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出山陆山民刘妮》 第1章 俺当你媳妇儿 马嘴村地处两省交界,是吕梁县最偏远的山村,周围方圆百里都是深山老林。山中可耕种之地很少,但还好周围大山就是一座天然粮仓,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马嘴村村民从先辈们那里继承了高超的狩猎本领,同时也一脉相承的民风彪悍,哪怕是在灾荒年成,只要一杆猎枪一把砍刀深入大山,得来的收获也能把一家人养活。所以马嘴村这个算是穷乡僻壤中的穷乡僻壤小山村,几百年来还从没听说过有哪个汉子找不到媳妇儿。村里的人丁虽然算不上兴旺,但至少也能勉强维持平衡。 但最近十来年村民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以前几百户人家的村子,现在仅剩下百十来户。曾经一年少说也能看见十来回吹吹打打鞭炮声声娶新媳妇儿的热闹场景,最近十来年几乎都看不见,倒不是说村里的成年男子都找不到媳妇儿打了光棍,主要是大部分年轻人都走出了大山,去了那传说中一个地方就能有上千万人居住的大城市,这些人离开之后刚开始几年还有人回来探亲,后来有的举家搬走,也就不回来了,也有那些乡土情结严重的老人不愿意离开马嘴村,渐渐的成为了村委会所说的空巢老人。 至于那些留在村子里没有走出去的年轻人,靠在山上打来的野鸡野猪,对于方圆几百里地的姑娘已经完全丧失了吸引力,也就渐渐的从年轻人变成了中年老光棍。 现在要是还能在村里听到唢呐声和鞭炮声,几乎可以肯定那不是娶媳妇儿,而是哪家的老人老了,现在的马嘴村,冷清得也只有死人的时候才算得上热闹,才会多出那么一点生气。 但今天的唢呐声鞭炮声却是个例外,那绝对是一件喜事儿,而且这件喜事比放在十几年前村里娶十几个媳妇儿还喜庆,以前哪家要是娶媳妇儿,也只是那些带点亲戚关系,或者邻里之间关系较好的才前去凑个热闹,毕竟马嘴村说是一个村,但却是一个真正在大山深处的山村,从村东头到村西头,少说也有上百里路程,人虽然不多,但地却很广。望山跑死马,对于一辈子在山村里的人,哪怕是一个村,有的人也是一辈子见不上一面。但今天这件喜事可了不得,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虽然现在的人数不比以往,但真正汇聚在一起,村委会那块坑坑洼洼的篮球场也是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二十岁左右山野少年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从坡顶往下看,刚好能把村委会尽收眼底,男子静静的看着山下空前的热闹景象,脸上不悲不喜。一条黄色土狗安静的匍匐在主人脚下,兴许是它也从没见过马嘴村这么热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黄色土狗旁边蹲着一个身穿翠花格子衬衣,头顶顶着两个羊角辫,鼻涕已经掉到嘴边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十三四岁,照理说是最爱热闹的年纪,但此刻确有些反常,眼神时而看看身边站着的男子,时而有些漠然的看着下方。 张志明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中央,手里拿着话筒喂了两声,“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妈大婶儿,请安静一下,俺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人群中只是瞬间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山村民风彪悍质朴,到也没多少人把这个村支书看成多大的一个官儿,一个嗓门极大的中年妇女拉长脖子大声吼道“张书记,这大喜事儿俺们都知道,你还宣布个啥呀,赶紧好酒好菜上了先。” 张志明笑哈哈的看着那妇女:“王家婆娘,你那大嗓门比老子手里的话筒还好使,干脆咱把村里的户外广播都撤了,村里以后有啥政策宣传,你就跑到鹞子山顶上去吆喝就行,还给村里省点费用,也算是为村里做点贡献”。 人群中顿时一片哄笑,山里人都是直肠子,没有什么弯弯绕,想到什么就敢说什么,没有怕得罪人的顾虑,顿时就有不少村民起哄附和。特别是那些四十来岁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儿的老光棍,起哄得更是起劲。 那中年妇女双手叉腰,甩着箩筐大的屁股笑着说道:“没问题,只要你给钱,别说给村里吼几声广播,就是陪张书记睡一晚都成。” 此话一出,一片轰然大笑,几个老光棍顿时兴奋了起来,吃不着猪肉,打打嘴炮也算是隔靴搔痒,望梅止渴。 “大妹子,就你那大箩筐屁股,别把张书记腰给坐折了” 另一人又嘻嘻哈哈道:“俺的腰结实,大妹子,要不俺让你坐个够”。 中年妇女的男人是远近出了名的耙耳朵,面对自家媳妇儿跟人打情骂俏早已习以为常,不但没有丝毫生气,反倒是乐呵呵的在那里傻笑。 中年妇女反手就是一耳光,“你这白天不硬气,晚上硬不起的软蛋儿货,老娘被那几个挨千刀的老光棍调戏,你乐呵个啥玩意儿。” 清脆的耳光声更是引来哄堂大笑。 村支部书记张志明今年五十多岁,虽然当了二十多年的村支书,但骨子里也是个土生土长的粗糙老爷们儿,从来不知道眼泪是啥味儿,但此时却有种从没遇到过的莫名感触,心里明明高兴 得很,但眼眶却忍不住发红。多少年了,马嘴村已经太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清了清嗓子,张志明对着话筒说道“父老乡亲们,虽然大家都知道俺们马嘴村出了一桩天大的喜事儿,但那些躺在山坳里的先辈们还不知道,马嘴村这方圆十几座大山的山神土地还不知道,俺今天在这里就是要大声的告诉马嘴村的列祖列宗,告诉村里的一草一木,俺们马嘴村有史以来出了第一位大学生,飞出了只金凤凰。” 台下的村民受到张志明情绪的感染,一个个不再喧哗打趣,在张志明说话间隙,一个个都使出吃奶的力气鼓掌,顿时掌声响彻山林,久久回荡。 张志明朝人群压了压右手,接着说道:“以前老支书在世的时候,常跟俺讲,曾经有一位修行的老和尚路过俺们村,说俺们村聚天地之精华,凝山川之灵气,早晚会出一个大造化之人,会给俺们村带来天大的福气,本来我还以为老支书老糊涂了瞎胡诌,现在看来,那位大师还真是个得道高僧,一语成谶。白木匠家的闺女白灵,就正应验了那位高僧的预言。” 台下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白灵这闺女俺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就聪明伶俐,俺早就看出她不是深山老林能留得住的人,这次她不仅是考上了大学,更是俺们县的状元,知道啥叫状元不?就是全县第一名,你们知道俺们县有多少个村不?五百多个村,这下俺们把全县的五百多个村都比下去了,周围那些村子这些年一直瞧不起俺们村,连闺女都不让嫁过来,这次俺们出了个状元,看那些犊子还敢不敢瞧不起俺们村。” 听了张志明的话,篮球场上的村民立刻躁动了起来,对于这些大多数人都没出过马嘴村的人来说,感觉马嘴村就已经很大了,更别说县了,一个个都神情激动,就像是自家闺女考上了那传说中的大学一样。 “以前俺跟张村长去镇里开会,隔壁村的马大瘸子老是喜欢拉着俺跟俺吹他们村今年又娶了几个媳妇儿,又生了几个娃,那得意的样子,每次看见,老子都想拿棒槌呼在他那张欠艹的脸上。嘿嘿,现在不一样了,前两天俺去镇里开会,镇上的书记镇长在大会上当着几十个村的支书村长表扬了俺们马嘴村,说咱们马嘴村给镇上争了光,是所有村学习的榜样。开完会,以前老是屁事儿没有拉着我吹牛逼的马大瘸子一溜烟儿的就想跑,那哪成啊,老子受了他这么多年窝囊气,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哪能让他跑掉,俺追上去一把抓住马大瘸子‘哟,马书记,跑啥呢?又回去生娃?你他妈生那么多娃有鸟用,能考上大学吗?能考咱们县第一名吗?’” 村民们一阵哈哈大笑,“张书记说得好,真他娘的解气。” 白富贵站在人群中,脸上露出了无比自豪的微笑,白富贵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虽然是村里唯一的木匠,但山野村民家里一张桌子一根凳子都可以用几辈人,特别是最近十几年,村里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村里都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娶过新媳妇儿,哪还有什么活儿给他做,他家世代木匠,做木匠有一手绝活儿,但打猎就显得有些稀松平常,没了活计,打猎又不在行,这些年过得是又清贫又憋屈,就连自家婆娘都时常拿脸色给自己看,记得有一次心烦意乱多喝了两杯酒,腹中心邪火难耐,急吼吼的脱掉裤子就往自家婆娘身上拱,正临破门之际,却被一脚踹到了床下,床上传来婆娘的怒骂‘有本事就出去把钱挣回来,在娘们儿肚皮上折腾个球。’这些年要不是靠邻里之间的接济,别说供女儿上高中考大学,就连自己都养不活。憋屈了这么多年,看着村民们投来的羡慕的目光,白富贵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了。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自家婆娘折腾个够,把这些年受的窝囊气全都发泄出去。 山坡顶上,男子看着眼皮底下的一切,脸上毫无表情。羊角辫丫头吸了吸鼻涕,目不转睛的看着村委会门前的人群,淡淡的问道:“张书记说的大学是不是比俺们村的小学大很多,也漂亮很多。” 男子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张志明笑着朝白富贵方向点了点头,“俺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白木匠家的闺女白灵这次真给俺们马嘴村长脸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有请俺们马嘴村飞出的金凤凰白灵上台给大家讲几句。” 平时谨小慎微,走路都会略微低着头的白灵,今天腰杆儿挺得特别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以前家里穷,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学校,白灵都会觉得比人低人一等,现在看见全村的人为了自己聚集在这里,看见全村的人都为了自己而感到骄傲,这种景象做梦都没想到过。 在县城里上了三年高中,早已不同于在山沟沟里刨土的寻常村姑,一身紧身牛仔裤,雪白的体恤,更像是城里书香门第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接过张志明手里的话筒,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群人,毕竟是一个才高中毕业的女孩儿,心里多少有些发憷,张志明朝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 白灵站在台中央,深深的给台下鞠了一个 躬。台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白富贵媳妇儿此刻脸上挂着的是微笑,但同时也挂满了眼泪。白富贵刚想训斥几句自家婆娘没出息,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出了两滴。 白灵的声音很好听,就像百灵鸟的叫声,金声雨润,清脆悦耳。 “感谢爸爸妈妈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感谢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这些年对我家的照顾,感谢村支两委对我学业的资助,没有你们的帮助就没有我白灵的今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在这里起誓,一旦我大学毕业事业有成,我必尽我之所能回报马嘴村。” “好好好”群情激动的村民拍红了双手,吼嘶了喉咙。 羊角辫女孩儿瘪了瘪嘴,“她好像忘了感谢你。”黄色土狗汪汪的叫了两声,貌似也附和小女孩儿的说法。 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爷爷常说,付出的时候如果是快乐的,那就去享受那份快乐,如果抱着要回报的想法,这种快乐感就会大打折扣。有时候过程比结果来得更重要。” 羊角辫女孩儿双手托着下巴,摇了摇头:“听不懂,俺只知道拿着猎枪进山就是为了打野狍子,打不到野狍子至少也得逮只野鸡回来,要不进山干嘛。” 男子苦笑着摸了摸女孩儿的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就知道了。” 羊角辫女孩儿气呼呼的一把拍开男子的手,“俺都十四岁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俺小了,去年俺就能一个人进山打野猪了。” 男子笑了笑叹了口气:“你那也叫打野猪,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都成野猪粪了。” 羊角辫女孩儿哼了一声,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学着男子的口吻叹了口气,“哎,白富贵那势利眼真跑去你家退婚了。” 男子平静的点了点头。 “你同意了?” 男子又点了点头。 女孩儿摆出一副大人的口吻,没好气的说道:“切,瞧你那熊样儿,亏你还能单独进山猎杀一头大黑熊,一个白富贵都拿不下。” 男子苦笑一声“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意见,俺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羊角辫女孩儿愣了一下。 “难道这也是她的意思?” 男子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们谈过?” “昨天我去了趟她家。” “她说啥?” “她对俺说‘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 “啥玩意儿?” “就是说井里的青蛙不配谈海,夏天的虫没资格谈冰” “啥意思?” 男子苦笑一声“意思就是叫俺别瞎bb” “啥?”羊角辫女孩儿一下蹿起老高。 “她真这么说?” 男子点了点头。 羊角辫女孩儿立刻化身为一只护小鸡的老母鸡,气得满脸通红,拔脚就往山下走。 男子一把抓住女孩儿的胳膊“你要干啥?” “俺去撕烂她的嘴巴。” 男子脸色冰冷,女孩儿平时很少看见男子这副表情,别看平时在他身边撒娇淘气,但每次一看见男子真的生气的样子,心里就直打鼓,这个十二岁就敢一个人独闯深山狩猎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儿,最怕眼前男子这副表情。 羊角辫女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腹委屈。 “难道就这么算了?” “俺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女孩儿看着这个一直疼爱自己的邻家大哥哥,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脸上也会出现那种叫无奈的表情。 男子收起了冰冷的表情,紧挨着羊角辫女孩儿坐下,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山民哥,这些年俺们村打光棍的人越来越多,你是不是害怕以后找不到媳妇儿?” 男子微笑着敲了一下女孩儿的脑门儿,“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羊角辫女孩儿不服气的说道:“俺当然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长大了娶媳妇儿,我长大了会变成别人的媳妇儿。” 男子被女孩儿的话逗得微微一笑,掐断身边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心里的阴霾也少了些许。 “山民哥,你不用担心以后会打光棍。” “哦?为什么?” 羊角辫女孩儿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等俺长大了,如果你还没娶到媳妇儿,俺做你媳妇儿。” 第2章 擀面下饺子 升学宴在村委会的操持下大办了三天三夜,白灵临走的时候,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前去送行,村民们还自发筹集了两千一百三十八块五毛钱给白灵当路费,一些实在出不起钱的村民就把自家平时一个一个积累下来准备拿到镇上卖的鸡蛋送给白灵。临行前,村民们争先恐后的拉着白灵的手遵遵嘱咐,那样子比自家亲闺女还亲。白富贵家媳妇儿抱着白灵眼泪止不住的流,白富贵站在旁边,脸上笑容灿烂,眼里泪花儿打转。白灵跪在村大门牌坊下磕了三个响头,说以后要是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乡亲父老。 平时一毛难拔的李大发李大村长这次一改往日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硬是拿出了一小半村里本就不多集体资金,做足了派头,两辆村里的拖拉机一齐上阵,一路上唢呐鞭炮齐响,据说鞭炮声沿着山道一直响到镇上,足足响了几十里地。 借用村长李大发的口头禅来说,‘你以为放的是鞭炮啊,这他娘放的可都是钱啊。’不过这一次这位平时花一毛钱就心疼得像死了爹娘的李大村长脸上没有一点愁容,反而是笑呵呵一巴掌拍在支书张志明的肩头,‘这钱花得真他娘的高兴’。 白灵走的时候,陆山民没有去送行,只是远远的站在一座小山坡上,旁边蹲着一个鼻涕挂到嘴边的小女孩儿,脚下趴着一只大黄狗。白灵上大学的地方在东海,听村里人说,那是华夏国最大的最繁华的城市,白灵这一走,用村长李大发的话说,从此她就是城里人了,这本是件让整个马嘴村人都感到骄傲的事情,但陆山民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马嘴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场盛大的升学宴就像漆黑夜空中突然乍现的一道闪电,瞬间闪亮过后,就消失不见。除了白富贵人前人后腰杆更直了,他家媳妇儿脸色更加红润了之外,村里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 陆荀并不是马嘴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六十年代闹大饥荒,读过几本书的他又被打为臭老九,根本没法养活自己,走投无路之下逃进了深山,饿晕在山里,进山狩猎的村民在黑熊沟附近发现了他,这才捡回一条命,后来就住在了马嘴村,娶了个本村的女人还生了儿子,山外也没什么亲人,再加上早已习惯了山村的生活,也就断了回去的心思。 陆荀是个文弱的书生,不懂打猎,但幸好也读了几本书,那个年代别说普通村民,就连村里的支书村长都不识字,那个时候还没有镇只有乡,支书村长到乡里开会全靠耳朵听,脑袋记。陆荀来了之后,就靠教村里孩子认认字,给村民写写对联过活,倒也饿不死。现在村里大部分能认字的人都是陆荀的学生,就连支书张志明,村长李大发也是。尽管现在村里早已经有了小学,没了教书的营生,但以陆荀这些年在马嘴村的声望,倒也不愁吃喝,更何况自己的孙子那可是村里鼎鼎大名的狩猎能手,就在前两年,自家孙子一人进山扛了头成年的熊瞎子回来,更是在马嘴村名声大噪,现在隐隐已经是马嘴村第一猎手。 山间小道上,陆山民肩头扛着一只两百来斤重的野猪,羊角辫女孩儿扛着一只野狍子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一只大黄狗欢快的在丛林中奔腾跳跃。 “山民哥,俺不想去上学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是不是那老神棍不让你读书了?他不供你上学,俺供。” “跟道一爷爷没关系,是俺自己不想上了。” 羊角辫女孩儿也不是本地人,在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个生人的马嘴村,陆山民对与羊角辫女孩儿的第一次见面,记忆犹新。那是在八年前,自己正坐在院子里数天上飞过的大雁,刚数到一百只的时候,一个身穿破烂道袍,头发乱得像个鸡窝的老道士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走进了院子。开口就道:“小兄弟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得了,一朝得势,必定飞龙在天。”男孩儿没有理会他,依旧认真的数着天上的大雁。 见男孩儿没有理会自己,老道士笑呵呵的接着说道:“我看你骨有九起,头角峥嵘,两眉双飞入鬓,两觀斜插天苍,不仅大富大贵,并且还桃花成林。” 男孩儿终于忍不住回头,但不是老道士意料之中的眉开眼笑,反而是怒目相对。 老道士笑容尴尬的停留在脸上,要是在以往,自己对人说出这一番话,无人例外都会喜上眉梢称自己一声活神仙,怎么面对一个小屁孩儿反倒没用了,“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对你麻痹,老子好不容易数了上百只大雁,现在又得从头数。” 老道士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早已是个见风使舵的高手,赶紧陪笑的说道:“对不住对不住。” 男孩儿并没有就此摆休,抓起屁股下当板凳坐的木桩就砸像老道士。 老道士 见势不对,蹦起老高,双手牵起道袍就跑。 旁边一直不声不响的小女孩儿不但没有被男孩儿的粗暴举动吓到,反而咯咯的蒙着嘴笑个不停。那个时候的羊角辫女孩儿还没有梳起羊角辫,也没有鼻涕从鼻孔直挂嘴角,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长得粉雕玉琢,皮肤白里透红,一看就不像大山里的孩子。那个时候,陆山民就断定那道士就是一个骗子,小女孩儿就是被他拐骗进山里的。 “山民哥。” 羊角辫女孩儿的叫声打断了陆山民的回忆。叹息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 “你是怕上学以后我会孤单。”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三年前大黑头去当了兵,今年白灵又去上了大学,俺要是再去镇里上初中,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陆山民微笑着看着羊角辫丫头,眼神中满是溺爱。“你周末可以回来嘛,更何况俺还有小黄陪我,还有爷爷在家里。” 小女孩儿噘着嘴说道:“小黄又不会陪你聊天,陆爷爷一天就只知道练字抽旱烟,还有就是看那些翻了几十遍,都快散架的破书。” “那不是还有老神棍和老黄嘛” 小女孩儿一脸不屑的表情,“老黄就只知道拿你‘擀面下饺子’,连笑都不会。你跟道一爷爷每次说不到两句就会操家伙打架,也不知道道一爷爷怎么想的,这么大把年纪了,为老不尊。” 刚走到山坳,就听见老道士的吆喝声,“哎哟,饿死贫道了,小妮子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亏得我佛慈悲,呃,不对,亏得道爷我宅心仁厚收养了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还供你上学,你到现在都还不回来给我做饭,简直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天理难容啊!” 陆山民厌恶的看着山坳里那座土坯房子,心里暗骂死不要脸的老神棍。 羊角辫丫头气呼呼的喊道:“来啦。” 陆山民的家住在土坯房的东面,每次上山打猎都会经过这里。 经过羊角辫女孩儿家门口,老道士正蹲在门槛上一只手扶着旱烟袋吧唧个不停,另一只手使劲儿扣着满是黑泥的脚丫子,哪有半点饿得要死的样子。 陆山民投去狠狠的目光,老道士嘿嘿的讪笑。 从背篼里拿出两只野鸡递给羊角辫女孩儿,女孩儿摇了摇头,“这是要拿去镇上卖的。” “以前是想多卖点钱给白灵交学费,现在用不着了。” 老道士坐在门槛上连忙说道“小妮子,收下吧,这几天我总感觉浑身无力,老黄说我是营养不良,要多补补。” 羊角辫丫头没有理会老道士,点了点头,接过两只野鸡。 陆山民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在他的意识中,这就像松鼠喜欢吃松子儿,袍子喜欢啃果酱一样天经地义。直到稍微长大一些才意识到原来人还有父母,陆山民问过一次陆荀,爷爷只说父母在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出车祸死了,陆山民很是疑惑,整个马嘴村就村委会有两台拖拉机,就那龟爬一样的速度也能撞死人。后来也问过一些村里的人,原来自己的父亲叫陆大嘴,诨名源于他一顿可以吃十来斤野猪肉,听村里老人说父亲十几岁的时候就长得虎背熊腰,就能进山打熊瞎子,是同辈人中的第一猎手。后来下了山,是第一个走出马嘴村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听到过任何他的消息,至于自己的母亲,村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是谁,只听说应该不是山里人。 陆山民走进自己院子,堂屋里传来阵阵刺鼻的药味儿,陆山民才想起,今天是农历十五了,又是一个‘擀面下饺子”的日子。 把猎物放到地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进堂屋,堂屋正中央是爷爷写的一幅字,不是什么‘天地君亲师位’,写的是‘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陆山民想不明白这马嘴村几十年不变的山水树木,每天打猎吃饭睡觉一成不变的生活跟那三句话怎么会扯到一起。 堂屋中间一口能容纳一人的大缸,大缸底下七八根大腿粗的松木燃得啪啪作响,缸里满满一大缸老黄从深山中采来的草药,此刻药水正汩汩作响,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药味儿。 见陆山民走进堂屋,陆荀面容慈祥,笑着说道“回来啦”。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今天收获不错,明天俺让村里的陈叔拉到镇上去卖。” 老黄还是那副打死都没有一丝笑容的僵尸脸,在陆山民的记忆中,这么多年,连一次都没有见老黄笑过。 听村里人说,老黄也是外来户,应该是在十七八年前到的马嘴村,那个时候陆山民才两三岁,没有多少印象。比起道一那骗吃骗喝的老神棍,老黄更受村民的喜欢,老黄说他自己只是略懂医术,但村民们却认为他是一个神医,这源于有一年西边山头的李老汉得了重病,连镇上医 院都说回去准备后事吧,结果在老黄那里开了几副药就奇迹般的好了起来,现在都还活蹦乱跳,从此以后村民们就称呼他为神医,道理很简单,连镇上医院都治不好的病,老黄都能治好,他不算神医,谁能算?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孙子,叫黄九斤,比陆山民大三岁,长得牛高马大,十六岁的时候就长到了将近两米,陆山民一直怀疑他名字的来源是否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有九斤。 由于长得高大威猛,又加上面容黝黑,羊角辫女孩儿给他取了个大黑头的名字,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称号。 村里的孩子中陆山民跟他和羊角辫女孩儿的关系最好,第一次打猎就是大黑头带自己进的山,陆山民现在一人带着猎枪就敢去深山里打熊瞎子已经很生猛了,但在大黑头面前就完全不值一提,陆山民亲眼看见大黑头不带任何捕猎工具,赤手空拳就能把一头熊瞎子打趴下。三年前他出了村,跟镇上的几个同龄人一起去当了兵。头两年还会每月寄一封信回来,最近一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陆山民去了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没有音信。 起初十几年,老黄每天都会到自己家给自己‘擀面下饺子’,直到最近几年才逐渐改为一个星期一次,现在又慢慢变为一月一次。据老黄说,过不了多久,病就会痊愈,就不用再擀面下饺子。 ‘擀面下饺子’只是羊角辫丫头的比喻,但这比喻陆山民觉得无比贴切。 老黄来自己家并不是真正来吃饺子。 这么多年来,陆山民从开始的哇哇大哭,逐渐到咬牙闷哼,到现在早已是连哼都不哼一声。 脱掉外衣,露出浑身均匀但又不显夸张的腱子肉,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老黄操起一根擀面杖粗的白蜡棍,依旧面无表情,‘啪’,白蜡棍狠狠的抽打在陆山民胸前,胸前立刻浮现出一道暗红的痕迹,“啪啪啪”,前胸二十棍,腹部二十棍,后背二十棍,腰部二十棍,左右大腿各二十棍,左右小腿各二十棍,双臂各二十棍,合计一百六十棍。这就是羊角辫丫头所说的‘擀面’。白蜡棍是擀面杖,陆山民是面。 陆荀坐在凳子上抽着旱烟,这样的情景已经看了十多年,但看到后面,依然不敢直视,每一棍打下,手里的旱烟袋都会随之抖一下,这棍子不仅仅是抽在陆山民身上,也同时打到了他的心头。 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摆开姿势,双手缓缓抱圆过顶,双脚踏着七星步游走太极,气随意动,抱元守一。这是隔壁老神棍教的‘太极游’,本来陆山民打死都不学,但爷爷说这套‘太极游’与‘鸡禽戏’有异曲同工之妙,对治好自己身上的病有很大的好处,老黄也说若没有‘太极游’的辅助治疗,很难治好身上的病。陆山民才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老神棍学了这套‘太极游’。 听爷爷说,在几岁的时候,自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每逢早晚都会呕吐不止,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找过很多赤脚医生都看不好,甚至镇上的医院都完全没有办法,都说自己体质太弱,很难活过十岁。那个时候老黄还没有被尊称为神医,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陆荀找到老黄,老黄说是什么经络不通血气不足,本源枯竭,说陆山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漏斗,不管用再好的药吃再好的东西都是无根之水,治标不治本。 后来老黄异想天开,说是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看能不能固本培元,所以就有了这奇葩的‘擀面’疗法,据老黄所说,人体非常奇妙,再弱的人,身体都充满了无法估量的潜力,用木棍抽打身体,就是为了激发陆山民身体的潜能,至于要在滚烫的药缸中泡澡,老黄说一方面是为了刺激潜能,一方面也是治疗那被打了一百六十棍的棍伤,不过在陆山民看来这其实就是破罐子破摔的做法。再后来就是老神棍来了,据爷爷说老黄有一天出门采药,偶然看见老神棍在院子练了一套什么广播体操,老黄说他那套广播体操对培养元气很有帮助,能更好的治自己身上的病。 小的时候陆山民一直觉得自己活不过十岁,完全没有把希望放在老黄和老神棍身上,虽然山村里的孩子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打人只会把人打死打伤,哪有打人还能治病的,更何况那老神棍怎么看怎么像个骗子,打死都不相信他那套广播体操能治自己的病?就这两个老头,一个老变态,一个老神棍,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们能治好自己的病。 直到后来顺利的活到了十多岁,在加上老黄渐渐被村民奉为神医,陆山民才相信,原来老黄还确实有两把刷子,至于老神棍,陆山民并不觉得他那套广播体操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 蜕掉身上唯一的裤衩,看着沸腾的大缸,陆山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步跨入。 下饺子了。 第3章.有些道理长在心里 马嘴村有一所小学,以前陆山民上学的时候,一所学校每个年级到能凑足一个班的学生,随着外出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整所学校加上任课老师也就只剩下三四十人,听村长说明年村小就会撤,合并到镇上去。 山里的夜异常的宁静,只有清风伴着虫鸣,颜色也单调得很,只有明月与繁星,除此之外只剩下无尽的死寂和黑暗。陆山民爬上房顶,借着月光望向不远处山坡旁的一座土房子,那是白富贵的家,也是白灵的家。 白灵是马嘴村最漂亮的姑娘,陆山民和她是邻居也是小学同学,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那个时候两人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遇到下雨天,有过不去的溪涧,陆山民就背着她一起走过,在学校里,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调皮蛋敢欺负白灵,铁定会被陆山民揍得满地打滚。后来白木匠能接的活儿越来越少,又不擅长打猎,一家子人难得能吃上一顿肉。陆山民每隔一段时间,就悄悄的从家里拿出些肉给白灵家送去。有好几次被老神棍撞见,老神棍每次都会调侃几句,‘又给你小媳妇儿送肉去啊,没用的,养不熟’。每次听到老神棍胡言乱语,陆山民就气不打一处来,凡是伸手能拿到的东西,抓到手里就疯狂的往老神棍身上招呼。 小学毕业后,陆山民没有继续上初中,因为那个时候陆山民身上的病得每天接受老黄的变态治疗,马嘴村离镇里还有好几十里地,又都是山路,到镇上念初中必须住校,那样就没法每天接受老黄的‘擀面下饺子’疗法。 那天晚上,也是在这个屋顶,白灵坐在旁边,整个人哭得跟泪人儿一样,那泪汪汪的眼睛本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景色,却刺得陆山民.阵阵心痛。 白灵想继续上初中,但是白富贵那个时候已经没多少木匠活儿可做,家里穷得叮当响,哪还有余钱供她上学。更何况山里人思想还比较落后,在白富贵眼中,养女儿就是为了能挣几个彩礼钱,花钱让白灵读书是个赔本买卖,两口子一合计,决定不让白灵继续上初中。 陆山民用手擦了擦白灵的眼泪,突然胸中升起豪气干云,“俺去山里打野鸡打熊瞎子,俺供你上学。” 白灵轻轻的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从小到大,她都对陆山民有种莫名的信任,因为陆山民答应过的事儿,从来就没食言过。 看到白灵破涕为笑,陆山民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就是那一天,陆山民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男孩儿,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后来白灵顺利上了初中,那个时候每到周末,陆山民都会走几十里山路去镇上接她回来。以前,白灵最喜欢坐在陆山民旁边,歪着脑袋静静的听他讲山里打猎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灵不再爱听山里野鸡野狍子的故事,慢慢的变成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她,听她讲学校里的事儿 ,听她讲在镇上看见哪条裙子好看,哪双鞋子漂亮,陆山民都默默的记在心中,过后拉着大黑头就一头冲进深山里,疯狂的打猎,然后交给村头专门负责收猎物的陈叔拉到镇上去卖。白灵说得对,那条裙子真的很好看,白灵穿在身上,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 再到后来白灵到县里上高中,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两人每个星期都会通一封信,从白灵的信上,陆山民才知道大山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大,县城里的房子大部分都有村里房子六七层楼那么高,更高的还有二三十层那么高的,马路上到处都是四个轮子的小汽车,还有卖东西的地方不叫小卖部,叫商场,一个商场比村委会门前的篮球场还大十几倍,里面的东西贵得咂舌,一个好点的手提包就要上千块钱一个,还有一种专门供人喝酒的地方,叫酒吧,里面的酒红橙色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寒假,当第一眼看见白灵后,陆山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灵又变漂亮了,皮肤白了不少,上身红色的羽绒服,下身紧身牛仔裤,脚踩雪白的运动鞋,陆山民心想,电影里的明星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想好的千言万语,临到见到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山民一把扛起白灵的行李,憨笑着往前走,一路上都是白灵一个人在说话,讲的都是城里怎么怎么好,陆山民第一次感觉到白灵变得越来越陌生。 再后来,高一结束的暑假白灵没有回来,说是英语成绩跟不上,打算趁两个月时间打份零工去买一个叫复读机的东西,陆山民不知道复读机是什么玩意儿,但听白灵说那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东西,一个要七八百块钱。陆山民没有去深思这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贵,贵得够马嘴村一户人家一年的开销,只知道那是白灵想要的东西,就应该给她买。 山里什么东西最值钱,无疑是熊瞎子的爪子,据老黄说熊掌除了个头大点之外,其实跟鸡鸭鹅的脚掌没多大区别,陆山民不明白山外的人为什么这么钟情于熊掌,只能归结为是物以稀为贵,以前陆山民只跟着大黑头进山打过一次熊瞎子,但大黑头已经离开马嘴村当兵去了。 陆山民没有犹豫,扛着猎枪,拿着猎刀带着小黄就进了山, 以前有大黑头挡在前面,陆山民从没感觉过害怕。当独自一人面对一头愤怒的大黑熊,陆山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恐惧。但他没有后退,对着大黑熊疯狂的怒吼,以此来压抑住心中的恐惧。 当陆山民独自一人扛回一头成年熊瞎子回村的消息传开,村里人都惊讶得无以复加,马嘴村世代都是猎户,那可是一头大黑熊啊,可不是一只野狍子,没有几个经验老道的老猎人围猎,独自猎杀无异于送死。他们不知道,陆山民刚把那头几百斤的熊瞎子扛回家就晕倒了,前胸和后背满是熊爪子留下血淋淋的血沟子,在老黄的医治之下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了过来。 房顶传 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陆山民的思绪。 羊角辫丫头一屁股坐在陆山民旁边,顺着陆山民的目光望去,“你还在想她?陆爷爷常说读书可以明理,也许她去上了四年大学就会明白道理,那个时候想通了说不定就回来了。” 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跟着老神棍这些年,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村里的人亲来往,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打理,与其说是老神棍养着她,倒不如说是她养着老神棍,虽然才十四岁,但说话处处像个小大人,也知道变着花样说些话安慰人。村里的人谁不知道,一旦走出村子,谁还愿意回来。 陆山民亲昵的摸了摸羊角辫丫头的头,“小妮子,有些道理是长在心里的,跟读没读过书,读了多少书,没有多大关系。” 名叫刘妮的羊角辫丫头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伸出手摸了摸陆山民的额头,皱着眉头说道:“没发烧啊,你说话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像陆爷爷了,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 陆山民愣了一下,回味儿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还真是有点像爷爷的口气。 陆山民笑了笑:“你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就要成大姑娘了,下次赶集俺陪你去镇上买两件好看的衣服。” 羊角辫丫头的脸色有些微红,不过还好是在晚上,看不出来。 “山民哥,俺想好了,真不准备上初中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现在上初中已经不交学费了,要是缺生活费我给你补上。” 羊角辫丫头扬起手臂狠狠的敲了一下陆山民的头,“真是记吃不记打,你就不怕俺是第二个白眼狼。” 陆山民摸了摸头,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是担心你走了之后就孤零零剩下我一个人,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说不定我还比你先走出这个村子。” 羊角辫丫头猛然转头,瞪大眼睛:“你要离开村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有这个想法”。 羊角辫丫头有些不高兴,她从没想过要走出马嘴村,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大黑头已经走了,要是陆山民也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关心爱护自己了。 嘟了嘟嘴巴,“你的病还没治好呢?” 陆山民拍了拍胸脯,“俺现在可是村里最强壮的猎人,你看我这样子像有病吗”? 羊角辫丫头低下头,除了老黄和陆爷爷说陆山民有病之外,整个村子的人根本就不相信陆山民有病,除了大黑头,陆山民已经是村里公认最厉害的猎人,全身上下根本看不到一丝病态。 “为什么想出去”? 陆山民笑着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俺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像她说的那么美。” 第4章 今天你洗碗 马嘴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日子又恢复到以前的千篇一律。清早起来,爷孙两端正的坐在桌子两侧,一人手里一支毛笔,陆山民正前方放着两本泛黄的赵孟頫《汲黯传》和《道德经》,开始了十几年如一日的必修课‘练字’。 爷爷常说练字如练拳,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又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陆山民一直想不明白,练习毛笔字的作用也就是给村民写写对联,有必要每天练吗?当有一次实在忍不住问及爷爷的时候,陆荀自嘲的说道‘和尚坐禅成佛,我一个俗人,练字只求心安’。这让陆山民更加不明白,村子里的生活每天都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有什么心是不可安的,就像村子里的其他村民,没见他们哪一个练了字,也没见谁就心不安了。 陆山民看了看自己写的字,皱了皱眉头。 陆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最近一段时间,陆山民总是心神不灵,年近古稀的陆荀又岂会看不出来。本以为孙子会和自己一样在山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哪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陆荀放下手里的毛笔,:“你想下山?” 陆山民愣了一下,没想到爷爷会突然提及,其实陆山民虽然有下山的想法,但并没有具体的行动计划,毕竟在马嘴村生活了二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加上还有年迈的爷爷在家,陆山民并没有下定决心。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内心的想法。 “是因为白富贵家闺女?”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像她说的那么好?” “山民,得之泰然失之坦然,万事莫强求,特别是感情的事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爷爷请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 陆荀苦笑了一下:“想走就走吧,我在村里教了大半辈子书,那点烟火情足够我养老,旁边还有道一和老黄陪着我,也不会孤单,不用顾忌我。” “爷爷” 陆荀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的心已经飞出山外,留下来也只会让爷爷看着心疼。” 陆山民低下了头,心中五味杂陈。 “去隔壁老黄那里走一趟,要是对治疗你身上的病没什么影响,就下山去吧。” 陆山民眼角泛红,轻轻的嗯了一声。 自从大黑头当兵去了之后,老黄就成了空巢老人,大黑头当兵的前两年还会一月寄一封信回来,最近一年多就没有了消息,陆山民去了好几次信都没有收到回信。 陆山民平时隔山差五都会送些山里打的野味儿过去,也算是替大黑头尽尽孝心。提着两只刚从山里打的野鸡走进老黄院子,老黄此刻正光着膀子劈柴,那一斧子下去,大腿粗的树墩子,瞬间就被劈成两半。别看老黄都六十多岁了,那一身胀鼓鼓的肌肉就连村里的中年汉子见了都无地自容,他那雄壮的身材比山里的猎人更像猎人,一点都不像医生,这也是为什么陆山民小的时候怀疑他能否治疗自己病的原因。 地上已 经劈好了一大堆柴火,每一块的切面都非常的光滑,山里人都知道,只有爆发力足够强劲,斧子足够锋利才能劈柴这么整齐的柴火,老黄都六十多了,还能有这样的力气,的确匪夷所思。不过想想大黑头那两米多的身高,小山一样的雄壮身材也就不奇怪了,毕竟能生出这么生猛的孙子,爷爷自然也不会差,这在遗传学上叫基因遗传,不过陆山民并不知道这个名词,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个道理还是懂。 “黄爷爷,你一个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柴火。” “啪”又一根木头被劈成两半。 老黄还是一副千年不变的僵尸脸,头也不抬的淡淡说道:“道一那老神棍隔三差五就跑到我这里偷柴火,每次老子找他算账,就把小妮子那丫头拿出来当挡箭牌,要不是瞧那丫头可怜,早就拆了他那把老骨头当柴火烧。”顿了顿,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以后又多了一份儿陆老头儿的柴火,真他娘的劳碌命。” 陆山民怔怔的站在那里,心里有些难受,不知如何作答。 平时除了给村民看病很少说话的老黄又自言自语的说道:“陆老头儿那些破书上写着‘父母在不远游’”随着又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不过你父母早死了,现在翅膀硬了,也该飞走了。” 陆山民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直都是闷声葫芦的老黄今天好像对陆山民特别的不满,接着说道:“你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以后继续每天练习老神棍的太极游,当你练到感觉腹部有一股气的时候,就自己找根棍子‘擀面’”。 陆山民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两只野鸡。 “谢谢” 老黄知道陆山民的所说的谢谢并不是指帮他治病,而是以后多照看一下陆荀。 老黄冷哼一声:“这两个字还轮不到你说。” 离开老黄的院子,经过小妮子家的时候,老神棍正坐在门槛上扣着脚丫,一脸的享受。陆山民从第一次见面,老神棍打扰自己数大雁开始,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后来老神棍一天好吃懒做,把小妮子当成苦力使唤,对他更是深恶痛绝。虽然从小爷爷都教导要尊老爱幼,但每次看见他嬉皮笑脸老不羞的样子,都有一种想冲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不只是想,陆山民确实有好几次都付诸了行动。每次都追着老神棍满山跑,别看老神棍一天神神叨叨瘦不拉几的样子,跑起路来比兔子还快,有时候就连陆山民都追不上。小妮子每次都站在一旁插着腰咯咯的笑个不停。 今天,陆山民的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看见老神棍扣着脚丫子,手还时不时放到嘴边舔,再配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陆山民心情更加不好。 老神棍看见陆山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就像饿狼看一只小绵羊,脸上笑容立刻收住,光着脚丫,提着破旧的道袍就往后山跑。直到看见陆山民没有追上来,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享受的扣着脚丫。 从十岁开始,陆山民就开始负责家里的饭菜,山里人吃得都很简单,一盘熏干的野味儿,一叠咸菜 ,一钵野菜汤,一碗米饭,爷孙两人相对而坐。 陆山民看得出爷爷和老黄心里都非常不愿意自己离开马嘴村。老黄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老黄因此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怨气就完全出乎意料。这些年村里的年轻人离开山村子的人很多,自己的那些小学同学好多都去了城里打工,村里的人对年轻人出山几乎全都是持支持的态度,李大发还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鼓励村里人走出去。 陆山民虽然只是一介山民,没什么见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笨,其实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成绩比白灵还要好,要不是那个时候必须每天接受‘擀面下饺子’的疗法,必须放弃上初中,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更何况陆山民是一个优秀的猎人,猎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要有高超的观察力。 “爷爷,你和老黄为什么反对我出山?” 陆荀皱了皱眉头:“你从来没出过山,最远也就去过镇上,我是担心你到城里会过不好。” 陆山民并不满意爷爷的回答,村里这么多人走出去,过年的时候也有人会回来,他们一个个衣着光鲜,见谁都是笑得合不拢嘴,没见哪一个过得不好,自己是村里除了大黑头最优秀的猎人,不管怎么样,也应该不会比他们差。 见陆山民并不太满意自己的回答,陆荀笑了笑说道:“你不用管我们怎么想,你只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就足够了。” 小妮子端着饭碗一脸的落寞,筷子拿在手里半天都忘记了夹菜。 道一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一块袍子肉,满嘴油污。 “小丫头,愣着干嘛呢,没看到贫道的酒杯空着吗?” 刘妮撇了撇嘴,无精打采的说道“心情不好,自己倒。” 道一挽起袖子气呼呼的说道“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早知道你是一只白眼狼,贫道当初就不该在路边把你捡回来。” 刘妮白了一眼道一,没好气的说道:“没有俺,你还在外边四处要饭呢,哪有热乎的酒肉给你吃。” 道一一听,放下筷子就哭天抢地,“太上老君真武大帝还有俺的老娘呢,你们听听这丫头片子都说啥呢,气死贫道也。” 这样的场景刘妮从小见惯了,一点不稀奇,瘪了瘪嘴自顾吃饭。 道一闹腾了半天见刘妮没有理睬他,只得自己倒上黄酒,一边喝,一边唉声叹气。 “山民哥要走了”,刘妮扒了一口饭,声音有些哽咽。 道一砸吧着入嘴的劣质黄酒,“好酒” “我想跟他一起走。” “砰”道一立刻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啥?”然后又哭天抢地,“哎呀呀,没良心的丫头片子,女大不中留啊,你走了谁给我做饭,谁来给我铺床,谁来给我洗衣服啊,你这是想让我死啊。” 刘妮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气呼呼的往外面走去,留下一句,:“今天你洗碗。” 第5章 山民下山 最终,陆山民还是没有带上刘妮,这次去城里,能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还难说,更别说还带上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陆山民告诉刘妮,等在城里站稳了脚跟再回来接她,小姑娘最后也没有办法,只能含着眼泪接受。 临走前,陆荀把这些年积蓄下来的五千块钱全给了陆山民,陆山民没有拒绝,山里人粮食都是自给自足,一年到头也不用添置什么物品,钱多钱少都是一样的过,有支书村长的照顾,有老黄住在隔壁,倒也不必担心爷爷没钱可花。自己第一次出远门门,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身上带点钱无疑要稳妥得多。 本想从其中拿出一千块钱给刘妮作为上初中的费用,但小妮子死活不要,说是读书让她头疼,打定主意不念书了,以后就进山打猎替自己照顾爷爷,等着自己回来接她,山里人脾气倔,陆山民也没有再勉强。 离开马嘴村的时候与当初白灵离开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只有两人一狗送到了村口。其中道一能来送自己,倒是让陆山民很意外,这个被自己从小撵着打的老神棍,此刻正远远站在几十米开外,看着自己傻笑。陆山民第一次觉得这老神棍也不是那么太让人生厌,向他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老神棍乐的哈哈大笑,都笑得弯下了腰。 羊角辫丫头紧紧的拉着陆山民的手,泪眼汪汪。小黄咬住陆山民的裤腿,呜呜低鸣。 陆山民怜爱的摸了摸刘妮的头,一脚踹开小黄,背上行囊,朝远方走去。 来到镇上,第一次坐上那辆老旧的中巴车,陆山民没有回头看一眼来时的路,既然选择了前方,就没有回头的必要。 满满的一车人,有和陆山民一样背着行囊进城打工,也有镇政府里到县城公干的干部,但更多的则是进城贩卖山里特产的贩子,中巴车过道处,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箩筐,里面有山里的野蘑菇、中草药、也有野鸡野狍子。 中巴车在路上颠簸了四五个小时,到吕梁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陆山民不禁皱起了眉头,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远没有山里的空气那么清新。 放眼望去,没有看见白灵所说几十层楼高的高房子,也没有见到白灵所说的灯红酒绿。车站的地上满是长途汽车压出的坑坑洼洼,地上到处是各种塑料袋、方便面盒子、烟头,混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恶臭。 下车的乘客肩挑背扛,带着自己的东西四散开去,留下陆山民呆呆的站在原地,身处空空荡荡的车站,有种莫名的迷茫和孤寂,这种迷茫和孤寂,哪怕是以前进山狩猎,在山中过夜也不曾有如此的强烈。 “小兄弟,住旅馆吗?” 说话的人五十多岁,面带微笑,一脸热忱,手里拿着一张纸板,上面写着‘住宿’两个大字。 以前在山里,老神棍常常念叨山外人心多么险 恶,对于老神棍的话,陆山民从来就没当过真。看见一脸热情的中年大叔,陆山民再一次感到老神棍那混蛋说话完全是放屁。眼下自己正不知道何去何从,就出现一位热心的好人。 “多少钱一晚?” “五十,够便宜吧,这绝对是这一带最便宜的旅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有些嫌贵,五十块都够山里一个月的油盐酱醋了,“能便宜点吗?” 中年男人一脸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天,一跺脚,“小兄弟,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进城,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就私自做主,四十,再少老板就会扣我工资了。” 陆山民虽然还是嫌贵,但第一次进城,人生地不熟,看眼前的人一脸真诚的样子。点了点头:“带路吧”。 七拐八弯,穿过几条破旧昏暗的小巷,来到了男子所说的旅馆。房间只有四五平米那么大,四面没有窗户,破旧的单人床上铺着一块木板,上面铺着有些发霉的棉絮。看了房间后,男子本以为陆山民会不满意,见陆山民面色平静没有半点不高兴,才松了口气。陆山民放下背包,掏出四十块钱递给中年男子,男子讪讪的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除了在山里,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灵说县城到处金碧辉煌,但对于陆山民来说,这里的空气远没有山里的清新,这里的环境也不见得比山里更好。 这次的目的地是东海,听说那是华夏最大的一座城市,城里住着几千万人,陆山民完全不敢想象,能住几千万人的城市到底有多大,马嘴村方圆几十里,已经很大了,常住人口也就八九百人。这还只是在一座小县城里,陆山民已经感到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想到东海,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正在陆山民辗转反侧之际,房门处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大哥帮帮忙,请开下门。”门外传来慌张的女子声音。 陆山民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一脸慌张的女孩儿一下就蹿进屋里,砰的一声把门关好。 陆山民仔细打量着女孩儿,长得有些清秀,脸上布满了害怕的神色。 正准备开口问她是谁,女孩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陆山民一把拉开站在门后的女孩儿。 “砰”,本就陈旧不堪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三个年轻男人应声而入。陆山民皱着眉头看着冲进来的三人,三人穿着黑背心,胳膊上纹这虎豹,其中一人头发染成了金黄色。 黄毛男子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陆山民看了一眼那女孩儿,女孩儿脸上闪过一丝歉意的苦笑。女孩儿刚进门,后脚三个男子就准确的踹开了自己的房门,陆山民是一个优秀的猎人,曾经无数次给山 里的猎物下过套儿,没想到刚下山就栽进了别人给自己下的套儿。 “小子,胆子不小,敢勾引老子的马子?” 陆山民默默的走到床边,从包里掏出带在身上的五千块钱。三个男子顿时眼中金光大放,其中一个男子更是毫无顾忌的大声说道:“嘿嘿,今天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看不出这一身土鳖打扮的土包子还是头大肥羊。” 陆山民淡淡的看了三人一眼,从里面缓缓的抽出三张,停了一下,摇了摇头又放回去一张。然后把两百块钱递给黄毛,“我们山里狩猎讲求‘三驱以为度’,我明天还要赶路,不想节外生枝,你们也见好就收吧。” 三个年轻男子乐得哈哈大笑,没有去接陆山民手上的两百块钱,黄毛歪着脑袋说道:“你把我们当叫花子?乖乖的把身上所有钱交出来,免得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三人戏谑的看着陆山民,没有从他眼中看到胆怯和恐惧,反而见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陆山民把递出去的两百块钱收回兜里,嘴里还喃喃自语,‘节约了两百块钱’ 黄毛诧异的看着身边的两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见两人眼神中也有些迷茫。黄毛骂了一声‘他娘的。’“这小子是不是脑袋有病,愣着干嘛,给我上啊。” 陆山民平静的眼神突然迸发出寒光,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他无比的清楚,在山中遇到猛兽的时候,一旦表现出怯弱,猛兽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反之,如果表现得比野兽更加凶猛,野兽反而不敢轻易上前,陆山民不知道这个道理其实对于人也是一样,他只是本能的瞪大眼睛,露出凶狠的表情。 两个本想上前的青年男子看见陆山民狰狞的表情,果然有些迟疑,但他们是人,陆山民在野兽眼中的恐怖表情是凶悍的表现,在眼前人的眼里,更多则认为他是虚张声势。 其中一人大喊一声“他娘的,敢瞪我,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睛。” 两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陆山民全身上下挨了十几年的白蜡棍不是白挨的,原本想象中被打得满地打滚跪地求饶的场景没有预期出现,反而是打人的两个年轻男子手脚疼得打颤。 两人退到一边,心里暗骂,“这下子难道是铁打的不成,身子这么硬。” 黄毛呸了一声,“两个没用的软脚虾。”说着抬脚就准备往陆山民身上踹,陆山民不等对方完全抬起脚,上前一步,“砰”一脚揣在黄毛腹部。黄毛哎哟一声,重重的撞到房门上,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另外两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赶紧架起黄毛,打开门就往外跑。 年轻女孩儿畏惧的看着陆山民,颤抖的说了声“对不起”。 陆山民看也没看她一眼,“滚”。 第6章 山外人心胜猛虎 以前老神棍老是吹嘘上天捉过鹰,下海摸过鳖,山南海北趟过路,百变人生看了个透。陆山民对老神棍吹的牛皮嗤之以鼻,但经过昨晚的事情,陆山民发现老神棍还是有一句话说得对,‘山外人心胜猛虎’。 昨夜发生的事情让陆山民本能的产生警觉,这是猎人的本性使然,进鹞子山狩猎,即便再熟悉山里的情况,要是在山里过夜,必定会选择高处平坦的地方,营地的周围也要挖好排水沟,铺上草木灰,吃剩下的食物要挖坑深埋,马虎了半点就有可能在睡梦中葬身于野兽之口。 在陆山民眼中,这里也是一座山,不同的是这座山里没有毒蛇猛兽,但却有着人心的叵测。整夜,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睡梦中梦见了爷爷慈祥的笑容,梦见了白灵所说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 清晨起床,洗漱完毕,打了一趟太极游,拿出文房四宝,十几年养成的习惯,除了特殊情况之外,陆山民每天都会临摹赵孟頫的字,今天,陆山民没有打开字帖,只是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山外人心胜猛虎’七个大字。 说是城,在陆山民看来吕梁县城并不见得比马嘴村大,从路人口中问得去火车站的线路,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火车站,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陆山民震惊的瞠目结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人头挨着人头,脚跟挨着脚跟,身处人流之中,陆山民几乎是被挤进了火车站。 这种热闹的场面,对于山里长大的陆山民来说是何其盛大,但陆山民一点也感觉不到热闹,反而升起孤寂之感,马嘴村的人,哪怕是有外来的陌生人,也会上前打个招呼,而这里的人只是机械的移动着脚步,就连站在身边的人,也没有人会去在意的看一眼。 走进车厢,陆山民皱起了眉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脚臭味儿,汗臭味儿,煮鸡蛋的味儿,还有方便面的味儿,至于还有很多其他的味道儿,就无法描述出来,不是陆山民的鼻子分辨不出来,作为猎人的他,比大多数人鼻子要灵敏,实在是没有闻过那种味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陆山民找到自己的位置,身旁和对面早已坐好了人,陆山民扫了一眼,看那几个人的样子,应该是读书人,其中一个带着眼镜,另外一个看起来也比较斯文,都二十来岁左右,看起来不像车厢里大多数人那样粗鲁,至少比自己看起来更像文化人。 陆山民指了指最外边靠窗的位置,示意坐在最外边的人让一让,那人抬头看了看一身灰布衣裤,脚踩胶鞋的陆山民,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在这个年代,这身行头,都可以放进博物馆了。那人不悦的侧身让了让,嘴里低估了一声‘真倒霉’。 陆山民没有理会,径直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看着窗外。坐在对面的是两个女生,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男生。从他们的 谈话中可以听出,三人应该都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此行是去东海找谋求一份更好的工作。 言语之中,两个女生多少对此行有些担忧,说东海那样的大都市,作为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毕业生,害怕找不到好工作。 男生则显得要乐观得多,一脸自信的侃侃而谈,:“别担心,你们看看火车上这些人,他们当中有几人上过大学,他们都能到东海讨生活,我们总比他们强吧”。说着斜眼朝陆山民的方向努了努嘴。 陆山民假装没有看见,没有因对方的鄙视而生气,人家是大学生,是真正的读书人,读的书比自己多,见的世面也比自己多,理所当然比自己强。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爷爷说读书人与不读书的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读书人懂得‘仁义礼智信’,身旁的这位大学生显然把‘礼’字给弄丢了。 那男生扶了扶眼镜,微笑着说道:“张丽,我们几个是系里最优秀的毕业生,到了东海那就是蛟龙入海,猛虎下山,说不定两三年之内就能在东海买车买房。” 张丽旁边的女孩儿撇了撇嘴,“陈坤,我只知道你是系里出了名的牛皮大王。东海房价要好几万一个平方,好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你还三年买房,麻烦你要吹牛也过过脑子。” 旁边的陆山民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女孩儿,下意识的捏了捏行囊里的五千块钱,心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自己这点钱恐怕只够买个放针的地方吧。 那女生见陆山民看了自己一眼,高傲的抬起头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跟那些农民工学学,务实点,去东海干几年,挣点钱回家娶个村姑比较靠谱,不要再对咱们家丽丽报幻想了。” 陈坤脸色刷的一下黑了下来,对方竟然把自己跟身边的农民工相提并论,还是在心仪的女子面前,“黄梅,咱们可都是大学生,那些农民工怎么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张丽对东海之行心中充满忐忑,一直没有多少心情说话,见陈坤说话越来越过火,看了一眼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别说了,你也知道是大学生,一口一个农民工,丢不丢人。” “我?”陈坤脸色绯红,也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过了,狠狠的的瞪了一眼黄梅,闷声不再说话。 陆山民看向那个叫张丽的女孩儿,瓜子脸,长头发,皮肤白皙,长得很是好看,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心想她应该是这几人中读书读得最明白的。那女孩儿带着些许歉意着朝陆山民笑了笑。 火车中途停靠,中途下车的人拥挤在狭窄的车厢通道之中,一个中年男子无意间挤了黄梅一下。黄梅不悦的抬头:“走路看着点。”陈坤和张丽被黄梅的声音吸引,抬头看向那男子。中年男子凶神恶煞,扯着嗓门吼道:“人这么多,你就不知道让一让。”张丽见那中年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又很粗鲁的样子,对 黄梅说道:“算了算了。” 陈坤鼓了鼓勇气想说点什么,见对方凶神恶煞又赶紧把话咽了回去。正说话间,中年男子身后一人从男子腋下伸出一只握有刀片的手,趁三人不注意之际,迅速割断了黄梅斜跨的背包,顺手把背包拉进了人群,那中年男子刚好挡在那行窃的人身前,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往车门走去。这一切都逃不过陆山民猎人的眼睛,不过陆山民并没有打算出手,刚才那个叫黄梅的女孩儿瞧不起自己,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作为一个杀生无数的猎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烂好人。 黄梅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下意识的摸腰间的包,大叫一声“包不见了。” 陈坤和张丽一惊,“肯定是刚才那人,快追。” 陈坤不敢犹豫起身就朝外面飞奔追去。 黄梅惊慌的流出了眼泪,“这可怎么办,我们三人所有的钱可都在包里。” 张丽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紧张的抓住黄梅的手,三人的家庭条件都不好,这次去东海三人家里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凑齐了一万五千块钱,要是在这里丢了,还怎么去东海,又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要是只是黄梅的包丢了,也许自己真不会出手,爷爷那些书上写着‘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琚’,张丽刚才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就没有理由让她哭泣。陆山民知道那包并不在那中年男子的手中,陈坤这一去必然找不回背包。 陆山民双手一撑,扒开身前的人,一个健步冲向车门,车门口正传来陈坤和那中年男子的拉扯声,路过之时,陆山民没有看两人一眼,冲下火车,往出站口飞奔而去。 火车上,两个女孩儿灰心丧气到了极点,黄梅更是泣不成声,陈坤一脸落寞的唉声叹气,脸上还有明显被扇耳光的痕迹,刚才拉住那中年人,他的身上并没有背包,反而被对方大骂一顿打了一耳光。火车的汽笛声响起,沉浸在痛苦中的三人完全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座位上还少了一人。 火车缓缓前行,三人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啪”,一个红色的背包落在了座位前的小桌子上,望着失而复得的背包,黄梅一把抱在怀里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张丽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陈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让一让。” 三人这时才发现站在旁边的陆山民。陈坤赶紧起身让开。 陆山民坐下,看了一眼黄梅,“这次要放好了。” 黄梅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背包,含着眼泪说道:“谢谢你”。 陆山民笑了笑,看了一眼张丽,“不用谢我,你们该谢谢她。” 张丽不明就里的看着陆山民“谢我?” 陆山民淡淡道,“你能对我笑,我就不能看着你哭。” 第7章 乡巴佬 从骨子里带来的东西很难改变,虽然这一路上黄梅和陈坤客气了很多,但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鄙夷还是隐隐可见。陆山民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本身就是山野村民,本身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工,而对方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这都是事实,没有什么可以争辩的。 张丽倒是发自内心的对陆山民感谢,其实在她的内心中,并不觉得和陆山民有什么不同,除了包里的一纸文凭,他们都一样是一无所有的只身闯东海。以后到了东海,身在异乡,大家都是老乡,反而更有一种亲切感。从刚才的聊天中,她已经知道陆山民跟自己三人一样,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去东海。 “山民,你去东海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东海在哪里,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一概不知。“还没有打算。” 陈坤笑了笑说道:“我说你也真是够大胆的,从大山里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只身闯东海。” 陆山民看着窗外急速掠过的景物,淡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不敢做任何打算。” 张丽有些担忧的问道:“山民,你在东海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亲戚朋友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 张丽秀眉微皱,东海是什么地方,没有人结伴而行,没有任何一个在东海的亲戚朋友,又从没出过大山,她不明白陆山民的家人怎么就这么放心把他给放出来。 