抵达。 粘罕在信中遣词不逊,提到‘两朝之事,若不互相融会,须至战争。’ 童贯一边陪着小心,表示粘罕的要求兹事体大,他已写好奏表马上送往东京,并在宣抚司设宴款待王介儒。 就在宴会期间,粘罕的另一个使者,也是童贯的熟人撒卢母,与王介儒同天到达,他带来一份开战檄文《牒南宋宣抚司问罪》。 檄文中老调重弹,主要指着宋朝接纳张觉,以及招揽天祚帝,是为了图谋金国土地,现在金国兴兵伐宋,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金国缴获了徽宗诏书,以及他写的亲笔书信,都是宋人背盟的铁证。 童贯看了檄文,两眼呆滞盯着撒卢母,问道:“两国误会至此,何不早点告诉我?” “军已兴,何告为?” 撒卢母怒眉冷哼,表情十分傲慢嚣张,比他先来的王介儒,则小声提醒:“元帅之所以愤怒,是因迭勃极烈身死太原,你们得拿出诚意来.” 粘罕同时派出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主要是为了迷惑童贯。 在两人离开云中当天,粘罕同时率军开进朔州。 童贯听出王介儒的话,感觉事情还有商量余地,正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当即命人送两人去使馆休息,并说会指派馆伴去说话(谈条件)。 当时会谈判的马扩已不在太原,童贯便让幕僚宋彦通担任馆伴。 结果金使提出的条件,比要杨长脑袋更为夸张,粘罕要大宋割让河东、河北,之后宋金两国以黄河为界。 无论怎么还价,都不是童贯能做主的。 第二天,童贯急召宇文虚中等人,商议赶回东京禀议金人败盟。 按照之前马扩分析,一旦宋金两国开战,河东需要持续顶住压力,然后等河北战场取势,而河东战场的对手是粘罕,众人都不愿久留险地,纷纷附和童贯回京。 十二月初七,童贯前脚刚刚送走金使,便让人收拾车驾准备返京。 太原知府张孝纯闻听此事,急忙带着儿子张浃来到宣抚司,恳求道:“大敌当前,大王督统河东、河北,您留下能提振士气,将士们也能安心守土,倘若此时离开” “本王受命宣抚,本不负守土之者,若要宣抚司守土,要尔等何用?” 被童贯打断并斥责,张家父子同时愣在原地。 童贯随后又调整语气,轻轻拍打张孝纯手臂,语重心长说道: “粘罕开出条件苛刻,首先就要杨长首级,本王若不亲到御前,陛下怎肯相信这些话?另外太原兵马副总管王禀,乃是辛兴宗麾下大将,有他助你守城定然无虞,本王留在此地作用不大,到了京城反能让枢密院,从速调兵增援.” “大王,车马好了。” 听到亲信门口汇报,童贯旋即对张孝纯拱拱手,而后头也不回焦急离去。 “爹,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唉.”张孝纯一声长叹,无奈说道:“咱们父子死守太原,只希望边境各州坚持久些.” 越期待,就越难实现。 武州、朔州原为金国占据,上半年粘罕主动移交给童贯,是他调开河东驻军的计策。 粘罕提前在两州留下后手,致使两州义胜军快速倒戈,并且影响到代州义胜军。 童贯离开太原当天,金军开赴代州雁门城下,守将李嗣本死守了三天,城内的义胜军抢先开城投降,李嗣本遂被擒而投降。 金兵随后南下围崞县,粘罕派遣李嗣本去劝降,却为守将李翼凛然射走。 当然,崞县最终也没守住,城内义胜军首领崔忠叛乱,引金军入城夺了城池,李翼被俘殉节不表。 至于忻州、太原交界的石岭关,也是耿守忠率义胜军‘立功’,把太原最后的屏障送给金人。 谭稹筹建的义胜军,花去了朝廷、河东大量资源,最后绝大部分成了金人帮凶,唯二成建制没倒戈金人的部队,即为杨长控制的沁州、平阳两支义胜军。 十二月初八,童贯带着宣抚司幕僚亲信,以及他的两千捷胜军亲兵,浩浩荡荡穿越太谷水河谷,打算经南关镇往铜鞮城过境。 一行人刚出谷,便遭遇到沁州守军阻拦。 几个月时间没来,十几座箭楼、哨塔突然拔地而起,上面布满持弓守卫。 童贯当时坐在马车里,捷胜军统制、亲信范讷在车前护卫。 当发现前军突然止步,范讷便打马上前询问情况,军校告诉他沁州守军不让过,报出宣抚司名号也不行。 “有这回事?杨长的人这么狂?让我看看是谁!” “末将带您去。” 范讷上半年跟童贯去河北,路过沁州曾被杨长接待过,也认识沁州几个主要武官,可他策马看到‘拦路者’完全没印象。 “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别想套话,此路不让通行,原路返回!” 见拦路武将态度无礼,让范讷想起了两日前的金国使者,也是这样一副跋扈的表情,旋即掏出腰间金牌。 “大宋天下,竟有不能通行之地?认识这个不?” “嘿嘿,爷爷不识字。” “大胆,阻拦宣抚司车驾过境,莫非想造反不成?杨长就是这么教的?” “吓唬我?你觉得唬得住?” 范讷搬出杨长也没用,那人指了指塔上弓箭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确定要如此?可知后果多严重?” “要不我们单练?” 正当场面剑拔弩张,一个熟悉身影没入范讷眼帘,即与杨长同去河北的鲁智深。 “鲁大师?”范讷急忙拨开人群,指着阻拦者喝问:“你来得正好。此人究竟是谁?竟敢拦宣抚司车驾。” “哥哥,他真是.” “哎呀,误会了,误会了。” 鲁智深一把拉住同伴,指着范讷介绍道:“此乃捷胜军范统制,真是童宣抚的亲卫,范统制,他刚来沁州不久,多担待” “新来的?会这么莽撞?叫什么?” “末将姓史,单名一个进。” 史进话刚落音,范讷指着他惊呼:“九纹龙史进?” “范统制认识在下?” “杨观察点名索要,我对你印象深刻,今日印象更深刻。” “实在抱歉,前些日子有很多逃兵经过,杨观察便严令不让通行” 范讷听后恍然大悟,潞州义胜军大半投降金人,其余人则往南方州府溃逃,他们回家乡潞州正好要从沁州过境。 “什么情况?” “大王,您怎么来了?” “车队停住了,本王自然要来看看,咦,这不是鲁大师?” “大王有礼。” 见鲁智深对童贯行礼,史进也紧随其后抱起双拳,范讷则把情况简明介绍。 童贯看到周边新建的箭楼,又听了范讷介绍倍感诧异,便询问鲁智深具体原因。 鲁智深挠头傻笑:“洒家也不清楚,这都是杨观察安排的,大王可行至南关镇休息,已有快马去铜鞮传信,观察不久会赶来迎接,到时问他便一清二楚。” “我们着急赶路,不需杨观察出郭相迎,南关镇也就不休整了,到了铜鞮再问不迟。” “哦。” “继续赶路。” 童贯此时找人牵来马匹,与范讷行走在队伍前方,沿途观看沁州的新变化,鲁智深为免再次误会,主动走马在前开路。 从太谷县到铜鞮这段路,半数以上官道皆沿太谷河走势,而太谷河就发源于沁州境内。 此时隆冬,气温寒冷。 太谷河下游多地,特别是穿越太岳山那段,早就结上了冰层。 而沁州境内的上游,不但看不到任何冰层,还有数量不少的渔船,官道每隔几里有驿站。 这景象,童贯三月路过是没有的。 他带着着这些疑问,行至西汤镇才解开。 杨长收到消息飞马赶来,在与童贯寒暄几句之后,他主动解释道: “下官跟随大王去河北,马廉访层提到金人厉害,河东、河北都需要加强防备,回沁州就在官道设了驿站,方便以后作战专递军情,又在谷口设置哨卡盘查细作,前阵子有不少逃兵过境,下官也就增设了两营守军,严令不准任何军队通过,却不成想拦了大王.” “无妨,你能举一反三,这很好。” 童贯轻轻摆手,跟着说道:“史进其实也不错,铁面无私执行军令,难怪要从真定要来,对了,本王发现太谷水、涅水都停了很多船,沁州百姓喜欢冬天捕鱼?” “不是的。” 杨长摇头答道:“下官从潞州逃兵获悉,边境的形式可能不妙,我怕金兵入侵措手不及,沁州又是南下汴梁要道,便部署渔船往谷口运物资,此时没事就让人动动船,防止河流冻结.” “哦?不错。” 童贯对着杨长颔首肯定,心里却道此人不但武艺过人,还有如此厉害的战略前瞻性,用他的人头止戈太可惜了。 等稍后回到东京,我得劝陛下好好考虑。 杨长陪着童贯南下,由于他随行有两千多人,不方便都安顿铜鞮休息,童贯也怕旁听透露金人要求,最后借口着急赶回东京,竟没做停留就出了沁州。 行至潞州虒亭分别时,童贯看着杨长正色说道:“我观你颇能治军,如果太原有防守困难,希望能带兵救援” “沁州兵少,若是去增援太原,就怕金军绕后。” 杨长面露难色回答完,马上又补充说道:“如果金人只是劫掠,或许会走汾州、平阳一线,下官可以就近增援平阳。” “也行,后会有期!” “大王慢去。” 童贯竟学着他行了个抱拳礼,然后与欣赏的杨长就此分别,最后到死也没有机会再见。 想到太原有张孝纯,沁州有杨长坐镇,河东一路应该不会失守,而河北一路常胜军在前,马扩调度梁山军在后。 即便金人咄咄逼人,战事短期应不会扩大。 童贯经过沁州之后,紧张情绪竟有所舒缓,他认为冲突目前可控。 然而想法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燕山路同知蔡靖,从十月一月平州兵马异常开始,到最终燕京陷落金人之手,前后上书一百七十多次,见前面奏报被王黼扣住,一直没收到任何朝廷反馈,他后面又通过其它途经,把传递到赵佶手上。 (郭药师因与詹度不和,徽宗遂把詹度调任河间府,与知河间府蔡靖互换。) 赵佶虽然收到燕京急报,却一点不影响他举办南郊祭祀。 毕竟常胜军原名怨军,就是为对付女真而组建,可以说他们与金人有仇,即便郭药师已经表现出不服管,但绝不可能背叛大宋。 有郭药师镇守燕山一路,赵佶认为他能防住斡离不。 南郊祭祀结束不到十天,东路斡离不故意提前粘罕行动,于十一月二十八攻陷蓟州,擒获了那两倒霉使团,十二月初一又攻下檀州,金国大军出现在燕京附近。 皇帝和重臣都瞒着,但东京官场和民间,已有零星消息传播。 赵佶为了转移视线,宰相王黼被拿来当作替罪羊,不到五十就被罢相致仕,擢升李邦彦为相。 然而,转移视角不能解决问题,河北局势正在急转直下。 赵佶仍不敢公布,直到初九宰相李邦彦,与副相白石中找上门,奏请把内廷扣住的军报,交给外朝商议讨论。 两人看完秘藏军报,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一致认为不能外传。 之后两位宰相天天入宫,与赵佶讨论新军情与对策,但迟迟不对外朝臣子公开。 十二月十六,童贯从太原返京,金国入侵这件事,才终于被摆上台面。 群臣商议数日,都没有拿出像样对策,甚至郭药师消息传回,自徽宗以下皆不相信。 由于河北情况更加危急,童贯没上报粘罕索要首级之事。 朝议中唯一有针对性想法,是赵佶的宠臣蔡攸附会上意提出,他提议封郭药师为燕王、世袭罔替,这样就能挡住金军南下。 赵佶当了二十五年皇帝,身边大浪淘沙尽是谄媚之臣,纷纷附和蔡攸掩耳盗铃的建议。 而他们寄予厚望的郭药师,此刻已成了斡离不南下的引路人。 十二月初九,斡离不率军进入燕京,他在与郭药师的战斗中,看到常胜军战斗强悍,于是犹豫不决。 第二天,郭药师主动找上门,请缨道:“大宋文武倾轧、私心极重,元帅应果断率军南下,遇降则收、遇阻即绕,直接开赴汴梁城下,宋朝皇帝能满足一切要求,末将原以本部人马为先锋。” “千里奔袭?” 斡离不蹙眉对曰:“本帅记得宋军之中,似有杨长这样的猛将?倘若这些人中途袭我后,众皆不能还矣.” “元帅尽管放心,像杨长这种是极少数,而且咱们不会路过沁州,那是粘罕元帅的对手,另外.” 郭药师突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提醒曰:“传闻大宋皇帝的五公主,有天人之貌、稀世容颜,而且因为虔诚向道,二十出头都没有出嫁” “哦?” 斡离不瞬间来了兴趣,他对女色向来痴迷,旋即捋须笑道:“本帅看不得暴殄天物,必须拯救这个女人,传我将令,兵发汴梁!” (本章完) 第198章 生路在脚下,光明在前方(6k) 常胜军与金军战斗力强,但宋朝在河北留有大量驻军,他在野外拼不过两支劲旅,却能依托坚固城池防守。 十二月十四,斡离不从燕京发兵南下,在保州、定州等地都为守军抵抗,于是果断绕道继续南下,从面型进攻转换为线型进攻。 河北守军战降参半,各州府战报如雪片涌入东京,赵佶却与朝臣没想到好办法。 十二月十八,黄昏。 赵佶结束当日朝议,群臣迤逦离开文德殿,宠臣蔡攸有意滞后。 蔡攸在枢密院供职,此衙门相当于后世国防部,其中不乏有见识的军事人才,近日路过下属讨论局势,觉得分析得很有道理,于是故意留后打算献计。 等到群臣慢慢走完,他小碎步并尾随到殿后小厅,小声对徽宗禀告:“陛下,河北告急战报堆满了枢密院,虽然多地将士都在奋力抵抗,但毕竟那边没有利地势能阻敌,若是斡离不绕开不克的城池,一路南下饮马黄河,则东京危矣,您要早做打算” “绕开?” 徽宗听了几天分析,从门外汉变得略知兵,遂反问蔡攸:“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河北一路的战线如此长,斡离不若频繁绕开城池,他麾下的将士吃什么?饮马黄河、兵临东京?言之过早!” “陛下,女真人与我们不同,马背民族擅长以战养战,河北地域宽广、人口众多,有太多地方让金兵补给” “嘶” 蔡攸话没说完,宋徽宗已后背发凉,旋即抖擞起精神,激动回问:“卿既来献计,莫非已有良策?” “金军必定会来东京,臣建议号召集全国之兵勤王,但陛下先离京暂避锋芒,等战败金军或者求和成功,再回来治理国家不迟.” 蔡攸言罢垂下头去,生怕徽宗动怒斥责,而徽宗此时却来了兴致,追问道:“卿果然好计,只是天下之大,朕移能驾何处?” “关中地势险要,最能战的西军也在附近,移驾长安是个选择,其次则是去江南,金人马背民族不擅水战,那边有长江天堑为凭。” “可江南有方腊。” “方腊已被宋江消磨锐气,刘延庆与张叔夜虽为成全功,却也用计成功夺回了苏州,陛下可暂时移驾润州(镇江),那里既可随时撤往长江以北,还能鼓舞前线将士士气,最关键江南比关中富庶.” “让朕想一想。” 赵佶是个爱享受的人,他寻思身边多数近臣,似乎都来自于江南各地,最终决定溜到润州避祸。 臣子还在死战,皇帝已准备逃跑。 这显然不是光彩之事,他也不是能拍拍屁股就走,走前需要周密部署。 首先要找个合理借口,其次东京要留人发号施令,最后江南要提前安排人员。 三件事由难到易,徽宗根据蔡攸给出的建议,‘贬’其弟礼部尚书蔡翛为润州知府,提前为皇帝南幸铺路; 其次是安排东京留守,历来有皇帝‘御驾亲征’,会留太子监国处理政务,徽宗想跑还不想交权,便在十二月二十,封太子赵恒为开封牧(这个职位不常设,之前只有太宗、真宗两人,在继任皇帝前出任此职)。 最难的是离京借口,徽宗不能外人明确问计,蔡攸等亲信又拿不出对策,只能委婉找朝臣问对策,后来根据宇文虚中建议,下发《罪己诏》表示要革除弊端、召各镇兵马来京勤王。 逃离前的部署,一环扣一环。 然而朝中并非没有聪明人,让赵恒以开封牧监国名不正言不顺,给事中吴敏当天就犯颜进谏、太常少卿李纲次日以血书上疏,要求徽宗如果要太子守东京,就必须把帝位内禅给太子。 当时童贯回京多日,一直不敢把金国战书、檄文上报,直到徽宗下发《罪己诏》,才由宰相李邦彦面呈皇帝。 徽宗看了战书、檄文,才得知情况多么严重,遂同意吴敏、李纲建议,正式禅位于太子赵恒,他即为钦宗。 这对亡国父子,并非父慈子孝。 至少在钦宗视角,徽宗给了他太多压力与不公,上位后还面临徽宗复辟。 父子俩之后疯狂内斗,也加速了北宋灭亡。 当然,这时代因为有杨长,出现了太多变量。 徽宗禅位、部署出逃,暂且按下不表。 话接杨长所在的河东地区。 十二月二十七,粘罕麾下大将娄室,率六万金兵出石岭关,兵锋直指河东重镇太原。 在这之前,童贯在从太原回东京的路上,就派人让枢密院调西军协防河东,折可求与刘光世最先响应。 折可求从与西夏接壤的麟州出兵,因刘光世四万大军没及时赶到,他在太原府交城县与娄室大战,最终不敌娄室几乎全军覆没。 而刘光世从延安府出兵,路程本就比折可求要远得多,一路翻山越岭刚至隰州境内,就收到折可求溃败的消息。 眼看孤掌难鸣,兵力上又比金军少,刘光世只得退回延安。 刘光世是在父被贬后,继承了刘延庆的西军部曲,也因战功被擢升承宣使,充任延安府马步军副总管,自家练出来的兵,舍不得拿去当炮灰。 不久徽宗下诏勤王,刘光世便与种家军、姚家军回京。 太原周边援军逐個被拔除,只剩从朔州撤回的孙翊三千人。 上半年童贯收回朔州,朝廷以右武大夫、相州观察使孙翊知朔宁府,最后却因义胜军叛变而丢了城池,他便沿途收拾残遁走太原。 从童贯离开太原开始,北方持续传来义胜军叛变,各州守将弃城投降的消息。 之后孙翊率兵来到城下,张孝纯担心他已投降金军来赚城,任凭多次恳求也不放其入城。 金将娄室重兵围阳曲,使得太原唯一的增兵进退失据,孙翊只能当着太原守军的面,率军在城下与金军血战五天,三千将兵皆战死、无一生还。 张孝纯也没办法,前面教训实在太多,他不敢拿太原去赌,最终只得孤零零坚守。 娄室围城攻了几日,见守军充足且意志顽强,便开始清扫周边城镇,等待元帅粘罕前来主持。 这种清扫行为,主要是劫掠百姓粮食,抓丁状充军中劳役,在粮食紧缺之时,这些丁状亦可食用。 女真人战法来自狩猎,也学习野兽群体捕食技巧,没宋军般被礼教道德束缚,所以战斗得更从心所欲,大有森林法则的意味。 金军在太原大肆劫掠,打算把治所阳曲弄成孤城。 于是乎,周边百姓在寒冬腊月里,扶老携幼往南边平州、沁州、汾州逃跑。 杨长此时仁名在外,沁州吸引了太谷、祁县数万流民涌入,这为沁州财政和安全带来压力。 沁州这两年存下粮食,是为后续抗金和造反所用,而要安顿这突如其来的数万流民,就要花去存粮的大半。 由于流民数量庞大,杨长担心混入细作生乱,放弃了与家人团聚新年,亲自坐镇在南关镇。 如果说谷口哨卡是第一关,杨长所在的南关镇就是第二关,他有【洞察之眼】加持‘扫描’,基本能杜绝细作混入。 正月里天寒地冻,扈三娘、赵福金留在铜鞮守着杨煌,仇琼英则陪同杨长外出。 靖康元年正月初八(钦宗已上位改元),杨长用眼过度在镇北瞭望塔里打盹。 帮他盯梢的仇琼英,突然看到下方有个熟悉身影,原来是记室杨俭寻了过来,手里好像还捧着几本书。 杨俭从铜鞮赶来,必有要事不能决。 低头见杨长睡得正香,仇琼英不忍叫醒便独自下楼。 她脚刚落地,杨俭就迎了上去。 “嫂嫂,兄长在吗?” “他日夜盯梢,刚刚倦意上头,便靠在墙边睡了,叔叔来此有要事?不急就让他睡会。” “啊?” 杨俭想了想,挠头傻笑道:“我不急.” “叔叔稍等,奴家去寻个凳子。” “不敢劳烦嫂嫂,小弟站一会就行.” “何必见外?” 叔嫂正在塔下推让,突然听到楼板脚步声,原来杨长已跟下塔楼。 这厮本来睡得挺好,可塔下传来叔叔、嫂嫂的称呼,瞬间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杨长来到这个世界之初,最先听到武松、潘金莲这样互称,那时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但凡听到就有条件反应。 “兄长?” “俭哥怎么来了?有事?” “嗯,兄长您先看这.” 杨俭顺势地上账簿,这是经他连日核算、萧让审核,得出的沁州府库钱粮用度情况,测算出现有余粮能坚持到夏收,但如果流民数量继续扩充,存粮消耗速度就会加快。 “算得还算仔细.” 杨长一边翻看一边喃喃自语,最后合上账簿望着杨俭问:“把这个拿到此处,是要我做什么决定?” “我向萧哥请教过,粮草入不敷出必会生乱,不如暂时拒掉后续百姓,或者送一部分到南边潞州.” 杨俭看到杨长一脸严肃,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 杨长背手捏着账簿,望着远方麦田里几个稀疏人影,扭头询问杨俭曰:“可知他们在做什么?” “啊?” 杨俭闻言不由一愣,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麦越冬,在地里刨食的百姓在除草,你与叔父从梁山搬出,还下过地吗?” “呃我在石碣村种过一季稻子,到沁州之后就没时间.” “到沁州为我做事,的确没时间深入田间劳作,叔父、婶子还在干农活吗?” “嗯,他们都闲不住。” 听到杨俭这么说,杨长回身正色说道:“人不能忘本,也不要忘记善良,这是叔父教我的,我相信你也不会忘。” “我是为沁州大局” “为兄知道。” 杨长拍着他后背,语重心长提醒道:“常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既然要做大事,就应该多想办法克服困难,给治下百姓安定生活,只要像你爹那样肯干,哪有活不下去的?拒之门外或把困难丢出去,岂是成大事者所为?” “我只是担心” “不用担心,办法总比困难多,官仓粮食如果不够,就减少对流民配发,咱这儿可不善堂,既管安全还管吃饱?想吃饱就学你爹,自己积极去地里刨。” “可州里空余土地不多,只剩些边缘山区或者荒地,而且此时也不是播种时间.” 听到杨俭这样说,杨长把账簿递回他手上。 “各县没分发的空地荒地,或者百姓耕不了的退地,以家庭为单位直接先分配,外来者还要挑三拣四?我会军队到各县各乡作工作,让富裕家庭或劳力不足之家,一对一帮扶这些太原流民,让他们帮官府负担些口粮” “好办法呀!” “我刚才就说了,办法总比困难的。” “是是是,我这就回铜鞮去。” 看着杨俭欢喜离去,杨长对仇琼英努努嘴,意味深长说道:“走吧,嫂嫂。” “嗯?好哇.” 仇琼英给了杨长一粉拳,两人并肩登上瞭望塔。 已经约有一个时辰,视线里没有流民经过。 这厮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再次回到墙角靠着闭上眼。 “有劳娘子再盯会” “嗯?” 仇琼英想起这厮在塔下乱语,直接一个‘元英转圈’坐进男人怀里。 “嘶” 杨长惊得睁开眼,扶住仇琼英腰肢,蹙眉道:“娘子轻点.” “还以为有仗打,没想到天天当哨兵。” 仇琼英把小嘴一嘟,转身双手挂住男人脖颈,撒起娇来:“官人醒了就别睡,陪奴家聊聊天.” “好好好,小可除了陪娘子聊天,干点别的也行。” “哎呀,大白天的,说点正经的。” 杨长顺杆往上爬,仇琼英反而害羞起来,转移话题说道:“官人刚才对叔叔好严厉,奴家看他的脸都白了。” “俭弟本性不错,就是与官员长期打交道,渐渐变得有些脱离百姓,我身为兄长必须鞭策。” “刚才还说人家别忘本,叔叔替官人挡了多少政务?还是对人家客气点为宜,毕竟就这么一个从兄弟” “呵呵,他这嫂嫂可没白叫。” 杨长打趣完又补充曰:“就因为只这么一个兄弟,我才要帮叔父严格管教,以后毕竟是要造反自立的,咱们几个都喜欢冲锋陷阵,为夫暂时又只有煌儿一个,后方需要杨家人帮衬照看。” “是这样” 仇琼英恍然大悟,随后埋怨道:“煌儿一个是很孤单,官人夜里多使使劲儿,奴家好想帮你生儿子.” “我寻思.是不是时辰不对,咱们应该多在白天试试?” “啊?要是也不该在这里,随时有人路过” 杨某人没了睡意,手也变得不老实,惊得仇琼英慌忙阻拦。 “这里挺好啊,站的高看的远.” “什么呀,等等,有马蹄声!” “嗯?好像真是.” 仇琼英挣脱跃起来到窗边,杨长紧随其后跟了过来,果然看到前方马蹄翻腾,应该是史进麾下的斥候。 莫非谷口有事? 夫妻俩联袂走下瞭望塔,斥候紧跟着便纵马赶到。 “观察,金兵在山谷屠戮百姓,史统领请示是否出击?” “有多少人?” “听刚到流民描述,应该只有百余人。” “才百余人?打他!” 仇琼英刚激动说完,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旋即往后面退了半步。 “谷口守军不可擅动,我亲自过去处理。” “是!” 等到斥候上马离去,杨长拍了拍仇琼英,笑着提醒:“傻站着干啥?快去穿上披挂,为夫带你出去浪!” “安?好呀。” 仇琼英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欢喜去准备披挂。 杨长前后娶的三位女人,两人都有单独随行杀敌经历,唯独只有仇琼英一直没遇上,所以她此次强烈要求跟着,没想到才四五天就等到机会。 不多时,夫妇俩人全身披挂,往谷口哨所疾驰而且,宣赞则奉命留守南关镇。 不到半个时辰,史进在哨所前迎住。 经过简单了解情况,杨长立刻做出决定,说道:“前方河谷官道数十里,途中能设伏的地方甚多,实在不宜大队兵马进入,我同娘子去走一遭便是。” “左右无事,洒家也同去?” 鲁智深拍着胸脯跃跃欲试,史进慢了半拍不好再开口,这些就被杨长看在眼里。 “还是算了,就我们两人足矣,百余士兵不是我敌手,另外现在天寒地冻,行走急了容易打滑,大师既无好马,身体又颇为沉重.” “好嘛,洒家留下陪史大郎。” “呃呵呵” 史进听后尴尬一笑,心说大师体重我不重,我来沁州还没立功,真的也好想去啊。 当时正值中午,杨长辞别哨所兄弟,与仇琼英进入山谷。 两人约走马六七里路,已经看到惊慌逃难的百姓。 杨长当即拦下一人,问道:“金兵可在前方?” “在啊,就在七八里外,他们在肆意杀人.” 见那流民语气黯然,杨长警惕盯着他又问:“那你们怎么逃走的?” “身上有粮食、钱财,可买下一条贱命,没有就如牲畜被杀,然后被推进河里,唉” “这群畜生!” 直到仇琼英骂骂咧咧跟来,流民才看到他们俩全副武装,立时提醒道:“你们是沁州官军哨探?两个人就不要去送了。” “呵呵。”杨长浅浅一笑,指着南方说道:“伱快赶路吧,我们自有计较。” “哦哦.” 看到流民唯唯诺诺回应,杨长便招手与仇琼英上马。 夫妻俩正打马要离开,刚才那人又突然叫住他们。 “军爷。” “还有事?” “听说到了沁州就有生路?” “生路就在脚下,去吧,别回头,光明就在前方。” 杨长为了谨慎起见,他每走一段就拦人询问,并使用现代招聘扯谎技巧,确认流民不是被金人收买。 在距第一目标一里外,杨长通过【鹰眼鸮目】,已看到二十三金兵,围住百余流民‘勒索’,而旁边结冰的谷水上,已经布满了闪光的弃尸。 “娘子,跟着我准备战斗,有二三十杂鱼。” “好。” “驾。” 两匹白马争相奋蹄,奈何照夜玉狮子更快。 杨长手持凤翅镏金镋,如一道白虹从涧边掠过。 等两个警戒的金兵上马提刀,其中一颗人头被斩得飞落,另一个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甫一出手,就是狠招。 特别是连人带马,杨长完全没控制力量,尽情宣泄了愤怒。 “敌袭!” “敌袭!” 这群金兵拦住流民‘发财’,直到同袍人头滚落面前,才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他们刚才杀汉人像屠牲口,此时就如牲口被杨长夫妇所屠戮,须臾之间全倒在血泊里。 有个外围个金兵想跑,仇琼英从布袋摸出鸡蛋大小卵石,嗖一声打得他脑浆迸出。 仇琼英吃了【晋升熊丹】,并且每日坚持力量练习,此时力量已有长足进步,扔飞石比原著还要强。 旁边被控制的流民,看到两人屠戮金人如宰牛羊,纷纷误以为他们是神明下凡,当即跪地顶礼膜拜。 “神仙,请你们留下姓名,我等做牛做马报答。” “我们不是神仙,此地危险不宜久留,你们赶紧收拾上路,到了沁州就安全了。” 杨长言罢把手一扬,径直走向身边开始摸尸,而哪些流民居然还坚持在问。 “不是神仙,我们就立长生牌位” “没啥不能说的,我家官人绰号光明天尊” “好了,可以了,快走!” 仇琼英的话没说完,杨长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拦住,他认为没必要讲太清楚,而且捡完尸体还得继续向前。 流民们得了光明天尊名号,到了沁州才知道那是杨长绰号,当时那种爆棚的幸福感溢于言表,此乃后话。 仇琼英监督流民离去,杨长就快速移动捡尸,这些金兵杂鱼的掉落,基本是刀剑、枪棒、猎人经验,以及固有的杀气为组合。 当捡完三十二具尸体,杨长蹲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对,怎么这么点.” 仇琼英听得好奇,一脸纳闷靠了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再等我片刻,看看冰上百姓,有无生还者.” 金兵掉落杀气只有1到3点,这显然与杨长之前的认知有出入,但他不能把实情告诉仇琼英,又本着节约不浪费的心态,跑到冰面捡取普通百姓尸体。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农夫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农夫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毫不意外的掉落,杨长也都全部捡完才走,后面继续向前追击金人,同样剧情重复了三四次,共计斩杀金兵两百余人,捡取被害百姓掉落四百余,大多数都已经过了时限。 赶路,杀人,捡尸。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下来。 他们离北面出口,已经不足三里路,而杨长还在冰上捡尸,仇琼英则替男儿警戒。 谷中金兵虽全被杀光,但位于北出口附近山上,有金人将领布下的瞭望哨。 杨长夫妇斩杀金兵的情报,很快传回谷外金军将领耳中,他凑巧就驻扎在北面盘陀镇。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金国第一大将完颜娄室之子完颜活女,他十七岁就随父同阿骨打反辽作战,现在已历练为金军宿将,也是娄室最重要的助手。 听到谷前急报,完颜活女点了三百亲卫,朝山谷快马疾驰奔去。 (本章完) 第199章 发育型英雄(6k) 冬日的河谷,朝暮皆多雾。 天光暗淡之时,白雾悄然降下。 杨长原打算捡完即撤,却不知危险已慢慢靠近。 冰面上那些百姓死尸,都是掉落农夫、厨师等生存技能经验,按说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其实完全可以不捡,但这厮玩游戏就有强迫症,看到掉落闪光就忍不住拾捡。 积少成多,也能致富。 万一有稀有极品呢? 自家男人有‘救死扶伤’癖好,仇琼英经扈三娘科普已见怪不怪,她此时横戟立马路中央,为杨长警戒望风。 一阵朔风掠过,嗅到一缕杀气。 这个时候,还有人找死? 仇琼英蹙眉抬头望天,只见上方全被薄雾笼罩,随即双目炯炯盯着北方。 迷雾之中,完颜活女催军趱行。 身边谋克(百夫长)蒲节,见离谷口已有三里路远,小声提醒道:“少将军,我刚才一直在想,那两人以一当十如此骁勇,会不会是杨长与鲁智深?这俩双手都有千斤之力” “你怕了?那先回去吧。” “不是,末将是觉得,您没必要亲自冒险” “本将从先帝起兵,大小战役何下百次?身上伤疤都不止百,我为何不能冒险?” 完颜活女此话一出,直接堵得蒲节没法回。 他能有今天成就,能被阿骨打所欣赏,就是这股不要命的精神。 但不要命却不代表傻,杨长能用狮压杀完颜斡鲁,个人勇武已经无可质疑,活女也不敢捋他虎须。 此时敢点兵入谷来寻战,就是笃定杨长身为沁州观察使,不可能莽撞带个护卫出来杀敌。 就是这错误认知,驱使完颜活女入谷。 哒哒哒. 仇琼英耳力不逊杨长,听到密集蹄声越来越近,急忙挥手呼喊:“官人快些,似乎有敌人接近!” “嗯?我马上来。” 杨长听得一愣,心说金人也玩葫芦娃救爷爷? 他快速捡完最后几具尸体,那时已能看到雾中骑兵身影。 人数还不少? 谷中光线晦暗,娘子能否应付? 杨长心里着急往岸边奔跑,由于紧张身体突然用力过猛,竟蹬开了脚下冻结的冰层。 卧槽! 千钧一发之际,杨长收拾心神运转【蜈蚣步】,闪转腾挪快速往岸边靠拢,而完颜活女已率亲兵抵进。 看到眼前的场景,完颜活女蹙眉沉思。 一人拦路,一人下河。 发死人财的贼寇? “兀那金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谁敢来战三百回合?” “呵呵,竟然是只雏鸟,蒲节你猜错了。” “将军快看,那后面!” 不用提醒蒲节,完颜活女也看到正在奔跑的杨长。 他扬刀往前一指,嚣张喝喊道:“我来满足这女人,尔等绕过去杀了那男人!” “是。” “杀啊!” “你们不可以,不讲武德!” “嘿嘿。” 完颜活女嘴角一抽,提刀即往仇琼英身上招呼,并得意调戏:“谁让我们人多,人多就能为所欲为,看刀!” “找死!” 仇琼英拨动画戟往上一挑,完颜活女被牵动得身形一歪。 此女容貌上佳,还想着捉回去辽东当女奴,这样厉害哪能放心? 仅仅过手一招,完颜活女内心即骇然,感叹这女人端的力大,即收起轻视专心应对。 杨长武器、战马都在岩下,身边只有一把佩剑可用。 仇琼英担心男人安危,抡起方天画戟抢攻狠刺,活女被动不停应对,心里暗暗叫苦。 等宰了那男人,然而再一拥而上,我还讲什么武德? 这么悍勇的力量,哪是娇滴滴的女人? 完颜活女分神瞟看,那画面瞬间让他更不淡定,原以为跟自己过招的女人力大,结果那男人才是神力盖世。 不对,这模样不像和尚,莫非是杨长? 就在前一刻,杨长终于跑上官道,但金人骑兵也杀到,他离战马与兵器,尚有两丈远。 步战状态被围,他也根本不怕。 关键仇琼英在前,这姑娘可没有【乱舞】技能,杨长必须快速打开局面。 刷一下。 一个黑色大棒从头落下,为首骑兵用的是一柄铁棒。 锵一声响。 若非杨长已是炼气境,身体野蛮力量已被精炼,此时他的盘龙吞日剑,已大概率被铁棒砸断。 因为对力量控制的自信,他才敢拿剑去硬接重武器,并在横剑头顶架挡同时,扭动身形旋转往前进一步。 由手握拳,顺势挥出。 轰一声,响如雷。 杨长拳如炮弹,砸中马腿上侧。 直到那战马向横向左飞出,撞倒跟来的金兵才开始痛苦嘶鸣。 这一拳,不仅震惊了完颜活女。 后面围上来的金兵,同样震惊。 此时谷中暮色深沉,杨长的五官已看不清晰,金兵们顿时裹足不前。 一拳可以连人带马打飞,这究竟是人还是鬼神? 杨长趁金兵愣神间隙,几個跨步拿到凤翅镏金镋。 他握住镋把正要上马,就听到完颜活女债前方怒喝:“你们在等什么!” “啊?杀呀!” “对对,一起上!” “我攻下盘。” 金兵们如狼群呼啸围上前,杨长擎住凤翅镏金镋反手一扫。 最前方几个金兵,就像是用豆腐做成,被那月牙状寒光碰到,顷刻间挥作两段。 半截身子还在马上,鲜血就从断口不停涌出。 那诡异画面,看得人瘆得慌。 后续金兵再一顿,杨长已飞速跃上马背。 有武器、坐具双加持,【一虎之力】、【飞将】、【乱舞】同时触发,让后续战斗成变成碾压。 完颜活女被杨长镇住,那次分神险些被仇琼英刺中,但却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瞄,结果他麾下那些勇士陆续倒下,已有部分往回奔走。 “快,你们,全部给我压上去,退后者斩!” 河谷由于地形限制,三百女真骑兵没法同时展开,蒲节在后方眼看情况不对,强令身边的卫士去挡杨长。 而蒲节纵马挺枪,来到完颜活女身旁,往仇琼英胸口搠去。 即便天色已经昏暗,仇琼英却还有强烈武感,当察觉到左侧斜里寒芒刺来,她也扭动腰肢往活女窝心虚攻。 完颜活女闪避之时,方天画戟突然转向回拨,巧妙用小枝咬住枪头。 抡戟一搅。 蒲节顿感手心火辣,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被牵引着去挡活女。 “天真!” “小心!” 二打一,反添乱。 蒲节当机立断,直接松开枪柄去拉拽活女,用女真话提醒:“这女人不简单,那男人更不可敌,得从速撤回盘陀。” “是也,这次,我掩护你!” 完颜活女也女真话回应,并举刀再向仇琼英厮杀,斗了两招便奋力拨开画戟,调转马头往北狂奔。 仇琼英心忧杨长安慰,本不打算对活女穷追猛赶,此时却传来男人呼喊。 “留下那领头的!” “啊?” 仇琼英蓦然回首探看,竟发现杨长杀光了身边金兵,正引马向自己方向奋蹄赶来。 而此时的完颜活女,已策马遁至两丈左右。 “哼哼,想跑?” 仇琼英迅速掏三枚出卵石,连续对目标用尽全力投掷。 嗖嗖嗖. 傍晚视线不明,三枚中了两枚。 完颜活女身有软甲,他吃到一枚能忍痛继续坚持,但另一枚意外打进了战马腚中,痛得这畜生发疯一般乱蹦。 疯马控制不住,活女很快被甩下马背。 等他挣扎着爬将起来,方天画戟已顶住喉咙。 杨长此时也已赶到,仇琼英遂扭头询问:“走了数十骑,此时天色已晚,不再追了吧?” “不追了,这厮穿着与杂鱼有别,估计是条大鱼,留下或许有用。” “喂。”仇琼英画戟往前推了推,厉声喝问:“伱是谁?” “我们女真人,没有软骨头,你杀了我吧!” 被阿骨打夸过的活女,即便被俘都心的装着傲气,他说完就把头往上一抬,闭着眼等待死亡降临。 “你” “呵呵,不用他交代,我也知道。” “你能知道?” 完颜活女睁开眼,在灰暗里打量鬼神般的男人。 此时凑到近处,竟发现是个无须的年轻人,比自己还年轻好几岁,与这女子倒是般配。 想诈我? 不对,他在笑!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姓名:完颜活女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速愈体(受伤恢复速度加快,药物吸收能力加倍。) 拥有技能:猎人好手、骑术高手、枪棒大成、刀剑大成 拥有绝技:无 用【洞察之眼】看完,杨长发现这完颜活女有点意思,【速愈体】在游戏里很适合当肉盾,前提是不被秒杀,简直完爆自己之前【抑药体】。 不过相比现在【铁壁】,【速愈体】就有点不够看,否则现场就宰了取货。 “完颜活女?” “嗯?我不是!” “哈哈哈,女真人也说谎?” “我” 杨长倏然仰头大笑,随后一记手刀砍晕活女。 仇琼英翻身下马,走上前好奇问道:“官人这是作甚?” “我们都没带绳索,不打晕怎么控制?” 杨长把手一摊,补充说道:“娘子先看着他,我去金兵身上翻翻,找不到就得警醒些,这些女真人皮糙肉厚,说不定很快醒转。” “不能吧?官人劲儿大” 仇琼英愕然一怔,紧跟着提醒道:“天快黑了,我们干脆直接走,若是再有金兵入谷,只怕不好应付.” “无妨,你男人是谁?来多少杀多少。” 杨长把手一摆,转身便去闪光点捡尸,心说哥们有夜视能力,晚上反而是自己主场。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点杀气值。】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刀剑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2点杀气值。】 这群穷鬼! 杨长捡完上百具尸体,最高的杀气值只有10点,这与自己预料出入很大,心说杀气值来这么慢,自己境界就提示慢。 今日杀这几百兵,外貌上看都是胡人。 或许是收降的辽兵?亦或者要姓完颜者,才能掉落高杀气值? 杨长提拎着一条绳索,边走边思考这个问题。 三两下将完颜活女绑好,杨长如拎兔子般把他提到马脖后,随后点燃火把对仇琼英招手。 “走吧,女真人也怕埋伏,夜里绝不敢入谷深追,咱们得快些赶回沁州,鲁大师与史进该急了。” “哦也不要太快,别掉河里去了。” “呵呵,绝不可能。” 杨长与仇琼英并辔而行,他考虑人和马视线不明,故意向下兼容放慢步伐。 两人走马出约十里,杨长突然想起完颜活女属性简陋,不该是自己女人的对手,为何刚才打得旗鼓相当? 因为人多有压力? 杨长带着疑问,扭头问仇琼英:“娘子,这金将很厉害吗?刚刚怎迟迟没拿下?” “不知道啊,奴家一直压着他打。” 仇琼英不知杨长为何这样问,其实她刚才攻势一直都很猛,却就是因为心急以及挂念,才迟迟没把完颜活女击败。 当然,这是上阵经验不足,以及受了环境影响。 杨长他几个月前曾查看过,现在还想确认自己记错没。 或许实力还达不到碾压水准? 他一边在心中分析,一边默念咒语查看面板。 咒语毕,识海现。 姓名:仇琼英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飒影、天生武娘 拥有技能:骑术高手、枪棒圆满、刀剑圆满、拳脚圆满 拥有绝技:流星赶月(暗器绝技,连续投掷触发,命中递增,三连必中) 咦? 居然多了绝技? 杨长上次窥看时,仇琼英凭借【天生武娘】学武优势,只是把刀剑、拳脚练至圆满,现在还能领悟绝技? 啧啧,你的属性和身体一样,原来是发育性英雄。 根据【流星赶月】释义,看来天生适合用暗器。 “官人,奴家刚刚,拖后腿了么?” “怎么会?若不是娘子拖延,我可能危险。” “官人无所不能,这群杂鱼哪里是对手。” 仇琼英刚刚恭维完,杨长在马上豁然一笑,也安慰并提醒道:“当时周边敌人那么多,娘子没有发挥最好也正常,对了,我看你飞石打得很好,以后若是再上阵厮杀,可以围绕飞石设计战斗,比如诈败投石。” “就扔飞石?奴家天天练力,是要扔炮弹的。” “呵呵,这也不冲突嘛,沁州现在没能力造炮弹,先用飞石练手,以后再换不迟。” “暗器.卑鄙啊.” 夫妻俩讨论作战时,一个不和谐声音冒了出来,再次被杨长手刀砍晕。 “官人,他.” “我早就说了,女真人皮糙肉厚,现在又给打晕了。” 杨长话虽这么说,内心却清楚此人苏醒原因,【速愈体】真是个不错的属性,可惜与【铁壁】会冲突,也不能提取给别人用。 仇琼英不知这内幕,反而好奇问道:“官人费力带他回去作甚?此人武艺还不错,又不能送到绵上去挖矿,与其在沁州浪费粮食,不如直接杀了爽利。” “呵呵。” 杨长语气轻松,回应曰:“娘子净说大实话,回去给点剩饭,咱们就当喂狗好了,留他性命应该有用。” “什么用?” “粘罕招降了数万义胜军,算上他们在云中集结的金兵,总兵力应该必定超过十万,打下太原就必然会打沁州,而沁州马步水军总共才两万,弓箭等战略物资也很紧缺,所以我想多留个筹码在手里,到时哪怕谈判拖延时间,也是难得的喘息机会.” “原来是这样,官人想得真远.” 仇琼英用崇拜的口吻回应,她在三个女人中年龄最小,也是最喜欢刨根问底那位,而杨长也乐于给她当‘老师’。 夫妻俩在谷中趱行不表,在他们手上捡了条命的金兵,到了盘陀镇慌得如无头苍蝇。 主将被擒,还是先锋大将娄室的亲儿子,如何交代? 几个猛安聚在一起,最终决定让谋克蒲节,连夜赶往阳曲大营汇报。 蒲节晚饭都没吃,即换马与随从星夜北上,于第二天中午抵达阳曲。 娄室的部队缺乏攻城器械,围阳曲之后并没持续猛攻,他一方面是部署围点打援,另一方面则是等后续的援军。 正月初九上午,元帅右都监耶律余睹,带着三万余义胜军赶到。 元帅粘罕的用意,让义胜军先充当炮灰,消耗太原守军的精力,他此时还在后方调度。 娄室一上午都在接待部署,中午则和耶律余睹、银术可、撒卢母等人用餐,顺便商议如何快速破城。 蒲节饿着肚皮赶到时,大帐中众将刚刚吃完。 听到儿子的部将到了,娄室笑着对众人打趣道:“这小子,都已经是将军了,还习惯每天请示汇报,把人叫进来” “是。” 卫兵应声出去不久,谋克蒲节仓惶入帐。 见到娄室,蒲纳头就拜,哭诉道:“大事不好,少将军被敌所擒.” “嗯?别慌,说清楚。” 诸将见娄室情绪稳定、冷静应对,尽皆露出赞赏之色,感慨这就是大将风范。 “昨日黄昏,盘陀镇南部峡谷.” “你是说对方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不但杀了一两百女真勇士,还生擒了活女?” “千真万确,昨日盘陀镇点兵,总计少了五百余人,估计都是.” “住口!” 银术可拍案而起,怒斥蒲节:“休要胡言乱语、蛊惑军心,我们从上过月发兵以来,哪看到过这等猛将?” “话不能这么说,别忘了阇母和迭勃极烈。” “你是说杨长?”银术可直摆手,并解释道:“身为沁州观察使,已经算得上一镇小诸侯,他会带着一个女人,跑到山谷中去冒险?” 娄室一听也有道理,他也不相信主将去当哨探,旋即详细询问两人外貌。 蒲节刚形容完长相,随耶律余睹同来的高庆裔,立时睁大眼咽了咽口水,心说这不就是杨长?但没有武断做出结论。 “娄室将军,末将拿性命担保,此人就是光明天尊杨长,那女子有可能是仇琼英,原是我兄长岳丈的养女.” 田豹从角落里站起来,滔滔不绝解释自己的观点,听得众人纷纷蹙起眉头。 是的,粘罕并没有杀田豹,而是收归帐下听用。 杨长先杀阇母再杀斡鲁,这让粘罕迅速引起重视,而田豹曾随田虎寇踞三晋,有他带路会事半功倍。 等到田豹说完落座,高庆裔也又站起补充:“我也认为那就是杨长,活女将军不敌情有可原,只是要救回来恐怕不易.” “有何不易?” 撒卢母倏然起身,伸手凌空一握,傲气道:“我认为易如反掌。” “有何高见?”娄室期待地望向他。 “无他,以如簧之舌,游说之。” “这个人,我感觉不好对付” 高庆裔好意出言提醒,撒卢母却自信满满回应。 “钱、色、美人、权利,总有一样让他动心,广阳王童贯都能被唬住,区区一个观察使,又待怎样?” “你认真的?” “自然,王介儒此时不在前军,这次你与我好好配合,一定能把活女带回。” “我也去?” 高庆裔极不想去,石狮压杀实在震撼,他不想面对杨长。 看到撒卢母言之凿凿,娄室当即点头肯定,说道:“派人去问问也好,顺便了解沁州的虚实,等到拿下太原就是他们,记住,无论杨长要什么都先答应,就怕他什么都不要” “将军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在撒卢母眼里,只要是人就有所求,有所求就可以谈。 这就像在妓女眼中,没有女人是能不卖的,不卖可能是价钱没谈拢。 按照粘罕的计划,要攻克太原再进攻沁州。 此时不能对沁州开战,娄室只能先用外交手段。 正月初十,撒卢母与高庆裔带了一车礼物,从阳曲出发前往沁州。 这些礼物,并不是送给杨长,也不是用来赎人,而是路上用来打点‘小鬼’,长期担任使节的撒卢母,对这些门道已驾轻就熟。 两日过后,使团十数日来到谷前哨所,遭到守将史进盘诘。 撒卢母只一个眼神,高庆裔让人拿来十几贯铜钱,陪着笑脸道:“霜天雪地,将军还在此值守,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你与麾下兄弟喝茶,我们是金国的使者,来此为见杨观察,请行个方便.” “哟,这么多钱,怎么花得完?” 史进拎起一贯铜钱,立时对着旁人打起趣来。 按说高庆裔出手还算阔绰,但史进却是出身富贵之家,这点钱还真看不进眼里。 撒卢母一听语气不对,旋即从怀里摸出两个金饼,让随从笑呵呵递过去。 “将军别误会,那些是请你麾下兄弟喝茶,这才是您那一份。” “不错呀,会办事。” “呵呵,那我们.”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撒卢母本以为过关了,却见史进把手一挥,朗声喝道:“全部绑了!” (本章完) 第200章 不气盛,叫什么年轻人?(6k) “将军何意?” “不是.你们” 撒卢母见这人来真的,这才一改领导沉稳作派,大声斥责史进:“干什么?我乃金国使臣,岂容如此放肆!” “放肆?” 史进把脸一横,凑上前冷声质问:“你们女真人,不在辽东待着,跑到汉人土地撒野,还敢大放厥词?爷爷以前杀人越货,会受你这鸟气?信不信宰了你?” “你” “少说两句。” 高庆裔见气氛不对,急忙把撒卢母拉住,陪着笑脸解释:“将军息怒,金国此番伐宋,也是大宋皇帝多次背盟,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来见杨观察,也是为了友好协商” “没说不让你们见。” 史进扬手指了指周边设施,正色说道:“你们是金国使者不假,但沁州到处都是这种军事建筑,岂能让你们将军事机密带回去?所以去铜鞮城这一路,需要全程黑布蒙眼,被护送行路。” “蒙眼?还要被监视?这太失礼” “谁在叫嚣?洒家一拳敲碎他脑袋!” 撒卢母话没说完,就看见胖和尚咆哮。 高庆裔一看是鲁智深,想起此人曾徒手接石狮,急忙止住撒卢母。 “好好好,我们客随主便,全凭将军安排。” “那好,蒙眼,上车!” 史进一边示意卫兵干活,一边迎上赶来的鲁智深,抱拳笑道:“有劳哥哥陪着走一遭。” “大郎放心,有洒家亲自护送,没人敢耍花样。” 鲁智深侧身怒眉一扫,正好对上高庆裔那闪躲的眼神,吓得这厮喉结上下抖动。 高傲的金国使者,就这么被黑布蒙眼带上马车,车厢内还有人全程盯着。 至于两人带来的随从,到了南关镇与那车财物一起,被同时移交给宣赞就地看押,等离开沁州才会放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撒卢母秀才遇到兵,被两个莽夫收拾一顿,也就不再计较细枝末节,只想早点见到杨长谈判。 小鬼难缠,果然没错。 马车夜里入城,被安置在驿馆休息。 这次与出使太原不同,沁州没有接风宴、没有馆伴、也没自由,只有两碗稀粥、咸菜,以及屋外武松和卫兵。 撒卢母忍了一路,到地方看到饭菜简陋,气得一把掀翻了稀粥。 这厮气不过,又指着窗户破口大骂:“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杨长把咱们当什么?” “祖宗,小点声.” 高庆裔苦着脸直摆手,随后走到门口叫住武松,转换笑脸道:“将军,刚才不小心,把粥碗打翻了,能不能重新” “没有,打翻了就饿着,等明早!” “欸” 高庆裔无奈合上房门。 撒卢母蹙着眉,压低声音追问:“让伱唱白脸,没让你全程赔笑,别是个人都这么客气,那鲁智深又不在!” “嘘!” 高庆裔小碎步上前,轻声提醒道:“屋外这位武松!” “武松又怎样?” “他徒手打死过大虫,也是和杨长第一次去太原搬狮子那人.” “嘶” 撒卢母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怎么自己全给遇上了? 来前还对外交经验自负,可到了沁州却处处显得被动,莫非是杨长故意安排的? 撒卢母猜得没错,杨长自从抓到完颜活女,就猜到必有使者会来,所以提前就做了相关安排,今日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十三日清晨,高庆裔、撒卢母饿了一晚上,早饭的白粥、咸菜照样吃。 此时还在过年期间,街上已有百姓出来活动,也有卖各种早点的小贩,虽然比不过汴梁繁华,在小城市中也算热闹。 两人第一次来铜鞮,看到这里百姓脸上挂着笑容,完全没有北部诸县的恐慌,不过也遇到一处排队领粥的流民,但没联想到是太原的流民。 马车行至州衙,两金使在偏殿等到辰时,才被武松引到大堂相见。 故意晾一会,这也是技巧。 大堂内,杨长面南而坐,左边是萧让与杨俭,右边的两个空席,就是给金使准备的。 两人上前见礼,杨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后请两人落座。 此时武松戍守门外,撒卢母打量完堂内三人,看到杨长、杨俭皆是少年,略年长的是书生模样,暗忖赎人之事应该稳了。 高庆裔与杨长相识,两人寒暄尬聊了几句。 撒卢母找准机会,出言揶揄道:“杨观察,沁州的条件很差么?招待使节都只有白粥?” “呵呵,两位来得不巧。” 杨长向后一靠,摆手解释曰:“几个月前还有三個菜,但最近太原涌入数万流民,官仓存粮已经不起消耗,只得节衣缩食共渡难关。” “原来是这样” 撒卢母一听更有门,心说需求这不就来了么? “二位来此何事?要给杨某解决困难?” “呵呵,我们来此,自然是好事。” 高庆裔起身接下话茬,抱拳回应曰:“明人不说暗话,观察在谷水官道擒获一将,我们就是为他而来,您如果肯放他回去,我们愿补偿些粮食。” “哦?能给多少?” 杨长虽然没谈过判,但买卖东西讲价是会的,即先让对方自己说。 “嗯” 高庆裔扭头看了撒卢母一眼,随后回身竖起两根手指:“两万斛粮米如何?” “太多了,最多一万斛。” 撒卢母作为唱红脸的,不待杨长还价就先给压力。 怎料这厮根本就不还价,他默默看着两人表演,最后玩味质问:“完颜活女,就值一万斛粮米?” “他” 高庆裔惊讶地看着撒卢母,心说他怎么知道活女的名字?难道是从其他金兵嘴里问出? 这下知道活女的身份,只怕两万斛也谈不下来。 看到撒卢母眼神示意,高庆裔旋即笑着补充:“按我刚才的承诺,两万斛换活女自由,这粮食不少了,一定能解观察燃眉之急。” “两万斛?”杨长轻蔑一笑:“你们打发叫花子呢?我把这厮留在沁州干活,他从现在一直干到死,应该不止挣出两万斛?” 高庆裔心说你可够狠的,也不待请示撒卢母就回道:“好吧,我们出五万,这是极限。” “我要二十万!” 杨长也竖起两根手指。 撒卢母直接跳了起来,怒气冲冲说道:“二十万斛?你可真敢开口,元帅不可能答应,观察要执意如此,我们只能带兵来取。” “吓我呀?” 杨长玩味一笑,随后冷冷说道:“那直接发兵来取啊,到时我亲手斩下他头颅,保证让你们不白来。” “你” “哎呀,都别说气话。” 高庆裔慌忙来打圆场,顾盼左右说道:“我们各退一步,就十万斛怎样?这数量着实不少,我们也要回去请示,尽可能满足这条件。” “二十万斛,一斗都不能少,否则,哼哼.” 咔嚓一声脆响。 杨长倏然抬手一拍,一掌把案几拍得稀碎。 两位金使惊得向后倒去,都被杨长夸张力量震慑,哪里还记得起外交手段?撒卢母遂示意高庆裔同意。 高庆裔会意抱拳,正色说道:“二十万就二十万,但需要花时间筹措,活女岂不要一直留在沁州?能不能我们先带走,或者先付一部分再带走,其余用金国信誉担保.” “呵” 杨长哑然一笑,心说你们玩信用贷呢?随即摆手回道:“市场里的买卖规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给我谈什么国家信誉?本官没那么大脑袋。” “总得确认活女安全吧?” 撒卢母眼神深邃盯着杨长,却看到对方表情淡然回应:“会让你们看到,不过这只是赎人的支出,还有赎罪的支出没有算。” “什么?” 二使异口同声发出惊呼。 这时左侧萧让站起来,手里捧着账册开始介绍: “因金国兴兵犯境,从太原涌入沁州流民众多,为沁州造成前所未有压力,截至正月初十的统计,共有五万七千六百三十二人,另外谷中死三千二百零九人,这些百姓的安置、抚恤等花销,每人要按两锭白银计,合需十二万一千六百七十锭。” “嘶” 高庆裔倒吸一口凉气,撒卢母则是虱子多了不痒,虚着眼反问:“你确定要这么多?” “我既为沁州观察使,自然要为治下百姓生计考虑,真没有多要一个铜板,看在我与高使曾有一面之缘,就做主把零头给你们抹了,只需十二万锭即可。” “好好好。”撒卢母咬牙点头,“我答应观察的要求,马上就回去着手准备,但要确保活女性命无虞。” “理所应当。” 杨长欣然拍了拍手,随后九尺身长的孙安,押着完颜活女走了进来。 “少将军,您没事吧?” “你们.” “放心,娄室将军让我来谈判,刚才已经谈妥条件,很快就能把你赎回去。” “我我没脸见父亲” 完颜活女惭愧低下头,这几日清汤寡水都饿瘦了。 撒卢母急忙靠过来,继续用女真话安慰:“杨长乃是大宋猛将,你输给他不丢人,咱们女真人何时白吃亏?” “你们是要.” “不用多说。” 两人用女真嘀嘀咕咕,杨长一听就知道没憋好屁,但高庆裔那句少将军提醒了他,这完颜活女只怕身份不简单。 小样儿,跟我玩心眼?爷爷玩死你。 杨长提的要求很夸张,他不相信金人愿意规规矩矩办事,说不定是交割就伴随开战,于是意味深长说道:“活女将军挺孤单的,你们二位一个人回去就行,另一个在沁州陪他解闷。” “什么?” “这怎么可以,我们是金国使者!” “就你了。” 两位金使惊慌争辩,却不影响杨长做出决定,最后指向了撒卢母。 撒卢母当时如蒙雷击,急忙跳着脚质问:“你凭什么扣我?本使之前见大宋皇帝,见广阳王童贯之时,他们都十分礼待,你这行为与贼匪何异?不要给大宋惹祸!” “请你们来的?之前没有好好打听吗?”杨长蹙眉冷哼:“本观察出自梁山,绑人是家常便饭,粘罕可以扣押辛兴宗,我不能扣你撒卢母?” “粘罕是元帅” 撒卢母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没说对,旋即用柔软口吻提醒:“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叫什么年轻人?与我带走!” “你” 杨长话音刚落,武松、鲁智深同时入内,再加上身边孙安虎视,撒卢母看得腿都软了。 直到完颜活女、撒卢母被架走,高庆裔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他苦着脸对杨长拱手道:“杨观察,撒卢母乃陛下亲近臣子,您扣他对大宋真没好处,我回去也没法交差.” “那是你的事,记住我的条件,回去好好准备。” “这” “怎么?你也想留下?” “不不.” 高庆裔幸运被放回去传话,就像马扩能幸运离开云中那样。 当然,回程依旧是蒙眼坐马车,高庆裔到了南关镇接了随从,便着急忙慌奔向谷口哨所,那车用来行贿的财物,甚至连提都没敢再提。 看到高庆裔被带上马车,林冲与他擦肩而过来寻杨长。 “观察,怎么又扣了一个?” “金人主动来送,我没有理由不收。” “可这样容易触怒粘罕,你提那么苛刻的要求,金军不可能短期筹够的。” “呵呵。” 杨长悠然一笑,随后正色说道:“就没想过与他们做买卖,梁山军与义胜军完成整合了吧?先增调十个营到南关镇,我们早晚会在谷口一战。” “嗯,已经整合完毕,不过” 林冲颔首肯定,话锋一转追问道:“沁州兵力本来不多,箭矢也不足与其决战,为何要主动触怒金人?” “金兵此时围困太原,在没有彻底拿下太原前,应该不会全力攻打沁州,我如果能吸奏部分注意力,也算间接帮了张孝纯的忙,为太原军民尽了一份力” “原来如此,纵观大宋朝廷,估计就你敢扣金使。” “朝廷?呵.” 不怪杨长请示朝廷,实在是中枢表现太拙劣,就在他与撒卢母谈判的同时,汴梁此时也在忙着谈判。 没错,斡离不率领的东路军,已在降将郭药师的带领下,辗转绕开河北各州守军,长途奔袭兵临东京。 靖康元年正月初一,徽宗、钦宗当时还在权利交接,金兵已至黄河北岸的浚州。 钦宗几天前刚刚上位,威武军节度使梁方平奉命率兵七千守浚州,步军指挥使何灌率军三万守黄河南岸。 如果两人都能履职,那么东京不可能有危险,可惜事与愿违。 因剿匪升节度使的梁方平,听说郭药师先头部队接近浚州,完全不敢抵抗就率军撤走,而且他自己刚渡过黄河,就下令烧毁浮桥阻挡常胜军,致使数千正在渡河的将士,就这么淹没在茫茫河水中。 何灌本不想守黄河,他是被副宰白时中强派,此时看到梁方平未战先逃,自己也见样学样开溜。 黄河两岸防线,很快不剩一兵一卒。 正月初三,金兵在北岸完成集结,这才从容找来十数条小船,一趟趟摆渡来回运兵,花了四天才全部渡河。 黄河失守消息刚传到汴梁,徽宗连夜带着皇后、皇子、皇孙、皇妃们出逃,童贯等宠臣也相继跟随出走,京城一时乱作一团。 钦宗也想逃离险地,就连行李都装好了车。 最终,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李纲,利用职权煽动禁军留下,胁迫钦宗留在都城汴梁,直到初七金兵出现在城外,皇帝想走已不能再走。 金人兵临汴梁,直扑城外西北的牟驼冈,那里是皇家御用马匹的马厩,养着两万多匹好马。 郭药师曾受邀到牟驼冈打球,清楚占了牟驼冈不但有马匹,还能解决金军战马的饲料问题,这对于冬季作战十分重要。 不过汴梁作为大宋中心,想轻松攻下也绝非易事。 斡离不虽号称三十万众,实际却兵力只有十多万人,而汴梁居住着上百万人口,李纲又是个主战强硬派。 汴梁的守军虽然不多,但李纲积极发动百姓守城。 斡离不没有粘罕老练,麾下金兵试探攻了两天城,心中就打起了退堂鼓。 堂堂大国的都城,哪有郭药师说那么容易? 抛掉补给线长途奔袭,一旦金军久攻汴梁不下,宋军切断黄河归路,东路军就有覆没风险。 斡离不心里慌,刚做皇帝的钦宗更慌。 他做太子做的战战兢兢,当了皇帝发现局面更糟糕,真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随即在朝中主和派建议下,积极派人与斡离不谈判。 钦宗主动求和,正中斡离不下怀。 金人的条件非常苛刻,割地、赔款、人质缺一不可。 使者萧三宝奴见钦宗时,还代斡离不求娶茂德帝姬。 赵福金‘羽化登仙’之事,钦宗已从徽宗口中得知,这时哪里能找到人出嫁? 他怕斡离不会以此为借口加码,遂从宫中找来赵福金侍女李萼,与做人质的康王赵构、少宰张邦昌同去金营说明。 正月十二,正午。 赵构、张邦昌奉命出汴梁,到金军驻地牟驼冈交付誓书(为质)。 除了李萼之外还有李邺、高世则两位使节同行。 张邦昌曾反对立赵桓为太子,他被派去为质显然是事后清算。 而当时汴梁出阁的亲王有数位,不知当时是赵构爆发人性光辉,还是钦宗与他暗中做了工作,最终十九岁的康王站了出来。 下午至金营,斡离不没有当即接见,而是晾着他们暗中观察。 张邦昌心情沮丧、坐地不安,而了无牵挂的赵构则很冷静,斡离不听了汇报啧啧称奇,遂在夜里设宴与人质、使节相见。 与斡离不同席者,皆为他亲信与大将,他们个个身材魁梧高大,坐在席上如同小山。 看到身边皆虎狼,张邦昌为求活命,在席上十分殷勤敬酒,表示皇帝已在尽力筹备,一定会答应金军要求,李邺、高世则也在旁不停附和,他们只求早点脱离虎穴,只有赵构淡然坐在原地。 斡离不亲眼观察后,端着酒来到赵构面前盘腿坐下,意味深长说道:“康王殿下,我已向你皇兄求娶茂德帝姬,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来,哥哥与你喝一个?” “元帅容禀,五姐已在两年前,在大内住处羽化登仙,这兄弟怕是做不成.” “嗯?” 赵构刚刚解释完,斡离不即看向郭药师:“羽化登仙?竟有此事?” “不敢欺瞒,事实如此!” “元帅,帝姬羽化虽少为人知,但她贴身婢女却晓详情,此番与我们一道跟来,您唤来一问就明了。” 张邦昌怕赵构回复不妥,赶紧搬出李萼来作证。 “有这等奇事?召来听一听也不错,去安排吧。” “是是是” 不一会,高世则引李萼入帐来见。 她容貌不算绝佳,却也是被内官精挑细选过,此时年龄约二十六七岁,正是最有女人味之时。 金军帐中全是糙汉,突然来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宛如绿叶丛堆砌的山茶花,引得斡离不心下一动。 198(侍女)都这等姿色,598(公主)那不得起飞啊? “说说吧,茂德帝姬是如何羽化的?别想着编故事哄骗,本元帅不喜欢被欺骗,后果很严重。” “奴婢不敢,那是两年前的夏天” 李萼将自己知道的,一字一句都说了出来,但隐去了赵福金产子之事。 斡离不哪里肯信?他把身体向前一倾,凑近赵构追问:“康王殿下,你看见过仙人吗?” “小王没有道缘。” “光凭一张留字,就能证明帝姬羽化?还不如说她偷跑了.” “元帅,大内盘查森严,帝姬不可能” 张邦昌话没说完,斡离不即挥手打断,然后走到李萼身边,轻轻用鼻子嗅了嗅,意味深长说道:“小娘子,你的故事没打动我,躲在深宫修道不嫁人,这本身就很奇怪,究竟是帝姬不愿出嫁,还是你们皇帝不愿意?本元帅再给一次机会,要是不能让我信服,你今夜先伺候一百个男人!” “我说,我说” 李萼听到一百个男人,登时吓得两腿发抖。 赵构、张邦昌都以为,她要说对大宋不利的话,结果却听到了惊世秘辛。 茂德帝姬,天下第一美人。 居然和已娶妻的杨长珠胎暗结,而且还偷偷生下一个儿子。 赵构、张邦昌都惊得合不拢嘴,反而斡离不从头到尾听得津津有味,随后看向郭药师问道:“郭将军,你曾夸那杨长武艺盖世,城中的大内侍卫拦得住他么?” “一定拦不住。” “这样说来,杨长把帝姬偷出大内?也在情理之中?” “我相信!” “不是的,大内戒备森” 张邦昌见两人一问一答,正要解释大内防备严密,赵构却高声打断了他:“张相!杨观察与本王有过接触,此人胆量非比常人,元帅推断很有道理,说不定五姐就在沁州。” “啊?哦” “殿下与我,英雄所见略同,来来来,我们喝一杯。” 斡离不当即开怀大笑,与赵构推杯换盏数次,随后便略过帝姬话题,聊了些大宋皇家趣闻。 散帐之后,斡离不迫不及待想召李萼侍寝,但辽国降臣、吴乞买派来的刘彦宗,却迟迟不肯离去。 “刘枢密,你还有事?” “元帅,您不觉得那康王.” “有胆色?” “不,此人懂隐忍、看似有情却无义,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斡离不色心退去,对正事而来了兴趣,急忙追问:“说详细些。” “汴梁从外不好攻破,且大宋富饶、人口众多,想像征服辽国那样征服,短时间可能比较困难,咱们最好扶持个傀儡,康王不受宠也没支持,他永远没机会当皇帝,否则不会送来当人质,如果许诺助他登上帝位?岂不对您马首是瞻?” “这能行吗?” “不妨一试?康王野心没被激发,我看得出来他有这潜力,耶律淳也没想过当皇帝,最后不也上位了?” 刘彦宗话音刚落,斡离不抚掌朗声大笑,欣然说道:“妙计,妙计,本元帅亲自去游说!” 斡离不兵临汴梁,依旧采用外交、战争并行战略,东路故事按下不表。 西路粘罕正月十六抵达太原,得知杨长擒完颜活女又扣下撒卢母,当即召集众将商议如何回应。 诸将陷入苦思,粘罕目光扫到角落的田豹,招手叫起来:“你不是要立功吗?拿下沁州就看你了!” “啊?我?” (本章完) 第201章 抱歉,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6k) 田豹颤颤巍巍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粘罕。 他熟悉地形不假,但对手是猛将杨长,自己曾如野狗被撵的乱窜,哪里敢去捋杨长虎须? “元帅,我.” “别慌。” 粘罕瞥了他一眼,凝眉说道:“没让你正面强攻,沁州北部山脉绵延,只有盘陀、南关之间官道好走,但不代表上山没路,我记得你曾汇报过,花荣曾带兵翻越绵山,然后攻占沁州西北绵上县?” “对对对,绵山有小路” 田豹刚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粘罕要自己爬山绕后?哪才能过去多少兵马? 可以跟着金兵混,自己绝不敢打主力。 想到这里,田豹急忙回应:“末将也可带队抄小路,但此时天寒地冻、山上湿滑,最好等到开春以后.” “也没说现在,杨长不是勒索钱粮么?咱们准备也需要时间。” “元帅,您真要.” 看到银术可欲言又止,大将娄室代替粘罕,说道:“我观元帅之意,大概是将计就计?趁着交割钱粮,一举夺取谷南哨所?” “就是此意。”粘罕颔首肯定,又补充说道:“届时先遣一支偏师,从绵山先潜入沁州作乱,用汉人的声东击西兵法,把沁州守军注意力吸引至西北,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南关镇,只要我们大军开进沁州,就如老虎进了羊群,哼哼.” “元帅此计甚妙,不过杨长为人诡诈,此事尚需详细谋划。” “我心里有数。” 看到粘罕不停打量自己,田豹心头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的乱响。 情急之下,这厮主动抱拳,献计曰:“元帅,此事既然尚需谋划,季节也还不合适,末将请缨帮您拿下汾州。” “汾州?” “嗯,绵山就在汾州东南,元帅夺取此州能补充粮草,汾州以南的平阳府富庶,且与沁州西南接壤,当初梁山对沁州合围,杨长就是从平阳出的兵” 田豹的提醒相当明显,即唆使粘罕先去打汾州、平阳,然后效仿梁山军合围沁州。 当然,这厮这么说也有私心,他曾为田虎经略汾州,如果当带路党先打汾州、平阳,就不用再冒险去爬山吃苦。 粘罕在南下之前,就了解过山西各州情况,自然知道田豹建议不错,但攻城略地并非朝夕可得,而且活女与撒卢母被扣,所以得问问娄室的意见。 “斡里衍(娄室字),你认为田豹之策若何?” “先取汾州、平阳,既有助于我军补给,特别拿下平阳之后,能对沁州形成钳形攻势,会极大降低伤亡。” “活女可能会多吃点苦” “无妨,他为国家吃苦,死了也无怨。” 娄室大公无私的发言,听得在场众人无不敬佩。 粘罕也听得感动,遂以银术可为主将,辞不失、拔速离为副将,带着田豹、陈宣两个带路叛贼,分兵三万去取汾州、平阳二州,娄室则继续指挥攻打阳曲。 根据高庆裔带回来的情报,杨长在饮食上非常苛待使节。 粘罕一方面想稳住杨长,另一方面想让活女、撒卢母吃得好点,遂遣潞州义胜军首领贾全忠,到沁州送去一车米面、一车肉。 为何派降将办事? 那是杨长‘不讲武德’,把金国使臣撒卢母都给扣了,粘罕再派亲信担心羊入虎口。 而贾全忠则不一样,这厮是原潞州义胜军首领,他率部降金已为宋人知道,无论杨长扣下不放人,或者此人一去不复回,都对粘罕没有任何影响。 粘罕推测贾全忠不敢回潞州,这就像之前那些上了梁山的头领,身上背负‘案底’不敢返回家乡,最后只取决于杨长是否再扣。 贾全忠率部北上朔州,曾经从沁州借道过境,对杨长的印象就很不好。 他当时以粮草不足,厚颜向铜鞮守军请求劳军,结果免费的吃喝没要到,差点吃了武松几个拳头。 粘罕命令不敢拒绝,潞州此时又已经回不去,贾全忠只能硬着头去办事。 他路上很怕见武松,可最后偏偏事与愿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杨长居然大发慈悲,笑着收下米粮肉等食物,没为难就打发他回去。 这厮蒙眼坐进车里,嘴角情不自上扬。 望着马车远去,武松好奇询问杨长:“三郎,这回怎么不扣了?” “他?”杨长轻蔑一笑,淡淡回应道:“这种卖国求荣的鼠辈,扣下来浪费沁州粮食?还是送给粘罕造粪算了。” “那他送来这两车食物.” “粘罕真是小气,就这么两车东西,怎么够吃?叫人拉回府上去,咱们今日加餐吃肉。” “啊?”武松听得诧异,急忙追问:“那俩金人呢?” “每天有碗白粥吊命足够,看在粘罕为我们加餐的份上,一人多给一根生萝卜。” “呵呵。” 武松豁然笑曰:“我算看出来了,跟三郎作对的人,都没好下场。” “那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杨长剑眉往内一收,虚着眼望着街上行人,心说想要就自己创造,靠野蛮掠夺岂能长久? 这一点,他看不起金人,更看不起软弱的赵宋。 送走叛徒贾全忠,杨长是为了麻痹粘罕,自己却在积极应对战争。 沁州两万兵马重新整合,梁山老兵被融入各营当基石,变相起到了老带新作用,但这支新队伍没经历实战。 或许第一战,就要面对金兵。 黑铁打王者?压力,必然是有的。 林冲按照杨长要求,已调拨十个营(五千人)至南关镇驻扎,由孙安担任统制、扈成担任副统制,方便随时支援谷口哨所。 除此之外,从太原逃来的近六万流民,已做完户籍统计并做了安置,遴选出四千青壮做预备役,准备近期由林冲组织首训。 正月二十四上午,平阳府和川县守将韩滔,派亲兵送来一封要命的书信,完全打乱了杨长节奏。 金兵占领灵石南北关,该关隘是平阳府北部屏障,使得临汾平原暴露在金军铁蹄之下。 霍邑、汾西两县望风而降,刘唐麾下的三千义胜军,奉知府之命北上抵挡金军,而知府自己却在收拾细软,据说诸县官员都准备跑。 杨长当时正陪儿子吃早饭,准备一会带杨煌去城外校场,为那四千青壮训前讲几句话,提前让儿子感受气氛。 看了书信,杨长气得眼如铜铃。 啪一掌,拍碎面前案几。 “官人.” “爹爹好厉害。” 扈三娘连忙护住杨煌,这孩子却一点没被吓到,而是指着武松面那张桌子,嘟囔道:“爹,把武伯伯这张也拍烂” 童言无忌,武松没理会杨煌,而是担忧询问:“和川出事了?” “是平阳出事了。” 杨长凝眉摇头,回答道:“金军已经拿下汾州,此时正在向平阳进军,平阳知府派刘唐应战,自己却打算逃跑。” “平阳无险要可守,刘唐又只有三千兵马,即便算上时迁民间煽动乡勇,最多能有六七千人,怕不是金兵对手,快传令他们撤回.” “时迁帮我们收拢民心多时,此时撤走岂不白白失去一州民望?而且让金军在平阳站住脚,沁州就会被两面夹攻,若粘罕从平阳东南入潞州,铜鞮将直接暴露在外,所以我不但要出兵相救,并把平阳收入囊中。” “嘶” 武松倒吸一口凉气,激动提醒道:“你不是说要智取?传闻金兵以一当十,沁州算上水军才两万,咱们拿什么去拼?” “烈火淬金,既然上天要考验,总要走出这一步,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杨长指了指自己,他一改之前求稳态度,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吓得杨煌躲到扈三娘身后。 武松豪气也被引燃,义气满满说道:“好久没与三郎并肩作战,这次我们兄弟要杀個爽利。” “沁州需要留人。” 杨长微微摇头,指着扈三娘裙后小脑袋,提醒道:“煌儿也需要保护,我只能麻烦二哥。” “不是有弟妹们.” “我现在兵少将寡,她们三人之中,有两人都要随军,娘子,你和琼英商量留一个照顾煌儿,公主有神行绝技,对掌握军情非常重要,为夫此次要带她同行。” “不用商量,奴家留下就是。” 扈三娘善解人意,作为大姐也懂得谦让。 自从杨煌被接到沁州,她对战争渴望已没那么强烈,并且仇琼英武艺要更强,跟在杨长身边作用更大。 杨长欣慰点头肯定,并对武松吩咐道:“二哥,派人去趟城外军营,把作训讲话放在明晨,与校场点兵一起进行。” “好,我这就去安排。” 武松抱拳领命,又对扈三娘颔首致意,便转身飒爽而去。 北风冷,人心沸。 是夜,武松、林冲、鲁智深、三阮、孙安、宣赞、萧让、叶清、马报国、杨俭,除了留守各地数位将领,能到的战将都来杨府合议。 杨长环视众人一番,正色说道:“根据刘唐、韩滔的情报,金军数量至少两万以上,而沁州算上还没训练的,总共有两万四千来人,但平阳还有几千兵马,所以这一战是能打的。” “观察要带走多少兵马?由谁留守沁州呢?” 林冲素来稳健,首先就问到关键。 杨长心里已有计较,随即从容分配任务: “武松、宣赞负责铜鞮防务,萧让、杨俭处理好政务,孙安、史进、扈成负责谷口防线,叶清去配合曹正守绵山,林冲负责机动策应;其余将佐则随我救援平阳,一万步骑、四千水兵带走,其余则随你们留守沁州。” “是。” “得令。” “知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回应,唯林冲蹙眉没发言。 等场面安静下来,他才起身问道:“观察只带一万四?兵力会不会太少了些?沁州有地利优势,留下万人太多了。” “沁州是我们的根基,留下万人防守不多的,别忘了其中有四千新兵,他们一天还没经过训练,不过你训练好那六千精骑,我只能给你留下一千。” 杨长理由非常充分,他之所以如此自信,一半是因为林冲训练,另一半则是装备精良,原本沁州只有两千骑兵,后来打着义胜军幌子,找朝廷诓了不少战马装备。 他用朝廷的钱,现在帮朝廷解决金军,不会有一点内疚。 “观察全带走都行,平阳有超过两万金兵,我还是觉得” “兄长不必担忧,刘唐不还有三千义胜军?时迁还能再民间发动一些,咱兵马不会比金人少。” 杨长回应完林冲担忧,又对孙安、叶清嘱咐:“林统制素来谨慎,我不在沁州期间,若有不决之事,就找他拿主意。” “观察,我.” “就这么说定了,铜鞮城内之事二哥做主,城外之事则由林统制做主,伱们现在都去做准备,明早校场点兵,随后直接开拔。” “是!”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杨长送客至府门口。 刚刚回身跨过门槛,武松便吩咐侍卫合门,随即催促杨长道:“三郎明日要出征,弟妹、煌儿应该在等你,快去好好道个别。” “我省得的,对了。”杨长突然叫住武松,沉声说道:“明天早上,让撒卢母吃顿好的,然后带到校场来。” “嗯?三郎你难道” “粘罕可没说赎他,我正好拿他人头祭旗,让那四千新兵看看,金人并非刀枪不入。” “好!” 武松郑重点头,并喃喃说道:“做大事,是要见血,三郎放心,二哥会办好。” 稍后,杨长作别武松到后宅,与妻儿吃了一顿团圆饭。 赵福金多次嘱咐杨煌,在家要听扈三娘的话。 这孩子已与大娘混熟,表示晚上就睡在正屋,但被公主领回了西厢。 这一夜,本该公主‘值班’。 然而杨长出征在即,赵福金很懂事让了出来,扈三娘这次也没谦让。 正房清静之后,扈三娘温柔伺候杨长就寝,温习骑术不在话下。 次日清晨,铜鞮驿馆。 撒卢母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鼻腔闻到一阵饭菜香味,其中似乎有肉还有酒. 多好的梦,千万别醒。 咚咚咚. 他越不想清醒,却越不能如意。 “你娘!” 撒卢母猛地起身,赫然看到武松立在窗前。 这煞神,来此作甚? 他忙收起愤怒嘴脸,又陪着笑脸询问:“武统制有事?” “喏。” “嗯?” 撒卢母根据武松示意,看到了桌上有鱼、有肉、有羹还两素,另外还有一小壶酒。 竟然美梦成真,难道今天过节? “这些饭菜,都是给我的?” “不想吃?那让人端走?” “不不,哪能呢.” 此时的撒卢母,哪有出使之初半点高傲? 他现在被软禁在铜鞮,天天白粥、咸菜伺候,脑子里想的都是吃饱。 清汤寡水十几天,现在终于吃了顿饱饭,五个菜碗全部清空。 “走吧。” “哦” 武松给出指令,撒卢母不敢多问半句。 直到坐上驿馆外的马车,他才激动起来:“您要送我走?” “嗯。” “不用黑布蒙眼?” “今天不用。” 武松回得言简意赅,他几次想问完颜活女,但最终都忍住没有开口,心说刚刚过去十几天,元帅不能凑齐赎人物资。 撒卢母兴奋得再敢没问,生怕对方变卦不让走。 杨长今日放我先走,应该是像元帅示好。 这厮识如此识相,太原被攻下来了? 撒卢母掀开侧帘,看到车外依旧有士兵,这厮竟露出友好微笑。 顾盼左右,只见街上的百姓来往。 清晨的铜鞮,烟火气十足,心情说不出的大好。 可能刚才吃得太饱,在马车颠簸摇晃作用下,撒卢母竟然睡了个回笼觉。 直到辰时左右,马车开进军营校场,他才被喝喊声吵醒。 还在市集? 不对,这声音 撒卢母掀开车帘,看见窗外刀剑如林,将士们满脸斗志。 这是 “出来!” “嗯?哦” 武松突然掀开前帘,撒卢母从震惊中清醒。 他很听话跟着走下马车,赫然看见前方高台上,那全身披挂的观察使杨长,正闪着金光看着自己。 “走” “武统制别推,我自己能走” “快点!” “欸” 撒卢母一边往台上走,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对。 被武松押着来到台上,这才看到校场内数个军阵,每人都全副武装望着前方,好似要出兵远征一般。 正值疑惑间,就听到杨长开始介绍。 “他,名唤撒卢母,金国有名的使者,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去年派他到太原下战书,你们的家乡被夺去,亲朋死在金狗的刀下,就在他下战书不久,今日本观察起兵伐金,正好拿他头颅祭旗,顺便让尔等见识,金人的脖子并不硬。” “杀!” “杀了他!” “杀金狗!” 撒卢母听懵了,他想过杨长会羞辱自己,但没想过对方要自己命。 现在看到群情激奋,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危险,于是不可思议看向杨长,并厉声质问:“你要杀我?” “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 “可我是金国使节,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懂不懂规矩?请示过皇帝吗?你不能为所欲为!” “呵呵。” 杨长缓步凑近,意味深长笑道:“抱歉,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即便大宋皇帝在此,你都死定了.” “不你不可以” 这一刻,撒卢母真的慌了,他看出杨长要来真的,眼神中写满了惊恐。 杨长再不做回应,只见他把手往外一撒,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斩了!” “好。” “不要,我是金国使节,我是.” 武松左手擎住惊撒卢母,右手提起戒刀横肘轻轻一抹,刚才聒噪的声音顿时没了。 将士们的勇气,有时候真要用血来刺激。 随着撒卢母人头落地,校场内的新兵、老兵同时沸腾。 杀金人,杨观察来真的。 武松杀鸡般杀了金使,随后捡起首级高高举起,台下的喝喊声震天动地。 几阵声浪过后,杨长在台前伸手叫停,随即锵一声拔出佩剑。 “传我将令,大军即刻启程,兵发平阳!” “是!” 前方将军领唱,身后万人同和,其势何其壮哉! 鲁智深、三阮、马报国领命先行,杨长叫来武松、林冲再次叮嘱,并交待保管好撒卢母首级,准备想来送给粘罕做礼物。 直到了无牵挂,杨长才跨上照夜玉狮子,风驰电掣往铜鞮西门而去。 这一万四千人队伍,刚才并没都来校场集结,只有其中那五千精锐骑兵,剩下九千步卒皆在西门外等候。 午时左右,杨长作别了送行的妻儿,正式向平阳进发。 第一站,即沁州治下沁源县。 原来守绵山的朱仝,已接到将令与叶清交接,在沁源等候大军汇合。 沁源有战略储备粮草,平阳诸县也有良好群众基础,杨长遂下令全军放弃辎重,只带三天口粮轻装前行。 铜鞮到沁源,有一百五十里,路程虽然不算短,但是官道已被修缮加固,杨长下令骑兵当天要赶到,步卒则次日必须要到。 而从沁源开始,到平阳府的岳阳县,要横穿太岳山脉,有三百里河谷路。 此时尚在冬季,官道上结冰行走不便,而由战马在前碾一边,会让步军走得更顺畅。 所以一开始,杨长就决定骑兵先行,等赶到岳阳县再合军。 赵福金从未在人前露面,此次出征也是乘坐马车前行,但马车速度比不过骑兵,杨长便让她戴上假面,与自己共乘一马赶路。 那画面,羡煞旁人。 五千骑兵多是义胜军,还没与杨长达成战斗默契。 看着他搂女人跑马,不约而同露出疑惑之色,心说这样能打胜仗? 但很快,这种印象就改观。 赵福金颠得难受,便主动下马祭出风火轮,像仙人一般在前凌空飞行。 哇!这是 那一刻,原本质疑的骑兵,很想抽自己嘴巴。 杨观察有仙人相助,后面战斗不得稳赢? 杨长催骑兵趱行,途中嘱咐朱仝、韩滔接应后军不提。 正月二十七,五千骑兵来到岳阳县休整,时迁已提前在这里接应等候,杨长准备等到后军全部抵达,再向洪洞县进发。 休整不到半日,斥候突然来报:西边十里出现一支军队。 杨长让仇琼英整军,自己与公主亲去侦察,不是这厮大包大揽,更不是带美人去厮混。 他们曾在蓟州完美配合,一人【鹰眼鸮目】看得远,一人神行术日行八百。 论侦察,放眼天下,这夫妻组合,无出其右。 (本章完) 第202章 寇可,我亦可!(6k) 赵福金祭出风火轮,凌空神行似流光远去。 十里路程,转瞬即至。 “杨郎能目视两里,此处应该可以看见?” “嗯,看到了。” “咱们保持距离监视,还是回岳阳传信?” “迎上去。” 杨长沉声言罢,紧跟着便提醒,“前方是刘唐的人,看情况可能不妙。” “哦好.” 赵福金闻言不由惊悸,心说金军这么厉害的吗?此行胜负怕不好说。 刘唐只有三千步兵,知府要他北上抵挡金兵,这与让他送死没有区别,但赤发鬼却毅然出兵。 他当时驻在治所临汾,位于平阳府西南汾水畔位置,如果像知府宇文时中一样选择跑路,他应该南下绛州渡黄河、遁走关中。 可是刘唐有自己使命,来此潜伏是为杨长间接控制平阳,现在好不容易掌握该州兵权,却突然听说金兵打来了。 经过反复思量,他一边遣人向沁州求援,一边北上洪洞县设防。 洪洞位于平阳中心,南依临汾、北抵赵城、东邻岳阳,属于平阳的枢纽城市,处在一个t字形路口。 平阳府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如果把沁州当作造反的核心据点,平阳就是造反之后的重要粮仓,倘若此次被金兵打得稀烂,之后拿下也要经历漫长恢复期。 刘唐只要在洪洞县站稳,则既能保住临汾产粮地,也能保证杨长顺利支援。 洪洞战略意义重要,只要是个将领都知道。 除了带路党田豹、陈宣两人,还有汾州义胜军首领刘嗣初,就是他举众四千向金军投降,才让银术可兵不血刃占领汾州。 也是刘嗣初叫开南北关,引银术可率军继续南下取平阳。 前后这三人,都对平阳很熟。 银术可以刘嗣初为先锋,让义胜军打算借道过境为由,轻松拿下北部霍邑、汾西二县。 金兵深入汉地作战,依旧保持塞外战后的野蛮风格,每拔一城都纵兵自由活动,他们或杀人夺财或奸淫妇女,姿色出众者还会掳回当奴隶。 部落之间争斗就是这样,胜利者会拿走失败者的一切,这是游牧民族的传统。 毕竟通过掠夺积累财富,比自己蓄养牛羊渔猎来得更快更粗暴,这也是金兵能战的重要原因。 因金兵劫掠、杀戮、袭扰,两县大量百姓弃家往南逃至赵城、洪洞。 赵城外地官员全部逃走,只剩不愿离开故土的本地都头,及县里供养的数百土兵。 洪洞县情况也一样,刘唐率兵进驻即向赵城传信,说沁州观察使杨长已发兵来救。 杨长增短暂治理过平阳,时迁又在各地做了大量工作,使得‘杨观察’这三个字,在平阳百姓心中含金量很高。 于是赵城、洪洞两县,同时组织百姓上城防守,阻了银术可南下的步伐。 银术可前期进兵太顺利,根本没想过带攻城器械南下,他虽然兵力上处于绝对优势,但面对着全民防守的赵城,这支进军竟没快速拿下。 按照之前战法,眼前的骨头难啃,就弃掉瞄准下一块。 银术可留拔速离继续攻城,亲率大军绕过赵城去取洪洞,结果发现洪洞守军比赵城更多。 若是再绕洪洞南下,战线拉得就太长了。 银术可叫门不成愤怒回师,即下令刘嗣初的义胜军与金兵交替强攻。 最终,杨长债穿越太岳山期间,赵城因寡不敌众被攻破。 银术可为了震慑州内宋军,对已攻取的赵城下达了屠城令。 两日之内,鸡犬皆尽。 消息传到洪洞,刘唐当时就慌了神。 他虽在梁山杀人如麻,但那毕竟是快意恩仇,杀人数量也相对有限。 若是因为自己抵挡,而让洪洞县数万百姓被屠,心里愧对这些人的信任;若是坚守待援,就怕自己没等到杨长,洪洞会如赵城被攻破,那时自己也走不了。 刘唐一时压力如山,就在他反复纠结之际,拔速离的先头部队到达城外,并派出田豹、陈宣劝降。 降是不可能降的。 刘唐一面指挥防守,一面继续精神内耗。 两日后,银术可屠城结束,率主力南下洪洞。 刘唐抵挡了半日,最终因为意志不坚定,夜里率部偷偷撤离。 他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认为既能为杨长保留住兵力,也能防止洪洞百姓被屠。 对,保留兵力。 刘唐带着自我安慰,终于在踏入岳阳地界时,见到期待已久的杨长。 杨长询问金兵情况,刘唐当即如实作了解答,但汇报完即抱拳下拜,怆然道::“哥哥,小弟弃城而走,小弟有罪.” “嗯?不必如此。” 杨长急忙扶起刘唐,安慰曰:“那种情况,怎能怪你?没事,咱们再打回来。” “银术可兵不血刃拿下汾州,刘嗣初率四千义胜军投降,除了少量兵马此时留在汾州,至少有三万人来到平阳,哥哥此番来带多少兵马?” “马步水军共一万四,算上你的两千多人,韩滔在和川的几百县兵,以及时迁征募的乡勇,总兵力超过两万。” “才两万啊.” 刘唐意识到失言,感慨戛然而止。 杨长听出了他的失望,笑了笑淡然回答道:“没事,兵不再多而在精,我要是连银术可都拿不下,谈何去面对元帅粘罕?” “对对。” 刘唐连忙附和:“哥哥神勇无敌,征田虎就势如破竹,应该没问题。” 趁两人说话间隙,赵福金柔声提醒:“杨郎,既然刘将军是自己人,我们是不是先回岳阳?妹妹还在等你消息呢。” “不急。” 杨长轻轻摆手,指着天上暖阳,说道:“离天黑还有两個时辰,咱们今日去一趟洪洞,了解银术可下一步动作。” “啊?还要去洪洞?妹妹那边.” 即便赵福金戴着假面,也能感受到她惊讶表情。 “放心,她带兵稳得住。” 杨长悠然一笑,随即解下腰上盘龙吞日剑,递给刘唐道:“速派人持剑到岳阳,让三夫人收兵休整,并告知我们的去向。” “是!” 刘唐双手恭敬捧接。 他今天第一次见赵福金,起初远远看到有人脚踏风火轮,还以为是神驹子马灵来了,结果见面却是个戴假面的女人。 这身段、声音、对话,显然是杨长的女人。 数次想开口问,却数次忍了下来,心说到了岳阳问他人。 杨长经过察言观色,大概看出了刘唐想法,便在走前把他拉到一旁,小声介绍:“此乃小弟的二夫人,也就是茂德帝姬,皇帝的女儿。” “嘶” 刘唐眼球呼之欲出,最后吞咽着口水,赞道:“哥哥真厉害” “走吧。” 杨长把手一扬,搂着赵福金腰肢,迎着暖阳烈烈驶去。 “刘统制,你看他们俩,像不像一对仙人?” “还要你说?我家哥哥,乃是光明天尊。” “与我们讲讲光明天尊的故事?” “对对,讲讲,想听.” 见旁人露出土狗表情,刘唐情不自禁笑道:“讲讲就讲讲,杨观察这些年,可谓传奇” 刘唐介绍杨长的光辉事迹,而话题中人已在十数里外。 夫妻俩踏风逐日,于黄昏抵达洪洞城外。 杨长让赵福金绕城一周,看到四座城门外都有军营,他猜测银术可不会久留,就看下一步南下还是东进。 入夜后,寒气降临。 赵福金毕竟身娇肉贵,杨长舍不得让她野外露宿。 金军前日兵临洪洞,城郊外百姓都弃家而走,杨长幸运找到个无主之家,夫妻俩在茅屋宿了一夜。 夜里四下漆黑,窗户破洞漏风。 杨长搂着赵福金依,偎在干草硬床上取暖。 “冷吗?” “不冷.” 赵福金头贴在杨长胸膛,语气温柔没有一丝虚伪。 “对不起。”杨长抚着她云鬓,柔声道歉并解释:“我怕惹得金人察觉,所以不能烧柴取暖,你堂堂大宋公主,却要陪为夫吃苦.” “杨郎说哪里话?” 赵福金坐正身子,一本正经对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若非被你接出东京,此刻可能还在大内坐井,哪里能知天下大乱?” “呵呵。”杨长浅浅一笑,拍着赵福金后背,幽幽叹道:”公主以为东京安全?河北没有地形优势,金军可以直取都城,所以.” “所以东京有危险?” “也许吧” 杨长见赵福金很激动,不知道她是担心徽宗,还是同母的弟弟妹妹,旋即搂着倒头睡下。 “东京太远,为夫鞭长莫及,先处理眼前” “哦?杨郎你怎么” “长夜漫漫,咱们做点趣事。” “在这啊?” 赵福金在农家有点膈应,杨长则意味深长劝道:“公主有所不知,场所越简陋感觉越独特,什么小树林、小河边” “啊?” “咱们抓紧时间,万一屋主突然回来” 这厮连哄带吓,弄得赵福金紧张不敢放松,之后竟荒唐到半夜。 正月二十八,天还没亮。 杨长昨天因走的匆忙,忘了携带干粮上路远行,加上夜里又消耗了不少,所以早早爬起来寻食。 所在的弃屋没能找到食物,于是出门去村里别家寻。 刚走出茅屋数丈,他下意识用【鹰眼鸮目】瞟了县城一眼,赫然看到兵马正在列阵。 银术可要动兵? 这一刻,杨长不饿了。 他回屋叫醒赵福金,夫妻俩再次远距离围城侦察,发现昨日围城的四部兵马,只有北面在那支开赴城内,东西两门驻军全在向南移。 寅末卯初,天蒙蒙亮。 洪洞南门外驻军先行,东西两门驻军随后跟上。 杨长通过数阵列计算,推测这南下临汾的兵马两万五,也就是洪洞留军不到五千。 “我们走!” “去哪里?” “回岳阳调兵!” “嗯?” 赵福金诧异一愣,但没多问就带杨长启程。 银术可率主力去取临汾,杨长决定先不等鲁智深,打算以现有兵力拿下洪洞,再派兵拿下两州交界的南北关,把这些金兵关在平阳。 即便正面打不过,还可以玩消耗战。 这支金兵孤军深入,一旦士气受到影响,补给上再出了问题,就将失去战斗力。 洪洞到岳阳六十里路,赵福金用【覆甲术】挡风全速前进,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岳阳。 不由分说,即点兵启程。 时迁奉命留下接应鲁智深,杨长考虑到赵福金昨夜没休息好,又让马报国留在岳阳护卫,其余兵将皆随杨长奔袭洪洞。 杨长催兵趱行不歇,于申末前赶到洪洞城东。 军至城东三里外,杨长即叫来刘唐,嘱咐道:“洪洞守军只有数千,若看我们兵多未必敢出,所以五千骑兵主力再不能向前,伱带麾下步兵去叫门搦战,等到把城中守军引出来,骑兵再趁暮色卷杀过去。” “末将领命!” “小心些。” 见刘唐铿锵领命,杨长拉住他手臂,语重心长提醒:“金军必有骑兵,你以步卒对战,装备又不齐全,千万注意结阵防守,为骑兵争取时间。” “哥哥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此时刘唐有了主心骨,情绪与前几天大不同,再也不会患得患失。 前面行军偃旗息鼓,步骑刚刚分离不到半里路,刘唐就让士兵亮出旗帜,大张旗鼓向洪洞挺进。 银术可南下临汾之前,把攻打赵城出了力的金兵,以及刘嗣初的降军留下休整,整体防务由副都统辞不失负责。 名为休整,实为奖励。 洪洞原有百姓三万,又吸纳了霍邑、汾西两万流民,这些百姓能榨出多少财富,就看将士们自由发挥。 五千人分享胜利果实,不可能一视同仁对待。 义胜军作为汉人降军,要等到两千金兵先吃肉,他们事后才能喝口汤。 金兵城内劫掠之际,刘嗣初的义胜军要负责城防,有一种小弟排队等着做坏事,还得为大哥维持秩序的既视感。 刘嗣初听到斥候报信,他一面调拨兵马向东门集结,一面来到县衙向辞不失回报。 此时的辞不失,与麾下几个亲近谋克,正与掳来的妇人作乐,场面淫靡不堪。 刘嗣初全身披挂闯入,立刻惹来辞不失的不悦,即用女真话与部将讽刺交流。 “若非这些汉人男子软弱,她们的女人怎会躺在咱们怀里?这厮可能想等着排队玩呢” “不躺怀里怎的?难不成想死么?” “宋人与辽人一样,过了太久的好日子,咱们女真人苦了上百年,就该翻身做主人享受。” “说得对,都统别管他,咱们继续喝酒。” 见众人自说自话,刘嗣初抱拳上前一步,铿锵道:“都统,有紧急军情!” “有多紧急?你处理不了?” 辞不失半眯着眼回应道。 “是唐牛(刘唐化名)带兵回来了.” “唐牛?之前那个统制?” 辞不失盯着刘嗣初,有些惊讶地质问:“这厮敢回来?他有多少兵?” “两千五六百步卒” “哈哈哈” 刘嗣初刚刚回报完,惹得几个谋克哄堂大笑。 “不到三千步卒?唐牛脑袋坏掉了?敢跑来捋我虎须?” “他可能得知大军去了临汾,便想着把洪洞县给夺回来,您忘了今日百姓还念叨,说沁州杨长会来救援平阳.” “杨长?他若非躲在沁州,我早就拧下他脑袋!” 辞不失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当即就是一个激灵,他与完颜活女私交甚笃,曾向粘罕请缨攻打沁州被拒。 “或许是唐牛狐假虎威,但杨长曾短暂主政平阳,还是有少许可能来援,不过没这么快就是,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天黑,咱们只要守好洪洞四门,以唐牛的兵力不可能破城,就怕城中有他内应,末将要负责四门防御,城内就请您.” “今日杀了几千人,还有人敢反抗?” 听了刘嗣初提醒,辞不失扔掉酒杯站起来,抹了一把颔下虬髯,喃喃道:“我们屠了赵城,唐牛还敢来捋虎须?此风断不可长!既然他主动来送死,若是坚守城门不出,说不定夜里就跑了。” “都统打算出城?但此时天色已晚,万一唐牛有诡计.” “纵有诡计,能奈我何?” 辞不失目光深邃,冷冷说道:“我还要生擒此人,这厮既能请来杨长,说明和他有关系,可用他沁州。” “倒是这个道理” “这样,你率本部人马出城,尽量把唐牛牵制在东门外,我带一千骑兵出北门绕后,到时候他凭两条腿怎么逃?” “妙计,末将明白了。” 刘嗣初作别辞不失,引兵出东门战刘唐。 而刘唐使人在城下搦战,骂了多时不见守军回应。 眼看天色逐渐暗淡,他都要准备放弃的时候,洪洞东门突然间打开,刘嗣初率兵如水涌出。 “反贼,舍得出来了吗?” “唐牛啊唐牛,原本已经捡下小命,怎又回来寻死?” “刘嗣初,你吃大宋饭,掀大宋的锅,也配姓刘?” “吃赵宋的饭,跟我姓刘何干?” 刘嗣初愣了愣,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轻蔑说道:“唐牛,敢与我过过招么?” “来来来,怕你不成!” 宋江之前攻打东昌府,刘唐曾以步将身份出战张清,当时被马尾扫眯眼而中飞石,事后还专门练了步将斗骑将。 刘嗣初见他手拿朴刀,怕马上不好放水拖不住,于是主动提枪下马,指着刘唐喝喊:“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们就比步战功夫。” “好!” 刘唐提刀前冲,刘嗣初拽枪迎击。 两人都有心拖延,便都没拿真本事对敌,仿佛村汉为口角械斗。 双方士兵看得无聊,甚至都不呐喊助威。 当落日余晖不在,眼前出现麻点之时,马蹄声如雷声滚滚。 原本放水的二将,几乎同时发力反攻。 刘嗣初步战不如刘唐,他斗了几招便抵挡不住,遂一面示意全军压上,一面出言扰乱刘唐心神。 “唐牛,听到了吗?那是金国的骑兵绕后,你要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金国骑兵?为什么不是沁州骑兵?” 刘唐收招间隙,突然怪异一笑,并补充道:“另外,唐牛是我的化名,我乃赤发鬼刘唐,与光明天尊杨长一样,都是出自梁山!” “什么?快,拦住他!” 刘嗣初一听慌了,他虚晃一枪果断后撤。 不论那是金国骑兵,还是沁州杨长的骑兵,只有到马背才觉得安全。 刘唐只有两条腿奔跑,有人阻拦哪里追得上? 他奋力砍到倒几个贼兵,看到刘嗣初已经爬上马背,感觉已经追不上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刘统制,仇琼英来也!” “三夫人?” 刘唐欣喜寻声望去,只见暮色中一道白影闪过,径直往刘嗣初方向杀去。 刘嗣初刚爬上马背,正纠结是继续厮杀还是撤回城,仇琼英已提着画戟欺近眼前。 他慌忙对了一招,却发现这女将实力超群,旋即拍马转身就跑。 打不过,真打不过! 仇琼英嘴角微微一动,手擒两枚卵石奋力掷出,叫了声:“着!” 刘嗣初应声落马,他挣扎着刚刚爬起来,就感觉颈有丝凉风,随时即身首异处。 补刀者,刘唐也。 刘唐拾起首级,杀到仇琼英附近,好奇问道:“弟妹,杨观察何在?” “城北出了一队骑兵,官人分兵截击去了,他让咱们杀散东门兵,然后直接去夺城门。” “哦好.” 听了仇琼英回答,刘唐心说谁运气这么差?竟然被光明天尊给盯上了,估计和刘嗣初一样下场。 刘唐腹诽那人,正是副都统辞不失。 他率一千骑兵从北门杀出,刚准备绕袭刘唐的右军侧翼,迎面却有一队骑兵呼啸而来,那支骑兵在夜幕下移动,只听得雷声阵阵不计其数。 “没事的,少许汉人骑兵,不足为惧” 辞不失勒马压住速度,刚刚出言打算稳住后军,就看见敌军一白马将领,单人独马朝自己杀来。 这不找死? 辞不失提着狼牙棒,催马迎击杨长并咆哮道:“我乃金国大将辞不失,来送死的可通姓名!” “你不配!” 杨长的照夜玉狮子速度快,辞不失嚣张的叫喊刚结束,他就提着镏金镋来到半丈外。 “真快.” 辞不失慌忙举棒去挡,但他无论人和马都起势太晚,杨长双手擎镋如同雷霆一扫,这金将即被拦腰斩成两段。 “就这.” “嚯哗.” 两军将士登时皆大哗,杨长不待他们惊愕调整,再骤马挺镋往人群冲去,片刻即杀得周边人仰马翻。 “杨观察,好强!” “传闻观察以一敌千,如今看来是真的” “跟随观察作战,怎么可能不赢?” “杀!” 阵前斩将能提升士气,杨长照面即秒杀辞不失,让这群没实战的沁州骑兵,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沁州骑兵烈烈如风,跟着杨长杀得金骑星云散落,就好像金兵屠戮宋兵一样。 寇可,我亦可! (本章完) 第203章 调和龙虎 金兵也是普通人,也有胆怯恐慌的时候。 此时天空只剩一丝微光,金兵不知黑暗里有多少敌人,从而加剧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眼见主将照面被斩,阵型被沁州骑兵冲散,几个谋克率先转头逃跑,余者皆跟着往北门溃逃。 这就像非洲疣猪,成群结队外出觅食,遭遇空降来猛虎却不认。 疣猪群顶着獠牙往前冲,结果被猛虎拍按地上,轻而易举锁了喉。 那一刻,它们只想回家找妈妈。 杨长凭着夜视优势,率部穷追猛赶追至北门,即便身后无数掉落闪光,战斗时却没办法停下摸尸。 身边没有别的将领指挥,这支新骑兵若离开自己指挥,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捡尸是捡不完的,但带来兵力却很有限,稍有损失都很难弥补。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此时夺城控制军队战损,都比捡尸显得更重要。 思来想去,杨长只能舍己利顾全大局。 金兵溃如水中浑鱼,他们此时一股脑只想入城,但城门的甬道宽度有限,于是在门口引发拥塞。 外出金军与守军,以及争相入城的溃军各部,在情急之下自相残杀。 当时的洪洞北门,喧嚣声不绝于耳。 杨长一路尾随掩杀,他刚刚杀到城门下方,城楼上突然箭如雨下,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 箭雨落下的瞬间,前方金兵即射倒一片。 “不等了,快关门!” “后军止步挡箭,待我先夺下城门,你们再跟过来,起!” 杨长大喝一声,提缰引马往斜前方一跃,他在空中顺势砍刀几名金兵,轰一声来到人群正中央。 呼. 嚓. 凤翅镏金镋如直升机叶片,此时在马背上不停旋转扫击,照夜玉狮子也用踢蹄帮着踹。 顷刻间,金兵人马,倒地一大片。 “驾!” 杨长没停歇,他单人独马,如箭贯射。 城门关闭前一刻,掷出凤翅镏金镋射倒守兵,然后杨长顺势从马背一跃而下,一手推门一手挥剑杀敌。 有了杨长的神力介入,七八个负责关门的金兵,再不能把城门推动半寸。 轰一声巨响。 杨长砍倒几个守军后,双手猛地向内侧用力一推,刚才那几个试图关门的金兵,顿时被拍墙上压成为肉饼。 “入城!” “是!” 杨长控制城门瞬间,麾下骑兵得令鱼贯而入。 说来也奇怪,刚才城上飞箭如蝗,在两三轮后就没了。 杨长跨上马背,一面指挥夺取城楼,一面率部往城内掩杀,只见甬道内、街道上、城楼中,目之所触全是掉落闪光。 捡不完,实在捡不完。 作为主帅就这样,必须要有所取舍。 大势未定之前,得先放弃個人私利。 杨长入城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去东门接应仇琼英、刘唐,一路去县衙抓捕守城的主将,却不知守洪洞的金军主将,刚才在外已被自己秒杀。 当他带兵杀入县衙时,只剩下被掳回的数十妇人,以及堆了一个房间的财宝,那是辞不失麾下将兵,这两日以来努力收刮所得。 “你们是汉人?此城金军主将叫什么?他人呢?” “呜呜,我们是.” “金军大将唤着辞不失,不久前率兵出城去了.” “辞不失?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杨长愣在原地沉思之际,亲兵成王上前提醒:“观察您忘了?刚才城外的金兵都统,好像就自称辞不失。” “什么?” 杨长一把拍在胸口,露出苦涩且懊悔的表情,突然有种错失上亿的感觉,但现在回去捡已经来不及。 金军一城主将,掉落应该比杂鱼好。 不怪杨长没重视,辞不失照面即被秒杀,谁也想不到他是主将。 就在这厮遗憾之时,其中一个回答过问题的妇人,突然小心翼翼走上前,怯生生问道:“将军,您是不是沁州杨观察?” “嗯?我是杨长。” “真是您?终于把您盼来了,姐妹们,快来参拜杨观察” “杨观察?光明天尊?” 这群妇人一拥而上,匍匐在杨长脚边头如捣蒜,同时梨花带雨嚎哭起来。 “快些起来,是杨某来得太晚,让大家受苦了” “呜呜,不敢,不晚.” 杨长与扈从们扶起众人,命让成王带她们去后宅休息。 等到人群散去,看着熟悉的县衙大堂,内心有一丝说不出的哀伤,他两年前曾短暂屯驻洪洞,当时帅帐就设在现在位置。 没想到‘故地重游’,竟成了如此光景。 乱离人,不及太平犬。 杨长这边感伤刚起,县衙门口突然无数火光闪烁,那是麾下将士赶来献捷。 刘唐提着头颅入内,笑呵呵介绍刘嗣初的身份,以及是仇琼英用飞石助攻,杨长只淡淡点头肯定。 交战超过一个时辰,刘嗣初首级已没闪光。 想起是自己先入城,杨长一脸好奇询问刘唐。 “你们此时才入城来,刘嗣初的兵很能打么?你麾下将士战损如何?” “小有损伤,不足挂齿。”刘唐摇头补充:“有三夫人率骑兵助战,刘嗣初的义胜军很快就溃了,只不过城门口地形狭窄,我们混战了好久才能入内,也多亏哥哥派人来接应。” “原来如此.” 杨长点头回应,恰逢仇琼英走进来,她接话道:“官人有所不知,我们刚刚在城下厮杀,不少百姓自发帮忙夺门,无端多死了几百无辜.” “百姓自发夺门?” “嗯。” 杨长愕然一愣,想到自己刚刚入城时,城楼上出现的掉落闪光,或许也有百姓在帮忙? 刘唐继续搭话汇报:“我们兵少不能合围,西门、南门都有金兵出逃,估计银术可很快会知情,如果有人去汾州搬救兵,其后果.” “没关系,这些我都提前想到,刚已派人去岳阳催兵。” 杨长安抚完刘唐,又扭头对仇琼英嘱咐:“审问俘虏、安置百姓、部署城防等事,你们自行看着处理,我要去城内巡视一番,今夜你们都好好休息,我来负责夜间城防。” “是。” “哦好.” 看到刘唐、仇琼英抱拳应下,杨长则大步流星往府外而去。 此时大势已定,是时候去捡尸体了。 拾取时限为一个时辰,洪洞城此时中还有不少闪光,算是对杨长安慰补偿。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点杀气值。】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刀剑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3点杀气值。】 【获得农夫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农夫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点人望值。】 【获得骑术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杨长跨马独自巡街,他在黑夜里寻闪光很容易。 由于辞不失、刘嗣初两人尸首已过了时限,剩下的掉落不出意外都很普通,但是不代表没有新收获。 在众多捡尸的提示中,【人望值】词条开始频繁出现,这是城中百姓尸体所出。 人望,即威望、声望。 在平阳百姓心中,杨长有高声望并不意外,但这玩意儿还能被捡取?难道有什么特别作用? 他从洪洞北门捡到东门城楼,捡完才停下来触点查看属性。 今天收获数千杀气值,是不能提升到炼气三层? 识海现,面板出。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二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大师、骑术大师、农夫大师、拳脚精通、刀剑大成、枪棒超凡、相扑小成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 熟悉的面板,与上次查看时,丝毫没变化。 怎么肥事? 对了,杀气值还没炼化! 杨长意念一动,铜碑拔地而起。 正前方黄铜碑面,‘聚敛阴阳,炼精化气’八个大字闪着金光,铜碑的边缘则泛着淡淡蓝光,他知道那是青铜面发出。 两面同时闪光,还是第一次出现。 杨长蹙眉愣看,发现头顶涌出两条光束,分别朝碑前背后而去。 青光飞向青铜面,黄光则灌入黄铜面。 人望值也能炼化? 由于有数千杀气值,青铜碑面一时光芒大盛,而杨长的注意力却在黄铜面。 他看到黄光沉入沉入碑底,立刻化作金灿灿如麦浪起伏。 杨长不由分说,立刻伸手触点碑身。 金光如暖流汇入丹田,与存储的丹田气交融,让他感到莫名的舒适。 吸收完人望值炼就的气,闪光的黄铜面立刻恢复暗淡状态,但碑中央显出一条龙形纹路。 这是啥? 不懂就不纠结,他继续来到青铜面,见杀气值积到半高。 啧啧,刻度这么高,或许能升至四层? 杨长依瓢画葫芦吸收蓝光,久违的清冽感觉汇入丹田之中,他能感觉到像水池的丹田已经满了,但却没像上次那样自行扩大。 还差点意思? 杨长抬头往上看,青铜面有虎形纹路。 前面是龙,背面是虎。 气分阴阳? 调和龙虎,捉坎填离? 没人给杨长作解释,他只能按自己经验理解。 至少人望炼就的金光,汇入丹田让他感到宁静。 果然,修仙讲究很多。 再查看属性面板,不出意外还是炼气二层。 “唉” 杨长回神长叹一口气,暗忖漫漫仙路真不容易。 虽然调和龙虎不是坏事,但【人望值】获取有一定偶然性,总不能故意坑百姓去死? 这厮想得心烦意乱,竟没察觉仇琼英、刘唐靠近。 两人听到杨长在叹息,都以为是为无辜百姓感伤。 仇琼英与刘唐对视一眼,先一步靠上前出言安慰:“官人不必如此,之前是咱们不在平阳,等以后赶跑了金狗,给他们安全好日子便是,你不会再从平阳撤军吧?” “当然不会。”杨长神来正色说道:“乱世大棋已金人铺开,平阳就是咱们霸业的开篇,谁来都不会再让,包括赵宋官军在内!” “筹备了许久,终于等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金狗先来,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百姓” 仇琼英也感叹了一句,刘唐听完立刻抱拳下拜,惭愧说道:“哥哥,都是小弟怯战所致,使得一城百姓遭殃。” “快起来,非你之过,何至于此?” “小弟实非大将之才,今后再别让我单独领军,当时真是心如火烧.” “伱这.” 杨长双手扶住刘唐,安慰道:“咱们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你刚才的诉求,我会郑重考虑,先起来再说。” “好的。” 刘唐刚被扶起站好,杨长却握着他手不放,并正色说道:“眼下沁州后军未至,洪洞还得要你来守,我与娘子率骑兵负责牵制,后面要我们的等人到齐,才能同银术可决战。” “哥哥放心,刘唐必定死守!” “知耻而后勇,我相信你。” 杨长勉励完刘唐,又与仇琼英巡视完四门,才回到县衙休息。 纯洁一夜,直至拂晓。 次日清晨,不待杨长出榜安民,县城秩序即恢复如初。 战后幸存的百姓,纷纷主动走上街头,帮忙守兵清理街道、运送物资、加固城防,甚至把金兵没榨出的钱粮拿出劳军。 看到这一幕幕,杨长眼泛泪光暗下决心,即便再不能提升境界,也绝不坑治下百姓。 打退金人,取代赵宋,立国建邦。 做开创基业的英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用完早饭不久,杨长把洪洞防务交给刘唐,又命仇琼英带人去平阳北部哨探,自己则单人独骑往临汾。 能够取得洪洞大胜,情报因素起了决定作用。 另外便是暮色的掩护,以及辞不失、刘嗣初两支队伍,在攻打赵城时消耗了精力,并不是完美状态作战,所以杨长仍不敢大意。 洪洞到临汾全程坦途,距离仅有五十余里路。 照夜玉狮子奔跑如风,两个时辰就来到临汾以北郊,已远远能看到城外兵马集结,汾河边上还有数量众多的船只。 这什么情况? 银术可也玩水军? 正值诧异之际,突然临汾北门有队骑兵异动,约有百骑正向自己赶来。 “我暴露了?不应该啊” 杨长看了看自己,他怕锁子黄金甲反光,特意换了一身皮甲。 照夜玉狮子的缘故?这家伙可没办法替代。 杨长勒缰转马欲走,但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心说不过几十骑而已,哥们来一趟就不走空,让他们长长记性。 再仔细一看,领头那将还是个熟人,是他之前征讨汾州期间,数次逃走的贼将陈宣。 (本章完) 第204章 睚眦必报 【鹰眼鸮目】可不是人人都有,陈宣只是奉命到城北哨探。 他远远看到一白马将领,起初以为是昨夜走散刚到的金兵,凑近才发现是自己的梦魇杨长,于是疯狂拉拽缰绳停住。 身旁金国骑兵不解,好奇问道:“怎么了?” “杨杨长他就是杨长.” 杨长单人独骑呼啸而至,看到五六十金兵表情轻松,并对陈宣调侃打趣:“你记性不错嘛,时隔两年还记得住,我只记得你很会跑,但名字就.” “不记得好,不记得好,我没来过.” 陈宣趁杨长调侃间隙,果断拉拽缰绳调头就跑,并且猛抽马臀提速遁走。 “呵呵,他倒是挺识趣的,你们此时不跑,莫非等死不成?” “这厮真够嚣张,管他杨长还是杨短,他现在只有一人一马,咱们直接围上去困住,然后把他大卸八块!” “对对对,把他首级拿回去,看那田豹还呱噪什么!” 见众人用女真话交流,杨长听得不耐烦叫住,并喝喊:“喂,嘀嘀咕咕说完遗言没?老子现在要大开杀戒!” “找死!” “杀了他!” 数十金兵怎能敌住杨长?照面即如枯叶被卷得乱飞。 队尾几人上的稍迟,他们见势不对扭头就跑,杨长掏出飞刀又射杀数人,最少只有两骑追陈宣而去。 杨长警惕扫视一圈,看到城中没人再靠过来,才不慌不忙下马捡尸。 有漏网之鱼回去报信,继续打探情报失去意义。 杨长快速捡完掉落上马,他本来准备即刻返回洪洞县,但走前却发现没人跟来。 什么意思? 怕我? “驾。” 杨长催马朝临汾奔去。 你们这都能忍?那我就要更进一步,把嚣张进行到底。 杨长自恃马快、力强,提着凤翅镏金镋奔向临汾城,远远看见之前城外集结的军队,正如老鼠钻洞一样钻入城门。 待他行至护城河边,就连吊桥都升了起来。 那画面太不可思议,连杨长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金人这么怂?或者城内没大将? 其实并非金人怂,而是当时情况特殊。 银术可此时也在城内,他昨天清晨从洪洞南下临汾,几乎没遭遇抵抗就占了城池。 临汾乃平阳治所,商业繁荣、富户众多。 州府官员走得匆忙,并没有安排城中百姓撤离,这些不知军情的百姓,直到北方流民涌入,方才如梦初醒。 船烂还有三千钉,举家搬迁谈何容易? 金军临城下之时,不少人家都没完成装车,也有怀揣侥幸心理者没走,他们都是金兵口中的肥羊。 银术可占领临汾不久,即遣拔速离又去取襄陵、浮山两县,而留下分享胜利果实的金兵,则是他最亲近的八千精锐。 八千心腹捞钱捞得起劲,洪洞败军却带难以置信的消息。 沁州观察使杨长率兵驰援,且兵力数量多得难以估量,至少是洪洞守军数倍之多。 按金人的惯性思维,宋军野外战斗力奇差。 金兵对宋兵,可以一当十。 所以昨日洪洞失守,一定是兵力极不对等。 银术可也认可这些观点,唯独随军的田豹、陈宣不敢苟同,两人都力劝主将不可轻视。 最后就是这俩谏言者,奉命到到洪洞确认敌情。 于是,就有杨长看到那一幕。 刚才田豹在城外整军待发,这厮被杨长打了成惊弓之鸟,集结队伍时都怕被杨长偷袭,所以派出陈宣在外围警戒。 当听说杨长杀来,田豹犹如老鼠看到猫,他也不管对方有多少兵,立刻下令返回临汾城内,并收起吊桥避战。 银术可闻讯来到北城楼,本以为杨长率领大军杀到,结果护城河外只一骑而已。 他收回审视眼神,盯着田豹质问道:“你们被一个人吓跑?本都统需要一个理由!” “都统息怒。”田豹慌忙抱拳解释:“杨长有关张之勇、诸葛之智,他此刻敢单人独马来到城下,一定是想引诱咱们出去,估计有大军在后埋伏,千万不要上当!” “城外一片开阔,我并没看到什么埋伏,另外城中有勇士近万人,现在却被杨长一人堵在城内,你们两人怯战不要紧,但此事传到元帅耳中,我银术可的脸往哪儿放?” “这” “机不可失,速速放下吊桥,倘若能现在擒下此人,沁州必不攻自破,活女与撒卢母,也能救出来!” 银术可正对身边谋克下令,陈宣突然箭步上前抱拳单膝下拜,恳求道:“都统且慢,末将刚刚率六十骑与之遭遇,最终只有两骑随我逃回,杨长不可力敌也” “他一个人?杀光六十骑?” “末将没有半句虚言,乌奇古、窝朵可以作证.” 看到陈宣说得言之凿凿,银术可又想起高庆裔的话,寻思杨长既有抛接石狮之能,个人勇武自然不在话下。 可临汾有八千精兵,被杨长一人堵在门外,银术可咽不下这口气。 银术可练得一手好箭术,他正想让田豹吸引杨长注意,自己躲在暗处用冷静射杀,城下却传来刺耳且连续的揶揄声。 “喂,你们是怕我吗?” “就你们这点胆量,也敢觊觎汉人的土地?快滚回辽东捉海东青,到西伯利亚种土豆也行.” “田豹也在城楼上?伱注定死在我手里。” 杨长此时的挖苦话儿,除了西伯利亚、土豆等未来词汇,银术可大多都能听懂。 当提到田豹之时,银术可沉声提醒:“快,接话与杨长对骂,本都统要用弓箭射杀他,取我龙筋弓来!” “是” 杨长骂了几句不过瘾,这时特别怀念打田虎期间用的【舌箭咒】,心想用来辱骂金兵估计特爽。 眼看守军不还嘴,他便打算见好就收。 就在此时,杨长看到田豹身旁那金人,似乎在交待着什么。 须臾,田豹果然招手呼唤,高声喝道:“杨长,金国能灭到辽国,西夏现在也已称臣,赵宋王朝大势已去,何必为赵家天子卖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与金人当狗,竟然还这么得意,究竟得有多贱?” 杨长回应田豹同时,一直开启【鹰眼鸮目】观察,密切注视着那金人将领。 只见银术可躲到一金兵背后,从他肩上缓缓伸出一個箭头。 在这儿瞄着我? 田豹给你打辅助?老小子可够阴的。 “别说得那么难听,赵宋让我活不下去,我兄弟几人早造反了,你何必愚忠.” 谈笑之间,嗖一声风响。 肩上羽箭倏然射出,直往杨长胸口飞来。 好快! 杨长瞳孔一张,连他都觉得箭速快,说明这箭是真快。 前有【鹰眼鸮目】预警,后有【飞将】提供敏捷,杨长不但能轻松闪避,还顺手接了下箭来。 “就这?” “怎么可能?” 见杨长举着羽箭挑衅自己,银术可提着弓往前走了数步,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说自己偷袭还从没失手过。 这杨长,果真厉害! 杨长不但厉害,而且睚眦必报。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接下银术可银术可暗箭,旋即摸出飞刀往城上掷出。 只见空中寒芒一点,直冲银术可的面门。 杨长有【一虎之力】提供力量,又有【流星碎】加持命中,以为能用飞刀直接射杀。 然而,事有例外。 银术可不愧是弓箭高手,目力与敏捷都是十分杰出,他虽然没有杨长那么厉害,但在飞刀迫近的前一秒,把头本能向下缩了缩。 飞刀如电从头顶闪过,最后带着盔缨钉在柱上。 就差一点点。 能把飞刀丢这么远,完全超出银术可的认知,心说这是人干出的事? 田豹、陈宣一左一右,迅速把他拽到墙后隐蔽。 “干什么?” “都统小心,杨长能远程抛物,现在露头不安全!” “你说飞刀?刚才一定是偶然,哪能此次扔准.” 银术可不肯承认杨长厉害,但陈宣两年前曾亲眼所见,至今还能记起炮弹炸马灵,此时激动得拉住不让起。 “绝不是偶然,这厮不光能飞刀,连炮弹都能扔!” “啥炮弹?” “就这么大.” 田豹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提醒银术可:“当初杨长率部取平阳,就是徒手扔炮弹破了临汾城门,都统千万不可大意,还是快些召回南下兵马,否则咱们可能守不住” “混账,他就一个人!” 银术可一把撒开陈宣,但被两人的对话影响,又想起刚才险些被飞刀射杀,于是半蹲着从城墙凹处露头,偷看护城河外那尊煞神。 若这厮真如两人所言,元帅岂不要止步于此?何谈饮马黄河、会师汴梁? 城墙上滑稽一幕,杨长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震慑目的已达到,他遂持镗指着露头的银术可,左手则在脖子上比划,嘲讽道:“城上金狗听好了,全部洗净脖子等着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言罢,杨长打马绝尘而去,城楼上兵将迤逦起身。 银术可蹙眉一把拍在墙砖上,心说我也是大金有名的猛将,刚刚怎能被一个人震住? 丢脸之事倒是其次,解决眼前麻烦才是关键,如果不能战胜杨长、夺回洪洞,南下平阳的两万金军可能回不去。 而现在洪洞情况不明,沁州具体有多少援军也未知,就知道主将杨长武勇强悍。 银术可反复斟酌后,唤来亲随下达调军命令:“你马上前往襄陵、浮山,让拔速离立刻率兵返回临汾,无论他们现在是否破城,现在停止手头的一切事,今天夜里就要赶回!” “是!” “田豹,你按原计划,继续去洪洞哨探!” “末将不敢.” 田豹急得都快了哭了,连忙抱拳单膝跪求,陈宣不等银术可点将,也跟着下拜求情不想去。 银术可暗骂废物,摆手示意两人离去。 但之后见到逃回的金兵,听了自己人形容杨长的凶猛,再不提哨探之事。 不探就不探,等拔速离率主力归来,再与杨长分高下。 而拔速离接到命令,竟第一时间没全撤回来,除了麾下有支军马去了浮山,留在的襄陵部曲也发了财。 襄陵距治所临汾很近,也是平阳府较富裕城市。 金兵吃到嘴里的肉,想让吐出来可不容易。 主将银术可催兵甚急,副将拔速离却没法快速集结,接到命令只派三千人回临汾,承诺余部三天之内抵达。 女真人作战勇猛,半数原因是利益驱使,若不准基层士兵抢够,以后谁肯为你卖命? 拔速离不能按时回军,杨长的增援却提前到达。 正月三十,鲁智深、朱仝、三阮、韩滔、时迁等人,率领正军、乡勇共计一万六千人,抵达了洪洞县。 夜里,杨长在洪洞县衙聚将,商议下一步如何进兵。 他首先向众人通报军情,根据审问战俘得的情报,银术可在平阳总兵力超过两万五,而且还都是正经的女真兵,除此之外汾州还有一万。 而杨长兵力构成一言难尽,他不到二万三的总兵力,只有五千步骑、三千水兵是梁山老兵,剩下六千沁州义胜军,两千五平阳义胜军,八百和川县土兵,还有四千六新募乡勇。 金兵野外作战凶悍,杨长最开始准备据城防守,再通过个人勇武消耗金军斗志,最后才是一鼓作气发动总攻。 可银术可兵多且精,却偏偏表现出如此怂态,受了杨长‘堵门’之辱,竟迟迟不发兵报仇。 杨长之后连续哨探,临汾完全没有调兵的动作,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讲到这里,杨长双手一摊,露出无语表情。 除开新募乡勇、土兵以及水兵,杨长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军队,满打满算只有一万出头,难道要自己反客为主去攻城? 银术可这么苟? 众人听了分析皆蹙眉不语,唯独鲁智深不以为然,嚷嚷道:“洒家虽然不懂兵法,但银术可既然怯战不敢来攻,咱们就该主动去进攻,当初打临汾不也兵少?不一样轻松攻下城池?” “大师,可不能这么算。”杨长接话正色提醒:“之前田彪的贼军战力不强,而且我也是得益炮弹炸城楼,否则强攻城池也不容易,现在哪里还有炮弹?”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耗?” “银术可兵多而不动,也许他在等汾州援兵?最好办法是围点打援,但咱们兵力比较紧缺,只能集中兵力对付一边,就怕打南边、北边敌至,或者打北边、南边敌来,首尾不能相顾” “我有一言。” 一直没开口的朱仝,突然起身打断杨长,“或许是你单人独马,在临汾城外的举动太震撼,银术可摸不准咱们底细,所以迟迟没敢发兵,亦或者他在等汾州援兵,何不分兵两路御敌?” “哥哥才说了要集中兵力.” 刘唐出言好心提醒,朱仝却丝毫没作理会,而是捋髯继续补充。 “空等与军无益,百姓也会多遭罪,我愿请缨自领一军,先北上拿下南北关,只要能挡住汾州援兵,银术可就成了关门之犬。” “朱兄之策,我也想过。” 杨长凝眉不置可否,喃喃回应曰:“那的确是最佳办法,可硬攻南北关也不易,你要带去多少兵马?五千?” “五千若是太多,三千也可以。” “三千.怎么可能” “呵呵。” 朱仝捋着美髯,自信笑道:“没说一定要攻下,我完全可以屯兵霍邑,组织百姓在那里虚张声势,至少能拖住汾州援兵。” “嘶” 杨长听得一个激灵,刹那间计上心头。 “妙哉,我知道了!” 当下的战争态势,有点像李云龙集结兵马打平安县,朱仝带县大队、区小队要去打阻击。 (本章完) 第205章 这不公平!(6k) 众人不知妙在何处,看到杨长兴奋模样,顾盼左右,面面相觑。 独自领兵,压力山大。 刘唐回想自己心路历程,忍不住语重心长提醒朱仝。 “哥哥此举令人敬佩,但金兵和朝廷兵马、田虎的贼兵完不一样,这些胡人个个能骑擅射,而且独自领兵要作决定,那心头如火烧.” “我不作决定,不就行了?” “嗯?什么意思?” “呵呵.” 朱仝看了杨长一眼,笑呵呵向刘唐解出释:“你忘了二夫人会神行法?临汾到霍邑不足两百里,观察完全可以两头指挥,所以嘛” “天才!” 刘唐惊得跳起来,并轻抽了自己一巴掌,自嘲道:“我他娘的真笨,怎么就想不到呢?” “哈哈哈” 众人见状轰然一笑。 朱仝刚才的点子,说到了杨长心里,等到笑声结束,即分配任务。 “刘唐,你今夜就把洪洞防务,移交给小二、小五、小七三位哥哥,他们率领水兵暂留后方。” “是。” “得令。” 刘唐、三阮皆抱拳领命,但阮小七应后却又追问:“后面有水军的事吗?我们兄弟来投你许久,还没立过半寸功劳” “哥哥休急,银术可在临汾调集船只,我猜测水上定有些动作,即便今次没有水上战斗,但汾水绝对是用武之地,小弟必会仰仗三位哥哥,你们之后也要镇守平阳。” “那我们就放心了,战后就把家眷都迁来,反正对这边也熟悉。” “嗯。” 杨长安抚住三阮,即看向朱仝说道:“平阳主战场在临汾,所部不能给哥哥精兵,刘唐的两千五义胜军,以及时迁兄弟新募乡勇,你都带去北上怎样?” “这多了吧?” 朱仝先是一愣,随后摆手拒绝:“刘唐还是跟你作战,我有那几千乡勇足矣。” “嗯也罢。” 杨长暗忖朱仝在霍邑设防,几千乡勇配合百姓应该了。 但全身低配乡勇确实敷衍,于是他又指着韩滔说道:“韩将军有八百土兵,也随哥哥一同北上,对了,还有时迁兄弟。” “好。” “是。” 朱仝这次没有拒绝,韩滔、时迁也同时起身响应。 安排完洪洞留守、霍邑分兵,其余兵将便都随杨长南征临汾。 二月初一,杨长率领一万三千步骑,浩浩荡荡向南进发。 行至临汾六里外,即下令安营扎寨。 眼看天色未昏,杨长与鲁智深、仇琼英,三人来到城下哨探。 虽然只三人三骑,但杨长上次显露了实力,此刻身着金甲有备而来,早惊跑了外围警戒的戍骑。 当时拔速离回军不全,尚有五千在浮山未归。 银术可闻讯至北门城楼,躲在齿形垛口边偷偷观望,当看到这次杨长与二将同行,便扭头好奇询问田豹、陈宣。 “除了金甲白马的杨长,他身边两人你们都认识么?” “岂能不识?那胖和尚就是鲁智深,之前擒了我晋国的马灵不说,也是在太原接狮子那人,最早还在东京倒拔垂杨柳.” “嘶” 银术可听后猛咽口水,感叹怎么净是这等猛人?但他对传言持怀疑态度,平日里都秉持眼见为实,所以略过鲁智深问仇琼英。 “左边那人,也有神力?像是个女将。” “应该没有吧?女将也许是杨长之妻,绰号一丈青的扈三娘” “不是。” 陈宣打断田豹,正色纠正道:“她不是扈三娘,看这坐骑与兵器,很像邬梨的养女。” “咦?好像真是她” “你们在说谁?不是杨长之妻?” “不不,她也是杨长之妻,只不过.” 听完田豹的解释,银术可一脸不屑回应道:“只是个会枪棒的女子,穿成这样还以为是高手,原来是从征的妇人,杨长这厮也挺会享受” “呃” 二将尴尬笑了笑,田豹不小心移动了身为。 这一挪位不要紧,但眼角瞟到有個黑点,正快速朝他靠近。 这是?糟糕! 田豹吓得转身躲避,但反应略慢了一步,脸上擦出一道血口,卵石撞在头盔边缘。 要是刚才不扭头,只怕鼻梁要打断。 “吓煞我也!” “快,注意隐蔽!” “杨长这厮,就爱玩阴的!” 银术可看到田彪伤口渗血,气得咬牙一拳砸在地上发泄,但陈宣接下来的话让他咋舌。 “都统,刚才不是杨长扔的石头,我看到是仇琼英” “伱说什么!” “小心!” 陈宣一把扑倒银术可,只见一块西瓜般大小石块,落在不远处炸成数块。 砰! 准度是差了些,但石头却大了不是。 “这又是” “这是鲁智深丢的,他之前在太原丢炮弹,就是这样.” “这什么情况?杨长身边都什么人?怎么男男女女都有神力?这不公平!” 银术可情绪差点要崩溃,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这时,杨长在城下高声喝叫:“银术可,爷爷的战书丢上来了,是男人就出城与我厮杀,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 “什么意思?战书?” “快看,在哪儿.” 陈宣躬身手脚并用,爬着找到击伤田豹的凶器。 那是用信封包裹的卵石,而田豹脸上的血口,正是被信封边角划破。 他展开信封封取出信纸,然后双手递给银术可阅看,但是银术可不认识汉字。 “念!” “是,金金将(狗)银术可,你敢入侵汉人土地、屠戮人民,怎么不敢出城厮杀?你麾下的兵(狗)也是懦夫吗?今我率十万大军来此问罪,要么各选两千精兵较量分胜负,要么等我攻破城池一个不留,从战书送到之日起,给你三日考虑时间,期满即攻城,沁州观察使杨长” “十万大军?他哪儿来的?他有吗?” 银术可直接听懵了,原来猜测对方兵力与自己旗鼓相当,而且杨长个人勇武对有加持,真有十万还打什么? 他本来就心有余悸,打算等拔速离完全回兵,以及汾州援兵南下策应,自己才挥军北上作战,没想到杨长主动来了。 陈宣低着头不敢回答,田豹则小声回应道:“兄长经营沁州数年,人口、财富都不错,杨长若一门心思募兵,只是召集十万兵马,也是有可能的.” “哼哼。” 银术可一声冷笑,略带责怪的说道:“这些话,你之前可没对元帅讲,难不成有别的想法?” “末将岂敢有二心?我与杨长有血仇啊。” 田豹头摇得跟拨浪鼓,紧跟着又转移话题,提醒曰:“杨长给了三天期限,咱们快想办法御敌才是” “想什么办法?浮山县的五千兵马,今日就能回到临汾,但与十万兵相去甚远,另外汾州还有一万驻军,可是洪洞已被杨长夺走,咱们与汾州失去了联系.” 银术可此时一脸愠色,陈宣顶着压力接话献计。 “所谓兵者诡道,杨长未必真有十万,能有七八万就不错了,都统若真想联系汾州,陆路走不通可走水路,但建议晚上再出发” “嗯?” 陈宣说者虽无心,银术可听者却有意。 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还有那么强的带兵将领,这场战争还有胜利的希望? 于是乎,他同意了陈宣的建议,即夜里划船逆流而上。 此时春雨未至,汾水还没上涨,水流平稳缓慢。 银术可指望汾州援军是其次,主要想通过水路摸清敌军实力,他目前只对杨长的力量忌惮,仍然相信金军不可战胜。 看到杨长三人潇洒离去,银术可那一刻突然冷静下来,他从来没打过这样窝囊仗,哪有未战先怯的道理。 抬望眼,顾四周。 女真将领表情凝重,田豹、陈宣都垂着头。 银术可鄙夷一笑,点了一名令亲信谋克,要他此刻去集结骑兵,然后夜里到敌营刺探。 田豹、陈宣听他发号施令,同时抚胸长长舒了一口气,心说你这样安排就对了,你想找死让自己兄弟去,咱们俩真没那胆色。 入夜之后,金兵出城。 那领头谋克,曾见识到杨长两次逞威,所以行事非常谨慎。 人衔枚,马裹蹄。 金兵百骑,悄然向敌营移动。 当天是二月初一,夜里朔月不见光明,地上灯火特别惹眼。 金兵行至一里之外,已远远能看到帐接帐、营连营,熠熠火光令天上繁星失色,数不清敌营有多少宿帐。 就在谋克感慨时,突然传来急促蹄声。 “怎么回事?谁在恣意乱跑?刚才千叮万嘱” “谋克,这不是咱们的马,蹄声就不对。” “对,声音像是从敌营” “嘶敌.” 那谋克饮下一口寒露,拔刀想提醒众人警戒,一柄飞刀扎进了喉咙,再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杨长拥有夜视能力,坐骑也被驯服得能夜间奔走,对于这队金兵就是降维打击。 随着那柄飞刀见血,杨长开启了此次夜间猎杀游戏,惨叫声很快在四周响起。 杨某人能以一当千,这百人队哪有招架之力?不到盏茶功夫,就死得七七八八。 若非有意放几个回去,凭借照夜玉狮子及【鹰眼鸮目】,绝不可能让一人在眼前走脱。 银术可以损伤一个百人队为代价,得到一个不能确定的兵力数据,以及敌人警戒能力夸赞的结论。 第二天聚将议事,银术可全程黑着脸,他从未这般窝囊过。 田豹、陈宣默默旁听不语,两人心照不宣腹诽银术可头铁,心说之前数十人都敌不过杨长,再派百人不跟送死一样? 此时拔速离已回军,他听完军情介绍怒不可遏,当即就请缨要与杨长决战,但被银术可拦了下来。 敌军情况不明,再不能冒然去送。 银术可喝阻拔速离,同时看向陈宣喃喃说道:“杨长给了三天时间,咱们就利用这三天休整、顺便等等水路的消息。” “都统,杨长素来奸诈,他虽约定考虑三天,但万一提前进攻?我建议加强城防” 陈宣被看得不自在,连忙抱拳空隙进言。 拔速离表情不以为然,银术可却听得频频点头,表示自己会亲自安排。 那些被叫回临汾的金兵,此时心态复杂并伴随矛盾,他们由于不是银术可的心腹,没机会留在临汾发大财,这才跟拔速离去了襄陵、浮山。 钱还没捞够,就被催促回军。 人最怕攀比,他们回城与临汾金兵相遇,看到各部族的差距被拉大,底层士兵中慢慢出现怨言。 而这一切,银术可还没察觉。 临汾没准备弓箭等战斗物资,相持久耗对金兵没有任何好处,之前金兵入城大肆劫掠百姓,也很难发动百姓帮着守城。 所以银术可的关注点在城外,他真担心杨长以十万兵攻城。 可杨长哪有十万大军?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目的就是稳住银术可不进攻,自己双线作战需要稳住一方,才敢去另一方指挥。 由于昨夜灭了个百人队,杨长料定金军暂不敢出,这才吩咐鲁智深、刘唐坚守营寨,又让仇琼英在外围游骑警戒。 等安顿营中的好一切,杨长才与赵福金赶赴霍邑。 刘嗣初投敌叛国,引银术可开赴平阳,霍邑、汾西两县直接投了。 朱仝率几千乡勇北上,霍邑城中百姓趁势暴动,杀了投敌官员迎接‘王师’,随后又依样画葫芦光复汾西。 这支不被寄予厚望的弱旅,竟出乎意料先打开局面。 杨长夫妇到霍邑时,朱仝与韩滔、时迁两位副将,正在商议夺取南北关。 “哥哥?” “观察,夫人” “哥哥来这么快?” 看到众人热情迎接,杨长笑着打趣道:“呵呵,我若晚来一步,你们怕拿下汾州去了。” “那倒不至于” “你们讨论别停,群策群力是好事,时迁兄弟,你继续说计策,我也听听。” “好” 时迁见杨长如此肯定,感慨自己在梁山哪怕再努力,在宋江眼里永远是个小贼,只有杨长把他当人看,这也是他毅然来投的原因。 谁能想到一个飞贼,现在成为一军的副将?能在主帅面前侃侃而谈。 人活一世,有人为名,有人为利。 时迁没好名,他在梁山叫所有人哥哥,就是希望得到肯定。 杨长敢给他尊重,时迁便敢以死相报。 他潜伏在平阳做事,比刘唐做得更用心,做出的成绩也更突出,从平阳民望以及募兵,便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想到这里,时迁语气高亢起来,望着杨长朗声道: “南北关驻军并不多,小弟认为可让人扮流民,混入关内夜里举火为号,然后里应外合杀人夺关;或者扮县里狗官的随从,谎称城中发生叛乱去求援,然后趁势夺门杀将进去,哥哥认为可行否.” “想法不错。” 杨长笑着回应曰:“不过扮流民怕不妥,百姓正常该往南跑,假扮官差更用意取信,最好扮个有名的朱兄,你看韩团练身形,像不像贼将陈宣?” “嗯?” 朱仝对着韩滔一通打量,捋髯评价道:“韩团练身形虽相似,但外貌却有不小差距,只怕骗不过” “哥哥放心,我自有办法乔装,既然选择用计夺关,那南关、北关就一起拿了!。” 杨长捡来的障眼法,原本表演赚钱的生活技能,却被这厮经常用来乔装,偏偏每次都扮得不错。 韩滔经他施以妙手,外型上与陈宣几无差别。 至于人物的言谈举止,陈宣是原来田虎手下的贼将,此时守关兵将哪能与他相熟?想要蒙混过关并不难。 当天下午,朱仝率部在后方接应,杨长、时迁都扮作韩滔的随从,三人带着一小队精锐,踏着暮色来到阳凉南关。 所谓南北关,即阳凉南关、阳凉北关合称,原名本为阴地关与冷泉关,是宋初太宗赵光义所改,两关位于汾州、平阳交界峡谷两端(该峡谷古称冠决爵津,俗称雀鼠谷)。 阳凉南关(阴地关)始建于春秋,阳凉北关(冷泉关)始建于汉朝,两关皆是依山傍水、地势险要,在王朝更迭、群雄争霸的乱世,是名副其实的晋地兵家必争之地。 宋朝立国之初,赵匡胤、赵光义先后亲征北汉,可惜都被这两座关隘挡了下来,最终在太平四年(979年)才重兵突破两关攻入太原,但这前后花了十年时间。 两次御驾亲征,三下河东强攻太原,人力、物力付出巨大损失,足矣说明两关战略重要性。 然而,宋灭北汉将边境扩至雁门,两关废弛日久、驻军稀少,田虎作乱也没引起重视,后被卢俊义北上轻松拿下,反而不如金将娄室眼尖。 银术可占领汾州、南下平阳之际,娄室特地派人提醒要留兵驻关。 若如赵宋、田虎那般不重视,朱仝带几千乡勇就能拿下,哪有杨长谋划夺关这事? 杨长提前介入平阳,首先也看中了南北两关,但当时被银术可兵多影响,才没敢奢望先拿这两关,现在银术可被用计稳住,拿下这兵家必争之地,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兵少只能借地势,能挡住金军才能谈发展,谈与赵宋虚以委蛇。 黄昏前,韩滔一行来到关下。 南关守将为金军谋克,他以当时天色已晚不便开门,让陈宣(韩滔)明早过关。 韩滔根据杨长的嘱咐,借口银术可在临汾被叛军围困,奉了将令去汾州搬取援军,他当时的态度凶神恶煞,反而唬住了守将开门。 那谋克下关询问详情,却被韩滔出其不意斩杀,随后与时迁占据关门,引朱仝的后军入内厮杀。 杨长则抢道至关后谷内,阻挡南关守军逃往北关报信。 阳凉南关只两百金军,失去关门屏障哪里挡得住?想跑还有个杀神拦住去路,所以一个不剩全都战死。 当夜,杨长又依葫芦画瓢,将北关也收入囊中。 拿下北关,已近子时。 众人都兴奋得睡不着,但杨长没功夫配他们兴奋。 由于明日要赶回临汾,所以要连夜至霍邑与赵福金汇合,当即嘱咐朱仝、韩滔把守两关,让时迁安抚霍邑、汾西两县百姓。 照夜玉狮子留在临汾大营,杨长没有好马夜里行路缓慢,回到霍邑已是寅末卯初。 东方的天空,隐隐出现微光。 眼看拂晓将至,已没多少时间休息。 杨长摸到赵福金寝房外,寻思找个椅子坐到天亮,就不再打扰公主休息。 可这厮刚吱呀一声推开门,就听到屋内一声娇喝:“谁敢擅闯!” “我” 杨长刚想开口解释,就看到两道金光射来。 他瞪大眼睛向旁闪躲,只见由金光幻化的双剑,之后径直射在房门上,化作金沙消失不见。 “公主你” “杨郎?没伤到吧?” “没有。” “那就好。” 杨长合上房门转身,赫然看到赵福金衣着周正,遂好奇问道:“公主,你没睡?” “嗯,杨郎不在身边,我寻思睡不安稳,便在榻上吐纳。” “原来是这样” 杨长走上前坐在榻边,在黑暗中凝视并打量赵福金,随后悠悠问道:“公主御物术有提升?刚才幻化出的飞剑,似乎增加成了两柄。” “是么?我没怎么注意,什么时辰了?” “快天亮了。” “啊?那快上榻睡会,咱们迟些再走。” 赵福金言罢来解带,杨长则一把擎住她的玉手,柔声说道:“作战哪能贪图享受?公主若是不累的话,天亮咱们就马上出发,然后到洪洞吃早饭?” “可能是吐纳修炼之故,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累。” “是么?” 杨长看着赵福金绝世容颜,暗忖这姑娘真是福源不浅,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功法,居然被你轻松学会了。 对了,刚才单剑变双剑,莫非你的御物术,升级了?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姓名:赵福金 修为:炼气境二层 拥有属性:先天金灵体、仙姿 拥有技能:御物术娴熟、覆甲术小成、神行术圆满 拥有绝技:风火轮 杨长用【洞察之眼】看完,这厮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赵福金所有技能都有提升,而且修为也往上提了一层,她平时哄娃陪睡一件不落,没见过多么刻苦修炼,凭啥能提升这么快? 自己库库杀敌摸尸,到目前也仅仅炼气二层,难道这是对先天金灵体,以及仙姿属性的照顾? 杨长虽然想不通,但自己女人修为提升,内心还是非常高兴。 天大亮之后,赵师傅(赵福金)再次发车。 仅仅一个时辰,就与杨长到达洪洞北郊。 本想入城吃口热饭,却看见前方一群人赤着身子,勾肩搭背往城门方向行走。 初春寒未去,寻常人都还穿着冬衣,这群人显然不寻常。 “杨郎,他们是.” “嗯?” 杨长昨夜没睡,路上搂住赵福金假寐,这迷迷糊糊都到了地方。 这厮抬眼看到前方人群,扫视一圈后笑着解释:“他们是洪洞守军,也就是阮氏兄弟的水兵,领头那人似乎是.” (本章完) 第206章 万军取首(6k) 杨长定睛一看,领头者为阮小七,似乎正押着几个人。 他们这是作甚? “公主,等离近两丈,把我放下来。” “好。” 仙子虽然落下凡尘,但赵福金毕竟是公主,哪能直接带上去相见? 一群精着上身的汉子,实在污了美人双眼。 杨长下了风火轮,即运转【蜈蚣步】向前,接近时才高声呼喊:“小七哥!” “三郎?” 阮小七先惊后喜,招手迎了上去,“这么快回来了?不过你来得正好,我们抓到不少细作。” “什么?” 杨长闻言十分诧异,心说从哪里来这么多细作?银术可斥候突破防线了? 等他看到被押几人,就像死了的水鬼那样,颤抖着边走边滴水,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原来细作走的水路。 通过询问阮小七,杨长得知从昨夜到今晨,陆续有船朔汾水而上。 他们能鬼鬼祟祟边走边边看,阮氏兄弟正愁没船可用,便组织水手抢船拿人,打马目前还没审出有用话。 听到这里,杨长轻蔑一笑,说道:“有什么可审的?必是银术可派来刺探虚实,不开口就押到城中街口问斩,让受难的百姓有点慰藉。” “行,有三郎这话,我知道怎么做,不过有点可惜” “什么?” 阮小七突然调转话锋,成功勾起了杨长兴趣。 “走脱了几艘船,汾水顺流往南而下,兄弟们没全部拦住。”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傍晚?” “嘶” 杨长倒吸一口凉气,旋即转身就打算要走,“他们必是回临汾报信,说不定已探得我军虚实,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不是说吃了早饭” “来不及了。” 看到杨长急匆匆要走,阮小七不敢阻拦并提醒:“三郎千万小心,如果实在敌不过,不如撤回洪洞再商议。” “我省得,你们守好洪洞,对了”杨长刚转身又回头,正色嘱咐道:“若上游有船过境,不用阻拦,直接放行。” “嗯?为何?” “我们占了南北关,总得让银术可知情,要让他们着急才是。” “我省得了。” 阮小七话音刚落,杨长已匆匆奔向赵福金,随后驾风火轮急速飞走。 两人行至临汾大营,已是二月初三午后,但好在没看到战斗。 去中军大帐的途中,杨长偶遇了在巡逻的刘唐。 “哥哥回来了,北边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昨夜打了个胜仗,再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嘿嘿,咱们早上也打退了金兵,真是双喜临门。” “你们打过了?” 杨长直接愣在原地,他还以为银术可没发兵,却没想到已经交过手,于是激动追问:“快详细说说,早上是谁领兵出战,当时又是如何打退的?所有细节都别漏。” “啊?我早上在守营,三夫人巡逻时遇上的,鲁大师也去帮了忙” “娘子何在?” “她正在大帐休息,换马报国在外巡” 刘唐话还没说完,杨长连忙抱拳辞别,之后大步赶往大帐。 杨长到大帐详细一问,才知道是早上以金将拔速离为首,率领五千人抵进大寨侦察。 仇琼英果断率骑兵出击,与之交战十余合不分胜负,后拔速离看到鲁智深率部支援,他便提前引军主动退走。 “官人,奴家做错了吗?怎么你蹙着眉?” “你们没做错,那种情况该主动出击,如果隐忍退让反而更糟,不过可能已稳不住银术可,咱们虚实被他知道了。” “怎么会?早上不是打赢了?” 仇琼英听得疑惑,遂嘟囔道:“拔速离转身逃走前,奴家用飞石打中他面门,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与娘子无关。”杨长摇头苦涩回应道:“银术可派人从水路打探,此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杨郎。” 赵福金原本站在门口,这时突然闯进来提醒:“云昭(马报国)遣人急报,临汾城外正在集结兵马。” “嘶快传鲁智深、刘唐来此,准备迎战!” 杨长取来锁子黄金甲,边穿边嘱咐赵福金嘱咐:“银术可行动很快,公主等会就在营中等候。” “我有法术,也可以帮忙.” “算了,你已经帮了大忙,战场上刀光剑影,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好吧.” 赵福金虽然有心帮忙,但想到杨长个人勇武极强,被他稍微一说就同意下来,却不知道男人此时心里也没底。 杨长只有万余兵马,而银术可有两万五精锐,他在野外仓促应战还想赢,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背靠营寨打防守反击,是目前才最稳妥的办法,但那样会彻底暴露实力,局势也就走向了被动。 经过短暂思索,杨长打算赌一把。 他要赌自己勇武,赌等会能够阵前斩将,从而击碎金军的斗志。 即便不能全歼出城之敌,也可以让沁州兵保持神秘,在之后周旋中占据上风。 银术可被杨长持续震慑,加上田豹、陈宣等人泼冷水,使得这位金国宿将踌躇犹豫,此番能够主动出击,除了水路探得一些情报之外,更得益副将拔速离鲁莽出战。 拔速离被打烂鼻梁,试出了城外敌军的虚实,虽然感觉比普通宋军强,但不足以与女真勇士媲美。 相对于田豹、陈宣两位降将,银术可显然更信任自己人,遂留拔速离坐镇城中养伤,亲自点兵两万出城再作试探。 在城外完成集结,银术可才率部向前推进,且进军时保持阵型不乱。 杨长兵力不如银术可,他除了让马报国领两千人守营,其余万人也都结阵向前。 银术可担心情况有误,担心自己兵力不及彼军,遂摆出鱼鳞阵显得人多,而杨长则以主攻的锋矢阵应对,他将骑兵分成前左右三部,围着中间一个步兵军团。 三万人马,在临汾城北三里外,拉开阵势。 战场上旌旗蔽空,挡住了初春暖阳照耀,仿佛回到了秋天的刑场。 杨长纵马抢先上前叫阵,以镗指金将银术可喝喊:“金狗,三天时间没到,伱这么着急求死?” “哼哼,你想何时开战就开战?我偏不.” 银术可横槊胸前,用揶揄的口吻试探问道:“杨观察号称十万大军,今日似乎也就万余兵马,怎么?他们在营中睡觉观战?咱们今日两万对两万,如何?” “哈哈哈” 杨长仰天狂笑,那笑声让银术可心里打鼓,随后又听到对方狂妄叫嚣。 “人与狗岂能对等?我要用同等兵力作战,那都算是胜之不武,今日让你仔细看看,啥叫天外有天。” “好,很好,非常好!” 银术可蹙眉咬牙,从牙缝中吐出三声好,随后淡淡说道:“既然你自寻死路,本都统岂敢不成全?我看可以不再多言,开始吧” “嗯?”杨长一愣,忙追问:“你不敢先与我斗上几合?” “我现在兵比你的多,如果还玩斗将那一套,你当本都统脑子不正常?左右两部,开始进兵!” 银术可话音刚落,金军左右两翼同时推进,他本人则在原地不动。 杨长见状瞬间呆住,心说怎与我想的不一样?银术可作为金军大将,也太特么能苟了! “这厮.” “官人,我们怎么办?” 仇琼英知道杨长计划,当她看到情况发生变化,顿时内心变得不安。 “嗯” 杨长看到金军移动,突然想起二爷斩颜良威震华夏,那是在万军中力挽狂澜的壮举,瞬间有了复制战绩的想法。 “没事,银术可如此怯战,我等会直接杀入阵中,若能成功斩了此獠,这两万金军就成无头之蛇。” “啊?好吧.” “娘子尽管放心,金兵拦不住我,但你千万别跟着,注意保存实力。” “奴家知道,官人也要小心。” 仇琼英相信杨长实力,但眼前足有两万金兵,只身闯入犹乌云盖顶,别说找到银术可斩将,说不定方位都看不清,但她此刻只能相信杨长。 她不敢说半句丧气话,生怕影响身后这万余将士。 毕竟他们都笃信杨长实力,特别是林冲新训练出那批人,几天前在洪洞亲眼目睹。 而这一刻,杨长的意外举动,再次刷新他们认知。 “跟我杀!” 杨长带着两百精锐心腹,如离弦之箭径直射了出去,当时金军正保持鱼鳞阵往前,看到此情此景都懵了。 这是大将,还是莽夫? 两百对两万,疯了? 银术可先是一愣,旋即想起杨长勇猛无敌,遂指着前方喝道:“快,快与我拦下来他,左右向中合拢!” 鱼鳞阵,即无数小方阵排列。 杨长‘鲁莽’直奔银术可而去,前排小阵如泥石流往中央涌去,仇琼英眼看金军阵型已乱,立刻指挥骑兵冲上去,为垓心的男人分摊压力。 鲁智深、刘唐则率步军,保持阵型跟着骑兵狂奔。 双方大战,就此拉开。 寻常人被重兵围住,视线的确会被人和旗帜遮挡,也很难看清楚当时方位。 然而,杨长不是寻常人,他敢效仿二爷冲阵,是因为手里的牌多。 【一虎之力】配合【乱舞】,他在人群中就像钻山的盾构机,没人能挡得住他前进的步伐。 至于仇琼英担心的视野问题,也有【鹰眼鸮目】能够补全,杨长杀得金兵不能近身,他可以从人群的缝隙中,慢慢搜索银术可所在。 “杨长在此,挡我者死!” 杨长一边喝喊一边冲杀,带着两百亲兵如入无人之境,只见战场上残臂乱飞、鲜血喷溅,当真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热血与士气,能被主将所激发,恐惧与惊慌,也能被同袍所感染。 围困杨长那些金兵,如野草被荡得血肉横飞,死多了就有人开始不敢上前,且无形中让出了一条路来。 兵对兵,将对将。 杨长这样的旷世猛将,普通士兵根本无法与敌。 就这样一路猛冲,杨长终于杀入垓心,出现在银术可面前。 银术可眼看士兵拦不住,纵马持槊先杨长一步发起冲锋,他这几日虽然表现不堪,但真不是田豹、陈宣之流。 “杨长,你该死!” “能杀到这里,究竟谁死谁活,你心里没数?” “吃我一记!” 银术可策马抢攻。 长槊进击势大力沉,犹如白虹贯日一般,槊尖直向杨长心窝。 杨长刚砍到挡路金兵,就看见银术可欺近自己身前,但他有【飞将】提供敏捷,岂能被对手轻易得逞。 他用双脚勾住马镫,整個身体呈45°倾斜状,并且趁银术可长槊到时,竟空出左手去抓槊柄。 这举动,可谓艺高人胆大。 银术可当时吓了一跳,见杨长在马背上如此敏捷,而自己的刺击已经落空,立刻强行收回惯性力量,变槊为棒回拨杨长腰肋。 这厮反应之快、控制武器之强,让杨长也暗暗赞叹。 就在这时,右侧金兵看他身体倾斜,竟抱着拿首功的贪婪靠近,刚好被杨长用来回应进攻。 杨长后背就像生了眼,回身精准刺中偷袭金兵的胸膛,并顺势用镗口凤翅勾住,再往银术可脸上抛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某芙巧克力还要丝滑。 银术可眼看要得手,突然一个猛男从天而降,他本能撤招避开‘高空抛物’,拨击的攻势立时戛然而止。 杨长趁势迅速调整身位,与银术可同时恢复骑乘姿态,但从银术可闪避的那刻开始,他就彻底失去了攻击机会。 银术可刚闪避回身,伴随着空气中血腥气息,耳边传来烈烈风响。 凤翅镏金镋迅猛落下,银术可慌忙架起长槊抵挡。 当一声闷响。 银术可感觉身体上了锁,有部分力量好像没法调动,那是盖打触发了【镇气囚力】,压得他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该死?现在怎么说?” “你怎么,怎么,不说话?” “是不想说吗?” 杨长连续提镗盖打,银术可挡得双臂发麻,哪里有精力去犟嘴?心说这是什么怪物?攻速快得不可思议。 当当当. 凤翅镏金镗如重锤敲钉,杨长只用这招单纯是为发泄,而银术可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就在他犹豫是否拨马转身,身下坐骑突然发出哀鸣。 啾啾啾. 轰! 力量都卸在马身上,此时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如房屋倒塌。 打不过,真打不过。 而杨长坐骑神骏,直接逃跑容易送命。 所以银术可在马倒瞬间,趁势一跃往人群中翻滚,企图就这么逃离虎口,但杨长怎会给他机会? “去!” 杨长将凤翅镏金镋掷出,并凭借【流星碎】命中加成,轻松把银术可射倒在地,掉落闪光紧跟着出现。 银术可仿佛精神图腾,从他倒在地上那一刻,身边人信仰崩塌、情绪崩溃,情不自禁要远离杨长。 这是具重要尸体,杨长今天不能再错过,他拔出盘龙吞日剑,对着周围金兵喝喊:“你们的主将已死,不逃命更待何时?” “都统,死了?” “这是野兽!” “我们完了.” 附近金军惊恐溃散,随从们趁势围住银术可尸身,让杨长下马拾捡武器与战利品。 士兵眼中的战利品是首级,而杨长更关心银术可的掉落质量。 【获得枪棒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刀剑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猎人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刀剑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挽弓,使用可学会绝技追风箭,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500点杀气值。】 掉落虽然不算惊艳,但绝不是普通小卒可比,特别是那1500点杀气值,杨长自上次离开太原,再没收获这样高额的杀气。 杨长之前疯狂吐槽,终于在此时想明白了原因,大将银术可才掉1500点,掉1000的肯定不普通兵。 不过今日有两万金兵,如果能够实现斩将后全歼,哪怕每人只掉1点杀气,积少成多也极其可观。 想到这一点,杨长心情澎湃。 然而数万人同时作战,主将银术可阵亡的消息,传播并没想象中的快。 散乱的鱼鳞阵,各部金军仍在各自为战,且战斗意志并没立刻崩溃,直到类似癌细胞的消息传来,他们才惊恐往临汾逃窜。 杨长这一战虽胜,却因兵力悬殊、战力有差距,最后落下个惨胜。 战后清点人数,斩了五千多名金兵、伤兵情况未知,而沁州军阵亡三千余、伤了两千多人。 杨长听了汇报蹙眉不言,他只带来一万两千来人,现在伤亡竟然超过四成,可以说在意料之内,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内是金兵确实强,意料之外是高估了个人武勇。 他虽然可以快速斩杀敌酋,却在战场里震慑的覆盖面有限,对降低战损也影响有限。 战争,真不是一个人的事。 见他愁眉久久不散,仇琼英上前柔声宽慰:“官人不必感伤,能打败两倍自己的金兵,岂能没有伤亡?等我们拿下临汾、光复平阳,还怕没有兵源补充?” “以后的事,我不担心。” 杨长凝眉答道:“但营中能战之兵,目前已不满七千,而金军虽失了主帅,兵力却还有一两万,如果后面坚守不出,只怕临汾不好拿下,若是有炮弹就好了” “说得也是.” “不过也没事,外部难以攻破,那就从内部瓦解。” 看到仇琼英情绪黯然,杨长又反过来安慰她,并马上说出一条妙计。 从战后下午开始,刘唐、马报国等将,每天拿着银术可首级,轮流到临汾城下搦战,以此震慑并守军士气。 银术可战死城外,副将拔速离伤口刚包扎不久,听到消息又崩了一脸的血,最后当仁不让顺位做了主将。 拔速离本想为银术可报仇,却为田豹、陈宣及多名女真将领劝阻,众人纷纷劝他坚守城池养伤待援,于是在城头挂起免战牌,战争由此进入相持阶段。 这期间,杨长把伤兵送回洪洞休养,又从朱仝及三阮的麾下,抽调了三千人补到前线。 二月初八,时迁率一千乡勇赶来,并向杨长献策发动百姓夺城。 杨长想起洪洞百姓,为了帮自己夺城死了上千人,所以一时犹豫不决没同意。 夜里用过晚饭,杨长独自到汾水之畔散步。 此时春雷未至,虫儿没有苏醒,只有细细的水声,对抗着周遭的静谧。 流水声仿佛有魔力,能把烦躁的心情冲走。 杨长待在河边很平静,他战后每天晚上都来,旁人基本不会去打扰。 而这一夜,有个不速之客。 “公主?你怎么来此?夜里露气极重,快些回去休息,别给着凉了” “杨郎不在身旁,我在营中不习惯。” “呃” 杨长听得一愣,旋即搂住她肩膀,说道:“我忘了,那走吧” 前几日是公主葵水,夜里都由仇琼英陪自己,而今日赵福金的葵水已过,晚上轮也该轮到她了。 杨长反应很快,但却会错了意,赵福金找到河边,并不是男女事。 两人并肩回程,赵福金却破天荒谈了军情。 “杨郎为破贼劳心费神,其实时迁的建议很不错,阮小七又故意放走报信船只,只怕临汾城内早已人心惶惶,现在就如干柴缺一把火,可你为何不愿采纳?” “我是怕伤害无辜百姓.” “谬也!” 赵福金突然驻足,正色劝道:“金兵多占城池一天,百姓就多受苦一天,在此空耗粮草不说,还有可能贻误战机,汾州能派人到此报信,就不会去太原报信?你别忘了沁州的亲朋,些许牺牲是值得的.” “公主所言,是也.” 黑暗里,杨长见赵福金表情坚定,心说不愧是皇帝的女儿,看问题角度与常人不同,而且多了一分帝王家的冷酷。 自己啥时候,才能扭转小市民心态? 杨长被赵福金说动,当夜就嘱咐时迁去‘发动群众’,没想到这贼头竟早有准备。 原来在来临汾大营之前,时迁就让乡勇写了大量煽动书信,只要能成功丢入临汾城内,百姓都会自发帮助‘王师’。 远程抛物这种事,除了杨长还有鲁智深、仇琼英。 最终,鲁智深配合时迁,往临汾扔了半夜石头,成功投入千余封书信。 那些书信如同燎原之火,点燃了临汾城中的无数‘干柴’,让拔速离和他麾下金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本章完) 第207章 宗师(6k) 入城的煽动书信,除了少量被金军拾取,其余大部分流入民间。 初九清晨,一摞收集整理好的书信,堆放在主将拔速离面前。 他挑拣看了两封,便扬在手中不屑开口:“杨长自称十万大军,前几日还胜了一场,现在居然玩这种伎俩,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尔等不用理会.” “不可呀。” 陈宣见拔速离不以为然,激动得起身抱拳谏言:“都统不可轻视,眼下南北关失守,咱们已失了归路,杨长再用此攻心之计,是想让我们不攻自乱,其心不可谓不歹毒,昨夜城内频繁天降石块,说明这种书信有很多,要尽快派人去收缴” “好了,庸人自扰。” 拔速离伸手打断陈宣,扭头看向旁边女真将领,问曰:“临汾城中,今日治安如何?” “一切如常。” “你看看,想对付我拔速离,得真刀真枪来拼,阴谋诡计没用,嘶.” 拔速离正得意抽动嘴角,却因情绪激动拉扯了伤口。 陈宣此时辛酸无奈,暗忖前后两位金军都统性格迥异,拔速离没有银术可听劝纳谏,跟着这莽夫怕是命不久也。 散帐之后,陈宣刻意把田豹叫到一旁,小声建议曰:“拔速离不听人言,临汾早晚被杨长所破,你我为金人做事为了啥?并不一定要效死命,当早早想好退路.” “南北关失守,现在回不去太原,平阳以南皆是宋地,你我都是河北反贼,还有甚退路?” “金国入侵赵宋,天下已然大乱,我的意思先找个山头,等局势稳定再出山” “又遁入山林?流浪西夏边境那段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现在宁愿死在临汾,也算魂归故土。” “你这.” 田豹心灰意冷,想活的陈宣不再劝,然后独自准备撤离。 初九白天,一切正常。 到了晚上,陆续出现动乱。 巡街士兵遭遇埋伏袭杀,守城士的兵吃了饭菜中毒,战马草料场莫名起火,拔速离帅帐驻地被泼秽物 单个事件是偶然,集中出现肯定不对。 初十上午,拔速离想找陈宣问计,但为时已晚。 陈宣在黎明时分,即借口出城检查船只,至此再也没回来。 拔速离记起昨日对话,遂派兵到民间收缴煽动信件,反而激发了城中百姓抗拒,甚至有人在白天利用地形,布置陷阱伏杀落单金兵。 那些失去家人、失去财产的百姓,原本只是苟活等死,但自从接收到外界信息后,突然对未来燃起了希望。 反抗,也许会死在金兵屠刀下,但如果能帮助杨长赶跑侵略者,亲人后代就有安乐生活。 拉长时间线算账,这笔买卖可以做。 至此,两万守军与十余万百姓,完全对立。 百姓偷袭,金军报复,百姓再偷袭,拔速离大肆屠戮立威,事态逐渐升级 到初十夜里,百姓抵抗达到顶点,城中多处燃起大火。 临汾东门与北门,被百姓前仆后继以填命打开,迎城外的‘王师’入内。 杨长经过城下甬道,看到那满地尸体的闪光,猜测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兄弟们,先拿下西、南两门,不准放一个金狗出去,血债要用血偿!” “是!” “血债血偿!” “杀呀!” 临汾城中的金兵,与百姓纠缠两日,此时已精疲力尽。 沁州步骑呼啸而入,随着城中热心百姓引路,审判的刀终于落到身上。 拔速离见大势已去,只得引残部往南门逃窜,未到城下却看前方火光里,有个胖和尚正抡着禅杖,宛如魔神般一通乱杀。 拔树接石狮的鲁智深? 这秃驴! 拔速离的恐慌取代了鲁莽,哪里敢与鲁智深争锋? 拨马欲往西门逃,却在转身回马的瞬间,迎面吃了一颗飞石。 他面部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炸开并鲜血横流,被改造成没鼻子的血人。 “是谁,我杀了你!” 拔速离被血污迷了眼,举着武器张牙舞爪叫嚣。 仇琼英纵马挺戟,烈烈往拔速离胸口搠去,即便这厮有护心甲挡住伤害,也被强大惯性顶下马去。 拔速离摔得后背生痛,但本能让他不敢躺着。 他迅速将脸上污血抹去,准备继续战斗与伺机撤离,却在视力恢复的一瞬,感受到耳边风声呼呼,眼前一团黑影急速落下。 砰的一声。 水磨禅杖就像拍西瓜,轰然炸开红色的果肉。 穷途末路,气虚力竭。 此时城中的金兵,都如同过街的老鼠,谁都可以踩一脚,再没了往日光彩。 不到一万沁州兵,其中还有不少水军、乡勇,他们如清洁工扫尘埃一般,穿街走巷扫走残留的金兵。 没有攻坚任务,杨长也就不用专注战争,他一路指挥一路捡尸,忙到子时才到府衙升帐。 这一夜,麾下将士收获了人头、俘虏、战斗经验。 杨长收获也十分丰厚,虽然没有出彩的技能属性,但大量技能经验、杀气值、人望值,也足够他心里乐开花。 所谓积少成多就是这样,肝帝也有机会战胜氪佬。 本来迫不及待想查看,但频繁有人来府衙向他献捷,作为主帅只能优先处理公务,把内心喜悦留到榻上再开启。 这喜悦就像忙碌了一天,洗澡关灯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在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尽情浏览自己的喜好。 二月初十这一战,主将拔速离与两名猛安战死,二十多個谋克死于刀剑、马踏、石头、坠亡等,被生擒的军官有数十人,被俘的金兵成百上千。 除此之外,还有少量金兵逃出西门,其中就包括反贼田豹。 虽然有些遗憾,但双方兵力确有差距,没办法保证完美收尾。 当然杨长也不纠结,毕竟南北关已经被他拿下,金兵纵使能够逃出临汾,也不可能逃回至太原。 至于说潜伏到山村乡野,等沁州兵全面接管平阳府,躲到民间也能够揪出来。 喧嚣嘈杂的城市,在凌晨恢复安静。 身上染血的士兵,劫后余生的百姓,皆枕着笑意入眠。 子夜鸡鸣。 提醒新一天已来到,好日子还会远么? 百姓、士兵都已睡去,州府后院的寝房还亮着灯。 大战后全身沾满血腥气,无论是杨长还是仇琼英,都需要先清洗才能上榻,这是对枕边人的基本尊重。 等厨房烧好洗澡水,却发现只一个木桶。 仇琼英很想先洗,但想到该赵福金侍寝,遂招手对杨长说道:“官人快脱,奴家帮你,公主还等着。” “这都多晚了?娘子先洗。”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仇琼英心中窃喜,立刻却之不恭解带宽衣。 当时已接近丑时,杨长就安排烧了一锅水,便让宿卫们下去休息,小姑娘自然乐意洗前面,洗后面水冷不说,水质也不会太干净。 “我说的,去吧。” 杨长从一开就没想抢,他准备等会直接用冷水冲,此时正好抽空查看面板,憋了一晚上实在难受。 这厮靠在椅背假装休息,却偷偷点眉心观看识海。 今夜杀气值、人望值、农夫经验收获最多,他一直猜能否突破至炼气三层。 意动,神至。 此时识海里,铜碑率先升起。 杨长捡到的杀气与人望,瞬间化作两道青黄之光,分别朝铜碑两面灌注。 不多时,人望值炼化的金色之气,在黄铜面升至百分之三十高度,而杀气值炼化的蓝色之气,竟填满了整个青铜面。 卧槽,居然满了! 杨长当有没立刻吸收,而是从前到后观察对比,当看到杀气值填满青铜面,才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熟悉的清凉感涌入丹田,但炼气二层的丹田吸收有限,很快就无法接青铜碑的能量,多余部分重新回流至碑上。 好吧,换一面。 杨长来到黄铜面,伸手吸收金色之气,等到那股暖流进入丹田,起初是如沐春风之感,到了后面却像气球膨胀,有要崩溃爆炸的危险感。 这是 我该不会要爆? 杨长想收手停下来,但手臂却像焊在碑上,眼睁睁任金气闯入丹田,但很快膨胀不适消失,取而代之又是和煦的暖阳。 我的丹田,扩大了? 若之前的丹田能装一池水,现在丹田则是真正的池塘,像田一样的宽阔的池塘。 不用说,境界肯定提升了。 杨长再至青铜面,吸纳刚才未尽之气。 那如池塘大小的丹田,竟被碑上的蓝气填满,而且青铜碑的底部,还剩下一丝丝残留。 装不下了? 今夜捡的杀气太多,杨长粗略估算有一两万,可惜人望只有数千。 只要持续对外作战,杀气值肯定会越来越容易,而人望值则越来越难。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杨长收回心神,继续查看属性。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三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大师、骑术大师、农夫宗师(术之极致,此道巅峰)、拳脚大成、刀剑圆满、枪棒超凡、相扑小成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追风箭(弓法绝技,行疾如风,出箭无痕,杀敌无形,超远射程命中) 【追风箭】是银术可掉落,补全了杨长的超远程手段,他之前丢飞刀和炮弹,半里内可以绝对命中,而这相绝技射程为一里。 银术可没【一虎之力】及【鹰眼鸮目】,受困力量和视野双重限制,不能把这绝技发挥到极致。 杨长现在具备了狙击能力,一里之内都能轻松杀敌。 万事俱备,就差好弓。 杨长力量实在太大,即便被精炼能控制强度,普通弓无法承受。 他得到技能曾试了几次,先后拉坏了五六张重弓,才仅仅成功射出一箭,而那张弓也不能再用。 所以没适合的弓之前,只能关键时候用一用。 从属性面板来看,今天捡尸的提升很多,拳脚、刀剑都有升级。 而农夫升到宗师,让杨长此时最为意外,这是第一个顶级技能。 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杨长要么修仙、要么争霸,这种生存技能属实作用不大,厨艺还能给妻儿、兄弟露一手,下地干活这辈子机会不多。 《武状元苏乞儿》中,苏灿曾问老叫花洪日庆:乞丐中的霸主是什么?答案:还是乞丐。 农夫宗师对杨长,大概就是苏灿听到回答的心情,农夫霸主也是农夫,对争天下、修仙估计作用不大。 不对,若以后若能成仙,应该会种药材? 修仙小说和游戏,可都有药园这一说,农夫不就用上了? 没错,冥冥中自有安排,我特么太聪明了。 “官人,你在笑什么?” “啊?” 刚才想到妙处,这厮情不自禁笑出声,便尴尬回应:“我突然想到开心的事.” “哦,奴家快洗好了,官人再等等。” “没事。” 杨长一拍大腿站起来,望着木桶内的美人笑道:“娘子慢慢洗,为夫皮糙肉厚,用冷水冲冲就好。” 二月初春,寒意未退。 杨长言罢除却衣物,在夜里舀水往身上淋,即便这厮有【铁壁】护体,也挡不住鸡皮疙瘩立起。 冰水刺激着皮肤,让男人全无睡意。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洪洞城外,水兵们精着上身说笑,必然是经过长时间训练,才可以做到风轻云淡。 然而,冰水带来的不适感,仅片刻就荡然无存,就连杨长自己没察觉。 还是仇琼英看得诧异,开口提醒他:“官人,伱洗的温水?不冷吗?” “嗯?不冷啊。” “你别硬撑,着凉了可不行。” “真没有。” 杨长怕仇琼英不信,舀一瓢淋在她的香肩上。 “啊,快停下,大骗子” “嘘” 杨长慌忙捂住她唇,并沉声提醒道:“别乱叫,公主还在隔壁,我真没.” “咦?”仇琼英点头被解放,她摸了摸杨长的身体,喃喃自语道:“好奇怪呀,明明冰冷刺骨,为何官人身上不冰” “我皮糙肉厚。” 杨长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也觉得奇怪,刚刚明明确实很冷,为何后面不冷了? 直到后面擦拭身体,他才发现不冷原因所在,原来丹田之气在被动释放,持续在为自己抵抗严寒。 我去年都没这感觉,难道是炼气三层原因? 杨长心里活络起来,若能用丹田之气抵御冷热,便能在极端天气下作战,对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提升。 相比水兵们数九寒天训练,自己略过痛苦还不伤害身体。 这厮睡觉前念叨水兵,次日他们就带回了意外惊喜,昨夜阮小七没随大军进城,而是带了两百人到汾水夺船。 西门出逃的金兵,都是跟着田豹一起的,大约有两千来人。 他们人数是阮小七十倍,但到了水上就不是活阎罗对手,大部分都落入汾水喂了鱼,少量像田豹一样头目,被则捉回临汾城中请功。 田豹昨夜落水,早上被押去见杨长,当时身上都已经干了,却还在不停打摆子。 看到地上发抖的田豹,杨长想起之前被杀的周通,沉声揶揄道:“田豹,你不是挺能跑么?怎么不跑了?” “哼,我要是真想走,你能抓得住?” 阮小七见他大放厥词,抬脚提在背心将其踹翻,骂道:“入娘撮鸟,现在还敢嚣张?” “我累了”田豹撑地坐起,盯着杨长求死:“是男人的话,就给我个痛快,我能死在平阳,也算魂归故土。” “你娘.” “小七哥,可以了。” 杨长止住阮小七,俯身向前冷笑道:“如果不给痛快,我就不是男人了?激将法对我没用,另外你引金人南下,魂归故土又能怎样?你到地下还有脸见祖宗?” “你” “放心,我不会折磨你。” 杨长言罢站起来,望着门外淡淡说道:“拖出去,等到今日午时三刻,与那一千余金人战俘,一起在街市问斩,也看临汾百姓都看看,出卖同胞是什么下场。” “是。” 二月十一,平阳府临汾。 东门牛羊市,西门横街菜市。 两座临时搭建刑场,两边都围满了百姓。 虽然两处都可以观刑,但东门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把原本的牛羊市围得水泄不通,因为杨长会亲到现场主持。 午时两刻,杨长戎装走到台前。 他先举目环顾四望,之后才铿锵说道:“金贼入侵,亲朋流离,妻儿失所,夺我土地,戮我百姓,此乃血仇,不共戴天,唯以血还血,唯以牙还牙” “说得好!” “杀了他们!” “杀” 杨长话音刚落,即得百姓和鸣,当时杀声震天,不压战场呐喊。 其实这千余俘虏,挑选一批头领斩杀立威,余者应该送去挖矿、修路、造桥,用一生时间去赎罪。 杨长昨晚想了一夜,觉得杀少了震撼力不够,并且留下也有一定隐患,于是早上决定全部斩首,这也算对那几千帮着破城,失去生命的百姓一个交待。 “午时三刻已到。” “刀斧手就位。” “斩!” 一声声命令响起,仿佛从每个百姓嘴里喊出;一颗颗人头落下,仿佛是受难百姓为亲人挥刀。 上百名刀斧手同时行刑,片刻功夫便杀得人头滚滚。 杨长眼前满是闪光,他不太好当众蹲下摸尸,但围观百姓却迟迟不退,于是再次走到台前,对众人说道:“行刑已经结束,大家都回家去吧。” “杨观察,金贼还会来吗?” “嗯?”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杨长也没具体确认是谁,当即大声回应:“大家尽管放心,我已经在重要关隘设防,金人如果敢来送死,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总之平阳的苦难过去了” “杨长,听说沁州没有贪官盘剥,百姓的日子都很好过,我们能不能跟过去?” “混账,得叫杨观察!” “呵呵,无碍,叫什么都行。” 看到人群前两人争执,杨长会心一笑并且回应:“你们不用跟去沁州,既然平阳没人管,那我杨长来管,以后沁州怎么样,平阳就会怎么样,所有政策都一样。” “真的?” “不相信我?” “不不,相信,我们相信,太好了,终于有好日子了.” 杨长即示意百姓离去,人群中突然有人呼喊‘光明天尊’,之后退场百姓皆齐声同和,甚至有人山呼万岁。 要是搁一般人身上,定会担心此事传到朝廷,被言官参得仕途受阻,但杨长丝毫不在乎。 他现在愿意披赵宋的皮,是不想被夹击两面受敌,等到平阳府恢复生机,这两州土地就能起事自立。 监斩结束,回到府衙。 时迁借刑场呼喊‘万岁’一事,煽动鲁智深、刘唐、阮小五、阮小七四人,请杨长就此建国自立为王。 杨长豁然一笑,指着时迁问道:“呼喊万岁领头之人,该不是你安排的吧?” “嘿嘿。”时迁咧嘴一笑,抱拳对曰:“哥哥在平阳威望高,这又全歼了入侵金军,顺势做皇帝有何不可?“ “这事儿急不得。” “为何?哥哥若在此举事称王,必然引得天下英雄响应,特别是以前梁山老兄弟,定有许多慕名来头,难道还要把平阳交出去?” “那倒不必。” 杨长走到面南主位,抬手示意众人落座,并说道:“一刀一枪拿下的地盘,怎么可能再交给朝廷,既然平阳的父母官都跑了,咱们正好接过来当家,刘唐!” “嗯?小弟在。” “你在平阳待的时间长,我不可能长期待在这里,你以后继续负责本州防务.” “哥哥。”刘唐一听又要委以重任,急忙叫停并抱拳推辞:“小弟怕力有不逮,您还是换一个.” 杨长对众人呵呵一笑,摇头补充道:“当副手总可以吧?让朱仝来做这兵马总管,你与韩滔分别出任步军、马军统制。” “那没问题。” 刘唐顾盼左右欢喜不已,杨长随又对阮小五、阮小七说道:“你们三兄弟,我就不重新任命,二哥仍是水军统制,你们则为副统制,一起负责平阳水路。” “哥哥放心。” “好。” 杨长颔首肯定,目光最后落到时迁身上,正色道:“我观兄弟办事周到,正好平阳缺少政治人才,你就暂时辛苦担着事,回头萧会来任知府。” “吓死我了。” 时迁直拍胸脯,陪着笑脸回道:“就说我没有任何经验,但当跑腿副手没问题。” “对了,平阳的情报消息,你抽空也得抓起来,自己挑选人员训练,防止内部叛乱、外部进攻时措手不及,此事我会交待朱仝、萧让。” “好好好,搞这个我有信心。” (本章完) 第208章 箭射娄室 杨长在临汾安顿好一切,次日便带仇琼英、鲁智深北上。 银术可入侵屠戮劫掠,虽对平阳造成了重大破坏,但大乱之后才有大治。 权力结构被损毁,土地与财富被打乱重组,无不是为大治铺路。 沁州军收缴的财物,只有不到半数有人认领,剩下其余无主之财,都是用于重建资金。 平阳劫后余生,自有刘唐、时迁等人稳定秩序,等到萧让带来沁州惠民政策,百姓很快就能恢复生产。 杨长来时有一万四千人,去时只有三千骑兵跟随。 他们成功歼灭了金兵,但付出了三成士兵伤亡为代价,金兵战斗力确实很强。 所以多给朱仝留点守军,杨长才能安心回沁州。 二月十二,三千兵马歇宿洪洞。 杨长与赵福金半路离队,当日赶到阳凉北关见朱仝,打算明天再去洪洞汇合。 朱仝在沁州期间,是杨长麾下五大统制之一(武松、朱仝、林冲、鲁智深、孙安),虽然武艺位列五人最后,却是最能独挡一面的人物。 杨长当时用曹正换下他,就是有委以重任的想法。 朱仝人在阳凉北关坐,在不知兵马总管加身的情况下,关下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此人便是金国大将完颜娄室。 粘罕久攻阳曲不克,他想等银术可拿下平阳,就两面对杨长发起攻击。 只要能成功拿下沁州,南下汴京的路线就能打通,那时太原留些兵马驻守,自己便能绕过饮马黄河。 满心的期待,却等到来平阳的噩耗,南北二关失守。 消息经汾州传至太原金军大营,粘罕、娄室、耶律余睹、兀室等人皆惊。 粘罕在震惊之余,立刻安慰众人银术可久历战阵,且带去了两三万精锐金兵,杨长在野外不会是他对手。 话虽如此讲,内心却不平静。 如果杨长率兵驰援平阳,或许银术可真会遇到困难,但沁州防御力会大大减弱,也是给金军的一次机会。 想通这一层逻辑,粘罕即命娄室、耶律余睹,各率兵两万赴阳凉北关、太谷峡谷。 根据各渠道得到的情报,沁州兵马总共只有一两万,无论杨长出现在哪里一边,另一边必然防守能力薄弱。 完颜活女被扣在沁州,为免战时被亲人所羁绊,娄室注定没机会去太谷峡谷,而由辽国降将耶律余睹代劳,他自己则驱兵去阳凉北关。 娄室深知兵贵神速,亲率五千骑兵昼夜兼程行路,于二月十二中午赶到阳凉北关,那时杨长与赵福金还没到。 眼看前方关门紧闭,城墙上都是守军拈弓搭箭,娄室心中一紧蹙起眉头,近前却长长松了口气。 从多年作战经验分析,他看到阳凉北关上这支军队,多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 既然只是一群新兵,怎能守得住这关隘? 金兵哪怕没有城墙为屏,哪怕从下往上射箭更吃力,娄室也对己方箭术有信心,但强攻除了弓箭还要撞门爬墙,他来得及并没带攻城器械,直接强攻会造成较大伤亡。 经过慎重思考,娄室果断催马上前,对着关楼叫喊:“喂,关上的宋人听着,我乃金国左元帅麾下先锋娄室,请守关将领出来答话。” “你是娄室?找我何事?” 朱仝单手捋着美髯,居高临下斜眼看向娄室,举止动作关公如出一辙。 娄室听朱仝声如洪钟,猜到其人武勇定然不俗,便抱拳笑问:“我观将军仪表堂堂,不知怎么称呼?在哪位将军麾下为将?” “吾乃郓城朱仝,人送绰号美髯公,现为沁州杨观察麾下统制。” “美髯公?久仰大名。” “既知我名,安敢犯境?” 朱仝的回答颇为狂妄,让城下的娄室脸色突然一变,心说我跟你就是客套,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既沁州的统制,怎会来守此关?汾州已降了金国,此关在灵石县辖地,也当为属金国所有,朱统制不该在此。” “尔乃塞外蛮夷,该来我汉人之地?” “传闻南人知书懂礼,今日一见不过如此,本先锋一直以礼相待,朱统制缘何咄咄逼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嗣本、贺权比你职位高吧?他们都降了我家元帅,而孙翊却死在阳曲城下,选择做朋友或敌人,差距是相当大的” 娄室刚柔并济声音不大,话中的威胁却利箭穿喉。 偏偏朱仝以冷笑回应:“啰啰嗦嗦一大堆,不就是动嘴皮子劝降?想与朱某交朋友也可以,先带着你人滚出塞外去,朱某出自水泊梁山,男人之间比的是拳头硬。” “好!” 娄室听完不怒反喜,用马鞭指着朱仝郑重说道:“我就欣然这样的男儿,来来来,下来让我试试你的手段。” “你脑子被驴踢了?本统制有雄关为屏,为啥要下关与你厮杀?真是.” “你好好好.” 没想到朱仝一脸憨厚,竟然生得一张利口。 娄室强忍心中愤怒,拔刀指着关楼厉声大喝:“儿郎们,既然宋军鼠辈喜欢动嘴,咱们就给他们露一手,全军奔射准备,开始!” 哒哒哒. 嗖嗖嗖. 一队队女真骑兵,按顺序迤逦奔向关下,每人都在马上放一箭,之后如贪吃蛇般离去。 “放箭!” “他娘的,伱们射准一点!” “注意隐蔽!” “隐蔽!快隐蔽,垛口是摆设吗?” 女真骑兵游走射击很从容,反观守军表现显得慌乱。 朱仝指挥声不停传出,听得城下娄室朗声大笑:“朱统制,我的士兵怎么样?当敌人不好受吧?若再执迷不悟下去,你敢派多少人上城,我就敢射多少下来。” “聒噪!有能耐你就上城来,爷爷亲自喂你金汁!” “杨长究竟给了什么?值得为他如此卖命?” 娄室厉声回应完,突然又语带玩味的提醒:“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耶律余睹已率领数万大军去取沁州,杨长此时把兵派来救平阳,他的沁州可就要丢了,你家人也在沁州吧?” “杨观察防守严密,你们拿不下沁州!” “谁能说得清楚?耶律余睹不但要正面进攻,就连绵山小道也会出兵,杨长留在沁州或许能守住,但他若是也跟来了平阳?沁州拿什么去防守?而如果他此时留在沁州,你一定守不住这南北关,现在投降还不算晚.” “谁说守不住?” 朱仝听得忧心忡忡,突然后方的喊声令他虎躯一震,主心骨到了。 “观察.” “嗯。” 杨长微微颔首致意,随即走到城墙边俯视关下,打量这位金国第一大将。 娄室年近五旬,黝黑的脸上写满沧桑,胡须鬓角已有连片斑驳,但眸子却如虎目闪着精光,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大将。 “杨长?” “眼力不错,可你怎敢兴兵来犯?不打算赎回儿子?” 杨长以为用活女威胁,会让完颜娄室投鼠忌器。 但此人有大将风范,听罢神色丝毫没有慌乱,只是蹙眉淡淡回应:“犬子以身许国,赎不赎与本将无关,但你是沁州观察使,不好好待在沁州做官,反而带兵来驻守此关,按你们汉人的话来讲,是不是叫越俎代庖?” “呵”杨长轻蔑一笑,仰着头回道:“跑人别人家作恶,还管别人的家务事?好意思说出越俎代庖?” “哼。” 娄室冷哼:“你们大宋皇帝多次背盟,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我劝观察不要多管闲事,你要执意挡我去路,沁州只怕就要丢了.” “既是皇帝背盟,你们找皇帝去要代价,总之不准从我门前过,至于我是不是管闲事,沁州丢与不丢,与你有什么关系?” “杨观察!” 眼见杨长唇齿锋利,娄室语气情不自禁变得强烈,沉声说道:“本先锋再提醒一次,平州不是你的治下,我与元帅也没主动招惹,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否则” 娄室话音刚落,再次挥手示意列阵奔射。 杨长注意到他意图,随即厉声质问:“否则怎样?就你们会射箭?拿弓箭来!” “哦好.” “等一等!” 朱仝示意守兵取弓箭,娄室则叫住列阵骑兵,他要看看杨长手段。 杨长接弓拉了拉,感觉自己不能太用力,否则又得一把拉断。 娄室在关下凝眉打量,他此时心态有点像关公看人耍大刀,心说你在女真人面前卖弄弓箭?即便有马扩那样本领,在金国也只能算普通水平。 玩弓箭,你还嫩点。 娄室腹诽之时,杨长突然张弓搭箭,且没瞄准就匆匆射出。 就这? 不好! 高手看人,一招即知。 刚刚的轻视之心,在杨长射出羽箭瞬间,娄室马上改变了想法。 这箭,太快。 而且箭来方向,似乎是冲着自己。 嗖一声,羽箭命中左边护卫,登时人惊马嘶。 娄室见状大骇,这距离精准命中脖颈,力度和准度绝对是高手。 根本来不及细思,这厮本能又觉察到不对,回头就看到第二箭飞来。 这么快? 杨长放完第二箭,手上那张弓已经损坏,他看到娄室应弦弯腰,心说直接射杀大将,北关之围自解。 用银术可的绝招,射杀他的同袍。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观察,射中了?” “应该.” 杨长开口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弯腰的娄室,突然间直起了腰身。 娄室手里攥着箭枝,眼神复杂却又狂妄作出回应:“杨观察箭术惊人,且出箭速度如此之快,倒与我一个朋友很像,不过想单靠弓箭杀我?你还嫩了点!” “你那个朋友,莫非是银术可?” 若是装备再好点,自己再用全力射一箭,不信你能接得住。 杨长腹诽归腹诽,却没继续与娄室纠缠,而是顺势引出新话题。 “你听说过他?还是说” “没错,我与他交过手,也施展过箭术,但比我差多了。” “背后语人长短,非英雄好汉所为!” “人都死了,还不兴说?” “什么?” 