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第2章 第2章 再见 我以为时间可以忘记一切,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 白天在工作上频频出错,晚上失眠,仿佛整个人被夺了魂似的。 员工赵玲问我,“柯姐,你是不是失恋了?” “没啊!” “你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我有点慌了,连忙找了个理由,“主要是我妈又病发了,一直虐待自己,搞得全身都是伤痕,现在医生将她绑了起来。” 赵玲知道我有个患精神病的母亲,我这么一说,她完全相信。 赵玲很心疼地看着我,我笑着说:“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周先生。”赵玲认得。 我抬头,果真是周何。 他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送给你。”周何将向日葵递到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赵玲。 赵玲笑眯眯地去做事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你怎么来了?” 本来就很痛苦了,现在他一来,我就想起梁政洵,因为只有他,是我们两个共同的朋友。 “来看看你。”周何坐到休息区。 来者是客。 我泡了杯咖啡给他,“仅仅只是来看我?” “不然呢?”周何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眉头微蹙,“没放糖。” 我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我忘了。”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他勾唇,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 周何也不再逗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函,“明天有个宴会,我没有女伴,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邀请函,不是很想去,“周先生,你有钱有颜有地位,会没有女伴,我不信。” “我确实没有,”周何一脸认真,“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 据我所知,他确实没有,但不代表地下没有。 就像她跟梁政洵一样。 谁会知道堂堂一个南洋集团的理事,会包养情人,而且一包就包了五六年。 “别说那么多,明天我会来接你。”说罢,周何起身离开。 我追了出去,试图再次拒绝,可他已经坐上车,冲我做了个行军礼,随后驱车离开。 想到这些年里,他帮了我不少的忙,加上这几个月里,我心烦得很,也是时候找些其他的事转移注意力。 第二天,周和早早开车过来接我。 而我打扮得还可以,小黑裙,高跟鞋,头发扎起,简约低调。 周何一下车,上下打量我一番,皱了皱眉头,“你要是能将头发放下就好了。” “你要是嫌弃,可以找别人。”我没听他的。 周何只好妥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坐上车,系好安全带。 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我看着车窗外,可一旦安静下来,脑袋总是浮现那个男人,扰得我心烦意乱。 周何看出了我的异样,“你还好吧?” 我回过神来,转过头看他,“什么还好吧?”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昨晚没睡好。” 我垂眸,避开他投来的目光。 “想什么呢?” “没什么。” 见我不愿回答,周何没再问。 车子很快抵达酒店。 走下车,我弄了一下裙摆,周和走了过来,向我曲了曲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挽过他的手,同他一起步入酒店。 一楼大厅,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好在我跟周何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倒是人群中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整个人瞬间定住,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以为我眼花了,可定睛一看,还真是他,梁政洵。 脑袋一片空白,两耳嗡嗡的。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立马偏过脸,低声质问周何,“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也来了。” “你也没问我。” 我狠狠地瞪着周何,感觉他是故意让我难堪。 我抽回手离开,他一手将我拉回。 我用力挣脱,他搂着我的腰,迫使我无法动他,“他过来了,和许安如。” 听到这话,我整个心几乎提到嗓门眼,快要呼吸不过来。 “周何,这位是……”最先开口的是许安如。 她的声音很好听,甜甜的,又温柔。 “我朋友,黎柯。”周何介绍。 “朋友?”许安如的目光一向周和放在我腰上的手,换谁都不会相信我跟他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我想要推开周何的手,可周何像不懂我的意思,紧紧地搂着,搞得我特别的尴尬。 “阿柯,这位是梁政洵梁先生,南洋集团的理事。” 第6章 第6章 对峙 梁政洵看到我在,眸光凛冽,似要将我千刀万剐。 我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微扬起。 我很想跟他说“梁先生,我可算把你等来了”,但我没说,我到底还是有点分寸的。 梁政洵收回停在我身上的视线,走到许安如身边。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目露轻柔,“你没事吧?” “我没事,”许安如疑惑,“怎么了?” 梁政洵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温柔地揉着她的胳膊,“我怕有人伤害你,你知道的,有些粉丝,疯狂起来真的很可怕。” 他意有所指。 我但笑不语,不过从中可以看出,许安如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不然他也不会以这么短的时间跑来太平山。 “政洵,你想多了,我的粉丝都对我很好。”许安如见梁政洵这么关心她,面露羞涩。 “防人之心不可无。”梁政洵的视线再次投向我。 触及到他犀利的眸光,我心下一悸,但我没有移开,继续保持着微笑。 我这样的笑容,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挑衅,只见他眯了眯双眼,眼神暗沉得让人发寒,可在我看来,他才叫真正的加害者。 