想了片刻,张丽对陆山民说道“山民,陈坤有个表姐在东海工作了几年,我们托她在东海租了一套房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和我们住在一起。” 黄梅眼睛一转,看着陈坤笑着说道“我和张丽住一个房间,你和山民住一个房间。” 陈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太愿意,但毕竟人家刚替自己三人找回丢掉的钱包,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想想东海房租那么贵,多一个分担房租也不是件坏事。随即 也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东海不比农村,人生地不熟会遇到不少麻烦,你就暂时跟我们住一起吧,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陆山民没有拒绝,在对前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有人带着自己总好过独自一人。以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对于不熟悉的深山,村民也不会独闯,往往都会邀请熟悉环境的人一同前往。 一路上都是陈坤三人说话,除了张丽偶尔会问陆山民一些话外,陆山民更多的是一个倾听者。倒不是说不想跟他们说话,实在是陆山民插不上话,他们所讲的东西,陆山民确实听不太懂。 火车行驶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东海。一行四人走出火车站,陆山民内心震惊不已,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大厦外壁挂着巨大液晶屏幕,比村里放电影的幕布大了不知多少倍,屏幕里各种广告五彩缤纷、应接不暇;马路也比镇上的公路宽出四五倍,各种样式和颜色的车川流不息,这种景象以前只在村里放的电影里看过,此刻亲眼看见,震撼得不禁屏住了呼吸。 不仅是陆山民,就连张丽三人也被怔在当场。三人早已对东海的繁华有着充分的心里准备,当亲身只身其中,还是觉得预估得不够,与东海相比,以前上大学的城市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县城。陈坤热血沸腾,大喊一声‘东海我来了’,黄梅则紧紧盯着那些身着时尚衣服,手挎名牌包包的女人,满脸尽是羡艳之色。张丽震惊过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忧愁,这么繁华的一座城市,真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四人上了一辆出租车,陈坤用普通话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你们几个第一次到东海吧?”出租车司机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问道。 “是的师傅,东海真是太漂亮了”黄梅略带兴奋的说道。 出租车司机用东海话低估了一声‘乡巴佬’。 陆山民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看他的表情和语气,与刚上火车的时候陈坤对自己是如出一 辙。陆山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也会有被看不起的时候。 陈坤兴奋得躁动不安,一路上喋喋不休,手不停的指向窗外“看见没有,大奔、宝马、还有悍马,快看,那是路虎揽胜5.0t巅峰创世版,少说也得两三百万,这可是我的挚爱。哇,还有一辆兰博基尼。” 陆山民咂了咂舌,两三百万,对于一个山野村民来说,连听也没听说过这么多钱。在村里的时候,谁家要是有一万块钱的存款,那大概就是很有钱的人了。买一辆车就要几百万,那得多有钱啊。 陈坤和黄梅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兴奋得开始畅想以后在东海的美好生活,好像那些豪车高楼就是他们家的。 出租车司机撇了撇嘴,这样的外来人这些年见得太多,开始的时候雄心勃勃,最后除了极少数人能出人头地,大部分活得连狗都不如。 “到了”,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说道,打断了陈坤和黄梅对美好的畅想。 到结账的时候,众人吸了口凉气。 “八十块,这才走了多少时间,你这不是坑人吗?”陈坤怒气冲冲的说道。 出租车司机不屑的看了一眼陈坤,“这里是东海,不是你们老家的农村。” 陈坤虽然是大学生,但老家也是农村人,平时在学校最恨别人说他是农村人。正想发火,张丽一把拉住陈坤,把钱递给了出租车司机。 陈坤气得直跺脚,对着出租车司机大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地上仰视我。” 陆山民到没有怎么生气,自己不仅是农村人,还是连农村人都看不起的山民,这都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也并不觉得那有多丢人。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孔子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城里人难道连《论语》都没读过吗?怎么会连人生而平等的道理都不懂。 第8章 东海梦乡 到了一个新环境,观察周围的情况是猎人进山狩猎的本能,陆山民一行人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片老城区,周围的房子都是五六层楼高的筒子楼,房子外墙上裸露着蜘蛛网一样的老旧电线,房子之间的巷道很窄,一溜的餐馆和杂货店杂乱无章,不远处有一个菜市场,巷道里人来人往,这个时候是下班的高峰期,人群中有光着膀子充满汗臭味儿的男子,也有西装革履,穿着时髦的人。陆山民有些奇怪,出租车上,一路上看见的繁花似锦,这才穿过几条街,仿佛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黄梅有些不满的撅着嘴,“东海也有这样的地方,我们以后不会就住这里吧。” 张丽淡淡的说道:“来之前我们就在网上查过东海的房租,我们身上的钱也只能住在这种地方,那些干净敞亮的公寓,房租一个月得上万。” 陈坤也有些失望,“哎,先将就吧,等挣钱了,明年我们再搬进高档小区住。” 四人等到天黑,陈坤的表姐才匆匆赶来,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脸上挂满了疲惫。 陈坤兴冲冲的跑过去,“表姐” 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个女孩儿,当看到陆山民,一身蓝灰色衣服,脚上还踩着一双胶鞋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陈坤笑呵呵的介绍:“这是我表姐,李静”,然后又看着张丽和黄梅,“这两位就是我电话里提到的大学同学。”最后指了指陆山民,“这是我们在火车上结识的老乡,也暂时和我们住一起。” 张丽和黄梅笑着点了点头“李姐好,感谢你给我们找房子。” 陆山民也憨笑着朝李静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走吧,你们坐了几天火车也累了,我们先吃晚饭,然后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随便找了家临街的餐馆,点了几个菜,一行人好几天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此刻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一桌饭菜很快就一扫而空。 吃完饭,张丽本想去结账,李静摆了摆手,“还是让我结吧,你们刚到东海,能省点是点,以后你们会明白,虽然东海满地都是黄金,但都跟你们无关。” 除了刚才的出租车司机,李静算是陆山民接触到的第一个东海人,作为一个细心的猎人,看见她满脸的疲惫和忧愁,就知道她刚才的那句话绝不是随便的一句玩笑话,陆山民心想,想在东海立足,也许真没陈坤想象的那么容易。 陈坤呵呵一笑,附在张丽耳旁说道:“你收着吧,我姐有钱。” 结账的时候,陆山民偷偷看了一眼,二百二十块。这再一次超出了他的认知,足够马嘴村一家人吃一个月的钱在这里却只够几人一顿饭。 出租房离吃饭的地方并不远,在李静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一栋破旧的楼房前,在陆山民看来,这楼房比吕梁县那破旧的旅馆好不了多少,抬头看了一看,百汇区罗湖街道民生西路222号。 狭窄的楼道,昏暗的灯光,墙上斑驳的白灰,这跟他想象中的东海不太一样。这里与出租车上看到的世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李静打开房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四人转了一圈儿,两室一厅,不到四十个平方,客厅一台彩色电视机,一张破了皮的老旧三人沙发,沙发前是一张泛黄的茶几。两个卧室各有一张小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对于不止一次在深山老林过夜的陆山民来说,没有什么不满意,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但陈坤和黄梅脸上却表现出明显的不高兴,就连张丽也是秀眉微皱。 李静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套房是我花了很大力气,还托了朋友才找到的,我刚到东海的时候,还住过几个平方的地下室,你们就知足吧。” 张丽用手肘撞了一下黄梅和陈坤,赶紧笑着说道:“我们很满意,李姐费心了。” 李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们就先住下吧,我还有事儿,你们好好收拾一下,早点休息。” 见李静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并没有半点挪步的意思,张丽微笑着走上前去,“李姐,这房租怎么交?” 李静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刚来都不容易,专门找了个二手房中介的朋友,好说歹说才让他帮忙跟房东谈到最低,这一带的房子以前一个月至少要七千。” 说着看了一下一个个张大嘴巴的表情,继续说道“最后好不容易谈到五千一个月。” 黄梅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五千。” 李静一脸的不耐烦,“这已经是这一带最便宜的价格。”黄梅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包,里面装着三人带出来的一万五千块钱。 李静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才毕业不知道,这个世道请人办事都得花钱,为了给你们租房子,这几天我腿都跑断了,还给了我那朋友五千块钱打点费,要不是看在陈坤是我表弟的份上,我才懒得管。其他的跑路费和今晚的饭钱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们给我两万块钱就行。” 听到两万块钱,陈坤一直嘻嘻哈哈的表情凝固了,黄梅紧紧的拽着手里的包慌张的看着李静,张丽眼中则闪过一丝愤怒。 一直冷眼旁观的陆山民眼中凶光毕露,犹如山中猛兽般狠狠的瞪着李静,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山民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感激化为了无比的愤怒,再没见过世面,这个时候也能看出来,眼前这女人把自己一群人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李静看见陆山民的目光,下意识吓得后退一步,然后又挺起胸膛说道:“哪怕是中介公司给你们租房也要交一个月的房租给中介人,要不是我,你们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会被坑多少钱。” 陆山民冷哼一声:“可是陈坤是你的表弟。” 李静昂起脖子,“那又怎么样,亲兄弟还明算账。” 陆山民咬牙切齿,怒目圆瞪,双拳紧握,一步一步走向李静,“一千辛苦费,一共一万六,要就要,不要就给我把房东找来,我们自己谈。” 李静看着一身山野村民打扮,面目狰狞的陆山民,吓得缓缓后退,脑海中闪现出前些天电视上看见的一则新闻,一个偏远山区进城打工的野蛮人,半夜跟踪落单女子,劫色不成,愤而扭断那女子的脖子,抢走了身上所有的财物。 陆山民一步一步 靠近,李静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无路可退,才愤恨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陆山民冷哼一声,从背包里拿出钱,从其中数了四千块递给黄梅。 黄梅从包里拿出钱,颤抖的数了三次,才把钱递给了李静。 李静冷哼一声,把钱放进自己兜里,狠狠的对陈坤说道:“陈坤,你好歹是个大学生,怎么跟个野蛮人混在一起,我劝你以后离他远点,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说完就摔门而去。 张丽呼出一口气,“谢谢你” 陆山民微微一笑,“这房租也有我一份儿。” 黄梅一脸的不高兴,埋怨的对陈坤说道:“你表姐怎么是这样的人,你还吹嘘她多有钱,人多好。” 陈坤又羞又怒,“以前在老家,她不是这样的人,谁知道她在东海呆了几年就这么见钱眼开,连我都坑。” 张丽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见大家都没有说话,张丽接着说道“我建议大家都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统筹安排,我身上还有五百。” 黄梅掏出自己的钱包数了数,“我有五百多。” 陈坤摸了摸兜,“我这里还有六百块。” 陆山民出山的时候带了五千块钱,汽车票火车票花了七百多,身上还剩下两百多块钱。“两百五十块。” 张丽接着说道:“自己身上的钱自己先留着,黄梅那里本来有我们三人共有的一万五千块,交了房租现在还剩下三千块,这三千块就作为我们四人的公费,用于支付水电气、物管费和购买菜米油盐。” 陈坤皱了皱眉头,“那三千块钱是属于我们三个人的。” 张丽冷哼一声,“没有山民,那一万五千块钱早就在火车上被人偷了,没有他,还得多付四千块钱给你表姐。” 陈坤愤愤的低下头,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情很不好,被自己的表姐坑了一把,颜面尽失,两次救危难于水火都是陆山民,衬托得自己一无是处。陈坤暗恋张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现在自己心仪的女孩儿竟处处维护一个山野村民,自己堂堂大学生,颜面何存。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我不想和他同住一间房。” 张丽正想说什么,陆山民对她摇了摇头,“我睡沙发,我欠下的生活费等我找到工作后会补上”。 张丽疑惑的看了陆山民一眼,她不明白陆山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有时候像个烂好人特别好说话,哪怕在火车上开始陈坤和黄梅有意无意的讥讽也不见半点生气的迹象,有时候又像一头充满野性的孤狼,火车上独自抢回钱包,刚才面对李静嫉恶如仇。 见陆山民没有反对,她也没再提出异议,她也理解此刻陈坤的心情,为了彼此和睦相处,也算是给陈坤一个台阶。 接下来张丽开始安排做清洁,一直忙到深夜,才算收拾干净。 坐了几天火车,又忙了一天晚上,各自回房休息。陆山民睡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渐渐进入梦乡,梦里,白灵一脸微笑的给自己讲述着东海的美好。 第9章 简历 东海的第一晚睡得并不好,以前在村里,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安静得能听见风声和虫鸣,东海的夜,空气中总充斥着莫名的嘈杂。天还没亮,楼下就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说话声和其他各种声音。 起身来到窗前,楼下的巷子里已经有不少人行色匆匆,对面的早餐馆人来人往,蒸笼里的包子馒头热气腾腾。不少人一手提着包,一手拿着食物匆匆前行。不远处的菜市场,摊贩们早已摆好了各种食材,不少老头老太太提着篮子在里面挑选,不时传来讨价还价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远没有山里空气干净甜美。 摆开架势,打了一遍老神棍的‘太极游’,呼出一口浊气,神清气明。 从包里拿出文房四宝,坐在沙发上,开始了十几年如一日的功课,提着毛笔,突然想到了马嘴村家中堂屋中央的三句话,‘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以前一直不理解这三句话的意思,经历过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才觉得颇有几分道理。摒除杂念,落笔如蛟龙入海,全身心投入到那一笔一划之中,爷爷曾说‘和尚坐禅成佛,我一俗人,练字只求心安’,在山里的时候,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陆山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从来都是心如止水,从未想过会有心不安的一天,来到东海这座钢铁深林,才认识到爷爷让自己从小练字的确有先见之明。 “咦”,当张丽和黄梅走到客厅,看见眼前的一幕,都愣在了当场,一个身穿灰布衣服,脚穿胶鞋的人,手里却拿着毛笔在写字,并且还是一副姿态端正神色凛然的样子,这画面太有违和感了。 二人走近一看,更是惊讶不已,二人虽然不懂得什么书法,但好歹也是正规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大体上字的好坏还是能看出来。 黄梅啧啧称叹,“一个山沟沟走出来的山民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陆山民笑了笑,“小时候跟着爷爷练过,爷爷说我的字还缺了一丝真魂,还差得远。” 张丽除了被字本身吸引之外,更是被内容所震惊,默默的念了一遍‘一步一擂台,一处 一场戏,一路一重天’,这三句话暗含着很高深的人生哲理,她不可思议的望着陆山民,感觉越来越看不透此人,他真的只是一个深山里走出来的山民吗,要说不是,他的穿着,他看到那些高楼大厦的惊讶表情,都证明他确实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民,要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一个山民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更无法相信一个山民能写出这么有深意的一句话。 见张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陆山民淡淡的说道:“这句话是爷爷写的,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张丽哦了一声,脸上的疑惑减少了几分:“你继续练字吧,我和黄梅去买菜。” 早餐张丽只熬了一锅粥,还买了几个馒头。 除了陆山民之外,三人都吃得兴致缺缺。 “哎,这日子也过得太苦逼了。”陈坤咬了一口馒头,满脸的忧郁。 张丽白了他一眼,“先将就吃吧,现在我们几人都还没有工作,不节约点,下个月就没得吃了。” 陈坤放下筷子,“等哥挣了大钱,请你们去五星级酒店吃大餐。” 黄梅瘪了瘪嘴“又开始吹牛,等你先找到工作再说吧。” “凭我的聪明才智害怕找不到工作,多的是老板抢着要我。我已经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过不了几天就能请你们吃山珍海味。” 张丽没有理会陈坤的夸夸其谈,转头问陆山民,“山民,我们几个都在网上投了一些简历,吃完饭准备去百汇区人才市场,今天那里有场招聘会,你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喝了一口粥,“我打算先出去转转。” “东海这么大,你去哪里转,可别迷路了。”陈坤面带鄙夷的说道。 张丽瞪了陈坤一眼,继续对陆山民说道:“要不你仔细给我说说你的情况,我也给你做一份简历挂到网上,总好过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简历是什么?” 三人一听,都惊讶的望着陆山民,这小子难不成还真是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人。 陆山民摸了摸脸,不解的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张丽苦笑了一下,“简历就是你的学习和工作的经历,你 有什么爱好特长之类的。” 陆山民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马嘴村小学毕业,没有工作经历,特长嘛,我是咱们村除了大黑头之外最优秀的猎人。” 陈坤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他就是咱们的拖油瓶,他这样的人能在东海找到工作吗?” 黄梅也无奈的看了看陆山民,“我说山民啊,你这样的人就不该从山里出来,我看你在东海转两天见识见识世面就回去吧,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出山之前,陆山民就知道以自己的情况在东海不太可能混得多好,也没想过要混多好,来东海的目的本来就是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但陆山民自认为在东海找口饭吃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此刻听了陈坤和黄梅的话,好像自己这样的人在东海找口饭吃都比较难。 见陆山民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张丽赶紧说道:“山民,别听他们瞎说,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放弃,只要勤学肯干,你一定会越来越好。” “这样吧,我先按照你的情况做一份简历,然后你再自己想想办法,不是所有工作都需要大学生才能做。”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 “你帮过我们,又是老乡,不用客气,你有手机吗?我好给你做简历,也方便我们以后好联系。” 陆山民摇了摇头。 张丽点了点头,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其实这两天早就发现陆山民没有手机,现在农村人也很多人有手机,不知道陆山民所在的山村到底会有多么偏僻,连手机都没有。 “好吧,那我先留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有面试通知,我再告诉你。” “谢谢你,我能和你们一起去你所说的那个人才市场吗?” 张丽歉意的笑了笑,“今天是大学毕业生专场,不过你不用担心,人才市场会定期举行一些针对不同类型求职者的招聘专场,说不定下一场就有适合你的工作。” 陆山民知道张丽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笑着点了点头,“你们快去吧,我呆会儿先去周围逛逛,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第10章 残酷的现实 从小在山里长大,陆山民习惯把不同的地方看成不同的大山,如果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看做茂密的大树,把民生西路看做灌木丛,东海其实也是一座森林,是由水泥钢筋构筑成的钢铁森林。 沿着民生西路的小巷往外走,在路口的报亭花了五块钱买了一份东海地图,以前没少看过老猎人手绘的粗糙地图,但这张地图显然要复杂得多,上面的很多标记都看不懂,对照地图和周围的实物,研究了大半个小时才看明白了个大概。 在地图上找到民生西路,那是罗湖街道的老城区,百汇区最落后的地方,陆山民在地图上其他区域还发现了好几处这样的地方。走出民生西路踏入民生东路就完全是另一片天地。高楼大厦,汽车如梭,各种商场写字楼比比皆是,马路和人行道比民生西路的家里还干净。路上的行人穿着也更时髦更干净,几乎看不见小巷里那些满身油腻的小摊小贩。 陆山民像一头扎进深山老林的猎人,一双眼睛四下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路上的行人形色匆匆,一些人边走边拿着手机打电话,有的人一直对着手机点头哈腰笑脸连连,有的人对着手机愁眉苦脸怒发冲冠,比以前在村里看的电影里面的人表情还丰富。 一路上不时有人朝陆山民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种眼神就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开始的时候陆山民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发现是因为自己的一身衣着,两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儿拿着手机对着陆山民咔咔拍了两张,“帅哥,你这是在拍电视剧吗?你也太入戏了。”陆山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这片区域就是以后自己常呆的地方,他想尽快的了解清楚这里的一切。 一路上,看见有好几处临街的商铺在门口贴了招聘广告,不过并没有走进去,因为那些招聘要求,陆山民都差得太远,其中一家卖手机的商铺要求最低,但也要高中毕业,对于只上过小学的陆山民,看到这些招聘广告,在陆山民眼里只有四个字:‘禁止入内’。 这是个很热闹的城市,但陆山民内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热度,总感觉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玻璃墙,把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离开来,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不禁想到白灵,她现在也在东海,她是东海大学的大学生,也许只有她那样的人才能真正融入这个城市。 不知不觉走到一栋高楼前,抬头望去,大厦高耸入云,不见其顶。大楼中央赫然几个大字,“万汇中心”。陆山民对着地图看了看,这里应该是百汇区最繁华的地方。 走进‘万汇中心’,满眼的琳琅满目,古时候的皇宫估计也没这么繁华吧,陆山民心里想到。陆山民的一身打扮依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没有理会那些人的指指点点,闲庭信步般穿梭在各种店面。本想着买一件不那么耀眼的衣服,转了一圈,最便宜的衣服也要 上千块,陆山民捏了捏兜里仅剩的两百多块钱,实在想不明白,就是一块保暖遮羞的布,怎么会贵得那么离谱。 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已咕咕直叫,走到三楼的餐厅区域,整层楼都飘满了香味儿,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逛了一圈,最便宜的一碗面都要几十块一碗。最后不得不任由肚子咕咕抗议。 走出了万汇中心,坐在台阶上,陆山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座钢铁森林。这确实是一处不同于其他森林的森林。在其他森林中,凭着猎人的本领,哪怕周围没有一个人,也饿不着肚子,在这座钢铁森林,哪怕周围全都是人,哪怕美食随处可见,没有钱,就得饿着。 逛了一圈百汇区的繁华地段,陆山民才深刻的理解到陈坤表姐的那句话‘东海遍地黄金,但都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看着地图,陆山民直接略过那些繁华区域,目光往回重新投向了罗湖街道民生西路,也许那里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身上还剩下一点火车上没吃完的干粮,那是野猪肉风干腌制的肉干,来自鹞子山,此刻却来到了千里之外的东海,就着水壶里的白开水,勉强填了一下肚子,开始朝民生西路走去。那是一片低矮的老楼房,昨晚只是见到一个小小的角落,此刻走进去,一条条狭窄的巷道犹如农村田间的阡陌,相互交错。小巷里稀稀落落的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店,供这片区域生活的人群消费,有卖日用品的杂货店,有只有两三个平米的理发店,有五金店,有餐馆,甚至还看见了好几家白灵当初提及的酒吧,不过此时关门闭户,估计是要到晚上才会开门营业。 就像当初行走在山里寻找猎物一样,陆山民缓步前行,仔细观察着每一间商铺。走了约莫大半个小时,在一家卖五金的杂货店门前停下了脚步。这家店生意特别好,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不停的在货架旁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柜台前等着的四五个人不停在催促。陆山民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在山里,静静的趴在草丛中等着猎物靠近陷阱一样。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波客人才陆续散开,老板终于舒了口气,坐在柜台前猛灌了一壶茶,悠闲的点燃一根烟。 “老板你好。”陆山民走到近前。 杂货店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陆山民,全身打量了一番,中年人也是外来户,不过已经在这条巷子开了十几年的店,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看陆山民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在加上那句‘老板你好’,真正买东西的人是不会这么客气与他说话,就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杂货店老板吐了一个烟圈,不耐烦摆摆手,:“我们这里不缺人,赶紧走吧。” 陆山民没有放弃,一本正经的说道:“老板,我看你这里特别忙,你一个人忙前忙后太辛苦,我什么都能做,也肯吃苦,你要不让我试试。 ” 杂货店老板并没有对眼前的外地人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尽管当年自己到东海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瞥了一眼陆山民:“你以前做过什么?” “我当过猎人。” 杂货店老板愣了一下,呵呵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摇了摇头,:“年轻人,我劝你哪里来就尽早回哪里去,在这座城市没有你的猎物,看你的样子,你成为别人的猎物还差不多。” 陆山民礼貌性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在附近几条巷子转了一下午,也进了几家商铺,但结果都与杂货店大同小异,眼看天渐渐黑了下来,虽然路上的人流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迹象,但对于山里长大的人来说,天黑就意味着该回家了。 回到出租屋,张丽和黄梅正在厨房做饭,陈坤脸色有些难看,坐在沙发上咬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装满了烟头。 张丽从厨房走出来,对陆山民点了点头,“洗手吃饭吧。” 四人围着茶几,一盘炒土豆、一盘炒白菜、一盆萝卜汤。 陈坤吃了两口就愤愤的放下碗筷,“我们到东海来又不是出家当和尚尼姑,一天连块肉都见不着。” 张丽淡淡的说道“这里的蔬菜比老家的肉还贵,就我们几个这样吃法,加上油盐柴米一天也得一百多块,现在我们剩下的钱,一个月都熬不过去。” 黄梅也噘着嘴闷闷不乐,“这什么世道啊,一个三千块钱一个月的文员都有几十个人抢,其中甚至还有好几个研究生,什么时候大学生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张丽一开始就没有陈坤想的那么乐观,东海这座全国最繁华的大都市,每年都会吸引大量全国各地的大学生涌入,想在这里脱颖而出本就难如登天。不过也完全没想到会糟糕到如此地步。 今天三人去人才市场的招聘会,才发现,现实比想象中的还要残酷,整场招聘会,985、211高校的毕业生多如牛毛,研究生、博士生更是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不少海归,看见别人的简历,三人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简历拿出来。有好些企业、单位最低门槛就是985,211或者是研究生,自己一所地级市二本院校本科生,人家连简历都不愿意收。也有少数企业要求没那么高,但这样的职位往往是一个职位几十上百人竞争。三人在招聘会现场转了一天,竟是一无所获。 一顿饭四人吃得异常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不安,就连平时自信满满的陈坤,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神色。陆山民到是没有过多的担忧,在他看来,今天找不到工作,明天就继续找,明天找不到后天就继续找,这么大一座城市,总会找到能活命的路子。 第11章午夜烧烤店 一连几天,张丽三人一边在网上投简历,一边继续赶场各个人才市场,陆山民则继续在民生西路的各条巷子中寻找自己的猎物。不过,与第一天的情况大同小异,四人都没有找到工作。眼见三千块钱的生活费一天天的减少,出租屋的气氛愈加萧瑟低迷。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情况继续持续下去,等不到找到工作,大家就得饿死。 民生西路这片老城区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经过几天的仔细摸排,这几条巷子也熟悉得差不多。 在找工作的时候,陆山民也吸取了经验教训,当别人问他会什么的时候,不再傻乎乎说自己会打猎,而是说自己力气大,能吃苦耐劳。虽然依旧没有找到工作,但明显能感觉出,相对于前几次说自己会打猎,现在自己的说辞不会让那些老板脸上浮现出特别讶异的表情。 今天的目标是一家烧烤店,陆山民没有一下就冲过去,而是站在店对面仔细观察。‘午夜烧烤店’,此刻没有客人,应该是要到晚上才会有客人光顾,店面不大,店门口摆着两个烧烤架子,不过这个时候并没有生火。 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坐在门口的一根塑料方凳上,悠闲的抽着烟,可能是因为长年的熬夜和辛劳,男人脸色有些蜡黄,头发也白了不少,鱼尾纹也特别深,陆山民判断他只是有些显老,实际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店里面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正整理各种各样的菜品,看样子应该是男人请的工人。 店门口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招聘烧烤学徒’,看着一脸沧桑,有些未老先衰的男人,陆山民猜想老板本人就是烤烧烤那个人,随着年龄的增大,长期熬夜已然有些力不从心,才想到了要招一个学徒分担身上的压力。 作为一个猎人,陆山民没少烤过肉,什么野猪肉、野兔子肉、野鸡、野狍子都烤过,对于怎么把肉烤到外焦内嫩,色香俱全,这十几年来,可以说是练得炉火纯青。别看大黑头是马嘴村最凶猛的猎人,但要论到烤肉技术,整个马嘴村陆山民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据老神棍说,他走南闯北几十年吃过的烤肉无数,但要跟陆山民的烤肉比,都差了点味道儿,所以每当老神棍闻到烤肉的香味儿,哪怕冒着被陆山民海扁一顿的风险,也要视死如归的抢几块走。 仔细的观察和分析对方和自己的情况后,陆山民深吸一一口气,缓缓的朝男人走去。 “老板”,陆山民指了指那张招聘纸,“我是来应聘的”。 烧烤店老板抬头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一身灰布衣服,一双泛黄的胶鞋,这身打扮,哪怕在如今的农村也难以见到,心想,这小子不知是从哪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走出来的穷山民。 古往今来多少名人名士都会以貌取人,更何况一个小小烧烤店的老板,见这副打扮的陆山民,心里很不满意,要是在以往,早就当要饭的呵斥撵走。烧烤店虽然只是一个小生意,但凡是做生意,都需要脑袋灵光,心思活络,才能留住老客户, 开发新客户。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个山野少年显然 不是这类人,这样的山野村夫,先别说能否烤好肉,要是言语之间顶撞了客人,那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烧烤店老板那副一脸嫌弃的表情,陆山民这几天没少见,早已习以为常。 “老板,我会烤肉。” 烧烤店老板吸了一口烟,满脸的不相信,“就你这模样,也会烤肉?”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位走南闯北几十年的老前辈说我的烤肉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烤肉。” 烧烤店老板淡淡的望着陆山民,这些年来,长期熬夜,身体大不如前,早就想招一个学徒减轻压力,以前也招过好几个,要么是嫌工资少,要么是嫌累,更有一个胆大的悄悄把菜偷回家里去,总之没一个能干得长久。眼前这年轻人虽然是个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山野村民,但眉宇之间倒也透着一股精明之气。这样刚从农村出来的人,就像一张白纸,没有过多的心思,说不定能长久干下去。 犹豫了半天,虽然满心的不满意,最后还是打定主意试试。男人皱着眉头盯着陆山民,“你小子口气到是不小,看你的样子也就是个刚从乡下来的雏儿,我凭什么相信你?” 见对方有些松动,陆山民心里一阵狂喜,赶紧说道:“老板你可以先试试,要是不行你可以开除我”。 烧烤店老板假装为难的想了半天,“看你的样子也是急于找份工作,这样吧,我就大发善心,试用期一千,转正之后一千五。”说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现在的人工可不比以前,特别是在东海,找个小工都要三五千一个月,中年男子见陆山民一副下里巴人的模样,如果一个月一千多的工资,不管他会不会烤肉,哪怕是招来打打杂,那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房租一个月五千,四个人平均下来也要一千二百五,再加上生活费自己一天平均至少也得三十块钱,这还不算水电费这些,一千五的工资完全不够生活下去。 陆山民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一千五的工资根本不够我生活下去。” 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心想这土不拉几小子还真不好糊弄,“哼,现在的年轻人都眼高手低,像你这样的乡下人,能给你个工作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陆山民看了看中年男子,没有犹豫,准备转身离去。陆山民是很需要一份工作不假,但他也明白,做一份养不活自己的工作,无异于慢性自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一个敢于跟熊瞎子肉搏的猎人,又岂会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等等”烧烤店老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山民转身回头。 “你觉得多少合适?我可告诉你,别狮子大开口,像你这样的人,我随时可以招一大把。” 陆山民想了想,“两千五”。 烧烤店老板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小子一开口就要四五千,现在看来 还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傻小子。 男子笑了笑说道:“试用期两千,只要你的烤肉技术过关就转正。” 陆山民长舒了一口气,咧着嘴笑着点了点头,“谢谢老板”。 烧烤店老板面带嫌弃的伸手扯了扯陆山民的衣服,“赶紧把这身衣服换掉,你这身打扮严重影响本店的形象,降低了本店的档次”。 陆山民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苦笑了一下,“我只有这样的衣服和鞋子。”。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没钱买衣服”? 陆山民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小子到底是哪个穷山旮沓里出来的,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 “在这里等着我”。中年男子转身进了店里,不一会儿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件稍微显旧的黑色t恤和一条破旧的牛仔裤以及一双旧的白色运动鞋。 “这是我儿子的衣服。” 陆山民接过衣服,怔怔的看着烧烤店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中年男子走进店里,淡淡的对身后的陆山民说道:“这套衣服五百钱,从你工资里面扣”。 陆山民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衣服,突然觉得有些沉重,刚涌出的感动之情也立刻烟消云散。 烧烤店老板淡淡道:“别一口一个老板,不中听,看你的样子也跟我儿子差不多大,我叫林大海,你以后就叫我海叔吧。” “海叔” 。 “你以后的工作就是早上按我的清单到菜市场买菜,下午给你半天时间休息,晚上七点上班一直到凌晨三点。别看我们这一带是平民区,我们对面不远处就有三个酒吧,巷子口出去还有一所大学,到深夜的时候有不少客人。” 说着又把正在洗菜的中年妇女叫过来。 “这位是王大姐。” 陆山民朝那中年妇女笑了笑,“王大姐好,我叫陆山民”。 王大姐上下打量了陆山民一番,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长得倒挺精神”。 林大海继续说道:“王大姐上午休息,下午到店里开始上班,负责洗菜捡菜,晚上负责点菜送餐,你以后晚上就跟着我一起烤菜,我可先跟你说清楚,我可以先带你,要是一个月之后你还不能独自烤肉,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陆山民点了点头:“请海叔放心,我一定认真的跟你学。” 林大海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你先回去把衣服换掉,六点半准时到这里报到”。说完就走到门外,继续坐在门口悠闲的抽着烟。 王大姐看了眼门外的林大海,低声问陆山民,“小伙子,那抠门儿的林老板给你开多少工资”? 陆山民笑了笑,“两千五”。 王大姐憋着嘴摇了摇头,“果然是个铁公鸡,林扒皮,他的心也忒黑了点”。 第12章 新衣服旧衣服 一连几天的打击之下,除了张丽还起早贪黑的跑人才市场之外,陈坤和黄梅这两天也就象征性的上午出去一趟,下午早早的就回到了出租屋,把希望寄托在网上招聘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陈坤今天终于接到了面试通知。 陆山民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陈坤正兴高采烈的哼着歌在狭小的客厅里跳来跳去。 见陆山民回来,陈坤难得的笑脸相迎,还一把搂住陆山民的肩头,“哥找到工作了,金融主管,月薪一万五”。 陆山民先是有些震惊,月薪一万五,山里人一年到头也挣不了这么多,虽然知道山里人跟大学生没法比,但前几天张丽三人连几千块钱的工作都没找到,现在突然就找到这么高工资的工作。 黄梅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瘪了瘪嘴,“得意忘形,只是接到面试通知而已,等过了面试再说吧。” 陈坤哈哈大笑,“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从出山以来,经历过黑心小旅馆,火车上的偷包事件,以及陈坤表姐坑钱一事,这段时间找工作又经历了不少事儿,陆山民已经不像刚出山的时候傻乎乎的认为外面的人跟山里人都一样。不禁想到以前在山里,追打得老神棍满山逃窜的时候,老神棍时不时回头喊的那句话:‘步子别太大,小心扯着蛋’。 陆山民摇了摇头,否定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陈坤是大学生,文化比自己高,见识比自己广,月薪一万五对于自己来说是高不可攀,但对于他来说应该是理所当然。 黄梅看见陆山民手里拿着衣服裤子。“你这是哪来的衣服,还挺潮的。”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找到工作了,这衣服是老板给我的,让我穿着上班。” 陈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呀,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啊,在哪里上班?工资多少?” 陆山民咧着嘴笑了笑,“就在巷子里,午夜烧烤店,试用期两千,转正后两千五。” 陈坤瘪了瘪嘴:“烤烧烤?” 随即又淡淡的说道:“也是,以你这样的情况,人家能请你就不错了”。 一听烧烤,黄梅立刻眼冒金星,这段时间天天青菜萝卜,都快忘了肉的滋味儿:“能打折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 “我说了不算”。 走进卫生间,陆山民换上t恤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感觉自己有了几分城里人的模样。 客厅之中,见陆山民换了一身衣服,陈坤和黄梅都愣了一下。 陆山民虽然看起来稍显消瘦,但在老黄的白蜡棍十几年的打熬下,再加上十几年的进山打猎,浑身上下都是匀称的腱子肉。林大海的儿子身高应该比陆山民略矮,那黑色的体恤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紧凑,但恰好衬托出陆山民匀称又不失壮硕的身材,紧身牛仔裤替代宽松的灰布直筒裤,更是显出一双修长的大腿。 “呀呀呀,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这身衣服一上身,还真是活脱脱一大帅哥啊。”黄梅惊叹的打量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把叠好的灰布衣裤和胶鞋放进背包。 “那乡下衣服还留着干嘛,赶紧扔了呗”黄梅说道。 陆山民摸了摸那衣服,“等我回到山里还穿呢”。 换好衣服,陆山民随便吃了两个馒头就早早来到烧烤店。 看到换了一身行头的陆山民,林大海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小伙子长得倒也不错嘛,有点我儿子的风采。” 洗菜的大妈来自四川,操着一口川普打趣道“看不出小伙子长得还乖商商的,内哈子我干活儿都要带劲些啰。”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上有些微红。 中老年大妈见陆山民一副羞赧的表情,越发打趣道:“哟,还是个童子鸡啊,小伙子还没处过对象吧,我有个侄女儿,在隔壁巷子理发店打工,长得水灵得很,要不要大姐给你介绍介绍。” 林大海拍了一下陆山民后脑勺,“别听那老娘们儿扯淡,她那侄女儿我见过,长得跟煤窑里挖出来似的。到了晚上你就会发现,那些个学生妹子才真是水灵,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还有晚上十二点之后,那才是黄金时段”。 陆山民笑了笑,开始帮着四川大姐一起洗菜捡菜,做好晚上开业的最后准备。 天色渐渐变黑,这个时候虽然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但也会有一些下班回家路过的人烤个一两串在路上吃。在林大海的监督下,陆山民开始烤肉,先在铁网上刷上一层油,往炭火里撒一些生盐,主要是为了防止肉类流出 的油脂会串起火苗,放上牛肉、羊肉串,陆山民开始在上面撒上调料。林大海仔细的观察着陆山民的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节奏紧凑,一看就是经常烤肉。 对于烤过各种肉类的陆山民来说,牛羊肉肉质软硬适中,比野猪肉嫩,比野兔肉硬,烤起来要简单得多,只要控制好炭火的温度,保证肉食的受热均匀,做到外焦内嫩,就能烤出色味儿俱佳的烤肉。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拿着肉串,一口入嘴,回味儿了半天。陆山民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期待他能有满意的答复,虽然以前在山里,自己的烤肉很受欢迎,但这里毕竟是东海,什么都跟山里不一样。 中年男人砸吧了两下嘴巴,笑着对林大海说道:“老林啊,这是你新收的徒弟吧,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比你烤的好吃。”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林大海哈哈大笑,“那还不是我教得好。” 林大海乐呵呵的接过钱,望着西装革履的背影,呸了一声,“装得人模狗样”。 陆山民疑惑的看了一眼林大海。 “这几条巷子住的人大多都是外来的租客,他也是今年才到的这里,别看他一天西装革履,夹着个公文包,整天到处忽悠手上有多少项目,其实就是个江湖骗子”。 陆山民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看起来文质彬彬,谈吐也很有气质,怎么看也不太像个骗子。 时间慢慢进入深夜,但巷子里的人却没有明显的减少。林大海让陆山民搬出简易的桌椅,据林大海说,真正的生意现在才开始。陆山民有些好奇,要是在山里,这个时候全村的人都该灭了灯火进入了被窝,而在这里,反而会有很多人从各个地方蜂拥而出。 烧烤店往前不远有两三个酒吧,陆山民在白天找工作的时候看见过,不过那时都是房门紧闭,这个时候那几间酒吧灯火辉煌,男男女女身着各式衣服的人穿梭其中,以前听白灵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白酒和啤酒,那酒吧里还有着五颜六色的酒,不过那还不是现在的陆山民能去的地方,听林大海说,那里面的酒一瓶就要好几百,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够里面几瓶酒钱。 第13章 危机感 从烧烤店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凌晨三点,张丽三人早已经熟睡,陆山民换上山里的衣服,躺在沙发上,安心的睡去,这是这段时间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天天不亮,陆山民就习惯性的早起,按例打了一趟太极游,临摹了几十个字,就准备去菜市场按照昨晚林大海给的清单,采购今晚要用的菜品。 陈坤走出了卧室,穿了身笔挺的西装,白色的衬衣,深蓝色的领带,皮鞋擦得铮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陆山民才想起,今天陈坤要参加昨天所说的面试。 出门的时候,陈坤转身挺了挺胸,“山民,你看我这身打扮帅不帅?”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坤哥,加油。” 陈坤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挥了挥手,“等着我的好消息。” 虽然天刚蒙蒙亮,菜市场已经络绎不绝,大多是些一早买菜的大妈,陆山民挤在其中到显得有些另类。 满地的油污和垃圾,四周都是讨价还价的争吵,那些中老年大妈中气十足,为了一两毛钱能争吵好几分钟。 林大海的清单写得很详细,不仅写明了什么菜品,还注明了买几斤几两,每样菜的价格。 林大海给的t恤和牛仔裤并没有穿,在陆山民看来那是工作服,仅此一套,还是珍惜点好。 也许是见陆山民年轻,又是一身山野村民打扮,每走一处,卖菜的所报的价格都比清单上要贵出不少,直到陆山民说明自己是‘午夜烧烤店’的伙计,对方才老实报出了价格。民生西路就这几条巷子,‘午夜烧烤店’算是大客户,卖菜的倒不至于敢狮子大开口。到后面买菜的时候,陆山民干脆不等对方开口,上前就说‘我是午夜烧烤店伙计’。这句话不愿其烦的说了几十遍,才买完了清单上的菜品。 在路边喝了碗稀粥,啃了两个馒头,把买好的菜送到了午夜烧烤店。店里没有人,王大姐要午饭后才来,林大海一般要晚饭后才到。 陆山民把买来的菜分拣出来,清洗干净。然后把店里的清洁里里外外做了一遍。这些本来是王大姐的工作,倒不是陆山民想 争取表现,只是闲着也是闲着,这些也不是特别难的活儿,就顺手做了。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到了正中央,黄梅此刻应该在家中做午饭了,陆山民锁好店门,往出租屋走去,希望能赶上中午饭,囊中羞涩,能省一顿是一顿。 回到出租屋,不仅黄梅在,张丽也意外的在家中。 “丽姐,你不是去人才市场了吗?” 张丽脸上有些疲惫,但笑容却很灿烂,这十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张丽笑得这么开心,张丽本就长得很清秀,配上灿烂的笑容,让人感到很温暖,陆山民不禁想到白灵,白灵的笑容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温暖。 “今天上午我拿到面试了。” 陆山民由衷的高兴,咧着嘴笑了起来,这十多天来,由于工作的原因,所有人都笼罩在浓浓阴霾之中。现在自己找到了工作,陈坤和张丽也得到了面试通知。看来好运已经开始降临在这个出租屋里。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听黄梅说你也找到了工作”。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只是个烧烤学徒工。” 张丽把炒好的菜放到茶几上,“工作不分贵贱,只要勤学肯干,都会大有作为”。 黄梅皮笑肉不笑的端着饭碗坐到沙发上,“我还第一次听说烤烧烤也能大有作为,就算是烤出一朵花儿来又能怎么样”? 张丽瞪了一眼黄梅,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她就是个刀子嘴,你别听她瞎说”。 陆山民乐呵呵笑,“我知道”。 三人正吃饭,张丽的手机响起,拿出手机,是陈坤. 黄梅一看,赶紧把张丽的手机抢过来,接听之后,直接摁了免提。“陈坤,面试过了没有。” 电话里传来陈坤哈哈大笑的声音,“哈哈哈哈,哥过了,你们现在可以叫哥陈主管了”。 黄梅哇的一声蹦起来,比自己过了面试还激动,“牛皮大王的牛皮这次竟然没有吹破,陈主管,月薪一万五啊,赶紧请吃大餐”。 张丽也高兴的眉开眼笑,有种否极泰来之感,四人现在三人都找到了工作,不仅生活费不用 愁,就连下个季度的房租也不用愁。 “哈哈哈,等哥下个月发了工资,我请你去星级酒店吃大餐”。 张丽笑着说道,“你刚上班,还是先踏踏实实工作,千万别得意忘形”。 “知道了,丽丽,老板说我是他这些年遇见的最有头脑的年轻人。” 陈坤又接着说道:“对了,有件事情跟你们商量一下,我这不刚进公司嘛,老板说要给我们新员工进行一个星期的培训,但是要先交五千块钱培训费,一个星期后退回来,你看能不能先把我们的生活费垫支一下。” 张丽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不是说那是一家大公司吗?怎么还会向员工收钱?” 电话那头传来陈坤的笑声:“丽丽,放心吧,老板说了只是押金,主要是害怕员工签了合同之后,发现有其他更好的工作跑掉,老板说了,只要经过一个星期的培训,保证能吸引我留下来,到时候就把押金退回来。” 黄梅到没有多想,噘着嘴说道:“这十几天已经用了将近一千块钱,手上只有两千多块啊。” “呵呵,这个也没问题,我跟老板说明了情况,他说像我这样的人才可以特事特批,只交两千块就行”。 张丽眉头紧锁,还是有些担心:“你确定这家公司没有问题?” 陈坤在电话有些着急:“丽丽,我平时虽然爱吹牛,但我一个堂堂本科大学生又不是个傻子,这家公司我都转了好几圈,还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老员工,绝对没问题。更何况这么高档的写字楼,几百平米装修豪华的办公室摆在这里,即便有问题,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 黄梅也说道:“丽丽,你是不是想多了,这么大的办公室,装修和办公家具也能值个几十上百万吧,犯不着为了几千块钱就跑路吧”。 陆山民端着饭碗,觉得陈坤和黄梅说得很有道理,但内心却有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入山打猎,附近有猛兽靠近。 张丽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好吧,你把卡号发给黄梅,吃完午饭黄梅会去银行把钱转给你”。 第14章 多管闲事 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晚上还得继续熬夜,吃完午饭,陆山民在沙发上补了一觉。 晚上到烧烤店的时候,林大海依然惬意的坐在门口抽着烟,看陆山民的眼神多了些满意。民生西路也就几条巷子,来店里的客人大多都是熟客。虽然陆山民才烤了一天的烧烤,却得到了这些熟客一致好评。 今天,林大海就准备彻底放手,让陆山民独自一人烤烧烤。以前自己一个人烤肉,还要忙着收钱,一天到晚累得像条狗,现在有了陆山民,也该真正享受一下老板的待遇,以后就只负责乐呵呵的收钱,这世界上还有比收钱更让人愉快的工作吗,关键是这些钱还是收进自己的包里,不像超市里的收银员还得上交。 陆山民向林大海打了声招呼,走进店里,拿出木炭准备生火。王大姐正摆弄着各色菜品,陆山民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呼。王大姐看了眼陆山民,冷哼一声,满脸的不高兴。陆山民尴尬的站在那里,不明白昨天还说要把侄女儿介绍给自己,今天怎么就对自己横眉冷对,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哪里得罪了她。 晚上九点到十二点是烧烤店第一波生意高峰,这个时间段会有不少金融高专的大学生过来吃烧烤,张丽三人是陆山民接触的第一批大学生,由于白灵正在上大学的原因,陆山民对在校大学生的好奇心更甚。 陆山民一边翻弄着手里的烤肉,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这些天之骄子。在他的想象中,大学生的形象应该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不过观察了半天之后,陆山民震惊得不轻,完全颠覆了大学生在他脑海中的形象。 其中一桌坐着四个男生,带着眼镜,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刚开始的时候安静的吃着烧烤,几瓶啤酒过后就开始吆五喝六的大声划拳。以前听爷爷说,文化人喝酒要行酒令,多半都是猜字谜或者诗词接龙。既然是大学生,那自然也是文化人,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的划拳。 更让陆山民震惊的是,随着酒劲上涌,四人开始满嘴脏话,聊天的内容更是让陆山民面红耳赤,都是哪个女生胸前波涛汹涌,摸一把该有多软,哪个女生屁股又挺又翘,拍一下手感会有多好,哪个女生又是腿子 纤长得可以玩儿好几年。 另一桌坐着三个女生,也没好到哪里去,喝着酒,各种国骂脱口而出,其中有一个女生喝到高兴,又哭又笑。聊的内容大多都是什么名牌包包,时尚衣服。还聊到看见谁谁谁被一辆豪车接走,肯定是被包养,谁谁谁又出去跟谁开房。 总之,这群大学生没有像陆山民想象中那样聊什么诗词歌赋、国家大事或者任何跟学习有关的事情。对于只上过小学,除此之外就读了几本爷爷珍藏的四书五经的陆山民来说,眼前所见的一切,如暮鼓晨钟般冲击了他原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久久回荡而不停息。 时至深夜,快到十二点,这波闹腾的学生慢慢的散去,接下来是烧烤店又一波生意的高峰期,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开始陆陆续续走出酒吧,一部分没有喝尽兴的人会到烧烤店来再喝一场。 如果说学生们更多是在畅想,那么酒吧里出来这些客人就是他们畅想中的样子。酒吧里的人大多穿着暴露,特别是女人,有的人半个雪球都露在外面,更有甚者,能看见超短裤底下内裤的颜色。 本有些犯困的林大海此时精神大震,本来是王大姐负责点菜送菜,这个时候竟亲自忙前忙后起来,一双眼睛冒着金光,肆无忌惮的往那些酒吧女孩儿身上看。说来也奇怪,那些女孩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挺起胸脯让林大海看,更有甚者更是大胆的微微岔开双腿,露出隐隐约约的春光。看得林大海大汗淋淋,险些流出鼻血。看见林大海那副表情,一桌子男男女女乐得哈哈大笑。陆山民终于明白了林大海所说的黄金时段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间段的生意比第一波生意高峰还好,店里的桌子早已坐满,摆在店门口的五六张桌子也只空下了一张。陆山民手脚麻利,不停的翻转着手里的烤肉。 其中一桌的一个女孩儿冲陆山民招了招手,“帅哥,过来陪姐姐喝一杯”。 陆山民看了看林大海,林大海羡慕嫉妒恨的瞪了陆山民一眼,“耳朵聋了,没听见有客人叫你吗”? 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手的油污,陆山民缓缓的朝着那桌走了过去。 在陆山民看来,那女孩儿长得还挺漂亮,不过脸上厚厚的 脂粉和涂得鲜红的嘴唇却让人有些反感。特别是她的着装,站着俯瞰,胸前的一片雪白一览无余,陆山民只是瞟了一眼,就感觉面颊微热,赶紧移开视线。 见陆山民的表情,一桌子的人乐得哈哈大笑。 那女孩儿笑呵呵的问道,“帅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此话一出,陆山民感觉脸上更加烫了。 另一个同桌的女孩儿笑着说道,“帅哥,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又一个女孩儿故作惊讶的说道:“天哪,这可是个稀罕宝贝儿,帅哥,要不姐姐给你开个荤。” 先前说话的女孩儿笑着说道,“你那嘿木儿就别去祸害人家小鲜肉了。”然后又转头对陆山民说道:“帅哥,姐比她新鲜多了,而且姐还可以给你包个大红包”。 虽然她们说的一些话陆山民听不懂,但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陆山民知道她们只是在开玩笑,但这样的玩笑让他双颊滚烫,赶紧喝了一杯啤酒转身离开。身后又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林大海就站在不远处,把刚才的话听得一字不落,直听得他心痒痒。看见烧烤架前如释重负的陆山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啪的就是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没出息的傻小子,白得了副父母给的好皮囊”。 陆山民不明所以,对着林大海呵呵憨笑。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烧烤店的客人才渐渐散去。林大海已经先行离开,王大姐和陆山民开始收拾桌椅,准备关门。 整个晚上,王大姐对自己都不冷不热,陆山民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临走的时候,陆山民本想问一问是不是王大姐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正准备离开,王大姐在身后突然问道:“今天上午,店里的卫生是不是你打扫的?” 陆山民转身,点了点头。 “那些菜是不是你洗的?” 陆山民又点了点头。 “以后别多管闲事”。 第15章 逼上绝路 回到出租屋,躺在沙发上,很纳闷,好心好意帮王大姐干了活儿,为什么反而让对方产生不满。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最后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第二天一早,把买好的菜品送到烧烤店,陆山民没有再多管闲事的做店里的清洁和洗菜,直接回到出租屋补瞌睡。张丽应该是今天上午有一场面试,黄梅最近除了在网上刷刷招聘信息,一般都要睡到中午才起床。 不知道睡了多久,开门声把陆山民从睡梦中吵醒,坐起身来,原来是张丽面试回来了。 揉了揉眼睛,问道“丽姐,面试还顺利吧?” 张丽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我明天就正式上班,外联部行政助理。” 陆山民听不懂外联部行政助理是个什么职务,不过听上去应该很不错。 “恭喜,丽姐你真厉害”。 张丽把背包挂在门后,“没什么厉害的,我只是负责翻译一些简单的资料。” 这段时间相处,陆山民知道张丽三人学的是英语专业,在陆山民的心目中,能懂外语,那绝对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当初白灵上初中的时候,周末回到马嘴村,也偶尔会在自己面前讲几句英语,当时白灵那一脸自豪的表情,陆山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陆山民笑了笑,“丽姐,你太谦虚了,你能看懂外国字,还能说外国话,难道还不算厉害”。 张丽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笑着说道:“在外国人眼里汉语比英语难多了,你会说中国话,会认中国字,岂不是更厉害”。 二人说话间,黄梅顶着蓬松的头发打着哈欠走出来了我卧室。 “回来了,面试过了没有”? 张丽嗯了一声,黄梅大叫一声,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张丽,亲了一口。“亲爱的,你太厉害了”。 张丽笑着擦了擦口水,“注意点形象好不,山民还在这里呢。” 陆山民只是呵呵的傻笑,张丽找到工作,对于四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儿,至少短期内,大家不用再为生活发愁。 黄梅笑着看了陆山民一眼,“少儿不宜,非礼勿视”。 三人都心情不 错,说说笑笑,简单的吃完午饭,陆山民把昨晚的疑惑讲了出来,心想张丽和黄梅是大学生,有文化有见识,说不定能知道其中的缘由。 听了陆山民讲的事情,黄梅想了半天也同样没想明白,明明是帮王大姐干活儿,为什么反而惹怒了对方。最后只归结于那老大妈更年期到了,叫陆山民少跟她打交道。 虽然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没有正式进入过职场,但由于家庭原因,张丽从高中开始,寒暑假都要出去打工补贴家用,也算是有一定的社会经验。 想了一会儿,张丽似乎想到了什么,反问道:“山民,如果你是老板,当你发现你店里的活儿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干,你还会不会再多请一个人”? 陆山民眉头一展,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王大姐是害怕我抢了她的饭碗”。 张丽点了点头,“即使不至于丢了饭碗,她干的活儿少了,你老板知道后肯定也会降她的工资”。 三人正谈论间,陈坤脸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屋里。 张丽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道:“怎么啦,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哆哆嗦嗦的点燃一根烟,半天没说话。 陆山民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张丽,张丽此刻心已经跌落谷底,竭力的安慰自己,只希望自己的担心不要变成现实。 陆山民暗道糟糕,难道真被老神棍那句话说中了,步子大了扯了蛋。 沉默了几分钟,张丽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陈坤低着头,满脸羞愧,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都怪我。” “啊,真扯着蛋了”陆山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张丽和黄梅没有去细想陆山民的话什么意思,只是被这样的事情震惊得目瞪口呆,那两千块钱可是四个人这个月的生活费啊。 张丽一把拉起陈坤,“走,我们去要钱。” 陈坤甩开张丽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哭哑着嗓子吼道:“没用的,今天早上我去的时候就已经大门紧锁,早就人去楼空。” 张丽怒吼道:“那我们报警。” 陈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我们上当 受骗的有好几十个人,发现事情不对劲儿,上午就报警了,警察已经立案侦查,让我们等消息”。 张丽气得眉头紧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黄梅也震惊得不知所措,现在黄梅手里还只剩两三百块钱公款,顶多够四人几天的生活费,月底还要交水电气费,陆山民和张丽才找到工作,至少也要到下个月才能拿到工资,这段时间四处找工作,各自身上的钱也花得所剩无几。现在哪怕天天吃稀饭咸菜顶多也只能熬一个星期。本来还等着陈坤借去的两千块下个星期还回来活命,这下全打了水漂。 陆山民眉头紧皱,目怒凶光,作为勤勤恳恳打猎为生的山民,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连别人最起码的吃饭钱都敢骗。 陆山民双手的骨节捏得咔咔作响,但浑身的力气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陈坤始终低着头低声抽泣,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屋子里的空气死气沉沉,压抑得只能听见呼吸声,众人一阵沉默,三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刚从山里走出的山民,面对这样的现实情况,谁都没了主意。 黄梅一个劲儿的嚷嚷,“现在该怎么办”? 陈坤无力的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向自己的屋子,“我会想办法还上这两千块钱”,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黄梅气愤的朝陈坤的房门吼道,“你想办法,这可是我们这个月的活命钱。” 张丽叹了口气,看着咬牙切齿,一脸凶相的陆山民,“山民,你不要怪陈坤,家里有钱有势的人又岂会像我们几个这样背个行囊就独闯外面的世界,我们几个靠不了父母,靠不了朋友,只有靠自己,陈坤虽然嘴巴欠了一点,其实本质并不坏,他的家境并不好,父母都是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地,也就是前几年他爸爸进城当打工才供他上完大学,结果还落下了病根,他之所以处处都想出风头,是因为他被人看不起太久了,想急于证明自己。”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是恨那骗钱的人,那些受骗的人都是和我们一样急于找到工作的人,情况估计都和我们差不多,那些骗子竟然为了一己之私把这么多人逼上绝路。” 第16章 特殊的女孩儿 千里之外的马嘴村,除了少数几个与陆山民关系比较近的人,其他人似乎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该打猎的打猎,该天一黑拱老婆的就拱老婆,不同的是打猎的人群中每次都会出现一个十四的小女孩儿,村里人都骂老神棍不是个东西,这么小的丫头不供她上学也就算了,还让她深入深山打猎。 以前刘妮也偶尔进山打猎,那个时候毕竟还要上学,即使打猎也是跟着陆山民和大黑头,村民也更多的是把她看成进山贪玩儿的小姑娘。不过经过几次亲眼目睹之后,村民们没人再敢把她看成一个小丫头,就拿眼前这头雄性野猪来说,虽然只是刚成年,但至少有两百斤左右,长长的獠牙至少有五六公分长,任谁也不敢相信,竟然是小丫头一人靠着一把猎刀就把它捅了个大窟窿。 当时其他几个村民发现刘妮独自面对野猪时,都慌张的冲过去解救,哪想到还没跑到跟前,小丫头的猎刀就捅破了野猪的喉咙。更让人惊讶的是,一刀捅死野猪后,这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小丫头竟然颤颤巍巍的扛起了两百斤重的野猪就往山下走,几个村民想帮忙,小丫头硬是不让,直到有一个村民再三保证绝不会分她的猎物,小丫头才咧着嘴笑着把野猪扔给了他。 刘妮在院子里忙了一个下午才把野猪处理好。道一乐呵呵的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抠这脚丫。 “小妮子,你别全部腌制了啊,留点儿鲜肉出来到镇上换两瓶酒”。 刘妮没有理会,只是默默的把大部分野猪肉放进背篓里,只留下几十斤放在地上。 道一见状,气得把烟斗往地上一扔,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起来,“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你又把俺家的肉给陆老头儿背去,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孙媳妇儿啊,你要给他也行,你总不能每次都把大部分给他啊,他一个都快入土的老头儿,你想撑死他啊。” 