娄室闻言大惊,但在咽了口水之后,很快调整回心态,冷冷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银术可不会死。” “不但他死了” 杨长玩味一笑,拉长语调桀骜回应曰:“与他同行的金兵,一个不留全死在平阳,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否则我怎会来此?” “不会,绝对不会,休想乱我心智!” “没打算要你相信,刚才听到你邀战斗将?我平时虽不好斗,但看在你儿子份上,今日可以满足你,抓回去凑個热闹。” “哼哼,逞口舌之力没用,我大军明日就到,到时战场见真章!” 娄室双眼似要冒出火光,但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于是强压怒火变平静,留下这句就收兵回灵石屯驻。 有杨长坐镇阳凉北关,想强攻两关代价太大。 况且银术可生死未卜,若突破防线打到平阳境内,才发现他们已全军覆没,硬肯南北关就没任何意义。 经过反复斟酌,娄室打算亡羊补牢,尽量将杨长拖在北关,为耶律余睹争取时间。 为此,女真骑兵如做日常任务,每天早晚都到关下溜一圈,并叫嚣云梯、冲车等器械送来就攻城。 而娄室却不在灵石久耗,待了两日就返回太原大营。 南北双关易守难攻,想绕路南下都没了机会,如果耶律余睹再打不下沁州,左路金军就会困在太原,无法和右路斡离不形成合力。 杨长的情报无论真假,娄室都要回去与粘罕商议,他要建议向沁州增兵。 娄室让部下玩‘狼来了’故事,杨长看了半日就觉得不对劲,他也担心沁州守军压力大,不敢久留在此对峙。 第二天早上,杨长与赵福金离开。 临行前,杨长拉着朱仝的手,语重心长嘱咐道:“我观金兵早晚奔袭佯攻,并没有强攻之意,只怕在此欲盖弥彰,我不放心沁州众兄弟,所以要提前离开此地,平阳防务全权交托哥哥,韩滔、刘唐以及阮氏兄弟,都会留在平阳辅助你,小弟已提前安排好” “为兄一定尽力,然而娄室乃金军名宿,他派骑兵奔袭佯攻,主要是慑于三郎在此,我就怕你前脚一走,他就” “哥哥放心,你忘了我会易容?我已物色到人并为他乔装,他每日在城楼露露脸,娄室未必能识破,即便后面识破我计,过几日只要沁州无虞,小弟还会来此巡视,反正来去各地野方便。” “妙啊。” (本章完) 第209章 两线都是硬骨头 阳凉北关的守军兵实力弱,面对金军大将娄室的威胁,杨长居然还敢中途离开,除了对朱仝绝对信任,更因为后方还有南关矗立。 娄室即便能拿下北关,朱仝还有南关作为退路。 南北关之间峡谷幽长(雀鼠谷),大军团没办法在谷中展开,娄室继续南下会延迟补给线,而朱仝的补给线则会缩短,两军最坏结果就是对峙在雀鼠谷。 即便到了最坏结果,对于杨长的影响也有限,反而对金军有防御利好。 杨长如果北攻太原,沁州那道太谷峡谷,防御时有巨大优势,进攻时却成了劣势,因为谷北魏金军掌控,强行突破会造成大损失。 如果守住了阳凉北关,杨长兵马可以从平阳北上,并且汾水也可以利用起来,会节约大量战争后勤人员。 粘罕此时兵强马壮,自然不担心被杨长反攻,但若等到将来攻守易型,阳凉北关就是前哨站。 二月十四,杨长搭乘风火轮至洪洞,嘱咐仇琼英、鲁智深自回沁州,便着急催促赵福金‘发车’先行。 看到两人相拥远去,仇琼英心里羡慕嫉妒恨,她也好想学会神行法,现在搞得后来者居上。 仇琼英此时一人驾双马,还得把照夜玉狮子带回去。 杨长在的时候,这马允许与两人同乘,但除了杨长本人以外,再没人能独自骑走。 “都怪你!” 仇琼英莫名奇妙一鞭子,抽在照夜玉狮子的后臀上,心说你要是跑得再快些,中途不吃不喝不休息,官人就能自己骑着来回跑,而公主便留在家中当花瓶。 届时姐姐主内,公主照顾儿子,我陪官人外出厮杀 同在队伍前方的鲁智深,看到仇琼英表情来回变幻极快,并且抽了照夜玉狮子一鞭,心说马也有做错的地方? 赵福金虽是金枝玉叶,但愿意为了杨长抛头露面。 当然,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美貌必然会受到摧残,但这话对赵福金却没丝毫影响,反而显得愈发光彩照人,这是仇琼英最想不通的问题。 杨长也很奇怪,为何赵福金修为提升快,其实这与她爱美护美有关。 两人北上蓟州寻仙途中,公主就利用覆甲术挡风,为了让覆甲术能够更持久,她还在不当班夜里,彻夜修炼马灵传授吐纳术,而这一切杨长都不知情。 赵福金驾风火轮疾驰,以及保持覆甲术挡风,就像杨长以气御寒那样,时刻都在缓慢锤炼修为,且技能熟练度越来越高,现在峡谷里也能保持速度。 夫妻俩早上从洪洞出发,到了下午黄昏天快黑之时,就已经来到沁州沁源县,而这一段路程大部分是峡谷,即便骑兵也需要走三天。 赵福金作法赶一天路,中途也没镇甸歇脚打尖,到了沁源已经略显疲惫,本来可以连夜赶回铜鞮,但杨长不愿她过于辛苦,便在沁源留宿休息一夜。 次日清晨,两人在驿馆吃了早饭,便火急火燎继续赶路。 巳时左右,穿越沁源东部山谷,终于来到开阔官道上,估计中午就能到铜鞮。 离家多日不见杨煌,赵福金心中甚是想念,她催动风火轮加速前行,使得周围景象都成残影。 “公主,等一等,慢点。” “嗯?” “我说慢点!” 直到杨长在她身上挠痒,赵福金这才减速停下,好奇问道:“怎么了?不是说中午要赶到?” “不是,前方好像有一队骑兵,你先徐徐靠过去,希望不是金兵” “不可能吧?” 赵福金祭起风火轮再行,速度较之前显然慢了许多。 刚刚起步不久,杨长【鹰眼鸮目】看得前方人影熟悉,又改口催她加快速度。 “再快点,好像是我们的兵,领头那人似乎是” “林冲?此刻怎会在此?” “不知道” 杨长从沁州出兵之前,曾让林冲负责外部防务,若耶律余睹大军压境,他此时该在太谷南口才对。 想不通,就不想,直接问更简答,这是杨长一贯作风。 须臾之后,赵福金在众目睽睽之下,驾风火轮把杨长带到林冲面前。 “观察,公主,你们回来了?” “快说说沁州情况,谷口哨所还在吧?” “在啊。” 林冲听到一脸诧异,喃喃说道:“五日前我还去过,北面峡谷没有金兵攻打,另外有孙统制屯兵南关镇防守,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五日前?” 杨长一听这时间,就觉得可能坏菜了,忙问:“你这两天在何处?” “绵山前几天有异动,我不放心便赶去看了看,果然有人打算从小道越境,人数约有四五百人,他们自称是休介、平遥流民,但在曹正盘问下不能自证身份,他猜是义胜军假扮的细作。” “绝对是,粘罕动手了!” “什么意思?” 林冲听得一愣。 杨长连忙作答:“我在阳凉北关遭遇娄室,这厮声称耶律余睹率部攻沁州,他则率部去取平阳府,而娄室行军距离较远,按他那边时间反推过去,你收到绵山异动之时,耶律余睹可能在路上,这厮玩的是声东击西。” “嘶” 林冲倒吸一口凉气,紧张补充道:“还有调虎离山?” “嗯。”杨长重重点头,蹙眉嘱咐曰:“不知谷口情况如何,我现在与公主先行一步,你速回铜鞮通知二哥,让他加固城防整军备战,若是谷口哨所与南关镇失守,下一步只能利用铜鞮防守。” “好的,不过要相信孙统制,结果未必那么糟糕。” “但愿如此。” 杨长前脚交待完林冲,立刻指示赵师傅作法发车,略过铜鞮改道沁州北方。 由于军情紧急,赵福金来不及与儿子团聚,即带着杨长向谷口哨所疾驰。 申酉之交,杨长来到哨所前。 厮杀声回荡在山谷,并没人注意到他们。 好消息是据点还没丢,坏消息是已有不少伤员,此时还没来得及转移治疗,而哨所周边也变得乱糟糟的,没有之前那样整齐。 “杨郎,怎么样?” “不算太遭.” 夫妻俩对话之际,被塔上瞭望的扈成发现,并快步下来确认。 “三郎?” “兄长辛苦,看到这么多兄弟受伤,应是金人攻势凶猛” “是啊,不过还有半个时辰就天黑,他们很快就会撤回去,我们战后会集中转移,南关镇你去过吗?受伤兄弟都安顿在那边。” “按说我们占据地势,也不应该” 杨长一边说一边观察,突然发现最前方的士兵,正在拿石头往前方丢砸,于是转移话题追问:“弓箭用完了么?怎么都在丢石头?” “三郎应该清楚,沁州就五六十万箭矢,不省着点能坚持几天?何况现在谷口的兄弟,有半数都是新募之兵,还没经过弓术训练合格,不能让他们浪费糟蹋,孙统制便想了这个办法。” “金人打了几天,现在还剩多少箭矢?伤员现在有多少了?” “敌人三天前就来了,前半天只是试探叫战,后面才开始持续强攻,我们战前准备的二十万箭,目前只剩下十六万,伤员则接近两千” “嘶” 杨长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三天才射出去四万箭,难怪伤员数量这么高,伱们这不叫省叫抠门。 “孙安、史进都在前方?麻烦兄长替我安顿好公主,最后这半个时辰,我亲自来指挥!” “好好,公主这边请。” 赵福金与杨长案首致意,便跟着扈成登上瞭望塔休息。 她站在瞭望口往前看,只见杨长并没去寻孙安、史进,而是来到投石的新兵旁边,好像在交流着什么。 杨长的甲胄留在阳凉北关,此时身着素衣没被新兵认出。 新兵看他低头寻找着什么,于是摇头调侃道:“你哪个方面的?在这儿瞎找啥呢?随便找小石头扔扔得了,退敌得靠前方兄弟拼命,咱们这顶多算掩护而已,想伤人可不容易” “谁说石头不能伤人?” 杨长抱起块冬瓜大的石头,把调侃他的新兵直接看傻了。 新兵指着他急忙提醒:“干什么?这还没有破开,你可别砸到自己的脚” “呵呵,我不会。” 杨长悠悠一笑,单手把‘巨石’托在手里。 新兵被怔得说不出话,很快就看见一幕奇景,只见‘巨石’从杨长手里抛出,径直飞向三丈外金兵丛中。 “你这.” “怎样?” “你还能丢一個?” “没问题。” 杨长又找了个相同大小,轻描淡写抛向同一落点。 “嘶” 新兵猛咽口水,喃喃说道:“你这是神力啊,你哪一营的新兵?要是孙统制看到这一幕,不得给个节级做做?” “呵呵.” 见杨长不置可否,那人继续追问:“喂,你叫什么名字?家乡是哪儿的?俺是寿阳县杀熊岭人,姓余名谦,哥哥怎么称呼?咱们交个朋友.” “余谦?好名字。” 杨长心说你本事不大,居然和这位爷同名?他原想调侃打趣姓郭,但最终在弯腰捡石之时,轻描淡写回应道:“我叫杨长。” “杨长?” 余谦听得一惊,再咽口水说道:“你小子竟然和观察使同名?” “是啊,很巧” 杨长言罢再抛一石,终于引来前方的将领注意。 看到孙安提着双剑赶来,余谦抓住杨长衣袖扯了扯,焦急提醒:“那就是孙统制,你快再扔一个好好表现,发迹了可别忘了咱” “不必了。” “别呀,你傻呀。” 余谦急忙迎上前,指着杨长吞吐吞吐,说道:“孙孙.孙统制,他.他可” “观察,您来了。” “甲胄在身,不必全礼。” 杨长伸手扶住孙安,两人遂在原地寒暄问话。 余谦此时脑瓜子嗡嗡的,心说我刚才在是和谁说话?他似乎就是光明天尊杨长,自己刚才还在教他做事? 就凭我这脏手,也敢抓扯他服?我该死啊 杨观察与我说话,是不是看中我了? 要飞黄腾达? 这厮正兀自天人交战,杨长却拿他与孙安举例。 “喏,那人叫余谦,刚刚说扔石头没用,这话说得是没有错,不是人人都有神力,为了省弓箭而伤了将士,这买卖不值当” “可沁州存箭不多,总不能全部用光,我只能出此下策。” “现在我们双线作战,必须要降低伤亡,别再这样抠抠搜搜,剩下的弓箭都在铜鞮?连夜派人去取来,退了眼前之敌再说。” “啊?” 孙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说这还是那个节约的杨观察?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现在有了平阳,不但粮食、兵源有保证,造箭速度也会加快,所以你放心大胆的用。” “好吧.” “哥哥,金兵退了。” 两人正在商议之际,史进提着武器兴奋赶来,若非他这两日奋不顾身,差点就被金兵突破谷口。 孙安见史进也跟来,随即抱拳辞别杨长,言曰:“让史进陪你先聊着,我得提前布置障碍,抵挡明早首轮冲击。” “辛苦。” “应该的。” 孙安转身的同时,指着余谦及旁边新兵点人头,喝道:“你,你,还有你都跟我来!” “是。” “来了。” “啊?哦” 余谦听得一阵窃喜,心说不会要提拔我吧?但他明显想多了。 此时被孙安叫走,无非是布置障碍陷阱,帮着出出苦力而已,哪里会有特殊用意? 杨长治军可不讲关系,要想在他军中脱颖而出,只有拼命拿军功这一条路,而且会按实力性格综合考虑。 按说扈成是他大舅哥,这种关系至少也得做个统制,但杨长只给了个副统制,与孙安、史进搭配屈居末尾,甚至还不如副统制曹正,自己能够在绵山独当一面。 是夜,杨长留在谷口哨所歇宿。 他连夜派人去铜鞮见武松,要将剩余三十万箭都运来,并与孙安等人商议对策到深夜。 考虑新兵用弓箭很浪费,杨长决定抽调武松的铜鞮守军,并调来林冲的全部机动部队,首先要从气势上压住金人。 否则金军看到守兵软弱,一定会持续冲击哨所,那样犹如小刀割伤口,慢慢放血刮痧持续输出,以沁州的底蕴消耗不起。 而在谷北盘陀的耶律余睹,在简单了解完今日的战况过后,决定明日派出辽兵作战。 粘罕麾下军队的构成,除了金兵和投降的义胜军,辽人的占比也非常大。 人的情感很复杂,辽军在对抗金人时,作战反不如对宋勇猛。 那时的辽军看待国家,类似宋军看待自己国家,对奸臣把持国家无能为力,战斗起来患得患失。 而辽国被金吞并后,他们把亡国的仇恨,疯狂发泄到大宋身上,有一种看不得对方好,我亡国你也要亡国的想法。 前面这几日,谷口大战主要是义胜军在消耗,那支试图翻越绵山的部队,也是粘罕派出的义胜军。 耶律余睹见守军已疲惫,并确认杨长真不在沁州,他才调整攻击序列换上自己人。 部署完作战任务,耶律余睹对高庆裔安慰道:“看来杨长真去了平阳,明日要争取一举拿下南谷口,你若能凭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降一两座城池,也算为斡鲁之事补过,元帅应该还会重用的。” “那事罪过太重,不敢奢望元帅原谅,若能救出撒卢母与活女,我就算戴罪立功了,孙安不会拿他们做要挟吧?” “杨长不在沁州,下面人有胆做这事?你放心去睡吧。” “对了,都监。” 高庆裔突然想起一事,离开帅帐前又叫住耶律余睹,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提醒:“刚才晚饭时,我听崔忠的提及,下午他的义胜军撤之前,宋军阵后突然飞来几块巨石,好像有这么大. “嗯?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沁州除了杨长之外,鲁智深、武松都有神力,要是武松赶来谷口支援,也必定是个狠角色,怕就怕杨长提前回来.” “你胡思乱想作甚?杨长、鲁智深若在沁州,他这几天干啥去了?汾州军报不会有假,他们必然去了平阳,山上掉的石头最合理,凡是要往好的方面想,娄室亲自率兵去了平阳,杨长扣了他儿子,说不定已经被擒。” 耶律余睹笃定杨长不在,认为娄室啃上了硬骨头,而自己运气好能捡便宜,却不知两线都是硬骨头。 次日上午,耶律余睹亲率主力在后,崔忠仍带着义胜军首发。 清理完几处路障,大军顺利来到谷口处,那里有乱石堆、绊马索,沁州守军早等在旁边,这是要强迫对方下马战斗。 “都监,剩下已没法清理.” “没关系,义胜军刚活动了筋骨,此时身体正热适合作战,你再率兵先攻一轮,我今日亲自为你们压阵。” “哦好.” 崔忠硬着头皮应下。 不同意也没办法,汉人降军的地位最低,脏活累活就得他们干。 崔忠率兵迎上前,发现今日守军不太对,他们眼神中充满杀气,这与前两日状态不同。 “兄弟们,给我冲上去!” “杀!” 义胜军呼啸而起,刚刚奔到一丈开外,突然谷口箭如飞蝗。 崔忠见军士成片倒下,慌忙赶到前方指挥,口里急切呼喊:“盾牌手,穿插上前,挡箭,快呃.” 话未道尽,杨长在远处张弓,一箭封喉。 (本章完) 第210章 疑云 “崔统制?” “崔将军,死了?” 守军箭雨乱射,离谷口有半里远,首领突然被射杀,怎能不引起恐慌? 义胜军仓惶回奔,与后方辽军撞在一起,形成短时间的混乱。 峡谷官道位置窄,义胜军似这般无头苍蝇乱跑,如果让不明情况的后军恐慌,将会对这支军队造成灾难。 耶律余睹当机立断,亲手及时斩杀几名溃卒,止住恐慌并询问缘由,这才得知守军改了战术,而且射杀了崔忠。 没关系,死点义胜军不影响,定是守军困兽犹斗。 耶律余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对部将萧乙信下命令。 “我观沁州守军,正在做困兽之斗,就由你来打这场硬仗,敢与马背民族比箭,咱们要以箭制箭!” “是!” 萧乙信原为辽南京(燕京)守城的小统军,投降金国后与许多辽国降将一起,被划归到耶律余睹麾下为将。 此时他跟着攻打宋朝,比原先防守燕京还积极,入关以来立了不少功劳,被耶律余睹点将后信心满满而去。 义胜军刚才没有防备,被沁州守军射成刺猬。 萧乙信吸取经验,以盾牌手在前开路,并按耶律余睹建议,以弓箭手与守军对射。 一时间,谷口箭雨往来,天生黑点对穿,犹如虫子乱飞。 武松接到杨长调令,留下宣赞负责铜鞮防务,亲率一千精兵出城,与林冲连夜赶来支援。 当看到对方亮出盾牌阵,珍贵的弓箭都不能穿透,武松一脸心疼提醒杨长。 “三郎,弓箭手要不先停一停?照这样速度射下去太浪费,几十万枝箭一天就能用光,咱可没有那么富裕” “无妨,用光了可以再造,不这样不能彰显压制力,继续饱和式射击!” “好吧.” 看到杨长这么坚持,武松遂不再出言相劝。 而杨长也不是单纯的浪费,他提前找人准了一批石头,都是冬瓜、南瓜般大小,别人扔不了这么大的重物,他却要发挥自己的特长。 “二哥,你帮我打下手,这玩意儿盾牌挡不住。” “啧啧,充当人肉投石机,也就你和鲁大师可以.” 武松感慨归感慨,打辅助喂弹一丝不苟,杨长‘麒麟臂’几乎没停,配合箭雨把一块块石头抛出去,砸得萧乙信的精锐惨叫连连。 盾牌、盔甲能挡箭雨,而冬瓜大小的飞石比钝器还厉害,砸中者几乎都是当场去世。 只有杨长一人抛石,虽然不如箭雨覆盖面广,但他起到的震撼作用却不小。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块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这让斗志昂扬的辽兵胆怯,放箭力度与准度都差了很多。 杨长一边扔石头,一边以【鹰眼鸮目】观察,当他发现敌人脸上出现惧色,立刻下令前军贴上白刃战。 今日沁州守军改变战法,除了以弓箭数量压制以外,迎战将士也全部换成精锐,杨长要在白刃战也拿下气势。 “许久没有上阵杀敌,今日也让我过过瘾?” “刀剑无眼,二哥又没有着甲,恐会被伤到。” “三郎放心,大虫都伤不到我,区区金兵能如何?” “总之要小心!” 武松主动请缨,杨长不愿阻拦,便允了。 脸上金印被祛除,也早改回正常人装扮,但武松使戒刀已顺手,所以仍提着两口刀,如虎生双翼腾势而出。 望着那奔跑的雄烈背影,杨长竟有重回景阳冈的错觉。 行者,刑者也。 这才是打虎英雄,才是他认识的武二郎。 武松前脚刚刚离开,孙安便靠上前说道:“今日我们改变战法,金军看上去不适应。” “那是自然。” 杨长微微颔首,喃喃说道:“弓箭饱和射击,这可是用钱在砸,没点变化怎么行?” “观察说得没错,囤了这么久弓箭,今天就得用去大半,不过能胜就算好的,朝廷花那么大代价组建义胜军,倒头来却为金人作攻宋先锋,想一想都觉得好讽刺。” “何止义胜军?朝廷一直花重金治军,不被辽北金乃至梁山,都打得几无还手之力?这其实是制度问题,强行让文官插手军队,外行指挥内行怎么能行?” “这也没办法,赵宋得国即是如此,他们怕武将有实权,再来一个黄袍加身.” 孙安话赶话说到此处,突然盯着杨长好奇追问:“我们已经控制平阳,只要宋金局势稍微稳定,朝廷应很快会察觉,观察打算何时自立?” “没那么快,金人不容易退的,虚以委蛇就对了,咱们囤半年弓箭,一两天就能用完,沁州、平阳才多少人口?越早自立越不稳。” 杨长语气坚定给出结论,并第一次对外道出那九字方针:“我梦中得奇人指点,得到一个问鼎天下方略,即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孙安一边重复一边赞叹:“此九字方略,真乃持重之法,观察必有王者风范,王者往往伴有异象,奇人入梦就是如此。” “或许吧” 杨长心说哪有啥奇人,不过是我借用后世经验,他微微一笑回应后,突然看到金人力怯后退,随即对孙安吩咐曰:“估计很快就能反攻,你去帮我找匹马来,等会与林教头的骑兵,趁势掩杀一波。” “啊?此山谷狭长数十里,要注意金人埋伏.” “正是如此,我才要亲自追击,对了,再找把武器,去吧。” “哦好.” 孙安想起杨长目力强,有他在前观察很有必要,应下之后就匆匆离去。 不一会,孙安牵来一匹黄骠马,但哨所没有镗戟类武器,便带来长枪和大刀任选。 长枪重量不适合杨长,他被迫选择长杆大刀。 前方谷口战场,武松率铜鞮精兵助战史进,萧乙信很快抵挡不住,不知不觉后撤了七八丈,撤出了守军弓箭范围。 但今日的对手,沁州把新兵换成了精兵,没弓箭威胁也勇猛。 耶律余睹后方斜坡上观战,蹙起的愁眉久久没有散去,心说沁州兵今日怎么了?困兽犹斗也没这个斗法,怎感觉换了一支军队? “都监,守军今日情况异常,萧将军都抵挡不住,是不是先撤回盘陀去,等打探清楚再进兵?” “前几日战斗,义胜军可是压着打的,今天我换上了辽军主力,反而被守军压制住?此时撤军很影响士气,我还想再继续看看,不行就换支队伍攻坚” 高庆裔跟着耶律余睹出战,主要是后期劝降所用,此时劝谏不敢太执着。 眼看守军老母鸡变鸭,高庆裔心里隐隐有不好预感。 思来想去,这厮还是硬着头皮提醒:“都监,别怪小人多嘴,这峡谷里路面拥挤,刚才义胜军恐慌奔跑,险些冲散了后方军队,要是萧乙信真抵挡不住,一旦回撤岂不大乱?请您一定慎重考虑” “说得也对。” 耶律余睹颔首肯定,即用马鞭指着亲兵喝喊:“即刻传令后军萧铎剌,让他率部后撤十里设伏,要留出前军移动通道。” “是。” 看到亲兵抱拳打马而去,耶律余睹转身对高庆裔说道:“谷口守军坐拥地利,我干脆以你之计诱敌深入,说不定反而会有奇效,得胜即为你献计请功。” “不不不,都监想出的计谋,小人岂敢冒领?” “若非你提醒,我岂能受到启发?就这么说定了,让萧乙信再挡会,我们就.” “都监,您快看!” “嗯?” 耶律余睹正宽慰高庆裔,旁边部将惊慌指着谷口。 只见前方辽军已溃,正呼喊着往谷内奔跑。 “萧乙信怎么回事?都监还没下令撤退,他胆敢擅退?” “传我将令,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让萧乙信且战且走!” “是。” 耶律余睹下达完军令,即引兵向后徐徐回撤,心说沁州守军皆步兵,等会要是敢咬着不放,两条腿能跑多远? 或许不用抵达伏击点,等这群守军跑得疲惫不能战,辽军届时再转头杀回去,形势定然就逆转过来,说不定能一举拿下谷口据点。 耶律余睹此时的战术,为北方游牧民族自创战法,即利用骑兵优势拖垮敌人,从匈奴到突厥再到现在的辽金,乃至后面的蒙古都在沿用。 此战法精髓,即用骑兵消耗体力,对方步兵方阵停下,骑兵即在周围射箭骚扰,等步军方阵冲锋,骑兵又移动避开。 匈奴被汉朝所击败,在西迁途中碾压沿线各国,这战术便被安息帝国学会,命名为安息人射箭法,并用此法大败罗马军团,斩杀罗马统帅克拉苏。 当然,此法并非不可破,否则汉朝不会击败匈奴。 汉朝的对应策略,即用更多的骑兵(一人三马),更好的装备压制对手。 国力强者兵更强,即便赵宋已病入膏肓,但国力依旧远强过金国,若不是各种偶然因素堆积,金国是不可这般儿戏灭国。 杨长此时不与赵宋决裂,核心也是自身实力不够,并且还在抗金第一线,冲动就会成为下个田虎。 他与林冲率骑兵攻入谷内时,耶律余睹刚得到萧乙信阵亡的消息,说是敌不过武松被斩成两段。 “武松?他也来了?” “武松是杨长的臂膀,他一直负责铜鞮城防务,今日这支军队定是铜鞮精锐,看来真是困兽犹斗” “好事,传令断后兵马咬住对手,给我把武松引到伏击圈,本都监要一网打尽!” “是!” 耶律余睹率军先行,他起初还担心走得太快,沁州守军追不上就放弃,哪成想他的断后兵马,对手已从步兵换为骑兵。 杨长、林冲两名猛将开路,他们就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带着沁州留守的那几百骑兵,呼啸奔腾追赶掩杀败兵。 萧乙信的部曲全部阵亡,耶律余睹部署的断后‘引诱’部队,刚与沁州骑兵接驳就挡不住。 杨长抡起大刀片子,砍得前军血肉翻飞,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二爷那么多武器不挑,最后为何选择用刀,这是不同的暴力美学。 就如林冲用蛇矛刺敌,虽然耍得灵巧且省力,给旁人的震撼却不够。 而大刀只要挥斩得手,每一刀下去都会鲜血喷涌,无形中给人以震慑压制。 林冲第一次看杨长使刀,他在追敌奔跑的间歇,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何时学的刀法?怎么用得如此娴熟?” “嘿嘿,略懂” 杨长敷衍笑了笑,心说哥们捡来的经验,没办法和伱说实话。 两为主将带头冲锋在前,并且有说有笑比拼斩杀人数,引得身后几個骑兵小声讨论。 “你们看见没有,杨观察刀也用的如此好,他与林统制并肩作战,像不像关公与张飞?” “关公?不像吧?朱统制才像.” “我是说武艺,不是说外型。” “呃杨观察与关公,我实在想不到一块去” “真是.” 不仅杨长的兵在这么想,前方报信的辽兵也这么描述。 耶律余睹率部回撤不到两里,断后所部斥候突然惊慌来报,言沁州骑兵正尾随疯狂掩杀,为首两将操着大刀与蛇矛,犹如关羽、张飞降世一般。 “关羽、张飞?没探到名字?” “敌将不曾通名,兄弟们触之即死,急切间探不到消息” 看到斥候面露难色,耶律余睹便问高庆裔:“居然还留了骑兵,你对沁州颇有了解,可知他口中二将是谁?他们真有关张之勇么?” “用蛇矛者应该是林冲,此人原为八十万禁军教头,绰号豹子头,传闻有万夫不当之勇,至于使大刀那人,应该是美髯公朱仝,听说外型与关羽很相似,武艺就很一般.” “不不是。” 斥候急忙打断高庆裔,着急说道:“那用刀者更猛,我们几个断后统领,没人能接他第二刀,都是交战一合被斩.” “这么强?” 耶律余睹瞬间不淡定,便扭头吩咐高庆裔,说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辛苦你跟过去看看,不能连对手是谁也不知,但千万注意控制距离,只要把他们引入伏击点,我才不管他是关羽还是张飞。” “我省得。” “既然都是骑兵,后军就不要再抵挡,传我将令,全速向往回撤。” “是。” 斥候回马去传令,高庆裔跟着前行。 刚刚行了半里路,就能看到沁州骑兵身影,领头将领果势不可挡,辽军完全没人挡得住。 会是谁呢? 高庆裔离得远看不清,而抵挡追兵的将士越来越少,他在逃跑与观察中选了后者。 他找了个转角位置,直到杨长出现在视线内,才吓得惊慌打马狂奔。 耶律余睹听到是杨长,不可思议反问高庆裔:“这厮在沁州?那他前几日在干嘛?玩我呢?” “不知道。” 高庆裔摇头提醒道:“咱们最好快些,谷内兵力摆不开,杨长、林冲异常骁勇,这地形对我们吃亏” “我当然知道,但咱们大半是步兵,只能且战且走。” 耶律余睹忧心忡忡,他刚刚已经发布撤退令,万余大军在峡谷走成长龙,此时无法重新调整部署,便让压后部队全力戒备。 杨长这个的字,多次被粘罕提起,说明是真有本领。 骑兵比步兵方便撤离,今日能不能完成伏击,耶律余睹心里已没底。 果然,沁州骑兵追了七八里,斩杀了辽军四千余人,突然就戛然而止。 今日这一战,耶律余睹所部折损五千余,创下伐宋以来最高伤亡记录。 下午,大军退回到谷北盘陀,营中兵将都士气低落。 耶律余睹心情郁结,就连晚饭都没有吃,独自坐在帐中沉思。 吃了这么个大败仗,他不知怎样向粘罕解释。 耶律余睹降金后,为阿骨打、粘罕两任统帅所重视,并且还能掌握军队实权,除了看中他是辽国宗室,也看中他的军事能力。 现在辽国遗臣已被整合,如果他在军事上大不如前,则很有可能被调离前行,然后慢慢就丢失实权。 他既为辽国宗室,这点政治觉悟是有的。 耶律余睹心情烦躁,下令没他允许不准打扰,然而就真有人敢犯戒。 “都监.” “他娘的,当我说话放屁?” 来人正行礼好,就看到耶律余睹拍案而起,但很快表情便转为惊讶:“马五?你不在阳曲大营么?” “对啊。” 耶律马五解释道:“昨日元帅以突合速(完颜)为将,率兵两万赶来增援都监,我作为前部来报信,大军半个时辰就到。” “元帅算得真准.” “嗯?” “没事。” 耶律余睹轻轻摇头,叹息道:“希望突合速能击败杨长。” “击败杨长?”耶律马五满脸疑惑,喃喃说道:“他此时在阳凉北关,元帅就是知道他不在,才派突合速增援您,为何.” “杨长在阳凉北关?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娄室回到阳曲大营,他亲口把情报告诉元帅,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呵呵.” 耶律余睹表情怪异,自嘲曰:“此时杨长在阳凉北关?那我在峡谷遇到的是谁?他今日致我损伤五千兵马,莫非是鬼神不成?” “不能吧?娄室将军亲眼所见.” “高庆裔也亲眼所见,我与娄室井水不犯河水,这厮难道为了救回儿子,故意向元帅假传情报?” “这不能吧?” (本章完) 第211章 天赋觉醒 此话一出,耶律马五自己都不信。 看到耶律余睹表情玩味,又想到两人同为辽国降将,马五小声问道:“看来杨长真在沁州?那这场仗怕不好打,您准备如何应对?” “如何?” 耶律余睹苦涩一笑,对曰:“杨长骁勇善战,兼之诡计多端,而且此时占据地利,有他坐镇在沁州,我自问拿不下来,突合速不是来了么?我把指挥权让给他。” “这怎么可以?您可是元帅右都监,突合速仅是猛安.” “可我拿杨长没办法,总不能因为娄室一句话,就得为他儿子拼命?” “这” 耶律马五作为同族、感同身受,遂不再劝并出言安慰:“事实胜于雄辩,不如会同突合速再商量,你们最好再派人核实,万一高庆裔看错了呢?娄室说他亲眼所见,而您却没有.” “高庆裔也是辽人,他有必要骗我?” 耶律余睹言罢来到帐外,派人召高庆裔前来问话。 高庆裔到后赌咒发誓,耶律马五遂疑娄室救子心切,以这样方式让粘罕出兵。 半个时辰后,突合速抵达盘陀。 中军大帐内,不但没有接风宴,就连寒暄之语都没有,反而是众人的质疑。 突合速了解完事情原委,一对杂乱的浓眉向中间隆起。 面对耶律余睹、耶律马五、高庆裔三名辽人,突合速陪着笑脸提出建议。 “都监不必烦恼,末将明日即派出哨探,等到核实杨长是否在此,之后再向元帅禀报即可。” “谷南有哨所与驻军,咱们哨探根本过不去,如果多花几天去核实,都有时间来回平阳,届时谁能说得清?” “呃也有道理。” 见耶律余睹有情绪,突合速随即再出点子:“高通事明日先回阳曲,我们这边抓紧核实?” “算了。”耶律余睹凝眉摇头:“我与高庆裔同回,此间一切军务,就由将军负责。” “我?这不合适.” “合适。” 耶律余睹把手一摆,不由分说站起来。 “我们连夜赶回阳曲,帅帐现在就交给你,建议别轻易进兵,杨长真不好对付。” “呃是.” 完颜突合速,后来被宋人称为‘龙虎大王’,其为人骁勇善战、喜欢冲锋陷阵,他比较反感政治斗争。 虽然不相信娄室说谎,但耶律余睹如此在意,突合速不能阻拦,也没资格去拦。 耶律余睹与数十随从,连夜往阳曲大营赶路。 二月十七下午,耶律余睹回到金军大营。 粘罕、娄室见之皆惊。 耶律余睹开门见山,并让高庆裔为自己作证,让粘罕、娄室同时愣住。 娄室与高庆裔有过交集,听他说完就上前激动追问:“你确定那真是杨长?有没有可能看错?” “我对杨长印象深刻,绝对不可能看错,愿以全家性命担保。” “这就怪了” 娄室没耶律余睹想得多,他捏着腮边胡须,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自语: “我离开灵石大营前,还派人去阳凉北关溜了一圈,当时杨长就在关上,即便他也同日离开,那半数都山道的远路,也不可能两天赶到.” 粘罕坐回原位,幽幽说道:“杨长仅靠沁州之兵,不但防住了两线进攻,还让我们金军大败?沁州靠地势也就罢了,他在平阳又靠什么.” “平阳怎么了?” 耶律余睹一脸懵懂,娄室随即主动解释:“杨长在阳凉北关上,狂言击败了银术可,而且他带去的三万大军,已经一个不剩被消灭。” “怎么可能?杨长他凭什么?我想不通。” “是啊,他凭什么?我也想不通。” 粘罕看了看耶律余睹,目光又落到高庆裔脸上,似乎想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高庆裔一脸无辜,心说你们别看我啊,我小小通事更想不通,自己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在谷中亲眼看到杨长。 此时中军大帐,犹如乌云盖顶。 众人都蹙着眉,但没人发表观点。 “高通事,你再详细说说,那日看到的杨长什么装扮,他用什么马匹、武器.” “啊?哦” 娄室突然开口再问,高庆裔不知什么用意,但仍俱实答曰。 “那日杨长好像没着甲,胯下是一匹黄马,拿一柄长杆大砍刀” “这就对上了对上了.” “怎么?” 粘罕见娄室捶打额头,迅速起身朝他走过去。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末将可能中了他诡计,唉.” “杨长就是诡计多” “你别打断,让他说清楚!” 耶律余睹以为娄室‘认错’,主动站出来‘帮他说情’,但被粘罕厉声喝止。 娄室对着粘罕微微颔首,捏着下巴分析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杨长应该先在阳凉北关,后面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两天就返回沁州防守。” “此话怎讲?” “我曾找人打听过,杨长一直是白马金甲装扮,武器为凤翅镏金镋,他将披挂武器留在阳凉关,所以到了沁州没着甲,且武器也换成了大刀” “有道理。” 粘罕颔首捋须,随即又自言自语:“阳凉北关至沁州,有接近千里路程,而且半数都峡谷山道,他如何两天赶到?另外又如何击败银术可?这点我最想不通.” “元帅。” “嗯?你知道?快讲!” 发言者为原忻州守将贺权,他投降之后还没立功,刚刚在帐中旁听了许久,终于想找找存在感。 得到粘罕允许,贺权起身抱拳,回答道:“杨长原出身梁山泊,是宋江麾下一百零八头领之一,这一百零八头领多有异术,其中有唤作神行太保者名戴宗,传闻有日行千里神通妙法,杨长许是有此人相助?” “贺将军所言不差,末将也听过类似传闻。” 义胜军首领耿守忠,此时也起身出言附和,粘罕的愁眉更难散去。 “日行千里?竟有如此奇术?这还怎么打.” “银术可有三万精兵,即便神行术能侦察传信,杨长也不能靠它退敌,关键银术可为人谨慎,他战败最不可思议。” “娄室将军,梁山会异术者可不少,听有能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道人” “那就麻烦了” 耿守忠这句传闻,让向来沉稳的娄室,脸上也露出不安。 粘罕西路军起势很猛,很快就拿下北部大片土地,然后遭遇太原守军顽强抵抗,现在又被杨长挡在太岳山以北。 这就像初尝禁果的少年,刚开始觉得有使不完的力,但由于持久力不足而疲软。 杨长扼守沁州要道,又占了平阳这条备选路线,粘罕要么强攻要么绕路,没拿下太原再强攻关隘,显然不是智者所为。 除了最近的沁州,以及次近的平阳,还有两条路可南下。 一条是沁州东北相邻的辽州,该州平行位于太岳山以南,地貌主要以起伏的山地为主,通往太原的官道狭窄难行。 最要命的是,如果粘罕愿意费大力气,翻山越岭从辽州绕路南下,最终还是要经过武乡县。 而该县是沁州东部大县,距离治所铜鞮不足五十里。 也就是绕了一大圈,粘罕还是要和杨长过招,一旦武乡有重兵布防,西路金军又会困在辽州。 最后一条路线,即从太原东部至平定,再穿越井径到达真定府。 相当于全面绕过山西,重走斡离不的河北路线,但这对粘罕是一种侮辱,他不可能选择走这条路。 金军攻宋已两个来月,但由于太行山的阻隔,东西两路不知彼此消息。 粘罕即便不愿走真定老路,也要派人联系东路军了解状况,这样方便两支军队协同作战,否则根本没必要同时进攻。 正好借杨长拦路,粘罕将战争节奏调缓,一面稳固占领的土地,一面集中精力攻略太原,并派人联系东路军。 耶律余睹回去即留在大营,完颜突合速接替他镇守盘陀,防止沁州兵反向入侵扰骚。 杨长以后会取太原,但现在没有实力北上,打退耶律余睹的第二天,就火急火燎赶回铜鞮,他要尽快选人去平阳上任。 这就像玩游戏开分矿,守好路口就得先闷头发育。 萧让本为沁源县尉,却一直被借在州府衙门做事。 这回杨长让他连跳数级,成为主政一州的知府。 除此之外,去年涌入数万流民,全留在沁州不好安置,平阳刚好有大量空地。 杨长想迁一批百姓,但这些人在刚刚安定下来,在沁州感受到难得安全,大多数人宁愿当佃农,也不愿奔波至平阳新生。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杨长也不想强迫百姓迁移,何况沁州剩余土地虽贫,但只要勤劳肯干依旧能生存。 二月下旬,大地回春。 当时沁州边境危机解除,官员百姓都回归正常生活。 杨长与赵福金巡视平阳归来,途中看到百姓正忙春耕播种。 行至铜鞮城西郊,赵福金看到路边斜坡上,老远有人打招呼,便撤去神通停了下来。 “杨郎,坡上有人招手。” “嗯,是杨俭。” 杨长欣然点头,语气肯定说道:“他上次被我教育一番,终于知道下地帮家里干活,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 “杨俭教训过小叔?” 赵福金听到诧异,忍不住吐槽说道:“人家帮你分忧不少,特别是萧让去了平阳,政务主要是他帮伱。” “哪有多少要紧政务?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多是地方官员没事找事,好在沁州这些官儿很听话,规规矩矩当差不生事。” “还不是迫于你的强权?现在局势不稳可以如此,以后还是要注意小心收敛,听说我爹已经传位太子,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公主忘了?” 杨长悠悠一笑,打趣道:“为夫要造你爹的反,你现在是我压寨夫人。” “没正行,叔叔来了。” 赵福金见杨长对付金军,并不信自己男人要造反,心说哪有反贼帮朝廷? 杨长没过多解释,即迎着杨俭走了过去。 “五叔又在种什么?怎么一季都不带停的?” “嗨。” 杨俭双手一摊,叹道:“爹在种大豆,兄长还不了解他么?根本闲不下来。”(沁州主粮为冬小麦,春季则种为豆类等辅粮。) “几十年如一日,五叔真是勤奋得可怕,许是存钱给你娶妻。” “才不是呢,沁州这几個月收留流民,爹先后捐出家里多半存粮,说沁州安定来之不易,他要帮兄长出出力.” “五叔人真好。” 赵福金待在路边无论,跟过来听到杨俭的话,感叹杨德人如其名。 “嫂嫂。” “嗯。” “五叔不错吧?杨俭其实也不错,可惜公主被我偷出宫,若是光明正大娶回,定让你指个官家女子为妻。” “又胡言乱语。” 几人在山坡边说话,被不远处干活的卢氏看见。 卢氏往前走几步,赫然看见杨长与公主,便慌忙拍了拍手中尘土,故意收拾一番才迎上前。 “三郎,公主,你们怎么来了?” “婶婶。” “我们正好路过,俭弟说你们在种大豆,现在到哪一步了?” “啊?” 卢氏这才想起手不干净,于是慌忙侧身掀起衣襟,把沾满草木灰的手擦了擦,才笑呵呵回道:“你五叔在前边刨土,我跟着铺铺草木灰.” “不是种大豆吗?草木灰是” 赵福金久居深宫,不知盘中米粮有何而来,所以提的问题很小白。 “草木灰是肥料,为农作物提供养分的。” 卢氏前脚刚解释完,赵福金再次提出疑问。 “农作物还要养分?不是阳光和水就够了么?” “这” “农作物和人一样,只吃饭喝水不会饿死,但向要长得强者高大,就得适当吃些肉蛋等。” 杨长接过话腔回答,终于让赵福金听明白。 “原来是这样” “还得是三郎,让我干活没问题,解释清楚就困难” 卢氏话音刚落,杨长突然挽起袖子。 “我难得来一趟地里,既然今日遇上了,便帮叔婶干干活,杨俭,给我拿把锄头来” “使不得,你现在是沁州观察使,不可自降身份!” “观察使又怎的?婶子不信问问公主,皇帝每年都要亲自下地,到田间地头劝课农桑。” “杨郎所言甚是。” 见赵福金出言附和,卢氏又借口锄头没备多的,婉言拒绝杨长的干活要求。 可这难不到杨某人,这厮又提议铺设草木灰,一副吃了秤砣的表情。 卢氏见状,摇头对曰:“铺灰弄脏衣服不好洗,三郎若实在想帮忙,就和俭儿一起播种。” “也成。” “播种难不难?我能不能也试试?” “不难,我教你。” 杨长抱着一篓种子,一边播撒一边向赵福金示范:“公主记得像我这样,每个点都要撒均匀” 两人正在郎情妾意,杨长识海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农夫宗师随机天赋,‘种豆得豆’已触发并觉醒】 (本章完) 第212章 看我表演 “然后呢?” “啊?” 杨长被赵福金问得错愕,“然后可用脚顺势覆土,当然,这会弄脏鞋袜,公主不用做这一步,等我用锄头钩土毁田,或者浇水前再覆土,走,继续” “哦。” 赵福金起初觉得好玩,但干了一会就觉得累了,之后全程站在路边等候。 杨长心里有事不在状态,刚与杨俭点了两亩地,就借口城中有事提前离开。 虽然没干到最后,但作为一州军政长官,能够坚持在地里干一会活,放眼大宋估计都是独一份。 杨德一家都知道他秉性,并不会认为杨长装模作样,只当铜鞮真有要事待处理。 离铜鞮城还有三里路,杨长怕赵福金惊住路人,故意让她减慢速度,自己搂住美人腰肢看新技能。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三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以一持万、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大师、骑术大师、农夫宗师(种豆得豆)、拳脚大成、刀剑圆满、枪棒超凡、相扑小成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风速箭 【农夫宗师】释义栏内,只剩下【种豆得豆】四个字。 技能还能觉醒天赋?这让杨长有玩氪金游戏的感觉,但不知【种豆得豆】有啥效果。 提升产量?改良果实? 还没等这厮想明白,赵福金已到铜鞮西门外停下。 守将看到是杨长,立刻从城楼上奔下去,气喘吁吁说道:“观察,武统制让你到了即至府衙,朝廷使节到了三天了。” “朝廷使节?我知道了。” 杨长与赵福金对视一眼,都猜是通报新帝登基。 赵福金最近频繁露脸,她的身份已被多人得知,但目前还瞒着州上官员,现在自然也要瞒着朝廷使节。 入城之后,杨长先把公主送回府,换上官服才赶往府衙。 杨长回铜鞮的消息,被西门守将报与武松,他便一直在衙门口等候。 当看到白马腾蹄奔来,武松即闪身至门外迎住。 “三郎。” “二哥咋了?神情这般肃穆?使者不好对付?” “我有些疏忽了,忘记叮嘱驿吏别乱说话,结果扣押活女之事不慎泄露,路、滕本来早该去太原,却一定要等你回来” “嗯?他们管啥闲事?” 杨长蹙起不悦之眉,武松遂小声补充:“听说皇帝要与金人求和,已经答应把太原割让给金国,使者此番就是去宣谕” “原来如此,那我心里有数了,说说使者为谁.” “嗯,正使为兵部尚书、签书枢密院事路允迪,副使为工部员外郎假工部侍郎滕茂实.” “哼哼。” 听完武松的介绍,杨长嘴角微微扬起,轻蔑说道:“真是好大的官,待我会会他们!” 大步流星走入府衙前堂,远远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中年人,武松没有接待高官经验,请来判官鲁捷作陪。 路允迪、滕茂实二人为求和出使,在沁州驿馆听说扣押了战俘,并公开斩杀了金国使者,瞬间对太原之行感到担忧。 听说杨长很快回来,两人便留在铜鞮等候。 沁州做下这等狠事,路、滕去太原求和岂非找死?既然撒卢母已被杨长斩杀,只能亡羊补牢带走活女。 这两日鲁捷全程作陪,向二使者说了杨长不少的故事。 他们对杨某人有了初步判断,心中得出十二字评价。 独断专行,颇得民心,英勇善战。 东路金兵一路打到汴梁,杨长却以少量兵力把粘罕挡住,与河北无能的守军形成鲜明对比,也让路、滕两人心生敬畏。 所以当见到杨长那一刻,两位上官都主动起身行礼。 “杨观察到了。” “杨观察。” “观察有礼。” “下官为您介绍,此乃兵部尚书、枢密路院事,旁边这位乃工部滕侍郎,受皇命到太原宣谕” “久仰久仰,快请入座。” 杨长张罗众人落座,他四平八稳坐在主位上,发现路、滕都陪着笑脸,心说他们也不难缠啊? 几人一阵寒暄,滕茂实在路允迪示意下起身行礼,并问及为何扣押并擅杀撒卢母。 杨长捏着下巴轻蔑一笑,正色说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粘罕扣押辛兴宗在先,我这只是同等报复而已。” “可你公开斩了撒卢母,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样破坏了外交规矩,让我们如何能去太原讲和?你这行为让朝廷很被动” “等等!” 不等滕茂实把话说完,杨长即伸手止住他,沉声反问:“金人夺我土地、戮我百姓,我还不能杀他一个使者?若非借撒卢母人头立威,将士们怎能取得平阳大捷?本观察若不驰援平阳,只怕粘罕已经饮马黄河!” “呃” 杨长语气铿锵有力,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杀气,惊得滕茂实不敢问下去。 路允迪见状拱了拱手,岔开话题问道:“本官也是到了沁州,才得知杨观察厥功甚伟,保住平阳不为贼所得,此功劳我们回到朝廷,也向陛下如实上奏,听说你把平阳防务,此时也一并揽在手中?此举只怕不合规矩.” “有什么办法?宇文时中提前跑了,我若不派兵入驻,平阳不成了金人马场? 再说之前广阳王回京之前,曾嘱咐我关照临近州府,虽然只是他头交待,但毕竟是枢密使的命令,怎么能说不合规矩?” 杨长故意把童贯拉出来,是猜到皇位更迭两个多月,重要位置应该都换了人,屎盆子扣童贯身上定没人深究。 果然,路允迪听到是童贯发话,当即摆手提醒:“童贯现在不掌枢密院,郡王爵位也已被陛下褫夺” “这跟我没关系吧?” “是没关系,而且也是好事。” 路允迪话锋一转,打比方缓缓说道:“军事与外交,就像国家两只手,断一根则残也,杨观察既斩撒卢母,这件事已无法挽回,想要把断手接过去,得用上好的药才行,而完颜活女就是这味药。” “路院事意欲何为?” “我与滕侍郎出使太原,本就是为两国求取和平,请把完颜活女让我们带走,也算对斩杀撒卢母的补偿” “不行!” 杨长突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问:“二位到太原宣谕,莫不是要放弃太原?以此换取金人罢兵?” “观察既已知晓,更应该配合我们。” “放屁!我会配合你们卖国?想得美!” “杨观察。” 看到杨长爆粗口,滕茂实急忙提起面南拱手,正色提醒:“这是诸位宰辅商议,陛下亲自定的国策,您心中有愤别骂咱们,也别影响我们做事!” “谁影响你们做事?我不管谁定的卖国之策,完颜活女是我擒住的,怎么处置由我说了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不是.” 滕茂实都要急哭了,一脸委屈说道:“可你杀撒卢母在先,又不让带走完颜活女,我们去金营不是寻死?伱给条活路行不行?” “如果是这等担忧,滕侍郎完全放心,沁州对边境盘查严格,关于撒卢母这件事,金人至今还不知道,你们放心大胆的去。” “那完颜活女” “活女就别惦记,我若不留人质在手上,等到金军下次来犯,就会毫无顾忌。” 杨长言罢坐了下去,滕茂实与路允迪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想尝试争取,路允迪便接话继续补充:“朝廷给的赔偿很高,付出诚意也很充足,此后两国会相安无事,就像之前与辽国大战后,签订澶渊之盟得百年和平.” “狼一时吃饱,就永远不吃肉了?” 杨长打完这個比分,随即搬出艾公名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这” 滕茂实率先被镇住,路允迪随即摆手示意,叹道:“好吧,武将的思维,与我们不一样,不过都是为了国家,我们便冒死走一遭。” “好吧,明日就走?” “明日就走!” 见路允迪大义凛然的样子,杨长不以为然摆了摆手。 “金人也是人,真没有那么凶险,鲁判官,杨俭今日不在,有劳去安排一桌酒,我还没为二位贵客接风,咱武夫也得懂礼数。” “是。” 也许担心一去不返,路允迪、滕茂实两人上了酒桌,便一改刚才剑拔弩张态势,不停与杨长、鲁捷推杯换盏。 鲁捷不胜酒力,很快败下阵去。 杨长不想被两人灌醉,遂将武松唤来席上作陪。 路、滕虽酒精考验,却敌不过武松的酒量与豪迈,刚刚连续对饮了十几大杯,路允迪就率先说起了胡话。 “割地、赔款、人质.我们难道不引以为耻?可宋军就是打不过金军,种师道来了依旧打不过,再不答应金军的条件,东京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岂止百姓活不下?连我们官员都活不下,姚平仲、李纲误国啊” “嗯?东京发生了什么?” “来来来,边喝边聊。” 杨长在旁辅助套话,武松则继续对两人劝酒,问出了一大堆糟糕事。 斡离不孤军深入,其兵力根本不足以拿下汴梁,在他后悔轻信郭药师之际,围城的金军吓坏了新上位的钦宗。 他战战兢兢当了十几年太子,成了皇帝依然还得战战兢兢,于是李邦彦等主和派劝说下,积极与斡离不联系求和。 钦宗的软弱,正中斡离不下怀。 他只知道大宋富裕,并不知道要多少赔偿,除了割地、质亲王与宰相,对实物赔偿狮子大开口。 条件即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骡各一万头、骆统一千头、杂色表缎一百万匹、里绢一百万匹。 斡离不敢开口,宋钦宗就敢给。 两人都不知道,这些条件对当时的汴梁城,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至此,上到皇帝下到庶民,都参与到筹钱中来。 最开始只是倡议性捐款,发现成效不显就改为摊派任务,对于上缴金银多的庶民,会酌情给与相应官身(卖官)。 宫廷内官、外朝贪官、民间富户,都在为这次筹钱中抄没家产。 京城名妓李师师及诸多同行,以卖笑陪客积攒下的金银,也在那段时间烟消云散。 然而即便使出所有手段,只能完成金人要求不足三成。 钦宗意识到凑不齐赔偿款,朝中主和派一筹莫展之际,西北勤王军号称二十万众,陆续抵达东京汴梁附近,其中不乏种师道、折彦质、折可求等名将。 有了外部强大援军,朝中主战派再次抬头,钦宗的心态发生变化,但由于援军构成复杂,缺乏统一有效的调度,所以没有立刻战胜金军。 朝廷与斡离不一边谈判,一边小规模发生军事磨蹭,直到姚平仲劫营失败,以李邦彦为守的主和派再占上风,怂恿皇帝将李纲罢官。 就这样,刚上位不久的钦宗,夹在主和派、主战派中间摇摆,最终斡离不选择了让步,收下已经筹得赔偿,于二月初十拔营离开。 路允迪、滕茂实两人,便是在金军回撤数日后,被派往太原去交割城池,而位于河北的河间、定州两镇,有人质肃王赵枢、张邦昌传话。 当天夜里,路允迪、滕茂实喝得大醉,说了很多清醒时不敢说的怨言。 武松刚命人送二使回驿馆,立刻蹙眉向杨长抱怨道:“这朝廷烂如朽木,真希望金人该打破东京,看到这些软骨头狗官就来气!” “若不是有我们,以及太原将士,挡住粘罕这一路,你当金人会打不下?这个国家早没救了.” “与其把太原割给金人,还不如咱们自己先拿!” “一口吃不成胖子,我们实力还是不够,但我不会让朝廷如愿,二哥明天早上” 杨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在话尾对武松小声交待,听得打虎好汉眼如铜铃,后一脸惊讶的反问:“你这行吗?他们怎会同意?” “二哥尽管去做,我明天早上自有说法,保管他们欣然应允。” “也行,你的计谋从不失算,我现在就去准备。” “嗯,明天看我表演。” (本章完) 第213章 粘罕:我好苦 次日上午,杨长到驿馆送行。 路允迪、滕茂实昨夜宿醉,沉沉睡到卯末辰初才醒。 使团随从备车准备启程,杨长则陪两人一起吃早饭。 沁州驿馆的接待早餐,即便是路允迪这样的朝廷高官,也只有稀粥、素馒头配咸菜。 杨长捧着粥碗,一边喝一边解释:“两位上差见谅,金军入寇肆虐太原,沁州接纳数万流民,官仓余量几乎用尽,所以没法好好招待.” “杨观察别这么说,沁州面临这样困难,街头都没见到流民,这样伙食已不易,也足以说明你施政有方。” 路允迪昨夜喝太多,这会对白粥、馒头很满意。 滕茂实夹起一块咸菜,笑语附和:“驿馆厨子手艺不错,这腌咸菜味道恰到好处,路院事,回程再来住一夜?” “好提议。” 路允迪欣然点头,并看向杨长打趣问道:“会不会太叨扰?” “院事在骂我” 杨长佯装不悦,马上调转话锋,肃然说道:“两位上差去太原,下官想请你们帮个小忙,不知是否方便?” “这不举手之” 滕茂实本来脱口而出,但想起自己只是副使,此时不应该喧宾夺主,所以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路允迪并没在意,但他回答得更圆滑。 “杨观察请讲,如果力所能及,我们自不推辞.” “就是捎个东西。” 杨长说话的同时,对院内等候武松招手示意。 武松随即捧个木匣上前,神情肃穆站在旁边。 路允迪好奇追问:“这是什么?观察要捎给谁?” “是这样,本月初,我率部在平阳作战,从金兵手里夺下一个首级,说是副都总管王禀的部将,有劳将其转交王总管。” “首级?” 滕茂实吓得往旁一闪,路允迪则望着木匣蹙起眉,喃喃说道:“何必如此麻烦?应该就地安葬才是” “院事有所不知,此乃王总管心腹爱将,其尸身已经不知所踪,头颅怎能随意埋在他处?送回让王总管处理最合适,他欠下你这么大個人情,届时办事岂不容易许多?” “好像有道理。” 路允迪深以为然,随即追问:“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姓石,名京构。” 杨长一边说名字,一边蘸水在桌上写出来,就怕两人听出谐音。 “石京构?” “我们记下了,一定带到。” “有劳。” 路、滕两人不疑有他,命人收下木匣装上马车,吃完早饭在驿馆前辞别杨长,带着放行文书向北而去。 武松全程观摩忽悠,事后对杨长啧啧称奇。 “三郎刚才说得好恳切,估计换我也要上当,不过这是否有点残忍?要是首级被金军截获,他们俩岂不是回不来了?” “昨夜你没听清楚?这俩都是主张求和的,活着回来对朝廷无用,死在金营反而更好,太原守军表现不错,就怕他们对皇帝愚忠,能多消耗粘罕一段时间,就是为咱们减轻压力。” “三郎说得对,就怕金军不盘查” “那是金军的事,咱们做好自己就行。” 望着远去的车队,杨长突然想起件要紧事,于是调转话锋,正色提醒:“对了,斡离不既然撤离东京,朝廷只怕会有所调整,若是皇帝找借口问罪,从而把从沁州调到他处,咱们还得做好应对措施,或许铜鞮南部要提前设防。” “不能吧?” 武松先给出疑惑,想了想又发表观点:“三郎打退金人有功,只要那皇帝脑子没坏,都不应该此时把你调开。” “粘罕没率兵南下,我们只是一部分功劳,还有太原守军发挥作用,一旦最后这事被搅散,太原重要性突显出来,到时朝廷要么让我去增援,要么派勤王的部队去增援; 而沁州必然抽不出兵马,皇帝很可能用勤王将领取代我,届时其他将领率重兵来赴任,咱们就得提前与朝廷决裂,夹在金宋之间腹背受敌” 等到杨长解释清楚,武松当即吸了口凉气,正色提醒道:“如果提前与朝廷决裂,不但铜鞮南部要留兵布防,平阳正南和东南两个方位,也要部署兵马未雨绸缪。” “所以即便打退了金兵,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林教头近期得去趟平阳招兵,他离开期间的相关军务,需要二哥帮着多担待些。” “三郎说哪里话?你我兄弟不用见外。” “嗯” 杨长郑重点头肯定,目光落在马车消失的街口,他也想知道路、滕的结局。 算计这两人,杨长心里多少有点负罪感,但太心软是做不成大事的,为了霸业必须有所牺牲。 使团离开铜鞮一路北上,路、滕两人坐在马车里看风景,只见窗外路边野花争艳,沿途百姓有说有笑在忙春耕,一副安居乐业的田园好风光。 果如判官鲁捷所言,杨长把沁州治理得不错,或许转成文官也有大作为? 使团下午行至谷前哨所,看到戍守将士精神奕奕,休息士兵仍在练习箭术,足以看出杨长治军严格。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两人走了一路,都对杨长作出高评价。 三日之后,使团被突合速的骑兵,护送至金军大营见粘罕,说明了此次出使来意。 粘罕还没拿下太原,也没与东路金军取得联系,他对宋朝使团到来喜出望外,当即在中军大帐设宴款待。 接风筵席上,兀室(完颜希尹)、耶律余睹等人,频繁打听东路军的消息。 当听说斡离不兵临东京,并得到宋钦宗巨额赔偿撤走,帐内将领与幕僚心里,一时间皆五味杂陈。 人比人,气死人。 西路军在山西苦战,东路军已赚得盆满钵满? 粘罕见气氛不对,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太原守将王禀为人刚烈,本元帅数次派人劝降无果,二位使者有信心说通他?” “元帅放心,我们带有陛下圣旨,王禀总不能抗旨不遵?” 眼看滕茂实说得轻松,粘罕捋须凝眉提醒道:“滕副使没领过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禀如果说你假传圣旨,又奈他何?” “这倒是” “无妨,我们自有妙计。” 路允迪接下话腔,恭敬向粘罕举杯,说道:“我们为和平而来,此行定不负君命,请元帅也按约定,尽早收兵回国止戈。” “哦?你们有妙计?” 粘罕来了兴趣,指着众人笑呵呵说道:“趁着今日人多热闹,能不能当众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这” “路院事,这有啥不能讲?” 看滕茂实看到路允迪点头,当即对帐内众将拱了拱手,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算啥妙计,我们给王总管带来一件礼物,他即便为了这个人情,也不应该为难我们。” “礼物?啥礼物?” 兀室言罢顾盼左右,心说莫不是什么宝贝? 就在这时,滕茂实补充道:“其实与伱们有关,那是王总管爱将的首级,后被人带到平阳府作战,为杨观察所获得” “平阳府?杨长?” 兀室突然变得激动。 粘罕更是蹙起了眉头,喃喃说道:“进攻平阳的部队,乃是我麾下都统银术可,他虽然参与过太原攻城战,却没有斩杀王禀爱将记录,咱们也没有带着首级,到几百里外作战的习惯.” “啊?” 滕茂实被粘罕问懵了,大将娄室突然站起身,沉声问道:“副使既然在沁州过路,应该对平阳有所了解,可知银术可及军队下落?” “你们不知道?他们已被杨观察击败,这事在沁州人人皆知” “先不管银术可。” 粘罕挥手示意娄室退下,盯着滕茂实继续问话:“不知王禀爱将姓甚名谁?” “石京构。” “石京构?你们听过吗?” “没有.” “我也没。” 滕茂实看向路允迪,路允迪原以为此人很出名,此时却隐隐觉得不对,但去说不出哪里不对。 就在众人猜测之计,通事高庆裔突然近前,在粘罕身边耳语了几句。 粘罕若有所思点点头,笑着回应滕茂实,说道:“他们或许有人见过,只是不知道此人名字,能否拿出来认一认?” “逝者已矣,这不合适吧?” 路允迪当即就想拒绝,却看到粘罕朝他走来,淡淡说道:“你们真是来求和的?这么个小要求还要拒绝?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不不是” “元帅休怪,路院事喝多了,看一眼没啥大不了,我这就着人取来。” 滕茂实慌忙打完圆场,便立刻嘱咐随从去取木匣。 约盏茶功夫,使团随从取来木匣,放在粘罕的桌前。 粘罕拿起切肉小刀,虚着眼轻轻撬开木匣盖子,第一时间并没认出来。 撒卢母月初被斩,虽然经过武松妥善保管,但毕竟已过去二十天,头颅发生了较大变化。 就在粘罕疑惑不语时,主动靠上去窥看的高庆裔,突然指着木匣惊呼。 “元帅,是撒卢母” “什么?” “还真是” “撒卢母都死了,那活女他岂不是.” 帐中诸将齐齐围上去,路、滕两人同时呆在原地,心说你们说什么撒卢母?这不是石京构的首级吗? “遭了.” “院事,该不会.” 滕茂实显然反应过来,但他还来不及震惊与思考,兀室已怒气冲冲扑过来。 兀室抓住他衣领,厉声喝问:“好个求和止战,拿着金国使者头颅来求和?这就是宋朝皇帝的诚意?” “将军说什么?我怎听不懂明白?他不是石京构吗?” 留给滕茂实反应时间不多,仓促间只能想到装傻充愣,自己否则可能走不出金营。 而路允迪认栽闭上了眼,心说我早该想到这一茬。 杨长如此反对割让太原,怎么可能好心帮忙? 遇人不淑,该有此劫。 高庆裔跟同兀室上前,冷冷说道:“死金狗,刚刚骂得很爽是吧?欺负大家听不懂?” “不是.” 滕茂实哭丧着脸,对着围观众人直拱手,委屈解释道:“我们本为帮杨长的忙,他斩杀撒卢母确实无礼,但毕竟是他的个人行为,而且这是二月上旬之事,跟我们跟朝廷都没关系.” “二月上旬被杀?” “是啊,杨长出兵平阳前,说是拿他头颅祭旗,我们是无辜的.” 回答完兀室这句话,滕茂实两条腿已经软了,随即瘫倒在座位上,而兀室却没在追问,反而情不自禁看向娄室。 撒卢母已经死了,活女还在不在呢? 娄室坐在原地不说话,他一直表现得不在意,心里却一直牵挂儿子。 刚才看到撒卢母那一刻,内心柔软瞬间激发,但身为大将不能失态,只得强忍着不去乱想。 粘罕了解娄室,便代替他询问:“滕副使,除了撒卢母,我们在沁州还有俘虏,他现在还活着吗?” “活女将军?” 滕茂实听得一愣,连忙直起身子答道:“他自然是活着的,我们本想把他还回来,奈何杨观察,呸,杨长死活不同意,咱们也没有办法.” “杨长!我早晚取他首级!” 兀室拳头捏得紧紧的。 粘罕此时看向娄室,眼神中流露出安慰,随后叫住正使路允迪,一脸玩味追问:“路大使,这件事怎么说?” “我们被杨长算计,致使元帅和诸位将军动怒,路某也不知怎样弥补。” “很简单。” 看到路允迪表情黯然,粘罕嘴角微微抽动,威胁道:“如果顺利交割太原,你们都能安全回汴梁,如果不行” “我们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务必成功!” 粘罕宴后扣滕茂实为质,第二天就派路允迪往太原宣旨,结果不出所料为王禀拒绝。 路允迪回金营等死,粘罕却在扣留几天之后,意外要放他回汴梁。 当得知粘罕留滕放路,兀室第一时间赶去见他。 “元帅为何放归路允迪?此人明显比滕茂实稳重,即便要人为宋朝皇帝传信,也应该放滕茂实回去才对,他对杨长恨之入骨。” “咬人的狗不叫,别看路允迪沉默寡言,他对杨长恨意并不弱,但此人更懂得隐忍,在大宋朝廷地位也更高,派他回去对咱们更有利,希望宋朝皇帝能拿掉杨长,这厮真是我的劲敌,调去河北为将就好了” 粘罕此时很羡慕斡离不,他在东路不但没有地形限制,也没遭遇到厉害守将拦路。 而我? 折了银术可、拔速离、辞不失等数员大将,真是苦. (本章完) 第214章 绯袍宋江(6k) 三月上旬,路允迪‘逃离’虎穴,一路昼夜兼程往南。 中途路过沁州,都没敢在铜鞮作停留,甚至也没知会杨长一声,就悄悄摸摸如贼而去。 路允迪有意避开杨长,也在经过谷口哨所检查后,让随从乔装为行路的商人,虽然再未遭到守军盘诘,却不代表他真能瞒天过海。 其实他刚入沁州不久,就有快马回报铜鞮。 使团车队绕过铜鞮,一行人还没有出沁州地界。 武松就找到杨长,好奇问曰:“朝廷派出正副两个使者,只有路允迪一个人回来,但此人经过钦宗却招呼都不打,很明显心中怀着怨气,三郎为何不设法留下他?” “留下作甚?我不要软骨头,留下浪费粮食。” “些许米粮,不足挂齿,活女不也关着?三郎这次算计了他们,若任由路允迪回去,绝不会说半句好话,趁使团走得还不远,我派人去抓回来?” “不必了” 杨长摆手打断武松,“二哥若扣下使团,朝廷若收不到消息,自然还会派出新使者,咱总不能每个使团都扣?” “可” “无妨。” 见武松欲言又止,杨长不由轻蔑一笑,解释道:“不就是杀金人么?赵家立国为夺太原,前后花了十几年时间,朝中大臣当然不心疼,你猜皇帝也不会心痛?他内心绝对不愿割地求和。” “三郎的意思.”武松若有所思点头,附和分析曰:”即便路允迪回去说坏话,新皇帝也不一定会责罚?” “若非我们挡住粘罕,使两路金军无法会师汴梁,说不定都城已为金人攻破,皇帝但凡脑子没问题,都不会轻易处罚边军,咱们最坏打算有功无赏,其余不会有半分伤害.” “我明白了,那就不追了。” 看到武松颔首回应,杨长暗忖有李纲等人在,就不会让求和派占上风,自己与其担心朝廷问罪,不如抓紧心思招兵、训练、生产。 目前平阳已恢复稳定,州府内缺失的各级官员,萧让从军队中选人暂代,名副其实进行军事化管理,比沁州官场还要纯粹。 杨长近段时间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新控制的平阳府,时不时与赵福金一起巡查。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小两口工作春游两不误。 但仅仅‘出差’两次,就惹来仇琼英不悦。 最近北边金人没了新动作,仇琼英便撺掇扈三娘带上杨煌,与杨长一起跟到平阳巡视,这样一家五口都不吃亏。 杨长平时公务繁忙,陪儿子的时间相对少,便同意了仇琼英提议,他计划花上一个月时间,到平阳各地‘自驾游玩’,将巡视范围扩大至各县。 女人多、又有小孩,要携带的衣物行李非常多,她们花了好几天时间准备,终于在三月底出发。 杨长抱着杨煌骑马在前开路,次列为扈三娘、仇琼英并辔而行,再次是乘马车独行的赵福金,队尾则是那几车行李,以及马报国与两百骑兵。 车队刚走出铜鞮西门,杨长正打算纵马提提速,却听到城楼上有人呼喊,身后也有急促马蹄声。 勒马转身一看,原来是武松的亲卫。 杨长驻马等其上前,一问才知城里来了‘不速之客’,而且还是沁州的老熟人。 仇琼英听了汇报,忙与扈三娘对视了一眼,喃喃说道:“闻焕章?这厮回沁州作甚?” “记得官人曾言,闻焕章之前回京被擢为御史,来沁州应该有要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 “别抱怨了,或许有什么要事,待我回去交待一声。” 杨长言罢,低头看向杨煌,问道:“煌儿,爹爹去去便回,你是去与大娘同乘,还是与娘在车上等。” 杨煌从小就喜欢乘马,特别是神骏的照夜玉狮子,但此时杨长要骑着回城去,便指着马车要去陪赵福金。 杨长将儿子递给马报国,又对扈、仇两人微微颔首,这才打马往城内疾驰。 少顷,至州衙下马。 看到外面停有两架马车,杨长脸色顿时露出狐疑之色,心说路允迪、滕茂实办事不利,朝廷又派来正副使? 闻焕章虽是读书人,却不像和派的软骨头,他到底来干什么? 杨长怀揣疑惑,一脚跨进州衙大门,并疾步向前堂走去。 远远通过【鹰眼鸮目】,已看到堂内品茶的闻焕章,一别两年除了身上官服,其余外貌的变化并不大。 咦?那副使怎么会. 是個女人? 不对,她是公主侍女李萼,朝廷想干什么? 杨长蹙眉踩着堂下石阶,心里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没注意到自己走到门口。 “闻御史,杨观察到了。” “杨观察。” “杨观察。” “闻御史,好久不见,李.她.” 闻焕章见杨长表情错愕,捋着胡须笑呵呵开门见山:“李宫人原为茂德帝姬贴身侍婢,听闻帝姬此时可能在沁州,陛下便让她跟来继续侍奉。” “这” 杨长听得一惊,急忙矢口否认:“帝姬住在东京大内,怎么可能会在沁州?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 “观察与茂德帝姬的故事,李宫人前不久奉命到金营解释,不得已当着斡离不说了出来,康王推测她就藏身在沁州,不过观察并不用太过激动,你把西路金军挡在太岳以北,为国家作出了巨大贡献,陛下不会追究前尘旧事” “御史等一等。” 闻焕章正说得口水翻飞,杨长突然伸手将其止住,并凝视着李萼追问:“你到金营解释什么?身为帝姬贴身侍女,什么话能讲什么不能讲,难道心里没点数?” “观察恕罪。” 李萼跪在杨长面前,委屈解释道:“斡离不元帅围困东京,打听到茂德帝姬未出嫁,便向陛下求娶帝姬,但帝姬早已不在大内,而此人根本不信羽化登仙之事,奴婢当时真的身不由己” “斡离不?这厮敢惦记帝姬?他已有取死之道!” 看到杨长脸色大变,李萼带着哭腔补充道:“金人十分野蛮,张相又逼着讲出来,奴婢实在没办法.” “观察息怒,斡离不已经退回燕京,此事已成过去,陛下已下令三镇坚守,还会根据各州抵御情况,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将军既与帝姬有子,如果帝姬此时真在沁州,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闻焕章把话递到这里,就差明说有大大的好处。 而杨长没有马上承认,他接下话腔即转移话题,问道:“朝廷不是要割让三镇?前不久路、滕两位还来过,为何” “事情有了变化。” 闻焕章打断杨长,突然从怀里掏出圣旨,解释道:“金人扣住肃王不放,又在回事燕京的途中,在磁州、相州、大名府一带劫掠,是他们率先背弃盟约,大宋又何须守约割让城池?路院事回京之前,陛下便处置了一批人,并于月中下发此诏书,命边镇将士全力抵抗。” “这诏书” “诏书是给太原守将的,但太原现在为金人占据,只能把诏书送至沁州,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若非路院事回京提及,朝臣还不知观察功勋,杨将军真乃定国柱石。” “功勋?定国柱石?路院事替我说话?” 杨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闻焕章摇头笑曰:“杨观察斩杀撒卢母,让路院事身陷龙潭虎穴,他回京岂能有半句好话?不过此时朝中奸佞已罢,剩下的皆是正直之臣,你的功劳足以掩盖瑕疵,陛下对你非常看好,很想与将军做亲戚呢” “这个.” “观察。” 看到杨长不喜反忧,闻焕章笑呵呵上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观察与扈家娘子情谊甚笃,我在征田虎时就已知晓,陛下不强求为帝姬正名。” “这” “若非我知道内情,否则此事必弄巧成拙,只陛下是站在兄长的角度,希望自己妹妹和外甥尚在人间,也希望与观察亲上加亲,另外,帝姬毕竟是皇家血脉,身边有个亲近人伺候,日子可能会好过些。” 闻焕章言外之意,钦宗担心赵福金没有名分,待在沁州可能受委屈,有李萼伺候会轻松些。 杨长听出弦外之音,便正色解释道:“陛下多虑了,杨长不纳妾只娶妻,几个娘子完全平等,并没有尊贵之别,我也不会区别对待。” “也就是说.” 闻焕章表情突然激动,杨长这话等于间接承认,只见挥手示意武松说道:“二哥,闻御史是我们的老朋友,在州衙接风不够诚意,得在家设宴款待一番,你先送他们去府上,我现在要去趟西门,平阳只能迟几天再去。” “啊?这” “没事。” “好。” 赵福金时常念叨李萼,现在被闻焕章送到眼前,杨长若怕冒险不愿承认,便失去了英雄应有的豪迈。 天下大乱之际,跟着谁都有可能吃苦,杨长只对自己治下有信心。 而李萼刚才提到金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表情,显然有段痛苦经历,而她对杨长也算有恩,此时能帮一回算一回。 杨长稍后来到铜鞮西门,向三位娘子说明闻焕章来意。 赵福金听到李萼在沁州,哪里还有心情去平阳游玩?催促马报国驾车带她回去,杨煌也嚷嚷着要见李姑姑,出行一事只得搁浅。 仇琼英嘟着嘴一脸失望,扈三娘却为李萼到来感到高兴。 回程途中,扈三娘小声提醒杨长,说道:“官人,陛下既知公主在此,定不会让她受委屈,奴家也愿让出主位,但伱得好好哄哄三妹。” “没事,皇帝都不强求,一切照旧。” “怎么可能不强求?此事涉及皇家颜面,如果官人打算照旧,奴家建议用计留下李萼,不能向闻焕章坦白,这样朝廷就不能强人,否则” “无妨。” 杨长淡然一笑,说道:“闻焕章何其聪明,一般小计哪能骗到他?而我愿意主动承认,是因为煌儿渐渐大了,他不能一直玩下去,过几年得开蒙识文断字,沁州可找不到好先生,而闻焕章学富五车,是个潜在的好先生。” “官人要留下闻焕章?可他毕竟是朝廷御史.” “为夫有吞吐天下之心,自然少不了各种人才辅弼,而沁州、平阳两地尤却政才,闻焕章将是我一大臂助,但此时并不会强留,我打听到东京遭受兵祸,闻御史一家也不好过,所以我打算趁皇帝高兴,荐此人为平阳知府。” “平阳知府?” 扈三娘听得一愣,急忙追问:“平阳知府现在不是有人?而且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官人打算把萧让置于何地?” “呵呵,萧兄仍为平阳知府,我可以把闻先生留在沁州,就像萧让以沁源县尉身份,借调至州衙帮着处理政务。” “好吧,既然为了煌儿,那便按官人想法去办,奴家帮你哄三妹都行。” “除了煌儿之外,为夫也是为了霸业,等到他日君临天下,娘子便为正宫皇后,她们两全都是贵妃.” 杨长与扈三娘窃窃私语,看得旁边仇琼英一直蹙着眉,心说官人之前本不善言辞,怎么现在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三两下就把大姐说得愣住。 难道他们 夜里在练? 好家伙。 仇琼英胡思乱想之际,正好被扈三娘所发现。 她招呼杨长先行,引马靠过去关切询问:“三妹,你脸怎么红了?” “啊?没有.” 仇琼英捂着脸摇头,此时正好暖阳射在身上,她连忙解释道:“今日太阳很烈,我可能是被晒红的” “太阳烈吗?” 扈三娘摸了摸自己脸,心说春天的太阳最舒服,从来没听过太烈一说。 赵福金见李萼心切,当时没与扈、仇两人商议,事后想起来觉得不妥,便掀开侧帘往后看去,只见两人正微笑聊天,完全没有不悦的表情。 江湖儿女,果然豪爽。 杨长带着家人回到府上,自己抱着杨煌走在正前方,引着三位娘子去前堂见客。 李萼见了赵福金,泪眼汪汪上前叩拜。 杨长随即向闻焕章引见,后向公主行礼不在话下。 闻焕章在铜鞮留了一日,便带着杨长的亲笔举荐信,以及为钦宗准备的礼物,风风火火向东京而去。 虽然在沁州逗留日短,但铜鞮百姓脸上的笑容,与东京百姓脸色的苦楚,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焕章为殿中侍御史,是个从六品的青袍小官,所以面对杨长的举荐示好,他欣然同意了下来。 杨长担心自己面子不够,便将俘虏完颜活女作为礼物,让马报国随行押送他回京城,无论钦宗要杀要刮要放都行。 随着金军撤离,汴梁之围解除,此时的大宋朝堂,主战派再占上风。 李邦彦、李梲、李邺、郑望之等人,作为对金外交的主和派代表任务,一夜之间被钦宗所罢免,更有甚者被处死谢罪。 作为联金抗辽的重要人物,赵良嗣为大宋作出了巨大贡献,但最后因为宋军的糟糕表现,才演变成引狼入室的局面。 此次金军入侵,让国家蒙受苦难,让皇帝遭到屈辱,必须有人承担责任,而赵良嗣成了最佳人选。 赵良嗣在收回燕京后,曾向徽宗请求致仕隐退,可惜没能被赵佶获准。 他就这样待到金军入侵,接受百姓不管功过的辱骂,最终在闻焕章去沁州期间,被钦宗下旨赐死泄愤。 多次担任赵良嗣副手的马扩,因为在真定府积极牵制金军,被‘护送’金军返燕京的名将种师中上疏请功,受到了京城百姓的无尽夸赞,他的名字更被钦宗记到心上。 金军围城期间,钦宗为筹钱杀了不少贪官,以及与他有旧怨的王黼、梁师成,近期又为剪除跟徽宗的羽翼,将童贯、蔡攸、朱偭等随行出逃宠臣贬官。 这些人被定为国贼,钦宗直接诛除都不为过,但为了把徽宗从外‘哄’回京,只能小心翼翼先贬官安抚,打算后面才慢慢处理。 没办法,这个已经禅位的君王,舍不得曾经拥有的权利,做了太上皇还给儿子,乃至整个国家添堵。 徽宗出逃至润州,朝中的旧日宠臣争相追随,当时朝臣十有其三已走,并在东南建立‘小朝廷’,截留东南各州赋税、军队发号施令,频频传出‘徽宗复辟’的消息。 上有所好,下必从之。 徽宗对赵楷的偏爱,朝中百官偷偷站队支持,让钦宗太子时期十分憋屈,不得不一直谨小慎微,要不是因缘巧合金军入侵,郓王赵楷的靠山王黼被免,他很有可能不能继位。 镇江、开封,诰命并行,地方官员,观望风旨。 此时钦宗对徽宗,几乎是仇人心态。 在斡离不撤军之后,钦宗打算使用雷霆手段,快速处理徽宗小朝廷,最终在李纲建议和帮助下,直到闻焕章回京途中,才将徽宗‘哄’回大内软禁。 钦宗的谨慎与隐忍,才让他没成唐睿宗第二,而徽宗也因为交出权柄,许多事已经身不由己,在儿子、大臣半哄半骗下,踏上了唐玄宗的后尘。 闻焕章回京时机很不错,正逢钦宗将徽宗软禁之初,有一种直抒胸臆的快感。 而杨长送来的‘礼物’,也恰好被朝廷派上用场。 斡离不撤军回程,顺路想接收定州、河间,也同样遭到守将拒绝,于是在回到燕京不久,就迁使至汴梁,催促宋朝交割定州、河间、太原三镇。 当宋朝拿出俘虏完颜活女,并陈述杨长以及太原守军,在山西对金人的沉重打击,打了使者萧仲恭一个措手不及。 杨长有杀撒卢母的先例,他这位原本辽国的降将,很有可能被宋朝君臣扣下,于是在接下来的谈判中逐渐没了强势。 萧仲恭为了寻求脱身,谎称自己与朋友耶律余睹,在金国过得并不如意,钦宗欲招降耶律余睹,遂中计放其回燕京。 当然,他写给耶律余睹的策反信,与当时徽宗写给张觉的信一样,都原封不动到了斡离不手里,为二次侵宋埋下伏笔。 主战派抬头之后,除了招降耶律余睹,也有相应的军事准备。 闻焕章回京不久,李纲即向钦宗上疏八条建议,第一条就是在北方边境,建立一批藩镇自行募兵、征集钱粮,并给与世袭权利,促使其保卫边疆。 唐朝就是因藩镇割据,最终由盛转衰走向灭亡,赵匡胤结束五代十国建宋,为了彻底瓦解藩镇对朝廷的威胁,才创造出各州奇特制度。 目前的宋朝局势,兵多而指挥不统一,且大多部队战斗力低下,重启藩镇哪怕是饮鸩止渴,也是挽救局势的一剂良药。 闻焕章回京复命第三天,钦宗赵桓便召来心腹李纲、吴敏,商议第一批拟定藩镇的名单。 “杨长以一己之力,把粘罕挡在太岳山以北,朕打算将沁州改回威胜军,平阳府改为平北军,以他为这两军节度使,配合姚古定能解太原之围。” “陛下所言甚是,杨长给朝廷带来不少惊喜,传闻粘罕比斡离不更厉害,由他镇守在威胜、平北两地,则山西一线可保无虞,朝廷就能腾出手盯住河北。” 李纲话音刚落,吴敏即抱拳谏言曰:“马扩功虽不及杨长,但他与宋江、卢俊义等人,在真定一带积极作战,多次对金军取得胜利,极大牵制了斡离不,另外詹度有守河间、中山之功,他们几人都能节度一方。” “马扩任节度使尚可,詹度此时功劳更大些,至于宋江、卢俊义等数十人,毕竟招安出身要慎用,两首领已是团练使与防御使,可以略略往上提一提,但不能直接擢以实权高位,枢密院先按功劳定一批,等后面对金作战再有功劳,朕再凭功劳继续晋升。” “是。” 吴敏与李纲对视了一眼,心说杨长不也出身梁山?他怎么就不用小心慎用?还不是与茂德帝姬有关联,与陛下攀亲带故就是硬实力。 宋江、卢俊义当不了驸马,战争中也没杨长表现那么亮眼,只能说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四月中旬,致仕在家的宿元景,被钦宗重新启用为使者,赴河北宣诏一批任命。 詹度升任河北路制置使(二品);马扩升任广信军、安肃军节度使(从二品),宋江升任顺安军承宣使(四品);卢俊义升任永宁军承宣使(四品)。 黑三郎辛苦奋斗了大半生,终于穿上了心心念念的绯袍。 (本章完) 第215章 梁山大分家(6k) 流年偷换,岁月催人。 距离上次在江南相见,时间才仅仅过于年余,而宿元景面容已苍老许多。 皇权更迭,朝臣起落。 宿元景虽没被打为奸臣,但作为徽宗的宠臣之一,徽宗出逃汴京虽没跟随,却也得不到新皇钦宗信任,很快就被挤出权力中心。 看到昔日同僚,大批量被清洗问罪,他只得致仕自保。 此次能够被复起任用,还得益老友闻焕章举荐。 宋江再见宿元景,发现他的恩相须发斑驳,容颜比一两年前老了十岁,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领旨后,宋江随即屏退帐内众人,伏在地上纳头便拜。 “金军入寇东京,若不是马节度阻拦,小可定然率军勤王,致使恩相受到惊吓,您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呵呵,宋承宣快请起。” 宿元景双手扶起宋江,一脸慈祥回应曰:“生老病死,此自然之常理,老夫年近六旬,也到了老的时候,东京周边勤王军不少,你回师未必能起作用,马扩留你们在真定牵制,也是处于战略上的考虑,陛下对你们如此安排,你可知其中深意?” “嗯。” 宋江起身坐在一旁,拉着宿元景的手解释道:“广信(今保定遂城)、安肃(今保定徐水)两军与易县交界,顺安(今保定高阳)、永宁(今保定蠡县)两军位于其后,陛下让马节度坐镇前线,我与卢俊义拱卫其后?” “有见地。” 宿元景颔首补充道:“詹度升任河东制置使,此人深受陛下的信任,你们与马扩都要听其调遣,不过他主要负责钱粮等内政,你们在军事上拥有自主权,而马扩之前在广信、安肃两军,仅担任过廉访使,并没有自己的嫡系军队,所以老夫更好看你与卢俊义,要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承宣使绝不是终点。” “是!” 宋江连忙从座椅上站起来,身体笔直恭敬得像个小学生。 宿元景见状拉他坐下,意味深长说道:“老夫已经日薄西山,而宋承宣前途广大,你不用这样客气.” “恩相说哪里话?若非恩相招安梁山,哪有宋江的今日?我拜恩相,如拜父亲” “宋承宣快请起,老夫以后说不定要倚仗伱.” 看到宋江再次撅起屁股,宿元景已没有之前傲然心态。 宿元景急忙把他扶到身边坐下,沉声说道:“金人狡黠贪婪,再度南下的可能性很大,你以后到了新地方,要注意善待地方百姓,遇事不决多向詹度请教,别再如江南那般随性.” “当时朝廷钱粮吃紧,小可找百姓借粮、征兵,本来就是无奈之举,恩相应该知道此事,陛下也应该知道.” “当日的陛下,已成为太上皇,新皇登基毕竟日浅,大多从奏疏了解地方,否则此次论功行赏,你或许不该止步四品。” “啊?没事.没事” 宋江此时还没换上官服,心里突然有种莫名失落感,但很快便自己我安慰道:“承宣使已经很知足,起码已得到陛下认可,咱们的努力没白费。” “你如此想,那就最好。” 宿元景捻须颔首,肯定道:“外部越是局势紧张,越对武官有升迁机会,你若是能战胜翰离不,帮着陛下收复燕云,就是封王也有可能,童贯不就做到了么?但他毕竟没靠真实力,所以终没守住王爵。” “封王?不不不.小可不敢奢望” 宋江听得直摆手,同时转移话题,问道:“真定府乃战略要地,我们若都撤出此地,那此间防务不就” “这你不必担心,种师中此时屯驻大名府,他会来接管真定防务。” “哦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种师中这名字,宋江瞬间没了质疑。 他把脖子往前伸长,小声再问:“对了恩相,小可麾下众兄弟,此时还没正式授官,不知还人来宣旨么?他们以前的功劳奏疏,早早已上报枢密院核实,为何迟迟没定下来.” “金军围城,新皇登基,枢密院及三省官员,人都换了好几遍,记载功劳的文书,也丢失了不少,哪里还有人处理这事?只有以后再立功。” “啊?” 宋江听得直咽口水,心说光我和卢俊义封官,这让麾下兄弟们怎么想?搞不好又要走一批。 他正蹙眉想对策时,就听到宿元景用自己经历,以自嘲形式来开导。 “所谓时也命也运也,要想飞黄腾达缺一不可,老夫寒窗苦读二十载,入朝为官也兢兢业业二十载,到头来却成了无用之人,若非与你们有些渊源,恐怕这出使宣诏的差事,也轮不到身上” “恩相.恩相若在京城住不习惯,不如向朝廷请旨来前线坐镇,小可若以后拿下的军功,也就能有您一份,陛下一定会再重用恩相.” “算了,你做好自己就行,能安抚住部将们么?” 宿元景苦着脸直摇头,心说新皇把我当成太上皇的人,没有贬官、流放已经算幸运,自己岂能作死染指兵权? 宋江见宿元景表情黯然,跟着又麻溜跪在他面前,拱手说道:“此事需得恩相帮忙,小可已让人设下接风宴,届时请您好好讲几句,多讲一讲家国民族大义,讲一讲陛下很看重咱们,只是刚登基还顾忌不到,兄弟们需要听到希望.” “要我帮你说项.” “求您.” “好吧。” 宿元景没有权利滋养,精气神都变得颓废。 他虽然不想当众说谎,但此时已不同往昔,也就梁山这些人重视。 若是能回味万众敬仰,也算聊以慰藉、不虚此行。 “恩相.” “还有事?” “金军撤退,陛下论功行赏,不知杨长他.” “嗯?” 宿元景浅吟一声,蹙眉着起身望了望头顶,而后看向宋江,问道:“公明,你跳起来试试看,能不能摸到这大帐顶梁?” “啊?恩相在打趣小可?” 宋江低头看了看自己五短身材,对着宿元景苦着脸自嘲道:“别说小可不行,便是郁保四也办不到.” “老夫像打趣么?你与杨长本不一样,何必执着与他攀比?人与人是不能比的” “哦” 宿元景不愿意讲明白,宋江便识趣没敢继续追问,心说自己是四品承宣使,杨长按观察使往上升迁,最多就和自己齐平而已。 宋江身在河北牵制金军,并不知山西的战况有多激烈,以为杨长是搭了春风晋升,却不知人家凭实力升节度使。 中午时分,宋江命吴用召集麾下数十兄弟,于在中军大帐设宴为宿元景接风。 宋、卢两人换上新官服,簇拥着紫袍的宿元景至主位落座,并在开席前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说。 位于前排的花荣、秦明等大批心腹,纷纷举起拳头附和大声叫好,而中后排的非嫡系人员则淡淡观望。 这些话,他们已经听得麻木。 辛辛苦苦好几年,死了那么多兄弟,最终只成就了两个人,其余兄弟就成了陪衬? 朝廷一句换人就不用管?那过往的牺牲算什么? 宋江发表演讲之时,默默注视着帐内人员的表情,他能感受到兄弟们的怨言,于是话尾又请出宿元景帮腔。 宿元景扫视昔日好汉,很多人没了在梁山的英雄气,随即鼓舞道:“我与众英雄算是老相识,你们跟着宋公明杀敌讨虏,为国家做出重要贡献,百姓不会忘记你们,朝廷不会忘记你们,陛下也不会忘记你们,民族危亡、山河破碎,好男儿就建功立业” “说得好!” 马扩今日不请自来,来到梁山军大帐外,等宿元景慷慨激昂讲完,他才抚掌走入帐门喝彩。 “马节度?” “他怎么” “节度快请,我以为您忙着交接” 宋江慌忙迎了出去,主位上卢俊义、吴用、宿元景三人,也都应声站了起来。 马扩笑呵呵上前,拱手见礼曰:“我本在城中设下接风宴,怎料宿太尉留在营中做客,便只好冒昧不请自来,希望宋承宣不要怪罪。” “马节度说哪里话?快请,前方主位落座。” 宋江话音刚落,吴用知情识趣退出主位,挤到了旁边花荣一桌。 马扩与梁山众人相熟,落座后并没有感到拘谨,而是与宿元景热情攀谈,问了很多朝廷之事。 经过这个小插曲,接风宴恢复正常。 战时难得吃顿好的,而且还严令在军中饮酒,今日众人终于能放开喝一场,很快就由同桌捉对‘厮杀’,改换为游走各桌敬酒。 席间,吴用带着花荣、秦明、戴宗等人,主动向宿元景表示感谢和欢迎,并祝贺马扩晋升任节度使,宋江其余的心腹见样学样,都排着队到主桌敬酒。 酒过三巡,马扩、宿元景都有些微醉。 而主桌上的话题,此时都集中在防范金人南下,各军之间如何协防等问题。 广信、安肃、顺安、永宁四军(军事州),因在上次金军南下时没有地利,要么被斡离不的大军所击溃,要么直接成为带路党降了。 马扩、宋江、卢俊义到任后,需要从头将四军再建立起来,而马扩现在可用的兵和将,都没有宋、卢二人多,所以酒后流露出羡慕之言。 “两位承宣使兵多将广,到了顺安、永宁要快速完成整备,我的广信、安肃两军,还要靠你们帮衬.” “恩相刚才已有教诲,我与卢承宣会全力配合您,并经常向詹制置请教。” “哦?” 马扩打了个酒嗝,掩嘴看着宿元景夸赞,“到底是宿太尉的门生,马某若非得到他们相助,也不能立功升官,真是一群忠臣义士!” “马节度谬赞,此皆他们自己的功劳,与宿某没有关系。” “离不开恩相教诲” “对了。” 宋江起身行礼时,马某瞟了一眼帐内众人,目光最后落到卢俊义身上,问道:“梁山军以往都是整体,以后要改为顺安、永宁两军,麾下兵将会平均分配么?” “呃” 卢俊义虽是名义上副手,到现在都当不了梁山的家,他哪敢奢望能分走半数兵马?所以没办法回答马扩。 宋江见状,抱拳解释:“回禀马节度,梁山军作为整体才有战斗力,分开会很容易被各個击破,我与卢承宣初步商议,麾下三万余军马可以均分,但大小将佐主要留在顺安,作战时再按需分配领兵”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用兵将分离之法?宋承宣此举岂不麻烦?而且梁山军分开也很强,杨节度在山西表现出彩,成功挡住了粘罕大军南下” “您等等,杨节度?他不是已经” 马扩听得一愣,旋即笑着解释:“我说的杨节度,不是已经离世杨戬,而是你们梁山的杨长,他现在是威胜、平北两镇节度使,你们都不知道吗?” “杨长?” 在旁准备敬酒的呼延灼,比桌上的宋江还要激动:“他何德何能?竟然能与您一样,领两军节度使?两位哥哥才四品承宣使.” “呵呵。” 马扩摆手笑道:“呼延将军休要打趣,马某岂能与杨节度相比?如果单论对朝廷的功劳,此处对金作战,杨节度可为首功!” “怎么可能?” 呼延灼激动的发言,引得后方吃酒的兄弟,齐把视线集中到主桌。 “金国东西两路元帅,西路粘罕的军事能力,远非斡离不可相提并论,杨节度把他拦在山西,使两军金军不能形成合力,否则没这么快结束战争。” 杨长的晋升速度之快,不但让宋江、吴用等人不适,像呼延灼这种有过节的兄弟,此时心里也填满了不服之气。 呼延灼听了马扩之言,想到山西坐拥山岳关隘,便轻轻拱手回应道:“沁州三面环山,倘若能够用心设防,挡住金人铁骑不在话下,杨长应该是占了地利,对了,沁州前身即为威胜军,不知平北军又是何处?” “平北军,即平阳府也,唉” 马扩摇头一叹,心说呼延灼将门之后,怎么也如此心胸狭窄?他不知两人本不对付。 “平阳府?那可是大州” “杨长之前曾代管平阳,朝廷莫非因为人员短缺,故意让他兼任此州” “若是兼任,怎么冠以节度使.” 宋江起身止住众人讨论,笑呵呵躬身向宿元景请教:“恩相,您知道详情吗?” “不知也,我们还是说回河北.” 宿元景与闻焕章相熟,怎会不知平阳府改平北军?他是配合宋江解围而已。 但马扩此时酒意上头,没察觉宿元景有意岔开话题,便打断并做出解释。 “杨长守住沁州,的确是倚仗了地利,但他出兵万余救援平阳,全歼银术可三万金兵,那可是实打实的硬仗,试问在场众人谁能为之?咱们河北诸路兵马,那次不是靠人多取胜?最大胜才斩首两三千,怎么能和他比功劳?” “嘶” “也就是说.” 帐内再次窃窃私语,宋江不得不起身凝视。 他严重怀疑马扩不请而来,或许是卢俊义有意为之。 我培养的傀儡,也想分走我兄弟? 本以为马扩夸完就回停嘴,没想到他提到杨长便喋喋不休。 “我记得那杨长,今年才二十六七岁,已是实领两镇节度使,开宋以来都不多见.” “马节度正值壮年,也是实领两镇节度使,您何必妄自菲薄?” 宋江怕马扩继续讲下去,会让自己的承宣使显得没存在感,于是替他把盏并主动劝酒,企图转移话题并灌醉。 奈何马扩却不上道,当即摆手回应曰:“广信、安肃加起来,还不如沁州大小,更别提与大州平阳比较,我这两镇节度使,岂能与杨长相提并论?况且他还获封检校少保,晋封太尉指日可待” “呵呵.” “所以,不是马某妄自菲薄,是你们别妄自菲薄,梁山军分开是可以的。” “是是是,谨遵马节度教诲” 宋江附和马扩的同时,用余光瞟了左手卢俊义一眼,心说你小子平时装得挺像,到现在终于露出獠牙来。 不就是想分家吗?哥哥下来就成全你。 由于马扩酒后口不遮拦,让宋江这场‘收心宴’成了‘离心宴’。 散场之后,宿元景受马扩邀请入城。 宋江把吴用唤寝帐,却凝眉敲着桌案不说话。 吴用俯身宽慰曰:“哥哥不必烦恼,我曾就说过刀快易折,杨长二十七岁穿紫袍,以他那我行我素的个性,我刚断定会得罪贵人,将来的下场未必会好,而哥哥做到承宣使,则是一步一个脚印.” “军师不必相劝,之前恩相已有开解,我已不想与杨长争锋,但你不觉得那马扩,今日来得有些蹊跷?” “蹊跷?怎讲?” “军师没听出弦外之音?” 宋江抬头把吴用一番打量,心说你在梁山时的智计百出呢?对付方腊和金人都没表现出色,现在听话都听不懂了? 吴用被宋江盯得发毛,仔细回味马扩今日发言,猛然意识到宋江所想,便喃喃说道:“哥哥认为马扩,是有人故意请来?” “哼哼,我们在真定这段时间,卢员外与他多有接触,这厮看来也开窍了” “那哥哥准备” “他不是想分家么?我就趁恩相在真定,大方把人手都分给他,找你来就是商议名单。” 宋江话音刚落,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明明已经春末夏初,吴用突然身体打了个颤,追问曰:“哥哥准备怎么分?” “平分!” “啊这,其实不用” “我意已决,很多人心不在此,不如顺势推舟分出去,到时候卢俊义留不住,就不是我宋江之过,也让他感受背叛的滋味。” 吴用见宋江下定决心,便拿出纸笔写下头领名字,先挨个进行圈点讨论与分配,之后再誊抄成正式名单。 此时的梁山军,108头领仅剩下头领62人,宋江与卢俊义平均分配,即每人各分走30名头领。 (死亡6人:李逵、张青、孙二娘、周通、鲍旭、李立;征田虎留沁州7人:杨长、林冲、朱仝、鲁智深、武松、扈三娘、曹正;征方腊前离队11人:公孙胜、阮氏三雄、刘唐、萧让、安道全、皇甫端、金大坚、乐和、时迁;征方腊后离队5人:韩滔、宣赞、李俊、童威、童猛;征方腊阵亡16人:穆弘、雷横、张横、彭玘、郝思文、郑天寿、邓飞、施恩、孔亮、丁得孙、邹渊、薛永、石勇、宋万、焦挺、王定六;驻守真定时离队1人:史进) 经过两人一夜斟酌,初步定下分家大名单。 吴用、关胜、秦明、呼延灼、花荣、董平、张清、杨志、徐宁、索超、戴宗、张顺、解珍、解宝、杨雄、石秀、黄信、裴宣、燕顺、樊瑞、项充、李衮、孔明、吕方、郭盛、宋清、汤隆、龚旺、单廷珪、魏定国,共三十名头领,划归宋江至顺安军。 柴进、李应、燕青、朱武、孙立、杨春、陈达、杨林、凌振、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穆春、侯健、孟康、李忠、邹润、杜兴、朱贵、朱富、蔡福、蔡庆、李云、杜迁、孙新、顾大嫂、郁保四、白胜、段景住,共三十名头领,划归卢俊义至永宁军。 宋江此时图穷匕见,一应心腹与猛将全留下,天罡只给卢俊义留了三人,却当着宿元景的说会平均分配。 宿元景留在真定两日,便启程返回东京复命。 宋江等到马扩率部离开,才把名单交到卢俊义手上,并正色说道:“宋某从不食言,卢承宣可按名单人选,点将带到永宁军听用,别辜负了恩相与马节度的苦心。” “这么多人?” 卢俊义看到名单惊呆了。 虽然大部分都是地煞人员,但数量已经远超自己预期,他原本以为能带走十人左右,没想到宋江大方给了三十人。 “此时除去你我,军中仅剩六十人,既然说好平均分配,自然每人分三十,莫非卢承宣有意见?” “啊?” 看到宋江蹙眉冷眼,分配已远超卢俊义预期,此时哪里还有意见,于是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就这样,梁山接受招安后,朝廷封正副三名先锋,头领也终于一分为三。 种师中接到圣旨,提前派人至真定接手防务,宋、卢二人快速完成交接,带着分完家的队伍,分别开赴各自新驻地。 宋江笃定卢俊义守不住三十人,因为其中少华山、登州系早有去意。 他不时派戴宗至永宁军,表面上是兄弟之间交流往来,实则为打探所分去头领的情况。 四月中旬,卢俊义刚到永宁第三天,他麾下第一个离队之人出现。 宋江听到这个消息,比洞房花烛时还要激动。 他拉着戴宗欣然说道:“先让我猜一猜,是朱武、陈达、杨春?还是孙立、孙新、顾大嫂、邹润?” “都不是。” “都不是?那会是谁.” “浪子燕青!” (本章完) 第216章 一锅端(6k) “你说谁?怎么可能?” “小弟不敢欺瞒哥哥,跟卢承宣到永宁军的兄弟,目前只有燕青主动辞别归隐,其余人都委任了要职” “可这为什么?燕青是卢俊义唯一心腹,他怎么第一个跳出来?” “哥哥容禀。”戴宗抱拳一拜,徐徐说道:“小乙哥之前为了招安,与宿太尉来往密切混得很熟,太尉之前在真定那两日,小乙哥时常去拜访请教,说不定找到了别的门路?所以追去了京城?” “恩相?不会。” 宋江凝眉摆手,喃喃道:“新皇登基,恩相自己都没门路,他不可能为燕青安排门路,不对,京城” “京城有什么不妥?” “根据恩相所言,陛下为了筹集金军赔款,曾向全京城官员百姓借钱,就连鸡儿巷都没放过,现在东京城一片凋敝,百姓生活艰难” “鸡儿巷?那不是烟花之地” 戴宗震惊之际,宋江蹙眉补充道:“李师师艳冠东京,官府取财自然首当其冲,燕小乙当日为求她帮忙,应该是牺牲了色相,现在听说美人蒙难,或许起了怜悯之心” “李师师虽与前上有染,但说到底还是欢场女子,所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小乙哥他图什么啊?” “这谁晓得?但我一直教导你们,贪恋美色误事。” 宋江叹了口气,虚着眼睛冷冷揶揄:“且不管燕小乙是否去寻李师师,他的离去定然对卢俊义影响甚大,这背叛的滋味估计不好受,这莽夫居然有胆学杨长与我斗,也不称称自己斤两。” “哥哥,那我以后” “继续来往永宁军交流,要是其余人见样学样,估计卢俊义很快无人可用,到那时他有何面目统领一军?说不定朝廷为了局势稳定,也会让我兼领着永宁军,成为与马扩、杨长同样待遇,升任两镇节度使。” “那哥哥岂不要穿紫袍?” 见戴宗猛咽口水,宋江在他手臂上轻拍,语重心长说道:“我若做了节度使,岂会亏待众兄弟?他日人人绯袍不是梦。” “多谢哥哥提携,但如何让朝廷” “院长放心,我心里已然有数。” 宋江得宿元景提醒,知道詹度深为皇帝器重,心说只要能够交好此人,还怕以后不能腾达? 卢俊义分到的三十头领,大多都是梁山平庸之辈,这种人做事都喜欢随大流,只要有人带头离去,余者就会蜂拥而起。 宋江故意这样分配,目的就是为了搞垮卢俊义,届时他分到的梁山军生乱,就只能让宋江来掌管。 结义兄弟,在宋江眼里,不过是晋升之阶。 大争之世,只能踩着兄弟上位,才能更快达成理想。 宋江既起疑心,又主动且大方分了兵将,现在非但不会帮卢俊义,反而会为了搞垮他推波助澜。 然而,世事总是难料。 宋江以为少华山、登州系会很快离去,等了许久却发现他们在永宁军待得上好。 卢俊义虽不会玩权谋,但统帅兵马也有些心得,懂得重用有能力的兄弟。 朱武、孙立等人,原在梁山作为整体时不显眼,但此刻到了卢俊义麾下,立刻成了拔尖的存在,遂在永宁军获得要职。 对于杜迁、白胜等平庸之辈,作为枪棒天下无对的卢俊义,平时里也提不起什么架子,加上队伍里没他亲信耀武扬威,反而让这群地煞感受到了尊重。 宋江猜错了留在永宁之人,却猜对了燕青不会去家乡归隐,而是去京城寻美人李师师。 在宿元景的口中,燕青得知京城百姓日子艰难,这时候烟花地很难有生意,估计果腹都成困难。 昔日一掷千金,或许不能摸美人手,此时怕是一个炊饼,就能成为榻上客。 燕青为人机灵义气,他在梁山除了卢俊义,几乎没一个真心朋友,而李师师待他极好,此时受难正当相助。 由于担心美人受辱,燕青辞别卢俊义就着急南下,于四月下旬赶到东京。 阔别多时返京,汴梁城繁华不在。 熙熙攘攘的人群,随处可见的赶车商贩,以及琳琅满目的商品,此刻都封存在记忆中。 现实的汴梁,寻食的百姓慌张行走,随处可见坐地靠墙的饥民,对应则是大量的巡城士兵,似乎还不如小城真定。 都城的治安,沦落到靠军队强行维持,可见百姓民的凄苦。 如果金人的铁蹄,踏碎了大宋的脊梁,那么斡离不的赔款,抽干了京城百姓的血。 此时的东京汴梁,就像凋敝风中的耄耋老人,拄着拐浑身颤抖。 燕青寻到鸡儿巷,只见巷内门可罗雀,大多青楼已经关张。 剩些在营业的小馆,店中没了鸨母与小厮,多为几名女子合伙接客,为生计还苦苦支持。 燕青情商极高,三两下就打听清楚,随后直奔李师师私宅。 敲开房门,李师师大吃一惊,捂嘴支吾:“小乙哥?” “姐姐,你还好么?” 燕青把头巾一抛,抱拳唱了个大喏。 “你不是随宋将军,在河北抵抗金人?为何.” “京城蒙难,百姓遭殃,燕青担心姐姐,特地回来探望,姐姐这里.” 李师师见燕青眼睛四处打转,便将其迎了进去并关上房门,随后悠悠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红绡与李妈妈都自谋生路去了,现在只我一人住在此地。” “姐姐受苦了,你这是” 燕青才刚进屋,就看到窗边桌上,放着一個鼓鼓的行囊。 李师师引燕青落座,为他一边倒茶一边解释道:“这几间宅子,过两日就要被收回,奴家已托人打点,准备去慈云观出家。” “出家?这宅子,不是姐姐买下” “我们多年的积蓄,一夕之间化为泡影,店中的姑娘、小厮,奴家没有余钱打发,只得卖了房子遣散,好在那买主心善,容奴家多住了两月。” 燕青听得猛拍额头,喃喃说道:“姐姐昔日何等风光?竟然要靠卖房度日,姐姐打发完众人,想必剩不下多少,不知这段时间里,你是如何度日?” “奴家有些老主顾,时不时接应一二,还有” 砰砰砰。 李师师话未说完,突然被外面敲门声打断。 燕青一个激灵站起来,心说现在还不到中午,就有客人猴急上门? 姐姐或许和巷里姑娘一样,从高不可攀的京城名妓,已成为价格低廉的暗娼。 李师师伸手去开门,燕青闪到一旁轻声问道:“姐姐,小弟要不要避一避?” “不必,小乙哥认识他们。” “啊?他们?” 燕青本来想带她离开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后半生,但此时听到‘他们’两个字,脑中顿时乱如麻。 他们?多人? 你还有没有底线?就算为了赚钱活命,也不至于玩这么花?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燕青面沉如水,李师师声音悦耳。 “你们真来了?” “李行首今日离京,我们岂能不来相送?” “是啊,咦?燕小” “是伱们!” 看到乐和、安道全出现在门外,燕青脑瓜子如同钟被敲响,一直嗡嗡作响听不进人言。 听李师师的声音,这二位似乎是熟客? 以后怎么过心里这一关? “小乙哥,你怎么不说话?” “对啊,你不在河北作战么?随公明哥哥回东京了?” “二位快坐,小乙哥专程来看望奴家。” 李师师邀两人落座,同时伸手摇醒燕青,道:“小乙哥怎么了?见到旧日兄弟呆住了?” “既然小乙哥来了京城,您还要去慈云观出家否?” “尚未可知,不过这房子过两日要收回,不能再与二位一起挣钱.” “一起挣钱?你们?” 燕青听到这话,终于从呆傻状态清醒过来,并不可思议顾盼左右。 乐和见此情形,抱拳尴尬解释道:“小乙哥休怪,之前京城那场浩劫,王都尉随太上皇出走,小弟一时没了生计,全靠李行首赏口饭吃.” “哥哥来此,是为客人奏乐?” “是啊。” 见燕青一脸惊讶,乐和苦涩着脸补充道:“眼下李行首要出家,京城在战后疲惫不堪,我恐怕也得离开京城,对了,姐夫他们怎样?小弟想去投奔,又怕没脸见公明哥哥” “原来.” 燕青没回答乐和,转而看向一旁的安道全,好奇问道:“安先生乃是太医,有朝廷俸禄供养,您也为生计发愁?” “小乙哥猜对了,我虽在太医院供职,但因伺候过太上皇,不为当今陛下所喜,加上前次朝廷筹钱,受了皇家赏的太医、宫人,除了上缴之前所得赏赐,还借出了家中盈余财物,归还根本没有期限,日子也过得艰难,不得已外出行医,而李行首人脉广.” “嘶” 听了安道全的感慨,燕青露出想不通的表情,对曰:“没想到朝廷如此艰难,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乐家哥哥准备去投孙提辖,先生莫非也要同去投宋公明?” “不不不” 安道全慌忙摆手,纠正道:“河北就不去了,我前些日子遇到闻御史,他言沁州被治理得极好,我在梁山与他有交情,所以打算去沁州投杨长。” “传闻杨长能征善战,挡住元帅粘罕大军南下,现如今深受陛下重视,被封威胜、平北两镇节度使,如此英雄好汉,可惜无缘一见.” 李师师突然搭话,使得燕青也冒出念想,随即回应曰:“小弟与杨节度也有交情,姐姐去慈云观出家既为生计,不如小弟带你去沁州?” “我一介女流,颜色也不如从前,小乙哥若有好去处,而还能见到大英雄,奴家自当跟随。” “那敢情好,咱们可以同路。” 安道全欣然抚掌,补充道:“对了,金大坚的情况也很糟,他时常受到我的接济,另外两万皇家御马为金军所夺,皇甫端此时赋闲在家,干脆叫上他们一起,同去沁州投奔杨兄弟,他看在往日情分,定会接纳。” “就这么说定了。”燕青兴奋第拍案附和,同时看向乐和正色劝道:“投奔孙提辖并非上策,哥哥干脆与我们同去沁州?” “却为何故?”乐和一脸不解。 燕青看着李师师在旁略有犹豫,但最后还是横下心答曰:“月初宿太尉至真定传诏,宋公明与我家主人分别被封” “竟有此事?” 听完梁山分家的细节,乐和激动得站了起来。 他蹙着眉喃喃自语:“朝廷将之前功劳一笔勾销?兄弟们全都还是白身?这不是耍无赖吗?而宋公明分走全部猛将,只给卢员外一群地煞兄弟,若金军他日再度南下,永宁军岂不是很危险?我得去一趟永宁军,劝姐夫早些离开” “咳咳.” 燕青拉着乐和坐下,语重心长说道:“哥哥稍安勿躁,孙提辖武艺高强,与杨节度也有交情,他若是想转投沁州,估计不用劝就会走,我家主人必不会为难。” “小乙哥的意思.” “杨节度麾下人才济济,估计孙提辖怕过去不得重用,所以哥哥最好先去沁州,探问清楚再赴永宁军不迟。” “也好。” 乐和刚刚点头应下,突然又变得忧心忡忡,“小乙哥提醒很对,林教头、鲁大师、武都头等等,杨节度麾下人才济济,小弟真怕去了不能立足.” “哥哥多虑了,杨节度是真心待麾下兄弟,你们应该还记得周通吧?杨兄当初为了帮他报仇,不惜追杀数百里,直至斩杀金国太子,而跟随宋公明战死的兄弟,除了哭一场没有任何后话,我都怀疑韩滔、宣赞两人,当初在江南留书辞别,也是追随杨节度去了。” “小乙哥不用怀疑,闻御史上回去铜鞮城,就已经见过宣赞了,只怕那韩滔也在。” “那咱们等什么?” 燕青激动站起来,铿锵说道:“速速联系金大坚、皇甫端,让大家尽快收拾行囊,最好明日就走。” “嗯,我们走。” 安道全与乐和对视一眼,立刻向燕青、李师师抱拳辞行。 两人离去,房间内只剩下燕、李,相对无言。 好一会,李师师才莞尔一笑,问道:“小乙哥看什么?” “姐姐真好看。” “休要乱夸,姐姐年老色衰,早不如初见时” “姐姐太自谦。” 燕青取来一面铜镜,小心放到李师师面前,望着镜中人安慰道:“姐姐依旧美艳动人,再说我们到了沁州,你再不必以色娱人。” “不以色娱人?你养我啊?” “我养你呀。” “你呀。”李师师转过身,脸色堆着笑容,问道:“奴家近日,常听有人夸赞杨长,此人年轻俊朗、血气方刚,就做到节度使高位,小乙哥与奴家先讲讲?免得到了地方怠慢。” 燕青按住李师师双肩,笑呵呵安慰曰:“姐姐不必拘谨,杨兄为人谦厚有礼,不会为难姐姐。” “讲讲嘛” “好吧,其实当年到京城谋招安,就是杨兄坐镇指挥.” 听完燕青简略介绍,李师师突然有些失落,黯然说道:“杨节度武艺高强、英俊潇洒,看来奴家入不得他眼,都不愿屈就来见一面.” “姐姐休要如此,杨兄当时已经娶妻,而且有其他要事,故而派小弟入肩。” “他那妻子,定是个绝色美人?” “怎么说呢?虽然两位嫂嫂容貌出众,但是在小弟心里,姐姐才是最美的。” 李师师一听好家伙,这杨长果与别的好汉不同,其余武艺高强的江湖英雄,看待美人如洪水猛兽,而杨长却反其道而行。 众人合计当日,即开始收拾行囊,第二天便结伴出城。 燕青等一路北上,途经城池皆遭金军劫掠,举目望去仍一片萧条,直到渡过黄河翻越太行山,进入泽州、潞州地界,才看到那满地金黄庄稼。 两州北有杨长挡住金军,南被太行山与怀州天然格开,完全没受到金国入侵影响,使得百姓们能安居乐业。 五月中旬,抵达沁州。 目之所及,成片快成熟的麦田,满是欣欣向荣。 行至铜鞮城南门,安道全拭去额头汗水,笑呵呵说道:“咱们终于到了,赶了十几天路,我发现就沁州治理得最好,真是来对了。” “还沁州呢?你们看上面。” 乐和指着城上‘威胜’二字,提醒众人沁州已是威胜军,并对金大坚打趣:“这个两个字可不怎么样,期待哥哥大显身手。” “若杨节度有需要,我自当为其分忧.” “走吧,尽快入城,咱们还有要事汇报。” 众人得燕青提醒,阔步走入威胜城内,看到街上行人熙攘,随处可见小贩叫卖,好一副安居乐业的画面。 稍后至州衙,被卫兵拦住不让进。 当时烈日炎炎,一行人站在门口炙烤出油,久不见有人出来迎接。 乐和等得口干舌燥,便抱怨说了泄气话。 “站了有一炷香时间,都不见有人迎咱们进去,许是杨节度官居高位,已经忘了梁山兄弟,或嫌弃咱们本领弱,用这样法子委婉拒绝,不如就此离去算了,省得让人说不识趣.” “即便真的要走,也得汇报完那件大事,要不你们先地方避暑,小弟独自留下等候?” “这” “小乙哥?金先生?安神医” 杨俭突然探出头来,看到这几个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惊声大叫起来。 “杨俭?” “几位哥哥来此何事?” “我们.” “我们就是过路。” 金大坚正要回答,乐和为了避免尴尬,主动接下了话腔。 燕青见状点头附和,说道:“我们的确路过,有件要事想告知杨节度,可等了一会没等到,干脆由你转述可好?” “你们这么着急走?兄长若是知晓必然责我,但他此时确被要事绊住,这样,我带几位哥哥到兄长府上等候。” “这合适吗?” “哥哥何出此言?兄长接待其他人,都会在这州衙之内,但你们是梁山的兄弟,他一直当自己人,才会在家里相见,容小弟去嘱咐几句,这就带你们过去。” 杨俭说完没入门内,乐和一脸担忧提醒众人。 “咱直接去杨节度府上,会不会太唐突了些?莫非有什么深意?” “能有什么深意?杨俭没有什么心眼,远道而来不见一面,实在也说不过去.” 金大坚与萧让关系不错,杨俭之前跟着萧让读书写字,两人之间的交流比较多,所以他比乐和更为放得开。 李师师则凑到燕青耳边,小声嘟囔道:“你不是要养我吗?离开沁州准备去哪儿?” “哪能呢?都还没见过杨兄,是乐兄有些拘谨” “走吧。” 燕青话未说完,杨俭已经走出州衙。“兄长、武二哥他们现在都有事,但三位嫂嫂此时都在家,定会好好招待各位。” 李师师闻言十分诧异,心说杨长不是只娶了两个?杨俭此时却说有三位嫂嫂,看来杨长高升之后又纳了一房。 京城里的高官,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杨长虽然时英雄,同时也是真男人。 只不过他三个女人,真如燕青说那样武艺出众,但是容貌不如自己?等会可得好好看看。 不一会,众人来到杨府前堂,杨俭请出扈三娘。 李师师见扈三娘那一刻,情不自禁等了燕青一眼,心说这叫容貌不如自己?如果不论吹拉弹唱,顶多算平分秋色好吧? 当然,后面杨长回府设宴,她随扈三娘去后堂用餐,见了赵福金即自叹弗如。 杨长自从接手平阳府,麾下人员一直捉襟见肘。 当听说来了几个梁山兄弟,而且是留在东京的所有兄弟,当即瞥下贵客让闻焕章、武松作陪,自己满怀激动独自赶回府上。 刚步入前堂,他就抱拳赔礼,陪着笑脸说道:“诸位哥哥见谅,杨某刚才为要事绊住,真不是有心怠慢” “杨节度太谦虚.” “不必如此。” “哥哥公务繁忙,大家怎会责怪?” 燕青见众人拘谨,主动抱拳提醒道:“小弟前几日路过泽州,看到有数万兵马在集结,估计是奉命援助太原,希望这消息对哥哥有帮助.” “呵呵。” 杨长豁然笑曰:“河东制置使姚古将军,此刻就在威胜军衙门里,我刚才也是与他在谈事,小乙哥猜得真准,朝廷决定对太原用兵,但我没有余力出兵助战,只能配合借道而已。” “啊?原来哥哥早已知道.” 燕青顾盼左右尴尬一笑,抱拳对曰:“既然哥哥已经知道,那咱们就” “众兄弟既然来了,干脆就留下来帮我,威胜现在就缺人才。” “啊?我们.” “就这么说定了。” 杨长不由分说做出决定,那威慑力竟让众人不敢反驳,金大坚、安道全、乐和、皇甫端,不但把留汴京的头领一锅端,甚至还有意外之喜,燕青带着李师师同行,显然已经离开卢俊义。 “杨俭人呢?他不是一起回来的?安排好接风筵席没?” “叔叔已有安排,他刚刚好像家里有事,便急匆匆赶回去了。” “这小子” 扈三娘话音刚落,杨长便招呼众人坐下,热情与大家寒暄闲聊,很快消除了之前隔阂。 不一会,酒菜上桌,接风开筵。 众人推杯换盏,仿佛回到了梁山。 酒过三巡,杨俭才姗姗赶来。 “你怎么才来?” “兄长,家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 “爹刚才找到我,说你点的那两亩大豆,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叶片奇怪,也不挂果” (本章完) 第217章 这天赋,强得不讲道理(6k) 叶片不对,且不挂果? 杨长虽觉得奇怪,但此时正在招待来人,遂嘱咐杨俭不要乱动,自己空了会亲去查看。 今日来投奔几人,杨俭虽然在梁山全认识,但诸如皇甫端、乐和,由于接触太少不熟悉。 杨俭此时作为记室,以后免不了经常与他们打交道,杨长便拉着他隆重做了介绍,并嘱咐杨俭宴后妥善安顿住处。 看到杨长表现热情,安道全等人几杯酒下肚,便放下芥蒂、畅所欲言,讲了不少京城以及河北之事。 当听说宋江与卢俊义分家,却只给对方分了三个天罡兄弟,旋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黑三郎摊牌不装了? 卢俊义玩不过宋江,最后能分到一群地煞,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此人能力全加在武艺上,既不是帅才、政治能力又薄弱,那几十个兄弟跟着他混,最后能落下好结局? 既然燕青都来了,我要不要花点心思,把永宁军上下全收了? 杨长在席上暗中观察,发现燕青与乐和寡言少语,或许他们还有别的想法? 有些话,当着外人不好细问,唯有单独了解。 接风宴罢,杨长接到武松传讯,火急火燎赶回州衙,行前命杨俭带人去驿馆,并让他尽快安顿住处。 本以为姚古会多留两日,但他在今日午宴会结束后,就嚷嚷着要返回泽州调兵,杨长作为他治下的节度使必须相送。 杨长与闻焕章、林冲三人,将姚古至威胜、潞州边界方止。 转马回城,夕阳残照。 闻焕章想起适才席上场景,忍不住对杨长感慨道:“姚制置使真是海量,要不是武统制的酒量大,咱们几人都会被灌倒.” “闻知府难道看不出?他是有意给咱们下马威,杨节度既不派主力参战、也不提供粮草、更不提供徭役,他不得借题发飙找回场面?” 林冲捻着胡须蹙眉摇头。 闻焕章颔首附和曰:“林统制所言极是,姚制置使乃大宋名将,也就是杨节度有如此胆气,若是换做别的节度使,哪敢如此拂逆他?” “别说他姚古,就是种师道来了,又能奈杨兄若何?” 林冲之所以如此说,是因回京勤王的众名将之中,以老将种师道最德高望重。 朝廷在不清楚山西状况前,打算以种师道、姚古、种师中三人,分别驰援太原、河间、中山(定州)三镇。 而杨长消息传回朝堂,特别是钦宗册封杨长、马扩为节度使,又在保州布置新的战略防御布局,种师道肩上压力顿时轻了很多。 他见大宋还有众多军事人才,而自己确实因为年迈体弱,已没有精力指挥各路大军作战,便诚恳向钦宗请辞致仕。 种师道卸任了靖难军节度使、河北河东路制置使、京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等重要职位。 河东有地利优势,河北无险可守。 宋军没了军事总指挥,钦宗便将河东河北两路一分为二,实行一攻一防的战略构想。 詹度升任河北路制置使,统领马扩、宋江、卢俊义等河北诸将,在保定周边组成联合战线,对燕京之敌以防守为主;而以姚古为河东路制置使、种师中为河东路副制置使,外加杨长一起先夺回太原,再收回河东失地。 种师中虽然屯兵真定,他的真实意图是配合姚古,将来会率部穿越太行山,两路合击收复被围的太原。 姚古、种师中皆出自西军,是大宋最能打的精锐部队,朝廷把他们都部署在山西,就是利用地利打败一路金军,之后再如澶渊之盟那样,乘胜与金人谈判讲和。 大宋此时已经元气大伤,现有国力无法支撑完全战败金军,能与金国恢复成宋辽之前的格局,是钦宗与主战派最理想状态。 杨长之所以拒绝提供粮草,一方面是姚古的兵力超过十万,以威胜、平北两州的产出,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军需供给;另一方面则是要保存实力。 当然,姚古也没法勉强,杨长不但理由充分,而且战绩足够自傲。 他以不到两万兵,挡住金人数万人进攻,还有几次较大的胜利,而他的养子姚平仲,率兵七千劫营斡离不,最后差点被生擒,使得朝廷当时很被动。 杨长拒绝派兵与军粮供给,今日姚古到威胜城‘问罪’,最终不但被杨长说服,还听取他的建议从平北(平阳府)出兵。 威胜北部的峡谷,用来防御是个利器,用来进攻却是绊脚石,一旦被金人切断后路,进入太原的宋军皆不能还。 除此之外,十万大军所需辎重粮草,威胜段运输要征募当地百姓为徭役,这也是杨长不能接受的,而把出兵点放在平北军,就可以利用汾水船运节约人力。 而且杨长控制着南北关,姚古的大军一方面进退自如,另一方面可通过收复汾州作战,试探太原金军的实力,有机会取胜才全军出击,若实力不济就得转攻为守。 杨长回城听到两人谈话,忍不住勒马停了下来,蹙眉正色说道:“虽然把姚古打发走,但我们若真一毛不拔,以后相处起来怕不好看,除了让汾河水军帮忙运粮,威胜这边也要帮帮场子。” “什么意思?我们要主动出击?” 林冲听得一愣,带着诧异回问。 杨长摇头答曰:“打仗就是打钱,咱们白手起家,哪里还打得起?不过虚张声势,配合佯攻牵制,却是可以的。” “杨节度的意思.” “等姚古所部开赴至平北,威胜驻军即至谷口哨所集结,做出要主动进攻的态势,实际是就由是进行一次集训,届时还要有劳哥哥。” “节度不必客气,林冲分内之事。” 见林冲执缰抱起双拳,杨长微微点头回应。 正要催马前脚,他突然想起要紧事,便急忙叫住闻焕章,嘱咐曰:“十万大军穿越平北,下个月就要夏麦收割,切不可让大军扰民,速发文书快马送至临汾,让朱仝、萧让做好防备,咱们不主动惹事,但是绝不能吃亏!” “节度放心,下官回城就办。” 闻焕章作答完毕,又向杨长确认问道:“对了,听说安道全、皇甫端等人,今日来威胜相投?” “呵呵,是啊。” 杨长点头肯定,答曰:“京城短时间难以恢复,安神医他们日子过得艰难,大家之前在梁山都是兄弟,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再说他们都有一技傍身,不会在这里吃白饭。” “杨节度言重了,我记得宋公明征方腊,就是因为缺少他们,造成了几位头领阵亡,这二位精通医术,以后您麾下的人和马,损伤都会大大降低,这可是大大的好事。” “呵呵,说得也是,不过我麾下的兵少,现在有了姚、种两位将军,我们作战机会并不多” 闻焕章的家小,不久前均已搬来威胜,但杨长还在观察他,没打算坦白一切。 他不会像宋江、吴用用毒计留人,而是以自己的出色表现与人格魅力,衬托赵宋朝廷有多么无能,最后让闻焕章真心助自己。 “杨” “嗯?” “没什么.” 林冲听说燕青也来了,本来想劝杨长多挖点人来,也因闻焕章欲言又止。 回到威胜城已经天黑,而林冲路上想说的建议,武松已代替他说了出来。 杨长刚走前院,就通过夜视能力发现武松,只见他手里拿個酒葫芦,坐在前堂廊外石阶上。 好家伙,还在喝? “二哥,怎么又喝上了?中午没过瘾?” “三郎回来了?我这是以酒解酒,姚古很有些酒量,我与他棋逢对手。” 武松弹手往地上一按,突然纵身往前跃至阶下,他那半醉半醒的样子,正是触发被动技能,力量巅峰的状态。 杨长先是一愣,笑呵呵迎上去,扶着他往前走。 “梁山留在京城那几位,与燕小乙今日都来了威胜,二哥中午陪姚古吃酒,应该还没来得及相见吧?明日我打算再设筵席,把威胜的兄弟都叫来,好好与他们聚一聚,许是太久没相见,略微有些生分” “呵呵,我又没醉。” 武松摇了摇手里葫芦,意味深长说道:“刚才在驿馆吃酒,已经与他们见过面,新来的几个人兄弟,安道全、皇甫端、金大坚皆真心来投,乐和则心里挂念着亲人,唯燕小乙厌倦了为朝廷做事,想在威胜隐居生活” “二哥醉眼迷离,竟打听得这么清楚?” “似醉非醉间,二哥最为清醒,除了宋卢二人,其余那几十梁山兄弟,这几年白忙活一场,三郎现在正好缺人,不如派人争取些兄弟,而燕小乙萌生退意,他又与卢俊义主仆情深,可派乐和去永宁探亲,然后把孙立兄弟带来,另外,史大郎常念叨朱武三人,也可以顺道说项” “怎么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等我明日设宴再观察观察,再决定要不要去河北挖人,二哥早些回去休息。” 杨长听得有些意动,但没了解到燕青心思前,他不想去挖卢俊义的墙角。 相比武艺高强的孙立,杨长更欣赏燕青机敏巧变,这种人对自己的帮助也更大,不过燕青真的心灰意冷? 带着这种心态,他蹙眉来到后院。 当时东西厢房一片漆黑,只有北面正屋灯火通明,而侧面窗户上有几个影子。 老二老三是早早睡了,还是挤到老大房里聊天? 自己不在身边,她们能这么和谐? 杨长阔步走向正屋,刚到台阶下就听到里面的对话,话题就是白天的李师师。 “公主姐姐,听说那李师师与你爹.” “我委实不知” “三妹,捕风捉影的事,何必乱语?” “不不,公主姐姐,小妹不是那意思,咱不是没见过世面么?就想问问皇帝的女人,是不是都倾国倾城。” “我爹的嫔妃其实都是普通人,她们虽然五官端正、容貌秀丽,却极少有人能称得上倾国倾城” “那多没意思?公主姐姐比李师师美多了,岂不是皇帝都比不了官人?” “三妹!又在乱语!” 好家伙,你们编排皇帝与李师师,把我拖进去做什么? “咳咳.” “这是官人的声音?” “官人?快,快开门!” 屋内絮叨戛然而止,仇琼英打开房门迎杨长进屋。 看着桌上那三小堆瓜果皮,杨长推断三女已经聊了一会八卦,又见她们侍女及杨煌都不在,便问:“煌儿呢?这才刚入夜不久,他就睡了?” “嗯,他白天疯玩累倦了,李萼便带去西厢哄睡。” “这小子” 杨长打趣的话刚落音,赵福金想起今夜轮到扈三娘,便拱手行礼:“杨郎忙了一天公务,姐姐早些伺候你休息,我去看看煌儿睡了没,大姐,我先告辞了.” “小妹也走啦!” 仇琼英刚转身,杨长立即贴上前去,隐蔽在她后臀拍了一下。 “这就走啊?” “官人你别送.” “屁股痒了?我明晚来推车。” 杨长的声音不大,但当时周边很安静,明显扈三娘听见了,羞得仇琼英脸通红,随后闪身落荒而逃。 扈三娘苦涩一笑,合上门反压着自己手背,蹙眉责道:“官人,你怎么老打趣三妹?他年纪小、脸皮薄,从没看你打趣公主.” “谁叫她背后编排?不过娘子不用担心,这妮子心里欢喜得很,至于公主,她性子恬淡许多,没英子活泼,为夫绝没偏袒谁” “官人不必解释,奴家只是提醒注意,你打趣要注意场合,三妹自尊心很强,可不如李师师那般老练。” “嗯,对了。” 杨长坐在桌前,颔首提醒道:“李师师虽出身欢场,但现在是燕青的女人,以后别再议论她是非。” “奴家才不会奴家记下了.” 扈三娘本想说是仇琼英起头,但话到一半自己又咽了回去,随后提壶为杨长沏好茶汤,悠悠说道:“这姑娘也是苦命人,朝廷居然从她们身上刮钱,这事儿做得真让人寒心。” “国家都快亡了,谁还在乎礼义廉耻?对了,她对威胜印象如何?决定留下来么?” “嗯?官人为何这样问?她当然满意啊。” 杨长随即将燕青心灰意冷,以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扈三娘想了想,随后肃然说道:“燕青对朝廷心灰意冷,对宋江弄权心灰意冷,但对生活没有心灰意冷,既然想与李师师过好日子,除了跟着官人做大事,难道要带她重操旧业?威胜可还没有这样的风气.” “决计不会,燕小乙人品没的说,否则李师师不会跟他,我是真想收服此人,就怕他念着卢俊义。” “官人先去试试,如果觉得有困难,奴家就找李师师。” “嗯?甚好。” 杨长脑中突然跳出‘夫人外交’四个字,当即对扈三娘笑呵呵点头同意。 次日,威胜州内外派的梁山兄弟,接到杨长将令回城与燕青等人相见,众人连续饮宴三天才回地方。 饮宴期间,杨长传达了佯攻训练等军事任务,并为新到的几位兄弟安排职使。 金大坚绰号玉臂匠,在梁山掌管督造兵符印信,这项技能在威胜暂时用不上,但他却是个难得的文化人,于是被派往州府衙门,顶替杨俭成为闻焕章副手。 杨长此时坐拥两州,除了要过问威胜军政,也要时刻关注平北的军政,专职记室官显得尤为重要,而杨俭刚好能腾出手来。 安道全与皇甫端两位医师,专门用来服务军队过于浪费。 杨长为他们专门开办医馆,闲时招收弟子培养人才、研制各类外伤药物,战时再按需随军出征,最大限度发挥两人特长。 燕青来到威胜数日,亲眼看到百姓生活安乐,没有一人不夸杨长贤明,也真心实意留了下来,杨长任命他为步军副统制,辅助武松戍守治所威胜城。 乐和为人机敏,在梁山就司职走送情报,杨长便让其重操旧业,依旧负责情报工作,而且刚来就领了任务,要赴河北说孙立兄弟来投。 至于朱武、陈达、杨春等人,并不在杨长第一批挖角名单内。 虽然燕青已真心归顺,但卢俊义毕竟是他前主人,杨长若是挖空卢俊义的部将,永宁军恐怕会就地解散,那样不但成全了黑三郎,也没有考虑燕青的感受。 所以先挖孙立兄弟,是杨长的一次试探。 杨长安顿完新来的兄弟,又亲赴谷口哨所布置佯攻及训练,忙完这一切已是六月初。 算算日子,此时姚古的十万大军,应该已进入平北(平阳府)。 姚古职位高、士兵多,杨长担心朱仝、萧让应付不了,便将佯攻训练托付林冲、孙安,自己带着仇琼英,轻骑赶赴平北相见。 六月盛夏,暑热难耐。 杨长想到赶路会凉爽些,初五天亮就率队出了威胜西门。 去年秋天种下的小麦,此时已经到了成熟季节,再有十来天就可以收割,放眼去金灿灿一片。 威胜新添了数万人口,正需要一场大丰收化解缺粮危机,但今年却因干旱与虫害同时叠加,使得麦穗不如去年饱满沉甸,收成自然要打一些折扣。 好在治下百姓都很勤劳,通过种植辅粮来弥补损失。 杨长刚走出两里路,突然勒马停在路边。 仇琼英见之好奇,问道:“官人有东西忘了?要派人回去就快些,过一会太阳就出来了,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 “没忘。”杨长蹙眉摆手,说道:“今年小麦必定减产,而大豆已经陆续挂果,希望能补上粮食亏空。” “这都是看天吃饭,官人干着急也没用,你干嘛” “我看到五叔了,娘子在路边等一等,总得打个招呼再走。” “我也去。” 仇琼英言罢即跟着下马,与杨长往坡上那片大豆地走去。 杨长刚爬上斜坡,赫然看到连片的大豆地里,有一块地显得与众不同。 “嘶” 杨长愣在原地,喃喃自语说道:“我居然忙忘了.” “嗯?不是没忘吗?” 仇琼英挠了挠头,好奇追问:“官人还需要什么?奴家马上派人回城。” “不用了,我们说的不是一件事。” 杨长抿嘴一笑,一边大步向前,一边挥手高呼:“五叔,五叔” “三郎?” 杨德放下浇水的木桶,拎起衣角擦了擦额头汗水,再把手往腰间衣服一抹,之后才微笑着迎了上去。 两人在那块与众不同的地边相遇,杨长当即指着地里不结豆荚的大豆苗,问道:“五叔,这两亩不结豆荚的地,都是当初我点的种子?” “是啊。” 杨德点头的同时,弯腰揪下一枝叶片,蹙眉说道:“老夫种了一辈子大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怪事,三郎伱看,这与普通的大豆叶,有着巨大的差别.” “五叔,这是” 杨长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才下地干了不少农活,此时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叶片,但脑海里却闪出一种植株的全貌,当时震惊得他待在原地。 这玩意儿,怎么可能? “三郎,你种这两亩大豆,开花也与别的不一样,今天早上我拔了一颗,土里竟是这种土疙瘩,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这玩儿,咱这地是不是有问题?这是不是毒物妖物?要不要请法师.” “别担心,这种土疙瘩,看起来能吃。” 杨长把鹌鹑蛋大小的土豆握在手里,心说这哪里是眼前的块地有问题?是你侄儿有问题好么? 种豆得豆,种大豆出土豆? 他原想着等自己修炼成仙,就去南美洲将那些高产作物,提前带回华夏大地惠及百姓,没想到【农夫宗师】觉醒的天赋这么强。 这天赋,强得不讲道理。 “这土疙瘩.能吃?” “应该能吃,而且侄儿有预感,这东西可能有大用,看根茎与叶片状态,似乎没完全成熟,有劳五叔细心照料,等我从平北回来再处理,切记,务必照看好了!” “嗯?三郎放心。” “那我快去快回,娘子,咱们走了!” “哦,五叔再见。” 杨长抱拳辞别时,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这厮骑马也一直出神,看得仇琼英十分疑惑,便叫住他问道:“官人,你还在想那个土疙瘩?莫非真有什么大用?” “当然。” 杨长没想到合适理由,所以不敢把土豆作用说出来,心说有了这亩产几千斤的好东西,以后别说接纳几万流民,就是几十万不也轻轻松松? 地里土豆只有鹌鹑蛋大小,是因为杨德不会种植技巧。 或许是【农夫宗师】的缘故,杨长刚才看到土豆的植株模样,脑海里自动出现土豆育种、追肥等方法,之后想不高产都不可能。 (本章完) 第218章 人尽其才(6k) 姚古治军有方,兼朝廷催兵甚急,十万大军浩荡过境,意外没滋扰百姓。 杨长行至洪洞县时,姚古的前部主力已至霍邑,只有少量军队留在后方缓行,他们要配合水军运物资。 当时盛夏,河水上涨。 姚古对三阮的水军,并不能做到完全放心。 特别南北关之间那段峡谷,河道狭窄、水流湍急、行船困难,不得不派人‘保护’水军。 若是辎重出现问题,姚古这仗就不必打了。 宋朝实行募兵制,而且以文官为主帅,又因为国家经济条件好,便以即时赏赐财物的方式,鼓励士兵英勇杀敌。 这种金钱奖励的方式,逐渐在军中约定俗成为陋习。 士兵若是在战争中立功,可以光明正大索要赏赐。 所以姚古所携带的辎重,有相当一部分是金银珠宝,是作为战争激励条件存在。 杨长到汾水旁巡视,正巧遇上阮小七在调度船只。 这厮刚看见杨长,就一脸神秘靠上前,小声说道:“哥哥,姚古带了几船财物,小弟要不要故意弄沉两艘,然后再让弟兄们下水捞,咱们总不能白帮忙” “算了。” 杨长凝眉,肃然回曰:“金军此时军力强大,需要宋军帮着消耗,也算帮我们出力了,另外,我不屑偷偷摸摸,别忘了咱们身份已然转变,大家不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别再像梁山那样恣意妄为。” “是” “对了,南北关那一段水域,有几处急弯与暗礁,你要选操船的好手,把船平稳驶入汾州。” “哥哥放心,咱又不是第一回。” 看到阮小七猛拍胸口,杨长表面上点头肯定,暗地里却在思考人选。 他准备派一支水军全程跟随,既能帮姚古运送钱粮辎重,又可以掌握这一路的情报,属于一箭双雕之计。 阮小七胆大,阮小五敢干,唯独小二稳重。 杨长赶到阳凉南关,再次与姚古见面的时候,阮小二正好与朱仝也在,两人是从临汾全程跟随至此。 姚古穿越平北期间,发现三阮麾下船只简陋,但水手却个顶个好。 再见到杨长,姚古刚刚与他行礼问好,跟着就找他借人。 “杨将军,你麾下水军很不错,能否借两千跟我北上?等到将来收复太原,也能算你一份功劳。” “姚将军,末将这些水军,以前多是渔民,水性虽然不错,但战斗力就.” “放心,不让他们参战,就只负责运输。” “那没问题。” 杨长言罢看向阮小二,正色说道:“刚才都听到了?你挑两千好水手,跟随姚将军北上。” “是。” “杨将军真爽快,事后本将向枢密院请功时,会帮平州申请一批军费,你们的船过于小,也过于破旧了些,只怕经不起大风浪.” “那敢情好,平北刚经历战乱,哪有余钱造战船?这都是从金军处缴获,以及征用的渔船,对了” 杨长话锋一转,提醒姚古说道:“我已让威胜的驻军,开赴太谷水峡谷佯攻调动,尽量引走太原守军注意力,将军可趁机拿下汾州,不过粘罕用兵十分老练,将军千万要小心,切记不可催兵冒进,折可求就吃了大亏。” “杨将军已派人佯攻?记得威胜驻军仅有万余,你此时既来平北军(平阳府)见我,谁在威胜负责佯攻牵制?” “末将麾下统制,豹子头林冲与屠龙手孙安,他们皆谨慎善战之将,必无差池” “江湖上的名头,姚某并不怎么看中,我更相信杨将军本人,本将不用你在此作陪,快回威胜亲自指挥,咱们一起打场大胜仗。” 姚古拍着杨长肩膀,眼神中写满脸坚定。 “既如此,我马上回威胜。” “这样最好!” “杨节度,我送送你。” “嗯。” 朱仝把杨长送到关下,瞟看着上方关楼,问道:“三郎好意来此迎候,他却反客为主赶人,这姚古忒过无礼” “他也是求胜心切,既然他在北平守规矩,我帮帮他也无妨,何况威胜确有急事,眼下麦熟待熟之际,姚古若能拿下汾州,军粮补给便可就地取材,伱代为转告小二哥,让他注意保存水军,切记不可逞强。” “我省得的。” “嗯,军情紧急,我便走了。” 杨长言罢即转身向前,往关外仇琼英位置走去。 “走吧。” “到霍邑挨个巡视,还是去临汾见剑萧让?” “都不用,直接回威胜。” “啥?这就走了?” 仇琼英以为能多待些日子,没想到刚到没巡视就要往回走,于是蹙起秀眉嘟囔着:“什么事这么着急?要不过多待几天?咱们难得单独出来一趟.” “娘子想待在平北?为夫要回威胜指挥佯攻,你玩几天自己回去?” “威胜有仗打?那奴家待在这儿作甚?快走.” 几天后,杨长刚回到威胜城中,武松就送来林冲军报: 突合速所部万余兵马,已秘密撤出谷北盘陀,这几日一直虚张声势,哨探通过抓到的舌头交待,西路大军正在北撤,金军似乎准备放弃太原,而元帅粘罕已离开多时。 杨长看完军报不说话,武松便小声提醒道:“斡离不已撤军回燕京,朝廷既然反悔不愿割地,粘罕估计不会死磕太原,此时回兵云中很合理,看来姚古就要立功了。” “金人狼子野心,哪会这么容易撤走?” “三弟的意思,粘罕在用计使诈?” “不知道。” 杨长蹙眉摇头,他对靖康之耻细节不清楚,但却知道两路金军会师汴梁,也就是粘罕还是回拿下太原,所以比更任何人都清醒。 “这情报要不要知会姚古?” “暂时不要知会,我怕姚古轻兵冒进,传令加大侦察范围,先派骑兵越境试探,我不相信粘罕会走。” “好吧。” 武松看到杨长如此坚决,一边点头回应一边追问:“若是金人真的撤了,咱们要不要派兵占些城池?我听闻焕章讲过太原历史,此地可是三晋重镇要地,三郎将来若是自立为王,太原应当首先收入囊中,先浑水摸鱼拿几个城池不亏.” “亏是不亏。”杨长苦涩笑道:“咱们现在力量不够,拿下城池也未必守得住,再耐心等一等,必须要重创金人一次,咱们才能主动扩张。” “还要等多久?” “应该快了.” 杨长原本不敢确定,但既然用大豆种出土豆,不缺粮食就能扩充队伍。 等收了杨德那两亩土豆,杨长准备全部拿来做种子。 趁着夏秋之交农闲的空档期,在绵上、沁源两县进行定向种植,等到入冬前就可收获第二季,次年再向两州全面推广。 六月注定是個忙碌的月份,对外军事侦察佯攻持续不停,内部小麦、土豆、大豆排队成熟,老百姓都顶着烈日收割。 姚古要杨长亲自指挥,这厮根本就没当回事,他的关注点只有土豆。 六月下旬,姚古在汾州与金军激战之际,杨长则亲自带着一队士兵,来到到威胜西郊挖土豆。 由于人多力量大,两亩土豆半天就挖完。 杨德在山下田里割麦,看到一筐筐土疙瘩不停往山下抬,心说这玩意儿得有多少?不就种了两亩地吗? 他好奇放下镰刀,走到路边一看惊呆了,竟有满满二十来筐,保守估计有数百斤重,而大豆亩产才不足百斤。 “三郎,这些都是我家地里挖的?一箩筐能装三十四斤,你这里得有” “约么八九百斤。” “嘶” 杨德满头汗水,却倒吸一口凉气,咽着口水追问:“这土疙瘩是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大产量?这玩儿真是能吃的?” “不但能吃,而且味道还不错,晚上和婶子到我家来,侄儿做给你吃。” “三郎还会做?莫非认识此物?” “呵呵,近日有仙人入梦,告诉我此物名为土豆,仙人还告诉我种植方法,晚上一起告诉五叔。” 杨长不能说自己穿越,便用这样借口搪塞众人。 杨德丝毫不疑。 “土豆?原来也是豆类?以后不用大豆培育?” “第一批是种大豆来的,但后面就要用土豆作种,侄儿打算在威胜大面积种植,所以您这些土豆都得充公做种。” “三郎全拿去就是,既然这土豆亩产数百斤,要在威胜大面积种植,应能弥补小麦减产影响,我杨德义不容辞。” “呵呵。” 杨长神秘一笑,悠悠说道:“这些土豆多如鸡蛋大小,是中途没有追肥增产之故,若是多花些心思好好培育,长到拳头大小都有可能。” “嘶” 杨德再次震惊,喃喃说道:“拳拳头大小?那亩产得多少?” “两千斤!” 杨长竖起两根手指,坚定说出这三个字,直接让杨德呆在原地。 若不是古代种子、肥力等条件限制,土豆如果用现代技术种植,亩产八千、一万也不稀奇。 当然,两千斤已经吓呆杨德,若是告诉他能出万斤,估计当场就会晕过去。 此时威胜的主粮小麦,用肥沃良田外加精耕细作,亩产最多可达四五百斤,最关键不能有极端天气,也极容易被病虫害影响。 而土豆喜光、喜冷凉、耐寒、耐旱、耐贫瘠,绝对是打败饥荒的神奇粮食。 新麦、新面、新土豆。 杨长叫人杀几只鸡,回家之后便亲自到厨房忙碌,做了众人熟悉的地锅鸡、贴锅饼,但配料却是陌生的土豆。 当天除了杨德父子,其余人皆不知是土豆。 而燕青是个精细之人,入口便察觉到食物不对,于是好奇询问:“哥哥,此为何物?味道竟如此好。” “嗯?不是芋头吗?” 鲁智深话音刚落,余者都看向杨长。 杨长扫视堂内众人,笑呵呵对曰:“此物名为土豆,煎炒烹炸炖皆可。” “这是威胜特有之物?” “非也。” “那” “三郎。” 杨德觉得饱腹感很强,忍不住起身打断燕青,看向杨长问道:“这土豆,真能亩产两千斤?” “只要好好打理,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真能如此,百姓以后就不会挨饿了” 杨长与杨德的对话,惊呆了堂内所有人。 他们虽然都不是农夫,但也清楚亩产两千斤,这代表什么。 燕青吞咽着口水,直勾勾看着杨长。 “此物从何而来?” “说来不可思议,春天我帮叔父点种大豆,结果却长出此物来” 杨长半真半假将种豆过程,以及自己的梦境讲了出来,众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聚餐结束以后,大家都各找伴当离去。 唯独燕青走最后,似乎有话要讲。 “小乙哥有事?” “哥哥得此神奇食物,您治下百姓以后再不会挨饿,但不建议此时全面种植。” “为何?” “哥哥欲图大事,此物可作手中利器,不可随意流向他处,否则敌我将共有也,即便您怜悯天下百姓,也应该有所准备。” 燕青个头不高、心眼却多,说得一旁的武松直点头,不待杨长追问就先开口。 “准备什么?” “哥哥绰号光明天尊,土豆又出现得如此神奇,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何不以此聚敛人心?最好准备故事、传说或者童谣.” “三郎,有道理啊” “的确,我只想到填饱肚子,小乙哥提醒得及时。” 杨长心说好家伙,还没起事就玩舆论战?不过自己提前几百年,把土豆弄到华夏大地,无论最后能否夺了鸟位,他已是功德无量。 “故事、传说长篇累牍,还是童谣朗朗上口,不过我不擅长此道。” “我与娘子皆通音律,或许能试着编个童谣?哥哥要是信得过” “岂能不信?有劳贤伉俪编曲,土豆还没推广种植,你们时间很充足,不用着急。” “好。” 若不是燕青提及,杨长差点忘了李师师,此女前半生虽然失足,但却学得一身才艺,让她组建一个‘文工团’? 宋军直接用钱激励将士,哪有‘文工团’来得高明?顺便为军队思想建设? 想到这里,杨长对未来充满信心。 那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为何裁缝、铁匠、盗马贼等职业,最后能混到梁山做头领。 欲成大事,什么人都需要,只要会人尽其才。 杨长原本不想养闲人,也看不上卢俊义麾下不少闲汉,此时却愈发期待乐和之行,希望多挖几个人回来办事,哪怕帮着传播童谣都行。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 乐和一个人出门,最后一个人回来。 七月初,乐和只身返回威胜,被燕青带到杨长面前。 “嗯?就你一个?别的人呢?” “除了凌振回京探亲,有可能会携家眷来威胜,其余都不愿离开永宁军,包括我姐夫.” “没事。” 杨长虽有失落,但强扭的瓜不甜,随即着看向燕青,夸道:“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宋江之前不愿重用,卢员外应待他们不错,凌振能来也足矣。” “乐兄此次永宁之行,在那边听到不少流言,都是夸哥哥而贬主人。” “有这事?不关我事.” “小弟知道。”燕青叹曰:“我猜是宋公明所为,此人表面与主人分家,暗地里却想搞散永宁,然后再收回力量,真是工于心计” 乐和紧接着抱拳补充:“小弟虽没带回兄长,但永宁军毕竟靠燕京较近,又没有险要地势挡住金军,所以有不少兄弟私下找我,希望想把家眷送来威胜安置,小弟不敢替哥哥做主,所以就” “好事啊,直接送来即可。” 杨长闻言大喜,心说不就是让我托底吗?哥们收留你们家眷,还怕后面不乖乖跟来? “那你休息几日,之后再去趟永宁,金军早晚会南下,兄弟们有所顾忌,此人之常情也.” “对了哥哥,小弟回来途中路,听说真定种师中的部队,正在往井径方向调动,似乎要替朝廷收回太原。” “这么快?” “哥哥怎么知道快?听说种师中行军很急,并没带多少辎重上路,姚古打紧太原了么?” 乐和滔滔不绝刚说完,杨长即虚着眼摇头答曰:“姚古刚刚打下汾州,但没有想象中的顺利,种师中这么急作甚?” “不知道” 大宋军队身体在外,‘脑袋’却留在了京城。 姚古尚在泽州集结部队之际,朝中那些新上位的主战派立功心切,便催促枢密院派人到前线了解情况。 当粘罕离开太原,西路金军主力撤走,姚古在汾州大捷. 各种利好消息涌入京城,朝中主战派怂恿钦宗下诏,令种师中率本部兵马过井径,从太原东南方向进军。 种师中穿越井径,在平定军进行短暂休整,随后徐徐向太原推进。 援军没联系上,带来的粮草也不足,种师中并不急着继续。 前线将领不急,朝廷里的主战派反而急了。 新的知枢密院事许翰,是个纸上谈兵的文人,他被众多利好消息蒙蔽,强迫姚古、种师中加快进攻,否则以‘逗挠罪’论处。(逗挠即怯战) 种师中在军令逼迫下,加快节奏陆续收复了寿阳、榆次,当时距离太原核心阳曲,只剩下不到百里之遥。 眼看解救阳曲在即,姚古的大军却迟迟没到,那可是收复太原的主力。 姚古接到枢密院军牒,即率兵出汾州向太原腹地挺进,路过祁县遭到突合速万余步骑阻击。 宋军人数是阻击金军十倍,但金军在野外作战表现强悍,以少敌多不但没露出惧意,反而战斗得更为凶狠。 就在姚古诧异之际,他麾下统制焦安杰进言,汇报说粘罕已回到太原,而他麾下的金军主力没走。 十万打一万都吃力,姚古哪里还敢继续前进?他当即退兵回到平遥驻扎,并将太原实情上奏朝廷。 姚古被唬住不敢进兵,种师中就要独自面对金军。 不久之后,遭到一股金兵的伏击,他指挥部队经过数次战斗,才终于击退了对手。 种师中由于轻装简行,没有携带充足的粮草来太原,此时完全没意识到危险降临,还在按计划向阳曲推进,却不知不觉落入娄室的圈套。 粘罕确实不在太原,但西路金军主力八万人,此时却匿藏在太原各地,由先锋大将娄室指挥。 姚古在攻打汾州期间,娄室就通过宋军俘虏的交代,了解到有可能威胁太原,包括杨长在内的三路宋军情况。 娄室凭借出色的判断力,首先排除杨长不会出兵,随后在姚古与种师中之间,又选择用计稳住兵多的姚古,然后集中兵力先攻种师中。 当然,如果判断失误,或者唬不住姚古,娄室会撤回忻州,以石岭关为屏。 杨长虽然没有出兵,但佯攻之兵向北推进至团柏镇,哨探最远也到过榆次附近,娄室遂遣降将耿守忠屯徐沟监视,主力仍向种师中周边集结。 当种师中与金军在榆次交战,杨长刚刚收到阮小二的情报:姚古所部遭遇阻击退回平遥。 杨长不放心佯攻部队,亲自赶到团柏前线视察。 他刚刚抵达团柏,孙安便向其汇报曰:“将军,宋军在榆次与金军遭遇,而驻扎在徐沟镇的一万义胜军,并没开赴榆次支援金军,宋军交战五次才击退对方,种师中在战后略作休整,就继续向西北推进,我们是否佯攻徐沟牵制?” “这支义胜军有古怪,看到金军败走也不支援,好像是专门防着咱们的,而姚古又被突合速逼回平遥,这究竟” 杨长捏着下巴自言自语,话到一半突然睁大双眼,激动说道:“这是粘罕设下的圈套,金军主力集中在阳曲附近,种师中此时孤军深入,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 扈成闻言大惊,他曾种师中麾下从军,此时听得心中慌乱,急忙追问:“妹夫,会有多严重?” “宋军以步兵为主,而金人的骑兵众多,粘罕若运用骑兵得当,让种师中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杨长话音刚落,扈成激动抓住他的手,恳求道:“为兄曾在他麾下从军,小种相公对我挺不错,三郎可有办法救他一救?“ “扈兄。” 孙安怕杨长不好回答,主动接话提醒道:“关心则乱,团柏就三千骑兵,怎么救?如果要对付金军主力,就是把威胜驻军都调来,也不一定管用.” “啊这.我.” 扈成瞬间被堵住。 “兄长休慌,让我想一想。” 看到大舅哥脸色不好,想起种师中当初放人爽快,也有心帮帮这位小种相公,当即伸手打断他。 沉吟片刻,这厮吐出两个字:“有了!” (本章完) 第219章 狠人话不多!(6k) “有了?” “嗯。” 杨长肃然颔首,并对孙安下令:“孙兄,你即刻点齐兵马,从速往徐沟镇进军,义胜军多为步卒,若耿守忠敢应战,你就运用骑兵游走,通过运动战歼灭落单之敌。” “是。”孙安抱拳领命,跟着小声追问:“将军,若耿守忠坚守不出,那我们.” “那就直接绕开,然后佯装向阳曲推进,做出偷袭金军后方的样子,耿守忠明显是监视我们,我不相信他坐得住。” “将军的意思,是给徐沟守军制造压力,让围攻宋军的金军分兵?这是典型的围魏救赵战术,可小种相公已落入彀中,而且咱们就三千骑兵,只怕弄不出太大的声势,倒头来白忙活一场不说,还可能让自己蒙受损失,别忘我们就五千战马” “呵呵。” 杨长豁然一笑,随后又严肃说道:“能弄出多大声势,要看能不能把耿守忠打痛,这就仰仗孙兄的本领,至于你担心骑兵折损,其实也无妨,守财奴发不了大财,马没了还可以再去弄来,但咱们与粘罕已是死敌,提前消灭有生力量,这买卖不亏。” “就末将自己?那将军你.” “照夜玉狮子行路快,我打算单骑去寻种师中队伍,或许能帮上忙。” “三郎一个人?”扈成鼓起双眼,连忙摆手劝谏:“是为兄刚才冲动了,眼下态势如此不利,岂能让你单骑冒险?要是有什么损伤,小妹和众兄弟哪能放过我?干脆一起攻打徐沟义胜军,这样也算没袖手旁观” “兄长且放宽心,我能帮才会去帮,不能也不会逞强。” 杨长握着扈成的手安慰,并嘱咐曰:“对了,孙兄一人指挥作战足矣,兄长专门负责为哨探警戒,金军若真分兵增援徐沟,来的必定全是骑兵,那时你们不能硬拼,该回撤就回撤,根据阮小二的情报,突合速所部就在祁县,他若来增援是很快的。” “那好吧,你千万小心。” 扈成虽没亲眼见过杨长陷阵,但从扈三娘、孙安、鲁智深等多人口中,听到过他这妹夫近乎无敌的传说,也就不再阻拦。 “放心,金军拦不住我。” 杨长留下这句话,又嘱咐孙安几句游击的精髓,便全身披挂出了辕门。 太原府在河东占地最大,其主要城上集中在南部盆地,而治所阳曲则位于北部,群山环抱的河谷地带。 粘罕绕过治所阳曲,而迟迟不敢大规模南下,就是因为阳曲位置特殊,这座城池像钉子一样钉在北部,一旦城中守军反扑骚扰,金军就有无法北返的风险。 所以西路金军围困太原,与东路金军围汴梁有本质区别。 汴梁位于平原之上,城市占地面积太大,而斡离不的军队有限,他即便兵临城下屡战屡胜,也没办法阻隔人员进出。 而阳曲成也地势、败也地势,粘罕数次招降没成功,就在周边修筑大量工事,将城中军将彻底围困,从而失去对外联系。 路允迪前往宣旨,也是王禀命人用箩筐,将其吊上城楼。 种师中先取寿阳,再收复榆次县作为根据地,他原本打算稳打稳扎,等到与姚古合兵一处,再一起向北解救阳曲。 可最终,他被朝廷催得急,被迫轻装行军。 这样不但没带够赏赐,就连行军口粮也短缺。 如果与姚古合兵,就能向其挪借粮食等物。 奈何还没联系上姚古,许翰就逼迫种师中进兵。 种师中离开榆次,遭遇金军阻击之时,娄室按计划分兵绕后,再次占领了榆次城。 榆次来回易主不重要,重要的是种师中的虚实,在丢失榆次后被金军获悉。 面对缺粮且战斗力弱的宋军,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娄室,怎么可能放弃天赐良机? 杨长的军队异动,耿守忠紧急求援. 娄室当时正调遣主力,对种师中部展开合围决战,收到情报仅遣部将石家奴,率五千人增援阳曲防线,其余各部仍按计划推进。 杨长马快、视野远,赶到榆次才发现城池已丢,他通过周边抓到舌头交待,得知各部金军约六万人,正往杀熊岭方向集结。 杀熊岭,名字很耳熟。 但具体方位,得边走边问。 种师中乃西军名将,且此次麾下兵力超过九万。 杨长不相信他一战就溃,但事实往往差强人意。 榆次位于太原盆地边缘,而杀熊岭所在的周边地界,则为沟壑林立的山脉地带,杨长纵有千里马也走不快。 紧赶慢赶,昼夜不停。 来到杀熊岭南五里外,竟看到宋兵如兽群奔跑,数量大约有数千人。 嗯?怎么回事?种师中败了? 当时天上黑云堆积,整个大地被罩得阴沉。 杨长的锁子黄金甲,没有阳光照射不显眼,反而坐下白马引人瞩目。 溃军士兵虽没远视能力,但远远能看到白马移动,都误以为是金军拦路截杀,竟避开杨长往两侧山坡攀爬逃窜。 我一个人,吓成这样? 真是种师中的兵? 溃兵只有一双腿,即便有意避开白马将军,但跑不过照夜玉狮子。 杨长锁定目标,骤马疾驰上前。 只见他把镗一挥,强行拦在一逃卒胸前,准备找他问问情况。 那逃卒吓得面如土色,没等杨长开口就双膝跪下。 紧跟着,此人头如捣蒜求饶:“女真爷爷饶命,不要杀俺.” “嗯?” 杨长闻言一怔,即凝眉喝道:“爷爷是汉人,不是女真人!” “汉人?吓俺一跳!” 那逃卒爬将起来,拍了拍手蹙眉打量着杨长,略带抱怨说道:“汉人拦路作甚?看你模样也不是贼寇,真是误事” “误事?” 杨长虚起眼睛,露出鄙夷之色,揶揄道:“误什么事?耽误伱逃跑么?” “管你鸟事.” 逃卒骂声刚出口,就被抵在喉前的镗头镇住,马上改口小声问:“你你想干什么?” “临阵脱逃者当斩,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代你将军行刑!” “不我们有原您问吧.小的知无不言” 对于军中粗汉,讲道理没拳头管用,杨长拿着武器相威胁,对方立刻变老实。 “你们是哪里的兵?为何大面积溃逃?” “小的范通,隶属是小种相公麾下中军.” “中军?” 杨长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打断这‘饭桶’发言,心说中军都这样大面积溃逃,种师中就这点治军本领?种家军不是军纪严明么? “对,小人是中军的弓手,实在打不过金人.” “打不过就跑?你家将军现在何处?” “呃” 范通盯着杨长咽了咽口水,抱怨完即补充说道:“吃不饱、又没钱,谁愿意卖命?至于小种相公,此时应该还在岭上” “这就是你逃跑的理由?” “大家都这样啊,是小种相公无礼在前,看您也是宋军将领,应该了解军中规矩.” “是吗?”杨长目光一凛,右手擎住镗杆,冷冷对曰:“那是你们的规矩,本将有自己的规矩。” “什么规矩?” “怯战者,杀!临阵脱逃者,杀!” “可我不是您的兵,小种相公都不拦我们,请您也不要为难,小的要告辞了.” 范通把手按在镗刃上,咽着口水说出这句话,提醒杨长不要多管闲事。 但他用力却推不开镗头,于是蹙着眉追问:“小的已经陈明缘由,您到底是哪里的将军?怎么还拦着俺不放?这不是破坏规矩吗?” “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杨长话音刚落,镗刃划起一道寒芒,范通瞬间人头落地。 逃兵还有理? 种师中不管,我来管!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我呸,就带十几個银碗,想让我们数万将士拼命?种师中也不过如此,谁愿意卖命谁去,俺会使用神臂弓,换个地方一样吃饱】 姚古带了几船财宝,种师中就带十几个银碗? 他搞什么? 另外,会使神臂弓,就这么嚣张? 逃卒如流水而来,杨长不可能全杀光,他处理完范通即上马,逆着人群往杀熊岭而去。 连中军弓手都在跑路,种师中今日必败无疑。 来都来了,杨长依旧想上岭看看,回去也好向扈成交代。 这一日,杀熊岭上,杀气腾腾。 种师中昨夜行军至此,天刚亮就遭到金军攻击。 娄室首先进攻防守薄弱的右军,宋军饿着肚子遭遇金人的突袭,仓促应战一个时辰便被击溃。 右军溃散奔走,影响前军也跟着逃。 种师中携中军赶到战场,与参与合围的金军展开激战,有他亲在阵前指挥与激励,很快就稳住了颓势,并用神臂弓打退了敌人进攻。 然而,正如逃卒范通所言,宋军有即时讨赏的习俗。 种师中当时拿不出赏赐,尽管他许诺回到真定马上补发,也挡不住将士们弃他而去,主要因为粮食危机已出现。 由于携带军粮不足,种师中只能控制口粮分量。 最近三天,每天每人只有一勺豆子,军中已经人心惶惶。 若是原来的种家军,或许不会出现大面积溃逃,但那支军在对付西夏,练就出来的能战劲旅,已在收复燕京期间折损殆尽。 这支近十万人队伍,半数是在陕西新招募的士兵,半数是在中原地区招募的流民,战斗力与忠诚度,都与原来的种家军不能比。 溃一而十从,逃十而百从。 这一仗,必然是败了,而且是惨败。 看到此情此景,这位六十八岁的小种相公,已有了杀身成仁的觉悟。 部将多次提醒突围,都被种师中断然拒绝。 想到与其逃回京城受辱,不如战死岭上留个美名。 数千留下的士兵,与种师中从清晨战斗到中午,最后只剩下不足百人。 午后,黑云滚滚。 宋军被围困在一个小山头,四面八方全是金兵部队。 此时的金军,就像猫抓住老鼠不杀,故意丢在原地玩弄戏耍,他们刚才突然停止进攻,当着宋军吃喝休整。 而宋军打了一上午,此时已经又累又饿。 种师中坐在青石上歇气,用战袍拭去刀上的血迹,只见露出的锋刃已卷曲,并且有好几处豁口。 “将军,此时乌云盖顶,估计很快会有一场大雨,而金军此刻却停下补给,咱们还有突围的机会” “嗯?” 种师中抬头打量劝谏者,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于是蹙眉问道:“今天上午,老夫注意你许久,杀敌勇猛且肯舍身,你在中军哪一营?怎么之前没见过?” “回禀将军,末将不属中军,而是右军” “右军?” 种师中闻言一怔,右军率先被金人击溃,就是因为多为新招募,来自河北各地的流民。 这一上午交战,有好几人来劝突围,都是单纯劝说没分析,唯独此人条例清晰,让种师中刮目相看。 “右军率先溃走,金兵似乎也没加阻拦,你怎么没跟着逃走?” “如果大家都逃,谁来挡住金兵?” “有血性,不过老夫,不走了” 种师中叹了口气,眉头突然迅猛一收,左手则按在大腿侧面,那里有一处刀伤,此时疼痛感又爬上脑门。 那劝谏的士兵,看到种师中手掌旁有血渗出,猜到对方伤口崩开。 他当机立断撕下衣角,一边上前为其捆绑止血,一边继续安慰劝说: “将军这是小伤,咱们还有几匹战马,若是等会下起雨来,一定可以掩护杀出去,您可别这样放弃了.” “呵呵,有意思。” 种师中望着眼前陌生面孔,捋着斑驳胡须饶有兴致,问道:“你可知道,金人为何会停止进攻?” “为何?” “除了意图招降,没有其他解释,所以老夫走不了.” “啊这.” 士兵听完怔住。 种师中见状慈祥笑道:“能战斗到现在,你是个不错的人才,不用陪我殉国,等会若真有大雨降下,老夫掩护你突围。” “这怎么行?” “听我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李” 李姓士兵正要自我介绍,却被左前方的呼喊声打断:“请小种相公出来答话!” “劝降的人来了,扶我前去答话。” “哦” 种师中被搀着走了两步,便挣脱那士兵忍痛向前。 暴风雨的前夕,狂风卷着尘埃乱飞。 种师中缓步向前,看见树叶在零落风中,感慨不是所有叶片,都要等到秋天枯萎,也就很多提前坠落。 他感慨树叶,也感慨自己。 “末将李嗣本,见过小种相公。” “是你?” “数年前在秦州,您对末将多有教诲,至今思之,受益良多。” “哼哼。” 种师中冷笑着,轻蔑说道:“老夫不教叛国之贼,我不认识你。” “将军这是何苦?以您用兵的本事,本不该如此惨败,其中缘由末将已知,朝廷对武将不公,长期以文官欺压,而金国却十分尊重武将,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你愿当禽兽,老夫不拦你,但我种家世代为大宋镇守边关,没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别白费唇舌!”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 李嗣本并不恼怒,依旧陪着笑脸劝说:“赵宋气数已尽,宋军连辽兵都敌不过,怎能与金军作战?金国能吞灭辽国,灭宋也是迟早之事,将军乃是聪明人” “无耻小儿,住口!”种师中喝止李嗣本,厉声骂道:“若不是你等卖国匹夫,大宋山河岂能破碎?居然还敢在此巧言令色?大丈夫马革裹尸,死有何惧?” “哼哼。” 李嗣本终于怒了,他看着种师中揶揄道:“你倒是活够本了,何苦让麾下兄弟陪葬?从早上到现在,死了不下五千人吧?心可真够狠的,你有心吗?” “胡说八道!今日战死的同袍,皆是我大宋好男儿,他们可以走偏不走,就是要让你这种软骨头看看,什么叫做血性男儿,什么叫做忠君爱国!” “我呸,你把赵官家当君,人家把你当人看?还大言不惭可以走?睁开眼好好看看吧,今日娄室将军十面埋伏,他要不是不放开口子,前面溃兵能轻易走脱?现在不可能有机会,就是下暴雨也不可能。” “娄室!” 听到‘暴雨’二字,种师中胸中翻起波涛,心说完颜娄室果然厉害,竟连这一点也算到了,自己连他都比不过,何谈面对元帅粘罕? 难道我大宋,真的气数已尽? “所以这一切,都是完颜娄室布局?粘罕是否在太原?” “想知道?加入我们.” “滚!种家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不识时务!” 李嗣本骂骂咧咧拂袖转身,心说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种师中要是投降金国,岂不陷他兄长子侄于不义?人家可是将门之后。 既然老家伙要名,还不如早些成全了好,万一等会真下起雨来,金军也犯不着雨中厮杀。 “挡我者死!” “是谁?” 李嗣本刚走开丈余,听到狂言即寻声望去,只见东南方一个白影,正快速向丘上移动。 嗯? 这白马将领是谁? 娄室又改主意了?可他一人冲入宋军,这不是找死吗? 宋军听到喝喊声,看到骑兵冲上山丘,急忙摆出防御阵型。 “准备战斗!” “就一个金兵,当真我们好欺负?” “让我来!” 种师中已经来不及上马,忍着腿痛提刀冲到人前,他看到来人的战马神骏,断定此人不是寻常小卒,寻思死前拉个垫背也不错。 “吁!” 杨长拉住缰绳,照夜玉狮子前蹄腾起,发出烈烈嘶鸣。 “我乃威胜杨长,小种相公可还活着?” “杨长?” “威胜、平北节度使?” 身边人窃窃私语,种师中却打量马上人,随后好奇问道:“老夫便是种师中,杨节度如何来到此地?” “自然是骑马来的。” 杨长言罢即翻身下马,看着一脸老态的种师中,一本正经说道:“此山已被金军包围,小种相公速速上马,末将带你们杀出重围,很快就有一场暴雨来了,别犹豫,马上走!” “下这么快.” 种师中猛然抬起头,一颗雨点打在鼻梁上,虽然刚开始下得稀疏,但这种阵雨一旦开下,很快会变成倾盆之势。 以他多年的经验,暴雨前狂风要刮很久,但今日风起才片刻,雨点居然随杨长齐至,难道冥冥中有天意?他一定带了援军来。 即便自己不想走,麾下将士能走些也不错,特别刚才那李姓小卒。 “杨将军,你带了多少兵马?” “就我一人。” “什么?就你一人?外面金军重重包围,你怎么来的?” “杀进来的啊。” 杨长说得稀松平常,但听众却睁大了眼睛,但他没时间过得解释,着急抱拳提醒种师中:“事不宜迟快些动身,暴雨来得快也走得快,咱们时间非常紧.” “老夫就不走了,山上只有几匹战马,杨将军若是本领高强,就带几个年轻人下去.” “我们与您同存亡!” “共存亡!” 如此危机关头,杨长看到种家残兵还在喊口号,心说老子这么冒险赶来,可不是为救几个小卒。 就在这时,种师中指着那李姓小卒,正色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可跟杨将军杀出去,不用陪老夫葬身杀熊岭。” “啊?小人李彦仙” “杨将军,就请.” 种师中话没说完,杨长一手刀砍在他后脑上,当即就昏死过去。 “杨” “杨节度,你想干什么?” “放心,就是晕过去而已,既然他不愿走,只能这样处理。” 杨长言罢淡然一笑,单手将种师中提到马背,看傻了周边一众将士,心说这厮竟有如此怪力?真是狠人话不多! “想活命的,上马跟我走!” “好!” 坡上有九十五人,而战马只剩下五匹。 刚才被种师中点名的李彦仙,第一个响应并奔向最近的战马。 这就像抢板凳游戏,僧多粥少、先到先得,等余者反应过来开始奔跑,李彦仙已拿走一个名额。 “这人.有意思。” 杨长瞅了李彦仙一眼,便跨上马背指着西南方,大声喝道:“金兵围上来了,想活命的跟我走!” “匹夫休走!” 李嗣本看到杨长来,竟与宋军打成一团,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刚好大颗雨点落下,他立刻引了一队兵马,恶狠狠朝杨长扑了过去。 李彦仙看到金兵杀来,担心杨长带着种师中不方便,遂骤马挺枪迎上去拖延。 “杨将军,你先走!” “呵” 杨长浅浅一笑,骤马舞镗如电而出,瞬间杀到李嗣本眼前。 李彦仙本想去帮忙,却猛然晃了晃自己脑袋,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什么情况?照面一合被斩? 李嗣本太弱?这不应该啊。 早知道杨长这么厉害,我何必去投种师中? (本章完) 第220章 黑云压城,甲光向日(6k) 杀熊岭西麓,金军临时军帐。 夏日暴雨来得急,顷刻间大雨倾盆。 帅帐之内,帅座之上。 娄室以手托腮,看着帐外簌簌雨落,思绪却游离他处。 仅仅一上午时间,他麾下金军轻松击败九万宋军,如果种师中也算名将?那大金国岂不名将如云? 不过这厮倒是顽强,战斗到现在都不投降。 等到这阵雨结束,若他还是冥顽不灵,本将军就没了耐心。 如果大宋的精锐,也就只有这样的水平,似乎种师中招降与否,似乎没太大意义。 只要不像王禀、杨长般坚守不出,野外作战应没我娄室的对手。 杨长,你抓了我儿子,我早晚杀了你! 想到这里,娄室突然坐直身体,谓左右曰:“石家奴与耿守忠,他们有没有新消息送来?” “回禀将军,都没有” “都没有?” 娄室捋着胡须,扬起嘴角喃喃自语:“没有就证明没危险,杨长定是打探到种师中被围,想以此虚张声势之计,企图让我分兵去救援,枉我之前还对他有些忌惮,没想到与姚古也区别不大,轻轻松松就被绊住.” “娄室将军,不可轻敌。” “是啊,杨长并非庸才,别忘了银术可将军.” 耶律余睹、高庆裔,一前一后提醒。 娄室虚着眼,颔首对曰:“鄙人打了一辈子仗,从来不会轻视任何对手,但也不会被传言所吓倒,杨长个人武艺的确非凡,可光靠匹夫之勇赢不了战争。” “杨长有万夫之勇,虽说进攻徐沟的兵马不多,但也绝非耿守忠可敌,将军应尽快处理完此间事,早早移兵支援方为上策。” “耶律都监,言之有理.” 娄室言罢即看向高庆裔,正色说道:“李嗣本多半徒劳无功,本将敬种师中是条好汉,打算雨停再给他个机会,有劳高通事再去劝上一劝,若他还是不识时务,就没必要再等了。” “是,我这就上山。” 高庆裔起身领了将令,转身出帐没入大雨中。 不到盏茶功夫,这厮又湿漉漉赶了回来。 只见他双手胡乱摇晃,激动说道:“将军,大事不好,刚刚山南右军传来急报,有一白马小将从溃兵丛中,突然逆行直奔种师中余部杀回去,围山兵将没人挡得住他.” “此人头脑倒是灵光,利用溃兵逃窜的口子,从我军防守薄弱处反向而行,却偏偏一个人回去找死,估计是种师中的亲信,传令完颜习室把口袋系紧” “将军。” 高庆裔打断娄室,提醒道:“此人身穿金甲,坐下白马极其神骏,武器凤翅镏金镋,这外形很像杨长!” “杨长?” 娄室原本还很淡定,听到这里直接拍案而起。 “难怪耿守忠再没求救,原来杨长率骑兵虚晃一枪,竟然直奔杀熊岭来了,他的情报如此精准?” “正好,传令各部冒雨合围,中军猛虎营调往右军策应,我要杨长有来无回。” “是。” “慢!” 帐中传令兵刚转身,娄室突然又叫住他,随后看向高庆裔,好奇问道:“对了,杨长带了多少人来?” “就他一人.” “什么?” 看到高庆裔竖起一根指头,耶律余睹惊得也站了起来。 娄室眉头高耸,握着拳头冷哼:“这厮真是猖狂,他既号称熊虎之将,而这里又是杀熊岭,自然就是其葬身之地!” “急报” 一个全身湿透的士兵,连滚带爬匆匆闯入大帐。 娄室心下一沉,“不要慌,说事!” “回禀将军,岭上那数十宋军,突然冒雨向山南突围,李嗣本将军带兵去拦截,却被敌将一回合斩杀” “一合?” 耶律余睹、娄室同时一怔。 高庆裔一個箭步上前,蹲下追问:“杀他那宋将,是不是金甲白马,刚从山下杀上去的?” “通事怎么知道?” “将军,必是杨长。” 高庆裔咽了咽口水,提醒曰:“杨长勇力非凡,更兼战马神骏,此时又有暴雨,若不调兵围堵,他带种师中突围逃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让他跑了,就是奇耻大辱!” 娄室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沉声喝道:“本将要亲自去截击,对了,即刻传令右军各部,杨长骁勇善战、箭法出众,若抵挡不住就直接放乱箭,给我连人带马留在杀熊岭!” “是!” 帐外暴雨倾盆,哗哗声掩盖脚步喧嚣,西麓金军闻令而动。 仅一炷香的功夫,万余金军集结开拔,冒着大雨向山南疾奔。 尽管金军出击迅速,但从杀熊岭西麓到南麓,只有荆棘丛生的野径,大队行动十分不便。 除此之外,大雨不但能模糊视线,也会大量增加身体的负重,直接延缓行军的速度。 未末时分,娄室总算率中军赶到南麓,那时暴雨强度已减弱了八成,可惜杨长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杀出重围。 右军主将完颜习室,走到娄室面前如斗败公鸡,低着头语气尽显无奈。 “刚才雨势太大,本来就视线不明,但敌人挑的突围路线,竟都是防守薄弱点,将士们虽然尽力抵挡,还是让两骑逃走,主要领头那白马小将,如同猛虎下山一样,根本没人拦得住。” “杨长箭法惊人,目力非常人可比,而且有托举石狮之能,勇武自不在话下,但是” 娄室话到一半,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蹙眉继续问:“正面没人挡住他,你的人不知道放箭吗?本将军的命令没收到?这都没把他射下来?” “射了.” 完颜习室苦涩点头,补充道:“那人身手极其敏捷,乱箭都被闪避或者扫开,不过他坐下那匹白马,应该被射中了五六箭。” “哦?” 娄室转忧为喜。 他抬头看见天空昏暗,即指着南方沉声说道:“今日下了一场雨,天黑比平常要早得多,而杨长坐骑中箭走不远,等会必然藏在某处过夜,传令左军、前军收拾残局,其余各部向榆次进发,沿途村子一个一个扫过去,我要这厮有来无回!” “是!” 金军继续冒雨赶路,到黄昏时雨已经停了,但还没走出那片山地。 娄室猜测杨长离得不远,又命令大军连夜向前推进二十里,打算明天早上如捕鱼那般,对周边进行拉网式排查。 金军赶了半晚上路,而杨长则彻夜没停。 当夜多云,无月无星,四野如泼墨。 杨长有夜视之能,坐骑也被驯服得能走夜路,他在黑暗里行走如履平地,但紧跟着的李彦仙没这本事。 当黑暗吞掉最后一缕光,李彦仙就像陷入深渊一般,身体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杨将军,眼下天已经黑了,今夜似乎没星辰指路,冒然前行容易迷路,若不幸撞到金军怀里,岂不白忙活一场?不如先找个地方歇宿,明天一早再赶路不迟。” “跟着我走,不会迷路。” “不是.” 杨长之前如猛虎下山,现在又不容质疑的回答,饶是李彦仙性格桀骜,此刻不敢大声质疑。 李彦仙顿了顿,小声且委婉提醒:“小种相公受了伤,又在马上颠簸许久,他得及时治疗与休息.” “治疗?休息?给我忍着!” “您这.” “荒郊野外找谁治疗?本将坐骑也中了数箭,只能回到威胜再医治,想活命就跟着我。” 杨长继续催马前行,猛然看到趴在前方的种师中,此刻脑袋正在左右摇晃着。 这厮醒了? 他这个姿势,莫非脑充血不舒服? “吁,将军醒了?” “这是哪里?” “哪里?应该是榆次地界。” “真逃出来了?那几十个兄弟呢?” 种师中抓住马鞍,仰起脖子四处张望,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耳边叽叽虫鸣。 杨长单手扶住他肩膀,在黑夜里看向李彦仙,缓缓说道:“除了有一人跟到此地,其余应该都已战死岭上。” “啊?那你是谁?” “小人李彦仙。” “是你?” 种师中苦涩一笑,左手抓住杨长扶肩的手背,郑重说道:“种家军全军覆没,我哪还有脸偷生?李彦仙是新募之兵,为人仗义又很机灵,杨将军能把他救出,也不枉你冒险一场,而我已没脸活下去,但死也要死在战场,明日再杀两个金狗垫背” “小种相公,咱们都出来了,您这是何苦?” “我意已决,李彦仙.” “小的在。” 李彦仙应声等待后话,但种师中却迟迟不说,便好奇追问:“将军?有何吩咐?” “别问了,他回答不了你,又被打晕了。” “啥?杨将军你.” “接着!” 杨长抛出一条绳索,一本正经说道:“不想走散或掉坑里,就把绳索拴在马缰,我领着伱往前走。” “哦” “所以蝼蚁尚且偷生,小种将军堂堂一军之统帅,拉两个小卒垫背求死算什么,被我救下就不准死!跟紧了!” “是” 黑暗中的李彦仙直咽口水,心说我自问行事就算很大胆了,可与你相比小巫见大巫。 小种相公乃河东制置副使,军中威望仅次于种师道与姚古,按说你身为威胜、平北节度使,应该受到种将军的节制,可你偏偏数次将他打晕。 在军中袭击上官,大概率会被斩首。 你可真是条汉子,难道不怕秋后算账? 李彦仙怀揣敬佩、好奇、疑惑等心情,跟着‘牵引绳’彻夜不停向着前方奔走,竟没一次掉坑里或者爬坡上坎,直到第二天黎明出现。 这杨将军,莫非夜能视物? 李彦仙思考许久,他鼓起勇气正想询问,突然前方尘土飞扬。 敌袭? “杨将军,前方有大队骑兵,咱们快走!” “是金兵吗?扶老夫起来,老夫” “莫慌,是我的人。” “啊?” 杨长不待两人震惊,即翻身下马并把种师中提下来,这时才想起抱拳请罪。 “小种相公,昨日情非得已,请恕杨某得罪。” “呼呼.” 种师中单手撑着腿,单手扶着额头大口喘气,应该是趴在马背上太久,冒然下地有些不适。 李彦仙也下马跟来问候,却看见晨曦之光照在金甲,杨长仿佛神明般立在原地,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思绪刚刚被拉开,耳边传来蹄声隆隆。 回过神,那队骑兵已至眼前。 为首一将身材挺拔,早早就翻身跃下马背,对着杨长恭敬抱拳。 而他旁边那将,则直勾勾盯着种师中,并激动跑上前,呼唤道:“种将军” “你是?” “末将扈成,当年燕京白沟战败,老种经略相公被罢官,末将随那三千种家军,归到您麾下宿卫营,后来我妹夫派人” “老夫想起来了。” 种师中打量扈成,又看着杨长感叹道:“那时你还是沁州观察使,扈成脱离种家军是对的” “小种相公.” “好了。” 杨长见两人感伤,突然大声喝阻,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金军随时会追来,给种将军找匹马,我们回威胜再说。” “是!” 孙安应声即向旁边招手,立刻有人牵着马过来。 种师中虽然职位最高,但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兵,没办法拂逆任何决定。 而杨长又让扈成全程看着,种师中想溜去拼命都没机会。 看到威胜骑兵全身杀气,感觉并不亚于种家的精锐,种师中情不自禁瞟看杨长,心说我这几年真是坐井观天,没想到河东竟有如此人物。 再听杨长与孙安对话,种师中更确定他不简单。 “将军,末将刚才仔细看过,您的坐骑身中六箭,昨日一定非常凶险。” “我没什么感觉,照夜玉狮子伤得也不重,回威胜让皇甫端上药即可,倒是你们这边情况如何?” “末将按您的吩咐,把耿守忠那万人逼出徐沟镇,然后通过反复游走袭扰,一日斩首三千级。” “战损呢?我更关心这个。” “我们三千骑兵,只有七人轻伤。” 三千打一万,斩首三千,只七人轻伤。 这什么神仙战绩? 可看杨长那表情,似乎还不满意?老夫这是在梦中? 种师中觉得不可思议,那是因为与他交手的是金军。 耿守忠的义胜军战力极差,杨长本以为昨日能斩获过半,但孙安为了减少战损求稳,最终得出这个么个结果。 义胜军昨日被孙安打懵,只能结阵原地不敢再乱动。 直到威胜骑兵主动撤走,耿守忠才率部退至清源县,而杨长向威胜撤离当天,娄室一边派人在榆次地界‘拉网排查’,一边派人去联系耿守忠。 当天夜里,娄室率轻骑至清源。 耿守忠伏地叩首请罪,借口威胜敌人全是骑兵,而自己只有三百匹战马,所以才酿成此次大败。 为了自己尽力了,这厮最后还编了瞎话,一口咬定说是杨长亲自指挥。 娄室听到愣住,蹙眉追问:“你刚才说谁领军?杨长?” “是啊。”耿守忠把头猛点,“此獠极其凶悍,昨日频繁杀出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杨长什么模样?” 看到娄室凝眉不言,高庆裔便代其询问。 耿守忠眼珠一转,遂将孙安的体型容貌,以及金甲、白马等特点形容出来。 这厮作为义胜军首领之一,有资格经常出没金军大营,多次听到有人讨论杨长,便留了心眼记住特点,此时刚好用来敷衍作答。 一万义胜军,一日战损三成。 耶律余睹想起峡谷大战,心中又生出对杨长的恐惧。 看到娄室不说话,耶律余睹主动提醒他。 “既然杨长没去杀熊岭,威胜军又如此能战,我们对他当有所提防,对付姚古得谨慎些.” “我省得,等各部兵马赶来再说。” 娄室微微颔首,看向耿守忠嘱咐:“耿将军仍去徐沟屯驻,监视威胜兵马异动,他们如果已经退回威胜,你就直接推进至盘陀。” “啊?” “本将会调兵策应。” “是。” 耿守忠吃下定心丸,次日就率兵开赴徐沟。 而娄室当天宴请众将,并趁宴席派人去义胜军核实,他不但确认耿守忠说谎,也猜出杨长已退回威胜。 虽然走了种师中可惜,但种家军已全军覆没,太原东部的威胁已然解决,剩下便是按兵不动的姚古。 至于威胜杨长,娄室仍以监视为主,但把蒲察石家奴,由阳曲调来协防。 围困种师中的主力刚到,娄室不作休整便开赴汾州,并派人通知去前部的完颜突合速,散布种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提前给姚古的造成压力。 姚古所在的汾州,同在太原盆地之内,没险要地势可利用,而娄室用兵大开大合,金军主力又十分骁勇,交战多次皆为金军胜。 最终,以西路宋军撤走收场,汾州光复不到一个月时间,又重新为娄室率兵占领,此乃后话不表。 话接威胜,种师中被杨长救走,又得到安道全医治,身上外伤几日即见好。 他原本想战死殉国,但是杨长冒险舍命相救,再轻视性命就是枉费苦心,便转变心态选择活下来。 七月中旬,姚古兵败消息传回威胜。 种师中虽然没完全伤愈,但他心中羞愧难当住不下去,遂让扈成带他向杨长请辞。 救援太原失败,逃避责任是逃不掉的,只有回京请罪受罚。 杨长虽有代宋之心,但要收复种师中难于登天,救他也是为帮扈成还人情。 不过相对于那群软骨头,杨长对种师中的骨气很敬佩,当得知他执意要回京请罪,便在家中设宴为其饯行。 当日的威胜,凑巧也是乌云盖顶,昭示一场暴雨将至。 杨长在前堂设宴,为了不影响堂内视线,以及用餐时纳凉需要,前后的门窗皆大开。 种师中刚举起酒杯,屋外突然刮来一阵狂风,把他斑驳胡须吹起。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我们老了,不中用了,这社稷的重担,得你们年轻人来挑.” “胜败乃兵家常事,小种相公不要灰心,以后一定有机会,金军没那么恐怖。” “呵呵,老夫在威胜这几日,听了将军不少传说,也知道你能打胜仗,不过.” 种师中突然话锋一转,望着杨长意味深长说道:“像斩撒卢母这种事,做出来虽然很解气,但却缺乏政治智慧,若是得罪了朝中佞臣,他们就会变做法整人,总之小心为妙才是” “听说小种相公之败,根源在枢密院催促你进兵,陛下应该会从轻发落吧?” “呵呵,败了就是败了,从轻能有多轻?” “莫非枢密院还能塞责?” 看到杨长义愤填膺,种师中摇头苦笑道:“枢密院的责任,自然有人会承担,老夫的责任得自己负,带出去九万将士,最后就剩下区区一人,还找什么借口?” “这” “对了,你来!” 种师中招来李彦仙,当着杨长的面郑重问道:“你似乎与扈成很投契,留在威胜他应能照拂你,但如果陪老夫回京城,或许可以给你要个军职,普通小卒有些屈才.” “小人愿留在威胜。” 李彦仙回答坚定,这让主桌的杨长蹙起眉头,心说此人这般没义气,对于旧主丝毫没眷念,留下他岂不祸患? “小种相公伤势未愈,回京途中需要人照顾,你作为他唯一的士兵,不是应该随行护卫?” “他并非老夫嫡系,在杀熊岭肯战斗最后,这份情谊已然难得,留在杨将军麾下,必定可以助力杀金人。” “即便小种相公的兵,留下依然要从小卒做起,而跟小种相公回京城,很大可能会得个小官,你确定不后悔?” “不后悔!” 听到他这样回答,杨长眉头蹙得更紧,随即浅浅一笑,问道:“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嗯” 李彦仙略作思索,抱拳铿锵答曰:“禀将军,小人原名李孝忠,曾募三千乡勇赴京勤王,被朝廷授承节郎,但因上书参李纲不知兵,结果被有司下令追捕,逃亡时改的现在名字,所以真不便回京。” “参奏李纲?” 杨长听得直咽口水,心说我猜到你有点故事,没想到故事如此精彩。 你小子,原来是个刺儿头? “李孝忠?原来是你?” 种师中激动站起来,指着李彦仙向杨长介绍:“我听兄长说起过,当时汴梁勤王军众多,就是因他参奏李纲,陛下才封兄长为宣抚使统一指挥,而李纲此时如日中天,他不回去也好” “哈哈,他这样的脾气,颇为江湖啊。” (本章完) 第221章 拨云见日(6k) 杨长出身梁山,麾下的主要将领,也多是江湖人士。 他一句颇为江湖,讲出了对李彦仙的认可。 种师中一脸欣慰,即向李彦仙嘱曰:“你既然选择留下,就好好跟着杨将军,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是。” 李彦仙站得毕恭毕敬。 女人慕强,男人更慕强。 杀熊岭宛如天神降世,回程途中夜行不迷路,麾下骑兵三千打一万,还能斩杀三千敌首 桩桩件件,都让李彦仙佩服,所以他到了威胜,就没打算离开。 种师中颔首之时,突然拉着杨长的手,语重心长说道:“太原乃河东重镇,现今已被金人围困半年以上,若再不救援则危矣,杨将军有如此大才,又多次打退金人进攻,岂能不委以重任?老夫此番回京请罪,必定全力举荐。” “举荐末将?去救太原?” 杨长指着自己,连续追问后连续摆手,苦着脸对曰:“小种相公谬赞,末将之前能打退金兵,皆因地利之故,我麾下兵马仅两万余,粮草短缺、兵甲不足,哪有能力营救太原?将军切不可捧杀。” “杨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夫此次兵败杀熊岭,就是当初行军匆忙,携带的粮草与赏赐不够,才使将士不满而溃” 种师中叹了口气,跟着又继续补充曰:“陛下既有收复太原之心,朝廷自会准备相应兵马物资,届时交将军指挥” “等一等。”杨长打断种师中,抱拳正色说道:“种将军切莫如此,末将出身绿林且资历尚浅,为帅恐为各军将士不服,还是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努力保证平北、威胜不失。” “这” 种师中听罢蹙眉捋须,心道杨长这话倒是没错,要想统摄三军需要威望,而这少年刚刚崭露头角,在大宋军中并不知名。 他正沉思间,杨长又开口补充:“威胜、平北两地从田虎手里收回,又经历了几场大战元气未复,特别是不给钱就要跑的兵,杨某自问财力有限,这种兵实在养不起.” “军中约定的习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 “不见得吧?年初东京被金军围困,守城将士也要天天要钱?” “不,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有性命之虞?” 杨长言罢虚起眼,一掌拍得桌面脆响,冷声说道:“当兵吃粮,拿钱卖命,这本来也没错,但要看时候分场合,若国家民族危亡之际,还坚持没钱就不干活,这种有奶才是娘的兵,给再多我都不要!” “说得好,但” 种师中虽然认同这观点,但又认为杨长太过理想化,于是转移话题追问:“对了,听您刚才的意思,莫非威胜军外出作战,不用发钱?” “不用。” “胜了也没有?” 看到杨长一脸淡然,种师中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如果有缴获,会按功劳分发,如果没有缴获,则减免家里税收”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完全不发?否则谁愿意上阵拼命?减税不就是变相发钱?