许安如似乎察觉到我们之间异样的气氛,她挽着梁政洵的手,向他解释道:“我刚才在活动现场看到黎小姐,就请她过来聊下天。” 梁政洵自然不相信她说的,他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搂入怀中,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记住以后不要随便跟别人独处,你要是出了事,我会自责的。” 他话里有话,我听出来了,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梁先生,我知道你爱你女朋友,但我也爱我的家人,她要是出事了,我也会自责的。” 梁政洵蹙起眉头,许是没想到我会胆大包天地当着许安如的面提这事。 “陈墨,送客!” 陈墨上前,“黎小姐,走吧!” 我这下没了笑容,也开始有点坐不住,我正想上前质问他几时将我母亲送回来,却被陈墨一手拽走。 我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在外面的走廊里,我用力甩开陈墨的手,“放开我。” 陈墨不但不放开,还拽着我出太平体育馆,一辆黑色车子早已停在外面,陈墨粗鲁地将我甩上车。 我伸手打开另一边的车门,陈墨再次拽回我,司机也在这个时候锁上了车门。 我发了疯似的捶打陈墨,陈墨一点都不惯我,一把掐着我的脖子,死死按在座位上,脸色阴沉地看着我,“再动,小心我现在弄死你。” 陈墨跟他的老板梁政洵一样凶狠,我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梁政洵手中,只好软下态度。 陈墨松开了手,整理自己身上的西装。 良久,我才发现外面的路线不对,“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陈墨就是不说。 我开始忐忑不安,司机穿过人流,上到国道,随后开进一处正在开发的地段停下。 前面停着一辆黑色奥迪,梁政洵站在一边抽着烟,旁边司机举着伞。 我看是他,稍稍松了口气,但看这周遭环境,心又提起。 陈墨拉开车门,我迟疑了会儿才下车,缓缓走上前,距离他一百米的位置停下脚步。 头项上的太阳真得很大,以至于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我还是看着他高大挺拔的,开口问道:“我妈呢?” 他深深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扔在地上踩灭,单手插在裤兜里,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阴鸷,答非所问,“你胆子真大,竟然敢伤害我的女人。” 我冷笑一声,“我不这样做,你会出现吗?” 梁政洵寒着冷。 “我妈呢,你把她弄去哪里了?”我再次问道,眼睛也看向其他地方,寻找母亲的身影,但就是找不见。 我又一次看向他,等着他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就知道他会否认,我冷呵一声。 “你别再装了,你前两天可是让人从医院接走我妈,”末了,我又补了一句,“梁政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敢做不敢当。” 梁政洵皱着眉头,一直在装着。 我曾经对他那么动心,现在他为了许安如,不但把我逼到绝境,而且还伤害我的母亲,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那些所谓的心动真的被狗吃了。 于是,我翻出从医院拿到的监控给他看看,“这是谁,吴祈安,是不是你的人?” 第7章 第7章 被打 梁政洵看到了视频里推着我母亲的吴祈安,脸色微微一变。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梁政洵看着我,“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早就辞退了吴祈安,他现在的所做所为都与我无关。” “为了推卸责任,你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你不怕日后遭雷劈吗?”我怒不可遏。 梁政洵沉着脸,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似的。 以至于他接着慢悠悠地说了句,“我记得吴祈安很关心你,说不定是你联合他来演这么一出来陷害我。” 听到这样的诬陷,我哭笑不得,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揪着他的领口。 很快,陈墨等人将我拉开。 我挣扎,怒吼。 梁政洵挥手,陈墨这才放开我。 我恨恨瞪他。 他到底是商人,头脑不简单,白的被他说成黑的,而像我这种被他拿捏在手的人,很多时候都不是他的对手。 “在你说想成为我妻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野心,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真的,搞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败坏了我对你仅有的一丝丝好感。”梁政洵失望地说道。 我,“……” “这一刻起,你最好收起你的野心,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梁政洵随后放出狠话。 “想我收起野心可以,但你必须将我妈还回来。”我回瞪他。 他蹙眉,沉脸,大概是恨我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我也恨他,敢做不敢当,欺负我跟我母亲。 他不再多说,转身上了车。 我追上前,被陈墨挡住。 我看着离去的车子,心里焦灼不安。 陈墨没载我离开,而是丢下我,同司机跟着驾车离开。 我一个人站在那里,阳光照在我身上,像一团火将我笼罩起来,然而我感觉不到一丝热,反而冷得像寒冬。 我好半晌才缓过神,拿出手机,一边往路边走去,一边找车。 可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急速停在我面前。 车门随后打开,几名身着黑色衣服,戴着口罩的男人冲下车。 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我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转身跑开。 然而下一秒,一只大手抓住我,将我拽回,一拳挥向我的脸上。 我被打趴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一男子揪起我的头发,恶狠狠地对我说道:“贱人,竟敢跟我们老板作对,简直是找死。” 说罢,他将我甩开。 我再次扑倒。 