刘妮背着野猪肉走进陆山民家的院子,不过再也见不到山民哥哥。陆荀正坐在堂屋写字,做了十年的邻居,刘妮很清楚陆荀的各种习惯,陆荀一般情况只会在早上写字,其他时间写字,就说明他心情不是太好,陆山民曾经说过,陆爷爷心里不安静的时候,就会借练字平复心情。刘妮不明白练字为什么能让陆荀心安, 要是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想写。自从山民哥哥走了之后,陆爷爷写字的时间越来越多。 见刘妮走进院子,陆荀放下毛笔,笑呵呵的说道“小妮子来了。” 刘妮走进堂屋,把腌制好的野猪肉用绳子一块一块的穿好,挂在门口的竹竿上面。 “小妮子,我一个老头子,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肉,你以后不用给我拿这么多来。” 刘妮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甜甜的说道:“陆爷爷,马上就要过冬了,到了冬天,山里的猎物可就少了,这些肉都是给您过冬吃的,您放开吃,我现在打猎本事可不见得比山民哥差。” 陆荀苦笑了一声,温柔的看着刘妮,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好闺女啊,山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刘妮脸色微红,陆荀虽然只是低声自语,长期打猎的耳朵比狼还灵敏,哪会听不见陆荀的话。 “陆爷爷,山民哥给你写信了吗?” 陆荀笑着摇了摇头,“你天天往村委会的邮筒里看,有没有你还不清楚,别着急,说不定信正在路上呢。” 刘妮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嗯,陆爷爷,那我先走了。” 道一哭丧着脸坐在门槛继续抠脚丫,看见刘妮空空的背篓,仰天大叫,“我的肉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坤死活都不肯出来,黄梅还在生他的气,嘴里虽然说着“饿死他算了”,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大学四年同学,现在又同在一个屋檐下。张丽也没有办法,遇到这样的情况,任谁一时半会儿都会过不去,只是时不时的去敲下门,在门口说几句安慰他的话,以防他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接下来的几天,出租屋内气愤再次降到冰点,张丽已经开始上班,陆山民继续在烧烤店烤着烧烤,陈坤则是闭门不出,黄梅虽然一肚子怨气,倒也没有真的恨下心来让陈坤饿死,每顿一碗稀饭配点咸菜放到陈坤门口。 即便节约如斯,黄梅身上最后一点钱也消耗殆尽,不是没想过找同学朋友借钱,同期毕业的同学都才刚踏入社会,还要不少同学没找到工作,即便是找到工作的,刚上班,又哪里有什么余钱,大家的情况都大同小异。也想过找家里人要钱,但三人实在是开不了口,三人家里的情况都不好,来 东海的费用都是家里人东拼西凑借来的,家里人都还等着自己光宗耀祖,更何况来东海还不到一个月,三人实在无法再次开口。 陆山民的烧烤手艺越来越好,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林大海乐得合不拢嘴,摸着包里胀鼓鼓的钞票,看陆山民的眼神也越来越喜欢。 今天店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那人独自一人点了一大桌子烤肉,还叫了两大箱啤酒。在烧烤店这段时间,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前来吃烧烤的,而且还是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长得很漂亮,漂亮得所有的人都禁不住要多看几眼,陆山民也不例外,用山里话说,那就是画儿里走出来的人儿。虽然陆山民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那女孩儿长得比白灵还要漂亮。 陆山民正呆呆的看得出神,‘啪’,林大海一巴掌怕在陆山民后脑勺。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大海眯着眼睛说道,“那些酒吧的女孩儿玩玩儿可以,这样的女孩儿趁早有多远躲多远”。 陆山民疑惑的望着林大海,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大海一脸得意的说道:“老子在东海混了几十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别看那些酒吧的女孩儿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连人带衣服也就值个几千块钱。这个女孩儿不一样,别看她一身学生装打扮,她那身衣服起码也值好几万,就她旁边那个手提包,听我家那败家娘们儿提起过,全球限量,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还有她那气质,冷艳高傲,目空一切,除了那些顶级豪阀的大家族,培养不出这股傲气”。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听了林大海的话,再次看去,果然觉得那女孩儿身上有股非同寻常的气质。 “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到民生西路这种地方来”? 林大海瘪了瘪嘴,“有钱人的心思你不懂”。 陆山民哦了一声,“海叔,那你懂吗”? 林大海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不用上班啦,废话这么多”。 陆山民摸了摸后脑勺,暗自肺腑,好像是你主动说了这么多吧。 林大海坐在在躺椅上,心想:“老子要是懂,还会窝在这个烧烤店”。 第17章 一杯一千 晚上十一点左右,学生们陆陆续续散去,但那女孩儿依然独自坐在那里,脸色忧郁,时而发呆,时而喝两口酒,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陆山民不知道女孩儿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在陆山民看来,穿得起几万块钱的衣服,自然是衣食无忧,既然衣食无忧,再不顺心的事儿又能难到哪里去。 “烤烧烤的”。 陆山民寻声望去,看了看女孩儿。 女孩儿不耐烦的指了指陆山民,“就是你”。 烧烤店里,时常会有客人邀请他去喝两杯,陆山民没有多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走了过去。 近看,陆山民发现女孩儿更美,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五官精致得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高傲和戾气,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 女孩儿指了指桌上的烤肉,“你烤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 女孩儿喝得有些微醉,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不错,有种大自然的味道”。 陆山民笑了笑,这段时间有不少客人夸奖他的烤肉,但都是说些色香味俱全等话语,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一种叫大自然的味道。 “谢谢”。 女孩儿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下陪我喝两杯”。 虽然现在第一波生意高峰已过,但第二波生意高峰还未到,客人并不多,但坐下来跟客人喝酒,还是要征得林大海的同意。 陆山民望向林大海,林大海正愤愤不平的瞪着自己。 林大海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系上围裙,走到了烧烤架前。 陆山民咧嘴一笑,坐在凳子上,往酒杯里倒上酒,山里的猎人本就擅长喝酒,陆山民也不例外,只不过喝的都是白酒,刚到烧烤店的时候,很不习惯啤酒的味道,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现在也渐渐的习惯了。 陆山民平静的坐在那里,女孩儿不发话,他也没有主动敬酒的意思。这让女孩儿很不爽,到目前为止,不管是因为家世还是因为长相,还没有哪一个男生能如此平静的面对自己。生于豪门,见惯了尔虞我诈、男盗女娼,她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不染纤尘的正人君子。 “你在装什么”?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 陆山民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神中尽是迷茫。 女孩儿冷笑一声,“装得真像”。 女孩儿自顾喝了一杯啤酒,眼神有些迷茫,自言自语道:“十几年了,他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谦谦君子,可就是这个人人称道的谦谦君子,撕下面具,背后尽是脏污纳垢,男盗女娼,更恶心的是这人竟然还是我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恶心。” “你喝醉了”。 女孩儿把全球限量版包包往桌子上一放,呵呵一笑,“你是看中了我的人,还是看中了我的钱”。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心里泛起一丝不悦,“是你主动叫我过来的”。 女孩儿呵呵冷笑,指了指酒杯,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拍到桌子上,“一杯一千块”。 陆山民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在他看来,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是有钱人对穷人赤裸裸的玩儿弄。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总以为山里面的人是全天下最穷的人,来到民生西路,看见那些起早贪黑的摊贩,看见那些捡矿泉水瓶子的老人,想到自己和张丽几人被逼得眼看就要饿死。山里人虽然穷,但至少能填饱肚子,能有一块立足之地。而这里的很多人,每天还在为明天能不能吃上饭,能不能睡上床而奔波。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显然是投胎到了一个富贵人家,上天已经对她不薄,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惺惺作态。 自从陈坤被骗之后,这几天陆山民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愤恨,此刻更是被眼前的女孩儿激起了滔天愤怒。 陆山民站起身来,冷哼一声,“这世界上,别人睡了,有的人还在工作,别人还在梦中,他们早已开始忙碌奔波,为的就是一家人能有一顿囫囵饭吃。还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躺在金山银海之中,却吃饱了撑着,没事就自以为是,自哀自怜,拿着父辈的钱四处挥霍,还一天到晚骂爹吼娘,这世界真他妈不公平。” 长发女孩儿万万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烧烤店小工,竟然胆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本已被酒精微微麻痹的神经,顿时被惊醒。 从小最尊重的父亲出轨,深深的伤害了原本幸福的家,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她痛苦、她愤怒、她委屈,她身体里充满着对父亲的爱恨交织。 长发女孩 儿身体颤抖,眼眶泛红,怒目圆睁,一口银牙要得吱吱作响,:“你他妈是谁?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烧烤店的人都被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所有人几乎一瞬间就断定这个烧烤店小哥调戏了这个漂亮的女孩儿。顿时就群情激奋,有几个喝得有点大的年轻男子见长发女孩儿娇艳欲滴的样子,都跃跃欲试准备英雄救美。 林大海暗骂一声‘臭小子’,扔掉手里的烧肉赶紧就跑过去,以女孩儿的穿着打扮和谈吐气质,那绝不是他这样的小本生意人招惹得起。 林大海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头上,劈头盖面就是一顿臭骂,抬脚就把陆山民踹开,然后赶紧陪着笑脸连连给长发女孩儿道歉,不停的解释陆山民是个刚从大山出来的愣头青,什么都不懂。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被陆山民给气的,长发女孩儿满脸通红,胸前起伏不平。一脚踹翻桌子,扔下两千块钱,愤然离去。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陆山民相信她会豪不留情的瞪死自己。 拿着手里的两千块钱,林大海嘴里不住的念叨,‘踢得好,踢得好’。 走到烧烤架前,林大海踹了陆山民屁股一脚,“你这臭小子,老子刚才都看见了,人家给你钱,你还在那装清高,你脑袋被门夹过吗?” 陆山民低着头继续烧烤,想到刚才自己的确有些冲动,那女孩儿只是个匆匆过客,没有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看着林大海手里的一沓钱,陆山民欲言又止,家里马上就揭不开锅了,说是山穷水尽也一点不为过。 看见陆山民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大海这样的人精又岂会猜不到陆山民的心思。 “缺钱”? 陆山民点了点头。 林大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你小子还装清高,死要面子活受罪,老子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山沟沟的穷小子,哪来那么大的脸面,连钱的面子都不给”。 陆山民低头不语,不想做任何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咬了咬牙,“海叔,我想先预支一千块钱的工资”。 林大海指着陆山民的鼻子,想狠狠教训一顿,却感觉一时语塞,跺了跺脚,数了一千块钱扔给陆山民,“老子要是有你这样要脸不要钱的儿子,非得气死不可”。 第18章 吃肉 这些年来,除了陆山民每天早上都要练太极游之外,道一和刘妮每天清晨也会在院子里练习。道一最得意的就是自创了这套‘广播体操’,说是可以强身健体,年年益寿,还吹嘘说练得好还能飞天遁地。对于刘妮来说,从小跟着道一长大,每天练习太极游早已成为一种习惯,至于道一说的那些功效,她并不怎么相信,理由很简单,老黄是村里的神医,要是太极游真有那么好,那为什么他不练,而且每次看见道一练习的时候,老黄眼神中满是鄙夷。唯一让刘妮相信太极游还有点作用的是,这套太极游能辅助治疗陆山民的病,这一点连老黄都承认。 一老一少在院子里随着清风缓缓舞动,破旧的道破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小妮子的羊角辫也随着少女轻盈的身姿轻轻摇晃。 “丫头啊,这套太极游只是贫道锻炼身体的小儿科,其实道一爷爷身上还有很多绝技,你要是每天像对陆山民那臭小子那样对贫道笑一笑,爷爷就传授给你。” 刘妮左手画圈,右手过顶,双脚踩着太极,淡淡的说道“山民哥哥最讨厌你吹牛,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改改。” 道一瘪了瘪嘴,眼望天空,脚踏七星,“张口闭口就是山民哥哥,肉不肉麻啊?爷爷告诉你啊,你还小,没见过世面,要是有一天你出了这山,你就会发现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是多么的丰富多彩,那些个帅哥啊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说话比蜜糖还甜,可比陆山民那臭小子强多了。” 刘妮白了一眼道一,“恶心,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说话比蜜糖还甜还能叫男人吗?” 道一眯着眼睛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打个比方,总之是比陆山民帅,比陆山民有钱,比陆山民有趣的男人多的是,到时候你再回头来看陆山民,就是一个屁。” 刘妮狠狠的瞪了道一一眼,“不管他们有多好,都没有我的山民哥哥好。” 道一嘿嘿一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敢确定以后都不会变?” 刘妮瘪了瘪嘴,不屑的说道“说了你也不懂”。 道一差点被刘妮的话气得 脚步不稳,“道爷我走南闯北几十年,想当年贫道行走江湖,各种绝色女子拜倒在贫道的这身道袍之下,你这丫头片子竟然敢说我不懂。” 刘妮缓缓收势,导气灌入丹田,吐出胸中浊气,抬脚径直往屋里走去。 道一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好像跑题了”,然后提着道袍向刘妮追去。 “小丫头,你真不学贫道的绝技啦” 刘妮没有停住脚步,没好气的说道“我可不想学好吃懒做,吹牛,抠脚丫的绝技。” 道一停下步子叹了口气,“哎,我家小妮子处处想着那臭小子,可惜啊,那臭小子进了城,见了那些前凸后翘腿子长的妖女之后,早晚会把我家小妮子给忘得干干净净,可怜啊。” 刘妮依然没停下脚步,只是淡淡道“山民哥哥才不会是你那样的人。” 道一一时语塞,气得一跺脚,“你给我站住,给我说清楚,我是哪样的人啦?” 张丽上班已经进入了正轨,她上班的地方横跨两个区,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挤公交,不知道是因为刚入职工作比较辛苦还是因为身上没钱没有吃好,这几天脸色越来越苍白。 交了公费,张丽身上也就只剩下五百块钱,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公交费加上中午的午餐费用,早已口袋空空。 陆山民每天虽然睡得晚,但一是从小习惯早起练习太极游和练字,二是要赶早买‘午夜烧烤店’的菜品,烧烤的菜品要求很高,要是去晚了,就买不到新鲜菜。所以起得比张丽还要早。 见张丽从卧室走出来,陆山民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五百块钱递给她。 张丽愣了一下,“你哪来的钱”? “昨天我向海叔预支了一千块的工资”。 张丽眼眶微红,这个倔强的女孩儿,面对各种打击始终咬牙坚持,从不落泪,此刻却有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尽管她再坚强,她也还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少女,小时候父母双双下岗,父亲拿着买断的工资生意失败,跳楼自杀,母亲一夜白头,从高中开始就兼职补贴家用,在同龄的同学还在 父母身边撒娇怄气的时候,她早已学会强颜欢笑。 没有拒绝,没有道谢,只是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陆山民手里的钱,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楼下,跑过巷子,任由眼泪在风中飘荡。陆山民站在窗前,看着张丽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痛楚。 到“午夜烧烤店”送完菜,陆山民回到出租屋补了个觉,起来的时候黄梅还没走出卧室,这段时间她在网上投了不少简历,但都石沉大海,再加上身上空空如也,情绪也一天比一天低落,彻底变成了一个宅女,每天睡到中午,下午投投简历,越发有了自暴自弃的趋势。 陈坤受到打击之后,每天除了上厕所和吃饭,绝不踏出卧室半步,特别是张丽在的时候,连吃饭都不愿意出来。陆山民不知道他把自己关了一个星期,到底在想些什么。 系上围裙,陆山民开始做午饭,屋檐下的四人已经好久都没吃过肉,在当今这个时代,说出去恐怕没有多少人会信,但实际上,很多事情你没见过没听过,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今天陆山民买了两斤肉,这段日子以来,吃在家里,行靠双腿,身上那两百多块钱并没花多少。 也许是到了中午,也许是闻到了肉香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梅已经蓬头垢面的站在了厨房。 中午吃饭的时候,三人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舌头也吃进肚子里。这两个平时吃饭还算斯文的大学生,此刻的吃相比陆山民这个地地道道的山民还粗鲁。 自从陈坤被骗后,整个出租屋的气氛都笼罩在阴云之中,饭桌上再也没有了黄梅的叽叽喳喳,也没有了陈坤天南海北的吹牛皮。陆山民暗自苦笑,突然很怀念以前陈坤对自己有意无意的冷嘲热讽。 三人很有默契的留下一些肉,那是留给张丽晚上回来吃的。这些日子,四人没有同甘,但却实实在在的在共苦。 吃完饭,陆山民拿出五百块钱给黄梅,她那里也应该快弹尽粮绝了。黄梅没有问钱从哪里来,也没有拒绝,把钱塞进包里,顶着蓬松的头发回到卧室之中。 第19章 女人的报复 昨天来的长发女孩儿再一次出现在了烧烤店,不过今天不是一个人,同行还有一个男生,看穿着打扮,也应该是个学生。那男生从坐下开始就不停的给长发女孩儿献殷情,女孩儿一脸的爱理不理,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应该是女孩儿说了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那男生频频朝陆山民投来敌视的目光。 从那女孩儿一进店门,林大海就暗叫糟糕,不惜放下‘老板’的身段,亲自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比伺候爹妈还尽心尽力。 林大海站到陆山民身边,低声说道:“臭小子,来者不善,老子警告你,呆会儿就是让你吃.屎,你也得给老子笑呵呵的吞了,你要是再给老子惹事儿,就给我滚蛋”。 正如林大海所料,没过多久,那男生端起一盘烤肉走到烧烤架旁,‘砰的一声’把盘子放到陆山民眼前。 林大海见状,不住的给陆山民使眼色,示意陆山民无论如何都得忍住。 “这是你烤的肉?” 陆山民抬头望了一眼男子,身材健硕,胸口的胸肌把紧身体恤涨得鼓鼓的,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拨了几下盘子里的肉串,“烤的什么玩意儿,这两串太嫩,这几串太焦,还有这些,太辣,这些太咸。” 陆山民看了一眼男子,望向不远处的女孩儿,女孩儿正一脸玩味儿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寒光。 陆山民没有理会眼前的男子,这件事的主角是那女孩儿,这男子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刀而已。 端起盘子,与身旁的男子擦肩而过,缓缓的走向女孩儿所在的桌子。 男子万万没想到一个烧烤店的小伙计竟然敢直接无视自己,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女神面前,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怒吼道:“你给我站住”。 陆山民并没有没有理会身后男子的暴怒,走到桌子旁,面无表情 的直视长发女孩儿,缓缓的把盘子放到桌子上。 “我的肉没有问题,我知道你是想找我麻烦,你就直说,怎样你才满意。” 长发女孩儿笑了笑,双手环抱胸前,俯身、抬头、含笑的看着陆山民,胸前的景象被衬托得蔚为壮观。不过陆山民此刻没有半点欣赏美景的心情,他只想知道这个骄傲任性的千金小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儿。 长发女孩儿指了指陆山民背后不远的男子,“他是金融高专武术协会的会长,两届全校散打比赛冠军,你让他把你打趴下”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意味儿深长的笑道:“或者说你把他打趴下,昨晚的事儿我就把它忘了”。 陆山民一听,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出山以来的所见所闻让陆山民心有余悸,心里一直担心,不知道女孩儿会用什么自己从没见过的方法报复自己,一听到只是打一架,心里顿时安心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一言为定”。 “绝不食言”。 “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我等你”。 长发女孩儿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听了自己的话,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她出生豪门,从小耳濡目染,不敢说深谙人心,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更不用说那些寻常人家出身的孩子,不管是社会阅历还是世事洞察,岂可与她相提并论。这些年来,同龄人中,自问还没有一个是她看不懂的人。 但面对眼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烧烤店伙计,她却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昨晚一千块钱一杯啤酒被他拒绝打脸,已经让她倍感意外,刚才的表现,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昨天拒绝是因为刚从农村出来,还很傻很天真,那刚才那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又是因为什么,她不相信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打工仔会是个武林高手,这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不是网络上那些yy小说。长发女孩儿很好奇这小子是在故意装.逼 ,还是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不管哪种情况,她都很有兴趣看看。 陆山民转身离开,没有理会肌肉男那双怨毒的眼神。 回到烧烤架前,林大海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样,刚才你们聊了些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海叔,放心吧,事情解决了”。 林大海惊得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想象中的暴风骤雨没有如期来临,反而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就这么解决了”? “就这么解决了”。 林大海还是有些不放心,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叔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在东海混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听叔一句劝,这里不是乡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腰杆儿别挺那么直。” 陆山民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烧烤,笑着说道:“谢谢海叔。” 凌晨两点多,烧烤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去,陆山民开始收拾摆在路边的桌椅,收拾到长发女孩儿那一桌的时候,陆山民淡淡的对长发女孩儿说道:“你们到前面的路口等我。” 寸头男子冷哼一声,“你小子别想着逃跑” 陆山民依然没有看他一眼,眼前的男子只不过是长发女孩儿的一条狗,狗咬不咬人,全凭主人的一句话,跟一条狗讲再多都是白费口水。 陆山民看着长发女孩儿,“你知道我不会跑。” 长发女孩儿笑了笑,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满身油烟味儿的店小二儿越来越好奇,虽然不甚了解,但一个一杯啤酒一千块钱都能拒绝的人,确实不会是一个没骨气的缩头乌龟。 长发女孩儿对寸头男子点了点头,示意先离开。 寸头男子对于陆山民对自己的无视怒不可遏,但又不好违逆了长发女孩儿的意思,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开,“妈的,一个烧烤店打杂的,竟然敢漠视我,呆会儿老子非要打断他的腿。” 第20章 凶猛的猎人 民生西路的几条巷子,最热闹的地方也就三间酒吧和‘午夜烧烤店’附近这一带。大多数地方随着商铺的打烊,就很难再见到一个人,特别是在这个时间,除了昏黄的路灯,几乎见不到人影。 离开烧烤店,陆山民朝巷子口走去。 长发女孩儿悠然自得的站在路灯下抽着烟,寸头男子焦躁不安的在路口走来走去,追了眼前的女孩儿两个多月,到如今连手都没摸到过,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个争取表现的机会,要是今天能在女神面前大展身手,说不定今晚就能得偿所愿,每当看到长发女孩儿那双修长的大腿和胸前蔚为壮观的景象,内心就烧起熊熊烈火,要不是听说女孩儿家里有钱有势,不敢轻易下手,说不定早就控制不住把她就地正法。现在只希望那烧烤店的乡下土包子是个有骨气的人,千万别畏缩逃跑,坏了自己的好事儿。直到看到灯光下缓缓走来的陆山民,寸头男子才咧着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小子,我在金融高专混了三年,还重来没有人敢无视我,今天不让你在医院躺半个月,老子跟你姓。” 陆山民停下脚步,依然没有看他一眼,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长发女孩儿,“我出来之前,海叔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和事都是我得罪不起的,再三叮嘱我要忍。” 女孩儿扔掉烟头,笑了笑说道:“他说得很对”。 陆山民继续说道:“我是个山野村民,自小在山里长大,来东海之前从没出过大山,最远也只到过镇上。离开马嘴村后,第一天就在旅馆遇到合伙欺诈我的人,如果我忍了,我就没有路费到东海;在火车上,有人偷了张丽他们的钱,如果我忍了,他们有何颜面回去见家中的父母;到了东海之后,陈坤表姐想坑我们钱,如果我忍了,我们几个说不定已经饿死街头;前些日子,一个骗子公司骗走了我们四人赖以生存的两千块钱,现在都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月。” 从小在锦衣玉食的家庭长大,长发女孩儿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世界上是否还会有人吃不起饭。稍微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对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呵呵冷笑:“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吗?你有没有钱吃饭关我屁事。” 陆山民面色冰冷:“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巷子口出去不远那所大学的大学生,我只上过小学,读的书不多,读得最多的也就爷爷那几本快要散架的四书五经。《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说‘不忍为之下’,《荀子.儒效》上说‘志忍私,然后能公’,《吕氏春秋》上写道‘忍所私以行大义’。以前我在山里的时候,从没怀疑过这些圣贤先哲说的话,但到了东海之后,我才发现‘忍’不但行不了大义,反而让恶者更猖狂,让善者更悲苦,你是大学生,比我有文化有见识,你能告诉我,那些圣贤的微言大义到底是对还是错?” 长发女孩儿很是惊讶,脸上玩 世不恭的笑容一时僵在那里,陆山民的一席话完全颠覆了她对乡下人的认知,这小子明明说自己是山里出来的人,都快穷得吃不起饭,但后面说的话则完全像是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她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山民和一个满嘴之乎者也的老学究竟然能融合到一起,最后那一句问的是对还是错,谁他妈知道是对还是错,你那几句掉书袋的话老娘一个字都没听懂好不好。 寸头男子憋了一肚子的火,早就没有耐心听陆山民的废话,早已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满嘴胡言乱语,等我先废了你,让我的拳头来告诉你那所谓的对错”。 寸头男子一步上前,抬脚就是一个正踢,陆山民脚尖一垫,迅速侧移躲开。寸头男子咦了一声,“妈的,反应还挺快。”说着脚弓微弯,弹踢陆山民腰部。陆山民虽然从小打猎反应极快,但毕竟没学过武术,完全想不到寸头男一招之后还有这一招,腰部被踢中。寸头男子正惊讶对方被自己侧踢踢中怎么完全没反应,陆山民已经趁对方无法及时收招之际,狠狠的撞向对方胸膛。‘砰’的一声,寸头男子虽然身强体壮,但哪里能抗住陆山民这一撞,蹭蹭蹭连续退出去四五步才稳住身形。 长发女孩儿张大嘴巴,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寸头男子的实力她很清楚,金融高专武术协会会长,两届学校散打冠军,绝非绣花枕头,竟然面对一个乡下土包子,在一招之下,落了下风。 寸头男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站立了几秒钟才缓过气来。胸中怒火燃烧,被一个穷山沟的山民给撞退,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不过他也不完全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经过刚才的交手,也不敢像先前一样完全轻视对方。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陆山民,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山民也没想到,对方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竟然这么不禁撞。 寸头男子深吸一口气,摆好散打的姿势,一步步向陆山民靠近,虽然足够重视对手,但他并不认为对方有多厉害,刚才交手已经看出,对方根本不会武术,不过是反应快了些,力气大了些而已,之所以中招,那是因为自己过于轻敌,对方侥幸得手而已。 陆山民没有练习过武术,但毕竟也在山里与猛兽搏斗过,见到对方左手前探,右手护住下颚,俨然一副可攻可守的好姿势,再看对方脚步,前腿微弓,后退垫脚前行,可进可退,与猛兽搏斗长大的陆山民知道对方开始动真格了。 寸头男子大喝一声,左手直拳直击陆山民面部,陆山民下意识抬手格挡,哪知对方直拳并没击打过来,在半路迅速收回,随之又快速弹出,直奔陆山民喉咙而来,陆山民在山中与猛兽搏斗,野兽招招都是实打实的进攻,根本没有虚招这一说,此刻哪里能想到对方的前一招竟然是虚晃一枪,后招才是蓄势待发的进攻。不及细想,陆山民凭着本能的 反应仰头,堪堪躲过喉咙一拳,刚刚抬头,对方一直放在脸颊的右拳带着风声呼啸而来,陆山民暗叫糟糕,这才是对方真正后手,来不及躲避,‘砰’,陆山民脸上结实的挨了对方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 寸头男子正暗自高兴得手了,这一拳的力量可是在擂台上ko过无数人,他自信对方在挨了这一拳之后一定会倒地不起,彻底丧失战斗力。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对方没有倒地,只是脚下退了一步,脸上也看不到丝毫痛苦的表情,反而露出狰狞的笑容,寸头男子暗叫不好,下意识想赶紧退出战圈,可惜已经晚了,陆山民大吼一声,这一声吼叫连山里的野兽听了也会畏惧,更别说是他,寸头男子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反应也随之慢了半拍,拳头呼啸而过,砰,寸头男子只听见体内肋骨断裂的一声,随之钻心的疼痛开始蔓延全身,整个人也腾空而起。 “砰”,寸头男子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呜呜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长发女孩儿睁大眼睛呆呆的站在那里,其实刚才的一场战斗持续只有几秒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山里走出来的山野村民,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从视觉上和听觉上给了她太多震撼。什么时候山里的山民竟然变得如此的凶猛。 陆山民渐渐收敛起脸上的暴戾之气,淡淡的看着长发女孩儿,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面对陆山民的目光,长发女孩儿没有一丝害怕,反而仔细的打量起来,算不得威武健壮,但略显小的t恤勾勒出匀称的肌肉,五官菱角分明,算不得很帅,但那股隐隐透出的骨气和野性,让看惯了尔虞我诈阿谀奉承的女孩儿觉得格外清新,女孩儿甜甜的笑了笑,笑得很好看。 陆山民不明白女孩儿的笑容代表什么意思,到东海之后,陆山民发现城里人的笑容跟山里不一样,在这里,笑容并不一定等同于友善。 “你以后不会再来找我麻烦吧”? “你很怕麻烦吗”? “不怕,但也不想”。 长发女孩儿好奇的看着陆山民,连着两次看错陆山民,再加上今晚出乎意料的结局和陆山民那一番文绉绉的话,让她在视觉上和心灵上受到不小的冲击,对眼前的男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你跟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也是”。 “我叫曾雅倩,你呢?” “陆山民”。 “你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是个猎人”。 长发女孩儿呵呵一笑,“一个凶猛的猎人”。 第21章 梦想 寸头男子胸前肋骨被打断,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双眼睛乞求的望着曾雅倩。不过他心目中的女神连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径直走出了巷子。 漫步在巷子里,陆山民再次明白一个道理,漂亮的女人很可怕,谈笑之间就能驱使一个男人为之卖命,也许那男人先前还做着抱得美人归的春秋大梦,可是在梦醒之后,现实往往残酷得无法想象,那为之舍生忘死的美人,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欠奉,何其可悲! 陆山民不禁又想到自己,当初白灵只是偶然提及的一句话,就不顾性命冲进山里捕杀熊瞎子,现在背上还有那头熊瞎子留下的爪子印,到头来也只是换来一句‘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自己与那寸头男子何其相似。 正胡思乱想的陆山民突然看见远处有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随着慢慢靠近,才看清原来有三人正围着一个人殴打,那人满头鲜血,身上的t恤被撕成了碎片,露出纵横交错的伤痕。三人边打边骂,似乎是在强迫那人做什么事儿,走近之后,才听清那三人要男子磕头认错。 那人目光阴冷,像一头受伤的野狼,奋力拼搏,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声:“老子的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你们几个小瘪三”。 如果是在山里,陆山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但这里是东海,来到这里一个多月,陆山民慢慢体会到这里的道理跟山里大不一样。在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纠葛的情况下,陆山民并不打算多管闲事。经过的时候,刻意绕过四人,准备从侧面走过。 “砰”,那人被一脚踹倒,正好倒在陆山民脚下。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抬起脚跨过那人的身体,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打骂声,还有那人痛苦的吼叫声。 走出几步,陆山民不知不觉中放缓了脚步,心里泛起一丝不忍。林大海告诫自己在城里混要‘忍’字当头,要学会弯腰,显然那人跟自己一样,并没有真正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他就应该跪地求饶,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陆山民停下脚步,想了片刻,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又当如何,会跪地求饶吗?摇了摇头,自己也会像他一样拼死一搏吧。 “住手”。 三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去而复返的年轻男子。嘿嘿一笑,“想当英雄”? 陆山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那人,淡淡道:“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其中一人呵呵冷笑,“我劝你少管闲事”。 “我偏要管呢”? “那就把你揍成一头狗熊”。 地上躺着的那人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带着感激之色,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位兄弟,你的恩情我领了,你赶紧走吧”。 说完冷冷的看着三人,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有种就打死我,否则我早晚弄死你们”。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的脾气比 自己还硬,难怪会被打得这么惨,这不是逼着人家下死手吗? 果然,那人的话一出,三人变得更加愤怒,气得双拳紧握。 为首的一人大喊一声,“给我往死里打”。 陆山民闻声,一个健步挡在那人身前,没有刻意躲避三人的拳打脚踢,任由三人的拳脚打在自己身上,混乱中,陆山民抬手抓住一人的手臂,往身前一拉,抱住他的腰部举到空中,狠狠的朝另外两人砸去。 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被抛出去的那人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在陆山民的手里,就像随手摆弄一件物品那么容易。他们哪里知道,就算是好几百斤的熊瞎子,陆山民也能扛回家。 三人相互搀扶着爬起来,看陆山民的眼神满是惊惧。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少年,战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三人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两人,不甘心的转身,骂骂咧咧的消失在巷子里。 男子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的说道:“谢谢你。” “你伤得不轻,我送你去医院吧。” 男子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脸上竟露出了笑容,“死不了。”说着指了指身旁,示意陆山民也坐下。 陆山民看了眼伤痕累累的男子,有些放心不下,犹豫了一下,坐在他身旁。 男子掏出一包烟,递给陆山民一根,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男子笑了一下,自己点上一根,刚吸一口就咳嗽不止,吐出一口浓痰,痰里夹杂着血丝。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确定不去医院看一下”? “习惯了,回去躺两天就没事了”。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那几个是玫瑰酒吧的保安,我在蓝筹酒吧当保安,死对头”。 陆山民知道玫瑰酒吧,离午夜烧烤店并不远,也算是烧烤店重要客户来源,蓝筹酒吧在另外一条巷子,稍微要远一点。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是死对头。 男子继续说道:“本来蓝筹酒吧的保安工作是他们的,最近被大虎哥谈了下来,被我们接了手”。 陆山民点了点头,原来那三人是被抢了生意,这就很好理解了。 见男子已无大碍,陆山民起身离开。 回到出租屋,客厅里灯还亮着,陈坤满脸颓废,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地上满地的烟头。 陆山民拿来扫帚扫走地上的烟头,默默的坐在陈坤身旁。 “山民”,陈坤突然抬头看着陆山民,满眼的血丝。 陆山民嗯了一声,“坤哥,我读书不多,以前也只是个猎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以前在山里的时候,要是家里没有粮食了,就该拿着猎刀进山了”。 陈坤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挺羡慕你,心中没有太多杂念,只是一根筋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少了很多烦恼。” “坤哥,钱丢了不要紧,只要命还在就能挣回来”。 “山民,你的梦想是什么”?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从来没想过,以前在山里,每天就那几件事儿,打猎、练字、吃饭睡觉,从没想过干点别的事情,要说有,就是天天盼着放假,因为一放假,就能看见白灵,陆山民不知道这算不算梦想。来到东海之后,能在林大海的烧烤店工作,其实已经很满足,也压根没有想过梦想着以后能怎么样。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没有梦想”。 陈坤到没有奇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山民,没有梦想也算是正常。 “我父母都是农民,而且还是那种在农村都算是贫穷的农民,父母只会种地,没有任何手艺,即便是到城里打工,也只能做些最苦最脏最不挣钱的工作。我父母苦了一辈子,咬着牙供我上完大学,他们从没在我面前说过一个苦字。我曾经问过他们,把自己的一生都砸到我身上值得吗?爸妈说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他们很骄傲。从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我能看得出他们真的是为我而骄傲。” 陈坤陷入了回忆之中,“爸妈就在我上大学的城市打工,期间来看过我几次,后来有同学开始嘲笑我爸妈是农民工,我气得拿着凳子就砸向那人。” “我不想被人瞧不起,我想努力证明我比他们都强,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不管我怎么努力,总是望尘莫及。后来不知不觉中我也养成了瞧不起别人的习惯,以此来掩饰内心的自卑和虚荣。”说着看向陆山民,“山民,你心里应该很恨我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本就是个没文化的山野村民,这是事实,你说的又没错,我为什么要恨你”。 陈坤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充满疑惑和震惊:“山民,当别人嘲笑讥讽你身份的时候,你是忍住没有生气,还是根本就没有生气”。 陆山民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叫陆山民,我很喜欢我的名字,并不觉得山民的身份比城里人卑微”。 陈坤低着头想了半天,笑了笑,“山民,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陈坤,就在今天晚上,那个叫曾雅倩的漂亮女孩儿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话。不过陆山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不一样。 陈坤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不一样,我有我的梦想,它就像是我人生的灯塔,指引着我前行,激励着我奋斗。我之所以要到东海,就是要博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为父母所受的苦,为自己所受的屈辱,讨回一个公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坤哥,我相信你能实现你的梦想,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陈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放心吧,我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人,没那么容易就被打到”。 陆山民咧着嘴笑了笑,这段时间以来,陈坤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今晚能出来聊天,看来应该是想通了。 第22章 敬酒 人生在低谷的时候,难免借酒浇愁;难免失魂落魄,自怨自艾。但像陈坤这样的人,身上连买酒的钱都没有,何来酒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爹妈在身边像哄小孩子那样供吃供喝,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饿死在里面。现实的残酷,容不得他无病呻吟。 陈坤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不得不振作起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自以为是,不再好高骛远的追逐高薪。这两天投的简历都非常切合实际的定位在每个月五千块钱以下。整个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 来东海也快一个月,现在算是正式安定了下来,陆山民拿出纸笔准备给爷爷写封信报个平安。 陈坤从房间里出来,见陆山民正写信,把手机递了过去。“这年头还写信,打个电话多方便”。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们山里人没有手机,只有村委会有一台座机电话,爷爷年纪大了,走到村委会接电话不方便”。 陈坤笑了笑把手机放好,“这里是东海,没有手机会很不方便,等有机会还是买个手机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 “我还有个面试,你这一天起早贪黑的,下午还是好好睡一觉。” 陆山民愣了一下,要是在以前,陈坤是绝对不会关心自己。 陈坤笑了笑,“怎么,不习惯?” 陆山民咧着嘴笑了笑,“坤哥,加油。” 回想东海这一个月的经历,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有太多的新奇、太多的精彩、太多的疑惑,与山里也有太多的不不一样。在信中,陆山民提到了小旅馆的那伙儿人,提到了火车上的小偷,提到了骗陈坤的骗子公司,陆山民把他们归结于坏人。也提到了张丽的坚强,陈坤的重新振作,还有林大海的面冷心热,陆山民把他们归结于好人。还有那个叫曾雅倩的漂亮富家千金,刁蛮任性不讲道理,有些可怜、有些可恨、也有些可爱。 信的结尾,让爷爷替自己向小妮子问声好,向老黄问声好,想到临走前老神棍前来送行,也写了句向老神棍问好,当又想到老神棍一天好吃懒做奴役小妮子,想到他抠脚丫的恶心画面,陆山民又皱了皱眉头把老神棍三个字给涂抹掉。写完信,陆山民想到了大黑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一年多以来,一点音信都没有。 烧烤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不知是谁给陆山民取了个‘烧烤帅哥’的名头,一传十十传百,附近不少住户都慕名而来,这可乐坏了林大海,直叹自己目光如炬,随便在路边捡了个山沟沟的野孩子,就捡到了一个宝贝。 附近酒吧那些常来的女孩儿,每次都要调戏几句陆山民,到目前为止还没牵过女孩儿手的陆山民,次次都被弄得面红耳赤。 今天晚上,店里来了一伙儿特殊的客人,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那群人还没进门,林大海立刻像迎接祖宗一样点头哈腰的迎了出去,还亲自擦桌子,端茶倒水。 更出乎意料的是这伙人当中还有一个熟人,那人进门之后,看见陆山民,顿时眼睛一亮,三 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陆山民身前就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兄弟,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烧烤帅哥啊’”。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的伤没事了吧”? 男子拍了拍胸脯,“健壮如牛,哈哈哈”。 “对了,上次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问你的大名。” “陆山民”。 唐飞笑了笑,“山野村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 “哈哈哈,好名字,我叫唐飞,也是从大山走出来的人”。 陆山民看了一眼与唐飞一起来的一群人,“你们吃点什么”? “你的烤肉远近闻名,一样来些吧,呆会儿你不忙的时候过来喝两杯,我介绍大虎哥给你认识”。 陆山民点了点头,“今天人比较多,一时半会儿还闲不下来,呆会儿我抽空过去敬你们一杯”。 唐飞离开后,林大海走到陆山民身旁,亲自监督陆山民烤肉。见林大海如此反常的样子,陆山民很是纳闷儿,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林大海如此小心谨慎。 “海叔,他们是什么人啊”? 林大海努了努嘴,小声说道:“看见那个穿白衬衣的了吗”? 陆山民抬头看去,那人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远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看得出一桌子的人都对他特别恭敬,一桌子人中,唯一的两个女孩儿坐在他的两侧,看那两个女孩儿的神情举止,都在竭力的讨好他,有意无意间争相用胸部去蹭他的手臂。 “他叫王大虎,是月色酒吧和蓝筹酒吧的保安经理,那一桌子人都是他手下的保安”。林大海低声说道。 陆山民哦了一声,还是不明白林大海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恭敬。 见陆山民一副茫然的表情,林大海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刚才看见你跟那个叫唐飞的还挺熟,呆会儿过去敬酒的时候给我懂事儿点,把腰弯下去”。 陆山民哦了一声,仍然不明白,他不就是个保安经理嘛,井水不犯河水的,干嘛要如此重视。 以陆山民现在纯熟的烧烤技术,没用多久,就烤好了几十串肉串。唐飞那桌以王大虎为中心开始推杯换盏,一桌子七八个人轮流敬酒,王大虎来者不拒,连着七八杯啤酒,一口见底。陆山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豪爽,酒量好。 “山民”,唐飞朝陆山民招了招手。 林大海接过陆山民手里的烤串,“去吧,记住,腰要弯下去”。 陆山民在围裙上擦掉油污,打开一瓶啤酒朝唐飞那桌走过去。 “大虎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好兄弟”。 王大虎含笑看着陆山民,“听唐飞说前几天你在巷子口救了他一命”? 说不出为什么,王大虎的笑容总让陆山民感觉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温柔,但透着股凌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慑感。 陆山民也面带微笑,“大虎哥,那次只是碰巧遇到”。 王大虎微微一笑,嘴角 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亲自倒上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陆山民。 这一个月以来,时常会陪客人喝几杯,但这是第一次客人主动给他倒酒,而且这个倒酒之人,还是一个能让林大海如此重视的一个人。看着停在空中的那杯啤酒,陆山民有些犹豫。 王大虎举着酒杯,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眼神平静的看着陆山民。唐飞赶紧给陆山民使了个眼神,示意陆山民赶紧接酒。 陆山民笑着接过酒杯,“谢谢大虎哥”。 王大虎站起身来,端起杯酒和陆山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救了唐飞”。 陆山民看了眼唐飞,唐飞显然没想到王大虎这杯酒是替他敬的,此刻被王大虎的举动感动得眼眶微微泛红。陆山民有些惊讶,这个打死都不肯求饶的硬汉,竟然会为了一杯酒红了眼眶。一瞬间,陆山民似乎明白了林大海为什么这么敬畏王大虎,如果王大虎手下的保安都像唐飞一样对他感恩戴德,那他的确会是个让敌人胆寒,让朋友敬佩的人物。 陆山民双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而已”。 “听唐飞说,你一个人轻松打败了三个人”? “我从小在山里打猎,有些蛮力”。 “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当保安”?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王大虎,他的表情永远是面含微笑,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绪,这样的表情给人很温暖的感觉,但一直是这样的表情,却让陆山民感到有种看不透摸不着的无力感,特别是他的眼神,有种无形的控制力,仿佛要将自己牢牢的掌控在他的手中。这种感觉很不好,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自由的意识。 唐飞却是很激动,赶紧附和说道:“山民,保安虽然也不是什么好职业,但不管怎样都比你在这里烤烧烤要强得多”。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谢谢大虎哥,我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 王大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笑容。“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到蓝筹酒吧找我”。 唐飞没想到陆山民会一口回绝,脸上也满是失望,在唐飞看来,在酒吧当保安,工资肯定比这里高,工作环境肯定也比这里好,关键是大虎哥有野心有实力,在民生西路的势力越来越大,对手下兄弟更是视若手足,是一个绝对能靠得住的靠山。对于同是山村出来的唐飞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机遇。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劝劝陆山民,千万不能让他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陆山民已经不是山里那个木楞的山野少年,也主动敬了王大虎一杯酒,又跟唐飞喝了一杯,才离开酒桌回到烧烤架前。 王大虎微笑着看着唐飞,“你这朋友挺有意思”。 “大虎哥,山民才从山里出来,还不是很懂人情世故,你千万别介意”。 王大虎笑了笑,“不卑不亢,眼神刚毅,倒是个人才”。 第23章 妈妈做好饭菜等着你 王大海走的时候,林大海亲自送出门口,所有菜品和酒水打八折,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看见林大海主如此大方,要是在平时,顾客少给一毛钱都会蹦得老高。 林大海心情很好,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嘿嘿,臭小子不错嘛,能让大虎哥亲自敬酒。” 陆山民呵呵傻笑,“那是海叔教得好”。 “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比当初刚进店的时候进步了不少。”。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海叔,有件事儿?” “有屁快放”。 陆山民尴尬的摸了头,“我上班也有一个月了,你看工资、、、、、”。 林大海脸上笑容立刻凝固,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臭小子,才夸你几句,你就顺杆子往上爬”。 林大海不情不愿的从包里数了一千五百块钱,满脸心疼的拍在陆山民手里,“手脚麻利点儿,再磨磨蹭蹭扣你工资”。 把钱装进裤兜,陆山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谢海叔”。 凌晨两点,客人渐渐散去,但这时却迎来了一位陆山民不想看见的客人。 曾雅倩缓缓走进店里,脸上带着一丝愤怒和痛楚。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缓缓走了过去。 “不是说好了,不找我麻烦”? 曾雅倩抬头看着陆山民,明亮的眼神带着些许感伤:“先上两瓶啤酒”。 拿了两瓶啤酒放到桌子上,“不吃点什么”? “吃不下”。 “借酒浇愁”? “算是吧”。 “这次不关我的事儿吧”? “我自己的事儿”。 陆山民哦了一声,轻松的出了口气,他还真怕这刁蛮小姐出尔反尔又来找自己麻烦。 沉默了几秒钟,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那天跟你一起的男生没事吧”? 曾雅倩眯着眼睛看了眼陆山民,伸出三根手指,“断了三跟肋骨。” 陆山民深吸一口凉气,显得有些紧张。“医药费应该很贵吧?” 曾雅倩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还是那晚那个凶猛的猎人吗?淡淡一笑:“不贵,也就五六千块钱。” 陆山民一听,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 曾雅倩被陆山民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喝了一口酒,:“放心吧,他不会向你讨要医药费,他还丢不起那个脸。” 陆山民顿时浑身轻松,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他的脸还真贵。” 看着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话,本来心情欠佳的曾雅倩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看不出你还挺幽默。” 曾雅倩一饮而尽,“你很缺钱?” 陆山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曾雅倩呵呵一笑“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生怕丢了半点脸面,你倒是坦然得很”。 陆山民看着曾雅倩,真的很漂亮,可惜的是漂亮的脸蛋上隐隐透着愁苦,连此刻的笑容都带着点苦味儿,要是她脸上是甜甜的 笑容,那又该是怎样的一副美景。 陆山民有些不解的问道:“没钱会很丢人吗”?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从小到大,见过太多各种各样的人,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为了名利不择手段,但陆山民却是个例外,甚至冲击到了她固有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想了半天,曾雅倩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山民这个问题,如果按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钱当然是件丢人的事情,但陆山民是正常人吗? 曾雅倩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到这里烤烧烤难道不是为了挣钱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是”。 “那为什么那天我让你喝一杯酒一千块你不要”。 陆山民毫不犹豫的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不要,是不能白要”。 曾雅倩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你老实的告诉我,你真是小学毕业”?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曾雅倩,一本正经的说道:“马嘴村小学毕业,我还有毕业证”。 “是吗?那你还真是我见过最有文化的小学生”。 陆山民摸了摸头,“我上小学的时候,确实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人”。 “嘟嘟嘟嘟嘟”,这时,曾雅倩的手机响起。 曾雅倩一把抓起手机,迫不及待的接听,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曾雅倩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到后面整张漂亮的脸蛋儿变得有几分狰狞。 挂断电话,曾雅倩面色冰冷的说道:“今天我给你一万块钱,不是白给,你帮我做一件事”。 不等陆山民回答,曾雅倩豁然起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跟我走”。说完就朝店外走去。 烧烤店本已临近打烊,陆山民给林大海打了声招呼,就跟了出去。留下林大海在那里羡慕嫉妒恨,‘这臭小子到底哪里好了’。 旁边正收拾碗筷的王大姐随口接道,:“活儿好呗,老板你每天呆到这么晚回家,还不是因为活儿不好,害怕回去交不上老板娘的公粮”。 林大海气得一跺脚,“我活儿好不好你个老娘们儿知道个屁”。 走出民生西路,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路边停了一辆造型奇怪的红色小车,车头标志是一头俯身猛冲的公牛。这一个月里,陆山民凭着猎人的本能,对所能接触到的一切都留心观察,曾经在烧烤店听客人提起过这样标志的车,听说叫兰博基尼,是一种连一般富人都开不起的豪车。虽然早已猜到曾雅倩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但真还没想到是如此程度的有钱人,她还只是一个学生而已,能开上这样的车,家里该多有钱啊。 “上车”,曾雅倩打开驾驶室,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怒吼。 陆山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污迹,生怕弄脏了这传说中豪车。 “轰”,兰博基尼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一头砸进大厦林立的钢铁森林。 “能告诉我什么事儿吗”? 见曾雅倩半天没说话,陆山民转头看去,曾雅倩眼泪已经 流了出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跟前几次见面那种骄横跋扈完全判若两人。 陆山民递过一张餐巾纸,平静的说道:“过得很辛苦吧,爷爷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看开些”。 曾雅倩结果餐巾纸胡乱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的说道:“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陆山民愣在当场,自己又没惹她,这下连自己都一起骂了进去。陆山民本就不太会劝人,更何况是要劝一个女人,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静静的看着公路两旁飞驰而去的高楼大厦,金碧辉煌。 兰博基尼风驰电掣般驶入一个豪华的洋房小区,虽然是晚上,看不清全景,陆山民还是被这些漂亮的房子震惊得不轻,与民生西路的房子相比,这里堪比天堂,心想,这就是那些人口中值几百上千万的房子吧。 兰博基尼停在一座六层楼高的洋房前,曾雅倩冷冷的说道:“你不是很能打吗?三楼,你上去把那女人的脸刮花,把那男人的腿打断”。 陆山民愣了一下,第一次见曾雅倩,言语中似乎听到过对她父亲的不满。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上面那男人应该是她爸,那女人应该就是山里人所说的姘头。 “你爸”? “重要吗”? 没有犹豫,陆山民下了车,周围四处转了一下,在花台下找到一块砖头,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就径直往上走去。 曾雅倩脸上还挂着泪痕,目送陆山民一步一步走进洋房。 没过多久就听见砖头敲打铁门的砰砰声。曾雅倩不由自主的下了车,朝洋房入口走去,随着距离靠近,砰砰声越来越响,每一次响声都震撼着她的心灵,脑海中开始浮现出那男人被打断双腿躺在地上痛苦嚎叫的画面。脚下的步子情不自禁的的加快,到后面几乎是跑到了三楼。楼梯口,两个头破血流的保镖躺在地上呻吟。砖头已经断成了两截,陆山民正拿着剩下的半截疯狂的砸着防盗门。 曾雅倩面色铁青,大吼一声,:“够了。” 陆山民转头看了看曾雅倩,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扔下手里的砖头。 曾雅倩缓缓的走到门前,对着防盗门哽咽的喊道:“爸,回家吧,妈妈做好饭菜等着你”。 门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仿佛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 曾雅倩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儿,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哪里还有初见时那股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 陆山民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曾雅倩低声的哭泣,也许让她把心里的委屈化作眼泪发泄出来,不见得是件坏事。 一直哭了大约半个小时,房门依然没有打开,曾雅倩估计也是发泄得差不多。陆山民递过去一张餐巾纸,曾雅倩随手接过,缓缓的朝楼下走去。 大半夜,一个正处于极度伤心状态的女孩儿,陆山民有些担心。 “我送你回去吧”? 曾雅倩摇了摇头,“陪我去江边走走”。 第24章 开玩笑 松浦江边,曾雅倩长发飘飘,这位高贵的富家女,漂亮的衣服、千万的豪车,平常人奋斗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梦想生活,她一出生就已经拥有,只是她依然会有心酸,依然会有眼泪。陆山民不禁想到民生西路的那些人,狭小的房子,污水横流的小巷,人人都捏着鼻子起早贪黑的拼命,为的就是能挣点钱养活一家子人。 二人静静的吹了半个小时的江风,曾雅倩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你还真敢砸?” 陆山民傻呵呵的笑,“我知道你会阻止我,有谁会真的想打自己的老爸呢?” “他宁愿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也不愿意出来见我这个女儿。” 陆山民摇了摇头:“被女儿捉奸在床,任何父亲都没有勇气面对,他不是不在乎你,是太在乎你。” “他在不在乎我不重要。” 陆山民点了点头,:“重要的是你很在乎他。” 曾雅倩惊讶的看着陆山民,有些不太相信一个山野村民能说出这样的话。望着远处的灯火,喃喃道:“小时候,他很疼我,工作再忙,都会到学校门口接我放学,同学们都羡慕我有个好爸爸,但自从接手爷爷的公司,他渐渐的很少回家,渐渐的忘了我的生日,忘了还有个女儿在等着他回家。” 陆山民看着深深陷入回忆的女孩,高贵、典雅,五官精致清秀。 曾雅倩发现陆山民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也侧身平静的看着陆山民,曾雅倩发现眼前的男子其实长得挺帅,清秀中带着男人历经风霜的隽永,特别那菱角分明的五官,处处透着一股子坚毅,看着陆山民,曾雅倩感到一阵温暖,心里莫名的感到安全。对于相互的凝视,竟没有一丝反感。 