老兵好商量得多,新募之兵就.” “小种相公有所不知,末将的兵不但要打仗,农闲要帮着修路、修桥,农忙要帮着收粮,有时军中粮草短缺,他们还要自己携带粮食。” “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种师中直摇头,他不相信有这样的兵,认为杨长吹嘘过头。 而杨长也不解释,指着堂外悠悠说道:“将军若然不信,可以随意找人问,我府上的守卫,街上的路人,巡逻的士兵,问问便知真假。” “这” 种师中见他言之凿凿,刚刚的不信变成了疑惑,“是真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要让每个士兵,都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有国才有家!” 杨长扶着桌案站起来,任屋外的风吹在身上,给人气场满满的感觉。 不待种师中追问,杨长又继续补充: “我麾下这两万将士,有少部分来自梁山,大部分是本地人,以及太原过来的流民,他们都是穷苦农民出身,都清楚频繁征募徭役,对一个家庭有多大的影响,所以末将把徭役差事,都让军中将士们一并干了,老百姓只安心种地。” “我不能理解” “很简单,因为士兵多出力,同时也能惠泽到家人,至于他们愿意拼命,将军不妨问城中太原流民,旧家园被金人强占,父母妻儿死于屠刀,如果继续浑噩度日,新家园谁来守护?” “这” 没想到自己打了一辈子仗,治兵思路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看着杨长那自信模样,种师中回想自己年轻时,那时也如此意气风发,但两人的情况又不一样。 相比梁山出身的杨长,自己只是沾了种家的光?或许要从底层走来,才更理解百姓苦楚? 此子,不简单。 “咦,外面放亮了?” “什么?” “你看。” 种师中得杨长提醒,抬头看向屋外庭院,原本阴沉突然大量。 “这是.” “小种相公,杨将军,外面乌云突然散开,出太阳了。” 李彦仙跑到门口,一脸兴奋地汇报着。 阳光明媚,让人心情愉悦。 种师中欣然颔首,抬手向杨长抱拳致意。 “践行酒喝完,外面正好拨云见日,老夫也该启程上路,杨将军保重,咱们也行不会再见了” “等一等,兄长,李彦仙,你们陪种将军说说话,我去去再来相送。” “是!” “杨将军?不必.” 杨长言罢即快步从堂后离去,看得种师中与众人诧异不解,都猜他有什么要紧之事。 种师中想到等会要赶路,遂停杯不再接受旁人敬酒,并缓步来到屋外抬头看天,果然看到乌云被金光刺穿,正在往四周溃散逃窜。 “刚才遮天蔽日,最后竟然雨没下来,真是奇哉怪也” “这不奇怪,杨节度绰号光明天尊,不是什么雨都能下的。” “哦?” 看到武松突然搭话,种师中诧异看了一眼,心说杨长御下果然厉害,都这不是普通威望,部将似乎奉他为神明。 今日这场饯行宴,共有主次两桌酒。 主桌杨长与种师中,次桌武松、扈成、李彦仙。 种师中对武松的印象,只知道他曾是打虎英雄,现在是杨长麾下步军统制,同时负责威胜的城防,属于杨长的心腹大将,并不知两人亲如兄弟、生死之交。 “呵呵,光明天尊,名头真响亮,杨将军倒当得起。” “快看,他来了,还有” 武松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看到赵福金竟也跟来了。 这还是杨长第一次,主动带公主见外客,难道此举有什么深意? 杨长刚刚匆忙离去,是因李彦仙要留在威胜,就没人护送种师中回京,倘若他半路有什么好歹,感觉自己白忙活一场,所以要找人随同他进京。 而全威胜最合适的伴当,此时就在公主赵福金手里。 年初金军南下汴梁,内侍兼节度使梁方平,奉命镇守浚州而弃走,事后遭到钦宗清算被杀,而暂归他统帅的王渊等将,同时并入种师道麾下守京城。 王渊的部将雷震,即赵福金昔日侍卫统领,他在东京各军整编时期间,被殿帅府太尉王宗濋发现。(王宗濋,宋钦宗赵桓舅父,继位之初掌禁军) 王宗濋上报钦宗,雷震即被复为大内侍卫。 闻焕章回禀赵福金在威胜,钦宗便将雷震派去伺候旧主。 雷震与马报国护卫得力,领兵打仗却不是那块料,杨长经过观察后让二人为守后院,主要负责儿子杨煌的安全。 种师中没见过赵福金,看到跟随杨长来见自己,心说杨将军真是好福气,家中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娘子,这便是小种相公。” “杨将军,尊夫人容颜盖世,真是英雄配美人啊。” “呵呵,将军过誉。” 杨长谦虚点头之际,主动要求陪同的赵福金,对种师中行了個万福,恭敬道:“种将军为国杀敌辛苦了,听说你这就要回京去,孤特来一见。” “孤?” “孤乃上皇之女,茂德帝姬是也。” “什么?她是” 种师中还奇此女狂称孤道寡,没想到是太上皇掌上明珠,传说中的大宋第一美人,难怪如此倾国倾城。 杨长轻声附和:“娘子确系茂德帝姬,但是此事说来话长,将军此时带伤行走不便,娘子要派护卫随行伴当” “这如何使得?” “小种相公不必客气,将军为保我赵家江山,险些战死在杀熊岭,茂德只能略尽绵薄.” “末将惭愧.” 种师中接连被震撼,思绪长时间不能集中,直到被雷震扶上马背出城,昏昏沉沉的脑子才清醒。 他虽然身上的伤势没痊愈,但为大将坚持骑马不坐车。 走马威胜城街道上,看到外出纳凉的百姓,脸上都挂着安逸的笑容,心中感慨战火涂炭的河东,难得有这一处安乐所在。 两人并辔走出威胜南门,种师中突然想起杨长那句‘说来话长’,便向雷震请教问道:“雷统领,茂德帝姬乃是上皇爱女,老夫从未听闻帝姬出嫁,为何.” “末将不知。” 雷震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堂堂公主与人做平妻,哪能随随便便说与外人? 种师中看到雷震决绝回应,便不再自讨没趣追问下去,纵马急匆匆顺着官道难行,可没多远就在路旁停了下来。 “将军有事?” “有劳,扶老夫下马。” “哦好。” 雷震将种师中扶下马,以为老将军内急需要方便。 此时夏麦已经收割,田里剩下晾晒的麦秆,几个老农趁正在打捆,看样子趁着今日凉爽,要背麦秆回家。 小种相公,迎着人而去,意欲何为? 种师中不为小解,而是想起刚才杨长所言,顺道找威胜的农民核实了解,他不相信军民如此和谐。 就近看到一对老两口,种师中随即起了心思,于是近前问好:“老人家,打扰了.” “嗯?” 那老妪眼神不好,一直虚着眼张望。 身旁老汉听到声音,转身看到种师中气度不凡,急忙拱手回礼:“这位官人,您有何事?” “您高寿?” “啊?五十有二了,您” “呵呵。” 种师中笑呵呵点头,心说还是农民过得辛苦,他五十二比自己六十八,看上去还要苍老许多。 “这一季收成如何?” “上半年天旱少雨,收成自然不及去年。” “哦那会饿肚子吗?” “想顿顿都吃饱,那要舍得下力气干活,饿肚子倒是不至于.” 听了老农的回答,种师中微笑着不置可否,紧跟着追问:“听说威胜百姓不用服徭役,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您是朝廷巡查的官人?” “不是,我就是顺道路过,好奇停下来问问。” “哦。” 老农抹了一把汗水,淡淡说道:“就是朝廷来人也无妨,这在威胜不是啥秘密,我们确实不用服徭役,只要多上税就行了。” “多上税?上多少?” “当季收成一半。” “什么?” 种师中变得激动起来,心说还道你是为民好官,你小子比杨戬还要黑,光正税就敢收五成,老百姓还有活路? 不对,这老农表情不对。 “收这么高的税,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很高吗?” 老农双手一摊,不以为然说道:“除此正税之外,其余杂税、役钱什么都没有,比之前朝廷和田虎强多了,辛苦点就不会饿肚子,遇到丰收能有结余。” “即便没杂税,五成的正税,也实在太高” “不高,一点都不高。” 种师中话还没说完,那老农就激动打断,并语重心长说道:“去年太原数万流民涌入,致使官仓存粮告急,俺还捐了不少存粮。” “官府强制捐粮?” “不是啊,俺主动捐的,捐粮数量排村里前十。” 老汉说完一副自豪的表情,看得种师中更是诧异不解,他都怀疑杨长给他下药了,或者说是提前安排做戏的人。 但他是自己挑的,且说得义正言辞,好像理所应当一样。 带着疑惑不解,种师中再问:“我看您也不富裕,自己都没有吃饱,为何还要捐给官府?而且还交那么多的税.” “自己少吃点怎么了?杨天尊又不拿去挥霍,他是为了保家卫国用,难道留给金狗残害家园?哪怕天尊要俺这条命,俺老张也愿意给,也就是俺年纪大了,年轻点也要参军杀金狗。” “这” 种师中被老农怼得无法还嘴。 此时心里的震撼,堪比杨长突然出现在杀熊岭。 这年轻人威望不得了,百姓不喊官职称天尊,他这是在民间成神成圣了? 重新启程上路,种师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在路上问了雷震很多,而且都是关于杨长。 可惜雷震大内侍卫出身,并不什么问题都回答。 种师中也不失落,心说有杨长镇守在河东,即便朝廷无法收复太原,他也依然能拦住金军,自己虽然败军丧师,但能发现如此人才,也算得上意外收获。 他本想回京入宫请罪,亲自向钦宗举荐杨长,但皇帝不是说见就见。 种师中全军覆没,姚古大军兵败汾州,战报比他们先回京城。 东京汴梁的朝堂上,主战主和两派一直交错争锋。 救援太原失败,主和派抓住机会抬头。 主和派虽没了代表李邦彦,但钦宗的东宫旧臣耿南仲,此时又站出来牵头力主割地求和,并攻讦以李纲为首的主和派。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种师中、姚古两人还没回京城,李纲就不得不向钦宗做出回应,同知枢密院许翰被奏请免职,后贬谪亳州出任知府不提。 而他们两位河东正副制置使,不出意外也会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别说入宫面君,种师中抵京第二天,贬谪黔州的诏书就送到,要求他不得滞留东京,立刻启程赴任。 能够留下一条性命,还是看在种家的颜面。 种师中没能见皇帝,便想到‘曲线救国’,打算通过种师道举荐人才,但他这位兄长已七十五岁高龄,致仕后长期卧病在床。 七月下旬,种师中带着遗憾,落寞离开京城。 刚到南熏门,天空是蒙蒙的灰,大片黑云聚集上方。 黑云之下,道旁路边,站着老熟人李纲,他是来送行的。 李纲在民间声望高,虽因不知兵不为军方认同,种师中此时已别无选择,遂摒弃前嫌举荐杨长。 出兵救援太原,是钦宗的意思,也是李纲的坚持。 钦宗却因两路兵败,埋怨李纲劳师动众,最终还是竹篮打水。 这时耿南仲等人,趁机劝谏钦宗割地求和,李纲却在朝堂半寸不让,并根据种师中的说辞,举荐杨长为河东路统帅。 钦宗对杨长印象不错,正犹豫要不要同意奏请,耿南仲却站出来阻止。 “陛下,杨长刚封平北军、威胜军节度使,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军方大将,以他资历威望本就破格擢升,此时若无端再加官进爵,恐军中将士不服”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论资排辈?他单枪匹马救出种师中,难道不是功劳乎?” “能说明什么?” 耿南仲浅浅一笑,拱手对钦宗谏曰:“陛下,猛将杨长扼守在平北、威胜,依旧能挡住西路金军南下,臣以为不必再劳民伤财,既然太原已经落入敌手,还不如做个顺手人情,咱们应该把主要精力放在河北.” “住口!” 听到顺手人情,李纲没压住自己脾气。 他厉声打断耿南仲,正色说道:“杨长能守住住平北、威胜,除了他个人能力强,也跟太原坚持有关,倘若朝廷直接放弃,平北、威胜很难固若金汤,而河北一路全无地利,伱拿什么与金军作战?” “刚才把杨长夸到天上,现在又说他不行了?” 耿南仲当着钦宗讥讽李纲,并以鄙夷的表情挖苦道:“既然没信心战胜金军,还继续怂恿陛下穷兵黩武?我大宋还经得起你折腾?” “我李纲折腾什么了?打不过就屈膝投降?天下人人皆可投降,你把陛下置于何地?” “本官说要投降吗?人家不是提了停战要求?咱们把三镇交割出去,宋金两国自然回到和平。” “荒唐.” 李纲不与耿南仲争嘴,伏地向钦宗叩首谏言:“陛下,金人贪婪无度,得到三镇不会知足,他们还要河东河北,难道咱们都要割让?眼下国家的确困难,军队战斗力也不及金人,但只要启用人才治兵强国,未必不能缩小差距” “治兵?” 钦宗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不爽瞬间被激起。 前不久,徽宗亲写手书送来,他在书中自称老拙,谓钦宗为陛下,直言‘金人必再犯京阙,请求准他去西京治兵’。 西京即洛阳,徽宗被软禁在龙德宫,想以此计金蝉脱壳,但为太宰吴敏谏阻。 其实吴敏不用谏言,钦宗也不会让徽宗离开汴梁半步,更不可能让他外出治兵,儿防父比防贼还厉害。 耿南仲见钦宗蹙眉沉思,猜度皇帝对李纲又爱又恨,留在中枢会影响帝王判断,于是眼转一转计上心头。 “陛下,种老将军年迈致仕,河东河北宣抚使位置空缺,李尚书既然不愿割让三镇,不如让他替代种老将军,统率两河将士与金人作战?” “耿南仲,你什么意思?我是文官!” “文官又怎样?我朝文官任武职,少了?” “可是.” 李纲还想争辩,钦宗不耐烦打断两人,喃喃说道:“耿卿所言甚是,李卿忧国忧民,便到前线为朕分忧。” “陛下.” “退下吧,朕累了。” “是” 钦宗散朝之后,即拟旨封李纲为河东、河北宣抚使,接替种师道成为大统帅,任命解潜为副使代替姚古,任命刘韐为真定安抚使,代替种师中屯兵真定府。 李纲看出这是耿南仲之计,明升暗降把自己调离中枢,回家便装病并上书要求致仕,连上十几道奏折被钦宗驳回。 耿南仲又挑唆钦宗,扬言之前太学生逼宫一事,就是李纲在暗中撺掇。 二月太学生逼宫,使得李纲官复原职,是这是事件的受益者,钦宗反推信以为真,遂在御批中隐晦斥责。 李纲后被朝中好友提点,只得走马上任离开京城,后因不懂军事盲目造车(战车),被钦宗厌恶并贬谪不表。 话接雷震送种师中抵京,回程在潞州遇到一个怪人,此时同时赶两架马车上路,车上虽然装满了衣物行李,却压出深深的车辙。 什么行李这么重? 雷震好奇贴近经过,竟闻到强烈的火药味儿。 他想干什么? 雷震见那人生得孔武有力,同行还有两个健硕的随从,担心自己一个人不是对手,便默默跟着直至威胜南门。 刚到城门下,他突然大喝:“拿下他们!” (本章完) 第222章 孤注一掷 城门守卫不认识凌振,听到呼喊立刻围了上来。 “你们干什么?” “哼哼,大胆细作,注意你很久了!” “细作?我不是!” “不是?车上藏着什么?” 雷震配合门口护卫,三两下便将凌振按住,而他的家眷与随从,也同时被围在原地。 凑巧燕青在南门巡逻,看到异动急忙赶过来。 他拨开人群,发现竟是凌振,惊呼:“快撒开,他不是细作,凌兄,受惊了.” “燕统制唤他凌兄?莫非是轰天” “就是轰天雷凌振!” “啊?我” 雷震尴尬呆在原地,凌振则拍了拍身上尘土,对燕青抱拳行礼感谢。 “今日若非小乙哥,凌某与家眷恐要吃苦。” “实在抱歉.” “凌兄休怪,雷统领做事谨慎小心,哥哥车上放了啥?” “呵呵。”见燕青为雷震开脱,凌振付诸一笑没记恨,并拍着车架解释:“我携全家来投,总不好空手而来,便采买了些火药料,想着杨节度用得上。” “嗨,我就是闻到火药味.” 雷震尴尬对着燕青解释,随后又好奇问凌振:“记得年初京城保卫战,守军曾用此物多次打退金军,按说火药料都被朝廷征收,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经常与火药打交道,采买门路比普通人要多,此次卖我火药料那掌柜,被人举报家里私藏金银,结果被官府抄没了财产,便不愿意上交剩余火药料。” “哥哥花了不少钱吧?”燕青搭话追问。 “我家也被收了金银,哪里还有余钱买料?不过东京的房子带不走,便折价换了这两车料.” “嘶” 雷震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见面礼过分重了,跟着好奇追问:“东京城内寸土寸金,再小的房子也很值价,你就换走两车火药料?是不是太亏了?” 凌振淡然对曰:“此时的房子有价无市,能换到这些已不容易,小乙哥,这位雷统领是.” “雷统领出身大内侍卫,他的警觉性比常人要高。” “难怪能闻到火药味.” “走吧。”燕青指着城内方向,笑呵呵说道:“咱们先入城去,杨节度念叨哥哥许久,韩滔、宣赞都着人来问过,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小乙哥言重了” “雷统领,你可先回府复命,小弟与凌兄迟些到,今晚必有一场接风宴,说不定杨节度会亲自下厨,咱们又有口福了。” “呃也好。” 雷震抱拳辞别两人,即上马奔将军府而去。 他虽对凌振的做法充满敬意,但不相信杨长会为此人下厨,雷震与其他武将有同样误解,认为火炮笨重、造价高,用来普及全军使用不现实,完全不如弓箭来得实在。 而轰天雷凌振,原为朝廷甲仗库副使炮手,也就是重大节日放礼炮助兴,他在梁山也多是放号炮,并没被宋江当成进攻利器。 杨长也要凌振放好号炮?以眼下威胜、平北的生产力,更不可能支撑出火炮队伍。 雷震来威胜时间短,不知道杨长可以手扔炮弹,所以没正式凌振的重要性。 回府复命时,杨长正在泡脚解乏。 听说凌振已经到了,并且带来了两车火药料,杨长鞋袜都没来得及穿,赤脚就要往前庭去迎。 雷震见状诧异,忙跟着后面提醒:“将军听我说完,燕统领陪凌振在后,可能要安顿完家人才来,不必这么着急,您的脚.” “啊?”杨长反应过来,豁然笑曰:“是我太激动了,有了凌振相助,也许能拿回太原。” “他真这么重要?” “当然。” 看到雷震表情惊讶,杨长正色解释道:“敌我双方军力悬殊,火炮可以出奇制胜,凌振弥补了我军的弱点。” “是吗.” “既然还有一会,我现在去厨房看看,等会亲自做两道菜,你又有口福了。” “哦” 雷震尴尬笑了笑,心说真让燕青猜中了,随后转身走准备离去。 刚刚转身,后方突然传来仇琼英的声音。 “什么?” “凌振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奴家要大显身手!” 三夫人如此兴奋,还说自己要大显身手,她难道也喜欢放炮? 雷震心中的疑惑,直到夜里参加接风宴,才从武松口中得知缘由,原来杨长、鲁智深都有徒手扔炮弹的绝技,而仇琼英似乎也在练。 杨长不是要难造的火炮,只需凌振督造炮弹或炸药。 当天接风宴上,杨长下令组建火炮军,任命凌振为火炮军统制,同时也是杨长麾下第六个统制。 重视程度,溢于言表。 但是由于资源有限,火炮军此时上不了战场,杨长命凌振挑选人员成立作坊,专为军队制造炮弹、炸药。 凌振抵达威胜仅仅数日,就选了千人为首批火炮军成员,一边利用他带来的火药造炮弹,一边到绵上等地实地考察。 杨长让他从原材料到加工,要打造出一条完整产业链,这样才能持续提供弹药,而不是像梁山那样打光了才去买原料。 凌振忙得不亦乐乎之际,李纲在赴任途中遣亲信至威胜,告知种师中离开京城的举荐,希望杨长能为收复太原出力。 李纲之所以用商量口吻,那是因为在京城保卫战中,领教了各勤王军将领的脾气,没人愿听他这文官发号施令。 而钦宗定的三大统帅,除李纲外剩下两人都是久历战阵的武将,他想指挥也指挥不动。 杨长本没打算北上硬磕金军,但是凌振到来给了他不小底气,所以并没向之前回绝姚古那样,而是对李纲提了要求。 李纲亲信前脚刚走,被安置在扈成麾下的李彦仙,就越级赶来将军府求见。 当时,杨长与闻焕章、林冲、武松几人,正在前堂对着太原及各州舆图,商议如何出兵能兼顾防守。 李彦仙因与扈成来过几次,门口的守卫便没仔细盘诘,毕竟如果此人真图谋不轨,里面那几位都可轻松镇压。 “杨将军,李彦仙求见。” “有事?” 杨长余光早就瞟到来人,武松、林冲也都是武功高强之辈,所以李彦仙刚跨过门槛,就被里面三巨头同时看过来。 “启禀将军,小人听说李纲遣人来过,定是要让将军攻打太原,您出兵也得自己拿主意.” “兄长让你来的?” “不是。”李彦仙不卑不亢,摆手说道:“是小人自作主张。” 林冲听完蹙起眉,他治军向来以严格著称,对这种越级奏事者,通常先警告后处罚。 正准备提醒杨长,对方却突然悠然笑曰:“看伱与李纲接下梁子了,不过猜得竟然如此准,别在远处站着,到前面来说话。” “是!” 看到李彦仙大步向前,武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心说此人颇有胆色。 “你在种将军麾下待过,可知晓太原金军的底细?他们到底有多少兵马?” “嗯,小人凑巧就是哨探游骑,太原约有六七万金军主力,以及三四万义胜军降卒,总兵力超过十万以上.” “这可真不少。” “虚张声势吧?” 林冲捻着胡须打量着李彦仙,说完这句又提醒杨长道:“根据情报,元帅粘罕此时不在太原,娄室仅仅作为先锋大将,他能统御十万大军?要知道,能带好几千人都不容易,人多很容易出乱子,如果他真有这样本事,咱们出兵就太勉强了” “小人探得情报确实如此,而上次种、姚两位将军先后战败,侧面证明娄室真的很厉害,小人也认同林统制的担忧,威胜兵马与金军太悬殊。” “娄室.” 杨长想起那次关上射击,脑海里又浮现出娄室模样,调转话锋就安慰众人。 “金军有骑兵优势,咱们现在没地方买马,正好借此机会找李纲伸手,顺带要些兵甲与粮草,总之先把东西要到手.” “将军要东西不出力?您就不怕朝廷降罪?” “朝廷降罪?” 武松发出轻蔑哼吟,但很快被杨长挥手打断,笑呵呵接话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也没说拿到东西不出力,朝廷不是有几路大军?谁的兵多谁去打主力。” “呃原来将军早有计较。” 李彦仙抱拳低头,暗忖自己担心多余。 种师中说打晕就打晕,杨将军怎么可能听李纲的? 可恨朝廷胡作非为,派一文官出任如此要职,并把小种相公贬去黔州,要收复太原非杨将军莫属。 李彦仙离开之后,林冲建议杨长处罚他越级之罪。 毕竟刺儿头如果不打压,其他人就会见样学样,影响之后军队管理。 杨长自己就是‘刺儿头’,或许是惺惺相惜的缘故,没同意对李彦仙进行处罚,只让武松提醒门岗严格通传。 此事之后,杨长一边等待战马、兵甲等物资,一边积极为出兵太原做准备,隔两日就到火炮军巡视,这是取胜的重要倚仗。 然而几天时间过去,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李纲居然没有任何回音。 他什么意思?‘彩礼’要太高,直接‘拉黑’了? 杨长不喜欢猜测,遂遣燕青到怀州打探。 怀州北临泽州、南靠黄河,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距离威胜只有三日路程。 燕青接下命令昼夜不停,于八月中旬返回威胜复命。 “你说什么?他在造车?” “对,造战车,每一辆乘二十五人,弓弩、刀枪、盾牌等” “用战车阵对付骑兵,这种战法颇为复古,闻先生,你怎么看?” “唉”闻焕章叹了口气,评价道:“战车对付骑兵,有可能起些作用,但却没有经过实践,他想得过于简单。” 杨长颔首附和:“这战车必然笨重,运往太原战场又不方便,如果不花时间训练,作用也未必能有多好,吃了没经验的亏啊” “李宣抚要造千余辆,不知要花多少人力物力。” “现在宋军各部都缺马,李纲这是病急乱投医。” “将军。”闻焕章叫住杨长,正色道:“既知病急乱投医,咱们应该提醒阻止。” 杨长凝眉摇头,呢喃道:“我不方便开口,或许已经来不及,闻先生当过御史,你写封信劝一劝?” “那好吧。” 闻焕章做御史期间,听过说过李纲的执拗个性,他本着知天命尽人事的想法,以个人名义写信劝谏。 然而,他的劝谏为时已晚,李纲在怀州‘闭门造车’一事,早就被朝中的政敌们获悉,很快就添油加醋传到钦宗耳中。 钦宗需要尽快打开局面,而不是慢慢造车以及训练,遂怒而下诏解散了李纲的军队,瞬间让他成了光杆司令。 皇帝做出冲动的决定,既浪费了朝廷的钱粮物资,也白费了李纲的积极尝试。 这支军队只有万余人,是李纲出任宣抚使之后,临时在东京周边招募的流民,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力。 钦宗从没想过能靠李纲,他倚重的事那两个副手,以及拥有自己兵马的将军,所以在解散李纲军队的同时,皇帝赵桓直接越过宣抚司,亲自指挥各地军队展开进攻。 八月下旬,杨长也接到圣旨。 钦宗要求威胜驻军,于月底北出太谷水峡谷,策应东西两路大军。 这次的作战思路,还是之前熟悉的配方,只是增加了进攻兵力,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东路刘韐(ge)出真定、经平定、攻寿阳,王渊经辽州、攻榆次;西路解潜、折彦质、张灏、折可求等出西北、经平北、攻汾州。 威胜地理位置属于中路,李纲本该与杨长一起出兵,但李纲现在没一兵一卒,只空有宣抚使名号。 钦宗选定的这几路,总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无论士兵数量还是战斗力,都比姚古、种师中那次要略胜,但各部兵马驻地分散,无法有效集结与统一指挥。 武松看到杨长接领圣旨,并笑呵呵送走传诏使者,便上前小声问道:“三郎真准备出兵?” “炮弹远远不够,我凭什么出兵?” “可你接了旨” “那又怎样?” 杨长把圣旨丢出,随后抬脚踏在上面,轻蔑一笑:“接了旨,可以抗旨。” “要反了?” “朝廷问罪即反,不过应该不会问罪,因为那几路大军,必败!” “为什么?他们不都是名将?而且兵马好像更多。” 武松一脸不解看过来,杨长迎着他眼神把头轻摇,说了句不属于这时代的话。 “葫芦娃救爷爷而已” (本章完) 第223章 剑在我手,何寄他人?(6k) 钦宗此番密集调兵,除却刘韐那一军不用借道,其余都要从杨长防区经过。 正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如此大规模军事调动,且皇帝催得急、队伍准备匆忙,粮草军需大概率不充分,很难说不滋扰沿途百姓。 杨长即便有实力出兵,也不敢冒险放空守备。 收到圣旨第二天,他就与赵福金同路,赶赴平北军治所临汾,交待如何‘友军接待’。 杨长要求汾水沿线五城,即襄陵、临汾、洪洞、赵城、霍邑。 “这担心多余了吧?你算起来也是驸马,皇兄即便信不过别人,总不能信不过你?” 就河北一路而言,真定府的战略重要性,胜过要割让的中山、河间。 赵福金生下唯一子嗣,若造反之事不能把她说通,杨长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 “对啊,那是我在此地,若被调往他处呢?谁来保护他们?” 具体部署,即东路军至磁州止,放弃原路线直扑都城汴梁,而由滏口陉进入潞州,从潞州向北攻打威胜。 宋朝的军事调防,已提前被金军掌握。 由于种师中前次的失败,耗尽了真定府的九成驻军,让来接任的刘韐捉襟见肘,除了他本部兵马两万,真定只剩不到万人厢军。 毕竟金军在北,杨长与金人已经结下深仇,反宋就意味着腹背受敌,正常人都不可能此时造反。 一听说要打仗,州衙大堂沸腾了,纷纷嚷嚷着随军。 此时娄室已击溃刘韐,而东线另一路的主将王渊,也在辽州被他拦了下来。 杨长摇头淡然一笑,指着后方的临汾城,意味深长问曰:“年初的时候,城中百姓为了助我破城,冒着生命危险与金兵搏杀,他们前赴后继死了数千,公主知道为什么吗?” 金军只有拿下真定,东西两路才能有效联系,不至像上次那般各自为战,形不成军事合力。 杨长此时离开威胜,已有接近一个月时间,所以没打算在平北久留。 “永远?为什么?” “三郎。” “是这样吗?” 放弃介休,再弃孝义,三弃西河。 朱仝咽了咽口水,随后追问:“你已下定决心?咱们如此不近人情,他们回头必然参奏攻讦,此时金人在北且势大,若是” 翰离不率军直面马扩,粘罕则在蔚州集结新到兵马,由真定北部飞狐径进入,代替东路军进攻真定。 届时翰离不绕过继续南下,就能以真定为据点推进,再不用担心补给线被骚扰,而马扩等人若移师追击,则要舍去防御优势与金军拼野战。 粘罕用兵可谓恰到好处,不但麾下大将娄室能挑重担,能独自坐镇太原屡战屡胜,偏偏钦宗还给他打助攻。 失去东线宋军牵制,西线的宋军数量虽多,但也没能敌过娄室。 突合速通过空间换时间,不但通过弃城分散了解潜军队,也等来了娄室的援军,而解潜的援军来得太慢,最终被金军所击溃。 “我知杨郎本领高强,但夺天下真不是易事,想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大宋,也是”赵福金话赶话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例子不当,于是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行军如此迅速,出乎杨长的预料。 “小弟就等这句话” “是啊。” “这” “父兄并未薄待,杨郎为何如此?” “不能吧?” 眼看赵福金一脸不信,杨长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随后组织语言耐心解释: “为夫记得提过几次,公主终于正视这问题?” 赵福金虽说得豪迈,但内心却道杨长多年未有出,眼下就只杨煌一个儿子,他即便取代赵家君临天下,皇位还要传到儿子手里,算来也有一半赵家血脉。 吴乞买疯狂学汉人礼仪,就是想用皇权集中制代替部落制,他们家族内部现在空前团结,一致对外制衡粘罕的势力。 杨长突然话锋一转,蹙眉正色道:“宋朝军队的最大问题,是自上而下的管理混乱,李纲出任河东河北宣抚使,可他能指挥动哪一路兵马?现在你兄长已经越过他,直接插手给我下旨出兵,这完全就是儿戏。” 折彦质吸取教训,不再像解潜般轻兵急进,占领介休之后即按兵不动,等张灏、折可求、范琼等人到齐,才一起继续往前推进。 见杨长正气满满,赵福金颔首对曰:“不愧光明天尊,杨郎果然不是普通人,不过你也不用造反啊,周边局势如此紧张,造反岂不腹背受敌?不如先助朝廷打退敌人,再上疏劝皇兄施仁政” “有道理。” 杨长回答,铿锵有力。 杨长话没说完,即为朱仝打断。 “既如此,那就走一遭。” 碍于赵福金后堂休息,朱仝没敢当众把造反挑明,却没想到杨长如此猛,而刘唐、阮小七、时迁等人也高声附和。 “洒家没醉。” “平北精兵确实不多,只有你年初留下万余步骑,但后面又新募了两万兵,林教头已派人来训练过,不如让他们替换各地守军?” “兄长刚上任、没经验” 好在,这姑娘胸大有脑,通情达理。 “若是没有金军威胁呢?你能保证我一辈子在此?为夫若是受到朝廷羁绊,此地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吗?别忘了当初这里为田虎占据,就是因为官府盘剥太厉害,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 杨长提前腰间佩剑,说完这句又跟着补充:“令兄杀奸臣诛贪官,除了政治争斗原因,便是为筹金军赔款,公主问问雷震便知,大宋朝这棵树根已烂透,与其浪费精力继续浇灌,不如推到种一颗新树,一颗庇佑你与煌儿,以及天下苍生之树。” 好在后辈很争气,东西两路金军对宋作战比拼,翰离不率领的东路军赢下首轮。 “哥哥的意思,让我带那万余步骑,先去寻金军打一场?” “杨郎既有雄心,这些事最好早点想清楚,也算为子孙后代积德。” 这厮故意黄昏出发,带着一万步骑狂奔五十里,次日清晨出现在介休城下,惊呆了城上的一众金军。 北面五十里外的介休县,新到五千金军在休整。 “呵呵.” 照夜玉狮子中箭淋雨,又驮了两个人走了一夜,到威胜伤势教之前加重,此刻留在威胜城休养。 “平北兵马本不多,而且骑兵尤为的少,从威胜调兵来不及,这机会怕是” 赵福金来威胜久了,多少听了风言风语,只是不信杨长会反。 杨长赶到洪洞县时,解潜已率前军抵达阳凉南关,后续只剩运补给的数千人。 左手倒右手,也不算太亏,总比被金人夺去好。 翰离不出兵燕京之际,刘韐已率兵入井过平定,由种师中的老路线救太原。 朱仝亮出三根手指,肃然回答道:“三天可至南关,那边有现成的粮草,辎重可以走水路。” “你不是做得很好么?” 杨长颔首肯定,并郑重追问:“正所谓兵贵神速,驻扎平北各地的兵马,完成集结需要多久?” 九月二十五,大军至关北休整,宣赞又有新情报。 “大师醉了。” 解潜率残部逃至临汾,逢杨长迎接新到的折彦质。 北关守将宣赞,颔首对曰:“哨探刚传回的消息。” 金军骑兵多且精,哨探也比宋军明显优势,但杨长有夜视能力。 “突合速仅用万余人,就能挡住姚古十万军,而现在解潜才三万人,就能给他打跑了? “末将也不知道,情报就是这样,介休也已经夺回。” 或许是宋军接连兵败,鲁智深此时心情郁闷,没饮几杯就拍桌子嚷嚷:“什么狗屁名将,成群结队去送人头,之前还有脸喝洒家敬酒,我呸.” “公主不用为他开脱,我刚才就已经说清楚,问题源头是太祖的制度,为了杜绝武将拥兵自重,故意设置掣肘的制度,在和平时代是很有作用,但现在面临的却是国战,听说金国皇帝根本不管前线,两位元帅可调动一切资源,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就拿姚、种两位将军举例,大宋朝的将领一旦败绩,朝中言官立刻弹劾问罪,从而把战败将军逼上绝路,正所谓‘言官无罪,将军不赦’,当初宋江能在梁山成事,不也是招揽了大量降将?他们迫不得已只能落草; “杨郎真要反宋?” 经过询问后军,才知解潜趁秋初天气好,日夜催促大军趱行路,没时间与本地官员接洽,遑论做出扰民之举。 杨长伸手止住众人,扫视一圈正色说道:“不能一股脑都去,这样,就朱兄、鲁大师及阮氏三雄随军,其余人全部留守平北。” “这只是一方面,说到底还是伱口中的祖制问题,为夫因为不听从朝廷调遣,所以无往而不利。” 两位元帅商议了一个月,终于各取所需达成一致。 赵福金想了想,郑重说道:“杨郎抵抗外敌有功,且此时金军威胁仍在,皇兄应该不会” 正如杨长预判的那样,演了一出葫芦娃救爷爷。 当宣布完一系列‘无情’决定,堂下众人露出不同的表情。 刘韐抽空真定兵马,总兵力并不到三万,而且他那一路因行军最快,孤军被娄室调重兵击溃。 朱仝、萧让是杨长任命的州官,杨长担心这两人应付不了解潜,便点了五百骑兵往平定迎接,同行只有鲁智深一人。 “哦” 而在杨长手里碰壁的粘罕,也于东路金军撤回燕京不久,秘密离开太原主动前往燕地。 当然,赵福金出身赵氏皇族,见过大场面性格沉稳。 “公主与驸马乱政,历史上不没有发生,不过这还是次要的” “金军泰山压顶,杨郎若能推开这片天,取而代之又何妨?” “我要造赵家反?公主难道不怨么?” “一城一地,小战而已,现在是宋金国战,金军打到都城去了。” 许是匹普通马的缘故,杨长赶到阳凉南关没追上,到了北关依旧没见到人。 即便如此,刘韐在出兵太原时,也带走了真定多半兵马,但他此次总结经验教训,备足了相关物资。 三镇守将已抗旨不遵,此刻更不会主动献城。 九月下旬,随着西线宋军全数败回,钦宗‘孤注一掷’大戏落下帷幕。 “按说金军接连作战,正值将士们疲惫之际,此时我若出兵汾州,或许能出其不意.” “不满就忍,到了我们的地盘,是龙都得盘着。” 后在撤军途中,刘韐得知自家水晶爆了(真定失守),又听说粘罕、翰离不都在河北,遂不敢原路返回。 鲁智深激动得一掌拍碎桌案,但出手之后酒就已经醒了,他难为情挠着后脑勺,看着杨长笑呵呵道:“既然是好机会,那就马上出兵啊。” 鲁智深一把掀开刘唐,望着杨长摇头晃脑继续嘟囔:“杨兄弟,金狗如此嚣张,咱啥时候出手?洒家浑身力气没处使,难受!” “干脆直接反他娘的。” “呵呵。”杨长被赵福金逗乐了,笑呵呵反问:“你知道我兵少,为何能常常得胜,而其余将军兵多,却屡屡受挫?” 五座城保持战时戒备,对过境友军不犒劳也不准入城。 “要是起了冲突.” 理由是年初遭金军袭击,州内各县此时元气大伤,无力承担相关接待工作,也不能为各军提供民夫。 动静闹这么大,后堂不会不察。 不就是赵匡胤欺负孤儿寡母? 解潜是西路来得最快的,几乎是刘韐在过境平定军(州)时,他也同步在过境平北军(州)。 好在有他坐镇平北,让这几路兵马都没敢滋扰百姓,沿途城镇也没受影响。 正因为赵匡胤得国不正,才种下了重文轻武、优待士绅的祸根。 解潜每收复一城,就要分兵去防守,等到四攻平遥时,兵马只剩下两万。 解潜是急急国王? “你说什么?解潜已拿下介休,正在往孝义进发?” “杨郎笑什么?听说皇兄继位之后,诛杀了不少奸臣贪官,说明他知道奸佞误国.” 刘韐率残部翻山越岭至辽州,打算从辽州重新招募兵勇,然后取道威胜、潞州反攻真定,后遇‘姗姗来迟’的王渊部不表。 解潜对此战很积极,他从陕西带来三万兵,在西路集结诸部中人数最多。 钦宗这次孤注一掷,除了王渊从赵州(今河北赵县)出兵,要借道磁州、潞州与威胜至辽州,其余所有各部皆从平北过境。 王汭出使不久,翰离不即集结燕京兵马,准备第二次南下。 当然,挡在他门口的广信、安肃两军,还是老对手及老朋友马扩,同时宋江与卢俊义还能为援。 临行前,他将平北主要将领,召来临汾安排防务,萧让顺带置酒饯行。 “杨郎威名盖世,你能保护他们?” 致使守将李邈只剩三千兵,已分不出兵马去盯守飞狐径。 “哥哥,小弟请缨同行。” “我也去。” 啪一声脆响。 杨长瞬间来了兴趣,心说哥们难得打场富裕仗,这盘餐前小菜就先吃了。 “那就按贼匪处理,我不信他们敢造次!” 杨长刚才辩论之时,提及金军的制度‘优越’性,前线统帅拥有极大自主权,但这种自主权源于部落领袖制,只是对待宋朝抑武的优势,此时也处于改革的镇痛中。 “是!” 他兵败没脸久留,只是简单分战败经验,便灰溜溜带兵离去。 朱仝与杨长更亲近,便主动起身抱拳说道:“上次姚古率兵过境,萧兄遣人送了酒肉,虽然只是走个形式,但也有起码的尊者,此番像防贼一样防官军,会不会激起他们不满?” “还有我” 她并没如小女人一般,遇到事马上问东问西,而是在出了临汾城后,才幽幽开了口。 “我承认你说得对,不过.”赵福金点头肯定,但突然抬头看着杨长,提出個致命问题:“刚才说太祖的制度不好,但如果杨郎将来做了皇帝,又怎么处理武将拥兵自重?” “杨郎能征惯战?” 临汾城,州府衙门。 “这个嘛”杨长也没想过,旋即咧嘴笑曰:“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那一天再说。” 杨长捏着下巴呢喃,暗忖到底是金军变弱了,还是解潜为西军隐藏大佬? 其实是他想多了,解潜攻打介休的时候,娄室正在进行攻城战、围剿刘韐双线作战,临时抽走了汾州的兵马。 他感慨解潜治军不错,遂让鲁智深去临汾等候,自己单骑赴阳凉南关相见。 “为什么?因你口中的太祖皇帝,他指定的这一系列制度,注定在军事上没有建树。” 王渊救援太原未必成功,但金军已经拿下真定府,若不阻拦就会再次临汴梁,两人一致决定回师河北。 “无妨,我料定他们必败,赵桓如果敢问我的罪,我就敢反给他看!” 当然将军哪怕打了胜仗,又担心武将掌兵权威胁大,会通过升官等方式拿掉兵权,入朝就会受到各种排挤,听说降将郭药师就这样,最后被你爹逼反降金” “呵呵.” 后粘罕亲率偏师出蔚州,悄无声息来到真定城下,再以优势兵力三日破城,副将刘翊自杀殉国,李邈被俘不降被斩。 “三天。” 朱仝捋髯对曰:“太原金军有十数万,以平北军现有兵力,想要取得大胜不易,但金军此时疲惫,说不定还有些骄纵,或许能拿一两场小胜,你别忘了水军优势,打不过撤退也容易。” 从回答声音来分析,似乎几人欢喜几人愁,其中刘唐表情最失落。 “剑在我手,何寄他人?” 杨长与王渊打过交道,雷震也曾在他麾下效力,所以不担心这路军队扰民,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西边。 赵福金立马反驳,正色提醒道:“且不说开国几位皇帝,就是父皇在位期间,对西夏和辽国也多有胜绩。” “即便如此,也不能怪到祖制上面,毕竟大宋立国百余年,真有问题早就改了.” 这一次,杨长把‘这项服务’也关了,毕竟此次过境的队伍多,挨个帮忙帮不过来。 “人都死了,如何保护?” 明知外交手段拿不下,依然还要派使者是为掩护军事,降低宋朝君臣积极布防的决心。 “对啊,那是” 阮小五、时迁等副官眼神坚定,反而萧让、朱仝这对文武主官,都同时蹙起眉头表示担忧。 而朱仝说到做到,他当天下达调兵命令,各县驻军连夜出发,用了三天集结于南关。 现在与她辩一场,有种释怀的爽利。 这样马扩、宋江、卢俊义结成的防线,就演变成了宋朝的马奇诺防线。 威胜地势三面环山,唯独南部与潞州相连,没有险要地形利用。 原以为杨长只是口嗨,此刻听到他当众豪言壮语,公主也变得不淡定。 前次姚古率兵过境,水军曾帮着运送物资。 解潜运气虽然不错,但突合速并不是莽夫,他也精通捕猎学来的战法,即猎物成群不好对付,就想办法让猎物分散。 如果马扩据城而守,金军仍然讨不到便宜,大概率需要绕道而行,但翰离不仍选择刚正面,便是他与粘罕的约定。 杨长面南主位落座,朱仝、萧让、刘唐、宣赞、阮小五、时迁等在家人员,分坐左右于堂下倾听。 八月末九月初,翰离不遣王汭为使出燕京,以钦宗策反耶律余睹为由,至东京问罪并索要三镇。 想起这些历史经验,杨长对赵福金举例道:“姚古与种师中都记得吧?他们为国立下功劳无数,现在只是打了一场败仗,就一个被贬至广州,另一个被贬至黔州,余生大概就在那边终老,大宋其实不缺好将领,但只要头顶有大宋朝廷,就永远不可能打过金人。” 粘罕调兵至河北攻坚,翰离不作为回报则合攻杨长,帮助打通西路金军南下通道。 杨长考虑到后方有韩滔、曹正,两人都是谨慎且小心之人,于是又做主把刘唐加进了队伍。 看赵福金答不上话,杨长才淡然给予解惑,言曰:“他们是为了希望,为了家人和朋友,希望我能护佑平安,给后来人安定生活。” 人人皆知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怪哉” “对啊。” 而杨长则在惊愕人群里,发现一张特别熟悉的面孔,便是金军大将完颜娄室。 这情形,堪比李云龙追击楚云飞,凑巧逮到暂七师师长常乃超。 桀桀,老子发财了! (本章完) 第224章 娄室求生,阎王伸手(6k)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杨长看到娄室那一刻,心情既意外又欣喜,遂吩咐朱仝说道:“介休有大鱼,速派人传话阮氏兄弟,让他们率水军赶到前方,挡住孝义方向的援军,你亲率一队骑兵绕后,防止大鱼往平遥逃窜。” “还要绕后?什么大鱼啊?” 朱仝视野不及杨长,还不知娄室就在城中,但他听杨长的口气,似要全歼介休之敌。 己方兵力只有万人,而五千金军据城而守,即便是一支疲惫之师,其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能够取得小胜已不错,哪敢奢望合围并全歼? “是娄室!” “什么?” 可娄室千算万算,没算到杨长居然敢出兵。 “大师,这是从何而来?” “这厮忑可恨,洒家要打出他屎尿来!” 他二话不说,举棒先声夺人。 杨长就像后脑生了眼,他在斩退金兵的同时,擎镗反手向上一撩。 “没有,爷爷没有。” “起开!” 随后,他走上前扶住墙砖,厉声喝阻刘唐:“喂,城下那红发匹夫,你骂够了没有?” 千骑与朱仝缠在一起,娄室才带着身边五百亲卫,匆匆从介休西门溜了出去。 他刚才在开战之处,往城中胡乱扔了三发炮弹,有一枚刚好落在娄室脚边,炸伤了娄室的右腿,这为后面逃跑埋下隐患。 他正沮丧煮熟的鸭子要飞,那小船突然在汾水中心停住。 身边人都激动起来,就连朱仝也觉得可以冒险,但还是谨慎给出提醒:“机会虽然很难得,但咱们兵力不足围城,分兵还易被各个击破,解潜就是遭的这个道。” “是!” “娄室在介休?” 耶律马五随即下城点兵,带三千精骑从介休南门出城。 由于材料紧缺,凌振新造的炮弹,杀伤力不及之前,但炸开的响声更大,对于惊马有奇效。 “桥呢?我的桥呢?” 哒哒哒. 马蹄声奔腾如雷,在原野上溅起尘埃。 这厮能拔树,能接石狮子,双手之力何止千斤? 耶律马五不知情,便好奇询问随从:“什么回事?什么声音?” 杨长在半里外排开阵势,等待着鱼儿自己来咬钩。 原来娄室正卖力摇橹,但行至河中却再摇不动,他侧身扶住船舷探看,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今日怎么净出怪事?水里莫非有妖魔?” 耳后风声呼呼,耶律马五回身吓得面如土色,本能举起枪杆去架挡。 杨长当时不在军中,鲁智深作为开路急先锋,挥着禅杖如公牛横冲直撞。 溃逃的金国骑兵,失去士气的同时,也失去了速度优势。 外围等消息的娄室,看到自己人惨叫连连,忍不住提起手中狼牙,心中若不亲自试试,都不知他强在哪里。 “大师自去,小弟省得。” 马五的甲胄挡不住钝器,这一击扫击打得他右肋俱断,他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就感觉后颈凉风划过。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刘唐刚随人群杀入城,耶律马五就飞到脚边。 刘唐头也不回手指身后,表情依旧如刚才般桀骜:“尔等出城就能见到,怎么?不敢了?” 既然汾州没了威胁,他便抽调兵马回师再阳曲,同时分兵攻打平定军。 他手起刀落斩下头颅,抬头就见鲁智深盯着自己。 耶律马五轻蔑一笑,戏谑问道:“说杨长来了,他现在哪里?” “敌军阵中,确实有少量战马,但是没有白马,许是朱仝或韩滔?” 当一声闷响。 “好好好,既然你们赶着送死,我不得不成全,伸出脖子等着!” 耶律马五原想带队断后,却看到鲁智深拍人如拍豆腐,哪里还有半点侥幸心理? 城门附近战马已受惊,不受控制四处乱窜。 鲁智深憨憨点头,突又睁大眼补充说道:“不能全给你去扔,洒家也要过过瘾。” “那现在怎么办?” 如果早知道要弃城,刚才就不该挤在城门口,城中街道狭窄、房舍挡路,远没有城外逃脱容易。 最近一個月,太原金军频繁调动作战,取得了傲人战绩。 杨长拦在平北与威胜,占据地利优势易守难攻,若实在啃不动这硬骨头,西路军从平定而出真定,一样可以攻入大宋腹地。 娄室没有盲目出逃,他清楚后方有骑哨监视,便派千骑出介休北门。 鲁智深落杖顺势一扫,将马五拨回丈外甬道口。 汾州这两年战火不断,当地百姓或流亡或为奴掠走,州内已很久没人种粮,娄室认为留军过多有补给压力,且断定杨长不敢出兵,就着急调走了金军主力,自己也留在最后部署防御。 耶律马五身体前倾,听了娄室交待深以为然。 娄室还没考虑好下一步,城楼上再落下一发炮弹,这回确是鲁智深丢的。 “有十枚?” 杨长此时没照夜玉狮子,不能保证一定会能追上,而朱仝只有数百骑同行,牵制住娄室也希望渺茫。 娄室虽知杨长武艺高强,但不相信他能全身而退,所以在发现对方那一刻,就果断下令进行围杀。 这个奸贼! “我省得,所以要引出城作战,刘唐!” 就是杀四百头猪,也需要花不少时间,所以杨长杀光敌人,再次追上娄室之时,这厮已接近汾水。 杨长单人独马,他经介休西门绕行,脑袋就像摄像头,不停摆动观察。 “好。” “我看那刘唐模样,就不像是有大智慧的,莫非主将另有其人?” 就在他部署的时候,猛然瞥见鲁智深神神秘秘。 “这?”鲁智深听得一愣,摸着额头笑道:“洒家从威胜出来前,找凌振要了十枚,想着官军要是不听话,就用炮弹教训。” “金军人人擅射,攻城战对我们不利” “在。” “哼” “是!” “杨长固然厉害,但是” “老贼,就凭你?” “快,快拦住他!” 这种群攻场面,杨长已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每次挥舞凤翅镏金镋,就有连片金军落马倒地。 亲卫们奉命拼死牵制,他独自一人往孝义逃走。 “围上去,杀了他,赏万金!” 刹那间,那些战马如同野马,相互无规则乱窜,三千骑兵乱作一团。 就是这一挡一挑之间,鲁智深纵马烈烈杀来,擎起水磨禅杖便打。 “想想银术可,想想拔速离,对了,之前投降你的刘嗣初,就是爷爷砍的脑袋。” 娄室呼喊着冲入垓心,正好出现在杨长斜后方,一丝喜色瞬间挂在脸上。 前几天击败折可求,娄室通过审讯战俘得知,这是最后一路的太原救兵。 鲁智深抱着禅杖直摇头,转身前不忘提醒他:“洒家还要去抓大鱼,你带后军控制城池。” 定睛一看,胖和尚居然拿着枚炮弹把玩,杨长旋即激动起来。 娄室纵马刚出得西门,就看到一人一马自南而来,他派出十人小队迎上截杀,自己则向西北孝义县而去。 鲁智深由于没有准度,最后三发全往城中投出,遂后也提杖纵马狂奔。 “将军,会不会是妖魔作祟?” “杀啊!” 刚刚南门外的混乱,使得金军兵将失去统一性,都指望回城听从娄室调遣,可他们九死一生逃回城,却听说主将已撤离介休。 “自己收好,洒家只图痛快,不求功劳。” 娄室被向上力量反弹,武器险些脱手并被掀下马背,一时心里巨浪滔天。 耶律马五计谋被识破,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敌军有这样的利器,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没了红旗号令,跑到城楼后方的娄室,急忙着人鸣金示警,但现在为时已晚,城下两军已然交兵。 杨长分得五发炮弹,开战第一时间全扔了,随后即骤马舞镗,引兵杀向那团混乱。 虽然没了速度优势,这厮还有视野碾压。 娄室回马来到人前,他要看看到底何方神圣,自己派四十骑都挡不住,直到来人越来越近,他脸色才由怒变惊。 拔树神力如泰山压顶,化作禅杖重重落在枪杆上,那股暴力震断枪杆的同时,也震得耶律马五手臂颤抖。 “看不到大军压境?你们还在等什么?” 耶律马五计被识破,此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而娄室最后能够被擒,也跟鲁智深有直接联系。 此时溃败如同流水,哪还有转身战斗的决心? 他们刚从南门挤进去,入城又要找路再次挤出来,而身后的追兵一刻不停,仿佛追狗入穷巷一般。 后方城门口,如霹雳炸开。 好在他反应够灵敏,猛然纵身向旁边一跃,这才避开被炮弹炸伤,但那面红旗被击中。 嗖. “所有人,跟我杀!” 娄室担心腿伤坚持不住,便忍着腿痛弃马登上小船,并使出吃奶劲儿往前划。 刚才搦战的刘唐,此时早已后退。 娄室看到原来浮桥消失,而杨长离自己越来越近。 希望虽渺,亦要尝试,全凭天意。 杨长闻言大喜,肃然提醒鲁智深:“千万别乱丢,说不定今日破敌,就指着这些炮弹!” 天上掉炮弹,这谁挡得住? “将军,刚才那名宋军骑兵,还在后面!” 娄室则悠然笑曰:“看来这红发小子,也并不是单纯的莽夫,懂得提前派遣哨探警戒,这样三门齐出就不可行。” 城下刘唐持续叫骂,娄室则凝眉捋须不说话,他对宋作战屡战屡胜。 娄室怒火压住了腿疼,他勒缰止住剩余四百余骑前行,厉声喝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都给我亮出武器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撤回去,撤回去!” 刘唐得了计谋欢喜离去,杨长则压住阵脚缓缓跟上,一边向前一边安排部署。 轰一声响。 他不是爱骑白马么?怎么换成了黄骠马? 等到娄室再回首,仍然是那一人一马,而自己的三十亲卫,又已经消失不见。 “闪开!” 介休城五千金兵,没谁能有娄室重要。 “那就说定了,洒家这就叫人取来。” “汾州驻军都在孝义,您看是趁着出城交战,派人去向突合速求援,还是用骄兵计撤军?” 金兵弓马娴熟,离太近容易被攻击。 “哪来的妖魔?” 至于还有几百守军,虽然没来得及完成集结,但娄室已经顾不上。 “你这厮” “去死!” 盖打相比撩击,更能发挥出力量,而我却落了下风? 我堂堂金国第一将,会接不住杨长一招? 不对,是我老了,而且腿有伤。 而骑兵被步兵贴近,瞬间失去了机动性优势,战斗力反而不如步卒。 “闪开!” “不知道!” “就在左后方,回头就能看到。” 场面乱成一锅粥,看到局势已无法挽回,耶律马五只能摆烂,只想想奋力挤进城门。 解潜等人轮番出击,已对这座小城数次摧残,此时那破损的城墙,还没来得及修缮。 就在他四处观望时,左侧视线突然有目标出现,便立刻打马迎了上去。 “我们一人一半。” “想逃?去死!” 那一刻,光头胖和尚的霸气形象,深深映在众溃兵心里。 等到杨长赶到河边,小船已划到汾水中央。 杨长以炮弹惊马开局,金军士兵们既要控制马匹,又要分神与敌人作战,更兼他们刚经数场战斗,此时身心疲惫且懈怠,几乎照面就被杀得丢盔卸甲。 耶律马五听到鸣金,急忙指挥部队往城边撤走,企图让城上守军帮忙,但不知娄室已下撤军令,后方只有一面空城墙。 数千骑兵往回涌,就像茶壶中的汤圆,全堵在嘴口过不去。 介休城小,城外没有护城河,军队可直达城下。 “四千金军打一万,按说取胜很轻松,你的思路也对” 看到杨长如炮仗扔完,鲁智深便催促军士点火,第一发瞄准骑兵人群丢,结果用力过猛在天上炸开,第二发又丢到敌阵边缘。 耶律马五见军阵大乱,回首城楼却没看到红旗,他不清楚娄室什么意思,只得强撑颓势作战。 嗖嗖嗖. 就在马五疑惑之际,敌阵再飞出三个黑点,但落点不再是城门口,而是金军骑兵各处。 “可咱们的将士疲敝,杨长又有万夫不当之勇” 娄室扭头瞥看,果然是那个影像,但他来不及多想,又命身边的亲卫,引三十骑去阻挡。 “嘿嘿。”刘唐拍着胸脯,笑着打趣:“带我带对了吧?看我的。” 金军也是人,会疲惫也会胆怯。 由于不知道是杨长,他派出去的亲卫骑兵,也如葫芦娃救爷爷,连续送了两拨人头。 “刘唐身后就万人,而城中有五千骑兵,我用得着骄兵计?” 既然已锁定胜局,杨长就要考虑如何完胜,他不相信娄室坐以待毙。 “啊?哦”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附耳过来,我教你诱敌说辞。” 若非刚才没看到白马,自己怎会做出错误判断? 刘唐尴尬提起首级,陪着笑脸问道:“我属于捡漏了,这功劳算大师的?” 耶律马五好不容易挤进城,却被前面惊慌的士兵拦住去路,于是情急之下用枪挑开。 骑哨见杨长奔来,忙勒马急禀:“将军,北门刚刚冲出一队骑兵,数量约有上千人之多,朱统制正在与之周旋.” 娄室淡然嘱咐曰:“这样,你带三千精骑出南门,我在城上观察指挥,等会注意看令旗行动,看到红旗立刻回城。” 完颜阇母的技能,用来对付完颜娄室,颇具讽刺意味。 这厮想干什么? 趁金军战后疲敝,想当鹬蚌相争的渔夫? 就这区区万人,也妄图收复太原? 他正犹豫是否顺着河前走,却意外发现芦苇旁有条小船。 杨长? 当时那种感觉,如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既悲凉又绝望。 杨长回首介休南门方向,只见平北军以压倒优势,如赶猪一样将金兵往里赶。 娄室话还没说完,身后突有传令兵赶到,以铿锵发言打断了他:“报告将军,介休城东西北三门,同时发现宋军游骑。” “什么情况?” 亲卫们整齐的高声附和,仿佛想用声音喝退追兵。 咔嚓脆响。 “将军就在后面。” 耶律马五想极力避开,奈何他穿的是将领甲胄,犹如箭靶上的红色准心,不但被鲁智深所关注,也被其他兵将盯上。 而杨长打出胜利开局,已经断定能够杀入城内,便让出前排冲锋位置,利用【鹰眼鸮目】查看己方骑哨。 “知道了。” 娄室眼中寒光外泄,冷哼道:“我看得见,银术可的仇,有此人一份.” 娄室在逃跑路上,还在回味刚才的交手过程,总认为自己败得不真实。 刘唐笑着把首级别在腰间,心说娄室不是已经逃走了么?你上哪里去找别的大鱼? 原来鲁智深在前开路,并不知杨长单骑走了城外,还想着把娄室也给擒下来。 “哦” 金军当兵素质强,人少也未必劣势。 跑吧。 区区十人小队,哪里敌得过杨长? 刘唐摆手一甩,似犯浑的不良少年,继续叫嚣:“伱们不敢出城,爷爷就一直骂下去!” “嗯?” 娄室忍着腿痛赶路,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他这辈子遇到很多危险,但今日这种窘境独一份。 “上面的金狗听着,我乃杨将军麾下先锋大将刘唐,不想死就快快献城投降!” 唯独杨长这个名字,值得他犹豫和思考。 刘唐提前让士兵停下,自己擎着朴刀一步当先,指着城楼连声叫骂。 “不可强求,但要尽力。”杨长表情肃然,继续说道:“我让哥哥绕后,只是为了牵制监视,等正面击溃敌人,才有希望成就大功。” “娄室见过我与朱兄,鲁大师的外形也好推测,好在离城门有点距离,他还不知道是我们,你速带一队步卒去叫阵。” 按说为了防止骑兵冲阵,应该把军队直接推至城下,但那样就要忍受守军射击,而半里距离不近也不远,数千骑兵刚刚能展开,但没留够有效的冲锋距离。 利益驱使是金军最好手段,他们不需要知道来人姓甚名谁,万金就能所有人为之拼命。 “杀!” 娄室看到炮弹飞来,如花在骑兵阵中炸开,一时也傻愣在原地。 耶律马五虽为与杨长交战,却听营中许多人对他夸赞,便情不自禁为这名字忌惮。 他看到耶律马五率部出城,边走边压住阵脚收拢队伍,但还没来得及发起冲锋,突然敌阵中飞出一个黑点。 在城上观战的娄室,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渡到对岸距孝义仅十里路,完颜突合速所部此时就在孝义,而顺着汾水往上游逃跑,最近的城池都在百里之外。 “杀呀!” 杨长想要获胜,离不开个人勇武。 耶律马五回应完,转身即向娄室请缨:“末将愿出城斩杀刘唐,请将城中骑兵拨我四千,我亲率两千由南门,其余两千从东西两门出,三面夹击,搅乱敌军阵脚,必获大胜!” 他催动战马一刻不停,挥动凤翅镏金镋如挥扫帚,十人小队被卷飞如尘埃。 耶律马五陪在娄室身边,他作为完颜突合速的副将,也要留在汾州拱卫太原。 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没看到过这等战法,也没看到敌军阵中火炮,那炮弹是如何发出的? 娄室出神的瞬间,杨长扔出最后一发炮弹,却是瞄准城楼上的自己。 刘唐听到杨长点将,激动抱拳来到马前。 眼见大势已定,遂对身边人交待几句,随即独自催马去追。 没有杨长争辉,鲁智深光芒万丈。 娄室话到一半,瞟了远方眼一眼,突然瘪嘴道:“汉人兵法‘兵不厌诈’,就不会是刘唐借杨长之名,故意来赚我城池么?我料定杨长不在此地,你附耳过来.” “什么?三门都有?” 他见城下骂声不断,娄室却像没听到一样,便小声提醒:“将军,根据之前战俘交待,刘唐是杨长麾下步军统制,同时也是平北军守将之一,我看此人头发颜色赤红,定是赤发鬼刘唐无疑。” 刘唐引着五百步卒,往介休南门搦战诱敌。 同伴不停倒下,他们所骑乘的战马,被对方步卒缴获,成了追己的帮凶。 “嘿嘿,不是妖魔,是阎王!” 船舷水下突然探出一只手,抓住娄室衣襟往下猛的一拽。 噗通! (本章完) 第225章 破军,化境(6k) “娄室将军落水了!” “什么?” 阳曲昨日城破,围城接近一年时间,金军终于掌控太原。 突合速收到后方战报,哪能抑制住心中喜悦?亲带千骑至介休报捷。 可刚刚行至汾水之畔,前方斥候便传来急报。 娄室将军不在介休,没事跑汾水作什么? 突合速来不及多想,骤马行至汾水堤岸旁,便看到河中有艘小船,船旁有人正往上爬,而他右手拽着一将。 “那就是娄室将军?” “对,刚才将军他从船上落水,许是被这个人救了。” “还好,还好” 突合速抚着胸口大喘气,他已看到河对岸有骑兵在观望,而那装束似乎是宋军将领,心说娄室将军可能就是被其追赶。 “兀那渔夫,快把船划过来!” “把人送过来!” “喂,不是那边,方向反了!” “快停下!我们是大金骑兵,胆敢不听号令,杀你全家!” 北岸金军疯狂呐喊,船上的阮小七蓦然回首,露出一副桀骜表情。 他随后弯腰探手,双手提起吐水的娄室,森然问道:“你们要杀我全家?” “啊?不是.” 突合速听这语气不善,急忙摆手并改口:“是重重有赏,金军重重有赏!” “爷爷不稀罕。” 阮小七嚣张回怼同时,挥动双手往船边一送。 噗通! 刚刚喝饱肚皮,半昏迷的娄室再次落水。 “将军!” “这” “这厮大胆!” “快救人,快下水救人!” 突合速大惊失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催促身边人下河救人。 女真人渔猎为生,能骑马也能下海。 作为辽国附庸,女真每年都要进贡东珠、海东青,这也是他们反辽的诱因,但不是每个女真人都水性好,采东珠的主力是女人。 这群女真骑兵被催得急,最终有二三十人脱衣下水。 此时天气还没转冷,汾水也比夏季水浅了些,但作为黄河的主要支流,它有足够深度和宽度,普通水性别说下河救人,就是游到对岸都比较困难。 金兵下水之际,阮小七拍了拍手,纵身鱼跃入水。 他很快又将娄室捞起,就像老猫在玩弄老鼠。 阮小七陆战不行,但水战确是他的地盘,什么金国第一大将,什么坐镇太原的磐石,此刻已经什么都不是。 娄室两度落水猛灌,此刻已是深度昏迷状态,再不救治就要溺亡。 阮小七将其扛到船上,用脚踩压胸口吐出一部分水,他留娄室一口气交杨长定夺。 瞥一眼北岸那群狗刨者,阮小七走到船尾摇橹向南,口里唱起往日的歌谣:“爷爷生在天地间呐,不求富贵不做官.” “将军,他.他在耍我们!” “我知道。” “咱们的人游太慢,追不上” “看到了。” 突合速额头汗水直流,突然指着左前方追问:“桥呢?我记得这里有座浮桥!” “不知道啊。” “快,快回孝义搬兵,本将要绕道过河,营救娄室将军!” “是!” 斥候领命飞奔而去,突合速眼睁睁看着小船过河,看见对岸那人把娄室从船上提下。 单手如拎小鸡?是我眼花了吗? “哥哥,这人好像是个将军,对面那群金狗急得跳脚,我便留了他一口气。” “可不是普通将军,这厮就是完颜娄室。” “什么?这是条大鱼啊。” “小七哥,你立大功了。” 杨长笑脸看向娄室,脸色煞白、气息微弱,遂将其扔在地上,对阮小七嘱咐道:“想办法把他弄醒,我拿此贼有大用。” “嘿嘿,好的。” 阮小七立刻蹲下施为,用双手一边按压排水,嘴里一边滔滔不绝。 “我的人不想睡,昨夜就赶到了这里,并先一步拆了浮桥,这个位置离孝义最近,估摸着可能有事发生,便藏在附近留守等待,不想蹲到如此大鱼。” “你麾下水手呢?” “他们到上游去了,遇桥再拆一两座,让对面金狗干着急。” “甚好。” 杨长本想询问小二、小五,但晃眼看到南方河面上,有支船队正向北边驶来,那必然是阮家兄弟,所以失去了询问的必要。 “咳咳.咳咳” 娄室经过阮小七的施救,很快苏醒并疯狂咳嗽。 “我还活着?咳咳.” “嘿嘿,爷爷不想你死,自然能救活。” “是你?” 娄室回神看到活阎罗,攥起拳头就要动怒,奈何在水里泡久了,此刻已经全身酥软。 “怎么?还不服气?” “杨长?” 杨长居高临下发言,终于让娄室意识到严重,他吞咽着口水反问:“你想干什么?” “你是金国大将,难道不知俘虏如何求生?” “要我投降?绝不可能,我杀了伱!” 娄室用尽全力撞向杨长,却因为腿伤闪了一下,于是被阮小七按在地上,并骂道:“老金狗,你嘴里还剩几颗牙?也敢挑衅我家哥哥?自不量力!” “完颜部没有孬种,我娄室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你已成阶下囚,是死是活都没选择,你这条命得用来破敌,就从孝义的驻军开始。” “休想!” 啪一声脆响。 娄室吃了一耳光,又听阮小七骂道:“狗一样的东西,还敢在哥哥面前嚣张?此时不杀你,不代表不能折磨。” “好了,不要与他纠缠,先绑了。” “我去船上拿绳子,哥哥先看着他?” “好说。” 杨长钩腿倏然前踹,直直踢在娄室伤腿上。 咔嚓一声。 坚硬的腿骨居然被踹断,痛得娄室抱着腿左右翻滚,但忍着没有哀嚎求饶。 杨长这一记脚法,源自高俅蹴鞠绝技【倒挂金钩】,附带【一虎之力】威力惊人。 堂堂金国大将,现在成了断腿将军,陆地上根本跑不了,水里游不过活阎王,只能眼睁睁被阮小七捆绑,但娄室始终没屈服。 “爷爷打個死结,看你还敢造次” “小七哥!” “嗯?” “他死了” 杨长扫视汾水两岸,猛然看到娄室身上闪光,于是立刻蹲下去查看。 只见他嘴角浓血直冒,看起来已经咬舌自尽。 这老家伙,果然心坚。 得,我捡尸还不成? 【获得破军,使用之后能提升统御,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嗯?又是增加统御? 哥们已经有了,这不浪费吗? 杨长一时有些犹豫,识海则弹出一条提示。 【注:破军与以一持万属性雷同,使用后将替换并提升原属性。】 杨长原打算放弃提现,然后视情况给身边人用,但这条提示阻止了他。 既然【破军】要优于【以一持万】,那就没必要换成‘体验卡’。 使用,麻溜的。 再探! 【获得枪棒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猎人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雄鸡腾空,使用可学会弓箭绝技飞翎,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0000点杀气值。】 捡完这几个掉落,杨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心绪比一旁汾水还动荡。 娄室不愧是大boss,常规掉落属性、经验、技能之外,这杀气值也是目前单体最多,上一个破千的还是银术可,但银术可也只有1500而已。 杨长原以为打败介休金兵,或许杀气收入能接近一万,没想到一个人直接破万,金军第一大将真不是浪得虚名。 吸收这一万杀气值,直接将青铜碑面灌满,但由于缺乏人望值,境界依旧卡在炼气三层。 “哥哥,这厮是咬舌自尽,和我没关系.” “死就死了,省得浪费粮食。” “可你不是有用?” 阮小七小心翼翼回问,生怕自己影响了杨长大计。 “尸首一样有用,可威慑余下金军,懂吗?” “哦” 阮小七听不太懂,但兄长的船越来越近,介休方向也有烟尘腾起,遂指着大声提醒:“哥哥,东南方是咱们的人,还是老金狗的援军?” “嗯?” 杨长寻声望去,用【鹰眼鸮目】探看,只见为首那人体态魁梧,锃亮头顶反射着阳光,不是鲁智深是谁? “无妨,是咱们的人,鲁大师来了。” “那就不用上船。” 阮小七颔首附和,跟着又发出好奇声:“咦?对岸金兵退了?” “娄室已被咱们擒下,你两位兄长又从水路来援,那几百人又不能下水,哪敢原地等死?” “说得也是。” “你站着等他们,我坐着吹吹风。” “哥哥自便。” 杨长言罢,坐在旁边草甸上。 他哪里是为吹风?分明是想查看面板,毕竟是大boss掉落,抑制不住心中激动。 心有所想,识海从意。 属性面板,先铜碑弹出。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三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破军(号令万军,无往不破,提升统御,若作为先锋位于队伍前方,能为方圆一里内己方士兵,提供额外的战斗意志加成,该战斗意志能临时屏蔽‘胆怯、伤痛、疲惫’等负面状态)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大师、骑术大师、农夫宗师、拳脚大成、刀剑圆满、相扑小成、枪棒化境(枪棒之极,此道巅峰)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风速箭、飞翎【骑射绝技,骑马奔走移动时触发,身体永远保持平衡,命中不受移动影响】 【破军】除了增加统御属性,还有如此强大的光环效果,这属性要是能好好利用,感觉比【一虎之力】还管用。 也不知娄室用【破军】打了多少胜仗,只不过此人武艺并不特别出众,估计他当将军之后很少主动陷阵,白瞎了这么强大的神技。 新绝技【飞翎】与【镇气囚力】、【乱舞】一样被动触发,为杨长移动杀敌增加新杀招。 这样近距离游走,既能用弓箭也能用飞刀,遇到打不过的强敌,还能藉此使用‘风筝战术’。 当然,这个绝技来得太晚,杨长的近战几乎无敌。 除了使用法术或妖术,他想不到谁还能单挑打败自己,哪怕卢俊义也没这本事。 【破军】、【飞翎】已让杨长兴奋不已,而当看到技能栏的新变化,他已经快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握紧双拳在原地直晃悠。 这奇怪的动作,让阮小七百思不解。 哥哥这是怎么了? 阮小七无法理解杨长,就像夜里还在啼鸣的夏虫,不理解汾水河面也会结冰。 【枪棒化境】又一个巅峰技能,而且还是战斗类巅峰技,【农夫宗师】觉醒了天赋‘种豆得豆’,【枪棒化境】会不会也有奇怪天赋? 杨长带着这份期待,先与鲁智深在河边汇合。 鲁智深得知地上躺着娄室,而且是被阮小七在水里擒住,忍不住摇头嘟囔道:“这老贼跑得太快了,洒家得到消息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居然让你捡了漏。” “哥哥半路杀光老狗护卫,这厮慌不择路逃到船上想渡河,他却不知这船是我留的诱饵,当然,我确实捡了漏,主要功劳是哥哥的.” 由于娄室咬舌自尽,阮小七此时并不愿居功。 杨长却手指尸体,淡然提醒曰:“你们且看娄室的右腿,他上船之前就有伤,否则小七没那么轻松拉下水。” “我早注意到了,定是哥哥之前所伤.” 阮小七望着杨长恭维之时,鲁智深则蹲下一边观察一边呢喃:“这伤口真奇怪,凤翅镏金镋能伤成这样?以杨兄那过人力量,不应该直接斩断么?” “他不是我伤的。” “不是?那.” 杨长对微微摇头,正色解释道:“我刚才仔细看过,伤处像是被炸伤,可能中了咱们炮弹。” “哥哥还带炮弹了?” “是洒家带来的,不过只有十枚而已,洒家与杨兄平分。” “哥哥抛弹精准,那你为何说不是.” 阮小七话没说完,便被杨长出言打断:“我那五枚炮弹,四枚丢在城外,一枚丢在城上,当时娄室跑得很快,应该不是被我所伤,所以.” “是洒家?” 鲁智深指着自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挠头傻笑,言曰:“洒家在城外扔不准,有三枚胡乱扔入城里,这厮居然这么倒霉。” “所以能擒杀娄室,依旧有大师的功劳。” “照哥哥这么说,真有鲁大师一份。” “岂止。” 听了阮小七打趣,鲁智深急忙纠正说道:“适才攻入介休,领军出城那金军将领,也是被洒家打下马,最后让刘唐砍了。” “呵呵,大师好助攻.” 杨长刚夸完鲁智深,突然想起朱仝还没消息,随即追问:“大师,朱兄在城北牵制金军,不知他那边怎样?” “安?洒家不知.” 鲁智深呆在原地。 杨长听得一怔,旋即伸手拨开人群,随后跃鞍跨上马,嘱咐道:“我要回介休一趟,你们留在此地等待水军集合,娄室的尸体看好了,也许下午要继续过河,趁势把孝义也打下来。” “哦” “好的。” 众人抱拳行礼目送。 杨长着急赶到介休,才发现城内外战斗都已结束。 朱仝带去的骑兵虽少,却在他影响下奋力作战。 金军由于休整不够、身体尚疲,与平北军交战发现没有优势,遂果断选择往平遥且战且走。 面对这种局面,朱仝带人尽力牵制,但不敢离介休太远,担心中了金军埋伏。 最终,朱仝与敌纠缠十余里,斩首四百级撤回介休。 当杨长见到两人之时,他们正在指挥清扫战场、出榜安民。 而介休这两月轮番易主,城中百姓走的走逃的逃,剩下胆大且幸运的已不多,但他们对宋军并没有好印象。 百姓看到士兵,都远远躲着不敢上前。 朱仝命人取来金军粮食,城中百姓都不敢去领。 长期活在敌占区,介休百姓对宋对金都没好感,无论谁找上自己都没好事,所以拒绝向破城的官兵靠拢。 然而这一次,破城军队不一样。 将士们清扫完战场,根据杨长之前的作战风格,将尸体集中拖到城外焚烧,防止腐尸不处理及时引发瘟疫。 至于介休金军的粮食,就真留给了城中百姓。 刘唐拆下两块门板,用刀刻字留在堆粮点。 这支军队匆匆来去,除了在战场缴获武器、马匹、铠甲等物,没闯入百姓家拿一针一线。 介休重归寂寥,空旷的街上只有秋风,及几个胆大少年。 “虎哥快看,门板上有字.” “你这撮鸟,认识就快念,欺我看不懂?” “我没有,这上面写着:光明天尊赠粮。” “光明天尊,是哪路神仙?” “不是神仙,他是大活人,平北、威胜两军节度使杨长,光明天尊是他的绰号。” “肯定也是狗官!” “是不是狗官不知道,但金人好像很怕他,难怪半日都守不住,杨长居然给咱粮食” “你们别乱讲,杨长很有本领,我身边好些朋友,都已经逃南边去了,据说现在过得很好。” 考虑到携带辎重影响赶路,杨长便把金军存粮当成顺水人情,但他送粮这个无心之举,给介休百姓刷了波好感。 回军汾水,已是申时三刻。 距离天黑,还有不足两个时辰。 杨长立刻组织渡河,准备到对岸造饭并休整,然后像攻打介休那样,连夜赶到孝义城外。 根据介休战俘审出的情报,孝义守将为金国宗室大将突合速,同时也是娄室钦定的汾州守将,城中有步骑兵万余人。 杨长杀的第一个金人,就是宗室大将完颜阇母。 现在遇上完颜突合速,杨长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宗室大将?老子杀的就是宗室! 杨某人心里这么想,但没完全把握拿下孝义,毕竟双方兵力差不多,守城一方有绝对优势。 按说只有这点兵力,野外遭遇都要慎重,但这厮执意要进攻,就是因为娄室在手。 金军已知娄室落水被擒,此刻说不定已经军心大乱。 即便突合速治军有方,但亲眼看到娄室首级,不相信金军能淡定。 当然,如果孝义守军坚守不出,杨长并不打算死磕到底,会见好就收退入阳凉北关。 接手北平刚刚半年,阮氏兄弟还没来得及造大船,他们此次大多划着渔船北上,总共带来一百多艘。 好在这几千水手,是梁山时代的老兵,兼之秋后水流稍缓,才顺利通过那段峡谷。 百余艘渔船来回摆渡,按说几个来回就能运完,但除了人员还有装备和马匹,特别是新缴获的两千余匹好马,一条船每趟只能运几匹,因此摆渡时间被拉长。 杨长跟随第三批兵马渡河,但刚爬上河堤就发现不对,他看到北边约两里烟尘滚滚,而前方还有几名游骑兵。 不好,是突合速。 这厮不知埋伏了多久,等到现在才发起进攻。 半渡而击,金人也懂兵法? “到岸各部,立刻整军集结,准备战斗!” “是!” 或许是受【破军】影响,已经上岸的三千余步骑,其中有一千是腾位置的水兵,他们全部像打了鸡血一般,仿佛渴望与金人战斗。 “把娄室尸首带来。” “来了!” 阮小七手一挥,两个水手即抬来尸首,杨长接过一把提上马背。 本来娄室已经死了,此时应该斩下首级携带,但是当面斩首更有视觉震撼,于是留全尸留到现在。 杨长原想明日兵临孝义,才当着守军斩杀他们大将,但现在情况有变只能提前。 前方奔腾的金军,看样子有万人规模。 突合速看来真急眼了,他居然放弃守城优势,直接选择野外一波流。 三千步骑水兵混杂,此刻对上一万金国骑兵,不出奇招很难获胜。 完颜突合速一马当先,看到宋军这么快背水结阵,心里既诧异又感到震撼。 当然,此行是为救娄室,所以金军没立刻进攻。 金人对外铁律,军事有优势,再谈外交。 突合速自诩优势在我,到后即压住阵脚、横刀立马。 他指着对面,睥睨叫嚣:“何方宵小?又来送死?” “光明天尊,听过吗?” 看到杨长神秘一笑,突合速就像吃鱼刺卡住,吞吞吐吐说道:“光明.杨长?” “看来你听过我的故事。” “休要张狂。” 突合速一声大喝,挥刀威胁为己壮胆:“我身后有万骑精锐,速速交出娄室将军,或可免去一死,否则” “娄室?是他么?” 看到杨长如拎小鸡,把马上背那人提在手里,虽然那人脸上已没血色,但的确是娄室无疑。 “将军!娄室将军” “别嚎了,聒噪!” 突合速激动的呐喊,没得到娄室半点回应。 而杨长拔剑一挥,如砍香蕉树般削下娄室首级,看得对面金军尽皆哗然。 (本章完) 第226章 虎啸龙吟(6k) 完颜娄室,死了? 那个金国第一大将,无数人心中的战神,被人阵前砍了脑袋? 这能是真的? “将军,那是” “是” 突合速刚开口,就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喝喊:“不是!那不是娄室将军。” “不是?看清楚?” 杨长抓着首级往上,表情玩味举在空中。 这举动,彻底激怒了突合速。 他发出疯狂嘶吼:“杀了他,给我杀他!得此人首级者,赏一千头牛!” “千头牛?杀啊!” “发财了!” 嗯?老子就值一千头牛? 杨长将首级往旁一抛,不偏不倚落在阮小七手上,即骤马拽镗迎着万骑杀出。 “兄弟们,随我杀光金狗!” “杀!” “杀光金狗!” 三千将士受【破军】影响,同时发出愤怒的喝喊。 后方船上、对岸的同袍也附和,声音居然盖过了金军。 杨长一马当先,对着来敌劈头盖打。 吼. 随着凤翅镏金镋落下,一声虎啸如扇形迅速扩散,这奇特音波传出数丈开外。 那充满震撼的咆哮声,精准灌入前方金兵耳道,偏偏座下战马丝毫听不见。 这些听到虎啸的金兵,身体不由自主感受敬畏与惊恐,而受到【破军】意志加成的士兵,则抓住机会纷纷出刀出枪。 上百金兵,瞬间坠马。 杨长没有听到虎啸,但出招后也觉得奇怪。 他盖打落镗,跟着又向前一刺,顺势搠穿一骑。 嗷. 凤翅镏金镋这次搠击,竟又发出一声高亢龙吟,音波再次以扇形向外扩。 【枪棒化境随机天赋,‘虎啸龙吟’已触发并觉醒】 我去,听名字就很强。 杨长此刻来不及看面板,疯狂挥舞凤翅镏金镋杀敌,眼前那些金军触之即倒,后面被音波影响的则踌躇不前。 “刚才,是什么声音?” “你也听到了?” “有古怪.” “又出现了!” “我身体在抖,我不想打了,我想回家.” 完颜突合速就在正后方,也连续听到虎啸龙吟之声,他虽然作战勇猛无所畏惧,但却是忠实的萨满信奉者。 大家能听到虎啸龙吟,或许是祖宗神灵警示? 娄室将军都死了,我怎么可能击败他? 突合速陷入自我否定,坚定的战斗意志开始动摇,很快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一万打三千,且对方没退路。 如此优势局面,突合速仍然选择撤退,这在之前不可想象。 他以前统领三千人,就敢冲向万人辽军,而现在却反了过来。 我不怯战,真不怯战。 神灵示警,不得不退。 杨长趁势掩杀,追出五里左右,直到天色暗淡乃止。 回身转马,地上星光点点。 一边捡尸一边统计,最后发现只斩杀千余人,但这样战绩已够傲人。 刚集结的三千人,只有骑兵不到五百。 而突合速撤得又果断,靠两条腿根本追不上。 就是斩杀这千余人,被杨长所杀就有百余,足见其战斗力恐怖。 当然,杨长并不能满足于此,他感慨一刀一枪来得太慢,或许要等到自己修为大成,才有一人破灭一军的本事? 捡完尸回到岸边,后续部队全部渡河。 刘唐刚才在断后,没赶上刚才那遭遇战,便找到杨长询问:“哥哥,还按昨天老规矩,连夜赶到吗?” “我们行踪已暴露,连夜赶过去没有意义,而且大家厮杀行军一天,需要停下来好好休息,另外战马清点好没?今日缴获了多少匹?” “嘿嘿,缴获接近三千,比整个平北军都多,咱们发了” “这才哪儿到哪?” 杨长微微摇头,跟着又追问:“都发下去了吗?” “大部分,但是.” 刘唐话锋一转,虚着眼说道:“小弟麾下步卒,骑术很好的很少,算上勉强会的骑,也有三百匹没人领,回头得专门训练。” “那就分给骑术好的,一人双马或者三马。” “哦” 两人交流之时,朱仝突然走过来。 “今日连胜收获颇丰,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当然要继续,不然为何费力渡河?没看到刘唐意犹未尽?” “嘿嘿,哥哥说的是,朱兄别扫兴。” 刘唐虽是打趣,但也契合他所想。 朱仝仿佛没听见,只见他蹙眉捋髯,幽幽叹道:“咱们毕竟兵力少,战线拉太长很危险,汾州有没有险要可守,金人继续增兵就麻烦了,解潜、折可求等都是这么败的. “解潜、折可求算什么?只要是哥哥带兵,何曾输过一次?” “三郎虽强,但毕竟金军势大,还是要小心.” “我才不怕!” 看到刘唐与朱仝争执,杨长出言及时打断,郑重说道:“趁着娄室死亡威慑,我还想在金人手里捞点好处,况且缴获不少战马,回程水路也是顺水,随时都能撤回去,所以先不撤兵。” “那也得有个计划?总不能打到阳曲,把太原的金兵赶走?” “呵呵.” 杨长被朱仝逗乐,浅笑回应曰:“朝廷两次派人救阳曲,投入总兵力三十余万,但最后都沉沙折戟,哥哥看我像莽夫?用一万人去成就大功?” “三郎心里有数就好,金人用兵非常狡诈,我是怕孤军深入中计,再有咱们长期在外,平北、威胜若有要事,也不方便及时处理。” “与其说金人用兵狡诈,不如说娄室用兵老练,但这厮撞在我刀口上,其余金将应没他厉害,我想试着打打看,最多清除汾州之敌,至于你担心的后方,朝廷刚刚经历大败,应该不会出问题。” 朱仝见杨长心里有数,也就不再继续劝说提醒。 汾水河畔,凉风习习。 杨长坐在营区草丘上,用【鹰眼鸮目】观察警戒。 从之前作战来看,突合速不是莽夫。 身为一军主将,自然不能呼呼大睡,他要防范金兵劫营。 然而枯坐半夜,营中已发出阵阵鼾声,都没半点金兵影子。 杨长回身远眺对岸,只见河中白光闪闪。 被水轻摇的小船,在星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摇篮推人入眠。 此时此刻,他想起一句诗:满船清梦压星河。 要是在未来世界,此处一定是个绝美露营地,也不知自己得道成仙,会是一個怎么样局面,还有机会沉醉山水之中? 扈三娘、仇琼英、杨煌都是普通人,难道要留下他们独自在红尘?武松、朱仝、林冲等兄弟,还等着自己君临天下 想到自己这些羁绊,杨长又觉得前途如雾遮眼,【鹰眼鸮目】也看不清方向。 对了,虎啸龙吟! 枪棒化境觉醒的天赋,我还没看看究竟是啥。 触点眉心,面板出现。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三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破军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大师、骑术大师、农夫宗师、拳脚大成、刀剑圆满、相扑小成、枪棒化境(虎啸龙吟)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风速箭、飞翎 杨长盯着【虎啸龙吟】词条,侧面即弹出一条释义:化境觉醒天赋之一,由枪棒攻击被动触发,对前方五丈扇形区域,随机释放虎啸与龙吟,根据范围内目标意志力强弱,施加恐惧、不安、力怯等负面效果。 如果【破军】是给自己人上增益,【虎啸龙吟】就是给敌人上减益。 这一来二去,估计再强的金兵,怕都顶不住。 但根据释义介绍,最终能上多少强度的减益,得取决目标的意志,也就是娄室那样的硬骨头,哪怕听到虎啸龙吟,也未必受到负面影响。 【破军】、【虎啸龙吟】说到底,还是战场上用来对付小兵。 当然,杨长除对法术心有余悸,一对一厮杀谁也不怕。 他此刻已入炼气境,力量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枪棒超凡就已能力压林冲,枪棒化境更不可能输阵。 下午在战场挥镗,那融会贯通的感觉,犹如春风裁柳叶,招招巧妙绝伦,又能恰到好处。 杨长若再与鲁智深过招,笃定不再需要【镇气囚力】‘封印’,仅凭枪棒化境的精妙战意,就可以轻松制敌。 头顶星辰,枯坐半夜。 朱仝主动寻上小丘,他是来与杨长换班的。 “三郎,夜已深沉,你去休息。” “我不累,哥哥上午厮杀疲累,你才该好好休息。” “我入夜睡到现在,就是来与你换后半夜,明日还要攻打孝义,你别继续熬了” “真不累” 杨长话刚出口,又怕拂了朱仝好意,遂拉他坐在身旁,小声说道:“既然哥哥醒了,而小弟又不想睡,那我就聊会再回。” “不能聊太久,最多一炷香。” “哥哥发话,岂能不从?哥哥自从去了平北做总管,咱们已很少这样说话” “呵呵。” 朱仝捋髯呵笑,意味深长道:“岂止是平北?就算是在梁山上,也没在郓城话多。” “这话倒是不假,小弟在哥哥麾下做牢子,吃喝拉撒都在县狱之中,每半个月休沐回去,就好像犯人出狱.” “是啊,谁能想到郓城小牢子,就是现在的光明天尊,连不可一世的金国大将,也被你砍了脑袋,那时候虽然没权没势,但日子活得是真简单。” “哥哥觉得担子重了?” 杨长听话听音,发现朱仝语带感伤,急忙接话并追问:“如果哥哥真觉得累,我可以换个人守北平,或者给你加点帮手。” “三郎多心了,我觉得做这兵马总管,与做县狱节级没两样,都是困在牢笼之中,出了一个牢笼还有下一个.” “哥哥这话.颇有深意” “不过有感而发。” 朱仝搭上杨长肩膀,意味深长道:“三郎即便君临天下,也会守着国家这座牢狱,向外还有天地大囚笼” “呵呵,照哥哥这么说,咱一生都在和牢狱打交道?” “难道不是么?” “伱说得对,我回去了。” 杨长突然站起身,把刚才烦恼抛诸脑后。 是啊,小囚笼之外还有大囚笼,怎么可能有绝对的逍遥? 即便自己炼气筑基,再上面还有更强悍的修士,修行一途根本没有终点。 足踏软草,沙沙作响。 脚下小丘,原本秋草覆盖没有路,但只要一步一个脚印,自然就走出一条道。 或许,这就是我的道? 这一夜,杨长枕星入眠,至晨方醒。 金兵没劫营,朱仝还在黎明时分,遣游骑往孝义打探。 埋锅造饭,吃饱上路。 杨长率万余部曲直往孝义,三阮则操船绕道入胜水,前往孝义南部停靠以作策应,一旦陆路上情况有变,水军就能协助步卒撤离。 巳时左右,大军行至孝义五里外。 第三波斥候回报,孝义依旧城门紧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刘唐听完扬起朴刀,率先嚷嚷起来:“定是金狗吓破了胆,等会杀他个天昏地暗。” “那你打先锋?” “呃我是步将” 鲁智深突然出言会对,使得刘唐一时尴尬不已,随后指着杨长说道:“有哥哥在,轮也轮不到我,当然,若要我第一个上,也乐意。” “三郎。” 朱仝接话叫住杨长,提醒道:“若敌人坚守不战,咱们没携带攻城器械,也没有炮弹助力,到时要量力而行。” “我省得,等会先看情况,再做计较。” 杨长没富裕的兵力,自然不会强攻城池,言罢即催兵向前赶路。 不多时,大军来到孝义城下。 现场果然城门紧闭,城上守军个个张弓搭箭,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刘唐抬头一看,心说这局面我熟,遂主动请缨搦战。 杨长同意所请,并把娄室首级交给他,用作向敌人嘲讽。 刘唐用刀尖顶着首级,来到城下‘口吐芬芳’,把娄室、突合速贬得一文不值。 突合速不在城楼上,当时那守将是娄室的拥趸,他看到偶像首级气急败坏,便不听刘唐‘王八念经’。 “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 “就这?食屎吧!” 刘唐一边骂一边挡箭,他见箭雨伤不到自己,还上前一步挑衅金兵,结果被乱箭射中左臂,不得不黯然回阵。 “哥哥,我刚才大意了,没有闪” “咳咳,看到了。” “三郎。” 看到杨长凝眉观望,朱仝见缝插针再次提醒:“昨日突合速败走,今日又紧闭城门,看他是早有防备,不如” “不能白来一趟,也不能让刘唐白挨一箭!” “我没事,还能杀金狗。” “三郎你” 朱仝看到杨长拨弄弓箭,本想劝说却闭口止住。 杨长之前在阳凉关,曾以弓箭远距离射娄室,朱仝此时想来历历在目。 正想提醒众人大开眼界,就看到杨长骤马挽弓如箭而出。 “他这.” “哥哥定要以牙还牙!” “可他明明能远射,现在跑那么近作甚?” “自然要射准啊。” 朱仝没再回应刘唐,他把注意力放在前方。 只见杨长策马奔腾,突然在中途改变方向,从右前往左绕了个弧形。 “这是.” “喂,你们快看,那是骑马奔射,哥哥箭术这么强?” “射中了!” “一个,两个,三个.” 刘唐每一次报数,都报得朱仝眼皮直跳。 刚才看到杨长拨弄,似乎往箭囊中放了就支,然后这就射倒九人? 骑马奔射,九发九中。 那一刻,朱仝直接待在原地。 他以前做马军都头,弓马掌握非常熟练,但奔射这种超级绝活,听说禁军都万中无一,遑论这样夸张的命中。 感觉若把杨长放在远古,他或许能代替后羿射日? 杨长的奔射绝技,不但惊呆了自己人,金兵也都瞠目结舌。 奔射并且每击必中,在一众金军的记忆里,只有阿骨打与娄室能做到,这种人被默认为战神。 现在阿骨打已经去世,娄室也听说被人砍下头颅,那谁还能挡住杨长? 最致命的是,杨长刚才奔跑之前,就已经锁定要射杀之人,即城上衣着略华丽的头目,也是现场的指挥官。 几个倒地的谋克,无一例外皆眉心中箭,根本没活下去的可能。 孝义南门,瞬间哗然。 杨长通过【鹰眼鸮目】看到,金兵丢下阵地仓惶逃窜,他即派遣敢死队爬上城墙,中途居然没遭到任何抵抗。 少时,孝义城破,守军溃走。 朱仝奉命在外截击,只遇到千余溃兵窜出。 经过一番厮杀,溃兵被杀得星云散落,绝大部分金兵或死或降,最终只两百逃出重围。 朱仝将战俘带回城审问,才知突合速昨天从汾水败走,就给孝义留了千余人防守,自己则往文水搬救兵去了。 他审出一个震撼消息,即坚守了大半年的阳曲城,因为城中缺粮缺物被攻克,金军此时完全掌控了太原地区。 当夜在孝义休整,朱仝提醒太原已完全失守,金军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即便占领城池也守不住,建议提前撤回平北。 杨长则认为金军疲惫,但自己的军队气势如虹,应该趁胜追击多捞点好处。 毕竟金军挡住了北方,想要扩充战马只能靠缴获,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孝义北部是汾州治所西河,但此地并不通大河与水路,无论进兵、撤退都用不上水军。 杨长本不为攻城略地,一开始就没打算取西河。 他顺汾水向上攻文水,再转道南下取祁县、平遥,最后结束征程带走战利品。 届时自己从祁县回威胜,朱仝则率部原路回平北军。 计划虽然很完美,但中途却起了变化。 大军在孝义休整半日,依旧如介休般与民放粮,随后水陆并进北上文水。 而突合速败走汾水,集结了文水、祁县、平遥三县驻军,算上自己从孝义带走的兵马,总兵力超过三万。 十月初三,平北军与四县的金兵,在汾水平遥段遭遇。 突合速原以为杨长要打西河,便带着孝义、文水两县兵马,开赴在汾水西侧郭栅镇等待,只有两万人他没有信心。 汾水东岸平遥、祁县两县金兵,收到求援后集结军队速度略慢,当他们赶到汾水准备渡河时,对岸已经交兵开始厮杀,而兵少一方竟占了上风。 原本集结点的浮桥,被阮氏三雄的水军提前拆除,东岸金兵眼睁睁观战帮不上忙,想强渡又担心被水军截杀阻挠。 平遥、祁县金军经过合计,做出分兵上下游渡河的决策,而西岸金军数量上没绝对压制,交战不到半个时辰主动后撤。 要挡住东岸的金兵渡河,阮氏三雄的水军就尤为关键。 祁县金军奔上游渡河,三雄水军因逆行追赶不上,但挡奔下游的平遥金军,三兄弟顺风顺水都有足够信心。 当时杨长、朱仝等都在酣战,阮小二便做主让小五、小七,率船队跟着平遥水军去下游,自己留下千人护卫大军右翼水道。 等到西岸战斗结束,朱仝又一脸担心找到杨长。 “三郎,看来金军已有准备,突合速集结四县兵力,再继续前进很危险,不如提早收兵回去?” “有道理” 杨长凝眉颔首时,看见河中船队少了,便紧张追问:“咱们的船呢?这么就剩这点?” “刚才阮小二派人来报,平遥金军赶去下游渡河,小五和小七率船队截击,咱们得马上跟去支援,平遥金军有五六千。” 朱仝言外之意要去救,而刘唐则有不同的看法。 “我们半数是步卒,这几支金军都以骑兵为主,若突合速以骑兵袭击后方,恐怕不好对付.” “三郎怎么想?” “对对,听哥哥的。” “嗯” 杨长捏着下巴沉吟,望着东边汾水上的船队,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案例,一个人类历史上的经典之作。 “眼下面前有河,而我们才有船” “三郎的意思.” “有小二、小七阻截,平遥金军估计很难渡河,咱们现在马上渡到东岸,先吃掉这几千金军。” “妙啊,我就说哥哥懂兵法。” 刘唐笑呵呵抚掌恭维,杨长意味深长对曰:“最高明的兵法,不是自己如何调兵,而是调动敌军运动。” “什么意思?” “我要利用汾水,利用水路优势,和突合速好好玩。” 余下几日,杨长利用汾水大做文章。 他先吃掉平遥几千人,等到突合速反应过来,带祁县驻军支援平遥,平北军又突然渡到西岸,并扬言攻打空虚的文水。 金军回援又遭水军拦路,不得已再次分上游渡河,结果被杨长各个击破。 杨长四天渡河三次,把三万余金兵蚕食至一万,缴获数千战马成为负担,不得不分出一千人,提前带多余战马南下。 等到突合速反应过来,杨长已经拿下平遥、祁县,并且没有停下来的态势。 那一刻,突合速才意识到,自己不但武力有差距,智力也完全被碾压。 十月初九,杨长兵临文水城。 正说拿下城池就收兵,公主赵福金却意外来到军营大帐,她带来了十万火急的军情。 翰离不率兵十万,此刻已拿下潞州,正往威胜进兵。 威胜,危! (本章完) 第227章 洪福齐天杨天尊(6k) 赵福金突然出现,杨长预感到不妙。 听她讲完威胜的情况,男人更是捏着鼻梁山根,蹙眉并且闭着眼沉思。 怎么肥四? 粘罕走西路攻山西,翰离不走东路下河北,怎么都朝我威胜来了? 威胜穷乡僻壤,可榨不出多少钱财。 翰离不突然来哥们地盘,难道威胜比东京汴梁还香? 杨长听完即凝眉沉思,赵福金沉得住气没说话。 刘唐、鲁智深、阮小七等人,则群情激奋在帐内嚷嚷起来。 “哥哥武艺无双,更兼精通兵法韬略,十万大军算什么?咱们这就去灭了他!” “这几日频繁渡河,洒家杀得不够爽利,现在正好回威胜续上,好好好.” “小七说得好,金兵也没那么厉害,这几日被咱们杀得鼠窜,我看可携胜利之师,直接取道祁县南下威胜。” 此次出兵汾州以来,杨长率部连战连捷,使麾下将士信心大增,此时都鼓噪着要南下威胜,但莽夫之中也有清醒者。 朱仝作为北平军兵马总管,看问题往往比几个统制更全面。 他不待杨长发表意见,就对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诸位,不要大声嚷嚷,此番能连战连捷,除了三郎调度有方,也因金军持续作战,各地守军兵少且既疲惫,远不能十万大军相比.” “朱总管,你过于谨慎了。” 刘唐打断朱仝,一本正经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哥哥带我们作战,何曾输过一次?不要被十万兵吓到” “我没有!” “那” “好了!” 杨长喝阻朱仝、刘唐,表情肃穆扫视帐内众人,视线最后又回到两人身上,淡淡嘱咐道:“你们不用争执,即刻集结所有兵马,撤兵!” “好,好,不对.” 刘唐捡了半截就跑,听完才知道是撤军令,便不解追问:“哥哥,咱们势头正盛,您是说撤军?撤到哪里去?”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啊?” 听到杨长这话,刘唐惊出了声,“那谁去救威胜?” “公主从威胜出来,辗转临汾等地寻找我,花了三天才到此地,即便这里万余将士,真能与金兵硬碰硬,但从最近的祁县回威胜,要经过团柏与盘陀,那都是金军的驻军地,不光时间上来不及,一旦被太原金军绊住,后果不堪设想。” “有这么严重?” “三郎所言不差,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我们虽然连战连捷,但从出南北关十余日,将士们也已疲惫不堪,又缴获了不少战利品,本身就是强弩之末,若是舍去水路的支持,贸然率兵从祁县南下,可能步解潜等人后尘。” 朱仝言罢与杨长颔首致意,表字自己领悟对方的担忧。 刘唐没想那么深,于是激动质问道:“照这么说来,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虽说威胜有两万驻军,也有林教头、武都头等人留守,但威胜与潞州交接没屏障,金军可直接开赴城下,若是没有哥哥亲自指挥,他们孤军岂能挡住?” “你们原路撤回,我与公主回去。” “什么意思?洒家也不带?” 鲁智深听了半天,就杨长这句话听了明白。 敢情他要搭公主法术,自己岂不要错过大战? 对敌十万金兵?洒家岂非要错过? “诚如朱兄所言,此次出关与金军作战,咱们缴获了马匹兵甲无数,当务之急是把战利品带走,不要再节外生枝。” “可就你们俩” “威胜城池坚固,兵力虽与金军悬殊,但守上三五日没问题,如果我回得够快,威胜应该还没丢,就有希望打退敌人,此时太原金军应不知情,他们若得到翰离不消息,必然在反扑从北进攻威胜、平北,退一万步守不住威胜,那里的军民还能撤往平北,所以你们撤回很有必要!” “对啊,咱们得守住平北,否则没立足之地!” 朱仝见刘唐终于醒悟,旋即捋髯对杨长郑重说道:“威胜军情紧急,三郎最好今夜就走,你放心大胆的走,我会把军队平安带回,也一定会守住南北关。” “哥哥做事,我自然放心。” 杨长颔首肯定,同时提醒曰:“我等会就走,趁突合速还没察觉,你们也要今夜离去,辎重全部从水路运走,装不下的战利品扔河里,所有将士都轻装上阵,要保证金军追不上。” “是,我马上安排。” “小七哥,去把娄室首级取来,这东西用来攻城恐吓不错,我要带回威胜给金军下马威。” “好。” 帐内众将纷纷忙碌起来,杨长也卸下自己身上甲胄,连同凤翅镏金镋一起,交给鲁智深代为保管。 他要鲁智深与五百骑兵,回平北之后尽快赶到和川县,杨长若是守不住威胜要撤,和川则是阻挡追军的门户。 杨长卸了甲胄换上长袍,又戴上赵福金带来的假面,两人再次扮为‘神雕侠侣’。 不多时,朱仝、鲁智深、阮小七出营相送。 赵福金施法祭出风火轮,很快就带杨长没入黑夜。 三人看到火光如电,顷刻间飞出数里外,同时感叹一句转身回走。 鲁智深刚走几步,感觉到耳后风声急急,回头却看到火光逼近。 “咦?他们为何.” “哥哥与公主回来了?” “三郎落了东西?” 众人窃窃私语,赵福金踏火而来。 “哥哥不走了?” “杨兄弟。” “三郎有事?” “朱兄。” 杨长伸手止住,看着朱仝正色道:“有个重要事情,我刚才忘了交待。” “三郎请讲。” “我们这几天闹的声势不小,而此时翰离不兵临威胜,粘罕一定会抓住机会大举反扑,汾州光复各县一个都能不要。” “我就是这个意思,准备中途一刻不停,直接撤回平北去.” “非也。” 杨长打断朱仝,肃然说道:“现在金军两面夹击,只怕这仗要打得旷日持久,拥有足够的人口很重要,汾州城池虽然放弃不要,但各县的百姓却可以争取,你回军途中多派骑兵,鼓动各县百姓去平北,承诺都会好好安置,到了地方都有饭吃。” “啊?” 朱仝听得一愣,急忙抱拳提醒杨长:“汾州虽多次易主,治下百姓屠戮过半,但此处毕竟土地肥沃,各县总计还有数十万人,即便只两三成百姓迁移,那也是十万上下的数量,此时平北各县元气未复,肥沃土地也早已分完,平北官仓或可负担一时,但不能他们永远有吃的,伱看.” “放心大胆去宣传,别说新增区区十万人,百万人也不在话下,我有亩产两千斤粮食,等回去打退翰离不,就把粮种推广到平北。” “啥?亩产两千斤?你没与我打趣?” “洒家可以作证,杨兄弟可没骗你,那玩意儿名为土豆,洒家有幸吃过一次,味道挺不错的。” 鲁智深不打诳语,朱仝便把心放在肚子里,待杨长离开即安排撤退。 刘唐引着不会骑马的步卒先行,阮氏三雄率水兵装好辎重第二批出发,剩下数千骑兵又分成三批,由朱仝亲自率部断后。 大军忙活了一晚上,次日黎明前才完成撤离。 他们的营区在文水两里外,金兵站在城楼就能看到动静,虽然撤退张弛有度有度,但万余人行动不可能悄无声息。 好在月色够明亮,大军撤离只用了少量火把,金军误以为斥候游走,并没对这事引起重视。 直到次日清晨,城楼守军看到营区凌乱,上报突合速派出游骑打探,才知道杨长的军队已撤走。 当时有人建议追击,被突合速抽了一巴掌。 这几日,他被杨长打懵了,先入为主认为是诱敌之计。 突合速严令不准擅自出城,仅仅派出两队游骑跟踪监视,错过了唯一找回场子的机会。 而杨长与赵福金,在夜里踏着风火轮疾驰。 不知道到神通的百姓与金人,仿佛看到两团鬼火在野外移动,吓得目击者都不敢外出小解。 虽然杨长能夜视指路,但赵福金毕竟是女人,在黑夜笼罩下会莫名紧张,移动速度比白天慢数倍。 从文水县到威胜城,本来只有五百里路。 按照赵福金的本领,只需半日就能轻松抵达,但她跟着杨长的指引,绕开途中各個金军防区,黎明前才到峡谷北口附近。 上回威胜军北出峡谷,杨长单人独马至杀熊岭,娄室事后即在谷北外,仿谷南也修了一个哨所,监视杨长向太原出兵。 黎明前夕,赵福金行至哨所西侧约两里处,突然被杨长叫停。 “公主,收了神通吧。” “怎么了?” “前方就是金军哨所,我们绕是绕不过去了,现在只能强行杀过去,风火轮实在惹眼,剩下两里路得步行。” “啊?要走这么远?” 赵福金虽是是炼气修士,但她毕竟出身皇家的公主,从来没在野外走这么远。 杨长哪能听不懂,旋即弯腰将她抱起,打趣道:“公主乃是仙子临凡,怎能让你罗袜生尘?这段路抱你走怎样?” “啊?抱这么远?要不你背?” “那不成了猪八戒” “什么猪八戒?” 赵福金问话极快,杨长想改口却来不及,便笑着解释:“那是我小时候,在家乡听来的故事,等打退了金军之后,为夫讲给你和煌儿听。” “反正要走两里路,不如.” “好吧,这是个鬼怪故事,传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 杨长从石猴出世开始,刚刚讲到大闹天宫之后,被如来佛主压在五行山下,突然收声戛然而止。 “后面呢?孙悟空会死吗?” “呵呵,当然不会。” 赵福金听得入迷,杨长随即笑着解释:“距离哨所很近了,看起来有至少两百人,公主就在此等候,待为夫去灭他们。” “超过两百人?杨郎战马、盔甲、武器都没有” “怎会没有?” 杨长拔出盘龙吞天剑,瞬间想起拥有另一把的扈三娘。 他担心威胜城现在是否安全,就想快速通过哨所穿越峡谷,便没与赵福金过多解释,即运转【蜈蚣步】闪身前移。 区区两百金军杂鱼,杨长赤手空拳都能碾压。 而赵福金刚才听《西游记》,情不自禁把杨长当成了孙悟空,心中不免激起一丝担忧。 当哨所喧嚣躁动声起,说明杨长与金兵在战斗。 “覆甲术,起!” “风火轮,起!” 赵福金常在夜里修炼,可不是为了跑腿这么简单,她不愿一直躲在杨长身后,遂祭出法术跟了上去。 前方哨所,两百余值守金兵。 面对杨长强势杀入,齐齐无还手之力。 无论是一拥而上,还是躲后方放冷箭,都拿杨长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一剑一个。 “谋克,这厮简直不是人,咱们打不过” “他只有一个人,打不过也要累死,快派人去盘陀求援!” “是!” “啊?快看,有妖人,不,是仙人.” 赵福金脚踩风火轮,【覆甲术】幻化的凤冠霞帔,覆在她身上绚烂夺目,看得哨所内金兵瞠目结舌,同时也被杨长注意到。 她怎么来了? 公主病犯了? 麻烦,我还得分心照应 “娘子,你离远些” “杨郎,让我来助你!” 好家伙,你原本手无缚鸡之力,入了炼气境就跟戴宗一样,就是帮着跑跑腿而已,厮杀这种事哪里轮得到 “金狗,去死!” 杨长挥剑刺中前敌,但还未来得及拔剑,后方金兵则跃步举刀。 这厮打算一招偷袭得手,却没料到杨长抽剑同时,顺势翻转走位踢出【倒挂金钩】,正中那金兵的脑袋,就这样直接一脚毙命。 而杨长后空翻之际,却看到踢中的金兵后方,有几道金色光芒降下。 “疾!” 三柄金色长剑,突然从天而降没入大地,射倒了一片人。 金兵倒地没闪光,说明这些人并未死亡,但倒地不起与死无异。 公主修炼的【御物术】,已经可幻化三柄剑了?而且有群攻制敌效果,完全脱离了‘花瓶’形容词。 “疾!” 赵福金风火轮每停一次,就会释放一次幻剑制敌,而杨长看到她实力不弱,也就专注于自己身边的敌人。 “这是什么?是妖术吗?” “不知道啊,传闻汉人神仙很多,别不是惹到谁了吧?” “拿剑那银面男子,已经杀了我们数十人,现在又来了个金面妖女,完全打不过啊” “要不要跑.” 逃跑对于女真人是耻辱,但面对绝对力量的压制,他们不愿意待在原地等死。 杨长夫妇杀死击伤百余人,谷北哨所残余的金兵如鸟兽散。 虽然地上有几十闪光,但现在威胜情况紧急,杨长便没停下来摸尸,而催促赵福金入谷趱行。 “公主,你的【御物术】似乎精进不少.” “还行吗?” “虽然不能直接杀敌,却可以将敌人瞬间震晕,感觉已经比马灵强。” “既然这样,杨郎以后要是上战场,我是不是能帮你?” 赵福金并非请缨,但让杨长一时不好接。 他斟酌了片刻,才蹙眉回道:“公主千金之躯,不适合看到满眼血污,能偶尔与我侦察敌情,已经是帮助很大了,倘若打仗都要靠女人,我们这些男子算什么?” “好吧,此时天已大亮,我等会尽量快些,争取正午赶到威胜。” “嗯。” 杨长口里虽然这样回应,搂住赵福金却心猿意马。 好久没看偷窥了,刚刚看到幻剑制敌,现在必须确认一番。 【御物术】升级了,百分百是这样。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姓名:赵福金 修为:炼气境三层 拥有属性:先天金灵体、仙姿 拥有技能:御物术小成、覆甲术精通、神行术圆满 拥有绝技:风火轮 用完【洞察之眼】,杨长不知是哭是笑。 自己辛辛苦苦摸尸,捡了这么多杀气与人望,好不容升到炼气境三层,而‘在家带娃’的赵福金,此时也是炼气三层。 最关键她的【御物术】、【覆甲术】都升级了,杨长肯定其实力已超过马灵,算得上他阵容里的唯一‘法师’。 【先天金灵体】修炼金系法术,威力比普通修士大,修炼速度也更快。 有天赋的修炼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不多时,两人抵达谷南哨所,发现史进仍坚守岗位。 而史进见到杨长除了喜悦,第一时间就告了孙安的状。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金军来势汹汹,威胜城危在旦夕,那孙安却不发援兵,就连扈统制想回援,也被拦在南关镇。” “孙安手头的兵不多,又要兼顾武乡县与谷北防守,威胜有二哥和林教头两部人马,他不回援也可以理解,金军也在攻打武乡么?” “听说还没有,而且孙安最近在武乡,临时募了两万乡勇,也没见他回援” “好了,没事。” 杨长拍着史进肩膀,一本正经说道:“要相信自己的兄弟,孙安胸有兵法韬略,他必然有自己想法,有劳大郎守好谷口,我还要赶回威胜城。” “哥哥放心。” “嗯,我们走。” 杨长安抚并嘱咐好史进,才与赵福金继续启程。 风火轮极快,两人仅盏茶功夫,就到了南关镇。 南关镇作谷南哨所的后方,由孙安的副官扈成镇守此地。 杨长手下六大统制,朱仝在平北独当一面,武松负责威胜城安全;林冲受命全军总教头,负责威胜南部防区;孙安分管武乡县军务,并且负责威胜北部防区;鲁智深虽被任命为统制,但没有具体军务分工;至于火炮军统制凌振,则负责火炮炸药研发制造。 可以说孙安职责,与林冲旗鼓相当。 他若生出野心,当初就不会向自己认主,而是追随宋江立功。 扈成看到杨长喜出望外,却没如史进般说孙安小话。 杨长心生好奇,便主动问道:“金军兵临威胜,兄长受命坐镇此地,孙安率部去救援了?” “没有。” 扈成摇头答曰:“他昨日还来巡视过,此刻应该在武乡。” “哦?”杨长面露诧异,喃喃说道:“刚刚史大郎提及,我还以为他夸大了,孙安不发兵相救,兄长不担心三娘,以及岳父他们的安危?” “嗨。” 扈成苦涩一笑,言曰:“我原本是想回援,却没有得到孙安允许,他说威胜城有林冲、武松,暂时还没到求援地步,而这支金兵从南而来,我更得守住北面谷口,防止太原金兵趁虚而入。” “孙安考虑得很全面,可兄长与我关系亲密,你大可仗着自己身份,私自带兵回援威胜,他应该拦不住” “那样会让小妹难做,而且孙安为人不错,我也不信他有二心,另外,李彦仙也极力劝阻,为兄便没擅作主张,好在金军进攻受挫,此刻还在我们手里。” “孙安做得对,兄长做得好,李彦仙也不错。” 杨长连续夸了三人,跟着便要与扈成辞行,“南关驻军维持现在不变,待我回去先了解情况再说,对了,那李彦仙先居何职?” “在我麾下任都头。” “他是个人才,可以着重培养。” “我省得。” 扈成微笑着颔首肯定,随后目送杨长离去。 十月初十,正午时分。 杨长赶到威胜,意外没看到金兵攻城,甚至也没有四面包围,让他能与赵福金轻松回归。 十万大军,不攻也不围? 翰离不,玩呢? 入城回到节度使府邸,林冲、武松等人悉数到场,众人争抢着汇报战况,并异口同声夸仇琼英可居首功。 原来金兵初来之时,确如乌云蔽日气势汹汹,仿佛要把威胜推倒一般,但首日就遇到扔炮弹的仇琼英。 翰离不这支金兵先锋,年初第一次攻打汴梁,就领教过炮弹和炸药的厉害,却没想到威胜城的炮弹,比汴梁的粗制滥造更强。 金军心有余悸攻打数日,于昨天下午突然撤至潞州边境,似乎在等翰离不的后军。 杨长听了一大堆,才发现翰离不没到,于是好奇追问:“十万金军没有一起来?” “若是十万一起来,即便有三夫人炮火压制,威胜就不是现在这样子,大家也不会这么自在。” “那他为什么.” “将军可谓洪福齐天,刘韐、王渊两部人马三万余,从辽州借道威胜回河北途中,在潞州遭遇并牵制金军,为翰离不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他主力一直在襄垣休整。” 听完林冲的解答,杨长一时如拨云见日,原来刘韐、王渊替威胜挡了刀。 泼韩五原在王渊麾下,他与翰离不交手没有? (本章完) 第228章 父子团聚(6k) “果然运气够好,刘韐用兵尚不清楚,但那王渊可是一员悍将,有他们帮着分担压力,我就有足够时间准备,未必不能退他十万兵。” “将军.” 林冲性格柔软善忍,他突然出声打断却欲言又止,这让杨长感到意外。 “大家都是兄弟,有事不用遮遮掩掩。” “翰离不先击败了刘韐、王渊,这才派兵进入威胜试探,所以咱们已没有准备时间” “怎么会.” “刘韐在太原已败过一次,他麾下士兵多是辽州新募,而王渊所部虽有战斗力,却与翰离不兵力过于悬殊,又因潞州通判李谔怯战投敌,致使王渊所部在潞城大败,最后刘李两部人马败走壶关,已撤往南边泽州去了” 杨长刚才还信心满满,听完林冲的解答满脸凝重,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唯一的友军也败了,我们要独自面对十万大军?” “将军所言不差,眼下威胜城只有一万守军,剩下一万兵马分散在各地,至于孙安新募的两万乡勇,他们没经过训练只能守城; 一旦翰离不在襄垣完成休整,将十万大军全部开进威胜,不但会切开我们与外界联系,南关镇、谷南哨所皆守不住,那时太原金兵越过峡谷,咱们就会同时面对两路主力” “所以孙安做得对,没让扈成回援威胜,不过也不用太紧张,咱们还有大杀器.” 看林冲满脸凝重,杨长拍了拍他手臂,指着凌振语气轻松,言曰:“我们有炮弹助力,十万金军又能怎么样?翰离不敢来,我就敢炸!” “唉,您问问凌统制好了.” “嗯?” 杨长有不好预感,旋即看向凌振,蹙眉追问:“林统制什么意思?” “将军容禀,末将这段时间加紧督制,只做出八百余枚炮弹,但让三夫人给扔光了,现在原料缺失颇多,短时间造不出太多.” “什么?八百枚都” 真是个败家娘们儿,你把自己当成榜一大哥,给主播刷大火箭是吧? 杨长黑着脸腹诽,武松见状接话提醒他: “三郎不要怪弟妹,前几日金军气势汹汹,若非弟妹以炸弹持续震慑,恐怕就不是现在局面,眼下还是想对策为妙。” “对,不是我说丧气话,现在从平北调兵来不及,一旦威胜被金兵包围,就会和太原一样陷入死局,林某孑然一生不怕死,但不少兄弟家眷都安置在城中,不如提前派人送到平北?这样大家也没后顾之忧。” “你们的意思呢?都和林统制一样?” “我听你的。” 武松率先带头表态,余众同时抱拳肃立,并铿锵附和:“我们听将军安排。” “林兄所言虽老沉持重,但未败先送走城中家眷,对军心、民心影响巨大,周边不少太原逃来之人,难道也要他们跟着逃?然后把恐慌带到平北去?” “呃”林冲老脸一红,抱拳小声追问:“将军的意思.”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没摸清金军真实意图,以及具体实力之前,我还没打算往平北撤走,翰离不也不知我的厉害。” “那我们” “哥哥,哥哥” 堂内说得正激烈,短小精干的燕青,突然急匆匆闯进来。 “金军卷土重来,大军距离威胜已不足三里.” “什么?这就又来了?” 林冲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抢言追问:“有多少人?” “烟尘漫漫、旌旗蔽空,远远看去不计其数,总之比前几次人多” “嘶” “那就是主力已休整结束.” “莫慌。”杨长打断众人,拍案起身表情坚定,“随我上城楼看看去,顺带把娄室首级带上,很想看他们这‘礼物’的表情。” “金军兵力甚众,要不要派人传令孙安,令其在侧翼骚扰?” “算了。” 听了武松的建议,杨长摇头对曰:“孙安才多少骑兵?别白白派去送死,对了,怎么没看到闻先生?” “翰离不大军压境,威胜城中人心惶惶,特别是各衙门官员,不少都有出逃之意,我担心有人效仿潞州李谔,便让闻先生每日聚官员于州衙,名义上是核查各衙门账务及政绩,实际则是困住他们别作恶” “哦?”杨长意外看向林冲,“莫非是林教头的主意?” “区区小计,难登大雅,惭愧,惭愧” “呵呵.”杨长豁然笑曰:“能坚持到现在的,应该都清楚我的为人,我对贪官不会手软,对叛徒更不会手软,有一招叫引蛇出洞,既然我已经回到威胜,便让他们各回各家,最好通过这次危机,肃清内部奸佞之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好吧。” 武松颔首追问:“要不要派人监视” “没必要。” 杨长摆手回得坚决,“只要守好威胜四门,没人能在我眼皮下掀起风浪,对了,派人去请闻先生,他之前做过高俅参谋,此时也该到城上看看,回头好一起商量对策。” “是。” 众人簇拥着杨长,急匆匆赶往威胜南门。 行至城楼上眺望,发现金军离城墙只剩两里路,前排领军的几个金军大将,已清晰出现在杨长眼中。 “他?他怎么会在此?” “三郎说谁?” “完颜活女。” “完颜活女?”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心说此人不是押去东京了?怎么出现在金军队伍里?朝廷莫非把这厮放了? “新皇登基不到一年,京城政局长期波诡云谲,战和两派争斗从未停止过,释放战俘去交好金人,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什么?” 武松打断闻焕章,表情激动反问:“三郎抓的俘虏,好意送给朝廷处理,朝廷却还给金人,再让他领兵打咱们,这究竟是大宋的朝廷,还是金人的朝廷?” “武统制别激动,杨将军作为实权节度使,似乎也没把朝廷放眼里,所以是谁的朝廷,还重要么?” “闻先生你.” 杨长听闻焕章语气,暗忖他应该看出端倪,而又没表现出来反感,于是急忙接话武松,试探问曰:“哈哈,闻先生,真智者也,等退了翰离不,我们好好聊聊?” “没问题。” 闻焕章微笑致意。 “对了,我有一事始终不明,还望闻先生解惑。” “将军请讲。” 杨长见状觉得稳了,心说我很快就有军师,随即到处心中疑惑。 “女真人源于白山黑水,建国也才几年时间,按说人口远不及宋,为何东西两路金军,数量都超过十万,感觉两路都快速增兵了,这些人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南侵大宋的军队,应该不全是女真人,以闻某之愚见,投降的辽人与汉人,至少占半数以上,所以现在金军战斗力,绝对比不上之前精锐,杨将军月初以一万步骑,在汾州打得金人丢盔卸甲,回到威胜必能再创佳绩。” “呵呵,闻先生真会说。” “将军谬赞,事实如此。” 见闻焕章如此会夸,杨长心说这就是读书人,这就是与江湖草莽的区别,他们恰到好处的鼓励,有时能胜过千军万马。 谈笑间,金军已在城外列阵。 紧接着,一小队骑兵举着盾牌,护着完颜活女上前搦战。 前几日被仇琼英炸怕了,搦战时不得不做好防护。 杨长看到居然活女交战,便招呼武松把娄室首级取来,提着手中打算随时扔下去。 完颜活女被簇拥着上前,他驾驭马儿一步步走得很慢,想到之前自己在威胜的屈辱,心里的恨意化作滔天洪水。 血红的眼睛,咬紧的牙关,彰显着他的愤怒。 活女来威胜城的路上,幻想过无数处置杨长方案,他幻想着把杨长踩在脚下,先饿上几天再生剥活剐。 杨长的女人也不能放过,赵福金已经被翰离不预订,扈三娘提前许给了挞懒(完颜昌),仇琼英则被完颜活女要下。 完颜活女还记得在被擒山谷,仇琼英用武功压制自己的往事。 这女人能扔炮弹?倒是让她与杨长一起挨刮?还是说留在军中当玩物?有功夫的女人韧性好,可以承接自己麾下兄弟。 嗯,我到时第一个尝鲜,麾下兄弟们则排队上。 不过这婆娘很烈,第一个也许会受伤?要不排在第二個好了? 完颜活女边走边幻想,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城下,抬头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正在玩味的看着自己。 入娘撮鸟,事到如今,还敢藐视我? “杨长,你没想到吧?我完颜活女,又杀回来了!”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你不后悔吗?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这就是得罪金国的下场,威胜所有人都能饶恕,唯独你必须死!” 杨长听罢轻蔑一笑,伸出手指挖了挖鼻孔,然后往城外弹了出去,并意味深长说道:“啧啧,好大一颗鼻屎.” “好胆!” 完颜活女大怒,指着城上大声蛊惑曰:“杨长与金国为敌,翰离不元帅只诛首恶,伱们若弃暗投明擒下此人,元帅承诺之前官职可以保留,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大家不要再执迷不悟” “我呸。” 武松大喝一声打断他,斥曰:“你一败军之将、阶下之囚,有什么脸在此张牙舞爪?” “武松,你莫张狂!” “爷爷狂又怎样?你敢与我单独过招吗?” “你” 完颜活女对他心有余悸,每每想起武松那张凶煞脸,自动回忆起校场杀人场景,撒卢母就是被他一刀斩首。 虽然刚才蛊惑之言很大度,但武松也是他必杀榜上之人。 至于单挑、斗将之事,翰离不此时的兵足够多,根本不愿让部将冒险。 活女情知不是武松对手,便立刻转移了话题,继续大声蛊惑:“本将军今日前来,是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只要能替金军杀了首恶杨长,威胜的百姓和官兵都能存活,这是翰离不元帅的恩赐,也是本将军给你的礼物,千万别不识好歹” “要战便战,诡计用错地方了!” “对对,禽兽一样的兄弟,哪里懂得兄弟情?” “快滚!” 城上将士轮番辱骂,听得完颜活女黑着脸,心说就知道有这个结局,刘彦宗却偏让自己来受辱,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此次东西两路金军联合行动,翰离不用辽人刘彦宗为谋主,粘罕则用辽人时立爱为谋主。 刘彦宗献计翰离不,点名要完颜活女城下劝降,用意是瓦解威胜守军斗志,让守将守军看到记恨朝廷,从而剥离对大宋认同感。 希望能效仿潞州通判李谔,有人会主动配合金军夺城,刘彦宗却不知整个威胜上下,没人惦念朝廷一分好,反而已把杨长当作神明,所以他的计策注定失败。 完颜活女见不起作用,正打算转身欲走之际,却被城上杨长出言叫住。 “喂,完颜活女!我们汉人素来讲礼仪,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带来这么大份厚礼,杨某岂能没回礼?伸手接着,此礼颇重!” “将军小心!” “快举盾牌!” 前几日挡炮弹养成的习惯,看到杨长抛物立刻举盾阻挡,就这样把首级用盾弹出去。 咚! “不是炮弹.” “好像是颗首级。” “首级?莫非银术可?” 完颜活女听得一愣,连忙催促护卫下马拾捡,而那受命护卫怕下马被炸,遂用短枪弯腰去刺首级。 他就像用牙签刺田螺,把娄室首级扎中再抬起,但看了那张脸即方寸大乱,连枪带头丢下马去。 “将将.那是” “说清楚点,谁的首级?” “活女将军,好像是你爹.” “什么?敢咒我爹?我砍了” 完颜活女怒目圆睁,喝骂到一半时接住‘牙签’,看到了娄室那干瘪的脸,一时间悲从中来。 “杨长!” 杨长看到活女满眼血红,遂拔出佩剑用玩味的口吻,戏谑道:“本将军就是以此剑,亲自砍下的头颅,这礼物,你喜欢吗?” “我要杀了你!” “来啊,我等你。” “活女将军,请你冷静一点,老将军莫名身死,必须马上报元帅!” “此仇必报,你给我等着” 完颜活女留这狠话,仿佛咬碎了满嘴牙齿,即带着怨恨回马阵前。 而杨长的震慑还没结束,他看到城下骑兵小队铩羽而归,且在离城距离稍远就收了盾牌,便伸手对旁边人说道:“给我找把扎实的弓,我见不得有人在眼前放狠话,现在就送他父子团聚。” “嘶” 身旁众人都猛咽口水,心说人都走这么远了,也就你敢放出这豪言。 武松从几个守卫手里,找了几把弓交给杨长挑选。 由于提前没准备,杨长只能用士兵装备的弓,好在金军列阵城外半里远,并不是他一里的极限射程,等会只要好好控制力道,孬弓也能射杀一员大将。 杨长选好即张弓搭箭,瞄了半天却迟迟没射。 当日阳凉关箭射娄室,只有朱仝、韩滔亲眼所见,而杨长行事又比较低调,此事虽然也传回了威胜,但大伙都没引起重视。 特别是精通弓弩的燕青,一直以为阳凉关传言夸大,而此时杨长久瞄不拉弦,就误以为他只是在装样子,为了鼓舞士气之作。 想到这一点,燕青抱拳小声提醒:“哥哥,搦战敌将已走远,大军说不定很快攻城,咱们得分散至四门” “等我射杀活女,金军今日必退。”杨长侧脸自信一笑。 “不是.” 燕青看了看城外,又回头蹙眉提醒:“他们已快回到阵前.” “我等的就是他回阵,这样才更有震慑力!” “啊?” “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羽箭离弦。 燕青随即寻箭追望,可羽箭受力速度太快,划空只能看到个小点。 威胜城下,金军阵前。 监军挞懒看着活女回阵,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他刚想出言问,就有赶在前方的护卫,慌张禀报:“监军,出了天大的事,娄室将军已遇害,刚才杨长抛下他首级” “你说什么?” “娄室将军被杀了!” 挞懒不相信自己耳朵,但看到活女满脸愠色,便远远招手安慰:“好兄弟,要节哀” “我誓杀杨.啊.” 完颜活女刚到挞懒前方,狠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箭贯胸,顿时口喷鲜血栽下马背。 “活女,你怎么” “不好,监军小心,有冷箭!” “什么?哪里来的?” 嗖嗖嗖。 杨长在射中活女同时,又刷刷射出去四五箭,顿时又倒下几名金兵。 惊得挞懒往后躲闪,躲入护卫丛中四处观察,才发现附近没有敌人,而箭只能是从城墙上射出。 这么远的距离?连续发射暗箭? 就是弓马娴熟的金人,举国也没几个能做到。 威胜城有箭术高人坐镇,军前指挥的者不成了活靶子? 挞懒今日率兵三万为前部,下午后续还有四万后军会到。 翰离不之前只派最多两万人,而现在弄出如此阵仗,作为元帅自然不会亲临,留在襄垣享受美人、美酒不香么? 坐镇太原的大将娄室被杀,他儿子活女又被远距离射杀,挞懒认为这仗现在没法再打,必须请示之后再做打算。 于是乎,三万金兵浩浩荡荡,行军一天赶到威胜,没动一刀一枪就回撤。 “三郎,你真做到了!” “哥哥刚刚,神乎其技” “不可思议” 看到金军真的退去,城上兄弟簇在杨长身旁猛夸,而普通士兵夸得更离谱。 “看到了吗?杨将军用俺的弓退敌,我等会要带回家供起来,传给子孙后代.” “瞎咧咧什么?明明是用我的弓箭,该供也是我去供,不过有一说一,将军真是厉害,只要有他坐镇威胜,十万大军算什么?我看百万都不怕。” “那是,将军是光明天尊,神仙一般的人物!” “光明天尊威武,光明天尊万岁!” “万岁!” 城上突然山呼万岁,让杨长有黄袍加身的感觉,急忙让武松止住众人。 稍后回将军府,杨长见众人都很激动,脸上露着胜券在握的表情,就连闻焕章也捋着须髯,欣然注视着自己。 “诸位,金军虽然暂退,但威胜的危机,却尚未解除,千万不可大意。” “若他们还敢来犯,哥哥再以神箭射之?” “哪有那么简单?别忘了金军有十万人,我一个人能射杀多少?今日能迫使金军退走,主要是娄室首级的功劳,这种计谋只能用一次,就怕下次金军卷土重来,绕过威胜城去别的地方,那样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杨将军所言甚是。” 闻焕章突然站起身,附和杨长提醒众人说道:“我若是翰离不,连续试探不能得手,就一定不会强攻,而是留两三万兵牵制,让其余兵马去扫荡威胜各处,只要能够控制谷南的哨所,放太原十万金兵入内,那时威胜将神仙难救。” “那怎么办?” 堂内参会的众将,武松听得最为紧张。 闻焕章看向杨长,意味深长说道:“杨节度乃常胜将军,他必有妙计退敌,大家听从吩咐就好。” “闻先生可别捧杀我,你得帮忙出谋划策。” “呵呵,将军若无妙计,怎会气定神闲?闻某怎好班门弄斧?林统制不在城楼指挥,也没跟我们回来,难道不是您的后手?” “嗨,先生误会了” 杨长苦涩一笑,摆手说道:“金军不战而退,但能退到什么位置,我必须掌握清楚,才能给出相应对策,所以派他出城哨探,先生不要刻意附会。” “见招拆招,也是大将之风” “先生休夸,我想听你的意见。” “金军势大,威胜兵少将寡,非奇不能致胜.” 闻焕章捻须踱步沉吟,好一会才停下来拱手说道:“我与将军之见相同,只有全面掌握金军情报,老朽才好思量对应计策,否则就是纸上谈兵; 当然,现在趁金军撤军空档,相关准备工作要抓紧,兵力不够就尽快征募,炮弹、弓箭不足加紧制造,我想以您在此地的威望,再征三五万人不在话下,然后以新军守城、旧军出击,最后想办法断其粮草” “善!”杨长竖起大拇指,赞曰:“英雄所见略同,闻先生之言,甚和我心。” (本章完) 第229章 屠龙 杨长当即请闻焕章写下告示,随后命武松到城内张榜征兵。 林冲拥有练兵天赋,能缩短新兵的训练周期,即便现在只是临时抱佛脚,但练出守城民兵毫无问题。 【洞察之眼】的最佳作用,或许就是能帮助杨长知人善用。 现在争天下能如此,将来坐天下亦能如此。 杨长不怕威胜守不住,就怕花费巨大代价去守,自己辛苦建立的官民秩序,好不容易能够良性运转,他不希望被战争中断。 而要降低战争代价,则需要用弓箭、炮弹代替人力,所以杨长安排完征兵、守城、军需配备等事,把火炮军统制凌振留在最后。 “说说吧,你手头现有的原料,还能造多少炮弹?” “就这么多.” 看到凌振竖起两根指头,杨长心说两百枚省省也足够了,于是欣然点头:“两百就两百,你着人速速赶工,争取三天时间完成” “哥哥。” 凌振打断杨长,苦着脸纠正曰:“不是二百,是二十.” “才这么点?” “火炮军组建日短,这段时间到各地勘察矿脉,一直没发现土硝与硫磺,之前造炮弹所用的原料,主要是末将从京城带来,剩下的是在各县采购所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勘矿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杨长听得直点头,心说山西虽是资源大省,但这个时代没有科技辅助,无论勘察开采都困难,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猛然想起凌振绰号,杨长突然一个激灵,追问曰:“你既精通此道,定知火药用料产地,只要不在敌占区,就可以想办法去买。” “嗯”凌振颔首答曰:“之前京城的土硝,听说主要产自解州,解州离平北军虽不远,但运来威胜路程太远,而且此物为官府控制,只怕不会轻易售卖,硫磺则在潞州的上党有产。” “言出法随吗?还真被我说中了” 看到杨长摇头自嘲,闻焕章拱手劝慰曰:“将军不必失落,这火炮虽是利器,但毕竟能用之人太少,且炮弹要用到大量的铁,一枚炮弹的造价太昂贵,扔出去还不能重复用,不如省下来打造兵器,武统制若是兵顺利,威胜应该也很缺武器。” “是啊!战争就是打钱,威胜还是太穷.” 杨长先是苦涩一笑,随后又坚定说道:“火炮造价是贵了些,但用于战争作用却不小,它也必将取代刀剑,所以省吃俭用也得造,并且逐渐改良降低成本,不信偌大的威胜与平北,找不出土硝与硫磺。” “有肯定有,但要花时间,当务之急,应多备弓箭。” “闻先生所言甚是,二十枚就二十枚,留着当杀手锏好了,也快去造出来。” “是。” 凌振抱拳刚转身,杨长突然想到影视剧中炸药包,于是又把他叫住。 “闻先生说得没错,此时用铁做炮弹不划算,听说年初京城保卫战期间,多用竹筒等物装火药?咱们也可用竹筒装药,哪怕用布包裹都行,做起来也更简单。” “倒不是不行,但那样就失去了杀伤力,就像大点的炮仗” “既然可以用布,就不用囿于外形大小,里面多用砂石填充,只要能炸开听响,绝对也有杀伤力。” “感觉可行!” 得了杨长的提点,凌振满心欢喜而去。 望着凌振离去的背影,杨长默默在心中定下计策,既然解州、潞州有火药原料,将来起事就得先拿下这两州,否则自己的火炮军形同摆设。 炮弹造价虽然昂贵,刚才提到的炸药包就比较实惠,投弹也不完全要大力士,只要准度达标就行了。 即便现在条件不太具备,但发展和利用火药不能放弃。 “他们都有事离去,将军若没有其他嘱咐,闻某先回州府衙门?” “将军?” 当时堂内只剩闻焕章,他向杨长请辞发现对方出神,便上前拉了拉他衣袖,满怀好奇问道:”将军在想什么?” “啊?我” 杨长先是愣了愣,旋即蹙起眉头,正色说道:“刚才先生断粮计虽妙,但金人从来用粮靠抢,只怕没有固定的粮道,我不怕与翰离不相持,却怕威胜百姓遭殃.” “呵呵。” 闻焕章呵笑着躬身一拜,心说刚才给我留着面子?危急时刻还能照拂别人颜面,真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他直起腰捋须,徐徐解释:“刚才虽说得笼统,但以弱胜强只能取巧,断粮是最有效的办法,而翰离不现在盘踞潞州,应不会袭扰威胜百姓,只有先同金军交手,才能想出应对的策略,闻某不喜欢纸上谈兵,将军不必太担忧,等林统制回来再做计较。” “也罢,你先去忙。” 杨长把闻焕章送出府们,才回后宅与家人相见。 此次离家半个月,回来又忙了两個时辰,他以为妻儿会有怨言,却不料后宅有说有笑。 来到正屋檐下,杨长才被妻儿发现,遂欢喜迎了出来。 杨煌受到仇琼英的影响,去年就开始为学武打基础,现在腿脚麻利得像个大孩子,如风儿般扑入杨长怀里。 “好儿子,爹爹近来不在家,你可有听话?” “不告诉你。” “嗯?” “孙悟空被压在山下,爹爹先告诉孩儿,他最后出来没有?煌儿就告诉你乖不乖.” “原来.呵呵” 杨长还奇后院有说有笑,敢情赵福金在转述《西游记》。 “他是齐天大圣,以后是要成佛的,不会永远被压山底,五百年后有人救他。” “五百年?煌儿还没五岁,那得多久啊,他会不会饿.” “煌儿是凡人,你觉得五年时间长,但神仙与天地同寿,根本不需要吃东西,五百年都不算长。” “神仙好厉害,煌儿也想做神仙,像孙悟空那样.” “呵呵。” 杨长摸着杨煌小脑袋,心说小孩就是天真烂漫,什么理想都敢说出来,也不管是否契合实际,反而越长大越畏畏缩缩,然后成为最平凡的普通人。 是啊,每人孩提都豪言辈出,但到成年多不能实现。 有的人活了一天,然后重复了三万天,极少人是活了三万天,这种人就像斗战胜佛,是带着使命来到人世间。 杨长穿越到这个世界,他觉得自己也带着使命,或许就是为阻止靖康惨剧。 “官人,咱们进屋说话。” “也好。” 扈三娘、仇琼英一左一右,搀着杨长往屋内挪步。 赵福金则向李萼招手,她知道等会必然要谈事,便让侍女将杨煌带走。 而杨煌却不愿下地,搂着杨长脖子推开李萼,嘟囔道:“煌儿现在不想去玩,就想听爹爹讲故事。” “煌儿,听话!” “爹” 赵福金不愧是生母,一句话就把杨煌拿捏,但杨煌没有完全屈服,遂可怜巴巴求助杨长。 杨长摸着他后脑勺,语重心长说道:“爹有正事要讲,忙完了再给煌儿讲,保证伱是第一个听到的,怎样?” “当真?” “男子汉,说话算话。” “好,说话算话。” 杨煌‘豪气’回应并伸出粉拳,与杨长轻轻撞在一起,随后伸手被李萼抱走。 待到四人围桌坐定,扈三娘率先开口问道:“听说官人弓箭退了金军?威胜城的危机解除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必再卷土重来。” 杨长先生凝眉摇头,扫视三人安慰道:“娘子们不用担心,为夫能打退粘罕的军队,也能打退翰离不的军队,等到林教头打探情报归来,便找闻先生商议对策,此人颇有韬略、懂用兵,一定有退敌好办法。” “可惜城中炮弹太少,否则我直接炸死他们.” 仇琼英说得义愤填膺,但她毕竟为守城立下大功,杨长不好当众批评,只能报以尴尬微笑。 这妮子脸皮薄,等到夜深人静推车时,再叮嘱教育也不迟。 扈三娘察言观色,看到杨长表情有异,便立刻接下话腔,用自嘲转移话题。 “公主辛苦奔忙去报信,三妹亲自上城击退金人,倒显得奴家啥也没干.” “姐姐别这样说,若非有你坐镇家里,我也不放心出门。” “对对对,公主说得极是,官人不在威胜,你就是咱主心骨,啥也不敢也有用。” “你们.” 看到三女和睦相处,杨长心说这样局面真好。 若向宫斗剧里面那样算计,天天后院闹得鸡犬不宁,自己估计没心思图大事。 “让厨房做几个菜,咱们一家人太久没见,今夜吃顿团圆饭。” “嗯好,奴家这就去安排。” 扈三娘应声而起,在门口唤来贴身侍女。 杨长由于离家许久,女人们都缠着与他说话。 其中仇琼英最为积极,一直追问汾州作战的细节,夜里众人其乐融融吃了饭,儿子杨煌又惦记山下的悟空,杨长便将《西游记》后续剧情,挑挑拣拣说与妻儿。 不是他不愿意细讲,而是他从没看过原著,对剧情的了解全靠电视剧,靠每年假期各频道重播。 杨煌喜欢听西游记,就是喜欢猴子横空出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孙悟空踏上取经路后,就再没了大闹天宫的爽利。 杨长讲到后半段,他儿子就已呵欠连天,最终在女儿国剧情那段,躺在赵福金怀里睡着。 等到讲完西游记,赵福金、仇琼英很识趣离去,把男人归来第一晚让给大姐。 当然,扈三娘此时不会推却,她夜里效仿观音菩萨端坐莲台,与杨长舌辩论道至深夜。 午夜时分,杨长脑中一片空灵。 他闭眼正欲入睡,枕边人突然伸手搂颈,悠悠说道:“官人,适才听你讲西游记,奴家感觉你很像那孙悟空,一棒一棒打出了名头” “嗯?” 杨长以为扈三娘话有深意,遂侧身反搂住对方腰肢,意味深长道:“那是当然,为夫有金箍棒傍身,搅弄风云不在话下。” “别闹.奴家说正经的” “是吗?刚才可不这样” 扈三娘捂住杨长嘴,羞红着脸回应道:“官人若是有意,奴家等会伺候便是,咱家虽有女儿国王,但你今夜不准离开,待奴家稍稍休息会。” “女儿国王?那娘子又是谁?白骨精?” “讨厌.” 此话一出,立威换来扈三娘一声嘤咛,因为三打白骨精,与刚才的数字一致。 她怕杨长再拨撩,随即转移话题,说道:“孙悟空有大闹天宫的本领,可最终还是被佛主压在五行山下,而官人现在也越发厉害,奴家怕你也遇到凡间如来.” “如来?断然不会。” 杨长回应决绝,一本正经说道:“且不说凡间没有玉帝、如来,便有,我即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奴家相信官人有这本事,但要是许以斗战胜佛果位?” “斗战胜佛算什么?为夫要的果位不需人许,我自己不会动手去取?” “好吧,奴家也会帮你。” 扈三娘应声休息了片刻,随后整个人钻进了被窝。 少顷,杨长身体打了个寒颤,被子缝隙中同时传来幽声:“长老,吃这个,真能长生不老?” “嗯?女菩萨休疑。” 夜凉如水,夫妻俩相拥入眠。 次日清晨,扈三娘容光焕发起得早,杨长则沉睡至辰时方醒。 杨长起床洗漱的同时,扈三娘遣人端来早饭。 他刚喝了半碗粥,突然想起林冲昨日率军哨探,最后却没来找自己回报,难道一直追至襄垣去了? “娘子,林教头有消息没有?他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官人慢慢吃,林教头就在前院等候,他一大早就到了。” “什么?我不吃了” 杨长听到林冲回城,哪里还吃得下去?放下碗直奔前堂。 在前堂见到林冲,得知数万金军并未回襄垣,而是驻扎在三十里的虒亭镇,杨长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三十里路,急行军只要半日。 想到刀还悬在头顶,杨长心中顿时焦躁不安,遂往州衙找闻焕章问计。 闻焕章推测退去的金兵,回至襄垣请示元帅翰离不,得到回应前不会继续进攻,所以现在威胜还有准备时间,建议杨长抓紧时间招兵,同时多派斥候监视动向。 杨长觉得很有道理,遂至各处巡视检查备战情况,回到家中已是未末申初。 当时杨煌正在院里玩耍,与亲娘、姨娘丫鬟们玩过家家,并强行扮成了孙悟空。 “八戒,师父又累又渴,快去前面探路,顺便化些斋饭。” “我不去,前方那座山树高林密,一定有妖怪。” “不去?想挨我金箍棒?” 李萼扮成猪八戒,配合杨煌特别入戏。 听到两人对白,杨长先是忍俊不禁,突然身体一个激灵,心说‘妖怪’既在襄垣,我是不是该去探路? 这厮想到就干,略作准备即与赵福金出城。 天黑之前,两人赶到虒亭镇附近,准备趁夜绕过金军防线,然后到襄垣了解军情。 就在杨长观察路线时,赵福金突然开口说道:“杨郎,如果将来有机会,能不能杀了翰离不?” “嗯?” 杨长看了一眼自己装扮,心说杨过曾经屠龙杀掉蒙哥,公主现在让我杀翰离不,岂非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此举有一定风险,却是最有效的退兵办法。 “屠龙,好主意!” (本章完) 第230章 环环相扣,妙不可言 屠龙? 赵福金一愣,好奇问道:“杨郎什么意思?” “不是说杀翰离不?咱们既然出来侦察,顺带着把他宰了?” “啥?” 看到杨长这表情,赵福金知他言出必行,急忙摆手阻止:“没这么急,此人是金军元帅,身边扈从何止千万?杨郎莫非要单枪匹马行刺?这岂不是羊入虎口?不可不可” “呵,谁是羊,谁是虎,还尚未可知。” “妾身知道杨郎武艺高,但你毕竟是统兵大将,何需像草莽般冒险行刺?要是有半点闪失,我没法向大姐交待。” 赵福金言之凿凿,杨长好奇上下打量,并喃喃自语:“那你刚才.” “我是想翰离不死,但不是让杨郎去冒险,听说昨日你神箭杀敌,对付翰离不也可如此。” “哈哈。” 杨长摇头笑曰:“公主当翰离不傻么?他一直留在襄垣指挥,现在听说活女被我射杀,怎么可能冒险去前线?我看非但他不会如此,其余金军将领都会有所忌惮,估计攻城都是让士兵送死。” “是这样那杀不了,就算了 “国仇家恨,岂能随意算了?我若能直接杀了主帅,这路十万金兵必退,虽然要冒一定风险,但买卖相当划算。” “你认真的?我就随口一说.” 赵福金见杨长眼神坚定,连忙拉着他的右手直摇晃,想极力阻止这冒险行为。 杨长则以左手握赵福金手背,笑呵呵宽慰道:“公主不要担心,我也没说要这次必须杀,顺路发现机会才下手,现在不知金军帅帐设在何处,要是城外扎营或能借夜色混进去,如果这厮把帅帐设在城内,今夜到了都入不了城,还谈什么刺杀元帅。” “哦?对啊,对啊” 赵福金本来紧张得波涛起伏,听了杨长安慰之语瞬间释然,抚按着身前汹涌报以微笑。 “对了,公主难得提要求,你如此憎恨翰离不,是因他年初兵围汴梁,还是为死难百姓出气?” “也是,也不是,唉.” “什么意思?” 杨长听糊涂了,心说莫非有故事? “有些事没告诉杨郎,翰离不年初围京城,途中打听到妾身容貌,便向皇兄强行索娶,那时我早被你接走,皇兄怕金人不相信,遂遣李萼入金营解释,然后就” “难怪李萼从来不提,原来她曾在金营受过辱,不过能活着回来已属万幸,放心,我会为她报仇,翰离不胆敢觊觎公主,他已有取死之道,我必杀之!” “杨郎有所不知,李萼最终能出得金营,全靠九弟为之求情。” “九弟?” 赵福金突然提到九弟,杨长一时没反应过来。 “九弟就是康王,我曾向闻先生打听,他在金营期间不卑不亢,居然得到翰离不的尊重,后面还被放回京城。” “呵呵.” 杨长不置可否。 他记得史书也这样记载,但却对这记载保持怀疑。 宋代史官已不如秦汉坚持原则,多少会受到君王以及权贵影响。 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很可能是对赵构的刻意美化,既然第一次出使金营视死如归,为何第二次就像变了个人?手握兵马不敢(不愿)勤王? 且不管历史真相如何,杨长认为这个世界的赵构,未必有机会登上帝位。 他坐镇威胜挡住粘罕,现在又吸引了翰离不的东路军,大大降低了汴梁城破几率,只要北宋没亡在金人手里,康王拿什么继承皇位? “杨郎,现在天色已暗,什么时候出发?” “再等等,虒亭镇距襄垣仅数十里,不需多久就能抵达,另外,等会不要用风火轮,防止为此地巡逻兵察觉。” “都听你的。” 杨长回神观察前方,看到金军营区附近防守严密,要害之处都安排了多队巡逻。 难道是昨日被射怕了? 这厮准备到襄垣‘屠龙’,可不想在此地打草惊蛇。 【风火轮】是神行术的附带绝技,祭出此法可在游走时分心作战,而不用此术也能运转神行。 俄顷,夜色笼罩大地。 绵延十里的金军大营,都陆陆续续亮起了火光。 杨长瞅准机会,指挥赵福金在黑暗中疾行,最后花了一炷香时间,才把这片连营抛诸脑后。 两人到了数里外,赵福金突然驻足回望,叹曰:“这么长的营区,火光堪比一座城池,不知有多少兵马.” “少说也有五六万。” “这么多?” “可惜此地草木不茂,地势也没那么险要难行,不然我就学三国陆逊,给金人来个火烧连营。” 杨长说得风轻云淡,赵福金听后继续提醒:“五六万金人扎营十里,想找中军大帐都不容易,何谈刺杀金军元帅?” “呵呵,想找也容易,抓舌头问。” “那时就不怕打草惊蛇了?” “只要小心些,就一定没事,这么大的营区,不可能时刻点卯,走吧。” “嗯。” 赵福金为了不暴露行踪,余下路程也没使用风火轮,不一会就赶到襄垣南郊。 翰离不的兵马驻在城外,营帐规模虽不及虒亭金军多,但襄垣城去附近地势平坦,搭设的营区可在呈方形布局,不像虒亭镇附近高低起落,各部兵马只能一字扎营。 这样方形的营区布局,好消息是中军位置好判断,坏消息是潜入会比较困难。 杨长绕着营区观察一圈,推算出此地金军约三万人上下,防守却比虒亭更严密。 “翰离不这撮鸟,营寨布置得真是不错,看来没少吃被劫营的亏。” “杨郎,侦察出有用情报没有?咱们啥时候回威胜?” “公主别着急回,咱们多在附近转转,找机会抓两个舌头,问问具体情况再做计较,我先后杀了娄室父子,就不信翰离不没反应.” “要啥反应?” “要么愤怒,要么胆怯.” “哦” 夫妻俩营外嘀咕,翰离不此时正在中军大帐,与谋主刘彦宗、兄弟讹里朵(完颜宗辅),也在提及此事。 十万金军浩荡而来,轻松击败了刘韐、王渊两部,本以为威胜将唾手可得,却没想到这对手名不虚传。 前几日炮弹如下雨,昨天杨长又扔下娄室首级,并在阵前射杀了活女。 虽不能吓走翰离不,却给势在必得的金人,从头浇下一盆冷水。 军帐中,帅座上。 翰离不手持小刀,一边切着案上的烤羊肉,一边问计刘彦宗。 “刘枢密,我觉得这么等下去,似乎不是個好办法,杨长或许觉得我怕他?” “我知元帅心切,但现在一定要戒骄戒躁,娄室父子都死在其手,说明杨长确实很厉害,咱们没必要死磕。” “是啊,兄长。” 讹里朵接话附和道:“既然是粘罕元帅所请,他的西路军当为先驱,咱们不仅要抢他风头,更要保存实力” “话虽如此.”翰离不蹙眉摇头,“粘罕在平定军受阻,消息传过去至少要三天,等他打下平定军通道,之后再率军攻威胜,不知还要耗时多久,我怕无端迁延日月,军心会受到影响。” “元帅若有此虑,不如试着先取武乡?杨长若分兵去救,咱们就围点打援,若他不救则顺势拿下,武乡乃是威胜大县,只要拿下这座城池,不但可以补给军需,还可驱百姓强攻威胜。” “哦?” 翰离不闻言欣喜,呢喃道:“驱赶百姓攻城,让他们消耗炮弹弓箭,这倒是个好办法,就怕武乡也有炮弹.” “即便有,也不会太多,我们一试便知,反正要等西路军。” “言之有理。” 听了刘彦宗建议,翰离不颔首肯定,并看向讹里朵,嘱咐曰:“活女在阵前被射杀,前军数万将士必受影响,兀术(完颜宗弼)多次请战,这次就让他领兵去取武乡,你去通知他做好准备,明早出发!” “是!” 讹里朵言罢起身离帐。 相对于攻城略地,翰离不更在乎军队话语权,在乎取代粘罕成为第一人。 眼下打败杨长就是机会,但他又不想付出太大代价,以免在后面作战中落下风,于是一直纠结要不要等粘罕合击。 刘彦宗知他所想,见状便小声安慰道:“元帅,娄室被杨长所杀,粘罕元帅失去一臂,等他在威胜再出血,局面就会完全倒向这边,别忘了咱们还有后手。” “赵构那厮,真会乖乖配合?” “各取所需而已,他若是不借咱们之力,这辈子也当不了皇帝,伱忘了他对活女的抱怨?” “嗯?” 翰离不听得一愣,心里发出鄙夷的冷笑。 金国宗室虽也争权,但听了赵构对活女的抱怨,着实让翰离不开了眼。 钦宗软禁徽宗在前,处理他的身边人在后,然而徽宗居然不死心。 本月天宁节(徽宗生辰),钦宗至龙德宫为父祝寿,徽宗亲为钦宗斟酒劝饮,却为随行大臣极力阻止,言外之意那杯酒有问题,钦宗自然不敢再喝。 无论是否毒酒,都当众打了徽宗的脸。 第二天,钦宗即颁布黄榜:捕间谍两宫语言者,赏钱三千贯,白身补承信郎。 这道黄榜,表面是为防此事流传,但却仅张贴于龙德宫前,最后也没有人去执行抓捕,显然故意提醒徽宗别搞事,相当于又扇了他一巴掌。 看着翰离不嘴角抽动,刘彦宗小声提醒道:“汉人以孝治天下,赵桓如此忤逆赵佶,康王有意以此入手,元帅何不顺水推舟?派人去相州让他安心?” “我可以扶赵构上位,但是个没实权的亲王,就怕给不了咱们好处,事后还翻脸不认人。” “元帅不必担忧,只要他肯配合咱们,届时咱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拿” “说明白点。” 翰离不顿时来了兴趣。 刘彦宗起身走到一旁,指着悬挂的舆图解释道:“潞州距离汴梁已不远,种师道已卧病不起,若赵构能取代他,带走汴梁周边宋军,咱们便可从泽州南出太行,届时汴梁岂非囊中之物?” “他取代种师道?能行吗?” “行与不行,要看他有多少真本事,不过能借活女之口,给我们透露宋廷消息,就说明已有计较。” “有道理” 翰离不凝视舆图,喃喃说道:“先让赵构把宋军骗走,我则率军直扑汴梁,等这厮后面反应过来,很有可能对上粘罕,此计环环相扣,妙不可言” “所以太快拿下威胜,对于元帅反而不利,得给粘罕、赵构时间。” “刘枢密果然智者,联系赵构这事交你去办,最好现在就安排” “没问题。” 刘彦宗单手捂胸,对翰离不鞠躬辞行。 翰离不原本满脸愁容,此时却豁然开朗、心情大好,当即让侍卫领来几名女子,他又忍不住心中的欲望。 伺候他这几名女子,是钦宗赵桓为了求和所赠,赵构将她们与活女一并送来。 赵构第一次去金营,就看出翰离不十分好色,随即猛夸赵福金的美貌。 李萼能够回京城,也是赵构主动向翰离不献计,后向钦宗提议派她去威胜,最终确认赵福金的所在,为翰离不猎艳锁定目标。 翰离不欲望强烈,当晚在帐内连御五女,依旧兴奋得不想睡。 因为刚才每个女子,他都反复打听赵福金的容貌,此时身体虽然疲惫不堪,脑海里却还充满幻想。 这厮玩了几日,现在失去了新鲜感,便叫来帐外亲近侍卫,在他眼前‘现场直播’,满足自己奇特癖好。 “哈哈,真是活色生香,等抓到大宋第一美人,本帅也与你们同享.” “多谢元帅。” “末将誓死效忠元帅!” “好好好,都攒劲些.” 时值午夜,翰离不与侍卫仍在大帐内荒唐,听得帐外卫兵们憋得难受。 众人想入非非之际,都没注意有个黑影快速闪过,直到杨长敲晕门口窥看那几人,才被翰离不看见并喝阻。 “混账!打扰本帅兴致,你是何人麾下?” “我乃杨过。” 杨长虽听不懂女真话,但猜出来是什么意思,遂报出杨过的名字。 “杨过?” 翰离不初看到杨长衣着,还以为是个喝醉的金兵,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激动,慌张大喝:“杨过!快,他是刺客,给杀了他!” “就凭他们?几条肉虫?” 杨长运气【蜈蚣步】,一剑带走一个赤溜溜的金兵。 翰离不惊得想逃,却因体虚力乏摔倒,后被杨长持剑拦下。 电光火石间,剑尖抵住翰离不喉咙。 “壮士,有事好商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满” “要你狗命!” 话音落,长剑闪,如蛇吐信。 (本章完) 第231章 出嫁从夫,胳膊外拐 盘龙吞日剑,一放,一收。 翰离不那粗短脖颈,立时如炸开口的水龙头,鲜血从破口喷溅而出。 杨长以【蜈蚣步】走位,且出手动作快如闪电,他杀完几名侍卫与翰离不,仅仅就是几个呼吸。 帐中被蹂躏的宫女们,衣不蔽体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满地死尸惊慌失声。 “啊” “住口!” 杨长沉声喝阻众女,随即转身欲捡尸斩首。 【获得天妒之体,使用之后能提升威望魅力,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果然是这玩意儿? 【注:天妒之体与首领属性雷同,使用后将替换并提升原属性。】 放弃!老子不要! 偌大的金军营区,杨长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找机会接近到中军附近,他提前用【鹰眼鸮目】以】锁定了目标,更用【洞察之眼】看过翰离不,清楚这【天妒之体】有副作用。 【天妒之体】能大幅增加威望、魅力不假,副作用却是加速寿元流失速度,再好也不能给自己挖坑。 【获得刀剑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5000点杀气值。】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粘罕,你的时代过去了,金军第一人是我,你与杨长拼命去吧,汴梁还是我的!】 相对于娄室死亡掉落,翰离不的掉落要逊色很多,就连杀气值也少了一半,但这厮投胎技术比娄室强。 不过从他执念来分析,似乎翰离不与粘罕不对付,我能不能利用一番? 杨长思忖之际,尸身上出现一个闪光,那是【天妒之体】的提现物品。 【蕴养玉,佩戴者以寿元蕴养,提升佩戴者魅力威望,使之领袖群伦。】 好家伙,天赋变成了装备? 杨长碰后迅速撒手,心说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着嚯嚯金人。 他本欲抬剑斩下首级,却回想翰离不死前执念,于是果断收剑入鞘。 回首见众女正在穿衣,杨长撇过头去悠悠说道:“金军元帅已死,等会营中必定大乱,自己找机会跑吧。” “你是汉人?” 有一人大胆询问,余者都跟着求助。 “好汉,救救我们” “对对对,我们是大内婢女” “打住,大家生死,各凭天意,若逃不掉,就照实说,或有生路。” 不是杨长见死不救,若爱心泛滥带她们一起走,自己都有可能无法脱身,或给赵福金带来麻烦。 夫妻两人分别时,曾约定金营一旦闹起来,杨长就必须快速脱身。 不取走翰离不首级,是为嫁祸粘罕使金人内斗,而最后嘱咐宫女照们实说,则是为了给她们留一线生计。 倘若直接说受粘罕指使,显得嫁祸手段过于低端,且这几个女人作为目击者,很可能被粘罕的人灭杀。 毕竟元帅层面的斗志,不是几個小宫女能左右。 再者杨长为了方便行走,击杀小卒并换了金军装束,即便承认自己是汉人,翰离不的人也未必肯信。 至于他化名杨过,则是为安妻儿及兄弟之心。 作为一军主将,却冒险去干行刺之举,会给人以不稳重的印象。 杨长刚溜出中军大帐,就有巡逻卫兵发现主帅遇刺。 原本寂静的营寨,瞬间沸腾起来。 杨长为了顺利离开,先在大帐北面放了一把火,并按来时规划好的路线,趁乱从营寨南部遁走。 数万人营区规模庞大,杨长一直借助夜色掩护奔走,从一片黑暗到另一片黑暗,花了半个时辰才得出营。 当然,这与来时的三个时辰,速度已提升六倍。 金营西南部,两里外无名小丘,是两人集合地。 赵福金送走杨长,一直在丘上打坐等候,不知不觉等到了子夜。 睁开眼,前方金营,火光大盛。 是杨郎? 会不会有事? 这么大动静,难道被发现了? 他不会真行刺吧? 早知不乱讲话。 赵福金方寸已乱,哪还有心思吐纳? 杨长要她在丘上等候,可架不住赵福金心急。 她先是在原地踱步,后情不自禁走下丘去,并摸黑向金营靠近。 当夜云厚,四野漆黑。 赵福金没夜视能力,不但不敢用神行法,走路也是慢得出奇。 即便是这样,她行走不到一里,被绊倒摔了三次。 原本高贵的仙子,身上沾满了尘埃。 用风火轮? 不行,容易暴露行踪。 可杨郎迟迟没回. 就在赵福金纠结之际,前方突然传细微声响,空气中隐有血腥气息。 “谁在哪里?” 赵福金一声娇喝,果断祭出【覆甲术】,她要先保证自己安全。 “公主,快收了神通,是我!” “杨郎?好好。” “等久了吧?” 杨长几个闪身上前,情不自禁搂住女人腰肢,立刻引得赵福金追问:“杨郎身上有血腥气息,你不是去刺杀翰离不吧?” “嘿嘿,公主真是聪慧,为夫说到做到,但回去不要提,我怕她们担心.” “你真是我就不担心?” 看到赵福金小手直挥,杨长旋即抬手闻了闻。 这厮才想起没换衣服,现在身上还穿着金兵伪装,于是一边脱一边恭维,“你是公主,气量应该会大些,我这不是安全归来?也帮李萼报了仇。” “公主又怎么样?不也是你的女人?我的气量,不大!” 赵福金右手捏左手,那跺脚抖胸生气的可爱样子,实实在在落在杨长眼里。 他第一次见公主发怒,心说波涛起伏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大?但哄人要顺着说,遂对曰:“好好好,不大,公主别生气,你快看!” “嗯?是不是我刚才施法,让金人发现了?” “应该不是.” 杨长哄赵福金之时,看到几个手持火把的骑兵,正从营寨南面呼啸而出,但没多久就往西而去。 “莫非是往虒亭金营,传达翰离不的死讯?” “杨郎真杀了他?” “嗯?公主不信?” “杨郎手段高绝,当初都能出入大内,我怎能不信?不过.” 赵福金突然话锋一转,悠悠说道:“杨郎此次入营,似乎没带可以隐身的羽毛,伱是用什么本领接近中军大帐,并且确认杀的就是翰离不?” “呵呵.” 杨长一声尬笑。 他临时起意决定行刺,完全忘了【伪装羽】这事,也因平时忙没刻意去刷,不过自从有了【鹰眼鸮目】,在夜里已经降维打击,有没有【伪装羽】影响不大。 而且这种斩首行动,似乎也没达到让金军崩溃的效果,至少现在营区秩序如旧。 略作思忖,杨长答道:“为夫可夜视远视,又在金营三个时辰,若找不到翰离不,才是我的无能。” “去了三个时辰?原来这么久吗?” “公主不知?” “我刚才在打坐吐纳,并不知时间流逝这么快” 赵福金感叹之际,杨长已褪去金兵袍服,再次搂上女人的纤腰。 “刚才金兵去报信,我们也得快点启程,别再遇上什么变故,还有血腥味吗?” “淡了许多,等我作法神行,让风吹吹就好。” “嗯。” 有了杨长在耳边指路,刚才还摔跤的赵福金,瞬间像开了导航如风飘走。 跟在报信金兵身后,不多时就到达虒亭镇。 趁哨兵注意力被吸引,杨长与赵福金轻松绕过防区,但没有着急赶回威胜。 “怎么了?” “此时已经很晚,到威胜不但要叫开城门,还会影响家里人休息,不如在此地等一等,或许有新的发现。” “嗯?好吧。” “公主若是疲倦犯困,可躺我怀里休息会。” “不用。” 赵福金把头轻摇,跟着靠在杨长的肩上,柔声道:“自从学了吐纳之法,经常打坐一夜都不累。” “经常?” 杨长听得一愣。 自己还吐槽她提升快,原来这姑娘在偷偷卷。 想到这里,杨长愧疚揽着她肩膀,小声回应:“公主不必这么辛苦,我会好好保护你和煌儿,也会保护治下兄弟和百姓,不管金军大将还是元帅,触到为夫逆鳞都要死!” “不辛苦,能帮杨郎做这些事,反而特别高兴,对了,我法术变厉害了,希望以后能帮得更多” “我知道,我知道,公主金枝玉叶,你已帮我很多” 杨长心中感伤、手中加力,情不自禁把赵福金搂紧了些。 “对了,左右现在无事,不如与我讲讲刺杀之事?你是如何接近中军,又是如何得手?应该比西游记精彩?” “咱们自家人,可不兴这样捧杀,要说刚才潜入行刺,也有一定运气成分.” “哦?” “营区内虽防守严密,但为夫有夜视能力,凭借矫健的身法,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接近中军附近,但主帐周围灯火通明,除了频繁经过的巡逻队,帐内外还有侍卫值守” 听完讲述,赵福金突然激动起来,气鼓鼓说道:“这厮又在糟蹋女人?还是我大内的婢女?她们怎出现在此?” “呃” 杨长心说好家伙,女人都是这么感性的么?听话完全抓不住重点? 我明明说翰离不荒唐,若非这厮在大帐中开银趴,自己根本没机会接近大帐,更别谈这么轻松刺杀,而你却为婢女鸣不平? “金军再度南下,你皇兄急欲求和,送婢女取悦金军元帅,倒也说得过去。” “送女人换取和平,皇兄确实不如你.” 赵福金叹了口气,双手把杨长搂住,感慨道:“都怪我不早争取,若早早举荐给父皇,要是由你统领禁军,大宋江山也不会沦陷。” “公主想得太简单,皇帝岂会让驸马掌禁军?你忘了上次与我辩论?大宋从根上荒废武略,你爹多年贪图享乐,朝中全是谄媚阿谀之臣,谁掌禁军都是一样。” “既是如此,杨郎可取而代之,我这公主身份,若是可以利用.” “公主心意,为夫心领。” 杨长挡住赵福金小嘴,止声并语重心长说道:“此时言之尚早,自古在王朝末年,第一个起兵造反之人,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我可没急着当皇帝,增强实力才最要紧;乱世已至,那些想当皇帝的人,会陆陆续续冒出来,看着吧.” “可仅凭威胜、北平两州,似乎无法积累太多资本” “谁说就两州?马上就有第三州。” “什么意思?” 赵福金刚坐直身体,就听到杨长淡淡说道:“今夜杀了元帅翰离不,这十万金军要么换帅继续战斗,要么撤出潞州回燕京,我认为撤军的可能性更大,那时潞州就空了出来。” “杨郎要强占潞州?” “怎么能叫强占?我这叫收复失地。” 杨长无赖的回答,让赵福金听后莞尔,“杨郎收复失地,会还给皇兄么?” “自然不可能,朝廷军队挡不住,还给他们干什么?不跟完颜活女一样?” “也是这么个道理” “威胜南边没有屏障,若不用潞州延长防线,金人依旧能威胁咱们,等我接管潞州军政,东边守住滏口陉,南边再守住壶关,就不会如此被动。” 扩展防线是一方面,杨长还有个重要原因没说,即潞州的上党地区产硫磺,这是制作火药的重要原料,是必须要掌握的资源。 看杨长说得言之凿凿,赵福金想提醒又忍了下来,她认为平白无故占据州郡,即便自己男人不明着造反,朝中的言官也会上书示警。 出嫁从夫,我得帮帮他。 赵福金暗下决心,准备修书命雷震带去京城,她要向钦宗赵桓举荐杨长,荐自己男人再兼一军节度使,为朝廷守住山西。 其实她的担忧很多余,自从花钱买燕京开始,全国上下起义就没断过,这两年更是遍地开花。 就大宋现在这个烂摊子,就算杨长扛起造反大旗,朝廷也对此无能为力,但有名分可以继续发育,这对杨长的霸业有帮助,属于是赵福金胳膊外拐。 “杨郎快看,虒亭金军有动静了。” “我也看到了,希望能直接退兵。” “嗯” 夫妻俩都满怀期待,但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却发现那密集火光远去,靠近北一侧营寨,又再次回到安静。 “什么情况?主帅死了都不走?” “现在怎么办?” “金军十里连营,也许后面的先撤,我们跟过去。” “啊?不回威胜吗?” “金军意图不明,此时回去也睡不着,待到天亮再说!” (本章完) 第232章 人望,刷频! 杨长与赵福金折返观察,直到天快亮才回到威胜。 虒亭金军只撤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居然没动。 原以为主将殒命,十万金军不说直接溃散,最起码会先撤离战场,结果却是这样诡异局面,让杨长摸不着头脑。 他之所以判断失误,是对金军的制度不够了解,通常主帅身边有副手替补。 若主帅作战时出现意外,副手会临时接管军队指挥权,就像阿骨打病死的时候,副手粘罕接掌前线军权,另一个副手斜也(完颜杲)则送遗体回京。 粘罕副手即兀室(完颜希尹)、斡鲁(死后为娄室),翰离不的副手即讹里朵(完颜宗辅)、挞懒(完颜昌)。 翰离不遇刺时,挞懒人在虒亭镇,讹里朵即接掌中军。 当天夜里,几个宫女明知跑不掉,就蜷在帐中等候发落。 讹里朵看到一地尸体,并没有杀宫女们泄愤,而是冷静问了几个问题,随即将中军大帐封锁。 “这是什么?” 讹里朵拿起那枚蕴养玉,再次询问那几个‘目击证人’。 众女看后皆摇头,讹里朵见状蹙眉虚眼再问:“女真武将从不佩玉,这莫非凶手所留?说得好,可免一死!” “我们真不知道,不过那杨过行刺之后,曾在元帅身边蹲了一下.” “哦?真是凶手所留?这什么意思.” 讹里朵喃喃自语之际,听到谋主刘彦宗在帐外呼喊,但被卫兵拦住不让放行。 “元帅,元帅” “让刘枢密进帐。” “是。” 刘彦宗随后来到帐中,看到地上尸体情绪很激动。 “刚刚都好好的,怎会出如此祸事?是不是这些贱人?” “二哥颇有勇力,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岂能近身?”讹里朵先给出否定,跟着便摇头补充:“说是有個叫杨过的人,突然闯入乱杀一气.” “杨过?” “枢密知道此人?” 看到刘彦宗惊讶表情,讹里朵再次蹙起眉头。 “郭药师提过此人,说是其武艺深不可测,曾在蓟州杀过常胜军,但江湖客始终是草莽,如能避开守军,来到中军刺杀主将?” “二哥欲望强烈.” 讹里朵言尽于此,刘彦宗已懂其义,两人就杨过的身份,在帐中展开讨论。 “这人穿金军战袍,却说自己是汉人杨过,并嘱咐那几个女人,让她们据实上报,你不觉得很刻意?” “您的意思.” “上次两路伐宋,西路军被挡在山西,二哥却能兵临汴梁,并得到了莫大的赔偿,今次西路军又被拦住,粘罕则亲到燕京商议,我认为这其中必有关联,西路军将士心中不甘呐.” 此时帐中有外人在场,刘彦宗听后立刻提醒:“如果没有证据,还是别胡乱猜度,此时应该封锁消息,拿下威胜才是正事.” “还打什么威胜?” 讹里朵扬起玉牌一晃,即顺手揣进自己怀里,沉声对曰:“杨长杀了娄室父子,不是块好啃的骨头,我打算徐徐撤回燕京,先将此事汇报给陛下决断,再谈南下攻宋的事,但各营将士上次收获颇丰,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枢密可有办法安抚?” “这个嘛” 刘彦宗捋须想了想,遣散帐内其余无关人等,才上前献计说道:“眼下只能在潞州拿取,另外便是勒索宋朝皇帝.” “勒索宋朝皇帝?可我们没到汴京,此计只怕行不通。” “未必,康王赵构就在相州,我在几个时辰之前,刚派人去与他接洽” 听完翰离不与刘彦宗定计,讹里朵捏着下巴想了半晌,最后肃然回曰:“此番撤军回燕京,还要向陛下汇报,短时间内不会攻打汴梁,不如卖赵构一个功劳?让他拿到军权与赵桓决裂内耗,咱们下次再来坐收渔利?” “此计可行。” 刘彦宗欣然点头,并补充说道:“真定已在我手,河北早晚囊中之物,通过扶持赵构与赵桓争权,从而削弱宋朝国力,不过将士们的战利品,就只能全从潞州取” “无妨。” 讹里朵一脸不在乎,冷冷笑道:“拿多拿少,全凭本事,不过十万大军撤退,这动静不可谓不大,娄室已为杨长所杀,粘罕必定率兵报复,我们不要拖他后腿。” “如果是这样”刘彦宗沉吟之后,立刻说出自己对策:“最好秘不发丧,对内宣称元帅患病,派人先送遗体回去,其余各部则按分配的城池,以十日为限取拿财物,最后再分批撤出。” “老沉持重,此计不错。” 讹里朵点头肯定,紧跟着又补了一句:“杨长有点邪门,若此人率兵追击,如之奈何?” “很简单,请监军留兵断后,想要迷惑杨长,可不以退反进佯攻,威胜的守军很少,他必不敢主动出击。” “不愧是谋主。” 看到刘彦宗自信微笑,讹里朵当夜就依计部署。 而杨长早上回到威胜,补觉之前吩咐林冲再往虒亭打探,醒来依旧是金军未退的消息。 他不置可否又等了一日,斥候早上汇报金军正向北移动,威胜守军等了半日不见人影,下午就听说对方已退回虒亭。 接下来两日,皆如‘狼来了’故事。 每天都有战斗预警,每天都是空紧张一番。 十月十六下午,杨长巡视威胜四门。 发现将士们心态有变化,都认为金军不过在装腔作势,却慑于杨长神箭之威,不敢正儿八经进攻。 这想法,很危险。 用兵讲究真真假假,就怕九次假的来回真,会打得守军措手不及。 巡视结束后,杨长大感疑惑。 为何翰离不死了,金军比没死之前还诡诈? 不行,我要亲自去侦察。 想到这里,杨长又叫上赵福金,夜里到虒亭打探。 两人绕到虒亭后方,通过扎营数帐篷的数量,就能看出金军人数减少,剩下应该只有万余人。 啪的一声,杨长后知后觉,抚掌自嘲。 “我们早该来的,居然让金狗给算计了,被他装腔作势好几天。” “威胜发兵马不多,打得过虒亭现有驻军吗?” 听到赵福金提醒,杨长心说我有【破军】,另外武松又招了两万,对付虒亭这万余人,那不是必胜吗? “当然能,咱们这就回去,明天点兵来攻。” “好。” 但计划没变化快,杨长回城当夜即安排好兵马,准备明天一早进攻虒亭,却在出兵前一刻,收到粘罕进攻的急报。 由于事发突然,杨长只能改变计划,让林冲继续监视虒亭,自己则赴北边战场。 十月十七中午,杨长率轻骑行至南关镇,正好碰到孙安从武乡来援,兵力数量约有万人之多,是正军与民兵混编。 孙安看到杨长,率先打马迎了上去,执缰抱拳见礼曰:“将军,你怎么来了?虒亭金军真退了?” “退了。” 杨长颔首回道:“我今日本想趁胜追击,顺势把潞州收入囊中,却不凑巧粘罕来攻,他的大将娄室被杀,说不定会疯狂报复,所以我来亲自会他。” “太谷水峡谷幽长,我军只要用心守住谷口,金人三头六臂也不怕,而且粘罕作为一军元帅,也不大可能亲自前线.” “总要看过才安心,不过你来得倒是快。” “末将负责谷口防区,自然要积极应对变化,否则愧对将军信任” 孙安有如此觉悟,杨长心里倍感欣慰,心说也能对他委以重任,等回头自己拿下潞州,或用他为兵马总管。 “走吧,让军队暂时驻留镇上,我们先轻骑向前。” “是。” 稍后两人来到哨所,并没看到激烈的战斗。 扈成已提前赶来支援,得知杨长、孙安联袂而来,他便迎上去打招呼:“你们都到了?今日这金军真古怪.” “古怪?” “对,行事很古怪,从清晨到现在,总共进攻了四次,虽然每次都鼓噪冲锋,打得也非常凶狠,但很快就主动退回,看不懂这是什么兵法。” “将军,此必粘罕之计。” 看到杨长凝眉不答,孙安提醒完又向扈成追问:“扈统制,你早上派人急报,何以确认粘罕亲至?有否派人核实清晨?” “他们打的粘罕旗号,我之前根本来不及确认,不过刚派李彦仙追入山谷,或许能查打探到有用情报。” “追入山谷?” 孙安听得一惊,激动喝喊:“谨防有诈!” “李彦仙带百骑往追,真有危险会及时撤离,你们带了多少人来?如果只是今日局面,我麾下军队就能守住.” “用兵之法,假假真真,切莫托大,更别轻敌。” “哦好.” 扈成一边回应,一边看向杨长,心虚问道:“是不是我太着急?应该查清楚才报急?” “兄长休要自责,军情本无大小,早汇报是对的,不过” 杨长先是给予肯定,紧跟着话锋一转,喃喃说道:“诚如孙兄所言,这太谷峡谷幽长,咱们只要守在谷口,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太原金兵再多也展不开,而强攻又要付出巨大代价,粘罕不可能打蠢仗,所以定是佯攻策应。” “将军所言不差,两路金军合攻威胜,想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但斡离不毫无曾昭退兵,这其中恐怕也有阴谋.” 孙安言罢捋须沉思,脸上写满了不理解。 “呵呵,没有阴谋。” 杨长先给出结论,又看了一眼远方的仇琼英,最后掩嘴小声说道:“斡离不已经死了,前日我潜入金营一剑封喉,所以他们这是正常退兵。” “死了?将军孤身一人,潜入金军大帐,杀了金军元帅?” “此事机缘巧合,有很大运起成分,我怕娘子们担心,只给二哥、林冲说了,千万注意保密。” “嘶” 听了孙安与杨长对话,扈成立时倒吸一口凉气,吞着口水说道:“三娘也” “也瞒着的。” “那我省得了。” “我们挡在东西两路金军中央,粘罕与斡离不联系一次很麻烦,这厮定不知东路军退走,所以卖力在此地做戏?” 杨长颔首回应孙安曰:“按常理来说是这样,所以此地可能压力不大,如果你们守在能守住谷口,我就打算南下寻林教头,必须拿下潞州拓展防线,届时就能借助太行山,轻松防住东路金军。” “将军放心,末将若丢了谷口,提头来见!” “孙兄不必如此,你们都要给我好好活,以后还有重任等着。” “是。” 孙安、扈成异口同声。 “那我先走,有事再报。” “将军(三郎),慢走!” 杨长眺望谷口一眼,心说粘罕这么小打小闹,自己完全感受不到紧迫感,伱他娘的跟我玩儿呢? 其实不是粘罕小打小闹,而是前军指挥耶律余睹,与杨长已经交过一次手,此后对他一直很忌惮,所以此次进攻才不愿尽全力。 粘罕率偏师从真定攻平定,想要打通太原与真定之间联系,却遭到平定守军顽强抵抗,他都没想到会在平定碰壁,最后以三万战损为代价破城,是除杨长之外损失最重一战。 平定军位于太原以东、真定以西,种师中、刘韐都曾借道此地救援太原,虽然这两部兵马都以战败收场,但不少败兵都流落至平定匿藏。 他们这次没地方可逃,于是都自发跟着守军守城,才让粘罕评估不足吃了大亏。 粘罕的偏师折损大半,攻威胜只能用太原金军作为主力,遂以耶律余睹攻打太谷峡谷,自己则率军赶到文水县,准备夺回已被杨长放弃的汾州。 而杨长与仇琼英,回南关镇便带着兵马南下,途中遇上从赶回的鲁智深。 杨长让他去支援谷口哨所,并把威胜仅有的二十发炮弹,分了一半让鲁智深欢喜带走。 炮弹若在峡谷内炸开,密闭的环境产生回响,会比守城战还来得震撼,杨长相信有孙安等人守在谷口,自己便可安心南下。 夜里军至虒亭,林冲已率兵拿下据点,但因兵力不及挞懒所部,只能远远跟着没敢交战,而杨长的到来给了他底气。 十月十八,威胜两万步骑抵近襄垣,挞懒断后的金军由于分批劫掠,留在此地已经只剩五千,他见势那不对果断撤离,杨长兵不血刃再下一城。 襄垣往东即为黎城、涉县、滏口陉,是金军来去的必经之路,襄垣往南即为潞城、上党、壶关,也可能有金军残余。 金军不战而走,没必要以两万人追赶,杨长想快速占领潞州全境,特别是他心心念念的上党,于是打算在襄垣分兵。 考虑到金军战力不俗,自己又有【破军】加持,便打算亲率一半兵马往东追。 林冲似乎看穿了杨长的想法,没等他下令便主动抱拳请缨,铿锵说道:“杨兄,这两年以来,诸将皆有功勋,唯我甚少出战立功,请给我一次机会。” “去吧,注意安全!” 杨长遂与林冲分兵,自己带着主要由新兵组成的一万步骑,于十月十九进驻接管潞城。 十月二十,上党民变。 知府张有极、通判李谔,因放任金军在城内劫掠,终于被愤怒的百姓杀死,同时在伪军手中夺取城门,引杨长的军队入城。 杨长未动一刀一枪,轻松占据潞州治所上党,遂令燕青负责上党城防。 当天夜里,杨长倒头靠在椅背上,脸上顶着一张毛巾,脚泡在木盆里解乏。 突然,识海自动弹出提示。 【获得1点人望值。】 嗯?什么情况? 我没捡尸啊。 他正疑惑,提示又起。 【获得2点人望值。】 【获得1点人望值。】 我尼玛,识海弹窗,刷频了! (本章完) 第233章 康王冒功 俄顷,识海一连刷出数十弹窗,人望值涨了数十乃至。 分明没捡尸掉落拾取,金手指bug了吧? 杨长一把扯掉毛巾,他大口喘着气凝眉思考,脸上湿漉漉不知是汗水,还是毛巾沾了洗脚水。 触点眉心,进入识海。 他置身黄铜碑前,身体不时有黄光飞入。 只见碑面炼化的人望值,就像河面涨水不断抬升,不一会就冲到顶部盈满。 杨长随即伸手触摸,任黄铜面存储的金光灌入身体,背后青铜面蓝光也同时灌注,两道力量很快在体内融合。 经过一阵头晕目眩,他能感觉丹田再次扩展,原来的小池塘变成了小湖泊,但是里面的‘湖水’此刻很浅。 来不及察看属性面板,他身体内的人望黄光还在涌出,就像黄河泛滥一样连绵不绝,没多久就爬升至半高。 而他转身来到青铜面,只见杀气值炼化的蓝光,只有碑底约百分之五高度,且这玩意儿并没增长。 指定是出bug了,人望值这么难弄,怎会平白给这么多? 等到人望值停止增长,停在约百分之六十高度,杨长这才以意志转移,调出属性面板仔细察看。 果然,产房传喜讯,他升了。 炼气四层。 要说炼气四层有什么不同,除了那个小湖泊大小的丹田,即五感得到了极大的强化。 周围约六十丈,人兽虫鸟的微弱气息,都能清楚感受到。 如果斡离不有这本领,绝不可能被自己刺杀。 收回心神,回归现实。 杨长情不自禁瞟了一眼里屋,仇琼英已经提前洗净等在榻上,心说这姑娘不是喜欢偷听么? 哥们现在炼器四层,五感强化得如此厉害,说不定能察觉你喘粗气。 啧啧,这项提升真不错,既能运用于战斗,也能用于闺房之乐。 这厮来了兴致,正打算上榻搂美入眠,识海弹窗再次出现。 【获得1点人望值。】 我去,还来? bug持续到啥时候?要直接刷满炼气境? 没了? 【获得2点人望值。】 获得人望的弹窗提示,只是时不时冒出来一条,弄得杨长突然有点厌烦。 你要来就来,能不能别弹了? 这厮默念吐槽完这句,果然弹窗再也没出现。 多了欢喜,等得心慌,渐次来心烦,不来更心慌。 “官人,还没洗好吗?” “哦就来” 杨长回应完美人呼唤,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心说你特么真不是好,这下把bug说没了吧? 十月末,秋去冬来,天气转凉。 蛇虫蛰伏,鼠蚁尚存。 夜里,杨某人一边推车,一边感知周遭万物。 六十丈之内,杨长只要用心去感受,他能察觉到一切动静,也包括同样推车的小动物。 那一刻,至少在六十丈之内,他感觉自己就是神。 同榻而眠,琴瑟和鸣。 次日清晨,仇琼英头枕杨长手臂,身体像八爪鱼缠在男人身上。 杨长原本还没睡醒,却突然一下睁开双眼。 前后院交界的月亮门下,燕青似乎正在焦急等在哪里,应该是有重要情报要禀。 好家伙,炼气四层可以啊,还带‘闹钟’功能? 杨长轻轻扒开身边人,随后自己穿好衣服去门去。 当他出现在月亮门前,燕青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呼:“哥哥,你为何在此?” “嗯?”杨长一愣,“这该问你吧?” “不是,小弟想说的是哥哥怎么不多睡会?” “刚刚正好醒了。” 杨长豁然一笑,内心却吐槽‘闹钟’误事,自己搂着软玉不香?怎么可能起这么早? 他违心客套回应后,马上又追问:“小乙哥这么早来寻我,莫非有什么要事不成?” “嘿嘿,小弟也刚刚到。” 燕青浅浅一笑,抱拳即开门见山,答曰:“金狗在潞州作恶,上党百姓对其恨之入骨,小弟昨日派人巡逻安民,顺带将哥哥天尊降世,杀金狗、保黎民做了宣传; 我与浑家编出童谣,唱起来朗朗上口,效果应该出奇的好,今天一早有百十个百姓代表,他们都是来向哥哥请愿,想让你接掌潞州军政,正所谓民意不可违,哥哥当拨冗见一见。” “嗯?原来.” 杨长还猜金手指为何bug?莫非是你小子替我造势的缘故? 人望竟然可以不用捡尸获取? 如果是这样的话,获取难度大大降低,等会我要再看看。 “我用完早饭就去,小乙哥先代我招呼他们,可不要怠慢了。” “好好.” 看到燕青欢喜离去,杨长立刻触点眉心。 入识海,再一次出现在碑前。 这厮一时间惊得合不拢嘴,因为那黄铜面的金色之气,此时正处于盈满的状态。 好家伙,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人望值竟然还蹭蹭涨。 这不是bug,是燕青误打误撞,撞对了。 老子发了。 既然睡觉能涨修为,自己的炼气五层、六层,甚至破境历劫筑基,岂不轻而易举获得? 他伸手触点碑身,吸纳碑中金色之气。 人望炼就的平和之气,顺着手臂汇入如湖泊般的丹田,却在最后阶段如铜碑虹吸,将一部分气收了回去。 黄铜碑面,依旧盈满。 干什么?耍赖啊? 不对,莫非杀气值不够? 杨长来到青铜碑面察看,发现杀气值练就的蓝色气,此时还只有百分之五高度。 阴阳既济,调和龙虎。 果然,自己这境界要提升,光凭一样是不够的。 看来捡拾道路漫长,偏科学生不让通关。 继续杀吧,金狗管够。 杨长进驻上党次日,林冲遣人从涉县来报,他将金军追至涉县时,与挞懒的军队战了一场,最终以两场小胜,将金军赶出了滏口陉。 林冲汇报战况同时,还请示后续如何安排。 杨长原计划由孙安坐镇潞州,但没想到金军退得如此迅速,孙安此刻应该还在防粘罕。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杨长想到林冲其实也不错,原本也负责威胜南部防务,遂以其为潞州兵马总管,调来闻焕章作为潞州新知府,又以燕青作为上党城主将,将火炮军驻地迁至上党,令凌振掌采炼火药原料硫磺。 至于威胜军的政务,杨俭已经跟着看了几年,政治能力不足也要顶上,为了帮他分摊压力,杨长让金大坚作其副手。 没办法,拿下潞州之后,缺人的问题,再次暴露。 连金大坚都用了,要是再没有信得过心腹兄弟,大胆重用安道全与皇甫端,也不是不可能。 乐和已接来不少家眷,杨长这会认真打起卢俊义部将的心思,准备等金人完全撤回河北,再派人去一趟永宁军。 东路军十月中下旬退走,西路军由于得到消息稍晚,耶律余睹直到十一月初,才完成‘表演’撤回盘陀镇。 至此,威胜结束两面受敌危机,杨长非但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把潞州收入囊中。 赵福金见大事已定,遂亲笔写下举荐信,遣雷震呈赶往汴梁。 雷震领了任务,快马加鞭于十一月初十抵汴梁,比康王赵构的捷报晚了两天。 而两天前,即十一月初八。 当天上午,钦宗在大内延和殿,为是否交割河东与河北,举行了一场特别的殿试,参试者一百余人,皆为大宋朝文武高官。 这次特别的殿试,有特定的背景。 金人二次南下之前,钦宗层遣王云为使至燕京,商议以税赋抵三镇,依旧想用钱买城池。 斡离不断然拒绝,他不但要求割让三镇,更是要河东与河北,与北宋以黄河划界。 这苛刻条件,与金军第一次的伐宋时,最高要求一模一样。 而王云回汴梁的途中,真定府正在被金人攻打,斡离不甚至邀请他观战,威胁意味十分浓烈。 钦宗闻言手足无措,欲再派出求和使团,想用割让三镇止戈,在群臣畏首畏尾之际,又是康王赵构站了出来。 但赵构北上没多久,朝廷就连续收到坏消息。 种师道病逝汴梁,太原府陷落金军之手,斡离不攻克占领潞州,刘韐逃回东京 桩桩件件,都预示着河东、河北不保,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钦宗心中已想放弃,但不想独自落下骂名,于是用集中考试的办法,让朝臣一起群策群力。 作答结束,统计意见。 以唐恪、耿南仲、范宗尹为首等七十人,都认为朝廷已失了真定、太原,之前阻挡粘罕的威胜军,现在面临南北夹击,须臾之间就会沦陷。 如果不同意金人要求,东西两路金军就会南下汴梁,形势不允许朝廷不同意。 而以梅执礼、孙傅、吕好问、洪刍、秦桧等三十六人反对,他们的理由是祖宗之地不可丢。 眼看结局已经明了,赵桓正准备拍板定案,但宰相唐恪却画蛇添足,建议钦宗以御驾亲征的名义,偷偷逃到洛阳或者陕西避难,留下太子赵谌守城。 这剧本,与去年徽宗出逃,禅位一模一样。 太子赵谌年仅十岁,让他守城等于还政徽宗,这是钦宗心中的逆鳞,遂压下此事没及时表态,并且对唐恪生了疑心,又有再换宰相的想法。 初八下午,求和副使高世则突然回京,他带回一则难得的好消息。 赵构联合相州知州汪伯彦、磁州知州宗泽,这段时间在两州募集了数万兵勇,通过袭扰斡离不的补给线,迫使东路金军撤出潞州,并在磁州武安伏击取得小胜,东路金军此时已撤回真定。 与此同时,高世则带来两州官民荐书,书上大夸康王有统兵御将之能,希望赵构能出任宋军元帅,之后统御诸军抵御金人。 大宋亲王历来不掌兵,前一个拥有兵权的亲王,正是徽宗偏爱的郓王赵楷,他在钦宗上位不到一個月,就被明升暗降夺了军权。 兹事体大,要授康王如此实权,不由得钦宗不斟酌。 赵桓想到国家危亡,与其被求和大臣裹挟割地,不如让康王去试一试。 而赵构由于母卑,在徽宗诸子中存在感很低,此时朝中也没积蓄力量,钦宗经过两天甚至思考,认为自己能控制住局面。 初十午后,赵桓在福宁殿用膳期间,召见反对割地的心腹孙傅,问计可否委康王以军权。 钦宗上位不到一年,朝中重要官员起落频繁,孙傅接替李纲任兵部尚书不久,很快又因北方战事不利,改任同知枢密院、兼太子少傅,深得皇帝信任且无话不说。 孙傅经过短暂思量,觉得大宋对外屡战屡败,而康王能打出难得的胜迹,建议钦宗可放手一试,如不行还可再换。 主仆二人商议停当,正准备明日召群臣宣布,钦宗的另一名心腹,殿帅府太尉王宗濋,突然持赵福金书信来见。 雷震此前回京复职,曾在王宗濋麾下当差,也正因有这一层关系在,赵福金才想到派他送信,倘若由正常渠道提交书信,最后都未必能到钦宗手中。 见王宗濋不请自来,钦宗与孙傅中止对话,并满怀好奇询问:“舅父,有事?” “嗯,好事,大好事。” 王宗濋扬起信封,欣然对曰:“威胜军也有捷报,此乃茂德帝姬写给陛下的信,您看后便知。” “哦?快呈上来!” 钦宗手指王宗濋看向孙傅。 孙傅立刻会意转身,小跑上前接信再转呈。 “好。” 赵福金写得言简意赅,赵桓看后忍不住拍案叫好,“粘罕也对退兵了,河东也已成功保住,这杨长真一员虎将!” “康王打退东路军,杨长打退西路军?局势变得好起来了?” “你自己看看,此乃茂德亲笔所书,她不会骗朕。” “臣遵旨。” 孙傅双手接下书信,一目三行快速看完,读出赵福金内容有问题,随即蹙眉小声提醒:“陛下,高世则言康王击退了翰离不,帝姬却在信中说是杨长所为,东路金军退出潞州,究竟是谁的功劳?” “若非少傅提醒,朕险些没想起来,这不就是一女嫁二夫,有一方在冒功?” 赵桓捻着胡须喃喃自己,随即向王宗濋招手问道:“舅父,伱看过茂德书信否?” “帝姬给陛下的信,臣不敢僭越偷看” “来来来,舅父作为武官,见解必定中肯。” “是。” 王宗濋接下书信当众读出,言罢即悠悠说道:“按照臣的推测,威胜的驻军不多,应没能力同时对付两路金军,或许他以为收服接管潞州,就算把翰离不逼走?不过能杀大将娄室,这也是天大的功劳。” “这么说”赵桓颔首对曰:“翰离不是康王逼退?” “臣只是推测,不敢肯定.” “无妨。” 赵桓大手一挥打断王宗濋,面露喜色喃喃说道:“社稷存亡之际,看来还是自己人靠得住,朕决定好好封赏他们,金国有粘罕与翰离不,朕现在也有康王与杨长,祖宗之地不会丢了,明日在朝堂之上,你们要帮朕说话!” “是。” “臣遵旨。” (本章完) 第234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十一月十一,钦宗摆驾宣德殿,与群臣分享喜悦。 