男子朝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人上前,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我招架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他们几时离开的,我不知,只知醒来的时候,被扔在一处的垃圾堆里,恶臭薰天,旁边则是一个正在扒着饭吃的乞丐。 我挣扎起身,剧痛袭来,使得我差点没喘上气来。 乞丐往我这么看过来,嘴角慢慢咧开,露出邪恶的表情。 我吓得赶紧跑开,完全不顾身上带来的疼痛。 好在手机和皮包还在,我顺利地搭车回到了市区。 而这会儿,天色已黑。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正在值班的王宇宁惊讶地看着我。 王宇宁是我的大学同学,前两年他刚毕业回国实习,现在转正,是海城第二附属医院外科医生,我也是在一年前国庆节遇到他。 “我不小心摔的。”我心虚地回答。 “你当我瞎啊,你这很明显就是被人打了。”王宇宁一眼看出。 “你就不要再问了,你就当我是摔的。”我烦躁。 王宇宁沉默,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 他身为医生,最痛恨的就是我这种不讲实话的患者。 不过他最后还是开了单,让护士带我去检查拍照。 多处软组织严重损伤,好在没伤到筋骨。 即使如此,王宇宁还是让我住院治疗。 我听了,而在这两天里,我一边注意有关梁政洵和许安如的消息,一边不停打电话发短信给梁政洵,不断地攻击炮轰他,仅有的理智几乎都没有了。 梁政洵还是像之前那样,选择隐身。 如果我再去找许安如的话,估计很难,他会找人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接近。 而且她这两天有工作,要飞燕京。 不过我还是想从她这里下手,毕竟是他最在意的人。 只能说,他不仁,我不义。 周何跟许安如最熟,我故意向他透露我受伤住院的消息。 果不其然,周何很快来看我。 第8章 第8章 听劝 周何是在下午来看我的,他还是像往常那样,送来了一束向日葵。 但在看到我伤成这样,一脸惊讶,在得知梁政洵找的人打的我,更是呆住了。 好半晌,他才道:“不可能,以我对政洵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对女人动粗,何况你们之前还是情人关系。” 他们既是朋友,两家又有生意上的来往,他自然站在他那边说话。 我冷冷一笑,“看来你对他还是不够了解。” 周何蹙起眉头。 “他最在乎的人是许安如,那天我陪同你出席宴会,就已经触犯到他的底线,以至于他收走我的店,以此来惩罚我,后面我去找他,没有放下姿态恳求他,并且我很嚣张地拿许安如做为要挟,就因为这次,他找人掳走了我妈。”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 我拿出监视视频给他看。 “吴祈安一个月前因为赌博的事被辞退了,政洵不可能找他做这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为了许安如,说不定他召回吴祈安呢,”梁政洵也说辞退吴祈安,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掩饰,“就算后面我报警,他依旧能洗脱自己的罪名。” 周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沉默,皱着眉头,始终是那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拆穿他后,他竟然怀疑是我联合吴祈安搞的鬼。” 说到这个事,我脑海里浮现他当时鄙夷的嘴脸,胸口猛地一致,所有的委屈和痛恨涌上来,我瞬间泪眼模糊。 说实话,真的好痛苦。 周何递上纸巾,心疼地看着我。 “他非旦不放过我妈,还找人对我大打出手,他爱的人是他的心头肉,而我的亲人,就不是我的心头肉了?”我望着周何,声音颤抖地控诉着。 周何见我不接纸巾,替我拭泪。 我推开,自己拿纸巾,落了好一会儿泪。 周何在一边,手足无措。 良久,我才停止。 周何给我倒了杯水。 我接过,没喝,我想起了一件事,抬头再次看着周何,“对了,我那天去太平山体育馆见到了许安如,她看到了我,她找我聊了一会儿,她似乎对你很上心。” 周何微微一怔,眼神中透着惊喜,“对我上心?不可能吧,她最爱的人是政洵,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她说我们不适合,让我离开你,你觉得这像是普通朋友该说的话吗?” 周何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不明的神色,“有可能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喝着水,突然一个很坏的主意浮现,“你说我把我跟梁政洵那些情事告诉她怎么样?” 周何开始紧张起来,“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扬起唇角,冲着他微笑。 周何大概知道我是来真的,便坐在我面前,慎重地看着我,“阿柯,你疯啦,你明知道安如是政洵的底线,你还去招惹他。” “你以为我想的吗,我妈在他手中,我只能拿捏他的女人。” “问题是,你拿捏得了吗?”周何反问我一句。 我被问住了,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敛回。 “还有,安如是无辜的,她不该卷入你跟政洵之间的纷争。” 我在周何眼里看到了心疼,这种心疼不是对我,是对许安如。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喜欢许安如,而且这种喜欢,是比较特殊的。 “我妈也是无辜的。”我睁大双眼,努力克制已然激动的情绪。 “阿柯,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把事情搞大,先等我回去问一下政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做其他打算好吗?”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直锁定的眼睛。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怕我再干出一些蠢事。 我笑了笑,推开他的手,“我自有分寸。” 得不到我正面回答,周何瞬间变得十分严肃,“你看看你现在,你就不怕到时候得到一具尸体?” 听到这话,我心头猛然咯噔了一下。 他都能把我打成这样,更何况是我母亲那条贱命。 我这才意识到,我太冲动了,意气用事,从没想过结果。 见我沉默,周何再次劝我,“记住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出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缓缓抬眸,“我等你电话。” 周何这才松了一口气,勾唇微笑,揉着我的头发。 而这时,王宇宁跟护士走了进来,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