曾雅倩笑了笑:“看你的长相和谈吐,我到感觉你不像是个山里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你认为山里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曾雅倩抬头想了一下:“傻乎乎、脏兮兮、穷哈哈、黑黝黝、没文化、没教养、见钱眼开。” 陆山民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在你们城里人眼中我们就这么差劲吗?” 曾雅倩呵呵一笑,脸上 浮现出两个酒窝,“不过你不太一样,你只占了前面三点。”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只是没见过真正的山里人”。想了想又说道:“你说的那种山里人确实有,比如老神棍,但是大多数人都不是你说的那样”。 曾雅倩笑了笑问道:“老神棍是谁?” “村里的一个道士。”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对山里人有些误解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机会你去山里看看就知道我没有骗你。” 曾雅倩认真的点了点头,“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你说男人有钱有势之后是不是都会变坏?” 陆山民低头想了一下,“不知道。” “那假如有一天你变得有钱有势了,你会变坏吗?” 陆山民看着江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想过”。 曾雅倩呵呵一笑,微风吹动长发,宛若天上月宫中的仙子,陆山民看得有些出神,突然觉得曾雅倩看起来不像先前那么讨厌。 “山民,就凭你这张嘴,我敢打赌,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在一起。” 陆山民愕然的看了一下曾雅倩,脸上的神色随之暗淡下来,陆山民想到了白灵,两人本来早已订了婚约,可是后来,就没有了后来。 见陆山民突然一脸暗淡,曾雅倩玩味儿的笑了笑,“真被我说中了,你不会是被女朋友给甩了吧”? 陆山民苦笑一下,点了点头。 “所以你来了东海。” 陆山民又点了点头。 曾雅倩笑了笑,安慰的说道,“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你别当真”。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我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呢?”。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也不用太灰心,其实你这人挺有意思,我就觉得你比很多男人靠谱,她不要你是她的损失”。 陆山民笑了笑,“别说我了,你现在心情好点没有”? 曾雅倩双手趴在栏杆上,看着滔滔江水和两岸的灯火辉煌,轻松的笑了笑,“刚知道我爸有外遇的时候,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这几年,我从一个品 学兼优的乖乖女,变成一个性格乖张叛逆的女孩儿,我胸中憋着恨、眼里憋着泪、心中憋着痛,今天,你那块砖头,算是把这些都发泄了出来。现在感觉轻松多了”。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以前老黄常说治病要疏不能堵,我想人的情绪应该也差不多”。 曾雅倩笑着看着陆山民,“所以你二话不说就拿着砖头往门上砸”。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曾雅倩笑了笑,“哎,有时候你聪明得真不像山里人。” 陆山民不忿的说道:“山里人只是脑袋里的墨水少、见识少,又不是没长脑袋”。 曾雅倩面带微笑的看着陆山民,笑容很甜美,没有半点苦涩,配上清风涛声,那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陆山民,谢谢你”。 看着如画中仙子般的女孩儿,陆山民突然觉得心情很好,自从白灵对自己说了那句‘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之后,还是第一次心情这么好。 心情一好,少年心性大发,咧嘴笑道:“我可是看在那一万块钱的份儿上”。 曾雅倩的笑容一下凝固在风中,生在豪门,这些年接触的人,无一不是带着各种不纯的心思接近自己,本以为遇到一个跟他们不一样的人,没想到原来也一样。 见曾雅倩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情,陆山民傻呵呵的一笑,“跟你开个玩笑”。 曾雅倩松了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打算戏弄一下这个敢拿自己开玩笑的山野村民。 “把你的卡号给我,我现在就给你转钱”。 见对方当了真,陆山民赶紧摇头,“我都跟你说了是开玩笑的”。 曾雅倩高傲的昂起头,“我不缺这几个钱,就当打赏你的”。 陆山民皱起眉头,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来店里时候的曾雅倩,刚才积累的好感也荡然无存。 见陆山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曾雅倩乐得捂着嘴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陆山民愣了一下,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原来你也是在开玩笑”。 第25章 其乐融融 马嘴村,陆荀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陆山民的信,老黄像一株挺拔的大树站在不远处抬头望着天空,道一坐在一根树桩做成的凳子上抠着脚丫。 道一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陆荀:“陆老头儿,那臭小子信有这么长吗?我都抽完一带旱烟了你还没看完。” 陆荀缓缓的放下信纸,眉头微皱,“看完了。” 老黄转头看着陆荀,道一也抬头看着陆荀。 等了片刻,道一咳嗽了一声,“我说陆老头儿,你就不打算跟我们说说信上写了什么?” 陆荀苦笑了一下,“也没什么,都是意料中的事儿,他现在已经安顿了下来,在一家烧烤店打工。” 道一叹了口气,老黄脸上则难得的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 道一皱着眉头,“老陆啊,不是我说你啊,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就在山上过一辈子,你怎么就放他下山了呢?” 老黄冷笑一声,“我们几个老头子到可以在山上过一辈子,他能?哪怕这次没有白灵那丫头的事儿发生,他早晚也会走出去,这种事情宜疏不宜堵,当年我就反对你那愚蠢的想法。” 道一蹭的一声站起来,抖了抖破旧的道袍,“老黄头儿,你不跟我唱反调会死啊,都几十年了,还是那副臭德行,你把黄九斤那小子送出去当兵,背地里悄悄教他武术,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黄土都盖到脖子上的人了,还不甘寂寞。” 老黄冷哼一声,“我是光明正大,哪像你这个老神棍遮遮掩掩,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段时间后山经常传来小妮子那丫头哼哼哈哈的声音,你敢说不是在教她你的内家拳。哼,还赌咒发誓说只教她太极游强身健体,打死都不会教武功,你的誓言跟个屁有什么区别。” 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的誓言才是个屁,你说的话全是屁,我之所以教小妮子武功,那还不是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陆山民下了山,将来平平淡淡倒好,要是触及到一些当年的人和事儿怎么办,我这是在为万一做准备,哪像你,从小就教九斤武功,你这是早有预谋。” 老黄不屑的看了一眼道一,“我这是未雨绸缪” 道一气得连连跳脚,指着老黄说道:“老子最讨厌你拿这种眼神瞅我。” 老黄冷哼一声,卷起袖子,“瞅你咋地?” 道一把宽大的道袍一卷,“你再瞅瞅试试?” 陆荀轻咳了两声,“胡子都白了,还吵,顺气自然吧,这都是命。” 道一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陆荀看了看老黄,“老黄,我都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老黄只是默不作声,不再说话。陆荀知道老黄的倔脾气,也没再多做劝说,淡淡的说道:“山民在信里问你好。” 老黄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嗯。” 道一赶紧说问道,:“我呢?” 陆荀摇了摇头,“信上没提到你,不过提到了小妮子,你回去向小妮子问声好。” 老黄有些幸灾乐祸,道一则是一脸哭丧,“这不可能,他走的时候我还去送他呢?”说着走到陆荀身边,一把抢过信,仔细的看了起来,当看到那团被墨水涂抹去的一团污迹,其中还隐隐约约能看见老神棍三个字。道一拿着信纸哈哈大笑,一步串到老黄面前,在老黄眼前晃了晃,“看看看,有我。” 老黄冷哼一声,“不要脸。” 道一不屑的看了一眼老黄,“黄老头儿,当年咱们可是说好放弃一切仇恨,让山民像个普通人那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陆荀也点了点头,“只要山民接触不到那些顶层人物,他即便在东海也会踏踏实实的作为一般人平淡的过下去。” 老黄狠狠的瞪着道一,“你们不要忘了他是谁的种,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注定平淡不了,你们是堵不住的。”说完冷哼一声,大步离开院子。 陆荀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深深的挤在一起,“二十年了,该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道一摸了摸肚子,也抬脚离开,嘴里大喊一声,“小妮子,饭做好了没有”? 这个月的物管费和水电气费已经欠了好几天,在林 大海处领的工资,陆山民拿出一千给了黄梅,自己身上只留了五百块钱。 随着陈坤的从新振作,这几天出租屋内阴冷气氛有所回暖,陈坤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个英语培训机构当老师,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是与他的专业对口。只要熬过这两个月,相信大家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更加值得高兴的是,黄梅的工作也有了眉目,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失望,就快要到绝望的时候,黄梅终于接到了一份面试通知,一个大型娱乐公司的公关经理,刚开始上班就有五千块钱一个月的底薪,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张丽也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这么多好事相连,张丽提出晚上到‘午夜烧烤店’庆祝一番,把这一个多月的晦气都清理干净,顺便也尝尝陆山民的烧烤手艺。 陆山民站在烧烤架前翻弄着手中的烤肉,脸上一直泛着笑容,来东海一个多月,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看着不远处张丽、陈坤、黄梅三人,张丽一直愁眉不展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陈坤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开始指点江山夸夸奇谈,黄梅则见缝插针的处处挤兑陈坤,一桌子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其乐融融。 林大海知道那三人是陆山民一同租房子的朋友,破天荒的给陆山民放了会儿假,亲自出马烤肉。 烤完张丽一桌的肉,陆山民就褪去围裙,坐到三人中间,开始庆祝四人绝处逢生。 张丽不怎么会喝酒,每次只是喝半杯,让陆山民意外的是黄梅的酒量出奇的好,就连死要面子的陈坤最后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张丽和陈坤第二天还要上班,黄梅明天也要去上班培训,几人喝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就散去。陆山民则回到烧烤架前,接过林大海手里的活儿,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这段时间,林大海还是第一次见陆山民笑得如此轻松自然,不禁也乐呵呵的笑了笑。 “真是个傻小子” 为了感谢书友的捧场打赏,特此加更一章,对于你们的支持,在下只有奋笔疾书,以报知遇之情。 第26章 我想靠自己 民生西路这几条巷子,刘强混了近二十年,除了那些搬来搬去的租客,整条巷子的店铺老板没有一个不认识,人前人后谁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强哥,可是最近几年,一个叫王大虎的横空出世,硬生生的抢了自己的风头。 刘强最近心情很不好,民生西路一共三家酒吧,其中玫瑰酒吧和月色酒吧的保安工作一直都是由他负责,可就在两个月前,王大虎不知道用了什么卑鄙手段硬生生从自己手里抢走了月色酒吧的保安工作。手下的十几个保安突然失业,已经停发了两个月的基本工资,虽然明面上他们不敢埋怨自己,可刘强清楚,私底下那些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别看手下的这些保安平时对自己恭恭敬敬,那都是看在钱的份上,一旦不能养活他们,这群人根本就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玫瑰酒吧,这是刘强现在唯一接手保安工作的酒吧,刘强一脸郁闷的坐在二楼走廊的沙发上。 虽然说刘强只是酒吧老板请来的安保经理,但酒吧里的员工对他的敬畏一点不亚于酒吧的老板和经理。 酒吧这种地方,本就龙蛇混杂,再加上大多都是些被酒精刺激了神经的年轻人,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事儿屡见不鲜,这种时候,就得需要一个狠角色出场镇住场面,而刘强就是这个镇场面的人。至于酒吧老板,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来一次,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一般酒吧员工根本就接触不上。至于酒吧经理,更多的是负责酒吧的财政管理,真要遇到什么意外的事件,那还得刘强出面。 平时刘强不会天天亲自到酒吧,都是交给手下的保安负责,现在王大虎已经抢走了一家酒吧,刘强这家唯一的玫瑰酒吧格外重视,生怕王大虎又搞什么阴谋手段,要是连最后一家酒吧的保安工作也丢了,剩下的就只有树倒猢狲散了。 酒吧员工个个都被磨砺得圆滑世故,虽说刘强在与王大虎的斗争中落了下风,但仍然不是他们这些酒吧员工能得罪得起的人物。见刘强亲自坐镇酒吧,都排着队上前去问好。男的低眉顺眼卑躬屈膝,女的搔首弄姿暗送秋波。刘强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形,心底不起半点涟漪,这群人,你在高位的时候在你面前摇尾撒欢,一旦跌落神坛,说不定立马上前狠狠的补上一脚。 嘴 里叼着烟,坐在二楼的沙发上,淡然的享受着众人的膜拜,这个时候一个面容清秀不施脂粉,走路战战兢兢的女孩儿也学着前面的人那样走到自己跟前,叫了一声“强哥好。”声音中带着点颤抖和羞涩。 刘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孩儿,阅女无数的他咧着嘴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以他的经验,这个女孩儿应该还是个雏儿,说不定就是巷子外边那所金融高专的学生出来做兼职的。民生西路三间酒吧有不少金融高专来兼职的女大学生,但无一不是那种性格奔放,或者是抱着傍大款的心态来到这里,以前自己没少玩儿过这样的女大学生。眼前这个女孩儿,以他的经验和眼光,显然不是那一类人,这倒是勾起了内心深处一丝别样的欲望。 “叫什么名字?在酒吧里做什么工作,到这里上班多久了?” 女孩儿有些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刘强看她的眼神有些像饿狼看见小绵羊,以前在学校就听说过酒吧这种地方有很多变态的怪叔叔,要不是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够用,也不会到这里来兼职。她有些担心,眼前的这位强哥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怪叔叔。 声音有些颤抖:“我叫阮玉,在酒吧里当酒托儿,上个星期才来。” “酒托儿?”刘强微笑着点了点头。“就你这战战兢兢的样子能卖出酒吗?” 阮玉咬着嘴唇,脸色微红,自己这个酒托儿确实不称职,来这里一个星期,从来不敢主动去找客人喝酒,只是呆呆的坐在一边等客人搭讪,自己又不会说话,不知道怎么劝客人喝酒,往往聊不上几句,客人就会离开,到现在为止也只推出去七八瓶啤酒。 “来这种地方,就要放开点,你可以装矜持,但不能真矜持。” 阮玉呆呆的站在那里,刘强一手托起阮玉的下巴,阮玉吓得赶紧后退一步,心里噗通跳个不停,差一点就委屈得哭出来。 刘强没有生气,反而对女孩儿更加感兴趣,从来都是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极力迎合,早已腻歪,没有半点激情可言,眼前的女孩儿突然找到了久违的激情感觉。 “愣着干嘛,赶紧去上班吧。” 阮玉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小跑离开。 看着阮玉修长的背影,刘强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现在时间尚早,酒吧里还没有客人,酒托女孩儿们也不怕被客人撞见穿帮。另外两个酒托女孩儿一脸羡慕的坐到阮玉身旁。 “小玉,看不出来啊,你平时不声不响,‘三年不飞,一飞冲天’啊” 阮玉坐了半天才平复了心情,“胡说什么啊?” 另一个女孩儿笑着说道:“刚才我们都看见了,所有员工中,强哥就只跟你说了话,说不定以后我们都得改口叫你大嫂了。” “王洁”阮玉很不高兴,“你别胡说,他只是随便问了我几句。” 王洁撇了撇嘴,“还真装清高啊,来这里上班的人,谁不是抱着傍大款的目的。” 阮玉气得冷哼一声,“别以己度人,我跟你不一样。” 王洁也气得脸色煞白,要不是考虑到万一阮玉跟了刘强,以后给自己穿小鞋,当场就给她一耳光,冷哼一声,起身就走,甩下一句,“当婊子还立牌坊。” 阮玉气得咬住嘴唇,眼眶中泪花儿不住打转儿。 另一个女孩儿抓住阮玉的手,“小玉,别往心里去,王洁这人嘴巴就是这么毒。” “她凭什么这么说我?”阮玉哽咽的说道。 “小玉,你在这里也工作一个星期了,也应该了解这里的人,特别是女人,到这里来上班的女人,大多都是家境不好,又没有高学历的人,在外面找不到好工作,又嫌弃普通工作挣不了多少钱的人,我们这些人啊,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就只剩下这具驱壳,所以大部分到这里工作的人都想着哪天能靠这具驱壳傍上个有钱有势的人,王洁说的那番话到不是特意针对你。” “潇潇姐,我并不打算一直在这里上班,等挣到足够生活费就会离开。” 潇潇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你才刚来不久,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交往的姐妹,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大学生,我也不希望你跟我们一样堕落。像我们这样的酒吧女,强哥见多了,并不见得会有多大兴趣,但你就不一定,我看你最好还是尽快辞掉这份工作,如果确实缺钱,我可以先借点给你。” 阮玉摇了摇头,“潇潇姐,谢谢你,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想靠自己。” 第27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客人渐渐少了下来。陆山民正准备开始收拾东西,一个光头带着两三个身穿背心的年轻男子走进了店里,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随行的还有三个女孩儿,其中两个浓妆艳抹,穿着超短裙,两人一人挽着光头男子的一只手,胸脯使劲儿的往男子手臂上凑,另外一个女孩一袭白色连衣裙,不施粉黛,面色有些紧张,在一群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陆山民正准备上去问对方想吃什么东西,林大海已经笑呵呵的迎了出去了。 “强哥,真是贵客啊,欢迎光临,今天我请客”。 刘强摆了摆手,“请客就不必了,难道我还付不起这点烧烤钱?” 林大海一脸谄媚:“强哥说笑了,平时承蒙强哥照顾,我早就想感谢您,只是强哥您是大忙人,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您一定要赏脸。” 刘强满意的笑了笑,“你到挺上道儿,赶紧上酒上菜吧。” 林大海诶了一声,一溜儿小跑到烧烤架前,拍了一下陆山民。 “臭小子,还愣着干嘛,各种肉串上个几十串,烤好点。” 虽然林大海除了对陆山民横眉冷对,对谁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但刚才面对光头男的卑躬屈膝却显得格外讨好,就跟那天遇到王大虎如出一辙,说不定就跟王大虎是同一级数的人物。 坐在位置上,阮玉忐忑不安,酒吧还没有打烊,就被刘强叫道了这家烧烤店,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却不敢拒绝。这个从小到大在学校连街都很少逛的乖乖女,面对刘强这样的人,除了把满怀的委屈往肚子里憋,再没有任何办法。 陆山民的手脚很快,一串串烤肉在之间跳舞,没多久就烤了十几串,端着盘子把烤肉放到桌上,目光在阮玉身上停了片刻,倒不是因为阮玉长得好看,而是这女孩儿一脸的紧张和委屈与另外两个女孩儿形成鲜明的对比。陆山民没有多想,继续回到烧烤架前烤肉。 “强哥,我给你倒酒。” “强哥,吃串肉。” 两个女孩儿热情的给刘强倒酒那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杯酒和那串肉,好让刘强一口吃进肚子里。 刘强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阮玉,打开一瓶啤酒放到她面前。 阮玉有些紧张的说道:“强哥,我刚才在酒吧里已经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刘强带来的两个男人一听,顿时不悦,其中一人猛的一拍桌子,“强哥的面子也敢不给,你还想不想在酒吧混了。” 阮玉吓得全身抖了一下,泫然欲泣。 刘强皱了皱眉头,瞪了说话的那男子一眼,“跟你说了多少次,对女孩儿说话要温柔,你小子懂不懂怜香惜玉,赶紧给小玉道歉。” 那男子连连低头说是,赶紧陪着笑脸对阮玉说对不起。 刘强面带笑容,一双眼睛淡淡的盯着阮玉。 刘强的笑容让阮玉感到异常的可怕,一个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在刘 强几人的一唱一和之下完全没有了主意,只得无奈的拿着酒瓶倒了一杯啤酒。 刘强带来的几人心知肚明,都一个劲儿的劝阮玉喝酒。见阮玉喝得脸上红霞飞,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陆山民中途又上了几次烤肉,见一群人不住的劝阮玉喝酒,大概也猜出这群人没安好心。 林大海站在陆山民身边,叹息的摇了摇头,“这么水灵的一棵白菜,今晚要被猪拱了”。 陆山民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儿,已经有些微醉,虽然极力的推脱,仍然架不住一群人的劝酒。 “强哥,我真的不能喝了。”阮玉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刘强。 刘强嘿嘿一笑,一把搂住阮玉的腰,吓得阮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整条民生西路,还没有谁敢不给我面子。” 阮玉全身颤抖,眼泪也夺眶而出,“强哥,我求求你让我走吧,我明天还要上课。” 刘强也喝了不少酒,腹中邪火难耐,对阮玉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有产生半点同情心,反而是觉得更加兴奋,男人都喜欢征服的感觉,那些主动宽衣解带的女人没有半点征服感,眼前的女孩儿让他产生了久违的征服欲望。 刘强啪的一声把一瓶啤酒放到桌子上,“你把这瓶啤酒一口气喝完就可以走。”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看着桌上的一瓶啤酒,阮玉不住的哽咽,自己以前并不喝酒,酒量很差,今天喝了两瓶啤酒已经是达到了极限,这一瓶要是喝下去,岂不是任人宰割。再没有社会经验,阮玉也明白刘强今天没安好心,要是自己喝得人事不省,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作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都怀揣着一颗向往美好爱情的心,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就这样被这个大光头糟蹋。但现在不喝,自己又该如何脱身。 阮玉此刻就像一只小白鼠,被一桌子人安静的审视着。 “我帮她喝”。 一句话,不声不响打破了一桌子的宁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身穿黑色t恤,破旧牛仔裤,围着满是油污围裙的陆山民站到了桌前。 两个刘强的跟班怒目而视,另外两个女孩儿笑嘻嘻,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刘强眯着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林大海一脸苦逼的愣在当场。 阮玉则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从刘强的怀中挣脱,站到陆山民身后。 刘强打量了一番陆山民,淡淡道:“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们山里没有老虎,熊瞎子倒是打过几头。” 两个跟班缓缓站起身,就等着刘强一声令下,就打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双腿。 林大海见情况不妙,一个箭步跑到桌前,一把掌拍在陆山民头上,“臭小子,送个菜还那么多废话,赶紧滚,别打扰了强哥的雅兴。” 转头又笑呵呵的对刘强说道:“强哥,刚从乡下来的小子,不懂事,您大人有打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强递了个眼神,两个跟班直接上前把林大海架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山民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阮玉,“她是我妹妹。”接着又对阮玉说道:“还站着干嘛,明天不用上课吗?” 阮玉心绪早已被吓得混乱不堪,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身朝店门口走去。 两个跟班把林大海放到一边,准备上前拦住阮玉的去路。陆山民一个健步挡在两人身前, 二人正准备大打出手。刘强淡淡说道:“让她走。” 两个跟班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只是淡淡的望向门口方向,直到看不见阮玉的背影,才走到桌前,一把拿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下肚。山里的猎人都喜欢喝酒,以前在马嘴村也喝过酒,不过都是村里酿制的白酒,这点啤酒当然不会喝醉,不过那啤酒的味道却让陆山民觉得难喝至极。 “强哥,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既然人人都叫你一声强哥,想来你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何必为难一个小女孩儿。”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哈,”刘强哈哈大笑,“有意思。” 刘强把一箱啤酒扔到桌子上,“女人嘛,我从来都不缺,我刘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都是兄弟,我看你到有几分硬气,有我当年的几分风采,把这箱酒喝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山民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莽夫,从今天的情形看,这个刘强应该是个厉害人物,自己以后还要在这里呆下去,没有必要和他硬碰硬。 箱子里还剩八瓶啤酒,陆山民二话不说,把八瓶啤酒全部打开,拿着啤酒就往嘴里灌,以他的酒量,自信这几瓶啤酒根本就醉不了他。 “砰砰砰”,陆山民一瓶接着一瓶,毫不停息,八瓶喝完,头脑仍然清晰,肚子却是涨得不行。 刘强站起身来,笑眯眯的盯着陆山民,“到有几分本事,在烧烤店打工倒是可惜了。” “走”,刘强招了招手。 林大海愣了半天,本以为接下来这个店会被砸成稀巴烂,完全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赶紧跑到门口,“强哥慢走,强哥下次再来。” 陆山民也有些意外,也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算了。 两个跟班跟着刘强走出烧烤店,一脸的不忿,“强哥,就这么放过那小子?” “那你们想怎么样?” “他这么不给您面子,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你的威名。” “你们懂个屁,叫你们没事多读读书,刘备能为了赵云把亲儿子都摔了,一个小妞儿算什么,这小子很有种,是个人才。” 刘强在民生西路混到如今这个地步,早已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小混混,自己也渐渐琢磨出一套驭人知道,女人,他从来都不缺,他非常明白今天能高高在上站在上面,靠的不是女人,是手下的一帮子人,准确的说是靠那些有种,敢拼的一帮子人,最近在与王大虎的较量中落了下风,正是该厉兵秣马一图反击的关键时刻,能在民生西路一带二十年不倒,他绝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莽夫。 第28章 我试试 刘强一群人走后,林大海才松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头上,“臭小子,想砸了我的店不成。” “海叔,他到底是谁啊?” “是谁,你这小混蛋,你得罪了整个民生西路最不能得罪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在民生西路的资格比王大虎还老,前边路口的玫瑰酒吧就是他罩着的,手下的保安人员就有好几十个人。”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他不就是个保安头子吗?” 林大海气得跳起来,又是一巴掌打在陆山民后脑勺,“保安头子,他就是个流氓头头,哎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哟。” 陆山民挠了挠头,“我们正常开店,他还敢来砸店不成。” “你懂个球,他只要每天派几个人过来闹事儿,这店还能开吗?” “警察不管吗?” “怎么管,警察来了顶多把他们抓进去关几天,只要他们没有伤人砸东西,没几天就放出来,这群人一出来,只要往店里一坐,谁还敢来吃烧烤。” 陆山民愤愤的摇了摇头,“难道就这么任他们横行霸道。” 林大海哎了一声,“想当年老子在农村老家的时候,一把锄头就能追着一群人跑,这里不比乡下啊。” 陆山民看着脸色无奈,背部微驼的林大海,想起曾经跟爷爷的一次对话,那个时候自己问爷爷山里人跟城里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爷爷说,“再硬的骨头进了城都会变软。” 那个时候不明白爷爷话的意思,此刻看到林大海的背影才明白,城里真会把人的骨头变软。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但陆山民完全没有睡意,坐在沙发上,想着下山以来的这些日子,完全颠覆了以前二十年对人生的认知。山里人虽然也爱钱,但从没听说谁会去偷会去抢,都是凭着手里的猎枪和猎刀一分一毫的挣来的,并且挣来的钱只会用来买衣食住行看得见的东西。但城里人似乎不太一样,并且陆山民还第一次意识到,在城里钱不仅可以买看得见的东西,还能买看不见的尊严。 对于在马嘴村习惯了打猎过日子的一介山民来说,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把陆山民的原有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冲击得晃荡不安,才明白为什么爷爷常把‘乐得心安’常挂在嘴边,此刻,陆山民的心就感觉到很不安。陆山民拿出纸笔,开始默写赵孟頫的《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檄。..........”一直写到楼下的贩夫走卒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陆山民才缓缓收起纸笔,平复了心情。 练了一趟‘太极游’,吐出一口浊气,精神也随之好了许多,窗外已经泛起微微的白光,陆山民洗了个澡,拿着昨晚林大海给的清单,该到菜市场买菜了。 新月娱乐有限公司,黄梅怀着忐忑的心情报了道,在人事部的带领下进入了培训室。 上午是礼仪培训,几十个女孩儿坐在大大的会议室,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大多数都穿得花枝招展,身穿自认为最漂亮红色连衣裙的黄梅坐在其中,却感觉有些无地自容,甚至还有两个大胆的女孩儿还毫不避讳的嘲笑黄梅是哪里来的村姑。黄梅又气有恼,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心里暗自不忿,心想着总有一天我会穿上比你们更漂亮的衣服。 下午的培训是讲怎么陪客人喝酒聊天,怎么讨客人欢心。其实上午的培训黄梅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在座的几十个女孩儿,有些年龄明显还没有二十岁,这家公司怎么可能招这么多年纪轻轻的公关经理。下午的培训更是让黄梅感到担心,听培训的内容,所谓的公关经理更像是陪酒小姐。 下午培训完后,经理把黄梅叫到了办公室。经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丰满而富有贵气,浑身更是穿着时髦漂亮的紧身旗袍,衬托得黄梅自惭形秽,紧张的坐在经理对面,心里惴惴不安。 经理点燃一根烟,微笑着说道:“经过一天的培训你应该知道具体的工作了吧。” 黄梅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经理,我想我并不适合这份工作。” 经理笑着吐了口烟圈,“我看了你的简历,小城市来的,上的只是个不入流的二本,我说得没错吧。” 黄梅脸色绯红,轻轻的点了点头。 经理叼着烟,双手趴在桌子上,探出头,笑着说道:“你知道东海这个地方每年有多少985、211的大学生涌进来吗?”顿了顿又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太多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当中除了父母本身有钱有势的之外,单凭靠自己的,绝大多数在东海累死累活一辈子都买不上一套房子。” 黄梅不是陆山民,她知道经理说的话并不夸张。 女经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包包,“香奈儿的包包,全球限量款,五万块钱一个”,说着又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链,“施华洛世奇,经典款,八万一条,我在东海还有套小洋房,少说也值八九百万,我看得出你是一个不甘平庸的女孩儿,跟着我干,不出十年,你就是下一个我。” 黄梅紧紧的咬着下嘴唇,脸涨得通红,全身颤抖,泪珠也开始在眼眶中打转,说到这个份上,还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十年寒窗苦读,难道就换来这样的结果,但现实偏偏就是这样的残忍,张丽找的工作也就三千块钱一个月,自己如果也像她那样,这辈子都买不起对面女人手里的包包和项链,更别说房子,她不甘心。 女经理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黄梅的肩膀,“女人的资本也就二十岁到三十岁这十年,抓住了就出人头地,抓不住,呵呵,这辈子也就完了,你是大学生,除了青春,你还比大多数同行更有脑子,说不定你的成就还会远超过我。” 黄梅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阴晴不定,心里纠结万分,脑海里像快进的胶片,不时闪过父母的身影,闪过金银首饰,闪过豪车豪房。 女经理只是含笑默默的看着黄梅,没有再说话,她看过太多这样刚入行的女孩儿,自己也是这样经历过来的,甚至当初比她更纠结痛苦,只要熬过了第一次,后面就会顺理成章。 沉默了几分钟,黄梅缓缓的睁开眼睛,“我试试。” 第29章.啪啪啪 ‘纯金皇朝’ktv,一间豪华包房内,女经理双手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胖子,不住的用胸前的凶器摩擦这男子的手臂,“金总,这一批可是刚到的,个个都新鲜得很,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你就选一个嘛,包你满意。” 姓金男子看也不看站在身前的一排陪酒女郎,一巴掌拍在女经理的丰.臀上,“少给我来这套,老子纵横花海几十年,还不清楚你们这一行,都他.妈老咸菜了,你也会说是刚出道,你知道我的爱好,赶紧给我上点没开过苞的新鲜菜”。 女经理一脸为难的低声娇哼,“金总,这都什么年代了,好多上幼儿园都不新鲜了,哪有那么多新鲜菜。” 金姓男子捏了捏女经理的丰.臀,嘿嘿yin笑,“别给老子抬价,老子这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女经理亲了男子一口,低声说道,“有倒是有,绝对原装,还是大学生。” 金姓男子一听,哈哈大笑,口水都差点流出来,“好货,价格翻倍都没问题。” 女经理为难的说道,“但是有一点,她今天才来上班,可能还放不开,你千万别心急,等一来二回混熟了再下手,否则闹起来扫了您的兴可不好。” “哈哈哈哈,废话少说,我自有分寸,赶紧上菜。” 等候室里,一群女孩子坐在那里,有说有笑,黄梅不明白这些女孩儿怎么会那么不知羞耻,她们谈的那些话题,黄梅听了都面红耳赤,她们竟然能那么自然的讲出来,还以此为乐。 黄梅坐立不安的拉着叉开到大腿根的旗袍,想尽力遮住裸露在外的大腿。见女经理在门口向自己招手,黄梅知道那一刻终于来临,从起身到门口的距离只有几米,但却走了很久。 “莹莹姐。”黄梅紧张不安的叫了一声。 张莹莹笑着点了点头,“金总是一家大集团公司的高管,他包里有的是钱,能拿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黄梅手心全是汗,站在那里不敢迈出步子。 张莹莹对黄梅鼓励的笑了笑,“没事儿,就是喝喝酒聊聊天”。 走进包房,吵杂的音乐声震得黄梅耳膜生疼,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没少进ktv唱歌,一度还乐此不彼,但此刻走进包房,心里只有忐忑和不安。 几个女孩儿正坐在几个男人大腿上嘻嘻哈哈的交谈,一个肚子大得像怀胎十月,头顶中央寸草不生的中年大胖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一头饿了许久的狼看见一只小绵羊。黄梅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张莹莹轻轻的拍了拍黄梅的后背,拉着黄梅的手,把黄梅摁在中年男子的身边坐下。 “金总,梅梅第一天上班,什么都不懂,你可得多怜惜一些。” 男子哈哈大笑,一把搂住黄梅的腰,黄梅整个身体一颤,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男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梅,手在黄梅腰间游走,“放心,我最懂得怜香惜玉了。” 张莹莹呵 呵一笑,对着黄梅说道:“陪金总喝好玩儿好。” ‘午夜烧烤店’,自从上次唐飞和王大虎一起来之后,唐飞时不时就会过来坐一会儿。 王大虎拿下月色酒吧,手下的保安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唐飞每次来都会劝陆山民去酒吧当保安,陆山民每次只是笑笑当没听见。 “山民,你这是何苦呢,你在这里这么辛苦一个月才两千多块钱,还没有那些保洁大妈挣得多,要是去酒吧当保安,少说一个月也有四五千,而且还要轻松得多”。 陆山民对于去酒吧上班其实到没多大反感,又轻松又挣得更多,他又不是傻子。但是自从上次见了王大虎,说不出为什么,但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在烧烤店上班虽然累了点,钱少了点,但至少心安理得。更何况这段时间也见了不少酒吧里的人,陆山民实在是觉得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唐飞,不用劝我了,这里挺好”。 唐飞这段时间来的目的,自然瞒不过林大海,要不是看在王大虎的面子上,早就拿棍子撵人。 “我说唐飞,你看我也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找到个靠谱的伙计,你就不要挖我墙角了,好不”? “林老板,山民兄弟可是人中龙凤,你这座小庙早晚留不住这尊大佛”。 纯金皇朝ktv豪华包房,黄梅强忍着恐惧和恶心给姓金的大胖子倒酒点烟。酒过三巡,在酒精的刺激下,金胖子渐渐露出丑陋的本性,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往黄梅身上摸。黄梅一边强颜欢笑,一边不住的挡开那双恶心的胖手。 黄梅的反抗更加激起了金胖子的征服欲望,越发肆无忌惮,一把搂住黄梅,强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黄梅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金胖子,同时脸上也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包房里的其他几个男子哈哈大笑,“金总,是匹烈马啊”。 金胖子露出邪恶的笑容,“我就是喜欢烈马,带劲儿”。 黄梅抹了把眼泪,心里委屈到了极点,起身就往外走。金胖子哪里能允许到嘴的肉就这么飞走,一把抱住黄梅甩到沙发上。 “够味儿,你说,一万还是两万,老子有的是钱”。 黄梅吓得瑟瑟发抖,趁金胖子不注意,起身冲进旁边的厕所,把自己反锁到了里面。 张丽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经过一个月的熟悉,工作总算是慢慢进入正轨,也开始独自翻译一些简单的资料,虽然辛苦点,但也算是个好的开端。忙了一天正准备去洗漱休息,黄梅的电话打了进来,张丽拿起手机,正准备问她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里传来黄梅抽泣的声音,隐隐还能听见音乐的声音“黄梅,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张丽赶紧问道。 电话里传来黄梅哽咽的声音,“呜呜,他亲我,摸我胸,还摸我大腿,呜呜。” “什么?”张丽一身的疲惫顿时被惊得烟消云散。“你在哪里?” “呜呜,我在纯金皇朝kt v,躲在厕所里,他就在厕所门口。” “告诉我包房号,我马上过来。” 陈坤晚上给一个学生补习英语,现在还没回来,张丽赶紧下楼跑向‘午夜烧烤店’。 陆山民正翻着手里的烤鱼,见张丽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山民,赶紧跟我走。” 陆山民愣了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路上说,”说完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就往外跑。 林大海见陆山民被一个穿着职业小西装的漂亮女人拉走,喊了一声“你小子早退,我要扣你工资。”说完又一脸羡艳的摇了摇头,“哎,这乡下小子哪里好了,怎么会这么受女人欢迎。” 一路上陆山民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两人都心急如焚,陆山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探求究竟的时候,陆山民心里出了愤怒,还是愤怒。 一路跑到纯金皇朝,陆山民一脚踹开包房,包房里乌烟瘴气,男男女女正搂在一起又亲又摸,一个长得像肥猪一样的男人正一边骂一边猛踹厕所门。 看着冲进来一男一女,男的身前还系着一条满是油污的围裙,一群人立刻愣在当场。 “你他妈是谁?”金姓男子愤怒的吼道,“保安呢,赶紧把他给老子撵出去。”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金姓男子,双手骨节捏得咔咔作响,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金姓男子肥胖的身躯下意识退了一步。包房里另外几个男人见状放下各自身边的女人,把陆山民围了起来。 张丽手心全是汗,紧张得不知所措,她不敢想象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怎样的一幕。 陆山民没有停下脚步,走近正挡着去路的男人,抬脚就是一踹,“啊”的一声,那人应声飞出,随之传来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 另外几个人完全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蛮不讲理的出手,大叫一声都冲向陆山民,那几人本就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人,在加上晚上又喝了不少酒,陆山民几乎是随便挥了几拳,就把一群人干翻在地,吧台上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陆山民继续朝那金姓男子走去。 金姓男子此刻已经吓得浑身颤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话还没说完,‘啪’一耳光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张丽刚才还担心陆山民会被这群人痛打一顿,见陆山民如此凶猛,总算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黄梅,快出来,我是张丽。” 卫生间门打开,黄梅满脸泪水,脸上的妆全都花了,脸颊上还有着明显的耳光印子,旗袍的下摆也被人撕掉,露出一双白花花的大腿,见站在门口的张丽,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扑进张丽怀中。 陆山民气的牙呲欲裂,‘啪啪啪’,连着又是几个耳光,打得金姓男子哇哇直叫。 第30章 有趣的年轻人 第30章有趣的年轻人 包房里的动静终于惊动ktv的管理层,包房门被人推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金姓男子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喊着大叫,“陈总,快救我啊。” 陆山民转头看着冲进来的一群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女人正是负责拉客的经理张莹莹,此刻正一脸愤怒的看着陆山民,然后又看了一眼旗袍已经被撕碎,此刻正趴在张丽怀里呜呜哭泣的黄梅,眉头紧锁。 陆山民只是撇了一眼张莹莹,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被死肥猪称作陈总的男人,男人三十几岁,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露出的小臂比大多数成年男子都要粗壮得多。男人脸上面无表情,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从小打猎的陆山民非常清楚,在山里遇到野兽,最怕那种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野兽,因为在你自以为对方没有敌意而放松的时候,说不定它立刻就会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男子也目不转睛的瞪着陆山民,破旧的t恤,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更有趣的是胸前还挂着一条满是油污的围裙,这身打扮与纯金皇朝ktv的这间豪华包房显得格格不入。男子淡淡的对张莹莹说道:“安排几个人送金总他们去医院。” 张莹莹摆了摆手,几个保安走到陆山民旁边架起金姓男子,陆山民并没有阻止,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成功解救出黄梅,也打了对方一顿出了口恶气,虽然没见过世面,但陆山民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是打架就能解决得了的。 保安扶着金姓男子走过张莹莹身边的时候,张莹莹满脸鄙夷,自己早就提醒过他,这混蛋仗着有几个臭钱就霸王硬上弓。 男子盯着陆山民看了半天,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淡淡的对张莹莹说道:“把他们几个带到我办公室。” 张丽担忧的看了一眼陆山民,陆山民镇定的点了点头,张丽脱下身上的西装裹在黄梅腰间,扶着她跟在陆山民身后向外走去。 走进男子所说的办公室,陆山民有些震惊,满屋子漂亮的家具,陆山民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家具,比村里白木匠打的那些家具卖像好了太多太多。 男子坐在办公桌的老板椅上,拿出一根烟递给陆山民,陆山民摇了摇头,对面的男子跟民生西路的那些人都不一样,那些人多少都能从脸上看出一些喜怒哀乐,而眼前的人,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张莹莹也点燃一根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环抱,脸上怒气未消。黄梅现在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此刻看见一脸不悦的张莹莹和高深莫测的老板,双手紧紧的抓住张丽的手,张丽手心也全是汗,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男子径自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淡淡的说道:“我叫陈然,是这间ktv的总经理,我执掌这里有三年了,你还是第一个敢来这里闹事的人。” 陆山民淡淡道:“我不是来闹事,我朋友在这里被人欺负,我是来救人的。 ” “砰”,男子毫无征兆的把一叠文件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吓得黄梅和张丽浑身哆嗦了一下,已经止住哭泣的黄梅更是再一次低声抽泣起来。 陈然近乎咆哮的吼道:“救人,笑话,你看看这份合同,她是我的人,用得着你来救。”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陆山民比谁都清楚,当一头野兽发怒的时候千万不能退缩,如果退缩,野兽会以为你是弱者,会疯狂的扑上来把你撕得粉碎。 陆山民微微抬头,双目圆瞪,露出面对野兽的凶猛表情,喉咙发出低吼,冷冷道“我只知道她是我朋友。” 陆山民的反应让陈然和张莹莹非常的意外,整个百汇区,多少人听见陈然的名字都会打哆嗦,更别说面对他的咆哮,眼前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愣头青竟然没有半点畏惧之心。 张莹莹冷笑一声,曾经不知多少人被陈然掰断手脚,又有多少人被他扔进松浦江。自言自语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陈然没有像张莹莹预料的那样立刻废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牛犊的手脚,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起陆山民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来这里工作的女孩子都做什么工作吗?”说完看了一眼陆山民深山的围裙,又淡淡道,“看来你不知道。” 陆山民冷哼一声,“如果你就只会说些无聊的话,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呼”身后风声响起,陆山民猛的转身,打出一拳,“砰”,两个拳头狠狠的砸在一起。两人各退一步。 张莹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她看到一拳对轰之后,陈然竟然后退了一步,她简直不敢想象竟然还有人能让陈然后退一步。她哪里知道陈然比她更加震惊,自己是冲上去蓄势待发击出的一拳,而对方只是仓促之间转身打出的一拳,如果是在二人正面对轰的情况下,那自己就不是退一步那么简单了,他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完全无法信对方这么年轻,看起来还是刚从乡下来的少年,功夫竟然还在自己之上。其实他不知道陆山民这一拳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否则他会更加震惊,当然他也不知道陆山民其实根本就不会功夫,只有一身蛮力而已,要是真的打起来,陆山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门口的两个保安见状,赶紧冲过来准备对陆山民出手。 陈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回去,这个举动让张莹莹更加不解。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陈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然活动了下胳膊,整个胳膊对轰一拳之后已经有些麻木。 陈然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你朋友的工作就是陪客人喝酒,让客人占便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其实刚进包房的时候,看见几个男人搂着身边女子又亲又摸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黄梅既然签了合同,就相当于答应要跟她们一样。 “那我朋友现在辞职不干这份工作了 。” 陈然冷笑一声,“当然可以,但是你打烂了我那么多杯子和酒,怎么算?”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张丽和黄梅也紧张了起来,黄梅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泪水不住往下流,几人的经济情况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种地方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肯定不会便宜。 张莹莹对着门口说道:“去统计一下打烂了多少东西。”门口保安应了一身就转身离去。 陆山民脸上也露出了愁容,捏着拳头的手心全是汗。 陈然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刚才面对自己的怒吼都没皱一下头,此刻显得颇为紧张,双手还不自觉的有些颤抖,眼睛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跟自己怒目相对,甚至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神。陈然面带微笑的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心里想着,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陆山民就像等着法官的判决一样,等着那保安的回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紧张的心情已经让陆山民对时间失去了正常判断,保安走了回来。 “陈总,统计过了,打坏的酒水加上桌椅,一共三万块钱。” 陆山民三人心里咯噔一下,黄梅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陈然眯着眼睛微笑着看着陆山民,“现金还是刷卡?” 陆山民咬了咬牙,抬头冷冷的看着陈然,“我们山里人从不撒谎,你给我半年时间,我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你。” 陈然笑了笑,“我是个生意人,从不信别人的誓言,东海这么大,你要是跑了,我找谁要钱去”? 陆山民从兜里拿出身份证,放到陈然桌子上,“你只有相信我,因为你现在在我们身上拿不到一分钱。” 陈然笑了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说出实情”。 “三个月”。 “成交”。 “三个月后连本带利五万”。 陆山民狠狠的咬着牙,“你这是仗势欺人”。 陈然哈哈大笑,“你刚从乡下来吧”。 “是又如何”。 “跟我当初一样天真”。 “但你现在却忘了本”。 陈然愣了一下,猛的一掌拍到桌子上,吓得张丽和黄梅浑身一颤。“好一个忘了本,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的世界,只有弱者才幻想着所谓的公义,你要是是一个强者,我一分钱都不会要你赔偿,可惜你不是”。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书读得少,懂的道理也不多,你的道理我不敢苟同,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是我欠你的钱,利息你说了算,五万就五万”。 陆山民带着张丽和黄梅离开后,张莹莹不解的问陈然:“陈总,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陈然拿起桌子上的身份证,笑了笑,“陆山民,山野村民,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第31章 好奇害死猫 “然哥,金胖子那里怎么交代?”张莹莹掐掉烟头淡淡的问道。 陈然冷哼一声,“那死胖子敢在我的地盘乱来,我没找他麻烦就算他命好,他还敢找我要交代。” 张莹莹微微一笑,“然哥,那臭小子倒是因祸得福了,在这里闹了场事儿,没被丢尽松浦江喂鱼,反而还受到然哥的青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然呵呵一笑,“时代变了,你以为还是当年,如今这个时代,打打杀杀已经过时了,要出人头地还得多动动脑子,多招揽人才。” 张莹莹点了点头,“不过我看那小子也就空有一股狠劲儿,也算不得什么人才”。 “他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有几分我当年的狠劲儿。” 张莹莹呵呵一笑,“想不到杀伐果断,威震江湖的然哥也还有这样的情怀”。 陈然哈哈大笑,“金胖子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不会就这么算了,等他三个月之后能还上钱,还没被金胖子卸了胳膊腿儿健全的站在我面前,才算够资格。” 张莹莹笑了笑,“他一个刚从乡下来的愣头青,能在东海养活自己就算不错了,我不太相信他能在三个月之内挣到五万块钱,更别说扛住金胖子的报复,除非出现奇迹。” “奇迹?”陈然笑了笑,“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奇迹确实比中彩票的几率还小,但是对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人来说,谁身上没发生过几个奇迹,就连你我,能走到这一步,又何尝不是归功于各自的奇迹。” 五万块,对于张丽几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路上,张丽心情低落到极点,黄梅一直不住的低泣。四人刚从弹尽粮绝的绝路中找到希望,昨天还在为四人走出绝路举杯庆贺,转眼间,一下子又被推向了更深的深渊。陆山民到没有去为时下的绝境伤春悲秋,只是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人没事,钱早晚会挣回来。 回到出租屋,才半夜十二点多,张丽负责照顾黄梅,陆山民继续回到‘午夜烧烤’上班。 来到午夜烧烤,林大海一脸的不悦,陆山民再三道歉,说自己刚才有很急的急事儿。 林大海不屑的撇了陆山民一眼,心想,急事儿,不就是泡妞儿嘛。然后一脸嫉妒的指了指街边的一张桌子,“你小子还真是好命,你前脚跟那美女一走,后脚就又来一个找你的,非要吃你烤的肉,老子烤了几串她连尝都不尝一下。” 顺着林大海指的方向,陆山民看见曾雅倩和一群少男少女正坐在临街的那一桌上,见陆山民看了过来,曾雅倩笑着挥了挥手。 陆山民拿着菜单走过去,“你们想吃点什么”? 曾雅倩伸出一根手指,“各色肉串一样来一百串”。 陆山民愣了一下,“你们吃得完吗”? 曾雅倩瞪大眼睛笑了笑,“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了”。 陆山民笑了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在感谢自己那天晚上。 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儿 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山民,笑着对曾雅倩说道“雅倩,这就是你说的烧烤帅哥啊,不错不错,确实比我们学校那些奶油小生有男人味儿。” 另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也笑着问道,“雅倩,他就是一拳打断陈大成三根肋骨的人,我还以为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呢,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 曾雅倩抿笑着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对那男生说道,“别说没给你机会,你现在就跟你口中这位弱不禁风的烧烤帅哥打一架,你要是赢了,我不但不再阻拦你们交往,还主动帮你说服关悦让她做你女朋友。” 关悦掐了一把曾雅倩,一脸娇羞,含笑偷偷瞟了眼镜男一眼,“雅倩你胡说什么呢?” 带着眼镜的斯文男生扶了扶眼镜,脑袋急速运转,对关悦,他已经穷追猛打了两个月,每次眼看得手,都会被关悦同寝室的曾雅倩给搅黄,一听这话心里直痒痒。但他可不是傻子,这可是能打败学校散打冠军的家伙,自己要真跟他打,那还不是自取其辱。 左思右想了片刻男生嘿嘿一笑说道,“我好歹也是金融高专四大才子之一,跟一个烧烤小子过招太跌份了。” 曾雅倩完全不带掩饰的鄙视了那男生一脸,对关悦说道,:“看清楚没有,我早就跟你说他就是个口蜜腹剑的孬种,亏你还想主动送入虎口。” 关悦含恨的瞪了眼睛男一眼,生气的冷哼了一声,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陆山民站在旁边有些尴尬,“那你们先聊,我这就去给你们烤菜。” 曾雅倩笑着点了点头。 陆山民烤着肉,看了一眼一群人中谈笑风生的曾雅倩,陆山民突然觉得曾雅倩的性格其实跟山里人挺像,很仗义,喜怒形于色,直来直往,看不惯一个人毫不顾忌的不给好脸色看,不像其他城里人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跟山里人又不太一样,直爽的性格中又透着古灵精怪,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明显就是给那个带眼镜的男生挖了一个坑,还是个不得不跳的坑。 今天是星期二,一个星期的前两天一般情况下人不会很多,学生要上课,打工的要上班,陆山民手上烤的菜全是曾雅倩那一桌的。边烤边上菜,那边已经差不多喝了有两件啤酒。 曾雅倩拿着啤酒走到烧烤架前,喝了酒的脸有些微微发红,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是陆山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曾雅倩,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应该就是说的这样的女孩儿吧。 “喝一杯?” “我这正忙着呢。” “反正那些菜已经够吃了,不用着急烤。” “那你还点这么多,多浪费。” 林大海在边上一听,生怕曾雅倩说后面的菜不要了,赶紧上前说道,“一点也不浪费,反正今天除了你们没什么生意,这些菜要是过了夜明天也不能用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看着林大海,“我是说浪费钱。” 林大海愣了一下,一脚揣在陆山民屁股上,“臭 小子,你看这位美女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人家是缺钱的人吗?” 曾雅倩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笑得前仆后仰。“山民,你真是太可爱了。” 林大海见曾雅倩没有不要剩下菜的意思,识趣的讪讪离开。 陆山民呆呆的愣在那里,看着笑个不停的曾雅倩,“我哪里说错了吗?” 曾雅倩笑着连连摆动手里的啤酒瓶,“哈哈哈哈,没有,没有错。” 陆山民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烧烤,“我知道你是故意点这么多来照顾生意,其实真的没有这个必要,那天只是举手之劳。” 曾雅倩止住笑声,“难怪你女朋友会甩了你,就你这傻里吧唧的样子,谁会喜欢你。” 陆山民手里的烧烤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继续低头烧烤。 曾雅倩弯下腰,低着头看着陆山民,“受打击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说得对。” 曾雅倩弯着腰喝了一口啤酒,看着一脸木楞的的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你也别太灰心,其实你这个样子就挺讨人喜欢的。” 见陆山民没有说话,曾雅倩站直身子,“你先忙吧,等你烤完了再跟你喝一杯。” 曾雅倩坐回座位,关悦一把拉住曾雅倩的手,低声说道;“雅倩,我还从没见过你能笑呵呵的跟哪个男生聊这么久,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那个烤烧烤的小子了吧。” 曾雅倩愣了一下,她是个直来直往的女孩儿,想到什么就会去干,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曾雅倩沉思了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关悦惊得张大嘴巴,“啊,‘富家千金爱上烧烤小子’,这还真是个爆炸新闻,估计半个金融高专的男生都得上吊了吧。” 曾雅倩摆了摆手,“别瞎说,我只是觉得他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有些好奇而已。” 关悦轻声的说道,“好奇害死猫,爱情大多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曾雅倩瞪了关悦一眼,“别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就你那看男人的眼光还在我面前嘚瑟。” 关悦瘪了瘪嘴,看了一眼眼镜男,低估了一声,“再差,也比一个烤烧烤的强。” 曾雅倩掐了一把关悦的胳肢窝,“你这小妮子刚才说什么?” 关悦痒得连连大笑,“你还不承认,我才说他一句不是,你就变成一个护夫狂魔了。” 林大海笑呵呵的走到陆山民旁边,“山民,抓住机会,刚才我都看出来了,她可是对你有点意思。” 陆山民脸色微红,“海叔,这怎么可能,人家是大学生,又是富家千金,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林大海贼兮兮的笑了笑,“老夫可是过来人,你小子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第32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时至深夜,曾雅倩打发走了那群同学,独自坐在凳子上,点燃一根女士香烟。 林大海贼兮兮的给陆山民递了个眼神,“我先回去了,呆会儿记得关好店门。” 陆山民笑了笑,打开一瓶啤酒,经过这一个月的适应,已经习惯了啤酒的味道。 坐在曾雅倩对面,倒上一杯酒,淡淡道:“你有话对我说。” 曾雅倩已经喝得有些微醉,笑了笑,“别看那群同学朋友一天跟我嘻嘻哈哈,其实她们没有一个懂我。” 陆山民端着酒杯跟曾雅倩碰了一下,“她们都是你熟悉的同学和朋友,心里的事情难免说不出口,也许我这个陌生人到是个很好的垃圾桶。” 曾雅倩笑着看了看陆山民,“有时候还真看不懂你,明明是个呆傻的山里人,偶尔冒出几句话真还让人产生遇到个老学究的错觉,你平时到底是真傻呢还是在装傻呢?” 陆山民笑了笑,“我只是没见过世面,脑袋又没什么毛病。” “你是不是很好奇,像我这样家世的人怎么会上了个金融高专,还一天到晚混迹在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在东海我也了解了很多,偶尔听来这里的客人聊天,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即使是成绩不好,也可以花钱到国外留学镀金,我虽然不知道你家里到底有多大家底,但感觉得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曾雅倩深吸一口烟,“我是故意气他的。” “你爸?” “我其实一直成绩都很好,以东海本地人的身份,要考上东海大学轻而易举,高考的时候我故意一门课考了零分,当我看到他那愤怒又无奈的表情,那天我很开心,开心得开怀大笑”。 “他觉得我丢了他的脸,又想把我送到国外去留学,我偏不去,反而选了这所末流的专科学校,他不高兴,我就特别高兴,他不喜欢我喝酒,我偏要喝,他不喜欢我抽烟,我偏要抽给他看”。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爸养大你,供你上学,供你吃穿,还给你买几百万的好车。” 曾雅倩冷笑一声,眼眶发红,“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他每 天回家,想要一家三口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寻常人家都可以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他就做不到。除了钱,他到底还为我这个女儿做了什么?”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曾雅倩,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为了家努力挣钱,有的人有了钱却没有了家。 “那你打算一直跟你爸这样耗下去?” 曾雅倩灌了一杯啤酒,“家族里几个叔叔伯伯都盯着公司的控制权,我要把他搞臭,我要让爷爷收回他手里的权力,我和妈妈没有那个狐狸精重要,我到要看看在他心里面对江山和美人谁更重要。” “我不知道该怎劝你,但我想你爸爸心里应该也很不好受。” 曾雅倩冷笑了一下,“我就是要让他不好受。” 陆山民笑了笑,“我还以为经过那晚的发泄,你看开了许多”。 曾雅倩喝了一口啤酒,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好小气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想到身上背负着五万块钱的巨额债务,与曾雅倩心里背负的情感纠结,到底孰轻孰重,说实话,还真难分得清楚。 见陆山民没有答话,曾雅倩笑了笑,“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戾气很重,一点不温柔的女孩儿”。 见陆山民陷入静静的思考之中,曾雅倩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丝紧张,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作为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她以前从来都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在意别人的看法,竟然是在一个路边烧烤店,面对的竟然是一个山里走出来的烧烤店打工仔。 沉思了片刻,陆山民淡淡的说道:“爷爷说世人都误解了孔子的这句话,孔子常言父母之爱,所谓孝,同样也包括母亲,他怎么可能歧视女人,爷爷说这句话中的‘女子’二字指的是家中的仆妾,并非泛指所有的女人”。 陆山民嘴里经常冒出一些不合乎他山民身份的话语,曾雅倩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听到他答非所问的这句话,还是有些许震惊。 