孙傅、王宗濋提前得了授意,于是先后出班奏事请封赏,分别提议封康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加封杨长为太尉、领威胜、平北、潞州三镇节度使。 二人言罢,偌大的朝堂,鸦雀无声。 杨长的驸马身份,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之前任两镇节度使,已被言官奏其权重,一旦生出二心,将是一大祸患。 但当时李纲受宠,他对能抗金的将领,极尽保护之能事,所以杨长并没受影响,而此刻李纲不在朝堂,再没大臣为他说话。 亲王掌军情更是大忌,但按照与赵桓亲疏远近,朝臣们即便有意见,也只能先拿杨长说事。 朝臣们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唐恪。 作为时任宰相,皇帝的第一副手,他自然要先带头。 唐恪见众人表情奇怪,特别是同为求和派的耿南仲,此时正蹙着眉满脸愁容。 “陛下,杨长功劳虽然不小,但授三镇实权节度使,太祖开国之时都少见,所以王太尉刚才提议,臣觉得尚需斟酌” “斟酌?如何斟酌?有功不赏?” 钦宗一句三问,他那生硬的口吻,给群臣释放出信号,表明自己赞同加封。 唐恪被怼得老脸一红,同是求和派阵营的耿南仲,见状立刻出班替他解围。 “陛下,唐相刚才所谓斟酌,是现在拜杨长为太尉,按制应解除兵权召回朝为官,他就不能在坐镇山西御敌” “那不行,杨长能数次挡住粘罕,若是把他调回朝堂为官,谁替朕防守西路金军?” 钦宗回答得斩钉截铁,并在下方一堆武官之中,找到兵败回京请罪的刘韐,随后盯着刘韐质问:“把你放在杨长位置,你能斩杀金军大将娄室,并击退其元帅粘罕?” “臣有罪,臣无能” 刘韐惊得连忙出班,对着钦宗下拜叩首。 就在这时候,左侧的一众文官之中,两日前应试同意割地,且言辞最激烈的范宗尹,突然也跟着出班叩拜,并伏地流涕哭诉。 “金军未得地而退走,迟些必定卷土重来,眼下大宋国力大幅衰退,民不聊生、贼寇四起、百业萧条,陛下若加封杨长与康王,必然给金人决战的错觉,这仗,再不能打下去了,国家会越打越弱” “胡说八道!” 户部尚书梅执礼,出班喝止范宗尹,并对钦宗奏曰:“陛下,杨长任威胜、平北节度使以来,未曾向朝廷要一颗粮食,此次康王击退东路金军,也是集相、磁两州之力,何谈国家越打越弱?” “梅尚书,您上朝散值没看么?御街还是以往的御街?潘楼街还是以往的潘楼街?窥一斑而见全豹,东京汴梁尚且如此,下面地方哪有好日子?仅仅一次两次小胜,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如据黄河而守” “你” 听了范宗尹所言,梅执礼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喝问:“哪有打了胜仗,到头来还要主动割地?简直强词夺理!” “陛下,打胜仗割地求和,才更容易谈成,您要三思.” 范宗尹怀念汴梁的繁华,迫切想通过求和手段恢复经济,二他没有在北宋禁军中待过,不知道那些繁华需要付出代价。 当时的北宋军队,除了西军与西夏常年作战,军队能保持纯粹与战斗力,而其余的禁军、厢军则早就完全变质,各州军队从将军到士兵,大部分都在一门心思搞钱。 各军都有为自己‘造钱’的作坊,麾下士兵领着朝廷一份俸禄,却在军中从事纺织、铸造、木工等手工活儿,他们生产出来的货物,最后都流入到东京的市场,为京城的繁荣添砖加瓦。 底层士兵领双工资,都不会暴露军队‘搞三产’,而地方和朝中的文官们,也按时能收到各种孝敬,自然不会举报弹劾。 士兵长期在军中‘打工计件’,上了战场遇到职业军人,哪有半点机会获胜? 范宗尹涕泪俱下,钦宗看得心烦撇过头,虚着眼询问宰相唐恪:“唐相,你也认为打了胜仗,还得割地求和?” “呃臣.” 唐恪沉吟想对策,突然眼前一亮来了灵感,随即抱拳对曰:“陛下,割地之事可再商议,但杨长切不可再行加封。” “理由!” “陛下忘了郭药师?先帝对此人也恩宠甚厚,他也在加封太尉不久,便举众转投了金人” “混账!” 钦宗拍打扶手起身怒斥,同时沉声质问唐恪:“一个是三姓家奴,一个是大宋驸马,郭药师拿什么与杨长比?若没有杨长把粘罕挡住,这汴梁城只怕已经丢了!” “臣” “好了,你这个宰相不要做了,潞州知府被乱民所杀,你去补这个空缺。” “啊这.” 唐恪欲哭无泪,心说自己做这個宰相刚月余,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而且直接降到知州,这处罚太过严厉。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众提及徽宗,这是钦宗背上的芒刺。 钦宗当众贬谪唐恪,殿上群臣哪敢再言? 于是,杨长、赵构加封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伏地的刘韐与范宗尹,也只能附和山呼万岁。 两人渐次起身归班列,钦宗又盯着范宗尹冷冷道:“李谔也被乱民所杀,你既与唐相见解相同,便去潞州任通判,好好帮着杨太尉分忧。” “臣” “散朝!” 钦宗当皇帝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霸气转身,殿内群臣又惊又奇,随即纷纷躬身相送。 而唐恪与范宗尹,也第一次体会到伴君如伴虎,此刻小丑般呆在原地,受到同僚们异样眼神审视。 钦宗一朝,宰相频繁更迭。 唐恪虽然被贬,因有被贬的几位宰相作榜样,他很快便平复心情,与范宗尹相约赴任。 考虑到潞州民风彪悍,前任知州张有极死于民变,唐恪不敢带家人一同前往。 而钦宗执政经验浅,容易受到自身情绪左右,被贬官员很难再回朝,唐恪在京城家人就成了难题。 他做了十多年京官,在汴梁攒下了不小的家业,此后家人没有自己庇护,很容易受到外人欺凌。 诸如数次为相的蔡京,在失宠被勒令致仕还乡不久,他在京城的家产就被找借口抄没,连花园里采来的天然假山,也被李纲强征拿去城防用。 唐恪思来想起,只能让家人尽量低调,等自己在潞州站稳脚跟,再视情况将家人接去,亦或者变卖京中产业,直接回家乡杭州置田买地。 要问为什么敢回杭州,那里不是方腊所占据? 此一时,彼一时。 前几年杭州为方腊占据,后宋江奉命到江南讨贼平叛,与方腊在苏杭斗得元气大伤,等到宋江率部转移至河北,刘延庆与张叔夜继续平叛。 而年初徽宗逃到润州避难,童贯等文武重臣也随之同去,徽宗在东南设立小朝廷,首先就是要拔掉眼中钉方腊,后用朱偭的钱粮招兵买马,再一次对方腊势力进行清剿。 方腊接连被消耗,不得不放弃苏杭,率部退回根据地睦州,待天下有变再扩展,杭州就此重回朝廷掌控。 当然,回乡置业是唐恪最后退路,也是离开权利中心的最终归属,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选择这条路。 这当官,这掌权,很上瘾。 唐恪并非钻营无能之辈,他从政验丰富、颇有能力,是通过实干进阶的读书人,曾任梓州、沧州、扬州、滁州、潭州、杭等多地知府。 离京赴任途中,唐恪认为自己以宰相之才,去潞州做一个小小知州,杨长定将自己奉为上宾。 十一月下旬,唐恪、范宗尹与钦差孙傅同抵上党。 杨长最近在潞州视察,提前得到雷震传信提醒,专程在州府衙门迎候。 这厮虽然缺乏文官,但不屑用一味求和的软骨头,所以见面之时并不热情,主要和孙傅寒暄交流,唐、范二人则由闻焕章接待。 杨长嫌打理麻烦,这些年一直没蓄须,所以显得很是年轻。 在稍后接待酒宴上,孙傅想了多时终没忍住,以打趣口吻询问曰:“将军生得好生俊俏,若在东京大街上行走,定会被误认高门公子,未知今年青春几何?” “让少傅见笑,末将二十有六.” “二十六?” 杨长的话没说完,就被激动的范宗尹起身打断,喃喃说道:“太尉莫非元符三年生人?” “嗯?” 范宗尹见众人看向来,急忙指着自己解释道:“实不相瞒,下官乃元符四年生,原以为比太尉年长些,没想到自己还要小一岁。” 他刚才故意失礼搭腔,是想提醒杨长与自己同龄,希望藉此得到对方照拂,岂料没引起任何反应,使得场内气氛无比尴尬。 杨长作为边镇抗金大将,自然不喜欢求和派攀关系,偏偏范宗尹舔着脸示好。 唐恪看到范宗尹坐蜡,暗骂这年轻人钻营心切,但毕竟与自己结伴而来,遂笑呵呵出言帮忙解围。 “诚如孙枢密所言,杨太尉是因生得俊俏,所以才迟迟不愿蓄须,不过,二十六岁做到武官极致,这在开国以来都不多见.” “钦叟(唐恪表字),这话倒说得不错,但杨将军多次击退金军,使得山西一线不至沦陷,受封太尉实至名归。” 被唐恪、孙傅前后夸赞,杨长本能抱拳谦虚回应道:“少傅此言过誉,末将只是运气好” “才不是运气,按照陛下的原话讲,若非你和康王勠力建功,河东、河北恐不能保也,金国有粘罕与翰离不,我们大宋则有伱与康王,此乃天意!” “康王?” “没错,太尉有所不知,你能成功收复潞州,全靠康王袭扰粮道,将金军逼出潞州,后来又在磁州伏击小胜,翰离不这才撤回真定.” “等等。” 杨长听到一脸茫然,打断孙傅诧异反问:“你是说金军撤出潞州,是因为康王袭扰粮道?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呵呵。” 孙傅笑着回应曰:“杨太尉莫要激动,公主写被陛下的信,我与王太尉也看了,毕竟威胜兵力不足,怎能逼退翰离不十万大军?你斩杀娄室、挡住粘罕,已立下不世之功,不用争,也当受此封。” “争?” 杨长苦笑着满脸无语,没想到康王竟来摘桃子,随即追问:“少傅可知东路金军撤退的原因?” “难道不是康王.” “康王或许有袭扰粮道、伏击金军,但东路金军撤退是因翰离不已死。” “什么?” 这回不光孙傅震惊,唐恪、范宗尹也露出惊讶表情,暗忖翰离不今年才多大? 这厮年初兵临汴梁,听说常在营中夜御数女,他的身体壮得跟牛一样,怎么可能突然离世? 是染了什么恶疾,还是杨长危言耸听? “当真?” “不用这样惊讶,我这信息千真万确,你可派人去河北打探,翰离不是死是活,不一目了然?” “不是惊讶,是不可思议” 孙傅咽了咽口水,点头肯定道:“如果真死了,那就是他的报应,这厮年初围汴梁,曾纵兵挖皇陵盗宝,我回京会上报陛下,不过,康王的确牵制了金军,相州、磁州官民可证,使团人员亦可证。” “少傅不用解释。” 杨长听后连连摆手,“我没质疑康王有功,只是东路金军主动撤退,真实原因不是牵制.” “呵呵,那就好,对了。” 孙傅话锋一转,提醒道:“陛下封康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以后由他主要抵挡东路金军,而杨太尉则负责山西之敌,你们以后可能会协同作战,应该融洽相处才对。” “协同作战?杨某力有不逮,能守住山西已是万幸,应该顾不上河北,对了,我也要听大元帅调度?” “按说应该如此,不过陛下很看好你,有事可直接向他汇报。” “那便好。” 杨长吃下定心丸,想起当年在汤麻子茶坊,他曾带球撞飞康王,那桀骜表情至今难忘。 他可不是岳飞,不会听从赵构调遣。 得知翰离不的死讯,孙傅着急回京禀报,所以简单吃了两巡酒,便作别杨长当日返京。 孙傅前脚刚走,唐恪与范宗尹渐次拿出告身,正式递给杨长‘入职’。 杨长简单看了一眼,即将范宗尹的告身转交闻焕章,慵懒说道:“朝廷旨意来得晚了,我已让闻焕章代理知州,范通判留在潞州辅助,唐相跟本官回威胜听用。” “闻焕章似乎是平北知府,为何要他代理潞州知州?这” “闻先生不熟悉平北,我便临时换了个人去。” 唐恪见杨长说得风轻云淡,拱手轻声提醒道:“朝廷让本官治潞州,杨太尉却私相调换,似乎不合规矩.” “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本章完) 第235章 大名府,大消息 唐恪一介书生,面对而杨长霸道回复,瞬间被震得语塞当场,而他身边站着的范宗尹,听完之后猛咽口水。 从隋唐到五代十国,藩镇一旦坐大就不受控制,所以太祖皇帝重文抑武。 杨长这厮,任节度使才多久? 现在已敢这么狂,恣意改任朝廷派遣的官员,这厮莫非想造反? 范宗尹心里虽敢想,却看到门口侍卫威风凛凛,为保命不敢出言顶撞。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唐恪此时不能忍,他觉得杨长是憎自己同意割地,在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 想到此处,他伸手指着杨长直晃,激动说道:“你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我要回京参你!” “在我的地盘,和我谈王法?还敢当面威胁?嗯?唐恪,你被罢了相位,不冤。” “你” 看到杨长摩拳擦掌,刚气盛的唐恪瞬间哑火,又心虚提醒:“你想干什么?老夫虽然被贬谪至此,但也好歹做过宰相,奏疏依旧能直达天听,若敢对老夫不利” “呵呵。” 杨长豁然一笑,用玩味的调门,回答道:“您是宰相大才,出任知州委实可惜,本将麾下正好缺人手,怎会对你不利?走吧!” “去哪里?” “自然是回威胜。” 唐恪情不自禁向后缩,但被林冲一把抓住胳膊,挟着他往堂外走去。 这一幕,看得范宗尹冷汗直冒。 他抬袖拭汗的时候,杨长突然走到身前,语重心长说道:“范通判休怪,鄙人出身自水泊梁山,身上还留着草莽气,刚才没吓到吧?” “没,没” “听说你力主割让河东、河北?” “啊?我不是这.” 范宗尹慌得语无伦次。 杨长轻轻拍打他手臂,正色道:“软弱求不来和平,你既然来潞州任通判,就辅助闻知州好好干,所谓一寸山河一寸血,金人想要染指这片土地,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是,是,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不妨告诉伱一个秘密,翰离不就是被我亲手所杀,所以刚才席上才如此笃定。” “啊?” 杨长此言一出,不但让范宗尹愣在原地,就连被挟着行走的唐恪,脑瓜子也一片空白。 直到出门爬上马背,唐恪才终于回过神来。 早上因为入城匆忙,没注意观察上党城的情况,此时跟着杨长穿街过巷,没看到一个灾民或乞者。 而唐恪离京之前,是对潞州做了功课的,也想了一些应对策略,可此时让他摸不著头脑。 潞州不是遭难了吗?灾民都被拦在城外? 稍后马队出上党,经官道向北行了半日路程,沿途也没发现一个流民。 一切都不合理,出乎唐恪意料。 他苦思不得解,遂向同行的雷震请教:“雷将军,传闻金军撤出潞州之前,曾对各地大肆劫掠,将官府百姓的金银存粮掏空,此时小麦刚种还没出苗,要到明年夏天才有收成,按说他们顶不过这半年,应该大量出现流民才是,可为何城中城外都没.” “自然是从威胜调的粮食。” “用威胜余粮赈济潞州?可我记得威胜土地贫瘠,你们平日还要抵御金军,能够自给自足已经不错,怎么可能填补这亏空?” “呵呵.” 唐恪想不明白的事,雷震此时不便回答,遂以空话回应:“杨太尉绰号光明天尊,他不会让治下百姓饿死。” 威胜夏末全境种土豆,在前不久刚刚获得大丰收,正好续上潞州缺粮危机。 土豆生长周期短、产量高,同时也适合山西气候,杨长最近一直待在潞州,就是借巡视在各县推广土豆种植。 光明天尊现在深入人心,只要杨长出面振臂一呼,各地百姓无不言听计从。 唐恪见雷震不愿说,又主动打马到杨长身边,拱手问道:“杨太尉,您之前在上党,说翰离不那事儿.” “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 见杨长扭头质疑,唐恪急忙摆手否认,补充道:“杨太尉退强敌、抚百姓,文韬武略,不世之材,唐某佩服不已,只是老夫奉命知潞州,你把我带去威胜作何?” “本将辖下三镇,虽有大小官员打理,但都是政才平平之辈,我平日里忙于军务,就缺个统筹民生、调度钱粮的官员,你帮我把这件事做好,不比去当知州要强?” “我若不在潞州任职,吏部的考核怎么办?” “呵呵。” 唐恪天真的回答,听得杨长不禁发笑,揶揄道:“吏部会考核藩镇?唐相若真想回朝堂,不如好好帮我几年,本将有举荐之权。” “哦” 看到唐恪颔首,杨长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不想用唐、范两人,但缺人时不能挑肥拣瘦。 闻焕章曾做过御史,清楚唐恪在朝中风评不错,他认为此人真有宰相之才,如果能留在杨长身边,比自己起的作用更大。 唐恪想了一路,心说自己堂堂大宋宰相,去给节度使当幕僚? 这张老脸,还能要否? 可自己如果不答应,只怕杨长不肯干休。 他这种纠结的心态,直到进了威胜城才有改观。 威胜城池虽不大,街道也远不如汴梁宽阔,但熙熙攘攘来往的行人,随处可见挂着笑容的百姓,那样祥和如春的气氛,已不是今日的汴梁可比。 杨长,你真是光明天尊?百姓口中的活神仙? 那一刻,唐恪不禁产生错觉,认为威胜才是都城。 自己若把家人迁来威胜,日子应该比留在京城快活?或许再也不用担心遭受迫害。 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 就这样,唐恪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威胜留了下来。 而有了前任宰相加入,杨俭、金大坚等人压力骤减,原本难以处理的繁杂政务,都在唐恪手里轻松化解,为杨长省去不少烦恼。 外无军事压力,各衙门各司其职。 岁去弦吐箭,转眼即新年。 各州的军政主官,例行来到威胜拜年,顺带汇报工作。 而潞州新得,诸事还未定。 林冲孑然一身,到现在都没续弦再娶,而闻焕章为州事羁绊,暂时也无瑕分身他去,遂以燕青、范宗尹为代表,去威胜拜年并汇报。 靖康二年,正月十五。 杨长在太尉府大宴宾客,同麾下文武、兄弟亲朋欢度元宵,席上主要食材即为土豆。 去年威胜土豆丰收,开春即在三镇全面种植,今后会是主要的口粮,但再好吃的食物,天天吃也会觉得腻。 杨长故意借团聚的机会,让人把土豆做成各种样式,通过赴宴者带回地方推广。 许是同为沦落人,也因月余没有相见,范宗尹与唐恪相邻而坐,并在席间不停交头接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杨长已是太尉,又有前宰相唐恪相助,四人同桌吃饭成为过往,筵席再不如以往随意。 堂内东西两侧,摆放着独桌与独位,共设下五十余席,一副官场宴请仪态。 杨长端坐面南主位上,看着昔日兄弟穿官袍、坐独桌,却依旧像往常般推杯换盏,仿佛还在梁山聚义厅。 而草莽英雄成了太尉,元宵宴则不可能只满足口腹之欲,还有李师师编排的歌舞。 从太原流落到威胜的百姓,除了普通农民还有不少良家女,她们失去家人庇护但不会种地,为了活下去只能到作坊帮工,也一部分人不幸沦落为暗娼。 这些养在深闺之中,不会生存技能的良家女,一直是杨长头疼的人群,直到李师师随燕青到来。 李师师精通琴棋书画与歌舞,成就了杨长组建‘文工团’的想法,他要丰富军队、百姓的精神需求。 征求燕青同意,杨长以李师师为威胜军教坊主事,招募了一批良家女学习歌舞,以后在重大节日、战争前后劳军等场合演出。 酒过三巡,歌舞退去。 厅堂之外,月出东山。 那些原本粗莽好汉,可能受到刚才歌舞刺激,纷纷到殿外石阶上落座,嚷嚷着边赏月边叙旧。 杨长刚在席间敬酒,衣上不慎沾到了酒水,他便趁众人赏月之机,回寝房换了身衣服。 等换完衣服回来,老远就听到阮小七在前院唱渔歌,而唐恪与范宗尹却没出去。 外面月色撩人,不该附庸风雅么? 这俩家伙,是融不进去?还是被排挤? 杨长感知力虽强,却还做不到窃听心声。 他从后堂走出,佯装诧异问道:“两位都是大才,此时皓月当空,正该吟诗作赋,为何留在堂内?是酒没喝够,还是话说不完?” “杨太尉” “范通判有個大消息,我们正要向太尉禀报。” “大消息?” 听完唐恪的回答,杨长即看向范宗尹,那表情好像在说,‘别卖关子’。 范宗尹咽了咽口水,虚眼拱手徐徐说道:“下官有个同期好友,现在大名府任录事参军,几天前写信送来,言康王在大年初一,在大元帅府发表重要讲话; 康王痛斥皇上软弱,对金作战屡战屡败,致使大宋山河破碎,还长期虐待太上皇,失了身为人子的本分,遂向各州官员发出倡议,要大家上疏赵桓退位,拥立太上皇复辟。” “你说什么?” 杨长听到一愣,急忙追问:“敢如此大放厥词,康王哪来的勇气?” “康王击退金军,此时已经传遍天下,他在各地威望甚高,另外,做了一个多月大元帅,也掌握住不少兵马.” “掌握军队?呵.” 看到范宗尹语调直收,杨长接过话腔冷笑道:“冒功得来的威望,还真有人肯相信他?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他要让麾下军队归心,要拿得出真本事才行,真本事,他有吗?” “太尉,康王还真有.” “嗯?” 唐恪的话让杨长诧异,随即怀抱双手等听下文。 “传闻康王去年出使金营,由于表现出不卑不亢气节,受到金军元帅翰离不的尊重,而他上回击退东路金军,再一次受到金军重视,据说已派使者去大名府,商谈解决宋金间的矛盾,金人扬言陛下多次背盟,不愿再与当今天子谈” “不和天子谈?却去找亲王谈?” 杨长捏着下巴,自言自语说道:“我怎么觉得那里不对劲呢?” “不管对与不对。” 唐恪苦笑着对曰:”现在只有康王能稳住金人,朝中大臣多数也不想战争,只怕真会逼陛下退位,从而拥护太上皇复辟,太尉当早做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要我支持赵构?他算什么东西!” “太尉慎言。” 唐恪沉声提醒道:“太上皇若能复辟,康王就有拥立之功,很可能被立为太子,也就是将来的储君,您即便不认同,也最好别得罪” “我说唐相.” 杨长打断唐恪,意味深长说道:“你莫不以为换皇帝,就跟换宰相一样容易?三言两语就能被逼退位?王宗濋统领的禁军,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这倒是” 唐恪如梦初醒,喃喃说道:“京城禁军乃陛下心腹,而上皇的心腹童贯,去年就被陛下处死,康王若想拥立上皇复辟,恐怕需要打回京城才行,那样国家岂不陷入内乱?金人不得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说没那么容易,赵构能掌控多少兵马?无非相州、磁州之众尔,他真敢带兵打回汴梁,不但有西军勤王,河北还有马扩等人,只怕也不会干看着。” “那杨太尉你” “我?我有军务要忙,不参与皇家内斗。” 杨长虽没说出要造反,但也说明自己的立场。 康王发表狂言,唐恪能预见未来京城,必定是波诡云谲,自己家人若久留,恐要受池鱼之殃。 而威胜看似离金军很近,却给人一种莫名安全感。 不行,我得把家人接来。 “杨太尉,年初没有多少政务,可否容老夫回趟京城,想把家人接来团聚.” “你说呢?” 杨长玩味一笑,紧跟又说道:“你明日修书一封,我派人去东京取人,眼下外面天寒地冻,不必自己吃苦。” “也好,也好。” 唐恪应答之际,还不忘拍打提醒范宗尹,说道:“觉民(范宗尹字),你要不要接家眷,我们正好一起。” “啊下官离京之际,妻儿也回了襄阳家乡,暂时算了.” “哦” 范宗尹有别的想法,杨长自然不会上赶着帮忙。 当夜宴罢,宾客尽去。 杨长回到西厢歇宿,临睡前向赵福金提及此事,公主闻言愕于原地,喃喃说道:“记得父皇曾与我们过元宵,其余兄弟都热情吟诗填词,而九弟则一直低头不语,我还以为他内敛胆小,没想到敢做这样的事?” “呵呵,你这个九弟,胆大胆小不清楚,但人是真不行” (本章完) 第236章 人生赢家,实名羡慕 “什么意思?” “金军元帅翰离不,公主还记得吧?” “怎么?妾身记得杨郎嘱咐,可没在外乱说。” “呵呵。” 杨长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叹道:“你的那位好九弟,说是他击败了翰离不,然后向朝廷邀功,遂被加封为兵马大元帅,他这才当元帅一个来月,却反过来声讨你皇兄,这人品,一言难尽” “谁给他的脸?” 赵福金听得秀眉一横,幽幽说道:“信中说得很清楚,皇兄竟然不信我?” “不是不信,是夸赵构的太多,特别是相州、磁州两地,官民们还自发举荐”杨长说到这里,突然间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漏洞。 “杨郎,你怎么了?” “你这位九弟,只怕蓄谋已久。” “蓄谋?” 杨长将赵福金拉到怀里,轻轻挑弄着公主的下颚,居高临下解释道:“赵构借我功劳去请赏,借机掌控各州兵权,然而再凭手里的军队,对你皇兄行废立之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做事略急了些,有些虎头蛇尾。” “对啊。” 赵福金拨开杨长手指,挣脱男人在房内来回踱步,边走边喃喃自语:“九弟当大元帅,似乎还不到两个月,自古皇子拥兵争位,会先取得各地诸侯,以及朝中大臣的支持,连我都懂的道理,九弟会不知道?他依然这般急躁,莫非受人挟持?” “挟持?不至于.” 杨长豁然一笑,对曰:“挟持是让人有所顾忌,而让康王顾忌的是什么?他能在金营不卑不亢,连性命都可以不要,谁又能挟持他做事?再者要让诸侯大臣支持,是需要用实际利益来交换,康王除了许诺高官厚禄,似乎拿不出实在的东西,各镇诸侯谁会听他画饼” “不是挟持,那是” “是内心有欲望。” “欲望?啊.” 赵福金被男人突然抱起,惊得她发出一声娇吟,“杨郎你” “今夜这月亮,又大,又白,又圆.” 杨长突然来了兴致,搂着赵福金便往寝房走去。 今天元宵佳节,要吃软糯的汤圆,更要欣赏美丽的白玉盘。 寝房内灯光昏暗,并不是赏月的好地方,但杨某人有夜视能力,欣赏角度自然不一样。 两人之前一番对话,让杨长平白生出不少压力,但他一般不会带着压力入睡,最终被赵福金的温柔化解。 正月十六清晨,杨长意外早起。 这厮离开温柔乡,径直到前院寻到武松,嘱咐道:“二哥,速速派人请燕青、乐和,我有要事交待。” “出事了?” “嗯,康王干了件大事。” “康王?” 杨长看到武松一脸茫然,也不管他能不能理顺,一股脑将起因分析抛出。 “正月初一,康王指责皇帝对金软弱,并且虐待太上皇、忤逆不孝,公开呼吁赵桓退位,他敢做出这等事,必会拉拢各州驻军支持,而宋江与卢俊义麾下兄弟,到现在都没获得官身,你说如果赵构丢去画饼,他们会不会跟过去?” “宋江对官爵非常执着,倘若赵构真的能履行诺言,只怕真会跟过去” “赵构这事若做成了,跟着他的人就是从龙之功,吴用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这条道路却并不简单,一旦失败即万劫不复;正好我们现在也缺人手,与其跟着宋江继续卖命,不顾跟着咱们一起做大事。” “三郎说得有道理,不能让赵构抢了先,我这就去安排。” 武松听到这么劲爆消息,立刻派人去请乐和来见,他自己则亲往燕青家中。 不到一炷香功夫,乐和、燕青陆续赶来相见,杨长嘱咐两人同去永宁军,他打算把卢俊义的团队,整个挖到自己身边来。 至于宋江的顺安军,这厮当初与卢俊义分家不顾吃相,把心腹与猛将全分给了自己,杨长也就不想花心思。 燕青、乐和得了将令,当天即乔装改扮出了威胜,于月末抵达永宁军博野县。 两人虽昼夜兼程,但威胜距离博野县,没有大名府来得近。 没错,赵构派去的使者,比燕、乐早到数日。 卢俊义只是单纯的武夫,上梁山前就已家破人亡,此时率兵为朝廷防御金人,一则为大名府卢家留个好名声,二则用所学武艺杀個痛快。 可金人真和普通草寇,以及大宋禁军天壤之别,不管之前在真定当宋江副手,还是现在做了永宁军承宣使,面对金军并没讨到好处。 卢俊义虽枪棒天下无对,但金人根本不和他玩单挑,自己作为主将也不能挑头冒险,所以在野外厮杀往往不能敌。 赵构表示自己能与金人议和,并且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义,要求永宁军改换驻地南下,之后随他一起回汴梁勤王。 卢俊义找军师朱武询问,得出赵构此在借机行造反事,拥护赵构等于与朝廷决裂。 如果自己投靠赵构,而宋江、马扩等人不投,就会被周边驻军群攻,但若是自己不投,反而宋江、马扩投了,依旧会落得被群殴的下场。 二选一,不能选错。 卢俊义根据朱武建议,送走使者表示自己需要考虑,同时派人前去询宋江、马扩,他打算随大流用脚投票。 而马扩、宋江两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马扩赶走使者,并大骂赵构祸乱社稷,宋江则认为自己有今天,完全是徽宗给他的机会,所以坚定选择支持康王,还让白胜给卢俊义带话,要他也带着麾下兄弟归顺,以后都有机会封侯拜相。 卢俊义这下犯了难,时而觉得大丈夫当从一而终,时而又认为宋江说得有理,毕竟从龙之功机会不常有,抓住就有可能名留青史。 左右摇摆,下不了决心。 不是卢俊义优柔寡断,实在是这二选一不能错,一旦选错就万劫不复,他反复请教朱武后,决定暂时观望发展,等事态明朗再表态。 虽然得的利益会少些,但这样的选择最稳妥。 正月二十九,博野城天降大雪。 卢俊义当日没军务,看到春前大雪骤降兴致勃发,便在家中尽展平生所学,把手中长棒使得如游龙起舞,震得那片区域雪不敢落。 拨弄枪棒半个时辰,玉麒麟内衫已被汗水浸湿,便独自一人坐门槛上休息。 望着天上彤云,忍不住自嘲感叹:“卢俊义啊卢俊义,你说伱耍得一手好枪棒,却只能与这雪花比斗?天下无对与谁看?” “与我看!” “嗯?” 卢俊义闻言大惑,定睛一看真是燕青。 他心中顿时欢喜不已,本想迎上前热情招呼,却想起当初走得决然,现在是混不下去,又来找我投奔是吧? 万般纠结,最后化作简单颔首。 “你回来了.” “呵呵,小人不在这段日子,主人看上去瘦了些.” 燕青乐呵呵跑过去,看见外袍丢在一旁石墩上,而卢俊义此时穿着单衣,于是一个箭步上前,连忙往卢俊义肩上披去,口里还不忘善意提醒唠叨。 “主人练武时脱衣,休息时就要及时穿上,你虽然体魄强健,但毕竟现在下雪天,咱得尊重一下天时。” “你没咋变.坐吧” 卢俊义打量着燕青,便指着刚才放衣石墩,半天说出这么几个字。 看燕青依旧小厮打扮,心中更笃定他混得不好,跟着又补充道:“我之前就说了,人都会分亲疏远近,你与杨长那点交情,他怎么可能放心重用?不过既然选择回来,得从小校开始做起。” “小校?” “为将要以身作则,你与我虽关系亲密,但毕竟中途转投他人,若我没有丝毫惩罚,兄弟们必会说我徇私。” 卢俊义说得大义凛然,燕青则疯狂摆手否认:“不不不,您误会了,小人过得很好,杨太尉对我很器重,此次前来永宁军是” “杨太尉?杨长又升了?” “对。” 燕青点头肯定:“他现在官拜太尉,兼任三镇节度使,小人初到威胜时,任兵马副统制,去年末调至潞州,升任兵马统制。” “你都做兵马统制了?” 卢俊义听得一愣,他看着燕青那张笑脸,心说你这是来炫耀的? 礼貌吗? “杨太尉信任,小人惭愧.” “杨长麾下能人不少,能做到州兵马统制,是你燕小乙的造化,来此就为说这事?” “非也。” 燕青一听语气不对,立刻中断与旧主寒暄,开门见山说正事:“主人可知康王干了件大事?” “你也知道了?我正为此事犯难。” 卢俊义苦着脸点头肯定,话到一半突然眼前一亮,拉着燕青着急问道:“对了,康王是兵马大元帅,必然也会去找杨长表态,不知杨长是打算帮陛下,还是准备帮上皇复辟?” “都不。” “嗯?他也准备先观望?” “杨太尉坐拥三镇,东西两路金军先后铩羽而归,您觉得会看他人脸色?” 听完燕青的回答,卢俊义眉心瞬间皱成一个川字,最后不解回问:“杨长什么意思?他谁都不支持吗?” “就是这个意思,太尉知道主人左右为难,所以才派小人来指路,赵构是不可能成功的,跟他只会留下骂名。” “此时说这话,恐怕言之尚早吧?”卢俊义愁眉不散,跟着一脸郑重提醒燕青:“别忘了康王能败金军,他此刻在河北威望极高,公明哥哥已决定支持康王.” “宋公明痴迷官爵,杨太尉早就料到了,但所谓康王击败金军,乃沽名钓誉也” “这什么意思?” “杨太尉潜入金营,亲手杀了元帅翰离不,十万金军主动撤出潞州,赵构则借机冒功请赏,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 燕青从来不说谎,卢俊义听完呆在原地。 他没想到杨长这么猛,竟敢潜入金营杀元帅。 与之相比,我不及也。 ‘消化’了好一会,卢俊义才捋须接话,喃喃说道:“我知道杨长武艺不错,却从来没有机会一战,以你观之,我若与他比武,谁能胜出?” “杨太尉!” “是吗?” 卢俊义哪肯服气?自己为了打熬筋骨,冷落妻子以至家破,才练成如今武艺,而杨长不但不禁女色,似乎还有点好色。 这样不懂节制的人,若最后比自己还强,我不活成笑话了? 燕青跟随卢俊义多年,看到表情就知其心中想,他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把射杀活女讲出。 手扔炮弹都不用再说,卢俊义当初在太原亲眼所见,而杨长前有潜入金营屠龙,后有半里之外射杀敌将,任何一项本领都能胜出。 卢俊义沉吟片刻,不得不承认杨长优秀,但内心那份小骄傲,促使他转移话题。 “杨长这箭法,只怕花荣也比不了,等以后有机会,我想与他比比枪棒,对了,你千里迢迢而来,不会就为说这些?” “太尉怕主人选择错误,故意让小人来提醒.” “好了,你我主仆缘尽,以后别再唤主人,另外永宁军许多兄弟家眷,去年已送去了威胜军,杨长这点小心思,真当我不知道?我虽然不阻拦,不代表不清楚。” “主您的意思.” 燕青闻言不禁一喜,暗忖主人既然说出这话,杨太尉说不定心愿得遂,真能直接搬空永宁军。 卢俊义把手轻轻一扬,壮怀激烈回应曰:“你知道我的为人,从来不强迫他人,有兄弟愿走概不阻拦,但巧取豪夺却不行!” “以前情况不一样,大家或多或少有报国之心,但眼下出了康王这事,赵家皇族之间必将内斗,而且金人已占了真定府,永宁军的情况很是不妙,兄弟们帮谁都没意义,封妻荫子遥遥无期” “杨长让你来做说客?兄弟们跟着我遥遥无期,跟着他就能封妻荫子?你已到而立之年,你娶妻了吗?” “娶了。” 燕青说出这两个字,脸色浮出甜蜜的微笑,而卢俊义一时没反应过来,经过回味才露出惊讶表情。 “你真娶了?” “真娶了,就是李师师,杨太尉让公主做的媒。” “公主保媒?” “您还不知道吧,杨太尉的二夫人,其实就是茂德帝姬,扈三娘排第一,仇家娘子排第三。” 卢俊义曾听宋江提及,太上皇欲招杨长为驸马,没想到这事最后真成了,而且竟还屈居扈三娘之后,难怪对康王不屑一顾。 这堪称人生赢家,他是怎么做到的?我老卢实名羡慕! (本章完) 第237章 拿好盘缠,给我滚! 卢俊义虽不善权谋,但不代表智力低下。 他在梁山的时候,就发现杨长很特别,此人在山上的话语权,甚至远远超过自己,让宋江都很忌惮。 招安之后更不得了,数年时间从招安的贼寇,爬到大宋武官最高级别的太尉,而且悄悄娶了公主。 宋江在私下里,经常拿杨长皮囊说事,笃定杨长升官如此快,就是生得俊俏外表。 仔细想来,有些可笑。 相对于吃相难看的宋江,杨长做事最起码光明正大,向永宁军伸手也派燕青来告知。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卢俊义思来想去,决定交好杨长留条退路,但他毕竟曾是梁山二当家,现在又是四品承宣使,也有自己的底线。 沉吟半晌,卢俊义手扶着发髻,从门槛上站了起来。 若不有所防护,就凭他那九尺身材,很可能撞倒门框。 他看着体型矮小的燕青,就像看自己儿子一样,随后喃喃道:“刚才已经说过,兄弟们来去自由,想从永宁军要人,得靠自己本事游说,我们之间虽然有交情,却不可能开口帮忙,而且这事要私下办。” “是是是。” 燕青欢喜直点头,立刻抱拳补充:“您毕竟是永宁军承宣使,小人哪能请您来开口?我这次与乐和同来,打算私下接触与邀请,不知需要注意什么?比如某人是您臂膀,我们不能.” “没有。” 卢俊义挥手打断,心说连你都留不住,其余哪还有什么臂膀? “只要愿意走,卢某都放人。” “那好吧,多谢.” “当年在大名府,若非你舍人相救,我哪能活到现在?” 燕青见卢俊义旧事重提,忍不住摇头感叹:“真要说起来,若非宋江、吴用算计,员外也不至家破.” “算了。” 卢俊义大手一挥,牵着燕青就像牵小孩,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道:“不提往日旧事,今日博野大雪突降,正好在家煮酒一醉,你先别忙着游说拉人,陪我吃几碗可好?” “好” 对方给这么大面子,燕青此时哪能不应? 当夜他陪着卢俊义,两人回忆不少陈年旧事,依旧向仆人般伺候。 第二天早上,屋外仍有小雪飘洒,大地已是白茫茫一片。 燕青辞了旧主,去寻乐和办正事。 望着雪中矮小背影,卢俊义表情严肃却眼神柔和,许是燕青在旁的缘故,昨天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 两日后,云消雪霁。 卢俊义前往州衙坐班,进了大门就见廊下立着几人。 仔细一打量,他就明白什么情况,敢情燕青已把人挑好。 朱武、杨春、陈达、孙立、邹润五人,去年都将家眷送到威胜安置,此时要走也在预料之内。 “哥哥。” “卢员外” “卢承宣。” 称呼什么的都有,卢俊义对众人颔首致意,目光最后落在燕青身上,挥手淡淡说道: “你动作蛮快的,走吧,大家进去说。” “好。” 燕青看了大伙一眼,随后招呼一同入内。 卢俊义坐定之后,又一次扫视堂内几人,随后靠着椅背开口道:“卢某与诸位相识一场,如今天下风云突变,你们既然有更好去处,我是不会阻拦的,什么时候启程?我做筵一场相送。” “不必了吧.” “问你了吗?” 燕青怕影响不好,但卢俊义并不领情,回怼后又好奇问孙立。 “孙提辖,怎没见孙新夫妇?你与邹润都走了,他们还留下作甚?” “不是这样,他们也要走.” 孙立话到一半欲言又止,燕青则接下话腔补充:“孙新夫妻与乐和,早上去了新桥镇,所以没能前来。” “新桥镇?呵呵,原来如此” 卢俊义听后苦涩一笑,原以为燕青拉拢少华山、登州系就没了,竟还看上黄门山四杰,除了蒋敬留在博野,欧鹏、马麟、陶宗旺三人,此时都屯兵在新桥镇。 本来分到自己这边,只有孙立、欧鹏两人是出身官军,看来杨长想一网打尽。 孙立几乎是必走之人,欧鹏当年也仅是军户而已,卢俊义完全没有舍不得,因为每次打仗都是靠自己,其余人在他看来都是添头。 “还有吗?” “还有.” “嗯?” 卢俊义本是客气话,却不料燕青蹬鼻子上脸,小声说出侯健、李忠两个名字。 侯健在梁山与杨长有交情,在宋、卢分家时就想随燕青去投,但当时卢俊义为燕青脸色难看,他就没敢开口提及。 李忠则是因为周通之故,昔日同伴受到杨长照拂,他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就缺一个‘入伙’的机会。 “也罢,再没了吧?” “应该没了.” “行啊。” 卢俊义似笑非笑,自嘲说道:“好歹还剩了一半,那就等孙新夫妇回来,我再安排送行宴,不过人虽可以走,麾下将士要留下来。” “我们省得。” “那便去移交吧,来去需得明白些。” “是。” 待众人前脚离去,卢俊义即请来柴进与李应。 两人是他麾下唯二天罡,其中李应在这仍掌管钱粮,柴进则是替代燕青之职,在永宁军主持人事与杂务。 诸多兄弟要走,卢俊义要人接手他们工作,还打算赠些盘缠。 听完介绍,柴进掰起手指,开口重复人名:“朱武、杨春、陈达、孙立、孙新、顾大嫂、邹润、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侯健、李忠,哥哥真要放走半数兄弟?”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卢俊义摇头叹曰:“兄弟们自招安以来,大小征战百余次,可以说九死一生,却连青袍都没混上,燕小乙才去投威胜多久?就已是潞州兵马统制,硬拦是拦不住的。” “理儿是这么個理儿,哥哥既然心意已决,小弟便着人接手.” 柴进经历人生起伏,早就看明白了亲朋好友聚散无常,练就了一个淡泊好心态。 “先不急,等孙新夫妇从新桥回来再说,黄门山四人不一定会走。” “蒋敬是我副手,哥哥若是想留下他们,我可以找他谈” “算了。” 卢俊义打断李应,望着院外那晃眼的白,意味深长说道:“博野这雪下得突然,康王这事也做得突然,我都不知永宁军何去何从,若他们能有更稳妥去处,还是应该成人之美。” “今上真会苛待旧上?这事儿起来匪夷所思,我就是杀了自己儿子,他也不会忤逆与我.” 李应出身地主财主,深知民间最重孝道,觉得康王以此攻讦钦宗,有点过于夸张了。 卢俊义见他看着自己,急忙摆手回应:“我哪里晓得?柴大官人出身皇族,或许他有见解?” “柴家早成过往,我也没什么感受,不过听了很多人讲,无情最是帝王家,外人越觉得不可能,越有可能是真的.” “那真没意思.” 李应听罢,不再往下展开。 后与卢俊义闲聊几句,便去寻杜兴准备送别筵。 下午,孙新夫妇从新桥归来,欧鹏、马麟、陶宗旺都没给准话,表示要听蒋敬的意见。 燕青、乐和本没计划黄门山四杰,是顾大嫂主动请缨前去游说。 她与孙新曾在以往作战时,要么为这几人提供情报,要么负责了一段时间后勤,所以累计下一些交情。 一口吃不成胖子,燕青担心夜长梦多,打算见好就收。 黄昏前,他登门找到卢俊义,表示自己传达了善意,等黄门山四人考虑好,想走就自行前往。 卢俊义听后不由一愣,暗忖杨长并非魅力无双,还是有人看中江湖义气,黄门山四人应该不会走了。 为了让燕青死心,以及彰显自己胸怀。 卢俊义派人叫来李应,当着燕青的面做下嘱咐,把送别宴定在明天中午,并让李应连夜去找蒋敬确认。 昔日主仆,当夜又盘膝榻上,煮酒闲谈。 这一次,卢俊义因为黄门山缘故,饮酒时少了深沉多了分开朗,明快的声音传得老远。 “对了,杨长会相扑吗?” “没见他扑过” “哈哈,他要是相扑也会,就成无所不能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别过分贪恋闺房乐,伱相扑术是我教的,虽然在威胜没对手,但没事也要经常操练,有这一门绝技傍身,在杨长麾下就有一席之地。” “若轮相扑,威胜真有对手” “谁?” “武都头,感觉他的相扑术,与您不遑多让.” “怎么可能?” 卢俊义摇了摇脑袋,先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而后不可思议地盯着燕青,正打算询问具体缘由,耳旁突然传来窸窣声。 “有人来了。” “我去开门。” 燕青双手扶榻,用出一记灵巧的相扑身法,如矫燕般弹跃到一旁。 卢俊义颔首称善,随后便听到燕青招呼声:“将军,李庄主到了。” “哦?这么快?” “哥哥。” 李应入内抱拳一拜,不由分说坐在燕青位置上,卢俊义则顺水推舟,伸手说道:“李庄主快坐,屋外天气寒冷,快吃两盏暖和暖和,小乙,筛酒。” “是。” “哥哥.” “有事就说,蒋敬要走也无所谓,燕小乙不是外人。” 卢俊义吃定黄门山四人不走,此时拿起酒碗去与李应碰碗,露出一副豪情万丈的表情。 李应饮下热酒,顿了顿才说道:“我想说另一件事,刚才我奉哥哥之命,去蒋敬家询问已向,看到白胜鬼祟离去,您猜他去干什么?” “白胜?他能干什么?” “是去游说蒋敬的,想让黄门山四人,跟他去顺安军.” “什么!” 卢俊义倚仗拍翻酒桌,热酒弄得榻上到处都是,燕青马上赶过帮着处理。 李应则跟卢俊义,到靠窗的方桌前坐下,继续说道:“他们这四人,当初因倾慕宋江之名,才举寨到梁山入伙,但几人都很讲义气,认为现在划归哥哥,去顺安军乃不义也” “那是自然,黄门山四杰,岂鼠辈可比?” 梁山还没大分家前,两人的关系平淡如水,但分家特别燕青走后,拥有共同遭遇的两人,瞬间打得火热,并很快以李应为臂膀,所以私下里无话不说。 见卢俊义骂了白胜,李应又跟着提醒:“义气也要分人,白胜分量轻了些,要是宋江派他人来,说必定就会改主意,哥哥任兄弟们离去,宋江定不会放弃机会。” “这黑三郎,偷偷摸摸,也是鼠辈,真不如杨三郎,人家光明正大。” “光明天尊,自然光明正大。” 李应打趣笑了笑,跟着便低下头去,小声提醒:“哥哥要早做打算,咱们还没站队康王,而宋江已经靠过去,白胜应只是个开始.” “这匹夫!” 卢俊义再次拍案起身,正好看到燕青躬着背,在给自己更换被褥,心说与其便宜宋江,还不如成全杨长。 他当即下定决心,俯身附在李应耳边嘱咐道:“欢送宴时间不变,明天早上把蒋敬带来,我会亲自谈。” “好。” “对了。” 卢俊义叫住李应,眼神阴鸷提醒道:“明天多准备一个铜板,我要当众送给白日鼠。” “哥哥你” “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也就值一个铜板,卢某喜欢成全他人,既然他想着宋公明,明日一并为他饯行。” “呃是.” 李应见卢俊义要羞辱白胜,心说这不是和宋江结仇吗?想劝谏又觉得不合适。 次日清晨,卢俊义派出杨林、穆春,到新桥镇换回欧鹏三人,并劝蒋敬去投杨长。 蒋敬起初倾慕宋江,觉得宋江义薄云天,但上山、招安经历太多事,原来的好感起了变化,所以卢俊义轻轻一提,便就坡下驴答应下来。 二月初三中午,卢俊义在博野府衙置酒设宴,受邀者都是确定要走之人,唯独把白日鼠蒙在鼓中。 开席不久,杜兴就端来盘缠分发。 虽然永宁军不富裕,李应却按卢俊义的吩咐,为每人备了两锭大银,直到发到白胜的时候,只落得一个铜板。 对于今日一切,白胜一直被蒙在鼓里。 询问旁人没答案,这厮便来到主桌前,抱拳露出两颗鼠牙,。 “卢院外,今日因何做筵?给小弟发一个铜钱,不知又是何意?” “你不知道?” “不知道” 白胜平日懒散惯了,喜欢不分场合挖鼻孔,这时候他向卢俊义请教,也失仪没注意分寸。 卢俊义轻蔑打量着他,忍不住提醒呵斥:“这是什么地方?永宁军衙门所在地,鼻孔里有黄金吗?与我说话也要抠?” “抠着爽利” 白胜虽然撤出手指,但说话却是不以为然,因为在梁山存在感低,也从没人管他仪态。 “呵好好” 卢俊义无语摆手,轻声揶揄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当自己是关二爷?” “什么?” “心里向着宋江,待在我卢俊义麾下作甚?吃里扒外的东西,拿好你的盘缠,给我滚!” (本章完) 第238章 金牌传令 “啊?” “滚呐.” 看到周边人嘲笑起哄,白胜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旋即捂着脸屈辱离场。 堂堂梁山元老,成了过街老鼠,怎不令人唏嘘。 那一刻,白胜又气又恼。 他不敢当众发泄,只能在心里反击。 你们这群家伙,跟着卢俊义有啥前途?这厮不识时务! 康王号令群雄,不早点跟过去混个前排,以后哪有位置? 就笑吧,等您们穷途来投,爷爷必找回场子! 白胜一边跑一边嘀咕,没注意到前方的高门槛,且融雪天穿得较为臃肿,一不小心就被绊倒,当场摔了个狗啃屎。 “啊也.” 众人寻声望去,只剩白胜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厮两颗鼠牙,刚才不慎磕掉一颗,狼狈得不成样子。 “废物啊。” “真是蠢货.” “不管他,我们吃酒。” 卢俊义打断众人嘲笑,举起酒碗说起客套话来。 他虽嘴笨不善言辞,但跟宋江一起同事久了,多少也学了点皮毛。 大家本对卢俊义印象平平,却经过这件事有了改观,陆续上前敬酒表示道别。 一行人还没敬完,门外突有斥候来报:真定府金军异动,约有五万部队正在穿越定州,目的地似乎是保州。 卢俊义刚刚还面带笑容,听到这情报立刻垮下脸去。 永宁军在保州以南,也与定州东南部接壤,若是这支金军拐个弯,可以直接打到博野城下。 “军情紧急,今日这送别宴就到这吧,我就不送你们出城了” “啊这.” 燕青此时意犹未尽,却看到乐和与自己点头,遂回应卢俊义说道:“金军素来狡诈,若目的地不是保州是永宁军,而你刚刚与宋江交恶,我们又要离开” “不用担心,永安军兵力虽少,还可依托城池防守,即便宋江不来援,马扩也必然会来,你们放心离去。” 卢俊义大气回应完,又完美补了一句:“对了,既然金军在定州,你们别从祁州返程,可从南边深州绕道.” “主人.” 乐和见燕青情绪激动,立刻接过话腔提议曰:“卢员外,与其这样被动,不如同去威胜?大家都是兄弟,杨太尉必不薄待。” “是啊,河北地势平坦,城池坚固也没用,杨太尉治下三镇,有太行、太岳等山脉可利用.” “不必。” 卢俊义打断朱武分析,一本正经说道:“我乃永宁军承宣使,岂可擅离职守?再说现在保州情况不明,未必有想象中糟糕,雪后道路难行,你们还是早些赶路为宜,以免夜里错过宿头。” “呃” “也罢,我们就先行告辞,期待他日相逢,燕统领.” “你们先走一步,小弟要留下再等一等,只要情况明朗就去追你们,否则放心不下。” 永宁军正值用人之际,却要带走卢俊义一半部将,其中还有他倚仗的军师朱武,金军一旦调头打过来,输掉战争是必然的。 燕青心里过意不去,便主动坚持留在博野帮忙,他还做好了永宁军被金军击溃,便将卢俊义带回威胜的打算。 乐和清楚燕青所想遂没阻止,当即带着孙立等人出城上路,而卢俊义则派出多路哨探,并下令各营将士准备战斗。 当天夜里,哨探回报金军动向,跨越定州进入保州,天黑前屯于白城。 白城是保州南部小镇,弄不清金军要北上还是南下。 马扩所在的位置,原来是对抗金人最前线,获得朝廷与詹度的资源最多,兵力也比宋江、卢俊义要多。 现在真定府为金人占据,燕京金军可以绕过保州、定州,如果真要肃清河北各地宋军,则可以直接从真定出兵,通过先弱后强瓦解宋军防御。 而由马扩、宋江、卢俊义,组成的河北抗金铁三角,又以永宁军的实力最弱,所以听说真定金军动了,卢俊义坐立难安。 提心吊胆,睡不踏实。 次日一大早,卢俊义就来到衙门等信。 万幸的是,斥候传回最新情报,确认金军北去。 卢俊义大喘几口气,心说马扩兵力比我和宋江都多,只要像以往一样用心防守,应该可以打退金军。 吃下定心丸,忘了吃早饭。 卢俊义后知后觉,看到燕青面露微笑,指着府门说道:“这下伱放心了?走吧,去城中寻些吃食,顺便送你出城。” “真没事了?” “马扩据守战略要道,使真定、燕京不能连成一片,金人先打保州也正常。” “好吧.” 燕青点头应下,随后跟卢俊义上街,在路边买了几个炊饼,牵着马边走边吃。 不多时,两人出了博野南门。 燕青抱拳正要分别,突然听到身后铃铛声急促,并伴有骑者大声呼喊:“闪开,都闪开!” “嗯?莫非出了变故?” “不对,看这衣着,不像我的兵” “那这是” 卢俊义见来者纵马狂奔,似有强行闯入城门的打算,他来不及回应便闪身上前。 这厮在博野城撒野,是看不起我卢俊义? “闪开!挡我者死!” “死?死一個看看?” “你这厮,讨打!” 骑马者喝喊着,提鞭劈空打去。 啪! 卢俊义伸手巧妙抓住,随后借力往下拉拽,并大喝一声:“你给我滚下马来!” “嘶”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卢俊义恶狠狠说道:“你这狂徒,简直找死!” 卢俊义也不惯着,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冷冷揶揄道:“狂徒?我很奇怪,你还敢在此嚣张,究竟谁给的勇气?” “哼哼,我的底气藏在怀中,你敢去摸吗?” “笑话,我不敢?” “等等,放着我来!” 燕青担心有诈,便箭步抢在卢俊义之前,从此人怀里摸出一木牌。 看这木牌,朱漆金字。 “这是.” “不认识是吧?此乃金牌传令,你们胆敢截拦驿兵,等死吧!” 卢俊义得知驿兵身份,抓他的手自动松开,并情不自禁追问:“金牌?给谁的?” “起开!” 那驿兵把手一扬,冷哼道:“你有什么资格问?当自己是卢俊义?” “卢俊义?我还真是!” “当我蠢是么?” “官人,我可以作证,他真是永宁军承宣使。” 事出太偶然,难免驿兵不相信,于是燕青站了出来,并指着前方门,正色说道:“找几个守城卒再问问?” “你真是卢承宣?请小人恕冲撞之罪,对了.” 驿兵转身回到马前,从鞍上算拴的布袋里,取出枢密院文书递出,正色说道:“康王在大名府谋反,孙枢密令将军带兵南下,配合其他部队一起征剿。” “什么?” 卢俊义展开文书一看,果然是枢密院的印鉴,随即抱拳问道:“敢问上差,卢某若带兵南下,可这河北的金兵谁来抵挡?” “如今祸生肘腋,哪顾得上河北的金人?调令虽是枢密院所出,但却是陛下的旨意,卢承宣尊令而行即可,永宁军文书已送到,小人还要赶去顺安军,告辞.” “可” “卢将军!” 燕青拉住卢俊义,一脸严肃说道:“他就是传信小卒,您解释再多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吧。” “怎么应对?” 卢俊义双手一摊,苦着脸对曰:“即是枢密院调令,又是皇帝的意思,哪有不尊从之理?只是永宁军兵马有限,我一旦率兵南下,金人若掉头打来,则.” 燕青接过调令文书,扫了一眼便发出冷笑:“刘韐?此人连续战败,朝廷以他为帅,也太敷衍了吧?您确定要带兵南下,然后接受此人指挥?” “不然呢?这是皇命。” “未必。” 即便卢俊义这样提醒,燕青依旧那副不在乎的表情,并指着驿兵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说道:“宋江已投靠康王,此人去顺安军传令,必定是有去无回,谁能证明你接了调令?” “嘶” 卢俊义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要是刚才燕青不拦,自己说不定会告知此事,岂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对了,朝廷为了对付康王,宁愿舍弃河北。 杨长刚升任太尉,他之前在山西那么能打,也会收到金牌传令? 想到这里,卢俊义欣然向燕青说道:“杨长能征善战,他说不定也收到调令,到时候就有照应。” “您大可放心,杨太尉不会出兵。” “为何?” 见燕青风轻云淡,卢俊义露出愕然表情。 “他若征剿康王,谁去抵御粘罕?之前朝廷的调令,他一次都没听。” “朝廷没问罪?” “倘若问罪,怎会擢升太尉?朝廷只看结果,只要最后得胜,一切好说。” “有道理” 卢俊义经过这一问一答,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以前跟着宋江只会听命行事,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为将? 燕青没说杨长会造反,此时见卢俊义处境不妙,他便借口金牌传令一事,暂时留在永宁军帮忙。 由于军师朱武已经走了,这厮明面上留下出主意,实际是想找机会道出真相,寻思着连同卢俊义一起,把永宁军一起带回威胜。 然而,燕青还没找到机会开口,马扩便遣人赶来博野求援。 原来此次真定金军异动,并不是单方面去攻打保州,而是与燕京金军联合行动,两路兵马总数超过十万人。 马扩这几个月大肆招兵,虽然也已扩军至十余万,但大部分都是河北流民,他们的家乡被金军肆虐,应征入伍就为混口饭吃。 装备不足,缺乏训练,战斗力低。 所以马扩即便有十万兵,面对两路金军夹击也心慌,遇到危险还得求助老搭档。 送走马扩的使者,卢俊义当即就要升帐点将,但被燕青拦了下来。 “真定金军主将挞懒,之前与杨太尉交过手,此人会用兵且狡猾,您不再考虑考虑?万一其中有诈呢?” “有诈?哪来的诈?” “那人说宋江也会出兵,而宋江已经投靠了康王,与马扩已经不是同阵营,他怎么可能出兵去救?” “话不能这么说,宋江虽醉心做大官,民族大义面前,一切都应该对外,不相信他会无德。” 卢俊义见燕青还想争辩,他立刻伸手挡了下来,继续振振有词说道:“朝廷只看结果,只要最后得胜,一切好说,这可是你说的。” “我” “好了,我这里没事,你回威胜去。” “呃那好吧.” 卢俊义态度坚决,燕青见劝不住只得应下。 但他没有出城回威胜,而是找到蔡福要了个人情,秘密待在其麾下隐藏起来,打算跟随大军北上。 蔡福、蔡庆虽然本领不大,但他们兄弟是大名府人士,必是卢俊义颇为信任的兄弟,燕青笃定两人会去前线。 这就像晁盖打曾头市,就那几个老兄弟真正信得过,哪怕像白胜这样的废物,也要带到身边凑数使唤。 此时剩下的梁山头领,除去藏起来的燕青之外,仅有柴进、李应、穆春、孟康、杜兴、朱贵、朱富、蔡福、蔡庆、李云、杜迁、郁保四、段景住,共计十三人。 卢俊义留朱贵、朱富、杜兴守家,其余十人都在出征的大名单之内。 没办法,他之前有多么豪气放人,此时就多么捉襟见肘。 二月初八,卢俊义率军两万出永宁,只给博野留了两千土兵。 保州数日前大雪,兵马行进十分缓慢。 博野到保州治所保塞,仅仅只有一百三十里路,而永宁军则足足走了三天。 初十黄昏,卢俊义军至沈水南岸,距保塞只剩下十里。 根据最新情报,真定的金军拆了沈水所有桥梁,此刻正围城全力攻打,完全不担心背后。 虽是春寒料峭,但河水已消融。 大军想要渡河,游过去肯定不现实,必须搭设浮桥或伐木做舟。 卢俊义想打挞懒措手不及,搭设浮桥以及伐木做舟来不及,便派人去上下游找船。 天黑不久,找船的将士还没回,军中倒先来了个熟人,宋江的金牌跑腿戴宗。 原来宋江率兵的兵马,也刚到达并于下午在下游渡河,目前在保塞东南二十里外。 他让戴宗来此见卢俊义,就是商议夜里联合劫营,此刻张顺正带人送船来。 卢俊义闻言大喜,待戴宗前脚一离开,就召集众将部署劫营。 正在他意气风发调兵遣将,军帐角落里突然冒出杂音。 “不可劫营!” (本章完) 第239章 金蝉脱壳 临时营帐,灯火昏暗。 燕青个子小,偷偷躲在角落,并不惹眼。 此时发声,立刻引来众人注意,卢俊义见之尤奇。 “燕小乙?你不是走了吗?缘何在此?” “金军异动,小人放心不下,便秘密跟着,将军,不可劫营啊。” “咳咳。” 卢俊义举拳轻咳,同时看了周围人一眼。 你小子胡言乱语做什么?现在军前还有你说话的地方? 略作沉思,玉麒麟沉声提醒曰:“你是潞州兵马统制,想帮忙就默默跟着,不知道具体情况,就不要在军中胡言乱语。” “不是.” 燕青直摆手,急忙解释:“夜里渡河凶险,必然会闹出动静,而沈水距保塞很近,一旦为金人察觉,倘若他们半渡而击,如之奈何?” “呵呵,就说你不知情况,顺安军已从下游渡河,宋承宣刚刚派戴宗来此,相约今夜同时劫营,有他们在侧翼牵制,怕什么?” “就是因为宋” “燕统制。” 柴进没等燕青说完,就出言打断,“大家都出自梁山,之前都能同仇敌忾,现在虽然立场有别,必要的信任得有,还是听卢将军发号施令。” “我” “好了,柴大官人所言甚是,诸位兄弟都去做准备,等船来了按顺序过河,届时我第一批先过河,如果真有金人来袭,就独自抵挡掩护,余者便退回南岸,柴大官人,你来殿后。” “是!” 见众人异口呼应,燕青知道再拦就不识趣了,但又担心卢俊义安危。 燕青毕竟是个玲珑人儿,他等到大家都陆续离开,才凑上前关切询问:“将军先过河,若遇金军怎么办?挞懒真不好对付.” “你跟随我多年,卢某何曾怕过任何人?” “将军虽然厉害,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如果被金人缠住的话,可能不好退回南岸.” “你不是脑子活泛吗?我为什么要退回南岸?” 卢俊义一声轻哼,自信说道:“宋江的军队就在下游,我可以顺水而下去脱身。” “啊?” 燕青眼睛睁得浑圆,“伱这么相信宋江?万一” “好了。”卢俊义将手一拨,“忘了刚才柴大官人的话?必要的信任还是得有,休要再言军务,你既然愿意来帮忙,等会便跟着后军渡河,且看我如何成就大功。” “呃” 卢俊义迷之自信,怼得燕青没法接话,心说杨长每次战前,都会反复侦察确认,等到万无一失才下手,从不将自己队伍安危,寄托在所谓友军手里。 良言难该劝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燕青不信任宋江,现在也拦不下卢俊义,暗村你武艺厉害不假,金人或许真挡不住,可麾下这些兄弟呢?剩下大部分都不如自己。 而在杨长麾下作战,燕青甚至没机会上战场,就连武松都长期留守威胜。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酉末戌初,张顺带人从沈水下游,如约送来三十条船。 梁山八大水军头领,阮氏三雄归了杨长,李俊、童威、童猛出走归隐,张横在征方腊战死,张顺成了硕果仅存的独苗,让宋江能够保持水军建制。 而顺安军辖区有大河,且与沈水共同汇入南易水,所以宋江此次支援保州,水军依然能起作用。 (沈水即府河,又名清苑河,发源于保州境内。) 卢俊义没分到水军头领,更没重新实力组建水军,但他麾下有孟康可以兼任,便在张顺送船到后,命孟康协助友军摆渡,同时传令各部人马按序渡河。 夜里寂静的沈水,渔火闪闪发光。 燕青跟着蔡福、蔡庆靠后渡河,他怀着担忧直至等陆北岸,期间并没有金军前来袭扰,而卢俊义笃定劫营会成功。 当即在北岸集结整备兵马,准备休整至午夜发起进攻,为了防止不打草惊蛇,就连哨探都没有派出去,情报完全来源于宋江。 而燕青由于‘判断失误’,不便也不好再出言劝谏,但全军渡至北岸之后,张顺就要返回下游复命,并要带走所有船只。 当时离子夜,尚有一个多时辰,张顺不会参与作战,就没有理由留下来,而且战争一旦胜利,马扩必定出城劳军,后续返程渡河乃是后话。 张顺理由虽然正当,但燕青隐隐觉得不安,便找蔡福要了几个人,然后借口身体不适,最后留在岸边看船。 若最后真遇到危险,几十条船不可能带走所有人,只能提前掌握过河资源,算是留下一条小退路。 沈水距离保塞仅十里,根据宋江分享的金人情报,真定府金军就在正南两里,并约定子夜从东西两個方向劫营,阻挡城北郭药师来救援。 按计划,卢俊义需要绕道,从金营西侧发起进攻。 刚过亥时,他便令人衔枚马裹蹄,催军趁朦胧月色前行。 向北行军途中,斥候汇报东边发现火光,卢俊义闻言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如萤。 卢俊义想与燕青分享,但环顾左右只有李应,遂悠悠说道:“那必是宋江的军队,劫营都不知谨慎些,要是被金人斥候发现,岂不露了行藏? “他们距离要远,或许忘了熄灭火把,不过火光比较微弱,希望金军没有察觉” “察觉也无妨。” 听到李应说得严肃,卢俊义便出言宽慰道:“最好把营中主力吸引走,咱们就能趁虚而入,我说不定能生擒挞懒。” “希望如此啊。” “嗯,宋江行事不密,传令各部务必小心,千万别弄出动静来。” “是!” 行不多时,前到金军寨栅,见营门不开。 未知宋江是否赶到,卢俊义不敢擅自独进,便藏在营外静等更点。 等了许久,李应突然提醒道:“哥哥你听,营中更鼓响,子时到了。” “听到了。” 卢俊义颔首对曰:“立刻传令各部,准备随我杀进去。” “好” “不可!” “怎么又是你?” 燕青突然窜到军前,立刻遭到卢俊义的呵斥:“休要胡言,再敢乱我军心,别怪卢某不不留情面,速速退下!” “等一等,小弟对声音素来敏锐,营中更点初听分明,向后更鼓便打得乱了,其中必然有诈,何不等宋江先” “约定时间已到,谁先谁后有甚打紧?眼下已经子夜,金军必然困倦,睡里打更,有甚分晓,因此不明,尔哪懂军略?休要挡我破敌建功!” 卢俊义不听劝谏,一把拉开碍眼的燕青,随机催军破营劫寨。 永宁一军,大刀阔斧,杀将进去。 卢俊义一马当先,进了寨门烈烈直往中军,一路不见一个军将,却见树上缚着数只羊,羊蹄拴着鼓槌打鼓,因此更点不明。 我这么倒霉?被燕青说中了? 李应见状先慌了,急忙提醒:“哥哥,中计了!” “快走,原路撤回!” 卢俊义这时很果断,当即回身转马便走,身后中军倏然放起火来,周边同时传来呼喊杀声,四下里伏兵乱起,齐杀将拢来。 中军后方一队金兵,捧着挞懒纵马而出。 他挽弓射杀几名汉兵,便大声叫嚣:“区区草寇,也敢来劫营?杀光他们!” “跟着我走!” 卢俊义脑中一片空白,但身体本能让他擎枪乱杀。 此刻他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凭借强悍武力撞透重围,麾下将惊慌失措,纷纷跟其身后逃命。 挞懒收到斥候汇报,诧异望着营寨西向,蹙眉喃喃说道:“这厮竟能冲出去?不过冲出去有什么用?他们大部分是步卒,传令各营骑兵全面出击,给我追到汉人死为止!” “是!” 卢俊义贪功冒进,而对对手准备充分,安得不败? 燕青在如此危及之际,追上卢俊义再次献计,“将军,我们的船还在,快随我渡到南岸去.” “只有几十条船,而金军到处都是骑兵,仓促能运过去多少?这样,我带着骑兵往东,吸引走金兵注意力,你去协助步卒渡河!” “往东?将军要去找宋江?今夜顺安军没出现,似乎只有我们来劫营,此人已经不可信!” “我有分寸。” 卢俊义今夜吃了大亏,心里自然对宋江起疑,他此时带兵往东去,就是要去当面质问。 为了掩护步卒撤走,卢俊义先回军杀了一场,之后才一路往东狂奔,但他跑出二十里外,没看到任何营寨与火光。 宋江人呢?顺安军呢? 被金人追了一夜,陆续有骑兵坠马离队,卢俊义起初身边有千骑,到最后脱离追击,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次日清晨,卢俊义在下游两河交汇处,看到有人在转移辎重过河,近前才发现是熟人花荣。 “花知寨!” “卢员外?你为何在此?” “为何?” 卢俊义心下一凉,心说花荣都不知道,难道宋江故意让我去送? 想到这里,脸瞬间黑了下来,沉声质问:“宋承宣现在何处?昨夜为何没依约去劫营?” “昨夜劫营之前,突然发现有斥候丢失,担心被金人捉去暴露行藏,遂在行军途中返程,并派戴院长去通知,兄长莫非不知道?” “哼哼,戴院长?他来过吗?” “这” 花荣咽了咽口水,表情尴尬解释道:“事发突然,我们也是连夜转移,或许戴院长没来的及?好在兄长脱险了。” “脱险?说得轻巧。” 卢俊义森然对曰:“我带来两万兵,还有十几名头领,看看现在剩多少?” “兄长动怒也没用,军师用兵素来谨慎,再加上咱们分为两军,调度起来难免有误差.” “用兵谨慎?调度误差?那为何相邀劫营?吴用何在?宋公明何在?” “应河对岸休整.” 花荣话音刚落,卢俊义便霸气下令:“带我们渡河!” “呃行吧” 卢俊义带着怒气登船,三百骑迤逦渡河至南岸,随后又找花荣带路寻宋江。 花荣闻言直摆手,解释道:“公明哥哥还要救援保州,小弟迟些还要回军哨探,恐怕不能陪员外前往,您不如自行” “那不行,就找你!” 卢俊义常以拳头讲理,昨夜上当受骗吃了一个大亏,此时好不容易遇到宋江心腹,说什么也不愿放他离去。 花荣见状面露苦涩,第一次看见枪棒天下无对的卢俊义,居然如泼皮般缠住不放,让小李广一时不能适应。 “哥哥,您这” 他正不知怎样脱身,突然凭借过人的目力,看南岸上游烟尘阵阵,少时即有一骑若隐若现。 “快看,有人来了!” “休想岔开嗯?” 卢俊义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越来越近,身影也越来越熟悉,似乎是柴大官人? 怎么就一人? 我那两万人,全军覆没了? 胡思乱想之际,柴进打马行至眼前,没下鞍就抱拳见礼:“卢将军,花知寨” “昨夜撤离,什么情况?” 卢俊义情绪激动抢先追问,花荣则微微颔首致意。 “唉” 柴进轻叹一句,回应曰:“昨天带去两万步骑,最后只有三成撤回南岸,还是在燕小乙调度得力情况下,其余就.” “听到了?” 卢俊义瞪了花荣一眼,怒目呵斥道:“若非宋公明背信弃义,这一万多大好儿郎,怎会惨死金人刀下,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卢员外,小弟只是冲锋陷阵,大事都是军师在定,您找要说法” 花荣表情为难说到半截,卢俊义突然想起从征头领安危,随即打断追问柴进:“对了,兄弟们都安好?” “昨夜折了郁保四,李云也被箭射肩膀,其余人没大碍.” “郁保四没了?” 卢俊义听后再次激动起来,对着花荣像祥林嫂般唠叨:”这也得算到宋江头上,大官人与我去同找他!” “将士们刚刚败绩,需要您去重振军心,小弟愿代为去讨说法。” “也好。” 看到柴进说得诚恳,卢俊义遂与他分道扬镳,扬鞭催马往上游趱行。 跑马行至中途,倏然看到几十条船顺水而下,于是驻马岸边招手呼喊:“喂,我是卢俊义,快快停船!” 尽管呼声很大,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水声,那些船工彷佛聋了一般,完全没有理会卢俊义。 什么情况? 两个时辰后,卢俊义到达部队集结地。 都来不及宽慰将士,这厮下马就四处张望,并找到李应询问:“孟康何在?让他看的船只呢?怎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刚刚我在路上遇到船队,怎么叫都叫不应.” “哥哥叫不应?”李应愕然,“孟康就在船上啊,他听说您撤去了下游,便请缨去下游接应.” “什么?” “孟康与张顺关系不错,昨夜定是张顺说了什么,刚才请缨是为金蝉脱壳,怕是步了白胜后尘” (本章完) 第240章 黄毛当大将 若搁在昨日战前,燕青说这话必被卢俊义呵斥,但经过昨夜一战的教训,玉麒麟不得不面对自己刚愎自用。 卢俊义接手的永宁军,其实是一个军政双废的烂摊子,由于之前官员的盘剥及金人肆虐,经济民生早就一塌糊涂。 他麾下那班兄弟,鲜有短时间能改变颓势的政治高人,能够维持收支平衡都不易,没闲钱与闲人发展民生,遑论提升军备增强实力。 而孟康专职造船,归到没水军的卢俊义麾下,让他特长瞬间无处施展,平时甚至不如刽子手受重用。 当然,蔡氏兄弟来自大名府,与卢俊义本身就是同乡,自然比孟康更受重视。 孟康造船特长无法施展,平时都在各营从事打杂的活,比如帮段景住养马、帮朱贵安排酒席、帮侯健兼职战袍 心中壮志难酬,难免生出怨怼,走得非常坚定。 卢俊义刚愎自用不假,但事后也自省及自我安慰,回想自己对孟康重视不够,也就拦不住对方出走。 只不过孙立等人投了杨长,而孟康居然吃宋江的回头草。 孟康不被重视朋友少,也因为燕青或乐和乃至孙新,没人主动接触并去拉拢,无形间就少游说走一人,如果换成阮氏兄弟同行,结局定会有所不同。 “算了,人各有志。” 卢俊义原本很愤怒,但经过他自我调节,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环顾四周,除了眼前李应、燕青,以及正在赶来的蔡福与蔡庆,并没发现受伤的李云,也没看到穆春、杜迁、段景住。 “其余人呢?李云箭伤重否?” “有点。” 李应蹙眉点头:“金军箭头穿透肩骨,李云疼晕过去数次,杜迁请缨先送他回博野,穆春、段景住则陪同作伴当。” “这不是有点,已经非常严重,也不知博野的郎中,能不能治好李云,搞不好要落下残疾. “将军。” 看到卢俊义唉声叹气,燕青又没忍住出言提醒,说道::“安神医此时就在威胜,李云要是肩伤难愈,最好尽快送过去.” “这事儿不好强求,等到了博野问过再说,你们.” 卢俊义本想让大军先行,自己赶去找宋江要完说法,再回博野询问李云的伤势,但刚才出了孟康这件事,不得不让他暂时放下。 兄弟重伤都不积极处理,就怕后来治好也要跟着跑。 我不可能永远吃亏,就从收买李云心开始,也让旁人看看我卢俊义,是多么重视兄弟情谊。 “走吧,回程!” “是!” 看到五千败兵精神萎靡,卢俊义为了转移矛盾和视野,途中多次提到宋江背信弃义,寄希望与大家共情。 卢俊义这一招,虽然暂时压住了将士乱想,但却增加了消极的心态,严重影响了军队战斗力。 两日后,军回至博野以北十里外,前军哨探突然带回一人。 李应当时在前开路,看到来人忍不住惊呼:“杜兴,你不在博野帮着守城,纵马跑到这里作甚?” “庄主,我有大事” “大事?” 看到杜兴表情凝重,李应猜测不是啥好事,于是招手近前问道:“博野能有啥大事?莫非李云伤势恶化.” “非也。” 杜兴摆手否认,而后附在李应耳边说了几句。 李应听后双目圆睁,震惊追问:“此言当真?” “庄主了解我,小人岂敢乱语?” “说的有理,快随我去见卢将军。” “好。” 主仆二人即打马往队尾。 卢俊义担心回程为金军追击,亲自押后以作大军防护。 燕青则默默跟随在旁,想找机会劝他同去威胜,而卢俊义心里憋着气,还等着找宋江讨要说法,完全没心思作别的打算。 两人正慵懒行路,突然前方两骑奔驰而来。 卢俊义率先催马迎上,一时没反应杜兴不该在军中,目光先落到李应身上,问曰:“何事惊慌?” “博野丢了.” “什么意思?” “朱贵、杜迁等人反了.” 在李应示意下,杜兴将朱贵等人已投靠宋江,背叛夺城的事实娓娓道出。 卢俊义听完直接呆在原地,之前还嚷嚷着要找宋江要说法,现在对方直接偷了自己的家。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说好的江湖义气呢? 卢俊义平心而论,他对于朱贵、杜迁两位梁山元老,尊重程度一直比宋江要高,这俩货居然弃明投暗? 我到底输在哪里? 李应见卢俊义没回应,立即出言补充:“要不是杜兴反应快,借口出城来游说我,此时说不定要陷在城中.” “不是,他们为什么?走前不还好好的?” 卢俊义脸上就像写满问号:“我对朱贵、杜迁不够好?而且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想走当初应该跟白胜同去,他们即便要投宋江,也不应该此时抽底火,这太失江湖道义.” “将军。” 李应打断卢俊义,蹙眉提醒:“我们已不在江湖,另外朱贵、杜迁没什么主见,他们此时突然反叛,其实跟段景住有重大关系。” 卢俊义愕然,惊呼:“段景住?这小黄毛怎么了?” “就是此人上蹿下跳,说哥哥只有一腔孤勇而无智,在朝廷又没有半点依靠,兄弟们跟着您完全没出路,而宋江不但会用兵,还已经效忠康王,前途无量.” “什么?这黄毛匹夫,我杀了他,啊!” 不待杜兴把话讲完,愤怒的卢俊义一声大喝,把力量全部倾泻到下身,双腿內扣猛的一夹再一扭。 “嘶嘶.” 座下骏马承受不住,发出凄鸣的同时开始摇晃。 燕青慌忙呼喊:“小心!” “闪开!” 卢俊义不愧武艺无双,就在战马疼痛要倒之际,他强行驾驭马儿向外奔出几步,之后轰然一声倒在地上,而玉麒麟却提前跳马,轻松从容跃至路旁。 “主人,您没事吧?” “我能有事?” 这厮刚才愤怒没控制,强大的暗劲把马夹倒,此时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看样子就这样废了,卢俊义便想着废物利用。 “这马.李兄,等会让人带着上路,晚上杀了让兄弟们喝肉汤” “哦好,那现在.” 李应没有说完,但言外之意很明显,朱贵等人已经投宋江,永宁军治所博野城,此时已经不姓卢了,也许晚上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卢俊义听出了弦外之音,捋着须髯不屑说道:“就段景住那等偷匹夫,他们还能强占博野不成?且不说城内守军向着我,就是顽固抵抗也不被我放在眼内。” “主人,博野城有两千守军,段景住又是宋江拥趸,若他们提前有勾连,您想收复城池恐不容易,大军的补给也不能久持,不如就此去威胜投杨太尉.” 燕青这话说得急了些,卢俊义盛怒之下岂能同意? 他听后把捋须的大手一挥,铿锵说道:“我乃永宁军承宣使,这群宵小反贼哪得人心?看着吧,等会咱们兵临城下,自有百姓为我助力夺城,李兄,为我找匹马” “用小人的。” 燕青急忙把自己马牵来。 卢俊义没有客气接过马缰,他想起刚才态度不太好,而燕青还如此殷勤,心说顿首生出愧意。 执缰上马前,卢俊义柔声谓燕青:“小乙好意,我心中明了,然我毕竟永宁军承宣使,没有调令而去威胜,这不是害杨长受言官攻讦?再说也不想宋江这般得意,对了,这几天反复提醒,你我主仆情谊已尽,再不能唤我主人,也别再用小人自居,以后咱们兄弟相称。” “啊这.” 燕青见卢俊义说得郑重,正想组织语言去回应,玉麒麟紧跟着又道:“我会考虑去威胜,但现在并不是时候,一则大军没有足够粮草支持,咱们好不容易招安为官军,总不能一路劫掠百姓?那样与贼寇、金人何异?再有柴大官人去寻宋江,我不能弃大官人不顾。” “宋江若有心想留,柴大官人未必回得来,再说他们交情很深,只怕.” “不要说了,我相信柴大官人。” 卢俊义止住燕青,同时嘱咐李应代替押后,自己则打马军前引路。 他急不可耐要剿灭叛徒,行军途中还在思考战后处理朱贵等人,是直接杀了还是用刑处罚?毕竟大家曾在梁山歃血为盟。 十里路程,少时即至。 远远望去,城上空寂无人,城门紧闭不开。 卢俊义引马城下,对城上高声喝喊:“我乃卢俊义,快开城门!” “城上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他们心虚,怕是不敢回应哥哥。” 李应此时跟上来,扫视一眼后发表意见。 “哪你来叫门试试?” “我?还不如五千将士一起.” “这注意好!” 虽然是个笨办法,卢俊义却觉得是妙计,旋即让李应吩咐下去,全军对城内齐声高呼:卢俊义在此,快开城门! 五千将士齐声呐喊,巨大音量足矣翻阅城墙,让城内军民所听到。 约过了盏茶功夫,一头黄毛的段景住,曾经梁山的倒数第一,此时却出现城头独当一面。 “卢员外,别来无恙乎?” “段景住,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反叛?” “何必明知故问,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员外若愿追随康王殿下,小弟立刻开城赔罪.” “我呸!” 卢俊义吐出一团口水,厉声骂道:“康王忤逆反叛,朝廷已传令我征剿,尔等从贼附逆,此乃不忠不义,不怕为天下人耻笑?” “当今天子,对外软弱,对父虐待,此人君所为?您别忘了谁招安的咱们,不忠不义要看对谁。” “强词夺理!” 没存在感的段景住,竟然在军前大放厥词,卢俊义哪里能忍? 他喝声怒骂:”咱们能到永宁军来为官,这又是谁的旨意?以前没见你这么能说,是宋江教的词儿吧?这厮一门心思当大官,之前还自诩替天行道,现在为了继续往上爬,就连脸都不要了?康王许给他什么官?又许给尔等什么官?” “呵呵.”段景住轻声浅笑,冷静对曰:“卢员外骂公明哥哥贪恋官位,可你所作所为却自欺欺人,你才是一门心思想当大官.” “混账,安敢乱语?当心吾等会城破,打出伱屎尿来!” “员外枪棒天下无对,小弟自问不是对手,您也不必吓唬小弟,我刚才不曾说错半点,怎么?这就气急败坏了?” “混账!我能气急败坏?” 卢俊义情绪激动不自知,指着段景住大声呵斥:“说,但凡说得有半点理,我保证留你一条性命!” “为官?自始至终,不就你与公明哥哥有官身?我们至今都是白身,公明哥哥愿舍弃顺安军承宣使,追随康王殿下正本清源,而员外却守着不孝君王,究竟谁才贪念做大官?” “你” “将军。” 燕青见段景住如此能说,立刻上去打断激动的卢俊义,小声提醒道:“将军,这厮突然伶牙俐齿,背后必有高人指点,不要再与之争口舌!” “嗯?如之奈何?” “如此这般.” 卢俊义听了燕青计谋,旋即抬头再向城头冷声回应,“段景住,以前没有看出来,你竟生得一张利口,你要追随宋江、康王无所谓,但不能胁迫其城中他兄弟,我今日就是来解救他们,识相就把他们放了!” “胁迫?” 段景住倏然大笑:“城中朱贵、朱富、穆春、杜迁、李云五人,都已决定追随康王做事,何来胁迫一说?” “我不信你,除非当面叫来对峙,否则我就挥军攻城!” “这” 眼看卢俊义态度强硬,段景住情不自禁回首。 昨夜秘密赶到博野的吴用,此时正藏在后方全程指挥,否则以段景住的口才和反应,未必能说得过卢俊义。 “也好,员外稍等,我去叫来。” “快些。” 段景住离开不久又,除了受伤休养未至的李云,朱贵、朱富、穆春、杜迁都到城上。 众人看着卢俊义眼神各异,最终杜迁被退为代表出来讲话,只见他面含愧色抱起双拳。 “员外,适才段兄所言不差,我们都已选择追随康王,永宁军自然也归康王。” “我才是永宁军承宣使!” “员外若追随康王,永宁军承宣使还是您,而且只是一个起点.” “有意思,这世界怎么了?你竟也这么能说?” 卢俊义诧异不解之际,燕青突然从后方走出来,指着朱富大声提醒:“朱富,你师傅的箭伤很重,可不是追随康王就能治好,我告诉你一個消息,神医安道全在威胜。” (本章完) 第241章 黑吃黑 燕青搭话太过突然,打了段景住一个措手不及,不待请示吴用就仓促回应,但话一出口就露了怯。 “我们能治.” “小乙哥,有心了!” 朱富打断‘多管闲事’金毛犬,恭敬朝城下抱拳施了一礼。 虽然双方隔了一定距离,但看姿态是诚恳的,燕青见卢俊义一直落下风,这才临机一动帮着找补。 燕青察言观色、玲珑心性,刚刚一直在分析背叛五人组。 段景住当初来梁山献马,为晁盖引出了了曾头市并殒命,可以肯定为宋江马首是瞻; 朱贵、杜迁是梁山元老,权力随着大当家更换而越来越低,最终成了混日子的普通人,遇到大事基本随波逐流; 李云都头出身、被迫上山,与朱富是师徒关系,两人虽是朱贵裙带关系上山,但未必对朱贵言听计从。 五人小团体,粗分也有三组,未必不能利用。 刚才提到安道全,就是要让五人内部猜疑,没想到朱富竟当众感谢,这让燕青心中一喜。 他正要‘趁胜追击’,城上几人突然转身后退,就剩段景住留后收尾。 “员外,你刚才看得清楚否?小弟何来胁迫一说?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追随康王大势所趋,大家以后还能做兄弟.” “做兄弟,你也配?” 卢俊义鄙夷之言脱口而出。 段景住尴尬组织语言时,玉麒麟又跟着叫嚷:“无论投宋江还是康王,都是你们的自由,但博野是永宁军治所,安敢窃据我城池?你们都走吧,我答应不追究。” “呵呵。” 段景住逮住机会,同样以鄙夷表情回应:“员外怎说起胡话来?我们既然追随康王,博野自是康王治下,你这几十年白活了?想法怎如小儿般简单?” “段景住!你找死!” 卢俊义闻言大怒,当即挥手急呼:“攻城,立刻攻城,杀了这群反贼!” “哥哥,咱们什么都没准备,仓促间恐没法进攻” “攻城缺什么,就马上去准备,别忘了我们是官军,他们都成了反贼,几个鼠辈守城,还怕打不下来?” “啊?哦” 李应此时也无好对策,立刻转身去部署强攻博野,但他们之前是去援保州,军中连一把云梯都没有,唯一只能使用弓箭压制。 短时间要想破城,只能寄希望卢俊义梦想成真,守军坚持不住而投降,但这结果很渺茫。 李应忙碌调兵攻城,他将军中优秀的弓手,全部派出来打头阵,结果守军完全不回应,城头上一个人都看不见。 蓄力一拳挥出,彷佛打在棉花上。 卢俊义看得心焦,等李应回马请示时,便急匆匆嘱咐:“鼠辈就是这样,遇事从来躲躲闪闪,不出战就骂,骂他们祖宗十八代.” “呃我马上安排.” 李应前脚刚走,燕青又凑了上来。 卢俊义看到他,倏然眼前一亮。 “小乙,你主意向来多,段景住据城且不战,我们强攻又没器械,你有没好计相助?” “今天这局面,他们明显准备充分,其实交战会很不利.” 燕青接下话茬刚回一句,旋即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想了好一会,他才抬头补充:“两路金军围困保州,将军刚交手就中计撤回,而马节度明确拒绝了康王,我不相信宋江真心去救,所以保州和马扩危矣,一旦保州落入金人之手,下一步就是顺安军、永宁军,您即便把博野拿回来,又如何守得住?” “我如果守不住,段景住更守不住,或者说宋江守得住?” “将军,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由于马扩拒接了康王,所以康王会借金人之手,间接帮他除了不听话的人,而宋江就是执行者。” “嘶” 卢俊义深吸一口气,凝眉叹道:“伱的想法很大胆,宋江搞小动作有损私德,若是与金人狼狈为奸,那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国贼,山东可是礼仪之乡,他应该不会” “我若是宋江,不需要去勾结金人,只需向友军假传消息,再故意露出破绽,就能达到推波助澜效果。” “幸好你不是,不过如此行事太阴险,我中他招了?” “我有七成把握,宋江邀您子时劫营,却借口哨探丢失,单方面放弃进攻,很明显在算计你,如果他真想救马扩,别说走丢一两个哨探,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上” 燕青分析得头头是道,卢俊义额上汗珠不停渗出来。 我怎么没想到? “小乙说出症结所在,可有好办法助我化解?” “这個嘛” 燕青略作犹豫,蹙眉说道:“小人之前就说了,将军眼下最好打算,便是去威胜投杨太尉,他连金人都能对付,更不用说宋江与康王,博野城已落入贼手,更应从速离去。” “容我想一想,主要柴大官人没回,要走也要带上他。” 卢俊义已被说动八分,但内心还挂念着柴进。 燕青看到这表情,暗忖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优柔寡断?旋即沉声提醒:“干等不是办法,不如派人去接回来,否则夜场梦多。” “嗯,我明天就安排。” 卢俊义满口答应下来,当日李应指挥搦战攻城,最终没捞到半点好处,只得悻悻回去复命。 博野城就在前方,将士们家也在前方,但有家不能回。 转眼即至黄昏,将士们行路半日身心疲惫,又在城下搦战忙活半日,已没余力赶路找别的地方过夜,便在城外扎下营寨歇宿。 次日清晨,卢俊义醒来就去找李应,打算着人去寻柴进。 甫一见面,卢俊义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应就抱拳迎上禀报:“哥哥,出事了!” “又出事了?能出什么事?” “小弟巡视营寨,各营都反应少了人,此时正在清点人数,您得有心理准备.” 李应言外之意,即士兵丢失人数较多,提前在给卢俊义打预防针,而这厮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什么准备?” “庄主,小弟清查完了,总计丢失一千百八.” 杜兴话到一半,猛然看见卢俊义在李应帐中,汇报旋即戛然而止。 “丢了一千八什么?士兵?” “嗯” “人怎么会?难道是.” 饶是卢俊义反应迟钝,吃亏多了也有了经验,此时已意识到城内人作祟。 他好出身、好武艺的优越感,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我,江湖上声名赫赫的玉麒麟,被金毛犬耍得团团转? 卢俊义不知对手是吴用,此时陷入自我否定的漩涡,愣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言。 与此同时,李应凝眉抱拳开口,一副犯了大错的表情。 “都怪小弟防守不密,让细作混进营中来,致使流言广为传播” “非你之过,乃我轻敌,小瞧了段景住。” 卢俊义摆手打断他,语气自省又带着无奈,自我否定让他信心大丧。 燕青见旧主表情落寞,连忙出言宽慰曰:“你们不用自责,以小弟平日观察,这两日的段景住,伶牙俐齿还会用谋攻心,绝不是真的段景住。” “什么意思?有人假冒?”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段景住的背后,必有高人谋划相助,并且他们蓄谋依旧,咱们仓惶应对被算计,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高人?什么高人?宋江?” 卢俊义多次上当受骗,又受到了段景住刺激,彷佛武林高手打通了任督二脉,看问题瞬间就能抓住重点。 燕青听完欣然附和:“前有白胜游说蒋敬等人,这厮必定早与段景住有勾连,这些人估计早就生出反心,而没随白胜一起离开,就是为了夺取永安军。” “对对对。” 李应连连叫好,抚掌夸赞道:“小乙哥说得对,这一切都是宋江作怪,说不定还是吴用设谋!” “吴用这畜生,我早晚杀了他! 卢俊义听到吴用气得牙痒痒,燕青则见缝插针提醒曰:“昨夜叛逃接近两千人,咱们剩下三千人很难破城,而且继续留在博野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被守军策反,将军应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率部去投杨长?这似乎已是唯一选择,但柴大官人还没回.” “柴大官人或许已经.” 燕青话还没说完,就被卢俊义坚定的否认打断。 “小乙不用再说,我相信柴大官人,不过这几千人跟着我,确实看不到出路; 这样,李兄带着剩下的兄弟,先跟小乙先去威胜,我亲自去接应柴大官人,一有消息就去找你们汇合。” “这怎么行?太危险了” 燕青虽然这样回应,但心中却道为卢俊义而来,我带走他们为那般?岂料卢俊义难得霸气一回。 “有什么不行?就这么定了。” “呃” 燕青语塞望向李应,好像在说这算什么事?要接应柴进也不该卢俊义,人家好歹是一军主将。 李应读懂了眼神示意,但他回答只有半句符合燕青心意。 “威胜的确是个好去处,这天下也只有杨太尉能与我们雪耻,不过将军孤身一人留后接应不妥,嗯.我也留下与哥哥做伴当!” “啊?” “庄主.” 燕青、杜兴同时惊呼,倒是卢俊义反应平淡,好奇问道:“你我都不随军,谁来约束将士行军?” 李应捋须笑曰:“您忘了小乙哥,他可是潞州兵马统制,又有杜兴、蔡福、蔡庆相助,定能平安把军队带到威胜。” “说得也是。” 燕青能独当一面,卢俊义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态颔首感慨,心说命运真是弄人,昔日仆人已展露锋芒,而主人反不如初。 够讽刺,够唏嘘。 卢俊义下达命令,又得到李应附和,燕青想拦都拦不住,只得接过军队指挥权。 当即绕过博野南下深州,再经庆源府、邢州、磁州回潞州。 这一条回程路线,主要为绕过真定的金人,也是乐和的行走路线,但卢俊义刚在保州战败,军队的粮草已经见底,等到走出深州就彻底粮尽。 将士们想要存活,摆在他们眼前只剩两条路,要么找临近的官府借粮,要么找手无寸铁的百姓借粮。 而燕青等人所在的庆源府,原守将王渊被抽调去救太原,后与刘韐一起兵败潞州,在泽州完成休整半月,返回途中被元帅府召至大名府,就再也没能回到庆源府驻地。 庆源府北临真定府,没有能打的军队坐镇,州内官员在斡离不南下之前,就不约而同选择南逃。 没守军,没官员。 偌大的庆源府,瞬间变为漂亮国超市,人人都可以去找百姓零元购,但其中作恶最多的不是金军,而是打着抗金名义的各种义军。 王朝末年,如同末世。 道德崩塌,各自为己。 这些义军本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为了生存却化为恶魔欺凌同胞。 卢俊义余部,路过庆源府正好断粮,燕青不会把手伸向老百姓,一开始就打算找官府借粮,并为此做了两手准备。 康王四处拉人站队,庆源府必定是他目标。 为了搞到粮食,燕青已想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即官军如投靠康王,燕青就自称也投了康王,如果官军没有投康王,他便痛斥康王忤逆造反。 二月十四,燕青率两百人为前部,先行抵达治所平棘借粮。 谁能想到城中不是官军,而是有支八百人规模的义军,他们堂而皇之占据州治,在平棘当起了土皇帝。 看到两百人着官军甲衣,义军首领便企图想黑吃黑,但中途被警觉的燕青察觉。 这两百人虽打不过金人,却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绝非一群草寇可以觊觎。 交战不到一炷香时间,义军就被杀死数十人,而燕青一方只有数人受伤,他还在混战中擒获敌酋燕侠。 燕青见敌酋是本家,又恭敬求饶纳头拜自己大哥,便顺手收编了这几百人,像做梦般解决了粮食危机。 义军的存粮不多,但足够燕青顺利走到潞州,考虑到将士们又累又饿,便下令在平棘休整一日。 当天傍晚,燕青来到新收的义军营中,宣讲自己与杨长的规矩。 正说到紧要关头,燕侠居然慌张上前,抖着手汇报道:“哥哥,有人正在攻打东门,兄弟们抵挡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来这么突然?走!” 燕青寻思敌人攻势猛烈,实在挡不住就要从速撤离,出营同时传令杜兴集结人马,等他到东门侦查后再行动。 可他赶到东门时,哪有什么大军?只见两人把上百义军,杀的节节败退。 “哥哥,前面那厮好生猖狂,您快去灭了他。” “你瞎啊,拿你的头去灭?那可是河北玉麒麟。” “啊?” (本章完) 第242章 挑衅玉麒麟 玉麒麟之名,或许在庙堂不响亮,在江湖却很有分量,特别是河北一地。 燕侠听完愣了一瞬,回过神看到燕青呼喊着迎上去,他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刚才说了什么?让哥哥去灭卢俊义? 啧啧,我回头得改名,燕侠,眼瞎,不吉利。 此等误会,燕青不会放在心上,他看到卢俊义出现,心里早乐开了花。 打马迎上前,才发现后方是柴进,竟少了李应。 什么情况?两个去,两个回? 还是说李应没到? 喝散守门的义军小卒,燕青迎住卢俊义即下马,当着众人纳头就拜。 卢俊义也下马来,扶住燕青,一本正经说道:“小乙,你们以后兄弟相称,再不要行如此大礼,你现在是潞州兵马统制,回头我们到杨太尉麾下做事,还得有劳你照拂.” “不必担心。” 燕青也不扭捏,顺势起身,宽慰道:“将军枪棒天下无对,哪会需要小弟照顾,至于柴大官人杨太尉知人善用,也不用担心.” “呵呵,不用管我。” 柴进跟着上前,摆手解释道:“我与杨太尉交集不多,能有个糊口差事,足矣。” “大官人不必妄自菲薄,你与杨太尉交集虽然不多,但与武统制曾有收留之恩,他与太尉如同亲兄弟” “我有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比谁清楚,除却有个柴氏出身,其余文不成武不就,何必与武都头添麻烦?若不是河北有沦陷风险,就会学李庄主回乡隐居,这些年属实有些倦了” “对啊,李庄主,他. 燕青听得一個激灵。 卢俊义旋即接话,解释道:“国家危难之际,康王还与皇帝争斗,李应说他厌倦又心寒,到了威胜依旧要选择支持其中一方,他不想在赵家人中间徘徊,便回独龙岗隐居去了。” “徘徊啥呀?杨太尉谁都不会支持!” “什么意思?” “将军.” 燕青附在卢俊义耳边,把杨长代宋自立的想法,轻声且简略说了出来,并在话尾补充道:“李庄主武艺不错,而且与柴大官人一样,都是调度钱粮的好手,杨太尉正缺各类内政人才,应派人去独龙岗追回来。” “算了。” 卢俊义把手一摆,喃喃说道:“李应淡泊名利,山东又没遭金人肆虐,他回独龙岗做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归宿。” “若是金人分兵南下,即便山东也不安全啊,还是” “金人打过去再说,何况杜兴会跟着去威胜,若是在杨长麾下待得惬意,他自会写信劝李应来投,让他先过几天清境日子。” “好吧。” 燕青一听也有道理,能把卢俊义带回已喜出望外,少一个李应也无所谓。 他邀两人入城时,与柴进招呼才猛然想起刚才对话,立刻焦急追问:“大官人言河北有沦陷风险,所以您才没有回沧州,究竟.” “保塞已为金军所破,十万宋兵全军覆没,主将马扩生死未卜,中山安抚使詹度弃了中山,宋江也打算放弃顺安军,目前正在准备向南撤离,河北防线已经没了。” 柴进话音刚落,燕青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情不自禁嘟囔道:“十万宋兵,这才几天?同样也是防守,也是同样的敌人,当时威胜才万余守军,双方差距这么大?就是十万头猪” “哼哼。”卢俊义一声冷笑,骂道:“马扩败得这么快,跟宋江脱不了干系,这个奸贼!” “他不是投了康王?怎么感觉像投了金人?” 燕青咽着口水看着卢俊义,难以置信的表情,刚消失又重现。 “你别看我,问柴大官人,若非他假意投宋江,也不知道其中秘辛。” “大官人?” “唉,现在的宋公明,已不是昔日及时雨,他现在一心为康王做事,罔顾民族大义,在此时帮康王排除异己,除了假传消息给卢员外,也假传消息给马节度,这才导致保塞城门失守” “这” 听了柴进的介绍,燕青直接呆在原地。 宋江这是疯了吗?即便真敢做这事,也不该做得光明正大,就不怕被唾沫淹死? 柴进见燕青面露疑惑,紧跟着又解释道:“这件事说来凑巧,当日去讨要说法,见到宋江就感觉不能脱身,于是虚以委蛇留了下来,次日他们为我接风洗尘,我佯装喝醉趴在桌上,而宋江可能因马扩失败,心情高兴喝过量,拉着吴用说了不少狂言” “宋江喝醉乱语?” “恩,宋江酒品不怎么样,当初在他在江州吃苦,就是酒后浔阳楼题诗,可能因为当时周边没外人,而我又醉倒在桌上,他便放下了戒心。” “这还真是机缘巧合,不过” 燕青话锋一转,蹙眉不解说道:“马扩虽不支持康王,但有他如手般卡在保州,燕京便不能与真定府轻松联系,河北也就仍在大宋手里,现在落得如此局面,到底是宋江为了表功自作主张,还是出自康王的授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康王自诩能给大宋带来和平,或许已与金人达成某种约定?” “马扩战败保州,詹度撤出中山,宋江弃守顺安军,康王此时在大名府,似乎不怕金人全面南下,难道” “猜这些作甚?” 卢俊义打断两人对话,提醒道:“还是早点返回威胜,把河北情报告知杨太尉,他与金人结下的仇可不小,如果河北为金人占据,肯定会去找他麻烦!” “将军所言甚是。”燕青听得直点头,附和说道:“您的军队昨日断粮,幸好在平棘得到补给,就等您前来发号施令,明天一早就能启程!” “小乙主意多,就知道你化解危机,不过既然选择去投杨太尉,这支军队就再也不姓卢,你继续带着前行就好。” “这怎么行.” “行的,走吧。” 卢俊义拍了拍燕青肩膀,语气坚定得让人无法反驳。 二月十五,燕青率部离开平棘,绕着太行山东侧南下,数日便抵达磁州境内。 考虑到赵构能对金取得小胜,是得了磁州、相州官民相助,此时率部堂而皇之过境,可能有不必要的麻烦。 燕青故意带队走僻静小道,眼看行至治所武安西南固镇,距离滏口陉不到四十里,以为能顺利抵达潞州,却没想到还是遇上麻烦。 四千人浩荡而行,即便有意避开城镇主道,行踪依旧被磁州斥候发现。 知州宗泽派出部将秦光弼,率兵五千前往拦截,最终在固镇截住燕青。 秦光弼在要道摆开阵势,燕青想避肯定避不开,以疲惫之师硬拼胜算也不大,于是压住阵脚主动上前喊话。 “阁下何人?缘何拦我去处?” “我乃磁州兵马统制秦光弼,你又是何人?率大队兵马过境不打招呼,却故意从小路绕行,又意欲何为?” “秦统制?久仰大名。” 眼见躲不过去,燕青寻思光明正大报出名号,或许对方会卖自己面子。 “我乃潞州兵马统制燕青,因行军匆忙未及知会磁州,还望秦统制行个方便,回到潞州定补一个军牒。” “燕青?潞州兵马统制?” 秦光弼生得高大威猛,他听完立刻上下打量燕青,很快就冷笑回应:“秦某只记得潞州李统制,并没听说过所谓燕统制,我看阁下没有一分像统制” 潞州原兵马统制,去年底就死在金军刀下,燕青接任统制时间不长,又因林冲对滏口陉管控严密,潞州的一些列官员变动,此时还没能流入磁州。 燕青知道其中内情,正准备出言解释的时候,身后的卢俊义不知原由,以为秦光弼故意刁难,当即打马来到前方。 卢俊义指着秦光弼大骂:“混账!伱算什么东西?胆敢质疑我兄弟?” “嗯?你又是谁?” 秦光弼见卢俊义仪表堂堂,体型更是比自己还要魁梧,情不自禁把他当作首领,而认为燕青是个传话筒。 卢俊义轻蔑对曰:“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永宁军承宣使卢俊义便是,你不会也没听过吧?” “卢承宣自然听过,但是你嘛.” 秦光弼此时很纠结,无论是潞州归来的兵马,还是永宁军的兵马,他都不愿意放过去,于是冷冷回应道:“你不是卢承宣,他也不是所谓燕统制,休想瞒过本将眼睛。” “你是不是瞎?我家哥哥不认识,河北玉麒麟也不认识?” 燕青新收的小弟燕侠,也仗义跟上前出言揶揄,反而让秦光弼听笑了,心说这些人冒充他人,应该是河北所谓的义军。 想到这里,秦光弼捋须笑曰:“我没兴趣与你们纠缠,本来冒充他人、意图不轨,本将就应该及时拿下,但此时毕竟外有强敌,就暂时放你们一马,不过往南走是不行的,你们可以往东而行。” “往东?” “嗯,往东去大名府投奔,一定有你们一口饭吃,天下兵马大元帅就在那里,正在接收各路义军” “等等。” 燕青喝喊打断秦光弼,义正言辞说道:“我们不去大名府,你不要胡搅蛮缠,快快让出路来,免得伤了和气。” “笑话,一群冒充他人的义军,你有什么资格谈和气?” “笑你娘,秦光弼,我忍你很久了。” 卢俊义大声喝止,铿锵说道:“你一小小统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当本使脾气好?凭什么说我们冒充?” “呵” 秦光弼一声冷笑,喃喃回应曰:“一个自称潞州兵马统制,一个自称永宁军承宣使,你们为何走到一起?编瞎话也不能乱编一气。” “为何?还不是因为你口里的康王,这厮在大名府造反谋逆,又唆使宋江假传消息,致使马节度与我兵败,此时河北已是金人地盘,我不得已带着部队南下。” 卢俊义话音刚落,燕青直接呆在原地,心说你怎么啥都往外说?万一他与宋江穿一条裤子,我们还去得了潞州? 秦光弼听得一脸不信,好一会才蹙眉质问:“康王勇而无畏、品行高洁,要不是他率部击退金军,潞州、威胜都要落入敌手,康王乃我大宋定国柱石,岂能容你随意攻讦?” “康王品行高洁、击退金军?脸都不要了,你以为斡离不真是他击败的?若没有杨太尉致命一击,东路金军会退走?你背叛了朝廷就明说,别为替康王脸上贴金,他不配!” “岂有此理。” 秦光弼指着卢俊义:“当今陛下对金软弱,对内又虐待太上皇,康王殿下受上皇密诏,一面与金军和谈,一面拯救上皇于水火,你却当众侮辱康王?不管你是真承宣使,还是假承宣使,我要把你擒往元帅府!” “想打架?” “卢将军,不要被他带偏,让我来.” 燕青见卢俊义上头,连忙倾斜身子沉声提醒。 秦光弼只有五千兵,也不敢保证能大获全胜,于是指着卢俊义说道:“既然你我双方都不服,而你还自称卢承宣,也江湖人称玉麒麟?敢不敢与我几个部将过过招?” “敢” 卢俊义刚才被燕青叫住,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指挥权交出,不应该越俎代庖发声,于是话到一半又看向燕青。 “敢还是不敢?” “秦光弼兵比咱们多,而且还是以逸待劳,若是能用斗将解决问题,自然胜过一场苦战,但将军切记要手下留情,这要得到杨太尉的首肯,才能确定是否与康王交恶。” “行,都听你的。” 卢俊义言罢跃马阵前,指着秦光弼大喝:“我就站在这里,你的部将又在哪里?等会可别告饶。” “哼哼,装得还挺像。”秦光弼一声冷哼,转身叫住一将说道:“金龙,你先去试试斤两。” “是!” 金龙提着大斧上阵,指着卢俊义叫嚣道:“玉麒麟是吧?必是中看不中用,看我把玉砸碎!” “无知。” 卢俊义轻蔑笑了笑,骤马挺枪迎上前去。 只一合,金龙即被掀落马下。 要不是燕青有交待,卢俊义故意用枪身扫打,此时已是一具死尸。 秦光弼惊得直咽口水,急忙再派人出战卢俊义,但通通都是一合之将。 卢俊义打得无趣,便指着秦光弼喝喊:“一个一个送没意义,你可以一次多上几个,还有人敢来吗?” “怎么没有?” 秦光弼压住怒气,同时派出两将迎敌,这次三回合被打落。 虽然情况好了些,但是不多。 见卢俊义如此强悍,秦光弼果断派出四将。 就在此时,磁州另一名统制刘浩,奉宗泽之命赶来支援,正好看到敌将以一敌四的场面,麾下部将忍不住交头接耳。 “秦统制派了四个将领,说出去定被打他耻笑。” “是啊,如此不讲武德” “他们四个,没胜算。” “岳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人非常强,他们一定打不过。” (本章完) 第243章 我命休矣 “怎么可能?” “看着吧.” 岳飞刚投刘浩不久,此时还没正经打过一场,几个同袍只知他武艺不错,号称汤阴县无敌。 一县无敌,虽有实力,但宋朝有一千多个县,拉通一比就算不得什么。 几个同行裨将,内心边吐槽边观战,可仅仅片刻功夫,就齐刷刷看向岳飞。 原来岳飞‘言出法随’,秦光弼新派出的四将,被卢俊义挑、扫、拨、打,几招便击落两将,又顺势生擒了一人,剩下一将胆寒退却。 “鹏举,你是如何” “我刚刚问过了,那人自称玉麒麟卢俊义,乃是永宁军承宣使,江湖上名头很响。” “卢俊义?你号称汤阴第一人,敌得过他么?” “不好说” “喂,你们先别争谁厉害,既是永宁军承宣使,秦统制为何要拦?” “杞人忧天,咱们什么身份?敢质疑人家秦统制?听命行事即可。” 几个裨将叫交头接耳时,秦光弼、刘浩已目睹卢俊义大发神威。 除了刚败的四将,前面还有五人落马,卢俊义面对车轮战,身上都还没出汗,就轻松打光秦光弼所有部将。 将生擒裨将扔下马,卢俊义居高临下,傲然说道:“就这点武艺,当山贼都差点意思,也敢上阵厮杀,谁给你的勇气?滚吧!” “是,是,多谢.” 被擒那将劫后余生,唯唯诺诺回应完,屁滚尿流往本阵跑去。 秦光弼观战半晌,脸已经变成猪肝色。 他派出这几個部将,虽谈不上勇冠三军,却也在军中检验过,绝不可能是草包。 这就类似校级足球队,直接对上世界杯冠军得主,不是校级球队不够优秀,而是选错了对手。 “秦光弼,就这些土鸡瓦犬,你也好意思派出阵?要不要自己来试试?” 前面已经试了九人,已能确认卢俊义货真价实,秦光弼再头铁也不敢接招,但也不能承认并放行。 刘浩见他蹙眉犹豫,轻声提醒道:“这厮如此嚣张,我麾下也有几员战将,要不要让他们继续” “不必了。” 秦光弼打断刘浩,正色道:“卢俊义名不虚传,我的部将已经伤了,刘兄还是留着力气,等会要靠你来主攻。” “主攻?恩相是让我来接应” “都一样,杨长侮辱康王使者,摆明不想与我们同一阵线,若再放卢俊义与之合流,杨长必然如虎添翼,今日你我合军已有万人,要不惜代价灭杀他们,这才是为恩相分忧,否则将来一定威胁磁州。” “也行,你先稳住他们,待我调兵遣将。” 刘浩刚刚回到自己军前,斥候传来一个新情况:西南有支军队,正在向固镇接近,距此已不足五里。 西南方的军队,只可能潞州杨长的兵马。 杨长数次打退金军,军队战斗力不容小觑,刘浩可不想螳螂捕蝉,最后被黄雀捡漏,旋即打马来到秦光弼身前。 根据斥候预估,潞州兵马不少于五千,如果与燕青所部合算,与磁州兵马旗鼓相当。 以多欺少的想法落空,秦、刘二将都不知如何决断。 磁州兵挡住去路不开战,派出部将车轮战后突然哑火,但永宁军又绕不过去。 看到秦光弼与刘浩窃窃私语,卢俊义等得不耐烦催马上前,以枪指着二人大喝:“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二月里,暖阳和煦,照在秦光弼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潞州派来援军,打得他措手不及,于是把心一横,扭头谓刘浩曰:“潞州兵马来得太突然,看来今日没法替恩相分忧,不如卖卢俊义一个面子,撤回武安向恩相禀报?” “合该如此,秦兄所部离得近,等会伱们先撤出去,我来替你掩护断后。” “好。” 秦光弼微微颔首,旋即转身对卢俊义抱起双拳,高声说道:“卢承宣见谅,我麾下刚有人认出您,之前多有得罪,这就放你们过去.” “嗯?” 卢俊义吃亏多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好事,情不自禁看向燕青,好像在说‘这厮会不会有诈?’ 燕青已注意到刘浩增援,心中也对此事起了疑,随即上前搭话曰:“既是一场误会,所幸卢将军刚才点到为止,你们就请先行撤离。” “也好,有缘再会。” 秦光弼和善且坚决的回答,更让燕青一时摸不着头脑,但磁州兵马却真在撤离。 直到对方让出前行道路,已隐约能看到林冲援军。 燕青终于反应过来,随即兴奋对卢俊义、柴进分享:“你们快看,南方那支兵马,应是我们的人,大家可以放心前进。” “我就说嘛,秦光弼前倨后恭,必然出了什么事,也不知是谁来接应。” “按道理来讲,如此数量的兵马调动,应是林总管亲至。” 卢俊义听得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并追问:“林教头?” “就是他,小弟就归他管。”燕青颔首肯定。 “还是林教头有眼光,不像我们走多年弯路.” 卢俊义一声感慨,扭头即对柴进打起趣来。 “林教头之前落魄江湖,似乎也去过大官人庄上?正如佛家所言善有善报,你还怕到后没人照拂?” “过去的事,不值一提。” 柴进望着前方直摇头:“之前给予些许恩惠,早在身陷高唐州被救还清,若是屡屡拿来索要人情,小可岂不与市井百姓无二?哥哥休要再打趣。” “哈哈,适才相戏尔,走吧,几年没见林教头,也不知有何变化” 越接近目的地,卢俊义心里越发慌乱,故意用打趣和微笑掩饰紧张。 昔日梁山二当家,现在穷途来投杨长,如何与老兄弟相处?心态一时难以调整过来。 若屈居燕青或地煞之下,会不会被外人耻笑? 怀揣胡思乱想,少时复见林冲。 卢俊义目光一扫,只觉得林冲的盔甲更明亮,胯下坐骑也更为神骏,毕竟做了一州兵马总管,相应装备都有较大提升。 柴进去观察得更为仔细,他觉得林冲的变化由内而外。 比之前初见时的落魄,上了梁山之后的谨小慎微,此时的林冲眉宇间自信满满,可以想到他在杨长麾下,才成就了真实的豹子头。 杨长,你究竟有什么魔力? 林冲气质远胜往昔,但依旧保持着谦卑,他见了卢俊义、柴进,主动下马抱拳行礼,口里哥哥唤个不停,一点也没有摆架子。 这谦恭举动,让卢俊义心绪稍安。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等到了潞州地界,我们再好好团聚。” “有劳总管。” “哥哥比小弟年长,又官居永宁军承宣使,休唤总管折煞小可,还是直接唤林冲,或者林教头都行。” “呵呵,那你也别叫卢承宣,喊员外也就是了” 林、卢二人来回谦让,有说有笑朝着滏口陉前行,途中问及之前孙立等人,得知他们数日前已经到了,此时应被安置在威胜城,就等卢俊义前去团聚。 四十里脚程,轻装急行军也得大半日。 他们离开固镇时,已是接近正午时分,天黑前不可能赶到,但待在磁州不安稳,都做好了赶夜路的准备。 酉时初刻,离太阳落山只剩一个时辰,大军距离滏口陉还有二十里,预计夜里亥时才能到。 林冲传令大军沿途不停,要赶到风月关才休息做饭(滏口陉下关隘),就在他下达命令不久,后方突然喊声震天。 回首观望,只见一彪人马,正腾着烟尘追来。 “什么情况?” “未可知也,不过看兵力,似乎不多。” 林冲回应完卢俊义,侧身即对燕青嘱咐曰:“燕统制,你与卢员外、柴大官人,率部先走一步,我留下应付。” “我” “那怎么行?还是我留下。” 卢俊义听得一愣,摆手说道:“我们惹来的麻烦,怎么劳烦林教头?你率部先行才对。” “不行,员外远来是客” “什么客?教头见外了不是?” “左右天黑前赶不到,不如大家都留下算了,有事也可照应一二。” 燕青打断两人推让,最终让大家达成共识。 少时,那彪人马追上前来,原来是刘浩去而复返。 远远看到林冲列阵以待,刘浩提前挥手压住阵脚,随后引马上前抱拳见礼。 “磁州兵马统制刘浩,见过诸位将军。” “你有何事?” 林冲当仁不让接下话腔,刘浩虽然不认识,但依旧谦逊拱手:“阁下是” “潞州兵马总管林冲。” “原来是林总管” 刘浩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指着旁边卢俊义说道:“将军今日力败九将,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什么意思?” 林冲刚刚问完,卢俊义就忍不住接话搭腔。 “咋的?来找卢某要汤药费?若非刚才有意留手,他们家家都得戴孝。” “是是是。” 刘浩直点头,并跟着恭维:“卢将军所言甚是,我并非来找您麻烦,而是麾下几个年轻人,听闻将军枪棒天下无对,也想请你指点.” “刘统制,你这唐突了吧?” “我请卢将军指点,林总管是不是管太宽了?你还能比承宣使大?” “你” 卢俊义虽然要投杨长,但却有承宣使这身份在,刘浩这话顶得林冲不好回答,只得给对方使眼色。 刘浩自以为得计,却听卢俊义霸气回怼: “林总管,乃我兄弟也,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而且要论身份,你麾下的偏将裨将,有什么资格向我请教?” “呃”刘浩反应很快,立刻用处激将法:“卢将军如此推诿,别不是不敢吧?” “我有什么.” 卢俊义话刚出口,突然意思到不对,于是向林冲问道:“林教头,你什么意见?” 林冲自然不想搭理,认为还是抓紧时间赶路,但刘浩把话赶到这地步,真拒绝会让卢俊义失了面子。 堂堂永宁军承宣使,干什么都要向潞州兵马总管请示,传出去不是倒反天罡? 刘浩只带来两千人,林冲看不到任何威胁。 思来想去,决定答应要求,而且要换个方式满足刘浩。 林冲把丈八蛇矛横在手,意味深长说道:“鄙人武艺不及卢将军,你麾下部将想要他的指点,先与我过过手。” “林总管,你这.” “林教头” 林冲挥手止住卢俊义,盯着刘浩正色说道:“习武讲究循序渐进,鄙人能当八十万禁军教头,可能比卢将军更适合指点,要是不愿意就从速离去,我们还等着赶路。” “愿意,当然愿意。” “把人叫出来吧,等会想怎么比试?一对一还是一对多?” “自然是一对一,不过请林总管手下留情。” “我有数” 刘浩转身大手一挥,阵中突然上前数十人,人数多得让林冲疑惑。 什么意思?这都是要求指点的? 啧啧,三十二人。 区区一个兵马统制,麾下有三十来个将佐?别不是小校冒充的吧?想用车轮战找回场子? 林冲心里一阵盘算,已有人引马上前行礼,随后提着兵器呼啸而来。 就这? 看来人擎枪走马,林冲已知其身手一般,考虑到总共三十二人,慢慢打得打到天黑,于是起心快刀斩乱麻。 丈八蛇矛每次挥舞,都能将对手一招制服,转瞬就已击败八人,再一人就能追平卢俊义。 而下个对手年纪很轻,与林冲见礼却中气十足,眼神中没丝毫畏惧。 “汤阴岳飞,请林总管赐教。” “快来,我赶时间。” “好。” 岳飞言罢骤马挺枪,转瞬跑出一箭之地,望林冲胸口猛烈搠去。 这又是.不对 林冲原本不以为然,当岳飞长枪贯刺之际,他才反应过来不一般。 由于待在原地被动迎战,林冲天然就缺了冲击力,所以当他用蛇矛迎击时,力道上吃了亏。 本想用蛇矛粘住长枪,通过搅击卸去枪身部分力量,但岳飞却看出他意图,待蛇矛接上枪头瞬间,巧妙借力往外一弹。 当一声响。 冲击力转化为弹力倾泻,林冲立刻被震得脱手发麻。 所幸他经验丰富没脱手,否则就要在两军阵前翻车。 林冲扭腰卸力同时,借势一记精妙回马枪,打算找回刚才的场子,却再一次被岳飞识破,通过先闪后拆化解了攻势。 “岳飞是吧?你很不错。” “多谢总管夸奖,你也非常厉害,但比卢承宣差点。” 岳飞与林冲交手同时,也能分心与他交流,并且还有攻心手段。 “是吗?好眼光。” 林冲嘴上这么说,也承认自己不如卢俊义,但被一小辈当面回怼,他脸上还是挂不住,于是打起精神全力应对,再也没有半点放水想法。 两人全神贯注厮杀,看得双方将士都呆了。 刘浩及麾下部将,在这一刻重新认识岳飞,心说此人果然没有夸口,能与林冲打得有来有回,当得起汤阴一县无敌。 对面燕青等人则看得诧异,都没想到磁州竟有如此勇猛小将,但卢俊义有自己理解。 林教头前面都一合败敌,现在却与这岳飞打的有来有回,他是故意照顾我的颜面?还是岳飞真有实力? 不对,已经交战十回合,这岳飞有点东西。 卢俊义情不自禁拿他与梁山兄弟对比,认为岳飞实力虽不说稳居五虎,但在八骠骑中会名列前茅。 “嗯不简单呐” “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岳飞武艺不错,林教头今日算是帮他扬名,看起来要斗到五十回合,才可能分出胜负” “五十回合?那也” 燕青正想说那都天黑了,突然看到刘浩军阵的后方,竟有大片烟尘在夕阳下翻滚,他立刻意识到是磁州兵马,而且数量还非常多。 右拳砸左掌,啪一声脆响。 刚才看得太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流失,若不是刘浩带来的人少,援军要离得更近才会被察觉。 这哪里是来求指点?分明是刘浩的缓兵之计,这厮在等援军赶来。 “卢员外,快些去中止斗将。” “嗯?让我去阻止?不讲武德啊,这不好吧.” “我们中计了,你快看东北方向,估计上万兵马!” “嗯?有兵马?入娘撮鸟!” 卢俊义意识到问题严重,情不自禁爆了一句粗口。 他拍马挺枪奔入阵中,大声喝喊:“林教头,快停手!中计了!” “快,拦住卢俊义!” 刘浩率骑兵追来,是为宗泽后续大军作牵制。 之前观战卢俊义败九将,心里原本没有没有半点谱,临时选了二十来个军头充数,寻思着牵制多久是多久,却没想到岳飞超常发挥。 此刻大声疾呼,那些没上场的军头,看到岳飞因战扬名,不约而同冲出阻挡。 卢俊义此时怀揣愤怒,出手再没留情面。 只见长枪入电龙如,眨眼间就刺倒三将。 后续赶来的军头,被血腥气息熏醒,行至半路即打马回逃。 卢俊义再无阻挡,擎枪直取被缠住的岳飞。 当的一声。 枪头挑枪头,强大惯性让岳飞往后一倒,胸口瞬间失去防护,只要林冲顺势一搠,他就要命丧当场。 那一刻,年轻的岳飞,眼泛慌乱。 卢俊义,果然更强,我命休矣! (本章完) 第244章 食君禄,忠君事 “多好的机会,我都拉下脸来助战,林教头你” “此人少年英雄,我不忍这样杀掉。” 林冲不但没趁虚而入,反而帮助拦下卢俊义,随后看向惊魂未定的岳飞,正色说道:“岳飞,你埋没在刘浩麾下可惜了,有没有兴趣来潞州?我会亲向杨太尉举荐。” “多谢总管留手,不过杨长勾结金人,欲效仿田虎为祸三晋,我堂堂血性男儿,岂能从贼?” “啥?” 岳飞话音刚落,林冲、卢俊义都露出惊愕之色,心说这厮都说了什么? 杨长虽然有心自立,却只对心腹之人提及,难道有人故意外泄?另外,他何时勾结过金人? 半句真,半句假。 林冲楞在原地不好回,卢俊义见状抢言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非杨太尉率军抵挡,西路金军早就南下,说他勾结金人,简直无稽之谈!” “哼哼,多说无益,告辞!” “你” 岳飞抱拳一拜,决然催马回阵。 他对杨长有如此成见,主要是在平定参军的经历,去年刘韐奉命去援太原,曾率平定土兵与娄室交战,当时岳飞就在平定从军。 刘韐孤军深入不敌娄室,之后兵败为了安抚队伍,便把战败的责任推给友军,其中对杨长的怨念最大。 他认为杨长坐拥威胜、平北,占据反攻太原战略要道,既不肯出兵又不肯出粮,罔顾朝廷与皇帝的信任,按兵不动或有别的图谋。 普通军将跟着骂几句,但岳飞头脑灵活想得多,很快发现杨长节度的两州,就是之前田虎起事初期版图,而后面趁金军撤退,擅自把潞州纳入控制,完全是重复田虎的道路。 而赵构招揽杨长失败后,便对他全面实行污名化,诬陷他与粘罕暗中勾结,利用区位优势多次陷害太原援军,削弱朝廷的军事力量与钱粮。 至于娄室、银术可等大将身死,则是为粘罕排除异己所为。 当然,后来讹里朵(完颜宗辅)与粘罕争权,康王也顺水推舟把斡离不之死,推到杨长与粘罕的头上,坐实两人勾连的事实。 岳飞此时阅历不够,看待政治问题比较片面,先入为主认为杨长不行,所以面对林冲的招揽,没思考就毅然拒绝。 看到他傲然而去,卢俊义气得要追上补枪,却被林冲伸手拦下来。 “定是有人刻意污蔑,员外不必为此人置气,还是想办法应对危局。” “好,我听你的。” 两人言罢并没回阵,林冲瞟了东北向一眼,随后以蛇矛指住刘浩,厉声质问并发出威胁。 “你们想干什么?康王招揽太尉不成,要直接开战是吧?就你身后这点兵马,还等得及援军赶到?信不信我一发全灭了!” “不不不,林总管别误会,我也是奉命而行。” 刘浩咽了咽口水,指着卢俊义交待道:“宗知州没想开战,他只是想截留卢将军.” “截我?” 卢俊义听得一怔,紧跟着轻蔑追问:“宗泽想干什么?我与他没半点交集,而且我乃永宁军承宣使,他有什么资格?” “卢承宣息怒,末将委实不知,我建议不要继续动武,反正宗知州就在后方,不如等会当面问问?” 刘浩话音刚落,卢俊义勃然大怒,喝道:“你这厮,还在耍诈拖延!” “耍诈?没有啊” “等会被我拿住,希望还这么说!” 卢俊义现在是惊弓之鸟,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而林冲遇事则更冷静,拉着他衣袖轻声说道:“员外,别与他计较,真要催兵掩杀过去,后续的战斗没法收场,在磁州地界作战,我没把握全胜而还,不如暂且放过此人,咱们尽快回阵部署,等会听听宗泽怎么说。” “好吧,听伱的。” “嗯。” 林冲安抚住卢俊义,便作别刘浩回到本阵,一边让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一边派人快马回潞州求援。 此地离磁州治所武安不足百里,要是宗泽一边派兵纠缠厮杀,一边从调来援军展开合围,林冲与卢俊义这些兵马,很有可能到不了潞州,所以要提前防患并准备。 不多时,中午撤走的秦光弼,与另一名统制张德,簇拥着宗泽来到阵前,点名要林冲上前答话。 “林冲在此,宗知州有何见教?” “林总管有礼,老夫此来只为国贼卢俊义,并不针对潞州兵马,还请总管行个方便。” 宗泽年近七旬,已是须发斑驳,却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老家伙,你说什么?” “国贼?此话从何说起?” 林冲打断激动的卢俊义,不卑不亢回应宗泽,心里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 宗泽听了秦光弼介绍,已经确认卢俊义是谁,他捋着花白须髯上下打量,最后虚着眼骂道:“卢俊义,大宋哪点亏待你?你要帮着金人打破保州,致使马节度全军覆没?你对得起祖宗吗?你有心吗?” 卢俊义又气又觉得可笑,听完竟然没有及时反驳。 林冲见状接过话腔,沉声对曰:“宗知州何出此言?卢将军帮金人打破保州?请问他是如何帮忙?你可知他身后有三千将士,就是从保州战场撤出,曾与金军在保塞殊死搏斗,你颠倒黑白诬陷卢将军,会让将士心寒.” “林总管,不要因为同出梁山,就听信他一面之词,若纳此獠,必受其害!” “老家伙,我忍你很久了?” 林冲正准备回答,却为卢俊义激动打断,一双拳头攥得脆响,厉声喝骂:“说爷爷勾结金人,爷爷在保塞与金人厮杀时,你又在什么地方?不能信我一面之词,你他娘又是听了谁犬吠?” “混账!满口喷粪!” 宗泽原本情绪稳定,但听到犬吠二字也没忍住,因为他情报就是来源康王。 “身为永宁军承宣使,没勾结金人缘何离开驻地?你帮着金军打破保州,又主动撤离永宁军,若不是宋公明孤军坚守,河北就彻底为金人.” “呵宋公明?多说无益” 卢俊义不相信自己耳朵,心说这老家伙颠倒黑白,估计已成为康王的死忠,所以都不打算再解释。 “没有继续狡辩,也算敢作敢当” “等等。” 林冲打断宗泽,义正言辞说道:“我不知你消息来源,但据我得到的情报,真定、燕京两路金军攻保州,马节度分别向顺安、永宁求援,最终卢将军按约定出兵,可惜后来中计兵败,而宋江却只虚晃一枪,眼睁睁看着保州失陷” “不可能,这定是卢俊义的诡辩,否则他带兵跑什么?” “你当卢将军想走?可知永宁军为谁所夺?” “难道不是金人?” 宗泽再次看向卢俊义,暗忖这厮生得一表人才,没想到竟然如此阴险,自己勾结金人还诬陷昔日同袍。 真是该死啊! 他心理活动还没结束,而林冲接下来说出的话,让颠覆宗泽三观。 “要解答这个问题,你得知道另一件事,康王在元帅府发声不久,就派人到河北招揽各军,宋江第一个支持,马扩不但拒绝还骂走使者,卢将军则表示需要考虑,后来金军对保州发起进攻,卢将军、马节度先后兵败,而宋江的顺安军完好无损,你品一品其中滋味,谁才是勾结金军之人?” “嘶” 宗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按林冲所言,嫌疑人自然是宋江,还在指桑骂槐,隐射康王授意。 去年东路金军撤回,赵构曾找宗泽借兵御敌,并在洺水河畔伏击。 统制秦光弼就曾参战,事后虽带回不少战利品,金人首级却只寥寥十数个。 虽然不是大捷,但能让金人吃亏,也让军民看到希望,宗泽见赵构勇毅,也联名为他要军权。 此时想来,或有隐情? 双方都空口白牙,都没有实际证据。 宗泽不会被轻易说服,他此时心里仍向着康王,随即沉声提醒林冲:“林总管,你与卢俊义同出梁山不假,宋江更是之前梁山大当家,今日为何厚此薄彼,讲故事混淆是非,一捧一踩?” “厚此薄彼?” 林冲一声冷笑,森然说道:“林某行事,光明磊落,不屑那等阴谋诡计,总之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你信与不信,卢将军我保定了,要战便战!” “还真是兄弟情深” 宗泽捋着须髯,暗忖事情还没明朗前,不愿意让士兵拼命,万一真误会了好人,自己岂不悔恨? 大宋国内的力量,都应该对付金人。 片刻后,他凛然点头,缓缓说道:“林总管的话,老夫自会查证,未免错怪好人,今日暂且罢兵,对了,请回去转告杨太尉,既食君禄,当忠君事,他有江湖小义,更得有民族大义,不要与虎谋皮。” “这话,我不同意!” 刚才岳飞攻讦杨长勾结金人,现在宗泽又在此含沙射影,林冲听到后半句怒从心起,顾不得战与不战,肃然回怼: “若非杨太尉数次打退金人,不说整個河东、河北都会沦陷,至少河东绝对保不住,若太尉没有民族大义,天下没人有民族大义,至于既食君禄、当忠君事,尔等追随康王造反,真好意思指摘他人?” “好一张利口。”宗泽一声轻哼,义正言辞解释:“康王哪有造反?他只是奉上皇密诏,号令百官助上皇复位.” “上皇密诏?你是谁的臣子?” “不必揶揄,老夫是大宋臣子。” 虽然场面闹得很僵,双方将士也都剑拔弩张,但天色逐渐阴沉,最后都不约而同撤走。 夜幕降临,灯火蜿蜒如龙。 林冲让燕青前方开路,自己与卢俊义断后掩护。 时至子夜,近万兵马终于进入风月关,这才放松警惕、休整歇宿。 二月十六清晨,原本寂静的营区,突然喧哗起来。 卢俊义昨夜到得迟,而且巡逻至寅时才和衣而睡,早疲惫让他睡得深沉。 帐外闹出动静,他正在梦中与人厮杀。 有人劫营? 卢俊义猛然睁开眼,掀开被子就是一个鲤鱼打挺,抓起榻边佩剑就冲了出去。 “卢将军,也这么早醒了?” “还以为有哗变,柴大官人,那边是” 柴进笑了笑,说道:“听说杨太尉到了,我正准备去叫你。” “杨太尉?他不是在威胜?” “听说来迎咱们.” “什么?这个时候?” 卢俊义听得很激动,心说清晨赶到风月关,那就是连夜赶过来,自己竟被如此重视? 就在此时,燕青赫然出现在斜前方,他身后就是杨长。 “太尉,卢将军和柴大官人都醒了。” “呵呵,看到了。” 杨长远远抱起双拳,笑呵呵出言问候:“两位哥哥,别来无恙啊。” “杨太尉。” “太尉.” “大家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这一路怎么样?听说遇到点麻烦?” “都过去了.” 众人见面寒暄问礼,杨长见营中炊烟刚起,寻思做好饭还要些时间,便带着卢俊义、柴进、杜兴、蔡福、蔡庆等人先行,打算赶到涉县再去吃早饭。 辰时三刻,杨长与卢俊义几人,围坐在街边早点铺前,等待店主准备吃食。 旁边暖阳照耀的街上,虽然此时还没多少行人走动,却有几个小童在拨弄蹴鞠,他们欢笑声如银铃悦耳。 卢俊义捋着须髯,向旁边蔡福感慨道:“咱们自江南到真定,再到永宁军驻扎,从未见到这般场景,百姓们皆战战兢兢,哪有小儿如此玩乐?潞州去年刚被金人肆虐,这么快就恢复生气,杨太尉真不简单。” “哥哥谬赞,按说为你们接风洗尘,应该安排丰盛一些,但涉县条件实在有限,只能等回威胜再补上。” “有碗热粥已很好,月初我刚愎自用轻进,兵败不久就断了炊,将士们饿的啃树皮野菜,若非小乙收复平棘义军,这才救下数千人兄弟.” “将军休夸,我这不算什么。” 燕青见卢俊义夸完杨长夸自己,连忙把话题转移出去。 “你们可知杨太尉多厉害?他种出一个名为土豆的食物,这土豆的产量惊人的高,然后凭威胜的粮食储备,让潞州快速恢复安定,这一州百姓也得以存活。” “土豆?” 卢俊义听的一愣,看向杨长好奇问道:“杨太尉还会种地?” “呵呵,略懂,略懂.” 杨长谦虚回应之际,那几个踢蹴鞠的小童,从远处来到早点铺附近,口里唱着关于他的童谣。 蔡福听得心有感触,忍不住喃喃说道:“难怪小乙哥猛夸,他出手救下数千人,而太尉这一出手,救下潞州数十万,真不愧是光明天尊。” “我彻底服了,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我也服了.” 卢俊义、柴进一前一后表态,弄得等餐的杨长措手不及,连忙起身回礼并示意众人落座。 “我先提个要求,以后别这样夸我,最好多提意见。” “呵呵。” “太尉。”众人傻笑回应时,一直没开口的林冲,突然接过话腔,好奇问道:“你怎会出现在风月关?按说小乙哥遇险之事,再快也得今早送回威胜” “月我初骂走康王使者,没想到乐和等人回来途中,就听到不少对我的污蔑,所以放心不下赶来提醒,结果得知你发兵磁州,好在没有出大问题,赵构这厮睚眦必报,莫须有都无师自通了” “莫须有?” 林冲先是一愣,紧跟就附和道:“就是强加罪名?我昨日到磁州接应,遇到一年轻小将,练得一身好本领,本想替太尉招揽他,结果硬说你勾结金人。” “哦?” 杨长很少听林冲夸人,于是郑重点头肯定:“你都能入眼,此人必定不俗。” “武艺确实不错,在林教头手里走了十几回合,枪法依旧稳健没有破绽,不过有眼疾。” 卢俊义一想起岳飞,就想起那张决绝的脸。 “眼疾?” “员外的意思,是此人有眼无珠,轻信他人,误会太尉。” “呵呵,无妨。” 杨长豁然一笑。 自古以来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誉满天下又谤满天下?我才不强求为所有人认可,但林冲、卢俊义反复提及,也让杨长来了兴趣。 “他叫什么名字?” “岳飞。” “岳飞?” “有问题吗?” 看到杨长反应这么大,林冲忍不住好奇追问。 原来是莫须有的正主,难怪武艺好且个性突出。 杨长很快变得平静,并摆手说道:“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磁州军民对我有误解,说不定会给你添麻烦,潞州防御力量还得加强,回头我给你派几个副手。” “好的。” 林冲颔首应和,紧接着又把卢俊义兵败推车,当着众人讲了出来。 杨长听后面露苦涩,心说我现在成了‘莫须有’,黑三郎要当秦桧是吧?说不定以后会梁山内斗。 “宋江这是疯了,他那身官袍本为兄弟血染,现在做事更没有底线,以后我们必然对立,梁山内斗应该无法避免.” “若真有那一天,把段景住留给我。” 看到卢俊义如此激动,杨长心说就他一偷马贼,若是当成斗地主的纸牌,这厮只配当个小3,而你可是joker。 大炮打蚊子? 杨长哪里知道,卢俊义原来的一份自信,就丢在段景住手里。 两日后,一行人回到威胜,杨长在府中大排筵席,为新到一众兄弟接风。 酒过三巡,杨长喝得很尽兴,正打算为新兄弟安排差使,突然孙安遣人急报:太原金兵越过山道攻打辽州,辽州知州向威胜求援。 (本章完) 第245章 胸怀越大,责任越大 当日接风宴,没请梁山外人。 只有武松、鲁智深、史进、乐和、安道全、皇甫端几人在威胜,其余梁山老兄弟此时都在平北、潞州任上没回来,赴宴者以永宁军来人为主。 听完斥候的禀报,热闹的宴会瞬间变安静。 如果在梁山时代,新来入伙且有实力的队伍,这时通常会主动请缨出战。 但此时,他们已从江湖来到庙堂。 规矩,变了。 从永宁军来投的兄弟,孙立的登州系及朱武的少华山等人,原本就与杨长有交情,所以都自在坐着吃喝,反倒是黄门山四杰有些拘谨。 他们最早慕名宋江投梁山,中途又分配给卢俊义去了永宁,现在到了威胜已算三易其主,所以特别想做点什么。 马麟等人眼神灼热,都齐刷刷看向卢俊义,所思所想已不必言说。 卢俊义虽然想请缨,但看到武松、鲁智深都没开口,也就没有贸然站出来,心说还是杨太尉这里正规,彻底脱离了梁山的模式,不像自己与宋江即便做了承宣使,还依旧保持着江湖匪气。 “金人攻辽州?莫非声东击西?东路军都已经退了,粘罕想干什么.” 杨长听完捏着下巴自言自语,回过神才发现众人都看着自己,而他们的眼神还各不一样。 有期待、有好奇、也有疑惑。 这厮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朱武身上。 谋主闻焕章去了潞州,杨长身边连个问计的人都没有,幸好将卢俊义团队挖了过来,其中有老熟人朱武。 “朱兄,你怎么看?” “呃” 朱武略作沉吟,捻须答曰:“我们初来乍到,对周边局势不明,不好马上发表意见,不知太尉对太原金军,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对未来有何展望?我可以加以补充.” 杨长对曰:“按照闻先生的看法,太原金军此时势大,我们虽然胜了几次,但没伤到粘罕根本,此时无论从兵力、战马、兵甲来看,还不足以与粘罕决战,最好借助地形优势消磨,我的意思也是先发展民生,等到力量蓄积得足够强,再挥师北上拿下太原。” “老陈持重,挺好的。” 朱武颔首应和,补充道:“北有粘罕军事威胁,南有康王造逆生事,真定金军也可能来复仇,稳妥行事很有必要,即便不去援救辽州,也不影响太尉布局,辽州地形沟壑不断,不适合大规模行军,否则补给线要出问题.” “啥意思?就是不管辽州吗?届时金军出辽州,武乡就成了攻击点,让我们同时防守两处,就怕应对起来不轻松,需得太尉增兵添将.” 史进被杨长召回威胜休整,与少华山兄弟团聚,此时忍不住打断朱武,表达出自己的担忧。 看到他带头发言,卢俊义随即伸手招呼:“大郎尽管放心,我们来了不少兄弟,大家就怕没有事做,增兵添将都无妨的。” “是啊。” “对对.” 欧鹏、马麟立刻出言附和。 杨长见状再度看向朱武,问道:“我听军师语气,似乎认为不该援助?” “是啊。”朱武捋须点头,言曰:“辽州沟壑起伏、物产不丰,当初田虎都看不上,太尉即便趁势纳入势力范围,无非是将战线向东北平移,一样也要下功夫部署放线,但相比在武乡直接设防,补给线被拉得太远,不利于威胜指挥与策应.” “武乡周边土地肥沃,是威胜军主要粮食产区,一旦作为战略要地存在,很多土地都得被迫荒掉,我们指挥策应是方便了,那就得苦了当地的百姓。” 见杨长凝眉犹豫不绝,朱武用筷子夹起一块土豆,笑着安慰道:“太尉有高产粮食,即便舍去武乡粮产区,治下军民也不应该饿肚子,再者可用辽州地形做局,阻挡并慢慢消弱金国铁骑,一旦咱们把防线推过去,这种机会就将不复存在。” “军师的意思,是把辽州作为战略缓冲?那一州百姓岂不遭灾?何况若把土豆种过去,不需半年就能自己知足” “不可!” 朱武激动得站起来,指着桌上土豆正色说道:“威胜、平北防线特殊,对太原几乎等同隔绝,但辽州与太原之间有很多小道,如果这种神奇食物流过去,岂不等同于资敌?太尉即便有心拿下辽州,也不该把土豆推广过去,而且潞州与平北军南部,都不应该种植土豆。” “呵呵,好东西自己藏起来?我没那么狭隘,辽州,还是得救。” 杨长一拍扶手站起来,将目光锁定在卢俊义身上,“哥哥初来,本想留你在威胜休息一段时间,不过看众兄弟跃跃欲试,便带几个兄弟走一遭?” “卢某刚败给挞懒,所以不敢担任主将,情愿给太尉当马前卒。” “你这.” 卢俊义当众这样谦卑,反倒让杨长感到意外,连忙出言安慰:“胜败乃兵家常事,哥哥之前打了颇多胜仗,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妄自菲薄,有朱军师陪你同去。” “要不我跟着太尉,先学学作战经验?” “这也好” 杨长原本给卢俊义机会,但想到自己卡在炼气四层,还需要积累大量杀气值,跟着去捡尸体也不错,于是顺水推舟同意下来。 发兵救援需要筹备,而接风宴刚到一半。 杨长遂传令孙安准备兵马,约定明日到从武乡直接出兵。 如此安排,是因威胜原来的驻军,有半数调到潞州交给林冲指挥,而孙安在武乡招募的民兵,是杨长唯一的生力军。 经过去年对金作战,以及这两个月的集训,这支民兵已经发生蜕变。 杨长认为凭借【破军】,外加辽州的山地地形,应该能击败马上的金人,更何况有玉麒麟加入。 接风宴虽然继续,但由于刚才小插曲,大家心思不在酒上,都惦记自己的差使。 杨长见大家心有旁骛,遂对新来的十九个兄弟,在宴上一一作出安排。 卢俊义、朱武、杨林、欧鹏、马麟,明日随杨长出兵救援辽州; 陈达、杨春前往平北军,到朱仝帐下听用; 孙立、邹润前往潞州,到林冲帐下听用; 柴进、蒋敬、杜兴协助唐恪,掌诸州钱粮调度; 李忠协助凌振营造火炮、火药,侯健督造三军甲胄、军旗,蔡福、蔡庆掌威胜刑狱,陶宗旺典掌各州农事,目前主要负责土豆推广种植与存储。 杨长有【洞察之眼】相助,他的安排基本能做到相得益彰,众人都露出满意笑容,但此次总计来了十九人,结果安排到十七人便戛然而止,唯独漏了孙新、顾大嫂夫妇。 顾大嫂生性要强,一直没听到自己名字,便用手肘顶了顶孙新。 “当家的,所有兄弟都有安排,但是独独缺了咱们,你快站起来问问。” “问啥?也给你要個官当?” 孙新指着周边桌椅摆放,正色说道:“杨太尉这边很正规,咱俩除了开酒店能干啥?兄长有安排就行了” “胡说。” 顾大嫂白了男人一眼,远远望着上首的杨长,一本正经说道:“杨兄弟唯才是举,听说时迁都能委以重任,咱开酒店的凭啥不行?别啥事都指望伯伯照拂,他不也是初来乍到?咱自己得争气。” “咋争气?” 孙新轻飘飘回应完,正打算给自己斟酒,却看到顾大嫂一脸横肉,心说不能和女人太讲理,旋即陪着笑脸打起哈哈。 “好好好,我下来让乐和问问,找杨太尉要个事做” “杨兄弟就在眼前,还找什么乐和?” 顾大嫂扶案而起,走到厅堂中央向杨长抱拳行礼,大声说道:“杨太尉,刚才您给大家都有安排,怎么没有我们夫妇?即便我俩不堪大用,跟着大军做做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嗯?” 杨长尴尬一笑,急忙起身回礼,解释道:“嫂嫂别急,小弟有一件要事,本来打算从辽州回来,再交给贤伉俪去做,既然你们闲不住,那便尽早做准备。” “要事?要事好啊。” 顾大嫂听得一喜,敢情不是给安排,而是时候没有到,她立刻挥手招呼孙新:“当家的,还不过来听着。” “哦,来了。” 孙新用手把嘴一抹,笑呵呵对着旁人拱手,随后来到顾大嫂身边。 杨长看到孙新油滑模样,心说这两口子倒是绝配,别看顾大嫂对外这么强势,却对他男人死心塌地,足以想到孙新有一技之长。 “康王招揽我不成,便在外面颠倒黑白,这件事不能听之任之、众口铄金,他既然敢做初一,咱们就给他做十五; 宋江在河北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受了他的授意,所以希望二位深入磁州、相州、大名府等地,好好替康王殿下出出名。” “应该的,不过.” 顾大嫂颔首肯定,脸上却又露出疑惑来,于是调转话锋追问:“散布流言倒是不难,但这事儿要做到什么程度?” “有点风吹草动就行,具体做到什么程度你们自己决定,除了帮揭露康王真实目,还要顺带打探他的兵马调动,我怕他狗急跳墙与金人勾连。” “行,太尉放心交给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那便好。” 杨长对顾大嫂夫妇是放心的,当初他们与张青、孙二娘在宋江麾下,在潜入襄垣之时高下立判。 张青夫妇行事不密被活捉,最后落得当众烹杀的下场,而孙新夫妇却完好归来,所以才敢让他们去冒险。 当日的接风宴,杨长喝得昏昏沉沉,后被武松扶回后宅。 杨煌有李萼带走玩耍,三个女人都陪在榻边小心伺候着,又是命人煮醒酒汤来,又打热水为他擦脸擦汗。 “官人这次醉得真厉害,咱们这么拨弄都不醒。” “新来了这么多人,一人敬一杯都不得了,杨郎再不愁无人可用,离他的霸业又近了一步,估计心情好多喝了几杯。” “那话怎么说的?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咱们相公要造反,公主姐姐却说得这么轻松” “三妹,又在乱语!” 看到扈三娘呵斥仇琼英,赵福金轻轻扬手说道:“姐姐别动怒,三妹说得在理,我虽出身皇家,但既然嫁给杨郎,自然就是杨家妇,一切会以夫家为重。” “好妹妹。” 扈三娘听得实在感动,她拍了拍赵福金肩膀。 赵福金出身高贵,又给杨长生了唯一儿子,也对杨长霸业有助力,若自己男人君临天下,扈三娘有意让出后位。 本想当着公主吐露心生,又怕被酒醉的杨长听了去,所以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杨长给扈三娘太多惊讶,从最开始的巨大力量,到现在可怕的警觉性,她不想听男人唠叨。 天人交战之际,仇琼英突然打扈三娘思绪,好奇问道:“姐姐,伱不是说官人很能喝吗?之前在梁山几乎没醉过,有时候甚至比二哥还厉害,怎么现在不行了?” “我也不知道官人之前确实很能喝,酒桌上再醉回家就清醒,不知道酒力为何下降。” 扈三娘当然不知道,杨长之前能喝是有【抑药体】,但后来被【铁壁】替换掉,能喝的属性就没了,所以遇到酒局都带武松。 “嗯” 仇琼英用食指顶着下巴,若有所思说道:“官人当时能喝,似乎只有姐姐一个人,现有了我和公主姐姐,难道是我们的缘故.” “啊?跟这能有关?” 赵福金情不自禁看了杨长一眼,心说杨郎不像被酒色掏空的样子,自己哪次不是败下阵来?仇家妹子又在胡思乱想。 哎呀,我在乱想什么? 赵福金感觉到腮边火辣,旋即叫住仇琼英提醒道:“有大姐照顾杨郎,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忘了今夜正房点灯。” “对对对,差点忘了,姐姐休怪。” 仇琼英连忙对扈三娘拱手,随后拉着赵福金溜出正房。 “这姑娘” 扈三娘无奈笑了笑,跟过去合上房门又回到榻边,俯下身子为杨长擦汗时,突然后腰被熟悉大手揽住一收。 “啊讨厌” “你们刚才在编排我?为夫可是要惩罚的。” “你又装醉?那不是我” “你是大姐,不是你也是你?听过一句名言没有?” “安?” “胸怀越大,责任越大!” (本章完) 第246章 夜枭,麻雀 酒后办事持久,激斗半个时辰。 扈三娘虽久历战阵,却也难敌虎力破军,起初还能信心满满,后期就忍不住嘤嘤讨饶。 杨长炼气四层,能洞察周边六十丈。 小妮子又来偷听,不过急促的心跳、粗重的呼吸,都被杨某人所察觉。 刚才敢编排我不行?等把扈三娘哄睡,后半夜去找你。 硝烟散去,窗下那位,如贼快速溜走。 屋内杨长靠在床头休息,扈三娘则在清理战场,温柔更甚从前。 杨煌没来威胜之前,扈三娘常与仇琼英结伴,跟着杨长四处作战。 而在杨煌到来后,每有战事都是仇琼英跟随,甚至赵福金也多次随军,反倒是扈三娘一门心思扑在家。 不是她不想跟着出去,而是作为杨长的贤内助,要识大体照料后方。 杨长对她既感激又愧疚,自己原本只属于她一人,却阴差阳错成了现在局面。 看着扈三娘俯身忙活,杨长拍了拍身边位置,说道:“娘子拾掇好自己就行,咱又不是讲究人,明晚睡前让公主帮着洗,快过来陪我说说话。” “啵” 扈三娘直起身子,一边擦嘴一边回应。 “那怎么行?官人现在是太尉,不得让公主笑话?” “过来吧你.” 杨长猛然向前、猿臂轻舒,把女人拉在坏里搂着,柔声说道:“都是我女人,谁敢笑话谁?为夫永远占你这边.” “那不行!奴家比她们先过门,已经独占官人好几年,官人必须公平对待,奴家吃点亏都行!” 扈三娘虽说得言之凿凿,心里却像吃了蜜饯一样,齁甜。 杨长这话,说得出却做不到,偏偏每个女人都爱听。 这可不是渣男乱表态,而真是平等对待每一个,但扈三娘过于体贴,他出于补偿心理尤为疼爱。 “能娶到娘子,真是我的福分.” “别这么说,当年若非官人勇敢站出来,奴家就得嫁给王矮虎,宋江这厮” 从床第话说到宋江,扈三娘觉得不合时宜,便立刻收声戛然而止,然后把头靠在杨长胸膛,温柔靠着彷佛要融为一体。 杨某人能感受到她心意,便搂着美人藕臂轻拍,打算把扈三娘哄睡,然后去寻仇琼英推车。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娘子累了,快睡吧。” “奴家睡不着,与我讲讲接风宴的情形?好些年没见他们,顾大嫂是不是也在?之前在梁山的时候,官人好几次外出做事,就是她与奴家说话解闷,可不要薄待了.” “怎么会?” 杨长低头看了扈三娘一眼,暗忖这姑娘心好念旧情,随后便把自己打算讲了出来。 扈三娘听完想了一会,突然从男人怀里爬将起来,悠悠说道:“顾大嫂夫妇,虽然江湖经验充足,但毕竟只有两个人,在外细作危险不说,办事的效率也不高,官人应该给些人手,就像时迁那样,训练一批帮手。” “时迁有飞檐走壁之能,他能训练出一批好手,但孙新夫妇就会开店.” 杨长话到此处,突然身体一個激灵,心说好的情报人员,并非一定武功高,关键要能随机应变,贩夫走卒反而是好伪装。 原本打算以时迁训练的队伍为基础,打造一支执行特殊任务的情报部门,但谁规定情报部门只能一个? 明朝有东厂、西厂、内厂、锦衣卫,我为什么不提前布局也多准备一个?而且情报部门不光能对外,还可预防内部滋生出问题,孙新夫妇就是很好的人选。 “娘子,你太聪明了.” “官人你” 杨长怀揣激动无处释放,便搂着扈三娘啄了一口,让她捂着脸不知所措。 “娘子提醒得对,我打算在常规作战军对之外,新组建一个两个情报部队,一曰夜枭一曰麻雀,夜枭以时迁训练的人为主,专门执行难度高的任务,平时由二哥代为管理;麻雀则是收集情报、传递信息等杂务,希望娘子帮我分忧典掌。” “我?奴家要照看煌儿,官人要奴家外出” 看到扈三娘蹙眉,杨长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语重心长说道:“娘子误会了,不需要你亲自外出,这事让顾大嫂夫妇去做,允许他们自行发展情报人员,你只需替我把控关节即可。” “这事听起来很重要,我一妇道人家能做好?要不官人自己掌控,要不让二哥兼任” “我经常要外出作战,二哥又有戍守威胜重任,不能把所有担子都压给他,而且我要让顾大嫂统领麻雀军,你们都是女人,方便交流。” “官人重用顾大嫂,当真不拘一格,不过” 扈三娘话锋一转,搂着杨长提议道:“三妹武艺好、精力旺,公主出身高贵、处事稳重,应该让她们掌管麻雀才对,奴家还是.” “打住。” 杨长伸手挡在女人唇边,一本正经说道:“这麻雀军,我以后有大用,这事我只属意娘子。” “哦,好吧.” “明天出征之前,我让人把顾大嫂叫来,先初步交待相关事宜,就可着手组建麻雀军,为夫麾下没设监察官员,麻雀军除了对外侦查,对内也要肩负起监察任务,这份责任属实不轻,希望娘子能为我分忧。” “官人放心,奴家定全力以赴。” 扈三娘听到这里,自行脑补出杨长用意,敢情是为避免卢俊义那样,防范有人突然生出异心,最后落到惨淡出局下场。 既为了男人霸业,她自是当仁不让。 夫妻俩又闲话一会家常,扈三娘终于熬不住,枕着男人手臂提前入睡。 杨长替她盖好被子,用神识确认扈三娘睡熟,这才蹑手蹑脚溜出屋外,直到两个时辰后才躺回榻上。 次日清晨,杨长让武松派人叫来孙新、顾大嫂,又把扈三娘请出相见,备细讲了组建麻雀军事宜。 顾大嫂一听让自己担任统制,急忙起身推辞。 “多谢太尉信任,但奴家一介女流,怎能做这样大官?不但骑到当家的头上,就是把伯伯也比了下去,奴家实不敢当.” “嫂嫂休急。” 杨长笑着把手一压,解释道:“让伱出任麻雀军统制,并非薄待你夫家兄弟,只是我平时事忙,相关事宜皆三娘负责,你们女人之间方便交流。” “是这样” 顾大嫂犹豫看向孙新,只见男人给她猛使眼色,好像在说还不答应? “孙兄,你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全凭太尉吩咐,还不答谢?” “哦多谢太尉。” 有了孙新的催促,顾大嫂才应下差使,直到走出太尉府,她还觉得不真实。 在那男权至上的年代,女人想要出头非常难,从梁山大聚义排位,就能看出其中端倪。 抛开杨长出现不说,原著中梁山三对夫妇,无一不是女方比男方强,但最终还得屈居男人之后。 顾大嫂虽然武艺平平,却是整个登州系的灵魂,其重要性甚至不下于孙立。 入伙时,她潜入祝家庄果敢义气,后潜入东平牢狱为史进传信,更彰显她有智谋、人情练达。 杨长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让代替孙新做麻雀军统制,并且为了让夫妻俩安心和睦,又绕了一圈让扈三娘来负责。 不得不说,他这个理由,孙新没法拒绝。 顾大嫂能杨长后宅请示汇报,孙新就没有这么方便。 杨长送走孙新夫妻,便带着赵福金、仇琼英启程前往武乡。 昨夜点将的卢俊义、朱武、杨林、欧鹏、马麟五人已早早等在威胜东门。 除此之外,鲁智深、史进二人也随军同行。 原本平平无奇的十人阵容,因为卢俊义的加入变得豪华。 在潞州相遇之初,燕青请杨长照拂卢俊义,说旧主人恐有心理落差,怕他待在威胜不自在。 按照杨长最初想法,卢俊义刚在保州吃了败仗,而辽州金人一定不会多,想让他在这里找回自信,然后留下当军政一把手。 结果玉麒麟跟刘唐一样,输了战争直接崩了心态,宁为小卒而不愿为主将,于是杨长只能亲自挂帅。 辰时三刻,旭日东升。 三人两马,从威胜东门,缓缓而出。 杨长单人独骑,赵福金、仇琼英同乘一马。 新来五人见过仇琼英,却没见过赵福金,都被她绝色容颜震住。 饶是不好女色的卢俊义,此刻也暗自咽了咽口水。 惊鸿一瞥后,他叫住旁边史进问道:“大郎,与仇琼英共马的美貌娘子,莫非就是传说中的” “嗯?” 史进一愣,回首肯定:“就是公主殿下,太尉的二夫人。” “果然倾国倾城,不过.” 卢俊义话锋一转,蹙眉继续追问:“仇家妹子武艺不错,外出作战带她说得过去,公主似乎都不会骑马,太尉让她跟着,是何道理?” “哥哥不知?” “安?” 听到史进这句反问,卢俊义露出诧异表情,好像在说我该知道? “公主会神行术,会不会骑马没关系,前次东路金军来袭,就公主赶到汾州传信,及时把太尉带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神行术?戴宗那样的?” 卢俊义惊得怔住,暗忖公主久居深宫,找谁学的神通术法? “是啊。” “公主的术法,应该比戴宗厉害,听说她师从马灵,连风火轮都会。” “嘶” 听了鲁智深搭话补充,卢俊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马灵以前不是反贼么?公主什么时候找他学的? 按照卢俊义的理解,学法术与学武术没有差别,都需要投入大量时间,却不知道杨长给赵福金开了挂,学习金系功法事半功倍,比‘师父’马灵都掌握得快。 正打算追问细节,杨长已与二女赶来,身边人纷纷行礼问候。 “太尉。” “太尉。” “太尉、二夫人、三夫人” 杨长对着众人招手点头,回应道:“大家等久了,我刚才安排了别的事,咱们这就出发,孙安应该准备好了,咱们到武乡提兵就走。” “是。” 看到众人齐声应和,卢俊义也抱拳跟着回应,却不相信孙安这么快,外出作战不是儿戏,各种物资准备需要花时间。 按照他之前的经验,军队越多、行军距离越长,前序准备时间就越长,就拿永宁军援马扩来讲,柴进与李应准备了三天。 杨长昨晚才决定救援辽州,就从算孙安彻夜不休息,这才仅仅过去半天时间,超出了卢俊义的认知。 直到中午赶到武乡,他才明白杨长所言非虚。 列阵的将士虽然覆甲低,但每人手上都拿着兵器,军阵旁边的五乡河中,装满补给的船只也整装待发。 五乡河纵贯辽州、威胜、潞州,最后在襄垣汇入漳河,而辽州地势起伏不定,如果不利用水路运送物资,就必须大量征发民夫,这与杨长一贯的思路相悖。 孙安不但负责武乡防务,之前也管着该县的民生,主要是疏浚河流、修桥铺路,从那时就在利用河道运输,所以船队并不是临时准备。 杨长把孙安介绍给卢俊义,略微交待了几句就道:“好了,你们慢慢交接,准备好了即时开拔,我先去前方看看情况,夜里再来回来寻你们。” “不是.” 卢俊义懵了,急忙追问:“太尉你要去哨探?那谁来统帅兵马?” “你不是在吗?” “不不不,我初来乍到不熟悉,还是以学习为主.” “呵呵。” 杨长笑着安慰:“不用担心,我晚上就会回来,况且有鲁大师在。” “也是.” 卢俊义点头应和之际,看到仇琼英接下照夜玉狮子,暗忖三夫人也在后方,看来自己担心多余了。 “诸位,晚上见。” 杨长挥手与众人,跟随搂上赵福金腰肢,搭乘风火轮疾驰而去。 孙安、鲁智深、史进已见怪不怪,但是卢俊义几人当场就看傻了。 赵福金不久驾着风火轮,还幻化出凤冠霞披与面罩挡风。 杨林揉了揉眼睛,心说这都是什么? 他曾见过马灵神行,当时只有风火轮而已,却没见过幻化炫衣,公主还会其它法术? “史兄,公主这法术是” “我也不知。” 史进说完就望向仇琼英,好像在说三夫人定然知道,但杨林可不好意思去问,回头就看到杨长夫妇渐行渐远,慢慢化着远方一个小点。 杨林目力不够,而杨长能看两里。 他与赵福金行了半个时辰,来到武乡与辽州交界的山前。 杨长用鹰眼扫视,猛然发现远方山有异样。 “公主,快收了风火轮。” “怎么了?” “前方山上似有人影。” “是猎户吗?” “是不是,等会见了便知,我怀疑是金人。” (本章完) 第247章 神雕侠侣 “李泽(辽州知州)昨天才来求援,金人这么快就到了西狼岭?” “现在说不准,只是有种预感。” “那我们转道上岭去?” “嗯。” 杨长望着前方山岭,把头重重点了点,又追问:“公主术法已纯熟,上岭速度也不慢吧?” “杨郎尽管放心,只要你选好路线,我只略微比平地慢些。” “那就好,右前方有个小径,走!” “好。” 赵福金把右臂与杨长缠连,左手掐诀御气腾起几寸高,踩着草尖新芽在空中留下残影。 辽州位于太行山、太岳山,类似‘人’字交汇的区域,南部与威胜军武乡县、潞州涉县接壤,又有几条山岭组成‘u’字型截断,可以说四面环山、地势险要。 然而正是由于山脉众多,辽州境内耕地面积少,物产不丰造成人口不丰,所以该州在整个河东,都没有太多存在感。 境内有三条南北走向河流,分别为五乡水、辽阳水与清漳水,人口主要聚居在河边城市,从西向东分别为榆社、平城、辽山(现左权县)、和顺,其中榆社独占五乡水,距离武乡最近。 榆社县与武乡以‘v’字双岭分界,‘v’字口被五乡水‘斩’为东西狼岭。 东狼岭山脉莽莽,没有通行道路,两县之间的官道,位于西狼岭西侧山麓,绕行五十里再越岭五十里下山,最终抵达榆社南部河谷平地。 东西狼岭间的河流,由于山势险峻没有河谷道路,所以西侧山麓那条官道,也是辽州与威胜的唯一通道,至于东边辽阳水与清漳水,最后汇入涉水进入涉县,更是没有半条路可以走。 西狼岭乃战略要地,岭上将下方官道尽收眼底,谁占据岭上就占据视野,但如赵福金刚才所言,昨天辽州才派人到威胜求援。 按照常规逻辑推断,此时金军应该攻打北部的平城,绝对不该出现在西狼岭。 好在杨长有【鹰眼鸮目】,刚才惊鸿一瞥发现端倪,立刻警惕改道往岭上行。 这厮有视野压制,平时都习惯偷窥别人,那容外人偷窥自己? 顺着荒莽小径,夫妻俩人辗转用了半个时辰,才攀到岭上望风点附近。 刚才岭下看见那身影,再次出现在杨长视野之中,原来那里竟有三个人,他们挎弓带刀、身着军服,却不是胡人容貌。 赵福金见杨长观察良久,却蹙着眉头一直不说话,便拉了拉他衣袖,小声问道:“杨郎,看见什么了?” “有三個人,都是汉人模样,士兵装扮,一人望风,两人休息,看样子是轮番盯梢.” “李泽什么意思?那般急切向威胜求援,却派士兵在此全天盯守,是怕咱们不来还是咋的?有这份心思,不如好好守城。” “这些人身穿甲胄,弓箭、佩刀、盾牌齐全,咱们的哨兵都做不到,贫困的辽州,能这么舍得?” 听了杨长的分析,赵福金秀眉一张,惊道:“杨郎的意思,这不是辽州驻军?” “要问过才知道。” 杨长从怀里取出银色假面,罩在脸上嘱咐曰:“公主先留此地等候,待杨过去会他一会.” 赵福金噗嗤一笑,随后掩面打趣道:“扮上瘾了?小龙女呢?要一起吗?” “等会再说,我去也。” 杨长摘下吞日剑,运转【蜈蚣步】快速移动,须臾便接近望风人。 剑尖如电,抵住咽喉,吓得望风小卒,一动不动。 只见他喉结一上一下,急忙战战兢兢告饶:“好汉饶命,有话好说。” “那就说说吧,你们是何人麾下,到西狼岭来干什么?” “啊我.” “搅扰爷爷清梦,朱老三你这厮.” 杨长声音不大,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被尖指的朱老三,惊恐慌乱的呼喊,终于让一名同伴醒来。 那人单手撑地站起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银面人,随即也恐慌拔刀,并踹向旁边的酣睡者。 “老牛快起来,好像是杨过.” “啥?他是杨过?马哥,你别乱说.” “杨过在哪里?” 等到牛姓小卒站起来,打量着杨长喃喃自语:“还真像不对,你想干什么?快把剑放下,俺们有三个人!” “呵呵.” 杨长用余光瞟了牛大一眼,旋即玩味笑道:“既然你们怕杨过,那我为什么要收剑?你们以为拿把破刀,就能够保护自己?要想活命只能如实回答,我再重复一次,你们是何人麾下,到西狼岭来干什么?” “娘的,俺老牛就不信邪,去死!” 牛大说举刀便砍,可他的刀还没有落下去,黑色眸子里突然白光一闪,稍后就感觉脖颈凉凉的。 呲的一声,鲜血喷溅。 “俺信了” 看到同伴一招被秒,但剑尖还抵住朱老三脖上,马二郎惊得向后一跳,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伱你怎么做到的?” “我是杨过啊,快回答我的问题,谁答得快,谁能活命!” 杨长阴翳的微笑,更看得两人胆寒战栗,他刚才并非滥杀无辜,而是初步有了判断,三人不是辽州驻军。 杨过这个化名,只在蓟州与潞州用过。 消息闭塞的辽州,几个小卒怎么会认识?这其中必有缘故。 “我们.” 朱三刚开口,就被马二接话抢答:“我们是榆社驻军,奉命在西狼岭等威胜援军,好汉饶我们性命” “榆社驻军?你们如何认得我?” “我们.” 面对杨长追问,马二打着哈哈回应曰:“杨过侠名远播,我们也是听人说起,听人说起.” “对吗?” 杨长看向朱老三确认,并把剑尖往后收了收,意味深长说道:“你一句话没说,是不准备活了?别忘了你们两个人,只有一个存活名额,要不我直接问他?” “我” “我同意啊.” 刷的一下,吞日剑如电一闪。 马二右臂被寒芒斩落,疼得这厮如杀猪般嗷嗷直叫,再次震撼了朱老三。 “让你说了吗?连续前面抢话?你很没礼貌。” 杨长呵斥完马二,随即扭头看着朱老三,再道:“他不会再抢话,你可以开始了。” “我小人是耿将军麾下,来此为监视威胜援军动向.” “耿将军?哪个耿将军?” “耿守忠。” 朱老三话音刚落,见杨长一脸疑惑之色,旋即补充道:“也就是原太原义胜军主将” “是他?” 杨长微微颔首收剑回鞘,心说这群吃里扒外的义胜军,将领名字里偏偏带个忠字,此时有太原耿守忠,早前有叫崔忠的义胜军将领,起初在代州叛国投敌为金军开门,后面战死在太谷水峡谷。 “不对,既是耿守忠的兵?怎么到了西狼岭?莫非辽州已经失守?” “呃” 朱老三看到马二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连忙如竹筒倒豆子开始交待。 “辽州有没有失守不清楚,但我们十天之前,从平城南下至榆社,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 “是这样” 杨长表情古井不波,内心却泛起一阵涟漪,心说榆社已经失守,知州李泽派出的传令兵,是如何突破金军防线? 此粘罕之谋? 老小子武力不讨好,现在改用耍阴谋诡计? “照你这么说,耿守忠现在榆社?他麾下有多少人马?另外此次攻打辽州,金军主将是谁?元帅粘罕?” “耿将军麾下义胜军原有三万,这一两年跟着金人四处作战,除去伤员只剩下两万人,金军主将是副帅兀室(完颜希尹),粘罕元帅不在太原。” “兀室也在榆社?” “不知道” 看到朱老三摇头,杨长顺势提起剑鞘,拇指向上推开剑珥,露出的半寸寒芒,正好映上太阳斜照,发出耀眼的炫光。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你也想试试我剑是否锋利?” “不不不好汉,大侠饶命.” 朱老三惊得两腿一软,伏地一边叩拜一边恳求:“小人在义胜军中位卑,哪能知晓副帅下落?这事或许只有耿将军知道.” “是吗?那你又是在何处,得知我杨过模样?” 杨长把他话一琢磨,寻思只是义胜军小校,而义胜军只是金人附庸,他可能真不知兀室所在,旋即从另外话题突破。 朱老大见到杨长没动手,便接住话题继续解释:“记得是在上个月,太原各军都张贴画影图形,上面画有大侠的样子,不过小人并没看到,老牛、老马都有见过” “哦?” 杨长捏着下巴一寻思,马上猜出了其中关节。 许是杀斡离不嫁祸粘罕这事,消息已经传到太原地区,粘罕此时不在太原前线,必然是回金国去解释。 “别嚎了!” 被马二惨叫得心烦,杨长一脚踹在他腿肚子上,喝道:“你也与我说说,那画影图形的事,为何能一眼认出我,另外,为何要各军张贴.” “我说.我说” 马二疼得满头大汗,被这么一踢转移了痛苦,随后缓缓回道:“图上两人戴有假面,大侠此时也戴假面,所以才如此肯定,耿将军说你们极其凶险,让我们务必牢记样貌,一旦发现行踪,立刻往上报” “图上有两人?” “对对,另一个叫小龙女,她.她怎么也来了?好美” 杨长察觉赵福金接近,而刚才虚弱的马二,此时露出贪婪之色。 都什么时候了,这厮竟还有这龌龊想法?脑子里装的都是翔? “你已有取死之道!” 杨长怒斥之际弹开剑珥,同时闪动身形挥出一抹霜寒,将那马二挥作两断。 “啊?我可没有,我没有.” “杨郎,问清楚了吗?他们” 赵福金刚到眼前,就看朱老三吓得伏地告饶,而杨长却没打算停手,挽剑快速结果了此人性命。 “留你不得!” “杨郎,你何为.” “他们是义胜叛军,耿守忠将石岭关拱手献给粘罕,导致金军直接兵临太原,在此就为盯防咱们的援军,金人似乎在算计我。” “什么?” 原来觉得那人已经交待,而且对自己没有半点威胁,杨长其实可以留一条性命,万一还能问出点别的情报,但听了解释马上改了态度。 赵福金旋即掐诀念咒,把手向上一抬再往下盖,只见虚空中显三把光剑,如雨点落在三具死尸上。 嗖嗖嗖. 剑光如炎,入体即焚。 眨眼功夫,那三具死尸,竟凭空消失。 杨长看得傻眼,心说赵福金这御物幻剑,跟马灵的金砖术没有区别,本来只是简单的法术伤害,为什么能够做到物理消灭? 跟【先天金灵体】有关?牛、马、朱三人被轰得渣都不剩,这法术比火葬场锅炉还强? 等等,尸体就这么没了,我还没捡呢。 就在杨长愣神之际,识海内弹出数条提升。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点杀气值。】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2点杀气值。】 好家伙,竟可以智能摸尸? 赵福金也太有用了吧?我看她这不是御物之术,而是应该叫超度剑法,这样处理又简单又省事,还不会因死尸引发瘟疫。 杨长胡思乱想之际,赵福金看了地上一眼,喃喃自语:“就感觉修为精进了,还没来得及找人试,原来真是这样.” “试?用敌人试可以,咱别找自己人试。” “哦,好吧。” 赵福金微微颔首,亮起手掌莞尔问道:“我修为提升了,今后是不是能更多帮到杨郎?” “当然,当然” 杨长咽了咽口水,心说你能用法术轰杀敌人,说不定我都还要厉害,哥们心里羡慕得紧呢。 我得用【洞察之眼】看看,公主殿下到了什么境界,不会比自己还要高吧?那我心里可就有落差了。 还没来得及念咒,赵福金突然拉着他追问:“杨郎,耿守忠的人在西狼岭,李泽的求援是如何来的?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公主果然聪慧。” 杨长被赵福金打断,只得停下来解释:“朱武昨晚提议用辽州做文章,现在看来金人已经抢先一步,想用辽州来算计为夫。” “那怎么办?我们还发兵吗?” “发啊,怕什么?公主放心,咱武力上碾压金人,用脑同样碾压他们!” (本章完) 第248章 空城计 “杨郎都不怕,我当然不会怕。” 赵福金叉腰嘟嘴,望着杨长一脸郑重,“不过再有屠龙之举,杨郎得带上我一起,定能帮上忙。” “呵呵,好呀。“ 杨长欣慰点头,对曰:“不过这几人不够格,我都不知道金军主将在哪里,所以想屠龙也无从下手,既然兀室想玩玩谋略,我自然要尽力成全他。” “嗯?” “此时大军应该出发了,咱们先把西狼岭扫一圈,确保没别的‘眼睛’就赶去榆社,小卒不知道详情就找军官。” “都听你的,现在走哪边?” 赵福金话音刚落,杨长即揽上腰肢,指着西北方向,轻声说道:“沿着山脊过去,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 “知道了。” 杨长先仔细看了前方一眼,发现此时的视野里没有异物,旋即催动咒语洞察赵福金。 他这一看不得了,看后心中骇浪翻滚。 去年底还是炼三层,此时竟也和自己一个段位,【御物术】同时向上提了一等,与【覆甲术】同为精通。 好嘛,武器技能的精通,杨长现在都不放在眼里,只要勤加练习都能到这级别,军队不少将官都是如此。 可是法术技能精通,为什么就能这么强? 杨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于‘法爷’有优势,他带着赵福金搜了几个山头,途中只发现了几只走兽,但在最西侧山脊矮树下,又发现了三只盯梢的‘猎物’。 看来偌大的西狼岭,只有两端部署了瞭望哨兵,等灭了西侧这一组人,耿守忠就失去一对眼睛,而山下自己的队伍,就可绕行山麓官道。 当只剩半里脚程,杨长拉赵福金停在一旁,轻声嘱咐:“公主,等会我来吸引,你则施法攻击,怎样?” “直接杀,不问了?” “都是底层哨兵,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有用情报在榆社。” “那好吧。” 赵福金颔首应下,指着前方道:“掐诀需要时间,杨郎先上前吸引贼军视线,妾身稍后就到。” “嗯。” 杨长应了一声,随即运起【蜈蚣步】,歪歪斜斜往前腾挪。 西侧这个三人组,一人躺在地上睡觉,另两人此时正在聊女人,讨论前几日在榆社,各自享用的妇人如何润,提议回去可以一起玩,完全没注意身后来人。 杨长看到两人淫贱模样,远远察觉到气息躁动,近前一听更是不堪入耳,心说你们本事不大,玩得竟然还这么花? 跟金人待久了,被他们的作风污染?那边可不讲伦理。 “喂,你们说的娇娘在哪?也算我一个?” “谁?” 两人话到兴头上,正是眉飞色舞时,听到这话脸色吓得一颤,但没忘了抓起地上刀,如豹子般倏然转身。 岭上清风徐来,吹拂动杨长衣袍抖动,给人神秘不可冒犯之感。 若他今日穿上白袍,定会被误认为仙人,然而在这個时代,素衣白袍多为平民所穿,杨长衣橱中就没有白衣,平时都穿代表太尉的紫袍,今日则是一身绿色便服。 看到杨长衣着不俗,而且悄无声息出现,两人提着刀心里都没底。 经过几息凝视与打量,其中一人壮起胆喝问:“你这厮,什么时候来的?想干什么?” “刚听你们在讨论,说那穿孝服的娇娘很润?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有你什么事?” 另一人也横刀胸前,并且心有余悸小声呵斥:“没事就赶快离去,我们在执行军务。” “不想走!” “他娘的,敢威胁我?去死!” 最先说话那桃眼小厮,趁杨长回应同伴分神,往他头上举刀就砍。 岂料刀锋刚落一半,对付长剑以不可思议速度出鞘,并如磁铁黏住刀身。 顺势一搅,短刀脱手。 桃眼小厮被搅得手麻直抖,看呆了身边那大鼻子同伴,急忙咽着口水追问:“阁下手段如此高,要什么样女人没有?你究竟想干什么?” 看到对方的大鼻子,杨长情不自禁捏了捏自己鼻子,淡淡回应曰:“我来此,只想杀死伱们,或者被你们杀死.” “嘶” “这是疯子!” “吵什么吵!爷爷刚搂上美人,现在没了,得赔” 地上躺着那位,带着一脸麻点和愤怒站起来,但看到杨长就立刻收声。 “麻哥,咱们遇到个疯子,不但要和我们抢娇娘,还喊打喊杀” “对对,此人有点手段,可能是威胜细作,还得靠麻哥你。” “对恁娘。” 麻哥一巴掌呼在桃花眼脸上,然后陪着笑嘻嘻抱起双拳,对着杨长行恭敬行礼曰:“大侠,我两个兄弟不懂事,您高抬贵手。” “你认识我?” “不” “那叫我大侠作甚?正常不该叫好汉么?” 面对杨长穷追猛问,麻哥感觉自己小脑袋都要冒烟,旁边大鼻子同伴也小声追问:“麻哥,他是谁啊?你这么怕..” “我怕你娘!” 麻哥反手又是一耳光,在大鼻子脸上留下指印。 这厮捂脸移动之时,突然看到赵福金霞衣附体,正朝他这边疾驰而来,便忍不住用手指过去。 “仙仙女” “嗯?” 麻哥循声望去,小眼睛大张,情难自禁,喊出:“是小龙女!” “什么?” “疾!” 赵福金一接近攻击范围,立刻掐诀念咒祭出幻剑。 嗖嗖嗖. 光剑应声飞去,就像制导导弹一样,精准没入三人身体。 “好!” 杨长见状收剑抚掌,正期待着三人泯灭,自己等待捡拾提示,却没一个当场死亡。 怎么回事? 三人都捂着光剑穿透位置,如酒醉一般在原地偏偏倒倒。 “这是什么?我好难受” “是妖术,小龙女竟会妖术” “她是小龙女?另一个是杨过?咱们能脱身么?” “不知道” 趁三人惊慌交流,杨长关切询问赵福金,“竟然没死,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那就再试!” “好!” 赵福金再祭幻剑,这回让飞剑从三人头顶没入,但依旧没之前泯灭效果。 麻哥三人抱头打滚,看上去很痛苦,但显然还有一口气。 “真奇怪.” “再来!” “好吧。” 赵福金放完第三轮幻剑,那三人都在地上痛苦翻滚,口里不时发出痛苦呻吟,其中那大鼻子高喊:“我好难受,杀了我吧.” “杨郎,妾身这.” “看来你修为还不够。” 杨长说完擎剑几个闪身,刷刷将三人全部斩杀。 看到尸体闪光出现,这厮并没有蹲下去捡,而是示意赵福金说道:“公主再试试,或许法术对尸体有效?” “好吧。” 赵福金第四次释放幻剑,终于出现了尸体泯灭的画面,杨长也收到捡拾提示。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2点杀气值。】 果然与我猜测一样,赵福金现在的法术,还不能直接轰杀敌人,不过能削弱目标状态,甚至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已可以自保或与人辅助。 赵福金现在的法术威力,与马灵金砖术已不相上下,但她能同时幻化三把剑,这一点又显得技高一筹。 话说回来,人与人的体质不一样,鲁智深有法抗【金刚体】,杨长之前挨一金砖都肉痛,大和尚却一点事没有。 等回到威胜,还是请出鲁智深,来帮公主试招? 这厮正在盘算,赵福金牵了牵他衣角,柔声问:“杨郎,我们现在干什么?” “嗯?” 杨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旋即对曰:“现在天色还早,必须得去一趟榆社,趁早搞清金人阴谋,可能回来得略晚,我在前方岭上官道等你,公主先回去向大军报信,让他们今夜在岭西坳外扎营,并派人上岭占据视野,粮船过两日再出发。” “听你的,我去去就回。” 赵福金言罢即掐诀御气,径直从当前位置下岭去。 似这种没有路径的陡坡,就连山中猎人都不敢直下,幸好她的神行术已经圆满,不需每步都要落脚点借力。 而没有神行术的杨长,凭借【蜈蚣步】在崎岖山上如履平地。 这厮丹田已经扩充至小湖规模,用在武功之上消耗甚微,即便运转【蜈蚣步】一整天,可能不及【洞察之眼】窥看赵福金一次。 这两天被各种事情耽搁,杨长还没窥看卢俊义的面板,之前境界不够想看不敢看,现在有实力却淡了窥看欲望。 杨长在岭上官道等待时,寻思抽空还是看一眼卢俊义,毕竟号称强棒天下无对,水浒世界的武力天花板,看看到底有什么神奇依仗。 申末时分,赵福金归来。 两人再次启程,顺着蜿蜒的山岭官道前行,直到黄昏前才走出大山,来到五乡河谷平坦之地。 看到杨长站在河边眺望,赵福金一脸好奇追问:“杨郎在这里看什么?没多久就要天黑了,咱们不快些赶路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杨长先抛出结论,随后解释道:“我们的补给船,要溯五乡水而上,与主力完全分开,得先确定有无设防,否则是要出问题的,至于天黑了更好,你知道我的本领” “哦看到了吗?” “没有.” “没有不是好事吗?杨郎为何还眉头紧蹙?” 赵福金不解地看着眼前男人。 “没那么简单.” 杨长指着刚才的山岭,语重心长说道:“如果我是金人的话,会先封住水路粮道,然后在岭山消耗或伏击,耿守忠的义胜军早就到了,为何迟迟不派兵布防?” “这叛国贼懂甚兵法?杨郎会不会想太多?” “他不会用兵,不代表兀室不会用兵,这厮跟随粘罕灭辽,还是很有能力的。” “那” 赵福金从未见杨长想这么多,原本和煦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没事。” 杨长拍了拍她详见,安慰道:“慢慢抽丝剥茧,定能解开阴谋,继续走吧,天黑了更好行事。” “嗯,搂紧我。” 赵福金言罢即施法神行。 从武乡到榆社,主要路程在山上,岭下至榆社县城,只有三十来里路,所以杨长才觉得奇怪,为何不在险地布防。 即便玩诱敌深入这招,也该利用西狼岭做文章,但就见到几个哨探。 夫妻俩如风神行,三十里路没一会就至,赶到榆社城下还没天黑,但在常人眼里都是麻点。 杨长远远看到城门大开,而且门口就连一个卫兵都没,心中愈发觉得好奇起来。 宋朝虽然宵禁虽已放松,但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至少城门会按时开关,特别是偏远小县城,防止贼寇夜来生事。 耿守忠搞什么?给我玩空城计? “走吧,入城看看。” “哦” 赵福金收了【风火轮】神通,直接用神行术带着杨长,很快就借夜色溜到城内。 就是普通小村落,此时也有少许火光。 可杨长夫妇进城之后,眼前只有漆黑的街道,街边房舍皆关门闭户,且没有一盏灯亮着。 赵福金虽是炼气四层,但到底还是一个女人,在黑暗里有天生不安。 她搂着杨长的手臂,言语紧张:“杨郎,这里” “公主别怕,完事有我。” 杨长有夜视能力,根本不怕面对黑暗。 当然夜视不等于透视,关上门也同样看不到,但炼气四层附带的五感强化,完美弥补了这一缺点。 以身体为中心,方圆六十步内风吹草动,都能被杨长感知。 他带着赵福金走街串巷,如雷达般扫视街边房屋,走过两个完全空旷的街区,终于在一个偏街角落,发现了屋内有一对夫妇。 根据气息判断,那是一对老年夫妇,两人正摸黑吃东西。 咚咚咚。 杨长轻叩房门,屋内吧唧嘴的声音,立刻听了下来。 咚咚咚。 “老人家,请开门一见。” “里面没人.” “你傻啊!” 老头心虚回了一句,立刻受到老妪斥责,随随即回应道:“我们家啥也没有,更是年老体衰干不了活,军爷就放过我们吧” “嗯?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外乡人,没有恶意。只是问句话便走,但不如不肯回答,别怪我破门而入!” 杨长按在门上轻轻一推,整个门框都在摇晃作响。 “啊” 老头子吓坏了,急忙走到门前,回应道:“您问,您问” “县里的人呢?怎么好多房屋都空着?” “多被征发修营寨去了。” “修营寨?去哪里修?” “榆社北部,望月滩.” “多谢。” 门外话音刚落,老头听到耳边风响,随后脚边一声脆响。 蹲下伸手一探,竟是一袋子碎银。 “老婆子,咱发了.” (本章完) 第249章 你最好有事 杨长依葫芦画瓢,在榆社完成几次打探,初步摸清了脉络。 十数日前,金军入寇,守军不战而降。 耿守忠入驻次日,强征城中百姓北上,到四十里外的望月滩,帮着大军修建营寨。 杨长越问越疑,心说有现成的榆社城,耿守忠却去新建营寨,不是吃饱撑的吗? 兀室这是什么奇怪战术? 赵福金默默跟着,直到杨长来到主街檐下,似乎有要回去的打算。 “杨郎,榆社防守空虚,当一鼓作气收复,我们现在回去报信?” “总觉得哪里不对.” 杨长在黑暗里蹙眉,赵福金虽然看不到愁容,却能从他声音听出担忧,便提议道:“四十里路并不远,杨郎要是放心不下,咱们再去实地看看?” “我正有此打算。” “那走吧,我们先出城再说,注意观察周围。” “嗯等等!” 杨长扫视四周之际,突然看到西北方位,竟有烛火光亮闪烁,“如果我所料难不差,那个位置就是县衙所在,我料耿守忠必在那里。” “杨郎你要.” “与其到望月滩抓舌头,不如直接抓主将审问。” “他会交待吗?” 听完赵福金的天真追问,杨长忍不住揉了揉她额头,小声打趣道:“这群人皆贪生之辈,他们之前能背叛大宋,现在就能背叛金人,公主要不要一起?” “你说呢?” “呵呵,走吧” 杨长浅浅一笑,心说这黑灯瞎火,怎能独留赵福金在城内?他这话的确不该问,于是打了哈哈应付过去。 少时,来到衙前。 只见县衙的大门已闭,但能透过两扇门的缝隙,看到里面微弱之光。 赵福金左右打量,猜测杨长当初刺杀斡离不,也应该是绕过营区如街区,花了两个时辰才接近中军大帐。 只不过军帐无门,进入比城池简单。 现在是等下去? 她正疑惑怎么入内,杨长突然拉着他往右侧移动,并轻声说道:“大门紧闭,咱们只能换个院墙,然后翻墙进入。” “这能行吗?会不会被发现?” “绝对不会。” 杨长回复得相当自信,他的视野虽被院墙挡住,但五感就像雷达一样厉害,能清楚知道院内人员位置。 行至院墙右侧转角处,杨长指着院内说道:“就从这儿翻,这个角落没人。” “咋翻?带了钩钉绳索?” “区区一個矮墙,用不着那样麻烦,等会抓紧别出声。” “好” 赵福金话音刚落,就见感觉纤腰被男儿搂住。 随后杨长大踏两步,踩在墙面往上蹬,如踏在平地一样,三步跃升至顶部。 再向下一跃,踏住酥酥软草,下脚轻盈无声。 杨长有【飞将】提供敏捷,上墙犹如跑酷一般轻松,再加上【蜈蚣步】擅走恶路,带上一个人也悄无声息。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侠客,飞檐走壁、劫富济贫。 榆社县衙规模很小,仅有杨长太尉府三分。 卫兵多在固定的岗哨值守,又因灯火照亮的区域有限,耿守忠都没安排巡逻人员,便给了杨长挨个排除的机会。 处理掉沿途七八名卫兵,杨长来到灯火最亮的二堂外。 杨长透过门缝窥视,只见屋内那人一身契丹装束,正负手背门审视悬挂的舆图,旁边桌上则摆桌一摞书简。 耿守忠? 这厮竟然如此装束,看来彻底倒向了异族。 守忠?为新主子守忠? 装模作样研究地图,义胜军不是金人的炮灰么?你丫能资格指挥战斗?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耿守忠’并没回头,而是摆手淡然抛出一句:“你最好有事,否则我要重罚。” “重罚?有多重?” 杨长望着那人后脑,暗忖这声音有点熟悉,难道我曾见过耿守忠? 而这厮听了回应,身体忍不住原地一颤,急忙转过身来确认。 那一刻,杨长和他同时愣住。 “高庆裔?” “你究竟是.” 高庆裔猛咽口水,他也觉得声音耳熟,但转身先被假面吸引,认为是杨过与小龙女,而杨长精准喊出名字,又让高庆裔推翻结论。 杨长没打算玩神秘,于是直接伸手摘掉假面,露出庐山真面目。 “高通事,别来无恙乎?” “杨观察” 高庆裔回应得战战兢兢,他对狮子砸人记忆犹新,此时心里已来不及好奇,杨长是如何悄无声息出现,只觉得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 赵福金站在杨长身旁,即便脸上依旧罩着金色假面,也可以看出是个绝色女子,而这一对男女的装束,与图上的杨过、小龙女一模一样,不得不让高庆裔心里打鼓。 “你你们这是” “杨过,小龙女,听说过吗?” “你就是原来” 高庆裔回答得吞吞吐吐,脸色如草原七月的天空,阴晴在瞬间不停变幻着。 斡离不遇刺身亡,传闻死在江湖客杨过手中,而此人扬言当时受人之托,不能让东路金军立功太多,很明显是往粘罕身上泼涨水。 粘罕原是金国军事第一人,却因为攻打易守难攻的河东,接二连三的进攻受阻又损兵折将,国内已有人质疑他的能力,使得他在金国处境很尴尬。 太岳山一线防得密不透风,粘罕就如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他打算绕开杨长这块硬骨头,留一半兵马守住太原,另一半则与东路军同出河北。 斡离不之死虽与粘罕无关,但如汉人成语的‘众口铄金’,他不得不回亲自上京吊唁,顺带与吴乞买商议新战略。 高庆裔不知粘罕回京真实用意,心说把杨长就是杨过的消息传回,后方的谣言很快就能不攻自破。 就在这厮天人交战之际,杨长一句话就让他回到现实。 “伱不是使节么?与老朋友久别重逢,都不带打招呼的?” “您您想干什么?” “我就是杨过,你说呢?” “那给我一个痛快.” 斡离不在主帐都被杀,高庆裔自知今夜必死,反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干脆紧闭双眼等死。 杨长怀抱双手,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既然我们是老朋友,自然不能一杀了之,而我这个人还很念旧情,高使如果能弃暗投明,我们或许能做真朋友。” “要我背叛大金?当我是耿守忠?” 高庆裔睁眼一瞪,随后再次仰头闭眼:“来吧!” “嗯,论气节,你比耿守忠强。” 杨长颔首肯定,继续追问:“不过你本是契丹人,真就这么甘心为金人效力?就没打算光复故国?” “故国?”高庆裔苦涩一笑:“我又不姓耶律,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我姓赵吗?” “杨观察不对,应该叫太尉才是,小人岂敢与您相比?何况大辽已成为过去,皇帝现为海滨王.” “那你怎么能确定,金国不会成为过去?” 这话听得高庆裔侧目,暗忖你不过借助地利优势,勉强打了几场胜仗而已,元帅的主力一点没伤到,就敢狂妄成这样子? 蝼蚁尚且偷生,高庆裔刚刚虽在求死,却抱有一分生的希望。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驳。 杨长察言观色笑了笑,接下来的话石破天惊。 “我能正面袭杀娄室,能远程射杀他儿子活女,还能潜入军中杀斡离不,现在又来到你面前,试问金国谁能挡住?信不信我能从太原杀到上京,把金军的元帅与大将挨个斩首,甚至砍下吴乞买的脑袋。” “您究竟想干什么?” 高庆裔猛咽口水,他虽不相信杨长能杀到上京,但目前位于辽州的几位将领,是有可能遭到毒手的。 杨长交替捏了捏拳头,正色说道:“女真人口不足辽人一成,通过武力成了辽人主子,现在还蚂蚁吞象妄图灭宋,你不觉得会撑破肚皮?而今宋金间打得胶着,正是辽人复国的好时机,阁下若有意复国,或者心中合适人选,杨某愿助一臂之力。” “我听不懂.” “你能听懂,别以为自己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我要想擒你家人,亦如探囊取物。” “这” 高庆裔被震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杨长偏头与赵福金耳语交待,随后便见她掐诀念咒,抬手幻出一柄金光剑,喝声:“疾!” “这是.” 高庆裔看着光剑没入自己胸膛,五脏六腑顿时如火烧一般难受,当即捂着发出肺痨般的咳嗽与呻吟。 “咳呵.