曾雅倩微微的笑了笑,“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陆山民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已经直到了凌晨两点。 “你明天不用上课吗”? 曾雅倩看了一眼陆山民,知道他是想岔开不开心的话题,扶了扶刘海,笑了笑说道:“就这所破学校,我就是不上课照样每次考第一。”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曾雅倩,“你可真厉害。” 曾雅倩端着酒杯跟陆山民碰了一下,“有什么厉害的,这所学校的学生高中的时候就是些成绩垫底的蠢货,跟他们比,我都嫌丢人。” 陆山民哦了一声,“你经常不去上课,学校老师不管吗?” 曾雅倩笑了笑,“你不知道,大学跟初中高中不一样,上课也就点个名,老师根本就不认识来上课的学生,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全凭自觉。” 陆山民咦了一声,端着酒杯陷入沉思之中。 曾雅倩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你在想什么?”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照你这么说,如果不是学校的学生去上课,也不会被赶出来?” 曾雅倩嗯了一下,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不会是想去我们学校上课吧?” 陆山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想去看看。” 曾雅倩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真想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 “我事先说明,那些老头讲课可是无聊透顶。” “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估计我什么都听不懂。” 曾雅倩乐得哈哈大笑,“很简单,没你想的那么难,要不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激动,由于白灵的原因,对大学一直抱有一股异样的情怀。不过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身上还背负这五万块的债务,对于陆山民来说,那可是个天文数字。没解决这件事情之前,也没有更多的心思想其它的事情。 “算了吧,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第33章 靠得住 回到出租屋,张丽还没有睡,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满脸的忧愁。这个内心无比坚强的女孩儿,这一个月里,承受了太多的苦涩和打击。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个月,本以为否极泰来,谁曾料到转眼间又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你回来了。” 陆山民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你还不睡?” “睡不着。” “赶紧去睡吧,你明天一早还得上班”。 “山民,谢谢你。” 陆山民笑了笑,“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 张丽低下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 陆山民微笑了一下,“再让我选一次,我依然会这样选择”。 张丽抬起头看着陆山民一脸真诚的样子,“值得吗”? “爷爷常说说做事不问得失,只求对错”。 张丽眼中布满血丝,第一个月的上班,作为新人,分内的工作要做,端茶倒水的工作也得做,几乎天天加班,在加上这一个月所经历的事情,让她的神经始终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之中,今天更是因为黄梅欠下不可能偿还的债务,这个女孩儿一直咬着牙不让自己崩溃。 “山民,自从相识以来,我们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 看着张丽满脸的倦意,陆山民有些心疼,“丽姐,现如今我们更应该同舟共济患难与共,你千万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要是再垮了,对大家来说,无疑会是致命的打击”。 张丽苦笑了一下,与陆山民认识一个多月,陆山民的言行举止与她印象中的山野村民大不相同。这个只念过小学的山野少年,在不知不觉间,竟然隐隐成了出租屋的核心,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放心吧,山民,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嗯,今天黄梅受到的惊吓不小,她那里还得你去多开导开导”。 张丽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山民,那五万块钱就让我和黄梅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让家里人找亲戚朋友借。”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几个要是家里条件好的话,岂会背着行囊只身闯东海。” “可是我们根本没法还上”。 “你们父母好不容易把你们供完大学,此刻都等着你们在东海飞黄腾达,不能让他们失望。” 张丽低下了头,满脸的疲倦,“是啊,可是这也不能坑了你啊。”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说过,再选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放心吧,还有三个月,我会想办法,现在还没有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张丽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以前虽然没有看不起他,但也始终认为他只是一个没文化的山野村民,对他好也只是出于心底的一份善良和同情,这一次,张丽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男孩竟然有种父亲般高大威猛的感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三人读了这么多年大学,除了一纸文凭或许还不如他。 五万块钱,这个天文数字最近两天一直萦绕在陆山民的心里,从小到大,连一毛钱都没欠过,哪想到刚到东海竟然 欠下如此大的一笔巨款。按照自己的工资,不吃不喝也要两年才能存够,仅靠烧烤店的工作根本没法在三个月内还清。 见陆山民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烤肉,肉都烤得有些焦了。林大海习惯性的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头上。 “臭小子,思春啦,整晚都心不在焉”。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海叔,你说做什么能在三个月之内挣到五万块钱呢”? 林大海愣了一下,一个多月接触下来,他还是比较了解陆山民,知道他不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 “怎么?缺钱”? 陆山民点了点头。 林大海皱了皱眉头,一脚踹在陆山民屁股上,“你现在在城里呆了一个月,好的不学,掉到钱眼的心思到学了不少,五万啦,你以为是五百”。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只是随口问问”。 林大海拍了陆山民一下脑袋,“随口问问,办法到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陆山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睛渴望的望着林大海。 “什么办法”。 “抢银行”。 陆山民一听,立刻耷拉下了脑袋。 林大还语重心长的说道,“臭小子,好高骛远的年轻人我见多了,我告诉你,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好好走路,别一天到晚做春秋大梦”。 刚好经过的一个酒吧女孩儿听到二人的对话,笑嘻嘻的对着陆山民说道,“帅哥,我看你身板还不错,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个富婆,只要活儿好,别说五万,五十万都没问题”。 陆山民认识这个女孩儿,这一个多月时间经常会到这里来吃烧烤。这些酒吧女孩儿时常喜欢捉弄他,刚开始的时候陆山民会被他们捉弄得面红耳赤,后来渐渐知道她们也就是喜欢开开玩笑,慢慢的也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囧样儿。 陆山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女孩儿身边有个熟人,正是那晚刘强在店里试图灌醉她,陆山民与之解围的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依然一身学生装,跟其他酒吧女郎的穿着打扮完全不一样,此刻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女孩儿对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一直想跟你道谢,最近几天一直忙于期中考试,那天晚上谢谢你给我解围”。 陆山民笑了笑,“举手之劳”。 “我叫阮玉,金融高专大二的学生,在玫瑰酒吧做兼职”。 “我叫陆山民”。 阮玉甜甜的笑了笑,“我知道,民生西路的烧烤帅哥嘛,你现在可是名人”。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刘强没有再为难你吧”? 阮玉摇了摇头,“他之前也是以为我跟其他女孩儿一样,现在知道我的心意,只要我刻意的避开他,他到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打我主意,毕竟我是金融高专的学生,要是真闹出了什么事儿,他也没好果子吃”。 说着指了指旁边拿着盘子选菜的“她是潇潇姐,人很好,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1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 阮玉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听说你缺 钱,这段时间我存了点,你要是急用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 阮玉突如其来的提出主动借钱,让陆山民始料不及,二人萍水相逢,今天才知道对方的名字,虽然曾经帮过她,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会提出借钱给自己。 一个学生,到酒吧做兼职,又能有多少钱呢? 如果是曾雅倩说出这样的话,陆山民会觉得那是一种侮辱,当阮玉说出这句话,陆山民心里则泛起一丝感动。东海的一个月,也算是看了不少人情冷暖,没想到在自己最窘困的时候,主动提出给自己帮助的竟然是一个本就很窘迫的小女孩儿。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 阮玉脸上泛起清澈的笑容,不禁让陆山民又想起白灵,曾经的白灵脸上的笑容也是这么清澈。 “你上次帮我解围的时候不是说我是你妹妹吗?妹妹帮哥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陆山民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的钱还是留着好好上学吧”。 名叫潇潇的酒吧女孩儿选好了菜品,走了过来。 “哟,哥哥妹妹的好不亲热,小玉,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烧烤帅哥的呀”。 阮玉脸颊绯红,娇嗔的掐了一下潇潇,“潇潇姐你尽胡说”。说完不好意思的跑开。 阮玉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小口的喝着啤酒,作为一个酒托儿,酒量不好实在是个致命的短板。经历过上次刘强的强行劝酒,再加上潇潇有意无意的传道授业解惑,单纯不谙世事的阮玉,也渐渐开始学习怎么在龙蛇混杂的酒吧安身立命。 “小玉,我刚才听见你要借钱给那小子,你不是当真的吧”? 阮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可是他拒绝了”。 潇潇敲了一下阮玉的头,“傻丫头,这叫欲擒故纵,你在酒吧也有一段时间了,男人是什么东西你还没看清楚”。 阮玉嘟了嘟嘴,“他不一样”。 潇潇瘪了瘪嘴,“男人还能不一样,还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是他上次救了我”。 “那是因为他刚从乡下来,还是个傻小子,姐什么男人没见过,别管刚开始多么老实多么白,被这花花世界的大染缸一染,都会变成无情无义的花心大萝卜”。 阮玉脸色微红,“潇潇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感谢他上次替我解围,又没有那个意思,他会变成怎样关我什么事”? 潇潇学着阮玉的口气,“瞧你一脸的扭捏作态,还不关我事儿,脸都红得跟苹果一样”。 “潇潇姐”、、、、 “别怪我现实,我告诉你啊,你这样的小女孩儿动不动就被什么英雄救美给迷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钱,没什么能靠不住”。 第3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玫瑰酒吧,一个全身肥肉的大胖子瘫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嘴里叼着烟,一双眯眯眼泛着阴冷的寒光。沙发前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皮箱。 刘强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大光头,笑着说道:“金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条腿,一只手,十万,箱子里是五万现金,事成之后我再付你五万”。 刘强憋了一眼皮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呵呵,金总,你恐怕找错人了,我可是个正经生意人”。 金胖子哈哈大笑,脸颊上的肥肉随着笑声不住颤抖。 “刘光头,少在我面前装清高,我在百汇区做了几十年的生意,黑白两道的人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你那些事情我心里门儿清”。 刘强呵呵一笑,:“那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可不比以往,更何况金总认识那么多大人物,何必要来民生西路找我这个小角色呢”。 金胖子冷哼一声,“我也不跟你废话,那些大人物的价格可不低,我要弄的那小子还不值得我花那么大的价钱,更何况民生西路是你的地盘,我也是给你个面子,送你一笔横财”。 刘强冷笑一声,“我虽然比不得那些大人物,但也不缺那几个小钱儿,金总也太小瞧我了吧”。 金胖子呵呵冷笑,眯着眼睛笑道:“刘光头,你就别死撑了,玫瑰酒吧的李老板可是我多年的牌友,你的情况我清楚得很,王大虎已经抢了你月色酒吧的保安生意,我想你手下至少有十个保安正嗷嗷待哺吧,要是再不喂点食儿,恐怕过不了多久那些人就得改换门庭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灰溜溜的被王大虎扫出民生西路吧”。 听到王大虎的名字,刘强双拳紧握,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 金胖子憋了一眼刘强的表情,呵呵一笑,“我这是给你雪中送炭,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刘强冷笑一声,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谈判嘛,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金总,我现在是处于下风没错,但别以为我不懂得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伎俩,这些年我也算摸出些门道,你们生意人有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民生西路这三家酒吧的老板明争暗斗是不假,但三方都很有默契的玩儿着平衡之术,他们绝不允许王大虎一家独大,我现在只是暂时受到了打压,只要我咬着牙关熬一熬,早晚会等到他们回过头来扶持我。” 金胖子嘴里叼着的烟抖了一下,没想到混混起家刘强还能看明白这里面这些道道。倒是小瞧了这个保安头子。 金胖子嘿嘿一笑,弯腰拍了拍皮箱,“这钱你不要多的是人要”。 刘强稳坐泰山,压根不在乎金胖子的故弄玄虚,“金总,我在这带也混了小二十年,脑袋虽然没有你们这些大生意精明,但也不至于傻到任人摆布,废了那小子不难,难的是善后,弄得不好得找个小弟进去坐几年牢,补偿费,安家费一除开,还能剩几个钱,王大虎如今正春风得意,他才不会为了这几个钱冒这么大的风险,更何况你说的那小子虽然是个烧烤店打工的乡下小子,但烧烤店的林大海可是民生西路的老人,这左 邻右舍的,无缘无故弄他的人,街坊领居以后还不得狠戳脊梁骨,王大虎和我都不是蠢人,以后都还得在民生西路混,孰轻孰重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金胖子也明白眼前着大光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蠢人,其实之前就找过王大虎,谁知对方开口就要五十万,不是金胖子拿不出这五十万,实在是觉得针对一个山野小子有些不值得。 金胖子明白,以刘强的处境,很需要一笔钱,对这趟活儿也很上心,否则也不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说到现在,也无非是想加钱而已。 金胖子哈哈大笑,“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大家都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你开个价”。 对方亮明了话,刘强自然也不再做作,伸出三个手指。 “三十万”。 “二十万”。 “成交”。 自从拿下月色酒吧的安保业务,王大虎就不再亲自担任保安经理的职务,蓝筹酒吧交给了自己的堂弟王超担任酒吧经理。月色酒吧交给了手下的得力干将李浩担任酒吧经理。自己没事就两边四处逛逛,过得比以往要惬意得多。 蓝筹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王大虎坐在平时王超的经理位置上,王超则恭敬的站在他的身旁。 看着一脸微笑的王大虎,王超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大虎哥,一个乡下小子的一只手一只脚,你开价五十万,是不是太高了”? 王大虎笑眯眯的看着王超,“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王超咧嘴笑了笑,“我觉得三十万,金胖子肯定会同意”。 “呵呵,我也知道三十万他会同意”。 王超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大虎哥开价五十万,是故意拒绝他”。 王大虎笑了笑,“拒绝人也是一门学问,学着点儿”。 王超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大虎哥,那可是三十万啊,难道就因为那小子救过唐飞,唐飞只不过是一个小保安而已,不值得啊”。 王大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慢慢换为满面寒光:“这种话你跟我说说可以,你要敢当着手下那些保安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王超吓得连连点头,所有人都知道王大虎是个笑面虎,见谁都是笑脸盈盈,但从小跟王大虎一起长大的王超,知道自己这个堂哥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狠起来比谁都狠。 见王超吓得流出了冷汗,王大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从乡下把王超带出来,一路摸爬滚打这些年,怎么就没点长进。 王大虎叹了口气,“王超啊,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值钱吗”? 王超茫然的摇了摇头。 “是人心”。 “这些年来,我人没有刘强多,钱没刘强多,到如今我已稳稳的把他踩在脚下,靠的就是人心”。 王超连连点头,“哥,我明白了,我们不动陆山民,唐飞就会对哥感恩戴德,同时也树立了一个很好的典范,其他兄弟也更加佩服哥的重情重义,大虎哥这招真是高招”。说完这番话,王超笑呵呵的看着王大虎,心想自己终于 明白了大虎哥的心思。 看见王超一脸讨好邀功的表情,王大虎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要不是看在是自己堂弟的份上,真想一个烟灰缸给他砸过去。 王大虎站起身来,用手指戳了戳王超的脑门儿,“真不知道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王超一脸茫然加委屈的看着王大虎,“哥,我又说错了”? 王大虎抬脚踹到王超屁股上,“滚,去把李浩叫来”。 王超摸了摸屁股,一脸迷茫的走出办公室,刚走到门口,脑袋灵光一闪,一下想明白了什么,转身笑嘻嘻的对王大虎说道,:“哥,我明白了,你上次就提起过那个陆山民,说他是个人才,你拒绝金胖子肯定是因为求才若渴,想借此机会收揽他”。 王大虎气得双手打颤,终于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滚”。 一路上,从王超口中得知,李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李浩不像王超那么傻,看问题要通透得多,能从一个最底层的保安得到王大虎的重视,一步步爬到保安经理的位置,除了敢打敢拼,脑袋更是要灵光才行。从王超口中得到的信息,已经初步判断出王大虎找自己的原因,心中不禁热血沸腾。 推门而入,李浩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开口就问道,:“大虎哥,你终于决定对刘强出手了”。 王超站在一旁傻愣愣的看着李浩,不明白他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王大虎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事情的大概你已经知道了吧,金胖子找我不成,肯定会去找刘强,刘强现在正缺钱,我料他不会拒绝”。 李浩走到王大虎桌前,“不怕他惹事,就怕他当缩头乌龟,这样我们就有了一线机会”。 王大虎冷哼一声,脸上习惯性的微笑此刻变成了上位者的肃杀。 “这些年,这三家酒吧的幕后老板大玩儿平衡之术,东家起来扶西家,西家起来扶东家,使劲儿的压低保安费用,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只要这次我们彻底铲除刘强,以后一家独大,到时候就是我们说了算”。 李浩咬了咬牙,“我也早就看不惯那些有钱人,这些年压榨了兄弟们多少血汗钱。” 王大虎冷冷道,“机会只有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在三家酒吧的老板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把刘强赶出民生西路,否则,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扶持刘强,要想再次爬起来就比登天还难”。 李浩狠狠的点了点头,“大虎哥,我这就着手做准备。” 王大虎点了点头,“隐秘点,走漏了半点风声,我拿你是问”。 “大虎哥放心”。 李浩走后,王超愣愣的站在那里,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个金胖子花钱买烧烤店小工的手脚怎么就演变成了一场惊天大阴谋。 王大虎冷冷的看了一眼王超,“还愣着干嘛,去把唐飞给我叫来”。 第35章 世事不分黑白 黑白只在人心 烧烤店的人逐渐散去,陆山民正准备收拾店面关门,唐飞火急火燎的跑进店里。 “唐飞,我准备关门了,要吃烧烤等明天吧”。 唐飞一脸严肃的拉着陆山民的手,“我哪还有心情吃什么烧烤”。 “怎么了”? “我得到消息,刘强准备对你动手”。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虽然那天替阮玉解围得罪了他,但当时自己喝完了一箱啤酒,也算是赔了罪,对方也没有打算继续追究的意思,他好歹也是堂堂酒吧保安经理,也算是个人物,不应该会出尔反尔吧。 “不太可能吧”? 唐飞有些焦急的说道:“是大虎哥亲自告诉我的,不会有假”。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刘强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 “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倒是有一次”,陆山民把上次替阮玉解围的事情向唐飞说了一遍。 唐飞听了之后也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就这么点小事儿,不至于要你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啊”? 陆山民有些震惊,“他要我的一只手和一只脚”? 唐飞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为什么,“不管他为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想该怎么办。”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要不报警”? 唐飞摇了摇头,“你现在四肢健全,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警察能信吗?,说不定反说你报假警”。 从小在山里长大,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陆山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在说吧”。 唐飞担忧的说道,“到时候就晚了,你想变成缺胳膊少腿儿的残疾人士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陆山民也懒得再想,“那还能怎么办”? “大虎哥义薄云天,又还挺看重你,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求大虎哥,请他出面找刘 强和谈”。 陆山民知道唐飞很信任王大虎,不过凭着猎人的直觉,陆山民总觉得王大虎眼中透着一股琢磨不透的狡黠,让人很不舒服。 想了想,陆山民摇了摇头,“唐飞,大虎哥要是真肯出面就不会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我看他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已经是他能所做的极限了,没有必要让他再为难了,更何况,我也不想欠他这个人情”。 唐飞着急的说道:“你平时老实死板一点无所谓,这都性命攸关了,你还这么死性子”。 陆山民拍了拍肩膀,“谢谢你唐飞,放心吧,我在山里打了十几年猎,寻常人三四个我还真不怕”。 唐飞哎了一声,“你知道刘强手下的保安有多少人吗,不是三四个,是三四十个,在酒吧当保安,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你还真把他们当寻常人”。 劝不动陆山民去找王大虎,唐飞也没有办法,只有反复叮嘱,若是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逃到蓝筹酒吧,那里是王大虎的地盘,量刘强也不敢强行动手。 临走的时候又不放心,亲自把陆山民送到楼下,还说陆山民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找大虎哥,他去找。 看着唐飞离开的背影,陆山民有一丝感动,本想告诉他不要太相信王大虎,但自己也只是直觉上对王大虎印象不太好,又找不到什么理由,以唐飞对王大虎的信任,根本没法让唐飞相信自己的话。 经过那晚纯金皇朝ktv的事后,黄梅备受打击,相较于当初的陈坤,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张丽和陈坤对她百般安慰开导,到现在,黄梅始终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张丽和陈坤一大早就要去上班,这段时间黄梅的一日三餐几乎都是陆山民负责。看见一个活波开朗的女孩儿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陆山民心里满是恨意,但是这股恨意却不知道到底该针对谁。恨金胖子吗?黄梅明知道那是什么工作,还签了合同,人家是花钱买服务。恨陈然吗?自己确实是打坏了人家的东西,该赔。这股无的放矢的恨 意憋得陆山民很难受。 黄梅这段时间的胃口很不好,每顿饭只象征性的吃几口就躲回屋里,每次与陆山民的眼神接触,都刻意回避。陆山民也拿她没有办法。吃完午饭,收拾好碗筷。陆山民拿起茶几上的一封信,那是爷爷寄给自己的回信。 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签纸,上面布满了瘦金体书写的小楷字。还有折叠而成的,厚厚的一叠毛边纸,从后背墨迹来看应该是一副大楷字。 陆山民打开信签纸,不禁眉头紧皱,从小跟着爷爷练习毛笔字,对各种字体非常了解,爷爷最推崇的是赵孟頫的行楷,原因在于赵孟頫的字外貌圆润而筋骨内涵,点画华滋遒劲,结构宽绰秀美,更符合爷爷儒雅君子的性情,所以陆山民从小临摹得最多也是赵孟頫的字。而瘦金体则是侧峰如兰,天骨遒美,如屈铁断金,瘦挺爽利,一看爷爷用瘦金体写信,眼前就浮现出爷爷一脸严肃的表情。 果不其然,开篇一行字就犹如刀斧加身,惊得陆山民一身冷汗,‘竖子之心,悖逆无常,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陆荀的信中毫不客气的斥责陆山民动摇了质朴纯善的本性。对于陆山民对圣贤先哲的话语产生怀疑,更是近乎愤怒,说陆山民只看到了那些圣贤书的形,没有半点理解其中的意。让陆山民务必恪守本心,践行圣贤先哲的教诲,在脚踏实地中理解其中的真意。 陆山民小心谨慎的折好信签纸,坐在沙发上深深呼出一口气。从小到大,陆荀虽然严格,但还从来没有如此大动肝火的训斥过自己。回想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陆山民不止一次怀疑过那些圣贤言语,不止一次感到过失去了方向。看了陆荀的信,虽然仍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内心却再次坚定,不再那么彷徨。 缓缓的铺开毛边纸,十二个大楷字映入眼帘:‘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 陆山民反复的读了好几遍‘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第36章 我赌 两天时间过去,刘强并没有出现,陆山民继续过着烧烤店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的生活。唐飞本来在蓝筹酒吧当保安,这两天专门向王大虎请了假,天天就守在烧烤店,亲自送陆山民回家。 “唐飞,你回去上班吧,你都请了两天假了”。 “不行,虽然昨天大虎哥答应了在关键时候会帮你,可谁知道刘强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刘强要是一年都不动手,你是不是要给我当一年的贴身保镖,我这点工资可养不起你”。 唐飞着急的说道:“我说山民,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这可是关系到你生死的大事”。 陆山民笑了笑,“着急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 “你赶紧去烤你的烧烤,这家店又不是你开的,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你管不着”。 第一次见面,陆山民就知道唐飞的脾气,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唐飞这样关心自己,陆山民很感动,但影响到唐飞的工作,心里又有些愧疚。 “这样吧,烧烤店里人来人往,刘强即便要动手也不可能带人冲进店里来,哪怕他真的来了,这里这么多人,我也容易逃脱,这里离蓝筹酒吧又不远,几步就能赶到,等我下班的时候,你也差不多下班了,你在过来送我回家”。 唐飞也知道刘强不会直接带人冲进烧烤店,一直呆在这里也是以防万一,见陆山民再三劝自己走,也不好再坚持。 “好吧,记住,万一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到蓝筹酒吧找我”。 月色酒吧,王大虎例行巡视了一番自己的领地,这间酒吧的安保工作交给李浩负责,王大虎很放心。 保安经理办公室,王大虎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喝着茶。 “安排得怎么样了”? 李浩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刘强动手”。 “刘强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李浩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安,“大虎哥,这两天我派人暗中监视刘强,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动”。 王大虎笑了笑,“刘强在民生西路能屹立二十年不倒,绝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他这是在静静的等待机会”。 李浩有些不解,“陆山民只是一个刚来的外地小子,他有必要如此谨慎吗”? “呵呵,午夜烧烤店人来人往,大多都是街坊邻居,林大海在这里开了十几年的店,你以为刘强会傻得带人冲进烧烤店”? 李浩皱了皱眉头,“这倒也是,不过除了烧烤店,唯一动手的地点就是陆山民半夜回家的路上,那条巷子也是我最留意的地方,可是奇怪的是,那一带附近完全没有刘强的人出现的踪迹”。 王大虎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也是我感到想不通的地方”。 “李浩,你要是刘强,你会选择在哪里动手”? 李浩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玫瑰酒吧,那是刘强的地盘,”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据我所知,陆山民从来都是两点一线,不大可能去酒吧”。 王大虎点了点头,“我之所以告诉唐飞这个消息,就是为了避免刘强把陆山民骗到玫瑰酒吧,现在陆山民已经知道刘强要对他 不利,更加不可能自投罗网”。 李浩想了半天,“那刘强到底打算在哪里动手呢”? 王大虎笑容凝固,突然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让陆山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李浩愣了一下,“有这种可能吗”? 王大虎笑了笑,“能否独霸民生西路就在此一举,如若失败,他日刘强必定东山再起,再小心也不为过”。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人走了进来。 “大虎哥,浩哥,玫瑰酒吧今天有些异常”。 李浩赶紧问道:“什么异常”? 那人说道:“玫瑰酒吧今天所有消费打五折”。 李浩吸了口凉气,“又不是逢年过节,平白无故打折”? 王大虎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猛然一拍桌子,“以后兄弟们能否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看今日。李浩,赶紧去安排人手,等候命令”。然后又指着刚进门的那人,“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汇报”。 玫瑰酒吧,因为今天所有消费打五折,客人比以往多了近一倍,整个酒吧人山人海。 经过刘强强迫喝酒一事,在加上潇潇的循循善诱,阮玉这段时间进步了不少,虽然还有些害羞拘谨,但也绝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的大学生。 阮玉今天运气不错,一个身着休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铮亮,长得还算帅气的年轻男子主动找自己搭讪,开口就点了两打啤酒。 男子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纵横娱乐场所这些年,别的本事不说,看女人的眼光绝对独到。嘿嘿一笑:“小妹妹,你是不是那传说中的酒托儿啊。” 阮玉手中的酒抖了一下,自己一身学生装打扮,表现也跟酒吧客人差不多,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看出自己的身份。随即故作镇定的笑着说道:“这位帅哥真会开玩笑。” “哦?”男子故作疑惑道:“难道我猜错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应该啊”? 阮玉咬着牙齿故作镇定:“难道你对自己的长相这么不自信,你就不可以认为是你长得帅吸引了我嘛?” 男子瞪大眼睛坏坏的笑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一把把阮玉搂在怀里,:“实不相瞒,其实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美女,我一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你。” 阮玉有些尴尬的推开男子,“你这也来得太快了吧,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多了解了解。” 男子坏笑着点了点头但手完全没有拿开的意思,反而把阮玉抱得越紧:“有道理,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开个房,互相好好了解一下可好?” “你”阮玉急得连连摆手,“我,我,不是那种人。” 男子哈哈大笑,放开阮玉:“逗你玩儿的,我也不是那种人,我真是替你们老板不值啊,我跟你喝了半天,你才喝了一瓶啤酒,你这个酒托儿当得不称职啊”。 被识破的阮玉羞愤难当,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男子一把拉住阮玉的手,“就坐这里吧,这里视角比较好,好戏就要上演了。” 阮玉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对方所说的好戏是指什么。 舞池里的红男绿女伴着音乐和幽暗的灯光忘我的扭动着腰肢,全然不觉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啪啪啪啪”几个啤酒瓶在酒保的吧台炸开。 “你们他吗的这是酒吧还是 水吧。”一个身穿黑色背心,留着辫子头的男子怒吼道,随手操起另外一瓶啤酒就猛往酒保嘴里灌,:“你给老子尝尝,这是酒还是水,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竟敢拿兑水的假酒给老子喝。” 酒保被灌得猛吐,刚挣开想辩解,黑背心男人一拳打在酒保嘴上,酒保捂着满嘴的鲜血呜呜呻吟。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望向这边。 黑背心男子放开酒保走上舞台,拿着话筒喊道:“各位帅哥美女,这是间黑酒吧,我说怎么会天上会掉馅饼呢,那么财大气粗打五折,原来酒里面兑了水在糊弄我们,这样的黑心酒吧,我们不能放过它。” 人群中四五个男子随即高声附和,“艹,我说这酒喝起来怎么不对味儿,原来兑了水。” 另一个男子说道:“靠,我还以为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原来是酒出了问题。” 其他几个男子也高声吼道,:“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就砸了这个酒吧。” 看到这一片乱哄哄的形势,阮玉有些害怕,又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的男子。 男子笑了笑,:“放心,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阮玉有些怀疑的看着男子,:“那你怎么知道会出事儿。” 男子得意的昂起头,笑呵呵的说道:“我有透视眼,就像刚才我一眼就看出你是酒托儿一样”。 阮玉鄙视的看了男子一眼,到酒吧里来的男人,有不少自以为是的人,为了泡妞儿,常常喜欢抬高吹捧自己,这样的人,这段时间没少见。 男子歪着脑袋,笑道:“你不信?那我们打个赌。” 阮玉不服气的说道:“赌什么”? 男子盯着舞台中央的黑背心男子思考了半天,猛一拍大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就赌呆会那个黑背心的辫子男头上会开出一朵啤酒花儿来。” 阮玉不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子,心想你又不是神仙,看出自己是酒托儿可能是因为自己还只是个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看出会出事也有可能是那个闹事的人他以前认识,但这个人这么嚣张,一看就是个可怕的人,那些起哄的人的很可能都跟他是一伙儿的,人多势众,谁敢拿啤酒瓶子砸他脑袋。 看着一脸坏笑的男子,阮玉犹豫的说道“赌什么?” 男子笑了笑,眯着眼睛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你能赢?” 阮玉撅着嘴巴说道:“我不相信你是神仙,除非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男子伸手摸了摸阮玉的长发,弄得阮玉浑身不自在:“那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什么叫自信,什么叫自以为是?我们就赌得奔放一点吧,我输了,以后我每天到这里喝你十打啤酒,要是我赢了,呵呵,你今天晚上就洗得白白的好好伺候我”。 阮玉全身一抖,本能的往边上缩了缩,眼前的男子明显对自己不怀好意,自从上次被刘强强迫喝酒之后,阮玉就格外的小心。但搬着手指仔细一算,一打12瓶,每瓶自己能提5块钱,一打就是60块钱,十打就是600块钱,一天600,一个月就是1万八,心想,他又不是神仙,他一定赢不了。 咬了咬牙:“我赌。” 第37章 再赌一局 陆山民并不担心刘强会突然杀出来,反倒担心他一直不出现。这就像一柄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落下来,反而心里不踏实。 陆山民正靠着烧烤,一个酒吧女孩儿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烧烤店。那女孩儿陆山民认识,叫王洁,她与潇潇和阮玉一样,都在玫瑰酒吧工作,时常也会到烧烤店来。 “陆山民”。 陆山民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一脸慌张的叫自己。 “有什么事吗”? 王洁显得极为慌张,“阮玉出事了,快跟我走”。 陆山民一惊,顿时反应过来,阮玉、玫瑰酒吧、刘强,等了这两天,原来刘强是打算在玫瑰酒吧对自己动手。 见陆山民呆呆的站在那里,脸上惊疑不定,王洁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快点,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陆山民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若是阮玉真出了事,那就是被自己给牵连,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把扯下围裙,对林大海喊了一句,“海叔,去蓝筹酒吧告诉唐飞,我去一趟玫瑰酒吧”。 林大海正想怒骂几句,陆山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中。 唐飞冲进蓝筹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得知王大虎在月色酒吧,拿出手机赶紧给王大虎打了个电话。 “大虎哥,山民去了玫瑰酒吧”。 月色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派出去盯梢的人刚才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大虎。 “知道了,你现在呆在蓝筹酒吧哪儿也不许去。” 唐飞一脸焦急,“可是,大虎哥”。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人,你朋友不会有事儿”。 挂了电话,王大虎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在手机中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那边传来阵阵麻将的声音。 “李老板,在忙什么呢?这么晚打扰你可真是不好意思”? 李川很不耐烦的说道:“王大虎,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玫瑰酒吧的安保工作 我只会给刘强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王大虎微微一笑,“呵呵,李老板误会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你最好是去一趟玫瑰酒吧看看,去晚了可就得被人拆了”? 李川不以为意,冷哼一声,“王大虎,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你以为刘强是吃素的啊,你要是敢明目张胆的乱来,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送进监狱你”。 “呵呵呵呵,李老板真会开玩笑,我可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不会干,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信不信由你”。 李浩笑着问道,“他会来吗”? 王大虎点燃一根烟,“他不得不来”。 作为玫瑰酒吧的幕后老板,虽然自己的产业不止这一处,但民生西路的玫瑰酒吧周围租户众多,不远处又有一所大学,每个月的收入到不少,是李川所有进项中比较高的一处产业, 平时也算比较上心。今天一早刘强就像自己申请酒吧消费打五折,说是打折的损失他来补上,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刘强少了月色酒吧业务,手底下十几个保安失去了工作,照理说正是缺钱的时候,怎会突然来上这一出。刚才接了王大虎的电话,心里更是有些担心,莫不是真要出什么幺蛾子。 赶紧给刘强打电话,“刘强,酒吧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刘强正坐在酒吧二楼笑眯眯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身旁站着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林风。 “李老板,放心吧,一切正常”。 李川总算松了一口气,“今天酒吧打五折,客人肯定很多,人多就容易闹事儿,你小心点儿”。 “放心吧,李老板,民生西路我混了二十年,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我的眼皮底下乱来”。 玫瑰酒吧,舞池里停止了跳舞,劲爆的音乐此时也已经关闭,只剩下那四五个青年男人在酒吧中大喊要砸了酒吧,其余的男男女女长期混迹酒吧,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反而也见怪不怪,不但没有人害怕,反而渐渐的回到座位上,带着些许兴奋的等着看大戏。 刘强平静的坐在二楼,一个保安跑了上来。 “强哥,那小子来了”。 刘强看向门口,陆山民已经踏进酒吧。 刘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去把酒吧的门关上”。 随即又淡淡的对身旁的林风说道,:“ 去吧,该你上场了”。 林风面色激动,“是,强哥”。 这是陆山民第一次进酒吧,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心情欣赏酒吧的灯红酒绿,只想尽快的找到阮玉。除了舞池中央一个黑背心的男子和四五个年轻男子在大喊大骂之外,四周到处是人,酒吧里灯光昏暗,陆山民像一头孤狼,在人群中搜索着阮玉的身影。 林风走到吧台,拿了一瓶啤酒,缓缓的走向正拿着话筒大喊大骂的黑背心辫子男身后七八个保安紧紧的跟在身后。 黑背心男子挑衅的盯着林风:“你tm就是这里的老板,老子。。。。。。。。”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林风手中的啤酒在男子头顶炸开,一缕鲜血沿着额头缓缓流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在场的所有人想到了会有劲爆的场面,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角落里的男子得意得哈哈大笑,旁边的阮玉被这砰的一声吓得差点大叫出来,双手不自觉的环抱胸口,屁股也悄悄的往旁边挪开,眼泪也开始在眼中打转儿,她完全没想到,林风会二话不说就给那闹事的人脑袋开了瓢。在酒吧这段时间,也见过几起闹事的事件,每次酒吧保安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事情缘由,尽量避免冲突,即使要打,也是拖出去打一顿,绝对不会在酒吧当着这么多顾客的面打人,因为这样会给顾客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哪想到这次会这样的反常,这可真是坑死自己了。 男子自顾喝了一口啤酒,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借着昏暗不明的灯光,看见一人身形矫捷的在人群中穿梭,似乎是着急的在找人。男子笑了一下,自顾说道:“难道就是他。” 阮玉看了身旁男子一眼:“赌局不算,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男子笑了笑,“你凭什么这么说”? “否则你怎么可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男子得意的拍了拍脑袋,“我聪明呗”。 阮玉气气鼓鼓的说道:“这不可能,要不就是你跟林风是一伙儿的”。 男子指着舞池中央,呵呵一笑:“要是本公子没猜错的话,他们才是一伙儿的”。 阮玉不可思议的看着舞池中央的一群人,“这不可能”。 “要不我们再赌一局”。 第38章 声声不绝 阮玉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因为一个赌局就把自己的身体给交出去,作为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大学生,还憧憬着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听到对方说再赌一局,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赌什么”? “就赌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儿”。 阮玉紧张的看着男子,绝对不相信闹事的人会和酒吧保安是一伙儿人,哪有酒吧保安找人到自己酒吧闹事的道理。 男子笑着说道:“你先选”。 阮玉咬了咬牙,:“我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我要是赢了,之前的赌局就作废”。 男子笑眯眯的摊开手:“没问题,不过你输了怎么办”? 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男子,阮玉忐忑不安,心里非常后悔跟他打赌,但此刻只能咬紧牙关狠狠道:“我不可能输”。 黑背心男子头上流下的鲜血让酒吧的人兴奋不已,按照剧情的发展,下一步该是黑背心男子和那四五个青年奋起反击,双方打得难分难解。不过接下来的剧情让观众失望了,那刚才还嚣张得要砸了整个酒吧的男子,在挨了一记啤酒瓶后,立刻变成一个软脚虾,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那几个跟着起哄的年轻男子也跟着跪了下去。 林风捡起地上的话筒对着酒吧的人说道:“大家都是长期在酒吧喝酒的人,是不是假酒,相信大家心里非常清楚,我就不用多说”。 人群中大多都是长期泡酒吧的人,当然知道今天的酒与平日并没有多少区别,那几个人明显就是来闹事。不过被酒精刺激得神经麻木的众人并没有细想,这几个人明知道这样的闹事方法是自讨没趣,干嘛还非要给自讨苦吃。 林风低头看着黑背心男子,冷笑一声:“是谁叫你们来闹事的”。 黑背心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有谁,是我们哥儿几个身上没钱,想赖掉今天的消费”。 不远处,男子笑呵呵的自言自语,:“演得还真像,不当演员倒是可惜了”。 阮玉愤愤然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没钱闹事抵赖的人又不是没有”? 男子笑着撇了撇嘴,“没钱闹事抵赖的当然有,如果是我,只会找机会开溜,才不会傻乎乎的在人家的地盘找虐”。 阮玉看了看男子一身的阿玛尼西装,不服气的说道“你这种没胆量的富二代当然只知道开溜,万一人家有自信能震住这里的保安呢”? 男子呵呵一笑,“呵呵,就一个酒瓶子就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也叫胆量,这些小杂碎也配跟本公子比胆量”。 舞池中央,林风一脚踹倒下黑背心男子,从他兜里搜出一个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仍在黑背心男子脸上。 “这里至少有五千块钱,今天酒水打五折,你能喝多少酒,我劝你老实交代是谁指使,否则你们几个今天休想站着走出去”? 陆山民完全不在乎酒吧里发生的事情,睁大眼睛在人群中搜索,当看见角落里的阮玉,赶紧走过去。 “阮玉,你没事吧”? 阮玉很吃惊陆山民怎么会到酒吧里,对于他问的话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我没事啊”。 陆山民暗叫糟糕,果然 是个陷阱。 男子见陆山民脸色变幻,笑了笑说道:“你就是陆山民吧”。 陆山民刚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阮玉身上,看了一眼男子,衣着考究,脸上有种怪怪的笑容,此刻男子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秀色可餐的美女。陆山民没有回答,转身就往酒吧门口跑去。 阮玉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子呵呵一笑,“反应倒不错,可惜跑不掉了”。 舞池中央,跪在地上的四五个年轻人吓得赶紧说道:“我说,我说,是陆山民花钱请我们来的”。 坐在不远处阮玉一听,顿时惊得张大嘴巴,这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刻也不管这场赌局的输赢,只想着陆山民能赶快逃离这里。 正跑向门口的陆山民听到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停留,不过酒吧人太多,说是跑,其实比走也快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挤到门口,才发现酒吧的大门早已反锁,根本打不开。 舞池中央,林风再次问道:“陆山民是谁,为什么要叫你们来闹事”? 黑背心男子喃喃说道:“他有个喜欢的女人在这间酒吧工作,听他说这里的保安经理刘强调戏了那女人,他就一直怀恨在心。” 坐在不远处的男子看了眼焦急万分的阮玉,“你就是那个女人”。 阮玉没有问答,只是一双眼睛望着门口方向,希望陆山民此刻已经逃了出去。 男子呵呵一笑,“没想到刘强这个不入流的小保安倒真有两把刷子,做事环环相扣,呆会儿把那小子胳膊腿儿给卸了,也算占足了道理,这里这么多人全都是证人。哪怕有警察介入,那小子也有理说不清,呆会儿七八个保安同时动手,谁知道是谁没留意给误伤了那小子的手脚也难以说清楚,最后顶多也就把那七八个人关几天了事”。 阮玉一听,顿时吓得眼泪流了出来,哽咽的说道,“都是我害了他,要不是因为我,刘强不会针对他”。 男子歪着头问道,“你真是那个女人”? 笑了笑又自顾说道:“哦,这么看来连闹事的动机也有了,有动机,有证人,还有这么多酒吧客人亲眼看到审问过程,我倒要看看陈然嘴里的人才该怎么办”。 舞池中央,林风嘿嘿冷笑,“陆山民在哪里”? 黑背心男子唯唯诺诺的说道:“他就在酒吧,他说他要亲自看到刘强丢面子”。 林风拿起话筒大喝一声:“陆山民,给我滚出来”。 唐飞在蓝筹酒吧等得万分焦急,给王大虎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都说人手还在召集之中,叫唐飞等消息。 唐飞哪里等得了,不顾王大虎的叮嘱,拿了跟钢管就直奔玫瑰酒吧,到门口一看,酒吧大门紧闭,不管唐飞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门。 唐飞再次给王大虎打电话,带着哭腔恳求道:“大虎哥,我求求你救救山民,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大虎安慰道:“月色酒吧和蓝筹酒吧还总得有人看着,要是全走了出什么事儿,我怎么跟酒吧老板交代,我现在已经召集了能够召集的所有人手,等我安排好了两个酒吧的事情就马上带人过去”。 挂完电话,王大虎的电话响起,是安排在玫瑰酒吧的内应打来的电话。 王大虎赶紧拿起 电话,“怎么样了”? “大虎哥,应该马上就开始了”。 “记住我交代的事情,务必给我办好”。 “大虎哥,你什么时候过来”? “随时汇报,该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来”。 旁边的李浩淡淡道:“真看不出那大光头心思竟然这么缜密”。 王大虎笑了笑:“在民生西路混了二十年,就是一头猪也被磨砺成一头狡猾的狐狸了”。 李浩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 李浩问道:“大虎哥,我们真不救陆山民”? 王大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人才,我心里也痛惜得很,我不是不想救,现在这种局面实在是没法救,你说我现在以什么理由带人过去。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带人到人家的地盘上去,那就是主动寻衅滋事,真打起来我们不占理,搞得不好还会害得兄弟们有牢狱之灾,要说不打,我们去了也不起丝毫作用”。 李浩也叹了口气,“要怪就怪刘强阴险狡诈,竟然想出这样一个毒计,现在明面上,刘强占足了道理,收拾陆山民有理有据,让我们想插手都难”。 王大虎也叹了口气,“是啊,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我们的人能尽快策反那几个假装闹事儿的人”。 李浩点了点头,“现在只希望陆山民那小子能多抗一会儿”。 王大虎拍了拍李浩的肩膀,“李浩啊,我知道你跟唐飞的关系比较好,你应该知道,我这也是逼于无奈”。 李浩点了点头,“我知道轻重”。 玫瑰酒吧,舞台聚光灯照在陆山民身上,整个酒吧的人都向陆山民看了过去。 陆山民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既然逃不掉,那就战斗到底。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面对山里的野兽,越凶猛的野兽越不能退缩,因为你稍微露出胆怯,野兽就会扑上来把你撕得粉碎。只有展现出比野兽更凶猛的姿态,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陆山民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每走一步,眼睛瞪大一分,双拳握得更紧一分,面容也变得更凶残一分。等走到舞台中央的时候,已经变得双目通红,面容狰狞。哪怕是在酒吧混迹多年,见惯风雨的林风也不由自主的一阵心悸。下意识的朝二楼的刘强看了一眼。 林风冷哼一声,重新恢复往日的风采,“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并没有答话,顺着刚才的林风的目光,看向二楼的刘强,灯光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隐约中感觉对方在冷笑。 在山中遇到咆哮的熊瞎子,哪怕是山里一个普通的猎人都知道,你一定要比他咆哮得更加狂暴,才能怔住对方。 陆山民并没回答林风的话,冷冷的看着刘强, “吼吼吼吼”。 陆山民发出狂暴的吼声,就像当初在山里对着一头熊瞎子般,巨大的吼声回响在整个酒吧,声声不绝。 第39章 撒网 林大海有些焦急的看着巷子口方向,刚才去蓝筹酒吧告诉唐飞陆山民去了玫瑰酒吧,见唐飞当紧张时的表情就知道可能要出事儿。现在陆山民离开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看见王大虎带着两个酒吧保安走了进来。林大海赶紧迎了出去。 “大虎哥,吃点什么”? 王大虎脸色不是很好,没有往日的微笑。 “老林啊,你还有心情问我吃了什么,你店里那小子出事儿了”。 林大海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跺脚,叹了口气,“那该死臭小子,尽给我惹麻烦”。嘴上虽然咒骂陆山民,心里却很担心。 林大海哭丧着脸说道,“大虎哥,看在这么多年老邻居的份上,给我这老脸一点面子,救救那小子可以吗”? 王大虎点了点头,“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陆山民好歹救过唐飞,你又是老相识,我正是来找你商量这件事的”。 林大海感激的点了点头,“大虎哥,你说,只要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我豁出去了”。 王大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刘强设了个圈套,说陆山民故意在酒吧闹事儿砸场子,他占了理啊”。 林大海愣了一下,“什么,这怎么可能,那小子我还不了解,半天放不出个屁来,这绝对是栽赃陷害”。 王大虎点了点头,“我也知道是栽赃陷害,但是现在人家人证物证聚在,有理说不清啊”。 林大海焦急的两手紧握,“那怎么办,要不报警”? 王大虎眉头紧皱,“现在的情况报警对陆山民很不利,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效果有多大”。 林大海眼睛一亮,赶紧说道:“什么办法”? “除了你,还有谁了解陆山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儿”。? 林大海想了想,“隔壁药铺的老中医老汪,对面包子铺的老陈,还有一些长期在店里吃烧烤的老住户,他们都了解陆山民的为人,平时相处得也比较好”。 王大虎点了点头,“你赶紧联系这些人,越多越好,然后把他们带到玫瑰酒 吧门口,我在那里等你”。 林大海有些疑惑,“这样有用吗”? 王大虎笑了笑,“去壮壮声威,为陆山民打打气也好,放心,我还有其他安排”。 现在已是深夜,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休息,林大海不敢耽搁,叮嘱了王大姐一声,就挨家挨户去找人。 玫瑰酒吧,陆山民的一声怒吼,仿佛一阵晴天霹雳,整个酒吧都被这声吼声震得鸦雀无声。 见陆山民那双怨毒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自己,哪怕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刘强也有那么一瞬间失神。刹那间刘强不禁有些后悔,第一次见陆山民,对方的表现其实刘强很欣赏。要不是因为被王大虎逼得走投无路,也不会收金胖子的钱对他下手。不过刘强很快就回过神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刘强坚定的抬手一扬,人群中事先安排好的人大喊:“陆山民闹事啦,要打砸酒吧啦,保安快拦住他啊”。 林风刚才也被陆山民的吼声震得有些失神,听到喊声顿时清醒,大喊一声,“给我抓住陆山民”。 身后七八个保安应声而上,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半米长的钢管。 七八根钢管乒乒乓乓往陆山民身上招呼。除了关键部位,陆山民没有躲避和防守,即使想躲,也根本躲不开这么多钢管的同时打击。 任由钢管打在身体的各个部位,陆山民拳打脚踢只管进攻,认准一个人猛攻,不过这群保安明显经过训练,与当日解救唐飞时遇到的那三个人完全不一样。每当陆山民猛攻其中一人,立刻就会有三四个人赶过来协防。陆山民的全身上下不知挨了多少棍,尽管浑身从小被老黄用白蜡棍打熬,此刻也是疼痛难忍。 看见那一根根钢管不停的打在陆山民身上,座位上的阮玉眼泪早已流了出来,双手的指甲陷入手掌而不觉。猛然起身,准备冲向舞台中央。旁边的男子一把抓住阮玉的手。 “你现在冲上去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那小子本已处于下风,你一出现,还得保护你,他会败得更快更惨”。 阮玉带着哭腔说道:“可是他会被打死的”。 男子呵呵一笑,:“放心吧,连陈然都能高看一眼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被打死的”。 唐飞在门外 疯狂的砸门,可惜凭一己之力根本没法砸开厚厚的铁门。情急之下,发现二楼有窗户,唐飞把钢管别在腰间,爬到二楼,破窗而入。冲出房间,正好看见二楼楼道坐着的刘强,唐飞没有理会,看向楼下,舞池中央八九个人正围着陆山民殴打。唐飞牙呲欲裂,拔出钢管,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大喝一声,冲进战圈。 唐飞一阵乱棍逼开陆山民周围几个人,背对着陆山民哈哈大笑,“好兄弟,这么大场面怎么能少了我”。陆山民冷笑一声,“这群人比山里的熊瞎子弱多了”。 黑背心男子几人早已躲进了人群,此刻正笑呵呵的看着场中的好戏。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子拍了拍黑背心男子的肩膀。 “兄弟,演这出戏刘强给了你多少钱”? 黑背心男子警惕的看着来人,“你是谁,你胡说什么”? 鸭舌帽男子冷笑一声,“时间紧迫,我也不废话,刘强给你多少钱,我翻倍,呆会儿在配合我的人演唱戏”。 黑背心男子冷哼一声,“莫名其妙”,说着就往旁边走开。 “你怕得罪刘强,难道就不怕得罪大虎哥”? 黑背心男子愣了一下,转过头来,“我跟大虎哥无冤无仇,我哪有得罪他”。 鸭舌帽男子指了指舞台中央打成一团的人,“那两个人是大虎哥的人,现在大虎哥已经知道是你在里面搞鬼,你说他会放过你吗”? 黑背心男子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最近几年,谁不知道王大虎已经后来居上超过了刘强的势力,要是王大虎真铁了心找自己麻烦,那结果比刘强找自己麻烦更加可怕。 黑背心男子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大虎哥的兄弟,大哥,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啊,要是我答应你,刘强岂会放过我”。 鸭舌帽男子笑了笑,“这点你放心,今晚过后,民生西路将不会再有刘强这个人”。 黑背心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鸭舌帽男子。 鸭舌帽男子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担心,这样吧,你就继续看好戏,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相信到时候你就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第4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玫瑰酒吧大门口,王大虎和王超带着十几个保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王超手里拿着电锯,有些不明白一向稳重的堂哥为什么变得如此冲动,这么大张旗鼓的冲撞玫瑰酒吧,只要刘强打个电话报警,自己这伙儿人完全不占理,铁定了要被请进局子喝茶。 “哥,这样是不是太莽撞了”? 王大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王超,“今天晚上把眼睛放亮,看清楚每个细节,好好学学”。 不远处,李浩带着十几个人走了过来。 王超大吃一惊,:“哥,李浩身后那十几个人不是刘强的人吗”? 王大虎没有理会王超的一惊一乍,笑着迎了上去。 李浩带着人走到王大虎身边,“大虎哥,都带来了”。 王大虎笑眯眯看着李浩身后的十几个人:“兄弟们,你们以前跟着刘强混饭吃,现在刘强没本事养活你们,从今天起,我王大虎养,只要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中年男子挺身而出,“大虎哥,感谢你在我们穷途末路之时出手相助。自从月色酒吧被大虎哥接手之后,刘强就不再管我们的死活,这两个月我们连一分钱都没拿到,不仅如此,刘强以前每月都会克扣我们一部分工资,如今兄弟们已经是走投无路,我们也和刘强恩断义绝,现在只等大虎哥一声令下,我们赴汤滔火在所不辞”。 王大虎朝说话的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认识你,你叫张豪,在民生西路当保安也有四五年,算是行业老手了,可惜刘强没有识人之才,以至于落魄至此。” 说着又对着张豪身后十几个人说道:“我在这里可以向大家保证,这件事情完后,这两个月的工资以及以前刘强克扣你们的工资,我王大虎给你们一并补上,还有,以后你们也不会失业,这间玫瑰酒吧的保安工作还得仰仗各位”。 张豪一群人听了脸色激动,本来还有些动摇的人此刻才算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些人大多都是背井离乡来到东海,为的就是能混口饭吃,如今王大虎开出的价码让他们根本就没法拒绝。“谢谢大虎哥”。 王超则砸了砸舌,作为王大虎的亲堂弟,他非常清楚王大虎的家底,这几年在三家酒吧老板的盘剥之下,根本就没剩多少钱,前几个月之所以拿下月色酒吧,也是亏着本以极低的安保费作为代价,这几个月下来老本儿都快吃干净了,哪还有多余的钱给这十几个人。 王大虎接着说道:“记住,今天你们不是去打架闹事儿,是农民工找黑心老板讨要工钱”。 正说着,林大海一脸焦急的带着对陆山民比较了解的街坊邻居赶到了玫瑰酒吧。 王大虎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把大门给我锯开”。 舞池中央,俨然成了一座擂台。林风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警兆,一群人围着陆山民和唐飞打了十几分钟,二人 不但没有倒下,反而越战越勇。七八个保安明显有些体力不支,就连自己握着钢管的手也渐渐麻木,他实在想不通,难道这山里小子的身体是铁打的不成,只是自己手里的钢管起码也有十几棍打在他身上,竟然还能站立不倒。 唐飞没有陆山民这么能扛的身体素质,但是他有一颗悍不畏死的决心。满身是血,双腿也不自觉的颤抖,要不是有陆山民扶着,早已不能站立,但是他的眼中,依然燃烧中熊熊的战意。 林风带着七八个保安把二人围成一圈,不过这些人早已没了刚开始的勇猛劲头,个个都汗流浃背,气喘嘘嘘。 陆山民眼神冰冷,嘴角泛起一丝狰狞的笑容。缓缓的把唐飞放到地上。唐飞没有反抗,因为他已经几乎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陆山民站起身,缓缓脱掉t恤,露出满身棍痕的腱子肉。 酒吧里所有人都被陆山民的战力所震惊,面对七八个手持钢管的保安,竟然能扛十几分钟而不倒。所有人早已忘记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深深的被这场战斗本身所吸引。 当看到陆山民脱掉衣服露出健美的身材,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好”,酒吧里顿时人声沸腾,所有人都一边倒的为陆山民喝彩。 坐在二楼的刘强眉头紧皱,双拳紧握,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一两下就可以趁乱卸掉陆山民的手脚,哪料到这小子这么能打。抬手看了看手表,不禁有些担心,要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呆会儿就会有警察来干预,虽然自己占了理不怕警察,但是这次如果没成功,以后就更难对陆山民下手。金胖子只支付了五万的订金,他还等着拿着剩下的十五万解燃眉之急,没有这笔钱,那失业的十几个保安随时都可能反水,以后还怎么和王大虎斗。 七八个保安的反应能力早已大打折扣,陆山民如蛟龙出海,大喝一声,顺手抓住一个保安就是一拳,那人躲避不及,啊的一声瘫倒在地,另两个保安见陆山民离唐飞有几步距离,打算对唐飞出手,陆山民纵身一跃,扑倒两人,翻身就是两脚把二人踢开。这些保安全盛时期加上配合能占上风,但此时个个都体力透支,根本避不开陆山民的进攻,以陆山民山中猎熊豹的力量,哪里扛得住他的拳脚。此刻,凡是被陆山民沾到人,没一个人还能保持战斗力。 场中的形势开始发生出乎意料的逆转,刘强冷哼一声,把剩下的五六个保安全部派上,有了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再加上要保护唐飞,陆山民渐渐又处在下风。 身上挨的棍子到能勉强扛过去,不过陆山民的脑袋毕竟不是铁打的,一个躲闪不及,陆山民后脑勺挨了一棍,顿时感觉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不远处的阮玉也被这一棍吓得尖叫出来。 旁边的男子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没有这四五个人,他还真能反败为胜,如果换做我,在上十个八个都不够我打,他就不行了”。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阮玉,不过阮玉一心只关心场中陆山民,压根儿就没听他说话。男子干咳一声,算是化解装.逼没人看的尴尬。 趁陆山民脑袋发晕之际,又是几根钢管打在陆山民头上,鲜红 的鲜血开始顺着额头往下流。 “砰砰”,酒吧大门被踹开,王大虎、李浩、王超、还有林大海一群人涌入酒吧。 见陆山民正被一群人围殴,林大海二话不说,带着一群街坊邻居就冲进舞台中央,把陆山民和唐飞围了起来。 看着满身是血的陆山民,林大海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人”。那群林大海带来街坊邻居也开始七嘴八舌的质问。十几个保安拿着钢管呆呆的站在那里,把目光投下二楼的刘强,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强狠狠的瞪了一眼王大虎,带着怒火从二楼缓缓的走下来。 “王大虎,你明目张胆的带人来这里闹事,信不信我马上报警抓你”。 王大虎笑眯眯的抽着烟,“刘经理误会了,我只是来酒吧喝两杯,难道这也犯法不成”? 刘强冷哼一声,“你用电锯锯开我酒吧的门,难道这也不犯法”? 王大虎呵呵一笑,“刘经理又误会了,这可不是我锯的”。说完招了招手,张豪从背后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刘强心咯噔一下,顿时怒声斥责,“张豪,你好大的胆子”。 张豪挺身而出大声说道:“刘强,你克扣工资,欠我几个月工资不给,今天我是来要钱的”。 此话一出,整个酒吧顿时哄闹了起来,就连酒吧里的员工也向刘强投去异样的眼光。 刘强满脸尴尬愤怒,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逼债,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呆下去。 “你小子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欠你钱,我刘强还差你那几个钱”? 张豪带着十几个走出人群,身后的十几个人见刘强翻脸不认人都愤怒无比。 十几个人齐声大吼,“你还欠我们钱” 张豪举起手臂大吼一声,“还我血汗钱”。 身后十几个人同时也举起手臂,“还我血汗钱”。声音响彻整个酒吧。 刘强气得双拳紧握,狠狠的盯着王大虎,“王大虎,你竟敢阴我”。 王大虎依然一脸微笑,“刘经理,你看还需不需要报警”? 刘强狠狠的咬着牙齿,额头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毕竟在民生西路也算个人物,愤怒过后迅速冷静下来,目前的情况,必须先稳住张豪一群人的情绪,否则精心设计的这场大戏就会彻底搞砸。 “张豪,你们先出去,我保证明天中午之前把你们的钱结清”。 张豪怒目相对,“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刘强冷冷一笑:“今天酒吧这么多人看着,你以为我刘强是什么人,出尔反尔,我还丢不起那个脸”。 张豪本想着趁此机会大闹一番,也算是给王大虎纳投名状,没想到刘强如此轻易的就答应明天给钱,本来想好的发难,现在到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王大虎,王大虎脸上带着玩味儿的微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刘强说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第41章 最不好听的笑话 王大虎扔掉手里的烟头,微笑着看了一眼刘强,这个笑容不禁让刘强感到一阵心悸。 王大虎闲庭信步般朝舞台中央的陆山民和唐飞走去,身后李浩、王超以及张豪等十几个人紧随其后。 唐飞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也逐渐恢复了精神,见王大虎走过来,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大虎哥”。 王大虎笑了笑轻轻的说道,“什么都别说”。说着又看向陆山民,陆山民此时依然面色冰冷,还没完全从战斗状态恢复过来。 王大虎走到陆山民身边,附在耳边悄悄的说道:“山民,好样儿的,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陆山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丝毫其他情绪。 玫瑰酒吧的保安此刻也全部聚在刘强身边。见王大虎明目张胆的维护陆山民,气得全身发抖。强压着怒气说道: “王大虎,你想借着张豪他们的事情搬倒我,我看你是痴心妄想,现在已经答应了明天给钱,你可以走了吧”。 林大海等人紧张的看着王大虎,生怕王大虎真的走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哪怕平时谨小慎微的林大海此刻也豁出去了。 “刘强,你这是仗势欺人,陆山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清楚得很,他绝不可能主动到这里闹事儿”。 刘强冷哼一声,“老林,我们也算是认识多年,我劝你少管这事儿,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以我的身份地位,又岂会跟一个山野小子较劲儿”。 林大海早已从王大虎处知道刘强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此刻人证就在酒吧中,被刘强一阵抢白之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大虎哈哈一笑,虽然笑声不大,但却让整个酒吧安静了下来。 “刘强,请问证据在哪里”? 刘强冷笑一声,“是不是我拿出证据,你就带你的人离开”? 王大虎笑着点了点头,“我王大虎在民生西路这么多年,最注重规矩,要是你的证据确实证明陆山民在你酒吧闹事砸场子,我又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自从王大虎进来,林大海等人挡在陆山民身前,阮玉总算是松了口气,此刻听了王大虎的话,心再 一次提到嗓子眼上,当看到黑背心男子几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更是紧张得留下了眼泪。 旁边的男子呵呵一笑,“美女,放心吧,这个王大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说明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男子接着又叹了口气,“真想不到,这小小的民生西路倒是卧虎藏龙之地,本以为刘强还算是个角色,没想到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王大虎更是个人物,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阮玉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说要更担心自己。 林大海也一脸紧张,他知道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刘强预先买定的托儿,他们嘴里能说出什么话可想而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大虎。 刘强对着黑背心男子几人说道:“告诉大虎哥”。 人群中,鸭舌帽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从刚才张豪一群人反水找刘强要债开始,黑背心男子就彻底下定决心要站在王大虎一边。 酒吧里所有人都注视着舞台中央的黑背心男子,大部分人都认为王大虎该灰溜溜离开了,也有小部分奇思妙想追求刺激的人,希望看到不一样的故事情节。 “各位兄弟姐妹,我先给大家道个歉,我刚才骗了大家”。 人群中顿时人声鼎沸,喧闹不止。 刘强先是愣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近乎咆哮的怒吼,“你胡说什么”? 黑背心男子没有理会刘强,接着说道:“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陆山民,是刘强给了我五千块钱配合他演了这一场戏,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陆山民”。 人群中顿时轰动了,今晚故事的起伏跌宕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刘强咆哮的吼道:“大家别听他胡说八道,那小子肯定是被王大虎收买反咬我一口,你们说,陆山民一个小小烧烤店的伙计,我用得着大动干戈针对他吗”? 王大虎双手往下压了压,喧闹的酒吧顿时安静了不少。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刚才刘强说明天就能付钱给张豪一群人,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不是昨天,不是今天,今天都没有钱付,明天上午半天时间就能付了吗”? 人群中再次交头接耳。 王大虎接着说道:“我来告诉 大家为什么,因为有人花了大价钱请刘强废了陆山民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只要今天顺利的废掉陆山民,明天他就能拿到一笔钱”。 这番话顿时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不少人都开始咒骂刘强。 眼见整个酒吧的人群情激奋,刘强知道大势已去,对着林风大吼一声,“拦住他们”,说完就冲向二楼。 张豪等人见刘强逃跑,赶紧追了过去,林风和一群保安呆呆的站在那里,老大都跑了,他还拦个屁。 王超愣了愣,“哥,我们不追吗”? 王大虎拍了一下王超脑袋,“刘强欠我们钱吗”? “不欠” “那你追个屁啊”。 说完拿出手机,笑眯眯的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李老板,我在玫瑰酒吧等你”。 阮玉总算彻底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 旁边的男子坏坏的笑道:“美女,你好像忘了我们的赌局”。 阮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转瞬间又流出了眼泪。 男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笑了半天,男子才停了下来,一脸忧郁的说道“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能被本公子一亲芳泽,你却反倒委屈起来”。 阮玉浑身颤抖,泪水如珠帘般往下掉。 以前遇到的女人,哪个不是使出浑身解数竭力讨好自己,恨不得能跟自己滚床单,还是第一次见到被自己滚床单吓哭的女人。看见泪眼涟涟的女孩儿,海东来突然有种异样的情愫,心里也有些不忍。 笑呵呵的说道:“我叫海东来,取自紫气东来,是个好名字吧,你叫什么名字”? 见阮玉只顾哭泣,海东来叹息的摇了摇头,“像本公子这样玉树临风,聪明绝顶的男人,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山野村民”。 阮玉哽咽的说道:“他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舍生忘死,你这无良的种富二代跟他比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一直故作深沉装.逼的海东来,听见女孩儿说自己不如那个山野村民,顿时被打回纨绔大少的原形。 “你说什么?我不如他,这是我听过最不好听的笑话”。 第42章 谢谢你这么在乎我 林大海是什么样的人,陆山民很清楚,处处小心谨慎,为人讲求明哲保身,这次不惜冒着彻底得罪刘强的风险赶来救自己,内心非常感动。 阮玉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见陆山民满头鲜血,眼泪止不住又留了下来。林大海叹了口气,‘红颜祸水啊’。 林大海搀扶着陆山民,唐飞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王大虎叫了手下几个人扶起唐飞,赶紧把陆山民和唐飞送往最近的医院。 今晚的一场大戏,让所有的酒吧客人大呼过瘾,见事情已尘埃落定,有的人起身离开酒吧,有的人则趁着兴奋劲儿继续喝酒唱歌。 海东来最讨厌被人看不起,今天被阮玉说得连一个山野村民都不如,也失去了继续装逼调戏的兴致,满脸不高兴的离开了玫瑰酒吧。 王大虎俨然一副玫瑰酒吧主人的身份,安排好了一切,径直走进了酒吧经理办公室,本来酒吧经理马东应该在办公室,刘强怕他的存在影响到他的计划,找了个借口把他支开。否则不用王大虎通知酒吧老板李川,马东早就把李川叫来。说来王大虎也挺感谢刘强,正是由于他这个计划,让自己将计就计,打下这么好的局面。 王大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盯着经理办公室的座位,悠闲的点燃一根烟,其他人的事儿了结了,自己的事儿才真正开始。以前三个酒吧老板还玩儿平衡之术,利用自己和刘强两股势力使劲儿的压低安保费用,上一家酒吧就是靠着亏了老本的低价才拿到,这一次刘强被彻底赶出民生西路,这一带罩场子的就只剩下自己,要多少安保费用,就由不得对方说了算。 王大虎面带微笑,对着身边的李浩说道,“给张豪打个电话,叫他们别追刘强了,接下来还有一场戏要演”。 李浩兴奋的点了点头,今晚所做的一切只是个铺垫,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目的。 李川今晚的手气很不好,打了一晚上麻将,只见出钱,就没收过钱。当第二次接到王大虎电话的时候,差点就破口大骂,给酒吧经理马东打电话,结果这小子竟然不在酒吧,又给刘强打电话,刘强的电话已经关机。又打了一圈,李川心烦意乱,把牌一推,‘不打了,今天真他娘的倒霉’。 想到王大虎的话,李川还是放不下,最终给马东打了个电话,叫他赶紧死过来,一起去玫瑰酒吧看看。 李川走进酒吧,酒吧依然热火朝天,只是没有见到刘强和他手下保安的身影,心里不禁开始担心。 走进经理办公室,王大虎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李川皱了皱眉头,径直坐到经理办公室的椅子上,强压着愤怒,淡淡的说道:“王大虎,你这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把你关进局子里去”。 王大虎一脸的微笑,“李老板,我知道你上头有些关系,但我王大虎行的端站得直,警察抓人也得讲道理,是吧”。 李川冷笑一声,“我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王大虎弹了弹烟灰,笑了笑说道“李总,没有我这帮兄弟给你罩着,酒吧要是有客人闹事怎么办?” 李川哈哈大笑,“你可真会说笑,酒吧自有刘强看着,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王大虎笑了笑,“李总,你来的时候,可看见刘强了”? 李川皱了皱眉头,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王大虎笑了笑,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打开免提,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大虎哥,办妥了。” “刘强呢?” “跑路了,那小子知道在民生西路无法立足,又欠了手下十几个保安的工资,已经卷款逃跑了,现在他手下那十几个保安满大街找他,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哦,对了大虎哥,那些保安找不到他,现在正浩浩荡荡往玫瑰酒吧杀来,说是要找玫瑰酒吧的老板讨要工资。” 听到一群人杀向自己酒吧,李川顿时脸色苍白,心里暗骂刘强这个坑货。 王大虎笑眯眯的看着李川,“李总,这群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真等他们到了酒吧,估计玫瑰酒吧会被搬得连跟凳子都不剩,我看要不报警吧”,想了下又说道:“欠农民工工资可不是件小事儿,估计处理不好,就算是警察来了也没什么好办法”。 电话那头又传来李浩的声音,“大虎哥,需不需要我这边拦一下。” 王大虎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着李川。 李川早已吓得眉头布满汗珠,别看那群保安平时对自己低头哈腰,真要涉及钱的事情,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更何况现在民生西路这一带也只剩下王大虎能怔住场子,以前也不是没想过找正规的安保公司,可是那些正规的安保公司的价格太高,酒吧又不同于其他地方,喝酒闹事的人多,保安的需求量要远远大于其他行业,十几个保安人员,请正规的保安公司,至少需要十多万。 李川心里盘算了半天,咬了咬牙,“十个保安,我给你八万一个月。” 王大虎笑了笑,“一口价,十五万。” “什么,我请正规的安保公司也就这个价,你在蓝筹酒吧也就五万一个月。” “李总,账不是这么算的,暂且不说那些保安公司的保安业务能力有没有我们强,哪怕真比我强,强龙也不压地头蛇,你也知道,我那些兄弟跟着我也是混口饭吃,要是没饭吃,我可管不了他们是否会到你的酒吧闹事,哪怕不闹事儿,就是没事儿到你的酒吧跟你的客人聊几句,时间一长,你这生意可就难做了。” 李川气得紧握拳头,“你敢威胁我。” “呵呵,李总,你是生意人,这笔账该怎么算不用我来教吧。” 电话那头又传来李浩的声音,“大虎哥,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了。” 王大虎笑眯眯的看着李川,悠闲的喝着茶。 李川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王大虎笑着点了点头,“请李总指教,我必定言听计从。” “另外两家酒吧,你也必须收十五万一个月的安保费。” 王大虎笑了笑,“要是我收你十五万万,只收他们五万块,他们一个月的利润比你高了十万,有了这多余的利润,早晚会把玫瑰酒吧挤垮,我又怎么能继续从你这里挣这十五万呢。 放心吧李总,我也是个生意人,杀鸡取卵的事儿我不会干”。 李川苦冷哼一声:“你确实比我更像生意人。” 王大虎对着电话说道,“李浩,拦住他们吧,以后我们还得在玫瑰酒吧打工,千万别让那帮人砸了我们的饭碗。” 李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身旁的酒吧经理说道:“马经理,以后好好和王老板合作。”说完气得摔门而出。 姓马的经理亲眼见证了王大虎的狠毒,见李川走后,赶紧走到王大虎身边,伸出手,“大虎哥,以后多多关照。” 王大虎没有起身,淡淡的伸出右手,“我只是个保安头子,马经理多多关照才是。” 李川愤愤的走出酒吧,正好看见李浩带着十几个人站在酒吧门口,那些人正是以前跟着刘强的一伙人,十几个人唯李浩马首是瞻,哪里有半点来闹事的样子,心里暗骂王大虎这混蛋,竟然唱了一出双簧来欺骗自己。 李浩笑呵呵的弯腰喊道,“李总好”,身后十几个人也立刻弯腰齐声喊道,“李总好” 李川心里憋屈得不行,一个月十五万,比原来整整多付出十万,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老子能好吗? 李川冷哼一声,愤愤然上了自己的黑色小轿车。后面又是一群人齐声喊道,“李总慢走。” 到了医院,陆山民除了头部有几处伤口,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碍。这让阮玉和林大海等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阮玉,观看了整场战斗,非常清楚陆山民身上到底挨了多少钢管。 唐飞伤得比较重,肋骨断了两根,左手手臂骨折,头上更是裂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淋漓,送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急救室。 头部的伤口包扎好之后,不顾医生再三劝阻,陆山民坚持要出院,不是陆山民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兜里余粮不多,怕付不起住院费。直到林大海狠狠的踹了陆山民屁股两脚,说医药费他先垫着,以后从工资里面扣。陆山民才勉强答应住院。 阮玉走进病房,这半夜山更,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一带水果。 见有阮玉照顾陆山民,林大海又骂了几句陆山民,才气呼呼的离开。 阮玉低着头削着苹果,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陆山民笑了笑,“这不关你的事儿”。 “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你不用自责,虽然我还没搞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我敢肯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阮玉有些疑惑的望着陆山民:“真的吗”?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山里人从来不会说谎”。 阮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也要谢谢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谢我什么”? 阮玉嘟了嘟嘴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大学生,聪明得很,我在酒吧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刘强是利用了我骗你过来”。 陆山民哦了一声,“他确实是谎称你在酒吧出了事”。 阮玉略带娇羞的说道:“谢谢你这么在乎我”。 第43章 大姨妈来了 阮玉走后,陆山民走下床,打了一遍太极游,全身的疼痛又减了几分,不禁感叹,老神棍浑身上下一无是处,这套太极游倒是不错,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每逢筋疲力尽之时,打一遍总会精神抖擞,现在更是有很好的恢复效果。 这一个多月没有接受老黄的擀面下饺子疗法,丹田处早已隐隐感觉到一股气流,下山之前,老黄叮嘱若是感到体内产生一股气流,就说明离犯病不远,就要自己想办法擀面。没想到今天晚上的一场生死战斗,反倒帮自己完成了擀面。今天全身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此刻体内的那股气流早已消失不见。 刚才去看了下唐飞,没有生命危险,断裂的骨头已经接上,只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之中,现在正在输血。 回到病床上,陆山民有些感慨,这一个多月来,都是睡客厅那张破旧的小沙发,想翻个身都难,没想到来到东海睡的第一张床竟然会是医院的病床。 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陆山民久久不能释怀,山里人要是彼此产生矛盾,会直接了当约个地方单挑,绝不会玩儿背后捅刀子的手段。今晚刘强这一套眼花缭乱的布局,让陆山民再一次深刻理解老神棍所说的‘山外人心胜猛虎’这句话。要不是林大海和王大虎及时赶到,说不定今晚真会少了一只手脚。 想到王大虎,陆山民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本来是自己的恩人,但就是感激不起来。陆山民是山野村民不假,但只是见识少,并不等于就笨,相反,作为马嘴村除了大黑头之外的第一猎人,有着超出常人的洞察力。 回想今晚发生的细节,先是林大海等人赶来护着自己,后又是刘强的人突然反水要债,再到黑背心男子截然相反的证词。陆山民不相信王大虎能把这三件事情在二十几分钟之内全部做完,再则唐飞能在战斗开始就赶到玫瑰酒吧,王大虎却等了二十几分钟才来,要不是自己从小打熬的体质不错,换成一般人,不等王大虎赶到,早就被人 卸了手脚,这说明王大虎根本就没有真正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也完全没在意唐飞的生死。唯一的解释就是前两天唐飞告诉自己刘强要动自己的时候,王大虎就已经开始了布局,而自己只是整个局中的鱼饵而已,刘强才是那条大鱼。 想到这里,陆山民惊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刘强的心思已经很可怕,要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王大虎无疑更加可怕。 难以入睡,不禁又想到,到底是谁花大价钱让刘强卸了自己的手脚,才到东海不久,认识的就这么几个人,也没与谁发生过什么大矛盾。想来想去,最后想到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那晚被自己扇了几个耳光的金胖子,可是那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民生西路,陆山民不禁又想到纯金皇朝的大债主陈然,难道是他告诉金胖子。 在床上折腾了半天,脑海里飘荡着各种思绪,后来实在是今天太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 金融高专第二教学楼的一间教室,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教师正唾沫横飞的讲解着‘基尼系数’。曾雅倩无精打采的坐在座位上,淡淡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入秋了,银杏树叶都开始泛黄了。 旁边的室友关悦碰了一下曾雅倩,低声说道:“在想什么呢”? 曾雅倩回过头,“今天晚上我们去吃烧烤吧,好几天没去了”。 关悦低头轻笑,“想你的烧烤帅哥了”? 曾雅倩眼睛盯着黑板,脸上带着微笑,手伸到桌子底下,狠狠的掐了一把关悦的大腿。 关悦不敢大叫,赶紧忍者疼痛低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曾雅倩轻哼一声,“叫你胡说八道”。 关悦揉了揉大腿,“说起那个烧烤帅哥,他现在可成名人了”。 曾雅倩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儿”。 关悦故意别过头,卖关子的说道:“瞧你那一脸的八卦劲儿,还不承认,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告诉你”。 曾雅倩咧着嘴微微一笑,把手放到关悦大腿上 。 关悦吓得赶紧说道:“好了好了,我说我说”。 “听昨晚去酒吧玩儿的几个同学说,烧烤帅哥昨晚在玫瑰酒吧单挑十几个保安,把酒吧保安打得落花流水,连民生西路的扛.把子刘强都被他打跑了”。 曾雅倩惊得张大嘴巴,“他怎么样了”? 关悦接着说道“听说也挺惨的,被打得满身是血”。 曾雅倩一把抓住关悦的手,吓得关悦哆嗦了一下。 “他现在哪里”? “应该在医院吧”。 “哪家医院”? “我怎么知道”。 曾雅倩霍然起身,连课桌上的课本也不拿,径直往门口走去。 讲台上的中年教师不满的扶了扶眼镜,“这位同学,上课期间不能无故离场”。 曾雅倩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大姨妈来了,去厕所换姨妈巾”。 第二天上午,陆山民吃过医院的早饭就跑去看唐飞。 唐飞经过昨晚的输血,现在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 见陆山民整个头都被包成一个大粽子,唐飞乐得哈哈大笑,随着动作的起伏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又哭着脸嘶嘶叫疼。 陆山民发自内心的很感谢唐飞,要不是因为帮自己,他也不会搞成这样。 “你别笑我,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全身上下都被包成了粽子”。 由于断了两根肋骨,唐飞只能平躺在床上,咧着嘴想笑,又害怕再次牵动伤口。 “山民,昨晚是我唐飞有生以来最痛快的一晚,比干翻一票美女还带劲儿”。 陆山民笑了笑,昨晚险象环生,现在想来都还心有余悸,在唐飞眼里竟然能用‘痛快’二字来形容。第一次认识,唐飞就被人家打得狗血淋头,这次更是差点连命都丢了,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战斗狂人,或者说还是天生的被虐狂。 第44章 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 以前陆山民问过唐飞,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唐飞的回答是,‘贱命一条,搏一搏说不定还能让这条贱命变得值钱一些。”陆山民又问,“万一搏输了怎么办”?唐飞的回答是:“输了就输了呗,本来就不值钱”。 看着全身都缠满纱布的唐飞,陆山民语重心长的说道:“唐飞,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唐飞呵呵一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山民:“你在说我吗?你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酒吧女孩儿,明知是陷阱也往里面跳,难道你就不冲动”?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其实自己的行为与唐飞没有什么区别。 “唐飞,你为什么到东海来”? 唐飞盯着天花板,嘿嘿一笑,“家里穷,就一间土坯房,还家徒四壁,整个村子的人都瞧不起,我出来就是为了争口气”。 说完又看向窗外,“山民,你看看那些高楼大厦,看看马路上那些飞驰而过的汽车,它们离我们如此之近,却又是那么的遥远。” 陆山民看了看窗外,其实第一天陆山民就感觉到,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放眼望去,尽是繁华,但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玻璃罩子之中,被完全的隔离开来。那些能看得见的美好,如海市蜃楼一般,无法触摸。 唐飞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你问我为什么到东海来,我就是为了有一天,那些东西不仅能够看得见,还能摸的着,还能紧紧的攥在手里”。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唐飞,到东海来一个多月,自己从没想过这些,先是忙于找工作,后来陈坤被骗钱后,又想着怎么尽快挣钱让大家吃饱饭,现在欠了陈然的五万块钱,想的就是怎么尽快把钱还上。一直以来,陆山民只是一步步的做好眼前的事情,至于陈坤所说的梦想,唐飞所说的有一天会怎么样,根本就没有想过。 “山民,我们都一样,都是山里出来的人,既然来到这里,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出人头地。在这座城市,很多名牌大学生都没法站稳脚跟,更何况你我这样的山野村民,我们是真正处于食物链底端的草根,要想有一番作为,必须得狠,对别人狠,对自己要更狠,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往上爬,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一丝逆袭的机会”。 看着唐飞倔强的眼神,陆山民很想告诉他,自己跟他还是有点不一样,自己只是想出来看看,没想过要在这个城市出人头地,有时候陆山民甚至会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见陆山民陷入沉思,唐飞笑了笑说道,:“山民,烧烤店的工作不是长远之计,经过昨晚的事情,大虎哥肯定会更加看重你,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陆山民摇了摇头,很想告诉唐飞昨晚的猜测,但想想还是算了,说了唐飞也未必会相信,即使相信了,他也不可能离开王大虎。 病房门被人推开,王大虎带着几个酒吧保安,提着水果走了进来。 唐飞挣扎着想坐起来,王大虎走过去按了按唐飞的肩头。 “躺着别动”。 唐飞受宠若惊,伸出还能活动的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王大虎的手腕。 “大虎哥,谢谢你”。 王大虎笑着拍了拍唐飞的手腕,“自家兄弟,说谢字就太见外了,你安心养伤,现在玫瑰酒吧的保安业务李老板已经交给了我们,正缺人手”。 陆山民怔了一下,昨晚自己和唐飞到了医院,后面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这时听王大虎一说,更加肯定了昨晚的猜想,原来王大虎也只是打着救自己的幌子,实际上一直盯着的是玫瑰酒吧的安保业务。 唐飞连连点头,“大虎哥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能出院”。说完眼睛看向陆山民,示意陆山民赶紧说句话。 看着一脸感激之情的唐飞,陆山民叹了口气。不管王大虎昨晚是否有救自己和唐飞的心,事实上,确实是他救了自己。 陆山民走到王大虎身边,笑了笑,“大虎哥,谢谢你”。 王大虎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呵呵一笑,唐飞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王大虎的朋友,不用客气”。 说完又接着说道:“山民啊,你现在可是民生西路的名人,你昨晚一人单挑十几个保安的事迹现在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大虎哥过奖了,要不是唐飞和你即使赶到,我这胳膊腿儿估计都不在我身上了”。 王大虎哈哈一笑,对身后的两个保安说道,“你们好好陪唐飞聊聊”。 说完又看着陆山民,“出去陪我走走”。 陆山民看了一眼唐飞,唐飞正使劲儿的使眼色,嘴里还无声的说着‘机会’两个字。 陆山民笑了笑,“那我陪大虎哥到楼下花园走走吧”。 王大虎背着手走在前面,他的身材算不上高大,但整个身形挺拔如松,走起路来不急不缓,迈出的步子几乎每一步都相同。 “山民,十年前,我跟你一样,只身来到东海,你知道我来东海的第一晚是住在哪里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王大虎呵呵一笑,“不仅是第一晚,是连着好几个月,都睡在桥洞下面”。 “你知道那段时间我遇到最有趣的事情是什么吗”? 陆山民又摇了摇头。 “有一天,一对谈恋爱的年轻情侣经过桥洞,见我蓬头垢面,扔给了我十块钱”。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有趣好笑,还是自我嘲笑。 “他们把你当成了乞丐”。 王大虎转头看着陆山民,“那个时候的我和乞丐有什么分别吗”? 王大虎继续说道,不过脸上时常带着的微笑渐渐淡去,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就是这张钱,我一直没花,哪怕最穷的时候,一连饿了两天也没花,因为我从这张钱上看见了‘耻辱’两个字,它时刻警醒着我,激励着我。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在东海混出个名堂来”。 王大虎冷笑一声,“后来我干过搬运工,在小饭馆洗过碗儿,也到建筑工地上搬过砖 ,每到一处,都会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再后来就到了民生西路,靠着这些年结识的朋友,从一个小保安逐步与刘强分庭抗礼,直到昨天彻底把他赶出民生西路”。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你会是我下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吗”?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王大虎,自己到东海的经历虽然没有他那么惨,但性质上是一样的,或许每一个刚到东海的外地人都大同小异的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王大虎无疑是幸运的,他已经成功的在这座城市站稳了脚跟,但更多的人无疑会被这座城市淘汰。 看着王大虎难以看透的眼神,陆山民不禁想到,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把一个当初质朴老实的王大虎变成了如今城府似海的王大虎。 “大虎哥,其实我到东海来只是看看,没想过要干什么大事业”。 王大虎没有因为拒绝而感到丝毫不满,脸上依然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你不用忙着拒绝我,你才刚到东海一个多月,还没有真正体会到这座城市的无情,我相信以后你会想通”。 陆山民笑了笑,“大虎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到底是谁指使刘强对付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昨晚你在玫瑰酒吧说是有人花钱请刘强对付我,我就一直再想那人是谁”。 “那你先说说你猜想的结果”。 “我到东海只有短短一个多月,要说真正得罪的人,恐怕只有金胖子”。 王大虎笑了笑,“既然已经猜到了,就不用问我了”。 陆山民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寒芒,脑海中浮现出那大胖子的恶心嘴脸,就是因为他,黄梅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王大虎看见陆山民的眼神,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这些有钱人,个个眼高于顶,在很多人还在为衣食住行拼搏挣钱的时候,这些人早就把面子看得比钱还重要,他是不会就此摆休的”。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王大虎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看着王大虎离开的背影,这个人原本也应该是一个质朴的乡下人,不过现在的他早已变得判若两人。陆山民不禁想到爷爷的来信,信中反复叮嘱自己不忘初心,‘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看来爷爷确有先见之明。 陆山民没有丝毫打算要借助王大虎解决金胖子事情的想法。他是个出色的猎人,从这次的事件当中不难看出,王大虎的行事风格处处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嘴上说有事情找他,要是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更何况这样心思深沉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当成牺牲品给随意扔掉。陆山民不禁想到唐飞,要是有一天,王大虎面对的利益大过唐飞的性命,陆山民相信王大虎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唐飞。 第45章 仍是山民 回到病房,阮玉正焦急的等在那里。 “山民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出去了”。 陆山民笑了笑,看着一脸又是关心又是埋怨的阮玉,看得有些发呆,阮玉这个时候的表情,与当初进山打猎,白灵焦急的在路口等自己一模一样。 阮玉被陆山民看得耳根微红,打开病床旁边放着的保温桶。“这是我在食堂打的饭,虽然也不是很好吃,但应该比医院的还是要好不少”。 陆山民接过饭盒,里面有红烧肉,还有虾仁。到东海这么久,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菜。陆山民感激的看了一眼阮玉,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来人让陆山民大吃一惊。嘴里还包着饭,喃喃问道“你怎么来了”? 曾雅倩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果篮,走进病房,目光在陆山民被包成粽子的头上停留片刻,又淡淡的看了阮玉一眼。阮玉微微朝她笑了笑。 曾雅倩没有理会阮玉的微笑,转头把果篮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我不能来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 接着又说道:“谢谢你”。 曾雅倩呵呵一笑,“吃了人家的爱心便当都没说一声谢谢,我这一篮子烂水果就值得你说声谢谢,还真是厚此薄彼啊”。 陆山民拿着捧着保温盒,张大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阮玉面色有些微红,有些尴尬的说道:“水壶没水了,我去打点开水”,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我还以为你丢了大半条命呢,现在看你精神抖擞的样子,倒是我多心了”。 陆山民咧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谢谢你的关心,一点小伤,本来是不打算住院的,医生非要我观察两天”。 曾雅倩撇了撇嘴,“英雄救美,独闯龙潭虎穴,血溅三尺,冲冠一怒为红颜,你现在可了不得,名声大得都传到金融高专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三人成虎,太夸张了”。 曾雅倩双手环抱胸前,歪着头问道:“就是刚才那女孩儿”? 陆山民呵呵傻笑,“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 想的那样”。 曾雅倩冷哼一声,“谁要你解释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陆山民摸了摸脑袋,实在搞不明白曾雅倩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陆山民随口说道:“她叫阮玉,也是你们学校的,现在上大二,还算是你的师姐”。 曾雅倩只觉得心里一阵堵得慌,冷笑一声,“了解得还挺清楚”。 说完就转身朝门外走去,“既然没事我就走了,慢慢享受你的爱心便当”。 陆山民呆呆的愣在那里,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走出医院,曾雅倩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是怎么了,自己居然生气了,为了一个烧烤店伙计生气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多少豪门公子,多少达官显贵子弟自己都懒得看一眼,居然为了一个山野村民生气了。哼,那个叫阮玉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配一个山野村民,正好门当户对。想到这里,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陆山民和阮玉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的画面,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痛楚。曾雅倩有些抓狂,在医院门口扬天大喊一声,惊得旁边路过的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曾雅倩狠狠的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精神病人吗”? 那些人一听,是个精神病人,赶紧躲得远远的。 见曾雅倩走后,阮玉才拿着水壶重新走进了病房。见陆山民呆若木鸡的愣在那里,阮玉不禁笑出声来。 “在想什么呢”? 陆山民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盒,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她是不是生气了”? 阮玉点了点头。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我没招惹她呀”。 阮玉笑了笑,“女生的心思你不懂”。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确实不懂。 阮玉一边收拾饭盒一边问道:“她怎么会来看你”? 陆山民有些诧异,“你认识她”。 “像我们学校这种小学校,比不得东海大学那样的庞然大物,听说东海大学光学生就有好几万,我们学校也就几千人,她是我们学校公认的第一美女,谁不认识,更何况听说她还是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想不认识都难”。 陆山民哦了一声,“她经常到烧烤店吃烧烤,后来就认识了,我也没想到她会来看我”。 阮玉打趣的笑了笑,“我看不止认识这么简单吧,你在烧烤店有那么多客人,没见他们也来看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帮了她一点小忙,可能她把我当成朋友了吧”。 阮玉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只是普通朋友就好,我劝你以后还是少接触她为妙,她那样的富家大小姐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走得太近会给你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山民笑了笑,第一次见曾雅倩的时候,林大海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陆山民对曾雅倩并没有什么企图,自己本身有几斤几两重心里很清楚,白灵能因为考上大学跟自己成为陌路人,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 “我知道”。 “你刚才提到东海大学,你能给我讲讲吗”? 阮玉笑了笑,“你感兴趣”? “刚才听你说东海大学有好几万人,比我老家整个镇子的人还多,有点好奇”。 “东海大学是整个东海最好的大学,哪怕是放在整个华夏,也能排进前几位,刚到东海的时候,我去逛过,整个学校自成一个世界,学校非常大,那次去的时候,在里面走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走完,还差点迷了路”。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阮玉,在他的认知中,镇上的初中就很大了,比马嘴村小学大了好几倍,但是站在学校这头就能完全看见学校那头,一个学校大得能在里面迷了路,那得有多大啊。 阮玉一脸羡慕的说道:“那里面的大学生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听说东海大学的学生,还没毕业就有很多大公司抢着要,刚一毕业至少也能拿七八千块钱一个月,有的甚至一毕业就能拿好几万的高工资”。 陆山民暗淡的低下头,面色有些忧郁,难怪白灵看不起自己,能在那样的大学读书,毕业后就能拿上万的工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山村女孩儿,而自己,哪怕人到了东海,却仍然还是那个山野村民。 第46章 该死的死胖子 第46章该死的死胖子 纯金皇朝ktv,总经理办公室。陈然没有像平时一样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而是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而且陪在末座。 “海少,昨晚我给你介绍的一场大戏,看得还过瘾吧”? 海东来半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真他娘的过瘾,比电影院的好莱坞大片还刺激,本公子还借此装了个天大的牛.逼,扮演了一把高人的风范,把一个小女孩儿唬得一愣一愣的”。 陈然笑了笑,这位海大少前几天来找自己,言谈之中,透露出生活无聊,想找点刺激的乐子。陈然就告诉了他陆山民的事情。没想到还真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找到了乐趣。 给海东来点燃一根烟,“海少,都是些小角色过家家,你高兴就好”。 海东来深吸一口烟好奇的问道:“然哥,你是怎么知道昨晚的事情会是一出好戏”。 陈然笑了笑说道:“金胖子来找我要陆山民信息的时候,我就基本上把接下来的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海东来直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然,“这么牛.逼,我这么聪明都猜不出来”。 陈然笑着说道:“没那么难,我长期在百汇区,对民生西路的情况自然了解得多,海少日理万机,心思没放在这些小事情上,猜不到也不足为奇”。 海东来摆了摆手,“你就干脆说我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大少得了,我又不会生气,赶紧说说你是怎么猜到的”。 陈然接着说道:“民生西路也就刘强和王大虎两大势力,金胖子要报复陆山民,势必二选其一。金胖子是个典型的生意人,必定会让两方报价,刘强丢了月色酒吧的生意,正是缺钱的时候,他的报价肯定会比王大虎低,所以对陆山民动手的人只会是刘强。王大虎这个人我接触过两次,是个很有野心很有手腕儿的人,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把刘强搬到,所以我料定他肯定会扮演那只黄雀”。 海东来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猜到刘强会选择在玫瑰酒吧动手”? 陈然接着说道:“刘强在民生西路混了将近二十年,即便原来是头猪,也会变得狡猾如狐。其一,刘强动手前肯定详细了解过陆山民的情况,那小子身手并不弱,要是在半路截杀,如果让对方跑掉,下次动手就难了;其二,王大虎绝对不愿意看到刘强拿到金胖子这笔钱得到喘息的机会,相信刘强非常清楚这一点,要是在其他地方动手,难保王大虎不会从中作梗。” 海东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刘强选择在自己的地盘动手,一方面可以关门打狗防止陆山民逃跑,另一方面王大虎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带人过去阻止”。 陈然皱了皱眉头,“不过我有点好奇,刘强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把一个从未去过酒吧的山野村民骗进酒吧的”? 海东来得意的哈哈大笑笑,“这个我知道,陆山民有个喜欢的女孩儿在那间酒吧当酒托儿,刘强就用了个最简单的办法,派人告诉陆山民那女孩儿出事儿了”。 陈然哦了一声:“海少真是消息灵通”。 海东来哈哈大笑,“还不止呢,我还猜到了那闹事儿的几个人是刘强买的托儿”。 陈然翘起大拇指,“海少真是聪慧过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猜到事情的走向”。 海东来笑诶了一声,假装谦虚的说道,“这也多亏你提前告诉了我事情的大方向,我先入为主,自然就把每一个细节想得更仔细些”。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本少聪明绝顶,哈哈哈哈”。 陈然笑着说道:“那是那是,谁不知道海少是海天集团最聪明的人,连青姐都不止一次提过你天资不凡,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海东来一听,欣喜若狂,瞪大眼睛问道:“我姐真这么 说过”。 陈然肯定的点了点头,“青姐虽然表面上对海少严格了些,那也是因为望弟成龙,其实私底下经常夸你”。 海东来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姐是刀子嘴豆腐心”。 陈然嘿嘿一笑“海少,最近张经理新调教了一批女孩儿,个个都是极品,要不要去高兴一下”。 海东来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你那些女孩儿个个投怀送抱,比我还猴儿急,看见我就像饿狼看见小绵羊一样,没意思”。 陈然有些惊讶的看着海东来,这个平时花天酒地的纨绔大少难道转性了不成。 海东来转头问道:“你觉得那个叫陆山民的人怎么样”? 陈然愣了一下,不知道海东来怎么突然问起陆山民,“他就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呆萌山野村民,海少问他干什么”? 海东来皱着眉头吐出一个烟圈,“我怎么感觉看他有点儿不爽”。 陈然皱了皱眉头,“这是为什么”? 海东来大手一挥,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有一个英雄梦,希望能够拳打南北,脚踢东西,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解救美女于色狼之手,这是多么豪迈的壮举。可是这种好事竟然让陆山民给做了,不爽,不爽”。 陈然尴尬的笑了笑,“海少,以你的身份,哪用得着你亲自出手,要不我叫人修理修理他”。 海东来想了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但是我突然举得我又有点欣赏他”。 陈然被海东来弄得苦笑不得,这位海大少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 海东来低头冥想了半天,不住的喃喃自语,“该怎么办呢”? 陈然见海东来这个样子,有些好笑,这位海大少其实还是有些小聪明,品性也不差,不过被青姐过于保护溺爱,如今都二十岁了,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海少,何必为一个山野村民费神”? 海东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有个人说我不如他,我心里憋得慌”。 陈然呵呵一笑,拍着胸脯说道,“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一个山野村民怎么能跟你比,谁说这样话,我亲自去找他单挑”。 眉头紧锁的海东来眼睛一亮,一巴掌拍着陈然肩头上,“好主意,我去找他单挑,看她还怎么说我不如他”。 陈然愕然的看着海东来,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嘴巴两拳,整个海天集团谁不知道海东青把这位大少弟弟管得特别严,泡泡妞儿无伤大雅,但打架斗殴绝对不行。要是让海东青知道海东来跟人打架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这个纯金皇朝ktv的总经理也就当到头了。 赶紧说道:“海少,这可不行”? 海东来不悦的说道:“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当然不是,海少跟着天叔学了十几年武术,他一个只有一身蛮力的山野村夫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海东来得意的笑了笑,“那你担心什么”? 陈然呵呵一笑,“我是担心青姐”? 一听海东青,海东来脸色巨变,这位在整个东海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唯独只怕这个从小带大自己的姐。对这个掌控整个海天集团的亲姐姐,海东来是又敬又畏。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只分两种女人,一种是他姐,一种是除了他姐之外的所有女人。 陈然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整个海天集团的人都知道青姐不准你打架,要是被青姐知道,我到是无所谓,大不了被骂一顿,你估计怕会被禁足一两个月不能出门了”。 海东来满脸犹豫的拍了拍头,想了半天,突然抬头看着陈然,“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告诉我姐你泡了张姐,我姐可最讨厌公司内部乱搞男女关系”。 陈然一脸苦逼的看着海东来,倒不是害怕他的威胁,他跟ktv业务经理张莹莹的事情,其实公司高层早就睁 一只眼闭一只眼,知不知道都无关痛痒。 海东来见陈然一脸苦逼相,拍了拍陈然的肩膀,“放心吧,然哥,要是真被我姐发现我打架,我绝不会说是你指使的”。 听了海东来的话,陈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你海大少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知道,真要是被发现,保证青姐只看你一眼,你就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何况什么叫我指使,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好不。 知道无法劝动这位大少爷,陈然只能苦笑连连,只能掩耳盗铃的安慰自己,或许青姐不会知道。 陈然到确实不担心海东来会打不过陆山民。海东来虽然一天游手好闲,但从小跟着盛天练习内家拳。盛天是谁,也许很多人不知道,但陈然非常清楚,从上一辈开始就跟着海天集团的创始人海中天打天下,海中天死后,就一直跟在现在海天集团的掌舵人海东青身边,是个绝顶的内家拳高手,自己曾经向他讨教过武术,以自己的身手,在他手下竟然走不过三招。海东来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把练武放在心上,但好歹也是绝顶高手调教出来的。何况经过昨晚的事情,陈然已经知道陆山民只是空有一身蛮力,根本就不会什么武术。 昨晚一晚上没回去,张丽几人不禁有些担心陆山民,今天一下班张丽就赶到‘午夜烧烤店’,从林大海口中得知陆山民受伤进了医院,赶紧给陈坤了个电话,直奔医院。 林大海见又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儿这么关心陆山民,再一次满心的羡慕嫉妒恨,‘那小子到底踩了什么狗屎运’。 陆山民的伤并不严重,阮玉下午还要上课,晚上还要到酒吧上班,等陆山民吃完午饭就拿着保温盒离开。 下午又去看了一趟唐飞,当唐飞得知陆山民拒绝了王大虎的招揽,又是唉声叹气,又是满嘴埋怨陆山民错失良机。 陆山民不止一次想告诉唐飞王大虎并不是一个值得卖命的人,但看见唐飞满嘴都是王大虎的好,知道说了也没用,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下午与唐飞的聊天并不愉快,坐了一会儿就回到自己的病房,昨晚睡得并不好,现在可以好好的补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正准备起床去医院食堂吃点东西,张丽和陈坤走了进来。 见陆山民整个头都被包成了大粽子,张丽赶紧跑到病床前,焦急的问道:“山民,你没事吧”?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医生说明天复查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陈坤也问道:“山民,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人打架”。 陆山民看了看病房门的方向,黄梅并没有来,看来还没有走出阴影。脑海中不禁再次浮现出金胖子那满脸的肥肉,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 陆山民简单的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下,并没有说是金胖子花钱请刘强对付自己。 要是以前,陈坤免不了要对陆山民一番冷嘲热讽,不过经历了骗子公司一事过后,陈坤对陆山民的态度改变了不少。 只是叮嘱陆山民以后少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 见陆山民没有大碍,张丽也放心了不少,“山民,其实黄梅也很关心你,只是还没完全打开心扉”。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陆山民很理解黄梅的心情,因为她的事情,害得自己欠了五万的债,心里难免有些愧疚,再加上确实也被金胖子吓得不轻,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想到金胖子那张长满肥肉的脸,陆山民不禁暗暗升起一股怒火,先是涨势欺负黄梅,后又买凶要废掉自己的手脚,要不自己又岂会躺在病床上。看着四周装修得干净漂亮的病房,陆山民一阵心疼,不知道住这两天又得花多少钱,虽然林大海已经预存了医药费,但这钱也是得从工资里面扣的啊。 想到这个月的工资很可能就砸在医院里,陆山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个该死的死胖子。 第47章 买戒指 张丽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陆山民,“这里有一千五百块钱,其他事情你暂时不要去想,安心养伤”。 上个月从林大海处拿了两千五百块工资,给了五百给张丽,给了黄梅一千五做家里的开销,现在身上只剩几百块钱。张丽虽然也刚发了工资,刚上班,也只有三千块钱,刚发工资就给了黄梅一千的公费作为家里开销,身上也只剩两千块钱,这次拿出一千五百块给自己,她也就只剩下五百块钱,这还有大半个月,又是坐车,还有午饭的开销,哪里能够。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张丽,“丽姐,海叔已经答应先给我垫付医药费,不缺钱”。 “可是”。 张丽还想说什么,陆山民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这些日子却同甘共苦的经历了不少事情,我早已把你们当成了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的经济情况彼此都了解,你们舟车劳顿的上班,花销比我要大得多,这钱我不能要”。 听完陆山民的话,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现实残酷所带来的委屈,张丽眼眶不禁有些泛红,就连陈坤也有些动容,这些日子正如陆山民说的那样,大家都是咬着牙在扛,不过还好不是孤身奋斗,是四个人一起在挣扎。 张丽没有勉强,把钱收好。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在陆山民的一再要求下,张丽和陈坤才离开医院。 第二天,医院本来要陆山民住院观察两天,毕竟脑袋挨了几棍子,有没有后遗症现在还不好说。不过陆山民问了住院费之后,死活要求医生今天就复查,否则就马上走人。医生也没有办法,只得按陆山民的要求进行复查,结果出来,只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医生一再要求再住一天,不过陆山民根本就没有理他。一天四百多的住院费,加上其他医疗费,这两天整整花了一千八百多块钱,要是再住一天,这个月就白打工了。 林大海临走的时候预交了两千块钱,结账过后,陆山民就匆匆离开医院,难怪第一次遇见唐飞的 时候,被打得那么惨死活都不去医院,这种医院根本就不是陆山民这样的人能住得起。记得上次进山猎熊瞎子,陆山民伤得昏迷了三天两夜,最后也只付给了老黄一百块钱的医药费。这里的医院,只是挨了几棍子竟然就花了近两千块钱。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来。 在山里遇见野兽,一定要比野兽更凶猛,一味逃跑,只会被野兽撕成碎片,这是每一个猎人都明白的道理。走出医院,陆山民并没有回民生西路,而是直奔纯金皇朝ktv。 上午的纯金皇朝大门紧闭,陆山民随便坐在台阶上,打算一直等到开门。 望着高楼大厦,车水龙马,来来的往往的人群,这个喧嚣热闹的城市,慢慢的变得不再那么陌生,以前只知道汽车可以分为中巴车、小轿车、卡车,现在知道了曾雅倩的那辆车叫兰博基尼,知道了蓝白相间的圆形标志叫宝马,知道了吊扇一样的标志叫奔驰,这些都是在烧烤店的时候听客人说起过。现在马路上来来往往就有不少这些车。但内心深处的孤寂之感一如刚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减弱。 看见路上那些动辄几十上百万的好车,路上不禁想到,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很多,不过穷人更多。他不恨那些有钱人,人家能挣钱是他的本事,也不恨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那是人家运气好,投生到了好家庭。但他恨那些有钱就为所欲为,不把穷人当人看的有钱人,金胖子就是这种可恨的有钱人,践踏别人的尊严,草菅别人的生命。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纯金皇朝依然没有开门,陆山民在路边谁便找了家面馆,准备先吃完午饭再说。站在店门口,扫了一眼墙壁上的菜单,一碗最便宜的小面也要十五块钱,这个价格能在镇上的面馆吃上六七碗。店里的服务员很热情的询问需要吃点什么。陆山民不自觉的摸了下裤兜,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背后传来服务员嘟囔的声音‘连面都吃不起的土.农民’。 一直走了十几分钟,才发现一个包子店,陆山民买了两个大馒头才心安理得的吃起来。 正啃着手里的馒头, 迎面走来一个十三四岁,穿着补丁衣服,端着一个盘子的小女孩儿。 “帅哥,给你女朋友买个戒指吧”,说着把放满各种样式戒指的盘子递到陆山民面前,眼神中满是哀求。 陆山民不禁想到羊角辫丫头刘妮,小妮子的年龄应该和这个女孩儿差不多,不知道她在山里过得好不好,老神棍是否还是天天的奴役她,山里冬天来得快,每年冬天小妮子的手都会长冻疮,还得忍住疼痛洗衣做饭,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好点儿。 陆山民温柔的笑了笑,“我没有女朋友”。 小女孩儿并没有轻易放弃,咧着嘴笑道:“那也买一个吧,说不定买了之后就找到女朋友了”。 陆山民笑了笑,想不到这个小女孩儿脾气也和小妮子挺像,都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多少钱一个”? 见陆山民答应买,小女孩儿脸上笑开了花,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戒指,“这个一颗心的代表一心一意,十块钱一个,这个两颗心连在一起的代表两情相悦,十五块钱一个,还有这个有颗钻石的代表真爱永恒”。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十五块钱,“给我一个两颗心的吧”。 小女孩儿开心的收好钱,“谢谢帅哥,你真是个好人”。 看着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背影,笑了一下,当个好人其实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抚摸着手里的戒指,陆山民脑海中浮现出白灵的面容,陆山民苦笑一下,把戒指放进兜里,现在的白灵,估计看不上这十五块钱一枚的戒指吧。 第48章 不要命的山野村民 纯金皇朝ktv,下午客人很少,穿过空空荡荡的各个包房,陆山民径直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陆山民一身皱巴巴的黑体恤,上面还残留这斑驳的暗红色血迹,额头和眼角还包着纱布。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保安警惕的打量了一番陆山民。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陆山民看了一眼满脸警惕的保安,“我找你们陈总”。 保安狐疑的盯着陆山民,“你等等”,说完敲了敲门,里面传出陈然的声音:“进来”。 “陈总,外面有人找你”。 不等陈然发话,陆山民已经推门而入。保安见陆山民不请自来,呵斥道:“你小子干什么,陈总的办公室是你能谁便进的吗”? 陈然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对保安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保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心想然哥会不会因为自己随意放进人而责怪自己。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早”。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要来”? 陈然笑了笑,“我了解你这种人”。 陆山民冷笑一声,“这么说,是你把我的消息透露给金胖子”。 陈然呵呵一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呆头呆脑的乡下土.农民,没想到你的脑袋还挺聪明”。 “能给我讲讲金胖子这个人吗”? 陈然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你真打算动他”? “这不关你事”。 “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不重要”。 “那你想过动他的后果吗”? “我只知道不动他的后果,如果不动他,他会一直惦记着我的手脚”。 陈然哈哈大笑,“陆山民,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东海的高楼大厦比比皆是,但一个多月来,陆山民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大厦。这栋楼到底有多高,陆山民不知道,只知道比山里最高的树还高了无数倍。走进电梯,看见电梯按键,才知道这栋楼竟然有五十五层。学着电梯里其他几个人,陆山民按下了三十八层的按钮。这是陆山民第一次坐电梯,随着电梯的上升,竟有种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感觉,直到过了几秒,才适应了过来。 走出电梯,‘东升建筑有限公司’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前台穿着职业小西装的女孩儿打量了一番陆山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们金总”。 女孩儿再一次打量一番陆山民,金总可是公司财务总监,平时拜访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眼前这人一身破旧打扮,黑色t恤上还有这不少暗红色的污迹,额头还缠着纱布,金总怎么可能结交这样的人,看这人的样子说不定是来闹事的,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叫保安过来。 女孩儿勉强的笑了笑,“请问你有预约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见他还需要预约吗”? 女孩儿强忍着不耐烦,挤出职业性的微笑,“对不起,没有预约我不能带你进去”。 陆山民望了一眼前台桌子上记录访客的纸笔,问道:“能借我用下纸笔吗”? 前台女孩儿虽然百般不耐烦,还是撕下一张纸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一行字,然后把纸折叠起来,递给前台女孩儿。 “麻烦 你把这张纸交给他”。 女孩儿疑惑的接过纸,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要是金总还是不肯见你,我就帮不了你了”。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他会见我的”。 财务总监办公室,女秘书正低着头在窗前的桌子旁泡茶,‘啪’,一张肥厚的大手打在丰腴的翘臀上,吓得浑身一抖,开水都撒到衣服上。 身后传来嘿嘿的笑声:“小陈,越来越翘了啊”。 女秘书赶紧转身,娇嗔一声,“金总,你吓得我了,开水都差点烫到我了”。 金胖子眯着眼睛盯着女秘书胸前被开水淋湿的小西装,面色慢慢变得潮红,“衣服都湿了,我来帮你脱掉吧”,说着就伸手去脱外套。 女秘书浑身扭捏,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看得金胖子更是心痒难耐。 “金总,这可是在办公室”。 金胖子一把抱住女秘书,“怕什么,董事长和总经理都出出差去了,现在这里我最大,谁敢闯我的办公室”。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砰砰响起。女秘书赶紧穿好外套退到一边。 金胖子愤懑的吼道,“进来”。 前台女孩儿走进办公室,见金胖子脸上带有怒气,胆怯的说道,:“金总,有人找你”。 金胖子冷哼一声,“不见,你怎么上班的,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见我吗”? 