呵.” “放心,你还不会死,但如果不听话” 杨长一声冷哼走出屋外,随后拎进来两具护卫尸体,并对赵福金说道:“再与高使看看你的手段。” “嗯。” 高庆裔不适感刚有缓解,就看见赵福金祭出光剑法术,挥手射向自己那两名卫兵。 光剑入体,金光一闪。 尸首呢? 亲身体会,亲眼所见,必不能假。 人的心态,会随环境而变,刚刚不畏死的高庆裔,此时发生了动摇。 若自己也渣都不剩,为金国尽忠有什么意义?拿什么证明自己阵亡捐躯? 粘罕元帅都有人敢诬陷,自己不过是一小小通事,或被别有用心之人说成投敌,家人不会得到半点抚恤不说,还可能因此受到牵连。 如果死亡没有意义,那么活下来就成了第一待选,即便虚以委蛇也得配合。 “我麾下有许多能人,这等法术真不算什么,所以刚才真不是吹嘘” “杨太尉,我心服口服,您需要我做什么,请直接吩咐。”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 杨长嘴角微微扬起,意味深长说道:“就先说说辽州,你们有何图谋?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可以去找别人,耿守忠应该不忠。” “我说,我说” 高庆裔好不容易获得生机,此时哪里肯定让给耿守忠,随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兀室的‘请君入瓮’说了出来。 辽州的中心在辽山(左权县),耿守忠主力不驻守榆社县城,而到城北四十里外重新扎营,就是故意为威胜援军让路。 李泽已被降将贺权劝降,并在辽山城设下了重兵埋伏,就等杨长把威胜兵马带入陷阱,到时辽山北部平城的金军,及东北和顺县的金军同时夹击。 至于榆社耿守忠的部队,是兀室用来截断杨长后路的保险,他誓要将威胜援军全歼在辽州。 兀室与娄室曾是多年的战友,又因友人完颜阇母被杀之仇,以及粘罕威望受到杨长影响,所以趁他回上京吊唁,用辽州布下一盘报仇大棋。 推演过几次,兀室都觉得万无一失,但他对杨长的本领,还理解得不够深刻。 或许能让杨长损兵折将,但想把他彻底留在辽州,那基本等于痴人说梦。 杨长当夜说到做到,得到情报真没杀高庆裔,然后带着赵福金出了城。 赵福金向来沉着稳重,出城之后也忍不住追问:“杨郎,真就这样放过高庆裔?若他星夜向兀室告密,那不就.” “呵呵.”杨长揽上赵福金纤腰,笑着回应:“你当他也会神行术?兀室现在榆次指挥,高庆裔即便星夜兼程、翻山越岭,最快也要花上两天才能到,等太原方面新的部署下来,我至少能打掉榆社的叛军。” “然后呢?” “然后?既然知道他们的计划,能打就将计就计拿下辽州,不能打就见好就收,但如果高庆裔真听话配合,说动平城的耶律余睹不发兵,我也许能灭了突合速、贺权,仔细想来值得冒险的,出发吧。” “哦” 赵福金正欲施法,突又扭头追问:“要不要先去趟望月滩,等核实清楚再回狼岭。” “没必要,此时夜已深沉,尽早把情报带回,情报可明日再探,有变故再及时调整,公主的神行术,就是我的底气。” “好吧,指路。” “右拐。” 杨长之前每战必胜,赵福金提醒几句便没继续,随后祭起风火轮往南而行,在夜空里划过犹如飞火流星。 即将到来的辽州之战,取决于高庆裔如何选择,这也注定让他彻夜难眠。 虽然送走了两个‘瘟神’,也成功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他在县衙里巡视了一圈,当值的护卫全部消失不见。 现在的他很犹豫,是配合杨长先拿下榆社,还是提前跑回平城求庇护? 去年钦宗通过使者萧仲恭,劝监军大将耶律余睹叛金,结果萧仲恭回去就告诉斡离不,成了金国二次伐宋的理由。 杨长又来? (本章完) 第250章 劫营 兀室信不过汉人,便以高庆裔为监军至榆社,协助耿守忠断杨长后路。 然而杨长不但能征惯战,搞刺杀也是顶尖的存在,这让高庆裔对辽州战局悲观,直接投降会害死家人,向兀室告密又怕遭到清算。 纠结了半日,高庆裔把选择权丢给了耶律余睹,并于次日离开榆社赴平城。 杨长曾提出让耶律余睹起事,无论耶律余睹是否同意反金,高庆裔认为自己把话带到即可。 这心态就像照本宣科的老师,学生是否掌握知识点并不重要,只要自己按计划完成教学任务。 若耶律余睹同意,他驻扎的平城扼住回太原通道,相当于断了辽州金军的后路,帮助杨长方向布局歼灭,辽州金军九成要玩完,自己算是给杨长交了差。 若耶律余睹不同意,而金军最后取得了胜利,高庆裔也有及时报信之功,败了则有已经劝说的借口。 当然,兀室的部署已为杨长所知,辽州地形不适合骑兵转移战斗,金军能胜的希望比较渺茫。 至于望月滩的耿守忠,高庆裔由于泄露了金军部署,走前不敢向他提及杨长已至,只说自己有要事要去趟平城,让他留在榆社依计而行。 杨长夫妇带着情报,连夜赶回西狼岭营地,并在次日天没亮就开拔,急行军一天赶到榆社,畅通无阻来到城外。 由于路上的眼线全被拔除,直到威胜援军完全占领榆社,耿守忠都不知杨长到了。 榆社之前不战而降,城中官员都到太原参见兀室,而代替他们的知县、县尉等,都是耿守忠从义胜军找的替身。 假知县率领几名假官,在榆社城南主动迎下杨长,寒暄中借口天色迟暮恐扰民,请威胜援军驻扎城外。 既是将计就计,自然要装装样子。 杨长不动声色欣然应下,夜里假太守派人去望月滩报信,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却没有掉以轻心。 他一面命令众将加强戒备,一面在后半夜与赵福金前往侦察,直到确认耿守忠没异动,再于次日清晨返回营地。 归营不久,天色放亮。 假知县便带着十几酒肉,来到杨长营地犒劳接风,并侧面醒辽山岌岌可危,请求威胜援军早日赶过去。 杨长听完看向朱武,对方给了他肯定眼神。 言外之意,高庆裔似乎没走漏风声,耿守忠昨夜今晨的所为,应该还在依计行事。 至于要不要利用,最终得杨长拿主意。 “陈知县急,本太尉也着急。” 杨长接过话腔,表情凝重回应曰:“不过我们来得仓促,将士们只有几日口粮,而辽州道路又崎岖难行,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所以要等一等后续的粮草,另外也要榆社支持一些,县里官仓有多少余粮?” “呃不太多.” 这陈知县毕竟是假的,再加上耿守忠又搬走不少粮食,所以对具体数据掌握不明,只能模棱两可进行回应。 后面看见杨长表情严肃,这厮又急忙补充说道:“虽然榆社存粮不多,但下官愿意全力支持,哪怕搬空官仓都行,只求太尉速速驰援辽山,州上官场应有充足的存粮.” “知道了。” 杨长微微颔首,转身对杨林、马麟说道:“你们率两营兵马留下,与陈知县交接搬拿粮食。” “是!” 杨林、马麟异口同声。 假知县哪敢有半分拒绝?这种情形在作战预案范围内,心说回头等二将携粮草上路,耿将军就可以在半路的伏击。 劳军结束之后,杨林、马麟即带兵入城。 杨长则命各部收拾行囊,准备当天上午就开拔赶路,随后又把朱武等人叫回大帐,把自己的作战想法拿来合计。 “榆社守军不足一千,杨林、马麟携两千人入城,定能成功控制住榆社,咱们也就没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是打掉耿守忠部,我的想法是趁其不备劫营” “劫营?太尉三思!” 卢俊义对这两个字‘过敏’,听到就忍不住站出来打断,跟着又解释道:“义胜军战斗力不强,与我方兵力差距并不大,我还是建议正面进攻为宜,夜里劫营有太多不确定,高庆裔叛金的可能性不太大,他万一和耿守忠设下陷阱,到时不堪设想” “呵呵。”杨长微笑回应曰:“哥哥放心,我有把握。” “呃” 卢俊义还想劝说,却被朱武的问话打断:“太尉,你打算何时劫营?” “今夜。” “今夜?” 此话一出,朱武都怔在原地。 杨长自信点头肯定,随后指着舆图正色说道:“诸君请看过来,我们要在黄昏前赶到这个位置,此处距望月滩应该有十五六里,急行军一个时辰就可以接近。” “嘶” 朱武看懂了杨长用意,便出言对曰:“太尉选的宿营地,乃是我们去辽山必经之路,耿守忠必然派人监视动向,太尉佯装中计让其麻痹大意,然后在夜里杀个回马枪?” “就是这個思路,耿守忠所在地方名望月滩,我还可以给个更文雅的说法,犀牛望月怎么样?” “太尉想法很好,但就如卢院外担忧那样,高庆裔联合耿守忠使诈,故意把我们引入彀中.” “我与公主在战前,还会赶去敌营侦察确认,若不能做到万无一失,是不会轻易进兵的。” 杨长表情笃定的样子,卢俊义仿佛看到昔日自己,但军师朱武都劝不下来,于是扭头去寻鲁智深。 在同行一众将领中,就属鲁智深资历最老、威望最高,在帐中也应有足够发言权。 然而,当卢俊义转身看过去时,那和尚竟像入定般盘腿坐地上。 侧耳仔细一听,竟有轻微鼾声。 众人正在讨论作战,这厮居然堂而皇之睡了?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鲁智深一听晚上要劫营,便提前打盹开始养精蓄锐。 让他提意见? 鲁大师没意见,也不会瞎担心。 他跟着杨长每战必胜,何必费脑子去思考战略,直接跟着痛快厮杀不香吗? 等到卢俊义再回头,朱武已在帮着收拾舆图,看来作战计划已确定。 好吧,也许是我多心了。 夜里我要亲自看看,杨太尉是如何劫营的,卢某想知道差距在哪里? 任何战术战略,不同人用有不同结果,这就像玩游戏选英雄,同样的英雄和技能,受制于操作者水平。 有人黑铁,有人王者。 杨长敢去劫营,不是对高庆裔盲目信任,而是综合这两日情报分析,以及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由于辎重粮草走水路,杨长的随军物资并不多,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完,紧跟着就浩浩荡荡往北而去。 辽山(左权)的方位在榆社正东,但两城间是茫茫起伏的山脉,而那个时代没有穿山越岭的高速路,只能绕行五乡水(现浊漳河)与其支流(现泉水河)的官道大路,再在支流上游走一段山路,最后进入辽阳水(现清漳西源)河谷官道。 而平城位于辽阳水上游,辽山则在辽阳水下游,杨长即便能解决眼前的耿守忠,后续进军依旧有被断后的风险,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日黄昏前夕,大军行至预定宿营地,即五乡水支流‘y’字右分叉五里处,耿守忠所在的望月滩,则在‘y’字做分叉十里。 大军到后,不立营帐。 燃起篝火,就地休息,埋锅造饭,准备劫营。 杨长爬到高处观望,果然远远看见有几骑尾随,不多时便消失在视野。 他随后回营叫上赵福金,尾随这几个斥候到了望月滩,再次为劫营做最后确认。 丑末寅初,人最疲倦之时。 凉凉夜风吹过望月滩,已经熟睡的义胜军将士,完全没感受到风中的杀气,鼾声压制了春夜的虫鸣。 轰! 轰! 轰! 营寨东西北三面,依次响起霹雳之声。 那是杨长、鲁智深、仇琼英,分别丢出开始进攻的信号弹。 原本漆黑的望月滩,突然之间恍如白昼。 呼喊声,惨叫声,厮杀声. 盖过了流水与虫鸣,那喧嚣仿佛要掀翻天空。 卢俊义与鲁智深从寨南杀入,一路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自如,直到后面到中军与杨长汇合,他战前的担忧都没有出现。 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状态,攻方兵少却掌握主动。 义胜军官兵仓惶应对,不少人睡得太熟裤子都没穿上,就狼狈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慌乱导致兵与将联系不上,没人约束的士兵便批量投降。 灯火辉映之下,卢俊义看到杨长泰然处置,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从昨天行军开始,耿守忠军的一举一动,都一直在杨长的掌控之中,所以才像打儿子般轻松。 这场一边倒战斗,从寅时持续到天明。 两万义胜军死伤数千,约有万人失去斗志投降,其余则趁乱如兽四窜。 夜晚受制于视野,不是每人都有杨长的夜视能力,所以战斗场面相对混乱不可控,无法保证留住所有人。 慌乱逃出的义胜军,当时也不知东西南北,有往五乡河上游去的,也有往支流方向去的,更有逃往榆社方向。 此时的榆社大地,相当于一个天然的袋子,而口子就在支流官道处,但杨长已提前把袋口系上。 朱武昨夜没有参与劫营,而是率领千人在当道扎营,就等着义胜军溃兵撞上去。 天亮之后,杨长留在义胜军大营,发挥【首领】特效安抚降卒,命令卢俊义、史进、欧鹏等人,率部肃清昨夜溃逃之敌。 杨长目前地盘扩大,现有兵力防守都很吃紧,而募兵训练需要时间,便打算把降卒化为己用。 虽是这些义胜军口碑不好,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作战基础总比从零开始强,这就像解放战争招募国军俘虏,也如淮北之枳到淮南化而为橘。 逃窜与追击双方,都是以步卒为主,跑多远受体力限制,所以步卒最容易追上,剩余少量的骑兵难追,其中包括主将耿守忠。 杨长原计划用两天时间,清理榆社的义胜军残部,如果余降卒能为己所用,才考虑要不要继续进攻。 根据高庆裔的交待,除了榆社两万义胜军,平城耶律余睹有一万辽兵,和顺贺权有一万汉兵,辽山突合速有两万金兵,以及李泽的一万辽州厢军。 而威胜只来了万余将士,其中半数是去年新募的民兵,想靠他们防止义胜军降卒,并同时歼灭辽州之敌,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令人意外的是,杨长对金作战多次胜利,特别是他斩杀娄室之后,其威名从此响彻金军,义胜军虽然叛国,却依旧对大宋强者敬畏。 他们作为汉人降军,在金军中作为下等军,地位和待遇远不及辽人,普通士兵降后除了保命,根本没得到实际好处。 现在杨长亲自招降,又受到其【首领】属性影响,他们对金人本就不高的忠诚度,顷刻之间就降为负数。 当天下午,杨林带着耿守忠首级,赶到望月滩向杨长报捷,使得义胜军降卒彻底归心。 杨长战后休整一日,褒奖并留下杨林守榆社,之后便带主力继续前进。 二月二十二,大军翻山来到辽阳水官道。 关于北上先取平城,做成关门打狗之势,还是南下先败突合速,杨长最终选择了后者,但没对耶律余睹放下戒心。 朱武、史进领了五千人,奉命在丁字路口当道扎营,防止耶律余睹断其归路,并让赵福金、仇琼英两人,北上平城全程监视。 没了后顾之忧,杨长才率部南下。 二月二十三,威胜大军行至石匣,距离辽山还剩二十里。 杨长发现左侧有狭长山谷,谷内草木茂盛适合隐藏伏击,遂让鲁智深、欧鹏引重兵入谷,自己仅带着五千兵前行。 由于他的视野压制,将途中的斥候尽数消灭,导致突合速来不及准备。 次日中午,援兵临辽山,并无金军攻城。 杨长看后嘴角上扬,他提前卸了身上金甲,乔装改扮藏在队伍中,并让生面孔马麟叫门,心说看你们怎么编。 马麟手拿双刀至城下,望着城楼厉声大喝:“威胜援军已至,还不打开城门?” (本章完) 第251章 龙虎战麒麟 李泽当时就在城头,之前虽没有见过杨长,但会通过衣服辨认。 杨长官居太尉,正常来说应当着紫袍,当李泽晃眼城下不见,猜测杨长若是亲至,或许穿的是戎装? 当面对城下马麟的叫门,李泽没直接回答的权利,因为突合速就在身旁。 突合速与杨长交战数次皆败,正想利用辽州的阴谋一雪前耻,可他对城下军将一通打量,并没看到‘老朋友’的身影。 “将军,您看” “问他杨长何在!” “哦好.” 李泽请示得到指令,这才走上去扶墙回应:“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我乃马麟是也。” “原来是马将军,鄙人便是知州李泽,我观将军带兵不多,这是威胜援军前部么?杨太尉现在何处?” “前部?” 马麟听得不禁一愣,旋即以杨长的嘱咐回应:“太尉军务繁忙,哪能亲临辽州?这已是援军全部,李知州嫌本将兵少?” “呃怎么会?将军不必多心” 李泽刚刚高声回答同时,站在原地小声向突合速问计:“将军都听到了?杨长并没有亲至,那接下来是.” “我做好一桌饭,结果想请的没有来,却到了些无关之人,这马麟以前闻所未闻,看来杨长没真想救.” “那这支人马,还放进城么?” “放,如何不放?” 突合速表情森然,沉声嘱咐道:“虽然只有五千人,但杨长兵力本不多,杀了这些他也心疼,快好言放他们入城。” “是!” 李泽得了最新吩咐,一边嘱咐放下吊桥,一边陪着笑脸回应马麟,“马将军稍等,城门正在打开,等会当面再聊.” “嗯。” 马麟应了一声,旋即打马回到军前。 这一来一回,看得偷窥的突合速诧异,暗忖马麟不是主将。 突合速跟着马麟身影,看到他与军将一将交流,只见那人身形高大威武,很可能才是真正主将。 这厮仪表不俗,但却如此面生,杨长新收的大将? 想到这里,突合速叫住李泽,再问:“李知州,可认识马麟身边那人?” “将军见谅,下官一个也不认得.” 看到李泽拱手致歉,突合速语带质疑追问:“辽州与威胜相邻,你都不与杨长来往?” “辽州地处偏僻,出入通行都不便,而杨长也是突然起势,下官真不及拜会.” “你们汉人交流,瞻前顾后就是麻烦,不过不识也无所谓,等会入城为我所擒,自会知道那人是谁。” 突合速言罢把手一摆,随后便靠近城楼看吊桥释放,但等吊桥落地溅起尘埃,却不见‘囊中之物’继续移动。 居然不动?什么意思? “你问问呢,那马麟在干什么?” “嗯。” 李泽得了提醒,立刻对着城下挥手高呼:“马将军,可以入城了!马将军” 马麟闻言引马又到护城河边,瞟了一眼前方城内空旷的街道,仰头一脸玩味问道:“本将突然想起,辽山似乎没有金军,那入城有何意义?我看还是不再叨扰,这就引兵回威胜复命.” “啊?” “这厮发现了什么?快想办法稳住他!” 李泽受了突合速威胁,不得不按其要求开口留人。 “围城金军昨日刚走,许到和顺放向劫掠去了,而通往和顺方向是死路,金人定会再临辽山,马将军正好引军入城,这是天佑辽州子民.” “哦?本将奉命驰援辽山,既然辽山此时无恙,我便引军回威胜复命,告辞.” “不是.马将军没听清楚?金军只是去了和顺,很快还会回来的,您怎么能到了地方,还拍拍屁股走了?” “所谓一令一行,若太尉让我驻守,但我没收到这样命令,也就无从入城一说,待后面有了将令再来,再会!” 马麟抱拳铿锵答完,即刻调转马头回到军前,而后就看到援军撤离。 远道而来,到而回返。 此情此景,匪夷所思。 突合速怔在原地不说话,错愕的李泽也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自言自语:“这厮脑袋不正常吧?即便迂腐要回军请示,走这么远路不得先歇歇脚?他带的粮草还够回威胜吗?” “恐怕没这么简答.” “将军的意思.” 李泽被突合速点醒,好奇追问又戛然而止。 突合速抹了一把胡须,虚着眼睛喃喃说道:“适才你们交流之际,我恍然看到敌军后方,有几个骑兵斥候在移动。” “这能说明什么?” “我怀疑马麟到而复返,是受了斥候情报影响.” “什么意思?” 李泽依旧懵然不知,他虽然被劝降投了金人,却不清楚金军完整计划。 突合速并没多做解释,当机立断让李泽点齐城中兵马,即刻随自己对马麟展开追击。 李泽听得直咽口水,暗忖金军厉害是不假,但杨长的兵马也不弱,哪是辽州厢军能敌? 这厮虽心有余悸,但嘴上却不敢拒绝。 辽山金军、厢军共三万,突合速害怕马麟走脱,仓促集结了两万余就出城,并遣李泽先行跟上前牵制,争取把威胜援军拖住。 李泽不敢不从,又不敢真追上怕被识破,于是便与马麟保持距离,一副‘若即若离’的既视感。 日头西斜之际,李泽追至石匣伏击点,被突合速的主力追上,才汇报自己牵制不住,只能尾随监视动向。 突合速听后并没动怒,看着前军九成都是步卒,而且兵力远远少与自己,取得完胜是板上钉钉之事。 还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就会彻底暗下来,自己是现在趁天亮发动进攻,还是继续跟着等耶律余睹? 杨长今日的诱敌之计能成,是利用突合速‘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的心态,这就像某人借了十万一直还不上,突然兜里掏出了五千现金,债主岂能放弃追回损失的机会? 马麟刚才不近人情的回应,也是杨长借用后世‘迫下单’的手段,就是不给突合速思考的世间,让其在慌乱中做出错误决定。 杨长此时的两万余兵,核心精锐力量不足三成,即便有【破军】提供辅助,其战斗力支撑不了强攻城池,且攻取辽山粮道路线遥远,还有可能受到耶律余睹威胁,所以只能以计引出消灭。 如果突合速不上当,杨长则会果断回兵榆社,之前与高庆裔谈的‘合作’,也会因实力不足而破产。 好在,天意昭昭。 突合速求战心切,当时确认杨长没来,又见马麟默默无闻,真被引到石匣伏击点。 这厮正犹豫何时冲锋,突然身后远处传来炮响,那是提前赶回山谷的杨长,此时带着鲁智深、欧鹏拦腰杀出,将突合速的军队为二。 “什么情况?” “不知道” 突合速还没搞清状况,前方军队听到号炮连响,迅速改变阵型方向逼近。 战马嘶鸣,将士呼啸。 卢俊义压抑战意许久,这会终于骤马挺枪而出,径直往突合速方向杀去。 不多时,他在金军前方拉缰驻马,擎枪指突合速等人喝喊:“河北卢俊义在此,尔等已中杨太尉之计,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我又中计了?” 突合速没把卢俊义放在心上,反被他话中的‘杨太尉’所吸引,随即向李泽确认问道:“杨长不是没来么?这厮远在威胜指挥?” “不知道啊,没一个斥候回城通报,搞不好他就在附近.” “是吗?” 李泽的回答让突合速眼皮直跳,随即对身旁亲信谋克吩咐道:“即刻传我号令,让前军变后军,后军.” “报报告将军。” 匆匆赶来的传令兵,让下令的突合速戛然而止,近前后着急汇报说道:“杨长率部从后方左侧山谷杀出,强行将我方兵马分割.” “还真是杨长?他有多少人?” “山谷里人头攒动、喊声震天,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兵马,估计不必我们的兵力少.” “什么?杨长有这么多人,还玩诱敌伏击这一套?真是卑鄙。” 突合速骂骂咧咧说完,紧跟着又问道:“后军与辽州驻军相连,而杨长此人凶悍勇猛,照理说量面积及,我军要占据优势才对,现在后军顶得住吗?” 传令兵双手一摊,苦涩回应道:“就是顶不住,杨长带着一胖和尚,就像虎狼冲入羊群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嘶那胖和尚,必是鲁智深” 想到杨长、鲁智深都在后方,突合速又因长期待在太原,并不知河北玉麒麟威名。 此时回辽山助力太大,而卢俊义兵马只有五千,辽州最北还有耶律余睹,就近从正面突围是最佳选择。 “之前没斥候传信,说明杨长行军迅速,完全没考虑平城威胁,只是此计有很大弊端,只要我们向北突围,去平城搬援军封住路口,他依旧要被困死在此地。” 突合速言罢手指来人,一脸好奇向李泽询问:“卢俊义,他是何人也?很能打吗?” “将军不知道?卢俊义绰号玉麒麟,号称枪棒天下无对,而且也与杨长一样,都是出身梁山的草莽,后因功被封永宁军承宣使,按说此时应率军在河北驻防,怎么会来到此处作战?而且还是在杨长麾下.” 李泽从解释开始,脸上就写满怀疑。 突合速在粘罕麾下为将,不知东路军与康王间的猫腻,也不知道卢俊义逃离河北,所以当下作了错误判断,误以为眼前叫嚣的卢俊义,是冒名帮杨长牵制自己。 “枪棒天下无对?他岂不比杨长还狂?我倒想试试他斤两.” “将军不可大意,卢俊义在江湖名头响亮,以前还是梁山二当家,估计武艺不会比杨长差。” 李泽对两人都是听过没见过,但是卢俊义成名比杨长要早,所以此时看到突合速‘轻敌’,立刻给出善意的提醒。 突合速已有计较,哪里可难听李泽的劝谏? 这厮提狼牙棒纵马前出,且口里振振有词说道:“我还就不信了,藉人之名还能藉之力?待本将斩杀此獠,再趁势带大军向北突围,驾!” “来得好。” 看到对阵冲出一将,卢俊义兴奋得横枪胸前喝喊:“来将可通姓名!” “突合速,完颜突合速,特来取尔首级!” “突合速?这不是.” 卢俊义自言自语心中狂喜,暗忖这不是辽州金军主将?他就这么撞倒自己怀里? 啧啧,我自投奔太尉麾下,运气也变好起来了? 当时两军不足百步,突合速纵马转瞬即至,当看到卢俊义面露欣喜,心说你这厮装上瘾了? 我有狼牙棒,你有天灵盖是吧? 突合速眼看已快接近,而冒牌货卢俊义还不为所动,于是抢先抡起大棒照头打去。 所谓谋定而后动,卢俊义之所以岿然不动,那是他被突合速抢了先,旋即摆出防守姿态,打算暗中观察对手。 从突合速控马、提棒、挥击等动作分析,卢俊义看出此人确实有点东西,身体平衡、力量都相当出彩,但要拿来与自己相提并论,则不多。 “去死!” “太慢了!” 卢俊义侧身把枪一挑,就像蛇打七寸一样挑到狼牙棒的七寸,然后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轻松化解突合速的首招。 首招附带战马的冲击力,一旦接不好非死即伤。 而卢俊义的回应太巧妙,以至于双马交替而过之时,竟让突合速一度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儿? “吃我一记!” “啊?” 卢俊义拨马回身反打,一枪差点刺中突合速心窝,这厮躲过一劫惊出一声冷汗,心说这武艺能去假冒别人?该不会真是本人到了? 两人仅仅过了两招,卢俊义就摸清突合速水准,约么只有同行史进的水平,比在磁州遇到的岳飞要差不少。 所谓金军大将,其实也就这样? 交战至五回合,突合速力怯欲遁,但是被卢俊义预判。 不是突合速不够勇猛,而是从遇到杨长开始,遇到的全都是硬茬。 他没拿到‘龙虎大王’的称号,就这么被卢俊义一枪贯胸。 目睹主将阵前被斩,突合速麾下兵将无不惶恐,纷纷不听约束向南溃走,卢俊义则趁势挥军掩杀。 眼看天色逐渐暗沉,南方的金兵向北溃,北方的金兵向南逃,相互撞在一起踩踏,后方又有威胜军追杀,捡尸闪光如同天上星,不计其数。 (本章完) 第252章 打开格局 黎明的曙光,穿透黑暗。 天上地下,星光逐渐散去。 悠长的河谷官道,经过一夜厮杀,归于平静。 少量溃兵借夜色窜至石匣北部,也就是卢俊义、马麟所部后方,不过再往北有朱武驻军在要道,这些金军依旧会自投罗网。 麻烦的是被截断的少量金军,与跟随李泽而来的辽州厢军,他们见打不过杨长与鲁智深,最后且战且走退回辽山。 所以战争虽然胜利,但是战争没有结束。 清晨硝烟散去,杨长昨夜又是指挥又弯腰,此时坐在一块青石上休息,他将清扫战场与整备队伍等事,都交给鲁智深、欧鹏等将处理。 昨夜星光璀璨,杨长虽然捡得手软,但无不是杂鱼掉落。 炼气四层的人望值早满了,但杀气值到现在还不够升级,看起来后续提升难度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最后升至筑基,还需要捡多少尸体才够。 诱敌之计只能用一次,能一夜斩杀上万敌人,来此一趟已算不虚此行。 而昨夜逃回辽山的败兵,现在肯定再也骗不出来,强攻要受粮道曲折影响,而且还要强征百姓搞运输,即便打下城池也损失巨大。 杨长虽不是生意人,但打仗却要核算成本,如果花大力气拿下辽山,最后获得的兵源补给太少,地理位置也不如平城重要,怎么算都是赔本买卖,所以这厮整军打算收兵。 先拿个榆社也不亏,可以把此地作为战略缓冲区,如果金军从辽州进攻,一样要受制粮道问题,只可能小队人马骚扰。 到时留一谨慎将领守城,将榆社并入孙安的武乡防区,战略割据便与之前相差不大。 这一趟,反正没白跑。 既削弱了太原金军实力,又为杨长添了不少兵马,他自己也涨了不少杀气。 越想越觉得不亏,杨长身上突然一软,便倒头躺下。 二月暖阳醉人,昨夜又没合眼,竟疲惫睡了过去。 杨长即便身体放松,五感却依旧在岗,感官覆盖范围异动,都能随时让他清醒。 “卢员外?” “哥哥来了。” “这是谁人首级?” 卢俊义来了? 昨夜各自带兵厮杀,还一直没有机会碰上,后来杨长看到溃兵北去,有己方一队兵马在追,以为卢俊义挣表现去了,没想到这家伙出现此地。 杨长起身慵懒望去,只见卢俊义跨马而来,沿路回应着众人招呼。 这厮气色不错,看来混熟适应了. 不对 卢俊义的马颈上有颗首级,而马后还有一人披头散发跟着,但双手被拴像条狗牵着前行。 斩将?擒敌? 玉麒麟果然不一般,昨夜大鱼在你那边? 杨长心中一喜,随后双手按住青石,倏然一跃至前方空地。 他这一动,立刻被卢俊义发现,旋即下马抱拳迎上前,口里欢喜说道:“太尉,末将幸不辱命,昨夜有所斩获” “哥哥斩了何人?” “自称完颜突合速,卢某也不知真假。” 看到杨长喜形于色,卢俊义急忙解下首级,打算递给对方辨认。 就在这时,附近鲁智深闻言赶来,拨开突合速额前的乱发,然后把那圆胖脑袋直点。 “就是突合速这厮,洒家去年汾州几次遇到,最后却都让他给跑了,没想到撞在卢员外手里,你运气属实不错。” “呵呵,托大师的福.” 听到鲁智深这么说,卢俊义陪着笑脸回应,而杨长确认完死者,情绪没有太大波动。 原因无他,突合速死得太久了,掉落此时早已消失,且不说技能与经验,杀气值少说有几百上千。 没赶上,很可惜。 卢俊义前来献捷,杨长不能露出失望表情,于是快速调节心态,指着马后俘虏追问:“此人又是.” “哦,此人就是辽州知州李泽,我斩了突合速不久顺手擒的,想着交给太尉处置” “如此国贼,还留他作甚?” 鲁智深把额头一抹,撸起袖子就要帮着行刑,“洒家先让吃顿拳头!” “大师且慢!” 杨长一把拉住鲁智深,正色说道:“大师神力惊人,他能受你几拳?留下我有用处。” “不是.” 鲁智深一脸不解,好奇追问:“此人未做抵抗,就举州放弃抵抗,这等软骨头留不得,太尉用他作甚?” “自是光复辽山.” “你说啥?” 杨长的话还没说完,鲁智深突然激动打断,“不是准备收兵吗?怎么还要打辽山?粮草问题解决了?” “我想再试试。”杨长轻轻摆手,随后指着李泽说道:“先把此人解上前来,大师就知缘由。” “哦” “我去。” 那毕竟是自己的俘虏,卢俊义鲁智深鲁莽,先跟上去给李泽两拳,那样会误了杨长大事,于是先一步回去。 李泽被拴了一夜,此时身体疲惫无力,但他毕竟是一州主官,看人的眼光非常精准,不待卢俊义提醒,就知道何人是杨长。 “杨太尉,太原失陷之后,辽州孤悬在外,驻军本来就少,下官降金情非得已,是不想百姓受戕害.” “呸。” 看到李泽纳头就拜,并恬不知耻找借口,鲁智深一团口水吐他头上,骂道:“软骨头就是软骨头,偏偏还说得为国为民,即便杨太尉放你一马,到京城依旧会人头落地,不如让洒家拳头超度!” “呃我.” 李泽没想到这一点,听到鲁智深的威胁反而悟了,顿时身体一松、瘫软在地。 是啊,搬出再多理由,那也是投敌叛国。 大和尚话糙理不糙,朝廷岂能饶我性命?陛下岂能绕我性命?只不过这厮一脸凶相,根本不像出家之人,他有超度的本事? 到了这个时候,李泽居然在天人交战,但杨长后面石破天惊的话,又让他燃起生的希望。 “想活,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将功补过,助我拿下辽山、和顺,哪怕皇帝要你死,我也能让你生。” “就这厮,他也行?” 鲁智深显然不信,杨长则伸手打断,示意李泽自己表态。 “先听他讲。” “下官.我.” 李泽吞吞吐吐,他被杨长刚才的霸气镇住,心说伱比皇帝还管用? 转念再一想,杨长是三镇节度使,只要他真心肯帮自己,如何向朝廷写奏表,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李泽不知道的是,杨长一直没把朝廷当回事,他知道朝廷根本靠不住,所以对金作战无论遇到多大困难,也无论取得多少功劳,都没有主动写奏表邀功。 蝼蚁尚且偷生,李泽是真想活,否则不会降这么快,但没信心帮忙立功。 “下官很想戴罪立功,然而辽山已被金人控制,和顺也已落入贺权之手,就怕.” “你怕什么?” 杨长轻蔑一笑,指着突合速首级,冷冷说道:“辽山的金军主将已死,带上这首级定能镇住残部,我不信他们都不怕死,而且现在的辽山多为汉军,你是一点威望都没有吗?” “呃” 李泽一听有理,连忙拱手回应恭维:“下官愚钝,今得太尉提点,如拨云见日” “我不喜欢虚的,想活命就卖力劝降,另外贺权也是汉将,今在和顺如鸟在笼,难道会为金人死节?你们都是降金之人,要对自己有信心。” “下官明白了” “带他去河边洗把脸,别等会到了辽山城下,李知州的旧部不认识。” 杨长下达完指令,即对颔首卢俊义肯定,“石匣之战,哥哥当居首功,哥哥斩将擒敌,对收复辽州很关键,战后必定论功行赏,对了,马麟何在?” “昨夜溃军趁乱北走,马麟兄弟分别去追,后方有朱武、史进把守,败兵肯定逃不到平城。” “两位夫人没来报信,说明耶律余睹真没出兵,这对我们拿辽山是好消息,但一直没有后方消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有劳哥哥派人去探一探,咱们也好安心收取余下两县。” “嗯,我这就去。” 卢俊义应声而去。 杨长看着那雄伟背影,突然想起还没看他属性,不如现在洞察一番? 嘴唇微动,默念咒文。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姓名:卢俊义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麒麟转世(力量,智慧,财富,外貌、气运,随机一项初始境界满属性,属性相关技能提升速度翻倍,并觉醒一个专项属性词条,其余关键属性点数则随即分配)、盛气凌人(麒麟力之专属,欺凌霸道,以势压人,物理伤害降低70%,法术伤害降低30%,受到围攻时降敌命中率,敌人越多敌命中越低;注:该属性影响心性,作为主将之时,会出现鲁莽、刚愎等负面状态) 拥有技能:骑术大师、相扑大师、拳脚圆满、刀剑圆满,枪棒超凡 拥有绝技:霸凌(盛气凌人附带被动绝技,根据对手属性进行不同判定,若对方技能等级高于自己,交战时自身敏捷提升200%,若对方技能等级与自己相同,交战时自身命中提高150%,若对方技能等级低于自己,交战时自身力量提高100%) 杨长洞察之后傻眼了,卢俊义身上的特殊属性,似乎都来源于【麒麟转世】。 毫不意外,这厮力量属性被点满,但智慧属性估计匹配有限。 【麒麟转世】附带的【盛气凌人】,其主属性又鲁智深那样少有双抗,虽然物伤降低不如【铁壁】,但却有群攻降命中特效,如果不触发相关负面效果,这【盛气凌人】是杨长洞察以来,看到最完美的防御属性。 而【盛气凌人】附带的绝技【霸凌】,把欺凌霸道诠释得淋漓尽致。 也就是杨长以【枪棒化境】和他对战,卢俊义的敏捷就要两倍提升,再配合防御属性【盛气凌人】,不胜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同样【枪棒超凡】的林冲,在卢俊义【霸凌】绝技的加持下,打不过就显得合情合理。 杨长看后倍加感叹,暗忖玉麒麟这属性真带劲,自己捡尸捡成这样,都不能完全压制住。 啧啧,真要收拾卢俊义,除了法力高强的修士出手,或许只能下毒使阴招。 这厮攻高理所应当,防也高就让杨长意外,心说像玩游戏一样,把老卢放在前排,那也是能打能扛,绝对是主力成员。 看到卢俊义这么优秀,杨长真不愿把他留在辽州,跟着自己打先锋或断后,一定更能发挥他的特长。 当然现在只拿了个榆社,卢俊义留镇辽州言之尚早,不过只要耶律余睹不动,收复辽山、和顺的概率很大。 在石匣休整两個时辰,杨长再次率军来到辽山。 这次他主动亮明身份,更兼李泽军前卖力劝降,通过【鹰眼鸮目】观察细节,发现守军表现出惶恐及徘徊。 兵不血刃,或许有门。 杨长默默看了一会,命把突合速首级拿来,随后当成炮弹扔上城墙。 卢俊义知道杨长猿臂善抛,但这么扔出去不得血肉模糊?关键这玩儿也没有炮弹效果,所以不理解杨长的行为,心说即便不拿回朝廷邀功,用来震慑和顺乃与平城敌人不好么? 【麒麟转世】给这厮智慧没加够,他哪里知道者这头颅的威力,远比火药做的炮弹厉害多了。 昨夜逃回千余金兵,以及汉兵都不知突合速已死,即便李泽说的口干舌燥,也不如真实的首级来得震撼。 金兵哀伤惊惧之际,终于有汉兵鼓起勇气,把武器对准异族之人。 汉金守军间爆发内战,汉兵遂开城引杨长大军入城,辽山就这么轻松被杨长收复。 至于和顺的老降将贺权,杨长甚至没亲自引兵前往,他故意放走十几名金兵俘虏,又遣卢俊义、欧鹏带三千兵马,与知州李泽前往劝降。 二月二十七,贺权背着一捆藤条,到辽山向杨长请罪。 至此,辽州除平城之外全部收复,而平城一直有没动作。 对于降将贺权,按照杨长之前脾气,对叛徒一定杀而后快,但现在有争天下之意,一味杀戮并不是最优解。 打开格局,现在整个金军构成,辽与宋的降将、降臣占的比重很大,而瓦解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倒戈相向。 楚汉争霸结束,刘邦厚封雍齿安抚群臣; 三国时期,曹操在宛城一炮害三贤,最终还能善待并重用仇人贾诩; 唐朝初期,李世民不计前嫌重用魏征。 每一个人,都是杨长之师,每一件事,都能为杨长启发,所对贺权像李泽一样,留在帐下戴罪立功。 如果还能收复耶律余睹,这次辽州之行就完美收官。 (本章完) 第253章 射他! 杨长凭借石匣一战,成功收复辽山、和顺。 从攻打榆社算起,到现在仅用了五六天时间,而平城的耶律余睹还没动作。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杨长都决定尽快开赴平城,辽州原来四县已得其三,自然要整整齐齐。 平城对辽州是军事防御重镇,对太原金军属于进攻桥头堡,但受到辽州复杂地形限制,从辽州南下粮草损耗巨大,就不是一条合适的路线。 辽州可行偏师,但不宜过主力。 杨长觉得自己如果够快,即便兀室有心从太原增援,挡在两州之间的太岳山,也会替自己阻挡金军步伐。 一旦威胜军先到,就成了平城孤悬在外,杨长围点打援的局面。 考虑到这一点,杨长在贺权请罪的当天,留下李泽继续掌管州事,自己率大军继续北上作战。 当然,杨长兴师动众一趟,可不是无偿帮李泽擦屁股,他顺势将辽州收入囊中,此时只是让李泽暂摄州中政务,军队则要自己的人掌管。 从威胜发兵之前,杨长就打算让卢俊义留辽山,虽然还有平城没有收复,但是后面战斗有没有他,其实无关紧要。 如果耶律余睹坚守城池,卢俊义武艺再强也不起作用,还不如让鲁智深往城墙扔石头。 为什么不是炮弹? 之前威胜的炮弹存货,当初对付斡离不的时候,被仇琼英霍霍得不剩几个。 而杨长这几场战役用的号炮,其实都是能听响没威力之物,是凌振在过年期间赶制而出。 没有火炮压制,杨长没信心快速强攻得手,届时若双方陷入僵持状态,他又不能长期待在辽山指挥,便提前做好了另一手准备,即在朱武现在营地位置,修筑堡垒与耶律余睹拉扯。 杨长有意让卢俊义留守,便在离开辽山前找到他商议。 “李泽有投降金人先例,我不放心他掌辽州军政,至少军队要抓在我们手里,兄长乃是永宁军承宣使,你留下接手没有问题吧?等后面平城尘埃落定,再给兄长配几个副手.” “不是.我留下?” 卢俊义确认是自己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急忙推辞拒绝:“我实在不合适,太尉还是换个人.” “也对。” 杨长见状正色点头,补充道:“兄长之前掌军政,现在只管辽山兵马,确实有些大才小用,那辽州军政干脆” “等一等!”卢俊义打断杨长,义正言辞说道:“卢某管军管政都不合适,情愿在太尉身边当马前卒,您还是带我北上作战。” 杨长闻言一怔,好奇反问:“无论是梁山二当家,还是讨贼副先锋,以及承宣使,不都是领袖职使?兄长为何现在如此谦虚?是对这安排不满意?” “不不,我特别满意。”卢俊义又是摆手又是肯定,喃喃说道:“只是经历永宁军兄弟背叛,认识到自己不足,还是跟在太尉身边,继续学习提升” “我就担心兄长留在威胜,有老兄弟提起此事让你不自在,所以.” “太尉有心了,但我现在这样很自在,比在梁山感觉还好,真别留我驻守辽州。” “好吧。” 杨长见卢俊义说得恳切,心说果然和之前刘唐一样,一仗就丧失了当主将的自信,之后心甘情愿跟着当小弟。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杨长随即打消了这念头,转而命令欧鹏暂守辽山,至于后续由谁来坐镇辽州,得等到战争结束再定。 二月二十八,夕阳没入西山。 辽阳水上游道旁营地,杨长率两千骑兵先一步赶来,卢俊义、鲁智深则率两万步卒,从辽山徐徐逆水行军,要迟一天才能与众汇合。 杨长骑着马还没接近辕门,突然前方营中一团金光,风驰电掣般向骑兵队伍靠近。 同行的贺权见状大异,以为自己眼花了猛揉,结果那金光更为刺眼,于是慌忙提醒杨长:“太尉小心,恐为妖人作祟” “哪来的妖人?那是本官两位夫人。” “啊?” 贺权此时双目圆睁,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咽着口水,直到赵福金停在照夜玉狮子前,才撤去了刚才用来挡风的【覆甲术】。 “官人。” “杨郎。” “等会营中自会相见,干嘛专程迎出来?” “怕你不识路。” 仇琼英上前把手一伸,示意杨长把她拉上马去,并扭头对赵福金打趣:“姐姐会法术,这位置就让妹妹了?” “都行.” “这马背比较宽敞,你们挤一挤。” 杨长把仇琼英拉上马背,再次俯身把手递给赵福金,之后便是一男二女共一马。 贺权看到此情此景,暗忖杨太尉真会享受,外出作战都要带夫人,而且一带还是带两个。 他此刻平心而论,这两個女人姿色都出众,特别是戴假面、会法术那位,单看露出的眼睛和身材,就知道是个大美人。 贺权不知二女本领,心中对杨长的羡慕嫉妒不敢恨,直到跟着众人进入大帐,听到旁人喊那假面夫人公主,他的脑瓜子顿时一片空白。 杨长感觉到他情绪激动,这才简单把二女做了介绍。 传说中大宋第一美人,太上皇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居然秘密嫁给杨长了?而且公主竟然会法术? 太上皇自称教主,或是找了高人授艺?这样一想也合理。 贺权有投降经历,见到皇家子弟有天然畏惧,连忙对赵福金叩首请罪。 “公主恕罪,末将当初投降,是因忻州.” “好了,不用给孤解释,一切有夫君做主。” “啊?是是是” “起来吧。” 杨长示意贺权起身,即拿话点他:“李泽戴罪立功收复辽山,可知我带你到平城何意?” “劝降耶律余睹?可这里与辽山情况不同,末将在辽人中没威望,只怕.” 贺权虽然一点就透,但却没信心把事办成,所以提前打了预防针。 “我不只看结果.” “是是是,末将一定尽力。” “自己找地方坐。” 杨长回应完贺权,又示意仇琼英问道:“你们监视平城数日,那边可能有异动?” “前两三天有探马出城,但已被我们截杀半路,之后就再没任何动静,或是在等太原援军?” “看来高庆裔起了作用,耶律余睹但凡要想背后捅刀,绝对不会这么老实等待,或许真能离间他与金人?” “太尉.” 如果是谈别的问题,贺权显然插不上话,但现在涉及西路金军情况,作为曾‘打入敌人内部’降将,多少有一定发言权。 他没有把握像李泽般立功,找到机会就立刻搭话提醒:“耶律余睹虽然地位高,但金人却没给多少军权,至少在西路军掀不起风流,而且他家人都在辽国故地,只怕不容易离间成功” “我没指望离间成功,能让其作壁上观就够了,对了朱兄.”杨长把袖子一展,即侧身面对朱武问计:“军师,你可有计助我拿下平城?” “耶律余睹一直没动,说明他对太尉很是忌惮,而太尉收复辽山与和顺,是先击败了突合速瓦解斗志,所以.” 朱武捻着胡须顿了顿,突然停住动作眼前一亮,欣然补充:“我们也抓了百十个金人俘虏,不如把他们放回平城报忧?等明后天卢员外、鲁大师率主力到了,再开赴平城围三缺一、先劝再攻,或许有机会快速拿下。” “用辽山同样的招数?” 杨长脖子微微上仰,单手敲打着案几台面,沉声说道:“不管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再说,你马上去安排,今夜就把人放了。” “伱们继续聊,小弟去放人。” 史进起身挡住朱武,对众人抱拳晃了晃,即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朱武精通排兵布阵,奇谋夺城并非他擅长领域,所以献了一计就不再开口,帐内气氛旋即变得沉闷。 仇琼英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打破沉静询问收复辽山细节,而当杨长提起抛首级上城,这姑娘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扔首级?我也想试试!” “嗯。” 杨长笑着颔首,“正好突合速的头颅,我们也带在身边,到时也让你扔一回。” “真的吗?明天就去?” “后续主力没到,现在寨中的兵马太少,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而且这些俘虏即便逃回去,也需要时间发酵悲观情绪,三夫人最好等一等.” 朱武的‘泼冷水’劝谏,并没降低仇琼英的兴奋,因为他男人没马上否认,于是直勾勾看了过去。 这几日虽然连战连捷,但将士们一直都是急行军,中途休息也相当短暂。 杨长其实不想在平城作战,一旦兀室派兵增援耶律余睹,威胜军增加战损是必然的,心说若是能通过威吓,直接吓退耶律余睹最好。 而耶律余睹乃辽国名宿,此时占据城池兼有太原作为后盾,即便杨长集结辽州所有兵马,也未必能把他吓退。 怎么办呢? 杨长沉思之际,余光突然瞟到一队兵从帐外路过,他们提刀挎弓在营中巡逻。 有了,咱有弓术。 我能当杨过,亦能做郭靖,射他! 想到这里,杨长嘴角微微一抽,回应仇琼英说道:“明天就明天!” “好耶,姐姐,我们先回去” 仇琼英差点蹦起来,跟着便拉赵福金往外走。 这几日,两人白天到平城监视,夜里就回到营中休息,而且是宿在同一军帐,今晚有了杨长加入,得商议战时值班问题。 杨长一言九鼎,当时大帐中也没其他人,朱武舔了舔嘴唇没敢劝,贺权则呆看着这一切,心说杨太尉作战这么随意? 另外三夫人怎么回事?她似乎觉得扔首级很好玩?从城下准确扔到城墙上,那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贺权自认为没这本事,误以为她只是好奇想玩,直到第二天来到平城外,亲眼看到仇琼英抛首级上城楼。 那一刻,贺权那双大眼,差点掉出眼眶。 背了一夜的劝降说辞,被仇琼英这一抛所影响,喊话的语气有明显紧张。 就在这时,杨长打马来到贺权身边,示意他收声的同时,指着城上人喝喊:“耶律余睹,你之前没出兵很明智,否则与突合速同样下场,如今辽州就差平城一地,还不撤军在等什么?” “撤军?阁下就千余骑兵,敢逼本将军撤兵?你都狂得没边来,平城就在阁下面前,有本事自己来拿,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耶律余睹与杨长交手数次,心中对这年轻人虽心有余悸,但在人前得保持威信与勇气,于是针锋相对回应。 “这可是你说的,那等会千万别走!” 杨长说完就伸出右手,仇琼英顺势递去弓箭。 高庆裔见杨长执弓,猛然想起那夜杨某人的威胁,说自己曾在半里外射杀活女,而此时双方根本没半里。 “将军不好,快快蹲下” “蹲下?” 耶律余睹显然不会顿,他刚才对杨长放了狠话,余光就瞟到一抹残影,随后就听到咚的一声。 杨长刚刚把弓拿到手,似乎没瞄准就直接发箭,却射中耶律余睹兜鍪,显然是有意为之。 高庆裔不顾尊卑,抱着耶律余睹的小腿一拽,将其在拉倒并沉声提醒:“杨长这厮箭法惊人,曾半里外射杀活女,您再也不要再露头了” “怎不早说!” 耶律余睹语带斥责,同时双手摘下兜鍪查看,跟着便长吁短叹:“杨长有如此箭术,刚才若想取我性命,只怕就不会射兜鍪,看来真想与我合作。” “将军的意思.” “合作?他再强也只有一人,我肯定不合作,不过.” 看到高庆裔为杨长递话,耶律余睹果断给出自己态度,但话没说完就被城下喝声中断。 “本太尉耐心有限,给你们一天时间收拾,若是明天还没有撤走,不论将卒来城上防守,我直接射杀!” “嘶” 高庆裔听得一惊,急忙追问:“现在怎么办?” “撤吧,要是冒头就被射,我也守不住.” 耶律余睹抱着兜鍪,露出满脸无奈的表情,他曾提醒兀室不要招惹杨长,偏偏这厮自作主张不听劝。 现在好了吧?部署在辽州的几万人,却损兵折将只自己能全身而退,看你怎么向元帅交待。 “官人,这能管用吗?” “不知道,等等看吧。” 面对仇琼英的提问,杨长摇着头不敢肯定,随后看着被拉坏的弓,喃喃说道:“也就是没寻到好材料,也没做出我需要的弓,否则今日就大开杀戒,希望耶律余睹不头铁.” “哦” 杨长的担忧很多余,因为他刚往营地方向走了一半路程,留在后方监视平城的哨探,就来汇报耶律余睹弃城而走的消息。 (本章完) 第254章 重操旧业 耶律余睹嘴上叫嚣,身体却很诚实跑路。 杨长听了汇报嘴角上扬,心说这才符合自己的判断,耶律余睹当初叛辽降金,主要也是为了活下去。 此时为金国作战,哪有死战报国的可能? 杨长从这几天表现来看,他猜到耶律余睹的底线。 贺权刚在城下劝降,已被杨长夫妇表现所震撼,此时对杨太尉更是服气。 他正想恭维几句,却被朱武抢了先。 “既然敌军撤出平城,咱们现在回去接收城池?” “算了。” 杨长摆手对曰:“既然说好明天,而耶律余睹又识时务,咱们就让他体面离去。” “也好。” “对了,等会回到营地,就可以收拾准备,明日一早北上。” “是对了”朱武话锋一转,追问曰:“卢员外和鲁大师,今天下午也应该到了,他们也一起去平城?” “用不着。” 杨长轻轻摇头,沉声对曰:“平城乃边地小县,驻军多了反而是负担,大军直接撤回榆社。” “知道了” 朱武本想问卢俊义的安排,因为杨长在威胜就向他提过,希望自己能辅助卢俊义守辽州,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 他虽然顶着军师名头,但来杨长阵营时间不长,情谊远不如武松、林冲等人,啥都插一嘴反而不妥。 一行人赶回大营之前,卢俊义、鲁智深已率军抵达。 杨长当夜大帐点将,命朱武、史进率兵进驻平城,而卢俊义、鲁智深则带着主力部队,明日开赴榆社驻扎。 辽州的政治中心,原来在治所辽山,现在并入杨长治下,作为战略防御存在,军事重心在平城,而与威胜交界的榆社,则会成为该州新的中心。 至于辽山、和顺两县,杨长打算回到威胜,就会让陶宗旺来一趟,打算赶在春天结束前,把土豆种子引过去,争取早日实现自给自足。 次日清晨,两队人马一西一北,从营区驻地分道扬镳。 杨长做事向来胆大心细,平城作为辽州边境重镇,他要亲自了解部署才放心,便带着两位夫人向北而行。 耶律余睹走得匆忙,不但没来得及掠夺百姓财物,反而留下部分辎重粮草。 平城短时间连续易主,但基本上都是和平演变,没战争所以城郭完好。 杨长跑马巡视一圈,蹙起眉头放心不下,因为这里虽定为县城,规模却不如一个大镇,驻军三五千便是极限。 城小兵少的边镇,若是遭遇大规模突袭,确实有可能守不住,但现在为杨长所掌控,就得预防此事发生,否则将来时不时求援,会像牛皮癣一样难受。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杨长在接收平城次日,便带着赵福金、仇琼英,深入太岳山道侦察,他要掌握第一手情报,确保能在半路阻截金军。 虽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但这次杨长小心过了头。 金人一直不从辽州过境,以及朝廷救太原不走辽州,确实有充足的理由。 从平城通往太原的通道,主要是朔辽阳水(清漳西源)而上,先走狭窄幽长的河谷道路,到尽头再转山谷溪流小径,总计辗转二百里才能走出大山。 且通行还受季节影响,夏秋两季涨水淹没河谷道路,以及冬天大雪山谷容易结冰,只有暖冬过后的春天可走。 也就是此次金军入侵,具有相当程度的偶然性。 杨长夫妇在山间转了数日,中途遇到两名住山里的猎人,了解到不少气候及历史情报,之后欣然回到平城。 这样长度且窄的山道,后勤难度类似诸葛亮北伐,需要大量骡马或百姓运输,而无论用人还是牲畜运输,都要在运输途中产生消耗。 吃了这样大的亏,杨长不相信金人头铁,会再次从辽州突破。 即便如此,他仍嘱咐朱武、史进别大意,同时考虑到平城驻军有限,决定在该县实行耕战制度,弥补临战兵力少的问题。 由于在平城多待了几天,杨长回到榆社已是三月中旬。 而榆社上月遭到耿守忠祸害,不但消耗量县中有限的存粮,又强征百姓修营寨误了春耕,等到卢俊义、鲁智深率军归来,粮食消耗全靠武乡县援助。 眼看杨长迟迟不归,卢、鲁两人不知要滞留榆社多久,于是又向武乡发去军牒,请孙安再准备半月粮草。 杨长回榆社的当天,正好遇到武乡粮船抵达,而且孙安还亲自来了。 辽州战斗已结束,如果要继续提供粮草,只靠武乡容易掏空存粮。 孙安麾下有万余人马,负责着威胜北部的防务,所以他不得亲自来确认,并向杨长建议统筹调度。 成功收复辽州,至今还没来得及设宴庆功,杨长便趁后勤功臣孙安也在,于榆社县衙聚众饮宴吃酒。 胜利总是喜悦,众人开怀吃喝。 酒过三巡,孙安突然起身抱拳,对杨长谏言说道:“太尉,辽州战后元气未复,看起来需要长时间援助物资,单靠武乡一县力有不逮,末将建议从各地统筹调度,武乡可以作为中转点,负责最后一段水路运输.” “对对对,有道理。” 鲁智深向来不发表意见,但自己向孙安发军牒求粮,对方很爽快就送了过来,此时自然要投桃报李。 卢俊义从燕青口中,得知孙安深受杨长的信任,他为了快速在这边立足,也跟着出言附和鲁智深。 “太尉,卢某虽初来乍到,也认为这提议不错” “呵呵,孙统制人缘不错啊。” 杨长笑呵呵打趣之际,突然想起自己拿下辽州,武乡就不会有军事威胁,而卢俊义既然不愿留下,孙安不就是最佳人选? 想到这里,杨长笑容变得神秘。 他意味深长望着孙安,说道:“既然大家都支持你,我回威胜就让唐恪统筹调度,不过辽州缺一大将镇守,孙兄可愿意替我分忧?” “我?” 孙安指着胸口确认时,发现卢俊义对着自己猛点头,心说我与此人第一次见,他干嘛对自己这样热情? “你有治理武乡经验,去管一州应该不在话下,这边除了原知州李泽之外,我把朱武、史进、马麟、欧鹏、杨林都留下,尽快让百姓恢复生产,早一点实现自给自足。” “呃末将遵命!” 杨长没给拒绝机会,爽直的孙安便当仁不让。 卢俊义、鲁智深、杨林、贺权等在场人员,纷纷来到孙安桌前敬酒祝贺,于是孙安代替杨长成了全场焦点,最后喝了个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上,杨长在榆社留下一万兵,带着剩下将士返回威胜,孙安强撑着昏沉的脑袋,也跟着大队回武乡交接。 三月十五,离开近一月的杨长,终于回到威胜城。 首要任务就是人事调整,孙安出任辽州兵马总管,扈成顺位升任兵马统制,全权负责威胜北部谷口防御,朱武、马麟、欧鹏、杨林等将,则按功劳分别授副统制、统领、副统领、都监等职。 至于功劳最大的卢俊义,原本就是朝廷封的四品承宣使,而杨长才三镇节度使兼太尉,没办法将其提升至同样等级。 关键卢俊义自己不想进步,便只能同鲁智深一样安排,留在杨长身边做统兵将军。 安排完辽州相关事宜,又了解各州最新的情况,杨长才想起孙新夫妇。 他忙完积压的军政要务,杨长回后宅寻到扈三娘,寒暄数句即谈及正事,问曰:“娘子,为夫离开接近一个月,麻雀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没见到孙新与顾大嫂” “他们都不在威胜,官人当然看不到。” “不在威胜?” “顾大嫂雷厉风行,几天就发展了十几个人,奴家不但安排登记造册,还让金大坚做了身份腰牌,但官人迟迟没回威胜,顾大嫂夫妇便带着他们,去往磁州、大名府等地做事” 扈三娘话没说完,杨长就诧异追问:“所谓谋定而后动,他们这么着急作甚?” “官人有所不知,孙立负责涉县驻防,带领邹润镇守风月关,他们时常收到外界传闻,大多是诬陷官人的谣言,顾大嫂夫妇闻言不愿久等,奴家便同意他们去细作,不想康王继续抹黑。” “十几個人同去?那样四处游走太惹眼,很容易被精明之人发现,而且情报收集并非朝夕,最好先搭建情报站,也就是方便接头的秘密据点,最好用酒店、客店作掩护” “呵呵。” 看到杨长言之凿凿,扈三娘忍不住莞尔笑曰:“官人忘了她们做什么的?人家夫妇早就想到开饭店,这次十几个人是两两组队行路,到了大的城池再碰头,顾大嫂还找奴家支了财物,打算先到磁州、大名府开两间饭店。” “呃” 杨长尴尬笑了笑,心说离开梁山太久,还真忘了他们本职。 当初梁山在开酒店那几位,张青、李立、朱贵都是开黑的店,孙新夫妇则是正经开酒店,而且做得风生水起,可见有手段与经营能力。 “不好!” “怎么了?” 男人突然一惊一乍,让扈三娘也紧张起来,随即就听到杨长解释:“乐和在威胜吗?得让他追上孙新夫妇.” “这得问二哥,究竟.” “宋江投效康王,应该会去大名府拜谒,他与麾下的梁山兄弟,若发现顾大嫂夫妇开店,岂不暴露陷入贼手?” “嘶” 扈三娘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喃喃说道:“顾大嫂乃麻雀军统制,应该不会亲去自开店.” “这可不好说,若是他们挑的人不懂,不得手把手教?” “有道理,但他们已离开十天,官人快去寻二哥” “娘子也别太担忧,磁州与大名府都不小,宋江即便南下也未必遇到。” 杨长虽然嘴上尽是安慰,扈三娘却知道他为人谨慎,凡事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于是果断舍弃相聚时间,催促男人亡羊补牢。 乐和当初来投奔,杨长便让他与燕青一起,暂时归在武松麾下做事,后来为了挖掘卢俊义的人,经常被派去永宁军活动。 永宁军之后土崩瓦解,卢俊义团队也基本被挖回,乐和因为此事立下大功劳,武松就给他放了长假,好几个月都没派活。 这时杨长要用他,自然中断假期上岗,当天就离开威胜。 乐和是孙立妻弟,对孙新夫妇安慰很上心,他赶路基本昼夜不停,数日便到了磁州境。 仅仅半个月时间,磁州已出现康王的负面消息,明显是孙新夫妇的功劳。 三月下旬,乐和来到磁州治所滏阳(现磁县)。 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有什么特殊本领,当天就寻到麻雀据点,即孙新盘下的酒店,但夫妇俩并不在滏阳,掌柜说他们去了大名府。 乐和追了一路很疲乏,此想在滏阳好好歇一歇,但麻雀军伙计端来酒菜,与他闲谈了没几句,铁叫子就坐不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宗泽刚刚去了大名府?还扬言与宋江对质?” “对啊,别看咱们开酒店不久,却得了不少重要情报” “你等等,宗泽乃康王心腹,他这是为何” “好像并不是,宗泽嫉恶如仇、自诩忠于大宋,我们揭露宋江的真面目,并将矛头指向康王,就已经对两人起了疑,说不定后面会转而支持皇帝。” “嗯,不错.” 小人物突然肩负重任,前期做事积极性非常高,看到那小厮渴望肯定的眼神,乐和拍着他肩膀表示鼓励,但很快又脸色一变。 “宗泽去大名府质问,莫非宋江也在大名府?” “这不太清楚,但听顾统制说起过,宋江既然在为康王做事,必派人与康王联系.” “戴宗!” 乐和脱口而出。 梁山军之前久功不赏,宋江此刻转投康王麾下,不得经常派戴宗去邀功? 磁州现在流言四起,宗泽又亲自去大名府质问,试问康王怎么可能不应对?若此时在大名府散播流言,孙新夫妇必有暴露风险。 想到这里,乐和三两下用了酒肉,即戴上斗笠走出酒店。 乐和跑在后面追,却左右不了前人作为,但顾大嫂做事素来精明,散布流言会绕几个弯做掩护,但敢去对质的宗泽不会绕弯。 在元帅府见到康王,宗泽当着王云、高世则等忠实拥趸,抛出关于宋江与杨长疑问。 康王内心有鬼,不愿正面回答宗泽,只说杨长多次不遵号令,显露出谋反的迹象,而宋江虽撤离顺安军,却退守在河间府抵抗,不可能与金人勾连。 宗泽没得到满意答案,又没机会与宋江当面对质,最终悻悻离开了元帅府,但他此事表现出的刚直性格,让康王感到不悅与担忧,遂生出拿掉他兵权的想法。 (本章完) 第255章 陷淤泥,不自污 钦宗上位一年时间里,由于彻底掌控权利的需要,也因金人南侵作为契机和借口,将大宋朝堂里宰相、枢密院、六部等高官,如走马灯似的不停更换,又对王黼、蔡攸、童贯等人徽宗宠臣清洗。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帝用自己人本无可厚非,但钦宗上位根基并不牢固,在刚继位就急切想独揽大权,严重损害了旧势力的利益。 他可以在朝堂为所欲为,也可借着为金人筹钱在汴梁大肆抄家,宰相、尚书、知府更能凭心意更换,但运作一个国家没这么简单,不是皇帝个人或几个副手能管好。 就拿普通一个县城举例,虽然正式官员只有知县、县丞、主簿、县尉几個人,但相关吏员则多达上千乃至数千人,吏员又主要征用当地望族子弟,这样才能有效管理县中事务。 钦宗抓权操之过急,明面上虽快速掌握了朝堂,地方格局却没太大变化。 皇权更迭中失势的官员,仍是民间大量土地拥有者,或者说之前依附他们的士绅,依旧在民间掌握着话语权。 赵匡胤建宋立功,称与士大夫共天下。 既然现在的皇帝瞎搞,那就换个听话的上位,于是利益集团看中了赵构,那个皇子中存在感不强的康王。 赵构此时虽没称帝,却打着徽宗旗号笼络人心,在钦宗朝失势的徽宗旧部,很快就不约而同聚集到赵构帐下,让其快速拥有基本盘。 宗泽此时已近七旬,怎会不知赵构抨击钦宗是不臣之举?但钦宗登基既草率又不合理。 徽宗禅位时年仅44岁,在他之前的任何朝代和帝王,还从未出现手掌实权的皇帝,然后主动禅位的先例。 民间甚至有赵桓篡位的留言,并且在赵构元帅府发表言论之后,磁州不少官员武将都支持康王。 在这两样的背景之下,宗泽被磁州官员裹挟加入康王阵营,他不管赵构是否有上皇密诏,只要能打退金人收复河山,谁来当皇帝不都一样? 肉烂在锅里,比狗叼去强。 宋江与金人不清不楚,有可能导致保州防线崩溃,这就触及到宗泽的底线,所以才去找康王质问。 他前脚离开元帅府,赵构便把高世则叫至后堂,意味深长评价道:“宗泽这么大岁数,精神头却如此好,就是迂腐了一些。” “迂腐也就罢了,老贼摆明不尊重您,最近磁州流言不断,只怕是他纵容之过,殿下不可不防” “防?” 听了高世则提醒,赵构摇头对曰:“宗泽乃兵马副元帅,不但在磁州有较高威望,手里还有两万军队,我想防却力有不逮,就怕他扭头倒向朝廷,另外磁州突然出现流言,只怕与杨长脱不了干系,可能咱们贬损他太过头,这厮派人在进行报复” “正因为杨长有意报复,殿下才不得不处理宗泽,否则流言蔓延至别地,会严重影响殿下形象。” “处理?如何处理?” “可先剪除他身边羽翼,再想办法将其调离磁州,不过此人性格太刚,行事最好柔和一些。” 赵构听到频频点头,急忙追问:“磁州秦光弼、张德二将,之前对本王倒是很亲近,而刘韐和旺伯彦对峙相州,能不能利用这个借口,把秦、张调离宗泽麾下?” “呃” 高世则手捻胡须想了想,一边颔首一边回应:“理由倒是很充分,不过秦、张既心向殿下,调离与否不重要,不如先从统制刘浩开始?” “刘浩?能行吗?” “宗泽对宋江有意见,殿下让刘浩支援汪伯彦,我想宗泽没理由拒绝,当就怕磁州军力削弱,杨长真造反从潞州出兵,那样可就麻烦了,听杨长非常能打.” “这个嘛” 赵构一听到杨长的名字,尤忆那年在汤麻子茶铺,自己被杨长撞飞的情形。 你不把本王放在眼里,难道世上没人制你了? 不对,你这厮也是梁山出身,而欺我麾下没梁山人? 想到这里,赵构欣然笑曰:“不用担心,本王过段时间秘遣宋江南下,让他们梁山好汉斗梁山好汉。” “可那样一来.宗泽必然再来逼问” “那就看宋江手段了,据说他麾下能人异士众多,还对付不了六旬老翁?再说他的兵马比宗泽多,不能讲文,就讲武!” “用宋江先制宗泽,再让他对付昔日小弟,殿下此计甚妙,不过” 高世则正说得开怀,突然想起磁州的传言,于是调转话锋提醒:“传闻杨长成功刺杀斡离不,才导致东路金军撤退,杨长要是真这么厉害,只怕宋江未必.” “哼哼。” 赵构一声冷哼,说道:“为自己脸上贴金谁不会?斡离不乃是东路军元帅,试问杨长派出的刺客,是如何躲过军中重重守卫,然后还能得手并顺利脱身?此事我已了解清楚,斡离不为人好色成瘾,他是中了‘马上风’暴毙,真没外界传得那么玄乎。” “是这样” 高世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颔首附和曰:“不过杨长多次挡住粘罕,证明他确实有本事,而河北防线三路兵马,现在只剩宋江一路,而他手里的几万兵,是殿下的重要支持,建议别和杨长硬拼,先让朝廷与之消耗,咱们坐收渔利即可,别忘了西军各部还没表态。” “杨长的对手是粘罕,本王也不想代劳帮忙,要不是这厮不识时务,也不会指责他割据造反,却没想到朝廷都没反应,杨长反而这般睚眦必报,想坐收渔利应该很难.” “殿下。” 高世则打断赵构,一脸神秘提醒道:“朝廷之所以没反应,估计注意力都在大名府,皇帝把殿下视作肉中刺,哪里还能顾得上杨长?您应该派人回东京朝堂,把杨长‘恶行’诉诸于众,向皇帝施加压力。” “本王派人回东京?一般人般不成这事吧?” “一般人不行,詹度可以啊。” “詹度?他还真合适.” 愁眉紧蹙的赵构,听到这个名字终于露出笑容,随即吩咐人召詹度来见。 斡离不首次入侵的时候,詹度因在河北积极防御,被钦宗擢为中山安抚使,都督马扩、宋江、卢俊义诸路军马。 而卢俊义、马扩相继兵败,宋江随后撤离至河间府,致保州防线全面崩溃,詹度的中山府即为飞地。 詹度见大势已去,不得已放弃中山南遁,但途中却被赵构的人拦住,然后送到大名府相见。 康王扬言迎上皇复辟,已经是乱臣贼子的行为,但詹度当时人在屋檐下,只能与赵构虚以委蛇,想等机会回东京请罪。 由于詹度伪装太好,骗过了高世则与赵构,最后得以脱身返京。 赵桓最近身心俱疲,原以为赵构这般犯上作乱,各地军民会群起而攻之,却没想到康王深得人心,河北、河南、山东许多州县,都不约而同亮明旗帜支持。 坏消息不停传回京城,赵桓除了下令刘韐率兵平叛,还要为‘虐待上皇’擦屁股。 去太学生逼宫事件,在宣德门外再一次发生,百余太学生及京中上百小官,要求钦宗与徽宗登楼相见,用实际行动回应皇帝不孝。 钦宗、徽宗已经势成水火,父子俩已经半年没有来往,赵桓为了化解不孝危机,前前后后做了很多部署,才勉强将这件事平息。 为了装出孝子模样,赵桓经常要去向徽宗问安,还得允许旧臣到龙德宫谒见,这为钦宗的统治带来许多隐患,但又不得不饮鸩止渴。 四月上旬,詹度抵达东京面圣,拜钦宗于垂拱殿。 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自然不会为赵构做事,反手就将赵构、高世则等人卖了,并将河北、大名府见闻,以及自己猜测和盘托出。 钦宗听完勃然大怒,气得伸手推到前方的案几,奏疏稀稀拉拉散落一地。 “小人,都是小人,叛国小人!” “陛下息怒。” 詹度见皇帝动怒,慌忙下拜补充道:“微臣刚才所言,不一定全是真的,就拿宋江通金来说,其实都是民间传言” “即便宋江不通金,他附逆康王也是叛国,亏得朕还升他承宣使,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呃康王之前代替太上皇,封宋江为顺安军节度使,其麾下将领也根据前功,分别给与四至八品官职” “代太上皇封官?太上皇都没资格,他有什么资格?赵九!朕瞎了眼!” 钦宗胸中怒气无处发泄,便踏在一封奏疏上反复碾压,就好像把赵构踩在脚下践踏。 詹度有‘投敌污点’,此时哪里敢开口接话?只是跪在地上等发落。 过了一会,赵桓的心情略略平复,扭头看到詹度跪地,连忙挥手说道:“詹卿归着作甚?快快起来说话!” “臣为了保全性命,曾在大名府屈身从贼,请陛下降罪” “卿陷入泥潭而不自污,乃品性高洁真君子,朕虽‘眼瞎’却不糊涂。” 钦宗说得激动,于是降阶迎上前去,亲手将詹度扶起,正色说道:“卿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朕会好好嘉奖。” “臣愧不敢当,关于威胜杨太尉,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打算?打算什么?杨长替朕挡住粘罕,乃我大宋擎天之柱,赵九拉拢不了就抹黑,似这等小儿伎俩,朕怎么可能上当?” “呃” 詹度看见钦宗言之凿凿,没表现出对杨长半点恼怒,便忍不住小声提醒:“卢俊义余部去投威胜,然后被杨太尉接纳是真事,很难说他没有不臣想法,陛下心里还是要有数.” “混账!你在教朕做事?” “啊?臣不敢” 刚刚还礼贤下士的钦宗,听到这里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詹度刚才给出的提醒,钦宗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几次正式、私下下旨,让杨长挂帅去平康王,但被各种理由拒绝,不得已才用刘韐为帅。 当然,杨长的理由站得住脚,他节度的三州兵少、粮也少,还同时要防御太原的威胁,对平乱康王属于有心无力。 太原金兵有多厉害,前后两次各种名将携重兵去救,到最后还是铩羽而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钦宗作为帝王,有不错的政治敏感度,但现在他的江山不稳,只能相信杨长是忠臣。 杨长若效仿田虎作乱,钦宗再派兵征讨会出师有名,而康王与自己一样姓赵,他编出的谎言几乎乱真,钦宗认为赵构才是威胁。 看到詹度再次伏地,钦宗发泄后又伸手去扶,同时帮杨长找了借口。 “附逆康王的奸贼很多,卢俊义兵败之后没去处,去寻昔日兄弟投奔很正常,李纲当初提议立藩镇,就是为了挡住金人南下,而杨长是唯一能挡住的节度使,粘罕比斡离不还会用兵,若西路金军突破山西防线,你我君臣能在汴梁相聚?卿真觉得朕心中没数?” “这陛下之言,是也.” “哼哼,赵九想让朕调西军,经绛州入平北问罪杨长,真是痴人说梦!” 钦宗皮笑肉不笑,心说刘韐被挡在相州,而你赵九这么惦记西军,朕就将自己的最后倚仗,都派去大名府平叛,看你拿什么去抵挡。 詹度赴京游说钦宗同时,赵构朝中的支持者也收到任务,要配合给皇帝施加压力,让其发兵对杨长问罪。 然而蛇无头不行,詹度见了皇帝之后,迟迟不在朝会时表态,其余人就不好开口。 詹度弃中山南逃回京,众人误以为惹得钦宗不悦。 结果詹度进阶资政殿大学士,不但没问罪反而加衔嘉奖,内鬼这才知道他‘出卖了’康王。 紧跟着,枢密院就发出调令,命西军再次来东京勤王,实则为了平叛康王。 四月下旬,姚友仲、解潜、折彦质、折可求等将,陆陆续续率军抵达东京,各部加起来超过十万人。 这回钦宗真是下了狠心,他以殿帅府太尉王宗濋为帅,统率西军各部攻打大名府,相当于放弃京城的安危,也要剪除康王的威胁。 当时刘韐刚被汪伯彦击败,解送至大名府也投降了康王,赵构高兴劲儿还没有过去,就听到王宗濋即将出兵的消息。 赵构闻言惊讶不已,他正准备急召宋江南下御敌,元帅府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本章完) 第256章 与虎谋皮,坐看狗咬狗 此人名为萧三宝奴,是阿骨打灭辽后期,众多契丹叛臣之一。 萧三宝奴因口齿伶俐,被斡离不的谋主刘彦宗所举荐,还曾经作为使者入宋见徽宗,也代表斡离不数次秘见赵构。 此时斡离不已经离世,赵构与虎谋皮获得了权利,面对金使便没之前的恭敬,让萧三宝奴足足等了两日,才召至元帅府相见。 萧三宝奴作为传话筒,很清楚赵构与金人的交易,所以见面没给康王面子,开口就是揶揄之言:“康王殿下真难见,别忘了您今日一切,究竟是怎么来的?按照你们汉人说法,做人不能忘本” “萧使休要误会。” 赵构见话越来越难听,急忙打断并解释道:“本王被要事耽搁,并非有意怠慢阁下,而且斡离不元帅去世,本王都按约定配合你们,放弃了整个河北防线,你管这诚意叫忘本?” “是吗?” 箫三宝奴的冷笑,终于让年轻的赵构生出脾气。 我在斡离不面前低声下气,你一小小契丹降将别蹬鼻子上脸。 赵构微微蹙起眉,沉声提醒:“你们元帅在世之时,曾与本王称兄道弟,若不是看在旧交情份上,能允许你这般放肆?你也别忘了自己身份,离开了斡离不元帅,原没资格见本王!” “哦?殿下气势很足啊。” 箫三宝奴玩味笑道:“旧元帅去世,不还有新元帅?下官此来大名府,就是代表讹里朵元帅,向康王殿下表达他的善意,希望之后继续合作。” “讹里朵元帅?我知道了.” 赵构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即点头表示肯定。 他之前作为俘虏去金营,关注点都在斡离不身上,依稀记得讹里朵不爱说话,所以印象并不怎么深刻。 箫三宝奴见赵构态度转换,捋着须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去年斡离不元帅突然离世,以致大军最后铩羽而归,近期我金国就会有军事动作,殿下若是想取代汴梁城那位,最好能够配合我们行事.” “这” 赵构一听又要卖国,本来犹豫却想到刚出京的西军,心说还得借金国之手剪除威胁,最好两边打得两败俱伤,自己到时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没问题,讹里朵元帅何时发兵,要本王如何配合?” “河北许多地方还在反抗,元帅应该会先完整掌控河北,然后再南下慢慢收拾杨长,这厮挡在山西是个麻烦,致使西路军不好南下.” “杨长么?他手上的兵少,而且山西一地不富,强攻打有些破得不偿失,不如径直杀向东京?那里是大宋最富庶之地,斡离不元帅去年收获颇丰。” “可千里奔袭,粮草无法保证.” 箫三宝奴表情为难,赵构急忙打断提醒道:“我来想办法。” “殿下有如此诚意,一定能心愿得遂,容我先回去汇报给元帅,下次再商议具体事宜。” “萧使最好快些,本王那个不孝皇兄,正在调集重兵北上,或许是为应对你们,迟则生变也” “是吗?我知道了。” 钦宗的军队冲谁来,箫三宝奴岂能不知? 他不纠结赵构场面话,急匆匆离开了元帅府。 对宋开战这一年来,后辈斡离不表现抢眼,反而是金军第一人粘罕,被杨长挡在太岳山一线,折损了娄室、银术可等大将,其威望受到严重威胁。 去年末,粘罕提议两路金军联合进攻,两军虽成功拿下战略要地真定府,斡离不却在潞州自己大营遇刺而亡。 两位元帅内斗的阴谋论,在前线金军各营广为流传。 金人各部族斗虽斗,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很团结,皇帝吴乞买也不相信粘罕买凶。 即便如此,粘罕还果断回上京。 参加斡离不葬礼期间,粘罕作出了许多政治让步,才与吴乞买达成新战略,即西路军绕开强敌杨长,经河北与东路军一起南下。 从上京回到太原,得知兀室不但私自对辽州用兵,还惨败在杨长手里。 粘罕并没有动怒,他认为杨长数次能够得胜,除了个人勇武及会用兵,最主要是借地势取胜。 若继续死磕威胜一线,会严重影响西路金军斗志。 粘罕根据的新战术,留给兀室五万兵镇守太原,自己带着剩余西路军至真定集结,与东路金军联合南下用兵。 太原府地域广袤,五万兵若是分散防守,必定被杨长各個击破。 粘罕让兀室收缩防线,主动撤走汾州、祁县、太谷等地,与杨长管辖防区交界的驻军,强迁这些百姓至太原北部,留出一大片战略缓冲区。 兀室的五万金军,都集中在治所阳曲附近,由战略进攻转战略防御,粘罕就是要他抗压。 这样一来,杨长若占领缓冲区,就要分别派兵镇守,若是直取治所阳曲,辖区各州必然空虚。 即便杨长苟着不为所动,粘罕则借口与讹里朵进军汴梁,中途可以随时改变目标。 汴梁周边除了黄河,并没有险要可以利用,但那毕竟是大宋都城,天下最繁华最庞大的城池,即便赵构分裂有影响,依旧有忠于皇帝的军队,后续勤王军源源不绝。 而杨长就算再能打,辖下也只有三四个州,总兵力还凑不足十万,只要找到弱点突破,应该比拿下汴梁容易。 考虑到这些,粘罕即便率兵出河北,他的目标依旧是山西,只有打穿山西这条进兵要道,西路金军才不用借道河北,也只有彻底消灭杨长,粘罕的攻击面才能打开。 一旦成功占领山西,可遣一军南出绛州威胁关中,挡住关中的宋兵流向中原,那时再谈拿下都城汴梁。 河北宋军被东路金军打垮,粘罕的西军虽然可以过境南下,但不能伸手到讹里朵兜里掏,因为那是东路军的战利品。 除此之外,粘罕为了表示自己诚意,主动提出西路军前部攻坚。 斡离不去年奔袭汴梁,已在钦宗手里狠狠捞了一笔,而且还发展了顶级内应赵构,东路军的战略目标已经实现。 但金人向来崇尚强者,讹里朵又是新官上任,理应向人展示自己能力,所以即便对汴梁没兴趣,也愿配合粘罕走一遭。 粘罕向真定调兵期间,讹里朵就派出箫三宝奴,到大名府联系赵构配合。 箫三宝奴经过两次跑腿,与赵构谈妥最终行动方案。 即讹里朵继续从燕京南下,军事威胁河间、沧州等河北州府,而留守这些州府的驻军、官员,大多已经投向赵构,他们会趁势撤回大名府,将约定的土地让给金人。 除此之外,东路金军占领这些地方,会继续南下找地方渡过黄河,做出攻打山东的态势。 赵构才能以此为借口,把宗泽等人调离磁州等地,给粘罕南下提前扫平道路,借助其力消灭王宗濋。 五月中旬,讹里朵按计先动。 燕京地区的东路金军,从安肃、雄、霸、广信、保州等地倾巢而出,河北未沦陷各地全面告急。 此时赵构的两个副手,汪伯彦在相州正在积极布防,准备抵御王宗濋大军北上,宗泽顺理成章被派去增援德州、棣州。 宗泽虽对赵构存疑,但金军如果成功入侵山东,不论是康王所在的大名府,还是朝廷所在的京畿地区,侧翼都会受到严重威胁,所以依旧选择接受命令。 赵构将磁州主力调走,真定府以南诸州的驻军都少,而且各地小麦很快就能收割,相当于给金军安排一条龙服务。 可惜讹里朵注意力在河北,没及时与准备粮草的粘罕沟通,导致西路金军发兵时间延后,而就是这个时间差,被平叛的王宗濋意外抓住。 王宗濋麾下都是西军悍将,得知汪伯彦提前在相州以逸待劳,建议绕过相州直扑大名府。 若汪伯彦举相州兵去救,平叛大军则可在半路将其截杀,不救则能省去这道环节,于是十几万大军到黎阳,突然转道向东进入开德府,然后顺着黄河水陆并进北上。 粮草辎重能走水路,平叛军的速度出奇的快,汪伯彦还没反应过来,王宗濋就已到达南乐县,距离大名府不足六十里。 而赵构为了调走各州驻军,也为取信宗泽这样未归心之臣,将元帅府节制下的好几支队伍,都一股脑派往山东北部布防,并对外宣称康王要力保山东,不会像赵桓一样只会乞降。 此时的大名府驻军,只剩下最后到四万梁山军,宋江为了向赵构表忠心,得到情报就与吴用到元帅府请缨,见面即伏地高翘后臀。 宋江打金军虽然吃力,但对付朝廷兵马有信心,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在梁山,是如何击败童贯与高俅,所以没把王宗濋放在眼里。 赵构听完欣然点头,却轻轻捻着胡须不作答。 讹里朵曾许诺金军会出手,动用自己的力量岂不浪费?那可是后面争天下的本钱。 宋江见状一脸好奇,误以为赵构对自己没信心,又起身抱拳补充道:“殿下不必担心,末将兵力虽少,却都是能征惯战之士,精通水军的将领也有,保管让王宗濋有来无回。” “伱们都起来吧。” 赵构挥手示意,然后蹙眉解释道:“并非质疑卿等本领,只是本王卧薪尝胆,虽与金人虚以委蛇,但双方始终会有一战,不应与王宗濋过分纠缠,他应该与金军厮杀” “这” 宋江与吴用面面相觑时,赵构的心腹高世则突然进殿,并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康王听后喜形于色,忍不住与宋江、吴用分享,“粘罕十万大军已至邢州,讹里朵五万主力到了冀州,他们才是王宗濋的对手。” “嘶” 宋江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两路金军都已这么近,王宗濋此时还浑然不知,看样子要交代在大名府。 黑三郎心中感慨之际,赵构又当作两人谓高世则曰:“即刻传令汪伯彦,让他率部进入开德府,断了王宗濋的后路!” “是。” “宋卿,还有你们。” 赵构叫住宋江继续补充:“要想办法拖住王宗濋,后面就能坐看狗咬狗!” “末” 宋江正欲抱拳回应,却突然被吴用拉住,并在耳边叮嘱几句,于是急忙改口禀道:“殿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金军若与王宗濋战于大名府,我们或多或少会受影响,莫如撤出此地移师他处。” “撤出大名府?” 赵构盯着宋江重复,而后目光落到吴用身上,微笑着问:“传闻卿在江湖时,人送绰号智多星,乃是谋长之智者也,这又是卿之谋略?可否讲讲原因?” “是。” 吴用躬身拱手一拜,再直起身子对答:“王宗濋落入陷阱,我们留在此而不帮忙,恐会为外人攻讦通金,但我们因故不在此地,情况就完全不一样,而且殿下既有雄图大志,便不该囿于一地得失,所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存人失地,本王岂能不知?然弃守大名府,该到何处安身?若王宗濋追过去,又如之奈何?”赵构心思敏捷,蹙起眉满脸担忧。 吴用拱手再拜,补充道:“自然也去山东,山东尚有不遵殿下号令的州县,而您此次积极抵御金兵,正好趁机收拢民心,我等都是山东人氏,对那边各方面都很熟悉,至于留住王宗濋很简单,只需宋节度遣将佯攻,必能拖延他们几日。” “妙啊。” 赵构眼前一亮,暗忖智多星果然名不虚传,随即满脸期待看向宋江。 宋江急忙抱拳回应:“吴承宣所言不差,末将建议殿下去济州,我等当时报国无门,就沉寂在水泊梁山,此次若能故地重游,必能帮殿下凝聚人心,另外留王宗濋不在话下。” “甚好!” 赵构欣然起身抚掌,即令宋江负责安排转移。 不多时,元帅府传出震撼消息,言金军在山东北部声势很大,康王为保家卫国要亲去督战,受到街上百姓交口称赞。 大名府城南一处民宅,孙新夫妇与乐和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如何安排。 “金军再次南下,康王此时要去山东,你们留在大名府失了意义,干脆同我先回威胜?” “宋江一直妒忌杨太尉,吴用又一肚子坏水,他们与康王狼狈为奸,早晚会对太尉不利,我们还是留下来,至少等酒店开起来,再回威胜复命不迟。” “好吧。” (本章完) 第257章 我就是他同党 粘罕从真定府南下,沿途州县驻军由于被调离,有心抵挡也是巧妇无米。 金军作战勇猛,很大原因是利益驱使,即游牧部落野蛮征伐,战后粗暴进行分配财产,但西路金军自从拿下太原,便被杨长挡在太岳山以北。 一直战斗,没有收获,影响军心。 这一次从河北南下,粘罕就是要打破没有收获的魔咒,为麾下将士谋福祉得实惠,重新激发西路金军的战斗力。 尽管粘罕与讹里朵有约定,西路军不得向沿途县下手,就是单纯的借道南下,但就地征粮不在约定范围。 粘罕能坚守约定,但麾下兵将则不好管,他们借着征粮的名义,在沿途大肆劫掠财物。 在这种背景下,各州百姓纷纷逃离家园,他们步调一致去往大名府,去寻找康王赵构的庇护。 那个时代通讯缓慢,普通百姓并不知康王遁走,都一股脑涌向大名府。 而乐和从大名府出发,一路上几乎是逆着人群西行,直到进入磁州才发生变化。 由于孙新、顾大嫂的宣传,当地有不少百姓没随大流,而是扶老携幼选择逃往潞州。 谁是乱臣贼子不重要,谁能让百姓活命才重要。 杨长数次打退金军,治下百姓一直过着太平日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乐和跟着逃难人群,往风月关方向赶路,他担心有细作混入,在途中帮着暗中排查。 通过不停交流套话,乐和发现这些逃难百姓,大多对惠民政策不了解,只单纯觉得杨长很能打。 毕竟磁州与潞州相邻,他们暂时跑到潞州避难,等到金人收兵离开中原,这些人又会回磁州家乡,并没打算在杨长治下扎根。 从大名府一路走来,乐和发现己方的宣传不够,否则涌往大名府的百姓,一定会转道去往山西。 等我回到威胜,定要提醒太尉。 距风月关还剩五里时,乐和在逃难人群之中,发现十几个精壮的汉子。 他们虽然衣服破旧、一身尘土,但每个人眼睛都是炯炯有神,显然不是一般的农夫。 细作? 乐和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丰富。 这会察觉到异常,并没有马上寻去确认,而是默默跟在身后,直到已能看到风月关,才主动上前套近乎。 “几位好汉,都是打哪儿来啊?怎么没携带家眷?小弟孤身一人,能不能同路作伴?” “这么多人,似乎用不着一起,最好各奔前程.” “等等。” 乐和本来为人拒绝,但队伍前方圆脸似头人的汉子,听到对话突然回身止住同伴,并抱拳点头致意。 “我们来自磁州,是代表家里来探路的,能安家再回去接家眷,小哥为何独身上路?也是来探路么?” “不是,我家人已在潞州,日子似乎过得不错,我是来投奔的.” “哦?那挺好。” 圆脸汉子突然态度殷勤,笑呵呵拉着乐和追问:“不知怎么称呼?既然你就一人,咱们结伴同路。” “姓乐,家里排行第三,叫我乐三郎,或者乐三儿,未请教” “原来是乐兄,唤我董大郎即可。” 两人边走边寒暄,董大郎表现得相当热情,不多时就来到风月关下,发现守军对入关人员,进行仔细的盘诘。 董大郎回身看同伴,发现众人表情很沉重,心说顶着这张脸过去,少不得被多问几句。 不行,看来我们要顺利入关,还得落到乐三儿身上。 想到这里,董大郎突然停下,攥住乐和的手,正色说道:“乐兄,大家相逢是缘,你家已在潞州落地生根,而我们还是初来乍到,入关后要承你关照。” “好说,小弟一定尽力.” “入关的百姓很多,等会关下盘诘问话,万一中途走散可就麻烦,老哥想请你帮个忙。” “嗯?请讲。” 乐和已对众人起疑,董大郎刚才握自己时,虎口的老茧十分明显,而掌心却没老农粗糙,所以绝对不是庄稼汉。 看到董大郎露出獠牙,乐和陪着笑脸继续附和。 “乐兄来投奔亲人,等过入关检查定然很容易,干脆说我们是你的同乡,这样便能省去不小麻烦,您看成与不成?” “好啊,包在我身上。” “那太好了,乐兄真是仗义,那便走吧!” “好好,我走前面。” 乐和原本只是五分怀疑,现在怀疑已提升至九分,没想到自己只是回去复命,还能顺道逮一群细作。 行至风月关下,乐和一眼就看到邹润在前方,猜测最近入关百姓太多,他亲自把关盘诘行人。 乐和提前向守卫使眼色,然后上前配合对答了几句,就被允许进入关下甬道。 董大郎等人检查完行李被放行,这才追上甬道前方等待的乐和,随一起穿越甬道往关后而去。 一行人刚走出甬道,突然听到一声喝喊:全部拿下。 左右冲出两队官兵,将他们全部按在地上。 “干什么?” “刚刚已经检查过了!” “我们是良民!” 众人侦察的时候,董大郎意外发现乐和没被抓,于是急忙挣扎解释:“各位军爷,我们和他是一個村的,你们怎么胡乱抓人?乐兄,快帮哥哥作证。” “董兄。” 乐和信步走上前,语带玩味对曰:“我乐三郎素来诚实,怎能帮你作伪证呢?有问题就快招吧。” “你玩我?” 董大郎气得咬牙切齿,想倒打一耙将乐和拉下水,于是指着一旁将军模样的人,情绪激动进行告状。 “这厮颠倒黑白,我们是真真的好人,他其实是康王细作,刚刚在路上已承认,还想暗中招募我们,许诺荣华富贵,而且他的同党已潜入潞州,军爷只要抓住狠狠用刑,他一定会招出罪行。” “用刑?伱倒是提醒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孙立把钢鞭一指,声音宛如黄钟大吕。 “不是.” 董大郎一脸无语,指着乐和继续提醒:“将军,这厮尖嘴猴腮,一看就是细作,您抓人抓他啊,绝对能审查出同党。” “我知道。” “啊?那您.” “我就是他同党。” 孙立的话犹如利刃,锋芒直刺董大郎内心。 那些被按住的同党,此时脸色就像吃了翔,心说你他娘的什么眼神,我们都是被你给害了。 “说说吧,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真是庄稼汉,没人派” “真当本将三岁孩童?你要是之前没杀过人,我把头割下来!” “您这.” 董大郎语塞之际,有个同党心里防线崩溃,主动交待曰:“将军,俺愿招,俺真的愿招.” “麻子,你敢!” “聒噪!” 乐和抬手一耳光扇去,董大郎左脸瞬间肿胀感。 董大郎虽然顽固,但架不住下面人膝盖软,三两下就把他卖光。 他们其实原河北宋将宋兵,但前年末降了初次南下的金军。 首领董大郎的真名为董才,因于他熟悉山西风土人情,便被粘罕提前派来细作,为以后攻打杨长做准备,却没想到出师未捷,没入关就被乐和盯上。 擒获金军细作不是小事,孙立在请示总管林冲后派了一队人,由乐和押解至威胜发落。 五月底,乐和抵达威胜。 杨长将董才暂时下狱,着令乐和与蔡福继续审问,他想着挖出更多的情报。 乐和前脚刚离开,武松就大步流星赶来,抱拳提议道:“粘罕不怀好意,定然是学的翰离不,从潞州来攻威胜,要不要给林教头增兵?” “潞州东有太行,只要扼守住风月关,任粘罕有再多金军,也最终不得而入。” “可潞州持续流民涌入,风月关的盘诘难度很大,这次要不是乐三郎凑巧,董才或许已经成功潜入,要是再混入军队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莫如封关拒民” “封关拒民,乃懒惰之法,还会丧失民心,林教头为人谨慎,另有燕青为辅,相信他们能处理好。” 见杨长言之凿凿,武松又继续提议:“金军突然大举南下,又提前派出细作潜伏,也不知是否为咱们而来,二哥没有多少远见,把朱武或闻焕章召回威胜问计?或者召集威胜群臣来议事,听听大家的看法?” “嗯” 杨长凝眉沉吟,喃喃对曰:“潞州流民涌入,各地又夏收在即,周边各关隘险要,都有重兵在把手,暂时不会有危险,就算天大的事,也要等收了粮食再说,我自己先想一想.” “好吧。” 武松言罢辞了杨长,便派出亲兵往平北军传令,调时迁及夜枭军来威胜听用。 粘罕未战先派出细作,这让武松问道一股熟悉的味道,顾大嫂的麻雀军还没成型,而时迁的夜枭军已练好五百人,完全可以派出去发挥作用。 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杨长辖区周边大事不断。 先是太原金军突然后撤,甚至主动放弃汾州全境,之后就传来流民涌入潞州,粘罕与讹里朵同出河北的消息,而现在又抓捕了金军细作。 不论怎么看,都像在算计自己。 杨长毕竟底子薄,去年底到现在这半年时间,连续拿下潞州与辽州两地,手中资源消耗犹如打牌,三两下就掏空了家底。 而潞州持续流民涌入,将地存粮的告急线再次拉低,所有人都在等六月夏收,等小麦与土豆双丰收。 萧让掌管的平北军,是杨长治下第二个推广土豆的州,去年全州余下的官仓粮食,都用来接济潞州与辽州。 平北军各地收割在即,已能看到吃饱饭的希望,而限制粮食产量的是土地。 杨长去年在汾州数败金军,现在听说金军撤走、放弃汾州,不少从汾州迁入的百姓,都向联名向州府请愿,希望官军开入汾州驻扎。 这些人想回故乡种地,也有不少汾州籍百姓参军,希望随军收复自己家园,而朱仝跟着杨长打出了信心,他这几个月厉兵秣马,就等太尉府下令北上。 萧让、朱仝的书信,让杨长生出不小犹豫,他便以视察流民的名义,去到潞州问计闻焕章。 闻焕章认为时机未到,还不是主动进攻的时候,特别不能轻易向太原扩张,让捉襟见肘的各路驻军,分散把守没有屏障的地盘,建议杨长继续发展民生,先让金军与宋军消耗。 杨长纳闻焕章之言,按兵不动以待天时。 考虑到潞州大量流民涌入,林冲麾下兵马确实吃紧,杨长命鲁智深率义胜降军,到潞州帮忙收割及维持秩序,重点向壶关地区增兵布局。 壶关以南便是泽州,杨长很想纳入势力范围,目前还没找到合适借口。 只要补齐泽州这缺口,就相当于把防御叠满,金军但凡想攻打杨长,就只能耗费兵马钱粮,硬啃各种关隘。 当然,杨长未雨绸缪早了些,粘罕大军经过磁州之时,得知风月关有重兵把守,直接放弃了强攻入潞州的打算。 讹里朵接赵构的传讯,遂邀粘罕到合围王宗濋,粘罕闻言欣然允之。 于是东西两路金军,同时从铭州、相州两地开进大名府,王宗濋意识到危险为时已晚,只得被迫应战。 王宗濋率领的禁军与西军,兵力数量、单兵素质都不如金军,黄河里运辎重、粮草的船只,又被张顺带水军不停骚扰。 几场战斗下来,十余万宋军损失殆尽。 解潜战死马陵道口,折可求兵败被金军俘虏,折彦质力保王宗濋逃脱。 王宗濋领十万大军出门,逃回汴梁只剩不到二十人。 钦宗得知金军复来,并全歼了自己倚重的西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朝廷上下也是一片哗然。 求和派代表耿南仲,建议钦宗向金称臣纳贡求和,遂以吏部侍郎李若水为使,带着满满诚意去见粘罕与讹里朵。 所谓诚意,即答应割地、赔款、质子,一切要求。 黄河划界就黄河,赔款要多少给多少,要谁为质谁为质。 金人素来得寸进尺,所以钦宗并不放心,他怕金军再临汴梁,危急时刻又想起李纲,遂派亲信持旨去召回京。 李若水在黎阳见到粘罕,西路金军在大名府短暂休整,继续从黄河以北向西进军。 粘罕心中芒刺是杨长,所以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即割让河东河北所有城池,最主要就是山西各州,并限期二十天完成交割。 (本章完) 第258章 帝师 粘罕要求割让的地区,现在大部分为金军实控,李若水认为钦宗会同意,但要在二十天完成交割,显然有点强人所难。 至于杨长会不会奉旨,就不是李若水能决定的,不过参照之前割让三镇来看,地方守将无一例外选择抗旨,还得金人真刀真枪去打。 现在形势比人强,粘罕说什么都不容质疑。 李若水口头应下要求,表示马上回朝廷上报,离开金营乘车出黎阳,却让副手先回京复命,自己昼夜不停赶往大名府。 他在见粘罕期间,得知东路军新元帅讹里朵,此时在大名府休整。 想到两位元帅同等分量,李若水担心他们诉求不一样,于是转道去大名府拜谒,顺便祝贺讹里朵升迁。 六月下旬,李若水至大名府。 讹里朵对他很礼待,并没粘罕般咄咄逼人,显得平易近人好说话。 笑面虎就是这样,表面上对人客客气气,但提出的要求反而更要命,他除了要求割让土地,更让钦宗亲自出面和谈。 宋对金屡屡背盟,屡屡说话不算数,这便是讹里朵的理由。 让皇帝亲上谈判桌,不是李若水能决定的,他只好模棱两可应下,之后慌忙赶回汴梁。 李若水前脚刚离开,谋主刘彦宗便起身谏言:“宋朝皇帝怯懦,此人必一去不返,元帅何故提此要求?应该效斡离不元帅,索要财物实惠才对” “呵呵。” 讹里朵悠然笑曰:“去年刚收刮了汴梁,现在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又能积累多少财富?我也知道宋皇不敢来,只是以此为借口尔。” “借口?” “粘罕现在不会收兵,他要宋朝二十天交割河东河北,显然是无法办到的事,但也不得不考虑到奇迹出现,所以我提出更苛刻要求。” 斡离不遇刺身亡,对阿骨打一系子孙影响很大,好不容易有制衡粘罕齐平的大将,却莫名其妙死于暗杀。 政治斗争,此消彼长。 讹里朵此次出兵,一直保存实力很不积极,他一方面与赵构做戏,另一方面则是看粘罕,看对方与宋军消耗。 刘彦宗政治经验丰富,也理解讹里朵的想法,但此时仍善意提醒道:“王宗濋所部被击败,汴梁防御力量大大削弱,您就不怕粘罕攻破大宋都城?” “就他?” 讹里朵摇头笑道:“我的好枢密,去年你没参与攻城,不知道汴梁有多大,攻下都城没那么容易,让粘罕好好消耗。” “我知道元帅用意,但是您曾当众众人答应,说直接从大名府渡河,与他齐头并进开赴汴梁,眼下西路军已经开拔数日,粘罕还把王宗濋的船,全部都留给了咱们用,按兵不动可不好.” “说得有道理,那就安排渡河,粘罕拿下安利军,咱就去拿开德府,总之不能比他快.” “元帅错了。” 刘彦宗打断讹里朵,捻须提醒道:“快一点慢一点无所谓,关键得看是否要苦战,要是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兵不血刃拿下汴梁,对您才是利大于弊。” “一路畅通无阻,兵不血刃拿下汴梁?”讹里朵眼睛圆睁,摇头打趣道:“这天还没黑呢,刘枢密怎做起美梦了?” “汴梁城虽然坚固,但不代表没有机会,忘了扶持那大宋康王?他麾下那些官员们,定在汴梁城有门生旧故,如果有人里应外合,说不定就真成了。” 见刘彦宗说得一本正经,讹里朵经过思忖亦是点头。 “对啊,二哥说此人有野心,我看他也很识时务,赵桓没胆量出面和谈,换成他爹反而更有用,届时把赵佶强行控制,康王就能取代赵桓,不错,不错.” “正是这个道理,大宋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完全用武力占领费时费力,但是如果利用宋人治宋,比直接统治会更轻松。” “好好好,去叫萧三宝奴来,他得再去见赵构。” 讹里朵欢喜得蹦起来,就像十几岁的孩子一样,思维打开仿佛拨云见日。 粘罕军事能力强又如何?届时我直接控制大宋朝廷,有大把的钱粮女人送来。 打了这么多年仗,也应该享受享受。 而你,既然那么能打,就去灭杨长。 那一刻,反而希望杨长坚持久些,如果把粘罕斗得元气大伤,就是阿骨打子孙的功臣。 粘罕行事何其老练? 在两军合围王宗濋期间,他就看出讹里朵出工不出力,这厮战后又借口防范山东宋军,主动驻军大名府掩护侧翼。 你没心思打汴梁,当我的目标是汴梁? 粘罕前脚送走李若水,即率兵西进攻打卫州、怀州,打算再利用外交攻势威胁,迫使宋朝提供粮草等物资,为最终攻打杨长做准备。 没错,他的目标始终没变。 绕了河北一大圈,还是要先灭掉杨长,否则粘罕老脸没地方放,娄室、银术可也不瞑目。 粘罕攻下卫州很轻松,却在怀州遭到积极抵抗,金军攻打数日不能克。 尽管如此,怀州守军只有不到万人,而粘罕却有十万兵马,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六月底,西路金军大将骨舍,从相州押运火炮抵达。 骨舍刚毅勇猛,曾随阿骨打起兵,粘罕待他以兄礼仪,在内骨舍坐粘罕上首,在外则粘罕坐骨舍上。 三年前远征辽国大同,骨舍受伤严重留上京修养,没机会参与粘罕伐宋之战。 由于大将娄室战死太原,粘罕年初回上京吊唁的时候,伤愈的骨舍便跟着回到前线。 而他押运的火炮,本是汪伯彦用来对付王宗濋,结果王宗濋并没有走相州,后汪伯彦奉命撤往山东,这些火炮就被遗留下来,成为金军用来攻宋的利器。 粘罕正欲用火炮强攻,钦宗派出的割地使耿南仲,刚好路过怀州被金军遭遇。 耿南仲进士出身,在地方为官多年,才被调入京师任职,后以礼部员外郎身份,入东宫担任太子詹事,一任就是十余年,可谓帝师。 凭着帝师这层关系,耿南仲在钦宗继位后,即被拜为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一时风光无两。 然而,耿南仲官职虽高,能力却殊为一般,面对困难无计可出,偏偏他还嫉贤妒能,对李纲、吴敏位居其上不满。 看到李纲力主抗金,耿南仲则力主求和,多次在朝堂剑拔弩张。 钦宗现在想重启李纲,便借机将耿南仲派去割地,而且还是最难完成的任务,即劝说杨长撤出节度州县。 杨长手里有兵有粮,是大宋少有的实权藩镇,外界都传闻他要造反自立,怎么可能乖乖奉诏? 耿帝师除了带头求和,拿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却作为求和领袖影响朝堂,让钦宗这个皇帝当得不爽利,他将耿南仲派去威胜,就没想过能轻易回来。 怀州见到粘罕,耿南仲低着头不敢直视,在讲明自己来意后,又主动请缨去劝降。 “元帅,怀州官军不知圣意,所以才举众负隅顽抗,请带老夫到城下一行,必能助您拿下城池。” “是吗?” 粘罕轻蔑一笑,喃喃说道:“当初张孝纯守太原,你们也数次派人劝降,结果不也无济于事?我观怀州与太原类似,还是打下来让人服气。” “呃” 耿南仲一愣,拱手拜曰:“元帅既然已有计较,就当老夫刚才胡言乱语,您就放我北上去吧.” “欸,耿尚书既有心助我,就先别慌着北上。” “元帅何意?” “如此这般.” 粘罕附在耿南仲耳边,要他带着一队金军冒充援军,然后去赚开城门。 耿南仲没有选择,最终以自己的紫金鱼袋,顺利引金军进入城内。 河内守将范仲熊闻,奉命带人赶到南门去迎,途中发现金军标志性黑旗,即率部与金人展开巷战。 战斗持续到入夜后,范仲熊寡不敌众为金将骨舍所擒。 次日清晨,范仲熊被押到城外金营,看到知州霍安国及州内官员,在粘罕面前站成好几排。 战俘到齐之后,粘罕扶着座椅把手站起来,睥睨眼前众人,问道:“王宗濋十万禁军又如何?被本元帅打得落花流水,你们居然不识时务、以卵击石,究竟是谁不肯投降?” “是我,又待怎样?” 霍安国上前半步,眼神中写满不畏死与仇恨,看得粘罕不悦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第一排的怀州官员,都跟着霍安国迈步。 “还有我!” “俺也不降!” “呵” 眼看众人如此团结,粘罕轻呵一声看向耿南仲,打趣道:“怀州这些官员,似乎都不怕死” “元帅息怒,他们是不知圣意.” 耿南仲言罢转身怒目,叱曰:“陛下已决定割让河东、河北,你们都是什么眼神儿?还不与元帅说句好话?” “看在耿尚书面子上,本元帅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喏,现在面向东北方向,好好参拜我大金国皇帝,可免一死!” “我主在南,怎可拜北?要杀便杀!” 霍安国大义凛然,面对威胁不为所动,刚才附和之人虽没出声,却也没听粘罕的吩咐。 “好好好,你们都很好。” 粘罕不容挑衅威严,对随从大手一挥,喝道:“左右,把所有人剥去上衣,绑好再统一斩首,就让伱们面南而死!” “等一等,我愿意拜大金皇帝陛下。” “还有我!” “我也是,另外范仲熊主战,他杀金军也最多.” 软骨头始终存在,不但有屈膝认怂的废物,还有出卖同伴之败类。 不多时,十余人被推到后方用刑,这些人纷纷闭眼等死,唯独范仲熊看着前方,眼里没有一丝慌张。 粘罕见他胆色不俗,有心收入麾下为将,便询问其不降原因。 范仲熊昨日被擒,对骨舍大爆粗口求死,骨舍却因佩服他英勇,不但没杀还许诺饶他性命。 此时恰逢粘罕追问,范仲熊即指着骨舍嘲讽:“传闻金人说一不二,他昨日许诺饶我性命。” “哦?” 粘罕看到骨舍颔首,旋即开怀笑了起来,朗声道:“你说得没错,快给范将军松绑,然后送出营去。” “嗯?” 耿南仲看得直咽口水,范仲熊杀了那么多金兵,居然真因一句话被释放,金人都是言出必行? 其余人就没这么好命,当一颗颗人头带血落在地上。 耿南仲感觉脖子凉飕飕,差一点就没晕过去。 事后回到大营,这厮吓得伏地叩首,再次请缨:“元帅虎威,我愿助您继续破城,您今日在怀州敲山震虎,说不定泽州望风而降” “呵呵。” 粘罕欣然夸道:“耿尚书不愧帝师,说话真让人受用,本元帅有你相助,或能省去不少烦恼” “元帅,急报!” 骨舍匆匆闯入,粘罕戛然而止。 “何事?” “东路军兵临汴梁,您看咱们.” “这么快?” 粘罕正欲按计划北上,没想到讹里朵行事出乎意料,原来装模作样不愿进兵,却突然迎头赶上前。 说好由我主攻,讹里朵想干什么?效仿斡离不索财? 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军心涣散? 粘罕权衡利弊,当着耿南仲看向骨舍,道:“看来我们也得渡河南下,讹里朵一路兵马拿不下汴梁。” “我马上去准备船只。” “你不用随渡河,我会留下一支兵马在此,你同耿尚书去取泽州。” “嗯?知道了。” 骨舍扭头看向耿南仲,心说有此人帮忙赚城劝降,拿下泽州应不在话下。 粘罕遂留下两万人马,自己带着主力匆匆渡河,生怕去晚了捞不到好处,但在临行前叮嘱骨舍,要他拿下泽州便止,不要继续向北招惹杨长。 骨舍自从来到前线,一直听到有人描述杨长威名,真想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 等到粘罕主力全部渡河,骨舍也率军穿越太行陉,往泽州治所晋城而去。 行军途中,骨舍好奇问耿南仲:“耿尚书,你对杨长了解吗?他是大宋第一将军?” 耿南仲摇头对曰:“我只知道他是草寇出身,招安后随宋江平定田虎,对了,此人秘密娶了茂德帝姬,就是上皇最宠爱的五公主,可能是因为驸马这层关系,才被陛下擢升三镇节度使,属于沾了公主的光,大宋第一将军,怕是轮不到他” “茂德帝姬?红颜祸水?” (本章完) 第259章 慈悲为怀鲁大师 斡离不好色成性,觊觎茂德帝姬已久,传闻他出兵攻威胜,就是为抢美人而去。 骨舍跟随粘罕南下,在真定府集结期间,听过赵福金的趣闻,他虽然没那么好色,却也想看看何为大宋第一美人。 至于耿南仲推测,杨长是靠女人上位,显然不能让骨舍信服。 金对宋作战,除了在山西吃了败仗,几乎无往而不克。 娄室、银术可、拔速离、突合速. 这些人都是完颜部勇士,他们在灭辽期间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却都死在杨长手里,自己人的吹捧不客观,真实还得对手的评价。 粘罕重视和叮嘱,已经能说明问题。 耿南仲原以为骨舍要继续打听,但对方却被蜿蜒盘绕的山路所惊讶,感叹道:“这太行陉真是险要,若是途中有兵马驻守,对进攻方将很不利,难怪杨长能多次守住,必定利用了相关地势。” “将军所言甚是,太原以南有太岳山阻道,也是这样数条通道,若以重兵据险固守,确实不容易突破,不过大宋建国灭北汉后,整个山西俱为一体,各陉道关隘基本废弛,杨长能挡住贵军南下,自然是利用陉道优势,此次金军绕怀州北上,他就再没这种险要” “让我们绕行整个太行山,他杨长也算有本事,对了.” 骨舍打断耿南仲,正色追问:“眼下这太行陉,我一眼望不到头,不知有多远距离?” “根据古书记载,太行陉约有两百里,途中关隘约有十几处,不过这路阔能行车马,估计三日就能走出去。”耿南仲摇头晃脑说着。 “十几处关隘” 环顾周围茫茫山脉,再看滔滔向南的丹水,骨舍心说有水源倒不担心,不过这路程也太远了,一旦有宋军关隘把守,自己带的粮食怕不够。 “好一个太行陉,好一条两百里山路,不知泽州守将如何?会不会派兵扼守关隘?我出兵还是仓促了” “将军勿虑,太行陉为泽州、怀州共同维护,这些年有一直没战乱,沿途关隘估计大多废弃,要驻军不得先修葺?就是之前田虎作乱,都没在陉道内驻军,那样太耗费财力人力。” “原来如此。” 听了耿南仲的分析,骨舍蹙起的眉头终于散开,一边走一边欣赏山间风光,走了两日果然没守军阻拦。 直到走出大山前,来到最后的天井关前,只见关门大开,关上空无一人。 根据前方斥候禀报,原有二三十兵丁守关,但远远看到大队金军,特别是标志性的黑旗出现,这些人果断弃关逃走。 耿南仲见泽州守军怯战,猜测该州军民颇识时务,便主动向主将骨舍请缨,准备带着圣旨至晋城劝降。 骨舍只有两万兵马,遇到便战人会越打越少,即便耿南仲不主动请缨,他也会派出怀州降官。 七月初五,金军军至晋城。 耿南仲与守将高世由,在城门口迎骨舍入城。 高世由得知怀州失陷,知州霍安国等抵抗官员被斩,哪里还敢继续抵抗金军? 他们能为了活命,已做好准备逃往潞州,结果耿南仲提前赶到。 这位帝师带着割地圣旨,并告知东西两路近二十万兵,已经全部开赴汴梁的消息,高世立刻就坡下驴奉诏让城。 骨舍兵不血刃拿下晋城,把原来州府衙门作将军行辕。 入城当天晚上,骨舍在将军行辕设宴庆功,耿南仲、高世由皆座上宾。 耿南仲与骨舍已混熟,席上说了不少谄媚之语。 高世由看得虽恶心,但这种行为却给他提了醒,于是借着敬酒机会,主动提醒:“将军,泽州除了治所晋城,余下尚有五座城池,不知您准备一起接收,还是” “你先介绍介绍,重点说说有哪几个地方,是与杨长的辖区接壤。” 骨舍并没有正面回答,心说自己就带来两万人,肯定不能一股脑全接收,但与杨长辖区接壤的地盘,可重点关注并调运粮草,为之后粘罕北上做好准备。 “嗯?” 高世由先是一怔,随后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泽州除了靠南的晋城、阳城,剩下四县都与杨太尉治下接壤.” “怎会这么多?”骨舍满脸诧异。 由于消息闭塞,高世由不知辽州已被杨长所得,随即解释曰:“杨太尉节度三镇,有两州都与泽州相邻,其中沁水、端氏与平北军接壤,高平、陵川与潞州接壤。” “是这样”骨舍微微颔首,又追问:“可有舆图?” “有的,有的,末将这就着人取来。” 等高世由取来舆图,骨舍发现泽州西部与平北军交界处,标注了不少的山脉,估计需要翻山越岭。 他刚走过两百里太行陉,觉得山地既不利于行军,又不契合金军骑兵的进攻模式,且距离杨长的威胜较远。 再把视线转到泽州北,虽然也有山脉横向阻隔,但还有相对平坦的区域,粘罕一定会选择此处突破。 想到这里,骨舍表情欣然,手指舆图问:“是高平离壶关近,还是陵川离壶关近?” “距离都差不太多,不过高平地势更平坦,陵川周边山地比较多。” “那就高平了,我先接收此地。” “是。” 高世由抱拳行礼时,骨舍突然抬手按他手上,正色说道:“还有一事,要劳烦高将军。” “您吩咐” “泽州各县的粮草,抓紧时间运往高平,将来元帅攻打杨长,高平就是起始地。”骨舍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哦好.” 高世由匆匆回应后,又好奇看向耿南仲,不解问道:“耿尚书有圣旨,还有陛下亲笔书信,若杨太尉奉诏,就能省去一场厮杀,将军确定要往高平运粮?每次转运都会产生损耗,泽州各县存粮有限” “也对,可以一试。” 骨舍也看向耿南仲,捏着胡须盘算着什么。 耿南仲慌忙拱手,说道:“杨长杀了很多金国大将,只怕不敢轻易让出城池,老夫跑一趟倒是没关系,就怕到头来徒劳无功” “女真人敬佩英雄,若杨长不与我们敌对,本将军可代元帅做主,与他的恩怨一笔勾销。” “将军肚量,老夫佩服,不过此人掌握实权,不一定肯奉诏。” “你不是有圣旨么?” 骨舍指着舆图上的壶关,问道:“倘若能拿下此处,就像钉进潞州的楔子,尚书可效仿怀州之计,替本将赚下壶关?” “应该的。”耿南仲不敢拒绝,随即转身找高世由询问:“壶关驻军多吗?” 高世由答曰:“听说有三千人。” “这么多?”耿南仲蹙眉不解,喃喃自语:“重兵屯壶关作甚?莫非在防范泽州?” “壶关乃军事重镇,三千人其实不算多,不过该处非常险要,耿尚书即便能赚开关门,接应兵马也要注意隐蔽,一旦被望风士兵发现,估计要出现变故” “放心。”骨舍打断高世由,略带自傲回应曰:“耿尚书乃是传诏的割地使,有百余随从不足为过吧?而我金人勇士以一当十,足以支撑后续兵马杀到,对,先出其不意拿下壶关,等元帅大军从汴梁归来,直接挥军杀向威胜。” “也对。” 高世由点头称是,耿南仲内心虽不愿,但嘴上不敢不应。 怀州那十几個人头,粘罕二话不说就让砍了,但范仲熊因为骨舍一句话,最后却成功活了下来。 粘罕如此重视骨舍,耿南仲怎能不好好表现? 七月初十,大地若蒸。 潞州刚结束夏收,正需要一场大雨滋润土壤,为秋季播种带来养分。 午后的壶关,密云不雨,且没有风来。 鲁智深袒着上身扇风,但他摇烂蒲扇都不解暑,汗水仍从额头不停滚落,好不容易默念佛经入定,却被一缕酒香所勾醒。 有酒? 鲁智深睁眼耸了耸鼻子,果然是那久违的酒香,于是一个激灵跳起来。 砰一声,推开门。 “洒家闻到酒味,莫非谁有私藏?” “没谁,统制的鼻子真灵,燕统制送酒刚到” “送酒?” 鲁智深一个闪身出门,顺着酒味往关下跑去。 杨长这大半年,新添潞州与辽州,也添了无数饥饿的子民,存粮只够维持生计,便没余粮用来酿酒。 各地都勒紧腰带过日子,壶关守军也只能维持温饱,已经一个来月没配发酒水,鲁大师都快忘了酒味儿,也似乎能守住这条戒律,可酒一来就原形毕露。 “小乙哥,潞州不是没酒吗?你这车酒从哪儿弄的?” “太尉着令萧让,派人从绛州买来的,但数量并不是很多,大家只能先解解馋,要想开怀痛饮,还得等上两月,这季虽然丰收,等酿酒要时间。” “原来如此。” 鲁智深抹了一把光头,盯着开了封的酒坛说道:“快给洒家筛一碗,还有吧?” “有的。”燕青微笑点头,“小弟刚分了两坛,听说大师刚在禅定,就没派人去请” “哈哈,洒家哪有定力?闻着味儿就来了。” 鲁智深笑着接过酒碗,仰头一下全倒进嘴里,随后就听到他满意感叹:“还是酒带劲又解渴,这辈子看来戒不了。” “大师想戒酒了?”燕青一脸诧异。 “不想。”鲁智深直摇头,“洒家又不成佛,戒它作甚?这不没办法么?对了,只有这一车酒吗?每人能喝多少?” “壶关人不少,每人最多一碗。” “啊?这就没了?” “呵呵.” 燕青笑着再筛一碗,递给鲁智深说道:“大师多喝一碗,小弟不馋这个,我那份让给哥哥。” “那多不好意思。” 鲁智深挠着头尴尬一笑,但放下手就顺势接过酒碗。 他正准备细细品尝,一押正突然急匆匆跑来,朗声说道:“禀二位统制,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尚书左丞、门下侍郎、割地使耿.” “什么乱七八糟的?” 鲁智深听到一头雾水,不耐烦打断了那押正汇报。 燕青听到这人来头不小,遂接话追问:“朝廷来人?你说简洁些。” “耿南仲要去威胜宣旨,车马队伍此时就在关外,有百余军士护送同行,军士看上去训练有素。” “耿.” “有啥可说的?” 这回轮到燕青被打断,鲁智深喝完第二碗,一脸不耐烦说道:“老规矩,随从全部扣下,放正主入关就行。” “哪来的老规矩?” 燕青蹙眉虚眼,当初就是他兼任壶关防守,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鲁智深不以为然,嘟囔道:“洒家与史大郎守谷南哨所,就是这么对付金国使者的” “金国是金国,朝廷是朝廷,太尉还没和朝廷决裂,咱不能做得太过分,小弟代你去处理?” “也行啊。” 看到燕青前脚离去,鲁智深舔了舔嘴唇,好想再吃上一碗酒,但当着随从不好意思。 鲁智深纠结了好一会,实在抹不开面子偷吃,于是摇晃着去追燕青。 他刚走到半路,就看见之前报信的押正,又迎面朝自己跑来。 “鲁统制,燕统制说来人可能有诈,他会在关前拖一会时间,然后把这个使团放进来,让您做好战斗准备。” “准备啥?洒家怕区区百人?” “呃” “不过小乙哥谨慎,洒家吃了他一碗酒,也就听他这一回。” 鲁智深刚刚喝了酒,身上劲力正愁没地方出,遂让那押正去安排警戒,自己则继续向关下走去。 他精着上身刚到关下,只见马车、骑兵徐徐驶入关门,紧跟着,甬道内突然喧嚣呐喊,十几个骑兵对着他呼啸而来。 入娘撮鸟,真的有诈! 鲁智深向关上一抬手,喝声:“杖来!” “马上来” 就在这时,两个骑兵接近鲁智深,长枪齐齐往他胸口搠去。 鲁智深倏然侧身,像个灵活的胖子闪开穿刺,一拳轰在旁边战马身上。 马背上的骑兵努力控制,但架不住马儿吃痛要倒。 “接住!” 轰一声响,水磨禅杖,从天而降。 关下两名骑兵,一个随马被动倒地,一个被禅杖砸落马。 鲁智深拾起禅杖,光着膀子杀入甬道,不待自己安排的人赶来,他就和附近守卫一起,三两下解决了那百余金兵。 壶关外,远处骨舍看到信号旗,立刻赶来接应。 云中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金兵赶到关前全成了落汤鸡,而骨舍期待的壶关大门却紧闭,那百余名女真勇士,居然连一炷香都没坚持住。 而全身湿透的耿南仲,被燕青抓住提到城楼上,扔在鲁智深面前。 “大师,老贼传旨割地,却勾结金人赚关,您看怎么处理?直接杀了?” “别别.” 耿南仲见鲁智深满身血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小便失禁,急忙拱手告饶:“本官是朝中重臣,奉命是去威胜传旨,中途却被金人胁迫,你们不能杀我,我还没见杨太尉,师父你是出家人,应慈悲为怀” “洒家是出家人,但也喜欢杀人放火,若吃洒家三拳不死,就让你见杨太尉,这他娘够慈悲吧?” “不要.” 鲁智深单手抓起耿南仲,这厮已经吓得呆如木鸡,腿上还在滴热水。 只一拳,面目全非。 (本章完) 第260章 夏暑,汝等各比好否? 饶是卖肉郑屠的体格,也吃不满鲁智深三拳,耿南仲此时已年过六旬,吃一拳就去了西天极乐。 砰砰 鲁智深突突两拳下去,耿南仲的脸上已血肉模糊,脑袋后仰不能回正。 “别装死,洒家才打了两拳,再坚持吃一记!” “大师别晃了,这老贼已经没气了.” 燕青在耿南仲鼻下一探,确认老家伙不是故意仰头。 提醒完,就听见鲁智深嘟囔:“这么不经打,也敢来赚关夺城,真是废物!” “老贼所依仗者,估计是那随行的金兵,以及自己大臣身份,但壶关有大师镇守,区区百人算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若非小乙哥机警,也凑巧今日来送酒,洒家就未必能察觉到,说不定会有一场苦战,别忘了其后接应的兵马,差点就在合门前赶到。” “呵呵。” 见到鲁智深如此谦逊,燕青忍不住拍了拍他粗壮胳膊,打趣回道:“大师察觉不到也没关系,就你遵循那老规矩,老贼就得望而却步。” “欸。”鲁智深凝眉摆手,“似这卖国之贼,放跑了祸害他处,就该早早杀了。” “是啊。” 燕青随即扭头看向关外,大雨中渐行渐远的金军,悠悠感叹:“前些日子金军过磁州,没有叩打风月关,还以为不会招惹我们,没想到他们绕了个大圈,居然出现在泽州地界.” “是啊,来得太突然,就像这场雨。” 鲁智深把耿南仲人在地上,主动到屋檐外面被淋了一头,就好像在露天洗淋浴一样。 燕青见状笑了笑,抱拳铿锵道:“金人偷赚壶关不成,或许还会从别处突破,潞州与泽州之间,并非壶关一处通道,小弟马上要回上党,让林总管尽快调兵布防。” “嗯?现在还下着大雨?” “不妨事。” “好吧。” 鲁智深也不扭捏,但准备送燕青离开时,猛然看到耿南仲尸体,便问:“这东西怎么处理?要不要送去威胜?” “虽然老贼助金人夺关,但毕竟是朝廷的使臣,不知太尉是否会怪罪,小弟还是一并带走,去问问林总管意见。” 燕青言罢弯腰提尸,鲁智深则不以为然。 “这有啥怪罪的?你来得晚不清楚,杀个叛国老贼咋的?昔日金国使者撒卢母,直接被太尉扣住斩杀,皇帝老儿屁都不敢放,尽管说是洒家干的。” “呵呵,小弟估计也没事,但是金人出现在泽州,也要及时向太尉汇报,大师注意守好壶关。” “小乙自去,洒家刚才没杀过瘾,还怕他们不来!” 鲁智深身上有雨水,就这么被拍得啪啪作响。 燕青对花和尚实力并不质疑,之后即把耿南仲尸体提上马车,冒雨向着治所上党而去。 潞州小麦、土豆刚刚双丰收,因流民涌入造成的粮食危机解除。 林冲正打算向杨长提请,在秋后招募一批士兵作训,却没想到金人来得这么快,随即着手调整州内布防。 潞州守军仅有两万,其中半数部署在黎城、涉县一带,为防范敌人从风月关进攻,现在金人出现在泽州方向,足以看出对方战略意图。 南部防守难度超过风月关,林冲果断从北部调人南下,打算在长子、上党增加兵力。 金军出动向来人多,而杨长辖下的四个州,辽州的驻军捉襟见肘,威胜已很久没有征兵,平北军同样面对泽州的威胁,所以最终参与到潞州防御的,还得是本州的驻军。 林冲考虑到开战人手紧张,甚至知会了位于上党的凌振,要求火炮军也整军待战,并在发调度命令的同时,将相关情况知会闻焕章。 潞州现在军务繁忙,林冲只能请闻焕章赴威胜,猜测杨长或许要向他问计,所以是一事不烦二主。 闻焕章匆匆赶到总管衙门,看到耿南仲血肉模糊的脸,蹙眉叹道:“人已经擒住了,何必还要打死?此人是皇帝心腹,就这么死在潞州地界,就不怕坏太尉大事?” “会吗?” 林冲露出不解之色。 闻焕章颔首对曰:“自古图大事者,首先要得民心” “这还不算得民心?我看潞州的百姓,都把太尉当神明看.” “非也.” 见林冲不懂政治,闻焕章打断并解释道:“此民心非彼民心,大宋与士大夫共天下,我说的民心乃士人之心也,耿南仲在朝位高权重,人物关系更是盘根错节,惹皇帝不悦还自罢了,若是无端树起仇人,对将来问鼎天下不利.” “这么严重?是我考虑不周。” 林冲凝眉捋须,主动承认自己错误,并提醒闻焕章道:“先生见到太尉,就说师兄是奉我命行事,回头再向他请罪。” 闻焕章见林冲揽责,摇头宽慰道:“天下已经大乱,未必有那般严重,总管不必如此,对了,耿南仲即为割地使,可缴获相关诏书?” “有的。” 林冲即从案几上取来圣旨递出。 闻焕章一脸凝重看着,林冲又递去一封诏书,说道:“还有一封皇帝亲笔诏书,是写给河东、河北军民的,请先生一并带给太尉。” “嗯好,好,好!” 林冲见闻焕章猛拍大腿,忍不住追问:“您这是” “这圣旨和诏书,是一份大礼啊。” “什么意思?” “圣旨上所列城池,已被皇帝割让给金国,若是太尉出兵收复,就算不得造反,这大义就不就有了?” 闻焕章话音刚落,林冲就吞咽着好奇问道:“这圣旨就是大义?记得皇帝去年割让三镇,也下过这样的圣旨,这次怎么就.” “这次内容更全面,关键还有这封给官民的诏书,以前只是给官员守将传旨,这回连百姓都告知了,说明他是真放弃河东、河北,林总管如果是普通百姓,试问看过这诏书后,还会以大宋子民自居?” “这” 林冲看过那诏书,虽然字里行间得情真意切,却掩盖不了割地事实,就像自暴自弃的小孩,给家长写的检讨书。 两日后,威胜太尉府。 杨长草草看完圣旨,随后拿钦宗的亲笔诏书,当着闻焕章、唐恪、柴进等人的面,饶有兴致念了出来。 “敕官吏、军民等:顷者有渝盟约,致大金兴师。朕初嗣位,许割三镇,以酬前恩,偶缘奸臣贻误,三府不割,又间谍大金功臣,再致兴师,使河北、河东之民父子兄弟暴骨原野。 夙夜以思,罪在朕躬,念欲息生灵锋镝之祸,使斯民复见太平,莫若割地以求和,讲两国之好,是用黄河见今流行以北河北、河东两路郡邑人民属之大金。 朕为民父母,岂忍为此?盖不得已,民虽居大金,苟乐其生,犹吾民也,其勿怀顾恋之意,应黄河见今流行以北州府,并仰开门归于大金。 其州府官员兵人即依军前来书,许令放回南地。速依今敕,勿复自疑,故兹示谕,想宜知悉。夏暑,汝等各比好否?遗意指不多及。”(诏文引用《大金吊伐录》) 听完诏书内容,堂下众人皆不言。 啧啧,不肯交割三镇,反而成了奸臣?你一句罪在朕躬,就没了? 守边将士白白流血,百姓该当金人奴隶? 杨长扬起诏书,又引用内容看向唐恪。 “夏暑,汝等各比好否?记得唐相也属意求和?你看陛下这份诏书写得如何?庄严肃穆中带着温情,我都受到了感动,你觉得我该奉诏么?” “太尉休要打趣,唐某早已罢相,哪敢教您做事.” “我又不摆官架子,谁都能提意见嘛,再说你们都生活在此,陛下要把土地、人民,都划归金国,多问问也没差。” “太尉对金作战,几乎每战必胜,又深得百姓拥戴,建议您不用奉诏,若将来能收复失地,您就是大宋梁柱,定会名垂青史” 唐恪来威胜刚待两个月,发现没有京城的勾心斗角,物资虽然没东京那般丰富,却也够吃够喝不挨饿,遂请杨长把自己家眷接来。 现在他一家十余口,全部在威胜安定下来,怎会愿意再迁回东京?何况已知金军再至汴梁,所以不愿意再次动荡,反主动鼓励杨长抗金。 杨长不置可否,侧身看向柴进问道:“柴大官人,你怎么看?脚下这片土地,原本是你们柴家的.” “我?” 柴进指着自己发愣,唐恪立刻听出不对劲。 杨太尉这什么意思?早就觉得他胸怀大志,莫非今日要借柴氏之名,趁乱将大宋取而代之?康王造逆已经够乱了,若是他现在参与进来,我要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一关节,唐恪心怦怦直跳。 柴进到了威胜颇受照顾,他感觉到杨长对待自己,比当初宋江还更要心诚,不像自己在梁山领闲差,到这里直接是实权相授。 而且有武松、林冲的提点,柴进怎会不知杨长之志向。 此时面对杨长问话,柴进思索良久才抱拳,回应道:“天下自古有德者居之,而柴家早已成为过往,既然大宋皇帝不要河东、河北,太尉又有战胜金国的能力,何不取地而自立?” “大官人所言甚是。” “说得好。” “正该如此。” 众人等这個引子已久,所以柴进的话音刚落,闻焕章、武松、卢俊义等人皆附和,唐恪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但看到堂内群情激奋,也不得不加入进去。 杨长悠悠一笑,挥手说道:“现在四面都是敌人,还不是说豪言的时候,不过既然大宋不要河东、河北,而我又不忍百姓受苦,所以会站出来保护他们,就从打败泽州金军开始,我马上会下令各州募兵扩编,军需粮草必然会大幅增加,要仰仗诸位齐心协力.” “我等竭尽全力!” “愿为太尉赴汤蹈火!” 激昂过后,众人离去,各自准备。 杨长对泽州觊觎已久,从金人手里抢食习以为常,但他对金军规模不知情,不敢贸贸然杀过去。 等到众人都离去,闻焕章不解追问道:“太尉忍了许久,刚才表态这么突然,是耿南仲的原因?” “先生为何这么问?不应该是时机成熟了吗?” “说得也对。” 闻焕章颔首对曰:“大宋现在自顾不暇,我们也渡过了粮食危机,确实是时候大展宏图。” “我也是此意,打算先取泽州、绛州,最好再拿下解州,然后.” “等等。”杨长话没说完,即被闻焕章打断,并语重心长提醒:“太尉三思,建议不要多面树敌,最好先从三晋失地入手,后视情况灭金灭宋,可以偷偷控制绛州,若明目张胆取解州,岂不明摆着与大宋为敌?” “嗯?先生可知解州盛产硝石?那是火药的主要原料,而上党有次原料硫磺,一旦将解州控制在手,就再也不会缺火炮了。” “太尉火炮用法奇特,鲁大师、三夫人也是如此,然军中就伱们三人会,再厉害也只能分领三支兵马,而我们夹在金宋之间,一旦后面地盘持续扩大,防守难度将急剧攀升,若被宋金群起而攻之,如之奈何?” “这倒是” 闻焕章想得长远,杨长一听觉得有道理。 火炮再强也得有人会用,而除了杨长三人用手扔,正常士兵还得用炮架,也因笨重不能推广全军,在轻型热武器出现之前,战争还得以冷兵器为主。 杨长除了捡尸命格,知识储备最丰富的是游戏,没办法强推工业革命,除了用仙法降维打击,剩下只有富民强兵。 对了,鲁大师打死耿南仲,会不会帮我拉仇恨? 想到这里,杨长连忙追问:“先生,那耿南仲是皇帝心腹,鲁大师把他两拳打死,会不会惹得大宋敌对?” “那倒不至于。”闻焕章轻轻摇头,对曰:“耿南仲是皇帝心腹不假,但您忘了自己是驸马?如果能分担金军压力,即便有些许出格之举,也在皇帝容忍范畴之内,只不过.” “怎么?” “耿南仲旧历宦海,官场与士林中的朋友不少,就怕此举惹来这些人敌意,为今后取天下形成阻力,您应该知道得天下先得民心” 闻焕章把说林冲那一套,此时又拿来提醒杨长。 岂料杨长完全不在乎,并说出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这世道要改一改,宋与士大夫共天下,我只与人民共天下。” (本章完) 第261章 各择其主 杨长今日与众一唱一和,最后虽然没有公然自立,但已下令在各州招兵买马,显然是为割据称王做准备。 唐恪当时迫于压力,也与众人一起附和鼓噪。 离开太尉府归家途中,唐恪蹙起愁眉思量前路。 是带着家人早早离去,还是自甘堕落帮着造逆?需要提前做出抉择。 祖辈都在大宋为官,自己还做到了最高的宰相,所以对宋有莫名的情谊,但眼下大宋朝风雨飘摇,东西两路金军再临汴梁,现在就是想回都回不去。 唐恪来威胜时间已不短,域内的百姓从未遭受兵祸,虽然前几个月一度粮食紧张,却没听说有人离家成为流民。 在当下的军事管制下,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将士们也能勇敢作战,但这里文官却太不受重视。 当然,唐恪心里的不受重视,是这边缺少重文抑武的风气,无法像惯例凌驾武官之上,反而是武官们张牙舞爪,占据着多数实权岗位。 而且由于杨长治下文官数量少,他们一个人要干多个人的活儿,根本没时间贪赃枉法、吃喝玩乐,感觉对不起十年寒窗苦读。 即便诸多不如意,也不是没有好处。 威胜官场环境简单,没有政治倾轧与斗争,大家各司其职工作生活,唐恪其实与家人都很适应。 他在宰相任上时,因主张割地求和,受到主战派攻讦,也遭到百姓咒骂,究其原因是为皇帝分忧。 现在虽成了罢相的弃子,却也不想落个附逆贼臣结局,但离开杨长还能去哪里?或许可以回杭州家乡隐居?听说刘延庆、张叔夜回京勤王,方腊会不会重新席卷苏杭? 唐恪带着胡思乱想,准备花些时间仔细斟酌,回家就看见熟人来访。 “恩相,您回来了” “觉民(范宗尹字)?你何时来的威胜?” “昨天到得太晚,就没敢来打扰休息,早上您又.” 范宗尹话音未落,唐恪就好奇打断,问道:“你随闻焕章来的?刚刚怎没去太尉府?” “下官职级不够,又不是杨太尉亲信,也没人通知我赴会.” “那你.” “我来威胜公干,顺便拜会恩相。” 唐恪从范宗尹语气,听出有些抱怨的感觉,随即摆手回应曰:“觉民有心了,听说潞州也粮食丰收,前阵子有些忙吧?” “丰收又如何?我又不多领一石,对了”范宗尹左右观察,神神秘秘说道:“恩相可知潞州出了大事?” “莫非耿希道被杀一事?”(耿南仲,字希道) “恩相知道了?鲁智深真是大胆,那可是陛下心腹” “刚刚太尉府就在说这個,没想到他作为朝廷重臣,竟然与金人狼狈为奸,为鲁统制所杀,与人无尤。” 看到唐恪表情平淡,刚坐下的范宗尹直接站了起来,一脸震惊追问:“恩相忘了昔日在京,我们三人相谈甚欢,您为何没有一丝悲伤?” “大家昔日虽有旧,然耿希道投敌叛国,我何悲之有?” “话不能这样说,金人蛮横不讲道理,耿尚书或许迫不得已?鲁智深就这么杀了他,您没看到整张脸都打烂了,那是何等的残忍?”范宗尹一脸悲愤。 唐恪好奇反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杨长养兵屯田、不遵朝廷制度,恐有不臣之心,恩相就没看出来?” “这” 范宗尹此话一出,唐恪心说我早看出来,你不会反应这么迟钝吧?人家今天都几乎挑明,你难不成有意见? “杨长原本贼寇出身,在节度辖区重武抑文,估计会走田虎的老路,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嗯?” 唐恪一愣,身体前倾:“做什么?能做什么?” “杨长辖下各州各军,文官们都郁郁不得志,而您曾经官居宰相,在大家心中威望甚高,莫若暗中串联起来,再想办法拉拢各军队..” “打住!” 见范宗尹话不对劲,唐恪急忙伸手喝声止停,并苦着脸反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杨太尉地盘搞小动作,甚至还去拉拢他的部队,是想我步耿希道的后尘?老夫自问没这本事” “可这样放任自流,就像唐末坐大的藩镇,哪有不反的道理?” 唐恪刚去了太尉府,此时受了范宗尹的刺激,却为杨长找起理由。 “当初陛下设立藩镇,主要是为了守住山西,也一定想过藩镇可能会坐大,现在杨长挡住了金军,却没有背叛朝廷。” “杨长出身梁山贼寇,有个词儿叫贼性不改,您多年前当过判官,应该清楚犯法之人,有很多人还会复犯” “够了!” 唐恪打断范宗尹,沉声说道:“朝廷招安的人很多,没见几个招安再反的,现在金人肆虐各地,汴梁城又被大军围困,我们却从没担惊受怕,难道这份安定不好吗?你不要整日胡思乱想,这想法很危险!” “我知道了.” 范宗尹起身拱拱手,鼓起腮帮子想了一会,拿出准备的第二套说辞,“恩相是不是担心家眷?可知威胜也不一定安全。” “什么意思?” “金军围汴梁尚未可知,说不定是金人故意误导,但泽州却实打实出现了兵马,一旦金军主力真在泽州,您想想会是什么后果?潞州、威胜才多少兵马?” “杨太尉每战必胜,相信他可以应付。” 见唐恪说得言之凿凿,范宗尹不禁冷笑,“我平日闲来无事,研究过杨长与金作战,恩相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无论平北、威胜还是辽州,他全是借助关隘、险要,限制金军骑兵攻击力,然后才取得胜利,且基本都是小规模,我曾听闻焕章说起,此次磁州过境的粘罕军,至少超过了十万人,这还不算讹里朵的东路军,若他们在汴梁虚晃一枪,然后反过头来进攻山西,您再想想?” 唐恪不懂军略,听完双手一摊。 “哪又怎样?” “怎样?”范宗尹轻蔑笑道:“泽州与潞州之间,可没有太岳、太行那样的大山阻隔,杨长拿什么去挡两路金军?” “可这都是伱的推论,汴梁是大宋最繁华城市,还在大宋的朝廷所在,金军怎么可能佯攻汴梁,反而大费周章来打山西?粘罕与讹里朵图什么?图这边穷吗?” “恩相!” 看到唐恪据理力争,范宗尹意味深长回应曰:“当然是仇恨,杨长杀了多少金国人?且不说娄室等统兵大将,还自诩杀了元帅斡离不,这个仇肯定化解不了” “这” 唐恪一时语塞。 范宗尹视之欣然,趁机近前小声献计,拱手道:“恩相不愿冒险,乃是人之常情,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眼下回汴梁确实不妥,我们可趁杨长出战,偷偷从风月关溜走” “偷偷溜走?出风月关?去哪里?” 面对唐恪三连问,范宗尹从容答曰:“自然去寻康王,康王礼贤下士,定能重用恩相.” “康王背叛朝廷,乃是真反贼也,你” “陛下与上皇亲疏,恩相难道不清楚?康王有上皇密诏,已得多地军民拥戴,早晚都是继承大统之人,咱们趁早过去追随,还能捞个从龙拥立之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唐恪听罢直摆手,斩钉截铁道:“即便上皇有心复辟,密诏也出不了龙德宫,康王绝对是矫诏!” “世事无绝对,万一是真的呢?别忘了康王姓赵,有继承大统的资格,杨长有什么?” “他是驸马!” “驸马?哈哈” 范宗尹朗声大笑:“恩相博古通今,试问历代驸马之中,有几个驸马建国的?对了,还真有一个,但杨长与石敬瑭不能比,石敬瑭可以借契丹之力,杨长却和金人死仇,他没有外力可借.” 唐恪听到石敬瑭,他原本纠结犹豫的心,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你说得对,杨太尉和石敬瑭不能比,一个积极抵抗异族外敌,一个勾结异族卖国,至于你口中的康王,此人通过冒功领赏,骗取天下兵马大元帅,此乃心术不正之举,后面还趁机背叛朝廷,更是忘恩负义,唐某绝不效忠此等小人!” “恩相你” 范宗尹惊得呆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走吧!” “啊?” “老夫请你离开!” 唐恪侧身让路,一本正经说道:“念在你我同僚一场,今日可以当你没来过,你可以回潞州好好为官,也可以去投康王,但如果敢学耿南仲,鲁智深定会去找你!” “是,是,多谢,我没来过” 范宗尹言罢落荒而逃。 有了两人今日这场对话,哪敢继续在潞州待下去? 不待闻焕章返程回潞州,范宗尹当日就离开威胜,后来凭借其通判的身份,偷偷从风月关逃走,去寻他的从龙之功。 范宗尹拜访唐恪,以及提前离开威胜,其实都被武松所掌握,但并没引起他的重视,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忙。 杨长出征泽州在即,相关人员都动了起来,武松虽是负责威胜城防,手里却掌握着夜枭军,由于各州兵力紧张,夜枭军也在征召行列。 七月十五,兵出威胜。 经过两日调度筹备,杨长挑了一万步骑精锐,以卢俊义、柴进、时迁为将,作为先头部队南下。 以往常随军的仇琼英,这次被暂时留在威胜,配合叶清招募及训练新兵,为第二梯队带兵将领。 而有了时迁的夜枭军,赵福金也没被带去前线,为了预防太原金军异动,她要在关键时刻传信,就像当初威胜遇袭那样。 七月十七,急行两日,军至上党。 林冲、燕青、闻焕章等人,都顶着日头来城外迎接。 杨长远远看到这架势,就知道前线军情并不紧急。 众人见面略作寒暄,林冲即抱拳作出汇报:“自初十金人赚壶关失败,这几天一直没新动作,不过经哨探连日侦察,发现金人正往高平运粮,看来在为打大仗做准备。” “打大仗?会有多大?” 杨长先是看了看林冲,又把目光落到闻焕章身上。 闻焕章捋须答曰:“泽州金军游骑甚多,我们的哨探无法靠近高平,所以还没探得敌人虚实,不排除金军拿不下汴梁,便回师转道来对付咱们.” “高平?” 杨长听完蹙起眉,继续问:“长平古战场,似乎就在高平?” “是的。”闻焕章颔首。 “金人还真会选地方.” 看到杨长微笑感叹,闻焕章立刻激动追问:“您不会要主动出击吧?我们此处兵力拢共才两万,一定与金军数量有差距,即便从各州直接拉人入伍,兵器也是供应不上的.” “主动出击谈不上,但敌军虚实必须掌握,早知道把公主带来.” 杨长说话时看见时迁,于是挥手示意曰:“你的夜枭军怎样?还从未集体行动过,要不要露一手。” “哥哥尽管吩咐。” 时迁个子不高,却回应得铿锵有力。 杨长正要下达军令,突然想起闻焕章的话,又回首追问:“闻先生,你刚才说.金军往高平运粮?” “对啊。” “都是从哪里运去?” “泽州各地都有吧?咱们哨探受到限制,只发现陵川县的运粮队” 闻焕章话没说完,杨长突然伸手打断,扭头询问林冲:“陵川县打探过吗?有没有金军驻守?” “有打探,没发现金军” “好,甚好!” 听到林冲肯定的答案,杨长忍不住拍打大腿。 闻焕章见杨长欣喜神色,猛然猜到了他的想法,急切问道:“太尉莫非要取陵川,然后围点打援?” “此计,可以一试。”杨长颔首。 “不可呀。” 闻焕章拱手谏曰:“听说泽州守军不战而降,也就是光伪军就有上万,金军此时或许没集结完毕,但总兵力绝对比我们多,太尉此时分兵去夺陵川,就不怕被人将计就计?去陵川之兵恐不能还也” “先生听我一言!” 杨长对闻焕章点头致意,正色说道:“金军向来以勇猛见称,若真有远超我们的兵力,不应该趁我们准备不充分,从多条路线同时进攻?别忘了泽州与潞州之间,并非只能从壶关能走,所以按兵不动、集结待战,是因为兵少而心虚也。” “太尉看问题,果然与众不同.” 闻焕章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说他之前能屡战屡胜,看不不完全是个人勇武,林冲、燕青等人也频频点头。 “派出大量游骑警戒,其实也是心虚的表现,只是我们兵力确实有限,最多只能给五千人取陵川,所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而我要盯着高平之敌,那么,谁愿替我走一遭?” “我” “我去!” 林冲、卢俊义同时请缨。 (本章完) 第262章 炸裂掉落 林冲和卢俊义同时发声,之后又相视一笑都没谦让。 卢俊义河北丧失的自信,在辽山一战后拾了起来,林冲则觉得从潞州出兵,他作为兵马总管应当首发,而且自信带兵强过对方。 “这” 杨长内心很想让林冲去,毕竟他看过卢俊义的属性,作为主将会有负面效果,但老卢好不容易勇一回,当面否了感觉寒了对方的心,所以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而且作为梁山二当家,卢俊义也经常作为主将领军,现在若是刻意拦住不让去,难保不会有别的想法。 卢俊义不能为主将,是不能为方面军主将?还是小队主将都不行? 杨长沉思之际,卢俊义抱拳再道:“太尉,当初梁山招安征田虎,首战便是卢某打的陵川,我对拿下陵川有信心,若不能胜,提头来见!” “林总管,那你.” “卢员外既如豪言,小弟再争就不合适了” 本来想让林冲出面争取,但他却被卢俊义义气影响,杨长只得点头应下。 “那好,就由卢将军取陵川,小乙哥,你可为副将同去。” “是!” 燕青铿锵回应。 杨长见之欣然点头,内心认为有燕青匡助,可以让卢俊义一试,毕竟他就带五千兵马,真出现异常情况,自己也有能力挽回。 就在这时,时迁突然挤到人前,抱拳问道:“哥哥,小弟与夜枭军” “你?我差点忘了,你们也去陵川。” “遵命!” “卢将军,你们准备好,今日就出发。”杨长大手一挥,看向林冲等人说道:“其余人在上党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开赴壶关。” “是!” 一行人瞬间分作两队。 闻焕章见卢俊义等人转身,小跑着上前叫住杨长,说道:“太尉,金军游骑哨探很远,若发现我们出兵去取陵川,说不定会提前发兵阻止,应该提醒卢将军秘密行军,最好晚上急行军掩人耳目” “最近晚上多暴雨,将士们若是冒雨赶路,很可能受凉染病” 杨长凝眉直摇头,随后沉声对曰:“这样,我亲引一小队人先行,挡在高平、陵川之间的要道侦察,这样就不怕金人游骑发现,见一个灭一个就是!” “如果太尉亲自策应,闻某这里倒有个建议.” 闻焕章附耳轻声献计,杨长听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随后即命林冲统领大军,自己则引五百轻骑先行,当天就越过壶关南下泽州。 他们沿途遇到的金军远哨,杨长用视野压制轻松拔除眼线,并在黄昏前行至杨村地界。 杨长遂令就地歇宿,并在村里了解情况。 到了后半夜,时迁率夜枭军如约赶到,并向杨长汇报:“卢员外、小乙哥多是步卒,便在几十里外宿营,明日直接从李家岭南下,估计明天晚些能到陵川。” “跟我预计的差不多,你快让大家抓紧休息,明天或许就有事干。” “这么快?” 时迁听得一个激灵,他原本要跟卢俊义同行,杨长在临行前改了主意,让夜枭军跟着自己行动。 这是闻焕章一石二鸟之计,即伏击运粮队后用夜枭军代替,这样既能成功潜入高平城,还可以冒充送粮百姓回陵川,为卢俊义夺城作内应。 “嗯。” 杨长点头对曰:“从陵川运粮至高平,中途要路过牛家村,距此只有五十里远,但不是明天都有,天亮我就去砰碰运气,你们睡一会再出发跟上。” “嘿嘿。”时迁抱拳神秘笑道:“哥哥知道小弟出身,以前就习惯夜里活动,夜枭军的兄弟也都能熬夜,所以少睡一晚无妨,要不我们继续赶路,省得哥哥马快久等?” 好家伙,倒反天罡? 杨长不忍打击时迁积极性,也清楚这厮的专业能力,便同意夜枭军继续赶路,自己则与五百精骑,休息至天明才上路。 第二天一早,杨村村民们太热情,送来不少劳军食物,与昨夜的冷漠恐惧,形成了鲜明对比。 杨长虽名声在外,但此时是在泽州地界,村民最初还将信将疑。 毕竟爱民如子只是传说,也还有兵过如篦的传说。 直到一夜平安无事,露宿军队与民秋毫无犯,而且自备干粮要离开,这些杨长的本家百姓,才意识到传言非虚,箪食壶浆围住他们劳军,恳请威胜军帮忙赶走金人。 杨长挡不住热情,所以比原计划出发时间,整整晚了半個时辰。 更有令人意外的事,他率五百骑兵一路狂奔,竟没追上时迁的夜枭军。 这群靠双腿的家伙,虽比杨长早出发三个时辰,但从威胜到上党再到杨村,已足足走了三天时间。 按理说,早就应该被骑兵追上,至少在赶到牛家村之前,会被那五百骑兵追上,然而结局却不可思议。 杨长来到牛家村时,夜枭军不但提前赶到,而完成了对运粮队的伏击,只等着杨太尉前来验收。 时迁望见骑兵们窃窃私语,即抬头挺胸来到杨长身前,自豪问道:“哥哥,夜枭军开张第一次出手,您觉得怎么样?” “不错,真不错。” 杨长拍打着时迁肩膀,压抑不住心中喜悦,随后好奇追问:“我有一点很纳闷,你们连续行军三天,现在还如此精力充沛,请问是如何做到的?” “嘿嘿。” 时迁咧嘴笑道:“干咱这一行,并不要求力量多高,但敏捷、耐力都要好,说白了就是能跑能跳,小弟招募的夜枭军兄弟,个个都是能跑的好手,前两日跟着大军走得慢,昨天仅仅急行军一日,所以不在话下。” “伱这想法不错,他们能练了多久奔跑?” “数九寒天,几乎天天练。” “你用心了,兄弟们也练得辛苦,等泽州战斗结束,我会给他们加饷。” 杨长心说你按特种兵练,待遇比普通兵高些也理所应当。 岂料时迁听完,居然摆手拒绝,笑呵呵说道:“哥哥不用特殊对待,这些兄弟加入夜枭军前,要么是放羊、放牛的,要么就是山中的猎户,些许奔跑不在话下.” “嗯?你可真会挑人。” 杨长听得一乐,忍不住打趣道:“我在结识二哥之前,就是景阳冈的猎户,若是当初没有上梁山,兴许也要加入你的夜枭军?” “啊?” 时迁目瞪口呆,喃喃说道:“若是没有哥哥,夜枭军从哪里来?” “哈哈,”杨长见时迁滑稽模样,也被逗乐并回应道:“适才相戏尔,你们先好好休整,明日还要伪装粮队西行,我会替你们去探路。” “恐怕休息不了,卢员外夜里就能赶到陵川,得分一部分人去接应,对了,刚才伏击粮队擒下百余人,他们听了哥哥大名,都愿投降并助夺城,小弟不知如何抉择” “哦?带我看看去。” 稍后,杨长看了那些运粮的俘虏,得知大部分是强征的百姓。 虽然俘虏都表示愿助夺城,但夜宵军去作内应有风险,他们每一个训练出来都不易,杨长便不愿冒险让俘虏带路,于是全都安置在牛家村。 当天下午,时迁选出百余夜枭军,扮成运粮百姓往陵川而去,其余人则留在牛家村休息,睡到半夜就推着粮车西行。 根据杨长探回的消息,前行百里都没有金军阻路,但米山附近有大量游骑,那便是去往高平最后一道关卡,也是之前探马过不去的地方,后面即为夜枭军准备的舞台。 时迁打算花两天时间赶到,头一天得尽可能多走些路,第二天才有足够时间应对。 夜枭军在前面行军,杨长远远跟在后面观察,他一直跟到第一天下午,卢俊义就派人寻来报喜,陵川已经被他轻松拿下,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杨长闻言大喜,一面传令卢俊义按兵不动,一面传令林冲带大军南下,往杨村驻扎等待后续命令。 根据斥候的汇报介绍,夜枭军对夺取陵川立了大功,所以对潜入高平抱有很大希望,杨长一直跟到米山附近,确认时迁顺利通过岗哨,这才返回杨村等后续大军。 回马行至四明山麓,杨长散出去侦察的骑兵突然来报,有个小队在西北郭庄附近,遭遇大队金国骑兵袭击。 杨长听得不由一惊,误以为自己落入圈套,于是催动照夜玉狮子疾奔,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战场。 就这么小猫几只?当真吓我一跳。 通过【鹰眼鸮目】观察,发现前方只有五六百金兵,而自己被遭遇的百人小队,正朝着南方且战且走。 金人虚实如何,有什么阴谋诡计,或许可以问他们? 想到这里,杨长嘴角微微上扬。 他骤马擎镗如彗星过境,拖着长长白光划过午后的大地,那是照夜玉狮子的残影。 而且战且走的威胜骑兵,看到南方那熟悉的金甲白马,立刻抖擞精神转马反攻,同时喊着让金人不解的口号。 “兄弟们,杨太尉到了,金人的末日也到了,立刻反攻!” “杨太尉以一当千,这群人马上就要完了。” “让出一条路来!” 那几百追击金军,看到威胜骑兵转身先是诧异,后见阵中间留出一条路,更是觉得不可思议,直到看到尽头奔腾的白马。 看起来像个将军,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金人的无知与偏见,在杨长赶到并出手之时,顷刻间烟消云散。 杨长入阵第一击,即照面举镋盖打。 金军中那领队的谋克,直接被连人带马砍倒,而枪棒攻击触发的【虎啸龙吟】,给后方的金人带去负面效果。 杨长顺势挥镗再一扫,镗过之处血肉横飞、金兵落马。 “杀!” “杀光金狗!” 威胜骑兵受到【破军】影响,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拼命,从气势上方向压制了金人,战场局势也在杨长加入反转。 “为什么?” “宋军不是废物吗?这些人为何瞬间就.” “是那个男人来了,杨长!” “杨长?” 今日遭遇这支金军骑兵,以前并没与杨长发生战斗,但他名字已在金军中广为流传。 不知是谁喊出杨长,但对军心影响是致命的,金兵斗志瞬间瓦解,并在人数大优情况下,开始调转方向逃命。 杨长趁势掩杀,一直追了数十里远,中途又有同伴赶来,金兵只走脱数十人,剩下大部分被阵斩,少量受伤的被俘虏。 当时天色暗淡,杨长凭借夜视能力,本可以杀得更多,但那数百尸体没捡,过了时辰就会消失。 这些都是普通金兵,掉落本不值得杨长挂念,但偶尔会出现的【尸之执念】,可能会有珍贵的情报,不捡属实有些可惜。 而且被俘的金人,通常比宋人有骨气,一般不会屈膝背叛,还有可能语言不通,所以那几十个俘虏,未必审得出有用信息。 杨长此时曾兵扩编,兵甲都有着巨大的缺口,所以捡尸理由充分,他带着数十人回头,一路朔闪光而去。 【获得枪棒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枪棒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骑术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骑术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骨舍将军用兵真稳,此次一定能击败杨长,他杀了我最崇拜的娄室将军,我也要杀他一个大将泄愤。】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汉人说吃什么补什么,听说杨长曾经举起千斤石狮,那力量真是让人眼馋,我如果吃他一块肉,说不定能提升力量?但惦记杨长尸体的人很多,还是去争取鲁智深的肉。】 【尸之执念】不常有,杨长捡了一百来具尸体,只有五个尸体掉落了执念,而且全都幻想战胜自己,然后如何享用胜利果实。 还特么想吃我肉?当老子是唐三藏吗?谁给你们的自信? 杨长带着无语捡下去,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看到兄长困在壶关,冒着大雨赶去却救不了,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我再忍几天就熬出头了,粘罕元帅已从汴梁班师,估计很快就能进入泽州,这次要杨长血债血偿。】 这条信息过于炸裂,杨长蹲在原地久久不起。 金军才南下多久?粘罕这就从汴梁撤军? 汴梁破了还是没破?历史有没有重演?徽钦二帝是否被擒? 当然,这些问题只一闪而过。 杨长更担心眼前局面,若十几万金军来泽州,自己又没绝对地利优势,如何才能取胜? 再来一次擒贼擒王?但粘罕比斡离不要老练,一定会加强中军警戒。 先退回潞州?那时迁怎么办? (本章完) 第263章 不占便宜就是亏 退与不退,是个问题。 杨长捡尸后心情纠结,就近在郭庄过夜休息,顺便审问刚抓的俘虏。 金人俘虏基本不会汉话,审讯他们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 杨长虽然一直在旁听,但因有心事开了小差出神,直到亲兵成王把他唤醒。 “太尉,他们都听不懂,也问不出任何情报,与其养着浪费粮食,不如用作斩首祭旗?” “嗯?” 杨长听罢先是一愣,目光精准看向人群后排,发现有个家伙露出惊慌与不安,这是他的超强感知力,察觉到这人情绪有波动。 这厮不对劲. “这些人身强力壮,全杀了感觉很可惜,不如送去矿井劳作,至死方休!” “好注意啊!” 成王欣然回应时,杨长指着刚才那人,厉声喝道:“你!出列!” “啊?我” 情绪有波动的俘虏,是为这支金兵引路的向导之一,即原泽州高平投降的宋兵,他藏到现在还是没藏住,先是被杨长三言两语逮出来,又被留下由杨长单独审问。 面对杨长的强大气场,伪军俘虏很快就选择屈服,如竹筒倒豆子般回答提问,并强调自己迫不得已投敌。 伪军地位不高,掌握的情报有限,但清楚高平金军虚实,即有金军两万、伪军万余,至于杨长担心的金军主力,确实听说正从汴梁返回,距离泽州可能有数日脚程。 杨长心中那份侥幸,被俘虏的交待所刺破。 兵力劣势还客场作战,对于他来说实在勉强,只有尽快退回潞州布防。 虽然要防的点位很多,但防守一方总归有优势,至少军需补给线缩短。 时迁才刚刚潜入高平,即便自己凭借超强能力,也能轻声混进高平城,但要把几百夜枭军全部带走,也是一道难题。 最关键,这厮是个不愿吃亏的主。 兴师动众刚进入泽州,最后啥便宜都捞不到就走,不符合杨长的一贯风格,即便卢俊义取了陵川,但孤悬在外根本守不住。 头枕烦恼,夜里难寐。 次日清晨,杨长布置侦察任务。 虽然还没想到好对策,但到泽州金军都集中在高平,南部的警戒力度应该略弱,于是安排一队骑兵化整为零,监视粘罕后续主力动向。 从南向北进入泽州,有太行陉、白陉两条通道。 太行陉南起怀州,朔丹水而上至晋城,再往北即为高平,此路有船还可水陆并进,是进三晋与中原主要通道,而白陉南起卫州北接陵川。 怀州(现焦作)在卫州(现新乡)以西,距离东京汴梁距离略远,但太行陉相对白陉更好走,且进入泽州一路向北皆平地,由白陉入泽州则多山地。 卢俊义已经拿下陵川,杨长先入为主认为粘罕走太行陉,便令哨探重点侦察晋城敌情。 亲兵成王传令回来,禀报闻焕章与鲁智深主力前部,刚刚抵达杨村做休整,预计林冲后军明日即到。 杨长正拿不定主意,一听智囊闻焕章到了,遂令余部押解俘虏缓行,自己单骑赴杨村问计。 郭庄距杨村仅三十里,照夜玉狮子驮着他很快到达。 闻焕章听完杨长介绍,蹙眉捋髯久久没有说话。 正常人听到这军情,都会直接回撤到自己地盘布防,而杨长面露犹豫之色,就说明他有别的想法。 “太尉有什么打算?只是想让夜枭军脱身,还是想以少胜多?” “以少胜多?”杨长摇头苦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金军单兵战斗力都很强,粘罕、骨舍也不是草包,若不能借助地利优势,拿什么去以少胜多?” “将士们都夸太尉所向无敌,还以为你有必胜的信心呢.” “所向无敌?” 见闻焕章还在打趣,杨长一本正经回应道:“要是小规模作战,我绝对当得起这个词,但如果是十几万人大战役,個人勇武的作用会大幅削弱,夜枭军能全部撤出就足够了,当然,若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着捞点好处,那便是最完美结局,也不枉你们跑一趟。” “哈哈,太尉还是这性格,没赚就觉得亏了,让我再想想”闻焕章捻着胡须原地踱步,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停下,一本正经说道:“或许可以试试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何解?” “可让陵川降将,到高平告急求援,就说陵川危在旦夕” “等一等。” 杨长打断闻焕章,提醒道:“扣住陵川降将家眷,让其到高平诱敌倒可行,但我昨日斩杀数百金军,可能已经打草惊蛇,金将骨舍为人老练,可能不一定会出兵” “太尉昨日虽斩将擒敌,但毕竟交战人数才几百人,金军未必这么被吓退,您可以写一封战书,放战俘带回去迷惑对手,金将骨舍并不知陵川已失,万一会出兵援陵川呢?” “这有用吗?” 闻焕章见杨长不信,进一步补充:“粘罕主力部队即将赶到,若能把我们绊在泽州,应该胜过北上潞州作战,骨舍用兵虽然一直很健,但遇到如此大的诱惑,是有可能动心的。” “如此说来,也有道理,请继续” “若骨舍出兵救陵川,咱们可以在半路伏击,然后在挥师西进高平,想办法与时迁里应外合,烧了金军的粮草,这样就能延缓金军北进。” “烧粮?此计不错。” 杨长听得抚掌叫好,暗忖三国时的官渡之战,战争转折就是乌巢烧粮。 闻焕章又道:“若骨舍不为所动,太尉就要主动出击,我们核心目的也是烧粮,只是金军主力留在高平,联系时迁或许不容易,就怕会损兵折将” “先生放心,我心里有数。” 烧粮计让杨长豁然开朗,心说凭自己这一身本领,联系时迁不手到擒来?随即按闻焕章之谋调度,誓要在占到便宜才撤军。 七月二十二,高平金军大营。 泽州降将高世由,匆匆闯入骨舍主帐,一脸焦急:“将军,杨长攻打陵川甚急,刚派人来求援,您看.” “他们有多少人?”骨舍平静回问。 “应有一两万。” 高世由话音刚落,骨舍即蹙眉自言自语:“杨长亲自带队杀我哨探,却派一两万人去取陵川,这厮莫非想用围点打援,在半路对我进行伏击” “这是杨长之计?” “不敢肯定,但可能性很大。”骨舍轻轻摇头。 高世由不屑说道:“粘罕元帅很快就到,他应该已经得到情报,不灰溜溜退出泽州,居然还敢设谋?谁给他的勇气。” “此人智勇双全,不可以常理度之.” “既如此说,那我们按兵不动?” “不然!” 骨舍突然一脸严肃,正色说道:“杨长想把我当鱼儿钓,本将军就主动去咬钩,看他又如何回应。” “啊?”高世由全然不解,喃喃说道:“杨长骁勇多谋,将军既然识破,为何.” “高将军请看。” 骨舍指着身边舆图,语重心长解释道:“陵川东西都有高山,杨长兵马必从北边去,高平援兵最近则应走南面,若是我反其道而行之,先派一支兵马佯走南面,然后主力绕过米山向东北,断了杨长回潞州的归路!” “嘶” 高世由倒吸一口凉气,抱拳恭维道:“将军果然妙计,只要扼住李家岭,都不需要与杨长拼命,围陵川之兵就断了归路,即便被他们夺了陵川城,也挡住不住粘罕元帅后军,妙啊。” “杨长.”骨舍虚着眼自言自语:“我要让你知道,在绝对实力全面,个人那点勇武,根本不够看!” “您什么时候出兵去堵路?末将是否要随军同行?” “等我略作准备,佯攻援军马上出发,主力则等到黄昏再走,这样才能掩人耳目,至于你的泽州驻军,得留在高平监看粮草,就不用跟着鞍马劳顿。” “哦好.” 高世由只是客套,对骨舍回复毫不意外,但对方还不放心,又补了一句:“高平乃大军粮草重地,猛安昆果会留下协助,此地绝对不容有失。” “呃是.” 骨舍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对高世由不放心,但他不敢说半个不字,毕竟粘罕不日便到,再大的委屈也得忍住。 当天黄昏,骨舍率部离开米山大营,留给昆果一千精兵护粮。 高世由虽掌汉兵万人,只能负责高平城防、治安,有大事还得让昆果决断,要说不憋屈是一定的。 夜里与几个部将吃醉酒,迷迷糊糊被扶回房间休息,不久便呼噜连天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厮在梦里突然尿急,想找个僻静处方便,可哪里都有人盯着,就在他憋不住时,一个激灵睁开眼。 “这是.我怎么” 高世由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像被困在榻上一般,根本没办法挪动半寸,他以为是梦中梦没醒,于是呼喊道:“喂,这是哪儿?” “哪儿?看来这厮酒还没醒,老五,给他一碗水!” “水?我喝不下.” 听到黑暗中有人说话,高世由还没把话说完全,就被冷水劈头浇了一脸。 那感觉真实得可怕,瞬间让他意识到不是梦,自己似乎真被人绑了,我护卫去了哪里? “明人不做暗事,谁敢戏弄本将?你们找死!” “掌灯!”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快房中就燃起火光。 高世由见自己果被绑在榻上,床榻旁有两人一左一右站立,而说话声来自斜前方窗边。 轩窗下,小桌旁。 时迁倚桌而坐,正提着酒杯自斟自饮,只见他黑色幞头的下方,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高世由见他浓眉精目,暗忖此人不是等闲之辈,于是收起刚才的激动,轻声询问:“诸位夤夜至此,不知意欲何为?谋财?害命?” “谋财?你有吗?害命?你能活到现在?” “那伱.” “我要高平!” 时迁放下酒杯,侧身面向床榻,面部背住火光,脸色轮廓消失,只有精目在放光,给人神秘的感觉。 要高平? 高世由一时懵了,心说你们三个蟊贼,竟敢张口要城池?我耳朵出了问题? 不对,这厮莫非是 高世由咽了咽口水,带着颤声追问:“阁下是谁?” “杨太尉麾下统制时迁。” “原来.” “尔助纣为虐,我本该一刀了事,但想到你也是汉人,若现在弃暗投明,或许可以挽救” 时迁原本盗贼出身,现在破格做到了军统制,怎能不以死相报?他本不擅耍嘴皮子,但刺探、暗杀、放火,不如直接城池功劳大,于是赶鸭子上架。 果然,高世由没轻易被说服,只见他倒头榻上,叹道:“我也不想降金,也想过去投杨太尉,奈何金军来得太快,时统制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 “骨舍已识破杨太尉之谋,带着两万金军去截断归路,你们陵川的兵马回不去了。” “两万金军?就敢去断后?还识破太尉之谋?我断定骨舍必败!” 听到时迁轻蔑回答,高世由连忙出言提醒:“杨太尉即便打败骨舍,但粘罕后续十万大军,不日就会进入泽州,你现在即便拿下高平城,不一样还得放弃?杨太尉即便再厉害,他才多少兵?” “他才多少兵?你还不知太尉威望多高,威胜、平北、辽州、潞州数百万百姓,只要太尉振臂一呼,大家都会为他拼命,区区十万金兵算什么?每人撒泡尿都淹死他们。” “撒尿.” 高世由听到这里没忍住,股间瞬间传来一股热流。 时迁在高平干大事,他盛赞的杨长也没闲着,当发现金军主力出米山,就全程保持极限距离跟踪,推断骨舍的行军方向。 七月二十四,烈日照在大地,眼前泛出炎浪。 骨舍率部又走了一上午,来到杨村西北的金泉山麓歇马,准备太阳下山继续赶路。 金军将士热得全身湿透,纷纷脱下衣甲消暑纳凉,不少人都倒在树荫下小憩,而外围负责警戒的骑兵,也因暑气压制有所松懈。 嗖一声,箭来。 一名骑兵,应弦坠马,没引起注意。 嗖嗖嗖,连箭射出。 外围警戒的斥候,被杨长远距离陆续射杀,所以当威胜军杀到眼前,不少金兵刚被惊醒,裤子都来不及穿。 以逸待劳,以精击疲。 等待已久的伏击战,由一声号炮拉开帷幕。 (本章完) 第264章 修为掺水? 当时烈日怒照,人在其下如煎油,攻守皆不利战。 杨长一方兵少马缺,只靠以逸待劳找补弱势,也只能在这时进攻。 骨舍听到炮响,发现敌人来自东面,又确认兵力只有数千,觉得自己还能应对,于是被动指挥迎击。 当他看到前方金甲白马,那个‘杨’字大旗越来越近,才意识到是杨长亲至。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骨舍立刻指着前方大喊:“谁能斩杀此白马将,战后晋升猛安、赏千金、牛马千匹、女人三百!” “猛安!” “千金!” “杀!” 贪婪的金人呼啸而出,很快就如野草被踩在脚下。 骨舍见势不对,急谓左右:“射他,乱箭射他!” “杀光金狗!” 杨长自恃力大马快,为了照应身后兵马,故意压住速度不激进,让更多人享受【破军】‘光环’,但始终保持最前身位。 他不但能抡镗从容斩将,还能闪避抵挡飞来的乱箭,如天神一般不可战胜。 斜坡上眺望指挥的骨舍,看到这一幕惊得呆若木鸡,心说这厮是个什么怪物?难怪能击败老友娄室。 若是不能斩杀此獠,他或许能凭这三四千人取胜? 我两万女真勇士,战败实在太耻辱! 眼看对方以步卒为主,骨舍有意通过骑兵优势,拉开距离消耗杨长军体力,之后再伺机反打。 可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就听到军队右翼异常喧哗,扭头看去发现另一支队伍,旗帜上赫然是‘林’字。 由于杨长太过强势,吸走金军太多注意力,都没人发现侧翼的林冲,等发现不对为时已晚。 豹子头林冲! 骨舍在高平备粮期间,曾向高世由打听过潞州虚实,早就听过林冲大名。 这仗,没法打了。 只能吃点亏,先撤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快马赶来,满头汗水汇报道:“将军,左侧山上也有伏兵,领头就是壶关那大和尚。” “鲁智深!” 骨舍脱口而出,暗忖又一个狠人,随即大声下令:“撤,传令各部,往回撤,不要恋战,立刻,马上!” “是!” 面对杨长、林冲、鲁智深三面夹击,金军虽人数占优也只能撤。 真实战争不是玩游戏,不是想撤就能全身而退,骨舍这支兵马有半数骑兵,在转移撤退时有一定优势,至于那些无马的步卒,自然就成了挡刀的炮灰。 杨长在泽州布局数日,可不是为了这碟小菜。 伏击战转为歼灭战后,他便把战场交给林冲,自己与鲁智深继续追击,而骨舍带领败兵向西溃走。 没逃一会,天色转暗,夜幕将至。 骨舍原计划经郭庄西北山坳,打算从来时最近的路线回高平,但败军距离山坳还有数里之遥,就看到山坳处有许多火把。 根据火把数量判断,保守估计有五六千人。 粘罕元帅此时还没到,降将高士由没有命令,一定不会来接应。 所以,这又是伏兵? 骨舍没时间多想,他麾下将士又累又饿,也不敢趁着夜幕硬闯,思来想去只能绕道。 不能走郭庄捷径,就要向南多走数十里,但他的金军都有马代步,所以并不担心绕路被追上。 杨长哪这么多人?骨舍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之前情报有误? 金泉山伏击战,杨长几乎动用了全部兵力,根本没多余部署他处,而骨舍看到的数千火把,实际是闻焕章在虚张声势。 闻焕章只有两百护卫,他在郭庄都没找到足够村民假扮,便让每人打三四个火把,这才把金兵成功吓退。 杨长一路追至郭庄,见到闻焕章寒暄叹息:“还是骑兵有优势,我没办把金军都留下,现在骨舍向南绕道,我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现在抄近道赶去高平,想办法将夜枭军” “太尉应该继续追。” “什么意思?” “时统制刚刚派人来报,他已招降高世由掌控高平,所以嘛” 闻焕章话没说完,杨长再次变得兴奋起来。 他激动打断,立刻抱拳辞行:“先生说得很对,我带轻骑继续追击,不给金军喘息之机,等会鲁大师赶到这里,让他抄近道去高平待敌。” “太尉放心去!” 闻焕章目送杨长离去,感慨杨太尉化腐朽为神奇。 时迁在梁山排名垫底,到了杨长这里却极受重视,一路升迁做了夜枭军统制,闻焕章原本还不能理解,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慧眼识珠。 谁能想到偷鸡摸狗之辈,凭一己之力做出这样大事,宋江要是有杨长的眼光,或许当初能让时迁位列天罡? 稍后等来鲁智深,闻焕章转述杨长新安排,他便率军连夜翻越山坳,担心步兵速度慢,又彻夜不停赶路,誓要在金人前抵达高平。 其实鲁智深担心多余,他那条行军路线颇为平坦,夜间通行也能保持速度。 相反骨舍的路线多沟壑,夜里视线不明导致战马多失蹄,后面又有杨长锲而不舍追赶,不但没有得到休整,最后还越绕越远。 七月二十六,骨舍带着七千败军,终于辛苦回到高平地界。 杨长追了骨舍两天,金军路上折了两千余骑,而且到了高平仍穷追不舍,骨舍遂不敢回米山大营。 骨舍径直来到高平城下,意外发现高世由就在城头,于是上前急切呼喊:“高将军,快快打开城门,杨长打来了!” “杨长?” 高世由举目眺望,喃喃说道:“远处真有一队兵马,不过人数似乎没您多,为何” “你懂什么?杨长就不是人!” “安?” “休要迟疑,快快开城。” 骨舍急得呵斥,跟着又追问:“昆果现在何处?让他来见我!” “哦,昆果就在城下。” 高世由好似恍然大悟,言罢转身对身边人喝喊:“快去打开城门,迎骨舍将军入城!” “是!” 骨舍焦急等了一会,见城门开启即挥军入内,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才听到昆果在城下,所以经过城门甬道之后,他就仰起脖子左右探看,想让昆果辅助高世由守城,但走了半条街都不见人。 昆果人呢? 今日这街道,怎出奇的静? 骨舍刚迟疑勒缰减速,就听到砰砰砰的开门声,街道两侧的店铺一起打开,埋伏在内的士兵倏然杀出。 “这是.” “骑黑马的就是骨舍!” “嗯?他是我的!” 一群人从前方街角杀出,鲁智深听到时迁向夜枭军下令,立刻提起禅杖拍马杀去,生怕再次被人捡漏补刀。 看到左右伏兵杀出,骨舍情知中计已无法回头,只能带着亲兵奋力向前厮杀,希望从其他城门杀出去。 然而他们刚冲出几步,就看见熟悉的胖和尚,挡住队伍去路。 “鲁智深?” “他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在后面?” “这不合理!” 左右惊得窃窃私语,骨舍眼见众人心怯,提起骨朵往前一指,大声喝道:“管他是谁,冲过去才有生路,想活命,就跟我冲!” “冲!” “杀呀!” “鲁智深,纳命来!” 骨舍一马当先迎上前去,口里不忘叫嚣为自己鼓劲,却照面没接住鲁智深一招。 水磨禅杖如巨石落下,直接震的骨舍武器脱手,这厮震惊之余慌忙转身。 奔跑数日,应我力怯了 不过这胖和尚,力量也忒夸张,难怪能拿起石狮。 骨舍转身直接傻眼,只见周围人挤人无路可走,紧接着就听耳边急促风声,然后整個人就像停电一样。 鲁智深抡起禅杖,一杖敲在骨舍头顶,霎时脑浆迸得四溅。 失去主将,如蛇去头。 这些入城的金军,如同赶入圈的牛羊,逃脱不了待宰命运。 要不是骨舍谨慎,八千败军都要闯入陷阱,但即便后军逃过一劫,还有一道大劫等着他们,杨长的追军就在其后。 眼见鲁智深、时迁杀得爽快,高世由也派出泽州驻军参战,而看到刀枪加于金人之身,这些伪军突然觉得翻身做主了。 骨舍没死之前,金人能统一行动,人死则各自逃命,完全没了章法,所以遭到前后夹击,反而还有人能逃脱。 高平这场歼灭战,持续了两个时辰。 杨长两日前忙着追击,都没来得及在战场捡尸,平白浪费了不少经验掉落,特别是必掉的杀气值。 这时眼见大局已定,他才一边打一边拾取,同时命人收缴马匹、兵甲,治下各州都在大肆募兵,缴获的装备正好派上用场。 硝烟散去,时迁将杨长迎至县衙,等待将领入内献捷。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各级将领纷纷入内,其中高世由去得最晚。 不是他不尊重杨长,而是作为原泽州守将,对高平的一切都最熟,便受命安顿缴获战马。 兵甲武器可以慢慢打造,但杨长没有获取马匹的渠道,所以战利品中的战马尤为难,特别是一次性缴获数千匹,算是难得的一场横财,自然要妥善进行安置。 高世由安顿好马匹,这才到县衙拜见杨长。 “禀报太尉,今日缴获的战马,共计五千八百三十” “高将军辛苦,快快请起。” 杨长双手扶起高世由,勉励了几句就着急询问:“听说粘罕正率大军来此?不知他是走太行陉还是白陉?” “太尉所言不假,骨舍赚壶关失败,即派人往汴梁报信,居然真惊动了粘罕,很快决定从汴梁撤军来此。” “这么说汴梁城没破?” 杨长蹙眉问完,跟着又补了一句:“对了,不知粘罕是走太行陉,还是走白陉?” “末将认为汴梁城坚,粘罕就是因为久不能克,这才转道来对付太尉,至于太行陉还是白陉,末将确实不知情,不过太行陉更好走.” “我也这么认为,可知粘罕何时会到?” “根据骨舍的推测,应该就是这一两日,但晋城一直没有新消息,估计这阵子太行山多雨,延缓了行军速度?” 高世由话音刚落,杨长激动得以拳击掌。 “这雨下的好,真天助我也,对了,晋城乃泽州治所,那里可有金军?” “没有。” 高世由摇头答曰:“骨舍对您很忌惮,他将带来的所有兵马,全都集中在高平。” 杨长颔首喃喃说道:“今日走脱千余金军,不知会不会去攻占晋城,粘罕跨越太行远来,不能让他立锥之地,看来我还不能休息,得连夜赶过去” “太尉连日劳苦,不如小弟和高将军先过去,您在高平休息一夜?” 看到时迁抱拳请缨,杨长先是欣然一笑,而后摇头说道:“我还是得亲自去,高将军速去点两千兵,咱们马上就出发。” “是。” 高世由领命而去。 杨长简单嘱咐了几句,便急匆匆出了高平县衙,赶到晋成已是后半夜。 幸运的是,金国溃兵未至。 高世由叫开城门,杨长这才入城休息。 卸甲上榻,已是丑时。 杨长却一点不困,他庆幸自己运气好,暗忖老天都在帮自己,要是粘罕如期抵达,别说吃掉骨舍的两万金人,能完美撤离都苦难。 我果然是天命之子。 对了,今日捡了这么多杀气,属性或许有变化? 这厮精神头更足了,急忙坐起身触点眉心。 果不其然,青铜面的杀气已存满,之后与黄铜面的人望气,如两江汇流灌入丹田。 纳气入体之后,再看铜碑的两面,溢出少量人望沉淀碑底,杀气则几乎没有剩余,杨长感觉境界有所提升,但身体没有太大变化,丹田扩充得也很有限,又觉得是不是没提示。 心念一动,面板出现。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五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破军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大师、骑术宗师、农夫宗师、拳脚大成、刀剑圆满、相扑小成、枪棒化境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风速箭、飞翎 真提升至炼气五层?与当初公孙胜境界齐平,可我为何没有任何感觉? 公孙胜炼气五层能呼风唤雨,而鄙人连半个法术都都没学会,人与人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不会因捡的修为所以掺了水?就像花钱读出的水硕一样? 除此之外,骑术也达到了宗师。 农夫宗师觉醒【种豆得豆】,这玩意儿会觉醒啥天赋? (本章完) 第265章 极速打脸 杨长初来晋城,歇宿在陌生环境,并不担心自身安全,这不是屋外侍卫得力,而是这厮实力太强。 炼气四层获得五感强化,相当于随时随地扫描的雷达,让歹人根本没机会近身,虽然炼气四升五没显著变化,但充盈的丹田蕴含力量,几天不休息也不会疲倦。 当然,夜里万籁寂静,三个夫人都不在,他不睡觉能作甚? 盛夏昼长夜短,杨长匆匆睡了会,屋外就传来鸟鸣。 天亮了? 他睁眼坐了起来,感觉自己才刚刚睡下,但一点也不觉得困。 更衣开门,侍卫问安。 “太尉,您醒了?” “嗯。” “末将马上去通知,着人来伺候您洗漱,早点有没有忌口” “不用麻烦,让高世由来见我。” “是。” 侍卫不敢怠慢,立刻着人去叫高世由,又将杨长带去前堂。 不多时,高世由顶着一对黑眼圈,满脸疲惫来见杨长。 “太尉醒得好早,怎么不多睡会?” “这不天亮了吗?我也睡得差不多了,现在想去天井关看看,若是那里地势够险要,对付粘罕就轻松多了。” “好的.” 高世由顿了顿,又补充请示曰:“末将这就去安排,吃了早饭就过去?” “军情紧急,咱们不贪口腹之欲,带点干粮路上吃。” “是。” 看到杨长一本正经,高世由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恭敬退出了州府前堂。 他跟骨舍到高平多日,昨夜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被家里那久旷妇人好一番折腾,还没睡两个时辰就被吵醒,这会虽然头昏脑涨腰痛,却不能拂逆杨长要求。 往外行走途中,高世由心中疑惑。 杨太尉连续追击两天,厮杀后又连夜赶到晋城,昨晚他就睡那么点时间,为何看上去精神饱满?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 他哪里知道杨长虽在红尘,确是炼气五层的修士强者,即便没能学得半个法术,精气神则轻松碾压普通人。 杨长急着巡视天井关,一方面是为了应对粘罕的威胁,另一方面则是新满级的【骑术宗师】,他想看看会觉醒啥神奇天赋。 根据【农夫宗师】觉醒经验,是参与农事之后才有触发,所以【骑术宗师】骑马触发? 杨长连续数日作战,照夜玉狮子也累了数日,若是骑术没有提升至满级,它本应该在晋城好休息,但宗师天赋觉醒在即,不能让这千里驹休息。 这厮结合游戏经验,合成类道具、装备、技能,都需要一个好坯子(引子),所以不敢随便挑匹马。 他骑上照夜玉狮子,从州府衙门一直到城外,识海都没触发任何提示,这就把哥们整不会了。 经验主义错误? 可要触发骑术天赋,不是靠骑靠什么? 是我骑的方式不对? 杨长前往天井关的途中,驾驭照夜玉狮子做了不少高难度动作,但还是没能成功觉醒天赋,而高世由与随从们,看到他在眼前大秀骑术,心中敬仰又增了三分。 众人迤逦来到天井关,高世由见杨长一脸肃然,急忙作出解释:“太尉休怪,此地虽然位置重要,但毕竟是大宋的内关,立国之初就没再驻军,更没有及时派人修缮,经过百余年风吹日晒,能有现在模样已属不易.” “我省得。” 杨长微微颔首,他跟武松做过基层弓手,很清楚失修原因。 这种闲置的关隘,与铺路修桥不同,用不上就没政绩,而宋时做这些项目,通常征募当地民夫,自己带工具带口粮,免费帮衙门做工干活,出现问题还要赔偿损失,但却可以花钱代役。 这种活儿吃力不讨好,一旦不小心还要倒贴钱,所以百姓都习惯给钱,几次过后就约定俗成,变成地方隐形税种,是地方官敛财的手段。 杨长爬上城楼,详细巡视一圈之后,回身看向高世由。 “备战备战,不备何战?这事也不怪你,天井关长久失修,外表是有些破败,但根基保存还不错,得趁金军没来,派人加紧修复。” “是是是” 高世由把头猛点,跟着又抱拳追问:“末将听时统制说过,您治下百姓不用服徭役,这些事都是军队代劳?” “没错,百姓要种地纳粮,哪有余力去服徭役?而军队由百姓供养,也不是时刻都战斗,做这些事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只是泽州现在.” “我知道。” 杨长清楚他想说什么,随即打断补充道:“泽州大战在即,不用士兵做这些事,就近征募一些百姓来,但衙门要负责他们吃喝,等等,那是.” “嗯?” 高世由见杨长戛然而止,便顺着他视线看向关后,只见远方有個黑点在动,好像有人骑马向天井关靠近。 杨长有远视之能,他看到时迁打马而来,强行终止了话题。 时迁奉命留守高平,怎么突然跑来天井关?难道高平有什么急事? 泽州驻军大半留在高平,莫非高世由不在而哗变?或者金军战马连日奔波,缴获之后大批量病倒? 责任越大,想得越多。 杨长蹙眉怔了怔,旋即带众人走下城楼,等待时迁揭晓答案。 不多时,时迁飞驰而来。 只见他拽马急停,纵身前跃一气呵成,潇洒得令人艳羡。 “有事?” “太尉,紧急军情!” 时迁抱起双拳定住,正色禀报曰:“卢员外与前日金军交上手,因为敌军数量实在太多,他不得已退回了陵川,林教头推测粘罕到了,清晨便率部走北线去支援,鲁大师也启程打算走南线,特地让我来报知太尉。” “粘罕去了陵川?他居然走的白陉!” 杨长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又听到耳边高世由嘟囔:“难怪太行陉没动静.” 太行陉一个人影都没有,说明近十万金军都是穿越白陉,而卢俊义、燕青只有五千人,双方人数差距有点大,就算林冲带几千人赶去支援,恐怕也是葫芦娃救爷爷。 昨天还感叹天命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 时迁抬头仰望,只见杨长表情凝滞,忍不住小声追问:“太尉,高平还有万余兵马,是不是也马上赶过去?” “双方兵力悬殊,若粘罕直接围住陵川打援,将对我们很不利.”杨长不置可否,凝眉自言自语,跟着又看向时迁,吩咐道:“高平兵马先不动,我先赶去看看情况。” “那我们” 看到时迁满眼期待,杨长暗忖泽州驻军守城都够呛,带去支援陵川可能会起反作用,随即正色说道:“你回高平坐镇,后续等我命令。” “是。” “太尉,这天井关的修缮.” “暂时搁置!” 杨长匆匆留下数语,跨上照夜玉狮子正要离去,却在行前将时迁唤至身前,小声叮嘱:“晋城坚固可守,金军远来必无攻城器械,加之没有高平的粮草补给,粘罕未必能在泽州持久,如果最后实在撤离,我会派人通知。” “嗯,小弟明白。” 时迁铿锵抱拳送走杨长,高世由随后小心靠上前,好奇问道:“时统制,杨太尉说了什么?” “他要我们守好高平、晋城,不让金军在泽州落地生根。” “听说太尉作战很谨慎,他现在无惧十万金军,又不让咱俩率军同去陵川,莫非威胜援军快到了?所以才有恃无恐?” 高世由捻着胡须微微颔首,用他那双‘睿智’眼神盯着远去背影。 “嗯?也许吧” 时迁闻言一愣,暗忖各种新兵征募、训练要时间,这前后才过去几天?怎么可能这就到了?不过高世由这想法很好,起码不会直接弃城跑了,于是微笑回应并没说破。 杨长带着数十随从,急行半日来到高平东南,远远看到官道旁李家村外,有大队人马正在柳林下纳凉,为首便是花和尚鲁智深。 近前一看,鸟枪换炮。 鲁智深原本的五千步卒,此时已有千人换上战马,不用说也知道马从何来。 “大师等久了吧?高平有六千战马,怎么不全换了?” “师兄担心陵川有失,便要走了多数的马匹,最后能给洒家留千匹,也是其余士兵不会骑,此时日头正毒,咱们要继续赶路吗?” “我在前面开路,你带后军徐徐跟上,该休息就停下休息,还得留下体力作战,别忘前几日伏击金军,就是打的他疲惫之师。” 杨长在柳下略作寒暄,即辞了鲁智深顺着官道一路向东,他猜粘罕长途跋涉必然缺粮,所以不可能不打高平的主意。 时迁刚才汇报的北线,即为鲁智深进攻高平的路线,整体呈抛物线最终至陵川北,南线则是高平、晋城通往陵川南的官道。 林冲选择走北线,是担心金军可能绕过陵川,直扑防守空虚的潞州,届时就如狼入羊群,损失无法估量。 而整个南线路宽且直,很适合粘罕主力部队通行,是攻取高平最佳行军路线。 杨长有视野优势,若真发现粘罕主力走此路,便可提前通知时迁撤离,他再与鲁智深从旁牵制,即便打不过也要全身而退。 照夜玉狮子纵是好马,但不比杨长有修为加持,不能在烈日下无休止奔跑。 所谓樯橹灰飞烟灭,再着急也不能把良驹跑死,杨长感受到坐骑疲惫时,就停下让它喝水休息。 黄昏前夕,距离陵川南还剩大半日马程,鲁智深的后军还没赶过来,杨长放照夜玉狮子溪边吃草,自己坐在道旁监视着东方,准备夜里再往前走一程。 夕阳带走树木倒影,暮色暗沉开始加速。 杨长还没等到鲁智深,道路尽头突现几个黑点。 “成王,把马牵来,准备战斗!” “是!” 下意识以为是金国骑兵,但很快就觉得那身影很熟,直到那几骑越来越近,发现竟然是智囊闻焕章。 杨长快步迎上,兴奋招手:“先生!” “真是太尉?” 闻焕章欣然下马,恍然看到远方有大队兵马靠近,定在原地寻思是那自己人? “先生缘何在此?” “此时容后再说,西边似有军马” “那是鲁大师。” 杨长话音刚落,闻焕章突然变得激动,握住他手说道:“前方二十里处,金军正在集结,他们不知太尉兵至,以太尉过人夜战能力,当劫营挫其锐气!” “劫营?金军有多少人?” “听逃难的百姓诉说,昨天下午才开始陆续集结,现在已有万余人.” “先生停一停。” 杨长打断闻焕章,岔开话题着急询问:“可有陵川的消息?” “有。”闻焕章肯定回答:“昨日燕统制派传信,说他们曾多次击退敌人,只是金军数量实在太多,不得已才退守县城,不过金军没攻城器械,短时应该丢不了。” “果然。” 杨长欣然抚掌,握拳沉声说道:“王禀靠着几千人,都能坚守太原半年,现在粘罕准备不足,怕轻易拿不下陵川,我原本打算撤回潞州,看来情况没那么糟糕。” 闻焕章点头附和:“太尉所言甚是,金人只要拿不下陵川,卢、燕二将可随时击其后,粘罕也就不敢全力攻打别处,若您今夜能击退前方之敌,林总管明日再控制住李家岭,形式就对我们非常有利。” “既如此,那就干!” 等到鲁智深赶来汇合,三人交流了劫营想法,杨长便再度启程哨探。 到了后半夜,金营鼾声四起。 杨长凭借视野压制,提前拔除营地周边暗哨,随后与鲁智深突然发难,杀得那金军哭爹喊娘。 但由于金军人数众多,又在黑夜里抱头鼠窜,战斗一场持续到黎明。 不知不觉,杨长率部来到一岭前,岭中缝隙射出一缕阳光。 闻焕章跟上前来,指着那缝隙说道:“我找人打听过,顺着眼前这条小道,向前穿行二十里,就可到达陵川南,眼下尚不知岭东情况,将士们昨夜厮杀辛苦,可以当道下寨休整设防,截断金军西行道路!” “哦?这就到了?” 杨长点头称是,即下令当道下寨。 众将士尽皆疲惫,唯独杨长还是精力充沛,他独自来到谷口青石坐下,亲自为大军警戒望风。 约过了两个时辰,临时营寨即将完成。 