前台女孩儿心里忐忑不安,把纸条递给金胖子,“金总,我也赶了他几次,他就是不走,还非要我给你送张纸条过来”。 金胖子顺手接过纸条,打开一看,顿时气得猛拍一下桌子,把纸条撕成碎片。 前台女孩儿心里咯噔一下,委屈的快要哭出来,吓得结巴的说道:“金总,我马上去把他赶走”。 “慢着,去带他进来”。 前台女孩儿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听错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出去。 女秘书一脸娇媚的问道,“金总,什么人惹你生这么大气”。 金胖子冷冷道:“你也出去,再带几个公司保安在门口等着”。 女秘书见金胖子冷冷的眼神,赶紧收起娇媚的笑容,转身出去。 陆山民走进办公室,金胖子正叼着烟悠闲自在的坐在长长的沙发上。 “这是我见过最大最漂亮的房间”。 金胖子鄙视的撇了一眼陆山民,“你小子还真是胆大,竟然敢主动来找我”。 陆山民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顺手掏出在来的路上买的一把水果刀,不等金胖子反应过来,水果刀已经抵住了金胖子的咽喉。 金胖子吓得魂不附体,刚想叫人。就听陆山民狠狠的说道:“我保证能在门外保安冲进来之前,把刀子送进你的喉咙”。 金胖子叼着烟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你,你,杀人是死罪,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陆山民呵呵冷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两句话,‘人活着,钱没了’,“钱还在,人没了”,你觉得这两句话说的两种人,那种人更悲惨”。 金胖子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有话好好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山民眼神扫了一圈办公室,“能在这么豪华的办公室办公,你应该很有钱吧,能跟你同归于尽,也不亏”。 一听陆山民的话,金胖子吓得全身颤抖,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有那么多前凸后翘的美女,有那么多各色各样的人间美味,自己跟眼前的穷小子不一样,对于陆山民来说这世界的美好跟他无关,可是自己不一 样,自己很有钱,这些美好的享受唾手可得,同归于尽,陆山民不亏,他可是亏死了。 金胖子带着哭腔,“有话好商量,你要多少钱,开个价,我绝不含糊”。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自己猜得没错,山外的人跟熊瞎子没什么区别,你胆怯,他就猖狂,你要是比他更凶狠,他就会畏惧。 “老神棍说得没错,‘穷人怕没钱,富人怕没命’,其实穷人也惜命,只是没办掌握自己的命而已”。 金胖子不知道陆山民口中的老神棍是谁,只知道两腿.之间一阵冰冷,尿液已经顺着裤腿流到了地板上,他害怕不要命的,更害怕连钱都不要的。 “大哥,大爷,我知道错了,只要你肯放过我,你要什么都行”。 “啪”,一耳光狠狠的打在金胖子肥厚的脸上,直打得金胖子眼冒金星,但硬是不敢叫出声来,生怕激起陆山民的不满,冲动之下一刀子捅进喉咙。 “这一耳光是替黄梅打的”。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一耳光是因为你想要断了我的手脚”。 “啪”。 金胖子的脸被打成一个大大的猪头,眼泪汪汪的等着陆山民说这一巴掌打底是为什么,可是陆山民只是狠狠的盯着他,半天不说话。 等了半天,陆山民似乎也没找到什么理由,只听他淡淡的说道:“这一巴掌打顺手了”。 金胖子呜呜哭泣,比被糟蹋了的黄花大闺女还委屈。 门外的保安隐隐听到里面的动静,敲了敲门,“金总,是否需要我们进来”。 金胖子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喉咙前的水果刀,大声吼道:“没有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金胖子乞求的看着陆山民,呜呜的说道:“大哥,气你也出了,咱们谈谈价钱好吗”? 陆山民嘿嘿冷笑,笑得金胖子心里毛骨悚然。 “我还是想跟你同归于尽,否则等你卸了我的手脚,我就再也没机会了”。 金胖子早已被吓得屎尿齐出,此刻更是接近崩溃。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如违誓言,我就,我就变成个性.无能”。 陆山民缓缓收起水果刀,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金胖子同归于尽,也许在金胖子看来他的命比陆山民珍贵得多,不过在陆山民看来,这样的人渣,他的命怎么可能有自己珍贵。 金胖子长舒一口气,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陆山民完全是个不要命的,自己如此宝贵的生命怎么能跟这么个穷小子死磕,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离这个亡命之徒越远越好。 陆山民收好水果刀,冷冷的看着金胖子,“金三顺,家住泰鼎花园,靠着老婆才走到今天的位置,有个十四岁的儿子,在天宇中学上初二”。 金胖子惊讶的看着陆山民,这个山野村民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记住我纸条上说的话,我既然能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同样就掌握了不少你那些龌蹉事儿的证据,要是你再敢轻举妄动,这些证据就会送到你老婆还有你们公司每一个人手里”。 金胖子呆呆的张大嘴巴,做事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真的只是一介山野村民吗? 陆山民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疑惑,呵呵冷笑,:“没错,我就是一个不要命的山野村民”。 第49章 笑出声来 回到民生西路,陆山民心疼的花了五十块前买了件t恤,身上的黑色t恤满是暗红色的血污,实在是没法再穿。 时间已经不早,朝‘午夜烧烤店’走去,陆山民做好了被林大海大骂一顿的准备,毕竟这次闯下这么大的祸,还害得他垫付了两千块钱的医药费,自己更是因住院翘了两天班,以林大海的性格,不把陆山民骂得狗血淋头不会罢休。 走进烧烤店,预料之中的暴风骤雨没有发生,林大海反而笑呵呵的迎了出来,一脸关切,假装责备的问道: “山民,你不在医院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陆山民惊讶不已,虽然知道林大海人不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可如今刀子嘴里吐出的不是刀子,而是春风细雨般的关怀,这就让人很是纳闷儿。 陆山民有些不习惯摸了摸头,笑着说道: “医生说我没事儿了,可以出院了”。 林大海一脸的笑嘻嘻,笑得陆山民心里直发毛。“那你也不用急着来上班,好好回去休息两天”。 陆山民疑惑看着林大海,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拍自己脑袋,踹自己屁股的林大海吗。 “海叔,你这是怎么了”? 林大海一脸微笑的看着陆山民,“没事儿啊,我好得很啊”。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一脸的纳闷儿,“海叔,你这个样子我很不习惯”。 林大海哈哈一笑,勾住陆山民的肩头,“山民啊,其实我早就发现你不是一般人,当初你到我店里应聘,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人中龙凤,非寻常人可比”。 “海叔,这次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真是对不起”。 林大海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还得谢谢你才对”。 从一踏入烧烤店,陆山民就被林大海搞得晕头转向,很是惊讶的问道:“谢我”? “你现在可是民生西路的名人,这两天你在医院不知道,好多人慕名而来到这里吃烧烤,烧烤店的生意比以往好了不止一倍”。 陆山民哦了一声,到真没想到那天打的一场架会带 来这样意外的结果,难怪林大海对自己的态度有如此大的变化,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带来更多的客人,以林大海的脾气性格,也不至于非要对自己如此客气。 “海叔,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臭小子,你突然对我这么客气,我有些不习惯”。 林大海诶了一声,笑着说道:“那怎么成,以前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你千万别见怪”。 林大海的话怔得陆山民呆了半天,如果前面的客气还可以理解,但林大海主动向自己道歉,就完全超出了常理。 “海叔,我是个山野村民,脑袋笨,有什么话您直说,你这个样子把我都搞糊涂了”。 林大海疑惑的看着陆山民,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你是真不知道”? 陆山民满脸不解的看着林大海,“知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都成了大虎哥的地盘”?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又怎么了”?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三家酒吧的保安提到你都会叫一声山民哥”。 陆山民惊讶得张大嘴巴,心想,酒吧保安长期打架斗殴,崇尚武力,难道是因为那天自己表现出来的彪悍,获得了他们的好感。 林大海又问道:“听酒吧保安说昨天大虎哥亲自去医院看你”? 陆山民又点了点头。 林大海笑眯眯的说道:“这就对了嘛,这两天来这里吃烧烤的几个保安都在讨论,现在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人选还没定,他们都说,你将会是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 林大海又接着说道:“我这个小庙,现在可供不了你这尊大佛了,山民啊,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以后可要多多照顾一下我这个老头子”。 陆山民沉默了半天,一句话没说,这下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大海对自己如此客气。林大海近乎奉承的笑脸相对,陆山民不但感觉不到半点高兴,反而感到一丝心酸。 “海叔,大虎哥昨天在医院确实有招揽我的意思,但我拒绝了”。 “什么”?林大海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他非常了 解陆山民的情况,当初进店的时候,连一件t恤都买不起,现在能被王大虎看中,无疑是一步登天的天赐良机,他怎么会拒绝呢。 “为什么”?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不想”。 想到认识林大海这一个多月,陆山民发自内心的非常感激林大海。 “海叔,我到东海,走投无路之际是你给了我一份工作,就连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你给的;你曾经告诉我在东海求生存要学会弯腰,要学会忍,但是当我面对绝境的时候你依然不顾一切挺身而出;你只是被生活所迫,才处处表现得吝啬刁钻,但你只是被生活磨去了锐气,却并没有被生活磨去良知。”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虽然是山里人,没见过世面,但我并不傻,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海叔,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臭小子,还是喜欢你对我骂骂咧咧,我从小没有父母,我是发自内心的把你当成我的父辈,如果你非要跟我见外,那就是在赶我走”。 林大海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眼眶微微发红,声音有些发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臭小子,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老子哪会低头哈腰深更半夜还在这里卖烧烤。” 见林大海叫自己臭小子,陆山民咧着嘴开心的笑起来,以前的那个海叔又回来了。 林大海别过头去,揉了揉眼睛,啐了一声,“他娘的,哪里飞进来的沙子。” 见陆山民正傻笑的看着自己,踹了陆山民屁股一脚,“看什么看,不用上班,小心老子扣你工资,臭小子。” 陆山民哦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去抬烧烤架,林大海一把拉住陆山民都手,递给陆山民五百块钱。“再预支你五百块的工资”。 “海叔,你已经给我垫付了两千块钱医药费,这五百块钱我不能拿”。 林大海瞪了一眼陆山民,“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医院那帮抢钱犊子的尿性,你在里面住了两天还能剩多少,这里是东海,不是你老家的大山,手里没点钱,穷死了谁来给老子烤烧烤”。 陆山民接过钱乐呵呵的傻笑,都笑出声来。 第50章 山里人都乐观 正如林大海所说的那样,晚上的客人多了不少,看陆山民的眼神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对于一个烧烤店的伙计,以前很多客人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今天,居然有不少人主动向陆山民投去微笑,作为一个从小被陆荀引导读四书五经的山野村民,面对每一个微笑,都会礼貌性的回报一个微笑,一晚上下来,陆山民脸都笑得有些僵硬。 陆山民在客人中还发现几个有些熟悉酒吧女孩儿,想了半天才想起,前天晚上在玫瑰酒吧,恍惚间看见过。这几个女孩儿从开始到最后,一直不停的频频的向陆山民抛媚眼,弄得陆山民满脸的不好意思。 烧烤店临到关门的时候,李浩带着一个人走进了店里,越过李浩的肩头,看见他身后的人,陆山民脸色立刻变得冰冷,那人神色倒是冷静自然,好像完全忘了前天晚上事情,反而朝陆山民报以淡淡的微笑。 “山民,谁便上几样菜,过来一起喝两杯”。李浩笑着说道。 陆山民以前与李浩并不熟悉,经历过前天晚上的事后,倒也知道他是王大虎身边的红人,更是月色酒吧的保安经理。 林大海这个时候已经提前离开,陆山民随便烤了些烤串,拎了两件啤酒,就坐在了李浩旁边。正对着的就是前天晚上带人群殴自己的林风,陆山民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林风,原本刘强手下的得力干将,没想到现在竟成了王大虎的人。 李浩打开一瓶啤酒,给三人同时满上。 李浩端起酒杯,“不打不相识,先干了这一杯”。 林风平静的举起杯子,微笑的看着陆山民,就像是看着一个久违的朋友。 陆山民端起酒杯,并没有与林风碰杯,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李浩的杯子,“浩哥,谢谢你前天晚上救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在‘救’字上加重了声音。 李浩哈哈一笑,“我只是听了大虎哥的安排,你应该感谢大虎哥”。 陆山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林风的杯子举在空中,尴尬的笑了笑,也一饮而尽。 李浩能从一个小保安,短短几年就混成王大虎的心腹,月色酒吧的保安经理,一双肉眼早已练成火眼晶晶,见陆山民对林风耿耿于怀,笑着说道:“林风也是听命于刘强,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弃暗投明,今天也算是来给你陪个不是”。 来东海虽然时间算不得长,但经历的事情却不少,现在的陆山民即便算不得精明,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懵懂无知。 冷笑一下,“是弃暗投明,还是见风使舵,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能成为刘强的左右手,林风的能力并不见得比李浩差,只是不幸错跟了庸主。对于林风来说,转投王大虎算不得什么背信弃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本就古来有之,更何况出来混,本就是混口饭吃,跟刘强还是跟王大虎,本质上没什么分别。 作为一个降臣,林风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获得王大虎的青睐。从前天晚上陆山民的强悍表现,到昨天王大虎亲自去医 院看望陆山民,再到这几日保安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陆山民会成为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如林风这样的人,当然看得出王大虎是真心想招揽陆山民,作为一个降臣,林风觉得招揽陆山民可能性更高,成功了算是为王大虎分忧,即便失败了,也能和陆山民这样的猛人化干戈为玉帛,不管哪种结果,对于他来说都不错。所以今天主动向李浩提出到烧烤店向陆山民道歉。 林风重新打开一瓶啤酒,二话不说就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山民兄弟,前天晚上得罪你实属无奈,这一瓶算是罚酒”。 李浩在一旁帮着打圆场,“林风兄弟好气魄”。 陆山民依然冷冷的看着林风,没有发话。 林风再一次打开一瓶啤酒,又是一饮而尽,不过陆山民依然没有发话。 林风就这样一瓶一瓶的喝,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李浩并没有阻止,对于刚投靠过来的林风,他也想看一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一桌三人,一人凶猛的往肚子的灌酒,两人静静的看着。喝到十八瓶的时候,林风终于控制不住,酒水夹着晚饭,如洪水决堤般喷涌而出。扶着桌子吐了半天,林风直起身子,把剩下的五瓶全部打开,倒进装烧烤的盆里,混着粘在盆里的辣椒和油水,一饮而尽。 喝完二十三瓶啤酒,林风眼神依然清醒,没有丝毫迷茫,十几岁混迹酒吧,混了十几年,这点啤酒还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喝啤酒的人都知道,只要喝吐了,基本上就把前面喝的酒全部都吐了出来,喝得这么快,胃部根本还来不及吸收。 林风擦了擦嘴,笑着说道,“要不还来两件”? 陆山民冰冷的眼神暗淡下去,淡淡的说道:“没酒了”。 李浩呵呵一笑,知道这件事到这里算是过去了。拿着最先打开的那瓶啤酒,给三人的酒杯倒上。 “一笑泯恩仇”。 三个酒杯砰的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李浩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笑着说道:“山民兄弟,我来民生西路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能打的”。 林风也笑着说道:“我从十几岁开始打架,自问也算是个高手,但自从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高手,难怪大虎哥这么看重你”。 李浩也接着说道:“是啊,我在大虎哥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在意过”。 听到这里,陆山民才明白他们今天来的真正目的,笑了一下,难怪王大虎能斗赢刘强,还真是求才若渴。 李浩搂着陆山民的肩头,“真没酒了?林风倒是喝够了,我还没尽兴呢”。 陆山民笑了笑,起身从店里又拎来一件啤酒。 李浩哈哈大笑,看着林风问道,“还能喝不”? 林风二话不说,立马打开三瓶啤酒,一人一瓶,“刚才喝的全吐了,不算”。 三人又推杯换盏喝了几杯。林风说道:“山民兄弟,大虎哥识人用人不拘一格,连我这样的人都能捞个副经理当,以你的能力,少不了一个经理位置”。 陆 山民笑了笑,“我一个大山沟里出来的山野村民,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懂,哪能担当得起”。 李浩连连摆手说道:“你太谦虚了,当保安经理最重要的是威望,以你前天晚上一人独战十几个人的威望,你只要往那里一站,哪个不开眼的敢闹事”。 林风也说道,“至于具体的安保工作,我和张豪都是很多年的老保安了,那些琐碎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用不着你费心”。 李浩又说道:“我们这些外来打工仔,到东海无外乎就是求财,你要是去当这个保安经理,一个月的工资顶的上你在这里烤一年的烧烤”。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以前见唐飞当个保安,也没挣多少钱,没想到当个保安经理能挣这么多,不得不说,陆山民有那么一丝心动,毕竟身上还背负这五万的债,现在马上就一个月了,还有两个月就到了还款的三月之期。 见陆山民有些松动,李浩趁热打铁,“山民,你与唐飞是好朋友,我跟唐飞的关系也很好,自家兄弟都不是外人,听哥一句劝,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陆山民差一点就答应下来,不过一想到王大虎那看不透的眼神,想到他为了利益不惜牺牲掉自己和唐飞的性命,心里就有些犯寒。爷爷曾经提起过,‘利益至上的人可以合作,但绝不能深交,否则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还说这是血的教训。 最终陆山民还是选择了拒绝,真要跟王大虎死死的绑在一起,以后想抽身的时候,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陆山民对李浩的印象不错,是个耿直豪爽的人,用爷爷的话说,还没完全失去质朴的本性。至于林风,旧主刚走就转投敌人门下,这样的人说他见风使舵已经算是轻了,更可怕的是他还是一个狠人,还是一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狠人,他除了没有王大虎那么精明的头脑,本质上跟王大虎没什么区别。 回到出租屋,张丽和陈坤要上班,早已睡去。意外的是除了吃饭上厕所都不出房门的黄梅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你还没睡?” 黄梅点了点头,“听张丽说你今天会出院”。 陆山民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你在等我?” 见陆山民的头上还有些伤痕,“疼吗”? 陆山民摸了摸伤口,笑着说道:“没事,小伤而已”。 黄梅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自从上次纯金皇朝ktv事件之后,陆山民还是第一看见黄梅笑。 “你们山里人都这么乐观吗?陈坤被骗两千块钱的时候你没有一丝的埋怨,我害得你背负了五万块钱的巨债,你也没有责怪我半句,这次被人打进医院,你还能笑着说小伤而已”。 春风舞,冬风摇,狗年到,事事旺,春节之际,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51章 走出阴影 对于黄梅所说的乐观,陆山民并不这么认为,他不觉得自己是个乐观的人,这段时间一直绞尽脑汁在想怎么还上那五万块钱,心里常常也感到不安和焦急。只是陆山民不愿意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苦恼。用爷爷的话说人要知耻而后勇,要着眼于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沉湎于后悔之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存在如果、要是、当初该怎样。用老神棍的话说,哭爹喊娘顶鸟用,还得吃饭睡觉拉屎。 陆山民看着黄梅,这个曾经开朗的女孩儿脸色有些苍白,头发蓬松,眼中无神,憔悴了不少:“梅姐,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劝人,更不知道怎么劝女人,我只想说,我们三个都不想看着你继续沉沦下去,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看坤哥现在不也是走出来了吗”? 黄梅笑了笑,笑得有些凄凉,“可是事情还没过去,我们还欠陈然五万块钱,现在都快过了一个月,你我都清楚,以我们几个的情况,根本就还不起”。 这段时间,为了还钱的事儿,陆山民也是绞尽脑汁,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见黄梅一脸的颓废,还是安慰的说道:“放心吧梅姐,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还有两个月吗,我会想办法的”。 黄梅苦笑了一下,几个刚毕业的外来大学生,加一个第一次走出大山的山野村民,“你能有什么办法呢”? 陆山民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会有办法的”。 看着一脸坚毅的陆山民,黄梅竟然有种真的相信他的感觉,这个曾经被自己看不起,唤作农民工的山野村民,竟然能带给自己这个大学生一种安全感,这是以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梅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黄梅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想到了很多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情,我从小就爱漂亮,老是爱与同学比较,每当看到哪个同学穿着漂亮的衣服,就会缠着父母给我买,爸妈很疼我,每次都拗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的衣服是同寝室最多的,也是寝室第一个买电脑的,手机也永远是最新款。”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黄梅,心里有些动容,在自己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父母的概念,“你爸妈很爱你”。 黄梅叹了口气,“我爸妈只是很普通的工薪族,爸爸还常年患有肺病,他们哪来这么多 钱供我挥霍”。 黄梅接着说道:“其实我从小就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比不上那些有钱的同学,但是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们就能拥有漂亮的衣服,漂亮的包包,我就只能用a货,凭什么他们上学放学都有小汽车接送,我就得去挤公交车”。 陆山民有些不理解黄梅的想法,别人有车当然就坐车,自己没车但是有脚,一样能到达目的地,不过是早到晚到的区别。至于衣服,最本质的作用就是块遮羞的布,只要能遮风避雨,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黄梅继续说道:“其实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我就给家里打电话了,还没开口要钱,就听妈妈说爸爸又住院了,住院的钱还是向亲戚借的。这些年供我上学,供我用好的吃好的,爸妈那点微薄的工资早就消耗殆尽,只得把要钱的话咽回了肚子”。 说着黄梅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我坚定靠山的父母靠不住了,他们老了,我只能靠自己,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能躲在屋子里以泪洗面”。 黄梅咧嘴苦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这段时间张丽给我讲了很多道理,但再好的道理也是别人的道理,要真正说服自己,只有用自己的道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陆山民有些期待的看着黄梅,一直以来,他都很希望黄梅能尽早走出来。 “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那是有退路的人才能干的事情,我,还没有那个资格”。说完笑着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多了一丝光芒。 陆山民点了点头,很理解黄梅的这句话,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父母顶着,惯性思维之下,出了事,第一时间也会想到父母,当发现父母也顶不住的时候,也就只有靠自己。难怪圣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多道理,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真意。 “梅姐,你这样想是对的”。 黄梅苦笑了一下,但笑容中多了一丝容光,“我确实想住大房子,开豪车,穿最漂亮的衣服,但这些东西又不会凭空变出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见黄梅能从阴霾中走出来,心里很高兴。笑着说道: “梅姐,你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我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都能找到工作,只要你能重新振作起来,我相信过不了几年,你肯定能实现你的梦想 ”。 要是在以前,听到陆山民拿自己跟他比,黄梅绝对会很生气,但是今天黄梅没有一丝不满意,反而开心的笑了笑。 黄梅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如果有一天我真能住上大房子,开上豪车,一定会开心得做梦也会笑醒”。 陆山民呵呵一笑,不禁想到曾雅倩,她应该就是黄梅所说的能住上大房子,开上豪车的女孩儿,只是她过得也没想象中那么开心。 见陆山民笑呵呵的呆在那里,黄梅歪着头问道:“想什么呢”? 陆山民笑了笑:“没什么,我刚认识不久的一个女孩儿,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那种有钱人,不过她好像过得并不开心,所以突然想到或许开不开心跟钱没多大关系”。 黄梅眼放光芒的盯着陆山民,“你泡到了一个富家女?” 陆山民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黄梅的思维会跳跃到这个层面上来,笑了笑:“只是认识,人家怎么会看上我。” 黄梅赶紧说道,:“你傻啊,认识了就有机会啊,你知道吗,你要是能泡上她,至少奋斗二十年,”想了想又说道,“不对,豪车豪房,你可以少奋斗一辈子。” “梅姐....” 黄梅打断陆山民的话接着又说道,“山民,我跟你说,就你这性格,很难追到女孩子,没关系,姐姐教你,我跟你说,女孩子呢其实很好追,只要找到好的方法,有没有钱根本就无所谓,外面满大街的渣男配女神的多的是,我先给你说一个总纲‘胆大、心细、脸皮厚’,只要你牢牢记住这七字真言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然后细节上、、、、、、”。 看着黄梅一发不可收拾喋喋不休的样子,陆山民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才是以前认识的那个黄梅啊. 今天是除夕,小子在这里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人旺、财旺,事事旺。感谢你们一路的支持,虽然我们不曾见过,但通过这本《猎户出山》,我们也算是神交已久。你们默默的支持让小子感激涕零,也是我最大的写作动力。这本书,或许细心的你们已经发现,与传统的网文不尽相同。我一直有个梦想,能写出一本让大家看了之后有所裨益的书,能写出一本让大家看了一遍之后还有看第二遍冲动的书。谢谢你们陪伴着我的这个梦想,谢谢。 第52章 辣眼睛 这几天,偷闲的时候,玫瑰酒吧员工都会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议论得最多的就是陆山民,这个穷山沟走出来的山野村民,前几天还只是一个烧烤店的小伙计,就在这舞台中央,还差点被废了手脚。现在,据说很可能会成为这间酒吧的保安经理。这种戏剧化的剧情发展,哪怕再天马行空的编剧也难以想到。草根逆袭的英雄事迹,在这群草根人群中,当然是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不少人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是否也能像他那样逆袭一把,毕陆山民只是一个山野村民,他能做到,自己未必就做不到。 阮玉这几天心情很好,酒吧同事间的议论她当然也知道,其中就有不少议论还是关于她和陆山民的。同事之间,不关是有交情的还是没交情的,看见她,都会很热情的打招呼,就连平时常常对自己冷嘲热讽的王洁,现在看到自己都会报以亲切的微笑,诺诺的喊一声‘小玉’。阮玉知道同事间的议论有些夸张,自己与陆山民其实只能算普通朋友,不过也懒得去解释,心里面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窃喜,也不想去解释。 不过阮玉的好心情,在看到门口走进的来人,彻底被打破。本想拔腿就跑,但此时时间尚早,酒吧人也不多,对方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看见了自己。 “嗨,美女”,海东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径直朝阮玉走过去。 阮玉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海东来走近,做到阮玉对面。 阮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胆怯。 “你怎么又来了”? 海东来哈哈一笑,一双眼睛笑眯眯的盯着阮玉“那天晚上的赌局”? 阮玉避开海东来的眼神,看向旁边,“什么赌局”? 海东来嘿嘿一笑,“那我提醒你一下,陆山民被打的那天晚上,我们可是说好了,你如果输了,就得陪我,嘿嘿嘿,你懂的”。 阮玉胸口起伏不平,双手手心全是汗,其实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这个富家大少会找来,早就打定主意死不承认。 阮玉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咧嘴一笑:“忘了”。 “什么”?海东来完全没想到一个初出茅庐的酒托女孩儿竟然赖皮赖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他没有生气,反倒兴趣大发,以前都是女孩子使劲儿的倒贴,遇到这样的女孩儿,反而觉得她有些可爱。看了眼桌子底下,阮玉的双手握得紧紧的,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海东来微微一笑,“这才几天时间,你就忘了”? “不好意思,我有健忘症”。 “你没听说过君子以诚立身这句话吗”? 阮玉咬着嘴唇,小脸涨得通红,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我是女人,不是君子”。 海东来有些哭笑不得,看见阮玉紧张得满脸通红,却又强忍着故作镇定,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我就不明白了,讲长相,本公子比那傻乎乎的山野村民不知 道帅了多少倍,讲财富,他陆山民就是奋斗十辈子百辈子也比不了本公子腿上的一根毫毛”。 阮玉鄙视的瘪了海东来一眼,“你再有钱也不及他身上的一根毫毛”。 “什么”?海东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见海东来被自己激得满脸不忿,阮玉心里突然有种轻松得意的感觉,好像找到了对方的软肋。 “他身上的好,你这种无良富二代不懂”。 海东来气得牙齿打颤,虽然是个富二代,但一向以自身的魅力自居,他并不认为有那么多女人扑向自己仅仅是看中了自己的钱,而是认为自己风度翩翩,头脑聪明,魅力无敌 ,更何况虽然有钱有势,自己长这么大,并没有真正的仗势欺人过,凭什么说自己是无良的富二代。 海东来咬牙切齿,“我要跟他单挑”。 海东来越生气,阮玉就越高兴,看见这个一向自以为是,故作高深的富二代被自己成功激怒,心里直呼过瘾。 阮玉白了一眼海东来,“就你这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富二代,别被虐得太惨,那天晚上你可是亲眼看见陆山民有多能打”。 海东来豁然起身,指着阮玉说道:“要不我们再赌一局,如果我赢了,你就得乖乖的做我的女人”。 “赌什么”? “就赌我能打赢那山野小子”。 阮玉斜眼看着海东来,“你不可能赢”。在阮玉看来,以那天陆山民表现出来的战力,这个长期混迹欢场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海东来哼了一声,“你只说你赌不赌”。 阮玉沉思了片刻,想到那天的赌局,两局都是本以为自己会赢,结果都输了,有了那次的教训,早就打定主意,这辈子绝不再轻易和别人打赌。 “不赌”。 海东来指着阮玉的鼻子,“你你你,气死我了,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说完,海东来愤然的拂袖而去。 阮玉松开满是汗水的双手,轻松的吐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无良的富二代给忽悠走了,至于海东来要跟陆山民单挑,阮玉一点都不担心,这种纨绔子弟,怎么可能会是陆山民的对手。以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哪怕站着不动让他打,疼得也只会是这个无良富二代。 成功找金胖子报了仇,黄梅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虽然依然背负着五万的巨债,但陆山民心情还是好了不少。烧烤店的客人比以往多了很多,这两天陆山民每晚都忙得满头大汗。林大海一晚上都露出那口满是烟渍的黄牙,咧嘴笑个不停,心情一好,还主动提出给陆山民涨工资。虽然只涨了五百块钱,陆山民却非常的高兴,张丽一个大学生才三千块钱一个月,自己现在也能拿三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才晚上八点多钟,店里就已经座无虚席,林大海不得不又在店门外面摆了几张简易桌椅。刚摆好座椅,迎面就走来四个女生,林大海赶紧笑着向前打招呼,这可是个大财主,第一次来踢翻一张桌子 就随手甩了两千块钱,林大海巴心不得她能把店里的桌子全踢一遍。 林大海这样的人精当然看得出,眼前这个富家千金是看在陆山民的面子上才会到这种上不得台面地方来,打完招呼就一溜烟跑进店里,接过陆山民手里的烧烤钳子,就把陆山民撵出去招呼客人。 陆山民也看见了曾雅倩一行人,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无奈,这位性格阴晴不定的富家大小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 陆山民拿出菜单走了过去,看着曾雅倩问道,“你们想吃点什么”? 店里人多,人声吵杂,不知道曾雅倩是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只顾着和身旁的一个女生说话,连看也不看陆山民一眼。四个女生中,除了曾雅倩,还有一个陆山民认识。关悦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哟,这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单挑玫瑰酒吧十几个保安的烧烤帅哥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们看点些什么菜”? 曾雅倩依然没有看陆山民一眼,这让陆山民心里一阵纳闷儿,自己到底是哪里把她得罪的这么很,过了这么多天都还在生气。 关悦笑着说道:“今天是我们雅倩十八岁的生日,是个天大的好日子,你就捡着最好的菜上就行”。 陆山民看了一眼曾雅倩,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陆山民点了点头,朝众人笑了一下,转身走进店里。 陆山民走后,关悦一脸嬉皮笑脸的对曾雅倩说道:“见不着的时候想,见着了又不理人家,哎,真是揪心啊”。 曾雅倩掐了一把关悦,“你这妮子胡说些什么呢?谁想了,想谁了”? 关悦啊的一声尖叫躲到一边,调笑着说道:“我们曾大小姐一个包就是几万块钱,十八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却非要到这种地方来庆祝,谁知道谁想谁了”。 旁边的两个女生是曾雅倩一个寝室的室友,平时在寝室没少听关悦调笑曾雅倩。听关悦一说,都惊讶得张大嘴巴。 “雅倩,你的梦中情人不会就是这个烧烤小子吧”。 另一个女生也一脸不可思议,“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我们金融高专多少帅哥才子得抹脖子上吊啊”。 曾雅倩瞪了两个女生一眼,“方菲,你什么时候也学关悦那么八卦了”,说着瘪了一眼店里正在不停翻弄烤肉的陆山民,“这样的山野村民,你们觉得能配的上我吗?” 顺着曾雅倩的目光,方菲看了看陆山民,点了点头:“长得倒是不丑,不过确实配不上你,想到他系着满是油污的围裙,穿着破旧牛仔裤跟你手牵手的画面,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另一个叫刘思路跟着打了个寒颤,“咦,别说了,那样的画面也太辣眼睛了”。 第53章 生日快乐 对于曾雅倩的忽冷忽热,陆山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像她这样的富家千金,与自己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陆山民不禁想起老神棍以前胡诌过的一首歌,‘龙配龙凤配风,蛤蟆配青蛙,乌龟配王八’,爷爷曾经也说过,‘人当先自知,方可知于人’。所以陆山民从一个开始对曾雅倩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勿忧其事,自然也就不会事忧其身。 自从上次砸门事件之后,曾庆文改观了不少,虽然还是经常不回家,但一个月还是会象征性的在家里住一两晚,不是因为想念家里那位因利益而结为夫妻的结发妻子,而是愧疚于这些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今天是女儿十八岁的生日,曾庆文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年没为女儿过过生日,只记得那些年,每年的这一天,女儿都会打电话央求自己回家为她过生日,自己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回家,最近两年,女儿已经不会打电话叫他回家陪她过生日了。 今天,曾庆文特意叫秘书推掉一切应酬,提前下班亲自去商场买了一枚代表父爱的凡蒂尼戒指,还定制了十八层的生日蛋糕,等着给女儿一个惊喜。 当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回忆自己年轻的时候,往往会先说一句,‘想当年我十八岁的时候’。十八岁,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本该是最高兴的一个生日,曾雅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满是苦涩。 “喝,今天不喝醉,谁也不许走”。曾雅倩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见曾雅倩已经喝得眼神有些迷离,关悦有些担心的说道:“雅倩,差不多就行了,你不是说你妈妈今天还等着你回家吗”? 对于自己的母亲,曾雅倩有着无比复杂的感情,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包养情妇,她只能独守空闺暗自流泪,她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年来,面对父亲的出轨 ,她从来没有过丝毫的反抗,有时候曾雅倩会想,要是妈妈能够强硬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失去爸爸。 曾雅倩打开一瓶啤酒,“慌什么,还早”。 曾雅倩这样自带聚光灯的女孩儿,无论放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更何况是在这样的一家烧烤店,旁边的一桌男子见隔壁桌只有四个女孩儿喝酒,其中一个还长得祸国殃民,早就蠢蠢欲动。 其中一个身穿格子衬衣的年轻男子端着酒杯走到曾雅倩身旁,笑呵呵的说道:“美女,赏脸喝一杯怎么样”。 对于这种找自己搭讪的男人,曾雅倩见多了,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继续跟关悦几个喝酒。 男子那桌的几个同桌见男子被拒绝,都阴阳怪气的笑着起哄。完全被对方无视,男子又是尴尬,又是气氛。 不过男子显然是个搭讪的老手,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笑着脸说道:“你们几个女生喝酒多没意思,要不我们拼个桌,今晚所有开销算我的”。 曾雅倩不禁眉头紧皱,“哪里来的苍蝇嗡嗡乱叫”。 男子历经花丛多年,从未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强压着怒火嘿嘿冷笑:“美女,看你们几个样子,应该是金融高专的学生吧,我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几个乖乖的过去陪我们几个喝几杯,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 方菲和另一个女生平时都是很少迈出学校的乖乖女,见男子一脸的凶相,心里开始发憷,两人胆怯的看了看男子,一双眼睛盯着曾雅倩,此刻拿不定主意。 关悦平时与曾雅倩走得近一些,虽然不知道曾雅倩家里到底有什么背景,但长期接触下来,也知道绝不是普通殷实家庭那么简单,上次陆山民住院,曾雅倩能一个电话就查到陆山民住的哪家医院,普通富人子弟不一定能办到这样的事情。眼前这个男子找曾雅倩麻烦,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见曾雅倩一脸无 所谓的样子,心中更是有了底气。但今天毕竟是曾雅倩的生日,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扰了大家的兴致。 “这位帅哥,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想单独的庆祝一下,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男子看了一眼关悦,呵呵一笑,“既然是这位美女的生日,那更得热热闹闹的庆祝一下才行”。说着把酒杯递到曾雅倩面前,大有不喝不罢休的姿态。 关悦见对方不依不饶,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轻轻的附耳到曾雅倩耳旁,“要不要打个电话”。以曾雅倩在金融高专的名气,哪怕不需要动用家里的力量,只要给同系的男生打个电话,立马就会有几十个男生赶过来。 曾雅倩今天心情很不好,见到这个恶心的男子心情更不好,她没有理会关悦的提议,身手抓过杯子,冷冷的看着男子。 男子以为曾雅倩终于屈服,有些得意的笑起来,不过很快,脸上一凉,整杯啤酒已经泼到了脸上。 男子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你个臭娘们儿”,说着就身手一耳光朝曾雅倩打去。不过他并没有听到清脆的耳光声,反而感到一股巨力犹如卡车碾压一般冲撞到自己身上,接着就感到全身疼痛,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陆山民有些担忧的看着曾雅倩,“你刚才为什么不躲”? 曾雅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知道你会出手”。 曾雅倩拿起一瓶啤酒,“今天我过生日,难道你不敬我一杯吗”? 男子同桌的几个人这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过去扶起躺在地上呻吟的男子。几人同时愤怒的盯着陆山民,“妈的,一个烤烧烤的臭小子也敢对我们动手”。 陆山民并没有理会他们,拿起曾雅倩手里的啤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嘴角翘起一丝微笑,:“生日快乐”。 第54章 生日礼物 格子衬衣男子只是被撞得有些胸闷,胳膊落地的时候擦破了皮,并没有受什么重伤,起身之后,渐渐也缓过神来。 牙咬切齿等着陆山民,“你敢打我”。 陆山民手里拿着喝完的空瓶子,朝几人迈出一步,眼神中尽是肃杀。 几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另一个人冷冷的说道:“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小打工仔,也敢对我们耍横,你知道我大学是学什么的吗”? 陆山民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你肯定没学好,否则怎么会连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人气得脸色煞白,看眼前小子的模样,多半是个没上过大学的农村打工仔,竟然大言不惭的敢侮辱自己,“你给我听好了,我大学专修法律,我要告你故意伤人,你就等着坐牢吧”。 林大海早已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一脸怒气的从店里走出来,陆山民看了林大海一眼,本以为林大海会劈头盖脸的骂自己一顿,哪知道林大海指着那几人就破口大骂,“要吃就吃,不吃赶紧给老子结账滚蛋”。 那几人没有想到烧烤店老板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伙计得罪客人,几人是又惊讶有愤怒,狠狠的瞪着陆山民,不过大学生的身份与打架能力没有直接关系,几人估摸着也不是陆山民的对手,只得愤愤的结账走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加一句,‘你小子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林大海对着那几人的背影呸了一声,“读过几本破书就以为了不起,还法律,忽悠谁呢”。 陆山民带着歉意对林大海说道“海叔,又给你惹麻烦了”。 林大海摆了摆手,“那个穿格子衬衣的是今年金融高专的毕业生,也是这条街上的租户,以前也来过几次烧烤店。另外几个不认识,看样子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估计也是新近的租户,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破落户,还真把自己当天之骄子了”。 看了一眼陆山民又接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和事是你得罪不起的’”? 陆山民不明白林大海怎么会突然提起这句话。 林大海故作高深的说道:“我再送你一句,‘这个世界上还有些人往死里得罪也没关系’”,说着指了指远方,“下次碰到那样装逼的人,给我往死里揍,别看他们一副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的样子,这群人最好欺负”。 说完朝曾雅倩奴了奴嘴,嘿嘿一笑,轻轻说道:“这样的人才得罪不起,放你一会儿假,好好陪人家喝两杯”。 陆山民有些愕然的站在那里,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那几人可都是大学毕业生,放在马嘴村,个个都是能让整个村子沸腾的人物,怎么在林大海口中竟然成了最好欺负的人。 “陆山民,在想什么呢,赶紧过来陪我们雅倩喝两杯”。关悦坐在凳子上朝陆山民喊道。 陆山民笑了笑,走过去,有些尴尬的站在桌子旁边,因为一张桌子,刚好四人一人做一方,根本就没有陆山民坐的地方。 关悦见一脸腼腆的陆山民,不禁捂着嘴笑出声来,“烧烤帅哥,刚才还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怎么转眼就变成害羞的小绵羊了”。 曾雅倩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朝凳子的一端挪了挪,在长凳上留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见陆山民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关悦咯咯直笑,“还不赶紧坐,那个位置我们金融高专多少帅哥做梦都想坐呢”。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坐在曾雅倩旁边。 关悦端起酒杯对陆山民说道:“说实话,我以前还真瞧不上你,不过今晚一看,到觉得你比学校那些有头粉面的斯文败类有男人味儿多了”。 另外两个女生也端起酒杯敬陆山民,感谢刚才的解围。花季的少女还比较单纯,都怀揣着一个‘能有脚踏七色彩云的英雄前来救美’的梦,刚才陆山民的表现,让方菲两个女生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 大家一起喝了几杯,关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生日蛋糕,点燃蜡烛,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生日聚会,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每年过生日,自己只是吃一碗爷爷亲手做的长寿面。 “雅倩,快许愿”。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说道。 曾雅倩眼睛微闭,脸上笑容甜美,双手托着下巴,看得陆山民有些微微失神。 许完愿吹完蜡烛,关悦笑着说道:“我宣布,我们雅倩自今日起,从一个女孩儿正式变成一个女人,从此以后,可以不再听父母的话,可以谈恋爱,可以花前月下了”。 曾雅倩呸了关悦一声,一桌子人哈哈大笑,曾雅倩也咯咯笑个不停,这还是认识曾雅倩以来,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几人分好蛋糕,陆山民拿在手里,这种东西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记得小时候还问过爷爷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吃蛋糕。看见如此的美味儿,陆山民止不住流口水的冲动,正准备往嘴里送。 曾雅倩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笑着说道,“这不是拿来吃的”。 陆山民端着蛋糕,正纳闷儿蛋糕不是拿来吃的还能拿来做什么。曾雅倩手里的蛋糕,啪的一声已经拍在了陆山民的脸上。 陆山民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怔怔的愣在那里,任由蛋糕挂在脸上。 几个女生咯咯直笑,见陆山民愣愣的没有反应。大家都止住了笑声。 关悦咦了一声,难道生气了,“陆山民,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曾雅倩心里也微微一颤,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儿,突然感觉心里竟有些隐隐的担忧,毕竟陆山民曾经只是个山野村民,并不见得懂得这种玩儿法。 “啪”,没等曾雅倩反应过来,陆山民手里的蛋糕已经拍在了曾雅倩脸上。 看见曾雅倩满脸的蛋糕,陆山民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桌子蛋糕开始在桌子上到处飞舞,传出阵阵欢笑声。 以前也见曾雅倩笑过,不过总觉得那些笑容里包含这别样的意味,今天的笑容跟以往都不同,笑得那么的纯粹。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关悦三个女生要 回学校宿舍,曾雅倩还要回家陪妈妈一起过生日。几人清理干净脸上的蛋糕,生日庆祝也到了尾声,三个女生拿出三个大小、包装不一的礼盒送给曾雅倩。陆山民有些尴尬,事先并不知道曾雅倩今天过生日,自然也没准备生日礼物,少不了又被关悦三个女生挤兑一番。 关悦三人走后,曾雅倩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山民,送我回家吧”。 看着曾雅倩脸上淡淡的微笑,真的很美,人美,笑容更美。 漫步在巷子里,两人都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陆山民忘了身上还背负这五万块的巨债,曾雅倩也忘了那个冷淡清净的家。 “山民,谢谢你,这是我这些年过得最快乐的一个生日”。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只要你高兴就好,其实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曾雅倩默念了一遍‘很好看’三个字,这些年来,有太多的人夸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夸自己‘天仙下凡肤若凝脂’,‘很好看’三个字与那些赞美之词相比显得那么单薄,但却拨动了胸中那根心弦,怦然一动,悦耳动心。 陆山民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裤兜,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曾雅倩。“生日快乐”。 曾雅倩看见陆山民手里的东西,怔怔的看得入神。 见曾雅倩并没有接过去,陆山民不禁有些尴尬,这个十五块钱的戒指,或许人家根本看不上。试探性的问道:“你,不喜欢”? 曾雅倩笑了笑,伸手接过戒指,望着陆山民,“你知道男生送女生戒指代表什么吗”? 陆山民愣了愣,上次只是见那小女孩儿可怜才买了一枚戒指,今天是曾雅倩生日,自己又身无长物,就送给曾雅倩聊表心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问道:“代表什么”? 曾雅倩咯咯笑了起来,“看来你还真是从大山沟里出来的,不过我现在不想告诉代表什么,等我有一天想告诉你的时候再告诉你”。 陆山民笑了笑,也没有多想,这个富家的言行天马行空,根本就跟不上她的思维。 尽管二人走得很慢,陆山民还是觉得这条并不短的巷子,今天变得特别短,感觉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巷子口。 “就送到这里吧”。曾雅倩笑着说道。 巷子口外就是民生东路,尽管已是晚上十点多,仍然灯火辉煌繁花似锦,不过据陆山民所了解,附近都是商业街,并没有什么高档住宅楼。 “你家住附近吗”? 曾雅倩摇了摇头,指了指路旁停着的一辆路虎,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下了车,打开后排车门,恭敬的站在旁边。 陆山民目送曾雅倩上车,目送那辆车消失在钢铁森林中,拍了拍头,‘瞎想什么呢?我连白灵都配不上,又岂能配得上她’。 第55章 狗肉上不得席面 以林风和张豪的能力和资历,都足以胜任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职位,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能者居上这么简单。两人原本都是刘强手下的人,刚刚投到自己的麾下,忠诚度还有待考验,其实这一点王大虎倒是不太在乎,他相信以自己的手腕早晚能让两人死心塌地。让他真正不敢下定决心从两人中二选其一当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原因,在于怕寒了原本自己那些手下的心,好不容易把刘强赶跑,结果胜利果实没有落到自家人口袋中,反倒落入了原本刘强的人手中,有些人难免会有想法。本来陆山民倒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资历不够,但是那晚的战力有目共睹,那晚一战,给玫瑰酒吧所有的人都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相信以他的威望,只要往玫瑰酒吧一站,就没有哪个不开眼敢闹事,可惜王大虎并没有成功招揽到陆山民。 这一个星期以来,玫瑰酒吧甚嚣尘上,不管是酒吧员工还是那些常客,都在讨论到底谁会是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开始的时候,王大虎故意放出风声说是陆山民,想以此吸引陆山民,不过随着陆山民的拒绝,再加上这一个星期以来,陆山民仍然在‘午夜烧烤店’烤烧烤,这种传言也就不攻自破。大家纷纷开始猜测除了陆山民以外,谁会来玫瑰酒吧镇场子。 王洁原本以为陆山民回来这里当保安经理,这段时间多少有些担心,处处有意无意的讨好阮玉,不过见陆山民迟迟不来上任,知道保安经理不会是他。对阮玉的态度又回到以往的状态。 七十二行,行行都有自己的门道,当酒托儿也不例外,除了要回察言观色,会聊天,会喝酒,占位也很重要。如果坐的位置很显眼,自然看见的人就多,就更有被搭讪的机会,反之,如果坐在角落,哪怕你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没人看见你也白搭。 这几天,王洁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好位置让给了阮玉,自己做到了角落,以前每晚能有二三十瓶啤酒的提成变成只要四五瓶,碍于陆山 民有可能到这里当保安经理,王洁一直咬牙忍着。现在得知陆山民依然还是以前那个烧烤小子,当然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洁走到阮玉旁边,冷笑一声说道:“装清高,立牌坊,到头来还不是想靠着男人上位”。 阮玉不悦的看着王洁,这段时间王洁对自己的态度好转,本来心里对她的芥蒂已经消除得差不多,没想到今天王洁又开始对自己玩儿针对。 “你什么意思”? 王洁一屁股坐在阮玉旁边,“可惜啊,山野村民就是山野村民,狗肉始终上不得席面”。 随着在酒吧工作的时间变长,阮玉虽然也不再是一个单纯得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儿,不过对于王洁这样的老江湖,也还差得远。 王洁夹枪带棒的讥讽,气得阮玉满面通红,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扇在了王洁脸上,‘啪’,清脆的耳光声音响起,王洁啊的一声尖叫。抬头看去,来人正怒目圆睁,满脸杀气的瞪着自己。 “你刚才说谁是狗肉”? 王洁吓得惊慌失措,那天晚上的战斗还历历在目,眼前的这人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捂着脸,含着眼泪,浑身颤抖。 “啪”,又是一耳光, “你说谁上不得席面”? 王洁呜呜哭泣,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我,我,我错了”。 唐飞冷冷的看着王洁,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骗陆山民进玫瑰酒吧的就是你”。 王洁吓得下意识的后退,生怕唐飞又一耳光扇过来。 酒吧这个时候还没营业,只有一些员工在场,见这边的动静,都围了过来,不过一见是唐飞,都又装作没看见的退了回去。这个杀神虽然没有陆山民能打,但无疑更为可怕,那天晚上,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直到要倒的那一刻也没有哼出一声,眼神中依然杀气凛然,这种不要命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唐飞冷冷的盯着王洁,盯得王洁浑身发毛,“以后少给我惹幺蛾 子,否则,整个民生西路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说完朝阮玉笑了笑,脸上不见半点杀气,“你是山民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以后有谁欺负你,跟我说一声,我保证不弄死她”。说着还特意加重了“弄死”两个字。 阮玉感激的朝唐飞点了点头,王洁则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起身向阮玉道歉。 王洁虽然可恨,但阮玉毕竟还是个上大学的女孩儿,见一个女孩子被扇了两个耳光,还被吓得魂不附体,有些心软。 “飞哥,放过她吧”。 唐飞点点头,转身缓步走向酒吧二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俯身看着一楼的酒吧员工,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你们都听着,从今天起,我,唐飞,就是这间酒吧的保安经理”。 ‘午夜烧烤店’,这两天陆山民遇到一个奇怪的人,此人打扮光鲜,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但脑子有些问题。昨天晚上,那人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跟自己单挑,被陆山民断然拒绝,本以为过了就算了,哪知道那人今天又来了。 陆山民不禁好奇的打量来人,一身好看的西装,铮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林大海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有两种人,尽量不要得罪,一种是穿草鞋的,这种人一无所有,往往把自己的命看得不值钱,当然就更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还有一种是穿皮鞋的,这种人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多半都有权,况且有钱人往往都是些奸诈狡猾的人,鬼点子特别多,惹上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眼前的男子就属于后者,看了半天,陆山民觉得男子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不管见过没见过,陆山民打定主意不惹这个麻烦。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跟我单挑”,男子不耐烦的抹了一把头发,似乎容不得发型有一丝一毫的凌乱。 第56章 脑袋有问题 “在下海东来,师承武当松溪内家拳大师盛天,特来拜会,请不吝赐教”。说着双手抱拳于胸前,傲慢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皱着眉头盯着海东来,这种动作,这种语言,与电影中武林高手对决前的做派一模一样。不禁暗想,这人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海东来得意一笑,扶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倒是有几分眼力,本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活潘安”。 不过当他听到陆山民后面一句话的时候,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 陆山民低头叹息了一声,轻声自言自语道:“可惜脑袋有问题”。 海东来立刻蹦起老高,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小子胡说什么,整个东海谁不知道本公子聪明绝世,巧捷万端,聪明能干,心灵手巧,哦不对,心思灵敏,你竟敢说我脑袋有问题”。 以海东来这身打扮,不远处的林大海早就注意到了他,一身阿玛尼西装,手带劳力士手表,这绝对是位富家公子哥儿,这样的人物在民生西路这条腌臜的巷道,呆了十几年也没见过几次,心想,陆山民这山野小子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先是曾雅倩那样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又吸引来一个脑袋明显有些问题的富家大少爷。 林大海朝陆山民使了个眼神,示意让自己来处理。 一边拉着海东来的手往门外走,一边说道“这位帅哥,你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星眉剑目,皓齿红唇,绝对是才貌俱佳,那烤烧烤的山野小子目光短浅,有眼不识泰山,哪里能看出你天赋异禀”。 海东来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高兴得哈哈大笑,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出了店门口。 “你是这里的老板吧,果然有见识”。 “您一看就是金玉满堂的豪阀之家的大少爷,人中龙凤。” “哈哈哈,有眼力”。 走出门口,林大海朝海东来挥了挥手,“您慢走”。 海东来也挥了挥手,得意洋洋的朝巷子口走去。 陆山民呆呆的看完这一幕,朝正走进来的林大海竖起大拇指,服,陆山民真服林大海,三言两语就把这个神经病给忽悠走了。 玫瑰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叼着烟,唐飞躺在老板椅上,双脚交叉放在身前的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上,眼睛斜瞄着桌子右边放着的一台电脑,虽然不太会用,但只是放在那里,唐飞心里也感到无比满足,这玩意儿现在还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大多上网还是去网吧,能有一台电脑办公的人还并不是那么多,在唐飞看来,这就是身份的象征。前几天,还在为房租发愁,转眼间就拥有了这么大一间办公室,昨天刚到办公室的时候,唐飞硬是没舍得离开,就在办公室里睡了一夜。作为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乡村农民,到东海三年,整天担惊受怕食不果腹,遭受了无数白眼,唐飞一直忍 着,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衣锦还乡,现在坐在宽敞的办公室,享受着整个酒吧的敬畏。唐飞哈哈大笑,‘这才是人过的生活嘛。’ 林风不安的缓缓走向二楼,很短的距离却走了好几分钟,在酒吧混迹这么多年,各种人物见过太多,自然能看出各色人物的秉性。陆山民和唐飞都是猛兽,但陆山民是一个不会主动咬人的野兽,他没有野心,报复心也没有那么强,只要不去招惹他,他就不会主动咬人。唐飞不一样,这头野兽可能没有陆山民那么强壮,但攻击性比陆山民强了太多,这也是上个星期为什么去劝陆山民当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原因之一。在他看来,如果非要二选一,他宁愿选陆山民。 作为玫瑰酒吧的保安副经理,以后就是唐飞的副手,林风根本无法逃避,来到保安经理办公室,毫不犹豫的敲响了门,他林风虽然见风使舵,但并不代表就是个孬种。 办公室门响起,唐飞吐出一个烟圈,不紧不慢的喊了声‘进来’,以前都是自己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敲门,唐飞很享受别人站在门外带着敬畏的心情敲门的样子。 林风推门而入,脸上的忧愁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变成一副大笑脸,就像看见久违的朋友一样。 “哈哈哈,飞哥,你终于出院了,你不在这段时间,我是日也盼,夜也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现在你这个主心骨来了,兄弟我可算松了口气”。说着很自然的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唐飞斜眼瘪了一下林风,来上任之前,王大虎就告诫过要放开以前的仇怨。如果不是王大虎再三叮嘱,唐飞早就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了过去。不过要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当做没发生一样忘掉,他还做不到。 “谁让你坐了”?唐飞淡淡道。 林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不过来之前就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此刻也并不感到太意外。 林风笑着站起身来,“飞哥不喜欢,那我就站着”。 唐飞冷笑着看着林风,“林风,我唐飞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人,真让我大开眼界啊”。 林风依然一副笑脸相迎,“飞哥过奖了”。 唐飞冷笑一声:“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晚的事情就这么过了吧”? “如果飞哥心里那口气还堵得慌,你可以打回来,我绝不还手”。 唐飞从桌子上放下双脚,起身,缓缓的走向林风。 “砰”,抬脚就是一踹。 林风没想到唐飞真的会完全不顾及王大虎的面子,冷不防被一脚踹倒在地。 唐飞俯身,玩味儿的看着地上的林风,“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躺在地上的林风捂着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之色,冷笑一声,“飞哥踹得好”。 要不是看在王大虎的面子上,唐飞绝不会满足于踹出的这一脚。 “滚吧”。 