杨长正想回营休息,眼角突然发现不对劲,猛然看到前方山谷人头攒动,刚才被山体遮挡了视线。 这厮立刻摘下特制龙筋弓,对准最前方耳带金环那将射出。 嗖一声,箭出。 “少帅!” “设也马!” 粘罕的儿子突然中箭,这队秘密接近谷口的金人,顿时在山谷失声尖叫,惊出一大片蝙蝠。 (本章完) 第266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杨长出箭,直插咽喉。 设也马捂颈坠马,周遭同伴乱作一团。 嗖嗖嗖,数箭再至,又射中几人。 前排的金军如临大敌,慌忙举盾挡在队伍前方,杨长见状方没再射。 设也马倒地即亡,同行的护卫如丧考妣,哪里还敢前进半步? 他们带着几具尸体往回走,不知回营会面临如何惩罚,都如霜打茄子般没有半点神采,路上仿佛和幽谷融在一起,如死一般沉寂。 回到陵川大营,元帅粘罕当时并不在,是其弟阿懒留守。(完颜宗宪) 看到设也马的尸体,阿懒震惊看着伏地那几人,失声喝问:“怎会如此?谁杀了他!” “不知道,当时都还没出谷,前方突然射来暗箭,大家来不及反应.” “连凶手都没看清?” “真没看到,汉人素来狡诈,估计埋伏某处.” 阿懒听罢,顿感五内俱焚。 昨夜金军溃走,陆续有人逃回陵川报信,当时阿懒、设也马坐镇大营,却没在败兵嘴里问出敌人虚实。 设也马便向阿懒请缨,带了一队人马前往打探,却没想到回来成了尸体。 这如何向兄长交待? 阿懒在大帐守尸半日,一名同样耳戴金环的年轻将领,突然骂骂咧咧闯了进来,却在看到设也马的瞬间,表情由愤怒化为惊讶。 “大哥?怎么躺地上.” 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跌跌撞撞扑在设也马身边,并对一旁的阿懒喝喊:“大哥竟然死了?谁杀了我大哥?” “我也不知.” “什么!你竟不知?” 那金环年轻人正要动怒,粘罕金刀大马跟入大帐,冲他怒目叱喝:“斜保,休得放肆!” “父亲,大哥他.” “兄长.” 粘罕止住儿子与兄弟,俯身蹲下注视着设也马。 他作为西路军元帅,此时心里虽悲痛万分,却不能当众表露出来,害怕那样会影响军心。 阿懒这时靠过来,带着请罪口吻说道:“昨夜岭西大营遇袭,败军逃回陵川汇报,设也马自请打探虚实” “什么?杀大哥的凶手,就在岭西谷口?” 斜保(粘罕次子)倏然起身,却被粘罕伸手一把拉住,喝问:“你要做什么?” “孩儿去点兵,为大哥报仇!” “不准去!” “为什么?” 粘罕知道斜保性烈,便拉他指着设也马感叹:“杀你大哥这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 “兄长知道凶手是谁?”阿懒一脸惊讶。 粘罕微微颔首,沉声说道:“他们没看见凶手,是放箭的敌人太远,这本领除了银术可,我只知道杨长也会.” “杨长?” 刚刚还嚣张的斜保,顿时哑火瘫坐在地上。 阿懒眉头紧蹙,喃喃说道:“活女似乎也被远处射杀,而且同样是被射穿喉咙,看来真是杨长出手.” “杨长,畜生!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粘罕拾起取出的凶箭,然后用狰狞表情掰成两段,算是在儿子尸旁立誓。 阿懒紧跟着追问:“杨长出现在岭西,咱们奇袭高平计划落空,不知北面李家岭.” “别提了。” 粘罕苦着脸摇头,回应曰:“林冲突然率兵赶到,伊都与之交战敌不过,我与斜保赶到时,他已退出李家岭。” “这” 阿懒听到不禁一愣,心说大军自穿越白陉以来,先在卢俊义手里吃了亏,紧跟着林冲、杨长及时出现在要害处,而且似乎一个比一个厉害,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兄长,暴雨致白陉泥泞,后续粮运十分困难,若不能快速打开局面,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知道。” 粘罕蹙起眉头,冷冷说道:“我本来想抄近路,没想到途中遭暴雨,早知道该走太行陉,否则不会这般被动,也怪骨舍轻易出兵,坏我大计!” “高世由被策反,即便他当时不出兵,也未必能守住高平,能试探出杨长虚实,也算他做了贡献,只是威胜军如此厉害,现在我们又失了先机,如果实在没有机会,不如” 阿懒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担心粮草供应不上,反而会吃更大的亏,建议粘罕早些撤军。 粘罕则蹙眉摇头,“我们兵力是杨长数倍,可这次一来折了多员大将,现在就连儿子也丧命于此,怎能就此屈辱离场?必被东路军所轻视!” “可林冲、卢俊义、杨长,似乎都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又各自占着地势,打算如何破局?或者说从何破局?” “等探清虚实,再做计较不迟,不过杨长箭术超群,与之硬拼不是智者所为,还是要避其锋芒.” 阿懒见排除一個选项,立刻出言补充:“卢俊义能够阵斩数将,似乎武艺与杨长不遑多让,且有城中百姓支持,我也不建议强攻陵川.” “卢俊义”粘罕冷眉呢喃:“这厮原本在河北,被讹里朵打得鼠窜,没想到投入杨长麾下,竟这么难对付,此人虽有匹夫之勇,却不能与杨长相提并论,但你刚才分析得很对,我不打算强攻陵川,林冲才是突破口。” “对对,若能打下李家岭,根本不需要再去高平,直接北上潞州、威胜,然后就能贯通太原.” “正是如此,杨长把主力调来泽州,后方两州必然空虚,他杀我爱将、爱子,我也要他的家人,血债血偿!” 兄弟两人讨论之时,斜保突然起身愤愤说道:“父亲,昨日没有赶上,后面攻打李家岭,孩儿愿为前部。” “我会考虑。” 粘罕拍了拍斜保肩膀,心说就剩这一个儿子,我还是自己带在身边。 林冲,我亲自对付! 在陵川南部大营待了半日,确认大军驻扎在岭西谷口,粘罕便让阿懒继续坐镇,并遣将到岭东谷口下寨,严令他们不得擅自出击,随后便引大军朝李家岭开拔。 金军大摇大摆从陵川过境,似乎在挑衅城上注视的守军。 卢俊义闻言来到城头,果然看到数万金军北上,旁边围城兵也撤去大半,遂随谓燕青曰:“粘罕围陵川不攻,反而连日向北调兵,难不成要绕过我们?若是越李家岭直接北上,潞州岂不危哉?” “哥哥何意?” “小乙能否独自守住陵川?我带一队人马出城袭扰.” “不可!” 燕青不待卢俊义说完,便厉声打断:“粘罕诡计多端,倘若这是他疑兵之计,哥哥宜冒然出兵很危险,外面事应交给杨太尉、林总管,相信他们能够应付。” “可咱们干看着,总觉得过意不去,就像自己没出力一样.” “哥哥谬也,您在陵川斩将杀敌,延缓了金军的进攻,怎么能说没出力?再者只要陵川不失,粘罕就必须留兵牵制,变相也是出了力的。” “呃照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卢俊义倒不是想立功,他是在杨长麾下找到价值,这几日多次冲动想出战,最后都被燕青劝了下来。 要是在一年以前,两人还是主仆关系,燕青必然是劝不住的,但现在两人地位齐平,卢俊义不得不审慎对待。 卢俊义粗通兵法,望着陆续北上的金军,他打心里希望杨长、林冲顶住,要是能拖到粘罕粮尽,战胜十万金军不是不可能,说不定能一雪自己河北之耻。 陵川为金军围困,完全不知外界消息。 粘罕便利用这一点,与林冲作战时使用攻心术,然而林教头却稳如老狗,不论散布陵川被攻陷,或者卢、燕两人被擒被杀,都没能让他动摇影响军心。 自杨长设谋除掉高俅,林冲性格中的偏执被修正,他余生眼里只为报恩而活,别人生死不会乱其方寸。 如果真有事让林冲动容,或许只有杨长遇到危险,但杨长实力已经超过他,所以现在的林冲几乎没缺陷。 当然,金军打仗主要靠实力,偶尔用计或者外交手段,都是额外的辅助手段。 所以粘罕在李家岭作战,攻心术只是调味剂,正菜是连日车轮猛攻。 林冲依托地势阻击,并且面对粘罕猛攻没退缩,由于地形狭窄等原因,战争规模被有效控制,即便有一定伤亡,却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杨长在南线无所事事,他与鲁智深驻扎在岭西谷口,金军则在岭东谷口设防,中间隔着二十里峡谷,没有一方主动进攻。 原以为堵了一条路,粘罕会顺着山岭继续往南,从各种小路继续绕后,可杨长派出哨探却无所获,反倒是林冲遣人来汇报,说他与金人在李家岭战斗,目前整体情况可控。 林冲虽然让杨长放心,但他作为一州兵马总管,凡事都喜欢未雨绸缪,所以在与杨长报信同时,也派人回潞州搬救兵。 至于泽州其余兵马,林冲不愿越俎代庖做安排,认为粘罕或在声东击西,杨长那边压力会更大。 杨长也希望来压力,一口一口吃掉来犯之敌,等到积少成多量变成质变,结果数日都是风平浪静,淡得鲁智深都想去李家岭。 八月初一,清晨。 杨长等人正在吃早饭,忽闻帐外蹄声阵阵。 “洒家去看看。” 鲁智深以为又是林冲传信,一个闪身抢在杨长之前出帐。 他那滑稽模样,看得闻焕章笑出声:“呵呵,大师真是闲不住啊,若李家岭确实战得辛苦,不妨让他带半数人马去支援,老夫这几日是看出来了,有太尉坐镇此地,岭东金军根本不敢招惹。” “既然大师说动先生求情,我怎么可能不成全.” 杨长话音未落,突然察觉帐外气息熟悉,回头赫然看到仇琼英。 “不是让你等我命令,怎么私自跑泽州来了?” “官人.呼.呼.” 看到仇琼英大口喘气,闻焕章起身递出水囊,说道:“三夫人,喝口水歇歇,别急.” “多谢先生。” 仇琼英灌了两口,这才缓缓说道:“大姐让我来的。” “家里出了事?” 杨长听是扈三娘安排,脸色刷一下垮了下来,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的.也不是.” 仇琼英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紧跟着解释道:“是二姐家出了事” “二姐家?” 杨长起初没反应过来,突然意识到二姐家就是皇家,旋即一脸好奇追问:“汴梁城不是没破吗?公主她.” “汴梁虽没被攻破,但太上皇被掳走了,还有一些妃嫔.” “什么?” 由于这消息过于炸裂,杨长情不自禁惊呼打断,心说老子把粘罕主力引走,这种情况还能出现靖康? 等等,没破城却能掳人,这什么神展开? 仇琼英随即补充:“听说太上皇他们,先是被金人骗出城,然后就扣住不放.” “那皇帝呢?” 杨长再一次激动打断。 “皇帝?”仇琼英诧异,喃喃说道:“他还在京城啊.” “是这样” 杨长凝眉挠了挠脸,心说这属于靖康了一半? 他突然又意识到不对,自己都不知道的重大消息,为何威胜方面先知道?便又露出好奇表情。 “这些消息,你们是.” “官人忘了吗?姐姐管着麻雀军。” “嗨呀” 杨长一拍额头,心说怎么忘了顾大嫂?他们可是自己放出的眼线,跟着苦笑一声追问道:“娘子不会专为报信跑一趟吧?” “哪能呢?”仇琼英摇头解释:“二姐想去救家人,大姐也不方便劝,于是派我来找官人。” “公主要救家人?” 杨长听罢哭笑不得,心说徽宗即便到了敌后,那也是衣食无忧过活,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让我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要成曹操了? “二姐不为别人,她是想救胞妹洵德帝姬,也被一同掳往北方” “洵德帝姬?” 杨长一听好家伙,多次听公主提过她。 赵福金母亲已去世十几年,她的几个兄弟姐妹之中,与妹妹赵富金关系最亲密,而被掳到了金国的帝姬下场凄惨,妹妹莫非要重现姐姐的结局? 想到这里,杨长都觉得小姨子该救,随后即追问:“现在什么情况?” “二姐会神行法术,想拦肯定拦不住,大姐便用缓兵之计,密令顾大嫂回潞州,让二姐先去问清情况,官人若是想劝二姐,就得抽身离开泽州几天,就不知此间军务” “此间军务?” 杨长看向闻焕章、鲁智深哑然一笑,心说哥们这几日也是淡得慌。 闻焕章见状拱手说道:“太尉有急事可速去,北边有林总管守李家岭,我会辅助鲁大师守好此地,金军粮草短缺不能久持,说不定很快就退兵了” (本章完) 第267章 哄堂大孝 鲁智深去北线的计划泡汤,不过他只是喜欢厮杀感觉,内心却并不如李逵那般嗜杀,现在走不了也不抱怨,孰轻孰重拎得清。 闻焕章原以为要做思想工作,没想到杨长夫妇前脚刚刚离开,鲁智深便担起责任巡视营寨,角色转换的非常快。 杨长在北上途中,一直犹豫是否真要离开。 毕竟是自己的家事,粘罕又是个厉害的对手,担心泽州没自己坐镇,林冲等人会出纰漏。 一路走一路纠结,这厮绕道去了李家岭,打算看看北线情况,再决定是否北上。 两人马好且快,大半日就到岭下营寨。 当时夕阳残照,除了看到几队哨兵巡逻,整个营区静悄悄一片,一问才知林冲作战未回,留营的士兵都在休息。 睡这么早? 杨长满脸狐疑往大帐走去,途中却被仇琼英一把拉住,指着营区衣角惊呼:“官人,快看” “嗯?火炮?” 突然出现几门熟悉火炮,让杨长一时间定在原地,他记得此次南下泽州,并没征召火炮军同行,但眼前是什么情况? 这玩意儿运输不便,特别崎岖道路浪费运力,而且杨长治下各州没硝石矿,火药原料要经民间渠道采购,可以说获取费时又费力。 炮弹本就产量不足,存货都不够仇琼英扔过瘾,现在却要用到火炮上? 咱白手起家底子薄,哪怕打偏一发都是损失。 杨长、仇琼英同时看向对方,这两个手扔炮弹的‘异类’,都觉得炮弹不该这样浪费,正常的军队都是这样使用。 就在这时,凌振突然出现。 “太尉?三夫人?” “凌振?你果然在此?” “末将奉总管军令,也是今天早上才率火炮军赶到,太尉是来巡视的吧?请到大帐叙话” “也好,走吧。” 杨长不动声色跟去大帐,心说林冲没人派人汇报,都说李家岭的战争可控,从未向自己要求支援,然后偷偷调来火炮军? 当然,凌振的火炮军虽然特殊,但其驻地却在潞州上党,林冲作为潞州兵马总管,有权利调动,只是他舍近求远调兵,这举动杨长感到费解。 所以进到中军大帐,杨长旁敲侧击了解情况,才知林冲所谓规模小且可控,是指李家岭阵地一直没丢。 但是金军连日攻打,让林冲麾下的士兵疲劳不堪,营区里的士兵白天都在补觉,又因弓箭消耗十分巨大,这才把火炮军调来。 杨长听完没做评价,因为林冲的调度有方,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夜幕降临,林冲顶着风尘归营。 他提前得知杨长到了,进帐就抱拳行礼:“太尉,三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顺道过来看看,我观兄长之神色,此处战斗似乎很激烈?您都亲在前线指挥,为何不报与我知?” “呵呵。” 看到杨长似有责意,林冲笑着解释道:“太尉休怪,有李家岭地形限制,战斗真不算激烈,就是金兵久攻不退,每日都要派兵来打,我不得不做出回应,太尉要总揽全局必然事繁,这边局面整体可控,所以就没惊动您” “原来如此.” 杨长咧嘴浅浅一笑,心说我在南边闲着呢,不过看林冲的所作所为,确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若把泽州战场交给他,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粘罕被困在陵川,军需粮草要从白陉运来,久持消耗对金军不利,他在李家岭进攻越疯狂,就说明有阻击的必要性,看你把火炮军都调来此处,说明岭上战争还是激烈,明天我与娘子去帮你投弹?” “啊这.” “官人要留在此地?不去潞州见二姐了?” “大敌当前,先国再家,公主家事,容后再说” 仇琼英本想坚持,奈何杨长眼神异常坚定,她便闭嘴欲言又止。 “要去潞州?” 林冲见状一愣,随即补充道:“太尉家事,就是国事,你不必担心李家岭,保证不让金军通过,至于凌统制的火炮军,现在还没打算派上场,所以就不劳烦贤伉俪,而且” “而且什么?” “太尉手扔炮弹,在金军中成名已久,而粘罕慑于您的威名,都不敢去攻打南线,若得知你在此,说不定.” “官人。” 仇琼英听得一喜,忍不住扯拉杨长衣袖,附和道:“林总管所言甚是。” “有理。” 杨长把头猛点,看了仇琼英一眼,又道:“那我去去就回,不过火炮运输不便,炮弹更是每颗都珍贵,我把娘子留在这里,关键时候让她去投弹?” “大可不必。” 林冲闻言直摆手,仇琼英虽然武艺部署,但其身份如此特殊,留下反而不利指挥。 他语重心长解释道:“愚以为太尉成立火炮军,其主要目的是打造一支奇军,不能因为火炮笨重就不用,也不能因为炮弹珍贵,就全倚仗贤伉俪投掷,这样恐怕会失去初心,我平时常训诫新兵,‘校场上耍得再好,不如上战场一战,能从尸山血海爬出,才是真正的好兵’.” 杨长听完感慨万千,这属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好兵是试错练出来的,好将也应该给机会锻炼,若自己干啥都亲力亲为,那不成了诸葛丞相呕心沥血? 现在底盘小还顾得过来,等以后地盘大了怎么办? 更可怕是形成依赖,以后就什么事都离不开自己,还何谈通过修炼成仙?即便成仙也成了操心仙人,活得越久干得越多。 “咳咳。” 杨长释然后轻咳两声,拍着林冲手臂正色说道:“兄长所言甚是,泽州现在就交给你,无论是南线的鲁大师,还是高平时迁的兵马,都归兄长统一指挥,希望我下次归来,能听到兄长的捷报!” “太尉放心,林冲必不负厚望!” “既如此,我们便走了。” “现在.” 凌振正想提醒天已黑,林冲却招呼他送杨长夫妇出营,这才想起杨太尉能夜视,走夜路已经司空见惯。 八月暑气未退,酷热时常笼罩。 白昼赶路真不如夜行,就连马儿晚上也更轻松。 夫妻俩连夜赶路,第二天清晨至壶关歇马,略作休息便继续北上,于午前抵达约定的潞城。 顾大嫂已提前等在那里,反而会神行的赵福金没到。 杨长并不纠结,几人一阵简单寒暄,就坐下了解情况。 顾大嫂放出的麻雀军,目前在大名府、磁州、相州三地办了酒店,但因为金军来回过境劫掠,有两处暂时被迫关闭,‘麻雀们’转为游方郎中、货郎等身份,继续在这几个地方活动,持续将情报传回威胜。 上個月中下旬,讹里朵的东路金军,从滑州渡黄河北还,途经大名府与洺州,流出了汴梁相关情报,遂为麻雀们获悉。 见顾大嫂说得笼统,杨长忍不住打断追问:“大嫂,你重点说说洵德帝姬,她的情报是如何获得?按说如此重要的俘虏,不大可能为外界所知.” “太尉有所不知,这件事说来凑巧。” 顾大嫂顿了顿,徐徐解释道:“洵德帝姬中途害病,曾滞留大名府求医,正好被咱们的人遇到,所以才知道她的身份,当时她男人顺嘴抱怨了一句,说是茂德帝姬若非嫁与太尉,她这个妹妹就不会被盯上。” “这怎么还扯到我了?” 杨长听得不由一怔,那驸马既然有如此抱怨,莫非自己杀了太多金人,他们故意找小姨子出气?不过根据听赵福金口吻,这小姨子不还是少女吗?居然这么快就嫁人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没有少女不会长成女人,但这厮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大嫂看着杨长掰手指,并不知道这厮在算小姨子年龄,随即补充道:“当时有金兵跟着,我们的人不敢问,所以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那洵德帝姬,命挺苦的.” “什么意思?对了,她得了什么病?” 杨长对那时的纪年不熟悉,还没算明白就被新问题打断,于是便放过了他混乱的脑子,心说等公主来了直接问。 “那小娘子怀孕数月,虽然已经显怀很稳定,但她帝姬哪里吃过苦?每日跟着骑马奔波,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这不就流血见红了么?这群金狗真是天杀的!” “什么!” 听了顾大嫂回答,杨长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连孕妇都不放过?还特么带着她驸马同行,伱们是想玩什么花样?马上民族这么欧盆? 这一点,其实是杨长想多了。 此时的马上民族,与中原王朝区别甚大。 中原王者受礼教、史书影响,将妻女被敌人霸占视为奇耻大辱,而马上民族却对此习以为常,女人就是部落征伐的战利品。 拿金国灭辽来说,辽国皇室遗留漂亮女人,无一例外都嫁了金国贵族,成为联姻融合的纽带,即便她们成了生育工具,辽国的普通民众也不会愤怒,因为辽国兼并小部落也如此。 这些被迫改嫁皇室女子,有很大比例就是怀着孕被抢走,而‘接盘侠’会把生下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子女抚养,并没给仇人养儿子那种观念。(例:成吉思汗长子术赤) 刚从愤怒中回过神,杨长就继续追问:“洵德帝姬现在何处?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们滞留大名府两日,止住出血就继续北上,虽然已没有生命危险,但若是继续骑马颠簸,腹内孩儿肯定保不住.” “你说什么?” “官人.” 顾大嫂闻声回首,只见赵福金、扈三娘都来了,旋即拱手向两人行礼。 向来稳重的赵福金,听到妹妹被掳在路上遭罪,降下身段拉着顾大嫂追问,顾大嫂只好重复讲述。 扈三娘生平遗憾没能怀孕,却在带杨煌期间激发出母性,最听不得胎死腹中的消息。 杨长见她神色哀伤,上前握住她的葱手,一脸关切追问:“娘子怎么来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奴家没事。”扈三娘轻轻摇头,“我不放心二妹,就跟着来看看。” “那煌儿” 看到杨长蹙眉显忧,扈三娘立刻接话回复:“内有李萼照顾,外有雷震、马报国护卫,何况有二哥坐镇威胜,不会出问题。” “嗯。” “对了,官人有神出鬼没之能,当初能潜入敌营杀元帅,有没有希望救回洵德帝姬?公主的娘离世早,她与妹妹情谊深厚,这几日都是以泪洗面,另外还有太上皇.” 赵福金正追问妹妹下落,突然听到扈三娘与杨长商议救人,立刻转身打断:“多谢姐姐,救人与杀人不同,虽然也想救出洵德和父皇,却不能让杨郎过分犯险,或许我可以凭借神行法术,在半路将洵德先救出来,但需要杨郎的帮助,不知能否.” 杨长答曰:“此间已有安排,只是金军已离开数日,要救就要趁早出发,若是他们被送往上京,即便公主会神行之术,来回一趟也会耽搁很久。” “杨郎同意了?” 赵福金先是一喜又是一忧,旋即追问:“这算不算以私废公?” “公主的家事就是公事,若能把你爹也救回来,我能不能做曹操第二?” “呃” 半认真半打趣的话,听得赵福金先是一愣,紧跟着努嘴回道:“杨郎是妾身的天,你想做谁都行,不过真能救这出么多?不能就先救出洵德好了,爹爹毕竟是大宋太上皇,滞留金营也应该没有危险,但洵德就不好说了” “嗯?听你的。” 杨长闻言一愣,心道赵福金不愧是公主,这政治敏感度远胜于他人,已想到金人区别对待俘虏,不过这话若让徽宗听去,应该是哄堂大孝。 考虑到金军会押俘虏回上京,去晚了就得出榆关往东北跑,杨长当天与赵福金神行出发。 当然,临行对扈三娘、仇琼英,一通交待叮嘱是少不了的,路过涉县又停下嘱咐孙立,要他在林冲不在期间,要主动拓宽自己的防区,确保潞州秩序不受影响。 杨长与赵福金出了风月关,一边神行北上一边打听金军动向,最终确认俘虏滞留在真定府,接下来就是潜入城中救人。 当时数万金军驻扎真定,杨长想带着孕妇逃出城去,难度比杀翰离不高太多,这就需要巧妙设计一番,于是想起了道具【伪装羽】。 两人随后来到封龙山,杨长凭借他的超强感知,在林中找鸟打鸟不难办到,但这厮却要抓活动。 首杀掉落几率高,要抓活的拿去送人,然后自己拾取掉落。 他们穿行密林两个时辰,转眼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赵福金心中有些莫名紧张,他见杨长逮了二十来只鸟,便轻声提醒:“杨郎,差不多了吧?” “嗯,应该够了,要实在倒霉,就” 杨长回应到一半,突然洞察后方危险靠近,立刻将赵福金护在身后,赫然看到密林深处有个大黑影,但当时被树木、叶片遮挡看不清。 “公主小心,快使用覆甲术!” (本章完) 第268章 无耻与天下,你怎么选? “啊?那是什么?” 赵福金言罢一个激灵,立刻掐诀念咒祭出【覆甲术】,她顿时身上被霞光包裹。 挡前方的杨长,定睛一看瞬间笑了,他还以是什么未知怪物,所以一度有些紧张。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野猪。” “野猪?” “嗯,公主且看我” 杨长刚刚掏出飞刀,旋即又放了回腰间,他突然想起当年景阳冈,武松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才让自己一飞冲天。 现在我一身本领滔天,不如用这畜生试试? “且看为夫手段!” 杨长一个闪身向前数步,左手拎着拴鸟的细绳,右手负在身后矗立林间。 赵福金虽颇有法力,也曾助杨长在战场建功,却从未遭遇凶猛野兽,此时看着男人的后背,就好像看到一座大山,在替自己挡狂风暴雨。 “哼哼.” “叽叽.” 巨型野猪锁定两人,哼叽咆哮着从林间冲来,那壮硕庞大的身躯,就像一头水牛大小。 民间流传着‘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意思是野外这三种野兽威胁性大,其中猪之所以排在第一。 野猪排在第一,并非是其凶猛程度最强,而是智力不如后者更莽撞,遇到闯入领地的人类、动物,都会一往无前冲过去。 此时杨长遇到的野猪,看个头应该是这一片的猪王,或许敌不过景阳冈那只猛虎,但遇到普通老虎或有一战之力。 杨长负手而立,面对野猪的冲锋,表情淡如清风。 眼看黑影扑来,杨长运起【蜈蚣步】,伸手向前一探。 轰的一声,飞沙走石。 “哼哼.” 杨长单手握住野猪獠牙,就像捏住一只玩具模型,野猪凭力量完全没法动弹,而它的哼声从起初的咆哮,瞬间变成了哀鸣。 这样的大型野猪,力量未必比老虎弱,但杨长不光有【一虎之力】,还兼炼气五层源源伟力。 野猪起初往前猛顶,等它发现杨长力量深不可测,终于想起往后方挣脱,背上粗黑的鬃毛紧张耸立,而杨长那条细长的胳膊,就像焊死在獠牙之上。 “哼哼.” 猪叫声越来越急迫,就连赵福金都听出了悲伤,她上前打量并说道:“原来这就是野猪,个头怎会如此巨大?它好像很怕杨郎?” “嘿嘿,它怕就对了。” 杨长拿捏住野猪,从容耨头回应问道:“我本来想与之角力,没想到这畜生这么快屈服,真是没什么劲儿,不过这样的巨物难得遇到,公主要不要吃野猪肉?” “啊?不用了吧.” 赵福金出身皇室,食用肉类主要是羊肉,猪肉作为公认的‘贱肉’,家境略好的人都不会吃,只有普通百姓解馋,或者用于各种馅料。 即便是现在杨长治下,猪肉仍然不是主流,主要是家猪要粮食喂养,而山西各地频繁战乱,刚刚才以土豆解决温饱,还没来得及大力发展养猪业。 市井家猪不受待见,山里的野猪味腥难处理,更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赵福金除了饮食习惯,还认为料理野猪费时费力,耽搁入城救人的宝贵时间。 “不想吃么.” 杨长打量着眼前巨物,一时间也犯起了难。 他杀猪主要为了掉落,吃肉其实只是次要的,但这头猪恐有千斤,吃不完也不方便带走,要是在自己辖区,可以交给地方军队开荤,而两人现在金人地盘,哪怕是送给附近百姓,一定会闹出大动静,搞不好会害了百姓。 便宜山里的野兽? 杨长进山这几個时辰,可是惊跑不少的飞禽走兽,就在他打算杀猪取宝的时候,识海中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骑术宗师随机天赋,‘驭驾百兽’已触发并觉醒】 纳尼? 天赋觉醒? 好家伙,这是啥触发方式? 轰. 那巨型野猪突然跪地,刚眼神中的惊恐瞬间变屈服,背上竖起的鬃毛也倒了下去。 赵福金躲在杨长身后,探出小脑袋好奇问道:“杨郎,它这是作甚?” “呃” 杨长尴尬一笑,脱口回应曰:“可能想让我骑它?” 武器技能天赋特效有释义,生存类天赋特效没有释义,杨长此时也来不及看面板,遂根据字面意思作了解读。 “骑猪?孤闻所未闻” “呵呵,要不试试?公主保持覆甲,略微闪开些。” “哦” 新天赋来得太突然,杨长此时按耐不住想试探,随后小心翼翼松开手,发现那野猪还是匍匐在地,完全没有逃走的意思。 看来,我想的没错。 有时候视力好也不是好事,杨长看到猪身上全是鬃毛,心说坐上去不会扎屁股吧?但想到自己有【铁壁】加持,骑一会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主要是检验【驭驾百兽】,如果现在能骑着野猪跑,那么大象、狮子、老虎都行?要是骑着猛兽上战场,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刺激,敌人见到不得望风而逃? 杨长越想越带劲,但他不知自己打出了威名,只要露头就会被射杀,哪里还有金人与之斗将? 粘罕已决定以后遇到杨长,前排的将领必须全身穿盔甲,而且连面部、颈部都要包裹。 “杨郎,我好了.” “嗯。” 听到赵福金提醒,杨长轻拍猪身纵身一跃,随后稳稳落在野猪背上。 原以为扎屁股的鬃毛,竟没有想象中难受,反而成了替代的鞍座,增加了乘坐的舒适性。 “啾!” 杨长呼唤着双腿一夹,像骑马那样驾驭着野猪,却真能带着他稳稳向前,而且能随其心意加减速。 “等等我。” 赵福金看到杨长骑猪疾走,马上祭起风火轮往前追赶。 野兽天生畏惧火光,那野猪本来跑得正卖力,却突然看到两团火靠近,惊得它险些把杨长掀翻,好在杨长及时抚背安抚,这才平息了不安与狂躁。 “杨郎,妾身看它似乎” “是公主风火轮吓到它,你收了神通上来同乘?骑猪还颇为有趣。” “骑猪?” 赵福金显然有点抗拒,她与杨长乔装上路虽穿得朴素,却也不想沾上一身野猪味儿。 杨长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伸手指了指自己怀里,继续发出邀请:“我搂着你上路,这天马上就黑了,而林间起伏不平,我不方便给你指路,它正好带我们下山。” “那好吧” 赵福金撤去风火轮,到野猪旁边握住杨长的伸手,随即被轻松提了上去。 她躺在男人怀里,看着前方渐暗的暮色,以及树木从身边掠过,忍不住感慨:“野猪竟然跑得这么稳,没想到还挺刺激的,孤原以为会很颠簸” “有我人肉减震,公主怎么可能被颠?不过这其实与体型有关,寻常小猪可没这么稳。” “小猪怕载不动两人,对了,它刚才明明那么狂躁?为什么转头就让杨郎骑?” “嘿嘿。” 杨长坏坏一笑,说道:“为夫这么厉害,它要敢不屈服,不得被一拳打死?” “也是啊,人慕强者,兽亦如此” 赵福金感叹完便不再说话,她由此联想到了宋与金的关系,心说父兄对金人如此忍让,倒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胜利者真是能为所欲为。 野猪奔走了好一会,两人被带到密林边缘,已能看到外面更亮的光。 “杨郎,身下这野猪.你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公主你说呢?” “总不能骑着进城,它又驮了咱们一路,放归山林怎样?” “呵呵,也好。” 这野猪个头如此巨大,杨长本想看看有啥新奇掉落,随后扮成猎户混入真定卖肉,但既然赵福金开了口,他就饶了这猪王一命。 留下猪命也好,万一那些鸟没刷够,明天就还得来趟封龙山,这坐骑不定还有用。 入夜不久,杨长与赵福金下了封龙山,在途经真定的村庄借口求水,将二十来只鸟尽数送出,最后获得四根【伪装羽】,这次的运气可谓不错。 真定府的警戒力度,自然比不得东京的皇宫大内,如果四根【伪装羽】用得好,救出小姨子夫妇不在话下。 东路金军撤回真定,兵马大部分驻扎城外,主要将官及俘虏在城内。 由于这次任务是救人,杨长、赵福金不能扮神雕侠侣,而是乔装成一对流民夫妇,凭借杨长障眼法绝伦手段,两人次日轻松混过了城门盘诘。 百姓不敢乱议论,茶楼、酒肆等场所人也少,所以打听不到有用情报。 杨长果断改变思路,他先是寻了个偏僻客店,将赵福金安顿住下,然后独自上街打探,他要动用非常手段。 所谓非常手段,即掳走巡逻士兵或城中官员,直接从敌人嘴里套情报。 当然,杨长选人优先选伪军,这样能防止语言不通,事后杀了也影响有限。 这厮花了一下午及一晚上时间,通过对七八个人的交待比对旁证,最终确认俘虏们被关在城北,几个真定富户的宅院之中,但被五千金军严密保护着。 五千人守几个宅院,与五千人守皇宫不同,地小人多以致没有死角,几乎任何位置都有士兵,如果没有【伪装羽】潜入,无法快速找到赵富金(洵德帝姬)。 即便杨长有过人手段,也无法做到无影无踪,一旦寻人途中打草惊蛇,救人难度就得大大增加。 四根【伪装羽】,杨长原计划与赵福金一人一根,两人先快速找到赵富金夫妇,然后在隐身时限范围内,每人带一个人直接出城。 然而,鉴于金军防守严密,杨长只能调整【伪装羽】用度。 得到大致方位,他先回到客店与赵福金商议,拿起一枚【伪装羽】说道:“公主,城北那几处民宅,我等会就得去探清楚,所以要提前用掉一根,你明天可能要先出城等候,一旦他们发现人被救走,必然第一时间封锁城门” “全凭杨郎做主,其实你不必与我商量,自己拿主意就行。” “要的,公主不能同去救人,小妹夫妇又都不认我,万一不肯配合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贴身信物?为夫也好取信小妹。” “信物?这仓促之间.” 赵福金把头直摇,心说两人多年没见,那有什么信物?但很快眼前一亮,说道:“她左腋窝有一红痣,除了亲近之人,很少知道这件事,不知能否为凭?” “应该可以,我这就出门去,伱自己小心。” “没事,妾身有法术傍身,不惧寻常宵小,榻上修炼等你。” “好。” 杨长作别赵福金,随后爬窗一跃而下。 皇家俘虏在真定府,讹里朵对城内实行宵禁,客店的大门早已关闭,杨长夜里进出都是爬窗,好在这厮有【飞将】敏捷加持,虽不能像时迁般飞檐走壁,上蹿下跳还是手到擒来。 宵禁的街道,一片漆黑。 在这种环境行走,根本就用不上所谓【伪装羽】,直到来到城北目的地,看到持火密集巡逻的士兵,这才不得已隐身上墙。 爬上第一个院墙,站在墙脊高点左右观察,看到后院周边都有兵,心说金人还算客气,没在寝房外盯防,但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杨长蹲在院墙上,看见北面主屋开着窗,里面有个端庄的女人,正为徽宗赵佶捏着肩。 这就是郑皇后? 跃下院墙近前,只见郑皇后蹙着眉,轻声问道:“官家,明天真要去打马球?” “嗯?” 赵佶身体先是一僵,随后摇头回应曰:“讹里朵元帅相请,不去恐怕不太好,再说旅途实在乏味,打打球聊以解忧.” “洵德刚刚小产,金人就逼死了驸马,贼子之心昭然若揭,若我们都出城观球,您就不担心她” “是有几个金将不老实,但讹里朵元帅已经惩治,逼死驸马那千户也被杀头,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但驸马的障碍既然没了,洵德却逃不脱改嫁命运。” “金人真是罔顾人伦.” 郑皇后话未说完,赵佶便抓住她的手,打断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朕那么多女儿,偏偏把洵德骗出城,应该与茂德和杨长有关.” “官家前几日不说,康王与金人暗通款曲,京城内应都是他的人吗?怎么成了茂德与杨驸马?” “不是一个意思。” 赵佶摇头喃喃道:“康王在东京必有内应,否则他母亲与妻怎会被送出?朕的意思杨卿娶了茂德,很多金人都觊觎她的美貌,而杨卿杀了不少金国大将,所以金人拿她胞妹代替.” “金人真无耻,康王也无耻,与贼为伍,卖家卖国!”郑皇后一脸愤慨。 “朕也没想到,老九这么有野心,无耻与天下,你怎么选?” (本章完) 第269章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见郑皇后垂头不语,赵佶蹙眉面露苦涩。 “此皆朕之过也,落得如今局面,不过金人是喂不饱的狼,老九想借外人争天下,与童贯收燕京有什么区别?可惜我大宋百年基业,就此分崩离析” “陛下不要自责,您已经尽力了。” “朕还是低估了那些人,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叛国助敌,当然,朕做大事的确操之过急,也不知将来这域中,会是何家之天下” 赵佶话音刚落,郑皇后便好奇反问:“陛下何出此言?金人两次南下,虽然侵不少土地,但都为劫掠财物而来,康王虽借金人争天下,但说到底也是赵家子孙,无论今上与康王谁胜出,肉不都是烂在锅里?” “不好说。”赵佶摇头叹曰:“如果自身不够硬,借助外力就会反噬,朕就是前车之鉴,他们兄弟争天下,必然斗得不死不休,各地豪强岂不乘势而起?估计要打回五代十国” “有这么严重?” 郑皇后睁大双眼,舔了舔嘴唇反问:“除了一些不成器的草寇,也没听说有啥豪强呢?” “昔日不成器,未来不可知,就如之前江南方腊,差一点就被朝廷剿灭,后来朝廷召各镇兵马进京勤王,刘光世、张叔夜前脚刚走,方腊就立刻死灰复燃,听说已经重新占了江南。” “果然贼性不改,不过方腊乘乱起事,他能被打败一次,就能被打败第二次” “岂不闻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赵佶起身打断郑皇后,义正言辞说道:“方腊坐大已不可避免,不过这厮最多偏安一隅,如果我大宋内乱不休,金人才是真的趁虚而入,他们特意把朕掳到北方,就是促成这种局面.” “那怎么办?” “其实有个饮鸩止渴的办法,如果另一人有心争天下,说不定会延续我大宋国祚,至少赵家血脉可以保全.” “陛下说谁?” 郑皇后如同受凉打摆子,听了此语不由身体一颤。 赵佶则没急着回答,而是起身缓步走向窗口,凝视着黑夜说出两个字:“杨长!” 此时杨长就隐身在窗外,屋内老丈人这意外的举动,属实让这厮吓了一下跳,一度自己被赵佶看破。 毕竟这家伙崇信道法,还自称‘教主道君皇帝’,虽然没有半点法术修为,但经常与修道高人来往,没准身上有宝贝。 好在杨长愣住的瞬间,赵佶听到郑皇后的质疑,又背过身去做解释。 “没错,就是杨长,他数次击败金军,把粘罕挡在太原,其军事能力谁人可比?” “可妾身听说杨长能胜,主要是以太岳山地势防守为主,现在粘罕十万大军入泽州,杨长可利用地势减少,会不会此战现出原形?” “朕很希望他能守住,守住才有争天下的实力,才有可能北上制衡金人,当然如果杨长败了,他与茂德的下场都很惨.” “是啊。” 郑皇后点头附和:“杨长杀了太多金人,金人定是不死不休,不过他朕能败粘罕,我大宋恐无人能敌,那这天下岂不.” “他如能力挽狂澜,取宋而代也是应得的,总比被金人灭国要好,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杨长就和茂德有个儿子,依旧是朕的血脉。” “呃陛下慎言” “呵呵。” 赵佶笑着往回走,边走边叹息:“皇后不必紧张,朕就随口一说,自被迫逊位开始,朕就没了权利和自由,就剩这太上皇身份,不过正因为有这个身份,你我安全应该无虞,只是任人摆弄罢了.” “陛下吉人天相,总有一天会脱困。” 杨长听了一会便悄悄离去,他要在【伪装羽】效果消失前,找到小姨子的具体位置。 刚才徽宗与郑皇后的对话,似乎并不是一味的昏庸无能,好像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而且还期待自己去争天下,这样的皇帝老丈人哪里找? 当然,这或许是破罐子破摔的一种表现,他自己被迫失去的权利与地位,希望杨长从钦宗、康王手里抢走,以此来填补徽宗的不满。 被徽宗肯定那一刻,杨长很想冒险把他带走,但最终被理智拦了下来。 最主要在这批俘虏中,徽宗的含金量是最高的,金人可用他做很多事,他明天还受邀打马球,杨长若打算救老丈人,就会耽搁救小姨子,赵福金也不一定同意。 杨长出了徽宗住处,又经过两個关押大臣的宅院,才辗转爬到第四个大宅后院墙上,只见斜前方亮灯寝房中,有一强一弱两个女人气息。 郑皇后曾言洵德帝姬刚小产,那微弱气息必是小姨子无误,另一个或许就是她的侍女? 杨长虽然已有初步判定,但他做事为求万无一失,便纵身跃下院墙摸了过去,打算当面问清楚或者看痣辨人,明天救人就能节约时间。 透过轩窗露出的小缝,只见房中有一青衣妇人,正面对床榻背对自己,似在伺候小姨子入睡,而寝房木门此时已掩住。 若跳窗而入,缝隙不够大。 杨长看到四下无人,便轻轻推开一扇门,一个闪身溜了进去。 “是谁?” 那青衣夫人倏地回头,门开却没看到半点人影。 她一脸狐疑蹑手蹑脚靠上前,当发现屋外廊下确是没有人,才边合门边喃喃说道:“难道是风吹?现在也没有风啊,真是奇哉怪也” 杨长脚步轻盈来到榻边,看到赵富金蜷缩着已睡熟,青涩的脸蛋是个美人坯子,眉宇间与赵福金有几分相似,但整体美貌与姐姐有差距,她眼角有一条明显的凹槽,那是哭过留下的痕迹。 小姨子才刚刚小产,连襟就被金人逼死了,此时心情难免悲伤。 白天虽然暑热,但此时天气已经入秋,夜里气温有所降低。 赵富金身体正虚弱,睡觉时不但穿着单衣,腰间还盖着一片薄被子。 若要看腋窝红痣,杨长得脱了她的上衣,此举显然有些不礼貌,而且侍女就在旁边,可能会惹来不必要麻烦。 小姨子这模样,不用再确认了吧? 杨长起身回首正欲离开,就看见那侍女靠门站在原地,正捻着胸口绸片扇风解热,大大秀了一把雪白半球。 这厮先是被重点吸引,才看到颈上方那张俏脸。 这侍女虽然穿得朴素,但样貌身材都很突出,比同为侍女的李萼更漂亮,特别是此人美目流盼、樱唇娇艳,妥妥一个花信少妇。 啧啧,小姨子用她当侍女,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可惜【伪装羽】不够,不然明天就一并带走,省得小姨子将来惦念。 杨长与那侍女侧身而过,以正常男人心态又打量了一次,这才发现房门已被她上了闩。 我要是直接拉闩开门,这大胸侍女不会吓傻吧?要是她惊叫惹来前院侍卫,说不定会影响自己明天救人,不如显形确认小姨子身份? 想到这里,杨长立刻把手放到耳边,他正准备摘掉【伪装羽】,突然中途又僵住犹豫。 他不清楚这侍女是否忠心,要是表面自己的真实身份,万一转头向金军告密怎么办?所以得用个假身份伪装。 用谁呢?有了! 想到徽宗与郑皇后对话,杨长脑袋里瞬间来了灵感,随即贴近侍女摘下【伪装羽】,同时压底声音提醒道:“我不是坏人,你别害怕.” “大胆狂徒,你究竟是” 房里突然出现个大活人,还是一个农夫打扮的老者,漂亮侍女怎能不发出惊讶呼喊?但她话没说完就被杨长捂住嘴。 “嗯嗯.” 侍女后腰被勾住,嘴又被杨长大手挡住,想挣扎却全身无力,于是惊恐睁大眼睛,发出哼唧之声。 “说了不是坏人,我是奉命来救人的,你不要把金人招来,若是听不话不继续喊,我就立刻松开,同意就眨两下眼” “嗯嗯.” 杨长刚松开手,那侍女双手紧握向后一闪,盯着他冷冷追问:“你是何人?如何来到此处?又如何没被金兵发现?对了,是奉谁命?来救谁?” “在下樊瑞,江湖人称混世魔王,精通各种法术,避开金军耳目,犹探囊取物,奉康王之命,来救出韦贤妃与邢王妃.” “什么?” 那是侍女再读惊声,毫不意外被杨长控住。 他冒充樊瑞受命康王,是觉得赵构与金人暗通款曲,说不定会放韦、邢两人回去,这大胸侍女即便告密也不怕。 “嗯嗯.” “怎么还一惊一乍?莫非不知康王是谁?” 见侍女还在挣扎,杨长故意拿话斥责,看到对方眨眼才放手。 “你这莽夫,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不是侍女么?” 杨长再次上下打量,随后指着赵富金诈曰:“榻上是你主子邢王妃?” “瞎了伱的狗眼!她是洵德帝姬,我” 邢秉懿先是点出赵富金,正欲表明自己就是康王妃,却想到刚才被‘樊瑞’揩油,若他真是奉康王之命来救人,暴露身份反会让他畏首畏尾。 正纠结怎么回应,杨长突然接话说道:“洵德帝姬?康王曾有交待,她也一并救走,你可提前准备一下,但不能为金人察觉,我明天晚上会再来.” “嗯?嗯” 邢秉懿闻言一喜,心说瞌睡来了你递枕头,随即好奇追问:“我能一起走吗?” “能啊。” 杨长由于面部有装扮,所以说话时没微表情,但一双黑亮有神的眸子,故意在邢秉懿胸口打转,立刻让对方生出了误会。 你这大胆妖人,等我回到大王身边,挖了你这双淫眼! 随金军北上这段时间,邢秉懿与赵富金由于年轻貌美,经常受到同行金军将领骚扰,虽然最终都没能得逞,但她把心中积攒的愤懑,此时一股脑算在杨长头上。 也怪杨长乔装成老农,刚两次与邢秉懿搂抱接触,怎能不引得对方抵触?但她即便心里装着怨,脸色却要表现出感激。 “多谢先生.” “应该的。” 看到邢秉懿行万福,杨长双手接住并追问:“对了,韦贤妃与邢王妃,可知道在何处?” “也住这院里。” 邢秉懿缩回双手,低头轻声回应:“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她们两人都已睡了,先生要是信得过,妾身明日帮你通传,定不会误您救人” “那太好了,小娘子,我们说定了哟,明晚这个时辰,不见不散。” “嗯,外面金人守卫森严,先生好脱身吗?” “看我手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杨长胡乱说了两句,插上【伪装羽】再次隐身,惊得邢秉懿目瞪口呆,随即就看到门闩被拉开,房门被推开又很快关上。 这就走了?他会隐身法? 邢秉懿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轻声呼唤确认。 “先生,樊瑞?你在吗?” “嫂嫂.你在叫谁?” “你怎么醒了?” 赵富金突然发声,惊得邢秉懿身体一颤,但很快就变镇定,对曰:“妹妹睡迷糊了,嫂嫂没叫谁,我这就关门熄灯,来陪你一起睡。” “哦” 邢秉懿听到回应,立刻拉闩关窗摸黑来到榻边,然后倒头睡在赵富金脚边。 这一夜,康王妃担心‘樊瑞’没走,此时还隐身躲在屋子里,所以整夜都没敢合眼,也没有去寻韦妃报喜。 邢秉懿小心翼翼提防,却不知杨某人的好色表现,实际是为了掩饰身份套话,他早赶在【伪装羽】效果消失前,回到客栈搂着美人入睡。 次日清晨,杨长趁康王出城打马球,城北金军守卫空虚之际,将赵福金先安排至接应点,随后潜入昨日大宅。 邢秉懿昨夜没睡好,早上脑袋一直昏昏沉沉,还没来得及告知韦妃,就看到‘樊瑞’出现在眼前。 “樊先生?不是说好晚上吗?怎么来这么早?” “需要救的人太多,不得不提前一些.” “他是谁” 赵富金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邢秉懿与人说话睁开眼,赫然发现房里有个陌生男人,下意识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邢秉懿莞尔笑曰:“帝姬莫怕,他是康王麾下法师,来救我们离开金营” “九哥的人?我跟不跟他走” 赵富金看杨长外貌,下意识觉得不可靠,言罢把小脑袋直摇。 “小帝姬!机不可失.” “让我来试试。” “你别过来.” 杨长一个箭步上前,附在赵富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看到她脸色陡然一变,惊道:“当真?” “这能骗你?” 赵富金见杨长盯自己左肩,马上乖巧点头表示配合,这场景看傻了一旁的邢秉懿。 “小娘子,我先从洵德帝姬开始,你快去通知” “我知道了!你快些!” 邢秉懿怕赵富金揭穿,立刻抢言催促杨长离去。 “嗯,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熟悉咒语刚刚响起,杨长、赵富金渐次消失,惊得邢秉懿嘴成o型,她随即合上房门,急匆匆去寻韦妃。 樊瑞神通广大,我们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 (本章完) 第270章 大鱼?伤员? 既然知道是苦日子,哪这么容易熬过去? 当邢秉懿把消息告知韦妃,对方听完先惊再喜后蹙眉,一脸担心反问:“王妃为何不表明身份?这样岂不画蛇添足?咱们去哪儿再找个康王妃?” “妾身当时嘴快.” 邢秉懿不敢坦白被揩油,但此时得到韦妃的反问提醒,她很担心赵富金泄露自己身份,以致‘樊瑞’后面不会出手。 不会吧?洵德可别害我 此时邢秉懿心里慌如惊鹿,嘴上却不忘宽慰韦妃。 “母亲不用担心,樊瑞救人似乎要一个一个救,等他把咱们先被救出去,再直接言明也不迟。” “嗯,也好。” 韦妃不知真相,点头回应并提醒:“现在洵德房中没人,你还是赶紧过去策应,若中途被金人察觉,咱们就都走不了了.” “是是是,我马上去。” 邢秉懿行了个万福,辞别韦妃快步返回昨夜寝房,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果不其然,她像望夫石般坐在门口,等到入夜都没等来樊瑞,内心不安与焦躁不停增加。 混世魔王?用这么霸气绰号,胆量这么小? 春秋之时,楚国将军唐狡在宴上调戏大王爱姬,楚庄王则让所有人摘去盔缨,最后成就了君臣佳话。 樊瑞啊樊瑞,你快回来啊,本王妃既往不咎 邢秉懿帮赵富金打掩护,最终还自责自己处事不当,却不知杨长一开始就没计划她。 这厮当时抱着小姨子,运转【蜈蚣步】在宅院、街巷、人群中穿梭,途中赵富金虽然满眼诧异,但她身体虚弱、心情悲伤,竟配合没有发出声音,直到在接头点见到赵福金。 赵福金虽是乔装为老妇,但她声音则为赵富金所熟悉,姐妹相认便拥在一起哭泣。 杨长在门口望风,听到哭声一個箭步回撤,望着赵福金小声提醒:“此时不是说话之地,我们也还没真正脱离狼窝,叙旧得等出城到安全所在。” “杨郎说得对。” 赵福金正色点头,随即把手伸向杨长,“把【伪装羽】给我,咱们这就出发。” “先等一等。” 杨长止住赵福金,扭头询问赵富金:“小妹,你与那侍女情谊如何?要是感情深厚离不开,姐夫这就折返回去,把最后一枚【伪装羽】用她身上,然后再抓紧时间出城,届时夫人就得自己出城” “我无所谓.” 赵福金话还没说完,赵富金便诧异看向杨长,蹙眉喃喃道:“什么侍女?妾身与驸马被骗出东京,仆从、侍女都没跟着” “什么?” 杨长挠腮反问:“昨晚以及今天早上,你房中那个女子.” “你说她?她是康王妃啊!” “啥?” “我最近身体虚弱,就是王妃在照顾.” 赵福金一听那人是康王妃,又想到赵构勾结金人污蔑杨长,随即出言打断:“康王妃让九弟自己去救,多的【伪装羽】不如救父皇。” “能救吗?” 赵富金与赵佶分别关押,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面,在面对嫂嫂与亲爹选择时,她毫不犹豫把邢秉懿抛诸脑后。 杨长双手一摊,对曰:“太上皇今早受邀打马球,想要救他得等待下次机会,不过太上皇与郑太后,防范原本就为最森严,一旦小妹被救走为金人察觉,后续救援难度将会更大。” “是这样” “我也就此一说,父皇本没有性命之虞,眼下还是尽早出城去,若金人发现小妹消失,说不定会封城搜查。” 有了赵福金这句话,杨长果断背起赵富金,往真定城南门赶去。 到地方才发现南门戒严不让过,原来是真定府在金人治下不归心,讹里朵故意与赵佶在南门外打马球,用此举化解汉人百姓官员的敌视。 杨长、赵福金刚才救人,根本不知道南门临时封闭,无端浪费了【伪装羽】宝贵时间,辗转到真定西门的时候,杨长的隐身时间已所剩无几。 面对这种情况,杨长应该通过盘诘正常出城,赵福金则带妹妹隐身通过,但当时遭遇到突发情况。 由于真定南门被封锁,原本由此进出城的百姓大多涌向西门,致使西门甬道下排起了长队。 赵福金不能带赵富金人挤人,若是中途惹出什么麻烦来,她那虚弱的妹妹不好脱身,而姐姐的神行法术,前方不能有障碍物。 “杨郎,现在怎么办?换别的城门?” “来不及了。” 杨长轻轻摇头,正色对曰:“要是再换城门,别说我隐身没了,小妹的隐身也没了,届时若有金军认识她,岂不就暴露了?” “那如何是好?也给她乔装一番?” “实在不行,也只能.” 杨长突然戛然而止,他看到有人牵着一头大水牛,通过卫兵盘诘正从眼前经过,而真定的牛羊市就在西门内。 我有【驭驾百兽】天赋,何不利用这头大水牛,强行撞开一条路来?届时身边的赵家姐妹,就能趁乱跟后出城。 想到这里,杨长立刻拉着赵福金,小声说出自己计划。 “用牛开路?它能听你的?” “公主忘了封龙山,那野猪不就听我的?” “啊这.” “就这样办,你们快些准备,我时间不多。” 杨长言罢追上水牛,握住缰绳前半段直接暴力扯断,随后跃上牛背令其转向,如发疯似的往甬道下冲去。 “哞” 水牛咆哮着奋蹄疾奔,贩牛者握着缰绳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牛跑了,旋即转身大喊:“喂,我的牛,那是我的牛” “那是.” “哪来的牛?” “快拦住!” 甬道口一名盘诘金兵,刚从百姓那里收到‘出门钱’,突然眼前一黑被动起飞,勒索到的铜钱散落一地。 “这牛疯了!” “快闪开!” 狭窄的城下甬道,原本井然有序排着队,一时间金兵、百姓乱作一团,但都默契向两侧避让。 跟来的那贩夫,看到大水牛顶飞好几个金兵,当即停下脚步不敢继续追牛,心说自己的牛惹了大祸,现在找牛不就是找死么? 这厮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转身向着东门方向疾走,路上看着手拿那条断裂的绳索,不理解是如何断开的。 毛躁带须的绳头,很像暴力拉断的样子,可贩夫哪有半点感觉?心说若是水牛自行挣断,它牛鼻子不得先拉豁? 贩夫想不通就不想,刚才丢牛的巨大失落感,已被求生欲望所掩盖,虽然一头牛非常值钱,但与性命相比就显得逊色,此刻只想快速逃出城去。 而他那头大水牛,被杨长骑着一路狂奔,横冲直闯出了真定西门,赵家姐妹隐身紧随其后。 刚出城不久,杨长的隐身效果消失,他怕金兵会来追‘疯牛’,便主动驱走水牛。 水牛跑开的同时,赵福金带着赵富金停在杨长身边,并拔掉隐形的【伪装羽】。 “我从未见人骑牛奔,姐夫好厉害.” “呵呵。” 赵福金微笑不置可否,随即询问杨长说道:“我的神行术只能带一个,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自然你带小妹先走,我去寻个坐骑回威胜。” “可没有杨郎看路,妾身神行速度就不快,也不放心伱独自在后.” “嗯?” 杨长哑然一笑,心说你当玩赛车呢?要我给你当领航员?随即笑着安慰:“为夫江湖经验丰富,又精通乔装之法,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对了,小妹不能这样上路,也得乔装改扮一番。” “有道理。” 正所谓女子都爱美,看到姐姐姐夫一唱一和,赵富金煞白脸上有些犹豫。 “我也要扮老妇?” “这个嘛” 杨长先打量妹妹又看了看姐姐,笑道:“我和你姐扮的老农夫妇,小妹吃点亏扮个农家女儿?” “姐姐,你说呢?” “杨郎都开口了,我不会有意见。” “哦” 可能是杨长老农扮相不讨喜,赵富金没办法和这个姐夫亲近,但看到赵福金言听计从,只能跟着两人一路前行。 杨长带着姐妹花,在最近的镇甸买了乔装材料,为赵富金完成农家女变装。 而宋金开战以来,各州各县都严重缺马,使得杨长买马的想法没实现,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下一头毛驴代步。 当时那毛驴套着一个车板,杨长买下之后就准备摘掉。 他可以忍受骑驴上路,但驾驴车有模仿赵车神之嫌,心里不自觉有些抗拒,而且毛驴拉着车板负重大,回威胜耗时就会更久。 看到杨长摘去套引子,赵福金一脸好奇问道:“杨郎这是作甚?” “我一个人骑,不打算套车板” “别呀。”赵福金连忙摆手,“反正不赶时间,咱们一起坐车上路,小妹此时身体虚弱,不适合长久神行吹风。” “这好吧。” 杨长被迫‘驴车营业’这厮虽有【驭驾百兽】天赋加持,但小姨子刚刚小产体弱,不好赶车过快引起颠簸,所以超越不了车神的速度。 驴子耐力强、饲养简单、服从强,饲养难度比马低得多,广泛用与民间载人拉物,但爆发力、速度、胆量不及马,所以战场替代不了马的作用。 杨长驾驴车昼行夜宿,每日只走不过数十里,四五天才到邢州地界。 赵福金原以为坐车回威胜,沿途可欣赏风景及姐妹叙旧,应该是件相当惬意的旅行,然而那驴车只有个车板,不能遮风挡雨以及挡太阳,最关键没有马车车厢舒适,所以到邢州就改了主意。 当时赵富金正好不舒服,赵福金想早点回去让安道全调理,于是作法带妹妹神行先走,并承诺回家安顿好妹妹,就立刻折返回来接杨长。 杨长对赵福金呵护备至,怎忍堂堂公主来回奔波?更何况他距离潞州风月关,只剩下不到两百里左右距离,骑驴最迟三四天就能到。 所以在赵家姐妹走后,这厮驾驭毛驴奋力奔走,却不知驴被他‘骑术’压制,这几日已经耗光潜力,行至磁州武安就已力竭。 杨长在武安本想换驴前行,却意外在集市看到一头黄牛。 这厮在真定有骑牛经历,很清楚牛的速度和耐力比驴强,只是寻常人没办法驾驭,而他刚好有骑术天赋,当即就拿驴换牛补了差价,打算后面百里骑牛赶路。 当然,无论是牛还是驴,亦或者封龙山野猪,都比过寻常战马快。 只可惜杨长走了一路,都没看到哪怕一匹马,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八月十二,这厮在距风月关五十里外,意外看见数十金国骑兵,正护着一辆马车奔来。 你们知道哥们着急,所以主动跑来送马? 那马车里,莫非有大鱼? 杨长见猎心喜,催动坐下老牛疾奔,直突突向金人冲去。 随着双方越来越近,金军斥候原以为是啥猛兽,已提醒身后骑兵准备战斗。 当发现是人骑牛在奔跑,那斥候旋即发出惊呼:“牛,是牛,有人骑牛在跑!” “不对,它朝我们冲来!” “骑牛人想干什么?” “快拦住他,别让牛靠近马车!” 骑兵们你一言我一句,还没商量出如何阻拦,杨长就已经驾牛欺近。 当杨长驱使黄牛直入马队,这些金国骑兵竟出于本能让开,随后眼睁睁看到牛撞马车。 砰. “这人找死!” “杀了他!” “少主!” 金人用女真与交流,杨长一个字都没听懂,但能感觉到对方的急切。 牛撞马车同时,他一个纵跃跳到地上,附近金国骑兵的铁棒,已朝着杨长头顶打来。 呼. 他侧身轻松闪开,并用不可思议的准度,一把抓住那铁棒前端,大喝:“给我滚下马来!” 只一拽,那骑兵瞬间失重翻落,手里铁棒也被夺了去。 坠落地上,脑袋便碎了。 杨长刚刚空手夺白刃,数十金国骑兵都围了上来,那眼神誓要将他生吞活剥。 呼呼呼. 杨长抬铁棒一扫,几个骑兵应声落马,随后趁势腾跃至空马背。 这厮早能以一敌千,数十金国骑哪能挡得住?三两下就被杀得亏散。 杨长见状也不追,因为马车里那条‘大鱼’,此时已蛄蛹到车厢外。 催马上前一看,只见那人耳戴金环,很明显的金人外貌,但左腿、左手都已残缺,看样子是被火炮所伤。 大鱼?伤员? 不对,这像是被凌振炸的,李家岭伤兵? “老狗!” “畜生!” “我要杀了你!” “欺负老子听不懂?聒噪!” 杨长凝眉抡起铁棒击地一扫,就像打马球一样击中那人脑袋。 砰. (本章完) 第271章 中秋月圆,人团圆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300点杀气值。】 他还真是个小头目? 杨长也不信能遇上大鱼,抢马顺带捞条小鱼很知足。 只是此人断臂残肢,伤处很像是被火药所炸伤,大概率来自李家岭战场。 林冲曾言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火炮军,而杨长此时所见所思,侧面印证了泽州战况激烈。 当下已是八月十二,距离自己离开泽州,已过去近半月时间。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粘罕莫非在这半月里,有什么惊天进展不成? 想到这种可能,杨长心里揣着担忧,匆匆捡完尸体便催马赶路,刚才溃走的金国骑兵,如同丢失猎物的鬣狗,此时三三两两散落外围,他们不敢靠近也不愿离开。 没有照夜玉狮子,也没带特制龙筋弓,想赶尽杀绝不容易。 关键浪费时间,而且没有好掉落。 杨长虽不算聪明,但这种简单的权衡利弊,还是很容易看透彻。 他骑着抢来的战马,径直往风月关方向驰骋,余光里‘鬣狗们’紧紧跟着,似乎还想找回场子,或者是为援军监视。 一群土鸡瓦犬,也敢尾随猛虎? 想跟那跟着吧,最好真有援军来。 要敢跟到风月关,你们的战马和装备,就得全部留下来。 孙立来投已多时,还没机会打大仗,顺便让他过过瘾。 想到妙处,杨长嘴角情不自禁上扬,骑着马很随意。 他并没故意放慢节奏,只是抢来的战马潜力有限,即便骑手拥有再好的骑术,也无法轻松摆脱跟随者。 就像自行车运动员,让他踩着共享单车去比赛,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一骑奔,众骑随。 这画面没有坚持太久,约在杨长前行二十里时,前方必经路上一时千骑汇聚,那是溃走金骑召来的援军。 千人上赶着来送?金人还真是热情。 昔日梁山泊边以一敌千,对手是护卫童贯的宋军,自己有好马、好甲、好兵器,而现在对手是战力不俗的金兵,杨长普通马、捡来的兵器、无护甲。 如果从各条件数据叠加,作战结果会对杨长很不不利,而他此时抿嘴微微一笑,催促战马径直向前冲锋,手提铁棒携着无边杀意,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 对手变强,身外物变弱,但杨长内在提升,已碾压这些差距。 杨长此时农夫装扮,在马背上提棒奔腾,与周围环境十分违和,而金人见他‘以卵击石’,既诧异又欢喜。 “将军,那莽夫没减速.” “我看到了,看这厮前行方向,估计想去潞州投杨长,这畜生杀了斜保,岂能让他如愿?从速与我拿下,尽量抓活的!” “是!” 看着亲随忙着招呼进攻,阿懒默默盯着前方来人,流着汗的脸冷如冰霜。 前不久留守陵川大帐,由于他没阻止设也马请缨,导致粘罕长子为杨长射杀,内疚多日不得释怀。 此时金军粮尽北撤,阿懒又奉命在前方开路,同时护送粘罕次子先走,也就是被火炮炸残的斜保。 这厮在李家岭替父督战,不幸被凌振轰成了残废,正快马加鞭送燕京疗伤,却被突如其来的疯牛撞翻马车,其人死状更是惨不忍睹。 阿懒听到消息人都麻了,两个侄儿都在自己手里死去,他一度怀疑自己中了诅咒。 设也马死在杨长手里就罢了,对方是斩杀娄室父子的绝世猛将,但斜保被老农爆头算什么? 我如何向兄长交待? 直到亲眼见到马上农夫,面对千军还敢孤身冲锋,阿懒心中疑惑稍稍缓解。 疯牛配疯人?你当自己是杨长? 斜保单纯运气不好? 金国骑兵如潮水涌上前,顷刻之间把杨长围在垓心。 马嘶人喊,不绝于耳。 阿懒默默在外观战,等待麾下勇士回来报捷,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原本漩涡般围困的阵型,突然向外扩大了很多。 什么情况?人捉住了? 就在这时,亲随于阵中奔来,气喘吁吁道:“禀将军,那农夫力大无穷、勇不可当,几乎没人挡得住他一棒,这会已折了数十名兄弟,想要活捉几乎不可能” “他这么能打?”阿懒蹙起浓眉,咬牙下令曰:“死的也要,务必拿下此人!” “是!” 亲随受命再入阵中传讯,但很快就哭丧着脸找回来。 “这厮绝不是普通人,比树上猴子还要灵活,我们暗箭冷枪都伤不到,反而误伤了许多自己人,现在大家都不敢上,只是被动与之厮杀” “怎么可能?他不就是一老农?” 阿懒听得汗如雨下,摩拳擦掌正色说道:“元帅儿子死了,若是拿不到凶手交差,咱们还有命回金国?传令众人务必克服恐惧,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此獠,就算累也得把他累死。” “就怕这千骑不够” “不够就加人,今日定要他死,你快去传令。” “遵命!” 看了一眼亲随的背影,阿懒扭头谓身旁护卫,说道:“速去后方传令,再调人三千骑兵来援,我他娘就不信了,一千人拿不下他,就三千、五千、一万!” “末将这就去” “等一等,再往风月关多派斥候,我担心此人与杨长关系不浅,若潞州的驻军赶来此地增援,后果就不好说了。” “是!” 事实证明,阿懒的部署确有远见。 前方金兵接到死命令,只能前赴后继往前冲。 杨长在垓心发动【乱舞】,几乎一棒带走一个‘小朋友’,这类似网游里的低级角色,拿命去硬堆世界boss,但满屏攻击都是miss,而受到攻击则瞬间被秒。 随着时间推移,无主战马时不时跑开,前方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而地上尸体越来越多,千人已经被斩杀大半。 前方指挥的亲随,再次苦着脸回到阿懒身边,并带着哭腔作汇报:“将军,这仗根本没法打,这厮完全不知疲倦,我们已阵亡六百人,再打下去就没了” “不知疲倦?” 阿懒眉心高高隆起,紧握拳头龇牙咧嘴,沉声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传令兄弟们顶住,后续援军不久就能赶到,咱用人海战术也要杀了他,否则斜保与将士们不白死了?” “啊这.” 那亲随原本脸色难堪,突然发现远处有一团黑影,定睛竟看到大片骑兵移动,于是指着雀跃欢呼:“将军快看,咱们援军到了!” “比预料来得快些,还不快去传令猛攻?” “是等等,那是什么?” “嗯?” 阿懒蹙眉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影及两团火,正从援军右后方快速飞出,以不可思议速度接近。 “那是.” “好像是個人,还是女人!” “白衣金面?莫非” “小龙女?” 赵福金脚踏风火轮,无视目瞪口呆的两人,径直来到旁边厮杀战场,围困人群旁边一地尸体,除了杨长谁还有这本领? “覆甲术,起!” “御物术,剑来!” “疾!” 凤冠霞帔覆身,九柄金剑临空。 哗哗哗. 掌运剑飞,光剑激射。 金光闪过,穿甲没体,人触即倒。 “这是什么?” “也没听说啊!小龙女会妖术?” “不是,她还没完?” “这谁打得过?” 一惊未平,二惊再起。 赵福金战斗技巧娴熟,幻剑射中敌人的同时,再次掐诀念咒续出金剑,于是在围观者眼里,只见她不停出剑,前方金军成片坠马。 阿懒双目圆睁,呆在原地失神。 由于赵福金施法迅速,幻化飞剑很快打穿缺口,不分飞剑射中杨长的目标,将金兵轰成了金色碎渣。 “将军快看,人突然没了.我们的人没人” “这是什么妖术?” “要不咱先跑吧?这女人用妖术群攻,咱们的人顶不住。” “有道理” 刚刚还要致杨长死地,却为赵福金强势入场吓傻,阿懒连忙调转马头逃走,这种超出认知的震撼,他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而就在两人转身同时,杀了近千人都没流汗的杨长,配合赵福金敲死最后一人,并主动开口招呼。 “都说我能行,公主不在家陪小妹,怎么还是来了?” “得亏我来得及时,没看到左前方数千金国骑兵,你得杀到什么时候?” “嘿嘿,慢慢杀呗。” 见杨长顶着农夫脸卖萌,赵福金摘下假面瘪嘴提醒:“哪得等到什么时候,即便不想着回去陪煌儿,林总管刚把金军赶出泽州,他现在管着两个州的军务,还等着你派人接手.” “哦?” 杨长闻言大喜,刚才焦躁的心情,顿时如云散去。 看着这一地尸体,又想起赵福金‘幻剑化尸’,这厮指着周边尸体建议道:“公主既然来了,就用法术把尸体抹除,咱吓一吓前方那群金狗。” “不是.” 赵福金咽了咽口水,蹙眉喃喃自语:“妾身刚才施法频繁,还要应付后面的战斗,以及留法力神行回家,用在尸体上岂不浪费.” “嘿嘿,不浪费。” 杨长指着奔命的阿懒,意味深长回应道:“有他们帮公主宣传,后续战斗未必打响。” “真的假的?” “绝对保真,抓紧吧!” “好吧,听你的.” 赵福金言罢即施法化尸灭迹,旁边的杨长此时犹如代练老板,一边监视前方未到的敌人,一边享受捡尸弹窗提示。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1点杀气值。】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2点杀气值。】 这经验、杀气咔咔入账,坐享其成的感觉就是爽。 赵福金祭出幻剑狂轰滥炸,不多时就清理完那一地尸体,累得她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这时杨长走上前,指着前方金军竖起大拇指。 “为夫推断没错吧?他们已经开始撤退,这就叫敲山震虎,公主以一己之力,就吓退了数千金兵,你都可以去当将军了.” “杨郎休夸,妾身那点本领,你心里最是清楚,只能辅助配合,根本杀不了人。” “嘿嘿,公主不用谦虚,辅助也是最强辅助。” 杨长不笑还好,那笑声配上老农脸,赵福金越看越别扭。 “既然金军退走,咱们也快些出发,到了风月关先洗洗,伱还是年轻模样顺眼” “嗯?” 听到赵福金催促,杨长楼着她腰肢打趣:“咱俩原本老夫老妻,为何公主刚刚返老还童,这就嫌弃上老头子了?我可不依啊” “讨厌,妹妹看了大姐、三妹,很好奇你这姐夫真实模样,得回去给孤长长脸。” “那怎么行?”杨长闻言一愣,随即以自夸方式打趣回应:“为夫英俊潇洒、武功盖世,哪个女人见了不迷糊?” “怎么去真定一趟,杨郎变得油嘴滑舌了?你回家可得收敛一些,妹妹丧夫丧子正悲” “回啥家啊?我得先去泽州,适才相戏耳。” 赵福金听到这里,才意识到男人在与自己打趣,随即祭起风火轮神行离开。 而她离去的风姿,落在金军主将阿懒眼里,他派人回刚才战场察看,发现尸体已经全部消失。 结合刚才在远处看到,当时的战场金光大作,便与赵福金联系起来。 中了小龙女法术,居然一根毛都剩不下,再想想头被敲烂的斜保,阿懒突然觉得好受很多。 他不敢在磁州停留,一边派人去通知后方的粘罕,一边带着侄儿尸体北上,直到进入邢州才驻军休整。 两日后八月十五,是汉地一年一度中秋佳节,寓意着团圆与美满。 头顶圆月,粘罕在入夜前赶到邢州,终于与次子斜保尸体团圆,他两个儿子都死在此次南下,虽然心里愤怒到了极点,却压住火气没对阿懒发怒。 “你是说那骑牛老农,不穿护甲杀光我西路近千精骑,后面赶来的小龙女能驾火飞行,还能用妖法将人打得无影无踪?” “嗯,特别是那小龙女,妖术幻化出的金剑,既能精准杀敌还无穷无尽,她一人就能当千军万马,这根本就不是咱们能打的” “这妇人既有如此本领,你后面又是如何脱身的?按说她只要驾火追上去,那几千骑兵不也得消失?” “对啊。”阿懒猛拍大腿,“我怎么没有想到?” 粘罕见状冷冷说道:“要是妖术能杀敌,各国还养这么多军队作甚?无非是些障眼法罢了,小龙女可能有些道行,但其中真正起作用那人,定是以一敌千的老农,可此人是谁呢?以前闻所未闻” “小龙女常与杨过出没,此人莫非就是杨过?不过杨过年轻英俊,而那老农” “就不能是乔装吗?” “嘶” 阿懒瞪眼如铜铃,思维就像门被打开,情不自禁说道:“既然杨过能乔装,兄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别人也可以装成杨过?” “你什么意思?” “杨过传闻是江湖侠客,从未听说他上阵杀敌,而杨长以一敌千闻名已久,他俩或许就是一个人呢?” (本章完) 第272章 渡河,渡河 “你这想法很大胆” 粘罕握起碗大的拳头,停顿片刻又继续补充:“不管杨长、杨过是否同一人,但能肯定他们是同一阵营,都是我们大金国的宿敌,我两个儿子都死在他们手里,余生与他们不死不休!” “兄长。” 阿懒连忙接话,正色提醒道:“那杨长远能射、近能战,若他与杨过是同一人,就还有潜行刺杀的本领,另外林冲、卢俊义等都是猛将,与之为敌要慎之又慎。” “这是自然,为兄打了这么多年仗,对于强者从不轻视!” “兄长省得就好,对了,杨过即与杨长关系匪浅,还有可能就是同一人,是不是把情报告知讹里朵?不能一直是西路军啃硬骨头,不信他们不为斡离不报仇。” “斜保用命换来的情报,我怎会让讹里朵置身事外?看着吧,等我们回军到真定汇合,就敲碎他的如意算盘!” 看到粘罕说得激昂,阿懒遂不再接话多言。 次日金军继续北上,粘罕继续率主力行军,令阿懒带着两个儿子尸体,先一步赶到真定府,为置身事外的东路军,带去无声的震撼与敲打。 上个月金军合围汴京,粘罕率西路金军积极攻城,对当时守军给了相当大的压力,而讹里朵一方则以恐吓为主。 讹里朵之所以消极怠工,一是他带来的东路军将士,去年跟着斡离不赚了够本,此时对元气未复的汴梁城,又想到要和西路军分战利品,所以完全提不起积极性;二是赵构为了名正言顺,主动派人帮金军联络内应,如果成功就能兵不血刃破城。 赵构原计划通过内应破城,金人顺理成章对汴梁皇族一网打尽,一股脑解送至金国大后方关押,等到赵氏子孙剩他一人,便可以正言顺继皇位大统,之后割地与金国交好纳贡,开启属于自己的王朝。 他想着帮了讹里朵这么大忙,顺道要回母亲与妻女不在话下,可惜计划再好没有变化快。 变化有二,一为被贬的李纲奉诏回京,再次临危受命保卫东京,二为杨长突然出兵泽州,金将骨舍派人向粘罕求援。 得知李纲为钦宗再次启用,赵构派去的人便改用第二套方案,即明面上外加施压、威逼利诱,暗里从龙德宫救出徽宗,然后送去城外东路军营寨,只要把太上皇掌握在手里,就掌握了废立主动权。 当时朝内朝外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东京城防与外交谈判上,便给了城中内应救人的机会,韦贤妃、邢王妃皆依样画葫芦送出。 至于不相干的洵德帝姬,则是讹里朵点名索要的和亲对象。 金人最开始就要求公主和亲、大臣为质,还要造成违背盟约的徽宗出城议事,起初钦宗一条也没答应,最后看到内鬼太多、木已成舟,遂在官员建议下筹送金银退敌。 讹里朵拿到重要人质,对于攻打汴梁更为消极,而粘罕率西路军久攻不下,又收到骨舍的紧急求援,只得见好就收选择退兵。 退军之初,粘罕曾邀东路军同去泽州,讹里朵则以人质、粮草不济为由拒绝。 他从滑州渡黄河绕道大名府,经洺州、邢州、赵州回真定,有意远离杨长的防区。 讹里朵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粘罕对此虽意见很大,但杨长所在的山西地区,的确是西路金军负责,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 儿子尸体运回真定,东路军上下一片哗然,他们即震惊又同情。 八月下旬,粘罕携西路军主力抵达,讹里朵与一众亲信部将出郭相迎,回城途中少不了安慰开解。 粘罕不动声色一一回应,却在接下来的接风宴上,强势要求处置所有战利品。 讹里朵考虑到死者为大,原打算把此次汴京得来的财富,尽可能分给西路军作战争犒赏,但粘罕要把所有人带回上京,美其名曰由皇帝吴乞买发落,这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这次两路金军南下汴梁,途中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还能轻松获得财富与俘虏,都得益于赵构在暗中帮忙。 讹里朵想与赵构长期合作,于情于理都要把这些俘虏移交,而且赵构的使者已经赶到真定,就是为徽宗、韦妃等人而来。 “这些俘虏是怎么来的,您应该心知肚明。” “我西路大军数万人,在汴梁西北两门作战出色,宋人慑于我大军之威,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粘罕听出讹里朵不悦,却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 “左副元帅!” 讹里朵语气更加生硬,直白提醒道:“眼下大宋朝气数未尽,你我撤军之前都说好了,通过扶持赵构来制衡赵桓,现在利用完康王就反悔,不是我们女真男儿该做的,我不同意带俘虏回上京!” “什么叫利用完就反悔?康王就没利用我们吗?当初王宗濋那十万兵,右副元帅不知朝谁去的?本元帅不欠他人情!” “呃” 粘罕不愧是老江湖,怼得讹里朵无话可说,但他能接任东路军元帅,也有自己的过人本领,很快就调整心情,生硬语气也软了下来。 只见他陪着笑脸说道:“元帅作战确实辛苦,但大宋疆域辽阔、人口众多,咱们已不能像吞辽那般吞宋,扶持赵构对我们有利。” “我也没说不扶持,但南人心眼多很狡诈,赵构可为权利背叛大宋,难说不会再背叛大金,将他的家人抓在手里,便能防范这种事发生。” “可是.”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建议,解送上京若得陛下恩准,依旧能送还赵构。” 见粘罕搬出皇帝吴乞买,讹里多没出口的说辞苍白难吐,遂苦涩着脸轻轻摇头,暗骂粘罕不讲武德,活该你两個儿子都死了。 讹里朵眼看说不过,便不与粘罕继续争辩。 俘虏在自己手里,送不送回上京去,难道自己做不了主?真定到上京数千里路,押解人员疏忽大意,俘虏中途逃走也合理。 这厮正在暗自计较,旁边粘罕再次开口。 “我今年四十七岁,却在此战痛失两个儿子,右副元帅不想我绝后吧?” “嗯?” 讹里朵不由一愣,警惕回答道:“左副元帅说笑了,您现在正值壮年,只要稍微努努力,生儿子还不简单?” “呵呵。”粘罕颔首道出诉求:“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家中妻妾皆年长,此时生养不易也,所以想再纳一女,可否将洵德帝姬割爱?她年方二八正合适.” “洵德帝姬?”讹里朵把头直摇,苦着脸对曰:“不是我不肯割爱,而是洵德帝姬失踪了。” “失踪?” 原以为讹里朵有意推脱,但挞懒(完颜昌)、讹鲁观(完颜宗隽)、兀术(完颜宗弼)等多人都出言附和。 粘罕详细听完接受现实,他早年对女色需求并不旺盛,这十多年来长期在外作战,导致子嗣后代相对有限。 而他最新纳的妾室,乃是辽国元妃萧贵哥,比粘罕自己还要大上两岁,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妇,何谈给他生儿子? “有没有可能,她是被人救走了?” “救走?” 看到粘罕蹙眉自言自语,讹里朵一本正经回应曰:“宅院内外都是重兵,谁能悄无声息救走?除非仙人鬼神.” “还有妖人!” “什么意思?” “斜保遇害那天.” 粘罕把阿懒所见所闻当众分享,东路金军将领听完无不咋舌。 “老农骑牛?” “洵德帝姬失踪那两日,真定西门有疯牛闯门” “这一切都是小龙女干的?” “所以洵德帝姬,杨过、小龙女救走?” 金人简单的接风宴,在激烈讨论中结束。 讹里朵宴后刚回住,看到使者耿延禧等在堂。 “元帅.” “耿参议不用每日都来,我与粘罕元帅商议出结果,第一时间会通知你。” “下官就是听说粘罕元帅回来了,不知今日接风宴上可有消息.” “他刚丧失两子,我怎么好见面就提?耿参议要是等不及,可先行回济州复命,本帅对康王必有交代。” 耿延禧见讹里朵不耐烦,急忙拱手赔礼回应道:“元帅休怪,下官确实着急了,我这就回驿馆等待,你好好休息.” “等一等!” 讹里朵刚挥手,又把转身的耿延禧叫住,蹙眉问道:“参议前几次来传信,似有日行千里的法师跟随,不知他此次与你同来否?我想与他聊一聊。” “戴统制最近有军务,下官此时是骑马来的,元帅对他有兴趣?” “算是吧,可否讲讲他如何作法?” “这个嘛” 耿延禧略作沉吟,悠悠解释道:“戴统制在作法之前,会先在腿上绑神行马甲” 讹里朵感慨中原多奇人,遂令侍卫将耿延禧送走,他打算回到后面燕京驻地,再好好向郭药师打听小龙女。 耿延禧虽不再来,但讹里朵怕夜长梦多,便在粘罕到真定两日后,决定带着俘虏回燕京,打算找机会移交出去。 怎奈粘罕精明无比,表示要带儿子回上京下葬,愿意代替讹里朵押解俘虏。 讹里朵见粘罕不依不饶,只能先把徽宗等人带去燕京,打算找智囊刘彦宗问计再做决断,耿延禧则只得一路跟随。 八月底,燕京元帅府。 刘彦宗听了来龙去脉,捻着胡须喃喃对曰:“粘罕此番南下损兵折将、出力最多,且扣人的理由充分,若是执意成全赵构,元帅恐让陛下难做,不如暂且忍让,即便他们去了上京,也能回来不是?” “只要粘罕不想放人,这些俘虏若去了上京,他一样有理由留下。” “其实粘罕说得也没错,赵构能背叛大宋就能背叛大金,把人质控制在手里有好处。” “好处?”讹里朵哭笑不得,绷着脸反问:“赵构暗中助力多时,咱们到头来扣住他家人,这不是逼他反叛么?我还要靠他稳住河北、制衡赵桓!” “赵构想当皇帝,他此时需要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能服众的名分,只要赵佶出个传位诏书,我敢保证他不会反。” “嗯?有道理啊.” 听了刘彦宗的提点,讹里朵一时间豁然开朗,心说赵佶能写一份诏书,以后还能写别的诏书,留在金国似乎利大于弊。 而俘虏中有博学的大臣,可以帮赵佶先行起草模版。 讹里朵遂命刘彦宗负责,他当天就开始对接宋臣与徽宗。 第二天下午,赵佶用瘦金体写的诏书,便出现在元帅府案几上。 讹里朵随即召来耿延禧,蹙着眉一本正经说道:“本元帅实在抱歉,我没办法说服粘罕元帅,太上皇等人作为皇室战俘,按例要由大金皇帝亲自发落,我们都不能私自做主” “这你之前不是.这样你们不能” 耿延禧听后直接懵了,激动得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他吞吞吐吐质问时,讹里朵拿起桌上黄色卷轴,一脸玩味说道:“参议稍安勿躁,这是伱们太上皇的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 耿延禧怯生生上前,展开赫然是徽宗的字体。 果如讹里朵所言,赵佶指责赵桓大逆不道,联合吴敏、李纲等人逼迫他内禅,现在要正式把皇位传位康王赵构。 耿延禧不达目的,从真定跟到燕京都不走,是因赵构最近威望受到影响,亟需把徽宗接回化解,亦或者有诏书为他正名。 七月金军南下直奔汴梁,赵构却把沿线兵马调往山东,后面金军带着一众俘虏北还,他又严令各部不准追击,这让不少赶去投奔的将士,对这一些列举动产生怀疑。 特别是东路金军从大名府北上,副元帅宗泽带着被削减后的三千兵马,违令赶到黄河南岸打算追击,但张顺以没军令为由,拒绝为宗泽调拨船只。 宗泽欲杀敌而不遂,气得急火攻心吐血而亡,临死前大喝两声:渡河,渡河! “有了这份传位诏书,相信耿参议定能回去复命,见到康王请代本元帅转告,我会善待太上皇、皇太后。” “不知韦贤妃与康王妃” “都得先去上京,你来河北已许久,快回济州去吧。” “哦好.” 耿延禧颔首肯定,随即又拱手恳求:“下官临走之前,可否见见太上皇他们?” “嗯允了” (本章完) 第273章 自救与蜕变 讹里朵不能放人,见一面乃人之常情,遂同意耿延禧所请。 宋金战争之初,斡离不攻占燕京城,并将元帅府设在此地,设立枢密院与各级衙门,属于相对独立的存在。 讹里朵回到燕京,就是回到东路军大本营,所以比在真定府更有底气,徽宗等人在这里停留期间,也得到了更好的照应。 徽宗在燕京的寓所,是原北辽宰相的私邸,除了配备侍女与仆从伺候,府内外的侍卫也大幅减少,在这里的自由度与舒适度,都比之前在真定府优渥。 讹里朵遣赛里(完颜宗贤),带耿延禧去拜谒徽宗,他路上不停夸赞元帅仁慈,吃穿用度有求必应云云。 两人行至府邸街口,耿延禧看到熟悉的紫袍官员,正被人领着走了进去。 “赛里将军,那是” “你们太上皇同行官员,他们被安置在旁边街区,时不时会来此拜谒请安。” “太上皇能时常见到臣子?下官在此代表康王殿下,感谢讹里朵元帅如此照拂。” 看到耿延禧拱手作揖,赛里神态自若摆了摆手,意味深长说道:“别说你们大宋臣子,就是郭药师、张令徽等人,也被允许来探望太上皇,元帅常言与康王是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阁下回去别忘了转告善意.” “是吗?”耿延禧佯装诧异,连忙点头哈腰附和:“一定,一定。” 少顷,耿延禧跟赛里进入府门,徽宗此时正在前堂见客。 耿延禧不顾谒见者谁,他跨过门槛纳头就拜,涕泪纵横道:“太上皇,臣来护驾来迟,臣有罪.” “你是.” “耿延禧,你这附逆反贼,来此作甚?” 徽宗还没把话说完,阴影中突然闪出一紫袍人。 耿延禧仰头寻声望去,竟是之前太学的熟人。 “秦学正?你怎会在此?” “会之,你们” “太上皇,此乃耿南仲之子,反贼康王的拥趸之一!” 秦桧指着耿延禧怒目咆哮,这时赛里从堂外阔步走进来,冷声喝道:“本将军耳朵有问题?太上皇不是传位康王了?他怎么成了反贼?” “赛里将军。”秦桧看着赛里语气弱了三分,轻声提醒:“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本将军有乱说?” 赛里言罢先看了看赵佶,又看了看地上的耿延禧。 赵佶见事情已瞒不住,便抬手示意耿延禧,道:“起来吧,康王原来遣你为使,回去嘱咐他好好治国,勿负朕望。” “太上皇,陛下尚在人世,您这是.” “之前奸臣误国,朕迫不得已而禅位,当今皇帝也挑不起江山,所以才要传位康王。” “什么?如此社稷大事,应去书与群臣商议,岂能轻言反复?” 秦桧顿时愣在原地,他猜到徽宗为金人胁迫,但此时从赵佶口中轻松说出,似乎真像那么回事,心说您如此儿戏做法,不是推动大宋分裂吗? 其实对于赵佶来说,传位赵桓与赵构没有区别,因为他内心就没打算禅位。 一个四十来岁的健康帝王,怎么可能急流勇退放弃权利?若非当时金军进兵神速,朝中一群别有用心之人搞事,说不定此时还是大宋皇帝。 而现在人在屋檐下,明显赵构与金人暗通款曲,此时还有讹里朵亲信在场,赵佶不得不投鼠忌器。 他怕主战的秦桧触怒赛里,遂怒眉叱曰:“朕把皇位传给谁,还要听外人意见?大宋江山是谁的?” “太上皇” “朕与耿卿嘱咐几句,你今日就到此吧。” “呃臣告退” 秦桧躬身一拜,转身前瞪了耿延禧一眼,后大步而去。 因为有外人在场,徽宗说了不少场面话,在与耿延禧的交流期间,他得知自己要去上京,心里虽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王妃邢秉懿得了消息,误以为康王遣人来接自己,遂搀着韦贤妃欢喜赶来。 见面经过一阵寒暄,韦贤妃之前一直不受宠,此时因徽宗在场不敢多言,看得邢秉懿心中焦急,于是僭越问道:“耿参议,大王派伱来此接洽,是为接太上皇么?” “呃” 耿延禧先是一愣,而后低头拱手答曰:“此乃大王原意,不过粘罕元帅执意不肯,他要带太上皇去上京见金国皇帝,所以.” “啊?那我们” “都要随太上皇同去.” 邢秉懿听完大惊失色,顿感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幸得赛里警觉箭步上前扶住。 “王妃小心。” “多谢.” 看到赛里火热的眼神,吓得邢秉懿急忙挣脱。 金军此次南下,共掳走郑皇后、韦贤妃、邢王妃、洵德帝姬四名皇室女眷,其中赵富金、邢秉懿年轻貌美,一路上最为吸人眼球。 赛里这样的粗糙女真汉子,之前看惯了北国的草原女子,见到景致如画的南国美人,心里难免不生出觊觎之心,以致有人对赵富金欲行亵渎,最后事发为讹里朵所杀。 赵富金被杨长救走之后,身材火辣的邢秉懿就了新的目标,周边金人护卫看她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剥一样。 耿延禧见邢秉懿失态,连忙进言安慰:“王妃先别急,粘罕元帅说这是惯例,等你们见过大金皇帝后,估计很快就能放回来,另外太上皇刚刚已经下诏,要将大位传给大王,您很快就是皇后了” “皇后?” 邢秉懿惊愕看向赵佶,只见对方微微颔首,她才确定不是在做梦,但想起赛里等人眼神,又怕自己回不来。 耿延禧看出她的担忧,便再度出言让其安心:“讹里朵元帅与大王很友善,他承诺在去上京途中会予以照拂,请王妃安心陪同太上皇北上。” “耿卿不必多言,王妃明事理、知轻重,你若没有别的事,就早些回去吧。” “臣” “等一等。” 有了赵佶一锤定音,耿延禧也不用再费口舌,岂料被邢秉懿喝声打断。 只见她当众摘下一只金耳环,缓步上前递与耿延禧,说道:“请代妾身告诉大王,我希望能像这只耳环一样,能早日与他相见。” “王妃放心,我一定带到。” “还有。” 邢秉懿突然身体前倾,压底声音问道:“耿参议乃大王亲近之人,可知他麾下有一个名唤樊瑞的法师?” “樊瑞?” 耿延禧一时没反应过来,邢秉懿见状继续出言提醒:“绰号混世魔王。” 正常人哪有这么狂的绰号?耿延禧一听到混世魔王四个字,立刻就想起了那群梁山好汉,很快就记起这号人物。 “下官想起来了,他隶属节度使宋江麾下,不知王妃.” “听说此人法力高强,大王用他办事必无差池。” 邢秉懿此时不好明言,她担心自己去了上京回不来,所以还在想办法自救,即便‘樊瑞’曾对自己动手动脚,可他那隐身本领实在震撼,心想只有他才能救自己。 “嗯?下官知道了。” 耿延禧先是一愣,而后点头应了下来,心说这樊瑞什么来头?在康王登基为帝的前夕,王妃居然独独举荐他? 此人好像有点道行,莫非是太上皇授意? 耿延禧辞别众人,带着这份疑惑往外走,没注意秦桧等在门口。 “耿参议!” “秦学正?你还没走?” “秦某想确认传位一事,不知太上皇是口头” 秦桧话刚说到一半,耿延禧从怀里掏出圣旨并展开,一脸玩味说道:“你自己看吧,此乃太上皇亲笔所书,康王乃天命所归,赵桓得位不正” “竟然.” 秦桧咽了咽口水,随后看向赛里冷笑道:“好个天命所归,好個得位不正,康王真是好手段,他是嫌大宋不够乱。” “要是没有别的事,鄙人就要.” “急着回去传诏是吧?康王既要继承大统,你不带太上皇不一起走?” “一起?不会。” 耿延禧摇头解释道:“应粘罕元帅要求,太上皇要先去上京,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得大金皇帝发话。” “什么?” “起开,别挡路!” 赛里听得不耐烦,一把推开阴阳怪气的秦桧,厉声说道:“少在这一惊一乍的,你一样要跟着去上京,听说你一直坚持对金作战?你猜到了上京还能回来么?呵.我们走.” “我” 秦桧踉跄几步站稳,看到赛里、耿延禧离去背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他曾护送肃王到金营为质,属于是大宋少有出使金军的官员,后在徽宗被内应送出城,受钦宗之命到金营核实讨要,结果被金人拘押不放。 去年来燕京期间,秦桧就打听过金国的情况,听说上京既遥远又寒冷,且物产不丰、条件艰苦,而且有刚才赛里的断言,自己怕不是要客死他乡? 陛下任人唯亲、刚愎自用,康王狼子野心、勾结外敌,太上皇视又江山为儿戏,我继续坚持气节给谁看? 不行,我要自救,要为自己活。 秦桧暗自思量之际,负责看管的小校上前提醒:“秦御史,你好了没有?咱们不能在此久留,该回去了。” “哦好.走吧” 小校之所以客客气气,是秦桧使了金银打点。 他走在寓所的路上,回想起今日的所见所闻,意识到自己的前途命运,或许系在粘罕身上,于是半路突然驻足。 “我有一事不明,金军有左右两位元帅,若是遇到不决之事,最后会听谁的呢?” “一般会请示皇上。” “若来不及请示呢?” “粘罕元帅辈分高、资历深,讹里多元帅应会歉让。” “原来如此。” 秦桧肯定心中所想,便继续追问:“听说粘罕元帅也在燕京,不知他住在什么地方?” “嗯?你想干什么?” “无他,久闻大名却未得一见,听说他灭辽居首功,心生仰慕尔。” “原来是这样,粘罕元帅不在城内,而是率部驻扎在城东.” 金军校尉虽给了情报,但秦桧此时想见粘罕难于登天,因为耿延禧离去的第二天,便跟随徽宗一行出关北上。 九月上旬,耿延禧快马加鞭赶回济州,带回了赵佶的传位诏书。 赵构看了如获至宝,心说自己现在大义在手,终于能堵住悠悠之口,争天下也名正言顺。 “耿卿一路辛苦,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待明日召集群臣,再商议诏书一事.” “大王,还有这个” 耿延禧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剥开正是王妃邢秉懿的金耳环。 “这是.” “王妃思念大王,很期待与大王重逢,只不过上京路途遥远.” “金人要留她与母妃做人质,恐怕不会轻易还给本王。” “这” 赵构突然出言打断,让耿延禧瞬间愣在原地,心说大王比我想得远。 “母妃可有话交待?” “没有。” 耿延禧先是摇头,随后又补充道:“对了,王妃临行之前,特别提到宋节度麾下法师樊瑞,似乎希望大王重用。” “王妃怎会举荐宋江的人?” “不知也” “本王知道了,你快去回去休息吧。” 赵构目送耿延禧离去,跟着便谓左右召来宋江。 宋江出身水泊梁山,在济州一带属于‘地头蛇’,赵构将元帅府设在济州,对他的梁山军团尤为倚重。 特别是放任金军离去,老将宗泽又死在黄河南岸,让不少依附的队伍心态动摇,大有蠢蠢欲动倒戈朝廷之势,幸有梁山军团守在济州城,赵构事后便以宋江为臂膀。 不多时,宋江奉命而来,见面正欲叩拜,却为赵构拦住。 “将军,不必如此,快请起。” “多谢大王。” 宋江顺势而起,抱拳询问:“大王急召,有何要事?” “你自己看吧。” “哦” 看到赵构递来诏书,宋江恭恭敬敬双手接下,刚展开扫了一眼就呆住,吞吞吐吐问道:“这是.” “此乃父皇亲笔。” “有了这份诏书,谁还敢质疑大王?不对,是陛下。”宋江反应极快,比耿延禧还先称呼。 赵构虽心中暗喜,面上还要表现得谦虚,不以为然回应道:“还没召集众人商议,将军现在就这样称呼,恐不妥当,万一” “没有万一,谁要是敢反对,臣第一个不答应,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江言罢匍匐在地,高高翘起标志性后臀。 赵构之前觉得恶心,现在却看得欢喜又受用,他连忙上前将其扶起,正色说道:“卿之心意,朕已知晓,必不相负!” “多谢陛下,臣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宋江眼泪都快挤出来了,但内心瞬间得到巨大满足。 他这时最先想到宿敌杨长,心说你三镇节度使、太尉、驸马又怎样?我现在有拥立从龙之功,你有的官职我都会有,你没有的我也会有。 杨三郎,你永远比不过我宋三郎! (本章完) 第274章 攘外必先安内 靖康二年九月,赵构在济州即皇帝位,改元建炎。 原元帅府麾下各路兵马,被编入新设立的御营五军,成为皇帝的直属部队。 御营下设前、后、左、右、中五军,各军大多是由诸路兵马调整改组,唯独梁山军自成一体,是为御营中军。 宋江因拥立之功,授御营中军都统制、拜太尉、封郓城侯,跟随他的梁山头领都有升迁,但仍归属御营中军。 赵构对宋江过于倚重,又在梁山影响范围内登基,受到汪伯彦、黄潜善等人不满。 他们以济州城小为由,建议将应天府为临时都城,并反对擢宋江为枢密副使,理由是宋江五短身材、面黑貌丑、还是贼寇出身。 其实宋江掌握军权,任枢密副使也只是加衔,但文官们对此十分警惕,不允许他染指文官职位。 宋朝的重文抑武制度设计,就是文官利用后勤防范将领坐大,所以宋江虽然手握重兵,但成为官军就不能继续抢,也没有杨长那样的地盘与实权,一应军需都要地方出资供养。 而汪伯彦、黄潜善为代表文官集团,其身后站着各州各县的地主士绅,是赵构能够争天下的钱袋子。 赵构权衡利弊只能妥协,同意定都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与三百里外东京的赵桓宣示主权。 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赵构登基不久就让人誊抄诏书传檄各地,鼓动各地官员倒戈奉他为正统。 不久之后,东京街巷陆续出现赵构敕书,他痛斥赵桓忤逆不孝、抗金不利致京城两度蒙难,而自己受徽宗重托力挽狂澜,有能力还百姓和平安定生活,其攻心手段可谓字字诛心。 赵构认为有传位诏书就有大义,更兼东京有自己内应协助搞事,赵桓很快就会内忧外患放弃帝位。 然而,赵构低估了赵桓的决心,他也低估了李纲的影响。 否定赵桓就是否定李纲,因为后者是徽宗提到的奸臣之一,而百姓的情感朴实无华,李纲在两次东京保卫战的表现,京城百姓是看在眼里的。 还有一点,钦宗赵桓在金军撤军后,对朝廷官员进行了一次清理,虽然没能把‘内鬼’全部清除,却把自己心腹推到要职,李纲就在动荡之后被拜宰相。 这些‘反动榜文’出现不久,王宗濋就对汴梁城进行戒严,并恢复了之前的宵禁制度。 十月初三,李纲至睿思殿面圣。 只见钦宗赵桓双手扶着御案,正低头凝眉盯着平铺的榜文观看。 李纲远远看那纸张大小,就猜到是徽宗的传位诏书抄文,以及赵构的与东京官民敕书。 “陛下保重,别看这些胡言乱语,当心气坏了龙体” “朕怎能不看?父皇与康王都是好文采,说朕是昏君,你李纲是奸臣,真是贼喊捉贼,可笑啊.” “太上皇为金人所掳,即便诏书为他所写,必定是受了金人胁迫,而康王与金人勾结,也是不争的事实,不用担心臣民被蛊惑,您以储君合法继承大统,是名正言顺的大宋皇帝,哪怕真是太上皇此时反悔,他也只是逊位的太上皇,根本没权利再次传位。” “话虽如此,但赵构已经称帝了。” 赵桓一拳砸在御案上,压抑许久的愤怒始终没忍住,与其说恨赵构背后捅刀,心里对徽宗的恨更深。 徽宗在位期间,不知是为了压制太子赵桓,还是欣赏郓王赵楷才华出众,对其恩宠一直超过太子。 每每赐宴大臣,徽宗总是让赵楷出席,甚至微服幸临蔡京第宅,仍是由赵楷作陪,完全不见太子身影,以致人们不免揣测,认为皇帝想废太子,还有大臣为此私下串联。 赵楷十八岁迁就外第,徽宗特许其‘出入禁省,不复限朝暮’,并‘于外第作飞桥复道,以通往来’,还时不时亲临其府第。 他破例官拜太傅、破例掌军权等等,皆是徽宗为捧赵楷而打压赵桓,其中记忆最为深刻一幕,出现在宣和五年七月。 当时为徽宗上尊号,大臣以王黼领衔,皇子以郓王领衔,太子赵桓成为小丑。 十几年太子生涯,赵桓就是这样战战兢兢,冒着时刻被废的风险,才等来一次翻盘的机会,所以能对徽宗孝顺?也是他作为帝王不够狠,才给自己留下这些麻烦。 此时,赵桓看完徽宗诏书,心已完全冰冷。 他没听进李纲安慰,抬头已经拿定了主意。 “诚如李卿所言,大宋只有一个皇帝,朕不会向国贼屈服,老九欺朕没有兵马?你速着枢密院往陕西下军牒,命永兴、鄜延、环庆、秦风、泾原、熙河六路,全部兵马立刻进京勤王,朕知道他们之前有所保留。” “全部?” 李纲闻言吃了一惊,急忙抱拳谏言:“陕西兵马的确有保留,是为防西夏而保留,前几次召兵勤王,已被西夏趁虚而入夺走数地,若现在全部调来东京,西北边疆必为西夏吞矣,陛下三思啊!” “赵构在济州僭位称帝,之后又定都屯兵南京,显然是为攻打东京夺权,朕此时已顾不上西夏威胁,攘外必先安内!” 看到赵桓怒气上头,向来直爽见称的李纲,此时也不敢直接拂逆。 他转换思维角度,小声劝道:“陛下暂歇雷霆之怒,您忘了上次西军来京勤王,由于没有足够威望的将领约束,导致各路兵马无法形成战斗力,另外这六路兵马不下二十万,现在的东京也负担不起。” “东京负担不起,那就从各州调运粮草,总不能看着赵构打来?” “您忘了王太尉是如何败的?赵构下敕书蛊惑人心,正说明他没信心打败陛下,没有金人帮忙他什么都不是,为今之计当派人安抚各州,再深入赵构势力范围策反,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治其身,争天下不是比好勇斗狠,而是比民心、比后勤。” “京城驻军不多,若赵构趁虚而入,或者金人去而复返.”赵桓蹙起愁眉,虽然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很清楚。 李纲似乎早有对策,未加思索就开口回答:“陛下,正是因为金人缘故,才不建议调所有西军入京,眼下河北已完全沦陷,金人南下可以畅通无阻,汴京周边又无险要可守,臣建议万不得已可迁都长安,一则.” “打住!” 赵桓打断李纲,怒气冲冲质问:“朕乃大宋天子,逆贼赵构刚僭越称帝,朕就吓得此时迁都?天下子如何看朕?你到底是何居心?” “啊?臣不敢。” 李纲一个激灵跪了下去,并往自己嘴上抽了一巴掌,懊恼请罪:“臣刚才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这一点,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 赵桓扬了扬手,意味深长说道:“朕相信卿是有口无心,毕竟你是太上皇笔下的奸臣,若是真为赵构得逞,你的下场不可谓不惨,所以你得帮朕!” “臣定然肝脑涂地,但眼下京城有数万守军,刘光世、姚友仲、辛康宗等将也在,若只是赵构一路兵马,应该对汴梁构不成威胁,最好先不要调西军入场,当务之急还是安抚地方,确保陛下是大宋唯一皇帝!” “卿言甚善,可赵构与金人勾结,若金军再度南下,如之奈何?” “陛下。” 李纲起身悠悠说道:“粘罕此次绕太行南下,先是攻克了卫州、怀州,并派人夺取了泽州,而他从汴梁撤军,就从白陉进入泽州,想击败杨长打穿山西,结果不到半个月时间,就灰溜溜从白陉退走.” “竟有此事?枢密院可有军报?” 赵桓睁大眼睛,激动得拍案而起。 李纲苦着脸摇头,对曰:“杨长从来不写奏疏请功,泽州失陷或已被他收复,这些情报是卫州传回。” “杨长简直是金人克星,不过他现在已经成了气候,估计不会再受朝廷节制” “藩镇权利过大,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他屡次击败金军,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没有公然反叛朝廷,比那卖国的赵构强多了,臣以为可以拉拢他,帮着挡金人也是好的。” “对啊。” 赵桓猛地拍打大腿,晃动着手指如梦初醒:“杨长如此悍将,朕若是不拉拢,岂不拱手送给赵构?得马上速派人去威胜” “陛下勿忧,杨长杀了不少金国大将,应该不会倒向勾结金人的赵构。” “哪有永远的仇人?世间只有永恒的利益,就怕赵构给出足够好处,不行,朕不但要给他升官,还要给他进爵封侯” “陛下。”李纲打断提醒道:“杨长已是太尉,武官最高衔” “不是还有文官衔?能加都给他加上。” 赵桓说得不以为然,紧跟着又着急补充:“对了,得找个合适的人传诏,他之前出身于梁山,而宋江又投靠了赵构,若赵构遣梁山旧友去说,局面就对朕很被动,卿有推荐的人吗?” “梁山?旧友?” 李纲捻着花白胡须原地踱步,突然转身抚掌惊呼:“臣还真想到一個人,不过前阵子被当作赵构同党下狱.” “那还说什么?” “臣根据近日调查,发现他与别人不一样,除了身份有些问题,却没做背叛陛下的事。” “哦?”赵桓来了兴趣,忙追问:“他是谁?” “原殿前太尉,宿元景。” “他?还真合适,速速带来见朕。” “是。” 十月中旬,秋去冬来,大地蒙霜。 杨长在后院垒石砌灶,打算为家人做一顿地锅鸡,扈三娘则在旁帮着备菜。 此情此景,还要追溯至梁山时代。 那时候他在后山管马,平日里空闲的日子较多,经常为扈三娘‘开发’美食,而现在管着五个州、数百万人,扛了太多责任在身上,再没有之前那种闲散日子。 他从真定救人回到山西,还没来得及去与家人团聚,便紧急赴泽州巡视部署工作,等处理好泽州一切军政要务,又顺路对潞州各地作了巡视,这才刚刚忙完回到威胜。 赵富金经过安道全调理,气色比真定时好了太多,也因赵福金每日耐心开导,终于从丧夫、小产中走出来,脸上经常可以看到笑容。 看着杨长独自砌灶、架锅、生火,弄得脸上、衣服沾染不少尘土,赵富金扯了扯赵福金衣角,轻声嘀咕:“姐夫真会做饭啊?他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将军?怎么还要自己垒灶?” “小看了不是?你姐夫什么都会。” “那做得好吃吗?” “你说呢?” 赵福金轻轻摇头,没对这个妹妹过多解释,心说就杨郎这厨艺,他若是威胜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等会伱别吞了舌头。 “也是。” 赵富金颔首喃喃道:“姐夫真是人中之龙,难怪你们都死心塌地,不过扈家姐姐都在忙着,咱们真不用帮忙?” “这活儿咱们帮不上,你就安心等吃好。” 看着妹妹一直盯着杨长,赵福金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对了,你姐夫已经回来,我前几天与你说的那事,有没有认真考虑?行与不行,给个准话。” “我不知道.” 赵福金见妹妹红着脸,随即微微摇头回应:“我就当你默认了,明天就与杨郎商议。” 赵富金低头不语,双腮火辣辣的发烫,一时恍惚竟魂游天外。 等到锅盖揭开,鸡肉香味传入鼻腔,这姑娘才回过神来。 只见杨长一手拿碗一手执筷,满脸热情招呼众人说道:“来来来,今日弄得匆忙、准备不充分,大家围着灶台自己夹菜,如果够不着就站起来,都是自己人,别拘着。” “煌儿,快尝尝你爹的手艺,这锅饼一般人贴不好。” 扈三娘起手先递给杨煌,仿佛她才是杨煌的生母,而赵福金已自己动了筷子,并用手肘撞了撞赵富金,提醒道:“等什么呢?听你姐夫的,别拘着。” “哦” 赵富金正打算上前夹菜,高大的武松也从杨长身边伸出手,宛如一座小山压来。 当日除了杨长与妻儿,还有赵富金与几个亲近侍女,就只请了武松前来赴宴,武松见筷子与赵富金碰到,急忙收手赔礼:“公主休怪,您先请。” “将军客气。”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生分。” 杨长见状直摇头,随即笑着说道:“二哥,你跟我唤小妹即可,小妹,你也跟我们喊他二哥。” “二” “不不不,公主,这不合适.” 看到两人仍是拘谨,杨长也没继续勉强,遂岔开话题问武松:“二哥,我有些时间没下厨了,手艺没有下降吧?” “三郎休要自谦,上次这样吃地锅鸡,还是几年前在梁山,那时候真热闹啊。” “二哥也记得啊?那时鲁大师、林教头” 扈三娘接下武松的话,感慨到一半倏地戛然而止,并指着门外提醒:“二哥,好像有人找你。” “嗯?” 武松闻言回头,果然看到亲兵在招手,便高声询问:“有何事?” “宋清已至驿馆,下拜帖求见太尉。” “你说谁?” “铁扇子宋清!” (本章完) 第275章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武松一听是宋清来了,连忙回身想请示杨长拿主意,却发现扈三娘正盯着自家男人。 “官人.” “他来就来,咱们先趁热吃饭,其余的事,容后再说。” “哦” 扈三娘微微颔首,嘴里咀嚼的鸡肉,突然失去了滋味。 宋江虽然腹黑功利,但宋清待人却真诚,无论是杨长上梁山前,还是上山做了头领,夫妻两都受过他照拂。 他作为宋江亲兄弟,一直负责简单的后勤,还从未外派跑腿儿,冒然来此必有缘由。 杨长表现冷淡,武松、扈三娘皆不言语,反而大快朵颐的仇琼英,突然好奇追问:“宋清?那不是宋江亲兄弟吗?宋江那厮勾结金人,陷害卢员外等人,他来找官人作甚?” “呵呵.” 杨长浅浅一笑,不以为然对曰:“听闻赵构已称帝,宋江又是他死忠,定是来当说客。” “什么?”仇琼英鼓起粉拳,怒气冲冲说道:“宋江、赵构一丘之貉,之前对官人恶意诬陷,现在还敢来当说客?他们简直没皮没脸,我要去打他一顿!” “二妹!” 扈三娘一把抓住仇琼英,叱道:“不要鲁莽,咱们都听官人的,趁热先吃东西,你不是念很久了吗?” “可” “我家乡有句俗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赵构若非拉下面皮,怎能做出这么大事来?另外宋江是宋江,宋清是宋清,咱要区别对待。” 杨长不待仇琼英回应,跟着又扭头交待武松,“二哥,我难得与家人团聚,此时不想被外人打扰,你吃完就去通知杨俭,让他放下手头事赶去作陪,他之前受过四哥(宋清)照拂,理应好好接待。” “我现在就去。” 武松言罢就要走,却被杨长一把拽住,“不用那么着急,吃完再去无妨。” “我与四郎也有交情,就陪着一起去见见,再说近来应该没有战事,三郎又刚刚忙完回来,你改天再做一次,左右这灶是现成的。” “哈哈,就依二哥。” 杨长笑着拍打武松手臂,随后把身体往前靠了靠,轻声叮嘱:“记得提醒杨俭,大家今时不同往日,不要什么都往外说。” “三郎放心,杨俭跟着磨砺多年,已不是昔日农家少年,他接人待物有数。” “嗯。” 望着武松高大背影,杨长心说杨俭的接人待物,就是跟着这位铁扇子学的。 宋清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在梁山就好像透明人一样,但他实际嘴皮子功夫了得,杨长当年在郓城就见识过。 经过一场小插曲,杨家人继续吃鸡。 仇琼英以刚才武松的话为引,一边夹菜吃肉一边找杨长点菜,仿佛要把这两个月孤单找补回来。 杨长自然一一满足,他看到六岁的儿子满嘴汤汁,想起这几年自己陪伴不多,几乎是三个夫人在照料,觉得有限时间就应该享受天伦。 而全家人一起聚餐,是最简单拉近距离的方式,杨某人决定抽空再‘发明’几样新吃食,为平淡生活添点乐子。 众人围着那土灶,正吃得其乐融融。 一直没说话的小姨子赵富金,突然叫住杨长面带悲伤,小声说道:“姐夫,你与那宋清有交情,刚才还夸九哥不要脸能成大事,该不会被宋清说服,然后也与金人” “嗯?呵呵。” 杨长忍不住笑出声,扈三娘、仇琼英也都笑靥如花。 赵福金见状,拉了妹妹一把,蹙眉责曰:“你胡思乱想啥?谁都可以向金人屈服,唯独你姐夫不可能,他可是金人死敌。” “也对,姐夫如此英雄,断不会和禽兽为伍.” 赵富金低落情绪瞬间止住,赵福金给她夹了一块土豆,意味深长说道:“苦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你姐夫乃是参天大树,不但能为咱们遮风挡雨,也能庇护这一方的百姓,有几百万双眼睛看着,怎会与人同流合污?再者.这土豆中间烫,要一口口慢慢吃。” 她还想说杨长有心代宋,但想到赵构称帝的糟心事,所以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便调转话锋牵扯到吃上面。 享用完美食,李萼要与侍女们收拾锅碗,杨煌便缠着赵富金玩耍。 杨长则信步来到书房,铺纸拿笔又忙活起来。 这厮平日里都是舞刀弄枪,家中书房主要为杨煌开蒙所设,大部分时间都是赵福金使用。 三女见杨长直奔书房,都露出太阳从西边升起的诧异表情,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就齐齐跟了上去。 仇琼英跑在最前面,看到在纸上画了几个圈,忍不住发表感慨。 “大圈套小圈,官人这是在作画么?” “作画?杨郎有这本领?” 赵福金听到一愣,心说杨长字都写不好,怎么可能会作画?拉着扈三娘快步向前。 杨长通过特殊的感知力,已经知道三位夫人都到了。 他头也不回继续画描,并自顾自解释道:“为夫不是作画,而是设计一种炉子,上置铁盘用来摊饼” “就是为了做饼?与平常吃的不同吗?” “当然不一样,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杨长画完煎饼设备,突然想起故去的武大郎,当初还打算把技术交给他,助其日子越过越好,却没想到悲剧还是发生。 等煎饼设备做出来,第一个要让武松品尝。 对了,今日大家围着土灶吃饭,回想起来的确有些不方便,弄不好还有可能烫到手,自己皮糙肉厚无所谓,要烫到儿子怎么得了? 杨长思来想去,决定在家里再砌個馕坑,届时烤肉、烤馕都挺方便。 仇琼英见男人在研究吃食,待在书房觉得没有意思,便拉着扈三娘到院里耍刀,赵福金却留下继续观看。 杨长舞枪弄棒很厉害,用笔纸上作画却是短板,幸好赵福金就在身边,他便以草图请公主代笔,这才完成了设计图纸。 “有劳公主捉刀,过几天就有新吃食,为夫保证伱会满意,我这就叫人去做” “杨郎。” 赵福金打断他,蹙起秀眉问道:“下午应该没事,你真不去见宋清?” “安?”杨长闻言一愣,抚着那绝世容颜,笑道:“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说了今日不见客,我要好好陪陪你们。” “刚刚听大姐说起,那铁扇子宋清处事圆滑,二哥与俭弟能应付吗?” “公主咋关心这事儿?宋清确实不容小觑,但二哥可是老江湖,梁山没几个人比得过,对他,我绝对放心。” “也对.” 赵福金原地沉吟,杨长察觉她情绪波动,遂好奇追问:“你不走吗?有心事?” “嗯,你觉得我妹妹怎样?” “啥” 杨长听得如蒙雷击,心说公主这是啥意思?主动给我增加后宫?你与三娘商量过吗?哥们是奔走成仙去的,羁绊越多越顾不过来。 这厮正摸不着头脑,赵福金又道:“听说你们梁山好汉,尚武且推崇打熬筋骨,但杨郎现在要争天下,原来的江湖习气要改,就像二哥这样的英雄,已近不惑的年岁,理应成个家.” “原来是为二哥.” “嗯?” 赵福金见杨长表情,用手戳了戳他额头,打趣道:“有我们还不知足?一天天净想美事.” “哪能呢?” 杨长急忙摆手,笑着回应:“我与二哥亲如兄弟,公主希望亲上加亲当然好,只不过她要是嫁给二哥,咱们叫小妹还是嫂嫂?” “这” 赵福金一时被问住,随后竟跳过这话题,蹙眉说道:“我听大姐说起,二哥之前曾被女人蒙骗,险些在飞云浦丢了性命,之后就不愿意接触女人,所以这事儿能成吗?” “哦?看来公主不是心血来潮,不过二哥英雄出身江湖草莽,小妹却是高贵的公主,她.” “杨郎出身很好?本公主可曾嫌弃?” 看到杨长心有顾虑,赵福金直接怼了回去。 “我是说” “得了,若非小妹有意,我能主动开口?” “这样吗” 杨长此时恍然大悟,搂住赵福金欣然说道:“你们姐妹都是好眼光,这件事包在为夫身上。” 可能武松头陀打扮,挂着两条金印上梁山,那时确实断情绝欲,而杨长为他祛除金印,又褪去行者服,已经恢复成正常人。 世上若有人能说动武松,除了杨长找不出第二人。 想到能亲上加亲,杨长当时心情出奇的好,他将草图交给亲兵成王,便饶有兴致指导二女使刀。 这厮刀剑已升到圆满,而扈三娘与仇琼英都是刀剑大成,不拼力量只比技巧都能一打二。 金铁交鸣,动静不小。 杨煌拉着赵富金赶来,看到杨长压制着二女,蹦蹦跳跳与小姑子分享。 “我爹厉害吧?二娘让煌儿好好练武功,长大才能多娶好看娘子” “你二娘这样说的?”赵富金眼睛大睁,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对啊。” 小杨煌指了指前方,不以为然说道:“大娘、二娘就是打不过我爹,所以才嫁给他。” “那你亲娘.” “姨母你傻呀,我娘更打不过。” “呃” 赵富金尴尬看过去,却发现杨长也注视到她,随即虚晃一刀闪至场外,大声说道:“我看就到这里,身上都出汗了吧?” “也好。” 扈三娘率先收起双刀,仇琼英则靠上去追问:“大姐,官人经常与你拆招?他平时不都使枪棒吗?没见他用刀有多厉害,今日为何.” “我哪里有时间?不过官人练什么都快,当然,你练什么也快.” “倒也是.” 仇琼英一脸狐疑看向杨长,质问道:“官人经常与二哥拆招?我知道他使刀很厉害。” “岂止是厉害,就二哥那对双刀,在威胜无出其右” 杨长声音故意说得很大,就是想试探赵富金的反应,果然在他夸过武松之后,这小姨子情绪就起了变化。 刚才吃饭时怯生生模样,还以为她看到武松高大畏惧,原来是心里有了小九九。 既然是女方主动,那不是手到擒来? 杨长打定注意,便派人去驿馆向武松传话,让他早点回来有事相商,心说二哥婚姻大事,怎么也比接待宋清重要。 怎料武松专业主陪,见到宋清就摆酒设宴,从午后不久就开始喝起来,杨俭则陪着戴宗喝茶。 由于双方久没见面,且现在又是各自为主,他们聊的都是梁山旧事,以及一些官场客套话,相互都保持着警惕。 黄昏前夕,杨长正在陪杨煌荡秋千,前院侍卫突然赶来奏事。 “可能二哥回来了,你陪煌儿玩会。” “哦好。” 将杨煌交给赵福金,杨长大步流星走上前,才得知是闻焕章求见。 泽州收复之后百废待兴,考虑到该地战略位置重要,杨长便让林冲、闻焕章继续搭档,留在当地治军理,潞州则交由燕青、孙立代管。 杨长才离开半个月,闻焕章突然跟来威胜,估计定有紧要的事。 但稍后见面一问,他竟陪宿元景来此。 “宋清今日也来了威胜,我还没来得及见呢。” “将军屡败金军屹立山西,赵桓、赵构此时争夺大宋正统,他们不来拉拢才是怪事,只是来得确实凑巧,您打算先见谁?或者是打算支持谁?” “先生以为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赵氏兄弟为了皇位必不死不休,将军既有吞吐宇宙之志,大可左右逢源各取好处,壮大自身取而代之.” 闻焕章话音刚落,就看见杨长蹙眉摇头,喃喃对曰:“两块朽木,何利可图?周旋在他们身边取利,非英雄也。” “将军的意思.” “从掌握的情报来看,金人没有能力快速灭宋,所以支持赵构裂宋弱宋,咱们只需作壁上观,抓紧训练新兵、囤积粮食,先从金人手里拿回山西,再考虑北上还是南下!” “啥?北上?” 若不是看到杨长点头,闻焕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旋即不解追问:“金强而宋弱,放弃犬羊与虎狼厮杀,将军何有此念?” “先生博学多才,岂不闻姜太公钓鱼,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将军,两者不能等而视之,别忘了我们数次得胜,都是占了太行、太岳地利之故,一旦军队脱离山西范围,以咱们的兵力与后勤,对付赵家兄弟都费劲,遑论北上与金人争锋?为什么?” 杨长嘴角微微抽动,竖起右手食指,缓缓说道:“一个字,马!” (本章完) 第276章 鹬蚌相争or左右逢源? “马?” “没错。” 杨长面向堂外、负手而立,背对闻焕章语气沉重,“宋朝没有自己马场,又没有燕云之地做屏障,如何打得过灭辽的金人?” “所以你主张先北上,就是为了拥有马场?” 闻焕章缓缓靠上前,望着杨长坚毅脸庞,沉声提醒:“这个想法虽然没错,但实施难度太大了,我建议还是量力而行,左右逢源一定是最佳选择,争天下不能意气用事。” “义气?一点也不,再说即便我不对付金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 “这倒是” 杨长侧身看向闻焕章,正色说道:“与其坐等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当然,现在时机还不充分,对了,赵桓派宿太尉来此,我似乎可以提提要求。” “这么说您打算选赵桓?宋清还见吗?” “见啊,明天一起来。” “什么?” 闻焕章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长见状笑着解释:“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两家人同时上门求亲,即便心仪其中一家,是不是也得看看另一家诚意?至于最后嫁与不嫁,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嘶妙啊” 闻焕章欣然抚掌,肯定说道:“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鹬蚌相争?将军真是才思敏捷,比老朽的左右逢源更好。” “宿元景为人干练,是个能做事的能臣,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先生与他交情匪浅,想办法帮我争取过来?” “老夫尽力而为,他还在我家里等消息,就不打扰了” “先生慢走。” 杨长把闻焕章送到门口。 此时天色暗淡,街上人影稀疏。 以二哥的酒量,不该很快就灌醉宋清?为何现在都没回? 今天啥情况? 杨长放心不下,便遣人到驿馆打探,随后信步走到前庭右侧,那里有一排房舍,最边上那间便是武松住处。 推门而入,简单的陈设映入眼帘,一榻、一桌、一柜. 每次来到这里,杨长都能看到叠放整齐的衣被,这个单身男人就像未来军人,一身好习惯从阳谷县衙宿舍,一直保持到现在都没变。 “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缺少一点温馨.” 杨长刚开口感叹就停下,因为武松气息已进入感知范围,他立刻大踏步迎了出去,意外看到武松脚步虚浮,似是有点微醉的表现。 “二哥,你吃了多少酒?” “多少?不知道。” 武松伸手搭在杨长肩上,眨巴着眼嘟囔道:“从午后喝到天黑,总算把他给喝倒了。” “除了戴宗,宋清还有别的伴当?” “戴宗素来不饮酒,下午就宋四郎跟我对饮,没想到他真人不露相,酒量虽然比不上我,但已是人中翘楚,肯定比三郎厉害。” “小弟量窄,自是不提。” 杨长将武松扶到榻上,亲自帮他脱鞋与盖被,关切嘱咐曰:“二哥陪客辛苦,回来了就早点歇息,我去安排两個人,方便夜里伺候.” “说啥呢?哥哥又没醉。” 武松拉住杨长倏地坐起,正色说道:“三郎是为宋四郎而来?他从我口中套不出什么,杨俭也应对得体,你尽管放心好了。” “二哥多心了,我能不信你?就是好奇迟迟未归,现在总算知道原因,早点休息吧” “我真没醉!” “知道了,我走了。” 杨长抿嘴摇头摆手,走到门口突然转身,笑着打趣:“二哥,你要老婆不要?” “啥?” “就是给找个浑家,只要二哥开金口,我亲自为你保媒?” “呵”武松哑然一笑,不以为然回应曰:“那你就找嘛。” 看着木门慢慢被合上,武松心说伱诈哥哥酒醉,故意拿话来消遣我? 令金人闻风丧胆的猛将,能干这说媒拉纤的活? 武松哪里肯信? 杨长哼着小曲儿回到正房,扈三娘按例准备好了洗脚水。 “官人心情不错,刚刚遇到开心事了?” “当然.” 扈三娘没继续追问,而是蹲下替男人脱鞋。 只见一对峰峦倒悬半空,傲然曲线勾勒玲珑妖娆。 啧啧,还是娘子更突出,身段更是没的说。 不过对于没吃过细糠的女真人,邢秉懿已经算得上姿色出众,就是不知阉割版的靖康之变,这些女人会不会重现屈辱。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韦妃曾创造日接客百人的记录,也许冥冥中帮赵构赎罪? 而在杨长影响的新世界,称帝的赵构与金人关系暧昧,说不定他的妻妾和母亲,不会重蹈历史覆辙? 好险,幸好救出赵富金 “官人,官人?” “啊?” “你在想什么?刚才明明很开心,怎么突然变严肃?” “啊我.” 杨长被扈三娘晃醒,努嘴尴尬笑了笑,回答道:“公主下午找到我,希望我帮小妹说媒,二哥今年三十有六,是小妹岁数的两倍,我起初觉得不可思议,但公主却说是小妹心仪,晚回来这段时间里,他们发生了什么吗?” “嗯” 扈三娘抬起玉颈,先是仔细想了想,而后喃喃说道:“记得小公主初来,经常眼泪汪汪,二妹便乔装带她上街散心,但每次出门都有护卫跟着,应该没与二哥单独接触,最多就是见到打打招呼.” “她出身高贵年轻漂亮,按说本来是不愁嫁的,为何突然就钟情二哥?特别是驸马刚死不久,这也来得太快了”杨长蹙眉虚眼,百思不得其解。 “你要这么说,奴家还真能理解。” 扈三娘抬起湿手撩头发,在烛光映衬下更加妩媚动人,看得杨某人心神骤然一荡,随即伸手将其拉到怀里,惊得她一声娇吟。 “啊,官人你” “快些说清楚,否则为夫家法伺候。” “别闹.奴家说正事呢,你可知小公主北上期间,遭到金人多少次骚扰?她那时都已经显怀了,而且驸马就在身边,这群禽兽就像没见过女人” “游牧民族,把女人当牛羊,不顾人伦很正常。” 杨长蹙着眉说完,就紧跟着补充道:“小妹此番遭这么大罪,可能因为我的缘故,我把金人当牛羊宰,金人就出气到她身上。” “金人可不止骚扰小公主,邢王妃等人一样没放过,所以官人不必自责。” “是吗?我与她们同行,从没听她说起.” “这种事情,女儿家怎好与你讲?” 听完扈三娘描述,杨长恍然大悟点头附和,跟着又追问:“那为何要选二哥?其实按年龄来讲,俭弟应该最合适,可惜他去年已经成家.” “以五叔那执拗性格,他怎会让俭弟高攀公主?” 扈三娘一边摇头一边补充:“金军两次围困东京,哪怕皇族都过得提心吊胆,看到此等遭遇的小公主,就想起当年的自己,女人在乱世没依靠,越漂亮就越是灾难。 小公主能看上二哥,奴家猜测有三个原因,首先是她苦难刻骨铭心,二妹想让她早些走出来,便想到同样遭难的二哥,可能暗中有一定的引导; 其次二哥人才一表,入冬后经常在庭院里练拳,那英雄气一般人没有;再次年龄根本不是问题,三十六岁也一点不老,官人若是想娶少妻,信不信哪怕七老八十,也有无数女子愿嫁。” “呃”杨长一脸尴尬,抱怨道:“怎么又扯到我了?” “奴家就这么一说,官人若能撮合此事,倒是一桩大功德,就怕二哥不肯。” “嘿嘿,他刚才答应了” 杨长坏坏一笑,心说这由不得他不同意,自己就算用强也能做主。 当然,等到打发完宿元景与宋清,杨长还会正式与武松谈一次,他有信心把武松说服。 次日上午,威胜城,太尉府。 宋清、戴宗随杨俭刚进入前堂,就看到左侧站着卢俊义、武松、柴进,右侧除了居首那人不认识,其余两人则是闻焕章与宿元景。 枪棒天下无对的卢俊义,真甘心屈居杨长之下?宿元景啥时候也来了? 这就是杨长的谋臣武将? 戴宗暗自计较之时,宋清已开口寒暄问礼,他也连忙抱拳附和。 “四哥休怪,昨日事烦不及相见,便让二哥与杨俭作陪,没有怠慢吧?” “今时不同往日,太尉客气了.” 杨长在与宋清客套时,想起他昨天能与武松拼酒,便忍不住使用【洞察之眼】。 洞晓阴阳造化,明达鬼神机关。 识海内,面板现。 姓名:宋清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长袖善舞(察言观色、人情练达,统御加成) 拥有技能:枪棒乍练、刀剑娴熟 拥有绝技:不忍(长袖善舞专属被动绝技,受到任何负面效果减半) 面板属性只有简单数条,宋清不出意外武艺低得可怜,但【长袖善舞】却是个好属性,而这属性的附带的绝技,好像是为当领导专门订制。 难怪与武松喝酒都能一拼,这可比【抑药体】可强多了。 杨长内心短暂感慨,急忙招手明知故问:“四哥来此见,不知有何事?” “康王奉太上皇诏令,已于上个月在济州登基,特传谕各州官员知悉,我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威胜册封嘉奖,请杨太尉接旨。” 宋清言罢接过戴宗递来的圣旨,然后把黄稠卷轴高高托在手心。 杨长指着那圣旨,好奇追问:“四哥什么意思?要我下跪接旨?” “按礼应该如此.” “放屁!” 卢俊义打断戴宗搭话,厉声骂道:“你们为假天子传诏,也敢在此大放厥词?便是真天子诏令,杨太尉也不会跪!” “卢员外你.” 戴宗气得怒目圆睁。 他还清楚记得之前在梁山,卢俊义都不敢与自己大声讲话,现在投靠杨长却如此嚣张,这么快就忘本了吗? “戴统制” 宋清及时止住戴宗,把托圣旨的手降了数寸,耐心解释道:“东京那位已不是天子,他忤逆父亲、治国无能,被太上皇贬为昌乐王,现在南京的皇帝,才是大宋的真天子。” “太上皇不是被金人掳走了吗?他这圣旨莫不是金人代拟?这能做数?” “呵呵.” 看到唐恪激动发问,宋清笑着拱手从容对曰:“太上皇字体非常特殊,怎么可能是金人代拟?我身上就有誊抄副本,如果不信可至南京验看真迹。” “去南京验看真迹?康王真是好手段!” “敢问阁下何人.” “好了。” 杨长扬手打断两人,说道:“你们先不用争执,四哥先念圣旨让我听听,不知是何封赏。” “也好。” 宋清点头展开圣旨,开口字正腔圆地宣读:“制曰: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公赏罚以定干戈太尉杨长屡立殊勋,加封镇军大将军、授京东东路安抚使、赐寿张县开国子爵.” “没了?” 杨长听完双手一摊,宋清见状与戴宗对视一眼,跟着追问:“什么意思?” “嘛实在好处都没有,赵构连给虚名都这么小气?” “不可直呼陛下名讳.” 宋清一听就知道坏了,只得抓住杨长话中不妥回击。 杨长是何等聪明的人?京东东路、寿张县都在山东,他怎么可能离开山西? 而且赵构原本想给侯爵,但宋江觉得自己才侯爵,便强烈建议先给杨长子爵,却没想到赵桓的人也在。 “都说自己是正统,你们说我应该听谁的?价高者得么?宿太尉,要不你也读一读?” “是。” 宿元景拱手上前一步,也掏出一封黄稠卷轴,郑重读道:“制曰:威胜、平北、潞州三镇节度使、太尉杨长力克金贼、保国有功,现授河东、河北两路制置大使,加开府仪同三司,赐爵威胜侯.” 宋清听完人都麻了,自家皇帝的所有封赏,竟全面被赵桓的压制。 从二品武官镇军大将军,对比文官能达到最高的级别,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京东东路安抚使管辖不到十个州,对比河东、河北两路制置大使,管辖面积超过四十个州;以及子爵对比侯爵。 两个字,完败。 宿元景宣读完圣旨,宋清脸上堆满了苦涩,即便他素来行事圆滑,此时也不知怎么处理。 戴宗更是脸红脖子粗,他偷偷拉拽宋清的衣服,示意对方就此作别回去,反正也没打算能拉拢杨长。 而他这些小动作,就像教室后排学渣看小人书,一点不落被杨长看在眼里,当这厮偏偏表现出为难。 “两个皇帝都来封官,但是杨某治下的州郡,已被他们割让给金人,真不知道接谁的圣旨,要不你们皇帝之间,先自行统一意见?” (本章完) 第277章 黄袍加身 宿元景拿出圣旨宣读,戴宗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认为这是杨长刻意安排,便再次隐晦提醒宋清离开。 宋江本不希望拉拢杨长,毕竟这些老梁山兄弟有不少矛盾,强凑在一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赵构却听从宰相黄潜善之言,借宣诏名义到威胜打探虚实。 戴宗与宋清刚进风月关,就被孙立派人一路护送至威胜,到了驿馆又有武松、杨俭作陪,除了沿途看到种麦带笑的农人,就是昨晚在驿馆客套寒暄,根本没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宋清会意客气请辞,杨长却从他客套入手,美其名曰要尽地主之谊,在太尉府宴同时请两方,并将威胜的梁山兄弟叫来作陪。 杨长开口,如同军令。 宋清、戴宗根本无法拒绝,只得迎着头皮留下吃酒。 开席前,蒋敬、乐和、杜兴、侯健、蔡福、蔡庆、安道全、皇甫端等熟面孔,悉数出现在太尉府。 宋清在梁山提调筵席,每次梁山宴请都在后方忙碌,所以没有戴宗那么多感触。 而戴宗身为宋江心腹,哪次不是坐在筵席前排,与花荣、李逵等人同席? 此时一群靠后地煞,频频举杯与自己劝酒,让他感觉到特别不自在,这厮为了修炼神行术,常年吃素还滴酒不沾。 之前在梁山聚首,戴宗因为是宋江心腹,没人敢劝他吃肉喝酒,但现在到了杨长地盘,乐和等人得了杨俭嘱咐,仿佛忘记有这个禁忌,以热情为掩护不停劝。 “就喝一杯!” “这酒是素酒。” “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不吃肉也不喝酒,这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看不起我?” 戴宗耳边如苍蝇嗡嗡,他神行术虽然独树一帜,但要论起舞刀弄枪,就比宋清略微强点,哪敢在杨长席上发怒?只能如祥林嫂般解释。 “我真不能喝,一滴都不可以。” “肉也不能吃,否则法术不灵.” “大家都是兄弟,我怎会看不起?” 宋清发现情况不对劲,便主动为他挡酒挡肉解围,结果架不住对手数量太多,筵席没结束就醉倒。 当日午后,天气阴沉。 赴宴宾客,陆续辞别。 戴宗不顾众人‘挽留’,执意当天下午就要离去。 宋清醉得不省人事,戴宗带着神行上路不便,也知道杨长有监视之意,遂与去看姐姐的乐和驾车同行。 马车远去,铃铛渐消。 杨俭来到杨长身边,轻声道:“昨日驿馆宴请,这厮一直与我问东问西,还打听杨过与小龙女,我怎么能告诉他?估计传诏是假,打探情报才是真。” “呵呵。” 杨长笑着反问:“所以你今日找人为难他?别忘了最后酒都是宋清喝的,人家在梁山那么照顾你.” “大家现在各为其主,我首先要为兄长负责,别不是做错了吧?” “并没有,先公后私,你做得很好。” 看到杨俭一脸狐疑,杨长拍着他肩膀喃喃说道:“我对宋清也恨不起来,只希望宋江好好舔他的赵构,千万不要来惹我们,否则哼哼.” “可惜我不是练武的料,不能帮兄长上阵杀敌。” “我不缺带兵的将军,缺治理地方的政才,平日没事多向唐恪请教,他可是做过宰相的。” “是” 杨俭点头的瞬间,杨长看到武松与卢俊义有说有笑,而唐恪、宿元景却拉着手聊天。 刚才在席上,唐恪想了解京城朋友近况,却因两人中间隔着闻焕章,许多想说的话没有机会问,所以临别之际依依不舍。 经过闻焕章昨夜试探,宿元景对杨长的印象很好,但他家人此刻都在东京,是不可能马上投靠过来的。 闻焕章忧心泽州政务,也打算当天与宿元景出发。 可杨长看到周围的画面,瞬间想起还有事没做完,于是让闻焕章多留一夜,这样就把宿元景也多留一夜。 次日一大早,闻焕章与宿元景启程。 车队出了威胜城南门,看到杨长与武松都在,旁边有小卒端着酒,看来是亲自饯行。 一番客套,杨长直言不讳,道:“陛下封我河东、河北制置大使,是不是这两地所有官员,都应该听从我调遣?” “话虽如此.” 宿元景沉吟片刻,跟着对答:“但两地大部分州郡,现在都已为金人占据,陛下是以太尉两路制置权,主要默认辽山与泽州为您节制,当然,若是收复河东、河北失地,也理应受您管辖.” “能不能节制解州?” “啊?” 见杨长得陇望蜀,宿元景把头直摇,凝眉反问:“解州隶属永兴军路,只怕不行.将军意欲何为?” 解州在以前朝代属于河东郡,到了宋代却划入西北的永兴军路。 “实不相瞒,我能屡次击败金人,多赖火炮克敌之功,而火炮原料所用硝石,主要来自解州开采,但解州对硝石管控严格” “原来是这样。” 宿元景恍然大悟,李纲守城也多用火炮作武器,心说你没惦记解州盐就好办,那可是朝廷重要税收来源,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将军既为对付金人,相信陛下定会放宽硝石供应,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交待,下官这就准备启程” “太尉稍候。”杨长叫住宿元景,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太尉回京如能面圣,请将公主家书带给陛下。” “没问题,下官告辞。” “太尉慢走,倘在京城不如意,可来威胜施展抱负,这边虚席以待。” “多谢。” 宿元景拱手作别,跟着闻焕章登上了马车,随后也消失长街尽头。 此时杨长除了汾州、太原,几乎复刻了田虎原有地盘,并在各关隘要道驻有足额守军,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偏安一隅自保没有问题,至少比光突突的汴梁安全。 宿元景通过与唐恪攀谈,也打算先把家眷送来威胜,避免赵家兄弟大打出手,或者金人再度南下提心吊胆。 而杨长递出的家书,是他托赵福金写给赵桓,询问赵富金再嫁事宜。 正所谓父不在长兄如父,赵佶此时被金人掳走不能做主,赵桓作为皇帝与长兄有决策权,不管他是否同意这门婚事,杨长认为该让他知道这想法。 当然,信中只说赵富金为义士所救,并没暴露夫妻俩到真定救人的事实,又因赵福金详细介绍了武松情况,杨长相信赵桓作为皇帝会成全。 赵富金按制要为驸马服丧,一般需要一年左右才能改嫁,所以中间有大把时间做准备。 (理学虽然产生于宋,但却不为当时人所接受,直到明清两朝才被推崇,所谓‘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贞洁口号,与宋人的务实观念相悖,《宋史》记载‘道学盛于宋,宋弗究于用,甚至有厉禁焉’,不仅不用还禁止。) (宋人鼓励提倡女子再嫁,不仅皇室、名门,各个阶层改嫁都极为普遍,诸如赵匡胤亲妹燕国长公主,先嫁米福德,米福德早亡,再嫁高怀德;范仲淹两岁丧父,其母改嫁朱氏,他也改为朱姓,后进士及第才还姓为范,其子范纯祐病故,又做主将儿媳嫁与门生王陶。) 十月底,宿元景回京复命,将山西见闻报与钦宗。 钦宗得知赵构也派人加封,担心宋清回到南京应天府,赵构会根据自己的封赏加码,当即将杨长威胜侯升为威胜公。 至于放开解州硝石供应,以及赵富金的婚事统统应允,并御批将一年守丧期改为半年,届时他还会下旨赐婚。 (元祐五年(1090),苏轼认为女子‘弱不能自立’应‘适时从宜’,上疏建议将贫困女子守丧期,从旧制三年改为三个月,朝廷采纳后下调至三个月至一年,具体长短视女方情况而定) 宿元景在京城休整半月,便带着新圣旨、硝石领用文书、赵桓回信等物,再次踏上了前往威胜的道路。 十一月下旬,宿元景重临威胜。 赵桓的担忧没出现,赵构的使者并没再来,至少宿元景滞留威胜期间,赵构没有再派人来封赏。 杨长也和宋人一样务实,他其实对威胜公爵没兴趣,却对硝石领用文书如获至宝,当即令朱仝派人至解州接洽,又命凌振亲至临汾开设火炮作坊。 而有了赵桓那份回信,杨长反而不着急告诉武松真相,但让他代替自己巡视各州,要求各地守将好好练兵、布防,年末就不用回威胜述职,等明年二月再去威胜团聚,届时会宣布一件大事。 各州都在征兵屯粮,武松误以为杨长的所谓大事,就是从战略防御转为进攻。 他记得杨长曾经说过,等实力足够会先取河东以为基业,之后再视情况北上或者南下。 武松常年戍守威胜,正想趁着杨长在家陪妻儿,到他打下的地盘走走看看,遂与二次返京的宿元景作伴,径直南下一路到了泽州。 宿元景恪守臣礼,并没偷看赵桓兄妹的信件,所以不知武松将成驸马。 作为威胜二号人物,宿元景已决定把家人送来安置,路上便一直找武松唠家常,希望家人到后能得到庇护。 行至晋城歇脚补给,闻焕章按例摆酒款待,并亲自送出天井关。 武松则有自己的巡视任务,他此次就带了十几个随从,但这么做不是为了低调行事。 当时击退粘罕,泽州百废待兴。 杨长为了让林冲快速掌控,便把时迁及夜枭军留下帮忙,而武松是夜枭军的都统制,此次也打算带回威胜听用。 当初出兵夺取泽州,除了燕青所部兵马撤回潞州,其余都在战后留了下来,包括高世由那一万宋兵,现在都为林冲所节制,所以现在的泽州军事实力,在杨长治下数州中最强。 时迁在晋城迎下武松,次日便带他前往高平见林冲,那一万宋兵正在接受特训。 武松没见过高世由,以及他麾下那一万将士,时迁当初策反却深有体会,坦白说这些人战斗力很弱,但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才仅仅月余没见,原本怯战的孬兵们,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这都是林冲训练之功。 当时林冲在校场监督作训,意外看到武松与时迁现身场外,便怀揣疑惑大步流星迎了上去。 “武兄,你怎么来了?” “我代太尉到各州巡视,顺便交待一些事情。” “哦?” 林冲看时迁跟着同来,立刻明白武松要带走夜枭军,随即指着旁边军帐,说道:“武兄一路辛苦,走走走,到帐内先吃几碗热酒,暖和暖和身子。” “甚好。” 武松与林冲相对而坐,时迁则识趣在旁烫酒筛酒,听两个大佬交流军务与情报。 当听到年末不回威胜述职,来年二月再团聚并宣布大事,筛酒的时迁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停止动作好奇问道:“哥哥,是何大事?” “具体不清楚。” 武松先是微微摇头,可看到时迁那期待的眼神,又忍不住补充:“今年各州总计招了五万新兵,若算上各州原有的驻军,总兵力超过十万还有剩余,我猜三郎应该打算主动进攻,届时团聚就是部署作战任务。” “那可真是好消息,夜枭军又能露脸了,嘿嘿” 时迁看到林冲蹙眉不语,连忙收敛笑容并故意说道:“林总管刚刚击败粘罕,应该也会跟着太尉出征,届时还望照拂小弟一二。” “不一定.” “总管想说要留守泽州?万一继续向南扩张呢?” “绝无可能。” 武松抢在林冲之前开口,得到对方投来赞同的眼神,随即拍着他肩膀安慰:“若三郎真要发动大战,各州守将定然有所调整,哥哥不必太过担心.” “不是。”林冲蹙眉严肃道:“无论出战还是留守,我听太尉安排就是,只不过武兄分析未必是真。” “嗯?什么意思?” 武松听得一愣,情不自禁挠了挠脸。 “太尉留威胜开始,就定下了宏图霸业,眼下大宋内部已分裂,金军又撤回了北方,而我们已经准备充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杨兄弟觉得时机到了?” “你的意思.三郎现在要称” “可行性极大,此番武兄代他巡视各地,就是希望有人能领会其意,我们得帮他一把。”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时迁再次激动起来,随即又看向林冲追问:“我们要怎么帮?” “我读书少,但知道赵匡胤黄袍加身。” (本章完) 第278章 同流合污,走地鸡? 看到两人一唱一和,武松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太肤浅,随即又好奇追问:“为何要等到明年二月?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这个嘛” 林冲捋着须髯,从容说道:“结婚娶妻都要挑日子,称王称霸这么大的事,总得找个良辰吉日?再说也要留时间做准备。” “这事儿要准备什么?” 时迁把脸凑上前,他早就期待杨长自立为王,现在激动得坐立不安。 武松与林冲相视一笑,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当年在威胜,那个成就杨长观察使的倒霉蛋,他家里搜出的造反物品,还是蔡京管家翟谦托人在东京赶制。 “既是黄袍加身,龙袍总是要准备的,武兄,通臂猿侯健乃是此道高手,可知他得了太尉吩咐否?” “侯健?我不知道,他也没说.” “赵桓、赵构都来封赏,太尉又刚刚得到硝石文书,此事可能是刚刚决定。” 林冲捏着下巴自言自语,紧跟着戳了戳武松手臂,正色提醒道:“武兄,你巡视中途回威胜,记得找侯健确认,要是没做就提上日程,现在距离二月不足百日,锈龙袍要花不小功夫,得给侯健留出时间。” “言之有理,我从潞州回去,就去寻侯健” 武松一副恍然大悟表情,却不知杨长定在明年二月,是赵富金守丧期那时才结束,真正主角其实是他自己。 “造反不是还要玉玺吗?是不是还要问问金大坚?” “呵呵。” 林冲对着搭话的时迁直摆手,笑着回应:“玉玺不用着急,建国称帝流程复杂,定国号啥的很考究,刻错了岂不麻烦?” “也是啊。” 时迁捞着脸直点头。 林冲给出话题方向,三人就此事在帐中兴奋聊着,把煮酒一碗接一碗饮下。 时迁酒力不及武松、林冲,他作为筛酒者反而先露出醉意,开始大声嚷嚷山上经历。 “我鼓上蚤时迁,虽说上梁山前偷鸡摸狗,但时刻把义字装在心里,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惜没几个人正眼看我” “时迁兄弟,你喝多了,夜枭军统制,谁会轻视?” 武松还在清醒醉态,一边轻拍时迁后背一边安慰,林冲也赶紧附和:“武兄所言不差,杨太尉麾下统制官不多,你怎有如此想法?” “哥哥们误会了,嗝.” 时迁起身把手一扬,咽了咽口水急忙解释:“小弟没说现在,是说之前在梁山聚义,我努力融进哥哥们视野,但功劳再大爷也是贼,他们的眼神做不得假,只有杨太尉待我真诚,真庆幸当初果断离开宋江。” “我也一样,离开那伪善之人,来来来,吃酒,旧事莫要再提。” 林冲刚才饮酒不少,现在被时迁勾起回忆,也没忍住吐槽宋江无义,心说若不是杨长帮忙,根本不可能报仇。 低头凝视,只见碗中酒泛着光,倒影出那带金印的脸。 正所谓相由心生,此时的林冲沉稳而坚毅,仿佛山川不可动摇,一扫在梁山时的颓废,他并没因刺印而自卑,反认为那是前半生的记忆,掩盖刺印就等同忘了本。 这一点,宋江与之相反。 当初杨长用‘神药’为朱仝、武松除痕,宋江没有享受到内心大为光火,便请安道全用毒药点去金印,又经过长久‘美玉灭瘢’护理,才勉强将脸上金印消除,但仔细看仍有细细疤痕。 后来因阻止杀高俅,林冲与宋江生出嫌隙。 这厮为了安抚示好,主动请安道全为其消除金印,可惜被林冲拒绝。 林冲望着酒碗出神,看到自己倒影突然变成宋江,正撅着腚拜在高俅面前。 “替天行道?我呸” “哥哥骂得好,宋江就是虚伪,若学杨太尉割据自立,我还敬他是条汉子,结果只知跪舔朝廷。” “他?自立?” 听了时迁的话,林冲露出讥讽表情,揶揄道:“李逵多次嚷嚷‘杀上东京、夺了鸟位’,宋江哪敢应和半句?一门心思想为赵家卖命.” “他现在拥立赵构称帝,也算实现了当初的理想,只不过死了太大兄弟,对了,李逵当年消失之后,有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按说高俅已被定为奸臣,宋江现在可以带他享受富贵。” “不知道,武兄前次接待宋清,有听他说过李逵?” “一个鲁莽匹夫,还不值得我惦念。” 武松鄙夷地摇头,端起酒碗大口饮下。 此事知情者寥寥无几,杨长当时除了告诉扈三娘,就连武松都没有提及,后来时间一长就忘了。 如果杨长与宋江不正面冲突,这件事也许会永远被尘封,但事态发展往往不遂人意。 就在武松巡视各地期间,金国使者也在年末来到应天府,以钦宗割让的泽州、怀州、卫州、相州作为贺礼,承认赵构为大宋合法皇帝。 能得到大国承认,有助于赵构的帝位稳固。 而且使者还带来重礼,所以金国以做客为由,将徽宗等人留在上京,赵构明知对方要用作人质,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当即在殿上设宴款待使团。 金国正使杨天吉,出自西路金军元帅粘罕麾下,见赵构时态度颇为傲慢,副使刘晏则是讹里朵的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上去平易近人的样子。 虽说金人归还国土是好事,但四州中的泽州此时为杨长占据,连粘罕都打不下来的地方,赵构更没信心拿下。 赵构记恨杨长不假,但此时关注点却在汴梁。 他从九月登基已超百日,徽宗的诏书作用没想象中大,各州军民并没如愿拥护,反而是派出去的传旨官员,有一半都没能活着回南京,而且治下不少地方出了民变。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赵桓的反击,或者说是李纲等人的手段。 赵构此时要防赵桓,还要分兵去各地平叛,确实不想再去招惹杨长,但金人不会无端送礼,就怕不应会食恶果,所以在筵上愁眉不展。 宰相黄潜善揣度上意,在宴后亲送使团回驿馆休息,与副使刘晏做了深入交流,赵构这才明白金人用意。 原来金国内部有了较大调整,粘罕因为两个儿子都殉国身亡,最近忙着治丧、心情低落不想带兵,遂奏请吴乞买卸任右副元帅。 粘罕在军中威望甚高,请辞也不影响他掌控西路军,吴乞买作为成熟的政治领袖,根本不信这金国军队第一人,会因没了儿子失去战争欲望。 经过几次挽留试探,吴乞买发现丧子的粘罕,现在一心只想纳妾留后,也不举荐其弟阿懒继任元帅,而是推荐更有威望的副手兀室。 吴乞买对西路军惦念已久,心想再高威望也经不起时间考验,只要讹里朵等人争气多打胜仗,很快就能将粘罕的功绩掩盖。 粘罕之父撒改做了多年国相,其势力在金国内部盘根错节,所以在粘罕卸任右副元帅后,吴乞买即委任其为国相,并将赵构之妻邢氏秘赠之。 不是想生儿子么?我送个漂亮女人帮你。 吴乞买寻思把粘罕困在上京,其在前线军队影响力会越来越弱,而粘罕做了国相竟投桃报李,主动提议由讹里朵协同西路军,并联合扶持的赵构一起出兵,先拿下盘踞山西的仇人杨长,之后再视情况南下灭宋。 送泽、怀、卫、相四州,也是来自粘罕的建议。 赵构听完黄潜善汇报,连忙蹙眉追问:“如果数路兵马合围山西,杨长再厉害也不能面面俱到,粘罕为什么让出指挥权?就因为两个儿子都没了?” “听说此人只有两子一女,家中的妻妾不多又年龄大,今年就这么突然绝了后,搁谁也会心灰意冷的” 黄潜善双手一摊,一副同样粘罕的表情,他心里的活动却精彩无比,认为粘罕对宋做恶太甚,中年丧子绝后就是报应。 “原来是这样” 赵构恍然大悟,隆起的眉心仍未舒展,随后又喃喃自语:“粘罕与父皇岁数相近,这岁数完全不影响生儿子,而且以他在金国地位,他还怕找不到女人吗?就怕他以此为借口,故意来削弱朕的兵力” “陛下不用见疑,我想粘罕就留后不前,就是忙着生儿子去了,另外那泽州虽不好打,但其余三州无主少兵,出兵就能轻松能够拿下,赵桓割地,您收复失地,谁才应该是大宋皇帝,岂不高下立判?” “卿言甚是,但泽州易守难攻” “陛下。” 黄潜善拱手一拜,补充谏言道:“既是以讹里朵为主,如果金军在别处得手,咱们就可以乘胜取地,若金军消极进攻,咱们只需帮着策应” “妙,妙啊!” 赵构捻着稀疏胡须,连连喊了几声妙,跟着又追问:“以卿之意,朕的御营五军,当派何人出战?” “非中军宋江不可。” 黄潜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拟旨.算了,即刻宣宋江来见,朕要面授机宜。” “是。” 御营中军,作为赵构的宿卫部队,一直驻扎在应天府,并没外派剿贼平叛。 此时年关将近,屋外霜天雪地。 宋江面圣之后回到太尉府,看到厅堂里坐满了熟悉面孔,吴用、花荣、秦明、呼延灼等重要部将都在。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都来了?” “军师让咱们来的,说哥哥将有大事。”花荣言罢指向吴用。 “哦?”宋江一脸好奇,“大事?什么大事?” 吴用捻着胡须,笑盈盈对曰:“金国使者昨日刚到,今天陛下就宣太尉入宫,如果小弟猜得没错,咱们御营中军可能要开拔。” “军师果然厉害,你们都看看吧。” 宋江递出刚领的圣旨,众人立刻凑向吴用身旁。 “相、卫、怀、泽四州招讨使.” “故宋兵马在汴梁附近,黄河北岸各州此时兵力空虚,拿下这几州应易如反掌。” “秦统制,你看清楚,有泽州!” “啊?怎么还有泽州?这不是杨长” 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都知道杨长可不好对付,却不会影响宋江出兵。 赵构当日定下出兵计划,黄潜善就开始积极调拨粮草,他不喜欢贼寇出身的宋江,一直找机会把梁山军调出京城。 而宋江领回圣旨,便让众将去整备兵马,唯独把吴用留下。 “太尉为何愁眉不展?” “我等出身草莽,幸运得陛下倚重,才做到现在的高官,但也惹朝中不少文武妒恨,此番奉命招讨四州,就怕下次回朝堂,再没了你我的位置.” “太尉所言不差,陛下设立御营五军,只有中军、后军常驻京城,梁扬祖与黄、汪等人相厚,必然将咱们推出去,这就是所谓厚此薄彼。” “话也不能这么说,谁叫咱们有法师呢.” 宋江苦着脸一声长叹,补充解释道:“金人慑于小龙女妖术,陛下也多次询问樊瑞之能,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天,只希望我们不在京城期间,张俊的后军能保护陛下,我怕故宋发兵来攻。” “太尉放心,我们若夺取相、卫、怀三州,相当于把刀举在汴梁头上,他们怎有余力偷袭应天府?再者御营后军不容小觑。” “我怎敢小觑?张俊出身贫庶,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军功,对了,李应还是不愿出仕?” “嗯。” 吴用颔首肯定:“白胜、石秀各去了一次,他推说厌倦了征战厮杀,情愿在独龙岗做富家翁.” “临行前,我让戴宗再去一次,梁山聚义说好有福共享,他管粮草后勤很有一手,实在不忍明珠蒙尘。” 宋江说得冠冕堂皇,实际是不服很多人去转投杨长,心想李应既然没从众跟去投奔,自己就应该努力争取到手,说不定将来对付杨长有用。 吴用想劝强扭的瓜不甜,当初就是把李应骗上梁山,认为实在不行就算了,但看到宋江语气坚定,也就没说丧气话。 当然,戴宗出马也是徒劳,李应铁了心不上贼船,宋江亲自去请都没用。 而李应在戴宗离去第二天,就带着数十族人驾车离开独龙岗,他要赶往山西向杨长报信。 杜兴在威胜过得自在,多次派人到独龙岗相邀,李应虽然与宋江同岁,却不屑跟他同流合污。 如果当金人走狗,扑天雕,岂不成了走地鸡? (本章完) 第279章 酒少,客多 宋江所部数万人,开拔准备时间较长,但启程后却一点不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几乎不会误了脚程。 而李应携数十族人同行,行进速度虽然优于军队,却在遇到突发情况时,不如军队处理轻松。 年末离开独龙岗,正月初五行至濮阳。 李应原计划在此渡河,然后取道相州、磁州,经风月关入潞州,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去年夏天金军回撤,为了防止宋军尾随骚扰,竟在渡河后烧毁民船,致使黄河开德府段,摆渡的船只十不存一。 留存下来的摆渡客,在下半年忙得不亦乐乎,便打算在寒冬时节封船休息,江上摆渡生意几近瘫痪。 李应在濮阳等了数日,托人加钱也寻不到船工,只能溯河到上游寻渡,后在卫州段找到渡船,这才渡到黄河北岸。 从卫州前往威胜,最近路线应该走白陉,也就是粘罕进军的路线,但冬天陉道上湿滑结冰,如果不幸遇到大雪封山,两百里路要耽搁一个月不止。 李应不敢带族人冒险,只能绕太行山外侧北上,还是从风月关入境。 族人中有老有幼,不能像军人般不眠不休,每天都要停下住店休息,而且为了不错过宿头,一般不会卡在天黑才歇。 李应又是绕路,又是走走停停,正月下旬才到威胜。 由于麻雀军的铺开,李应出现在相州地界,就被顾大嫂的人发现。 杨长得知李应来投,遣杜兴至风月关相迎,之后路过涉县、黎城、襄垣,都有人提前做了接待准备。 李应默默看在眼里,对比自己被人骗上梁山,杨长的朴实让人感动。 入城后,有杜兴帮着安顿家眷,卢俊义则引他去太尉府。 宋江赚人上山手段下作,所以在梁山对李应很客气,一直以兄长之礼相待,而他到了威胜太尉府,对着杨长纳头就拜。 “李应迟迟来投,还请太尉恕罪。” “啊这.” 事出突然,就连卢俊义都没想到。 杨长当时也懵了,但身体反应比脑子要快,眼疾手快扶住李应。 “李庄主快起,其礼太过也!” “不会过。” 李应一脸严肃,想跪却拗不杨长神力,便虚着眼解释:“认主之礼,合该如此” “庄主之心意,杨长已经明了,但我这不兴跪拜,站着抱拳就好。” “我听太尉的。” “这就对了嘛。”杨长将李应扶起,笑呵呵询问:“庄主一路舟车劳顿,小弟把接风宴设在明日,你看可好?” “全凭太尉做主,对了,我离开独龙岗之前,宋江曾派戴宗” 李应把宋江出任四州招讨使,以及戴宗漏嘴说出金军还会南下等事,原原本本当着杨长、卢俊义等人说了出来。 杨长听完蹙眉不语,卢俊义立刻愤然骂道:“宋江敢来招讨泽州?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看我不打出他的屎尿来!” “哥哥休要激动。” 柴进接话安抚,并凝眉分析道:“粘罕都打不进泽州,却派宋江来招讨?只怕这四州招讨使,是赵构的一厢情愿,或者有什么计谋?” “计谋?能有啥计谋?” 卢俊义不以为然地摇头,咧嘴着握拳冷哼:“打架看谁拳头硬,打仗看兵强马壮、看将领勇猛、看后勤调度,吴用惯用那几个诡计,只怕连我都骗不了,怎么骗得过杨太尉?” “这” 柴进无言以对。 其实他并不知道,眼前说大话的卢俊义,之所以在河北惨淡收场,就是被吴用暗中算计。 “将泽州纳入招讨,就等于把我们推给赵桓,这对赵构、宋江有好处?只怕不是吴用之谋.” “那是.” 听了杨长一顿分析,卢俊义立刻意识到自己武断,刚来的李应也积极加入讨论。 “会不会与金人有关?” “金人?” 卢俊义听得一个激灵,表情再次变得激动:“太尉,李兄说得没错,我当初在河北兵败,就是宋江与金人合谋,不得不防啊!” “嗯。” 杨长颔首肯定,喃喃说道:“金人扶持赵构称帝,现在赵构是投桃报李,只怕金人下次南下,会主要冲我们来,宋江只是开胃菜。” “嘶” 柴进深吸一口凉气,蹙着眉担忧说道:“我们虽占据地利,若金人与赵构联合,以夺取河东为目标,那局面一定很不妙” “怕什么?” 卢俊义拍着胸口肃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又不是没打败过金兵?太尉,届时卢某愿为先锋。” “我也.” 李应话没说完,看杨长蹙眉开口答话,旋即戛然而止。 “柴大官人所言甚是,一路兵马我有信心击溃,两路兵马也可派人牵制,若是数路兵马齐攻每个点,一旦某点被敌人攻破,怕会出现大麻烦.” “那怎么办?” “先弄清楚再说,局面未必有那么严峻,而且此时冰雪未融,也不是开战的时机,咱们有还有时间部署。” “那就好” 杨长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却一点不敢放松。 第二天接风宴结束,这厮急得都不愿骑马行路,而是让赵福金带他神行,内心焦虑可见一斑。 武松刚刚巡视完各州,杨长此时属于‘回头看’,第一站也是最南边的泽州。 正月的泽州,依旧为严寒笼罩。 百姓躲在家中取暖,各地军营也停了训练,只剩太行陉、白陉的边防哨所,还坚持每日巡边哨探。 其中白陉道路冬季难走,已经有两个月没人旅人经过,而连接泽州与怀州的太行陉,正月里也甚少有人出没。 杨长夫妇到晋城时,林冲还不知道宋江军的动向。 所以在府衙见面,他即笑着打趣:“离下个月威胜团聚,只剩不到二十天时间,太尉怎么亲临泽州?是怕我抽不开身?故意来督促的么?放心,那样重要的场合,我必不缺席。” “哦?” 杨长见林冲言之凿凿,一时间不但没有反应过来,内心还吐槽林冲不爱凑热闹,现在和二哥关系这么铁? 而赵福金听后一脸诧异,好奇看着杨长追问:“不是说给二哥惊喜,等到前一天才告诉他,怎么林总管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 杨长把头直摇,扭头傻傻看着林冲,似乎想让他解释。 林冲见状尴尬笑道:“武兄原来也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猜到的,太尉不怪我多事吧?” “那倒不会。” 杨长摇头叹曰:“我当时娶三夫人很意外,二哥也是前一天才告诉真相,本来也打算惊他一惊,没想到兄长如此聪明。” “太尉谬赞,我就是运气.”林冲客气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连忙改口追问:“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你瞒着武兄没有意义啊.” “有什么不一样?杨郎并没有轻看三妹,也是明媒正娶进门。” “啊?”赵福金的突然搭话,让林冲脑瓜子嗡嗡的,“二夫人,咱们说的是一件事?太尉?” “兄长猜成什么了?我是准备给二哥娶妻,所以让他亲自通知大家,只不过现在” “什么!” 林冲打断杨长后话,猛地拍了拍自己额头,懊恼对曰:“上次太尉来泽州,与我讲起割据之势已成,还以为你要自立为王,便让武兄通知各州兄弟,到时候为太尉黄袍加身” “黄袍加身?” 杨长苦涩着脸直摇头,“这种典故不能乱用,现在和太祖当年不一样,加不加黄袍没什么区别,反而还会惹出祸事来。” “啊?怎么会.” “在乱世中争霸,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眼下东京朝廷与我友善,一旦我选择称王而自立,还能拿到解州的硝石?没有火药怎么制作火炮?” “我我.” 林冲吞吞吐吐,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心说你胡乱猜什么?险些误了太尉大事。 “兄长无需自责,有你这样想法的兄弟不在少数,他们或许不是为了做大官,而是想证明自己没跟错人,只不过争天下不是儿戏,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不要过分在意外人眼光.” “我知道了。” “对了。” 杨长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转移话题问道:“兄长可知宋江被赵构封为相、卫、怀、泽四州招讨使,此时应该率部渡过了黄河。” “相、卫、怀、泽?为什么还有泽州?” 林冲一脸不解。 杨长正准备为其作答,却察觉屋外有个人呼吸很急促,而且正快速向衙门大堂靠近。 转身看去,只见一军校立在门口,抱拳大声喝报:“报告林总管,天井关出现百余败兵,自称怀州守军来投,请示是否放行?” “怀州守军?莫非真是宋江” 林冲惊得直咽口水,他看到杨长颔首肯定,于是忍不住追问:“我现在才得到情报,而且还没详细询问,太尉竟能未卜先知?” “非也,此乃李应相告” 当杨长道出李应来投,并解释其带来的情报,林冲恍然大悟。 “宋江之前赚城,很喜欢派人潜入作内应,这百余军士或许有诈。” “马上到天井关传令,将来投军士全部收押.” “慢!” 杨长伸手打断林冲,正色提醒:“在没查清他们身份前,先不要弄得风声鹤唳,否则来投之人裹足不前。” “是我着急了,这样,先下令许进不许出,然后对来投者秘密监视,再暗中调查是否细作?” “这样最好,记得白陉也不能疏忽,泽州就这两个进攻点。” “我办事,你放心。” 林冲拍着胸口作保,跟着又补充问道:“对了,我们就被动防守吗?开春之后要不要主动” “守好关隘,不得轻动。” 杨长言罢靠上去,沉声提醒道:“兄长刚刚击退粘罕,宋江不应该这般无智,正所谓孤掌难鸣,我猜他还有其他帮手。” “金人?” “只有这种可能,我暂时不会向泽州增兵,兄长守住就是大功。” “嗯。” 林冲郑重点头。 杨长心里装着事,在晋城待了一日便往陵川,他打算巡视治下每一个据点,确保没有安全隐患。 林冲跟不上神行术,自然没法与杨长同行,便请闻焕章快马跟上,由他协助鲁智深守陵川。 二月初一,杨长离开陵川北上潞州,准备直奔风月关亲自布防。 中途经过黎城,看到兵马调动。 一问才知,他们是奉了孙立将令,要赴东边涉县集结。 这才二月初,金人就打来了? 杨长心中一紧,催促赵福金神行赶路,最终在涉县见到孙立。 “金人真来了?” “嗯,根据麻雀的情报,挞懒率一万先头部队,已经抵达磁州武安。” “又是这厮!你反应部署很快,这很好。” “太尉谬赞,全赖麻雀军情报,以及我那弟妹提醒,对了,她上去赶回威胜报信,刚好与你们错过.” 看到孙立谦虚回应,杨长欣慰点了点头,嘱咐其守住风月关,威胜会视情况增援。 泽州的对手是宋江,潞州的对手应该是讹里朵,以此推断,粘罕必定会从太原进攻,届时各州会全面开打。 杨长不能在潞州久留,他见了孙立就着急回威胜,还要赶赴辽州、平北一一嘱咐。 回威胜途中,寒风扑面而来。 赵福金有【覆甲术】挡风,杨长则凭他那张脸硬抗,可惜霜风呼啸打在脸颊,就像拍在铁板上一样。 杨长本想调卢俊义到风月关助战,到时候就可以和燕青再次配合退敌,但想到孙立一直没表现机会,而现在又尽职尽责设防,于是让顾大嫂、乐和派去协助。 大牌不能开局就打掉,太原的粘罕也是个厉害对手,杨长于是留下卢俊义没动,打算巡视完全部防御再做部署。 杨长在威胜只待了一天,就忙着与赵福金赶往辽州,但出城途中路过衣甲司,夫妻俩不约而同走了进去,都想看看林冲说的龙袍。 侯健不知林冲已‘泄密’,笑盈盈拿出即将完成的嫁衣,说道:“这嫁衣再有两三天就能缝好,不知是谁家女儿要出嫁?竟得太尉与夫人亲自关注?” “到时候会请你的,对了,婚期可能要延后,你抓紧再缝制一套更隆重的,这套感觉有些普通。” “好好,近来衣甲司事多,所以没锈太复杂” 侯健低着头猛咽口水,心说替武松隐瞒压力太大,这下连太尉交办都没办好,于是又怯生生追问:“太尉是对嫁衣不满意,所以才要改婚期么?” “不是,我只准备了一桌酒,但客人突然来了太多,不得不延期” “啊?一桌?” (本章完) 第280章 大鱼咬钩 侯健听了个云里雾里,杨长忙着巡边并没有解释,赵福金只默默听着不多问。 余下十几天,两人先辽州后平北,巡视边防及战略储备。 杨长自脱离宋江之后,就从来没放弃物资储备,但这几年周边战争没停过,只能边打边消耗及接收流民。 直到拿下潞州、辽州,有了比较稳定的基本盘,各州县官仓才慢慢有结余。 而除了粮食之外,武器、护甲、箭矢、船舶、火炮等物资,都是克敌制胜的关键因素,也根据各州实际情况,或多或少在缓慢囤积。 杨长虽有以一敌千之能,但打天下与打游戏有本质区别,一个人可以做到区域性无敌,却无法碾压整个世界。 就像一场足球世界杯比赛,一个整体实力偏弱的国足队伍,哪怕安排世界最顶级的教练,或者归化一个超一流巨星,要想出成绩依旧是枉然,莫说冲击大力神杯,就是亚洲出现都成问题。 再厉害的个人,届时将如同困兽,没人打配合、没人接传球、没人跟得上节奏。 杨长现在有了一定地盘,还有关隘山川为依托,若能历练出几个能战之将,对后期扩张大有裨益,若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结局就会陷入诸葛亮同样困境,无人可用。 这就是不往潞州增兵添将,给孙立表现机会的原因。 二月十六,是赵富金守丧期满的日子,杨长与赵福金回到威胜。 此次北线巡视,结果相当意外,无论辽州的平城边防,还是阳凉被关的哨探,亦或者威胜北部的山谷,都没有太原金军南下的情报。 而泽州、潞州每日派人报信,至今两州都没敌人主动扣关,情况诡异得让杨长想不通。 他原计划在月底举行婚礼,但前提是收到赐婚圣旨及贺礼,这样武松、赵富金脸上都有光。 可惜宋江占了怀、卫、相三州,朝廷传诏使者无法正常通过,泽州这段时间来威胜的信使,也没提到宿元景或使者,赐婚圣旨便成了未知之数。 赵福金从不插手军政,但对自家妹妹再嫁上心。 待杨长忙完回到后宅,她第一时间上前迎住,小声问:“杨郎,皇兄圣旨未到,定是贼寇阻道之故,而从巡视情况来看,至少太原金人还没准备好,左右现在各地还没开打,婚期要不要照旧?” “我看不急。” 杨长握住赵福金的手,意味深长说道:“如果按江湖规矩,办场婚礼非常简单,但就怕委屈了小妹,宋江占据怀州等地,对东京也是一大威胁,朝廷不会无动于衷,我们还是耐心等等,如果还是以宿元景为使,宋江说不定会卖他个面子。” “听你的。”赵福金微微颔首,而后捏着男人的大手,温柔地追问:“杨长怎么愁眉不展?各地不是还没开战吗?” “若是已经开战,我反而不担心,直接应战就好。” 杨长蹙起眉,喃喃自语:“宋江按兵不动,磁州金军持续集结,太原金军却毫无动静,真不知他们想干什么.” “哦” 赵福金不知如何接话,便堆起笑容安慰道:“眼下面临最坏的局面,无非就是几路一起来攻,各州守将都在积极备战,去年还征募了新兵,连妾身都感到安心,杨郎何必愁眉不展?”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金军经历了多次攻城战,学到了不少器械使用方法,我是怕全面开战顾此失彼.” “呵呵。” 杨长捏着下巴还在沉思,却被赵福金的笑声打断,意味深长提醒:“金人什么器械,能挡住我们的火炮” 顺着赵福金的目光,杨长看到斜对面东厢屋檐下,仇琼英正监督杨煌站桩。 好嘛,她是在提醒我们能徒手投弹。 如果火药原材料管够,每个点配备上土法手榴弹,哪里会怕金军来袭?只是萧让刚刚对接解州,硝石没那么快进入作坊,短时间无法成为主要武器。 “对了,杨郎还记得朝廷之前营救太原吗?” “当然记得,公主的意思.” “数路兵马,联合作战难以协作,当时被金人各个击破,现在情况如此相似,妾身相信你也可以。” “嗯?嗯” 杨长哼声由高及低,心中其实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是金人现在动向不明,他不知向何处倾斜战略资源,也就没办法各个击破。 “这才多久?腿站稳别抖,沉住气.” “玩闹归玩闹,三妹教武功严格,煌儿必定成才。” 对面传来仇琼英的教导声,赵福金自言自语且带着感慨,而杨长却有不同的感悟。 是啊,这才刚刚开始,是我过于急了。 一眼就能解的题,那是给小孩准备的,这次的题目似乎难一些,那就慢慢寻找破绽。 想到这里,杨长让武松召来时迁,然后将夜枭军全部派出,主动深入太原打探情报,为杨长‘解题’提供思路。 夜枭军,就是解题未知数。 赵福金之前的比喻没错,朝廷曾两次重兵救太原,但是各部兵马路线不同,而核心区域又被金军控制,彼此之间不能有效沟通,导致最后被金人各个击破。 而此时风水轮流转,杨长的地盘就像不规则的圆,金军各部兵马距离远得夸张,几乎无法协同展开作战,但这次他们有帮手宋江。 如果让戴宗为金军传信,各条战线就能可以有效沟通,这是杨长最担心的问题。 他认为宋江之前与金人勾连,是受了赵构命令而被迫行事,最起码对外做得还算比较隐秘,不大可能明目张胆与金人同流,但杨长还是低估了老宋的底线。 二月十三,杨长巡视平北期间,孔明从相州来到卫州大营,他为宋江带去一几个客人,为首者名为萧三宝奴。 此人原为辽国降臣,在斡离不麾下受到重用,曾作为金国大使至汴京,嘴皮子功夫非常了得。 宋江临出征之前,赵构召入宫面授机宜,叮嘱他注意保存实力,但不能触怒和拂逆金人,必要时刻还需配合。 金使突然找上门来,黑三郎早有心里准备,他打下相州便以花荣为主将,孔明、燕顺为副将留守,就是为了预防这一天。 麾下那些梁山老兄弟,宋江不能保证人人与他同心,也不是每人都接受与金军联手,所以掩耳盗铃的表面功夫还得做。 孔明提前派人通传,宋江则早早遣散帐中将官,只留军师吴用一起等待。 萧三宝奴与几个随一进帐,吕方、郭盛就立刻封锁了入口。 宋江此时虽在军营,但平素最爱穿紫色朝服,见客时也是以朝服示人。 萧三宝奴初见还挺诧异,心说这黑脸胖子原来是正主?还以为是赵构派的官宦监军。 双方见面寒暄,宋江一直客套装糊涂。 萧三宝奴则开门见山,正色问道:“宋太尉,听闻贵军已取怀、卫十余日,你打算什么时候北上攻泽州?” “春寒料峭,冰雪未融,陉道难行,还在筹备” “我军还是后发磁州,现已集结得差不多,准备十天后开战,你还需筹备多久?” “这个.” 宋江陪着笑脸沉吟,侧身看了吴用之后,回道:“这边情况较为特殊,两条陉道距离太长了,进军补给十分困难,还请萧使回禀元帅,宋某不敢保证十天能发兵,但到时候尽量闹出动静。” “宋太尉要这么说,我回去如何向元帅交差?你们皇帝亲口答应过,要是这样敷衍了事,后果是很严重的!” “萧使休怒,我这边的实际情况如此,贵军去年也走过白陉,应理解宋某苦衷” “我还真理解不了。” 萧三宝奴轻轻摆手,肃然道:“去年攻打泽州的是西路军,粘罕元帅已回国卸了军职,他现在是大金国相,西路将士也都回了太原、云中,所以嘛” “啊这.” 宋江顿时愣在原地,心说这辽国降臣咄咄逼人,难道要逼我出兵才罢休? 吴用接下话茬,陪着笑脸说道:“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萧使既然来了卫州,不妨亲自去陉道看看?我们真不是推诿” “你觉得本使很闲么?” 萧三宝奴望着吴用冷笑,后又把目光对准宋江,意味深长说道:“元帅还在我消息,岂能在卫州久留?本使相信太尉不会说谎,但你的回答让我交不了差。” “这我.” “原本说好了共击杨长,不能以陉道难行而不守约,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这样,太尉借个人让我带回去,先让他帮元帅出出力,也能有所交代。” “借人?” 宋江瞪着眼与吴用对视,好像在说这家伙铺垫半天,莫非是在这里等着我们? “嗯,借个人。” 萧三宝奴图穷匕见,直言不讳说道:“太尉麾下统制官戴宗,听说他有日行千里之能,我多次听元帅夸神乎其技。” “这” 宋江一脸难色,婉言拒绝道:“戴宗要到各军行走机密,宋某这边也离不开他,请萧使见谅.” “这边不是没开战吗?宋太尉要是马上开打,萧某也不会想这折中之法,再说那戴宗有神行之能,我们想强留也留不下,跟去帮帮忙都不可以?” “戴宗他好吧” 看到吴用微微颔首,宋江佯装为难应下来。 军中人多眼杂,不好大张旗鼓宴请金人,宋江便请萧三宝奴先走,承诺戴宗以神行术去追。 萧三宝奴哪肯先走? 宋江只得召来戴宗,经过一番叮嘱交待之后,命其跟着金人骑马赶路,又让石秀同行作伴。 戴宗、石秀跟着策马北上,数日之后行至磁州武安歇宿,看到有大批金军集结在此,城外堆满了发石车、鹅车、云梯、火梯等攻城器械,这些都是攻克燕京、太原、真定等地积下的经验。 磁州金军由挞懒(完颜昌)统领,东路军元帅讹里朵还在真定,所以戴宗、石秀跟着萧三宝奴继续北上。 二月二十三,挞懒率两万金军出武安,至风月关五里外下寨,对杨长战斗正式打响。 杨长因为射杀活女、设也马,其远射神技在金军之中闻名,挞懒不愿意让部将当箭靶,直接舍去了叫阵斗将环节,直接以攻城器械展开强攻。 孙立在涉县练兵多时,没想到来山西第一战就是硬战,他亲自坐镇关上指挥、鼓舞士气。 当时风月关的将领,即登州系孙立、乐和、邹润、孙新、顾大嫂五人。 他们首日虽然击退了金军,但因为挞懒带来的攻城器械充足,五千守关将士有五六百伤亡,顿时让众人感受到压力。 除了常规向上党、威胜送战报,顾大嫂还说服犹豫不决的主将孙立,以麻雀军统制名义向杨长求援。 两日后,杨长、仇琼英、卢俊义,带着数百轻骑赶到风月关。 当时正值金军换人轮攻,是守军难得的休息时刻,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太尉到了’,原本疲惫的将士都来了精神。 杨长与孙立颔首示意,随后来到城墙边观察情况,结果眼中景象把他逗乐了,忍不住自言自语:“谁说金人不怕死?好像但凡是个将军,都用盔甲包裹全身,脸和脖子都没放过。” “太尉神箭,专门射杀主将,照面就死,能不怕么?” 卢俊义刚刚出言恭维,孙立就抱拳补充曰:“此次金人准备充分,麻烦的是攻城器械,那鹅车比城墙还高,让我们防守起来很吃力” “不怕。” 杨长平淡吐出这两个字,扭头就对仇琼英吩咐:“我们带来那几百炮弹、炸药,到时候都交给你来扔,但是要对准车下的轮子丢,就不信这些器械不炸塌掉,另外,切记一定省着点用,主要挑大家伙炸。” “哦”仇琼英郑重点头,跟着又追问:“官人你呢?” “我?” 杨长指着附近堆积的石块,意味深长笑道:“我自然是扔石头,盔甲虽然能够挡住弓箭,却挡不住高空抛物,咱一样也能远程夺命。” “等炮弹炸药扔没了,奴家也一起扔石头。” “嗯。” 有了杨长、仇琼英的参战,当日金军不知厉害损失惨重,前线十几个将官被活活砸死,大型攻城器械被炸毁十数台,高处坠亡跌伤者不计其数。 挞懒战后结合情报一分析,立刻猜到大老板杨长到了。 “戴统制,劳你速回真定报与元帅,就说大鱼在风月关咬钩,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 (本章完) 第281章 精神点,别丢份! 戴宗到真定见了讹里朵,估计是想验证他神行本领,所以很快就被派去磁州等消息,而把石秀留在了元帅行营做客。 石秀为人精细聪慧,肯为兄弟义气两肋插刀,宋江让他与戴宗作伴,是希望戴宗遇事不决,身边有可以商量的人。 临走前宋江曾叮嘱他,除了帮忙跑腿传递情报,不参与金人任何军事行动,然后将戴宗全须全尾带回,但是要对讹里朵足够尊重,因为他是赵构的贵人。 而讹里朵身为元帅,对石秀不但不摆架子,还每日好酒好肉招待,所以面对戴宗被外派,他一时不好阻止,心想有自己当‘人质’,戴宗就不会有危险。 石秀独自在‘狼窝’熬了几日,就看到戴宗风尘仆仆回来,于是一脸欣喜迎了上去。 “哥哥,怎回得这么快?听说挞懒动手了?风月关情况怎样?” “嗯。” 戴宗在对面空榻坐下,捻着胡须喃喃答道:“二十三上午如期开战,前几日打得相当激烈,双方应该各有损伤。” “听说杨长让孙立守关,孙提辖也算梁山一员悍将,确实不会刚开战就一击即溃,不过哥哥此时回来作甚?战场有特别情况么?” “石秀兄弟果然聪慧,昨日金军似乎战事不顺,攻城器械和人员都有不小损伤,应该是风月关有援军抵达,挞懒监军却在战后很高兴,让我回真定禀报‘大鱼咬钩’,讹里朵元帅得到消息,正召集麾下将士议事,估计会有新的动作。” “大鱼?咬钩?” 石秀蹙眉挠了挠头,突然睁大眼睛说道:“他们口中的大鱼,会不会就是杨长?可是将杨长引到风月关,值得这么高兴?那可是一尊杀神。” “这可能就是兵法声东击西,这些金人现在也很变得狡猾,就是不知风月关引来杨长,元帅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要求太尉向泽州用兵。” “不好说,不过我反倒希望这样,元帅若要派人去卫州传信,必定就会放我们离开,就不用再为金人做事了.” “有道理。” 戴宗听得直点头,原以为要在金营待很久,没想到就是短期公干。 想到这里,他指着石秀榻上衣物,催促道:“我们得赶快收拾行囊,刚才讹里朵元帅很激动,说不定很快找上咱们。” “那敢情好。” 石秀这几日待在金营,周围不是女真话就是契丹话,那种身在乡人的孤独感觉,比当初流落蓟州卖柴还强烈。 虽然觉得戴宗说得不一定正确,但他还是认真收拾个人物品。 两人刚收拾完,果有金兵来请。 稍后至元帅大帐,看到刚才议事的将军排队离开,帐中只剩元帅讹里朵、谋主刘彦宗,以及另一个将军。 “元帅。” “哦见过元帅” 戴宗抢先行礼,发现石秀愣在原地,便用手肘碰了碰。 讹里朵轻轻摆手回应,同时指着刘彦宗身旁那将,笑着问石秀:“石统制是不是觉得眼熟?” “呃有点” “这不是” 戴宗闻言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萧三宝奴的护卫,大家从卫州到真定一路同行,绝对不可能看走眼。 区区护卫,能坐上首? 但他今日装束华丽,根本不像个普通人,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讹里朵指着那人介绍:“此大金皇帝长子蒲鲁虎,有劳两位尽快收拾启程,跟他一起前往太原。” “皇长子?” “不是.去太原?” “元帅,我们” 戴宗、石秀一脸惊讶、语无伦次。 讹里朵捋着胡须解释道:“杨长骁勇无敌,又倚仗地利防守,单一进攻很难取势,唯有多面夹击将其击败,此时他已出现在风月关,本元帅会率东路军全力猛攻; 蒲鲁虎此时前往太原,督促西路军从北面展开进攻,由于绕行距离实在太远,为了让各部兵马有效配合,自然要借助戴统制之力。” “有劳。” “呃不敢,不敢.” 戴宗见蒲鲁虎起身行礼,急忙转身抱拳躬身作回应。 一旁石秀则面泛难色,蹙眉委婉表示不想去。 “太尉让来此襄助元帅,而元帅却让我们远赴太原,当然,这不是不尊重皇子殿下,至少让我们先行请示.” “请示?” 向来慈眉善目的讹里朵,突然声音变得不那么客气,手扶桌案冷冷说道:“战场行事瞬息万变,一来一去难道不蹉跎光阴?金军按约定时间发起进攻,宋军却因气候迟迟不进兵,所以才让你们来帮忙补过,现在有必要回去请示?真当本元帅是好说话?” “呃不是,末将只是建议.” “对对,石统制行事向来谨慎,元帅休怪。” 石秀、戴宗皆喏喏回应,若不是宋江行前千万叮咛,不要惹得讹里朵不高兴,两人态度一定不会这般谦卑。 怎么就成了帮忙补过?我们不是萧三宝奴请来的? 而讹里朵深谙领导艺术,出言胁迫后马上态度大转弯。 “杨长乃大金仇人,又不尊你们的皇帝,不趁此次联合将其剿灭,对你们、对大宋都没好处,宋太尉是昔日梁山首领,会甘心杨长骑他头上?” “东路军全力攻打风月关,杨长必将兵力、补给转移此处,届时我们与西路军由太原南下,宋太尉由怀州、卫州北上,任他三头六臂也挡不住,大家合力瓜分山西之地。” “是是是” “两位此去太原,本元帅会知会宋太尉,其实拿掉杨长这头拦路虎,对你们皇帝有极大好处,我们有了足够的进军路线,才能帮他扼住赵桓的西军,让你们成为大宋唯一正统。” 讹里朵、蒲鲁虎一唱一和,容不得戴宗、石秀拒绝,当天就跟着一支骑兵,穿越井陉从平定军去太原。 这支五千人的骑兵,由吴乞买亲信赛里(完颜宗贤)统帅,他带皇子蒲鲁虎去太原督战,就是染指粘罕军权的一次尝试。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何况部落变成国家的金国。 粗放式发展掩盖了分配矛盾,快速掠夺节奏一旦变得缓慢,利益就会倒逼权力作出调整。 粘罕原本应该继位,却被阿骨打的兄弟儿子,硬生生拉下皇帝位,心里难免有些想法,即便他品格高尚,他身上的利益体,也会觉得不甘心。 因为两个儿子战死,粘罕留在上京出任国相,就是以退为进的招数。 他与杨长交手数次,清楚这硬骨头不好啃,所以主动向吴乞买上书,建议新上任的右副元帅兀室,联合作战时以讹里朵为主。 而讹里朵行事稳重,很清楚粘罕在西路军威望崇高,自己若真跑去发号施令,有可能会起反作用,于是派蒲鲁虎代为监督。 此时的金国法统,乃是兄终弟及制。 蒲鲁虎虽为嫡长子,却不是金国的储君,所以对这次太原之行,他其实并没多少信心,只希望兀室以大局为重。 毕竟兀室作为开国元老,讹里朵都不一定镇得住,何况一个没啥战功的皇长子? 三月初十,蒲鲁虎一行到达阳曲。 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兀室却表示会积极配合调兵,当即拨给蒲鲁虎三万兵马,让其选择一处发动进攻。 从太原南下共有三个进攻点,自东向西分被对应辽州、威胜、平北,蒲鲁虎最终选择攻打南北关。 中军合议结束,蒲鲁虎与赛里回到分帐,兴奋得久久不能平静。 “没想到兀室这么好说话,不但爽快答应了立刻南下,还给拨给我三万兵马,平北的防守点距离风月关最远,杨长一定顾不过来,咱们兴许可以拿下首功。” “我看不是兀室好说话,而是粘罕提前打了招呼,他两儿子都死在杨长手里,现在连继承人都没了,握着军权也没什么用,不过南北关距离阳曲最远,关隘也比另外两个点坚固,并不一定好打,当初娄室就没打下来。” 赛里语气中对粘罕很不满,这厮去年奉命护女眷回上京,一直觊觎赵富金与邢秉懿。 无奈赵富金中途被杨长救走,赛里便把主意打到邢秉懿身上,后恳求吴乞买将邢秉懿相赐,吴乞买则以粘罕索要而拒。 当时女眷只有郑皇后、韦贤妃、邢王妃,其中就属邢王妃最为年轻漂亮,没吃过‘细糠’女真汉子谁不心痒痒? 僧多粥少不够分,吴乞买无论是自己纳娶,还是赐给身边心腹之人,都容易吸引仇恨不利团结,于是就做主秘密分给粘罕,同时将仇恨转移出去。 至于另外两女,郑皇后年龄太大,已入不得金人之眼,三十来岁的韦妃,此时虽还风韵犹存,但金国正与赵构合作,不宜把事情做得太过,就没有强迫将其改嫁,后来金人与赵构反目,被送入洗衣院不表。 听完赛里的分析,蒲鲁虎微笑着不以为然,自信说道:“当时情况不一样,娄室面对的是杨长,而现在他被绊在潞州,咱们正好趁虚而入。” “我就是很奇怪,兀室竟然让咱们先选,他们难道不想立功报仇?要知道娄室父子,也死在杨长之手,他与娄室可是至交。” “谁知道呢,可能想向我示好?” 蒲鲁虎双手一摊,一本正经补充提醒:“我路上向石秀打听过,平北守将朱仝战绩一般,在梁山并不算很出彩。” “能被杨长委以重任,即便不出彩也不简单,不过兀室把攻城器械,一股脑全给了咱们,也算他会做人” 听了赛里自言自语,蒲鲁虎突然拍着他肩膀,大声鼓励道:“精神点,咱别丢份!” “嗯。” 赛里点头对曰:“攻城器械太重,兀室刚刚已命人装船,估计大军明天能出发,是不是让戴宗跑一趟?把这边情况告知元帅?” “不急,不急。” 蒲鲁虎言罢直摆手,深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南北关路程最远,多准备准备错不了,得让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先动,如果把平北守军抽空,咱们不得轻松些?” “有道理。” 去年粘罕兵败泽州,麾下军队半数退回太原,半数退回云中休整过冬。 原本兀室也在云中,得到吴乞买新任命及粘罕传信,才亲至太原部署来年作战,配发给蒲鲁虎的攻城器械,就是之前攻打阳曲所剩,船只则是强征域内民船。 蒲鲁虎西路攻平北,蒲察石家奴中路取威胜,耶律余睹东路夺辽州,兀室则坐镇阳曲调度指挥。 三月十二,蒲鲁虎携带辎重粮草,确认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出兵,才带着大军徐徐向汾州挺进,但中途行至文水又停了下来。 一则想等东路、中路先开打,二则前期实行坚壁清野,致汾州各地几近荒芜,出文水有出塞的感觉。 在文水县休整期间,戴宗被蒲鲁虎派往真定,向讹里朵汇报太原军情。 戴宗神行离去,石秀又成孤家寡人,他在金营待得无趣,便离营入城闲逛。 当然,他作为留营‘人质’,身边少不了金人‘护卫’。 文水县是两州交界的县城,因为金人强迁汾州吏民,涌入了大量的外来百姓,使生产生活得以快速恢复,在沦陷的太原地区颇为热闹。 石秀走在不宽的街上,已没当年流落蓟州的窘迫,此时身后几名金兵跟着他,沿途百姓纷纷让路。 这段时间跟着金人行军,耳边长时间充斥着‘鸟语’,就像到了异国他乡一般,但听到文水街边熟悉的叫卖声,他心里又顿时暖暖的。 逛到黄昏没尽兴,想到大军两日后才开拔,石秀便找了客店歇下,而跟着他的四个金兵,两人赶回营中复命,另外两人住在隔壁。 夜里用过酒饭,石秀回到房间点燃烛台,赫然看到那临街窗边,竟坐着一个熟悉面孔。 “原来是你!” “真是没想到,昔日的拼命三郎,居然无耻投靠了金人?说好跟宋江当大官呢?” 时迁捻着唇边胡须似笑非笑,石秀听后没动怒也没正面回答,而是上下打量反口讥讽:“说到无耻,你不辞而别去投杨长,是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现在重操旧业偷鸡摸狗?” “那么,你是鸡,还是狗?” “至于这么夹枪带棒?忘了之前结拜之谊?念在你我曾结伴上梁山,如果实在混不下去,不如重投公明哥哥麾下,哥哥可以帮你说情,对了,我现在是步军副统制,从七品!” “大可不必,鄙人是正统制。” “啥?怎么可能?” (本章完) 第282章 君子论迹不论心 听到时迁说自己正统制,石秀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那一刻,他就像功成归来的乡村少年,看着知根知底又不学无术的同乡,几年没见就在自己面前装上了。 我说自己副统制,你就说自己正统制?玩儿呢? 本是偷鸡摸狗之徒,没见你之前这么要面子,就见不得哥哥好? 定是离开公明哥哥不如意,故意说这话来满足虚荣心。 时迁啊时迁,你活回去了。 “那就恭喜了,时大统制。” 石秀迅速调整心态,大跨步走到榻边四平八稳坐下,戏谑完后又继续揶揄:“堂堂正军统制,还要亲自出马刺探情报?杨长就没给配点喽啰?怎么混得还不如梁山?” “呵呵。” 装阔和真阔是两种心态,所以时迁听后并不动怒,反而看着石秀露出笑容。 他这段时间带夜枭军潜入太原,已经把重要军情持续传回威胜,而从兀室兵分三路南下开始,夜枭军也大部分往回撤。 时迁则是看到往汾州去的金军,除了军队更多还有船运器械,所以格外关注一路跟到文水,打算伺机烧船搞破坏。 放火因金军防守严密没得逞,却意外在城南看到昔日的同伴,便一路尾随到了这家客栈。 当年三人一起投梁山,战友情谊还一直存在心,时迁在杨长麾下有好日子,便想着把石秀也争取过来。 贼也有义,盗亦有道。 看到石秀与金人同流合污,时迁见面之初很不客气,但听了对方用言语反击,才意识到自己追来的初心,于是语气立刻变得柔和。 “我前半生做贼偷鸡摸狗,不知看了这世间多少腌臜,当年你我在蓟州相遇,也是撞见潘巧云的丑事,哥哥当年是何等义气?如今跟着宋江投了金人,不觉得愧对祖宗吗?悬崖勒马,犹未为晚.” “我们没投金人!” 石秀激动站了起来,辩道:“我与公明哥哥,是为大宋朝廷效力,我们是在拯救国家!” “拯救国家?那你在此作甚?” “我此乃机密军务,怎可随意与外人言说?不过念在相识一场,劝你早早离开杨长,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哦?杨太尉对付金人,似乎还没败过一次,你哪来的自信?” 看到时迁玩味讥笑,石秀颧肉动了动,沉着脸补充:“这次情况真不一样,他姑且能做到以一敌千,但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能挡得住数十万金人?” “所以你承认与金人同流合污?” “不是,我们只与金人虚以委蛇,是为了还天下百姓太平.” “算了吧,说得冠冕堂皇,宋江教的大道理?可惜忘了这乱世流离,就是金人造成的,这脸还要吗?” 时迁歪着脑袋,用手轻轻拍在上面。 那画面玩味又挑衅,石秀感觉对方在掌掴自己,脸颊生出莫名燥热。 他不甘心被时迁教训,便猛力拍打床沿,气鼓鼓地争辩:“强词夺理!金人南下只是部分原因,这天下是昏君、奸臣搅乱!公明哥哥与陛下力挽狂澜,你区区飞贼懂什么!” “呵呵,我是不懂” 时迁见石秀‘中毒已深’,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劝下去,于是起身推窗户准备离去。 临行前,回头轻蔑一笑,淡淡说道:“杨太尉曾经说过,君子论迹不论心,我无法叫醒装睡的人,就不耽搁哥哥做大事,不过哥哥要是想立功,就叫金狗来抓我吧,告辞.” 时迁言罢钻出窗外,嗖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石秀愣了一瞬才走向窗口,他想不通自己竟被时迁教育,情绪失控发出一声愤怒吼。 “啊” 紧接着,房门梆梆作响。 “发生了什么?开门!” “石统制。” “我们是” 两个护卫焦急呼喊,突然被石秀开门声中断。 石秀矗立门框下,身子背对房间挡住烛光,他那没被灯光照亮的脸,显得阴沉又可怕。 “我没什么事,刚才就是随意喊两声,别来打扰爷爷休息!” “哦”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居然被这暴躁之语镇住,随后竟听话转身喏喏离去,心说这汉人发什么神经,下午逛街还笑嘻嘻的,这会突然一脸的杀气。 金兵欺负普通人很嚣张,但面对满脸凶险的石秀也心惊,正所谓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还被恶人磨。 石秀关门回屋,再次走到窗边,只见夜色如墨。 “君子论迹不论心?像你我这样的人,还学做什么君子?能活成这样就不错了,把情报带回去又怎样?杨长他顾得过来?” 吱呀一声,窗户关闭。 石秀打算熄灯睡觉,但想到吹灭烛火之后,屋内就和外面一样黑。 那一刻,他认为自己身处光明,而时迁堕入了黑暗之中,便没理会燃烧的烛台,径直回到榻上仰躺着。 烛火闪动摇曳,石秀望着屋顶影子,睁着眼久不成眠。 向金人告密?我能被你小看? 他何尝不知金人屠戮汉人,又何尝想与金人为伍?但为了宋江、为了赵构、为了自己,虚与委蛇又怎样? 挨饿受冻无人管,国破家亡谈气节? 说到底,大宋天下变成如今局面,跟我石秀有什么关系?而且正是这纷乱开启,间接造就了现在自己。 石秀出身江南,自幼父母双亡,成长历程比武松还糟,拼命三郎这个绰号,就是领悟的生存大道,后随亲戚到蓟州贩牲口,可惜亲戚不幸半路亡故,买卖又折本回不了家乡,只得卖苦力靠砍柴卖柴度日。 身份卑贱的升斗小民,常年遭受外人的白眼,又不像武松有哥哥会引导,最终形成了极度自卑的心理,而越自卑就越喜欢用自尊掩饰。 这就像不学无术的暴发富,发财后除了穿明牌开豪车,还特喜欢附庸风雅,越缺什么就越卖弄什么,实际内心依旧空空如也。 石秀的极度自卑,使他对对身边人和事十分敏感,甚至到了敏感过度的境地,别人无意中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他都会暗自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也是他为人心细的根源。 正是因为他的敏感个性,寄居在杨雄家中特别不愉快,后来撺掇杨雄杀妻投奔梁山,起因也是潘巧云状告调戏在先,让自尊心极强的他蒙受冤屈,才引发后续一系列悲剧,其实依照杨雄的性格,最严重就是与潘巧云和离。 最后如愿上了梁山,石秀找到了理想归属。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快意恩仇,周边大部分都是底层人,自尊心再也不受践踏,但是大家同为底层的狠人,想要脱颖而出就得更拼命,所以才频频请缨立功表现,甚至敢一人跳楼劫法场。 好不容易在宋江这混出头,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靠山。 哪怕宋江真与金人暗通款曲,哪怕宋江要暗算梁山兄弟,哪怕宋江投奔的赵构得位不正 但是今天晚上,已是从七品的拼命三郎,自尊心再次受到打击,却拿不出理由反驳。 面对时迁的‘侮辱’,自卑的石秀压抑住情绪,选择继续观望与隐忍。 他跟金人沿着太行山、太岳山,绕杨长地盘外围几乎走了一大圈,很清楚金军此时战略部署,认为杨长大概率守不住。 时迁,等金军攻破防线,打进威胜将你生擒之日,希望你保持这份桀骜。 无法叫醒装睡的人?希望你那时还能高谈阔论。 想到将来时迁被擒,或许会央求自己活命的画面,石秀嘴角情不自禁抽动,嘴里带着甜意满意入睡。 时迁来太原哨探侦查,石秀不但没有向金人告密,还向蒲鲁虎申请留在文水,他可不想跟金军到前线,又受到梁山兄弟的嘲讽。 戴宗到真定送信回来,路上必定会路过文水,留石秀在此等候也合理,蒲鲁虎便拨了五十人陪同,于三月十五开拔继续前进。 蒲察石家奴率部进驻盘陀,阻断了时迁回威胜的大路,于是在见过石秀之后,他派了一队人前往平北报信,自己则带着十余个夜枭高手,从威胜西侧绵山过境。 绵山路陡且险,并不是正常的通道,但之前梁山攻打田虎,花荣曾率兵经此越岭,娄室也派人尝试偷渡,不过被杨长驻军击退。 为了一劳永逸,时任守将朱仝令人破坏了原有山道,使越岭小道彻底消失,只有时迁这种会轻功的能翻越。 时迁将情报送回威胜时,太原东、中两线已经打响,但两地的情况比较可控,特别是辽州几乎没压力,而文水的金兵不但最多,还有携带着大量攻城器械,显然是太原三线的剑锋。 赵福金再次出马传信,于三月十五赶到风月关。 这大半个月时间里,有杨长与仇琼英远程,金军没讨到半点便宜,但对方像吃了秤砣一般,无论造成多大损失,每天都孜孜不倦进攻,各类器械简直层出不穷。 特别是看到杨长飞石厉害,金军启用名曰洞子的攻城器,‘洞子’是类似特洛伊木马的大架子车,上面覆盖厚厚的生牛皮,牛皮外再裹上铁叶加固,可以防御弓弩及飞石等。 当然,要对付这种‘洞子’,依旧是用炮弹炸车轮,或者砸出更大的石头。 炮弹受制原料,此时的库存不多,而且半数放在泽州,半数存放在威胜,杨长虽带来数百枚,但架不住金军太多,总有耗尽的一天;石头虽可山上采,可以说无穷无尽,但能扔出巨石的猛人,只有杨长与鲁智深,而鲁智深人在泽州,也缺乏一定准头。 所以,风月关离不得杨长,或者说有杨长坐镇在此,守关将士会更安心。 当天夜里,杨长聚众例行作战后总结,趁机分享太原的情报。 顾大嫂见众人皆不言,便抢先开口:“果然不出太尉预料,太原金军真有动作,不过辽州、威胜受限地势,金军人多也铺不开,料想应该压力不大,而平北有双关为凭,三四万人估计拿不下来,反而还没动静的泽州,宋江有攻打那里经验,或许他出手最危险” “不会。” 杨长把手一摇,给出无比肯定的回答,随后轻声解释:“宋江联合金人作战,但凡脑子还算正常,都应该清楚与虎谋皮,无论他本人还是赵构,都不会愿意真心出力,即便撕破脸皮开战,也会等我们全面溃败,他再出手分一杯羹。” “所以说” “只要金兵不能取势,泽州就一直很安全,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那边的兵马辎重,不能调往别处支援。” “应该的。” 孙立点头接下话茬,看了身边登州同伴,抱拳铿锵作保:“北边三州现在开战,太尉若是不放心,要去指导几日也不妨,末将等定会死守在此,不会让金人寸进。” 杨长听了不置可否,捏着下巴原地转了一圈,之后面对众人正色道:“打仗打的是钱粮,我这几年白手起家,并没存下多少战略物资,与金人耗是耗不起的,所以还是得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孙立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心说如果以风月关这强度,能够一直守下去就不错了,他本想看看其他人反应,却发现除了孙新与邹润,其余人神色都无比正常,包括弟媳顾大嫂也这样,好像杨长一定人做到。 他咽了咽口水,带着好奇继续追问:“太尉会从何处出击?就从咱们风月关吗?” “不会。” 杨长摇头对曰:“这一路敌人准备充分,兵马器械仿佛无穷无尽,若是从此处直接出兵,我们的战损定不会小,而且他们很明显在吸引火力,为太原三路创造机会,特别是攻打平北那路.” “所以官人.” “我选平北。” “啊?” 杨长回答完仇琼英,众人皆露出诧异表情,但这厮有却自己想法。 如果把这场战斗当成竞技游戏,风月关之敌很明显是前排坦克,打肉就会落入敌人的圈套,而兵力最多、攻城器械最多的蒲鲁虎,则可看成这支金军小队中的adc,优先击杀adc或许就能一波水晶。 而放到现实之中,平北汾阳那条进攻路线,杨长打过一次轻车熟路,最关键可以用到水军,解决了战马不足,辎重与粮草运输问题。 至于到时候下场战争,杨长把自己放在前排破敌,平北将士跟着拿军功便是。 见杨长眼神坚定,赵福金知道自己来活儿了,于是轻声问了句:“什么时候走?” “今夜。” (本章完) 第283章 包赢的 仇琼英一听两人对话急了,因为赵福金只能带走一人,意味着其余人都要留下。 徒手扔炮弹虽然爽利,但没有刀刀见血那样刺激,特别是跟随杨长一起杀敌,那欺凌霸道的感觉与众不同。 “官人,那我们.” “关外敌人凶猛,娘子需得留下。” “哦” 仇琼英眼神闪过一抹失落。 孙新、顾大嫂夫妇则对视一眼,非常默契想到杨长一旦离去,风月关之后该谁说了算? 若论属地管理,风月关是由孙立负责;若论谁的官职最大,卢俊义来投之前,是朝廷任命的正四品承宣使,是仅次于杨长的存在;但论谁和杨长最亲近,无疑是留下这位三夫人。 杨太尉用人素来唯贤不唯亲,除了自身很强的结义兄弟武松,类似杨俭、扈成、叶清等亲近人员,一直没给予特权或过分重用。 顾大嫂担心主将不明,会使后面的作战失去凝聚力,于是她在与孙新对视之后,便打算主动问问清楚,可刚张嘴就被杨长打断。 “杨” “兄长,你今晚也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出发去辽州支援。” “是。” 卢俊义听完前半句很兴奋,以为杨长要带他去平北,后面听到辽州则有些发愣,忙追问:“辽州有孙安镇守,又有朱武从旁辅助,更兼敌军补给困难,按说应能轻松守住.” “我知道。” 杨长颔首解释:“我想从辽州抽兵、抽将,所以需要兄长去补足制衡。” “就用我一人,换走将领与部队?记得辽州去年没募兵,总驻军也就两万出头,其中大半还是收降的义胜军,以及原有的州驻军,不知太尉要抽多少兵马?” “一半!” 卢俊义在河北丧失的自信心,这两年跟着杨长已捡了起来,现在误以为要自己去当主将,所以提前把情况问清楚,听到要抽走一半兵,心里顿时打起鼓来。 以少打多?我不擅长啊。 杨长见他蹙眉不言,便微笑着安慰:“兄长枪棒天下无对,耶律余睹上次能被我吓跑,也自然能被兄长镇住,再说孙安用兵十分老道,还有朱武从旁提点筹谋,即便只有万人守辽州,也应该是最轻松的。” “嗯?” 卢俊义听得顿了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孙总管、朱军师都不走吗?那太尉要调谁去威胜?” “主要是史大郎,他在威胜哨所防守经验丰富,听说蒲察石家奴乃金军宿将,我怕妻兄扈成应付不过来。”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听了杨长作出解释,卢俊义悬起的心终于放下。 他并没因不是主将而懊恼,反而认为杨长用自己换万人,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认可。 “对了,大嫂,你刚才想说什么?” “呃奴家想问” 顾大嫂的话刚到嘴边,突然觉得问了对仇琼英不礼貌,于是撇开风月关以谁为主,转而陈述起困难来。 “太尉这段时间看到了,金军伤亡比我们大,还每日孜孜不倦进攻,奴家猜你与卢将军走后,说不定攻势还会更猛烈,您是不是得有所安排?比如把小乙哥调来帮忙?” “呵呵。” 杨长笑着点头,对曰:“燕小乙是潞州兵马代总管,他自然也应该来风月关坐镇,你们也好有个统一的指挥,对了,公主送我会威胜之后,她还会回到这里帮忙。” “啊?” “二姐要留在风月关?” “杨郎,你这是.” 赵福金眼里充满了疑惑,心说你该不会把我留在这里,顶不住再像上次去前线报信?然后把你带回来破敌? 这想法虽然可行,但是不是太辛苦? 咱好歹也是公主,跟在前线侦察军情就好,怎能老当跑腿牛马? “公主安心留在风月关帮忙,作战侦察为夫可以用夜枭军,平北经过较长时间发展,兵马并不比蒲鲁虎少,金人精心准备一桌子菜,我这次要吃个够本。” “可妾身留此,又能做什么?” “公主作用可大了。” 杨长笑盈盈说完,扭头看向仇琼英,意味深长说道:“等风月关炮弹用尽,就得倚仗公主法术退敌。” “法术?可妾身法术只能伤人.” “足够了,这边还有守军呢,只要坚持到我在平北破局,那挞懒必然退军,且时间不会太久。” “那好吧。” 赵福金之前外出作战,都是一直跟在杨长身边,现在让她留在风月关,一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仇琼英却欢喜不已,连连抚掌笑道:“官人这样安排正好,咱们姐妹正好作伴。” “哦” 杨长安排完一切,便让赵福金连夜出发,于次日中午赶回威胜。 夫妻俩都有修为在身,熬一个通宵也不需要补觉,杨长到了就召集众将了解情况,赵福金则回后宅准备衣物。 杨长怕她公主之躯,久留在风月关不适应,便建议带着侍女李萼同行,并让雷震或马报国,领一队侍卫跟从调遣。 三月十六,午后威胜城,太尉府。 看着堂下武松、柴进、李应、时迁、蒋敬等人,杨长感慨麾下能独挡一面的都已外放,似乎没有合适之人挑大梁,来配合自己接下来的反击战。 “平北尚未收到战报,辽州与敌刚刚对峙上,唯有威胜谷口已交战数日,听说战况还算比较激烈,但我派去支援的兵马,目前留在南关镇没上场。” “为什么?” 武松汇报到最后内容,把杨长思绪拉了回来。 “说是情况可控,扈兄还是颇能用兵” “哦?” 杨长闻言一愣,心说那老实大舅哥,自己很清楚他的斤两。 他之前给孙安当副手,主要是负责军队后勤,现在居然变如此生猛?亏我之前放心不下,还要把史进调来。 不对,难道是李彦仙?那个被种师中看好的男人? 记得将孙安、史进调离,杨长这才将扈成扶为正统制,而这位大舅哥上任之后,最大的人事调整,就是将偏将李彦仙,举荐擢升为中军统领。 趁此机会,考验考验? 杨长随即下令柴进、安道全赴潞州,配合协助燕青调度粮草、医治伤员,令李应专职负责扈成后勤,时迁、皇甫端跟自己去平北。 临走之前,杨长为扈三娘留下一道密令,即蒲察石家奴如果突然撤兵,便是自己在西边已取得大胜,届时让扈成穿越峡谷追击。 三月十七,清晨。 马报国护送赵福金出威胜南门,杨长则率一千精骑出威胜西门,各自奔赴眼前最重要的战场。 为了保障平北、威胜交流畅通,沿线县城常以民兵休整道路,以及增建了官方补给的驿站,使得走马赶车方便许多。 当时春回大地,山间露气消退,气温不冷不热。 杨长深知兵贵神速,每日只休息三个时辰,只花了两天就行至洪洞。 当时还不到黄昏,他便想着赶到北部赵城再歇马,结果在绕城过境的途中,被城中追来一骑拦下。 来人乃是新任绛州兵马都监,林冲弟子操刀鬼曹正。 杨长受封河东、河北制置大使,按道理这两路辖下的各个州郡,无论是被金人占领、还是朝廷控制,军务都要受到杨某人节制。 当时仍在朝廷控制下的州,只剩下与平北接壤的隰州(现隰县)、慈州(现吉乡)与绛州(现新绛),但几处除了地方匪患,近几年并没遭到金人攻击,州内军政官员相对稳定,如果全部换上自己人,杨长不但没足够官员任用,也担心贪多不烂出乱子,于是只插手加人而不替换。 由于三州紧邻平北,有事还需平北做靠山,杨长便在朱仝的举荐下,以杨春为隰州兵马都监,陈达为慈州兵马都监,而绛州南部是产盐产硝石的解州,为保证硝石顺利入平北,杨长直接指定曹正为绛州兵马都监。 曹正突然出现在洪洞,杨长误以为朱仝调来抗金,遂蹙眉露出不悦表情,责曰:“你不在绛珠待着,大老远跑洪洞来作甚?这是朱总管的意思?” “是也不是.”曹正摆手解释道:“是宿太尉宣旨来了,朱总管忙着抵御金人,平北各地调兵戒严,没人带路不方便通行,便让末将护送去威胜。” “宿太尉?他从绛州绕路?” “是的.” 杨长听完心说好家伙,看来赵桓没忘赐婚这事,绕一个大圈也要去传旨,这大舅哥也不一无是处。 “宿太尉在城中?” “对,他听说您马队过境,便让我拦下入城一叙。” “也好,尔等就地休息,我去去就来。” “是。” 杨长随曹正入城途中,顺道询问绛州情况。 曹正言绛州官员表面客气,暗地里却抱团小心防范着他,原因是杨长土地、税收粗放,之前就有不少百姓迁至平北,他们担心曹正也让军队代建工程,影响到绛州官员和士绅利益。 杨长听完不置可否,心说要不是我挡在北边,绛州现在已成了金人的地盘,这些人居然还惦记自己三瓜两枣,不过事且从权不能急,等我打退金人腾出手来,再对这些利益集团下手。 俄顷,城下。 宿元景主动迎了出来,身边意外还有凌振作陪。 “杨制置。” “宿太尉。” “杨太尉。” 杨长虽升任河东、河北制置大使,却嫌麻烦没设制置使司衙门,所以麾下将士官员仍称太尉,宿元景则称新职务。 见面行礼寒暄,杨长即正色说道:“杨某军务在身,不便陪太尉赴威胜,请见谅。” “杨制置说哪里话?一切自然是以军务为重,老朽让曹都监冒昧相拦,请您不要怪罪才是,武统制在威胜吧?” “呵呵,他在的。” 杨长浅浅一笑,跟着补充道:“只不过周边各州狼烟四起,各级将士都要忙着应战,这婚事只能被动延后,太尉若是不着急走,就在威胜多住些时间。” “呃” “杨太尉。” 宿元景沉吟之际,曹正接话提醒曰:“宿太尉的家眷,此时留在临汾” “临汾?为何” 杨长话刚说出口,马上反应过来是宿元景不放心,这厮担心太原金人打破关隘,会让自己的家眷置于险地。 这厮上次去威胜传旨,已经打了招呼要把家眷迁来,所以这次绕路都挡不住,结果到了平北境内才知金军多点进攻,所以心虚将家眷留在临汾,真守不住还可以随时抽身。 想到这里,杨长笑脸盈盈:“临汾也是不错的,我会叮嘱萧让代为照拂,太尉不用担心金人扣边,他们好日子没几天,因为我要出手了。” “杨制置信心满满,看来应该能守住” “什么叫守住?我要把他们打怕,你就瞧好吧,包赢的。” “呃是是是,对了。” 宿元景顺着话恭维,随后调转话锋提醒道:“宋江占据怀州、卫州,与金人狼狈为奸威胁山西,陛下闻讯即着陕西制置使钱盖,派遣关中各路兵马驰援拱卫东京,而我在河中府渡河那天,正逢范致虚携永兴路兵马过境,听说这路兵马就有好几万,他此去应该能制衡宋江,为泽州减轻压力。” “哦?那敢情好。” 杨长脸上挂着微笑,但是心里并没多少期待,一则宋江有水军控制黄河,二则泽州留了充足兵力,林冲连粘罕都能防住,难道还防不住黑三郎? 扭头看到凌振陪笑,旋即开口询问:“凌兄又为何在此?” “朱总管让末将支援阳凉关,听金军携有大量攻城器械,我们将士守得很吃力” “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我来了,你去就多此一举,带着火炮军去威胜,说不定还能帮上忙,留下二百发炮弹即可。” “是。” 有凌振同行前往威胜,曹正的护送任务就结束了。 宿元景起初听得云里雾里,认为杨长刚才在夸夸其谈,但路上听了凌振讲述手扔炮弹,差点惊得从马上坠落。 难怪他那么自信,通天本领就该自信。 杨长赶到阳凉南关,发现那里有大量步骑兵集结,正想询问领军主将是谁,朱仝就从关内迎了出来。 “太尉?你不是在潞州督战?怎么突然来阳凉关?我这边没问题的。” “自然是来破敌的,报一报平北的家底吧。” “家底?哦.” 朱仝瞬间反应过来,正色回答道:“抛开预备民兵不算,平北现有马军一万二,步军三万五,水军五千.” “多少?” 杨长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去年下令各州募兵扩编,但由于各种训练参差不齐,都还没来得及统计上报,以为平北兵力能突破三万,没想到直接干破了五万,毛六万。 此时此刻,有种李云龙打平安县前,各营报家底那种感觉。 知道兄弟们都发了财,却没想到朱仝竟这么阔,难怪他刚才说没问题,比人家金军数量还多。 (本章完) 第284章 踏碎美梦 五万五对三万五,还有自己【破军】加持,哥们岂不是一路横推?说不定能一举拿下太原。 我拿辽州、取泽州,有段时间没关注平北,你就一直默默发育,竟然存下这么厚家底,军力堪比其余两个州。 老朱啊老朱,你真厉害。 见杨长一直盯着自己,还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朱仝以为他不相信,便解释道:“刚报的兵力没掺假,汾州灭娄室那次,三郎应该还记得吧?缴获战马大部分留在平北,再加上之前银术可的缴获,所以才有这骑兵规模” “我当然记得。” 杨长颔首肯定,喃喃说道:“战马多数留在平北,是你这里有草场适合养马,可这骑兵数量确实惊人,另外水军增加两千也很合理,但步军直接增加了两万人,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没有啊。” 朱仝无辜地摇头,略带‘凡尔赛’回应曰:“主要是兵器造不过来,披甲更是不足全军一成,不然再募两万都没问题,你也知道汾州的百姓,基本上都迁入到平北军安置,以前粮食不够不敢募兵,现在有土豆解决粮荒,而且三郎在这里民望极好,各地乡勇都争相入伍.” “好,好,好!” 杨长重重点头,并抚掌欣然说道:“哥哥做的不错,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对了,阳凉关现在多少兵马?后勤粮草充足吗?” “北关有八千步军,南关有一万骑兵,一万五千步军,两关的粮草可用半月,后续军粮存在汾水一线官仓,三阮的水军会按计划送来。” “水军现在何处?” 朱仝前脚刚刚说完,杨长询问的声音突然高亢,心说现有资源已能开战,根本不需要花时间集结。 “小七率领两千水手,此时守在北关附近河道,是防止金军从水路绕后,小二、小五分别在临汾、霍邑.” “很好。” 杨长肃然颔首,正色说道:“马上派人去临汾、霍邑传令,让二哥、五哥率部立刻溯汾水北上,向介休、孝义等方向前行。” “啊?你这是” 朱仝话刚出口,立刻明白过来杨长意图,于是旋即欣喜抚掌,追问:“对啊,三郎一身戎装而来,肯定是来战斗的,不过这回的金军主将,似乎并没多少名气,蒲鲁虎难道很厉害?需要你亲自来对付?” “厉害与否不如,应该不如娄室、粘罕,不过他身份不简单,是金国皇帝长子。” “那为何” “金人去年坚壁清野,企图引诱我们北上,那我就从此处破局,一路打到太原去!” 杨长说得铿锵有力,朱仝听完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舔了舔嘴唇,追问曰:“三郎这次要打太原?汾州是不是可以拿下?平北为了饲养这批战马,浪费了不少地方种粮食,汾州这么大片地方,一直荒着好可惜.” “不光是汾州,太原我都打算拿下!” “玩这么大?”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杨长一脸严肃吩咐道:“此次北上作战,要带走大部分将领,哥哥选个大将留守,配合萧让调拨粮草军需,我在洪洞见过曹正,他说绛州官员忌惮咱们的政策,只怕隰州、慈州也差不多,要防范细作趁乱潜入作祟。” “嗯” 朱仝沉思片刻,捋着美髯正色说道:“前次是我随军出征,这回得让韩滔去,有三郎亲自统帅大军,为兄留下坐镇平北。” “也好,以后机会还很多,少不了哥哥立功。” 杨长在关前交流之际,刘唐、宣赞闻讯也赶来打招呼。 朱仝趁机移交了南关军队,随后引着一队卫兵南下临汾,去保证大军后勤不受影响。 杨长遂令全军集结,然后凭借夜视能力引路,赶到阳关才下令休息。 前有夜枭军预警,副总管韩滔亲至北关坐镇,此时已与蒲鲁虎交手了两天,正感觉压力倍增的时候,斥候报告关后道上少量火光。 韩滔原以为是送补给的车队,直到大军靠近时脚步声有如滚雷,才知道是大队援军到了。 北关依山傍水,关后的通道比较窄,谷内不宜大批量驻军,这样还会影响补给。 按照之前的经验,通常北关将士折损一批,后方将士再替补上一批,所以朱仝将重兵屯南关。 “这不胡闹嘛,我都没要求增援。” “谁敢自作主张?简直愚蠢.” 韩滔一路骂骂咧咧,鼓着一肚子气来到关后。 当护卫用火把将前方照亮,赫然看到那熟悉的金甲白马。 好家伙,我差点. “太尉,您怎么来了?而且夜里行军,才这么点火把.” “我怕高处有金人哨探,不想打草惊蛇而已,走吧,给兄弟们准备点吃的,顺便说说这两日战况。” “是。” 韩滔引众到关上城楼,简单置了两桌酒菜待客,然后向杨长汇报军情。 “金军昨天下午刚来,到了就立即展开攻城,不过第一天并没放开手脚,今天就各种器械都上了,咱们的防守压力陡增,我还在等凌振来增援,没想到太尉亲自来了。” “不错。” 杨长颔首肯定,平淡回应曰:“这位金国皇子,用兵还颇有章法,气势好像也很足,可惜遇到了我,小七哥现在何处?” “就在河对岸,浅滩泊船处。” “想办法联系上,让他今夜来见我,明早就要发动反攻。” “啊?明早.” 韩滔话到最后声音渐小,那眼神仿佛在说刚到不休整? “明天五更造饭,黎明前要在关外完成集结,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呃五更造饭没问题,但敌军情况尚不明” 看到杨长说得如此铿锵,韩滔还是忍不住做出提醒,但随后就看见杨长直起身。 “我等会会去敌营探上一探,管他是金军元帅还是皇子,对上我都不可能有胜算,还是那三个字‘我包赢’。” “太尉说赢一定赢。” “跟着哥哥作战就是爽!” “蒲鲁虎明天,不会吓尿裤子吧?” 刘唐、宣赞、时迁等人,恭维杨长贬低蒲鲁虎(完颜宗磐)之时,关外金营也有同样的景象,只是恭维对象是蒲鲁虎。 其实金人多大弓马娴熟,能够脱颖而出的都不是废物。 蒲鲁虎作为吴乞买长子,一直代替父亲在前线参与战斗,只是同辈粘罕、斡离不、讹里朵、挞懒等人将星闪耀,把他的光芒遮盖住。 夜里金军各营已经休息,只剩中军大帐还是有光亮。 蒲鲁虎、赛里、蒲察三名主将,此时还一边吃着烤羊一边喝酒,顺便聊着阳凉关的战事。 西线金军共计三万五千,其中五千是赛里从东路军带来,专为大皇子蒲鲁虎保驾护航,其余三万则由大将蒲察统领。 蒲察即完颜蒲察,完颜盈歌之子(金穆宗),元帅左监军挞懒之弟(完颜昌),两人皆是吴乞买的堂弟,蒲鲁虎要称他为叔父。 拔速离、银术可、娄室等名宿,接连在杨长手里掉了脑袋,致使粘罕的西路军实力受损,都元帅斜也(完颜杲)遂受吴乞买之意,趁机安插了一批将领赴太原听用,蒲察就是其中的大将之一。 “今日阵前观战,看关上守军比昨日吃力,余下几日只要持续加力,配合层出不穷的攻城器械,不出数日就可拿下此关,我们这一路必定是最快的,大皇子就等着立功吧。” “那必须的。” 完颜蒲察给出总结发言后,满嘴是油的赛里连忙跟上附和:“我研究过杨长的战术,这厮一直是乌龟打法,喜欢利用关隘消耗再反击,只要我们攻下眼前这座阳凉关,没杨长的平北岂不唾手可得?” “话虽如此,也不能过分乐观,别忘了打完北关还有南关,北关受地形影响攻击面大,雀鼠谷的终点南关应该与之相反,所以苦战还在后面。” 见赛里说得眉飞色舞,蒲鲁虎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但对方却不以为意。 “汉人的习性,大皇子还不清楚?他们不败则已,一败就收不住,一旦北关被我们拿下,后面不得弃城逃走?” “可根据石秀、戴宗之言,那朱仝为人最是义气,只怕不会弃城.” “也无所谓,即便他负隅顽抗,咱们这么多攻城器械,以及数不清的箭矢,一路碾压过去就是,试问朱仝拿什么守?蒲察都统,你说是也不是?” 赛里为了让蒲鲁虎安心,话到末尾不忘带上完颜蒲察。 “是也。” 完颜蒲察抿嘴点头肯定,却话锋一转蹙眉补了一句:“不过有一件事,我这一路都没想通,兀室与粘罕相交莫逆,为什么会让蒲鲁虎先选?而且让他先选也就罢了,关键还将太原所有器械,全部给到西线,这不合理.” “不合理?很合理啊!” 赛里打断完颜蒲察,一本正经说道:“兀室与粘罕关系好,那是因为两人长期共事,现在粘罕卸甲做了国相,兀室若依旧向着他,必然会惹来陛下猜忌,他的族人大多在上京,总要为家人考虑一二; 至于攻城器械都给咱们,便是宋人说的‘好人做到底’,耶律余睹、蒲察石家奴两条线都不通水路,总不能一路扛过去吧?有需要不如现在制作.” “许是我想多了。” 完颜蒲察放下切肉小刀,双手在大腿上猛一拍站起来,喃喃说道:“明早我要指挥作战,就不赔你们继续闲聊,先去休息了.” “我们也差不多,明天也会早起到阵前鼓劲,争取早些拿下这关隘。” “嗯。” 蒲鲁虎跟着起身,并在旁边赛里的肩上拍了拍,示意这家伙暂时停了吃喝,赶紧起来送送长辈见主将。 赛里装作没领会到,拿起羊腿冲完颜蒲察晃了晃,就算完成了告别致意。 蒲鲁虎送人回帐,没落座就沉声说道:“都吃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饱?明天咱们也得早起,不能让蒲察一人忙活,否则后面打下平北,将士们只会记住他!” “大皇子了解我,我只对酒肉美人有兴趣,现在营中没有女人,只能吃肉喝酒尽兴,否则晚上睡不着” “我刚才苦口婆心,你是一个字没听进?” “大皇子尽管放心,要是明天比你们晚起,你拿鞭子随意抽打!” 赛里摇头晃脑说完,握起右拳锤了锤胸口,表示自己一诺千金,蒲鲁虎听罢遂不再劝。 三月二十一,拂晓前夕。 赛里昨夜喝了太多酒,此时如定了闹钟被尿憋醒,睁眼发现整个营寨都静悄悄的。 随后衣衫不整来到帐外,小解时又被微风吹得一抖,这厮猛然想起昨夜的早起约定,马上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 “哼哼,咱一诺千金,说早起,就早起。” 赛里打了个哈欠,慵慵懒懒提起裤子,感觉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便想去营外跑一圈马。 当时野如夜初,眼前全是麻点,能见度虽然低,却不影响走马。 赛里策马扬鞭,径直向南而去。 不知不觉间,他打马跑出两里外,突然发现不对劲。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周边景象逐渐已清晰起来,唯独正前方依旧漆黑。 咈哧 熟悉的马叫声,让赛里打了一个寒颤。 前方那团漆黑,莫非是集结的军队?朱仝要主动进攻?他凭什么? 我酒醉没醒,此时在梦中? 啪. 赛里捂着抽痛的脸,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跑。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终于为杨长的斥候发现,而他当时正与刘唐整军。 “哥哥,我们被金军哨探发现,说不定对方已有准备,现在还要按计划奇袭?” “当然。” 杨长一脸严肃说道:“我半个时辰前去看过,刚才那个哨探定是偶然,金军绝对没有提前准备,就是有准备也是临时起意,你尽快完成步军整备与韩滔跟来,我与宣赞率骑兵先攻过去。” “是!” 少顷,骑兵腾蹄如雷动,黑暗渐渐被震散。 杨长得到消息时,赛里已跑出半里外,但照夜玉狮子速度更快,转瞬就带主人发现目标。 啧啧,这厮居然护甲都没穿,比风月关的金军托大。 当下角度不好瞄脖子,杨长就选了个更大的目标。 他一边奔腾一边取弓,马上有绝技【飞翎】提供平衡,羽箭离弦径直飞向赛里背心,就如射击比赛射中十环红心。 下来吧你怎么可能? 杨长惊奇地发现,那哨探中箭竟没坠马,于是拈弓搭箭继续射。 嗖嗖嗖. 赛里后背中了五箭,依旧搂住马脖子向前跑,顽强得让人不可思议,而前方不愿就是金营。 金军中的李逵?他也有防御属性? 杨长诧异驻马之时,宣赞率骑兵追了上来。 “太尉,射中了吗?” “射中了,但好像没死,跟着我杀进去!” “是!” 万马奔腾如雷,震碎金人美梦。 赛里凭借顽强意志力,像刺猬般被战马驮着回到金营门前,留了一句话才咽气。 “告诉.大皇子.有敌袭.” 而扶住他的斥候,已看到那遮天蔽日的骑兵,心说你这消息来晚了,跟着苦着脸慌张叫嚷:“快来人,赛里将军中箭了” (本章完) 第285章 猎人宗师,隐藏掉落 赛里拿命带回的情报,被杨长骑兵逼近失去价值。 当时金营乱作一团,主将完颜蒲察连忙组织迎战,并遣部将讹哥金带着赛里尸体,去向蒲鲁虎汇报。 蒲鲁虎被纷乱吵醒,听说平北之敌清晨突袭,连忙催促左右穿披挂。 你们肯出关就好,自己等会要也要砍下几个脑袋,再一鼓作气拿下北关。 蒲鲁虎穿好衣甲正欲出门,差点与来汇报的讹哥金撞上。 “大皇子,祸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塌不下来!” “您自己看吧” 讹哥金尴尬侧身,信手指了指帐外。 蒲鲁虎瞪了他一脸,随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当看到赛里背上弓箭,心里高傲的天,瞬间塌了。 “赛里!赛里!” “大皇子,赛里将军已经咽气.” 讹哥金低头站在一旁提醒。 此时蒲鲁虎双眼血红,一把激动揪住他衣领,恶狠狠质问:“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他!” “不知道。” 讹哥金摇头答曰:“将军许是去敌关哨探,不幸被守军的弓手发现,但中箭即回营报信” “拿刀来,我要亲为赛里报仇!” “大皇子且慢,大队敌人已经逼近寨南,蒲察都统、黑峰副都统已在部署,您应该先安顿好赛里将军,再” “我” 蒲鲁虎心中滔天愤怒,却被讹哥金这声提醒暂时压住。 完颜蒲察用意很明显,赛里(完颜宗贤)身份不普通,其父乃是阿骨打堂弟,改制前的六位勃极烈之一,金国首任司空蒲家奴(完颜昱)。 (注:因为《金史》编撰粗糙,也可能女真人取名方式简单,造成很多名字音译后雷同,诸如蒲察、赛里、蒲鲁虎、挞懒、撒改等许多重名) 蒲家奴勇猛善战,吞辽期间为阿骨打倚重,曾作为粘罕副将平定云中,后支持吴乞买继位留在上京,儿子赛里继承他的部曲,从属于东路军斡离不(完颜宗望)。 赛里为女真语‘安乐’,本来按照原有历史进程,此人会用特别的方式为人所知,即传说他与赵构之母生下两个儿子,亦被宋人称为盖天大王。 如今为帮自己立功,被人射成刺猬死在营寨前,若蒲鲁虎不能妥善应对,无法向蒲家奴交待。 “快抬进我帐中,等会擒住伤他之人,再摘首级祭之!” “是。” 讹哥金得了指令,当即把赛里尸首抬入帐中,蒲鲁虎甚至让出自己床榻,并守在榻边为其哀伤。 蒲鲁虎这皇长子身份,言行举止会容易被人放大,即便与赛里是合作关系,此时也得装得死了亲兄弟般难受。 而对于营中的战斗,蒲鲁虎并不觉得担忧,他经过前两日的战斗,很清楚守军就几千人,无非是抓住哨探机会,趁机跟上来装装样子。 若真闯入金军大营,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蒲鲁虎这种自信心态,很快就被帐外讹哥金打破,因为随着杨长携骑兵杀入,对仓促应战的金军成压倒之势,所以喊杀声逐渐向中军蔓延。 “大皇子,快,快撤离!” “你说什么?” “赶快撤离,蒲察都统刚下的军令。” 话到一半,讹哥金咽了咽口水,继续焦急补充:“今天的敌人异常凶猛,将士们仓促间准备不充分,且还没有吃早饭,完全抵挡不住!” “怎么可能?” 蒲鲁虎不相信,怒目质问:“我军兵多且战斗力强,怎么可能抵挡不住?待本皇子亲去退敌!” “大皇子三思,听说前军的勇将阿骨,照面一合就被敌将斩了,今日这敌人很不一般,都统已经下令先撤,您别让末将为难” “阿骨?一合被斩?” “嗯。” 看到讹哥金直点头,蒲鲁虎脸色刷一下垮掉。 阿骨武艺虽不说拔尖,但能凭军功拿到猛安,其实力已不容质疑。 根据石秀、戴宗的描述,平北军武艺最厉害的人,就是兵马总管美髯公朱仝,他能一合斩杀阿骨,能是平平无奇之辈? 假传消息,这俩汉人想害我? 等本皇子回到文水,要把他们扣下问罪。 “快,把赛里尸首带.” “大皇子,还在磨蹭什么?再不走就晚了!” 蒲鲁虎一脸愤慨之际,想起帐内还有赛里遗体,于是指使讹哥金将尸体带走,但话没说完就被赶来的黑峰打断。 “这么严重?赛里尸身还在帐中,蒲察都统呢?” “都统正在组织撤离,大皇子尽量要快些,至少先准备好马匹,就怕太乱走不了” “没那么糟糕吧?” “这谁能知?” 最终,因为败军如潮水涌来,都争先恐后找马离开。 蒲鲁虎完全来不及带走遗体,就被讹哥金强行护送离去金营,而没马匹的金军几乎丧命。 一场清晨的突袭战,不到半个时辰结束。 人数占优的金军撤走,留下一营尸体与辎重,停在河道没卸下的粮船,也在同一时间被阮小七控制,完颜蒲察虽带主力撤走,但几乎都是空手离开。 【获得猎人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猎人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杀气值2点。】 虽说兵贵神速,却也不能一股脑往前跑,过长战线容易暴露自身弱点,杨长有无穷无尽力量,麾下将士与马匹却跟不上,而当时金军大营闪着光,待拾取的尸首少说五六千。 杨长舍不得这满地杀气值,遂以等待韩滔、刘唐的后军,处理辎重粮草、攻城器械为由,下令不继续追,自己则以最快速度捡尸。 当然,杨长挨个检查尸首,确认有没有敌人装死,这行为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并没人觉得不对。 尸体掉落持续一个时辰,动作快点能一个不浪费。 这厮在刘唐等人赶到前,已将金营南侧主要区域捡完,正打算按刚才进攻路线,逐步向营寨北面捡过去,丑郡马宣赞突然找了过来。 “太尉,中军旁的营帐里面,躺着一具背心中箭的尸首,应该是个有名有姓的大将,会不会是之前哨探哪人?” “很有可能,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这边。” 宣赞带着激动的杨长,快马赶到蒲鲁虎的宿帐外。 而以杨长那过人视力,下马就看到帐内的闪光,以及背心上插着的箭竿。 还真是他,这都赶上了? 从赛里咽气开始,现在离一个时辰只剩须臾,连杨长都觉得不可思议,心说要看看能出啥好货。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杀气值800点。】 【获得尸之执念,使用之后能获悉此尸生前的最大秘密,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洵德帝姬、邢王妃都没搞到手,怕是打下威胜也得不到茂德帝姬,不过赵构生母韦贤妃风韵犹存,我此番帮皇太子立下大功,回去就求陛下将韦氏秘密赐下,咱也当一回大宋太上皇。】 读取完尸之执念,杨长呆呆愣在原地,他猜测赛里能接触到吴乞买,应是完颜部的宗室将领。 你小子掉落这般寒酸,也敢觊觎帝姬与王妃?不过有当赵构野爹的宏愿,也算完颜家一号人物。 正当杨长感到失望之际,识海中的新提示让他傻眼。 【猎人宗师随机天赋,‘山地剥’已触发并觉醒】 猎人啥时成宗师了?金兵大多有猎人技能掉落,难道是刚才库库一通捡满级? 农夫宗师、骑术宗师觉醒在前,杨长对猎人宗师天赋感到期待,心说这【山地剥】究竟能干啥? 如果从字面意思理解,以及猎人技能所对应的方向,或许能让猎物自动剥皮?但杨长本能觉得没那么简单。 紧接着,识海闪出的提示,揭开【山地剥】面纱。 【山地剥,触发尸体隐藏掉落,是否剥离?】 还有隐藏掉落?我之前错过了什么? 是! 【剥离获得属性防御符】 【剥离获得骑术技能符】 【剥离获得枪棒技能符】 “太尉,您怎么了?看出什么没?” “啊?没有.” 杨长手按在赛里身上,脸上的表情就像云彩不停变化,宣赞觉得奇怪便小声发问。 而当杨长回过神来,发现尸体的闪光已经没了,但赛里额头出现新东西,上面贴有一红两黄三张符,就好像符镇僵尸一般。 “咳咳.” 杨长尴尬干咳了两声,遂指着赛里额头谓宣赞:“你能看出什么吗?” “我?太尉都看不出,末将能看出啥?” “真看不出?” “末将真不是谦虚” 看到宣赞抱拳惭愧低下头,杨长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红黄符纸颜色这么鲜艳,应该是刚才剥出的三张符,只要没瞎就一定能够看见,除非符纸只有自己能看见。 “再仔细看看?” “您就别难为我了” “也罢,对了,营中存放的攻城器械不要损坏,让阮小七通知小二、小五,留出空船都装上去,咱们带的炮弹数量不多,这些东西回头可以打太原。” “妙啊。” 宣赞闻言大喜,打趣道:“那金国皇子真仗义,不但给我们留下大批粮食,还送来这么多攻城器械。” “你去忙吧。”杨长摆了摆手,说道:“等韩滔、刘唐率步军赶来,我们骑兵还要继续向前追击,争取再打金人一次措手不及。” “好好好。” 宣赞欢喜转身离去,帐内已没其余人在场,杨长这才伸手揭符。 那一刻,他真怕赛里突然活过来,自己对付活人不成问题,对付鬼魅僵尸则全无经验。 先揭红符,识海提示,及时弹出。 【属性防御符‘坚韧’,使用之后觉醒该属性,可增强使用者身体耐力,被动降低30%物理伤害。】 卧槽,虽然跟自己【铁壁】没法比,但也是好东西。 农夫宗师天赋【种豆得豆】,骑术宗师天赋【驭驾百兽】,猎人宗师天赋【山地剥】,明明是当辅助的生活技能,满级却个个都强到离谱。 【骑术技能符‘骑术大师’,使用之后使情况觉醒、覆盖、增强该技能。】 【枪棒技能符‘枪棒大成’,使用之后使情况觉醒、覆盖、增强该技能。】 杨长怀着激动,伸手依次揭下黄符,赛里却没能爬起来,而杨某人也发现端倪,这几张符似乎是给别人用的,意味着自己可增强同伴? 这就有意思了,之前还怕地盘扩大,手下能人不够用。 若是自己能造神,一切就将迎刃而解,【山地剥】需要隐藏掉落触发,就也不知隐藏掉落多不多,要是像刷隐身道具掉率,杨长就没法批量造神。 看看属性面板,或许能有提示?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五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破军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宗师(山地剥)、骑术宗师、农夫宗师、拳脚大成、刀剑超凡(凡人之上,脱俗超尘,百万无一)、相扑小成、枪棒化境 拥有绝技:蜈蚣步、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风速箭、飞翎 杨长看了面板才发现,不但猎人技能升至宗师,刀剑也提升至超凡段位,遂很庆幸自己停下捡尸,只不过刚觉醒的【山地剥】,并没给出自己想要释义。 就在他愣神之时,却意外看到【山地剥】词条旁,闪出几行小字。 觉醒【山地剥】,被动触发以下效果:掉落同类别低级属性,自动归入隐藏掉落列表,优先判定使用剥离,放弃则转为正常掉落流程;自身满级同类型技能,且战斗技能等级大成及以上、生活技能好手及以上,自动归入隐藏掉落列表,只能判定使用剥离或放弃;所有绝技自动归入隐藏掉落列表,优先判定使用剥离,放弃则转为正常掉落流程。 使用法门:符贴眉心,诵念咒文【山地无常,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杨长看完收回心神,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难怪满级技能捡不到,原来被动进入了隐藏列表,以后自己尽量不能浪费,一定要慢慢捡尸慢慢剥。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几个熟悉说话声。 “这么快就打完了?咋不给我们留点?” “金兵打不过要跑,腿长人家身上,咋留啊?” “当步卒也太吃亏,这样下去光跑路了.” “怪谁?叫你不会骑马?” “我” (本章完) 第286章 放轻松,叔懂 听到宣赞在打趣刘唐,杨长立刻起身走出帐外,众人看到纷纷迎上来。 “太尉。” “哥哥。” “都到了,抓紧时间休整,等会还要行军。” “哦” 众人已从宣赞口里获悉,听到杨长开口都有心理准备。 刘唐沉默半晌,突然小声嘟囔:“这次骑兵超过万人,跟着哥哥出击摧枯拉朽,我们步军剩汤剩水都捞不到.” “金军主力健在,后面少不了步军厮杀机会,金军此次浩荡而来,不会被一场奇袭打退,我猜他们会到介休或孝义,然后再卷土重来寻战。” “孝义?”刘唐听得一怔,他上次随杨长来过,清楚行军路程很远,于是急忙补充道:“孝义距此有近百里,就算现在出发也要走到后半夜,好在现在天气不冷不热,那我带着步军先走?” “欲速则不达。” 杨长摇头对曰:“我们现在占据主动,不要丢失到手的优势,狂奔百里如何作战?别让对手以逸待劳,等夜枭军前方侦察回来,确认金人是否停介休再说。” “哦” “太尉,金军撤至介休与撤到孝义,我们应对策略不一样么?” 看到刘唐红着脸点头,宣赞随即接下话腔问及核心。 杨长欣慰笑了笑,解释道:“若金人退至介休,就往前推进三四十里,把明天战场定在介休城外,当然,他们若夜里敢来劫营,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放弃介休直奔孝义,就说明金国皇子有点门道,故意把战线延长四十里,再利用骑兵优势压制我们。” “那就和上次一样,利用水军频繁周围腾挪,是也不是.” 刘唐脱口而出、言之凿凿,话到最后却不自信降低音量。 “当初我们兵少马也少,不得已才反复腾挪,现在双方兵力旗鼓相当,根本用不着这样麻烦,不分兵一路横推就行。” “嘿嘿,说得也是。” 听完杨长的提醒,刘唐尴尬笑了笑,心说瞧我这榆木脑袋,还是当莽夫简单轻松。 杨长对众人寒暄了几句,再次跨马去完成后续的捡尸,营北还有不少零星掉落,希望还能开出几个隐藏掉落,自己就能把刘唐从步将变成骑将。 至于刚刚的【骑术技能符】,使用后能得到骑术大师,这种仅次于宗师的高阶技能,杨长首先想到的是武松,他要为结义兄弟存着。 金兵个个弓马娴熟,杨长认为骑术掉落概率很高,但他忽略了【山地剥】触发条件,低级骑术是不能触发的,所以后面零星捡了两百来次,一次都没有弹出隐藏掉落。 女真人崇尚武力,即便是部族首领子孙,没本事一样不得重用,所以想要剥出技能符,还得通过斩将实现。 而金国前期这几代人,能征惯战的猛人层出不穷,用将星云集也不为过。 如果利用上帝视角来看,这种情况放到汉人地盘,以宽阔疆域及庞大的人口为根基,孕育出数量惊人的猛将说得过去,但女真人总数量才多少?说有人暗中开挂也不为过。 有需求就有动力,就像号称能进补的野兽,直接能被吃成濒危物种。 杨长想到这一点,嘴角情不自禁轻轻上扬。 希望今后能多遇到金军猛将,哥们还要借用你们的力量,然后打造自己的猛将队伍。 辰时三刻,战场清扫完毕。 杨长留下千人处理缴获,随后便率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开拔启程,准备边走边等夜枭军的消息。 后在确认金军撤入介休,并没继续向孝义方向退走,杨长即下令在介休西南十里,汾水旁的河滩下寨过夜。 当时正值申末,太阳尚未没入西山,距天黑还一个半时辰,完全可以赶到介休下寨。 杨长提前安排扎营,刘唐、宣赞等人没问即奉命行事,只有韩滔带着不解靠上前。 “太尉,此刻时辰尚早,将士们皆有余力,为何不继续向前?” “继续向前到城下?让金军居高临下?” “我不知这意思,想着明天反正要行军,而我军大部分又是步军,不如现在往前多走一段,而且金军要是据城防守,就得等后续攻城器械运来,大军依旧还要往前推进.” 韩滔想为步军节约体力,甚至反向攻城都做好准备,但话没说完就被杨长打断。 “不不不,攻城是不可能的,金军也不可能守城,汾州各地荒了一年多,城墙想必也有所损坏,金军想守也守不住,而且他们早上走得急,身上没有多少粮草,主动守城是死路一条。” “对啊,我就是这意思,金军新败士气不高,此时缺粮遁入介休,如果直接围城困之,咱们就可轻松获胜,但现在远离城池十里,一旦金军突然逃走,我们便无法及时应对。” “呵呵。” 杨长不置可否笑了笑,意味深长追问:“我们兵力虽与金人相当,但围城岂不就被动分散?届时金军集中一点突围,如之奈何?别忘了对方几乎是骑兵,而我们大半是步卒。” “这我没想到” “放心吧,金军若有心想走,今日必定退到孝义,继续作战或撤退都有利,但现在却撤入介休,就说明还没被打服,企图从正面打败我们,抢回丢失的辎重粮草,我故意留下这十里路,就是明日决战场地。” “原来.” 韩滔恍然大悟,急忙抱拳恭维:“太尉料敌于先,金军必然还要败。”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规矩都没用,我昨天晚上就断言过,此行会一路推到太原,而对手还心存侥幸,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是是是” 就在杨长扎营不久,金军哨探也将情报传回介休,来往侦察并没被远程射杀,因为这是杨长故意为之。 两地之间,仅仅十里距离,骑兵来去如风。 杨长给金人挖了个坑,希望对方今夜冒险来劫营。 双方兵力现在旗鼓相当,但金军的单兵素质更强,而【破军】覆盖面积很有限,只有不停削弱金人的实力,才能降低己方的战损。 这支三万人部队,杨长还打算打到太原去,不能也不愿与金人打呆仗。 当然,他也想凭夜视与远视能力,夜里顺带着再收获几张符,金军内部也有人这么想,但为完颜蒲察拒绝而夭折。 情报刚传回介休,听说平北军十里外下寨,误以为杨长因胆怯不敢向前,大皇子蒲鲁虎当即坐不住。 他早上走得太急,慌乱间没带走赛里遗体,现在笃定心思必须立大功,回国才能向吴乞买交待。 虽然早上败仗丢营寨,金军上下冷静后还是迷之自信,都暗找借口认为偷袭导致失败,正面交战不可能输,大伙都憋着劲儿想反打。 “蒲察叔,平北军驻扎十里外,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我看才看了汾州舆图,那扎营地附近地形北宽南窄,表面上扼住了走马官道,但一旦失败则退之不及,说不定还会自相踩踏。” “不如趁其立足未稳,今夜发兵去劫了营寨?” “蒲察叔?” 蒲鲁虎叨叨好一会,完颜蒲察才摇头说道:“夜里视线不明,用骑兵劫营太冒险,再者早上吃了败仗又赶了路,将士们需要时间休整.” “还休整啥?我刚才四处巡营,大家都铆足劲想报仇,正所谓报仇要趁早,干脆就挑今晚?” “大皇子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劫营的,还是明天正常作战!” “不是.” 看到完颜蒲察语气坚定,蒲鲁虎声音也情不自禁大了,不可思议质问道:“蒲察叔,你究竟在怕什么?咱们女真勇士天下无敌” “今天早上呢?” “那是意外.” “银术可、娄室都殒命在此,难道每一次都是意外?” 蒲鲁虎被怼得凝滞好一会,之后才组织语言反驳道:“那是因为杨长领兵,我承认此獠骁勇无敌,但他此时被困风月关,我们的对手是朱仝。” “今日阿骨被一合斩杀,杀他那将穿绣袍金甲,听说杨长也爱穿金甲” “你说那是杨长?” “这不敢肯定,但他一定是员猛将,而且敌军的营寨不小,估计总兵力也不会少,劫营并没完全把握,我原计划退至孝义,拉长平北军的补给线,然后利用骑兵袭击弱点,但大皇子坚持要在介休休整,当然,现在粮草只够三天,退得越远消耗就越大,你的想法也没错” 完颜蒲察语重心长劝说,但蒲鲁虎听到一半就因担心杨长,分心乱想没有听进后半段。 “爱穿金甲的将领多了,今日那人一定不是杨长,蒲察叔亲眼所见么?否则风月关之人是谁?挞懒的情报不可能有错。” “呵” 看到蒲鲁虎如此紧张,完颜蒲察轻呵浅笑,回道:“传闻杨长远射锁喉绝技,我要是出现在他视野范围,哪里还有活命机会?阿骨被斩是听人禀报。” “对啊,杨长会远射锁喉,真不是他!” 完颜蒲察见蒲鲁虎面露喜色,当即出言补充:“总之大家都不认识他,早晓得将石秀带在身边。” “别提此人,我信不过。” 蒲鲁虎言罢表情凝重,他把今天早上的失败,都归结石秀、戴宗假传情报。 见过杨长真容的金军,绝大部分已经死在之前战场,诸如高庆裔等少数记忆深刻者,此时并不在完颜蒲察营中。 除此之外,杨长曾以普通马与长枪,在汾州击溃并擒杀娄室,逃回的败兵记下这形象,与金甲白马冲突,所以今日金军看到金甲白马,也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他。 叔侄两人商议停当,决定明早摆明车马出城,在野外正式较量一场,通过金军骑兵机动性,扯散平北军的阵型,然后再分个切割消灭。 次日清晨,前方哨探再报,平北军拔营起寨,朝介休而来。 介休金军昨天吃了亏,今天早早完成战前整备,就等完颜蒲察发号施令。 此时共有两万七千人,清一水几乎全是骑兵。 完颜蒲察把大军分为四个军,左右两军机动骚扰平北军的两翼,他亲率中军与平北军主力正面对冲,蒲鲁虎则为后军主将负责接应。 当天蒲鲁虎全副武装,故意穿成了铁浮屠模样,浑身上下被甲胄包裹严密,头部只有眼睛处留有缝隙。 大军出发前,完颜蒲察拍了拍蒲鲁虎肩膀,语重心长说道:“放轻松,今日对手不是杨长,我们正面作战必胜,你的后军或许都用不上。” “啊?我没.” “叔都懂,走吧。” “我真没” 蒲鲁虎还想解释,完颜蒲察已经跨上马背,头也不回打马而且。 穿多点怎么了?不防杨长也能防冷箭,汉人体弱不擅近战,他们最喜欢用弓弩,这都是常识性问题。 蒲鲁虎一肚子解释没说出来,但这些理由完颜蒲察根本不会信,女真人敬畏强者也崇拜强者。 杨长力大无穷、近能斩将、远能射颈,任何人畏惧这样的强者都情有可原。 完颜蒲察其实也惧杨长,但他不相信对手真是杨长,否则被绊在风月关的又是谁?那边的金军主将可他亲兄弟。 两支军队相向而行,金军全是骑兵速度快,杨长则以骑兵分布两翼,跟着步军节奏徐徐向前。 那画面,就如小学数学常见的距离问题,最终平北军刚走出三里,赶来的金军就从左右包抄。 一场常规战斗,中规中矩打响。 完颜蒲察主力在中军,左右两军分别只有四千,而杨长两翼各有五千骑,分别由韩滔与宣赞统率。 两翼骑兵昨天刚打了胜仗,强劲的势头与旗鼓相当的兵力,让赶来金军不但没打出优势,反而如陷泥潭无法脱身。 好在完颜蒲察率中军跟的紧,当他看到左右军无法插入两翼,敌军步兵阵前只有一两百骑兵,果断下令冲击杨长所在的步兵方阵。 杨长站在步军方阵前,就是为了提供【破军】光环,以及用打出【枪棒化境】特效,其结果可想而知。 金军骑兵如沙暴袭去,却像撞到厚重的墙上。 骑兵被步兵近身,刘唐等人把昨天错过战斗的怨气,配合杨长【破军】带来的增益,一股脑倾斜在眼前敌人身上。 激战半晌,蒲鲁虎率后军抵达战场,他站在一个土丘上眺望,表情从最初轻松变得沉重。 “不对,这不对啊” “我眼花了吗?怎么感觉劣势了?他们真是汉人?” (本章完) 第287章 小人物也有春天 蒲鲁虎没有远视能力,只远远看到双方交兵处,敌方的阵型岿然不动,而己方正被慢慢蚕食。 那画面就像策略游戏,双方兵团对冲出现兵种克制,其中一方就像撞上墙一样持续消耗,劣势也一点点在扩大。 完颜蒲察中军刚交上手,就被杨长霸气无敌的打法压制。 恐惧的情绪向身后疯狂蔓延,齐整的骑兵阵型被强行刺破,仿佛硕大且坚固的山体,被盾构机一点一点推进去,而盾构机绞出的山体碎片,就是一个个倒下的金兵。 蒲鲁虎眉心紧蹙,表情严肃不发一言。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地势与天气影响,兵力对等的正面战争居然落下风?究竟是我大金国将士变弱了,还是今日的对手变强了? 朱仝原来这么恐怖? 石秀!戴宗! 你俩故意的吧?误导本皇子选了西线,汉人都该死啊! “大皇子,今日敌人异常凶猛,都统命令后军尽快接应,否则大军阵型要保不住.” “嗯?我知道了!” 蒲鲁虎刚才看得清楚,即刻率领后军上前参战,他刚刚在丘上有深刻思考,认为自己想到了原因所在。 不是金军整体变弱,而是完颜蒲察这支部队不强,他是娄室阵亡到的太原,除了几千核心部曲之外,剩下都是粘罕匹配的队伍,里面充斥着大量非女真人,所以战斗力下降才说得通。 当然,即便是契丹人、奚人、渤海人,对付寻常汉人也是优势,只能说朱仝的军队不简单。 而蒲鲁虎冒着劣势参战,是对他统帅后军的足够信任,那五千精骑原本隶属赛里,是蒲家奴传下的女真精锐,现在只是借皇子身份代管,战争结束要交还蒲家奴族人。 可惜他率后军几乎刚入场,完颜蒲察中军就被冲破一分为二,所以被迫与杨长对尚未,也近距离看到他大杀四方。 凤翅镏金镋搅得血肉翻飞,看得蒲鲁虎慌忙按住缰绳驻足,并指着杨长对身边人惊呼:“传闻朱仝赤面长髯,这个金甲小将脸上无须,他究竟是.” “大皇子,前面败退士兵都惊呼杨长,眼前这人金甲白马又年轻,或许就是杨长本人?” “你说什么?” 听了讹哥金提醒,蒲鲁虎惊得双目瞳孔放大,随即摇头嘟囔:“杨长在风月关,他怎么可能?你,去杀了他!” “我?我” “若能斩杀此獠,我让父皇授你世袭猛安!” “我试试” 讹哥金本不愿意找死,但蒲鲁虎承诺的世袭猛安实在诱人,于是引马上前摘下弓箭。 不管是不是杨长,这勇猛程度在金国亦不多见,正面寻战与找死有甚区别?我先放冷箭将其射伤,然后再摘首级也不迟。 弦闪箭出,如流星飞向杨长。 讹哥金双目圆睁,本以为自己能偷袭得逞,岂料杨长挥镗劈砍的轨迹,竟意外与冷箭产生交单,触在镗头就如枯枝被扫开。 这厮什么运气?讹哥金不可思议咽了咽口水,随后取箭在手再次瞄准杨长。 嗖. 嗖嗖嗖. 讹哥金连发数箭没中,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直到第五箭飞到杨长面门。 那距离,谁能躲开?终于成了。 “闪开!” 讹哥金大喝一声,提棒准备去收下猎物,可他刚跨马冲出两步,喉咙就被箭矢贯穿,然后瞪着大眼坠下马。 原来杨长刚刚左右翻杀,又一次遭到冷箭密集偷袭,而且经自己强大感知确认,偷袭者还是同一个人。 再一再二不再三,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杨长当时双手挥镗,根本来不及摘弓回击,便在第五箭时故意用嘴接,咬住箭竿并趁收招间隙,用左手将箭矢掷了出去。 这厮有【一虎之力】加【流星碎】,扔箭矢与扔炮弹、飞刀一个样,不偏不倚直插讹哥金咽喉。 “这是人?” “大皇子,一箭贯喉,杨长绝技!” “杨长?那还打个蛋!快走” 蒲鲁虎暗中观察看傻了,得身边人提醒才意识今日踢到铁板,立刻转身引军往后急退。 立大功固然重要,但活命更重要。 阇母、娄室、银术可等无数名将陨落,讹哥金刚刚才呈现杨长的强大,自己还希望能够多活几年。 蒲鲁虎调转马头,这时非常庆幸自己全盛甲胄,就算被杨长盯上也能活命。 他在杨长感知范围内,强烈的情绪波动以及‘奇装异服’,自然被杨某人看在眼里,但要忙着绞杀被切割的金国骑兵,并没空闲追击这胆寒的皇子。 两翼骑兵对垒,原本不相上下,但中路主力的溃败,像病毒般四处蔓延。 金兵开战前都信心满满,战中却逐渐感受到对手强大,直到完颜蒲察被斩的消息传来,金军士气直接跌落冰点,纷纷调转马头四散而溃。 战场不是儿戏,军被切割成无数小块,又被对手狠狠黏住,想脱身得付出代价,更何况杨长骑兵数量也不少,转眼就演变成自由追击。 硝烟滚滚远去之后,战场留下成千上万的尸体,那里面有敌军也有自己人,不过作为战争胜利方,平北军战损不足金军一成。 韩滔、时迁、宣赞等将,率令骑兵继续追击掩杀,杨长与步军留下收缴战马、打扫战场。 当然,这厮留下,主要为了捡尸。 刚才战争持续近一个时辰,留给杨长的捡尸时间并不多,他怎么舍得浪费这批资源?中途明显斩了几个将领,说不定能开几个隐藏。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杀气值3点。】 【获得拳脚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拳脚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人望值15点。】 杨长快速移动身位,疯狂吸收刀剑经验与杀气值,偶尔出现的拳脚经验与人望值,是己方士兵留下的掉落,稀少的数量属于点缀。 他摸了八九百尸体,看到脚边一人被践得满身是血,但咽喉处留有半截断箭。 是放冷箭那货?爷爷与你多大仇?竟连发五箭偷袭。 当时射得挺准,希望能爆点好货。 【获得刀剑经验,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杀气值300点。】 就这? 杨长正要起身换尸体,识海突然弹出期待的提示。 【山地剥,触发尸体隐藏掉落,是否剥离?】 是!麻溜! 你知道我等久了? 【剥离获得骑术技能符】 【剥离获得弓箭绝技符】 哎哟,不错耶,出了绝技。 尸体闪光消失瞬间,讹哥金额头出现一黄一蓝两张符,杨长二话不说就开揭。 【骑术技能符‘骑术好手’,使用之后使情况觉醒、覆盖、增强该技能。】 【属性绝技符‘五五开’,使用之后觉醒该绝技,被动提升弓箭命中率至50%,连发两箭必中一箭。】 不错不错,刘唐的骑术到手了。 至于绝技【五五开】,韩滔、宣赞都精通箭法,到时候选一个给了? 就在杨长起身时,耳边突然传来刘唐呼喊,那声音明显带着雀跃。 寻声望去,只见赤发鬼扛着朴刀,左手提个头颅打招呼。 “哥哥,小弟抓了条大鱼。” “大鱼?” 杨长见那头颅沾满血污,但还闪着掉落待拾取的光芒,于是边走边问:“多大的鱼?莫非是那金国皇子?” “嘿嘿。” 刘唐撩了撩垂下的头发,笑呵呵回应道:“虽然不是皇子,但也应该够大了,刚找受伤金兵俘虏辨认,他就是这只金军的都统,唤作完颜蒲察。” “完颜蒲察?” 杨长情不自禁伸手触碰,心说姓完颜还是高级军官,相信掉落一定不会太差。 【获得刀剑经验(高额),使用之后能提升刀剑技能熟练度,请选择使用或丢弃。】 【获得杀气值1000点。】 【山地剥,触发尸体隐藏掉落,是否剥离?】 【剥离获得统御属性符】 【剥离获得骑术技能符】 【剥离获得枪棒技能符】 赛里掉落与他非常很相似,同样是一红二黄属性技能组合,只不过一个是防御一个是统御,完颜蒲察也是枪棒大成,但骑术高手不及赛里骑术大师。 刘唐见杨长不说话,还以为对方不相信自己,于是急忙补充:“哥哥,我从来不骗人,你要是怕弄错了,可以再找俘虏确认。” “呵呵。” 杨长直摆手,笑着回应道:“我怎会不信兄弟?你今日抓这么大条鱼,战后应该可以记首功,还有昨日苦闷否?” “嗨。” 刘唐叹了口气,摊手苦涩一笑:“这不能全算我功劳,完颜蒲察先被宣赞射倒,我路过就补了一刀,功劳至少要分他一半,不过宣赞率骑兵追击,肯定还有别的斩获,就恨自己没学会骑马,白白看着功劳拿不到.” “还有宣赞的事呢?” 杨长暗忖你丫真是人头狗,不过哥哥会很快给你安排上骑术,随后指着周边被抓回的战马,语重心长说道:“这一仗至少收获几千战马,从现在开始练骑马也来得及,等会就给自己挑一匹好马。” “呃”刘唐听后面露难色,尴尬说道:“我骑着慢慢走也行,但马上作战比步战要难,小弟只怕一时半会练不出” “不要妄自菲薄,自己先去挑好坐骑,晚上我亲自教你。” “当真?那太好了!” 得了这句承诺,刘唐欢喜得差点跳出来。 杨长骑术的悟性之高,在整个梁山无出其右,刚上山还完全不会骑马,跟扈三娘练了没几个月,就能驾驭照夜玉狮子这神驹。 刘唐认为师承杨长,自己或许真能补救。 杨长望着赤发鬼离去背影,再次使用【洞察之眼】查看属性。 姓名:刘唐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不扬之貌(受到嘲讽触发愤怒,10%概率打出暴击伤害。) 拥有技能:拳脚娴熟、刀剑大成 拥有绝技:睚眦(不扬之貌附带被动绝技,打出暴击后三招攻速提高50%) 刘唐的面板属性,最亮眼的词条即为【不扬之貌】,若不是他既不能扛又不能打,杨长很想让他作为前排‘当肉’。 虽然和朱仝都是【刀剑大成】,但刘唐因为不会骑马实力大减,能在梁山挤进天罡靠前,主要是那层元老身份。 若是给你加上骑术,能不能与朱仝打平手? 杨长一边继续捡尸,一边思考强化同伴这问题,自己手里已有好几张符,是平均给每人一张,还是集中给少数人使用? 关键这提升方式匪夷所思,杨长需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也需要使用者的绝对忠诚。 揣好从完颜蒲察身上剥离的符,心说今晚先在刘唐身上试试效果,视情况再做下一步考量,这算不算小人物也有春天? 捡完战场近万尸体,有三分之一都过了时限,但好在还有两句尸体,又让杨长开出隐藏掉落,多收获两张骑术符、一张枪棒符、一张猎人符。 杨长将现场交给刘唐,借口去接应韩滔、宣赞,即跨上马背往北方追去,他一路零零散散捡了两千来尸体,却没有太出差的掉落,最终在孝义附近遇上前军。 除了夜枭军继续监视,韩滔、宣赞担心前方有埋伏,掩杀五十里左右主动退回,而他们口中的金军主力,目前正往平遥方向撤走。 这批金人一水的骑兵,即便知道里面有金国皇子,想留下也并不容易。 平遥以东就是太原境内,杨长能力强可以孤军深入,但其余兵将没他过人本领,特别是那两万步卒根本跑不赢。 不可一世的金军被正面击溃,蒲鲁虎此时很可能已成惊弓之鸟,若他一门心思要往后方逃,即便骑照夜玉狮子也追不上。 当时已过了正午,将士们打了一上午都很疲惫,杨长遂下令骑兵听在孝义休整,并传令各营人马都到孝义集结。 阮小七所部水军没参战,一直在水路策应打探情报,所以他最先到达集结位置。 平遥向东是祁县,祁县东南即团柏、盘陀,再向南就是太谷水峡谷,中线的蒲察石家奴所部,此时应该还在攻打威胜。 蒲鲁虎去如果寻蒲察石家奴,杨长则会跟着他挥师攻打中线大营,从而解了威胜以北的压力。 金国皇子如在平遥转道,从西北的文水县退往太原治所阳曲,杨长也会跟他直捣阳曲,所以并没有阮小七闲着,水军需要沿汾水逆流而上,配合夜枭军监视蒲鲁虎去向。 (本章完) 第288章 以身为饵 三万金兵在介休大败,等到平北军骑兵放弃追击,败军才不约而同向平遥集结,蒲鲁虎最终只收拢万余疲惫骑兵。 平遥百姓被迁走荒废年余,此时县城周边长满了高高的野草,战马可以恣意补充体力,而金军将士们随身携带的两日口粮,却大多数在激烈战斗中遗失。 蒲鲁虎面对断炊危局,接受副都统黑峰提出的建议,杀了几百匹伤马充饥。 夜里金军宿平遥,黑峰看到蒲鲁虎吃马肉味同嚼蜡,随即出言安慰:“大皇子,此时不是伤悲的时候,这座荒城什么都没有,我们得尽早确认撤离方向,若是杨长穷追不舍,只怕还要损兵折将。” “哼,我们都是骑兵,杨长想追” 蒲鲁虎话到一半,晃眼看到手里烤马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心说今夜杀了几百匹马,就有几百人失去脚力,若是被追击必然丧命,于是调转话题追问:“你有什么建议?” “兀室元帅把太原之兵一分为四,距此最近的蒲察石家奴部大营在盘陀,末将以为咱们应该向其靠拢.” “蒲察石家奴兵力只有两万出头,而且他那些兵马还是以步兵为主,即便加上我们这一万骑兵,你认为挡得住杨长?别忘了今天早上在介休,咱们是被正面击溃的。” “这” 黑峰被蒲鲁虎问得语塞。 上午一战,不但麾下将士被打得丢了士气,就连作为副都统的自己也丧失信心。 他之前从未与杨长交手,只知拔速礼、银术可、娄室等名将陆续折在其手,而且听说杨长很喜欢用诡计,但没想到堂堂正正对攻,金军依旧以惨败收场。 低头沉思之际,又听见蒲鲁虎开口。 “如果杨长铁了心要追,把追兵引到蒲察石家奴身边,反而影响进攻威胜的计划,而此时杨长出现在汾州,带来的军队又如此厉害,应该是其麾下最精锐那一批,所以潞州、威胜、辽州以及泽州,一定会出现问题。” “大皇子的意思.” “我既然遇到这活阎王,就不能带着屈辱离去,这样,你连夜派人到文水传信,再想办法将杨长引至文水,为其余几个攻击点拖延时间。” “您要以身为饵?” 黑峰听得吃了一惊,连忙提醒道:“这样实在太冒险,另外若杨长不再追击,回文水似乎也没意义,不如.” “我是陛下长子,为了大金国利益,冒险也是值得的,此事我意已决,杨长若不继续追,就想办法引诱,你也是老猎人了,这点不用再教吧?” “呃” 看到蒲鲁虎言语铿锵,黑峰连忙摆手回应:“不用,末将一定办好.” 原想通过战争染指西路军兵权,但运气不好撞上最强对手杨长,还在两天时间内连败两场,蒲鲁虎此时以身为饵,其实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他无论是直接逃走,还是寻求蒲察石家奴庇护,既无法向讹里朵交待,也没法向上京的吴乞买交待。 赛里与完颜蒲察相继阵亡,若蒲鲁虎拿不出亮眼的功劳,两家势力说不定要倒向粘罕,这会影响吴乞买皇权稳固。 黑峰原来是娄室部将,娄室阵亡后被粘罕编入兀室麾下,此次作为完颜蒲察的副将,既是兀室为西路军留的后手,也是安排过去的眼睛。 所以得了蒲鲁虎的吩咐,黑峰不但派出亲兵往文水传令,还分别向兀室、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报信,激励东中两线更卖力进攻。 当天晚上,金军断炊杀马充饥,而身在孝义的平北军,吃的却是金军口粮。 白天战斗很激烈,将士们吃饱喝足以后,便各自靠在街边休息。 粘罕强迁汾州百姓,并不代表汾州大地毫无人烟,临近州县胆大的百姓们,看到肥沃土地荒废可惜,零零散散搬来耕地种粮,孝义城此时生活着三十来户。 这些人都来自胜水上游,是位于隰州白壁寨的村民,但听说城中来了数万大军,都吓得关门闭户不敢上街,直到次日韩滔张榜安民,才知道光明天尊到了,那时杨长已率骑兵离去,此乃后话。(胜水自西向东流经孝义,是汾水的支流之一。) 杨长此次有心收复汾州,见城中有百姓就下令不得扰民,甚至连荒废的房屋也不准进。 当初不少汾州百姓迁至平北军,若收复汾州有回归故土之心,回到孝义还能继承与使用,不过作为作为三军之主,不能也简单靠在街头休息。 即便没有搭设营帐,也要确定中军所在,否则会让指挥混乱。 当夜,杨长的中军设在孝义县衙,并在晚饭时下达了明日的任务,即步军留后等待阮小二、阮小五,顺便整理战马、盔甲、武器等战利品,骑兵则寅时出发赶往平遥。 根据夜枭军探回的情报,蒲鲁虎率残部撤至平遥过夜,杨长认为己方骑兵已够用,不必再让步军甩火腿奔命,步军要留着精力攻打阳曲。 所以晚饭一结束,一众骑兵将校都早早去休息,步军将校也因厮杀赶路,纷纷告辞离开县衙,唯独刘唐是个例外。 刘唐惦念上午杨长的承诺,晚饭时听到明日安排几度欲言又止,但看到杨长使眼色没敢开口,误以为情况有变就随人群离去。 可他心事重重走出县衙,又停下脚步回望堂内摇曳火光,心说杨长说话向来一诺千金,或许我今夜跟着学一晚,明天还能带上战场历练? 想到这里,刘唐又疾步折返回去,看出杨长仍端坐原位。 “哥哥.” “来找我学骑术?” “嘿嘿,您上午开了金口,不知今晚方便不方便?” “当然,我在等你。” 听杨长这么说,刘唐面露欢喜,问道:“哥哥骑术天赋好,应该有特别窍门吧?小弟跟着学一晚上,明天能跟着去平遥?” “可以。” “我就是知道,不对.您是说可以?” 刘唐恍惚间听成不可以,反应过来表情更是夸张,连珠炮似地说道:“将士们已经休息,哥哥准备在哪里教?城外吗?小弟马上去牵马.” “别急。” 杨长挥手打断刘唐,亮出手心再慢慢翻为背面,同时一脸严肃说道:“我之前随童贯至燕京,曾偶遇一高人传授妙法,这两年早晚修炼刚领悟法门,即可用法力直接灌输学识,所以传授骑术易如反掌。” “那我岂不很快.” 刘唐言罢猛咽口水,忍不住要跳起来。 杨长沉声又道:“这种法门损耗修为,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受用,还需要一定资质才行,所以你要注意保密!” “哥哥放心,小弟嘴向来很严,对了,我的资质.” “你要没资质,我会主动提起?” “太好了!” 刘唐握拳乱舞,压抑不住喜悦,甩了两下膀子,又问:“那什么时候.” “上前两步,靠我近些。” “好好.” 杨长看着刘唐靠近,从怀里掏出一张【骑术技能符】,点在他紫黑阔脸的眉心上,同时默念咒文:山地无常,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刘唐上前的那一瞬,心里还打鼓法术灵不灵,毕竟这种法门闻所未闻,就怕杨长被人骗了,自己欢喜一场。 在燕京遇到的高人,莫非二仙山罗真人? 一清先生都没这本领,他师尊凭啥传给太尉? 看着杨长‘作法’嘴唇抖动,刘唐紧张得心脏仿佛悬在半空,但很快眉心就传来一股暖意,大量骑术的知识涌入脑海。 这竟然是真的? 刘唐得到的骑术,并非最开始想给的骑术好手,是完颜蒲察出的骑术高手。 首级反正是刘唐带来的,杨长认为给低一等的不合适,反正给武松留了【骑术大师】,【骑术高手】也不算稀有。 学骑马其实并不难,只要不胆怯都能学会,刘唐、武松也能骑着马行走,但想恣意狂奔就得长时间练习,而最难的更是马上作战。 马战与步战技巧与发力都不一样,而且要做到与坐骑相互协调配合,这需要通过战斗积累经验或者有人喂招,而武松、刘唐已能靠步战成名立足,如果像新人一般从头练马战,两人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也因军务繁忙没时间练习。 此时受到杨长‘灌顶’,刘唐欣喜若狂,大喊:“哥哥,我好像成了.” “先别动。” “哦” 激动的刘唐再次定住,杨长跟着从怀中再取一红符,特效为【坚韧】的防御属性符,当然无论什么颜色的符,外人是完全看不见的。 杨长根据刘唐【不扬之貌】特点,觉得再配个防御属性去打前排很合适,虽然不能像李逵那样几乎无伤,但有30%物理减伤就不会致命。 “好了,睡前可以去试马,不过,寅时若是起不来,平遥就不用去了” “哥哥赐法大恩,小弟肝脑涂地不能报也,今后一定多多杀敌。” 刘唐虽然还没去试马,但能感受到骑术已经掌握,身体还有些巧妙变化,说不出所以然却感觉不错,他在抱拳致谢之际,注意到杨长额上挂着汗珠,马上想到传法要损耗修为,当即伏地纳头就拜。 “去吧。” “是” 看到刘唐转身离去,杨长抬手拭去额上汗珠,心说自己找借口一语成谶,使符念咒居然真要耗费丹田之气,而且消耗比【洞察之眼】凶猛得多。 炼气五层的丹田,好似一汪小湖泊,【洞察之眼】已能随意调用,但刚才为刘唐‘传功’,却耗去十分之一。 幸好猎人技能满级慢,要是早两年就觉醒【山地剥】,估计拿到技能符也用不了,即便能用也是樯橹飞灰湮灭。 这样一来,此时‘传功’就需得谨慎,或许等到境界再提升,就会和【洞察之眼】般轻松。 在刘唐身上消耗两个技能,杨长还剩一张统御属性符、三张骑术技能符、两张枪棒技能符、一张猎人技能符、一张弓术绝技符。 从征的韩滔、宣赞、时迁、三阮,每一个都是杨长的绝对死忠粉,即便每人再分一张都还有结余,但此时没想好分配方案,杨长打算明天先看刘唐表现。 而受了‘灌顶’的赤发鬼,离开县衙就寻到自己队伍宿营地,并从后方牵出一匹‘骚包’白马。 没错,杨长让他挑匹好马,可这厮哪有相马经验?挑来挑去也选了个白马。 韩滔夜里与步军露宿,当看到月光下有人骑马经过,当即从街边檐下箭步冲出。 “哪一营的骑兵?此时不去早点休息,怎敢胡乱游荡?” “韩总管,是我,刘唐!” “刘统制?真是你?” 看到刘唐流畅下马,韩滔露出可思议表情,借着月光上下打量,言曰:“你这是夜里练骑术?” “嗯,我明天要跟去平遥,刚刚已对麾下将士做了交待,有劳韩总管代为照看。” “不是,你来真的?太尉答应了?” “对啊,否则怎会来搅扰?拜托了。” 刘唐抱拳行了个礼,韩滔则苦着脸喃喃说道:“莫不是与宣赞较上劲了?不过既然得了太尉首肯,我帮着你代管步军也应该,不过明天寅时就要出发,你现在.” “我去城外练练马。” “临阵磨枪啊?不过今夜虽有月光,但.” 韩滔话还没说完,看到刘唐纵身拉鞍跨上马背,那潇洒动作根本不像新手。 这家伙,之前偷摸在练吗?怎么感觉比我还会骑? 刘唐怕影响他人,勒缰控马缓缓出了城,在荒无人烟的狂野,这才加速腾蹄狂奔。 那一刻,他仿佛刚学会摩托的机车少年,在月夜照耀的原野上恣意兜着春风,又如乡间小道捡了根合适小棍的小童,手中朴刀频繁抡向高耸植物茎上。 玩耍不知疲倦,时过如同流水。 转眼城中马嘶,已是约定时辰。 刘唐直接在孝义东门等候,宣赞路过发现还吃了一惊。 “刘统制,你半夜不睡觉,在此作甚?” “跟你一样,等着去平遥杀敌。” “太尉同意?” “嗯。” “看来你没少求情,初学骑马不要逞强,战斗打响后马儿易狂躁,控制起来需要经验,你跟着先学学经验.” 宣赞还在苦口婆心劝着,完全不知道刘唐的骑术已超过自己,随后骑兵在城外简单完成集结,就跟着杨长披星戴月往平遥而去。 日出东方,向阳而行,越走越亮。 天刚蒙蒙亮,杨长已远远能看到平遥城。 “宣赞,传令全军即刻下马,就地进食休息。” “是。” “刘唐、时迁,随我前方哨探。” “是!” 与此同时,文水县西大街,汾水旅店二楼,石秀焦急敲开房门。 “哥哥,出大事了!” (本章完) 第289章 战马染血,钢刀卷刃 “什么?” 榻上那人睡得正香,听到动静即伸手摸出短刀,一个激灵便坐将起来。 只见他面阔唇方、双目有神,不是神行太保戴宗还能有谁?这段时间来往太原、真定等地,昨天傍晚刚回到文水。 正说今日去汾州寻蒲鲁虎,没想到被寻早食的石秀吵醒。 石秀左右看了看,先进屋合上房门,这才轻声说道:“西线金军在汾州大败,蒲鲁虎已率败军退回平遥,都统完颜蒲察、将军完颜赛里皆已阵亡.” “怎么可能?我才离去几天?还以为蒲鲁虎多厉害,原来是银样镴枪头?” 戴宗一脚踢开被子,显出那瘦长的体型,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石秀蹙着眉,沉声提醒:“杨长,对手是杨长!” “什么?杨长在汾州?” “应该是真的,西线金军将士亲眼所见,金甲白马小将冲杀如入无人之境,副都统黑峰刚派人来传令布防,说是蒲鲁虎要引诱杨长来打文水,给其余几处金军争取时间。” “杨长腹背受敌,竟然敢主动出击?” 戴宗表情先是惊愕,跟着就变成茫然不解,最后又释然说道:“我忘了这厮在梁山期间,就是不喜欢按常理行事,看来想捏软柿子的蒲鲁虎,一脚踢上了铁疙瘩.” “蒲鲁虎铩羽而归,我们留在此地没了意义,必须趁早离开,最好今日就走。” “可我还没见蒲鲁虎.” “我们把杨长在汾州的情报,第一时间送回真定与卫州,比向蒲鲁虎通报战况更有意义,蒲察石家奴与耶律余睹毫无进展,能不能破局只剩下挞懒那一路,讹里朵更需要及时掌握杨长所在。” 石秀昨天询问过各点情况,立刻分析出这次围剿的关键,而戴宗边穿衣边犹豫呢喃: “话虽如此,但不向蒲鲁虎通报,我怕讹里朵借机找麻烦,毕竟公明哥哥没攻泽州。” “公明哥哥理由正当,范致虚引大军来夺怀、卫,咱总不能为了帮金人破局,然后顾头不顾腚吧?杨长有手扔炮弹绝技,蒲鲁虎也未必挡得住,另外,别忘了那鼓上蚤.” “嘶” 戴宗听到时迁之名,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三郎之言是也,那时迁在战前先到文水,很有可能提前来安插内应,杨长竟然能布局这么长远,其心机深得令人可怕,要不要留话提醒蒲鲁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了真定不提时迁这事便是,再说杨长与金人持续交恶,也是陛下乐意看到的局面。” 石秀此时能说出这话,明显受了时迁嘲讽的影响,民族大义一时间占领高地,不想介入杨长与蒲鲁虎的因果之中。 当然,即便他留言提醒,蒲鲁虎也听不到。 因为同一时刻,在一百多里外的平遥,危险已经罩住蒲鲁虎,而他还不以为然。 穿了一整天的重甲,疲惫的蒲鲁虎夜里睡得深沉,早上也是被人叫醒。 副都统黑峰焦急来报,说有近万骑兵正在逼**遥,蒲鲁虎听后先是愣了愣,好一会才不紧不慢追问:“杨长追来了?” “前方白马很好认,不是他还能是谁?末将已派出没马的士兵,现在上城防守拖延时间,其余骑兵则在城内集结,请大皇子速速穿上披挂,然后从北门撤离.” “直接撤?不行。” 蒲鲁虎坚决摆手,正色说道:“杨长为人狡猾,我们兵力比他多,却弃城不战而走,你认为他会跟去文水?” “您是说” “先在平遥打上一场,再向文水撤离才真实。” “这万一” 黑峰此时面露忧色,回应也已吞吞吐吐。 蒲鲁虎轻拍他手臂,笑着安慰:“只要不被杨长盯上,想要全身而退还是轻松,记得把铠甲穿齐整一些,别忘了昨天咱们兵力小劣,而现在咱们兵力小优.” “可那杨长实在厉害,只怕一人就能弥补劣势,关键根本没人进得了他身,为了诱敌要损失太多同伴.” “按汉人的话来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杨长杀了我们太多人,这次只要能断他归路,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再说近不了身可以想办法,你挑一批会骑射的勇士,直接用弓箭进行远程牵制,另外杨长率骑兵此时出现,说明他们昨晚没怎么休息,咱们以逸待劳、以精神击疲惫,说不定能一雪昨日耻,根本都不需要撤往文水。” 蒲鲁虎说得言之凿凿,理由也让黑峰无法反驳,遂打开平遥西门集结待战。 不多时,大地震颤,马嘶人躁。 万余金国骑兵列阵城下,杨长远远看着开始控兵减速,约在两里外也止步列阵。 他不是要与蒲鲁虎玩春秋战场礼仪,也不是因城墙上有少量金兵持弓待射,而是故意给留出骑兵对冲作战空间。 当然,金军在兵力大减之际,还主动放弃城池列阵对攻,这份‘耿直’让杨长感到意外。 原以为蒲鲁虎昨天吃了亏,此时应该据城死守等待援军,没有军粮完全可以杀马充饥,杨长则用平遥为引围点打援,然后歼灭所有来援之敌。 毕竟再破损的城墙、再轻松的攻城战,也比野外杀敌要来得麻烦。 “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今日敌人数量少,还强行一夜疲惫赶路,我们定能一雪前耻。” “斩卒一级,赏牛马各两匹;斩将一级,授谋克勃堇(百户)、女奴十人;斩敌主将授忒母勃堇(万户),多杀多得!” “勇士们,去拿奖励吧!” “杀!” 起初黑峰在阵前激励,没想到蒲鲁虎跟上用奖赏诱惑,其中忒母勃堇是金国高级爵位,需要过人军功才能受封,就连大皇子自己都没获得,但此刻能从他口中说出来,麾下将士却信以为真。 毕竟好几个忒母勃堇,都陆续死在杨长手里,杀他给再高奖赏都说的去。 金军一动,尘土弥天。 刘唐初次马战很激动,连忙指着前方提醒:“哥哥,金军开始进攻了,咱们也上吧。” “不急,再等片刻。” “哦” 旁边宣赞瞥了刘唐一眼,心说你今天虽然没带兵任务,昨夜骑行也还算流畅,但第一次骑马上战场,哪有你打头阵的可能? 杨长之所以忍了一手,一方面确认金军攻击方向,会不用临时改变阵型,如果有变化他要及时调整,另一方面是看到敌军阵前,有群金兵的武器不是刀枪棍棒,而是一水的弓箭作为首发。 耐心观察了一会,看到弓手们冲自己奔来,杨长心里顿时想明白。 利用弓箭远处拉扯,你们搁这儿玩风筝战术?把老子当成boss了? “大家做好准备,等我以炮火为号,然后出击。” “安?” “好。” 想到有可能要攻城,杨长提前让人带了十几发炮弹,没想到在野外战场就用上,他没理会身边众人回应不一,言罢即侧身对亲兵成王伸手。 “取一发炮弹,马上点火!” “是!” 成王得令示意同伴取来炮弹,随后亲自用火折点着递了出去。 “全军出击!” 杨长一手持镗控缰,一手托着炮弹烈烈冲出,身后众人虽然慢了半拍,但都各执武器纵马狂奔,争先恐后如虎狼冲向敌阵。 宣赞与刘唐同样貌丑,惺惺相惜担心同伴逞强,情不自禁扭头看向左侧,他想确认战马有否失控,结果却看得他目瞪口呆。 原来刘唐太过兴奋,早早就脱手用双腿控马,然后双手擎住朴刀待战。 那画面,就像刚学会骑车的少年,在骑行比赛现场丢双手炫技。 入娘撮鸟,这真是刘唐? 砰! 炮弹炸开的响声,拉回了丑郡马宣赞的思绪,随即抡起钢刀接上前敌。 而杨长开局一发炮弹,直接炸懵了针对自己那群弓手,放风筝战术反而被敌人先手,同时爆炸声还引起战马受惊,整齐的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众人还没回过神,就见一阵白光闪过眼角,杨长骤马持镗杀到眼前。 可怜这群针对杨长的弓手,若用长兵武器还有机会格挡伤害,此时却被欺近成了待宰羔羊。 杨长擎镗恣意狂舞,如绞肉机般轻松突入敌阵,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附近金兵成片倒下。 这些人想用他头颅换富贵,就如妄想一夜暴富的彩民,明知道大奖不可能砸头上,但人性中那份贪婪和侥幸,总会用‘万一呢?’安慰自己,毕竟用两块可以搏五百万。 完颜部从女真中脱颖而出,统一联合女真各部族并吞辽建国,但不是所有战士都姓完颜,甚至可以说此时的普通士兵,已经很难找出完颜者。 由部落快速扩张成庞大国家,军政大小管理层都需要人填充,而完颜部自然会被优先安排,阿骨打以两千五百人起事,增加到万人都用了很长时间,侧面印证了纯粹女真人数量少。 至于后面急速‘爆兵’,是阿骨打正式建立金国,下诏收拢契丹、奚、汉渤海、辽籍女真、室韦、达鲁古、铁骊诸部官民,所以低层金兵大多降卒,或者依附而来的其它部族。 普通人想要逆天改命,或许只有拿命搏一条路。 杨长在中路杀得金人节节败退,恐慌的士气快速向两翼进行扩散,其中刘唐在右翼也杀红了眼。 他第一次骑马上战场,就体会到马上作战的妙处,可将有限体力全用来杀敌,当天也不知杀了多少人,总之白色战马被染红,手中的朴刀也被砍卷刃。 战斗刚刚打响,城楼观战的蒲鲁虎发现不对劲,心说怎么刚交战就劣势?杨长的兵不需要休息? 他下城上马刚出了西门,正好迎上前方指挥的黑峰。 “大皇子,情况很不妙” “我刚刚看到了,杨长的破坏力太强,中路阵型很快就乱了。” “那不一定是杨长,右翼也有个骑白马的,横冲直闯,极其凶悍。” “难道有两个杨长?” 蒲鲁虎脱口而出,随后咽了咽口水,自顾自说道:“看来要提前撤离,你先指挥将士再顶一会,我带一队人去汾水,提前在浮桥旁引兵布防,确保大军顺利过河。” “也好,有劳大皇子。” 黑峰硬着头皮回前线,蒲鲁虎则引两百精骑北遁,往提前选好的退路奔去。 可这厮着急赶到汾水南岸,一身甲胄的蒲鲁虎傻眼了。 原本那熟悉浮桥已经没了踪影,他之前还率大军从这里渡到南岸,现在只剩嵌在河滩固定用的木桩。 “不是,我桥呢?” “大皇子,岸边的桥墩还在,定是被人破坏了” “我他娘的没瞎!记得杨长有水军,定是他水军做下的!” “大皇子,若杨长水军来过,渡河只怕不安全,不如转头去祁县?” 蒲鲁虎听完左右建议,正凝眉犹豫不决之际,一个护卫突然指着上游不远处,大声提醒:“大皇子快看,那岸边好像有船,数量还不少呢。” “嗯?怎有船在此?” “定是杨长水军遗下,许是早上破坏了浮桥,到岸上干别的事去了?” “或许吧” 蒲鲁虎不置可否,也不敢随意登船渡河,正准备沿南岸往上游移动,寻找机会再渡到北岸。 “走” 他的命令还没喊出口,就被南方急促的马蹄声打断,扭头看到自家骑兵飞速迫近,少时来人就到身边驻马。 原来黑峰在他走后,没多久就顶不住压力,已开始向汾水南岸撤离,现在提前派人知会蒲鲁虎,并确认浮桥是否完好。 蒲鲁虎指着浮桥残桩,示意黑峰带人往上游寻路渡河,自己也带卫队向上游移动。 刚跑出一里左右,前方哨探突然折回惊呼:“大皇子,前方发现敌人骑兵,似乎有好几百人,您看” “杨长在这里也有骑兵?” “打的汉人旗帜,不是杨长的兵还能是谁?咱们迎头冲过去?” “冲?你虎吗?” 蒲鲁虎虚着眼直摇头,心说杨长队伍战斗力夸张,我就两百护卫冲得过去? “快,马上折回浮桥附近,抢下空船自己摇橹过河!” “是。” 只一里路,转瞬就到,空船还在。 南方远处腾起的烟尘,说明败军已经汾水赶来。 蒲鲁虎其实水性很好,今日表现得如此小心谨慎,是因大将娄室就死在汾水,要不是此时形势迫不得已,绝不会这样草率上船。 反复确认没埋伏、河上也没有其它船只接近,蒲鲁虎才沉声下令:“全体登船,先人后马,带不走的马匹,人过去再回来转马!” (本章完) 第290章 南院大王? 常言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蒲鲁虎虽然小心翼翼跑得最快、活到最后,还是被侥幸心理夺取了控制权,仓促下决定上了‘贼船’。 如此明显的陷阱,就是为了诱捕蠢货上当。 其实上游遇到的拦路骑兵,是时迁统领的数百名夜枭军,这些人都是特殊人才,搞刺探情报、放火、暗杀有一套,正面硬拼几乎没有战斗力。 夜枭军出现在汾水南岸,是杨长预判到金人可能撤往文水或祁县,让时迁战前绕到平遥东北方向监视。 若金人往祁县方向撤离,夜枭军就虚张声势进行牵制,若金人往文水方向撤离,夜枭军就配合阮小七牵制渡河,让同伴尽可能消灭有生力量。 夜枭军将校散落各地监视,他们没等到金人向祁县撤离,却听说有人往汾水南岸而去,时迁便集结兵力向汾水靠拢,然后就遭遇并吓退了蒲鲁虎。 如果蒲鲁虎当时勇一点,说不定此刻已经逃出了包围圈,然而他过于谨慎不敢向前,最后落入那拙劣的陷阱中。 十几条渔船刚离汾水南岸,他们不知道北岸河堤阴影下有群水手,这些人早早就把身体没入水下,只露出半个头在水面透气,从南岸看过去完全察觉不到有人。 在阮小七一声口哨过后,水手们同时把头没入水里,他们在水下如灵活的泥鳅,不多时就游到河心船下。 “咦?这水里” “我橹动不了!” “你也这样?好像被什么卡住,缠上水草了?” “这里是河心位置,啥水草能长这么高?” 当身旁各船都出了问题,蒲鲁虎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拔出佩刀大喝:“中计了,河里有古怪,准备战斗!” “怎么战斗?” “往水里刺!摇橹的位置!” “是啊.” 护卫们刚拿着武器来到船舷,渔船就像遭遇巨浪左右摇晃起来,有二十来个金兵一时没站稳坠河。 “不要慌乱!” 蒲鲁虎扶着船板大喊,他努力稳住护卫们的心态,但马背上的摇晃与船上不同,每个人都露出恐慌表情,特别河里还不停冒出血来,再次刺激着金兵脆弱的感官。 咚咚咚. 哗哗哗. 船上金兵犹如跳水运动员,以不同姿态坠入汾水之中,溅起的水花也是多姿多彩。 不多时,十几条船皆成覆碗状态。 “我水性很好,落水也不怕,我不怕你们!” 蒲鲁虎落水前一刻,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那份冷静已是人中翘楚,然而刚落水就急速下沉,任他手拨脚蹬都不起作用。 糟糕,忘了脱去甲胄。 此时他满身铁甲,水性再好也是枉然。 扑腾呛了几口水,蒲鲁虎突然感觉手被抓住,背心被什么硬物顶了一下,但铁甲完全挡住了伤害。 咕噜咕噜 蒲鲁虎来不及庆幸,身体就完全失去了控制,随后被人晃荡着大口灌水,很快没了意识。 等到迷迷糊恢复意识,他猛然发现自己手脚被绑住,旁边还有人在讨论自己。 “哥哥,就该让这铁疙瘩沉河,你费这么大劲儿为了什么?拽上岸还让俺给他渡气,俺这嘴还没亲过小娘子,却先让这大胡子给糟蹋了,哥哥得补偿俺” “少他娘的扯淡,就这一身铁疙瘩,就说明此人身份不凡,寻常小卒穿得起?哥哥给你争取功劳,你却嫌弃他一脸胡子,爷爷没小娘子补偿,胡人娘儿们要不要?” “胡人娘们?也不是不能凑活.” “滚滚滚,你小子顺竿爬是吧?别忘了你这命谁救的。” 听到阮小七如此说,何成挠头突然变得正经,岔开话题问道:“哥哥上回生擒娄室,这回不会又是条大鱼吧?” “能有这么好运气?” “怎么不.” 何成话到一半,突然指着蒲鲁虎提醒:“哥哥,这厮居然醒了,刚刚在偷听咱们!” “偷听?也就是会汉话?” 阮小七虚起眼睛,伸手抓住蒲鲁虎衣领,冷冷说道:“如果不想吃苦头,就给我老实交待,先说说你是谁?能穿一身的铁甲,在金国地位不低吧?” “我” 蒲鲁虎猛咽口水,脑海里疯狂盘算着。 他不敢暴露自己真实身份,担心杨长会以此胁迫金军,但即便是金国皇子也想保命,而杨长与金国势成水火,恐怕任何一个女真名字都不妥。 “不说是吧?” “不是.是你擒的我吗?还未请教姓名.” 蒲鲁虎突然反客为主,让动怒的阮小七一愣,心说这厮脑子进水了吧?怎么给我答非所问? 就在这时,旁边的何成搭话冷哼:“咋的?你还要寻仇吗?我家哥哥江湖人称活阎罗,还怕你惦记?” “活阎罗阮小七?” “你听过我的故事?” “嗯。” 蒲鲁虎颔首计上心头,正色说道:“阁下生擒大将娄室,在金军中非常出名,在我们辽国降将中也一样。” “你是辽国降将?” 阮小七、何成俱是一愣。 “我叫萧峰,文妃的远房亲戚.” “文妃?” “她就是被辽帝赐死的萧瑟瑟,你们不认识?她妹夫就是叛辽的大将耶律余睹,此时正带兵攻打辽山。” “哦” 阮小七不知所谓点头,误以为抓了个女真贵族,当得知他只是个辽国降将,旋即没了松开手没了兴趣。 蒲鲁虎看到他满脸失望,连忙出言补充道:“阮将军,女真人对我们并不信任,将辽国降将拆分到金军各营,这几日见识杨太尉虎威,愿意弃暗投明追随他麾下,我与耶律余睹有些交情,将军若是信得过在下,我原游说耶律将军倒戈,然后助杨太尉夺取太原。” “你能劝降耶律余睹?” “我有九成把握。” “何成,你怎么看?” 看到阮小七向自己问计,何成双手一摊无奈提醒道:“我说哥哥,这事我们说了可不算.” “对哟,等后面见了杨太尉,你再好好说。” “是是是。” 蒲鲁虎自是满口应下,心说我能骗过眼前这俩人,再骗杨长信任不在话下,毕竟耶律余睹诱惑勾大,只要届时不露怯就没问题,然后就有希望金蝉脱壳。 平遥一役,金军在正面战场及逃跑折了八千余人,黑峰得了蒲鲁虎不敢奔汾水,最后率残部逃往祁县、团柏镇方向。 刘唐杀红眼卖力追击,杨长则不紧不慢慢捡尸,当天中午才渡到汾水北岸,也见到了所谓的降将萧峰。 阮小七简单介绍之后,蒲鲁虎便开始卖力推销自己,希望杨长给他机会去挖人,但谎话没有选对目标。 萧峰,小说里的南院大王?莫非真有历史原型? 杨长曾在收复辽州期间,让高庆裔带话策反耶律余睹,他当时都只是提议合作,而这人却夸口让耶律余睹归顺? 既然这么有面儿,让我看看你庐山真面目。 杨长望着蒲鲁虎默念咒语,【洞察之眼】就像猴子的火眼金睛,立刻让对方现出原形。 姓名:蒲鲁虎(完颜宗磐)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控场(沉着冷静,谨慎机敏,统御加成) 拥有技能:骑术高手、猎人好手、刀剑大成、枪棒大成 拥有绝技:控弦(弓箭绝技,任何姿态都可稳定完成射击,包括但不限左右开弓、手脚并用、以嘴控弦出箭等) 好家伙,原来是金国皇子,你丫骗到我头上? 【控场】是个好属性,难怪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要不是我有【洞察之眼】,以及对萧峰这名字敏感,差点就被你偷鸡骗过去。 “哥哥,您看这.” “嗯?” 杨长没有直接拆穿蒲鲁虎,而是对着阮小七浅浅一笑,对曰:“既然萧将军言之凿凿,总得交个投名状才合理,今日先带我们拿下文水,正好还没找到地方过夜。” “对对对,哥哥说的是,萧峰,你没问题吧?” “我我没有.” 蒲鲁虎哪敢说半个不字?暗暗感慨杨长难对付同时,也做好到文水脱身的准备,但杨长接下来的话,听得他呆若木鸡。 “对了,萧峰之前是谁负责看押?” “是何成。” “何成?” 杨长扭头看向何成,一脸严肃说道:“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萧峰就由你全程押解,可不要把人弄丢了。” “太尉放心,俺就是丢了娘,也丢不了他。” 看到何成拍着胸口保证,阮小七忍不住拿他打趣:“萧峰之前溺水不能呼吸,是何成帮他渡气活命,这厮抱怨没亲过小娘子,却是先亲了大胡子,还向我要胡人娘们,哥哥能帮着圆梦吗?” “你想要胡人娘们?” “不是.我.”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喜欢胡人女子没什么错,萧峰与辽帝文妃有亲戚,他说不定就能满足你愿望。” 杨长抬手打断何成,故意把话题引向蒲鲁虎。 本想看到他慌张表情,怎料这厮反应特别快,马上陪着笑脸附和:“末将会竭尽全力,不过草原女子早出嫁,样貌身段好的少女难觅,嫁过人的女子倒是很多” “呃我.哥哥” 何成手足无措之际,杨长伸手指了指河边,笑呵呵说道:“不管少女还是少妇,等到战争结束再说,去吧,你带萧峰从水路先走,打胜了啥都好说。” “欸” 蒲鲁虎欲哭无泪,却还得绷着脸被带离。 他奇怪杨长行事失礼,心说我明明已表达降意,还承诺帮你策反大将,不但不给半句好话,防我跟防贼一样,这心胸根本不配做大,却偏偏盘踞在山西。 缚手绳索未解,还带上船防逃走。 阮小七看出杨长用意,便在何成离开后追问:“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他?我也觉得此人身份存疑,我带几个俘虏来指认?” “不必了,是人是鬼,我心里有数。” 杨长摆手正色说道:“你带水军先走,此人一定给我看好了,今天先拿下文水再说。” “哥哥放心,只要他在水上,就会被我拿捏。” 阮小七握起拳头洒脱而去,杨长遂换来时迁面授机宜,又派人回孝义传令韩韬跟上,随后才率骑兵前行。 对于如何处置蒲鲁虎,杨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简单粗暴自是杀人夺宝,但这厮毕竟是金国皇长子,或许把他控制在手中,能兵不血刃收复太原? 以蒲鲁虎性命威胁,太原守将想救就得让出城池,使前线的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断粮,顺带就解了威胜、辽州之围,而金将丢城失地必被惩罚;但守将若是见死不救,以杨长脾气不会浪费粮食,届时吴乞更会怨恨前线将领。 两个方案都是坑,乃是无解的阳谋。 而兀室昨天刚从戴宗口中,得知挞懒迟迟没攻破风月关,心说杨长要真那么好打,还需得东路军插手?不让你们吃吃苦头,还以为国相(粘罕)多无能。 挞懒攻打旬月无寸进,蒲鲁虎出兵多日也没消息,兀室正打算派人去汾州,文水守将就传来情报。 杨长主动出击,蒲鲁虎兵败汾州,让兀室先是惊讶,又露出神秘笑容。 由于政治立场不同,兀室乐意看到蒲鲁虎战败,但却认可他以身为饵的计谋,当即遣部将谋里也率五千兵马驰援文水,同时传令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加强进攻。 谋里也当日点兵出征,行至清源县休整的时候,杨长已轻松拿下文水。 当然,由于阮小七船队逆流而上,行进速度与骑兵没法比,所以蒲鲁虎并没派上场。 时迁率夜枭军假扮金军,轻松赚开城门夺下城池,刘唐当时没有领兵任务,便向杨长请示跟随作战,最后又以斩首数最多,拿走了最多的军功。 由于刘唐当日表现得太耀眼,让同行的时迁、宣赞看傻了眼。 经过私下一番交流,两人在晚饭后联袂来到刘唐,一左一右贴身坐着不停打量,但却不说一句话。 刘唐被两人看得发毛,倏地从榻沿直起身来,并不解追问:“两位兄弟,有什么话就明说,你们这样盯得我难受。” “你不对劲.” “非但不对劲,还相当古怪,当不当我们是兄弟?” 时迁、宣赞一唱一和,刘唐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心说自己今日表现太出色,果然被他们发现了?但我答应过哥哥不外传? 两人似乎有备而来,但我嘴皮子不利索。 怎么办? (本章完) 第291章 修罗场 刘唐很想实言相告,但他必须恪守承诺,于是厚颜扯了谎,“我羡慕马战已久,其实在偷偷练骑术,两兄弟不必相疑。” “偷练的骑术?” 时迁捻着胡须,喃喃自语:“小弟光明正大苦练,也仅仅能骑马奔走而已,马上作战全然不会,哥哥如此天赋异禀?” 宣赞听完也狐疑不减,只见他大脸盘子仰天看,两撮桀骜的鼻毛冒出孔,开口即意味深长。 “岂止天赋异禀,简直脱胎换骨,我练了这么多年,今日也看得自愧弗如,关键精通骑术也就罢了,哥哥今天那般猛冲,居然只有几处小伤,简直不可思议。” “这不关我事” 刘唐回答时双眼一张,此时也被宣赞的疑问点醒,他马上想到杨长‘传功’,心说这莫非也与太尉有关? “不关你事,还是不想” “宣赞哥哥,咱别这样咄咄逼人,许是刘唐哥哥想一鸣惊人,之前都在故意藏拙,今天大家皆已疲惫,还是不要过分打扰,我们先回屋休息?” “呃好吧” 宣赞看到刘唐表情变化,正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却遭时迁拆台并偷偷使眼色,于是就坡下驴告辞离开。 刘唐暗自庆幸,居然能送走两人,心脏砰砰直跳。 他掌握骑术刚爽利一天,这就让两个兄弟起了疑,估计早晚藏不住。 熄灯上榻,辗转难眠。 刘唐思来想去,认为该向杨长问计拿主意,随即一个激灵翻身下地,急急出了门。 这厮前脚刚刚离开,附近黑暗中就冒出两个人影,只见时迁对宣赞打了手势,然后轻手轻脚追了上去。 刘唐被时迁跟踪毫无察觉,尾随着一路来到文水县衙前。 宣赞后在县衙外寻到时迁,确认刘唐神神秘秘来见杨长,旋即轻轻拍着时迁肩膀,语气满是肯定:“时兄这招果然管用,没想到竟真与太尉有关,我们现在也跟进去?” “刘唐哥哥不想说,咱们何必跟上给他难堪?不如耐心等他离开县衙,你我也去求杨太尉?” “嗯,言之有理。” 文水县衙大堂。 杨长忙完正准备休息,突然遇到刘唐慌张赶来检讨,直言自己今日表现太出色,让时迁、宣赞生出疑心。 起初担心隐藏掉落少,曾特地交待刘唐不要乱说,但杨长现在已存了十张符,似乎只要与金人持续交战就有收获。 所以看到刘唐一脸自责,杨长连忙安慰表示自己会处理,让他不要有压力继续表现。 本就计划了宣赞、时迁一份,只要自己也给他们‘灌顶传功’,两人自然会乖巧闭上嘴巴。 当时夜已深沉,杨长打算明天找二人谈话,怎料这二人在刘唐走后,马不停蹄也追到县衙大堂,立刻意识到刘唐中计。 杨长心中想笑,却以好奇表情询问:“白天作战辛苦,你们不去休息,深夜来此作甚?” “哥哥。” 时迁、宣赞对视一眼,同时伏地纳头就拜。 杨长赶忙上前,双手扶起两人,蹙眉说道:“无端叩拜,干啥叻?” “刘唐哥哥突然学会骑术,且今日在战场上大杀四方,虽然他不愿告诉我们原因,但能猜到受了哥哥点拨,我们两人此时来搅扰,也想求哥哥点拨一二.” 当时迁带头说出心中所想,杨长突然一改严肃的表情,捏着下巴一边打量两人,一边意味深长问道:“你们也想变强?” “想啊。” “太想了,做梦都想!” “呵呵,我确实有办法” 杨长遂将与刘唐的说辞,再一次向眼前两人做了解释,并用【洞察之眼】审视面板,考虑给什么技能合适。 姓名:宣赞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无颜(降低魅力,貌丑心无旁骛,被动提升30%命中) 拥有技能:骑术好手、刀剑精通、枪棒娴熟 拥有绝技:连珠箭(弓箭绝技,被动提升射箭攻速30%) —— 姓名:时迁 修为:凡人 拥有属性:鸿渐(身轻如燕,提升敏捷)、察言观色(目光如炬,提升目力/命中50%) 拥有技能:刀剑娴熟、骑术学徒 拥有绝技:云影(鸿渐附带轻功,可飞檐走壁)、妙手空空(神偷绝技) 宣赞的亮点是骑术与弓箭,最高武艺只达到四等精通,而时迁的属性、绝技都不错,但刀剑与骑术都才二等,打斗完全拿不出手。 杨长此时有三张【枪棒技能符】,给谁使用谁就能掌握【枪棒大成】,他很犹豫要不要给每人一张,这样就能把两人的武艺,直接提升至普通天罡水准。(刘唐,最高战斗技为五等【刀剑大成】) 然而玩枪棒需要力量,宣赞体型高大、时迁体型娇小,都给枪棒技能似乎不合适,但杨长刀剑此时没有满级,【山地剥】开不出刀剑技能。 除此之外,根据宣赞的面板,也适合提升弓箭能力,而杨长只库存【五五开】弓箭绝技,不过用在有命中兼攻速的宣赞身上很浪费,适合他的【控弦】在蒲鲁虎身上没拔。 而时迁作为夜枭军统制,只有给完颜蒲察的统御属性【领军】,由于杨长没有合适的战斗技能匹配,他库存最多的骑术也用不上。 看着两人面板纠结半晌,杨长为了保持‘传法’神秘性,开始一对一‘灌顶传法’。 宣赞经历‘灌顶’施法,脑中出现了许多陌生的枪棒招式与经验,结束完欣然谓杨长:“太尉,真的成了,我对枪棒有了好多领悟!” “我知道,下次再与金人交战,你可以换武器与刘唐竞争,记得他今天把刀都砍卷,看你也有一身好气力,可以选个略重的钝器。” “多谢太尉提醒,我现在就去试武器。” “去吧,把时迁叫进来。” 杨长抬手示意宣赞离去,看到对方一脸满足的表情,突然意识到给时迁统御属性,似乎没有明确的获得感。 如果回去与宣赞或刘唐对‘答案’,会不会以为我独独敷衍他一人? 那也给个【骑术好手】?可这玩意儿要配战斗技能才有用。 等等,自己用习惯了重武器,但枪棒却并不是全是重武器,军中普通长枪也就三五斤,时迁再瘦弱也能拿得动。 只不过这样一搭配,要在时迁身上用掉三张符?似乎有点暴殄天物。 如果把【骑术好手】、【枪棒大成】给孙新,这开店的哥们说不定能和孙立打得有来有回。 杨长一时还没想清楚,时迁已经笑呵呵走了进来,并抱拳好奇问道:“哥哥,小弟弟需要做些什么吗?比如磕头拜师啥的.” “不用,你靠近我就行。” “哦。” 看到时迁一脸期待走来,杨长把心一横掏出那三张符,心说把这厮堆起起来也不错,多奇妙的反差感啊。 将来要是与宋江战场相见,我可以让时迁去出出风头。 想到这里,杨长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就贴符念咒。 当夜为两人传功,特别是在时迁身上用了三张符,杨长耗费不少精气神显得疲倦,遂吩咐左右不再见客,他需要休息恢复状态。 当然,如果有紧要战事,便可按惯例吵醒。 汾水连续三场战斗,西线三万五千金军几被全歼,虽然副都统黑峰携残部逃走,但最坏结果无非召来攻威胜的金军,那样扈成会执行杨长密令,主动出谷去追蒲察石家奴。 届时南北两军夹击,杨长必然要捡不少好货。 黑峰如果带来援军,跑路外加折返至少两天,而杨长后续步军、水军跟上,也大概需要一两天。 光凭骑兵拿不下城池,杨长便打算在文水休整两天,所以当晚心无挂念睡得很沉。 次日上午,杨长难得睡个懒觉,辰时末才起床洗漱。 穿戴整齐步入县衙前堂,远远看到自己桌上放着豆浆、馓子,于是看向旁边的成王,好奇问道:“营中的行军餐向来简单,这些东西是你从街上搞来的?” “太尉神机妙算,没想到小小文水县,在金人治下竟如此热闹,街上卖餐食的小贩很多,小人记得您好这口,所以就自作主张买了回来。” “说了不要搞特殊,你小子偏给我开小灶,让人看到多不好?” “嘿嘿,今日大军休整,料想无事.”成王挠头笑呵呵回应。 他与杨长相处已经很多年,彼此之间习性非常熟悉,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长有原则也不会生气,长好几次想将成王外放升官,但他就愿意留下做侍卫长。 杨长能力突出又居高位,身边人能力强弱对他不重要,是否忠诚才是首要考量标准,所以成王不愿外放也不勉强,当即微笑着用馓子蘸豆浆食用。 可这厮刚吃了两口,突然将酥脆撒子放下,成王见状急急追问:“不好吃吗?” “好吃,只不过.” 杨长伸手把嘴一抹,指着大堂前方示意。 成王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人正快步赶来,那身形动作很像宣赞与时迁。 “今天休息,他们怎么又来?太尉,需要先收起来吗?” “无妨,可能有事。” 杨长不想搞特殊,主要是与基层官兵一视同仁,用同甘共苦来提升部队凝聚力,但宣赞、时迁是他超级拥趸,被发现开小灶也不影响。 果然,两人匆匆来到大堂,看到杨长桌案上的吃食,两人并不关心从何而来,反而自责打扰用餐。 “说甚打扰?是我起得晚了,你们联袂而来,有事?” “嗯,夜枭军最新情报,东北方向二十里外,发现数千金人骑兵,应该是往文水而来,咱们好好布置一番,说不定能够全歼。” 杨长原以为两人又来请教,没想到竟是金军增援的消息,从金军方向能推测他们来自阳曲。 兀室派几千人来送,看来还不知蒲鲁虎被团灭,或许能借机来个离间计?搞一搞太原守军的心态? 想到这里,又看到两人眼神火热,杨长随即召来刘唐众将,定下伏击方案。 正午时分,暖阳当空。 五千援军近抵文水城下,看到大白天城门紧闭,主将谋里也虽然蹙眉生疑,但仍然使人上前叫门。 杨长躲在城楼窥视,很容易就锁定谁是主将,并用【洞察之眼】得知其名,虽然不知道此人是何身份,但姓完颜就能说明一切。 谋里也面板属性比较一般,与普通的金军小头目掉落相似,击杀只能得骑术与枪棒技能,所以杨长并没放冷箭,而是让阮小七带来蒲鲁虎。 两个完颜此时相见,不知会上演何种修罗场。 蒲鲁虎被俘虏至今,一直被何成当贼般看押,双手一直被绑着没有自由,所以登上城楼面带不悦。 杨长见状上前亲解其缚,并陪着笑脸赔罪:“萧将军休怪,我们都是出身草莽的粗人,昨夜今晨怠慢了。” “不会,不会” 突如其来这么客气,让蒲鲁虎一时很诧异。 正说杨长放松戒备,自己或许很快有希望逃走,就听见他提出无理要求。 “耶律余睹远在辽山,萧将军想策反鞭长莫及,眼下城外来了一支军队,听说也是辽国降将带队,你不如先露一手?” “啊?” 蒲鲁虎闻言一愣,正打算找借口拒接,就听城下有人叫喊,但似乎是女真话。 “末将只与耶律将军有旧,其余人恐怕.” “先试试,又不少块肉。” 杨长不由分说,突然拿住蒲鲁虎手腕,径直就向城墙走过去。 蒲鲁虎身形比杨长高大,他满脸胡子比那不蓄须的脸,分明更显得有雄性特征,结果被这一拿惊得魂飞魄散。 这是人类的力量? 传说杨长手有千斤之力,我怎么感觉还不止呢? 蒲鲁虎像被小孩拽着,一晃眼就来到文水城头,然后与谋里也四目相对,背心立刻渗出大片冷汗。 这哪里是辽国降将?完颜谋里也,完颜谩都诃之子,自己的堂兄弟。 若让他先开口,我岂不完了? “我乃萧峰,与你同为大辽降将,蒲察都统已全军覆没,杨长将军所向披靡,文水县也已为他攻占,想活命就速速投降.” “嗯?” 谋里也听到双目圆睁。 他还没弄清楚眼前是何状况,就看到有人把手搭在蒲鲁虎肩上,同时一脸望着自己玩味说道:“我就是杨长,能全歼完颜蒲察所部兵马,多亏了萧将军倾力相助,他已说服耶律余睹归降,你们与金人有灭国之仇,是时候拿回自己的土地了,你现在还等什么?” “杨将军,我没.” “你说什么?” 杨长佯装没没听清楚,旁边的成王则会意举起红旗,埋伏金兵左右的骑兵同时冲出,平静的文水东门外瞬间沸腾起来。 蒲鲁虎:??? 谋里也:??? 那一刻,蒲鲁虎与谋里也,都懵了。 (本章完) 第292章 不自量力 谋里也所部行军半日,在疲惫状态下仓惶应战,岂能有好果子吃? 刘唐今天换了新的长杆刀,宣赞也拿着精心挑选的马槊,两人同时一马当先从左右杀出,埋伏的骑兵也如江河汇流,齐齐涌向东门外战场。 杨长矗立城头一脸轻松,他仿佛在欣赏鱼群进食的画面,而金军就是投入鱼缸的活虾,被惊慌追得四处乱窜。 蒲鲁虎此时从震惊中醒来,望向杨长不可思议的追问:“杨将军,你不是要招降吗?这是作甚?” “我这个人没耐心,麾下兄弟们亦是如此,既然你与来人没交情,而他刚才又显得犹豫,自然先打服在说,怎样?我这些骑兵战斗力还不错吧?” “呃的确厉害” 城下同伴已经陷入混乱,蒲鲁虎表面违心恭维回应,心里却生出复杂的情感。 一方面希望谋里也逃走,这样或许还能找兀室搬来救兵,但怕对方误会自己叛变金国,所以另也阴暗希望他战死,最不想看到谋里也被生擒,那样自己一定会暴露身份。 杨长不用去看蒲鲁虎,只需感受对方呼吸变化,就知道他此时多么紧张。 “杨将军,你的骑兵虽然厉害,但似乎只能击败不能留住,后方还有别的伏兵吗?” “没有。”杨长一本正经否认,并补充道:“我这个人不贪心,只要能占到便宜就行,赶尽杀绝不是我风格。” “呃” 蒲鲁虎闻言怔住。 从阳凉关追到介休,再从介休追到平遥,这就是所谓的只占便宜?心说你他娘唬鬼呢? 虽然鄙夷杨长口是心非,却对他军队战斗力感到震撼,此时作为‘俘虏’居高临下旁观,远比之前作为对手看得清楚。 谋里也带来的军队,主要是继承于完颜谩都诃的部曲,在金国军队中战斗力至少中等偏上,即便远行疲敝又意外中了埋伏,但也不至于刚开打就丢盔弃甲。 金国对辽、对宋战无不胜,唯独在山西作战一直吃瘪,莫非杨长是我们的克星? “萧将军,那辽将你认识吗?” “啊?不太熟悉.” 出神之际被杨长叫住,蒲鲁虎懵着脸不停摇头,随后看到谋里也被护着穿插,感觉很有希望逃离战场。 他还在担心有谋里也是否误会,杨长下一句话再次如惊雷落地。 “萧将军听过我的故事,应该知道鄙人擅长远射,这距离射杀那辽将易如反掌,可知道我为何不射?” “难道是因为我?但将军刚才突然发难,再想招降难如登天,而且若放此人归去,只怕耶律余睹会被盯上,我也很难去策反 蒲鲁虎言外之意,希望让杨长动手射杀。 可杨某人却神秘一笑,应曰:“我就是故意放他走,如能让兀室猜疑耶律余睹,攻打辽州的军队岂能再战?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原来是这样将军真是足智多谋” 蒲鲁虎比吃了屎还难受,外表却还得堆起笑容应付,心说你离间兀室与耶律余睹,很可能误伤到本皇子。 可恶! “呵呵,能得金国大皇子赞赏,杨某不胜荣幸。” “呃你.杨将军,你刚刚说什么?” 杨长的突然摊牌,让蒲鲁虎顿时目瞪口呆,心说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莫非是俘虏暗中指认? 那一刻,他冷静的脸,终于出现慌张。 “蒲鲁虎,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没.” “哥哥,他真是金国皇子?” 蒲鲁虎还想挣扎狡辩一番,阮小七已咧嘴上前上下打量,就好像在审视自己猎物一般。 “如假包换。” “啧啧,那我运气真不错,难怪让何成上心,原来哥哥早已看破,小子,你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不自量力!” 听了阮小七揶揄之词,蒲鲁虎知道再狡辩也没用,于是抡起左手突然发难,径直朝杨长白净的面门打去。 “太尉!” “小心.” 成王、何成同时惊呼,怎料蒲鲁虎碗大拳头还没挥出,突然身体一软跪在杨长脚下。 原来他右手手腕,一直被杨长控制拿捏,刚起歹意挥拳移动身体,手腕就传来澎湃之力。 前一秒握捏挤压,后一秒痛如骨碎。 无尽痛感通过神经传回大脑,瞬间撤销了蒲鲁虎攻击的指令,他只是被杨长这么轻轻一握,那雄壮身体就仿佛脱了力,如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 杨长撒手轻轻一拍,望着脚边人满脸轻蔑,冷冷说道:“明知道我的本事,还敢对我出手,这不是不自量力,是蠢!” “你你想怎么样?” 蒲鲁虎满身软弱伏在地上,强忍着承受转头仰视着杨长,此时再没有之前冷静模样,转换成了咬牙切齿表情。 杨长双手一摊,意味深长说道:“阁下既为大皇子,在金国地位必然尊崇,如果拿你作为要挟,不知吴乞买会拿什么来换?或者说兀室会不会投鼠忌器?主动放弃太原滚回塞外?” “你你.” 蒲鲁虎连连喘气,好半天才红着眼回应:“你故意放走谋里也,不就是让他误会我叛金,兀室元帅怎会上当?还妄图用我攻讦陛下,更是天荒夜谈,我爹有十几个儿子!” “呵呵,兀室上不上当,要看大皇子是否够分量,至于吴乞买儿子多?你在我面前炫耀啥?要我都去擒下来么?” 看到蒲鲁虎无言以对,杨长连忙伸手召来何成,意味深长嘱咐道:“带下去好好看押,别怠慢大皇子,能否兵不血刃取太原,说不定还要指望他。” “末将明白。” 何成铿锵抱拳领命。 文水城下伏击战,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 谋里也虽然逃出生天,但所部五千骑兵只剩千人。 杨长曝光蒲鲁虎出城捡尸,刘唐、宣赞则凑一起对战绩。 刘唐此战斩首七十二,比宣赞六十九仅多三个头,便猜测杨长是不是也有传功,但没来得及问就见有人打马而来。 寻声望去,只见时迁提着染血长枪,一脸兴奋对着宣赞挥手。 时迁刚才也上阵杀敌?还用的枪? 看清楚刘唐在旁,时迁的笑脸直接僵住,犹豫要不要分享成绩。 宣赞心说都受了点拨,有啥不好意思说出来?旋即不以为然问道:“咋样?杀敌几何?” “呃击杀二十五人” “二十五?不得了!” 刘唐眼睛瞪得大大的,已能肯定时迁受到传功,内心对杨长更为崇敬。 就时迁这身体底子,刚才居然能杀掉二十五个金兵,这战绩已经超过骑兵中的校官,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就在刘唐凝眉沉思之际,宣赞突然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说道:“太尉以时兄为夜枭军统制,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稍加照拂也是应该的,你说呢?” “你也受了照拂吧?呵呵.” 刘唐言罢悠然一笑,宣赞则不否认微笑回应,时迁也心照不宣附和。 清扫完战场,刘唐邀宣、时两人回城吃酒庆祝,时迁却因夜枭军有侦察任务缺席。 杨长曾下令不得扰民,刘唐、宣赞不敢去城中酒肆,便让人打酒到营中小酌。 趁着等酒的功夫,刘唐与宣赞简单交流了‘传功’,这才知道杨长教了对方枪棒,旋即提议与之切磋武艺。 宣赞也想知道自己武艺深浅,遂与刘唐在自己营中斗了十余回合,直到小卒买酒归来才罢战。 “太尉最擅枪棒,没想把一个惯使刀的,点拨成为使枪棒的好手,早知道我也请教枪棒,以宣兄之见,这样会不会太贪心?” “不知道啊.” “时迁应该也学了枪棒,不知太尉会不会太为难,毕竟点拨要耗费不少法力,等过些日子再说好了,对了.” 刘唐突然话锋一转,拉住宣赞衣袖提醒道:“韩总管今天会到文水,定会发现我们三人变化,而他与宣兄交情深厚,只怕会找你问及缘由,最好提前想好说辞。” “说辞?” 宣赞闻言直摇头:“韩兄就是使槊的,我说谎肯定骗不住,杨太尉虽说保密,但并不吝啬帮我们变强,而韩兄能为朱总管副手,说明太尉对他很重视,只怕没等韩兄看出端倪,太尉就已经出手.” “有道理啊!” 刘唐恍然大悟点头,随即与宣赞推杯换盏。 两人刚刚吃了半坛酒,就有人来宣赞营中寻刘唐。 原来后方两万步卒,此时已随韩滔到文水,其中半数都归刘唐指挥,他得去接手自己部队,于是酒局便潦草收场。 刘唐打马出城寻自己队伍,在南门偶遇阮小二、阮小五,寒暄途中知道水军也全部到了,还将金军遗留的攻城器械,几乎原封不动运了回来。 当年卢俊义平太原,就是借杨长手扔炮弹之威,成功敲开阳曲的城门。 此时有近百发炮弹,还有两百架金人做的攻城器械,以及金国大皇子蒲鲁虎为质,全是利好攻占阳曲、收复太原的消息。 而黑峰在平遥战败后,率残兵逃往团柏、盘陀去寻蒲察石家奴,极有可能会带回这支援军。 用兵很忌讳孤军深入,此时正常应该先消灭外部之敌,即先打退蒲察石家奴与耶律余睹,没有后顾之忧再出兵阳曲。 然而杨长却在次日,尽起文水兵马开赴阳曲,打算学金军直取汴梁般,直取太原金军的核心。 对于当下时局,杨长有自己的见解。 十天前他在风月关迎敌,见金军不计代价进攻就感到意外,直到太原金军兵分南下消息传来,才弄清金人费力做这么大的局,就是要把自己困在风月关防守,是非常典型的声东击西战法。 其实杨长就算不去平北,以朱仝偷偷发育攒下的家底,蒲鲁虎也无法攻破南北关,但他还是想借战立威,把骄傲的金人彻底打服气,而兵出风月关就离开太行山防线,拿下地盘越多防守负担就越重,想兼顾发育和防守只能打太原。 偏偏蒲鲁虎不争气,不但被成了自己运输大队长,最后还不幸成为俘虏,所以无论杨长先打外围,还是先打太原治所阳曲,都掌握着主动权。 至于还在被猛攻的风月关,杨长特意留下赵福金与仇琼英,如果真遇到过不去的坎,不但可以利用两人身份调援兵,还能用最快速度联系到自己。 只要杨长这边加快进度,或许把太原收入囊中之后,挞懒还没察觉自己不在风月关,届时他再回到风月关作战,会让挞懒惊得怀疑人生。 当然,戴宗在帮金人传递消息,这是杨长唯一疏忽之处,却不影响他继续攻打太原。 从文水出兵当日,时迁率夜枭军作为后军哨探,他配合宣赞的五千骑兵先锋,轻松拿下中途的清源县。 谋里也昨日兵败路过清源,麾下将士把文水的恐慌情绪带回,清源只有几百维持治安金兵,城中守军听说杨长率军杀来,就如之前宋军守将听见粘罕如出一辙,很果断就弃了清源直奔阳曲。 清源距阳曲已不足百里,步兵急行军一日便到,更别说杨长有一万骑兵。 当杨长攻打清源消息传回,兀室还陷入昨日谋里也的情报中,他在思考杨长用蒲鲁虎威胁,自己如何处置才能完美。 既然是阳谋,自然令人头痛。 兀室虽然号称粘罕智囊,一时也想不到全身而退对策。 而听说杨长攻打清源,兀室立刻从纠结中抽离,立刻调兵遣将准备战斗。 蒲鲁虎定计以身为饵,黑峰便派人把情报传回阳曲,兀室认为杨长此举孤军深入,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必然回防。 杨长哪怕个人再能打,也挡不住三路近十万金兵合围,届时只要能消灭这金国劲敌,即便蒲鲁虎不幸战死,兀室就有底气化解这阳谋。 想到这个结果,兀室一扫昨日的苦闷,他已不在乎蒲鲁虎死活。 由于不知何时出兵,阳曲金军便缓慢集结,结果杨长的骑兵先锋,突然来到城外。 兀室闻言觉得不可思议,心说杨长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你多少人就敢来阳曲挑衅? 要知道当初粘罕与娄室打太原,十几万金军足足围城打大半年,几乎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攻城手段,直到城中粮尽才堪堪拿下。 兀室怀揣疑惑,亲至阳曲城头探看,果然有几千骑兵。 他当即就要调兵出击,但被刚吃了亏的谋里也谏阻,认为这些骑兵是故意诱敌,建议以不变应万变。 直到半日之后,杨长率主力抵达阳曲下寨,兀室才知他是玩真的。 三月底,阳曲南门。 兀室看到熟悉的攻城器械,腹诽完颜蒲察与蒲鲁虎废物,撤退也不知道销毁这些利器。 “元帅快看,敌军阵前有人前出,左边那人好像是” “是大皇子蒲” 谋里也话没说完,兀室倏然喝声打断,“不得胡言乱语,明明是叛将萧峰!” (本章完) 第293章 这怎么打? 谋里也听完整个人怔住,旁边随行将领也都茫然。 兀室见状蹙眉提醒:“大皇子自称萧峰,应该不想被杨长用来要挟自己人,而我们若是承认他身份,试问后面这仗该怎么打?” “这” “眼下敌人把他推上前,估计又是不痛不痒的劝降,既然你在文水见过他,此事就交你全权处理,等会只需牢记一句话,来人不是大皇子蒲鲁虎,而是辽国降将萧峰!” “我全权处理?” 谋里也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 兀室颔首肯定,同时挥手招呼众人,喝声道:“大家都退到后方等待,以免影响谋里也发挥。” “这” 谋里也听得僵住。 这么大事我能处理?无论认不认蒲鲁虎,这件事似乎都没好结果,元帅该不会故意推诿? 兀室是女真文字创造者,在金国乃是智力顶尖人才,谋里也想到自己被套住,旋即叫住并担忧追问:“元帅,要是大皇子身份被识破,我当如何处理?” “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亲口承认你都不能认,只说他是辽将萧峰。” “若敌人以蒲鲁虎性命威胁” “他扮萧峰能活到现在,杨长完全没理由害他性命,即便此时真实身份暴露,以他金国大皇子身份,更是一道不错的护身符,你就放心去吧。” 谋里也听了兀室宽慰,觉得对方分析得有道理,跟着信步来到城墙前方,也看见蒲鲁虎朝护城河边靠近。 少顷,阮小七、刘唐一左一右,挟着蒲鲁虎到河边驻马。 看到谋里也立于城头,阮小七即侧身对着蒲鲁虎揶揄:“这不是那日文水城下辽将么?大皇子何不说其献城归降?” “哼” 蒲鲁虎只是一声轻哼,算是对阮小七做了回应。 自从被杨长点名身份,就知道可以会有这一天,所以行军途中就想好对策,即无论自己被如何逼迫,都不用皇子身份拖金军后退,那样对不起吴乞买良苦用心。 年初蒲鲁虎离开上京,吴乞买语重心长让他好好立功,尽可能扩大在军队的影响力,为将来被提请储君而铺路。 金国在阿骨打手中,从部落进阶成为国家,但仍沿用勃极烈制度,直到吴乞买继位之后,才疯狂引入汉文化,特别是尊卑礼仪制度。 前线将士看中金银牛羊,吴乞买则最看中俘虏中的各类工匠,这些人能建造宫殿、制作器物,表面上为统治阶级享受服务,究其原因却是为家天下铺路。 先从外在的衣食住行,与普通官员及百姓割裂,然后用汉文化的君君臣臣,建立一些列规章制度,潜移默化树立阶层尊卑。 诸如第一次对宋战争前,徽宗赵佶曾遣许亢宗出使上京,当时金国皇宫还是石头房子,简陋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宫殿名字却取得极具诗意,左有桃源洞、右为紫极洞、中间翠微宫。 许亢宗眼中的简陋,却是辽国以及燕京地区的工匠,花了些功夫才打造的建筑群,相较之前村庄模样土坯房,这已是上京城最好的展现。 建筑群外观虽朴素,金人对礼节的执着与痴迷,更让使团觉得不可思议。 许亢宗在上京待了五天,吴乞买每天都请使团饮宴吃喝,首日金银、象牙、玳瑁等珍贵的酒器在宴上随处可见,还有掠夺来的教坊人士演奏作乐,次日吴乞买赐酒果锦帛,第三日花宴上有杂技助兴,第四日京中王公贵族宴请,第五日饯行宴. 吴乞买皇位得来不正,虽然被兄弟子侄拥立为帝,但根据勃极烈的推举制度,他死后皇位将会兄终弟及,应该传给自己的兄弟,或者军事威望更高的子侄辈,但人性总归是自私的。 长子蒲鲁虎虽然出色,但比同辈中的讹里朵等人,他在军中威望远远比不上,吴乞买为了巩固胜利果实,更想把皇权留给子孙,所以十分推崇汉文化。 这次讹里朵主导山西大作战,表面是阿骨打兄弟子侄扩大军中影响,实际也是为蒲鲁虎定太子之位铺路。 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预备太子成了俘虏,蒲鲁虎看到城头那熟悉的脸,便一脸决然撇过头去。 杨长知道蒲鲁虎不会配合,此时故意把他推到两军阵前,是为了影响阳曲守军的士气。 “喂,上面的守军瞧好了,这是你们金国大皇子蒲鲁虎,如果不想他在人前受罪吃苦,就速速开城投降.” “兀那红发汉子,休得在此蛊惑人心,你身边那人乃是辽将萧峰,虽然身形与大皇子相似,却不是大皇子本人,想用这拙劣计谋赚开城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嗯?” 刘唐听得一愣,旋即扭头看向蒲鲁虎,冷笑道:“堂堂金国大皇子,居然自己人都不认,真是可悲啊,你不想说两句吗?” “呵” 蒲鲁虎淡淡一笑,跟着小声讥讽:“早说你们白费心机,现在总该死心了吧?要我开口绝无可能,这点兵马就敢来打阳曲,也不知谁给的勇气。” “好好好!” 刘唐狰着脸连连叫好,随后回首向杨长请示。 只见杨长对他点头示意,刘唐遂看向谋里也玩味问道:“既然他不是金国皇子,我是不是卸个手脚或割掉耳鼻,你们都一点不在乎?” “嗯?” 谋里也闻言一愣,误以为刘唐在吓唬自己,于是再次扬起嘴角,轻蔑回应曰:“我们为什么要在乎?即便是女真勇士被擒,也不会成为同袍软肋,想靠威胁让我们屈服,真是痴人说梦,怎么?之前不可一世的杨长,面对城池黔驴技穷了?” “说得好。” 蒲鲁虎听得倍感热血,他也笃定杨长不敢伤害自己,便忍不住接话附和。 “入娘撮鸟!爷爷忍不住了。” “哥哥,您看” 阮小七、刘唐争相回身请示。 杨长瞥了谋里也一眼表情轻蔑,平淡回应:“对面一番豪言壮语,大皇子又面无惧色,咱们不成全都说不过去。” “就是,要哪里?手还是脚?” 刘唐听了这话面露喜色,急忙指着身边人发出追问。 蒲鲁虎则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心虚用余光去观察杨长,心说他肯定是故意吓唬我。 “我不养废物,直接摘下脑袋,留下浪费粮食吗?” “不是.太尉,活皇子比死皇子有用” 由于这话语出惊人,几乎所有人那一刻都怔住,还是身边韩滔最先回过神,杨长突然催马缓缓上前,同时冷冷回了一个字。 “杀!” “好好!” 刚刚还犹豫的刘唐,听杀声马上眼神变得坚定,言罢即抡刀往蒲鲁虎脖颈挥去。 “你不可以.” “不” 蒲鲁虎被斩前终于慌了,谋里也几乎同时发出惊呼,但终究挡不住刘唐挥刀取首。 城墙后方的兀室等人,看到谋里也歇斯底里的呼喊,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都情不自禁看向元帅兀室,似乎在请示要不要向前确认。 紧接着,谋里也突然一声惨叫,向后一仰倒地不起,周边守军同时缩头。 “元帅,那是” “在我面前,也敢嚣张冒头,嫌命长?” “远距离,一箭贯喉,杨长绝技!” “这怎么打?” 兀室见众人七嘴八舌,脸色都流露出恐慌怯战之色,连忙大声喝喊:“慌什么?咱们有城墙掩护,杨长只有一个人,大家着全甲或提盾上前,他的箭法就无用武之地!” “是是是” “小心!” 左司萧庆看天上飞来一物,急忙一把将兀室拉走躲避。 砰的一声,落在猛安完颜阿鲁补脚边,砸出一片血污。 完颜阿鲁补定睛一看,吓得一个闪身急退数步,指着血淋淋人头大喊:“是大皇子.大皇子首级.” “嘶” 刚刚稳定心神众将,再一次受到感官刺激。 兀室蹙眉拾起头颅,转手交给萧庆沉声说道:“谋里也刚刚激怒贼人,害得大皇子阵前惨死,不过他也被杨长射杀,此事你来善后上报国相。” “是” 萧庆刚接下首级,前方又有校尉焦急呼喊:“元帅,贼人进攻了!” “知道了。” 兀室轻轻摆手示意,同时转身对旁人冷笑道:“还以为杨长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只是个恃勇匹夫,只有区区三万来人,居然也敢强攻阳曲?攻吧,他打得越狠越好,等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回军,就是他死期!” 老将完颜浑黜听完,忍不住出言提醒:“元帅,城下的攻城器械不少,只怕杨长这次来者不善,而且他还有不少骑兵,会不会袭击其它城门?” “城外这些攻城器械,都是我们用剩下的玩意儿,之前王禀怎么一一应对,我们此时就用到杨长身上,另外他的兵力本不多,分散容易被各个击破,虽然我不认为杨长会分兵,不过此事也不得不防,你就代我巡视其余三门。” “是。” 兀室嘱咐完完颜浑黜,便迈步往城墙前方走去,他想亲眼看看杨长的手段,可刚走了两步就被护卫伸手拦下。 “元帅不可,杨长会远射.” “起开!”兀室抓住护卫手臂一扬,呵斥道:“本元帅岂是怕是之人?” “是是.” 那护卫刚喏喏退到一旁,很快又提着盾牌抢到前方开路。 兀室见状并没有拒绝,他作为元帅要表现得勇敢,而护卫也有自己职责。 此时杨长捡了蒲鲁虎掉落,并在射杀谋里也与两个小头目,发现‘狙杀’的难度增大,于是退到后方指挥。 金兵惊慌失措之际,不得已当了一会‘缩头乌龟’,随后纷纷举着盾牌回到岗位,他们下半身藏在城墙后方,上半身则是盾牌护着。 明明是占尽地利的守方,却被杨长箭术吓得披甲持盾,那场面显得十分滑稽。 当然,战争以胜利为准绳,并不囿于战法是否羞耻。 兀室步履缓慢走到前端,看到十几个洞子正向护城河推进,旋即对旁人轻蔑笑容。 “还以为杨长有何高招,不过是我们用剩的战法,先用洞子掩护士兵下河,然后草木泥土填平壕沟,可惜草木都是易燃之物,王禀当时用火攻成功防御,咱们一样可以用火攻。” “元帅所言甚是,末将这就让人准备火具。” “尽量快些,我等不及看杨长窘态。” “是。” 大将完颜习室得令而去。 (洞子,即类似特洛伊木马的大架子车,上覆厚厚的生牛皮再裹铁叶为防,使城上弓弩不能穿透,士兵则躲在车下填河施工,挞懒在攻打风月关期间,也使用过相同的器械掩护士兵前行) 护城河‘填埋工程’如火如荼,估计一个时辰后就能陆续通行,守城士兵只能直勾勾看着,但兀室的对应招数,也同时在不紧不慢筹备。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大队带着火具的士兵上城,几台发石车被推到城墙边缘。 虽然视觉上有一定落差,但杨长通过【鹰眼鸮目】观察,也隐隐猜到金兵想干什么。 杨长有近百枚炮弹,计划为爬城先登将士掩护,所以此时忍住没有使用。 轰. 城上突然飞出一颗火球,径直向护城河方向落下,那是金兵用石头包布并浸油,用投石车抛掷之前点火发射。 杨长专注的目光倏地一凛,拾起地上一块石头扔出去,霎时在空中撞击火花四溅。 “那是什么?” “传闻杨长猿臂擅投,刚才定是他发石截停。” “这他娘的还是人?传令直接放弃试射击,八台发石车同时发射,我看他还能截停几个!” “是” 习室回头正准备传令,天上突然急速飞来一个黑点,落在一架投石车旁炸开。 砰!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后续炮弹如连珠飞上城头,并精准落到每架投石车旁,炸得附近金兵慌成一团。 准备了很长时间,几台投石车瞬间被炮弹炸毁,看得兀室咬牙切齿双眼血红。 投石车不是唯一手段,他正准备下令弓手持箭头沾油,然后让用密集火箭展开反击,可惜命令还没发出,一颗炮弹落在油桶旁炸开,城墙上顷刻燃起熊熊大火。 “元帅,此地危险,赶快撤离!” “我他娘打了一辈子仗,还是第一次这样无力.等等,你刚是说撤离城楼,还是撤出阳曲?” (本章完) 第294章 触景生情 兀室此话一出,众人皆不敢应。 当初为了拿下阳曲,十数万金军围攻大半年,得之尤为不易。 此时刚交手就露怯,若事后为吴乞买追究战败原因,谁能为丢城失地负责? 大家都想到这一点,纷纷低下头选择沉默。 而元帅兀室只是话赶话,也没打算轻易放弃阳曲,毕竟守城始终占了地利,只要守到前线军回防,杨长就会腹背受敌。 炮弹炸得几个装油木桶碎裂,好在杨长炸完投石车就停止投弹,城墙上火焰跟着满地油乱串,金兵很容易避开。 场面虽然混乱,仍在可控范围。 兀室看到众将面面相觑,遂绷着脸嘱咐南门守将黄掴敌古本,让他指挥守军暂时后撤避火,但务必阻止敌军爬城夺门。 黄掴敌古本,原为银术可母弟麻吉麾下勇将,而麻吉在平辽期间重伤亡故后,他的部将皆携众去投银术可。 不期银术可为杨长所杀,敌古本还没在西路军建功就失了靠山,之后就如明珠落入尘埃之中,一直作为元帅府偏将把守阳曲城门。 此时临危受命,黄掴敌古本拍着胸脯保守人在城在,当即率守城官兵清理城墙上的物资,防止火焰无序蔓延扩张。 兀室原本铁青的脸,看到敌古本指挥若定略有安慰,遂与习室等将返回元帅府。 阳曲南门遭到攻击,城中兵将不能都涌向去防守,兵马换防、补充物资、战时治安、严控细作、出兵反击等事,都需要有人在后方有序调度。 兀室曾参与阳曲攻伐战,很清楚在城中有兵有粮的前提下,要从外部强攻拿下有多难,虽然亲眼看到杨长投弹,也不认为对方能快速破城。 可惜经验主义害死人,兀室的自信没持续两个时辰,南门失守的消息就传到他耳边,气得他大骂黄掴敌古本废物。 实际人家已经尽力了,没能守住并不是敌古本无能,而是对手和他不是一个段位,当然他也应了自己那句‘人在城在’,被爬上城墙拼命的刘唐近身迫杀。 当时敌古本扑灭火焰,城墙下方也已经完成填河铺路,熟悉的各式各样攻城器械,被潮水般的敌人推向城下,刘唐则率本部军健敢死先登。 南门金兵虽顽强防守,却架不住杨长用炮火掩护,他刚才炸完投石车就收手,就是为了留到这一刻。 而那些攻城器械与先登将士,在掩护下基本无伤接近或爬上城头,之后双方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阳曲南门的丢失,城外大军疯狂涌入城内,让这座沉寂两年的城池,再度笼罩在喧嚣与杀戮之中。 守方没了城墙为屏障,就像战斗中的士兵被拔掉护甲,不可避免产生恐慌的心理,另外城内密集的街巷不利骑兵,阳曲金军瞬间就陷入了劣势。 眼看大势已去,兀室等不到蒲察石家奴与耶律余睹,就率主力弃城北遁忻州。 金军九个月拿下的阳曲,在杨长手中仅仅坚持了半天,城中百姓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街上就有军士开始张榜安民。 未时末,杨长不慌不忙来到元帅府,已有人提前清理了庭院与前殿,好几个献捷将领正等在门口。 “太尉。” “哥哥。” “太尉.” 杨长对着众人招手回应,目光则落在门前石狮身上。 “哥哥也觉得奇怪?我刚才也发现不对劲,寻常衙门都是狮头向内,可这两尊居然头朝外,也不知金人故意的,还是他们不懂摆放” “呵呵.” “哈哈。” “哈哈哈” 杨长的以笑回应刘唐,引来阮小五、阮小七兄弟陪笑,随后就连宣赞也笑了起来。 刘唐一脸不解,跟着挠头盯着杨长,反问:“你们为何发笑?小弟说错什么了吗?” “你可知此处前身?” “前身?” “当年童贯任河东、河北宣抚使,这里就是他宣抚使司的驻地。” 杨长虽然给了明确提示,刘唐却还是一副摸不头脑表情。 “这狮子跟童贯还有关系?” “这都想不到么?太尉当年来宣抚使司为童贯解围,曾与鲁大师在此扔石狮子玩耍,还用石狮砸死了一员金将。” “就在这里?” 听了宣赞提醒,刘唐终于后知后觉。 他憨憨笑着解释:“这事我有所耳闻,但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这也不能怪我,那时奉命到平阳潜伏,对个中细节不清楚.” “谁会怪你?” 杨长拍着刘唐肩膀,呢喃道:“这也没啥了不起,我刚刚只是触景生情,其实这才过去三年,不光眼前这宣抚使司,整个天下都大变样了.” “这还没啥?” 刘唐没杨长那么多感触,他说完走到左侧石狮旁,推了推发现纹丝不动,随即一脸震惊追问:“哥哥,这玩意儿何止千斤?当真可以拿起来?” “你不相信太尉?” “怎么会?只是没亲眼见到,所以.” “朝廷封我河东、河北制置使,可是制置使司一直没有设驻地,干脆就设在这里好了,这两石狮反着是挺别扭,也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杨长言罢拍了拍手,一脸郑重来到刘唐身边,随后如提板凳般提起石狮,并轻松走到右侧石狮旁。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以为杨长会直接放下石狮,岂料这厮突然大秀神力,只见他单手把手里石狮居起,右手把地上石狮拉开,这才把举起的放在地上。 单手举起石狮,比传说还恐怖。 众人凝神屏息,直到杨长把石狮复位,阮小七才带头惊呼:“哥哥神力!” “哥哥无敌!” “太尉这力量,只怕鲁大师也比不过” “你们打住,鲁大师拔树如拔葱,我肯定是比不过的,走吧,进去再说。” 杨长打断众人吹捧,带着众人迈步向里走去。 如果拿炼气境作对比,杨长力量确实不及鲁智深,但现在他有丹田之气加持,无论是爆发力与持续力量,已经远超那拔树之力,明眼人都有自己判断。 今日打破阳曲城,众人都有不小斩获,本来是想寻杨长邀功,却在刚才受了震撼,然后都变得谦虚起来。 杨长入前殿坐定,眼看众人都不说话,于是主动询问战况,刘唐等则被动回应。 简单了解完战损、歼敌、缴获等情况,杨长环视众人突然发现时迁不在,便好奇追问:“怎么没看到时迁?” “时迁攻城时受伤,此时应该在治疗” “什么?” 宣赞话音刚落,杨长惊得拍案而起,“人在哪里?是否严重?” “他” “不用说了,他来了!” 杨长远远看到殿外,时迁右手吊着绷带往里走,然后一个闪身冲了出去。 四等【枪棒精通】的韩滔没受伤,就连玩水的阮氏三雄都好好的,我给了你小子【骑术好手】,以及五等【枪棒大成】,配合你自带的敏捷属性,能伤成这样? “怎么会事?伤得严重吗?” “郎中说用力过猛,可能伤了手上经络,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过哥哥尽管放心,夜枭军不会受影响.” “用力过猛?” 时迁还没来得及回应,旁边韩滔突然接过话腔,幽幽说道:“哥哥有所不知,时迁刚才比我还拼命,没想到他枪法如此厉害,只不过身体不够强健,战斗太激烈容易脱力,特别巷战容易对多人.” “哥哥休怪,小弟杀红了眼,有点上头” “以后要注意,受伤就先去休养。” 杨长此时恍然大悟,原来时迁身体承受不住【枪棒大成】,这就像自己刚拥有【一虎之力】,不但控制不好那澎湃力量,而且使用拳脚还会伤到自己。 啧啧,看来不能乱给技能。 还要嘱咐时迁少上头,或者不再让他冲锋陷阵,否则白瞎飞檐走壁特长。 时迁看到杨长蹙眉,连忙抱拳回应:“小弟汇报完金军动向就去,根据夜枭军的最新情报,蒲察石家奴已撤至太谷县,兀室则放弃阳曲一路向北,也不知道会退向何处.” “知道了,去吧。” 杨长言罢摆了摆手,同时看向宣赞嘱咐道:“夜枭军此时在外哨探,先把他带到你营中休养。” “哦好.” 宣赞情不自禁看向刘唐,好像在说太尉给我安排这任务,只怕后面无法与你比杀敌。 两人前脚刚走,刘唐就迫不及待追问:“哥哥,咱啥时候发兵太谷?只要灭了蒲察石家奴,再去威胜就畅通无阻,届时就可让安道全过来。” “安神医不在威胜,他去潞州风月关了。” “啊?” 杨长不回应刘唐错愕,立刻转身看向殿内的韩滔。 刚刚提到安道全,他就情不自禁想到风月关,虽然对潞州守将很信任,但十几天没有那边消息,不可能一点担心都没有。 等到此间事尘埃落定,杨长打算把太原防务暂时交给韩滔,所以特意询问他意见。 “韩总管,对于回援的蒲察石家奴,以及没消息的耶律余睹,你打算怎么应对?” “我?” 韩滔见杨长满脸严肃,也隐隐猜到他的心思,随即捋须喃喃说道:“兀室带着主力虽然退走,但不排除我们一动就卷土重来,蒲察石家奴及耶律余睹被断归路补给,越在太原耗下去对他们越不利,末将建议在阳曲暂且休整,以不变应万变。” 刘唐一脸不解,抢言反问:“喂,咱们连战连捷,此时龟缩不出?也太怂了吧?” “呃” “再给刘唐讲讲理由。” “是。” 韩滔轻轻颔首,努嘴补充道:“我们从平北出关以来,十天时间辗转几百里作战,将士们虽然是连战连捷,但此时身体都很疲乏,需要停下来好好休整,正好阳曲刚拿下立足未稳” “好像有些道理,我听哥哥安排。” 刘唐不置可否,言罢直勾勾看向杨长。 杨长听后一脸欣慰,望着众人轻松说道:“韩总管说得没错,眼下我们占据主动,该金人着急才对,抓紧时间让将士休整。” “是。” “都听哥哥的。” “韩总管,阳曲防务你全面抓起来,不排除城中金人没走干净,说不动会里应外合搞破坏,今后制置使司设在此,城中稳定大于一切。” “是” 虽然攻占阳曲赶跑兀室,但离完全掌控太原还很遥远,没到达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而杨长麾下将士经过数年磨砺,已经丢掉梁山养成的匪气。 现在一旦攻下城池,再不会抢着屠戮家眷、洗劫富户与府库,也不执着大排筵席吃肉喝酒,反而多了份保境安民责任感。 杨长不会亲自部署具体工作,刚才当着众人在殿上点韩滔的将,而他又是平北兵马副总管,所以大家都自觉听其安排。 而夜枭军为杨长直属情报部队,通常由时迁或武松将重要情报上报,但时迁因伤住在宣赞营内,所以夜里兀室军情先到了宣赞营。 当时韩滔恰好巡营至宣赞处,时迁遂将金军退守石岭关布防的消息,请韩滔夜里代为向杨长禀报。 石岭关为太原北部门户,当初若不是义胜军弃守此重镇,粘罕也不会轻松围了阳曲城。 杨长最喜欢扼守关隘,利用地利优势消磨对手,现在兀室就如昔日自己,也间接证明攻守易型。 威胜带来的一百发炮弹,在攻打阳曲时已经全部耗尽,继续强攻石岭关显然不现实。 太原府辖地乃河东之最,同时与辽州、威胜、汾州、石州、岚州、宪州、忻州、代州、平定九州接壤,除了前三州为杨长所掌控,剩下六州都为金军直接或间接控制,所以之前以重兵堵路保护发育的策略,放到现在的太原不合时宜。 这也是苟着不反击的原因,用杨长原来世界时髦的话来讲,持有太原的成本太高,但既然要争天下,他迟早都会迈出这一步,所以把制置使司设在太原。 当然,杨长防线北移至太原,威胜、辽州的兵马就能抽出,然后驻扎到太原各重镇,以城池代替关隘形成面状布局。 韩滔夜里汇报完工作,杨长将蒲鲁虎的【控场】属性,以及【枪棒大成】技能作为奖赏,并亲自将其送出府门。 杨长那双能夜视的眼睛,望着南边星星点点的夜空,思绪随风瞟向潞州风月关,此时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戴宗将他在太原的消息,已于三天之前带回真定府,元帅讹里朵闻言亲至磁州督战,命令挞懒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风月关。 原本仇琼英凭借投石本领,配合孙立等守将还勉强能应付,但金军突然发疯般昼夜猛攻,一下让形势变得严峻。 关键时刻,赵福金站了出来。 她戴着假面、幻出金色凤冠霞帔,宛如仙人般频繁祭出幻剑退敌,终于扼住了金军疯狂势头。 然而金军并没被吓退,就在杨长拿下阳曲城的当天晚上,戴宗肩负使命赶到卫州见宋江,讹里朵点名要借混世魔王。 (本章完) 第295章 偷梁换柱 戴宗先至卫州,闻范致虚引兵攻怀州,宋江去了武陟县督战,遂不停留继续西行。 继续辗转半日,终在武陟县武德镇,见到了他的公明哥哥。 范致虚立功心切,又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轻兵冒进渡河寻战,但他带来这些兵马,是靖康招募的流民匪寇,战斗力远不及老西军。 结果被吴用诱敌深入,以十面埋伏之计所败,并配合张顺的水军追击,数万永兴军十不存一。 当时宋江打了大胜仗,不但缴获大量兵甲物资,还降了两万多永兴军俘虏,使分散驻防的御营中军,实力得到了显著增强。 戴宗风尘仆仆到时,宋江正在武德镇设宴庆功,当即把他请到上座入席。 见石秀没有同回,猜到金军围攻的战斗没结束,所以邀戴宗落座主动开口:“你也看到了,西朝廷派人来夺我怀州,想来伪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这边已经自顾不暇,确实没办法配合金军,讹里朵若是揪住不放,你回去不妨实言以告,对了,金军作战不顺利吗?” “嗯,杨长突然出现在汾州战场,打得大皇子蒲鲁虎节节败退,金军北线战场希望不大.” “什么?” 宋江闻言怔住。 同桌吴用闻言,连忙接话评论道:“风月关攻势猛烈,杨长居然敢半路抽身,一直觉得此人胆大,这魄力让人敬畏.” “乱臣贼子而已” 宋江嘴上不饶人,心里却嫉妒又忌惮。 昔日武松身边小厮,怎么突然长成参天大树?他总感觉活在此人阴影下。 吴用看到宋江黯然神伤,旋即小声提醒:“杨长去了北线战场,挞懒必定增兵猛攻,再打不下就是他们无能,太尉就算要北上泽州,也得林冲分兵去支援,否则得不偿失” “军师所言正合我心,陛下行前也有口谕,要我们尽量作壁上观,让杨长与金军相互消耗,才符合国家利益。” 宋江点头附和完,扭头又看向戴宗问道:“你宴后好好休息,明日回真定告诉讹里朵,就说怀州战斗没结束,不过风月关若是被金军攻破,就找机会回来报信。” “太尉有所不知,讹里朵元帅亲至磁州督战,金军现在昼夜猛攻.” “莫非风月关已破?” “非也。”戴宗打断吴用推测,一本正经说道:“风月关有会妖术的小龙女坐镇,听说她手里的飞剑无穷无尽,金军拿妖术完全没有办法,讹里朵元帅想求借樊先生” “借樊瑞?” “小龙女?她还会妖术?” 宋江、吴用同时提问,戴宗不知先回答谁,就用点头应付两人,跟着补充道:“根据我在金营听来的情报,那小龙女不但以金色飞剑伤人,也会马灵同样的风火轮.” “这么凑巧?你亲眼见过小龙女?” “没有.” “你们说” 吴用捻着胡须顾盼左右,故意拉长语调喃喃说道:“那小龙女会不会就是马灵?” “安?” “不太可能吧?” 看到宋江、戴宗双瞪大眼,吴用蹙着眉给出解释:“金色飞剑与金砖,还有同样的风火轮,你们不觉得其中有关联?另外当年我们打完王庆,乔道清、马灵先后请辞回乡,听说中途去见了孙安,或许他们暗投了杨长?” “你是说” 马灵当初对线卢俊义,宋江对他的印象并不深,但乔道清有通玄妙法,当初让自己吃了大亏,若有这两人坐镇,金军拿什么去打风月关? 吴用脑洞大开,继续补充:“这几年杨过、小龙女之名,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其中最大名头就是暗杀斡离不,很多人猜测杨长即为杨过,但他如果潜入金军大营?我反而认为若是乔道清,这一切都说得过去” “要真是他们俩,就算把樊瑞借过去,只怕帮不上忙,不过” 宋江话到一半,突然就戛然而止,后又调转话锋,说道:“你与四郎去过威胜,并没听说两人名字,如果他们化名杨过、小龙女,不可能连范尹宗都不知道,他可是做过潞州判官的.” “言之有理。” 吴用点头追问并提醒:“所以太尉要借吗?樊瑞此时还在河内.” “讹里朵既然开口,不借肯定说不过去,只不过他若去帮金军,咱们就和杨长彻底撕破脸,而且樊瑞与我们疏离.” 宋江前面都是废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核心。 樊瑞会法术、有野心,这种人一般不好掌控,宋江当初收复芒砀山势力,采用对付登州系同样策略,即拉拢小弟、孤立头目。 所以芒砀山并入梁山后,项充、李衮经常作为李逵副手出战,而宋江承诺让公孙胜收徒,这件事却一直没兑现。 樊瑞还没有看破红尘,招安后想在世俗谋个好归宿,于是跟着宋江东征西讨,即便不被重视也没离去。 公孙胜等人辞别后,宋江对樊瑞保持着忌惮,基本都安排战斗任务,像吉祥物一般供着。 直到耿延禧带回传位诏书,并带回王妃邢秉懿的口信,樊瑞的名字被赵构记住,曾多次向宋江询问打听。 太上皇在位,小弟杨长争宠;现在新皇登基,小弟樊瑞又要崛起? 宋江没把樊瑞引荐给赵构,也没告诉樊瑞他被皇帝关注,继续向往常一样若即若离,但现在面对讹里朵要人,就不得不想办法说服。 沉默半晌,发现吴用、戴宗都盯着自己,似乎在等最终答案。 “咳咳。”宋江干咳打断注视,望着戴宗颔首致意,言曰:“这事儿我来办,兄弟休辞辛劳,宴后马上去趟河内,得把樊瑞请来此处。” “小弟不喝酒,何必等到宴后?” 戴宗突然扶着桌子站起来,抱拳一本正经说道:“正事要紧,此去河内三四十里,小弟这就出发。” “也罢,回来再为你单开一桌。” 宋江不与戴宗见外,即便对方筷子都没动,也亲自送其出大帐外。 只有三四十里路,在神行术前完全不够看。 戴宗带着樊瑞归来,庆功宴都还没结束,几个嗜酒的头领,此时还在行酒令。 宋江在小帐单开一桌,与吴用为樊瑞、戴宗接风。 酒菜陆续上桌,宋江先看了两位心腹一眼,最后才把目光落到樊瑞身上。 宋江先是语重心长讲述朝廷处境,以及赵构与金人虚以委蛇的苦衷,铺垫很久才道出要让樊瑞助金军一事。 樊瑞知道宋江忌惮自己,这几年故意跟着混日子,所以看到戴宗着急来请他,就知道宋江没憋好屁。 此时宋江道出意图,樊瑞听后露出为难表情,蹙眉委婉拒绝:“陛下与太尉苦衷,小弟能够理解,但是助金人而攻昔日兄弟,岂不让人戳我脊梁骨?小弟只怕挑不起这重担.” “昔日兄弟?” 宋江轻蔑一笑,冷冷说道:“杨长现在是反贼,不必与他称兄道弟,至于担心流言蜚语,自古成大事的英雄,哪个不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请先生以大局为重。” “小弟哪敢称英雄” “太尉,小可思得一计,可让樊先生声名不损!” “嗯?快讲。” 吴用在宋江催促下,捋着胡须一脸自信,“杨过与小龙女乃是化名,而且两人都戴假面示人,先生何不乔装改扮,以化名去助金人?” “这主意不错” 戴宗停下筷箸跟着附和,但樊瑞不为所动的表情,让他话到一半就咽了回去。 这种背负骂名的事不好强求,吴用言罢看到樊瑞似乎没兴趣,便在桌下用脚碰了碰宋江,意思还得哥哥亲自出马。 “呵呵.” 宋江咧嘴标志性一笑,突然紧紧握住樊瑞手掌,语重心长劝道:“你我身为臣子,能为陛下尽忠,折损名声又何妨?江湖、庙堂,特别投奔杨长的老兄弟,骂我宋江的人边地都是,你看我是否在意?只要问心无愧即可,先生可知陛下很看重你?” “安?我?” 刚才还心如止水的樊瑞,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动容。 “当然。” 宋江颔首,肃然道:“先生法术通玄,我自然要推荐给官家,只是大事没成之前,不喜欢四处张扬而已,太上皇、韦贤妃、邢皇后,去年被金人带去上京,也不知他们是否受苦,官家心里一直挂念。” “这跟小弟.有何关系?” “他们被困苦寒之地,而先生能呼风唤雨,官家希望借你法术,把亲人带回中原” “官家太高看” 看到樊瑞连连摇头,宋江打断并补充说道:“我知道去上京救人很难,所以数次官家对你下旨,但眼下帮金军是个契机,讹里朵元帅在金国地位很高,倘若你能帮他赢下斗法,就欠下一个大人情。” “这” “虽然不能要回所有人质,但请讹里朵元帅帮忙斡旋,先要回邢皇后很有希望,再不济可以了解他们近况” 原本‘铁石心肠’的樊瑞,在宋江排山倒海的语言攻势下很快‘沦陷’,当天就跟着戴宗前往磁州。 当然,樊瑞做不到没脸没皮,便采纳了吴用之前建议,乔装改扮并化名上阵。 三月最后一天,金军再临风月关。 虽然同为东路军元帅,讹里朵与斡离不性格迥异,他不喜欢冒险亲临一线指挥,多数时候都在后方运筹帷幄。 当时讹里朵就在磁州,有樊瑞法术加盟也没跟去前线,而是让智囊刘彦宗随军谋划,战后把斗法见闻作图汇报。 金军连续叩关一个月,好不容易被赵福金法术震慑,可刚刚歇了两天又起战事,于是所有将领都到了上城迎敌。 看到金军阵中出现黑旗,顾大嫂激动提醒仇琼英:“三夫人,那是主将挞懒帅旗,今日金军卷土重来,只怕又有新的倚仗” “不用紧张。” 仇琼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随后又看向不苟言笑的赵福金,言之凿凿说道:“有公主姐姐法术相助,他们赢不了。” “那是自然,不过挞懒用兵非常谨慎,他很少亲临前线指挥” 顾大嫂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齐整行进的金兵,突然在一里之外停住,只看见一个骑兵快速逼近。 马蹄哒哒,越来越响。 众人皆不解凝眉注视,那全身甲胄之人关下驻马,指着斜上方用汉话大喝:“灵应天师法驾风月关,尔等还不速速献关出降?” “我当作甚,原来是劝降,好胆” 仇琼英弯腰拾起一块石头,准备给对方来一记高空抛物,他全身盔甲可以挡住弓箭,却最怕重击打击伤害。 不料顾大嫂突然挡下她,“三夫人且慢!” “怎么?” “不回应是吧?前两日使飞剑女子可在?包天师此行专来会你,若是不想天师伤及无辜,就自己下关来斗法。” “原来是找公主姐姐邀战?” 仇琼英听到来人此语,情不自禁又看向赵福金。 赵福金戴着假面,看不到面部是何表情,但迎上仇琼英目光,语气略显责备:“如此呱噪,三妹在等什么?” “安?对对.” 仇琼英尴尬笑了笑,随后抬手往城下一送,只见鹅蛋大小石头,径直飞向那金兵胸口。 砰. 城下金兵反应不及,捂住前胸大吐一口血,跟着惊慌引马往回奔。 “公主姐姐提醒及时,不知金人从哪里请来的野天师,还敢狂言来挑衅姐姐?咱不理他能咋的!” “两位夫人有所不知,这灵应天师不是野天师,江湖上名头还挺响亮.” “你认识?” “听过.” 顾大嫂轻轻点头,而后看了看孙立一眼,喃喃说道:“这灵应天师姓包名道乙,是方腊麾下的法师” “等等,方腊的人?”仇琼英越听越迷糊。 “是的,我们之前随宋江征方腊,找人打听过他麾下将领情况,其中就有灵应天师包道乙,听说道行深不可测,就不知怎么出现在此处,二夫人等会要小心” “杨郎曾教妾身,凡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人道行是高是低,总要试过才知道。” “公主说的是” 眼看赵福金回应平淡,顾大嫂本想拿乔道清举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金色飞剑招式单一,不如乔道清与公孙胜法术绚烂,但太尉既然放心留公主在此,自然有他的道理。 顾大嫂暗自思忖之际,前方上空倏地风云变色,关下空地,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天愁地暗。 顷刻间,不远处金军已看不见。 “此必包道乙作法,公主可破此法否?” (本章完) 第296章 剑斩天将 天上地下,转瞬皆暗。 赵福金沉稳立在原地,回应之语尽显平淡。 “杨郎曾经有言,操控风云之法多为幻术,主要作用是影响心神,然后配合军队趁乱取势,而我们有雄关为凭,即便破不了对方障眼法,金军不是依旧得攻城?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不过.” 顾大嫂欲言又止。 仇琼英见状拉着他手臂拍了拍,急切说道:“嫂嫂之前不是内敛之人,怎么老在姐姐面前吞吞吐吐?有事但说无妨。” “对啊,你有何担忧?” 看到赵福金也转过身来,顾大嫂一脸尴尬堆起笑容,指着前方解释:“包道乙搅得天昏地暗,狂沙此时也在风月关,将士们实现不明,不好守” 尽管顾大嫂热情练达,面对梁山一群糙汉也不怵,她与扈三娘、仇琼英两人,也能以邻家大姐的姿态相交,唯独对赵福金不够自然。 赵福金向来深居简出,除了扈三娘、仇琼英日常相处,偶尔随军也只与杨长形影不离,加上她出身高贵、生性恬淡,天然和梁山人员显得疏离,外人想接触交好也没有机会。 这段时间在风月关,赵福金就像供起来的女菩萨,既不没参战不和众人商议讨论,只是每晚与仇琼英聊聊天,余下空余时间皆独自修炼。 还是几天前金军没预兆猛攻,她才被仇琼英请出山帮忙。 此时看到狂沙卷来,又听了顾大嫂担忧的话,赵福金突然转身抬手掐诀,身上顿时泛起一道金光,那是【覆甲术】幻化的凤冠霞帔。 “我虽破不了此法,但这幻术不仅会影响你们,也会影响金军的视野,即便他们跟着浑水摸鱼,也得爬上城头白刃战,所以不要被眼前景象吓住,拿好武器随时准备战斗,我会一直站在最前排,尽可能祭出飞剑杀敌.” “不是.公主姐姐,你要是看不见,怎么飞剑杀敌?” “凭感觉,乱杀!” “啊?” 赵福金那坚定语气,让仇琼英一时听懵了,她吞咽口水沉思的时候,想到那飞剑无穷无尽,的确有这样底气乱出。 等等,石头也不值价。 我也是官人之妻,可不能丢份! 想到这里,仇琼英一把扯下腰间小囊,里面装着核桃大小石子,她随后拿出一颗攥在手心,一对大眼睛紧紧盯着赵福金。 前几天看赵福金施法,仇琼英发现那些金色飞剑就像生了眼睛,只要飞出去就不会落空,所以自己用飞剑为参照物,然后打飞石也有机会命中? 当然,她故意选囊中小飞石,主要为了能够打得远些,视线不明就不指望打死,能击伤金兵已是万幸。 “疾!” 赵福金用左手一抹,就像擦玻璃在身前画个半圆,之后就看见手经过的诡计,陆续显现出九把金色光剑,喝声同时右手向前方一指,光剑便扎进前方的迷雾中。 “这就来了?” 仇琼英闻言怔了怔,就看到赵福金开始重复刚才动作,这说明飞剑已命中目标。 嗖嗖嗖. 受到赵福金情绪影响,仇琼英也跟着方向扔石子,随后就听到关下哀嚎连连,这给了她莫大鼓励。 孙立、顾大嫂等人也没闲着,他们在各自负责区域排兵布阵,披甲拿盾的士兵顶在城墙最前,其次则是拿刀枪的战士,以及最后排的弓箭手队伍 樊瑞冒充包道乙助战,开场便在阵前作法搅弄风云,近千金军则配合向前冲。 这些戴着赶制的铜眼罩,往风月关下运攻城器械与物资,等樊瑞一会撤销法术恢复视野,金军就能一鼓作气爬城抢攻。 (铜眼罩即护目镜,镜片为铜皮上打密集小孔,用于遮挡风沙与预防雪盲症,吐鲁番博物馆有馆藏唐代实物) 金军之前的进攻,皆是在移动过程就遭到攻击,而现在则是把器械物资先堆满,然后再同时爬上城墙白刃战,届时海量金兵一拥而上,关上守兵必会应接不暇。 前线观战的刘彦宗,根据樊瑞法术特点定下该计谋,只是仓促准备的铜眼罩数量少,但是当他看到秦朗的天空,突然间风云变色、风沙走石。 他一度以为这场战斗稳了,只不过迷雾中不停闪烁的金光,以及前线狼狈跑回金兵报信,才将这位金军智囊拉回现实。 转瞬之间,八百多金兵,折损过半。 刘彦宗心道果然不简单,随即蹙眉盯着旁边樊瑞,问曰:“先生法术虽然精妙,但似乎没达到应有效果,您还有更直接的手段么?” “这个嘛” 樊瑞闻言略显犹豫。 虽然答应帮金人退敌,也假冒包道乙之名行事,但如果之前熟悉的法术,必定为孙立等人识破,那样就暴露了身份,所以当挞懒询问会何法术,樊瑞只说精通搅弄风云。 可惜以风云掩护助力效果,眼神锐利的刘彦宗也不好糊弄。 “宋招讨不配合进攻,樊先生若也不愿尽力,大家还谈什么合作?你们皇帝能够继位,元帅曾大力支持,过河拆桥做不得” “刘枢密言重了,小可还有神通。” 听出刘彦宗言语威胁,樊瑞连忙打稽首回应,打算拿出压箱底本领。 “是何神通?” “召唤天将!” “嘶” 刘彦宗倒吸一口凉气,马上一改刚才揶揄的口吻,学着汉礼对樊瑞拱了拱手,恭敬说道:“就请先生速速作法,如果需要我们配合,尽管开口便是。” “我只能保证斗败小龙女,后续的攻城还得金军努力,如何调兵遣将自行请安排。” “那是自然.” “对了。”樊瑞手持法剑,沉声补充道:“天将下凡,若凤栖梧桐,需要智者之躯为引,刘相需助我一臂。” “我?怎么助?” “原地不动即可。” “安?” “刘枢密放心,无碍的。” “哦” 刘彦宗将信将疑,樊瑞已经在嘀咕掐诀念咒,心说还是喜欢你刚才的桀骜。 樊瑞道行不及公孙胜、乔道清,无法直接召唤出口中所谓天将,需要借用‘引子’来完成法术。 当然,作为‘引子’肯定没好事,否则他就会以自身为引,此术会一定程度损耗真元。 刘彦宗虽为金军智囊,却对玄门道法一窍不通。 他正盯着樊瑞看,天上乌云突然消散,地上风沙也同时停住。 后方包括挞懒在内,成千上万的金军将官与士卒,陆续发出惊讶与赞叹的喊声,瞬间让刘彦宗不知所措,但很快他也看到了那天将。 原来刚才刘彦宗头盔上,突然一缕白雾往上再卷起一团白云,云中出现的天将青脸獠牙,金盔碧眼露出红发,那法相比宛如风月关大小。 只见那天将骑着乌龙,手持一双铁锤驾云虚空,缓缓向着赵福金的位置逼近,当时那感觉好似泰山压顶。 “这是什么?” “包道乙这么强吗?” “二夫人、三夫人” 关上守军吓得面如土色,孙立、孙新、乐和等将也都傻了眼,他们能想起乔道清与公孙胜斗法,也出现过这种匪夷所思场面。 仇琼英小石子打光了,看到云开雾散便弯腰去捡大石块,没起身就听到身边人惊呼乱叫,随即小心翼翼看向赵福金。 “公主姐姐,这能对付吗?” “我先试试。” 赵福金仍旧回答得平淡,语气中丝毫没有惊慌的感觉,因为她笃定眼前这是幻术,但还是祭出飞剑射向半空。 嗖嗖嗖. 眼看九道金光飞来,天将身体前倾同时擎锤挡砸。 锵锵锵. 看到金色幻剑被砸粉碎,赵福金一时竟有些错愕,但却下意识再祭出飞剑。 “疾!” 仇琼英看到飞剑被击碎,便试着将手中石块扔上天。 砰的一声,化为齑粉。 “哈哈,自不量力!” “先生威武!天将威武!” “这法术,不可思议” 关下金军看斗法占了上风,纷纷不吝自己夸奖的语言,做‘引子’的刘彦宗握紧拳头,感觉那天将与自己心意相通。 锤死这娘们!砸烂这风月关! “姐姐,好像不行啊.” “我再试试。” “小心,他冲你来了!” “嗯。” 看到天将如巨浪扑来,赵福金并没有神行逃走,那一刻反而闭上了眼睛。 她对杨长的话深信不疑,法术召唤的幻相只能搅乱心神,而无法对人造成真实伤害,就像自己飞剑同样效果。 闭目凝神静气,赵福金想起杨长前些日子提醒,【御物术】按自己心意幻化,飞剑数量也随着修为提升,从最初的一把变成了九把,能不能九剑合成一把? “剑来!” 伴着一声娇喝,赵福金美目睁开,一柄大金剑凌空悬停。 她刚把大金剑握在手,天将举锤就朝城上落下。 锤落带来的震撼与威压,让关上的守军情不自禁想侧身躲避,唯有赵福金双手擎剑迎上。 锵的一声,金光激荡。 那金色大剑挥出同时,突然莫名变大了十数倍,变成匹敌天将铁锤大小。 两兵相交,巨剑不损。 天将见单锤没得势,左手也同时向下砸打。 赵福金学着杨长用剑姿势,在收招时扭动身体顺势往上一撩,再次与天将落锤硬碰硬。 能连续挡住天将两锤,赵福金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心道即便自己无法战胜对手,但只要法力能够支持,至少可以保证不败。 “公主姐姐。” “二夫人” 赵福金的惊人表现,同时给了仇琼英等人信心,大家对她愈发变得崇敬,也终于明白杨长敢放心走,原来公主还有这一手。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看到骑龙天将被小龙女巨剑挡住,刘彦宗焦急向樊瑞大喊:“樊先生,加力锤死她!” 樊瑞召唤出天降,还要持续输出法力控制,哪里顾得上回应? 就在此时,金军阵上突然腾起漫天黑雾,狂风卷起尘土乱扬,威力比之前更甚。 樊瑞全神贯注施法,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不对,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原因所在,就听到刘彦宗起了抱怨。 “好好的天将斗法,先生又从此术作甚?我都看不清了” “樊先生双管齐下,定是打算迷那小龙女的眼,那贱人端的可恨!” “说得对,有了黑雾笼罩掩护,天将会把她砸成肉泥,看来马上能分出胜负。” “这不是” 周围人纷纷发表意见,樊瑞心慌意乱打算解释,身体却不受控制栽下马。 “不是,人呢?” 刘彦宗看不到天将锤人,顾盼左右突然发现樊瑞没了,正惊慌失措呼喊寻找之际,突然眼角金光大盛。 “这是.” 金色巨剑倏然从天斩落,宛如太阳没入地平线绚烂一闪,刘彦宗连人带马倒在地上。 不多时,黑雾散去,天光大亮。 关上关下,各不相同。 风月关雄伟依旧,赵福金仍是金光罩身,而金军阵地一片狼藉,智囊刘彦宗倒地不起,法师樊瑞不见踪影。 斗法结果,一目了然。 金军四下寻不见樊瑞,被救起的刘彦宗气息微弱,挞懒当时已经没心情进攻,他最后瞟了远方小龙女一眼,满眼不甘下令撤退。 赵福金挥剑战天将,或许金剑幻化太过巨大,她法力消耗呈几何上升,直到看到金军回撤,丹田之气已然枯竭,遂摇晃向后退了数步。 仇琼英见状大惊,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紧张问道:“公主姐姐,你没事吧?” “我有些疲惫,需要尽快调息恢复,后面只能交给你们” “没问题,今日全靠姐姐。”仇琼英郑重点头,并对着顾大嫂招手:“嫂嫂,你快扶公主去休息,我留下防止金人反扑。” “三夫人尽管放心。” 顾大嫂快步接住,轻声说道:“公主,咱们走吧。” “嗯” 临行前,赵福金又回首望了一眼,看到金军正在徐徐退走,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消除。 难道我看错了?刚才那两团移动的火焰实在熟悉,除了他想不到旁人。 赵福金心里有数,凭自己应该胜不了‘包道乙’,但他似乎不会搅弄风云,或许这世间还有奇人? 关下的撤退队伍中,乔装的戴宗靠近乔装的石秀诉苦,“兄弟,樊先生突然不见了,你说他会去哪儿?这如何向太尉交待?” “咳咳,哥哥刚才有否注意,第二次黑雾来得更快、风势更猛,而且雾中有两团火焰快速移动。” “石兄的意思.” 戴宗回应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挞懒的声音:“戴统制,小龙女道行深不可测,刚刚是她下关掳走樊先生吧?” “安?” “对对对,监军所言甚是。”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石秀连忙抢言接下话来。 (本章完) 第297章 难办?就是能办 戴宗听得一个激灵,心说你小子反应真快。 樊瑞突然凭空消失,被人掳走只是一种可能,也不排除故意借黑烟遁走。 毕竟宋江之前对他不怎样,仅凭三言两语未必释怀,若金人诬陷樊瑞怯战自己离开,说不定让宋江下不来台。 吴用大胆猜测在前,刚又得石秀提醒在后,戴宗还没想明白眼前,又听挞懒出言补充:“樊先生被小龙女掳走,恐怕此时已经暴露了身份,大家最好同心协力打破关隘,否则杨长必然发起报复,所以要尽快告知宋太尉。” “那我这就走?” 戴宗正想离开是非地,旋即转身望着挞懒行礼,并补充说道:“石统制出来已久,兄弟们都非常惦念,这次也跟我同回。” “是啊,还请将军谅解。” “嗯” 看到两人一脸诚恳,挞懒没直接开口答应,先抹了一把颔下胡须,才回道:“元帅就在武安,接下来如何安排,总要请示一下?本将只是提个醒,让两位早做准备.” “原来如此。” “也对,要走理应向元帅辞行.” 石秀、戴宗一唱一和回应着,看到挞懒点头又回去原来队伍位置,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 平静片刻过后,戴宗突然开口问:“石兄,你认为是谁?” “一清先生?” “他?先生乃玄门高人,当初言之凿凿说回山修道,按说不会重入凡尘,你刚才注意到有两团火没?我感觉很像风火轮。” “马灵?” 石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蹙眉喃喃说道:“马灵会风火轮不假,但没说他会降黑雾,而且雾散之后毫无踪迹,他应该达不到这种道行。” “军师曾经大胆推测,说小龙女就是马灵化名,不过刚才她使出金色巨剑,也不是马灵能有的手段,会不会真是她掳走樊瑞?有人曾见过她使用风火轮” 此时完全冷静下来的戴宗,已排除马灵与小龙女同一人的假想,反而认为挞懒的推测有道理,但石秀却给出不同看法。 “哥哥,小弟刚才观摩斗法,感觉樊瑞召唤的天将略占上风,小龙女若有那等狂傲本事,为何还要降黑雾掳人遮遮掩掩?直接剑斩天将不更震撼?” “这样说也有一定道理,不过你推测是一清先生,可有凭据?光道行可不行。” “道行高是一方面,更主要他与杨长有交情.” “有吗?” 戴宗突然一个激灵,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与一清先生算很熟了,但这几年从未听他提及杨长。 石秀先是顾盼左右,示意戴宗不要激动,随后才小声解释:“当初在梁山,小弟与杨雄哥哥负责忠义堂附近警戒,经常看到杨长去找一清先生串门,好像对修道非常感兴趣” “嘶” 戴宗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两人还真有交情,随后轻声呢喃:“难道真是先生?杨长何德何能?比公明哥哥面子还大?” “小弟只是猜测,而且樊瑞现在生死未卜,眼下只有回去请示哥哥.” “是啊,我带他一起来,却不能一起回” 戴、石二人低声讨论之际,距离风月关北侧一道山岭上,樊瑞在一阵嗡嗡声中苏醒,抬头就看到枝头桃花朵朵,蜜蜂正来回忙碌振翅乱飞。 “我这是” “醒了?” “嗯?” 樊瑞一个激灵爬起来,赫然看到前方青石旁,两个挺拔之人矗立如树桩,竟是短暂共事马灵与乔道清。 看到这两位那一刻,樊瑞心里马上明白过来,敢情刚才遭了他们的道。 自己与马灵没交过手,但与乔道清确实相去甚远,这厮与公孙胜都不遑多让,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今日输了,不丢人。 “两位拘我来此,不知意欲何为?” “你不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与金人同流合污?” 马灵主动接过话腔,不但没回应樊瑞疑惑,还给出了灵魂一问。 樊瑞眼中闪过一丝羞愧,紧跟着露出破罐子破摔表情,意味深长反问:“我说为国尽忠,你们信吗?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位既然弃宋江改投杨长,而我技不如人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们投了杨长?哈哈,非也!” 马灵突然大笑起来,摆手解释道:“我们离开宋江之后,从公孙师兄在山上学道,来此是为了结一桩因果。” “嗯?我是你的因果?还是” 樊瑞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情不自禁看向乔道清,心说我曾与此人斗法产生因果,莫非是要将我抹杀? “不是你,而是刚才与你斗法那娘子,我曾教过她神行术、风火轮” “她是你弟子?” 听到因果居然是小龙女,樊瑞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 马灵弟子都这般厉害,自己与小龙女旗鼓相当,岂不被马灵轻松拿捏?难道他比乔道清还强? “不算是,说指点可能更贴切,就像我也曾指点戴宗,只是他天资差点。” “所以这因果,如何了结?” “刚才已经了结。” 乔道清突然接下话腔,捋着长髯正色说道:“今日我们若不插手,你们必然斗得两败俱伤,我们遵师令只出手一次,你现在已经可自由离去,不过念在大家相识一场,有一句良言相劝。” “请讲.” “金人杀戮造孽太甚,你若与之牵连太深,将来必然受其影响。” “我其实是有苦衷” 樊瑞刚想解释一番,就被乔道清拂袖打断,“不用解释,你权当没听过,所谓道法自然,尽可从心所欲。” “我” “从心所欲也要擦亮眼睛,别到头来弄得一场空。” 马灵这话意有所指,樊瑞心中顿时泛起涟漪。 回想刚才两人对话,以及之前一起共事的故事,笃定马乔二人已随公孙胜,去二仙山找罗真人学道去了。 今日斗法失败,与其回宋江身边混日子,不如也跟着上山学道? 樊瑞一改刚才迷茫,对着两人郑重打个稽首,恳求道:“多谢两位金石良言,小弟仰慕罗真人久矣,决定不再染指凡尘俗世,正好大家适逢其会,能否带小弟同回山门.” “吾观你眉宇,似乎尘缘未了,此时恐怕不行。”乔道清直摆手。 “尘缘未了?此时不行?我已没什么牵挂.” “师兄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好好想想,告辞!” 马灵拍了拍樊瑞肩膀,很快就与乔道清消失不见。 我一直跟着混日子,就连说话朋友都没,怎么可能尘缘未了?但乔道清说得言之凿凿. 等等,莫非是陛下? 宋江曾荐我救陛下家人,难道所谓尘缘是指陛下? 樊瑞经过一番思量,突然下定决心去趟上京,跟在宋江身边一直被无视,还不如拿个大功劳直达天听。 救人,救人领赏。 混世魔王脱困之后不归队,反乔装欲往塞外远行不表。 而戴宗、石秀随金军回武安,原本打算找元帅讹里朵辞行,结果刚到入城就出现变故,刘彦宗在马车上咽气。 刘彦宗能力突出,无论是阿骨打与吴乞买两位皇帝,还是斡离不与讹里朵两位元帅,都对他器重与赏识。 讹里朵没见到最后一面,望着遗体既悲痛又沮丧,戴宗、石秀遂不去触霉头。 两人虽然有意回避,但讹里朵不会不闻不问,等到了解完战场情况,马上将两人请到大帐。 见面简单寒暄,讹里朵旋即开门,问道:“两位,樊瑞不敌反被掳走,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元帅,小龙女妖术端的厉害,我们两人也没好办法,只能回去请示太尉” “樊瑞今日陷在风月关,杨长必然视你们为仇敌,既然大家都无法独善其身,不如同心协力加强协作,我理解宋太尉无法抽身,但你们毕竟更熟悉江湖,或许寻能人异士相助更容易,所以小龙女这事务必上心,眼下这局面来之不易。” “是” 金军刚刚折了智囊,讹里朵还说得情真意切,而且话里话外都没责怪之意,戴宗、石秀自然喏喏应和。 讹里朵见两人低眉顺眼,突然虚着眼好奇问道:“我听说樊瑞并非梁山第一法师,有个叫公孙胜的尤为厉害,戴统领尽快把他带来破敌?” “啊?” 戴宗听到一愣,急忙摆手解释:“公孙先生早已离队归山,这件事恐怕难办.” “难办?就是能办。” 讹里朵一脸不以为然,淡淡说道:“你们不是结义兄弟?兄弟请他下山来帮帮忙,想来应该不会拂了面子,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 “元帅有所不知,这件事真的难.” 戴宗差点都要哭了,石秀见状突然起身出言打断,“元帅,这件事我们会尽量去办,只是我们兄弟人微言轻,不太可能请动公孙先生,所以得回去报太尉定夺,您说是也不是?” “石统制言之有理,那就请戴统制尽快出发。” “末将出来已久,想一起回卫州” 石秀本想借机离开,怎奈讹里朵大手一挥,对曰:“石统制莫急,戴统制明天就能回来,战后再回不迟。” “呃那我送送他” “去吧。” 戴宗脑瓜子嗡嗡的,直到分别时才小声询问:“你刚才何故应下?这根本就不可能。” “办不到和不愿办,毕竟是完全两个态度,刘枢密刚刚离世,咱们最好顺着说,再说樊瑞不知在哪儿,或许去二仙山走一遭,也是个不错的方向,总之得让太尉定夺。” “有道理,我险些误了事,保重啊。” “哥哥放心去。” 石秀肃然挥手辞行,心里清楚金军要留‘人质’,再说自己江湖经验丰富,真想走金军是拦不住的,但那样会给宋江添麻烦。 戴宗没有夜视能力,他黄昏从武安出发,天黑前赶到相州歇脚,于次日黄昏抵达怀州。 当时宋江根据吴用建议,在太行陉南口万善镇囤积物资,为出兵泽州做准备工作。 只要金军在潞州打开局面,宋江就与吴用分别带兵出太行陉与白陉,把四镇诏讨使的缺口填满。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得胜基础上,相关物资都是从范致虚处缴获。 眼看戴宗风尘仆仆找到怀州,宋江眼中藏不住的喜悦似要跳出。 樊瑞立功了?金军破关了? “哥哥.嘶.” 戴宗喉咙干涩吐字艰难,看到桌上茶壶直接提起就灌,不期那里面是刚烧好的开水,烫得这厮直接松手碎了一地,炸开的茶汤溅在宋江官袍下摆上。 宋江自从当上太尉,绯色官袍恨不得长身上,同时觉醒了潜在的‘洁癖’习性,要时刻保持官袍整洁。 若不是戴宗是心腹,宋江早就黑着脸斥责,但看到官袍浇了茶汤,好心情也打了折扣。 “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你现在是高级军官,这样沉不住气有失体统,金军破关在意料之内,我有意延缓出兵日期.” “金军破关?谁告诉你的?金军败了啊!” “什么?” “昨天樊瑞斗法.” 等戴宗介绍完战场详情,宋江脸上笑容再也挂不住,而且明显能看到黑了许多,吴用见状马上递话说道:“太尉,我认为石秀的建议不错,必须去趟二仙山。” “那谁与戴宗同去?之前倒是有李逵.” “一清先生与别人不熟,只有戴统制与他颇有交情,即便不能请人下山相助,弄清情况才最重要。” “是啊.” 宋江蹙起捻须感叹,他不指望能请回公孙胜,更不希望对方帮杨长。 公孙胜当初走得决绝,宋江知道自己没这么大面子,而派戴宗拜山也需要合适由头,于是便备了不少金银带去,算是补发公孙胜之前的赏赐。 戴宗在怀州休息一夜,即做神行法去往蓟州二仙山,两千里路只花了两天。 他行路虽然麻利,上山途中却遭了怪事,那山道与记忆完全相同,但就是走不到紫虚观,寻了两日无果,最后悻悻出了蓟州。 四月初八回到磁州,戴宗如实向讹里朵汇报二仙山之事,并推测罗真人不愿被打扰,应该对自己使了障眼法。 讹里朵见戴宗不像说谎,遂蹙眉谓左右说道:“蓟州在本元帅治下,他不想被打扰就不打扰?给我向郭药师发军牒,让他派五千兵上二仙山,我就不信了.” “这不可” “太原急报!” 戴宗劝谏话儿刚出口,就被帐外高亢的喊声打断,讹里朵误以为北线捷报,于是激动冲了出去,挞懒、兀术等人紧随其后。 石、戴并没有移动,但情不自禁看向对方。 两人还没来及开口讨论,帐外来讹里朵的喝声:“刚才的军牒取消,各营马上整备集结,准备班师回真定。” 嗯?这就不打了? 石秀与戴宗再次对视,两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两双眼睛装满了故事。 (本章完) 第298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讹里朵回到大帐,神情复杂看向两人,随后平静说道:“这次联合作战结束了,二位这段时间多有奔忙,按说我应该摆酒致谢,但大军马上要回真定,只能等到下次补上。” “不用,那我们.” 戴宗想问太原发生了什么,但想到那可能是金军机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风月关有那妖女坐镇,而公孙胜又一时请不来,你们可先自行回卫州复命,对了,替我向宋太尉带个话。” “请讲。” “这世上没有愚笨之人,再一再二不再三.” “安?” 讹里朵话音刚落,戴宗、石秀同时一惊,都听出其中敲打之意,旋即露出不解之色。 “拔营在即,不便多陪,请自离去。” “呃是.” 戴宗忐忑赶回磁州,本以要受讹里朵几句揶揄,没想到对方宽容又和蔼,但听了太原急报立刻态度大变,并把矛头对准了宋江。 带着茫然走出金军大营,回首看到营中兵马调动繁忙画面,戴宗忍不住喃喃自语:“太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沉稳的讹里朵失态.” “西线蒲鲁虎先败,中线、东线要么兵败要么退走,失去太原三路兵马牵制,即便打下风月关也没意义,我若是讹里朵也会退兵。” “可惜他不向我们通报” “如此丢人之事,哪有脸与我们分享?再说太尉没出兵泽州,人家心里有怨。” 石秀曾待在文水期间,对蒲察石家奴、耶律余睹两路有了解,也认为他们不是杨长对手,所以个中缘由不难猜测。 戴宗听了深以为然,随即掏出一对神行马甲,递给石秀说道:“既然此间事了,人家也不愿多留,咱们赶紧回去复命。” 石秀接过马甲并没有绑,而是盯着戴宗郑重反问:“哥哥,咱们就这样空手回去?” “不然呢?入城买点土产?” “哈哈,哥哥真实诚,讹里朵对太原避而不谈,我们应该了解清楚,相信太尉也很期待。” “讹里朵不说,其余将领也不可能说,再说金军马上开拔.” 看到戴宗没听明白,石秀立刻附他耳旁诉说,听得戴宗如小鸡啄米。 两人绑上甲马神行,不过仅南下十余里,突然就道绕开武安,从僻静小路往真定而去。 既然讹里朵不愿分享情报,石秀便怂恿戴宗打探清晨再回,毕竟有戴宗的神行术加持,跑一趟太原也不太费劲。 两人原以为要耽搁五六日,结果在平定就轻松得到想要的情报,出井陉南下途中差点撞上金军。 四月中旬,戴宗、石秀回到怀州,告知杨长已夺取太原,并转告讹里朵敲打言语。 宋江当时身在室内,额头却冒出一排冷汗,愣了半晌才以手帕擦拭,同时喃喃说道:“金军打了九个月的太原,被杨长半个月就拿下来,这厮不简单,不简单呐” “杨长确实成长起来了,但他曾随卢俊义攻打太原有经验,特别这厮能手扔炮弹,对于攻城战来说有足够震慑力,不过凡是都分好坏两面,太原府可是一个烫手山芋,他此时拿下或许是负担,所以不用太过紧张。” 吴用手执羽扇轻轻摇晃,仿佛诸葛亮在向刘备作隆中对,自信的笑容映衬着胸有成竹。 他自号加亮先生,意思是智慧已超越诸葛亮,平时穿衣打扮刻意按画中模仿,在梁山众人眼里很受用。 宋江一时没能理解,旋即蹙眉追问:“太原为何是烫手山芋?军师可否讲明白些?” “太尉请看。” 吴用走到悬挂舆图旁,指着太原正色说道:“太原府占地面积,周边全是金军控制地盘,试问杨长占领此地,要投入多少兵力设防?他与金人已经不死不休,金军这次可以四路齐攻,下次就能八路齐攻。” “有道理,这就是小马拉大车,总有累死的一天,不过杨长这厮狡猾无比,若得胜之后撤出太原,并迁走当地百姓” 宋江话到最后戛然而止。 他嘴上虽然对杨长不留情,暗里却从杨长阳谷当差开始,到上梁山后的表现做了复盘,得出杨长行事胆大但讲究实际,即从来不干亏本的买卖。 大家以前聚首梁山,曾攻打高唐州、青州、大名府等地,但得胜之后并不占据城池,只是带走府库中的钱粮,究其原因就是守不住。 杨长狡猾多智,他也是这么想的? 看到宋江凝眉沉思,吴用凑到身前轻声说道:“与其在此无端猜测,不如派人去探探虚实?我猜陛下也想知道。” “嗯?林冲防我们像防贼,派细作进去还出的来?” “呵呵.” 吴用将羽扇按在桌上,意味深长说道:“细作不行就光明正大,太尉可将太原情报写成奏疏,建议陛下遣使贺其收复失地,然后我们名正言顺派人随行,届时多说几句吹捧好话,说不定能让杨长自骑虎背。” “言之有理。” 宋江深以为然,摊开宣纸即提笔欲书,但想了想又突然放下,一脸担忧说道:“我先斟酌一番,晚点再写不迟,对了,听讹里朵的语气,似乎对我很是不满,不会拿咱们出气吧?花荣那里只有五千兵. “应该不会吧?”戴宗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出言补充说道:“磁州金军几乎撤光了,石秀兄弟也亲眼所见.” “戴统制所言不差,我们回程路过武安,估计就三五千人。” 石秀话音刚落,宋江又忍不住自言自语:“阳曲数万人都挡不住?磁州居然就只留三五千人?讹里朵不怕杨长反扑?” “磁州西靠太行,其余三面都无屏障,杨长若出兵拿下此处,就相当于又拿了个太原,防守负担太重了.” “磁州就武安、邯郸、滏阳三个重镇,即便守不住也可以撤回潞州,我怀疑讹里朵有别的意图。” 宋江对吴用的观点有不同看法,他认为金军把主力全部撤往真定,是要自己的御营中军与杨长对峙。 而作为泽、怀、卫、相四州招讨使,宋江必须与杨长作邻居同时,加强军备等待时机浑水摸鱼。 戴宗这段时间,就像网约车司机一样,无缝连接般接单四处奔波,他回到怀州也没好好休息,第二天就带着奏疏赴应天。 宋江击溃范致虚所部,对赵桓的西朝廷战斗取得开门红,并对开封府形成夹击态势。 赵构当时正与群臣商议嘉奖,但正二品太尉已是最高军衔,于是就效仿赵桓奖赏杨长那样,提出晋升文官最高品级,即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不过受到黄潜善等朝臣谏阻。 当戴宗持宋江奏疏至应天,金军丢掉太原的消息传到东朝廷,满朝文武无不露出震惊表情。 杨长之前战胜金军,这群人还能自欺欺人,以防守不出为借口安慰,而现在杨长主动出击,短时间就收复太原,而金军九个月才拿下太原。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赵构就在众人震惊之时,霸气拍板升宋江开府仪同三司,理由是杨长可制衡金人,而宋江又可制衡杨长,且他刚刚大胜必须奖赏。 当然,宋江建议派人出使的密旨,赵构并没拿出来与群臣商议。 他现在慢慢坐稳了皇位,自然不想给金人当儿皇帝,而现在有杨长帮自己制衡,就少了一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与赵桓争正统。 可怜戴宗忙碌许久,回应天就与家人团聚半日,次日又带着宋清启程。 宋江对赵构有拥立之功,麾下众兄弟皆‘鸡犬升天’,每个人都在京城分得府邸,没家眷的则由朝廷赐婚,并在去年末集体办了喜事,表面上人人都封妻荫子,实际则是为他们戴上枷锁,把家人当‘人质’留在后方。 当然,美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很稀缺的资源,而赵构的东朝廷初建,他自己后宫都缺人,所以朝廷挑的赐婚女子,自然谈不上多么优质。 宋江麾下没成家的兄弟,大半都是生得歪瓜裂枣、凶神恶煞,诸如杨志、汤隆、白胜等人,一般官宦女子也不愿嫁,除非有生理缺陷或者太丑。 四月十三,宋清持圣旨先至怀州。 宋江、吴用先对其面授机宜,以杨志、索超引百骑随行护卫,然后从太行陉入泽州。 宋清以道贺为由头,实际肩负着给杨长‘戴高帽’,希望他为汉人守住太原,其次则是打探杨长现在兵力虚实,附带着确认小龙女身份,以及樊瑞是否被她所擒。 而石秀曾在文水暴露,宋江担心杨长‘犯浑’扣人,故意举荐其弟宋清为使,就是考虑到他与杨长有交情。 至于派出杨志与索超随行,主要是为了打探杨长的兵力虚实,以及沿途的各种军事设施布局,这就需要熟悉军务的将领同行,以及与杨长麾下大将有交情,所以出身二龙山的杨志,就成为随军大将不二人选。 虽然当年刘唐出走,杨志经受住了考验没跟随,但宋江依旧不愿去赌人性。 杨长姓杨,杨志也姓杨,没准就叛了? 其余大将要么是自己心腹,要么与杨长有嫌隙或有好感,只剩与杨志旗鼓相当的索超,作为眼睛跟着同行监督。 一行人穿越太行陉,两日后抵达北面天井关。 由于提前派人递送拜帖,林冲得到消息提前等在那里,这让宋清、杨志、索超颇为意外。 林冲与他们寒暄之后,并没按正常流程在晋城安顿接待,而是直接带着使团着急北行,这举动让杨志、索超心里打起鼓来。 虽说林冲也只有百余骑相随,但泽州毕竟在是他的地盘上,增派兵马就和吃饭一样简单。 杨志顶着压力追上询问,林冲告诉他来的非常凑巧,几天之后武松会娶妻办酒,使团路上快些能赶上喜酒。 武松也会娶妻? 记得当时落草二龙山,武松曾言对女人没兴趣,只想像鲁智深那样活着,做一个快意恩仇的出家人。 原来人是会变的? 杨志怀揣疑惑行至高平,花和尚鲁智深已经等在那里。 此时宋江屯兵怀、卫两州,对北面的泽州虎视眈眈,林冲本没打算让泽州将士去捧场,可在得知赵构派使团拜谒之后,才临时让鲁智深作为潞州代表。 距离婚期只剩五天,鲁智深为了赶上那顿喜酒,便带宋清等人昼夜不停赶路,当时离开高平就已临近黄昏,所以泽州有半数路程摸黑经过,自然看不到所谓军事设施。 杨志一度以为图谋暴露,林冲故意编了个理由应付,直到中途在泽州东北部歇马,鲁智深主动挑起话题。 “你怎么不来?” “什么?” 当时宋清、索超就在旁边,鲁智深毫无顾忌且声音很大,直接让杨志愣住不敢回,然后佯装没听清楚。 而鲁智深直来直去,继续补充说道:“宋江小人,赵构篡逆,你堂堂杨家将后人,干嘛跟他们厮混?就不怕辱没了先祖?何不跟杨太尉杀金人?如果觉得没人引荐,洒家可以作保” “呃” 杨志听得头皮发麻,心说大师你别搞我,随后尴尬回应道:“大师此言差矣,宋太尉待小弟不错,陛下奉太上皇诏命继承大统,完全是合理合法,倒是” “屁的合法。”鲁智深打断嚷嚷道:“太上皇在金人手里,那时诏书焉能当真?” “我们只是臣子,哪有资格质疑?” 杨志摇头苦笑,旋即岔开话题问道:“真是武都头娶妻?他不是对女人没兴趣么?为何现在改了主意?” “武二本来救没受戒,而且脸上金印已除,现在改了主意也正常,再说还有杨太尉相劝” “也对。” 三人听完鲁智深解释,也都觉得武松该娶妻生子。 结合去年集中娶妻经验,众人都以为武松娶了普通女子。 毕竟杨长治下州县的官员,多是从军中或各地小吏中选拔,原有高官都因惧怕金军逃走,武松没地方去找好出身,顶多是有点姿色的普通人。 然而到了太原阳曲,众人听到城中小童吟唱傻了眼,原来武松竟娶的帝姬?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武松娶帝姬,就像兄弟开路虎,伤害了不少兄弟,而第一个受害者,就是青面兽杨志。 杨志是杨家将后人,娶了个门当户对的黄花闺女,可惜那姑娘不但体阔,一张大脸遮天蔽日,五官长得天各一方,就连青面兽也难以下嘴。 索超喝过杨志的喜酒,此时看到他表情黯然,便上前小声安慰:“兄弟别多想,这些童谣未必是真,未出阁帝姬都住在东京,退一万步即便是真帝姬,定然有些不好的缺陷” “合理。” (本章完) 第299章 第一,就是在下 杨长攻下阳曲速度过快,致使城中许多亲近金国的富户与官员,并没来得跟着主子一同撤离。 这些人作为太原的地头蛇,破城之初就唆使民众哄抢府库、煽动对立情绪,对稳定秩序造成潜在威胁,而他们大多躲在幕后挑起矛盾,还不能直接用暴力处理问题。 金人在占领区实行包税制,少了很多中间层官员盘剥压榨,底层百姓的日子过得比靖康前要好,所以渐渐习惯了在占领区生存,一时也忘记了民族仇恨。 而耶律余睹仓惶撤往平定,蒲察石家奴在杀熊岭几乎被全歼,太原府境内已没有金军之后,阳曲的‘地头蛇’才有所收敛。 杨长为了彻底解决问题,正式设立河东河北制置使司衙门,后采纳唐恪建议为武松大肆操办,用喜庆的形式宣示汉家主权回归,同时颁布一系列惠民的律令。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阳曲百姓不再战战兢兢,街上渐渐恢复往昔生气,至于潜伏在暗处的亲金分子,后被麻雀军一一拔除不表。 由于城内丁字路口众多,地形不利马匹在街上加速奔驰,所以鲁智深等人即便赶时间,也要减慢速度慢慢通行。 此时的太原治所阳曲,其实既不是后来的阳曲县,也不是自古传下来的太原城,而是赵光义打下北汉新建的城池。 当然,赵光义并不想建城,此举完全是迫不得已。 太原从春秋开始,治所一直是汾水西侧的晋阳城,那里依山傍水、三面环山,古人赞其‘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 从春秋到宋初,晋阳出了不少席卷天下的真命天子,所以也被称为龙城。 赵光义继位之初,花了十年时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消灭割据太原的北汉政权,而晋阳城就是最难啃的骨头,最后胜利也不是强攻占领,而是刘继元主动投降。 北汉皇帝虽降,晋阳百姓却仍用砖瓦石块为武器,不停偷袭攻击城中宋军,这举动让赵光义大为不满,曾怒骂城中百姓为‘顽民’。 宋军不会一直待在太原,赵光义要带着他们去打幽州,所以担心‘顽民’在晋阳造反,这样让他十年努力成为笑话。 如果学石敬瑭背靠契丹,届时还能制霸黄河以北,对开封腹地产生巨大威胁,赵光义遂借口‘参商不两立’,放火焚烧了这座千年古城,次年又引汾、晋之水将晋阳彻底变成废墟。 (按照天星风水,太原为参星分野,赵匡胤兴起以及国号来源的宋州(后改名应天府),则是商星分野,参商二星在夜空此出彼没,互不相见,象征彼此对立不和睦) 赵光义毁掉晋阳之前,就将城中富户迁至汴梁与洛阳,普通百姓则迁至新建的平晋城(今榆次),可惜大多数百姓都不领情,他们拖家带口来到晋阳城东北,阳曲县辖下的唐明镇安家落户。 (平晋城,明朝被洪水淹没消亡,赵光灭掉北汉之后,改他军队驻地崇圣寺为统平寺,寺里供奉上他的画像,并以统平寺为中心建平晋城) 同年,赵光义在高粱河大败,彻底失去了北伐锐气,之后宋对辽从此转为守势,而太原作为山西门户,防御作用便突显出来。 赵光义定的新治所平晋城,区位优势与晋阳城判若云泥,便在宰相赵普建议下重建晋阳,但却是以唐明镇为中心,治所衙门则直接沿用阳曲县衙,故北宋以阳曲为太原治所。 重建的新城池,都挡了金军九个月,若赵光义当年不毁晋阳,或许以古晋阳的地形,在靖康中能坚持更久。 而杨长拿下阳曲城,遭遇与当年赵光义相似,但处理方法则更智慧。 四月二十上午,武松婚礼在制置使司前殿举行。 杨俭奉命在府门迎客,当看到宋清一行尤为诧异,遂看向鲁智深好奇问道:“大师,四哥他们这是” “还能作甚?来喝喜酒的呗。”鲁智深摇头晃脑。 “是是是” 宋清跟着点头附和,心说趁着今日武松好日子,定能探得不少有用情报,届时再不着痕迹恭维,杨长麾下那群莽夫,必怂恿坚守太原,却不知杨长就不会放弃太原。 “呃那里面请” “杨统制,把我们的贺礼奉上。” 虽然鲁智深没带礼,拉着杨志就要往里走,但宋清为人圆滑岂会失礼?再者看到旁边吏记账,便连忙把叫住杨志使眼色。 杨志先是愣了愣,随后让护卫取来一个锦盒,那里面有一只白玉碗,原本赵构赏给杨长之物。 由于不知道武松娶妻,宋江也预言杨长不一定要,宋清便临时做主送武松当贺礼。 三人遂鲁智深进入前殿,看到卢俊义、柴进、李应、朱仝、阮氏三雄等,一个个熟悉面孔出现眼前,仿佛回到了梁山的忠义堂,但当时杨长、武松两人还没到。 “咦?快看.” “宋清?还有杨志、索超?” “他们怎么来了?” “杨志?” 刘唐正与宣赞说笑,突然听到老友杨志的名字,随即一个激灵看向门口,果然是熟悉的青面兽,随后大步流星迎上去。 “你们也来吃喜酒?” “是啊。” “刘唐兄弟。” 看到刘唐满面红光,宋清与索超都抱拳见礼,杨志则遂堆起笑脸招呼:“你,过得挺好吧?” “当然好。”刘唐先是一愣,然后拍着胸脯补充:“跟着杨太尉能不好?” “那就好我也挺好” 周围人眼神火辣,杨志感到十分拘束。 刘唐听了他回答,打趣说道:“咱们跟杨太尉杀金人非常爽利,武松兄弟今日还能娶上帝姬,你们再好能多好?” “呃我们也打了不少胜仗,但武兄的际遇确实没办法比,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 杨志言罢想起刚才街上分析,情不自禁与身旁索超对视一眼,刘唐见状则抹了抹胡须,意味深长笑道:“有些好处比帝姬还带劲,可惜你们体会不到” “是嘛.” 听刘唐对帝姬的态度,杨志更觉得索超说得对,他不相信皇帝女儿貌丑,但天生或后天定有缺陷。 两人寒暄之际,宋清、索超也找到昔日相熟,各自捉对攀谈起来。 约么一炷香时间,喧嚣的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杨长引宿元景入场。 他远远就看到宋清三人,但很快就是婚礼选定的吉时,于是简单寒暄就上前落座,众宾客则分列左右让出中间位置。 紧接着,扈三娘、赵福金、仇琼英身着盛装,从殿后小门迤逦走出。 扈径直来左前方杨长身边坐下,赵福金、仇琼英则到右前方落座,分别作为男女双方的家人,仇琼英原本也该座杨长身旁,但为了对称就被安排至女方凑数。 杨长这三位美丽夫人,与麾下的将领都见过面,其中赵福金露面次数最少,今日盛装出席尤为惊艳。 宋清马上就猜出她的身份,心说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但杨志、索超一直蒙在鼓里,两人不敢一直盯着怕失礼,几乎同时看向对方以眼神交流。 她是谁? 我哪儿知道? 刘唐看到两人古怪的表情,旋即拍了拍杨志肩膀,搭话说道:“今日见世面了吧?仇娘子你们都认识,她旁边那便是茂德帝姬,传说中大宋第一美人,同时也杨太尉的二夫人,仇娘子现在是三夫人。” “啧啧,杨太尉真是享齐人之福” 性子急的索超听了介绍,忍不住第一时间发出感叹,但马上意识到不太妥,于是又补了一句:“英雄配美人,很合理。” 赵福金这种绝世美人,杨志看得当场自惭形秽,他虽然无心羡慕也不嫉妒,但情不自禁想到自家丑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索超看到杨志脸色暗淡,也马上想到他那家中丑娘子,心说拿她与第一美人对比,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旋即岔开话题问刘唐:“对了,武都头今日迎娶的娘子,听说也是一名帝姬?真的还是假的?” “帝姬还有假的?新娘就是二夫人的胞妹,封号洵德帝姬。” “洵德帝姬?怎么有些耳熟?” “是不是去年金军掳走” “就是她。” 杨志、索超、宋清同时睁大眼睛,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们都听过赵富金的名字,也听说那可怜驸马田丕被逼死在真定,她不是被金人带去上京了?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太原?难道被武松中途救出来,所以为了报恩才嫁给他? 刘唐不清楚其中缘由,所以便没有过多解释。 啪啪啪. 殿外突然爆竹作响,随后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人,牵着同心结缓缓向殿内走来,正是武松与新婚妻子赵富金。 赵富金青春年少、姿色上乘,此时已从丧偶悲痛中走出容光焕发,再次震撼了杨志与索超。 这哪丑了? 这哪有缺陷? 就算真有缺陷,俺们也愿意接手。 拜堂之前,宿元景拿出赐婚圣旨宣读,给出了武松娶帝姬理由。 宋清听完看向杨志心中一沉,心说这就是赵桓拥有的绝对优势,赵氏宗亲此时都留在东京,那边还有很多达官显贵子女,赐婚这手段可比赵构管用。 拜堂流程一结束,杨长就引宾客到殿外入席。 宋清三作此时为外人,与昔日兄弟已变得生疏,此时吃酒不好太主动,便跟在队尾最后出殿,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酒宴席位没单独空桌,三人需要补位入席。 三人手足无措之际,杨长把宋清单独请到主桌入席,同时召来刘唐与卢俊义,将杨志、索超各自领走作陪。 杨长拿下汾州、太原之后,手下可用之人正捉襟见肘,这次借着为武松办婚礼,将各州重要人员都叫到阳曲,就是要对各州人员大调整。 宋清与杨志、索超‘自投罗网’,杨长不打算像上次那样‘以礼相待’,这厮行事向来不讲规矩,之前就曾扣留并斩杀金使撒卢母。 当然,杨长对老朋友不会如此粗鲁,他虽然刚刚把金人赶出太原,但太原随时有受金军反攻风险,而宋江屯兵怀、卫觊觎泽州,就算为了给林冲防守降低压力,此时做事也不会做得太绝,只不过挖墙脚、搞心态少不了。 宋清作为宋江亲兄弟,让他叛兄来投等于痴人说梦,但杨志、索超则是可以争取,而且争取杨志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二龙山其余活着的头领,此时都在杨长麾下效力。 杨长拉着宋清入席,与宿元景与唐恪同桌。 赵构授宋清七品宣德郎,属于是领只俸禄的文散官,此时面对赵桓前任宰相,以及梁山的恩人宿元景,宋清刻在骨子里的尊卑思想,让他落座前就对两人恭敬行礼。 “四哥还是这样谦逊有礼。” “太尉谬赞,我虽然读书少,礼数却不能少.” “四哥既识礼数,当懂得忠君爱国,令兄附逆康王造反,为何不劝?” “这” 宋清没想到杨长上来就发难,向来口齿伶俐的他一时不好回答,愣了好一会才尴尬回道:“陛下也是奉诏承继大统,况且拥护者不止家兄一人.” “那东京的皇帝算什么?他难道不是太上皇传位?太上皇会这么儿戏?” “君王的家事,谁又说得清楚?今日二郎大喜之日,咱们还是别扯远了.” “呵呵。” 杨长回想宋清人不错,不忍继续出言讥讽‘调戏’,而且策反他难度不是一般大,所以打算就此略过这话题,却没想到宿元景主动开口帮腔。 “我有不同看法,君王家事即国事,一切都有章可循,怎么可能不清楚?当初是我主持招安梁山,现在看到你们走上歪路,老夫心里很不是滋味。” “您这.” “宋公明曾言视我如父,他若真的忠君爱国、还认宿元景这个爹,就立刻与赵构划清界限,然后弃暗投明跟杨太尉杀金人,驱除鞑虏收复河山,才是大丈夫所为!” “什么时候.” 宋清听得一脸无语,心说我爹还好好活着呢?兄长啥时候认了你当爹? 而他在主桌煎熬之时,刘唐也正在邻桌给杨志‘做工作’。 “知道我们为什么离主桌最近?” “不知道” “此次太原之战,我们这一桌战功最高,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本来是留给军功第二,但可能忙于军务没来。” 看着同桌的刘唐、宣赞、阮小七,杨志心说战功第一在你们之间? “那战功第一” “不才正是在下。” (本章完) 第300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杨志听到回答很意外,他原以为第一是阮小七。 毕竟梁山水军很特别,不久前宋江在怀州大败范致虚,也同样是张顺夺得首功。 而刘唐‘王婆卖瓜’之后,同桌宣赞、阮小七皆在点头。 杨志随即露出狐疑的表情,心说就算是你赤发鬼,可你为何变得这么张扬?之前谦逊的刘唐去哪里了? “咳咳,莫非擒下或斩杀,某个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 刘唐听后佯装思忖,抬手举碗猛灌了一口酒,才淡淡回应:“也可以这么说,金军都统完颜蒲察以及皇子蒲鲁虎,最后都是被我砍了脑袋,不过完颜蒲察先被宣兄射下马,蒲鲁虎则是小七哥擒下。” “啊?那为何” 杨志越听越糊涂,心说你这不是补刀么?杨长能给你记战功第一?宣赞和阮小七能心服? 这时,宣赞搭话解释曰:“刘统制斩首数全军第一,有一次连刀都给砍卷了,他这份荣耀当之无愧。” “斩首数全军第一?步军将领能做到这程度,确实值得称道恭贺。” 杨志重新打量刘唐,他感觉快不认识这老友,心说你现在这么拼命?跟着又顾盼左右打量观察,想看看哪个猛将不在,想确认战功第二人是谁。 可扫视一圈之后,心里立刻冒出更大疑问。 杨长麾下上有名的猛将,只有林冲、孙立不在场,但他们没参加太原之战。 还有谁? “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谁不在,想猜战功第二人.” “你猜不到的,他不出自梁山。” “哦?” 听了刘唐的提醒,杨志想起屠龙手孙安,可就此人就在斜前方,旋即回首蹙眉追问:“莫非传说中的杨过、小龙女?” “当然不是。” 刘唐双眼微张,笑着摇了摇头,正色道:“此人名为李彦仙,他率部追困金军至杀熊岭围歼,亲手斩杀金军副都统黑峰,主将蒲察石家奴只带十数骑逃走。” “李彦仙?我行伍多年,竟闻所未闻” “你不知道也正常,因为就在两年之前,他还是种师中麾下小卒。” “两年前小卒?现在指挥大军?太不可思议” 杨志越听越震惊,心里也已翻江倒海。 两年时间,从小卒到统兵大将,从默默无闻到一鸣惊人,难道又是一个杨长? 宣赞见他沉默不语,又主动接话说道:“我们起初也很吃惊,他半年刚才从一员偏将,被破格提拔为副统领,协助扈统制也就是大夫人兄长,负责威胜北部峡谷的防务,但上月底全面反击的时候,扈统制却奉命坐镇太谷县,把麾下七成兵交李彦仙指挥,然后完成了杀熊岭大捷。” “金军人不少吧?李彦仙能做到全歼,他是军事天才?” 杨志语气带着怀疑,他是杨家将之后,对宋朝军队编制太熟悉,心说统领才带能多少兵?我怀疑你们在骗我。 (宋朝军队编制以50人为队,2队100人为都/部,5都/部500人为营,5营2500人为军,10军25000为厢,2厢50000人为大军,大军即方面军,主将为都统制,厢与小军主将则由统制、副统制、同统制、统领等军官统率) 当然,战时通常会出现特殊情况,军队很容易像李云龙独立团超编,诸如岳飞统领的神武后军,高峰时期兵力超十万,而杨长此时已是割据军阀,各级军队超员也在情理之中。 杨长此时地盘摊得很大,有限兵力要分散各个州防守,就算扈成按厢级主将配兵,七成的总兵力也不满两万,而金军一路至少两万人,李彦仙以少胜多还能全歼? 宣赞同为宋朝将领出身,他看杨志表情就知道其想法,于是补充解释:“杨兄不要误会,李彦仙虽只有八千兵,但却得到了史进兄弟、孙总管等部配合,当时参与围剿杀熊岭,我们的兵力超过三万。” “我就说嘛.” 杨志恍然大悟,跟着又喃喃自语:“看来李彦仙这次大放异彩,或许跟种师中兵败杀熊岭有关,他这是知耻而后勇.”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太尉夸他有大将之才,我就做不到。” 刘唐突然接话自嘲,他那一脸真诚模样,看得杨志忍不住被逗乐,随即挤出笑脸回怼:“你做不到,但你却拿了战功第一” “我都是靠蛮力一刀一枪杀出来,不过那种刀刀见血的感觉真爽,这次你要是不急着走,咱们抽空练练怎样?” 杨志听罢看了刘唐一眼,摆手摇头苦笑道:“咱们以前切磋还少了?对彼此武艺都已摸透,你知道我不擅长步战,再比也没什么意义.” “我和比马战,如何?” “马战?你会马战?” “嘿嘿。” 刘唐咧嘴一笑,意味深长说道:“若是我不会骑马,你以为我怎么拿第一?” “这” “我可以作证,刘统制骑术很好。” “哦?那真得见识见识” 有宣赞为刘唐旁证,杨志顿时也来了兴趣。 他自问步战实力一般,曹正都能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但马战能与林冲一较高下,真想看看刘唐马上实力。 话匣子打开以后,这一桌聊得比较深入。 由于三人都对杨长猛夸,让杨志对其实力有了新认识,而刘唐有意说服杨志留下,也对老友情况展开密集追问,进而获悉青面兽去年末被赐婚,妻子还是六品郎中侄女。 杨志对丑妻三缄其口,宋清也在主桌备受煎熬,他面对宿元景的地位压制,藏了一肚子话说不出来,他两人都待得不自在,却远远比不上索超难守。 索超与卢俊义、燕青、蔡福同桌,几个人都是来自大名府的同乡,但索超上梁山前后乃至招安,与三人交情都很浅薄,按理来说并没多少话讲,但卢俊义遭遇宋江算计,所以上桌就骂宋江无耻,唆使索超弃暗投明,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威胁。 卢俊义枪棒天下无对,索超记得他之前温文尔雅,突然面对威胁不知所措。 “就这么说定了,留下改投杨太尉麾下,我与燕青为你作保。” “我没问题。” “不是.”索超听罢面露难色,苦着脸抱拳对曰:“杨太尉英雄豪杰不假,但宋太尉也未必那么不堪,当初招安前给的承诺,现在基本都已实现了,我就是一普通武夫,家眷此时还在南京(应天府),真不敢洒脱留下来 “梁山一百零八人聚义,请问现在活着的还剩多少?难道不知你们现在的官位,是宋江用他们的血换来的?这厮关键时刻心腹都能抛弃,还做封妻荫子的美梦呢?就不怕成为下一个李逵?” “李逵?什么意思?” “这黑厮当年闯下大祸,要知道高俅是皇帝宠臣,偷偷走掉就能不了了之?然后朝廷还开恩降诏招安,你大小也算公门中人,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卢俊义意味深长说完,见索超吞咽口水不作答,又对着主桌努嘴示意:“宿太尉今天正好也在,他最清楚当年招安的细节,你不如去敬酒问上一问?” “呃” 索超听完心中一紧,心说卢俊义言之凿凿,仔细一想此事真有疑点,但李逵关我什么事?于是连忙摇头回答:“此事过去多年,其他兄弟都没提及,我何必多此一举?再说我确实有难处” “话不能这样说。” 燕青突然打断,正色说道:“窥一斑而见全豹,宋江踏兄弟尸体上位,就不怕下一个是自己?人没了谁去庇护家人?而杨太尉志存高远、品性高洁,跟着他才有真正的未来,你要是担忧家眷安危,可先回去暗中筹备转移,我可以派人秘密接应。” “小乙说得对,他能无耻勾结金人,暗算我卢俊义,就不能让你送死?先转移家眷,也是个办法。” “我尽量” 索超被逼的没办法,于是给出这模糊回答。 而卢俊义听后并不满足,肃然对曰:“怎么能尽量?你要真心来投,宴后带你见杨太尉,他定为你消除后顾之忧。” “这先不劳烦杨太尉,我自己慢慢筹备.” 索超不敢激进,他清楚军中将领家眷都应天,就是留下当人质给皇帝大臣安心,而朝中文官与宋江不对付。 他虽然不是宋江心腹,却也与关胜、董平等人成为了朋友,不能因为私利而害了别人,再者扶老携幼离开应天,后面还要路过宋江的防区,一旦出现差池不堪设想。 看到卢俊义誓不罢休,索超担心他用强制手段留人,连忙小声补了一句:“杨太尉这边若缺人手,其实杨志可以争取一下,去年官家曾给他赐婚一女,生得极丑” “嗯?” 同桌三人同时转移视线,只见杨志正低着头小口喝酒,刘唐则眉飞色舞说着什么。 索超无奈出此下策,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的情况真不如杨志,更关键自己这边没熟人。 而杨志在二龙山的同伴,武松、鲁智深都是重量级人物,还有刘唐这种同病相怜朋友。 宋清、杨志、索超带着任务而来,结果参与了一个此生难忘的喜宴。 在场宾客都吃得大醉,三人却因怀揣心事无心喝酒,下午回到驿馆便聚首商议。 他们每个人都被策反,但下来没人再提及此事,转而分享得到的情报。 宋清从赵桓赐婚展开,谈西朝廷对杨长的拉拢;杨志从杀熊岭大捷展开,谈李彦仙等将领也能独立扛金;到了索超没有多余情报,只得道出关于李逵的疑惑。 “他们都说李逵已死,而且还是宋太尉派人下手,否则当时朝廷不会善罢甘休,还很快派宿太尉招安,关键大家功成名就之后,铁牛也没回来找我们,这件事确实经不住推敲” “不能吧?不过.” “卢员外还说,宿太尉知道真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索超、杨志讨论激烈,宋清本不知李逵真相,但他出于对宋江的维护,连忙打断并解释:“此乃无稽之谈,兄长曾派人去找过铁牛,发现他在家乡隐姓埋名,现在日子过得颇为逍遥,不愿再出来打打杀杀,兄长怕大家去打扰,就没主动向兄弟们交待,却没想到卢员外拿此做文章,这般恶意编排.” “当真?” “这还有假?你们要是不信,等回去见了兄长,派人把铁牛找来。” “宋太尉义薄云天,我们怎可能不信他?只是卢员外说得有模有样,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索超见宋清说到这份上,抢先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杨志听后也赶紧附和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嗯。” 宋清胡乱压住两人疑惑,又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今日婚宴推杯换盏,又有宿太尉在场,官家的表彰不便说,明日我要去见杨太尉,你们有什么安排?” “我们.” 索超情不自禁看向杨志,那眼神好像在说我没熟人。 杨志如实说道:“刘唐说自己武功精进不少,邀我到他营中比武切磋,我打算趁此机会深入了解,希望能套出一些军事秘密。” “带我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行啊,不过要看宋兄,有无别的安排。” “没别的安排,一切以套取情报为目的,你们明日那就好好比,尽量让着刘唐一些.” “我们省得。” 三人在驿馆合计同时,杨长拿着那赵构赏赐的玉碗把玩,当时夜幕已开始慢慢降下,本该洞房花烛的武松,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二哥?这天已经黑了,你现在来此作甚?紧张?” “紧张?哥哥连大虫都不怕,会怕入洞房?” 武松今天喝了不少酒,睡了一个时辰已完全清醒,他一边打趣一边上前,喃喃说道:“三郎是不是想留下杨志?光靠刘唐、宣赞说道可不行,我约上鲁大师找他聊聊?” “不必了。” 杨长直摆手,胸有成竹对曰:“赵构给杨志赐婚丑妇,今日他来参加二哥婚礼,心中岂能不生波澜?等刘唐明天与他马战切磋,再见识见识我的神奇本领,届时这件事就基本妥了,如果还不行的话,你再与鲁大师出手?” “马战切磋?” 武松听完露出喜色,顺手拿起杨长刚放下的玉碗,神秘一笑:“这不巧了吗?我明天也去。” “二哥若也去凑热闹,杨志一定怀疑人生。” “就是要他震撼,对了,这碗.” “宋清送你的贺礼,或许宋江想拉拢我们的人,提前准备的‘玉饭碗’。” 听到杨长如此推测,武松抬手把碗往前一扬,落在地上碎成好几块,轻蔑说道:“喏,这饭碗华而不实,轻轻一摔就碎,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这不还能听个响?碎碎平安呢.” (本章完) 第301章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次日清晨,暖阳初升。 刘唐大营校场人头攒动,他与杨志有来有回的精彩打斗,引来围观将士不断发出喝彩。 而场外观战的宣赞、索超,两人都清楚场上两人的实力,也都流露出轻松表情。 不同的是,索超对刘唐武艺程度,还停留在梁山时期。 江湖上的野把式,哪敌得过杨家祖传?我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你赤发鬼?若不是宋清叮嘱,杨志此时有意相让,早就该败下阵来。 索超面带笑意观战,场上的杨志越战越吃惊,原本他想着故意让一让,斗起来才发现让不了。 刘唐不但骑术极佳,马上刀法也耍得纯熟,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这种变化,让杨志感到不可思议。 马上作战经验,需要有人喂招,或者在实战总结。 谁这么闲帮他? 约斗到二十回合上下,刘唐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终是找不到杨志破绽,继续即是空耗力气。 想到这里,刘唐举刀架住杨志钢枪,笑呵呵提议:“杨兄枪术果然厉害,我们就到这里可好?再打下去我就要败了” “你尽兴就好。” 杨志颔首见好就收。 看到刘唐翻身下马,他也扶鞍要做出动作,却听到场边大喊。 “等一等,杨兄等一等。” “嗯?” 回首看到宣赞一边挥手,一边向场中心小跑上前,索超则好奇跟在其后。 “杨兄难得来一趟,也指点指点小弟武艺,怎样?” “郡马你” “宣兄武艺不错的,今天时间非常充分,多比一场不打紧,快牵匹马来,还有兵器!”刘唐不由分说替做主。 杨志撩起衣襟擦了脸上汗,又回到马背上等待战斗。 不一会,宣赞马上持槊抱拳,“杨兄,请赐教。” “记得你惯使刀?现在怎么用槊?” “刚学的,小心了。” “好吧。” 要我小心?开什么玩笑? 杨志不以为然,以为宣赞是故意找乐子,结果那迎面精准一刺,惊得青面兽一身冷汗。 你管这叫新学? 宣赞出手即见真章,杨志立刻打起精神。 枪槊频繁交击,犹如毒蛇斗巨蟒,看得场边索超傻了眼,心说杨志让这么狠?就区区宣赞而已,意思一下就得了,也要陪玩二十回合? 正值诧异间,刘唐突然开口说道:“干看着没意思,咱们不如也练练?” “你和我?” “放心,刚就二十回合,我不累的。” “呵呵,那好吧.” 索超见刘唐出言狂放,便有意帮杨志唱一回白脸,正好他今日也带了武器,遂让随从牵马抬斧。 于是两人在旁新开一场,并很快就打得热火朝天。 索超性如烈火,想几回合就结束战斗,结果上手才发现不对,他发现刘唐马上功夫不错,急切之间根本拿不下。 校场上两两捉对厮杀,引得围观士兵呐喊不断。 宣赞与杨志先交手,在十余合后也打算终止切磋,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收招,就看到对面校场一角人群散开,两个熟悉身影打马入场。 “这么热闹的场面,怎能少得了洒家?咋不早点来叫我?” “咳咳,已经很早了.” 连大虫都不怕的武松,此时竟有些不好意思。 鲁智深见状反应过来,连忙挠了挠光头满脸尴尬,苦着脸对曰:“兄弟休怪,洒家昨天喝多了,说话没过脑子” “大师不必如此。” 武松正与鲁智深说话间,看到两边斗将突然都停下,于是连忙改口:“欸?你们继续啊。” “不打了,杨兄果然好手段,我不及也.” “索将军也厉害,等俺好好练两年,以后再来过。” 宣赞、刘唐前后谦虚发言,听得杨志、索超都觉得刺耳,总感觉自己被玩耍一般,只能尴尬微笑作回应。 两人原以为切磋到此为止,新来的武松居然向杨志发出邀请。 “杨兄弟,我们也很久没切磋,今日正好练练?” “呃” 杨长听得头皮发麻,心说你不陪着年轻漂亮新妇,这么早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依我看,就没这必要了吧?小弟自知步战不是对手.” “今日不步战,咱们比马上功夫。” “马上功夫?你不是不会.” “现在会了。” 武松言罢即抽出双刀,刀面刚好反射到太阳,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杨志拨弄钢枪之时,不远处索超直接看呆了,心说我今天是没睡醒吗? 刚被刘唐震撼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会骑术的武松,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索超,你陪洒家玩玩。” “啊这.” “男人大丈夫,别扭扭捏捏。” “那请大师赐教.” 索超从未和鲁智深交手,但深知这两人是梁山顶级步将,到了马上或许实力弱一些? 他怀揣这侥幸心理,抡起金蘸斧抢先向鲁智深发难,岂料大和尚以水磨禅杖硬碰硬,那夸张力量震得急先锋手臂发麻。 一力降十会,我还妄图与之角力?愚蠢啊。 索超也是力量型武将,但遇到力量更强的鲁智深,仅仅交手数合就感觉吃力,很快就拨开禅杖认了输。 直到他结束自身战斗,才注意到武松的双刀晃眼,竟将以技巧见长的杨志压制,逼得一直在被动抵挡。 “有意思,武松兄弟啥时候学会骑马了?而这马上功夫耍得很是利落,洒家等会也要试试。” “大师不知道?” “洒家该知道什么?” “武都头不对,是武都尉(驸马都尉)” 索超纠正称呼后,继续好奇追问:“你们两人关系紧密,不知他何时学的骑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 “也没多久啊,记得去年末他来泽州,都还不会骑。” “这怎么可能?不到半年时间,能到这种程度?不可思议” “嘿嘿。” 刘唐突然灿灿一笑,意味深长说道:“俺以前也觉得骑马难,骑马战斗难上加难,直到得了杨太尉点拨,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杨太尉点拨骑术?莫非武都尉也.” “岂止骑术?你以为宣赞为何突然用枪?哥哥能点拨的多了。” “嘶” 索超倒吸一口凉气,心说杨长若真有这本事,那得教出一群什么怪物?你比八十万禁军教头还厉害。 鲁智深则听得不以为然,他目光死死盯着杨志与武松,直到青面兽挡不住主动认输,才提着禅杖拍马跟上去。 “武兄弟,也跟洒家玩玩?” “正有此意!” 武松提刀来战鲁智深,他功夫主要来自江湖经验,更擅长攻守结合求奇求险,比杨志这种军中练出的将领,灵活性与狠劲更胜一筹。 杨志学得一身杨家枪,与林冲一样是纯技术流,但面对武松的江湖手法,原本节奏容易被打乱,加上双方力量有些差距,所以最后没能讨到便宜,斗了二十余回合便终止切磋。 连战三场,认输不丢人。 若武松与鲁智深斗久些,杨志甚至能保住面子。 鲁智深以力量见长,技术不及林冲与杨志,步战就与武松不分高下,结果马战还是同样结果。 两人斗了六十合,全身被汗水湿透都没分出胜负,后脱了上衣再战二十合,才尽兴下马握手言和。 看到大家都尽兴,刘唐遂请众人到帐中吃酒。 杨、索今日大开眼界,也好奇杨长是如何点拨的,于是欣然接受刘唐邀请。 几人进帐才刚刚坐下,急先锋就着急开口问道:“武都尉,听说你骑术刚学会不久?我怎么觉得像从小就学骑,很少有人比你骑得好,听说是得了杨太尉点拨?不知” “我们之前打曾头市,记得你那时已在梁山,没人降服的照夜玉狮子,最后被却我兄弟降服,一般骑术能办到?” “说得也是,请问杨太尉如何点拨?” “呵呵,呵呵” 武松并没有回答,而是奇怪笑了几声,再端酒碗一饮而尽,后意味深长说道:“想知道?那就留下来。” “这我.” 索超吞吐吞吐看向杨志,而杨志却低头不敢接话。 “你们送我玉碗作贺,可惜玉做的碗不结实,昨夜已经不慎摔碎,注定不是好饭碗,不知你们现在饭碗,结识吗?” 武松见两人不答话,信手将酒碗往地上一丢,但因力度轻没被摔碎,于是补充说道:“看看,别只看光鲜外表,其实糙有糙的好.” 杨志、索超在营中坐蜡,宋清则在制置使司‘煎熬’。 赵构让他带来的圣旨,就封了个毫无用处的虚衔,而且还与赵桓所封重合,没有任何实惠的表示。 杨长本不想奚落宋清,但赵构做法确实让人吐槽,当时宿元景又凑巧在场,宋清只能默默倾着两人侮辱赵构。 不过煎熬归煎熬,宋清也有满意的收获,即杨长在谈论对付金人时,直言拿下太原只是开始,后面将继续收复失地。 这结论,比杨长驻留太原还要好,这说明他会继续对抗金人,符合赵构、宋江坐收渔利的想法。 宋清这次出使虽有波折,但欣慰结果在预料之内,所以回到驿馆心情极佳,满心欢喜等同伴回来分享,可惜最后只见索超一人。 “杨统制呢?” “被留下了.” “刘唐等多人与他有旧,被留下吃酒叙旧能理解,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你快去把他带回来,我上午见杨长很顺利,最迟明天早上就走,别吃醉酒惹出货来。” “回不去了,鲁大师以二龙山寨主名义,刚才强行把他留下,杨统制只得从了” 索超徐徐道出原因,宋清惊得忍不住拍案而起,喝声反问:“二龙山寨主?鲁大师如此不讲理,杨志性格软弱怕惹事,你就不能据理力争?” “大师说他拳头就是理,当时武松就在他旁边,我真没有办法.” “安?呵” 宋清被这话气笑了,望着索超似责似问:“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哥哥刚还在说,我们在别人地盘.” “可他们已不是贼,哪有强行留人的道理?这么做与土匪何异?跟我走!” 索超见宋清急头白脸,还以为他要寻鲁智深讲道理,忍不住提醒:“去哪里?鲁大师很强硬。” “制置使司,找杨长要人!” “啊?好吧.” 宋清是朝廷使者,又是宋江的亲兄弟,索超虽然认为徒劳,但自己哪能说不去? 杨志有不俗武艺,也对得起梁山排名,但他性格是硬伤,关键时刻容易犯怂,偏还执着封妻荫子,需要跟着高明领导混,这也是死跟宋江原因。 此次出使太原,他受到不小刺激,又被鲁智深武力‘威胁’,便就坡下驴留下。 宋清去要人的路上,杨志也在制置使司见杨长。 现在大宋分裂成东西朝廷,像岳飞、韩世忠这样的名将名臣,只会在赵桓、赵构中二选一,绝对没人会主动投奔杨长,能够捡漏李彦仙都是运气。 梁山这帮人多少有些缺点,但此时杨长正是用人之际,又凭【洞察之眼】能知人善用,便把有缺陷的杨志欣然收下。 杨长虽没宋江会画饼,却胜在他成绩有目共睹。 杨志与宋清、阮小二等同岁,四十有四的他早已失去了年轻热血,更加看重未来实际收益,今日刘唐有几句劝慰话,直接说到了他心里。 什么破高门大户?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是时候没了都不知道,我现在还一点都不急,等到杨太尉君临天下,咱们就都是开国功臣,到时还怕没有好女人? 你们跟着宋江虽然升官,但赵构能够记住你们中几人?搞半天都是为他人作嫁。 午后,宋清再至制置使司。 杨长对此一点不觉得意外,因为杨志当时就躲在偏殿。 “四哥去而复还,莫非改主意了要留下?” “太尉,你虽然与兄长政见不同,但毕竟是共过生死的兄弟,没必要做这么绝吧?私自扣住杨志不放,这与强盗何异?对得起你现在身份?” 见杨长还在装傻充愣,向来谦逊待人的宋清没忍住,他一改常态毫不客气质问,不过这不能怪他急眼,若是少带一个人回去,怎么向宋江交待? 杨长闻言一愣也不怒,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反问:“谁说我私自扣人?杨志是自愿留下,他又没卖给你们?” “自愿?不可能!我不信.” 宋清情绪逐渐失控,杨志突然出现在门口,朗声说道:“太尉所言甚是,我真是自愿留下。” “你不用怕,杨太尉通情达理,若真有人胁迫,现在说出来。” “四哥说得对,千万别勉强。” “哪有勉强?此我肺腑之言,你们回去吧,好自为之.” 看到杨志如此回应杨长,宋清终于意识到这厮铁了心,但还是抛出最后的羁绊。 “应天的家眷,你也不要了?那样的门第,可不好找.” “不好找,你要吗?” (本章完) 第302章 哥哥,时代变了 杨志态度让宋清震惊,纵然浑身是嘴也觉无力,而索超已提前猜到这结果,所以全程没说一句话。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宋清担心夜长梦多,别索超也跟着出问题,当即向杨长请辞。 太原到怀州接近千里,不派人作陪担心生出事来,而鲁智深才刚到太原两天,立刻指派任务太不近人情,毕竟他与杨志、武松还要叙旧。 杨长思来想去,派出宣赞与凌振陪同,事后就留在泽州听用。 宋江对手下兄弟看得紧,杨长这次强行挖走一员大将,搞不好会让其狗急跳墙。 宋清等人来时匆忙,除了对军事设施感兴趣,并没关注一路上的景色,去时看见田间地头农人忙碌,才忍不住向宣赞请教。 “此时已经入夏,已经过了春耕时节,他们这是种什么?” “土” 宣赞开口发现不对,连忙改口解释道:“这土荒了几季,现在可能就是翻一番,或许种点大豆啥的。” “太原土地如平整,为何还荒了几季?是因为天灾么?另外我记得三月底、四月初种豆,现在是不是太晚了?” 宋清虽然不事生产,但宋家之前在郓城,也是有土有田的大户,所以对农事并不糊涂。 宣赞听了这些疑问,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我们就是金人的天灾,他们为引诱杨太尉主动出击,故意在汾州及太原南部,行荒废土地坚壁清野策略,白瞎了这片肥沃土地,偏偏最后还没守住,至于说此时播种太晚,产量低也比一点没有好,毕竟多了几十万百姓。” “原来如此。” 宋清颔首喃喃自语:“看来你们粮食应该挺紧张,否则杨太尉不会这么着急恢复生产.” “我们啥都靠自己,比不得你们有朝廷拨物资,能省一点是一点。” 宣赞虽然不管后勤,却清楚各地经过休养生息,这两年多少存了一些余粮,哪能随意把底细告知外人? 再者杨长特别重视生产,多次强调不能坐吃山空,之所以着急恢复太原生产,也是希望当地百姓能自给自足,关键是太原盆地土地肥沃,一直荒下去属实可惜。 宋清听完不禁一怔,尴尬笑了笑没继续,心说朝廷补给有利有弊,军队容易受到粮草限制,以至于错过不少机会,但宋江心里从未想过屯田,所以对辖下农事不关心。 与太原忙着垦荒不同,威胜、潞州、泽州三地春耕已过,各种作物都冒出嫩绿小苗,将大地染得绿意盎然。 回程途中,宋清还偶遇了陶宗旺,当得知对方专管农事,心里对杨长更加敬佩。 面对强敌,不等不靠,自给自足。 就算自立为王,他又有何不可?难怪杨志变节。 宋清进入泽州之后,本想按照吴用的建议,经陵川、白陉再出太行。 这样借着一趟出使,同时能摸底两条攻击路线,却没想到林冲行事稳得可怕,使团刚过壶关不久,就派有兵马在前迎接,表示林冲在晋城设宴饯行。 晋城乃泽州治所,林冲在治所设宴合情合理,若宋清提议走陵川,反而显得可疑。 四月底,宋清率使团南出太行陉,回到出发点怀州。 宋江被封泽、怀、卫、相四州招讨使,但实际只控制着怀、卫、相三州,三州呈三节虫般围着太行山,招讨使司衙门设在中间的卫州,才方便调度及管理三州军务。 当时宋江已回卫州治所汲县,怀州则由关胜、徐宁等人镇守,不过戴宗上次从应天回来,一直留在怀州休息。 太原之行出了波折,宋清没心思坐马车慢慢走,于是让索超留在怀州休息,自己借戴宗神行术先行,当天傍晚就抵达汲县。 宋江见宋清脸色沉重,猜到他这兄弟此行不顺,一问听说武松竟娶了帝姬,还让杨志心生不满便留下不走。 可能由于消息太震撼,宋江竟待在原地久久不言。 宋清连忙小声劝慰:“兄长想开些,杨志背叛虽然可耻,但也不是毫无缘由,毕竟他娶的那位” “不就是丑点?娶妻娶贤!” 回过神的宋江很激动,只见他拍打桌案气鼓鼓补充:“若非看他是将门之后,这门亲事还轮不到他身上,我堂堂太尉也就娶个普通寡妇,这腌臜真是不知好歹,早知道就劝陛下不给赐婚,保持咱们梁山精神多好?女人最容易坏事!” “咳咳。”宋清不置可否,浅浅一咳又劝道:“事宜如此,就算了吧,别动怒。” “算?这能算?” 宋江却越说越来气,咧嘴冷笑:“就杨志那为人,活了半辈子不如孩童,这些年若不是我照拂,他能在梁山立足?他那容貌能做七品官?对了,武二郎娶的帝姬,样貌如何?” “不说国色天香,也是人比花娇,关键青春年少,即便先前嫁过一次,还不到双十年华.” “什么?他怎么配.” 宋清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江激动打断,可能觉得戴宗在场,旋即又急忙改口。 “正所谓红颜祸水,多少兄弟都载这上面,武大也是为女人而死,他是怎么就敢娶的?此后再没打虎英雄.” “这事还不好说,兄长可知武二郎学会骑术?马上功夫还甚是了得。” “是么?” 宋江本身武功低,根本不懂步转马的难度,心说武松本来就厉害,或许以前故意藏拙?所以听了不以为然,再次把话题引回杨志。 “四郎,这事你莫不是被骗了?杨长心眼多很会算计,若是他找人做戏胁迫,以杨志性格及智慧,不被他手拿把掐?你当时就该强硬点。” “没用的。”宋清直摇头:“看得出是杨志本心,且二龙山群雄皆在那边,这种事是迟早会发生,大家毕竟相识一场,还是选择成全算了。” “成全?杨长能给他啥?帝姬吗?这青面蠢货!” 宋江狰狞捏紧拳头,冷静一会才继续说道:“四郎说得对,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再怎么骂也没用,就当一颗真心喂了狗,虽然出了杨志这糟心事,但你出使任务已完成,你们现在先去休息吧,官家还在等消息,明天就赶回应天复命。” “好。” “是” 宋清、戴宗前脚刚走,宋江就让人去请吴用,他刚刚说得言之凿凿,其实内心根本没放下。 杨志没自己照拂,能在官场混下去? 杨长给武松找了帝姬,该不会也给杨志安排一个?帝姬不行还有郡主、及皇亲,这些资源可都在赵桓手中,而他保江山离不开杨长,没准真干出些荒唐事来。 这边赐婚普通人,对方则赐婚皇亲,结果不言而喻。 还有宿元景,之前一句客套话,你怎么还当了真?我爹活得好好的。 宋江在等待吴用期间,独在书房复盘汇报内容,总结出几件紧要的事,打算留到之后讨论。 约么过了一炷香,智多星叩门被请入内。 宋江随即关上房门,靠在吴用身边落座,轻声说出杨志背叛,自己打算进兵泽州。 吴用闻言吃了一惊,连忙摆手谏阻:“我知道太尉很愤怒,但现在真没到时机,且不说林冲用兵很稳,杨长现在拥有的兵力,已经比咱们两倍还多,而且又占守方优势,估计很难成功.” “兵多又怎样?” 宋江心里门清,但嘴上不愿承认,“童贯、高俅、范致虚,我哪次不是以少胜多?” “好哥哥,时代变了.” 吴用盯着宋江眼睛,语重心长提醒:“杨长已不是梁山小头领,而是跺一跺脚地动山摇的诸侯,这次金人四路齐进铩羽而归,咱们必须认清自己啊。” “唉。” 宋江长叹一声,端起桌上苦酒一饮而尽,喃喃说道:“我实在不甘呐,杨长、武松都娶帝姬,要是再给杨志安排上,这诱惑谁顶得住?就怕杨志开了头,下面兄弟都跑光” “太尉尽管放心,帝姬岂能随意下嫁?若非洵德帝姬先被掳,之后驸马又死在真定,而且还是茂德帝姬胞妹,以及武松确实人才一表,这么多巧合才促成这婚事,试问杨志那容貌配么?” “不是帝姬,郡主也行” “宣赞都被嫌弃,何况杨志甚至还不如他,咱别为这事继续纠结,太尉若想顺利拿下泽州,还需耐心等待时机,我猜时间不会太久。” 吴用言罢摇动羽扇,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宋江一脸狐疑看过去,连续反问:“军师何出此言?金军又有动作?” “金人新败,想要卷土重来,需要时间筹备。” “那为何” “金人不动兵,杨长就不动吗?” 吴用笑着抛出疑问,而后捋着胡须分析:“制置使司设在太原,他不进攻就会挨打,另外皇子蒲鲁虎被杀,金国皇帝定怒而问责,说不定会处置一批将领,朝堂争斗通常影响前线,等到金军暴露问题,杨长定忍不住出击,届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趁火打劫?” 宋江眉头紧蹙,晃着黑脸喃喃说道:“若金军前线动荡,杨长岂不取胜更容易?就更容易腾出手来,我们谈何顺利拿泽州?太行陉、白陉狭长,粮草补给尤为麻烦,以林冲那稳健性格,必然选择相持消耗,而且你忘了小龙女?咱们法师已经没了.” “太尉莫急,我有计对付小龙女,更有计攻入泽州。” “嗯?快快讲来!” “太尉还记得鲍旭与李立否?” 吴用突然岔开话题,宋江愣了一会才想起来,随即露出不悦的表情。 “他们不是早死了么?军师不要神神叨叨。” “这两人死的蹊跷,小弟下来找不少兄弟询问,都说智真长老讲法之时,或多或少感到不舒服,特别是做了很多恶事的兄弟,我怀疑鲍旭与李立两人,就是死在长老秘法之下。” “恩?”宋江听完先是诧异,但很快就释然摆手:“事情过去这么久,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咱们不是对付小龙女么?你又扯到智真长老作甚?难道请他出山降妖?” “有何不可?” 吴用神秘一笑,郑重回道:“智真长老杀人无形,我料他修为不输罗真人!” “高估了吧?即便他真这么厉害,鲁智深现在杨长麾下,咱们拿什么去请.” “不用咱们请,五台山在忻州境内,现在被金人控制。” “这不异想天开?那老僧品性高洁,如果他真那么厉害,金人不抬手被灭?” 宋江对智真印象深刻,不信他会为金人办事。 而吴用非常有自信,只见他把书房窗户关紧,让外面虫声变得小些,随后意味深长说道:“文殊院除了智真长老,其余僧人就如屋外虫豸,如果金军以武力威胁,试问长老能保所有人?佛门修行慈悲为怀,说不定愿意除妖呢?” “有些道理,可以一试。” 宋江喃喃自语,紧跟着又追问:“泽州这边怎么说?根据四郎带回的情报,林冲一直防着咱们,如何突破太行陉与白陉?” “这个简单,直接绕开。” “你说什么?” “泽州不好突破,咱们就换个进攻点,磁州只剩三千金军,潞州定会有所松懈,不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现在怀、卫两州虚张声势,暗中秘密把主力调往相州,再借道磁州直扑风月关,那边可比太行陉、白陉好进兵。” 吴用言罢又将窗户推开,就仿佛推开风月关门一般。 这一计,听得宋江眼睛放光,他激动握住吴用摇扇之手,晃摇着恭维:“妙啊,就算诸葛亮在世,想来也不过如此,不愧是加亮先生,等我们顺利拿下风月关,再请讹里朵发兵助战,这困局顿时解了。” “如果想万无一失,可先派细作去内应。” “派细作?只怕很难潜入,搞不好还打草惊蛇,不好,不好” “武松娶帝姬、杨志改投杨长,这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开,如果有兄弟步其后尘,你不觉得很合理吗?” 看着‘天赚星’一脸坏笑,宋江马上明白什么意思。 可他能用的兄弟已不多,心腹背叛自己杨长不会信,其余人又怕肉包子打狗,所以听后凝眉不说话。 吴用见宋江犹豫,便抛出一个人选:“白胜如何?他与三阮、刘唐都有交情,人又没多少本领,应该能蒙混过关,太尉只要许以重诺,不怕他不尽心办事。” “千金买马骨,兑现重诺都没问题,白胜人也算机灵,但这厮不吃打,还曾出卖兄弟,算了,我信不过,再想想.” (本章完) 第303章 偷家 派细作为内应赚城,是吴用最擅长的计策,但真不是宋江不想派,主要是没有合适人选。 有能力够机灵,要么是自己的铁杆心腹,要么怕忠诚不够一去不回,而如白胜这样庸碌之人,又担心他把自己卖了。 思来想去,宋江放弃了细作打算,随后转移话题道:“细作之事,容后再议,李逵之死被人翻了出来,但不是杨长出面指认,而是出自卢俊义等人之口,当时面对杨志、索超的质问,四郎临机应变说铁牛还活着,就在家乡一带活动,要是之后有兄弟问及他,如之奈何?有什么办法掩盖?” “李逵?” 吴用闻言不由一怔。 他这些年已忘记李逵,以为杨长一直没提也忘了,这时候突然拿来做文章,这厮是何居心? 联想到杨志背叛,原本轻松的吴用立刻紧张起来,正色提醒:“既然杨长有意提起,咱们想掩盖是掩不过去的,活李逵是找不回来了,只有找个死李逵来凑数,否则麾下兄弟会动摇。” “死李逵?现在只剩一堆白骨,有什么用”宋江满脸写满不解。 吴用凝眉对曰:“不是用李逵真尸,而是创造一个假尸体。” “假尸,我越来越听不懂.” “太尉可记得李鬼?可找个与李逵身形相似之人,到沂州制造几件打抱不平的事,然后杀之并故意损毁面部,做成有人寻仇的场面,如此,这事就可完美解决。” “可行。” 宋江在郓城从吏多年,像这种为了破案而有意布局,在基层的衙门中偶有发生,一方面是为地方豪强平事,一方面是为升官积攒政绩。 至于事实真相如何?只要朝廷大员不在乎,地方官更不会在乎。 老百姓几句青天大老爷,比得上地方豪强送的真金白银?比得上政绩带来的更大权利? 在那种环境下持续浸润,谁不想做大官封妻荫子? 想起做押司岁月,宋江思绪一时间被拉入回忆,但很快就回到现实世界。 “若杨长揪住不放怎么办?他当年亲自跟张顺去处理,而且宿元景等不少官员,都见过铁牛的首级,会不会弄巧成拙?” “这事要早几年提起,我们确实不好应对,但大家现在立场不同,无论杨长还是宿元景,他们不利指人都能算污蔑,只要太尉抵死不认就行,除了与李逵关系好的兄弟,有谁会在意?” “说得也是,要说这黑厮相好之人,或许燕小乙算一个,另外就是已死的鲍旭,以及金钱豹子汤隆,但汤隆完全不用担心” “这不就对了?” 吴用微笑回应宋江时,捋须的右手突然停住不动,沉声提醒:“杨长能对杨志实施策反,我不相信没对索超下手,太尉最好对他观察考验,武松娶帝姬、铁牛等事若乱传,一定会影响军心” “言之有理,我调他到招讨使听用,放在眼皮子底下.” 宋江话到一半,想起宋清一路看到农事情况,旋即又补充说道:“对了,杨长打下太原就忙着种粮食,治下各州也都重视生产,咱们既然要‘暗度陈仓’,相关准备工作就提前做,争取趁夏收时节打进去,届时就地取粮补给。” “嗯,杨长种粮我们收,很合理。” 吴用颔首以打趣肯定,回复并继续提出建议:“我这就去安排物资,秘密送往相州集结,另外相州这边平坦好行军,各州之前似乎都存有火炮,太尉不妨向官家都要来,杨长能用火炮屡屡得手,咱们也应该试试。” “火炮?可惜没了凌振” “会火炮者,岂他一人?” “我知道。” 宋江一脸严肃说道:“今夜我会写好奏疏,让四郎明天带给陛下,而关于请智真长老出山,有劳军师代劳写信,明早一并交给戴宗,他到应天好直接北上,你今夜就住这里。” “也好。” 吴用虽在汲县有住处,但家眷都安顿在应天,此时在外睡何处都行。 片刻过后,两人在书房相对而坐。 一人写奏疏,一人写书信。 油灯映人,影满全屋。 窗外夜虫啼鸣,屋内笔走龙蛇。 当时那画面,就像对坐工位的两个同事,在熬夜加班赶材料。 次日清晨,宋清、戴宗带着‘两份材料’,直奔汲县东部渡口而去。 范致虚这次兵败怀州,消耗掉西朝廷仅存的战船,彻底丢掉了黄河制水权,两岸的渡口、渡船都为宋江控制。 赵桓即使再调军征剿,会因无法渡河而困在南岸,只得与赵构别的御营军作战,这样宋江的对手就只剩杨长。 戴宗上午渡过黄河,之后取道滑州、兴仁府,当天夜里就抵达目的地。 由于还要赶往真定,他便再次把安在应天的家,当旅馆住了一夜就离开,依旧保证着跟宋江干大事,什么都可以抛的初心。 靖康三年,五月上旬。(赵构建炎二年,金天会六年) 戴宗急匆匆赶到真定,却没在元帅府等到讹里朵,而是监军挞懒出面接待。 “戴统制?有事吗?” “有的。” 看到挞懒如此冷淡,戴宗猜他战败心情不好,连忙掏出书信双手呈上,“奉太尉之命来送信,不知讹里朵元帅可在?” “元帅不在真定,回上京为刘枢密下葬,宋太尉搞这么文绉绉,究竟想说什么?” 宋江纵然说得天花乱坠,但此次他全程作壁上观,挞懒作为前线主将自然窝火,语气中已显得不耐烦。 戴宗双手僵在原地,想到挞懒兄弟战死汾州,蒲鲁虎也被刘唐砍了脑袋,心说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旋即笑呵呵解释道: “上次贵军被妖女所阻,我们法师樊瑞也不敌被掳,以致最终功败垂成,二仙山的高人不好请,但有个地方的高人,却食人间烟火太难,所以太尉才写信举荐” “怎么?你们要对付杨长,每次只碰碰嘴皮?” 挞懒瞥了信封一眼,露出轻蔑鄙夷的表情,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们最近没作战计划,戴统制还是把信带回去,宋太尉的举荐用不上。” “不是.” 戴宗尴尬笑了笑,顺便把书信收回胸前,轻声解释:“按照太尉的推测,杨长拿下太原不会止步,应该会向忻州等地继续扩张,而太尉举荐那个高人,就在忻州五台山文殊院,贵军若是不请.” “嗯?” 挞懒虽然心中不悦,却是老练稳重的大将,心想以杨长的威猛,再配合‘小龙女’法术压制,只要他想打下去,别说打下小小的忻州,就是打出长城也有可能。 所以听完戴宗解释,他马上改掉刚才的冷漠,主动伸手把书信接下,并问道:“此人真能对付小龙女?会不会也不好请?” “智真长老乃得道高僧,对付小龙女应不在话下,至于如何请他下山相助,太尉在信中已写得明白。” “是吗?” “绝无差池,另外太尉为表上次歉意,正在为帮贵军牵制作准备,只要杨长胆敢继续出击,我们也会立刻发兵,让其首尾不能两顾。” 戴宗爽利道出来意,听得挞懒频频点头,暗忖宋江虽然狡猾无耻,次次让金军吸引注意力,但总算干了件人事。 “宋太尉这封信,我会转交元帅。” 挞懒捏住信封晃了晃,跟着又郑重说道:“请回告宋太尉,杨长一旦有新动作,我军会及时知会贵军,到时可别光说不练。” “不会,绝对不会。” “那就好,戴统制一路辛苦,之前情报也多有帮助,但上回走得匆忙不及感谢,这次在真定多留几天,我代元帅尽尽地主之谊。” “将军不必客气,末将明天就要赶回复命,还是等到得胜再庆祝” 这次没石秀同行作陪,戴宗不愿单独在真定久留,挞懒也就是下意识的客套,所以见对方婉拒并不强求。 次日一早,戴宗离开真定。 挞懒原以为宋江推测,最快都会在夏收后才发生,可他当天就被现实打了脸,平定守军发回紧急军牒,直言遭到杨长军攻击。 平定军横在太原、真定之间,之前大将娄室为了拿下此地,打通东西金军的联络要道,强攻折损了尽两万人。 按说现在的平定军,金国的驻军比当时宋军多,单兵素质也比宋军强,但挞懒看完那份军牒,眉心立刻隆起几道山川,并立刻整军准备调兵支援。 此时驻守平定的大将不是别人,而是负责进攻辽州的主将耶律余睹,他原本在辽州与孙安对峙,后得蒲察石家奴传信示警,遂回撤太原准备合击杨长。 耶律余睹对杨长心有余悸,回撤途中不停派骑兵哨探,结果得知阳曲已经失陷,便果断改道退往平定军。 而同样回撤的蒲察石家奴,得知阳曲失陷欲往平定撤军,但其麾下八成士兵为步卒,因行军缓慢被李彦仙追上并咬住,最后阴差阳错退至杀熊岭。 蒲察石家奴曾向耶律余睹求援,但耶律余睹以将士疲惫为由拒绝,导致杀熊岭金军几尽全灭。 杨长平定太原不久,蒲察石家奴率数骑逃回真定,向讹里朵痛斥耶律余睹不发兵,而耶律余睹也派出人申诉苦衷。 两人都隶属西路军兀室麾下,讹里朵作为东路军元帅管不了,反而欣慰看到西路军内斗,但越发觉得耶律余睹怯战,认为他在故意保存实力。 既然辽国降将靠不住,丢了平定军便会威胁真定,挞懒亲率三万兵马去救。 第二天清晨出发,大军午后行至井陉外,迎面遇上一彪人马。 只见高庆裔打马而来,挞懒当即挥手压住阵脚,心里隐隐有不好预感,便问:“高通事,你缘何在此?莫非平定军丢了?” “回禀监军,杨长军攻势太猛,确实抵挡不住.”高庆裔面露苦涩作答,说完就低头如斗败公鸡。 挞懒原是戏谑,没想到平定真丢了,这谁受得了?当即连珠炮发问:“平定之前一万宋军,能挡六万金军二十天,而现在有两万雄兵,你告诉我守了几天?杨长就这么恐怖?他有小龙女作法相助?” “小龙女?没人用妖术,杨长也不在军中,他们这次的主将,是老对手孙安.” 高庆裔话音刚落,气得挞懒想用马鞭抽打,但最后还是强行忍住,并厉声喝道:“你们契丹兵干什么吃的?还比不过羸弱的宋军?孙安?那个辽州兵马总管?他区区一个贼将出身,凭什么倚仗城池守不住?莫非真如蒲察石家奴所言,耶律余睹与杨长暗通款曲?” “真不是,监军息怒。”高庆裔把头直摇,哭丧着脸解释:“如果只有孙安,肯定不会败得这么快,关键他的副将太厉害,要不是损兵折将太严重,耶律将军一定会死守,如果明知守不住而守,真不如撤退保存实力,您也别带兵往里面填了” “填?呵” 挞懒一声冷哼,虚着眼追问:“什么副将,这么厉害?” “李彦仙这个名字,蒲察石家奴应该说过,这次还有卢俊义、武松、鲁智深对了那大和尚鲁智深,也能往城上丢石头和炮弹” “咳咳。” 随着高庆裔爆出名字,挞懒立刻用咳嗽掩饰震撼,这几个人早已闻名金军,于是放低姿态回道:“刚才是我误会了,耶律将军兵败情有可原,你先一步赶回真定,有别的要事?” “就是提醒监军,不要再率兵开赴平定军,否则与耶律将军撞上,会堵塞井陉、徒增伤亡。” “你们考虑得很周到,若这三万人也带进去,混乱场面不敢想” 挞懒眉头越蹙越紧,想去昨天与戴宗约定,心里忍不住生出苦涩,这仗以后要都这样,谁帮忙牵制都没用,杨长与小龙女还没动呢。 这样下去不行,要马上派人赶往上京,把情况告知元帅与陛下。 而此时兀室、讹里朵等人已回朝,蒲鲁虎、完颜蒲察、赛里等人的死讯,及部分尸首也已送达后方。 此次不但吴乞买痛失爱子,金国不少贵族都失去了亲人,比如赛里是司空父亲蒲家奴(完颜昱),这些贵族在粘罕怂恿挑唆下,逼迫皇帝吴乞买进行战败追责。 ‘总指挥’讹里朵成了背锅侠,吴乞买被迫拿了他右副元帅一职,而新任西路军左副元帅兀室,仅仅被罚没半年俸禄。 东路金军是阿骨打一系‘自留地’,粘罕很清楚自己没办法直接伸手,便是唆使亲信提议讹鲁观为右副元帅。(讹鲁观,汉名完颜宗隽,阿骨打第六子,军事能力不出彩) 将没威望庸才推上高位,吴乞买及派系自不会同意。 两派经过数天拉扯讨论,最终确定挞懒接手东路军,而坐镇后方的都元帅斜也,也被派往前线主持大局。(斜也,汉名完颜杲,阿骨打、吴乞买胞弟) 吴乞买死了儿子,并遭受到类似逼宫桥段,胸中怒气得不到发泄。 后来听说宋江阳奉阴违,便将满腔怨气出到赵构身上,其母韦氏被下放洗衣院接客。 六月下旬,金国内部动荡渐渐平息,斜也等人陆续南下前线。 就在同一时段,乔装改扮的法师樊瑞,历经数月、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上京城。 (本章完) 第304章 毒酒 金国吞灭辽国之后,由于地广人稀要便与管理,也沿用辽国的五京制。 辽国五京分别为: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南京析津府(今北京)、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宁城)。 金国在此基础上,保留辽国东京、西京、南京不变,改辽中京为金北京,废除原辽上京,以阿骨打建国所筑都城会宁府(黑龙江阿城),为金国的上京。 当然,析津府曾为大宋短暂持有,还被宋改为燕山路燕京府,此更名亦为金国所沿用。 靖康前,许亢宗曾出使上京,以贺吴乞买继位为名,试探金人对侵宋的态度,当时就为上京的简陋所震撼。 樊瑞时隔近三年来此,看到的上京城有一定变化,但与宋地的城池相去甚远。 规模虽然达到宋中型城池,内在却还不及一般的繁华县城,有一种暴发富圈地建别墅,最后却修成了农村自建房的既视感,除了大没有多少美学价值。 金从部落变成国家,可用武力野蛮快速成型,但天文历法建筑等知识,则需漫长历史沉淀积累,能把普通村庄修成规模城市,还得益于从辽国获得的工匠,特别是生活在燕云的汉人。 其实按照历史进程,此时金国灭北宋得到大量工匠,会仿汴梁的外城、皇城,对上京城进行改造与升级,可惜这个位面靖康不完整。 没有北宋最尖端的匠人,上京城建设时长会无限拉伸,最终的呈现也会大不一样,然而致力汉化推行的吴乞买,依旧不停在汉地搜罗人才。 讹里朵彻底控制河北之后,持续在各地招揽工匠送往上京,樊瑞也是凭借法术冒充工匠,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目的地。 与樊瑞想象中不同,上京不但是低矮夯土城墙,城门口守卫也非常松懈,心说这救人还不轻轻松松? 只要找到太上皇、太后、太妃、皇后等,集中在夜里带他们轻松翻过土墙出城,然后乔装改扮向南返回宋地。 有追兵? 抱歉,我能呼风唤雨。 金国国土地广人稀,你们找人就如大海捞针。 想到这里,樊瑞嘴角微微上扬。 自己把陛下家眷救回,哪怕只救到一两个重要人物,陛下还能少自己荣华富贵?说不定地位比宋江还高。 “宋河(樊瑞化名),你傻愣着作甚?先去寓所安顿休息,最早明天就要上工!” “哦,来了.” 听到工匠伢郎呼喊,樊瑞小跑着跟了上去。 上京城虽然简陋,但占地面积却不小,救人先要打探好位置,而伢郎带他去的寓所,便是安顿匠人的工棚。 匠人们在城中各地干活,寓所就是人员聚集场所,也是上京情报聚集地。 樊瑞路上已打听清楚,所以刚到就扔下行囊在‘工棚区’游走,寻找在家休息‘工友’寒暄交朋友,打招呼也都是套话。 “老兄,哪儿人呐?” “来上京多久了?” “在这儿习惯吗?” 遇上热情的就继续,冷淡的就果断换人,但白天留在寓所人少,许多人也是刚到上京,所以没得到有用消息。 黄昏前夕,‘工友们’陆续回到住处,冷清的寓所瞬间变热闹,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自宋地与原辽地的汉人,虽然白天还在一起做工,回住处便各自抱团。 辽地汉人工匠与辽人一样,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金人,而宋地汉人工匠来自沦陷区,由于大宋朝廷对外软弱性,心里情不自禁带着耻辱感,也受到辽地汉人的鄙视。 樊瑞也是入夜后才发现异常,因为他居住的工棚区相对安静,而这显然不利于情报收集,于是便寻到辽地汉人工棚区。 这些人三五成群,聚在投骰子、击髀石、斗蛐蛐等游戏取乐,也有聊家长里短以及宋金局势等,活脱一个小型社会。 樊瑞漫无目的游走其间,突然被路旁三人的讨论吸引。 “大宋太上皇的妃子,在洗衣院伺候其他男人?这怎么可能?” “骗你作甚?我这两天在东家干活,听到好些人都讨论,说是只要一两银子,就能体验当太上皇” “这太狠了吧?大宋太上皇能忍?” “他现在困在上京,就是案板上的肉,不能忍还能咋的?对了,听说洗衣院那妃子,还是宋朝皇帝赵构生母.” “嘶” 吃瓜三人说得正尽兴,突然一块石头飞到帐篷边,扭头就看到尴尬傻笑的樊瑞,这厮刚才听得太激动,没注意踢到路边石子。 看到樊瑞陌生面孔,一个大胡子起身盯着他不停打量,并蹙眉质问:“你是南边的匠人?来我们这边作甚?” “呃” 樊瑞拱手行礼,陪着笑脸解释:“小弟今日刚到,回寓所路过此地。” “新来的?” 大胡子警戒放松了半分,指着前方提醒道:“那你快走吧,大家南北有别,去找自己人抱团。” “自己人?大家不都是汉人吗?刚才听你们讲洗衣院,感觉很有点意思,我能不能凑个热闹?” “嗯?” 樊瑞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下把那大胡子搞懵了。 就在这时,旁边三角眼小厮,见状搭话道:“你这黑厮倒不怕羞,上京城的洗衣院,可比大宋教坊司还纯粹,个中妇人皆以色侍人,我们刚才谈论的女子,还是大宋太上皇妃子,你确定能听得下去?” “又不是我娘子,有什么听不下去?洗衣院给钱就能进?” “你叫什么名字?没想到还是个妙人,也想做一回太上皇?” “小弟宋河.” 樊瑞话音刚落,那大胡子就拉他坐下,意味深长说道:“这事想想就好,想到洗衣院快活,至少得是女真人,还得有一官半职.” “不是.真是太上皇妃子?” “我虽然没亲自看到,但此事在金人中不是秘密,你要不信就自己去核实,反正洗衣院又搬不走” 大胡子言罢将手一扬,一副不愿再搭理的表情,樊瑞见状马上解释:“小弟没敢不信,听说去年金军南下汴梁,带走了好几个皇室女眷,她们都在洗衣院?” “除了韦贤妃,其余人没听说.” “李木匠,你就知道洗衣院,虽然别的女眷不清楚,但宋朝皇帝赵构之妻邢氏,我确认在国相府。” 三人爆了很多猛料,樊瑞听后心情很复杂。 陛下生母、发妻现在都不体面,特别韦氏在洗衣院受羞辱,自己能把她带回去? 而赵构登基不立新后,将皇后之位给邢氏一直保留,听起来他只是委身粘罕,所以比韦氏更值得拯救。 樊瑞凭借豁达谦逊的态度,很快在交谈中得到陌生人认可,最后聊到三人都愿意带他混,结果这厮冒充泥瓦工,与对方木匠凑不到一块,于是只得惋惜作罢。 不是樊瑞不想冒充木匠,而是木匠技术难度太高,不像泥瓦工可以浑水摸鱼。 在上京城待了七八日,樊瑞一边做工一边打听,直到将所有情报收集掌握,才装病离岗开始行动。 七月初三上午,粘罕外出上朝期间。 国相府上空,突然阴云密布,周边街巷,狂风大作,飞扬尘土,遮天蔽日。 樊瑞则趁乱混入府中,寻找目标皇后邢秉懿。 粘罕虽然贵为国相,但他的府邸却并不大,就十几个石头房屋,围成的一个小型院落。 风沙迷眼,府内着胡服的卫兵、小厮,都各自在找掩体进行躲避。 樊瑞快速略过一间间石屋,最后在北面看到一宋服女子,正背对着庭院扶墙望着屋内。 她莫非皇后侍女? 樊瑞一个闪身上前,从后单手捂住女人的嘴,沉声说道:“不要吼,不要闹,我是官家派来救你们的。” “嗯” 那女人听到官家两字,身体情不自禁颤抖起来,樊瑞这才注意到她腹部隆起,旋即带着疑惑撤开双手。 “不要怕,告诉我邢皇后何在?” “邢皇后?你是谁?” “小人樊瑞,请问您是” “樊瑞?我杀了你!” 邢秉懿一听这名字,忍不住抡起粉拳就打。 樊瑞毕竟有武艺在身,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威胁道:“别逼我动粗,还想不想回大宋了?快告诉我邢皇后何在,这风云一会就会散去!” “这次不隐身,用上新手段了?你当初在真定,跑得很快嘛” “莫名其妙,最后再问一遍,不说我可走了!” 樊瑞听得一头雾水,他已不想与眼前人纠缠,担心一会引来旁人,于是下了最后通牒。 “邢秉懿死了!” “什么?” “还在装糊涂,我说我死了” “啊?” 就算樊瑞反应再慢,现在也猜出眼前人就是邢秉懿。 他带着震惊将其请入房内,随即伏地纳头就拜,说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你不是上次去真定救人的樊瑞?” “真定?小人还是前年,在宋江麾下在那里待过,后面就再也去,不知娘娘.” 真不是他?那另一个樊瑞是谁? 那时若被顺利救走,自己何至于此? 邢秉懿摸着隆起腹部,苦涩着脸回道:“起来吧,壮士何来迟也?我现在这情况,应该是走不了,回中原也给陛下丢脸.” “娘娘请别妄自菲薄,陛下一直为您留着皇后位,不过您现在身体确实.要不我先回去问过陛下?”樊瑞小心翼翼询问。 “这样最好.” 邢秉懿叹了一口气,她确实很想回到中原,但现在成了粘罕的女人,也想知道赵构的态度,毕竟这事关皇家颜面。 “娘娘保重,小人先行告辞” “等一等,带上这个信物回去!” “欸。” 樊瑞双手捧住一只金耳环,另一只耿延禧去年已带给赵构。 “先生法力高强,来一次上京不容易,要不先把太上皇带走?” “嗯,小人尽力而为。” 邢秉懿内心很想走,就怕赵构介怀生出芥蒂,便曲线救国让樊瑞先救徽宗,纵然回去不能做皇后,中原也比上京舒坦,而徽宗对此感同身受。 站在石屋门前,她抬头望着清晰的天空,再次对回归拾起信心。 樊瑞提前向‘工友’打听,已经清楚软禁徽宗的位置,并花了半天时间踩过点,所以等到黄昏才出发。 夜幕降临,再起风沙。 趁着守卫关门避风,樊瑞一头扎进了小院,只见风沙中火光闪烁,他不知徽宗在何处,只能一个一个房间找。 当年受招安入东京面圣,曾在皇宫远远看了赵佶一眼,此时在眼前也不敢确定,但等会只要看到汉人容貌,就基本八九不离十。 可惜为了挡住风沙,院中的房舍都关着门窗,这让樊瑞不好快速辨认,只得假借风力推门慢慢确认。 好巧不巧,樊瑞推开的第一间房门,就遇到着宋服的女子。 她就是太皇太后?但这年龄相貌都不像,莫非是中原来的女婢? 想到上午没认出人,自己差点对邢秉懿无礼,樊瑞此时吸取经验,见面先做出嘘声手势,紧跟着就直奔主题。 “太上皇在哪间屋?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嗯?” “你听不明白?我来救皇帝陛下!” 女子猛地点头,然后指了指屋外示意。 樊瑞会意转身退出,房门砰一声被关上,屋内女人一边拉栓,一边叽里咕噜大叫。 院内护卫们听到呼喊,立刻奔向声音所在方向,这让樊瑞顿时愣在原地。 这什么情况?这婆娘出卖我? 入娘撮鸟! 好在樊瑞有法术掩护,加上周边的院墙比较低矮,让他最终能够逃脱。 而那被他惊动的小院,当天晚上注定不会平静,先是持续的喧嚣嘈杂之声,不久后附近整个区域都亮起火把,搜索到半夜才得以消停。 小院隔壁,软禁在此的邻居赵佶,听到动静来到门口观望,看到火光、听见呼喊呵斥,心说耶律延禧搞什么? 原来樊瑞夜里进错了门,闯到耶律延禧的软禁小院,他遇到那个穿宋服的女子,乃是吴乞买赐给他的女真侍女,但这姑娘喜欢穿宋制衣服,所以当时才让樊瑞误会。 第二天清晨,上京城出现许多巡逻兵,对居民区进行搜查。 樊瑞一看就是冲自己来,便再没有留在上京的打算,提前逃离了是非之地,而因为他昨夜的误入,让耶律延禧领到一壶毒酒。 他南下回中原的途中,遇到零散骑兵也在南下,这些人是受了斜也的调令,赶赴云中地区集结整备,准备重新夺回太原。 粘罕能把讹里朵踢出军队,吴乞买此时也是睚眦必报,他要借都元帅斜也之手,狠狠消耗西路军实力。 (本章完) 第305章 大哥拜小弟 樊瑞正愁没脚力代步,便用祭出法术杀人夺马,之后一人配三马南下。 当时东路金军换帅,斜也又前往云中坐镇,致使金军前线频繁调整,能让樊瑞浑水摸鱼入关。 而他去金国这期间,宋江采纳吴用之计,明面上在怀、卫练兵,暗中向相州调集物资,就等杨长与金军开战。 当盛夏来临,去年种的冬小麦,由中原向北逐渐成熟,收割时间由南及北,通常太行以南完成收割,山西各地也会陆续收麦。 所以看到怀、卫麦熟,而金军一直没消息传来,准备良久的宋江急了。 这就像与女神约好过七夕,礼物、电影票、饭店、小雨伞全都准备好,可临近七夕对方毫无回应,甚至也不见发朋友圈。 既然‘女神’不主动,宋江只能自己积极一些,遂派戴宗去真定联络。 这次金军换帅很突然,连挞懒本人都觉得意外。 燕京及云中两大区域,相当于金国辖下两个独立王国,所以左右元帅的权利很大,但完全掌控这种权利需要时间。 要让下面人都心服口服,就得方方面面权益都照顾到,提拔自己亲信、削弱前任职位,都是最浅显的道理,讹里朵接替斡离不为元帅,长时间坐镇后方也有这方面原因。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挞懒为人谨慎、用兵老练,自然清楚当元帅没这么简单,所以接到圣旨就赶回燕京稳固大局。 戴宗在真定跑了空,带着震惊又赶往燕京,等了三天才见到挞懒,得到金军还在战争准备,让宋江等待的消息。 七月上旬,大地披黄。 怀、卫、相三州已完成夏收,其中半数新麦被宋江征为军粮,戴宗回程途中看到许多挑担队伍,正顶着烈日前往相州运送。 尽管这几年被金人肆虐,三州百姓已死的死、逃的逃,人口已不足靖康前的一半,但留下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他们缴高额粮税还要服徭役,日子依旧过得艰难。 宋江只管打仗不管民生,对待百姓还不如梁山时期仁义,完全站在上位者视角看众生,而众生只能如蝼蚁活着。 而杨长不光与民休养,还在拥有高产土豆之时,努力保持粮食多样性,不允许所有土地种土豆,大豆、小麦、小米等粮食也要按比例种植。 原因无他,杨长要图大事就要屯粮,而土豆高产却不好储存,无法作为战略储备粮。 太行山,南北不同天。 一方安居乐业,一方水深火热。 如果杨长派麻雀军煽动,定会让宋江治下百姓大量出逃,但两个从梁山分裂出的力量,此时并没有撕破脸。 最关键是人员涌入太多,会带来大量不可控的风险,其中包含细作混入搞破坏。 杨长新得汾州、太原、平定,有大量人口土地需要处置,他阳曲城遇到的治理问题,其实就是三州的缩影。 为了让新得三州稳定,杨长除了驻军实施军事管制,他还抽调麻雀军往各地‘暗中排雷’。 顾大嫂的工作重心,也从对外秘密收集情报,转为内部稳定助力,她撤回外部几乎所有麻雀,只保留磁州几名暗探。 如此一来,宋江相州囤积物资,没让杨长提前掌握情报,而且他还抽了潞州将兵。 并不是杨长不重视,而是他把注意力放在泽州,毕竟宋江招讨四镇包含泽州,谁能想到黑三郎会借道谋潞州? 至于盘踞河北的金军,此时已经威胁不到潞州。 若他们继续攻打风月关,杨长的平定驻军就可出井陉,绕后截断南下金军的粮道,所以金人战略中心现在太原一线,否则即便打下潞州、泽州,杨长依旧有地利可以反推。 杨长与金军都在考虑全局,所以御营中军如果突袭风月关,很有希望攻下潞州几座城池,但如果没有金人牵制,宋江则无法独自面对杨长。 听戴宗做完汇报,宋江紧蹙着眉头,低声抱怨:“还以为杨长突袭平定,金军会很快出兵反击,没想到等到现在都没动,这个时候正是山西麦收,也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金人简直耽搁我大事.” “太尉,挞懒新就任元帅,整日忙得见不到人,应该是没腾出手来.” “这我能理解,但讹里朵元帅,不是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换人了?之前西路军也这样,粘罕如此名将,让他回上京为相,真是暴殄天物。” 看到宋江痛心疾首的表情,吴用摇着羽扇接话安慰道:“可能因为作战失利,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咱们大宋不也一样?既然金军已经决定出击,咱们不妨耐心再等等,我记得之前有谁说过,‘好饭不怕晚’.” “嗯?” 宋江闻言猛愣了愣,心说这好像是杨长说的?还是之前在梁山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黑着脸补充道:“晚了!此时出兵就地取粮,能剩下多少后勤问题?这群金人根本不懂.” “呃” 吴用被怼得一脸尴尬,连忙摇着羽扇佯装热。 “军师,怎么不说话?” “啊?哦” 听到宋江主动点名,吴用不得不拿话回应:“太尉有所不知,自古北方的草原民族,都是秋后马肥才南下,那时中原刚刚收粮不久,他们正好来抢 “所以才说他们不懂,到了汉人地方得入乡随俗,草原老一套过时了。” “那太尉还等金人吗?” “该等还得等,我们独自对付杨长太吃力,也没必要.” 吴用见宋江没上头,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来,随后建议每隔十余日,就让戴宗跑一趟燕京,这样能及时获得最新情报。 如果不自己主动,金人不通知或迟通知,宋江就会陷入被动。 宋江采纳吴用建议,并在七月下旬让戴宗带上礼物,以贺挞懒升任元帅为由头,再赴燕京打探金军动向。 几天后戴宗去而复返,带回金军备战接近尾声,都元帅斜也亲自坐镇指挥,将于八月初开战的好消息。 宋江守得云开见月明,当即下令在怀、卫继续练兵迷惑,然后开始调主力至相州集结,同时让戴宗再往燕京等信。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次出手与杨长撕破脸,要是像金军那样无功而返,宋江既无法向赵构交待,也要面对杨长的报复,所以必须慎之又慎。 几天之后,即八月初。 秦明、呼延灼等大将,已率部陆续进入相州,而宋江还在卫州汲县,他一定等到戴宗才动。 这一刻,宋江情不自禁认同‘好饭不怕晚’,心说就要金人与杨长先开战,自己晚两天出兵更符合兵法‘声东击西’。 八月初五,向来行事稳重的宋江,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说好八月初开战,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戴宗为什么还没回来?难道事情起了变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挞懒,你可不要诓我! 宋江在几天之前,还有类似小登科的期待,此时突然变得焦躁起来。 招讨使司衙门大堂,宋江先召来门口护卫嘱咐,言戴宗求见可不通传,后又在堂内来回踱步。 “军师,杨长对金军屡战屡胜,他们不会怯战食言吧?” “太尉不必担心,根据他们的作战计划,西路金军会先动手,东路金军才会跟上,而平定军被杨长占据,两路金军联系得走飞狐径,情报传递耗时则会更久,所以还是耐心等一等,我认为挞懒作为元帅,应该不会食言自肥。” “我这等得相当难受.” “呵呵,好饭不怕.” 吴用话还没说完,突然指着外面提醒:“太尉,好像有人来了!” “嗯?” 宋江侧身瞟了一眼,便急匆匆迎了出去。 行至半路,就看见宋清对自己挥手,而他后方是一人身着火红道袍,定睛一看竟是失踪已久的樊瑞。 “兄长!” “樊瑞?” 这时吴用来到宋江身边,看见樊瑞那可以也十分震惊,不仅是他消失后突然出现,还因其穿着过于鲜艳。 “兄长、军师。” “四郎,你和樊瑞这是” 看到宋清抱拳见礼,樊瑞却托大站在原地不动,宋江心中虽生出不悦,但嘴上并没表现出来。 “樊先生乃新封国师,此次作为陛下特使来宣旨。” “国师?特使?” “陛下有旨意?” 宋江、吴用都齐刷刷看向宋清,两人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樊瑞接过随从递来圣旨,托在手中平静看向宋江,开口问道:“宋招讨,你准备在哪儿接旨?” “啊?里面请” “对对,国师里面请。” 看到宋江表情转换,樊瑞积压多年的不爽,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满足。 你不是针对我么? 怎么不继续?你可是太尉啊。 樊瑞本想让宋江召集众将,好好在小弟面前落落面子,但考虑到之后还要相见,便把这想法埋在了心里。 特别是他来到大堂宣旨时,看着宋江在面前伏地翘臀叩拜,那居高临下的爽利直冲脑门。 黑三郎,以前都是我拜你,也有你拜我这天? 嘿嘿,日子还长。 樊瑞城府不够喜形于色,宋江却来不及对他生愤,接下圣旨便急切追问:“陛下不让出兵?可我之前已请旨,朝廷还调拨了不少物资,现在战前各项准备工作已完成,将士们已经集结待发,这真是陛下旨意?.” “嗯?宋招讨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国师矫诏?” “不是。” 见樊瑞语气强硬,而宋清又在偷偷使眼色,宋江压住怒火摆手解释:“我只是想不明白,而且已与金人约好,一旦食言不出兵,恐不好交待.” “陛下原话,金强而宋弱,若助金灭杨长,则对我们不利,可继续观望。” “啊这.” 宋江瞬间懵了,心说陛下为何变卦?难道朝中有人掣肘。 “兄长,国师远道而来,应该设宴接风。” “啊?对对对” “这就不必了吧?明天还要回京复命。” “要的,礼数不能丢。” 昔日梁山两巨头,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一时让樊瑞飘飘然,遂半推半就应下。 宋江留下吴用作陪,借口亲自去安排接风宴,拉着宋清急匆匆离去,刚出门就低声询问:“什么情况?” “先找个安静所在。” “跟我来。” 宋清跟着宋江疾走,不一会来到一间暗室。 不等兄长开口,宋清取出一封书信递出,正色说道:“此乃官家密信,要兄长阅后即焚。” “安?” 宋江一愣神的功夫,宋清已合门转身掏出火折,然后向烛台走去。 神神秘秘,官家要干嘛? 宋江低头看去,只见信封所有接头位置,都以蜡封了一遍。 拆开取信一看,纸上虽只有寥寥十数字,但内容惊得他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 “你自己来看。” “我能看吗?” “你我亲兄弟,哪有秘密?” 宋清上前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樊瑞叛国,危害社稷,着卿除之。 “这我说为什么封国师,原来是官家故意” “瞧瞧,官家这手段,就是不一样。” “樊瑞有法术傍身,兄长有办法为官家分忧?” “你忘了加亮先生?先不说这事” 宋江摆了摆手,一脸严肃问道:“既然官家要杀樊瑞,刚才圣旨不算数吧?” “官家特意交代,要兄长遵旨按兵不动,让金军与杨长狗咬狗。” “却是为何?” “不知道。” 看到宋清这般作答,宋江心情再沉谷底。 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宋江对赵构绝对忠臣,很快调整心情追问:“可知樊瑞如何叛国?居然还能危害社稷?” “不清楚,陛下半个字都没说,只知樊瑞刚从金国回来。” “金国?” 宋江蹙眉沉思,他怎么能去金国? 任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于是将信焚毁就与宋清离开。 要对付法师樊瑞,就不能让他察觉到杀心,所以接风宴不能省。 有赵构示范打样,宋江在接风宴上继续恭维,看得吴用一脸的诧异,直到夜里向他问计,才弄清楚原因所在。 八月初六早上,樊瑞与宋清返程。 宋江亲自送到黄河北岸,并在码头置酒为其饯行。 樊瑞喝完刚转身,突然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宋清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四郎,国师吃醉了,你们快扶上船小心伺候,到对岸就能醒。” “省得了。” 宋清招手唤来随从,一起将樊瑞扶上渡船。 宋江、吴用矗立码头,看到渡船还没离开视野,就有人扑通落入水中。 “军师,不会出问题吧?” “嗯,我听一清先生说过,他的法术怕水。” (本章完) 第306章 紧箍咒 看到河中船上惊慌呼喊,水军统制一脸张顺焦急赶来,抱拳提醒宋江:“太尉,河中情况很不对,好像有人落水了!” “当真?” 宋江佯装惊讶看向吴用,跟着又回首追问:“也不知何人落水,这还能救吗?” “不好说,这里不是小河小湖,一旦出现大风浪” 张顺话刚一半,宋江突然指着对岸惊呼:“快看,南岸风卷沙尘,今日怕是没法渡河了,你快带人去接应。” “是。” “张统制,记得落水者能救才救,不能救不得勉强,优先带回船上人员。” “军师方心,我省得的。” 得了吴用提醒,张顺一阵小跑上船,很快命人起锚离岸。 约折腾了一炷香时间,宋江眼睁睁看着南岸扬起的沙尘,迅速笼罩了附近水域半个江面,但两条船也及时回到北岸码头。 船刚一靠岸,张顺扶住着宋清一路踉跄,呼喊着扑在宋江面前。 “兄长,出事了.” “哥哥,是樊瑞落水了!” “没捞起来!” 两人争先恐后哭诉,宋江听完表情惊愕,目瞪口呆看向吴用,呆呆呢喃:“他们说什么?国师落水?” “好像是这样,怎么如此不小心?” “国师吃醉在前,刚才风浪摇得船直晃,他趴在船边呕吐,结果不小心,我之过也” “不干四郎的事,若不是我执意置酒饯行,国师也不会吃醉,张顺,快派人下河救人.” 宋江一边自责一边催促,心里却道宋清演得真不错,那蒙汗药能麻翻一头牛,樊瑞法力再高也要‘醉’。 既然你弱点怕水,而且还要做成意外,只能是失足落水。 一旁的张顺正不知所措,将动未动之际被吴用拽住。 听他语重心长提醒:“太尉,风浪这么大,就连行船都危险,何况下河救人?今日可能是天意,可如实回禀陛下,有罪大家一起.” “什么一起?若陛下真追究降罪,我宋江一肩担之!” “兄长。” “哥哥。” 宋江哭得撕心裂肺,身边众人皆涕泪俱下,仿佛死了亲兄弟一样。 与此同时,距离码头两里外下游水域,沙尘迷雾罩着一叶扁舟。 上有两人,一前一后。 船头者,首戴黄冠、身披鹤氅,负手而立。 “人过来了,准备抄网!” “嗯,作法便是。” “乾坤坎兑.分水术,起!” 鹤氅道人虚手一指,只见流动河水突然翻起大浪,却不能撼动小船分毫。 浪头托起一红袍男子,正是那上游落水的樊瑞,被船后的男子用抄网接住,此时躺在船上挺着肚皮,看上去已没了气息。 “师兄,为什么让他受罪,此时才救?” “你我今日来此,不就是多嘴染上的因果?岂能再不节外生枝,况且这是他劫数,走吧。” “那他的因果” “各扫门前雪。” 半个时辰之后,河面上风偃沙息。 张顺奉命调来大战船,顺河而下在两岸寻找尸体,耗去半日光阴,可惜一无所获。 宋江闻言悲伤不住,吴用当即命人买来香蜡纸钱,召集在家兄弟至码头行祭。 祭至黄昏时分,众人才徐徐骑马返回县城,结果在半路遇上戴宗。 “太尉,你们” “回城再说。” “啊?哦” 戴宗被吴用挡下,到嘴边的情报没说出来。 结果宋江却主动询问:“金军有动作了?” “嗯,西路金军初二出的忻州,东路金军昨天出的真定,相州兄弟们已经准备充分,太尉明早动身赶过去,时间上刚刚好。” “不去了” “安?” 宋江拉缰停在原地,看着戴宗郑重说道:“我说不去相州,风月关也不打了。” “啊?为什么?金军这次声势很大,特别是斜也坐镇的西军.” “我做了错事,要等待陛下降罪,所以战事只得搁置。” “啊这.” 戴宗一脸茫然,吴用见状靠上前,在他身边耳语数句,听得老戴满脸惊愕,忍不住继续追问:“这跟公明哥哥何干?” “我意已决,今夜就上奏请罪,先等陛下回音再说,你在燕京辛苦许久,好好休息一阵子。” “太尉的决定,不告知挞懒吗?” “暂时不用,等金军取胜再说,若败则不必说” 看出宋江语气铿锵,戴宗再劝就显得不懂事,但还是为没参与感到可惜。 这一次攻势,两路金军攻击距离都近,可以说在自己家门口作战,后勤补给根本不成问题。 都元帅斜也坐镇西路,对前线先锋耶律余睹,直接下达了死战命令,并且已依计去五台山请人,太原的战斗必然激烈; 而东路军也不遑多让,新元帅挞懒以留守燕京的郭药师为先锋,再次将常胜军推出舞台。 斜也的战术用意很明显,他先让辽国降将与杨长消耗,之后才轮到金军主力出场,一方面降低女真人伤亡,一方面借助正常对外战争,弱化辽军在金军中的占比。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说这些辽人已经并入金国,前有蒲察石家奴状告耶律余睹怯战,后有人在欲救辽帝耶律延禧,没人保证他们不生二心。 当然,斜也也想借杨长之手,削弱军中亲粘罕的力量。 粘罕借纳娶元妃萧贵哥,招降了耶律延禧遗下的大批辽将,加上之前投降的耶律余睹,近七成辽军都归于西路军。 为了安抚这些辽国降将,粘罕把元妃直接安置在云中府,就连回上京任国相都没带走,不过这萧贵哥年近五旬,粘罕纳她次室并非为美色,仅仅作为政治工具利用。 七月底,八月初。 杨长刚对各州完成调整,削减了辽州、威胜、平北、潞州守将与驻军,然后主要部署在太原、平定、泽州三地。 考虑到平定军与真定接壤,将直接面对来自河北的压力,杨长遂以孙安为兵马总管,擢升在太原之战表现突出的李彦仙为副总管,以史进、欧鹏、马麟等人为统制与统领,并在平定军留了三万人马。 而原本划给林冲的大将鲁智深,在上次参加婚礼后赶上收复平定,战斗结束即随武松回到阳曲,与杨志等老友每日团聚切磋。 熬到曹正、韩滔等人都去外地赴任,就剩鲁智深一人还‘赖在’阳曲没走,终于在八月初三向杨长请辞。 刚到制置使司门口,身后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 回首看去,只见时迁引缰飞马,奔走如风。 怎如此着急? “大师.” “瞧你一脸焦急,莫非有紧急军情?” “大师如何得知?金人兵出石岭关,正浩荡往阳曲而来,我正要报知太尉。” “当真?洒家跟你同去。” 时迁闻言不禁一愣,心说怎么好像很高兴? 鲁智深怎能不高兴?他不为功名不为富贵,只图杀得爽利战得尽兴。 得亏没早走,洒家赚到了。 两人并肩入府,门前护卫不但不拦,还恭敬向他们行礼。 杨长从招安任副先锋开始,官职一路向上爬、地盘也越来越多,却还保持初心不摆架子,亲近兄弟求见都不用通传,也不强求他们称呼正式官职,‘哥哥’、‘三郎’、‘杨兄弟’等都无所谓,这作派与宋江形成鲜明对比。 宋江则对规矩十分看重,特别是穿上紫袍之后尤甚,就连吴用、花荣等心腹求见,都要严格履行门岗通传制度。 鲁、时两人走到殿外阶下,里面的杨长就已经察觉到,连忙提醒武松说道:“外面有人来了,空了再与二哥分享。” “好吧。” 武松颔首一副受教表情,他刚才与杨长窃窃私语,其实是请教夫妻相处之道。 赵富金年轻貌美又是公主,外加刚新婚缺少生活的磨合,自然偶尔会像小女人使性子,而作为‘钢铁直男’的武松,哪里懂得女儿家的心思? 要是寻常人家姑娘,武松大可以视而不见,但赵富金是杨长妻妹,还是希望关系处融洽,所以才找‘杨前辈’取经。 杨长与三女如鱼得水,很大程度得益于运气凑巧,每个女人都是在最好年龄,以最有利自己的方式出现,更兼这厮腰好、有力、会玩。 使小性儿?谁不败在【一虎之力】之下?事后都如温顺羔羊。 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可以复制的成功,杨长的经验也不一定适合武松,但他让三个女人帮着引导,小姨子一定会不断成长。 武松转身看到鲁智深招手,立刻想到他近日要来辞行,便小声提醒:“外州兄弟都已走尽,就剩大师一人没动身,看来离别就在今天。” “是吗?” 杨长见鲁智深满面春风,心说这是离别该有的表情? “杨兄弟,金军打来了,已经走到.” 鲁智深边走边说,突然忘了具体地名,便侧身询问时迁:“哪个地方呢?” “百井寨。” “对对,百井寨。” 杨长听完双目一凛,问道:“百井寨?莫非石岭关以南六七十里,那个被废弃的军寨?” “正是。”时迁点头回应:“他们昨天上午出关,下午到百井寨过夜,其实如果骑兵全速前行,昨天夜里就能到阳曲。” “骑兵走成步兵速度?可探到这支军队主将是谁?” “夜枭不敢太靠近,不过从旗帜、甲胄来看,应该是辽国降军。” “哦?莫非耶律余睹?” 杨长话音刚落,鲁智深就嚷嚷道:“又是这怂货?上次在平定跑得快,现在又主动来送?杨兄弟,让洒家去灭了他!” “大师,你不回泽州?” “这里有仗打,洒家才不走。” “三郎你看.” 武松露出无奈表情,杨长则摆手笑道:“泽州并无战事,大师晚点走也行,既然金军主动出击,我就却之不恭打守城战,二哥,阳曲城防就交给你了。” “三郎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去罢。” “不是.” 鲁智深听到两人对话,又见武松一脸轻松离去,忍不住出言追问:“阳曲现在有兵有将,干嘛还要被动守城?辽国降兵有啥怕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金军这么快卷土重来,然后行军如此缓慢,难保没其他图谋,很有可能掩护别处” 杨长蹙眉回应完,又叫住时迁嘱咐道:“多派夜枭军去打探,汾州、平定也要派人,顺便通知韩滔、孙安小心。” “是。” “快去吧。” “好。” 等到时迁也抱拳离去,偌大的制置使司前殿,就剩下鲁智深与杨长。 “这就完了?洒家能干点啥?” “不急,大师先回去休息,等有了确切情报,摸清楚金人的意图,我自会升帐点将,少不了让大师厮杀。” “出家人不打诳语” 鲁智深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说错了,旋即摸着光头直晃,喃喃道:“不对,杨兄弟没出家,你作为太尉、制置使,可能不要食言啊。” “哪能呢?” “你每次都大杀四方,要是出场就把金人吓跑,那不没得玩了?” “嗯?大师先回,我自有计较.” 杨长将鲁智深送出府门,转身就盘算和尚刚才那句话,心说他提醒得很有道理。 自己现在卡在炼气五层,由于拿下太原与平定军两州,人望值再次将铜碑顶满溢出,只要单纯补杀气就能升级。 而且自从觉醒【山地剥】天赋,杨长对击杀将领需求也增加,之前太原积累下来的技能,已经全部给兄弟们使用,只留了骑术、枪棒各一张,那是给儿子杨煌提前备下。 当然,只要有多余好技能或天赋,身为人父会不自觉给儿子预留,这是每个男人隐在血脉中的父爱本能,希望把一切美好留给子女。 杨长只需要捡尸摸宝,并不在乎是谁出手斩将。 所以派出兄弟们代劳,或许更能稳住潜在敌人,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阳曲城有将有兵,得到情报却按兵不动,这让耶律余睹心里打鼓。 八月初三当天,他率领五万辽国降兵,一天才仅仅走了六十里,并早早安营下寨。 耶律余睹扎营在三交口,距离阳曲还有二十余里。 这厮被杨长打出心里阴影,但此次又迫不得已当了先锋,只得以试探为理由缓慢行军,用来应付监军蒲察石家奴。 没错,这位与自己不对付的家伙,在嫡系军队被李彦仙打光后,被都元帅斜也任命为监军,他仿佛猴子头上的紧箍咒,让耶律余睹十分头痛。 夜里,中军大帐商议完明日作战,蒲察石家奴、耶律怀义、耶律涂山、耶律恕、耶律高八等将各自归寨。 是的,除了先锋耶律余睹,云中辽国降将几乎到齐,这才聚集了五万之众。 “将军,明日就要开战,若我们不用尽全力,必为蒲察石家奴攻讦,可明明守城都打不过,现在却还得攻城,不若另做打算?” “另做打算?” 耶律余睹蹙眉扭头,看到亲信记室韩福奴的表情,马上明白他在表达什么,随即厉声追问:“你要我学郭药师?” “金人一直防着我们,都元帅此次让辽军在前,几乎明着让咱们送死,这不是没办法么?” (本章完) 第307章 我能反杀 虽说当时大帐已无旁人,耶律余睹还是警惕观望,直到确认无误才,他轻声回应:“这不是件小事,后方家眷不要了?” “汉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话说得没错,但咱们已经不起折腾,而且你不觉得眼前情形,和郭药师当年很相似?可惜他叛辽归宋不是终点,所以还得作长远考虑。” “不长久不怕,能活下来就成,郭药师叛辽归宋,可没少捞好处,另外天下未定,一切皆是未知之数,谁又能看得长远?将军要三思啊。” 韩福奴回应虽有理有据,但耶律余睹依旧犹豫不决。 虽拿自己与郭药师作比,但郭药师起点比耶律余睹低,所以无论叛辽还是叛宋,都是在一步一步往上爬。 耶律余睹乃辽国外戚大将,当年叛辽归金是卷入政治斗争必须反,此时自己虽然形式很严峻,但不代表完全没生机,而这份生机在粘罕手中。 斜也在云中作完军事部署,耶律余睹敏锐看出他有意打压,遂让高庆裔借口回上京奏事,将西路军情况向国相通报,希望粘罕能及时作出应对措施,即便对方不能正面回应,最起码会对自己进行兜底。 想了半晌,耶律余睹目光逐渐坚定,说道:“这事暂且不提,至少现在不是时候,耶律怀义等人与我们不同心,先到阳曲看看情况,杨长一直喜欢奇袭,这次居然半路没出手,说不定会避战不出,届时只需对峙消耗.” “将军,您是不是太乐观了?有蒲察石家奴在旁监军,一定会催促咱们进兵,倘若耶律怀义等人都同意出战,还如何避战保存实力?” “这个嘛”耶律余睹沉吟片刻,又道:“可以搦战斗将?也不行.” “对啊。” 韩福奴点头附和:“咱们是吃过亏的,杨长自己能打也就罢了,他麾下卢俊义、鲁智深、武松都是狠角色,斗将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遇到这几个狠角色,我自然就不会派人出战,耶律怀义等人久在云中,也该让他们长长见识。” “我看行,不过杨长扩张地盘太快,麾下兵将可能分散各地,阳曲兵少将寡才没主动出击,说不定真会派普通人出战,届时将军有一定要争取住!” “嘿嘿,你小子.” 耶律余睹指了指韩福奴,一丝欣喜冲散了满脸愁容。 他要我田忌赛马?这还不轻轻松松? 翌日清晨,耶律余睹拔营起寨,浩浩荡荡南下阳曲。 辰巳之交,五万辽军抵进城池,在城北三里外列阵。 杨长有超远射绝技,没人愿意露头送死,才故意拉得这么远。 各营列阵整备期间,耶律余睹看了前方城墙一眼,即顾盼左右说道:“当年攻打太原,诸位都基本有参与,强攻城池难度有多大,不需本先锋过多解释,而今攻城器械准备不足,所以我建议诱敌出城,哪位将军愿” “如何诱敌?” 被蒲察石家奴打断,耶律余睹并没有动怒,反而耐心解释:“可派人辱骂搦战,杨长麾下多是草莽出身,应该经不住激将法,再说他们刚打了胜仗,心态必然浮躁.” “若激将不成呢?要知道我们不是独立作战,破不了城就替东路军牵制,斜也元帅要求两路齐心协力,咱们可不能.” “将军快看,城门开了!” 听到部将阿八提醒,耶律余睹随即将蒲察石家奴晾在一边,喝谓左右:“注意了,准备战斗!” “嗯?” 蒲察石家奴虚着眼观望,果然看到阳曲城门打开、吊桥落下,城中兵马如鱼涌大海,后在城外空地列阵整队。 “看到没有,人家根本不需搦战,就跟咱们硬碰硬。” “这样对我们有利,主动放弃城池出城寻找,就看杨长能拿出多少兵,他刚刚占领这么多地方,而且几乎每州都要驻兵,就不信他也能出五万!” “要是阳曲有五万兵呢?” “真有五万?那不能让其尽出!” 耶律余睹铿锵回怼,跟着叫住部将阿八嘱咐:“你眼力不错,前出一里盯好城下,当数到有一万敌人,就立刻挥手示意,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 阿八闻言打马而去。 蒲察石家奴见状提醒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杨长领军破坏力惊人,若是他亲自出马,一万人也不简单.” “那没办法,太少怕打草惊蛇,太多咱们打不过。” “好吧,当我没说。” 耶律余睹听完并未理会,而是立刻与耶律怀义、耶律涂山等人,分配等会各营进攻顺序。 不一会,部将阿八飞马赶回。 “将军,敌人已列阵完毕,大约有三千人!” “什么?三千对五万,杨长疯了?” “要多少是多?三千人也不少了,我愿率本部人马出战!” 豪言者名为耶律涂山,系出辽国显族遥辇氏。 他在天祚帝被擒前率部降了粘罕,后被授尚书、西北路招讨使,虽然隶属云中左元帅府,但一直在镇守西北边陲。 杨长虽已名扬天下,但看到耶律余睹这般小心,耶律涂山觉得他丢辽人的脸,便忍不住主动请战。 来阳曲免始终不了一战,耶律余睹就等有人挑出来挡刀。 正打算同意耶律涂山所请,部将阿八突然补充提醒:“将军,末将看杨长摆出的阵型,似乎有意在军前斗将,若我们直接以兵击之,恐惊其回城” “斗将?这.” “先锋刚曾提议斗将,怎么此时反犹豫起来?” “没有啊,正合我意。” 耶律余睹言罢令全军前压,不论杨长是斗将还是正面战斗,人多势众总归没有坏处。 杨长见状并不慌,因为自己近战几乎无敌,随时可掩护兵马撤离。 在出城之前,杨长就已经定下战术,所以看到辽军如洪水涌来,跟在身边将领都很兴奋,纷纷跃跃欲试请战。 “杨志,你来打头阵!” “我?” 杨志来投已经数月,没赶上收复平定作战,今日想找机会证明自己,但看到鲁智深、刘唐等人嚷得厉害,就没好意思与之竞争,结果幸运却砸在头上。 “多谢太尉信任,末将定全力以赴!” “要谢我,就把敌将首级带回来。” “遵命!” 杨长示意示意杨志上前,转身即对其余人安慰道:“大家不用着急,先让杨志活动筋骨,你们等会都有机会。” “先说好,洒家第二!” “那我第三?” “别呀,给俺留点。” 鲁智深、卢俊义先后请缨,刘唐听完立马就急眼了,心说敌人被你们打怕了,哪里还能轮得上我? 就在众人争抢之际,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犹如天空降下炸雷。 “官人,也给奴家排个位置。” “这么多敌人,不知道你们争什么?人人都有机会,听我安排。” “哦” “敌人快到了,先看杨志手段。” 随着杨长的提醒,众人视线转向数丈之外。 只见杨志横枪立马在前,不停对着敌人喝叫挑衅,颇有张飞守当阳桥的感觉。 “我乃杨志,谁与我决一死战?” “听不懂吗?” “不敢近前,来此作甚?” “没人应战?你们都是废物吗?” 耶律余睹刚挥手压住阵脚,前方杨志就开始疯狂嘲讽,听得耶律涂山满脸怒色,于是气鼓鼓问道:“这杨志谁啊?是杨长么?” “不是,杨长没这么丑” “既然不是,就先斩了此人立威,请让我部将桑衮出战。” “杨长敢派他出战,说明此人本领不会小,看他面相就知道不好惹,你们都先休息观战,还是让我的人先出马,阿八,你去取下杨志首级!” 有蒲察石家奴监军,但凡耶律余睹怯战就会落他口舌,而杨志是第一次出现战场,其实力属于未知之数。 耶律余睹有心划水,怎么可能把机会让给外人?他打算让自己人先捏软柿子,等到武松、鲁智深、卢俊义乃至杨长出马,再让耶律涂山等人啃硬骨头。 阿八武艺虽算不得拔萃,但他跟随耶律余睹征战多年,也是在尸山血海中磨砺而出。 耶律余睹猜到杨志不弱,否则杨长不会派他打头阵,但也不认为两人会很悬殊,心说阿八即便不能取胜,以过往经验足可全身而退,所以观战心情相对轻松。 阿八武器也是长枪,接到命令即纵马出阵。 杨志嘲讽了半天,看到终于有人应战,正准问询问对方姓名,岂料阿八人很话不多,挺枪直往心窝搠来。 好你个契丹贼子,这么着急找死是吧? 杨志抬枪迎上一搅,轻松化解阿八攻势同时,又化枪为棒打出扫击。 阿八本欲抢攻制敌,没想到杨志的反应如此快,且连招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于是慌忙撤招格挡。 杨志扫击虽被挡住,但也测试出阿八的武艺。 有点东西,但不多。 要不是牢记杨长叮嘱,遇到弱者尽量放水多打几合,他在三合之内就能破敌,最终硬生生拖了十合,以一记回马枪透穿阿八胸膛。 “阿八!” “阿八刚才就差一点,我要杀这青面贼子!” “将军,末将请战!” 看到同伴死于敌手,谢老、大师奴、高佛留等部将,而杨志表现的武艺不算太惊艳,都纷纷向耶律余睹请战。 耶律余睹却不这样认为,他看到阿八打出好几个杀招,但杨志的状态一直没下滑,就像是狮子搏兔戏弄猎物。 这是个高手! “都住口!” 耶律余睹伸手喝止众将,转身对耶律涂山正色说道:“阿八技不如人,还是让桑衮去试试。” “我正有此意,桑衮,看你的了!” “招讨放心,且看末将敲碎杨志脑袋。” “去吧。” 桑衮郑重点了点头,即抄起狼牙棒呼啸出阵,途中还用契丹话辱骂。 杨志看此人身形、武器,猜到他是个力量型武将,如果敏捷也很突出的话,就是霹雳火的翻版,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桑衮虽生得满脸横肉,抡棒盖打横扫也是有模有样,但他重武器收招间隙时间太长,于是暴露太多的破绽,杨志有心放水也不容易,最终在第五合将其误杀。 而就是这招误杀,彻底暴露了他的本领,辽军众将尽皆骇然。 “还有谁?” “继续啊。” 杨长见没人敢应战,便喊住杨志退回本阵。 而杨志牢记要带回首级,又看到辽军众将噤若寒蝉,竟大摇大摆下马欲取首而还,这举动无疑是另一种挑衅。 桑衮同伴辛讹特刺,看到杨志众目睽睽砍下朋友头颅,遂在未请示主将情况下,突然拍马舞刀如离弦之箭。 “辛讹特刺!” “杨志,小心!” 杨长见势不对,一边大声提醒一边摘弓欲行掩护,怎料鲁智深也自作主张,催马朝着辛讹特刺狂奔。 杨志砍下桑衮头颅,正往阿八尸身位置移动,听到杨长提醒回身确认,发现已来不及上马,只得举短刀且退且防。 辽军阵前,蒲察石家奴见鲁智深出阵,继承催促耶律余睹着人接应。 耶律余睹及麾下部将,都知道这大和尚不好惹,但碍于监军不好拒绝,遂派出机灵的萧五哥出阵。 萧五哥心里打鼓故意慢半拍,出阵时看到辛讹特刺抡刀劈砍,正居高临下攻击后退的杨志,但两次挥刀都被杨志避开。 第三刀刚出,鲁智深就到了。 辛讹特刺见鲁智深来势汹汹,慌忙弃了杨志收刀架挡禅杖攻击。 砰! 轰! 鲁智深心急手重,落下的水磨禅杖如泰山,辛讹特刺虽然正面挡住,但身体受不住夸张力量,连身下坐骑也受不了,被连人带马打倒在地。 “吁!” 萧五哥哪里还敢上?慌忙拉缰欲退回本阵,但这时意外再次发生。 嘶嘶 轰! 刚才鲁智深用力过猛,他自己战马嘶鸣着倒了下去,连带着大和尚也被掀翻。 当时萧五哥离战场最近,原本打算逃命却引来转机,心里不自觉生出幻觉。 我能反杀? 就在这紧要关头,后方突然有人拱火。 “精神点。” “别丢份!” “好样的!” 萧五哥鬼使神差催马前行,可惜没接近就弃刀捂脸惨叫:“啊也.” 一颗飞石打中鼻梁,顷刻间鲜血迸流。 几乎同时,羽箭贯喉,透颈锁音。 “前排,起盾,快!” (本章完) 第308章 内讧 杨长看到敌人效率举盾,把一众将领护在身后,情不自禁露出玩味表情,心说你们至于吓成这样?我把龙筋弓拉断也射不完。 仔细一想也没错,黑压压的士兵虽有好几万,但军中高级将领也就十几个,谁愿意被一箭贯喉? 鲁智深刚才被马掀翻在地,却因皮糙肉厚没有受伤,再加上杨志及时赶来掩护,就算仇琼英与杨长不出手,萧五哥也不能偷袭得手。 而杨长刚才虽射的准,但严格意义来说是冷箭,若敌阵辽人也见样学样,杨志、鲁智深不说丧命,大概率有中箭受伤风险。 有鉴于此,杨长趁敌人调整阵型,并纵马前出作掩护。 “速速上马回阵。” “是。” “哦” 白面无须、金甲白马、凤翅镏金镋。 即使原来没见过杨长,耶律怀义、耶律涂山、耶律高八等辽将,都在旁人介绍下猛咽口水。 是的,在那个以髯为美,体现力量的古代,杨长却特立独行不蓄须,活像个柔弱小厮。 虽然他‘特立独行’,却同样让对手体会到震慑,那震慑不是源于外表狂野,而是强烈对比形成的恐惧心理。 谁能想这样的身体,能装着抛弄千斤石狮的神力,而且还有惊世骇俗的箭法,根本是近战远程都无敌。 这种怪物亲自下场,斗将还有继续的必要?谁会嫌自己命长? 辽将们面面相觑,杨长突然举镗指前大喝:“斗将就得光明正大,无论一对一还是二战二,我们都一一奉陪,但若临时增派夹击,就别怪我亲自出手!” “嘶” “他什么意思?” “我的理解.杨长不打算上场,除非咱们不讲武德?” 耶律余睹没参与讨论,而是注意到杨长缓缓上前,之后在萧五哥尸体旁驻马,然后擎住镗尾往地上戳扎,挑起尸身取下箭竿又扔下。 那画面,就像牙签扎田螺,之后丢掉外壳一样,轻松自如。 杨长本来是捡尸取宝,却让辽将误会他有意威慑,激烈的讨论倏然停止。 “嗯?你们继续派人,我不出手。” “喏,他们也回去了,咱们换人接着来。” “我先回阵。” 别看这厮说得诚恳,对面辽将一个字都不信,也都没了继续斗将心思。 就在杨长转身的同时,耶律余睹顾盼左右首先提议,说道:“杨长今日准备充分,有他这尊杀神镇场,继续斗将无非徒增伤亡,不如暂且退军商议对策?” “有道理。” “我看行。” “就这么办。” 看到众将都出言附和,监军蒲察石家奴也没话说,但建议耶律余睹部殿后,也得到大家的同意。 于是五万辽军乘兴而来,还没碰到城门就有序回退,这举动把杨长都看呆了。 “这什么情况?他们为何后退?” “吓跑了?” “不能啊,这才死几个人?他们好几万人呢。” “不是.俺还没上” 刘唐一脸无辜看向杨长,抱拳试探问道:“哥哥,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带我们追上去爽利杀一圈?” “今日就没打算出击,咱们也就回城去吧,正所谓穷寇莫追.” “丝毫不追?就凭这三千骑兵,也够他们喝一壶,您再考虑考虑?” “双方兵力差距太大,一旦被围就容易出问题,打仗可以用奇但不能太莽,别把我当成无所不能。” 杨长果断否掉了追击,他有信心保证全身而退,其余人可就不好说了,训练一支骑兵不容易,可不能随意派去糟蹋。 阳曲城有步骑三万,按说他尽起城内之兵,可轻松击败五万敌人,但金军显然有其它后手,而且绝不会都出自石岭关。 一旦阳曲驻军全面陷入战争,就很难及时抽身去支援他处,所以杨长此时并不着急,他现在把辽军当鱼,想多拉扯盘几天。 这样既能稳住太原战事,又能为受到其他地方情报争取时间,那样才能及时作出调整。 所以在辽军退兵后,杨长不但让夜枭军追踪监视,又增派斥候前往各地查看。 此时以太原为中心,左有汾州、右有平定军为羽翼,是杨长新打造的北部防线,重要城池都有兵将驻守,并不像之前怕敌人绕后,但收复汾州、太原就分地屯田,鼓励聚集大城百姓回乡垦荒建房,不是所有人都有城池保护。 阳曲是西路金军南下必经,平定军是东路金军入太原必经,两地可拦住九成以上敌,而太原接壤宪州、岚州,以及与汾州接壤的石州,都因山脉阻隔行军困难,如果翻山越岭进入太原腹地,大概率会受限补给而劫掠乡里,这是杨长不希望看到的。 当然,这几个州虽与太原接壤,却受限交通困难没被金人武力征服,加上各州的官员都很果断投降,所以百姓生产没荒废、地方军政建制几乎没变,粘罕只是派出少量官员监督,并对这几个州采取包税制。 简而言之,这几个州靖康前怎么样,此时情况也都大体不变,以前的官员还继续做官,百姓也继续种地纳粮。 只不过能迫于武力归顺,也可能迫于他人武力背叛。 此时杨长名声大噪,其实已经可以派人去接管,并有很大概率能收复失地,但他兵少将寡难以铺开,若急着收复这些州郡,光复太原之初的困境就会重演。 没经历过战争的百姓,能指望他们拥护自己?不被豪绅、官员煽动就是万幸,如果杨长采用金人办法治理,会为后来治理埋下祸根。 这情况类似赵匡胤开宋,由于和平演变接过后周权柄,没自上而下打破原有利益结构,造成皇权长期被士大夫压制,即便有皇帝雄才大略图强进取,但士大夫们几乎不会共情,只会一门心思维护权利与搞钱。 经年累积、聚沙成塔,便导致王朝末期国家财富和土地,集中在部分权贵及附庸手中,这就让朝廷收支越来越难以为继,而为了保证国家正常运转,最终只能疯狂压榨底层百姓,直到民不聊生、王朝覆灭。 当然,最终都是昏君、奸臣扛下一切,记在史书上留罪状供后人唾骂。 杨长并没想得这么深远,但接手阳曲之后的小动乱,让他意识到治国并不容易,光明照不到的地方总有小人,偏偏这厮不愿向小人妥协。 那几州望风而降的地方官,杨长是一个都不打算用,所以明知道是几滩浑水,而且还会消耗自己的精力,便不打算这么早去蹚。 按说这些自私的骑墙派,几乎不可能主动招惹自己,但人间的事情总有万一,晴天打伞可未雨绸缪。 看到杨长收兵撤回城,耶律余睹悬起心终于落下。 他仔细研究过这个对手,特别是蒲鲁虎那几场战争,杨长几乎每战以少胜多,而且军队战损非常低。 即便只有三千人,破坏力也不会小。 五万辽兵组成的先锋,耶律余睹能为先锋主将,是因为他麾下有一万八千部曲,耶律怀义、耶律涂山、耶律高八共三万二千。 身为统兵将军,部曲多则话语权足。 蒲察石家奴打光部曲,还能藉女真身份以及兀室心腹,作为先锋监军继续参战,之后还会给他配给军队。 而降将出身的耶律余睹,麾下军队就是他安身立命保证,打光之后就会成为吉祥物,也再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他降金反辽积下的数万兵,在对宋作战消耗了一部分,对杨长作战更折损严重,所以这厮才不愿力战。 掩护全军安全回撤五里,各营兵马在当道扎营下寨,很快就把中军大帐搭好。 耶律余睹面南而坐,几位大将分列大帐左右,他们能本来要商讨如何对敌,但之前的斗将太震撼,众人都低头不发一言。 蒲察石家奴环顾左右,看到大家皆是垂头丧气,连忙抚掌为之鼓劲,说道:“诸位,诸位?今日虽折了几人,但也有不小收获,何故如此?” “收获?是何收获?”耶律余睹凝眉质问。 蒲察石家奴听到语气不善,想到对方今日折了两员部将,所以不但没动怒还浅笑回应:“五万兵马去,五万兵马回,还探出杨长的虚实,这难道不是收获?” “虚实?” “然也,杨长之前用兵,那是何等嚣张?带几百人就敢冲锋陷阵,而他今日就出来三千兵,还主动要求斗将,分明就是底气不足,我料阳曲驻军不超万人。” “不能吧?” 在场多数人都没与杨长交过手,所以出言质疑者只能是耶律余睹,他盯着蒲察石家奴满脸严肃。 “你忘了大皇子麾下幸存者?他们曾回忆年初在介休大战,当时杨长一方出动了两万步骑,这还包括没参战的水军,再加上威胜与辽山驻军,保守估计有五六万人。” “五六万人又如何?他新得汾州、太原、平定三州,多少县需要军队维持秩序?特别是平定要防范东路军,杨长必然划去了重兵。” “重兵有多重?过半还是更多?” “你想说什么?” 蒲察石家奴本想忍让,却发现耶律余睹咄咄逼人,旋即丢掉了仅存的耐心。 耶律余睹见状收敛情绪,握着下颚轻声解释道:“昔日王禀守阳曲,城中驻军也就万余人而已,当时十万大军打了九个月,现在即便杨长只有一万人,我们五万人能奈他何?” “不用奈何。” 蒲察石家奴双手一摊,正色对曰:“元帅下达的将令,也没让我们必须破城,只需牵制住杨长就行,或许突破口在平定。” “若是阳曲兵少,平定必然兵多,东路军难度不是更大?” “啊这.” “若东路军进攻受阻,我们又仅仅牵制万人,你猜元帅会如何想?” 耶律余睹说完此语,终于露出一脸轻松的表情,心说你只带过一两万人,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先锋所言甚是” 蒲察石家奴不受揶揄影响,反而认真思索起情报来,想好一会才郑重说道:“我们要发挥更大作用,不过杨长想用斗将拖延,那就更不能让他如意,我们想要掌握战争主动,就必须采用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 耶律涂山今日也折了两将,心中对杨长已是咬牙切齿。 蒲察石家奴欣慰颔首,随后捋着胡须答曰:“咱们兵力超过阳曲,或许可以直接围城,切断阳曲与外界联系,届时杨长必然心慌,心慌就会忙中出错。” “有道理。” “我也觉得可以一试。” “等一等!” 耶律余睹打断众人,看向蒲察石家奴质问:“监军,咱们只有五万人,如果分兵四路围阳曲?就不怕杨长各个击破?” “兵分四路是散了些,再说阳曲西门临汾水,还得提防杨长的水军,所以围三缺一正合适,平均一路近两万人,他拿什么各个击破?” “杨长有多厉害,你难道还不清楚?适才阵上那胖和尚,大家刚才都看到了,连人带马打翻得多大力?这种猛将可不少,咱们凭啥敢围城?不能再轻敌了!” “凭啥围城?我轻敌?” 蒲察石家奴蹙眉重复,随后沉声反问:“那请问该怎么办?明天继续派人送?咱们干啥来了?” “后方兵马还多,我没可以等.” “等?” 耶律余睹话没说完,蒲察石家奴即轻蔑讥讽:“兀室元帅尚在集结,你要等多少人才敢上?堂堂辽国东路军都统,这就被杨长吓破胆了?” “蒲察石家奴,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要不是你不发救兵?我能被围困杀熊岭?” “那种局面,我救得了吗?莫名其妙!” 蒲察石家奴拍案而起,激动大喝:“好好好,我莫名其妙?这监军不当也罢,你们想干嘛干嘛,我回云中请罪.” “监军不要激动,大家都是为了破敌。” “对对,不至于啊,莫伤和气.” “快先坐下来,咱们慢慢商议,战前内讧,于军不利。” 几位耶律哪肯放人?要是回到云中乱语还得了? 你一言我一语在旁劝和,最终依蒲察石家奴分兵,由耶律余睹部围南门,耶律涂山部围北门,耶律怀义、耶律高八两部围东门。 当天下午,除耶律涂山部按兵不动,其余兵马都从阳曲东门绕行,但由于离城距离超过两里,连【鹰眼鸮目】也看不清具体情况。 从阳曲东门跟到南门,正是杨某人一头雾水的时候,视线里就看到时迁哨探归来。 咦?他身边怎是个胡人? (本章完) 第309章 人头狗,被抢头 八月初五,夜。 杨长部署完城防,回到制置使司。 刚才看到时迁同胡人归,按照之前梁山时期作法,他本来会等在城门询问,而随着地盘越来越大,个人‘素质’必须提升。 杨长从不端架子,更没有上位者倨傲,他可以坚持真诚待人,却不能没有半点城府。 这一点,闻焕章在去年就提醒过,宿元景来太原参加婚礼,也偷偷向他提出建议,之后才有所重视。 当然,由于杨长打退金军,并一鼓作气收复汾州与太原,宿元景看到前景一片大好,遂将家眷从临汾送到威胜,他自己则回到汴京为官,主动为杨长充当西朝廷内应。 话接时迁,他带回来的胡人,有可能是抓的舌头,也有可能其它癖好。 总之,这就像审批流程,应该一级一级来。 即便流程精简,也该夜枭军先审、武松次之、最后报与自己。 如果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结局就可能和诸葛亮一样,自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不说,还让身边人失去锻炼机会,事无巨细都指着丞相拍板。 当然,杨长已是炼气五层,继续捡下去还境界更高,即便像诸葛亮一样亲力亲为,也不用担心身体出问题,只是他不愿意看到那结果。 回府不久,晚饭上桌。 杨长喜欢民间热闹的合餐方式,在家舍弃了显尊卑的分桌分餐,一大家子老小围在大圆桌前,共享并不花俏的几盘食物,其乐融融的景象好不温馨。 除了自己三位夫人和儿子,小姨子赵富金也同桌日常蹭饭,其实她与武松府邸就在隔壁,但比不上杨长这边热闹,而且人少吃饭都显得不香。 这两日金军犯境,武松有戍守阳曲重任、很少着家,也怂恿新婚妻子多去隔壁。 毕竟真遇上什么危险,还有扈三娘与赵福金能保护,两人还是物理法术双打击。 盛夏时节,杨长夜里吃得清单,喝两碗清粥即止。 “煌儿在长身体,你别学爹只喝粥,还有包子嗯?” “姐夫.” 杨长本来伸手去拿包子,凑巧赵富金把屉笼拽向自己面前,然后又不好意思推了出去。 “没事,小妹先拿,喜欢就多吃,不够再蒸。” “足够了。” “无妨,是要再蒸些,二哥还没回来,他饭量向来大.” 客气的话还没说完,他感觉后院有熟悉气息出现,回首就看到武松匆匆赶来。 “二哥?” “驸马.” “三郎正吃着呢?那我让时迁等等。” “别啊。” 杨长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武松挽留道:“我已经吃好了,这就去前殿见客,你正好留下吃饭。” “三郎不在,我岂能独留.” “小妹.呸,是嫂嫂也在,你客气什么?” “三郎就叫小妹,咱们也都照旧称呼,各叫各容易乱套。” 武松被杨长按在凳子上,陪着笑脸望着对面的赵福金,心说你若是叫娘子嫂嫂,她难道叫自己姐姐弟妹? “呵呵。”杨长笑着拍了拍肩,说道:“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晚主食是阳谷包子,虽然不是我亲手做,但味道都差不太多,不够后厨还有,我先走了。” “欸” 武松点头望向桌上屉笼,拿起一个包子咬开心头一酸,舌尖果然传来回忆味道。 蓦然回首,人已走远。 杨长也对胡人好奇,运转【蜈蚣步】行走如风,只一瞬就没入夜色。 行至殿前,杨长撤去神通,跨过门槛。 时迁由于飞贼出身,对周边环境极其敏锐,看到杨长就赶忙招呼:“太尉,您来了。” “杨太尉” “胡人?他是” 杨长仔细打量来人,见他一副契丹人装束,心中已生出几分猜想。 “太尉,此耶律将军麾下记室韩福奴,说有要事求见。” “哦?莫非耶律余睹的人?咱了?今晨斗将失利,现在来宣战么?” “太尉说笑了,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敢冲撞你虎威?” 见韩福奴躬身行抚胸礼,杨长背着手往前边走边道:“不敢冲撞我虎威?却敢围我阳曲城?耶律余睹派你来消遣我?忘了撒卢母下场么?” “不是,不是啊。” 韩福奴慌忙摆手,激动解释道:“若非都元帅逼迫,我家将军岂能与您为敌?上午城下斗将以及刚才围城,都是被逼无奈才如此,小人此时私下来见太尉,就是想为我家将军求条生路” “也就是背着耶律余睹来此?” 杨长走到自己位置坐下,随后望着韩福奴点头反问:“耶律余睹带兵围城,然后让我放他生路?多少有些不合理吧?生路不握在他自己手里?不想挨打退兵就行了” “不行的,金人派蒲察石家奴为监军,也就是被围杀熊岭那支军队主将,此人曾向我家将军求援未果,事后就与我家降将不对付,他捏着都元帅的将令,我们根本没办法撤离”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既然求人办事,好意思空着手来见我?” “小人可用情报交换.” 韩福奴话音刚落,就看到杨长玩味盯着自己,好像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于是他将五万先锋的情报,对着杨长简略作起介绍:“我们这支先锋共五万人,是由四部分兵马组成,除了余睹将军那一万八千人,围东门的是耶律怀山.” “那监军蒲察石家奴,推测我阳曲守军就万人?” “是的,但小人认为不止,或许有两万.” “呵呵。” 杨长仰首一笑,喃喃说道:“先别管一万两万,你们敢兵分三路围城,我就敢三路同时出兵,最后必定是胜利方,你说呢?” “小人当然相信,但我家将军真没敌意.” “送上门的美餐,不吃都对不起这口好牙,甚至包括耶律余睹拿一万八,不过你既然代他示好,我也可以给他个机会,但刚才那点情报不够看,我要知道金人全盘计划,以及后续兵马有多少、什么时候来?” “小人地位低下,能知道的情报有限,怎知金人的全盘计划?只听说河北也动了”韩福奴再次俯身行礼。 “东路金军?也是一群土鸡瓦犬,他们绝对拿不下平定,我说的。”杨长回答时表情轻蔑。 从襄垣袭杀斡离不开始,杨长已与东路军已交手数次,能感到他们风格与西路军不一样,属于是不敢冒险、谨小慎微,所以损失一直比西路军要小。 并不是东路军主帅胆小,而是他们是见人下菜碟,遇上狠角色小心翼翼,遇上‘小趴菜’就重拳出击,如斡离不千里奔袭汴梁,那时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最主要是金国派系内斗,阿骨打一系有意保存实力,使得东西两路完全不同心,让杨长占了便宜。 尽管杨长言语嚣张,韩福奴不敢顶撞半句,反而连连附和叫好。 韩福奴只是小小记室,开头就说自己背着耶律余睹而来,所以杨长与他聊不到太深入,简单问了几句就让时迁送走。 不过,得知围城军队兵力情况,杨长当即决定尽快打掉一路,心说自己城内有三万兵马,手头这么富裕还能让人围住? 笑话! 既然敌人不配合斗将,那就全部灭掉再行捡尸,虽然有可能会造成浪费,但西路金军主力没到,平定军交战情况也未知,杨长不打算陪他们继续玩。 根据韩福奴的情报,南门耶律余睹步骑一万八,北门耶律涂山步骑一万三,而东门两部联军一万九。 眼下耶律余睹来人示好,正常统帅都会从简单入手,即选择兵最少的耶律涂山,那样即便留下万人守城,剩下步骑再配合水军绕后,总兵力能超过敌人两倍,将是从未打过的富裕仗。 然而杨长首选东门之敌,因为仅仅六千的兵力差距,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主要想迫使耶律余睹与己合作。 像耶律余睹这样的辽国贵族,杨长几次能灭都没有下狠手,却并不打算收到自己麾下,他清楚这种人很难归心,收到麾下顶多像金人那样使用,而如果怂恿对方复辟大辽,就将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杨长如此煞费苦心,他是不想养这支辽军,但却希望坐收渔利,属于典型的‘既要又要’,于是连夜调兵遣将,准备翌日清晨发兵。 八月初六,五更刚过,东门大开。 两万步骑摸黑出门,在城外慢慢集结整军。 杨长每次外出作战,扈三娘都会领着赵福金、仇琼英早起送行,而今日敌人就在数里外,就顺带带三位夫人一起。 当然,赵福金只是战前哨探,‘跑完首单’就得回家照看杨煌,她在风月关大显身手,除了鲁智深那样高法抗异类,现在很少有人能抵挡飞剑,她坐镇家中不亚扈、仇二女。 黎明前夕,只有淡淡星光。 赵福金为了不打草惊蛇,神行时不能使用风火轮,一路全靠杨长口述方向,按说移动速度会受影响,但两人配合已相当默契,须臾就来到敌寨外围。 杨长到后只瞟了一眼,就催促赵福金回程。 “可以了,回吧。” “你以前很持久,今日这么快?” “咳咳。” 刚搂上赵福金腰肢,对方就来了这么一句,弄得杨长哭笑不得,于是急忙用咳嗽打断,并纠正提醒:“我的好公主,这两句话最好不连着说,有歧义.” “嗯?啥歧义?” “晚上再说,我们先回去,就这简陋营寨,跟送没区别。” “哦” 赵福金不喜欢追着问,应声祭出神行法回城。 而杨长之所以嘲笑敌营简陋,是他看到营寨周边鹿角、拒马都没有,遑论哨塔、围墙、陷坑等设施,空地中只有大片光秃秃的帐篷。 这厮原本想效仿阳凉关首战,趁着敌人熟睡之时突袭敌营。 现在敌营周边没工事,此时发动攻势不得乱杀? 造成现在这局面,应该是昨天辽军到得太晚,担心大张旗鼓安营扎寨,会暴露位置引杨长半路劫营,另外也是赌他兵少不敢出城。 赵福金将主帅带到城门,杨长即率领大军摸黑前行。 敌营在东,越走越亮。 当晨曦照在中军帅旗,两万劫营兵马已各就各位。 “全军出击!” “杀!” “冲啊!” 只听杨长一声令下,人即骤马拽镗呼啸而出。 扈三娘、仇琼英紧随其后,他们夫妻三人并肩作战,还是三年前杨长留守沁州期间,二女此时都止不住的激动,特别在【破军】光环影响下,两人战斗意志空前强大。 夫妻三人率兵攻正面,鲁智深、刘唐率兵攻左翼,卢俊义、杨志率兵攻右翼,夜枭军在外围哨探警戒,防范耶律涂山、耶律余睹来援。 昨夜虽见了耶律余睹心腹,但杨长对他始终没放下警戒。 两万大军三面突入,呼喊声就山洪暴发一般,轰隆惊醒熟睡中的辽军,大部分人都不及着衣裤,就得拿起武器被迫迎战。 一群没着甲的辽军士兵,仓惶面对敌袭战力大减,兼之总兵力也不占优势,完全抵挡不住杨长攻势,顷刻即溃。 耶律怀义、耶律高八等将领,穿好披挂都来不及指挥作战,麾下将士已死的死、逃的逃。 而不带兵的监军蒲察石家奴,见势不对即跨马提刀往营北遁走,结果很不幸迎面撞上刘唐,只得硬着头皮与之厮杀。 蒲察石家奴本来武艺不俗,但急于逃命刀法屡屡出现破绽,险些在第五回合被刘唐砍中,然后奋力格开转身夺路而走。 刘唐一看这人衣着,就知道至少是个小头目,斩杀普通兵卒有几个军功?我还是喜欢斩杀有名大将,于是对着这监军穷追不舍。 四下喊杀声震耳,蒲察石家奴慌不择路,不知道出口在何方,他在绕过一个转角,赫然又撞到鲁智深面前。 大和尚当时杀得性起,他敏锐察觉到后方有敌逼近,倏地拉缰转马、举杖就打。 “啊?” 蒲察石家奴看到金刚怒目,便想起昨日阵前斗将的画面,惊愕同是疯狂拉拽缰绳转向,但他既紧张又用力过猛,座下战马脚下一滑轰然倾倒。 等刘唐纵马赶来时,正好看到鲁智深扶鞍翻身下马,擎着禅杖就要敲敌天灵盖。 来迟一步,人头被大师抢了. “等一等,你不能杀我.” “笑话,还有洒家不能杀的人?爷爷最看不起孬种,偏要杀!” “佛爷!你是智真长老弟子,是也不是?” “你这胡狗,搬出吾师,也救不了你!” “杀了我,智真长老就没了!” (本章完) 第310章 孤勇者 “你说什么?” 鲁智深怒目圆睁,丢了禅杖俯身抓住蒲察石家奴,就像拎小鸡一样提到半孔,吓得对方口水猛咽。 “元帅兵围五台山,专为智真长老而去,你要是杀了我的话,长老怕不能活命.” “入娘撮鸟!” 看到鲁智深拳起又收,刘唐连忙下马上前,试着询问:“大师下不了手?小弟愿意代劳!” “去去去。” 鲁智深抬手一挡,一本正经对曰:“洒家要交给杨兄弟发落。” “嘿嘿,大师别动怒,俺就是热心.” 刘唐挠头笑了笑,随后提刀上马离开。 鲁智深心里挂念智真,已经没了继续厮杀的兴趣,他找绳索将蒲察石家奴绑好,就押着俘虏去寻杨长。 而此时的辽军营地,到处都闪着掉落提示,杨长早就没入尸山血海,像游戏里花钱代练的老板,开启最欢乐的捡尸时间。 仇琼英杀性较大,中途早已追着辽人厮杀,消失在营地里。 扈三娘在杨长捡尸开始,也停下来在旁重作护卫,她发现自己并不是怀念厮杀,而是怀念和自己男人待一起的时光。 温柔看着杨长蹲下起身,仿佛回到了昔日梁山岁月,自己也是这样一路陪着。 天下已大变,他却没有变。 真好。 一路跟着男人捡尸,扈三娘突然看到杨长激动起身,急忙上前关切:“官人,你怎么了?” “怎么?嘿嘿.” 杨长贱贱笑道:“娘子准备做我弟子吧。” “官人的意思.” 扈三娘欲言又止。 杨长指点他人的新神通,并没对几个亲近之人隐瞒,仇琼英的骑术就得到了增强,扈三娘清楚男人只能提升骑术、枪棒,但她偏偏用惯了双刀,而且还总结了个人经验,所以并不打算再改学枪棒。 “回城指点娘子刀法,到时候记得唤我师父。” “没正行” 即使老夫老妻,扈三娘也羞红了脸,她对杨长这种‘调戏’,基本没有反抗之力。 杨长之所以兴奋失态,是刚刚触发猎人宗师天赋【山地剥】,居然意外开出了【刀剑技能符】,之前只清一色掉落【枪棒技能符】,新掉落说明刀剑技能已升到满级。 战斗技能升到满级化境,觉醒天赋要比生存技能简单,刀剑化境只需用刀剑武器,找几个敌人使用就觉醒。 枪棒化境觉醒的【虎啸龙吟】,是被动给范围内敌人施加负面效果,配合增强士兵意志的【破军】光环,即可让敌我士兵状态比消此涨。 而觉醒技能是随机的,杨长此时内心已期待起来,那感觉就像等着开盲盒,而且是开完全未知的盲盒。 当然,这厮高兴归高兴,手上捡尸动作并没停,营地里尸体多如牛毛,他来不及查看面板。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慢慢‘盘库算总账’,这是杨某人一贯作风。 杨长开战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捡尸直到硝烟散,末了还在营地的东北角,遭遇三个装死辽兵突袭。 扈三娘离得远没注意,而杨某人有超强感知力,早就察觉到那三人气息,并仗身手好故意背对。 “杀了他!” “给我死!” “要你命!” 三个辽兵嘶吼叫嚷,如同英雄峡谷草丛三宝,忽然从死人堆跳将出来,惊得扈三娘慌张大喊:“官人小心!” “就你们?” 杨长一个翻转闪在侧面,抽出盘龙吞日剑挽个剑花。 亮个相吧,小宝贝! “他这么快?” “不怕,我们人多。” “看刀” 三个辽兵蹬地前跃,再次齐齐向杨长扑去。 杨长则向左移动同时,挥剑朝来人斩出月牙寒芒。 这一斩,竟斩出了不可思议,看呆了跑来的扈三娘。 除杨长挥剑那人成两段,另两名同伴居然同时喷血倒地,捡尸掉落闪光随之出现,仿佛那一剑斩出了剑气,让他们受到剑气误伤而亡。 杨长举剑思索之际,识海立刻闪出一条提示。 【刀剑化境随即天赋,‘孤勇者’已触发并觉醒】 卧槽,这啥天赋. “官人,你这是什么新神通?他们感觉没碰到。” “呃”杨长听罢怔了一瞬,说出一句善意的谎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为夫刚才太快,娘子没看清而已” “是么?” “有劳娘子盯守,为夫想休息片刻。” “官人累了?” 扈三娘关切打量着,催促杨长说道:“这里交给奴家,官人快快休息。” “好。” 杨长故意盘腿坐下,以他修为哪里需要休息?只是借口查看属性面板,特别想确认【孤勇者】有何特效。 闭上眼睛,触点识海。 铜碑拔地而起,只见黄铜面金光满顶,背面边缘泛着蓝光。 莫非那青铜面,杀气值也满了? 杨长神游至铜碑后,果然看到他刚才心中所想,青铜面的杀气蓝光也满顶。 啧啧,这一仗收获满满,境界能升级了。 这厮先吸收蓝色杀气,青铜碑随即刷新变得暗淡,碑底只有一丝淡淡蓝光,而吸收完人望金光后,黄铜面则还剩下一半黄光。 看来只要拿下土地人口,人望值就会有一定的增加,只有杀气值要挨个收集。 为了哥们修仙大计,只能苦一苦金辽将士,继续分批来给我送吧。 稍后铜碑没入识海,属性面板则从天而降。 姓名:杨长 修为:炼气境六层 命格:捡尸者 拥有属性:一虎之力、首领、飞将、铁壁、鹰眼鸮目、破军 拥有技能:厨师好手、障眼法高手、猎人宗师、骑术宗师、农夫宗师、拳脚大成、刀剑化境(孤勇者)、相扑小成、枪棒化境 拥有绝技:流星碎、洞察之眼、镇气囚力、乱舞、倒挂金钩、风速箭、飞翎、流光掠影(蜈蚣步进阶之轻功绝技) 凝视【孤勇者】词条,侧面弹出一条释义:化境觉醒天赋之一,在身边没有友军的情况下,使用刀剑攻击被动触发,击杀当前锁定目标的同时,对丈内之敌施加怒气反伤,敌人对自己怒气越高反伤越重。 好家伙,难怪叫孤勇者,只有单人触发。 如果【破军】配合【虎啸龙吟】是用作带兵战斗,【一虎之力】、【铁壁】、【飞将】、【乱舞】等属性技能,加上刚觉醒的【孤勇者】,以刀剑作兵就能一人成军,虽说杀敌不如群攻效率,但单人作战是零战损。 很好,很强大,很合理。 现在炼气境已升至六层,比当年的公孙胜境界还要高,但我的境界好像比他看起来水,主要是至今没学会一样法术。 杨长正打算离开识海,却意外看到绝技栏起了变化,出现了一个【流光掠影】新词条,看释义才知道是【蜈蚣步】进阶版。 【蜈蚣步】已经够用了,【流光掠影】能有多大提升? 杨长睁开眼睛,随后单手拍地想借力弹起站立,有意试这升级轻功咋样。 结果这一拍一跳,再次让一旁的扈三娘傻眼,只见这厮腾空跃起如矫燕,离地达到夸张的一丈高度。 这高度比时迁轻功还要强,而且落地轻盈似蜻蜓点水,与杨长八尺身材极不匹配。 “官人,你刚才又是.” “新领悟的轻功,要是哪天霸业不能成,这身手可以去当飞贼,为夫偷香窃玉,呸呸,是偷金窃银养你们” “又没正行,官人霸业定成。” “嘿嘿,适才相戏耳,我再试试。” 杨长蹬地向前一跃,再次轻松跃出一丈开外,心说这功夫若带去未来,定是立定跳远之王。 跳跃能力明显增加,而【蜈蚣步】以能快速移动,并保持身体平衡的特点,于是这厮又试了试快走状态,结果又试出了新花样。 扈三娘仅仅眨了眨眼,就看见杨长身体变虚幻,整个在眼里只留下残影,紧跟着就消失在她眼中。 “人呢?” “小娘子,我要劫个色。” “啊?” 就在她震惊之时,左肩突然被人轻轻拍打,同时响起杨长打趣声。 “不是往南走了?怎么出现在奴家后背?而且一点声音都没?” “说了是轻功嘛,名为流光掠影。” “流光掠影?果然名副其实,走快就只看到残影,虽比不上公主神行术,但已不可思议,奴家能学吗?” “你学?应该不行” 杨长苦笑着摇摇头,心说这玩意儿原是【蜈蚣步】,我都不知它如何升级,拿什么去教会你啊? 他能想到唯一笨办法,就是同样有捡尸命格的人,杀掉自己之后再拿走技能,而前提对方要杀得了自己,以及猎人宗师觉醒同样天赋。 杨长其还没意识到,由炼气境从五层提升至六层,他的力量、敏捷、耐力等属性,都有了较为大幅的提升,只不过敏捷属性提升最高,从而触发了【蜈蚣步】进阶。 【流光掠影】能超越【蜈蚣步】,是建立在消耗丹田之气基础上,不过对于杨长现在宛如大湖的丹田,些许消耗如同九牛之一毛。 当然,【流光掠影】短距离比马快,但距离稍远就比不上马,更远远不及【神行术】来去如风,不过用来行刺事半功倍。 杨长黎明发动突袭,到结束捡尸不到两个时辰,当东门败兵逃到南北两寨,他们才刚刚用了早饭,主将耶律余睹、耶律涂山皆惊。 东门外那近两万辽兵,超过六成死在营地周边,其实这也没办法的事,阳曲外出的两万如狼健儿,人均分不够一颗头颅。 清理完战场,日头已至中天。 时令虽已入秋,但高温尚未退去,若不妥善处理尸体,很容易形成瘟疫,不过杨长等人经验丰富,人少则挖坑掩埋,人多就集中焚烧。 于是东山之下,大火腾起热浪。 两千多辽兵俘虏,目睹同袍化成灰烬,一个个噤若寒蝉。 这群人降金不久,就随元帅粘罕南下伐宋,但也就到太原为止,并没打太多硬仗,之后调出镇西北,招讨辽国残余小势力。 第一次与杨长交战,感受到比金军盛时还恐怖,心想要不是投降及时,此时也会被架在火上。 虽然保住了小命,但投降杨长与降金不同,以后再没机会拿刀枪厮杀,而是拿凿子、矿镐等工具,大概率会在矿山了结余生。 杨长不用异族作战,至少在汉人地盘不想用,之前的俘虏就是送去挖矿。 宋朝曾在交城设大通监,负责狐突山铁矿开采冶炼,靖康之初因金军南侵而废,杨长收复太原本欲重启,但恢复生产最重要,开矿冶炼需要抽走丁壮,这件事就一直被压着,谁料老对手主动来送。 午后班师回城,鲁智深押蒲察石家奴上殿,说出智真长老一事。 杨长闻言一惊,心说金军找智真长老麻烦?难道打算用他要挟鲁智深?这都开始捞偏门了? “杨兄弟,上次我们在五台山,吾师要洒家都听你的,不知这金狗说的真假,所以交给你来发落。” “是真的。”蒲察石家奴很激动,跟着又补充道:“女真人从不说谎” “呵” 杨长轻蔑一笑,玩味说道:“说不说谎对我无所谓,不过你想通过智真长老保命,光凭一张嘴可不行。” “将军还想要什么?” “那得问你能给什么?” “这” 蒲察石家奴顿时犯难,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最难受,他固然想努力活下来,但让自己背叛金国却不行,那样后方家眷会遭殃。 “我最不怕威胁,也不喜欢养闲人,撒卢母、娄室、蒲鲁虎等人,说杀也就杀了,你最好考虑清楚。” “是是,末将清楚将军虎威,兀室元帅对末将颇为重视,如果智真长老被请下山做客,或许可用末将与之交换” “哦?我有一点不明,智真长老乃方外之人,你们去骚扰他作甚?长老虽是鲁智深之师,却与我没有关系。” 杨长这话似乎没说完,蒲察石家奴却嗅到威胁意味,连忙如竹筒倒豆子般交待:“是是因为小龙女,都元帅担心她以妖术相助,故而请智真长老下山相助,对了,这都是宋江的举荐.” “宋江?” 殿内众人表情皆异,鲁智深第一个出言质疑:“宋江为何举荐吾师?不说与洒家清楚,这就拧下你脑袋!” “宋江说智真长老法力高强,比公孙胜之流还要厉害许多,下山定能降妖除魔,制服小龙女.” “吾师会法术?洒家怎么不知?” “这还不简单,黑三郎骗傻子呢.” 刘唐走到鲁智深身边,居高临下盯着蒲察石家奴,好像在看傻子。 (本章完) 第311章 想建国吗?我来助你! 鲁智深抓的俘虏,无论蒲察石家奴交待真假,杨长也不好直接杀人取宝,于是问完就让人带去监押,准备之后留为反攻用。 看着蒲察石家奴远去背影,刘唐骂了一句‘什么东西,也是软骨头’,随后又笑呵呵抱拳请战。 “哥哥,剩下两支围城军,咱啥时候打?” “嗯?”杨长愣了愣,对曰:“先看看情况再说。” “看啥情况?这一路不是人最多吗?今日被打得没还手之力,俺麾下兄弟都没过瘾.” “是你没过瘾吧?” 武松突然搭话打趣,弄得刘唐一脸尴尬,旋即抱拳致意,笑道:“哥哥说哪里话?这真是大家心声。” “听太尉的,他自有道理。” “哦” 刘唐喏喏应声,心说你早就名扬天下,而我刚享受到战斗爽利,哪能不抓紧时间表现?等杨长指点的兄弟增多,自己机会也就变少了。 他很享受拿战功第一的感觉,此次故意在战前申请做鲁智深副将,就是怕被卢俊义的武力压制,却没想到被花和尚截走猎物,属于还了之前两次补刀的债。 杨长听完战绩汇报,便与众人简单做了战后总结,即让大家去配合劳军。 他和梁山完成切割之后,也渐渐调整了山寨粗放作风。 晁盖、宋江统领梁山期间,一般战后抢府库、回山分金银、大排筵席等是一套流程。 杨长此时只保留了劳军筵席,实物奖励则严格按军功发放,而且有专人造册累计记录,军衔进阶以及阵亡抚恤,都会依据功劳簿执行,其实他的本意是想节约物资,结果成了有效的激励手段,将士们都愿意战场搏命,彻底摒弃了梁山混子思维。 看到众人迤逦离去,武松近前小声提醒:“韩福奴又来了。” “哦?刚才大军回城途中,南北两部辽军都派了斥候监视,生怕我转道去打他们,也不知这次他代表自己,还是代表耶律余睹?” “他没说” “算了,直接带过来。” 刚才听说智真长老一事,即便耶律余睹不派人来,杨长也打算主动去见一见,他不愿只听一家之言。 少时,武松领韩福奴入内。 时隔一夜再见,韩福奴突然态度大变,竟对杨长行跪礼。 人与人交往就这样,只要你的拳头够硬,就能赢得充分尊重。 “起来说话。” “谢太尉。” “韩记室今日来,有何要事啊?” 杨长虽然明知故问,韩福奴还得礼貌作答,谁让对方拳头大呢? 他学着汉人模样,抱拳禀告:“前次太尉的提议,我家将军已经考虑清楚,但具体细节需要当面商议,希望太尉派人随我回营” 韩福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武松拉个踉跄,厉声喝问:“让我们派人过去?耶律余睹有多大脸?” “武统制,请勿动怒,我家将军有难言之隐,他原本要亲自入城拜谒,奈何营中事繁走不开,今日太尉击溃东门之敌,不但有同袍逃到南门大寨投靠,耶律涂山也要来人商议” “这就是你的理由?” “二哥,算了。”杨长挥手打断武松,看着韩福奴平淡问道:“你还有其他事么?” “就这事” “行,我会作出安排,空了会自己去,你先回吧。” “呃是,末将告退” 韩福奴哪敢说不?可他刚转身欲走,杨长又叫将其叫住,“且慢,韩记室可知晓,金兵围困五台山一事?” “安?不知也” “你家将军知否?” “不清楚。” “知道了,你去罢” 杨长轻轻摆手示意,随后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武松将韩福奴带离去,不多时又与时迁联袂入殿,带来了平定军的情报。 “你说谁?郭药师和兀术?” “嗯,此次东路金军入侵,郭药师的常胜军攻平定县,兀术率部围了乐平县(今山西昔阳县)。” “呵呵,这是两个熟人” 杨长说熟人时面露微笑,武松则是一脸诧异看向他,心说你与郭药师是熟人不假,可那兀术又算得上什么东西?之前都很少被提及。 武松哪里知道兀术后世的名气,比讹里朵、挞懒、斡离不几任元帅都大,不过要借助与岳飞对线而扬名。 兀术作战勇猛、能力也强,却因为是阿骨打的庶子,一直以部将身份效力东路军,要不是挞懒升任元帅,他都没机会独立领兵。 时迁见杨长感叹,连忙进言补充:“根据平定军的情报,平定城外的声势虽大,但郭药师打得不够狠,反而乐平城不声不响,兀术的攻势却相对猛烈,不过孙总管觉得可控,让太尉不用担心。” “郭药师数次易主,不会像今日辽军那么傻,此人很懂得保存实力,他比耶律余睹灵活多了,对了,现在乐平的主将是谁?” “李副总管。” “那就有意思了” 杨长把身子向后一靠,心说李彦仙进攻打得不错,正好用兀术测试防守能力。 郭药师这招摆明围点打援,孙、李两人应该能好好配合,不过也要防着挞懒派出监军,所以自己还不能不管,得尽快解决眼前麻烦,才能腾出手来向平定援手。 武松猜到杨长部分心思,又想起他刚刚与韩福奴对话,旋即开口追问:“三郎打算派谁去见耶律余睹,要是找不到合适人选,我可以走一遭.” “嗯?” 杨长闻言愣住,连忙摆手回应:“二哥有守城重任,此事我自有计较,但如果想外出厮杀,就安排别人替你。” “不必,还是我来。” 武松锤打胸口、眼神坚定,仿佛在说有二哥守家,三弟外出作战尽管放心。 昔日的打虎英雄,中途变成杀人狂魔,最终在结义兄弟杨长影响下,不但做回了正常人,还在不惑之年娶了公主。 此时的武松,早没了争强斗狠的冲动,只剩兄弟情与责任。 去耶律余睹营这事,杨长根本不想假手于人,除了阳曲城没有舌辩者,还因外人传话不如自己,回来容易浪费时间,他希望快点解决眼前问题,所以认为亲自出马最合适。 只不过,人多会让耶律余睹误会,这厮找借口说自己来不了,就是担心来了被扣在城中。 杨长思来想去,打算夜里一个人赴约,顺便试试自己新轻功。 毕竟是一方之主,他这想法过于冒险,容易遭到底下人谏阻,只能偷偷摸摸行动。 夜里用过晚饭,杨长借口去巡城,便独自出了门。 武松守城经验丰富,战事一起就下达了宵禁令,防止细作混入城中生事,此时街上除了巡逻士兵,并没有百姓无故逗留。 杨长连武松都没说,于是上街即没入黑暗之中,运转【流光掠影】快速移动,甚至在黑暗街巷玩起了飞檐走壁,当时感觉就像江湖中的高手,轻松避开了城中各种守卫。 阳曲宵禁期间,城楼与城墙皆不举火,这样能让敌人失去参照物,城上守卫则藏在暗处,发现响动才会行动。 当时各城楼就有上百人,所以杨长辗转登上南城楼,就不得不与守城官叮嘱交代,表明自己在各处巡视,之后就往旁边城墙前行。 新月不明,照人不亮。 不多时,杨长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并很快用【鹰眼鸮目】找到下城位置,该处左右数丈都没暗哨,他单手扶住城墙往外闪出,就这么直接跳了下去。 宋代的城池,多数县城10尺左右,如咸阳城高15尺,常熟城高10尺;州府治所则为20尺上下,如常州城高20尺,建康府25尺;少数边境重镇接近40尺,如秦州城高39尺,都城汴梁城高43尺。(宋尺约为31.68cm) 阳曲城为赵光义毁晋阳后重建,最初的土坯城墙还不足10尺高,后经几十年不短加筑增高,才有现在29尺高度,远比不上之前的古城晋阳。 9米高对普通人来说,即便不摔死也得摔残疾,但对轻功高手如儿戏,杨长下城也非常轻松,就像树叶般轻轻飘落,只是等会上城可能费劲。 杨长没考虑那么多,他上不去可以直接叫门,落地就直奔辽营而去。 耶律余睹为求自保,白天冒险派韩福奴入城,但等人归来就后悔了。 东门早上为杨长击溃,近两万辽兵逃出不足五千,同样受到惊吓的耶律涂山,下午派人商议合军一起。 耶律涂山已回传情报,他提出如合军都挡不住杨长,两部兵马就直接撤回忻州请罪,毕竟无论兀室还是斜也,都不能逼几万辽军送死。 正所谓法不责众,一个人容易被针对,多人就可以分摊伤害,耶律余睹现在有了退路,而杨长态度模棱两可,并没说何时派人来见自己,于是让他感到骑虎难下。 耶律余睹很想马上撤,又怕夜里灯火通明太碍眼,若是惹得杨长半路埋伏,他怕步耶律高八与蒲察石家奴后尘,让自己仅有的本钱缩水。 进退两难,坐立不安。 初秋暑热,夜虫扰耳。 韩福奴见他帐内踱步,忍不住出言劝道:“将军,既然是说好的事,建议还是等一等,杨长不好惹啊。” “等?等多久?” 耶律余睹闻言驻足,蹙眉叹曰:“杨长要多拖咱们几天,耶律涂山岂能不生疑?他催促我明天移师,就怕两头要、要头不做人” “我明日再去趟阳曲?” “杨长那般强横,怕你又白走一趟,待在现在这里很危险,我要是明早就移师北上,你猜他会出兵阻拦么?” “这可不好说,不过杨长勇猛无匹,变卦爽约真的好么?” 韩福奴的言外之意,不希望耶律余睹得知杨长。 耶律余睹听罢一声苦笑,说道:“想都能想到结局,与杨长合作就是以虎谋皮,还不如直接撤回忻州请罪,国相不会放任斜也乱来.” “您决定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决定?现在前进后退都是深渊,就是不知那边更危险” “是谁?” 杨长一个闪身入帐,终于惊动了门口侍卫蒲答。 耶律余睹听喝即收声,并与韩福奴同时循声望去,只见杨长背对侍卫蒲答,反手持剑鞘挡住刀砍。 轻松飘逸看傻了众人,蒲答那一刻觉得自己被侮辱,撤刀又准备看向杨长腰间。 韩福奴呆了一瞬,急得伸手大喊:“蒲答,快住手!” “无妨。” 杨长轻蔑笑了笑,他就像后背有眼一样,剑鞘轻晃又挡住刀锋。 当的一声。 蒲答惊愕之余,那剑鞘突然向外一摆,重重打在腹部甲衣上,顿觉五内俱焚,同时身体失重飞出,在数步外摔成狗吃屎。 “刺刺客!” “不是,他不是,你们快出去,将军,他就杨太尉。” “啊?” “不像吗?” 杨长今夜没着甲,就是普通的侠客打扮。 耶律余睹哪里肯信?但被刚才恐怖景象惊住,傻傻看见杨长从身前走过,然后金刀大马坐在自己位上。 “杨太尉?您怎么来了?” “呵呵,这不是你的要求么?坐啊,别拘礼。” 杨长这自来熟的模样,反而把耶律余睹整不会了。 他一脸尴尬走到下首落座,随后指着韩福奴骂道:“可能这厮没讲清楚,末将怎敢劳驾太尉亲至?请太尉恕罪” “无妨,既是你我谈事,让旁人带话不方便,所以我亲自来了。” “太尉真是雷厉风行,只是末将这大营戒备森严,今夜还特意增派了巡逻,不知您是如何突破” “戒备森严?还要突破?哈哈.” 杨长朗声大笑,跟着意味深长问道:“耶律将军的大营,不知比你们元帅如何?” “自是不能相比。” 耶律余睹谦虚摇头时,看到杨长指着补充如炸雷,言曰:“斡离不就是我杀的,就是用的这把剑,一剑封喉!” “嘶” 韩福奴倒吸一口凉,逾矩抢话向杨长追问:“莫非太尉就是杨过?” “不然呢?” 杨长嘴角一抽,回头盯着耶律余睹,正色道:“咱们抓紧时间,你怎么考虑?” “全凭太尉安排.” 耶律余睹脑瓜子嗡嗡的,心说难怪杨长悄无声息出现,原来就是刺杀斡离不的杨过,自己哪敢提意见?还是以退为进的好。 杨长将他打量一番,很快就平静回应:“想重建辽国吗?我来助你。” (本章完) 第312章 夜营惊雷 重建辽国? 这么刺激? 耶律余睹望着杨长发呆,他对金国虽有怨言,却从未有如此野心。 一则自己卷入政治斗争被迫叛辽,却给金人带路加速辽国灭亡,这份‘劣迹’很难去聚集残辽势力;二是他虽然出自皇族耶律,但不是阿保机的嫡系子孙,建国缺乏身份上认同。 “怎么?我没说清楚?” “不是.” 耶律余睹出神被杨长打断,连忙摆手解释:“太尉高看了,我就是前朝老卒,焉能图谋复国?您有交待请直言,余睹尽力配合.” “呵”杨长玩味一笑,说道:“昔日左金吾卫上将军,现在竟以前朝老卒自称,这谦虚得过了头不好,既是合作,就得讲究互利互惠,我岂能独占你的便宜?” “可我既无复国之心,也无复国之力” 耶律余睹话未说完,杨长转身指着韩福奴,“辽国皇帝穿什么,你下来便找人照做一身,天气马上就要变冷,到时给上将军添件衣服。” “啊?” 韩福奴听得不禁一愣,心说这不是赵匡胤干的事吗?咱辽国也不用这样玩啊。 杨长见两人皆错愕,跟着意味深长补充:“只要穿上衣服,自然生出复国之心,至于复国需要力量,这不还有我吗?” “这” 耶律余睹欲言又止。 此时护卫闻讯赶来,却在韩福奴示意之下,被侍卫长蒲答挡在外。 杨长近在咫尺,以他身手行刺易如反掌,耶律余睹不敢拒绝,随即接话追问:“复国并非易事,不知太尉要我做什么?” “配合我灭了西路金军,你就可以在云中复国。” “灭西路金军?这谈何容易?况且金国的军力,可不止东西两路,西北、北部以及高丽,都有大量驻军,我即便能在云中复国,后续也未必能守” 耶律余睹可不傻,当面把担忧道出。 杨长听罢,郑重安慰道:“这事儿不用担心,我能眼睁睁看到盟友挨打?你不会以为我灭了西路金军,这事就完了吧?” “太尉的意思.” “我乃河东、河北制置大使,东路金军盘踞在我的地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吗?等到鄙人收复河北,金人还顾得上云中?” “嘶” 耶律余睹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杨长拿起桌上铜酒杯,轻松一捏使其化作碎渣,就仿佛捏碎金军一般。 这什么怪力? 他还想着等杨长一会离去,多调些护卫将其围杀在营地,那样自己的困局顿时消除,但看到这一幕心头瞬间一凉。 万一留不住,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冲动。 想到这里,耶律余睹连忙回问:“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北门耶律涂山,可能为你所用?” “可试着去争取.” “光靠嘴没用的,你明日即带兵北上,然后与之合兵一处,记得扎营靠后一些,我会帮你‘以德服人’。” 杨长说得轻描淡写,耶律余睹听得云里雾里,但等他想明白以德服人,立刻咽了咽口水。 “不知太尉何时动手?我好提前做准备.” “准备什么?伏兵吗?” “不,不是.” “此事我自有计较,让你在耶律涂山后方扎营,不就是给你机会先走?” 耶律余睹恍然大悟,又不假思索追问:“然后呢?” “然后?”杨长嘴角微扬,言曰:“退回忻州等我消息,具体该做什么,你懂。” “呃是.” “对了,那监军蒲察石家奴,今天上午已被生擒,听说此人一直针对你?” “安?” 耶律余睹面露不解,心中也生气不好预感,随后就听杨长幽幽道:“此人暂时监在阳曲,等我们灭了西路金军,就把他当作礼物相送,上将军意下如何?” “好好.” 杨长这话显然是威胁,耶律余睹此时才知自己没得选。 一旦拒绝与杨长合作,对方只需把蒲察石家奴放回,耶律余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到这时他已经彻底服气。 看到耶律余睹表情转变,杨长终于会心一笑站起身。 “既然事情已谈妥,我不便再继续打扰,告辞了.” “我送送太尉。” “不必。” 杨长伸手挡拦同时,突然停在原地问道:“将军可曾知晓,金军围困五台山?” “有所耳闻,这应该是都元帅斜也的命令,似乎要请一个高僧下山,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回忻州可以帮着打探” “我就随口一问,你也不用上心,更不用相送,再会。” “哦好.” 耶律余睹弯腰行完抚胸礼,起身就发现杨长已没了影,旋即看惊愕向韩福奴确认:“人呢?” “一晃眼就不见了” “蒲答?” “禀将军,此人形如鬼魅,根本留他不住,末将出去看看。” 蒲答苦着脸双手一摊,转身即阔步来到大帐之外。 看他不停打量前方,那二十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前排一人突然壮着胆问道:“将军,你在找什么?” “没看到有人出来?” “就一个影子,只一闪就没了” “那还杵这儿作甚?赶快动起来,继续巡逻。” 蒲答教训完部下,又亲自走到前方空地,四下张望不见异常。 除了巡逻的火光移动,只见其余地方都漆黑一片,那人黑灯瞎火在营地乱蹿,居然没闹出半点动静,这附近是戒备森严的中军,他莫非钻地了不成? 当晚,耶律余睹到各营巡视,又增派人员彻夜加强警戒,丝毫没发现杨长的痕迹,就像他没出现一样。 只要有黑暗作为掩护,杨长已不需要【伪装羽】隐身,他现在修为配合【流光掠影】,真就如鬼魅般无法捉摸,能看到残影都要够警觉。 耶律余睹营地离城五里,回程也没花费太多时间,少时就来到之前落点。 杨长刚才跳下没感觉,此时抬头顿觉头皮发麻,这怕是有三层楼那么高,自己真能凭轻功上去? 嗖的一声,纵身向上。 半路抓墙借力再升,随即轻松落到城墙上,却不期踩到一块石头,弹出发出细微的响动。 “谁?” “谁在哪里?” 守卫燃起火把上前,一看竟是太尉杨长,慌忙抱拳请罪,“小人不知太尉在此,惊扰了您的雅兴,请恕罪.” “恪守职责,何罪之有?别紧张,我就四处看看。” “是” 杨长勉励完守卫,回南城楼又与守将交待了几句,这才大摇大摆下楼往家走,中途还意外遇上了武松。 “三郎?你在此作甚?” “夜来无事,便上街随意看看,刚从南门归来。” “南门?” 武松闻言不禁一愣,急忙追问:“你担心耶律余睹偷袭?” “他没这个胆儿,我就是随意走走,另外城中有夜枭军,二哥不必亲自巡城,你与小妹新婚不久,应该多陪陪她才是。” “我省得的,但公私要分明,现在战时情况特殊,只得委屈娘子几天,不过她有姐姐照拂,也不觉得孤单。” “呵呵,那我就先回去,二哥也别太晚。” 杨长拍了拍武松肩膀,心说小姨子当然不孤单,你每次外出作战或巡逻,她都去找姐姐聊天解闷,但这样影响我的夜生活,今夜就轮到赵福金当班。 不过赵富金晚走或留宿,扈三娘通常会安排换班。 辞别武松继续向前,杨长半路突然邪魅一笑,想到今天新剥的刀剑技能符,这不刚好收扈三娘为弟子?顺便来个师徒大乱斗。 心下一荡,脚下加速。 武松走了几步回头再看,街上已没了杨长的影子,随即向旁边人轻喝:“向右走,我们也去南门看看。” 杨长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他今夜独自一人到南门巡视,还是让武松心中生了疑,结合昨天对耶律余睹评价,武松担心南边或有动作。 他哪里知道,杨长不到一个时辰,就已从城外探事归来。 而明天,就要解决阳曲之敌。 杨长大费周章捧耶律余睹,并不是真需要辽军帮助,他凭硬实力也能打败金人,只是时间可能会被拉长,有对方相助能加速这过程。 至于怂恿耶律余睹称帝,并且让把都城定在云中府,这是杨长深思熟虑的想法。 杨长麾下文武基本来自梁山,带他们在山西白手起家到现在,虽然短时复刻了田虎盛时地盘,但底蕴相较正式的国家不能比,所以即便割据也不能盲目扩张。 金人将主力撤回真定驻扎,而真定以南的赵州、邢州、磁州、洺州皆空虚,杨长完全有能力拿下却不拿,就是因为占领防守成本高。 他个人虽可一人成军,但下面将领却都是普通人,当国力没达到相匹配的水平,就必须借助天然的地形优势。 先拿‘表里山河’的河东为基业,发展几年再谈席卷天下不迟,而云中府在雁门关以北,同样是占领成本高,金人可以从四面八方反击。 让耶律余睹成为标靶,一方面能有效吸引金人仇恨,另一方面还能作为怨种帮杨长挨打,届时再从雁门出兵北上相助,打完捡尸即退回代州,金军报复就得攻打雁门关,气也气死了。 至于出关北上灭金国?杨长很长一段都不会考虑。 首先没有马场培育战马,靠步兵北上作战耗时太久,一旦后方出事难以回援;其次关外的地方实在太大,占领后防守成本大不说,放牧收益也没农耕高;最后则是内鬼赵构、宋江未除,根据近几月情报分析,至少黑三郎一直与金人狼狈为奸,灭赵构势力优先级要高于灭金。 八月初七上午,制置使司衙门。 杨长召集各军主将,部署攻打耶律涂山事宜。 他刚交待完毕,时迁就急匆匆闯入,抱拳禀报:“太尉,耶律余睹的军队动了,他们一大早就拔营起寨,此时正在从城东绕路,估计要与耶律涂山汇合。” “什么?” 刘唐瞪大双眼正想请战,在上一仗得了甜头的杨志,先一步向杨长提出建议。 “太尉,耶律涂山军寨已成,攻打难度定比昨天强,不如转头截杀耶律余睹?耶律涂山救就分兵击之,不救则全力打崩耶律余睹!” “洒家觉得可行。” “我同意!” 杨志言罢看向鲁智深、武松、刘唐,果然得到鲁、刘两人出言附和,而武松清楚杨长拉拢耶律余睹,所以给出了审慎意见。 “且听太尉怎么说。” “是啊,太尉用兵如神,定有计较。” 卢俊义赞同武松之言,本以为能听到杨长高论,结果对方只说了三个字:“不管他。” “不管?不管吗?” 杨志看到杨长颔首,当即蹙眉不解追问:“为什么?若两支军队合兵一处,总兵力比阳曲守军要多,如果他们结营死守不出,我们强攻只怕不易.” “无妨,自有破敌之法。”杨长自信一笑,摆手说道:“你们先去准备,随时等我出兵命令。” “是。” 除了杨志新来有疑惑,其余人都信心满满的,毕竟杨长一次都没败。 黄昏前夕,阳曲东西两门大开,码头船只也起锚离岸,按战前计划兵分三路,向城北辽军大营而去。 夜战马匹易受惊,杨长此次以步军为主。 暮霭沉沉,兵马借微光前行,又与山川一色,使得辽军不察。 当黑暗笼罩大地,天上星月暂时晦暗不明,只有大营火光闪烁。 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耶律涂山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担心杨长出兵攻打自己,毕竟他的兵力三路最少,这种紧张持续到耶律余睹与他汇合。 带兵将领的底气,取决于自己有多少兵马,哪怕友军也是底气。 耶律涂山当晚很高兴,夜里让人多备了几个菜,邀请兵败来投的耶律怀义,以及耶律余睹一起吃顿酒。 夜幕降临,中军大帐,火烛摇曳。 耶律怀义手托酒碗,眯着眼呢喃:“涂山兄设宴相请,余睹居然推辞不来,也不知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 “这才几杯酒,咋醉成这样?”耶律涂山蹙起眉,轻声回应:“余睹没安顿好,他以军务为重,不来吃酒很合理” “合理?这厮最喜欢自保,兵多还要躲你后面,我很不耻.”耶律怀义讥讽未完,突然被帐外一声巨响打断,旋即扭头嘟囔:“打雷了?” 砰砰砰! “不好,是敌袭!” (本章完) 第313章 黑旋风借尸还魂 敌袭? 耶律怀义原本醉眼迷离,听到这两个字马上清醒,追着耶律涂山冲出帐外。 随着几发炮弹炸响,安静的大营顿时沸腾,附近军将混乱奔走,惊慌的叫喊声不绝于耳,耶律怀义见状猛吞口水,微弱酒意全部随汗蒸发。 就在这时,一员偏将打马赶来,紧张禀道:“将军,敌人从东西南三面杀来,舞动的火把不计其数,除了大寨西门攻势偏弱,东南两门就快守不住了.” “是杨长,这奸贼!” 耶律涂山骂得咬牙切齿,转身对耶律怀义抱怨:“这匹夫昨夜不来,今天上午也不来,偏偏等到两军合兵发难,难道嫌人少不愿打?试问这谁能想得到?” “杨长素来奸诈,金国猛将也屡屡吃亏,他选的进攻时间很刁钻,咱们现在确实有所懈怠,不过背后有耶律余睹,今夜未必输给杨长。” 听了耶律怀义的安慰,耶律涂山心的情略有轻松。 他左右看了一眼,虚着眼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杨长未必有好果子吃,我们先做好自己分内事,敬等余睹力挽狂澜,准备战斗!” “力挽狂澜?战吧。” 耶律怀义冷笑一声,他本想继续挖苦耶律余睹,却觉得这时候再说没意义,于是转身到帐内拿起刀,一头扎入混乱人群。 耶律涂山听出耶律怀义的弦外之音,思来想去决定得去后方新寨看看。 他这一去不要紧,去了竟发现刚到的耶律余睹友军,此时正有条不紊向北离开,完全没有战斗的想法。 这还了得? 辗转数处,寻到主将耶律余睹,他正在指挥撤离。 没人慌张呐喊乱走,各营将士排列整齐前行,人员辎重各行其道、互不影响,那场面就像演练多次一样,熟练得让人怀疑。 耶律涂山看呆了,上前厉声质问:“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战而走?” “不走等死吗?那可是杨长!” “杨长又怎样?咱们兵力接近四万,未必不能一战!” “呵”耶律余睹苦着脸摇头,“劝你认清现实,杨长什么时候失手过?他既然选择夜袭劫营,就一定做好了必胜准备,我得为将士们负责,你好自为之.” “不是。” 耶律涂山晃了晃脑袋,望着耶律余睹追问:“你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好像知道杨长要来,这么重要的情报不分享?” “你说什么?”耶律余睹满脸愠色,跟着竖起三根手指,肃然道:“我现在向佛祖起誓,若提前知道杨长夜袭,将来死无葬身之地,死后堕入无间地狱。” “不至于,我刚才着急了” 辽人信奉佛教、最重誓言,看到耶律余睹说如此狠话,耶律涂山慌忙赔礼道歉,“真不是我有意猜度,实是这边撤得有条不紊,所以才有此误会,不知这其中” “我敢向佛祖起誓,有什么不能说的?蒲察石家奴私下骂我耶律跑,明知打不过,不撤等死吗?莽夫结局多悲惨,他现在不也生死未卜?” “是是是” “我与杨长交手多次,深知此人勇猛无敌,他麾下将领也是狠角色,撤退多了撤出经验,将士们时刻准备着,所以才如此熟练。” 耶律余睹说得义正言辞,其实就是畏战强敌保存实力。 他刚才敢向佛祖赌咒发誓,是杨长真没告诉具体时间,但他提前做好了撤离准备,刚才不去赴耶律涂山吃酒,也是有随时撤离的考虑。 耶律涂山听得直点头,突然想到麾下将士们正在作战,急得抬手猛拍大腿。 “可是,余睹兄率部撤离,我的兵还有活路?” “那你还不回去传令?拿不走的物资就不要,有兵在手比啥都强!” “好好,多谢提醒。” “嗯。” 耶律余睹应了一声,指着前方提醒:“我会边走边等,夜里作战视线不明,估计杨长不远追,你切记要快,更要会舍弃!” “知道了。” 耶律涂山刚回前寨,斥候报告东西南三门皆丢,敌军正四面八方向中军杀来,耶律怀义已经阵亡,还是被一持戟女将斩杀。 这些情报,如同晴天霹雳落下,全部击中他头顶,电得他麻木不仁。 耶律涂山故意不通知撤退,留下大部分普通士兵玩命挡刀,只与三千精锐偷偷离去。 这一次,杨长没有赶尽杀绝,拿下敌营就不继续追,所以有大量辽兵溃走,惊得野外夜虫不啼。 五万辽兵浩荡南下,仅待了三天就被击退,辽军辎重主要集中北门,留下成了杨长的战利品,最后被当作北伐资源。 第二天早上,八月初八。 杨长以卢俊义为主将,柴进、杨志为副将,率领一万步骑向北而行,并打着杨字旗号虚张声势,用来迷惑忻州金军主力。 根据耶律余睹交待,斜也此番前来云中坐镇,从后方调来不少兵马,为西路金军得到补充,除了辽国降兵以外,云中地区还有十余万众。 所以阳曲危机仍没解除,最好办法就是拿下石岭关。 可惜杨长炮弹存量不足,无法对关上守军形成火力压制,且兀室在丢掉阳曲之后,命人将石岭关进行了加高,即便可以继续用炮弹压制,强攻关隘的难度也大幅增加。 如果要用计投机取巧,就得耶律余睹发挥内应作用,但这厮当时还在回撤路上,需要给他时间进行发酵。 这短暂的时间差,杨长有自己的打算。 他在卢俊义出兵同时,搭乘赵福金风火轮神行奔走,亲自去平定军看一看。 除此之外,昨夜斩大将的仇琼英,率五千步骑紧随其后。 虽然东路金军相对消极,但不排除向兀术这样突然爆发,一旦侧翼的平定军出现意外,杨长的不败神话就被打破,即便拿下石岭关也不划算。 所谓‘不败神话’,就相当一种强大的震慑武器,敌人闻其名就会望而却步,历史上宋金战争初期,金军身上就带有这光环,宋之军民闻风丧胆不敢与战。 杨长家底单薄自己清楚,根本没办法做到多线齐攻,只能是一攻多守频繁微操。 他作为最锋利的武器,自己一旦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变成进攻点,其余攻击点则转为防御,就像卢俊义表面是进攻,实际作用却是以佯攻迷惑,为杨长微操争取时间。 如果金军识破佯攻,主动出兵石岭关寻战,卢俊义则会主动后撤,把金军引去阳曲厮杀。 当然,五万辽军抱头鼠窜,卢俊义尾随追至石岭关,关内金军必不敢出,出也不敢往南追,这是杨长算准了的。 阳曲距平定三百余里,赵福金在八月初八中午,就带杨长来到平定城下。 当时郭药师围三缺一,只留下平定北门没部署兵马,其余三门则是围而不攻,每日只是鼓噪声势以威胁。 赵福金在城下收了神通,杨长遂近前高声喊道:“我是杨长,打开城门!” “杨太尉?太尉此时在阳曲退敌,郭药师黔驴技穷了吧?竟派你这厮来此行骗,太尉乃是人间活神仙,你这模样居然敢冒充,好大的狗胆!” 这守将是孙安从辽州带来,之前是义胜军中的一名小卒,几个月前破平定因功被提拔,可惜没机会认识杨长,杨某人也第一次来平定,所以才落下这么个误会。 杨长听完苦笑不得,拍了拍身上灰布长袍,转身向赵福金打趣:“我这模样怎么了?标准的神雕侠侣打扮.” “叫你穿这一身,可惜杨过不是太尉,第一次吃闭门羹吧?”赵福金捂嘴浅笑。 杨长双手一摊,转过身正色说道:“你恪尽职守很不错,但我真是太尉杨长,所谓不知者不罪,开门让你好好认!” “休想赚城,俺可不笨。” 城门守城将拍着胸脯,脸露看穿一切的傲然表情。 杨长还没来得及答话,赵福金推了推脸上的假面,小声劝慰:“杨郎别与他争,你虽然名扬天下,但天下之人实在太多,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认识你,就连我爹做皇帝都这样,只有少部分官员和将领见过.” “我没想争执,也懂这道理,就算他不开门,我也能进去,公主信否?” “我信,我信” 赵福金嘴里这样说,却拉杨长手臂到她腰上,喃喃说道:“此时天色还早,我们不如去乐平看看?等他向孙安汇报,误会不就解开了?” “我今天偏要进去。” “还说不想争?啊” 刚刚反驳完杨长,赵福金突然感觉纤腰一紧,整个人原地腾空而起,惊得她忍不住叫出声。 “杨郎你” “公主修为不停提升,为夫岂能止步不前?再起!” 杨长搂住赵福金一个跨步至城下,跟着纵身向上跃至城墙外壁,单手扣住砖缝就像壁虎游墙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城上那‘聪明’守将,他正准备让弓箭手退敌,就看到杨长飞过头顶。 “我见鬼了?” “将军,他们你后面.” “啊?” 守将双目圆睁,急忙拔刀转身看去。 只见一灰一白,男人如英俊游侠,女子虽然戴着假面,身段婀娜藏不住。 “放轻松,恕你无罪,现在带我去见孙安。” “我不可能.给我拿下!” 正在巡逻的欧鹏,听说北门城下有细作叫门,便急匆匆跑来查看,走上城楼就傻眼了,连忙大声呼喊:“快住手,不得无礼!” “欧统领,他们能飞,怕是妖人” “瞎了你狗眼,这是太尉和二夫人!” “啊?他他.真是太尉?” 那守将听完如丧考妣,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作揖说道:“太尉,我该死.” “忠于职守没有错,何况我来前没有通知,你不认识很正常,不知者不罪也。” “太尉真是宽宏大量,李馗这厮脑子一根筋,末将带你去见孙总管” “李逵?” 看到杨长震惊盯着自己,欧鹏连忙抱拳解释:“此馗非彼逵,是钟馗的馗字,并不是黑旋风.” “哦?原来如此.” 杨长打量着李馗,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个主意,于是意味深长笑道:“我观他肤色黝黑,叫黑旋风其实并无不可。” “黑旋风,李馗?”欧鹏表情十分古怪。 李馗挠头想了想,旋即伏地纳头就拜,抱拳朗声说道:“多谢太尉赐小人诨号!” “你习惯用什么武器?” “长枪,单刀” 杨长听罢一脸郑重,建议道:“以后练练板斧,双手板斧。” “是!” “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拍着李馗肩膀鼓励后,杨长即对欧鹏努嘴说道:“走吧,带我去见孙安。” “太尉、二夫人,请跟我来.” 欧鹏说话同时挥手指路,行前还特意看了李馗一眼,不理解杨长弄个假李逵。 原因很简单,黑三郎多次算计自己,杨长早晚都要找回场子,他把李馗培养成黑旋风,就是为了恶心宋江。 宋江杀了心腹兄弟,对外却说他活在人世,如果用李馗杀金人扬名,金人还能和宋江愉快合作? 杨长去见孙安的途中,他带着赵福金飞上城墙的英姿,被远处的金军斥候发现,消息很快传到郭药师耳中。 “将军,杨过与小龙女,就是当年蓟州那两人?” “嗯,这俩人比之前还恐怖,特别是那穿白衣的小龙女,听说在风月关大发神威,是杨长军中第一法师,元帅的猛攻就是被她挫败,杨长派他俩来平定坐镇,苦也 “既如此,得早做退兵准备。” “我们在此间虚张声势,率先撤退岂能向元帅交待?你速速去张令徽、刘舜仁两军传令,让他们这这两日别轻举妄动,等向元帅请示再作计较。” 部将甄五臣点头说好,紧跟着又提醒郭药师,说道:“将军,要不要也通知兀术?此人的职位虽然不高,但毕竟是金国的宗室,以后成就不会小.” “兀术为人刚猛,最近又屡屡被李彦仙打退,估计他未必听得进去,不过他听与不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说,你提醒得很及时。” 郭药师轻拍甄五臣后背,感激之情一时不言而喻,当晚写好两份书信、一份送回燕京挞懒处,一份则送往乐平兀术处。 两名信使并辔赶路,走出平定不足二十里,身边突然急速飞过去两团火,火上还站着两个人。 “快看!” “我眼睛出问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