入秋已经一个多月,随着天气渐渐转凉,烧烤店的客人渐渐变少,那些因听闻陆山民单挑整个玫瑰酒吧保安,慕名而来的人,当发现陆山民并不是传言中那样虎背熊腰三头六臂,大有失望之 色,好奇心满足之后,也就没了继续看稀奇的兴趣。 闲下来的陆山民心头开始焦躁不安,离陈然约定的还款日期越来越近,现在还只剩下两个月时间,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想到任何办法。 见陆山民眉头紧锁,林大海凑了过去。 “想什么呢”?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在山里的时候,陆山民并不习惯找人帮忙,最多也就是向邻居借把锄头斧子之类。大黑头在的时候,也会求着大黑头带自己进山打猎供白灵上学,不过那也是因为和大黑头的关系太好,好得就像是亲兄弟。 “海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林大海愣了一下,这两个月接触下来,以林大海的社会经验,非常清楚陆山民的为人,不到万不得已,这小子是不会请求被人帮忙。 “我先说好啊,除了借钱,什么都好说”。 陆山民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借钱这种事儿,还真没想过。 “海叔,你在东海这么多年,见多识广,门路也多,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什么”?林大海蹦起老高,“你想离开烧烤店”? 自从陆山民来后,烧烤店的生意比以往好了很多,自己也好不容易圆了只收钱不干活儿的老板梦,这舒坦的日子还没过多久,这小子就要撂挑子。 “不是的,海叔,我是想,反正白天闲着也是闲着,想找点活儿干”。 林大海松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你小子有话一口气说完成不,想吓死老子”。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海叔,你看、、、”? 林大海点了点头,“年轻人有上进心,是件好事。我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海叔”。 二人正说话间,看见门口的来人,不禁皱起了眉头,那脑袋有问题的富家大少,竟然去而复返。 海东来一进门,就怒不可遏的指着林大海的鼻子,“好你个大忽悠,你真把本公子当傻子不成”。 林大海哭笑不得,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劝又劝不动,撵又撵不得。 林大海附在陆山民耳边悄悄说道:“要不你就满足了他吧”。 “啊,海叔,你不是说这种人得罪不起吗”? “谁叫你真打,你不会假装让他打一顿吗,反正挨打是你的强项”。 海东来插着腰,嚷嚷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我告诉你陆山民,你不跟我单挑,我绝不会离开”。 店里坐着的几个熟客直摇头,他们都知道陆山民现在可是民生西路出了名最能打的人。“哎,一表人才,可惜脑袋有问题”。 听到店里人的低声议论,海东来气得脸色发青,从小到大,除了姐姐之外,谁不是见着自己就夸,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毫不为过,怎么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贫民区,反而被这些泥腿子当成了神经病。 海东来指了一圈店里的人,“你们脑袋才有问题,你们全家脑袋都有问题”。 第57章 白云 野花 “我接受你的挑战”。 正泼妇骂街的海东来转头看向陆山民,脸上的盛怒顿时化为满足的笑容。 脱掉阿玛尼小西装,挽起袖子,“来来来,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得等到我下班以后”。 还东来有些不满,不过对方已经答应,也只得哼了一声,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 陆山民笑了笑,对眼前这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并没有什么厌恶,反而觉得还有些可爱,至少他不像金胖子那样仗势欺人,看上去也不像曾雅倩那样暗藏心思,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虽然是大喊大叫挑战自己,也没有蛮横无理的胡作非为,不像曾雅倩那样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找人报复自己。看来有钱人与有钱人之间也有很多的不一样。 放到以前,如果没有足够吸引人的节目,海东来绝对坐不到十分钟就得蹦起老高。 入秋的蚊子蹦跶不了几天,在生命的最后日子,变得格外凶猛,就像垂死之人的最后挣扎。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恰好就是这群亡命之徒最后的战场,海东来这样细皮嫩肉的富家子弟更是最好的美味儿。海东来本就等得烦闷,被这群蚊子搞得更是窝火,心中暗骂这群蚊子怎么专咬自己,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其中的乐趣。伸出右手,张牙舞爪的挥手,把这些胆敢敢冒犯他的蚊子毙于爪下。 林大海和店里的其他客人都含笑摇头,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这种地方哪里是他该来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听谁说了陆山民的事迹,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来自讨苦吃。 陆山民开始的想法与他们一样,认为海东来就是一个心智单纯,闲得无聊找刺激的富家公子哥儿,不过当看了一会儿之后,越看越吃惊。用手抓住空中飞舞的蚊子并不难,很多人都能轻易做到,但要一抓一个准,那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位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哥儿能够做到,这让陆山民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他还真是个打架高手。 等到烧烤店下班,海东来桌子旁已经堆起了一小撮蚊子的尸体。 林大海走的时候,再三叮嘱陆山民,千万别动真格,随便让海东来打几拳把他打发走了就行,这样的有钱人家子弟,打了小的,老的跑出来可不是平头小老百姓能扛得住。陆山民不禁暗自苦笑,以猎人的洞察能力,这位海大少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呆会儿谁被谁先打趴下,真还难说。 凌晨两点,巷子里早就没有人,海东来兴奋的摩拳擦掌,对于即将来临的战斗早就急不可耐。 “等等”。 海东来一脸懵逼的看着陆山民,摆好的架势又无奈的松了下来,“又怎么了”? “我不会无缘无故跟人打架,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打架”。 想到阮玉一脸鄙视自己的表情,海东来使劲儿的甩了甩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陆山民,他不愿提起这件事。 想了想“我听说你是民生西路第一高手,有些不服气”。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民生西路的人”? 海东来昂起头, 拍了拍胸脯,“你看我像这种地方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非要来争这个民生西路第一高手的头衔”。 海东来被问得哑口无言,一跺脚,“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你管我为什么”。 话音一落,海东来挥拳已经打了过来。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需要狼的耳朵,鹰的眼睛,熊的体魄,陆山民无疑就是这样一个猎人。 海东来的这一拳并不花哨,但却很快,还夹杂着一丝拳风,以猎人的反应能力,陆山民才堪堪躲过。海东来咦了一声,以拳变爪,直奔陆山民脖子,这一招是松溪内家拳中天鹰九势,从小被盛天逼着练了无数次。陆山民只感觉脖子一疼,已然中招。横退一步,怔怔的看着海东来,这富家公子哥儿果然有两把刷子。海东来也有些惊讶,这招在盛天手上能啄断一块砖头,自己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练到家,还差得太远,但这其中也蕴含了这些年练出了内气,可不简单的只是肌肉之力。 投入战斗的海东来,浑身换了一股气质,内家拳讲求静若秋月洞明,动若狂风扫叶,从小盛天就告诉他习武之时,务求神识清净,养好全身一股气,久而久之之下,只要是在练武之时,海东来很自然就投入到这种与平时判若两人的状态之中。 接下来的战斗,很不精彩,海东来一副武林高手的高大上风范,与陆山民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纠结在一起。陆山民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到现在竟然连海东来的衣角都没碰到,这让陆山民很是窝火,早就把林大海的尊尊嘱咐抛到九霄云外。 “嘶嘶”,陆山民身上才买不久的廉价新t恤被海东来扯出两道大大的口子。陆山民脸色变得冰冷,眼神中充满愤怒,这可是花了五十块钱刚买的新衣服。 “吼吼”,陆山民怒了,就像在山里面对熊瞎子一样,内心的愤怒化为震天的吼声。 海东来被吼声震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冰冷的表情,血红的双眼,让他心里有些犯怵。虽然从小习了些武术,不过最多也只跟家里保镖过过手,面对这位好大喜功的海大少,那些保镖多半都是故意相让,何时打出过这样的真火。 从小练习内家拳,虽然气息较常人悠长,十几分钟的战斗下来,那口气一弱,不禁也感到有些吃力。 陆山民虽然没学过深武术,从小在山里打猎,不止一次与猛兽搏斗过,实战经验和战斗毅力比海东来要强得太多。 见陆山民再一次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海东来赶紧摆手, “等等”。 已经打红双眼的陆山民直接无视海东来,大喝一声,整个人撞了过去。 松溪内家拳又称南太极,拳法之中暗含太极卸力之法,已经有些气弱的海东来赶紧双手交叉横推,以期借用卸力之法把陆山民引向一边。哪知陆山民这一撞,饱含怒火,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力降十会,想卸掉对方的力,首先自己得有着和对方差距不大的力量,否则就像一个熟练太极拳的小孩儿,也无法打过一个成年男子。 “砰”,不及卸掉陆山民全力冲过来的劲 道,海东来啊的一声,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看见疼得满地打滚的海东来,陆山民冰冷的眼色才渐渐褪了下去。 “啊,我的手,啊,我的胸,啊疼死我了”。海东来就像一个撒泼打滚的小孩儿,在地上滚来滚去。 怒气消散之后的陆山民暗叫糟糕,拍了拍额头,冲动了,竟然忘记了林大海的谆谆嘱咐。 陆山民缓缓的走过去,想看看海东来有没有受伤。 “你别过来”,海东来躺在地上,一脸畏惧的指着陆山民。“你千万别过来”? 陆山民尴尬的咧嘴笑了笑,“你没事吧”? 海东来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山民,“你真是个疯子”。 陆山民看了看已经遮不住身体的t恤,“要不是你扯烂我的衣服,我也不会发火”。 海东来哭丧着脸,带着哭腔说道:“你竟然为了一件破衣服想杀了本公子,本公子这么高贵的人,在你的眼里竟然不如一件衣服”。 陆山民无比尴尬的看着梨花带雨的海东来,“对不起,我实在没控制得住”。 海东来一边揉着胸口,一边一脸幽怨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很吓人”。 陆山民傻呵呵的笑了笑,心想,要是连人都吓不住,怎么能震慑住山里的熊瞎子。冷静下来的陆山民想了一下,海东来明显没什么实战经验,要不是被自己的威势给震慑得失去了方寸,谁先倒地还真是个未知数。 见陆山民恢复了傻乎乎的笑容,海东来才放心了下来,调息了一下身体的内息,其实刚才那一撞,大部分力道都被卸掉,并没有受到多严重的伤害,只是没真正打过架,被陆山民那种奋不顾死的样子给吓得不轻。 “你把我打疼了,得补偿我”。 陆山民呆呆的看着海东来,这小子脑袋不会真有问题吧。 “你要怎么补偿”? 海东来指了指烧烤店,你请我吃烧烤。 陆山民有些无奈,想到林大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得罪这样的有钱人,更何况经历了上次玫瑰酒吧事件,若不是刚好自己的事情牵扯到王大虎和刘强的斗争,机缘巧合之下逃脱升天,说不定现在早已是残疾人士,有些事情还真不是自己这个山野村民能扛得住的。 烧烤店里,穿着露背t恤的陆山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身阿玛尼西装的海东来。明明是个富家大少,吃相比乞丐还难堪。 “哇哈哈哈哈哈,太好吃了,这种味道,就像,就像”,海东来满嘴油污的想了半天,“就像天上白云,山里的野花”。 陆山民一脸同情的看着海东来,脑子果然有问题,烤牛肉的味道,怎么能扯上白云,野花。 海东来打了个饱嗝,“好吃,比阿米迪奥的烤牛排还好吃”。 陆山民不禁皱起眉头,这世上竟然还有姓阿的人? 第58章 比我还固执 这一架打得陆山民肉疼,心更疼。海东来看起来细皮嫩肉,拳脚的力量却出乎意料的重,回到出租屋,脱掉被扯烂的t恤,全身都是暗红的印记,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更郁闷的是这件花了五十块钱在路边新买的t恤,当初可是犹豫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忍痛买下,现在,彻底报废了。 换好山里的旧衣服,正准备睡觉,开门的声音响起,黄梅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上个星期,黄梅找到了工作,听她说是在一家星级酒店做客户经理,陆山民不知道客户经理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只知道自从她上班那天起,几乎每晚都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据她说是为了应酬客户。 陆山民走向黄梅,扶着她的手,“梅姐,你又喝醉了”。 黄梅醉眼迷离,摇头晃脑的看了陆山民半天,“呵呵,陈总,来,再喝一杯,今天不喝醉不许走”。 陆山民无奈的摇头,心想这酒店的老板也太缺德了,这么折磨自己的下属,比林大海差远了。 对于陆山民这个从未牵过女孩子手的质朴山民来说,面对一个醉得意识不清的女子,完全没有办法。只得把她扶到卧室门口,敲醒正在睡梦中张丽。 张丽一脸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见黄梅的模样,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段时间,黄梅每天半夜两三点才回家,还喝得大醉酩酊,让她很是担心,一直想找她谈谈是否能换一份工作。不过虽然同睡一张床,两人的作息时间完全没有交叉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书法,爷爷常说,它是无言的诗,无形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沉湎其中,可自得一方世界。对于陆山民来说,练了十几年,左看右看它也不过是字,完全没有看到爷爷眼中的那方世界。直到最近,隐约之中,触摸到了字里行间中那股‘字’外的情绪,陆山民才隐隐感悟到爷爷那番话的一丝模糊意思。在山里的时候,每天一成不变,心里苍白,字自然也就苍白,下山之后,在这个多彩的世界,心里渐渐有了颜色,字自然也就多出了一丝生气。‘唐言结构,宋尚意趣’,字的灵魂,源于执笔之人的灵魂。 练完字,打完太极游,陆山民朝玫瑰酒吧走去,今天唐飞特意相邀,一定要到他那里去坐坐。唐飞出院好几天,刚接手玫瑰酒吧,一直抽不开身,陆山民晚上要上班,也只有抽白天的时间过去看一趟他。 上午时间,酒吧空空荡荡,只有两个保安坐在吧台闲聊。 那晚到玫瑰酒吧,形势步步惊心,根本没有注意到酒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一次,才算是真正看全了酒吧的模样,大厅中央是铺着红地毯的舞池,四周布满大大小小的桌子,吧台后面的酒柜放着各种颜色的酒,正如白灵描述的那样,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搭配在酒柜里,相得益彰,让陆山民啧啧称奇。 两个保安见门口来人,赶紧迎了上去,齐齐喊道:“山民哥”。 陆山民很不习惯这个称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山民哥,我带你上去吧”,其中一个保安恭维的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推门而入,唐飞哈哈大笑着跑过来,紧紧的抱住陆山民。陆山民也高兴的抱了抱唐飞,二人一起打过两次架,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 “你的伤没事了吧”? 唐飞拍了拍胸脯,“没事儿,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说着搂住陆山民的肩头走到办公桌的椅子旁,一把把陆山民摁在椅子上。 唐飞站在旁边,一脸的笑容,低着头问道,“感觉怎么样?” 陆山民不太明白唐飞的意思,“什么怎么样”? “坐在上面赶紧怎么样”? 陆山民抬起屁股,然后又坐下,反复试了两三次,笑着点了点头,“软软的挺舒服”。 唐飞呵呵一笑,“除此之外呢”?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唐飞。唐飞指了指胸口,“这里呢”? 陆山民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唐飞双眼圆睁,竭力压住内心的兴奋,“它不仅仅只是一把椅子,还代表着权力。” 陆山民知道唐飞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不过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陆山民来说,对权力的概念要淡薄得多,以前在山里,对权力的认识仅限于支书和村长,在陆山民看来他们所拥有的权力更多等同于责任,村里的空巢老人没人照顾,支书村长带头挑水,带头送上御寒的衣服,像白灵那样上学交不起学费的,支书村长勒紧裤腰带为她筹集学费,有人敢进山盗猎,他们就拿起棍棒把盗猎分子赶出山外。到了东海之后,权力的意思则发生了复杂的变化。刘强算是有权力的人,但他的权力却体现在仗势欺人,为了钱可以轻易卸掉别人的手脚。金胖子算是有权力的人,只要谁便砸出一堆钱,就有无数女孩儿愿意出卖自己身体,就有刘强那样的人为其卖命。陈然算是有权力的人,但他眼里也只有钱,甚至还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这也正应了爷爷那句话‘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同样,权力不分好坏,好坏只在人心。 看着一脸兴奋的唐飞,陆山民笑了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唐飞,好好利用你手中的权力。” 唐飞摆了摆手,呵呵一笑,“你呀,让我想起小学那位语文老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那天打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笑了笑,不再多言。 唐飞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点燃一根烟,“山民,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你的”。 不待唐飞继续说,陆山民摇了摇头,“你不用再劝我”。 唐飞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深吸一口烟:“山民,真搞不懂你,你我都是山里人,为什么到东海来,不外乎就是想博得一份荣耀风华,挣他一个钵满盆满,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却视而不见,你告诉我,这他妈到底是为什么”? 唐飞的生气陆山民很理解,他是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朋友,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犹豫着到 底该不该把自己对王大虎的戒备说出来,沉默片刻,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唐飞正值人生得意之时,暂且不说他信不信自己的说的话,即便是信了又如何,他会愿意放下眼前得到的一切吗。 “我只想平淡安稳的过生活,你们所给的我并不需要。” 唐飞哼了一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好一个只想平淡安稳,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平淡安稳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如果能幸福安稳,谁他娘的愿意颠沛流离,我告诉你,向你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谈这四个字,只有那些站在人生巅峰的人才敢说这种话”。 陆山民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唐飞,这是第一次听到平淡安稳这简单的四个字还有这样的说法,以前在山里,平淡安稳不就是安分守己的过自己的生活吗? 唐飞生气的在办公室来回跺脚,“山民,你以为你与世无争就可以平淡安稳了吗?幼稚!这里是东海,不是老家的大山,你想平淡安稳,说近的,刘强让你平淡安稳了吗?说远的,你没有钱买车买房,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你”。 陆山民无言以对,唐飞说的都是事实,不惹麻烦,并不代表麻烦就不来找你。 “还有,你难道不好奇那个叫阮玉的女孩儿经历了酒吧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后,还敢在酒吧继续上班?你难道就没想过,再你看来她受到的欺侮,是否本来就是有所准备的自觉自愿。” 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据他所知,阮玉到酒吧兼职,只是为了挣学费和生活费。 “她是逼不得已”。 “哈哈哈哈”,唐飞轰然大笑,“逼不得已,什么地方不能做兼职,她一个大学生,哪怕去兼职做个打字员,实在不行去发传单,还不行还可以去捡垃圾,为什么非要到酒吧当酒托儿”? 陆山民有些震惊,与阮玉只是萍水相逢,算不得多深的交情,这些事情压根儿就没想过。 唐飞冷哼一声,“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里的工作轻松,只要简单的卖笑讨好,就能挣得不菲的收入”。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唐飞,很不愿承认阮玉就是这样的人,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唐飞呵呵一笑,“山民,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山里那一套老规矩,过时了”。 走出玫瑰酒吧,陆山民心里像压了一块千金巨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回想出山以来的种种事件,从小偷偷钱开始,陈坤表姐坑钱,骗子公司骗钱,刘强为了钱要卸掉自己手脚,王大虎为了钱不择手段,自己身上还背负这五万块钱的巨债,阮玉投身声色场所也是为了钱,所有的这一切,竟然都是一个钱字在作怪。 唐飞站在办公室的窗口,望着巷子里陆山民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比我还固执”。 第59章 味道儿不错 男人五十多岁,身材不高,皮肤黝黑,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依然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下身一条灰扑扑的黑色裤子,鞋子满是泥沙。若不是脸上爬满了细细的皱纹,看这身形,会以为是一个正直盛年的中年男子。男子叫陈大力,典型的农村名字。 “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叫大力叔”,林大海拍了一下陆山民后脑勺。 “大力叔好”。陆山民笑着朝陈大力点了点头。 陈大力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伸手摸了摸陆山民的胳膊和大腿,又转到身后拍了拍陆山民的背。 昨天请林大海帮忙给自己找份白天的工作,陆山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眉目,只是不明白这个陈大力到底是干什么工作,,一副农村挑选猪仔的派头,对自己又摸又拍。 “长得倒是结实,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苦”。 陆山民赶紧点头说道:“我从小在山里长大,脏活累活都能干”。 林大海也笑着说道:“放心吧大力,这小子在我眼皮底下呆了两个多月,绝对比你老家的牛还能吃苦”。 陈大力看着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年轻人,沾轻怕重,能吃苦耐劳的人可不多了,明天我先去工地上向工头儿打声招呼,后天早上七点,在路口等我”。 “谢谢大力叔”。 陈大力和林大海随便聊了几句,就拔脚离开午夜烧烤店。 “海叔,你给我找的是份什么工作”?陈大力走后,陆山民疑惑的问林大海。 林大海斜眼看了一下陆山民,“写字楼白领,满不满意”? “啊”?陆山民张大嘴巴,尴尬的笑了笑,“海叔你真会开玩笑”。 “嘿嘿,你也知道是开玩笑,不过我给你介绍的这份工作比那些一般的白领还挣得多”。 陆山民开心的呵呵傻笑。 “陈大力在民生西路住了七八年了,和我认识也好几年了,是个实在人,没有沾上城里人的坏毛病。他是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你别小瞧他,那些写字楼里人模狗样的家伙并不见得比他挣得多”。 陆山民有些惊讶,据他所知,那些能坐在写字楼的白领,都是大学毕业的精英人才,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 “那我能挣多少钱呢”? 林大海伸出两根手指。 陆山民试着说道:“两千”? 林大海瘪了瘪嘴,“瞧你那点儿出息,每天至少两百”。 “嘶”,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一个月就有六千块钱,比张丽和陈坤的工资还高。 陆山民咧着嘴开心的笑起来,“谢谢海叔”。 林大海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小子,你每天晚上凌晨两三点才从烧烤店下班,第二天一早又得去建筑工地上下苦力,吃得消吗”? 陆山民咧着嘴嘿嘿傻笑,“没事儿,我们山里人身体好。”说完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以后买菜的事儿、、、”。 林大海摆了摆手,“不用了,我 这把老骨头还没到买不动菜的时候”。 陆山民笑得更开心,“海叔,那以后你就降我五百块的工资吧”。 林大海又是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头上,“你小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生怕占了点别人的便宜”。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林大海一辈子处处想着占别人的便宜,这回还真有点不忍心占你的便宜”。 听林大海的口气,不打算扣自己工资,陆山民有些感动,也有些高兴,五百块钱也是钱啊,可以买十件t恤了。 林大海拍了一下额头,“这样吧,扣四百吧,以后没给月给你两千六”。 “啊”?“哦”。 玫瑰酒吧,这段时间多了一位千金一掷的豪客,每次一来先点十打最贵的啤酒,也不管喝不喝得完,这种啤酒超市也就卖二三十一瓶,到了酒吧可就变成一百多块一瓶,每晚消费一万多块钱,酒吧经理马东心里乐开了花,只要这人一来,亲自拿酒点烟,使出浑身解数曲意逢迎。不过来人并不待见他,每次看见马东那张笑得夸张的脸,都厌恶得想呼他一耳光。 同样,酒吧里另外一个人每次看见来人,与这人看见马东的心情一模一样。 “海大少,这种小酒吧不符合你的身份,我劝你还是不要经常往这里跑”。 海东来一副嬉皮笑脸,“世界这么大,本公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自从赌局事件之后,阮玉一直害怕见到海东来,前两天好不容易把他气走,没想到这两天又跑过来。不过还好,对方只是找自己喝酒,并没有再提那次那场赌局,自己也乐得白提近千块钱的酒钱,对于一个大学生,每天能挣一千块,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海东来这段时间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儿,这位本就喜欢夸夸其谈的豪门大少,以前不管面对长得多么妖艳的女子,各种段子信手拈来。不过面对阮玉,却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放不开。虽然很早就开始接触女人,但都限于身体上的接触,从未有过心灵上触碰,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感情经验。以前哪怕自己一句话不说,身边的女子也会主动的暖场。根本就没经历过像如今这样的情况,两人围坐一张桌子,竟然冷场了,以前滔滔不绝的海大少,此刻只有傻乎乎的看着阮玉傻笑,竟然找不到聊天的话题。 阮玉也懒得搭理他,偶尔喝一口啤酒,轻松的挣他一千块钱。以前见之害怕的海东来,渐渐的在阮玉的眼里变成一只任宰的大肥羊。 随着在酒吧的时间越来越长,阮玉也变得越来越圆滑,把潇潇还有几个没什么生意的酒托儿女孩儿全部叫过来。 “还来十打行不”?阮玉笑着看着海东来,就像看着一块肥美的鲜肉。 “哈哈哈,没问题,本公子什么都不缺,钱更不缺,别说十打,二十打,三十打都行”。 阮玉呵呵一笑,“谢谢海大少,那就再来三十打吧”。 “啊”?三十打差不多就是四万块,家里再有钱,但毕竟还是个二十岁的学生,姐姐又管得严,每个月也只给他五万的生活费,这两天早就花得差不多了。 潇潇抿嘴一笑,故意掐了一把阮玉,“你瞧人家海大少都肉疼了,要不我们别喝了”。 海东来一咬牙:“谁说我肉疼了,三十打不够尽兴,在来五十打”。 海东来上了个厕所,在厕所里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陈然看见来电,犹豫了半天,还是接通了电话:“海少,有什么事吗”? “然哥,你先借我十万块钱”。 陈然手里的手机一抖,差点滑落,果然不出所料,这位海大少打电话,准没好事儿。“海少,你上个月向我借的十万还没还呢”? “然哥,江湖救急,下个月一起还你”。 “可是,你上上个月还有上上上个月各向我借了十五万也还没还啊”。 海东来不耐烦的说道,“我是海天集团的大少爷,还会赖你这点小钱儿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陈然正想说点什么,只听海东来着急的说道:“卡号你知道,赶紧转过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然放下手机,眉头紧皱,苦笑一声,“你倒不是缺这几个小钱儿的人,可是我缺啊”。 六十打啤酒,尽管五六个人喝,也不可能喝完,阮玉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瓶,海东来倒是喝了不少,而且还很高兴,以前阮玉对自己横眉冷对,像躲避瘟神一样。今天她终于笑了,她的笑容真好看。 午夜烧烤店,来了两位有些与众不同顾客,一人四十来岁,红光满面,衣着考究,肚子有些微微发福,举手投足闲庭自若,一进门就对陆山民报以亲切的笑容。在烧烤店两个多月,陆山民见过不少人,识人的本领比当初要强了很多,用林大海的话说,‘这肯定是个大人物’,可是他为什么一进门就对自己笑呢,这种人物,自己完全不可能认识。另一人三十岁左右,穿着黑西装,一步一催的跟在前者的身后。 不用林大海使眼色,现在的陆山民已经学会了接人待物,赶紧笑着迎上去,“老板,想吃点什么呢”? “听说这家烧烤店的牛肉烤得不错,烤几串牛肉吧”。 回到烧烤架前,陆山民开始熟练的烤着牛肉串。 中年男子没有坐在座位上等候,一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的走到烧烤架前,认真的看起来。 “小兄弟,你是山里人吧”? 陆山民一边摆弄烤肉,一边点了点头,“对,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烤肉手法与山里猎人烤肉的手法很像”。 “哦”?“老板以前也是山里人”? “呵呵,那倒不是,我是个登山爱好者,以前在山里看到过猎人烤肉的手法”。 几串牛肉很快就烤好,中年男人咬了一口,回味儿的嚼了嚼,“嗯,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吃完肉串,中年男人满意的拍了拍肚子,带着年轻男子朝巷子口走去。 年轻男子一脸的狐疑,“胡总,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吃这几串烤肉”?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味道儿不错”。 第60章 山人自有妙计(5000字大章) 山里的清晨,鸟语花香,每天起床,到院子里深吸一口气,山林万物汇聚的灵气能让人立刻神清气爽。东海的清晨,天刚放亮,各种异味儿扑鼻而来,巷子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菜市场讨价还价的争吵声,不绝于耳。这一切,陆山民早已习以为常。 如约在巷子口见到了陈大力,看见陆山民身上崭新的t恤,陈大力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靠谱,去工地下苦力,又不是去相亲。 在陈大力的带领下,上了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车里还有七八个男子,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也感觉到了有些格格不入,所有人都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服,就自己一人穿了件崭新t恤,上次与海东来打了一架,那件衣服彻底报废在他的爪下,这件体恤还是忍痛刚买的新衣服。陆山民有些尴尬,本以为第一天上班想给人留下点好印象,还特意学着陈坤那样打理了一番,哪知道反而弄巧成拙。 面包车里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陈大力五十多岁,算是年龄较大的人,不过还有一人年龄比陈大力还大,那人个子不高,浑身消瘦,脸上爬满了细细的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看样子虽不至于太老,但至少也超过了六十岁。从众人的聊天中得知,他叫罗志轩,今年六十二岁,四川人,有个儿子,大学毕业了好几年。以他的年龄,很多工地都不愿意收留他,要不是陈大力和各个工头关系比较好,死命的维护他,早就卷铺盖回老家农村了。 车里人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地方,以前都有一个共同身份,都是各地的农民,现在身份也相同,都是农民工。在烧烤店两个月,陆山民潜移默化中,性格开朗了许多,不像刚出山时那么木讷,偶尔也会插上两句,当听说陆山民晚上烤烧烤,白天来工地上班,大家都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改观了不少,毕竟,现在这个时代,能这样吃苦的年轻人可不多。 以前,陆山民一直很好奇,那些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到底是怎样建成。来到工地,站在那栋已经盖了三十层楼高的大厦下面,陆山民震惊得目瞪口呆。 罗志轩就走在陆山民身旁,刚才车上的聊天已经得知陆山民才从山里出来,他在建筑工地混了一辈子,对工地上的一切都很熟悉。一边走一边向陆山民介绍。 “那是混凝土搅拌机,搅拌混凝土用的;那是钢筋调直机,用来矫正钢筋弯曲度;那是插入式振动棒,混凝土浇灌时会用到;那是汽车吊,可以把地上的建筑材料直接吊到各个楼层、、、、、、、、、、、”。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里面唯一见过的机械设备就是挖掘机,那还是几年前镇政府新建,周末去镇上接白灵回村的时候偶然看见。 陆山民带上陈大力给的安全帽,随着七八个人一起走进大楼。陆山民的工作,用陈大力的话说叫‘打杂’,就是把吊车口的砖头和砂灰浆搬到负责砌墙的“大师傅”那里。 开始的时候,陈大力并不是太看好陆山民,虽然是山里人,但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用农村的话说,‘腰都还没长硬’。不过,当看到陆山民提着沙灰桶健步如飞,干了一两个小时都没有皱一下眉头,陈大力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品茗茶居,百汇区最清风高雅的地方,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聚在这里谈谈生意,聊聊感情。一间近百平米的大包房内,茶艺师身着古风旗袍,兰指青葱,步履袅袅,体态轻盈,一举一动暗含自然之道。茶艺师把分拣好的精茶倒入茶壶,这叫观音入宫;紧接着润茶、醒茶、洗茶,这叫清风拂面;倒掉第一泡茶,从新泡好第二泡,才缓缓倒入两位面色不太平静的客人身前的茶盏之中。 李川坐在太师椅上,清风雅静的环境没有让他感到心里平静,甚至连喝茶的欲望都没有。自从刘强逃走后,王大虎一手遮天,硬生生把以前五万一月的安保费涨到了十五万。 不过坐在对面的高俊峰比他更窝火,李川的玫瑰酒吧本就是刘强罩着,刘强跑路后王大虎接手,他王大虎大可以狮子大开口。可是自己的月色酒吧不一样,早在好几个月前就交给了王大虎,并且签订了合同,每个月四万的保安费,可是这才没过几个月,王大虎那混蛋竟然单方面撕毁合同,硬要涨到十五万一个月,一个月足足涨了十一万,要不是民生西路除了王大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保安队伍,早就一脚把王大虎踹开。 高俊峰不顾这个地方高不高雅,端起茶盏一口而尽。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川,心里火气更大。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本就是竞争关系,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互相之间从没给对方过好脸色。不知道胡惟庸那家伙今天哪根筋不对,硬要约三人在一起聚一聚。 忙碌了一上午,陈大力和几个大师傅都对陆山民刮目相看,一桶砂灰浆可是不轻,而且砌墙的师傅都是站在一人高的架在上,陆山民不仅要把砂 灰浆从吊车口提到里面,还要举着沙灰桶放到架子上。哪怕是常年在工地上下苦力的老工人,跑个四五趟也得停下喘口气。可是一上午时间,陆山民硬是没有休息一分钟。 别小看打杂这个下苦力的角色,打杂工的效率直接牵连到‘大师傅’的工程进度,建筑工地上的活儿,都是上面的包工头承包下来,再分派到各个‘大师傅’的头上,一般两三个师傅分一层楼,如果做完这一层楼,马上就可以接另外的楼层,属于计件工作,做得越多,挣的钱也越多。别管‘大师傅’有多能干,要是打杂的跟不上,也只有干瞪眼。陆山民上午的表现,一人能顶两三个打杂工,陈大力和几个大师傅都对他非常满意,就连同样是打杂工地罗志轩也很高兴,他毕竟六十二岁了,体力远不如以前,有陆山民的加入,轻松了不少。 午饭时间,工地外面涌进十来辆手推车,车上摆满了一盆盆菜,菜品大同小异,都是些土豆白菜,也有肉,不过要拨弄几下,才能找到隐藏在白菜叶子下面的细小肉丝。这些常年专做工地饭菜的商贩,一年到头推着手推车,哪里有工地,就推到哪里去卖饭菜。 一荤一素十块,两荤两素十五块,陆山民要了一荤一素的盒饭,与大家一起随便找块砖头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罗志轩就坐在陆山民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山民,不错嘛,看你身上没几辆肉,力气还挺大”。 “呵呵,罗叔,从小在山里打猎,练了一身蛮力”。 罗志轩嚼着嘴里的肉丝,脸上泛起一丝苦涩,“要是我儿子有你这么能干就好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罗志轩,来的时候,在车上聊天,知道他儿子是大学生,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在老家那边一座城市上班。他儿子好歹也是大学生,怎么会觉得没有自己能干呢。 “罗叔,我怎么能和你儿子相比,他可是大学生,我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民”。 品茗茶居,直到茶艺师泡了第三泡茶,这次见面的召集者胡惟庸才姗姗而来。 高俊峰不满的冷哼一声,:“胡总的时间可真是掐得准,知道这第三四泡茶才是最好的精品,就掐着点儿到了”。 胡惟庸笑脸带着歉意,“两位久等了,对不住,刚才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儿”。 李川在旁边淡淡的吸了一口烟,“你怎么不说出车祸了”。 胡惟庸哈哈大笑,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李总真会开玩笑,我出车祸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说着三指轻取品茗杯,轻轻的品了一口,笑着说道:“又不能让王大虎降回原来的保安费”。 听到王大虎的名字,李川和高俊峰脸上不禁怒气横生。 胡惟庸静静的观察两人的表情,苦笑一声说道:“还真是世事难料,人心不古啊,这年头,当老板的反而还被打工的给骑在头上,这世道啊,变啰”。 高俊峰冷哼一声,:“难道就任由那个混蛋宰割”。 胡惟庸朝美女茶艺师挥了挥手,身着旗袍的茶艺师朝三人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包房。 李川瞪了高俊峰一眼,“你的月色酒吧本来是刘强负责安保工作,王大虎给你开了个低价,你就见钱眼开的交给了王大虎,否则,他能有机会把刘强赶跑”? 高俊峰‘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盏拍在茶桌上,“你的意思都怪我啰,这么多年,我们三个不都是这么干的吗?让他们两相竞价,我们渔翁得利,谁知道王大虎那王八蛋这么狡诈阴险”。说完又接着不忿的说道:“刘强是在你的玫瑰酒吧被赶走,你要是早些发现端倪,也不至于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你”。 “什么”?李川怒不可遏的指着高俊峰的鼻子,“你养虎为患,还怪我家的鸡不该让老虎惦记,你他妈这是哪家的道理”。 胡惟庸转着手里的茶盏,面带微笑的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 “我说两位,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高俊峰冷哼一声,“谁跟你同一条绳上,我只知道我们是十几年的老对手”。 胡惟庸呵呵一笑,“生意人嘛,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有永远的敌人”。 几人都是几十年的生意人,当然知道个中道理,从胡惟庸的话中也听出一股别样的意味儿。 李川瘪了一眼胡惟庸,“老.胡,都是十多年的老相识了,今天召集我们,不会只是想喝喝茶聊聊天吧”。 胡惟庸品了一口茶,“这些年大家明争暗斗,斗了这么多年,难道不该坐下来好好聊聊感情吗”? 高俊峰冷哼一声,“每个月多拿出十一万,再好的感情老子也不认”。 李川也不屑的看着胡惟庸说道:“谁不知道你是头老狐狸,有话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话还是留着去骗那些无知的小妞儿吧”。 胡惟庸笑了笑:“这些年来,我们默契的利用刘强和王大虎之间的竞争,才得以保证我们自己丰厚的利润, 现在王大虎一家独大,大小通吃,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想个办法回到过去的状态”。 高俊峰冷笑一声,“说得那么容易,民生西路那边就王大虎一只老虎,怎么回到过去,要么去请正规的保安公司,可那说不定会更糟,那些保安公司的价格说不定还更贵,更何况王大虎会就此罢休吗?他是不敢明着叫人到酒吧闹事,可做些小动作那是轻而易举,别说会不会影响酒吧生意,就是那些正规保安公司的人能不能在民生西路站住脚还两说,他们可斗不过王大虎手下那帮亡命之徒”。 李川也是一脸的愤懑,“常年打鹰,反被鹰啄了眼”。 胡惟庸笑眯眯的说道:“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我们再扶持一个人起来和王大虎对抗”。 高俊峰和李川眼前一亮,怎么自己就没想到,不过随后又皱起了眉头,“现在王大虎在民生西路如日中天,谁能与他抗衡”? 胡惟庸放心茶盏,呵呵一笑,吐出三个字:“陆山民”。 陆山民不明白罗志轩为什么会把自己这个山野村民与他的大学生儿子比较,在他眼里,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罗志轩苦笑了一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儿子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和我那婆娘高兴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还买了两大箩筐纸钱和鞭炮,跑到祖坟那里感谢列祖列宗的庇佑,那个时候啊,比当年娶我家婆娘那会儿还高兴”。 陆山民很理解那种心情,当初白灵考上大学的时候,村里那个喜庆劲儿与之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白富贵那势利眼都喜极而泣。 “我儿子上大学那几年,我浑身是劲儿,感觉就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以前我是个老烟枪,那几年我连烟都戒了,每天拼命的干活儿,就像你现在一样,白天在工地上搬砖提沙灰桶,晚上就去小饭馆端菜洗碗。说实话,那时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罗志轩,以前在山里,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对父亲的概念非常模糊,对于他来说,有没有父亲也没多大区别。听了罗志轩的话,心里不禁有些触动,要是自己父亲还在世,也该是这般对我吧。 “罗叔,你不是说你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吗?你不回老家养老,何苦还要在工地上吃苦受累”? 罗志轩呵呵一笑:“告诉你也不怕丢人,他刚大学毕业那两年,还没我挣得多,现在工资是慢慢涨上去了,可是房价涨得更凶猛,以他那点工资哪里买得起房子,现在的姑娘跟我们那时不一样,没房子谁愿意嫁给他,娶不着儿媳妇儿,我上哪去抱孙子。” 陆山民从小在山中打猎,没少与猛兽搏斗,早就练就过硬的心智,听了罗志轩的话,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脱口而出:“你是个伟大的父亲”。 罗志轩放下饭盒,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嘿嘿一笑:“天下父母都一样,伟大个屁”。 “陆山民”?李川和高俊峰愕然的看着胡惟庸。“就是那晚玫瑰酒吧打架的那个烧烤小子”? 胡惟庸淡淡的点了点头。 李川皱着眉头陷入沉思,高俊峰摇晃着脑袋说道:“老.胡,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胡惟庸一脸微笑的看着李川,李川沉思了片刻,淡淡的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高俊峰不解的看了看两人,“就那小子,听说是挺能打,可这种事儿不是能打就能行,王大虎老奸巨猾,那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愣头青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川贼兮兮的笑了笑,“失败了大不了也是维持现状,反正我们也不亏,试试又何妨”。 胡惟庸笑着对高俊峰说道:“陆山民是个愣头青,背后不还有我们吗”? 高俊峰皱了皱眉头,“据我所知,那小子连王大虎给的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都不要,更何况上次王大虎还算是救了他一命,对他有救命之恩,想让他跟我们合作对付王大虎,恐怕不可能吧”。 李川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齐齐的看着胡惟庸,以胡惟庸的做事风格,既然把两人召集到这里,自然也想好了对策。 胡惟庸笑了笑,“首先我得纠正一下你们脑袋里先入为主的误区,你们定势思维的认为山野村民就傻,其实人傻不傻不在于他的出身,只在于这个人本身。山鸡变凤凰的事例比比皆是,神童变伤仲永的事情也不绝古今。昨晚我已经见过那小子,眼神之中带着股精气神,绝不是个愚昧的人,他烤烧烤的手法老辣灵活,俗话说心灵则手巧,手巧,自然就是个心有灵犀之人”。 高俊峰拍了拍脑袋,“别说这些没用的,他再聪明,没有心思跟王大虎斗也是白搭”。 胡惟庸呵呵一笑,“这点你们不用操心,山人自有妙计”。 第61章 好诗 这段时间,有两个身份完全与民生西路格格不入的人经常会到烧烤店。一个是前几天自称是登山爱好者,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如果说那次是偶然经过,那后面两次就让人无法理解,那中年男人每次来只点几串牛肉,然后就聚精会神看着陆山民烤肉,吃完之后,赞赏两句就走。 另一位就是海东来这位富家大少,这段时间每到凌晨一两点,就会准时来到烧烤店,不过看他的样子,却越发显得脑袋不正常。凌晨一两点,独坐一张桌子,有时候咬着烤肉偷笑一个晚上,有时候愁眉苦脸端着酒杯却忘记了喝酒。以前听老黄说过一种病,叫喜忧之症,得这种病的人,有时会莫名其妙的情绪亢奋,能一天都处在兴奋之中,有时候又会无缘无故的情绪低落,能愁眉苦脸一整天,这种精神上的疾病,很难治愈。陆山民怀疑这位海大少就是得了这种罕见的不治之症。 今天,是海东来愁眉苦脸的一天,双目无神,神情沮丧,手里的烤肉举在嘴边,唉声叹气,久久不能入口。 虽然两人打了一架,陆山民对这位富家公子印象并不是太差,要不是老黄远在千里之外的马嘴村,真想让老黄给他把把脉,看是否真的得了那种怪病。 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多,陆山民手上也没什么活儿可做,坐到海东来对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过海东来沉醉在忧愁中,根本就没有反应。 陆山民正准备开口询问,海东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山民,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 见对方开口说话,陆山民松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精神病人一般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看来你病得还不算太严重,及早接受治疗,兴许还能治好”。 海东来张大嘴巴愣了一下,拿着手里的肉串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才有精神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陆山民同情的看着海东来,暗自叹息,“看来还是挺严重”。 海东来没有再理会陆山民,耷拉下头,一脸的忧郁。 蓝筹酒吧,王大虎眉头紧皱的坐在保安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李浩和王超两个心腹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两侧。 “王超,你真的看到胡惟庸出现在了民生西路”。 王超赶紧点了点头,“哥,我见过两次胡总,不会看错”。 李浩有些纳闷儿的问道:“胡惟庸是这间酒吧的老板,虽然不经常亲自到酒吧来,但没道理来到民生西路不到蓝筹酒吧看一眼”? 王大虎转着手里的核桃,“他去了什么地方”? 王超讪媚的笑道,“哥,你平时不是常教导我多用脑子吗?这次我可多留了个心眼,他这样的大人物出现在民生西路,我还专门跟踪了他好久”。 王大虎不悦的说道:“说重点”。 “咳,哥,也没什么可疑的,他就去了林大海的烧烤店吃了几串烤肉”。 王大虎眉头皱得更深,“就吃了几串烤肉”? “对,就吃了几串烤肉 ” “呆了多长时间”?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 王超不明白王大虎为何凌晨一两点还为这点小事儿犯愁。 “哥,你会不会疑心太重了,现在民生西路我们一手遮天,他能把我们咋地”。 王大虎瞪了他一眼,王超只得赶紧闭嘴。 李浩也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作为蓝筹酒吧的幕后老板,到了门口都不进,只是去烧烤店吃两串烧烤,说不过去啊”。 王大虎狠吸一口烟,“胡惟庸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一次也就算了,连着两三次都如此,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浩点了点头,“唐飞跟陆山民的关系很好,要不叫唐飞过去问问”。 王大虎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两军交战,除了拼战力,更要拼耐力,静观其变,这段时间你亲自负责这件事,盯紧点”。 王超不满的说道:“哥,这可是我发现的,应该让我负责”。 王大虎狠狠的瞪了王超一眼,“工作的时候叫大虎哥”。 王超满腹委屈的低下头,“大虎哥”。 李浩和王超准备离开,王大虎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又说道:“我们今天晚上的对话要保密,谁也不能说”。说完又看了一眼李浩,“连唐飞也不能说”。 走出酒吧,李浩流露出一丝苦笑,大虎哥虽然为人豪放爽快,但并不会轻易相信人,自己虽然比王超能干,但大虎哥显然要更信任他的堂弟王超,否则,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的跟自己强调一句‘连唐飞也不能说’,就因为自己和唐飞的关系比较好吗?难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性,他还不了解吗?看来还是不够信任我啊。 “她对我满面春风,世界美好恍若霞光万丈;她对我横眉冷对,地暗天昏犹如乌云蔽日”。海东来深深的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能自拔。 陆山民‘咦’了一声,想不到这位神经兮兮的大少爷还是位诗人。 陆山民不禁想到当初自己面对白灵的时候,内心也有过类似的感觉,她的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画卷,她的愁会让整个世界失去五彩的颜色。一想到白灵,内心受到触动陆山民脱口而出: “好诗”。 海东来看了陆山民一眼,又叹了口气,“你一个山野村民,不懂个中滋味,那种感觉啊,就像灵魂飞出了身体,完全无法控制”。说完朝端着一杯啤酒狠狠的灌进嘴里。 “我懂,你没病,你恋爱了”。 “噗”,刚灌进嘴里的啤酒全喷了出来。 陆山民抹了一把被海东来喷得一脸的啤酒,正想埋怨两句,抬头郁闷的看着海东来,发现海东来正张大嘴巴,表情扭曲,保持着固定的姿势,脸上悲喜交加,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试探的问道:“你,没事吧”? 海东来一副欲哭还笑的样子,“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儿吗”? 陆山民摇了 摇头,“不像”。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海东来又哭又笑的望着陆山民,那种表情,显得无比的纠结。 在烧烤店这两个多月,陆山民没少听客人们谈起有钱人的生活,穿的是国际名牌,住的豪华别墅,开的是千万豪车,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美女如云,像罗志轩那样的穷人家,需要两代人的奋斗才能娶上一个媳妇儿,那些富家公子只需要勾勾小手指就有成群结队的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海东来本就长得不错,又是那些人口中的富家大少爷,完全没有理由没谈过恋爱啊,可是见他这一系列反应,似乎还没有自己的恋爱经历丰富。这让陆山民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海东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仿佛又想到什么,赶紧又猛烈的摇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滔滔不绝,“怎么可能,现在连小学生都谈恋爱,本公子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可能连恋爱都没谈过,我告诉你,本公子从车库里谁便开一辆车到学校门口,多的是女孩儿抢着上,还有,那些ktv和酒吧的美女,只要本公子把钞票一砸,哪个不是求死觅活的想当我女朋友。” 陆山民有些惊讶,随后一脸同情的看着海东来。 见陆山民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海东来有些心虚,也有些不忿,“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确实没谈过恋爱”。 “什么”?海东来猛然站起,卷起衣袖,“你竟然敢鄙视本公子没有谈过恋爱,我要跟你单挑”。 这一次,陆山民真的是鄙视的看着海东来:“你打不过我”。 “哇,、、”,刚才还衣服气势汹汹的海东来,竟然一屁股坐下,抱着头大哭起来。 陆山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莫名其妙,难道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这副德行,情绪转变得比夏天的雷阵雨还快,曾雅倩是这样,海东来也是这样,让人完全没有任何预料,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爆发出怎样的情绪。 海东来哭得满脸鼻涕眼泪,陆山民从餐桌上取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海东来哽咽着摆手,“不用了,我有洁癖”,说着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带着香味儿的餐巾纸,一边抽泣,一边擤鼻涕。 陆山民被海东来弄得苦笑不得,心想,你那鼻涕还能有着纸巾干净。 “哭够了”? “你管我”。 “你,是个男人”。 海东来哼了一声,“男人就不能哭吗?医学上说哭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有利身体健康”。 “哦,其实恋爱是件好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海东来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陆山民哦了一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海东来皱着眉头不满的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说你不明白”?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为什么”? 第62章 怕与爱 除开身份不说,海东来与陆山民的身世其实很像,甚至更为曲折。这位玩世不恭的富家大少,在疯疯癫癫的表象深处,掩埋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心酸与彷徨。十二岁之前,他拥有这个世界最完美的一切,功成名就的父亲,美丽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姐姐。 十二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摧毁了这童话般的生活。父母双双离世,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瑟瑟发抖的躲在床底下不愿出来,他不相信父母就这样离开了他。父亲的突然离世,留下偌大的基业,那年他十二岁,刚小学毕业,他姐十七岁,正准备高考。 外面的竞争对手对父亲留下的家业虎视眈眈,公司内部的高层忙着争权夺利,步步紧逼。那一晚,姐姐冲进他的房间,把他从床底下拉了出来,甩手就是两耳光。他哭了,哇哇大哭,自小调皮,每次被父母打的时候,姐姐就会化身成为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保护自己,他没想到姐姐有一天也会打自己。他永远忘不了那时姐姐的表情,双目冰冷,嘴唇颤抖。 自那天起,姐姐变了,以前每天都会笑得像春天的金盏菊那样温暖甜美,那天之后,直到现在,再也没有看见姐姐对任何人笑过,包括自己。从那时起,以前经常陪他打闹嬉戏的姐姐不在了,变成一个冷酷严厉,哪怕海东来犯了一点小错也会打骂相向。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粘姐姐,开始有意无意的躲她,内心也开始怕她恨她。 那个时候,海东来继续上初中,他姐则放弃了高考,开始打理父亲留下的家业。姐姐越来越忙,有时候连着几天都不回家,但只要在家就会逼他跟着盛天练武术,逼着他读书。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想念父母,父母以前也逼他学习,但实在拗不过也拿他没办法。但他姐不一样,只要他姐一个眼神,他就得乖乖的照做,否则,那手臂粗的木棍就会招呼到他身上,绝不留情。姐姐变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连自己手上被蚊子叮个红点就心疼得着急慌张的姐姐。 任何人都有逆反心理,何况那时海东来才十二三岁。他开始阳奉阴违,开始偷奸耍滑,反正姐姐打理父亲的公司很忙,也没多少时间管他。甚至开始在日记本上记录下姐姐一条条的恶性,等父母祭日那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烧给父母,让父母知道,姐姐是怎么残忍的虐待自己。 直到那一天,那晚,夜已经很深,海东来正在日记本上奋笔疾书姐姐的累累罪行,别墅铁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他知道,这是姐姐回来了,赶紧关了卧室的灯,偷偷的站在窗口。 趁着月色,看到姐姐衣服上沾满了鲜血,海东来有些担心,不过看姐姐走路平稳,不像受伤的样子,那血应该是别人的,才松了口气。海东来有些好奇,偷偷摸出卧室,走到姐姐的房门前,屋内传来低声的啜泣声,房门没有锁,透过缝隙,海东来看见姐姐哭了,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但从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可以看出她此刻正处在无比的痛苦和恐惧之中,斜眼看去,在她的旁边,赫然还放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海东来浑身发抖的跑回卧室,整个身体蜷缩在被子里面。他不敢相信,姐姐杀人了。 生于豪门之家,海东来的见识远超过平常百姓子弟,父亲死后,留下的偌大基业,自然会引来各方财狼虎豹的觊觎,这一点,即便海东来还小,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小孩子心性,他并不会在这方面去多想。 但那一晚,他恍然大悟,自己到现在还能住在这栋别墅之中,父亲的基业还能掌握在两姐弟手中,姐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血雨腥风才得以保存。那一晚,他突然理解姐姐为什么变了,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晚上,他不再恨姐姐,他突然觉得姐姐好可怜,之所以哭,是因为他心疼,心疼这个才只有十八岁的姐姐。 从那以后,姐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爱。 虽然海东来的成绩一直很差,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笨,而是他压根就不愿意去做,姐姐能用棍子逼他拿起书,但却不能管住他的脑袋是 否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从那晚以后,海东来像变了一个人,渐渐的从一个学渣变成了一个学霸,最后还考上了东海大学。 所以海东来这样的富家大少没谈过恋爱一点都不奇怪,高中的时候奋发图强,再加上他姐的严格监管,那个时候的他没那个心,更没那个胆。 上大学之后,作为一个富家大少,蜂拥而至的都是些爱他钱远胜爱他人的女人,作为一个恋爱白痴,他哪能分辨出钱与感情的区别,甚至一度很傻很天真的认为恋爱就是用钱买来的,直到遇到阮玉,埋藏在深处的心弦,颤抖了。但他自己还不自知,直到陆山民点出,他才难以置信的震惊。震惊过后,立马陷入纠结,因为他知道,在外面玩玩儿没关系,但要是动真格,他姐绝不会允许自己和一个平民子弟,并且还是在酒吧上班的女孩儿在一起。生于豪门,岂会不懂门当户对这个最简单的规矩。 听海东来喋喋不休唠叨了一个晚上,对于海东来,陆山民还是和先前一样,两个字,‘同情’。自己虽然也是从小没有父母,但比海东来要自由得多,至少爷爷不会像他姐姐那样蛮横的管教自己。从小还有大黑头和小妮子这两个好朋友陪着自己,当然,那个时候还有白灵。 本来陆山民还想着鼓励海东来几句,让他跟着自己的心走,大胆去追求自己的所爱。但是想到白灵,她不正是因为上了大学,与自己不再门当户对才抛弃自己的吗?自己不顾一切的去挽留她,真的有用吗? 海东来接着酒精和悲伤的情绪,一股脑儿讲完自己的故事,有些希冀的看着陆山民。 “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海东来不满的说道:“比如劝我大胆追求真爱,最终我的真情会感动我姐,然后她就会为我送上祝福。电视和小说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陆山民一脸同情的看着海东来,摇了摇头:“我没看过小说,山里信号不好,电视也看得少”。 第63章 烧烤道 整栋大楼采用钢筋混泥土结构,先用钢筋混凝土搭建承重和框架结构,每层楼的封顶采用大模板现浇结构,使用滑模升板技术进行施工,然后再由建筑工人师傅砌砖,敷墙,找平,贴瓷砖。在建筑工地上呆了一个星期,陆山民充分发挥猎人本能,经过仔细的观察,终于知道城里的摩天大楼到底是如何拔地而起。不由得赞叹城里人就是聪明。 陆山民的工作效率得到了陈大力一伙儿人的一致认可,用陈大力的话说,陆山民一个人顶的上两三个打杂工。 陈大力有一个和陆山民差不多大的儿子,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初中上完就辍了学,一直在老家到处晃荡,眼见儿子一天天长大,陈大力百感交集,去年把儿子从老家叫到东海来,本想把自己的一身本事传给他,也让他有个安身立命的手艺,哪知道儿子在工地上呆了不到一个月,根本就吃不下这个苦,索性呆在出租屋不出门,陈大力拿他没办法,又怕他无所事事久而久之走上邪路,无奈之下把他送进了一所职业技术学校,不期待他能学出个什么本事,只希望有个地方把他栓住,被出去惹是生非。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相比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陈大力看陆山民是越看越喜欢,就和合伙儿的几个大师傅一商量,把本来两百一天的工资,给陆山民涨到三百,其他几个大师傅也没有意见,毕竟陆山民一个人顶两三个人干的活儿,大家有目共睹。听到这个消息,陆山民很是高兴,一天三百,一个月就是九千,加上烧烤店的工资,一个月就有一万一千六百块,这么高的工资,以前想都不敢想。虽然仍然不足以及时还上陈然的钱,但总算是更近一步。张丽、陈坤、黄梅三人现在都有了工作,他们三人这段时间也在努力的拼搏,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凑足五万块,即使不够,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想办法也容易些。 这两天,陆山民发现罗志轩愁眉苦脸,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对于这位大叔,可能是因为他为儿子的付出让陆山民想到了自己一出生就去世的父亲,陆山民对他颇有好感。中午休息的时候,陆山民特意走到最后。 “罗叔,我见你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罗志轩苦笑了一下,“我儿子今年都三十二岁了,还没结婚,期间也谈过好几个,不过都没有结果,原因就是没有房子,这两年儿子一直想在他工作的城市买房,可是以我们家这种情况,哎,难啊,昨天儿子打来电话,说是看好了一处房子,抢的人多得很”。说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有钱人,买房跟买白菜一样,我儿子好不容易才抢到一个号,过两天就要付款签合同,可是现在还差六七万快钱,真是一分钱急死英雄好汉啊”。 陆山民有些不解的问道,“罗叔,你一天也有两百块的工资,一年也有六七万,我听说四川那边的房价并没有东海这么贵,你在东海打了几十年工,怎么会连首 付都付不起”? 罗志轩摇了摇头,“山民啊,你是才入这一行,很多事情还不知道,我们这一行和写字楼里那些白领不一样,我们是干一天活儿才有一天工资,你以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活儿干啊,一年能干满七八个月就不错了,而且我们又没有医保,没法报医疗费,这个地方,稍微生个大点的病,一年的工资就得打水漂儿,这工地上都是体力活儿,谁干时间长了都会有点儿毛病”,说着指了指腰部。“我的腰就是前些年不小心给闪了,现在每逢刮风下雨都疼得不行,都不敢去医院,而且东海的物价可不便宜,一年下来能剩下几个钱”。 说着又接着说道:“你以为我这些年都是两百一天的工资啊,也就这两年有这个价,前些年我还拿过二三十一天的工资,儿子上大学都是勒紧裤腰带供完,家里还有多少余钱啊”。 陆山民自己都是被钱逼得走投无路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罗叔,六七万也不算太多,你可以想办法向亲戚朋友借点”。 罗志轩摇了摇头,“我一个土农民,亲戚差不多都跟我一样,能有多少钱可借,更何况,这年头谈什么都别谈钱,谈钱伤感情”。 看着罗志轩萧索的背影,陆山民心里感到一丝沉重,出山以前,家里一间土屋,手里一把猎刀,就是自己全部的生活,从没想过要花几十上百万要买什么房子,车子。山里的生活平淡无味,但也不会有特别烦恼的忧愁。来到东海,一切都变了,钱,让林大海弯了腰;钱,让罗志轩白了头;钱,让出租屋的四人起早贪黑都忘却了自我。从不说脏话的陆山民忍不住骂了一句‘钱,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像往常一样,和陈大力一伙儿人走到那些手推车卖盒饭那里,正准备来份十块钱的一荤一素,意外看见阮玉正向自己招手。 “山民哥”。 一起干活儿的几个人笑着问陆山民“山民,挺有福气嘛,你对象长得可真好看”。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向大家解释了一下那不是自己的对象,只是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然后径直朝阮玉走去。 阮玉手里拿着上次在医院给自己送饭的保温桶,一边打开饭盒,一边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哥,那些饭菜不干净,我专门找了家饭馆给你做了宫保鸡丁,红烧牛肉,还有糖醋里脊”。 不知道为什么,曾雅倩这样的富家千金每次给自己帮助,陆山民不但不会高兴,反而会很生气,而阮玉这个穷学生帮助自己,陆山民一点不会觉得别扭,反而会欣然接受。 陆山民笑呵呵的接过饭盒,“你今天不上学吗”? “你搬砖般糊涂啦,今天星期天,上什么学”。 看着饭盒里的肉,陆山民口水直流,顾不得在美女面前装绅士就大快朵颐,不过装也没用,全身上下都是砂灰泥浆,装了也不像。 看见 陆山民狼吞虎咽的样子,阮玉满足的笑开了花。 “阮玉,以后别破费了,你挣点钱也不容易”。 “山民哥,放心吧,我不缺钱,这段时间有个傻里吧唧的富家大少把钱当草纸扔,我可挣了不少。” 陆山民张大嘴巴看着阮玉,他知道那个傻里吧唧的富家公子就是海东来。 下意识的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阮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人傻,钱多,真好”。 陆山民咧着嘴傻乎乎的笑了笑,不知道海东来听到这个评价,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吃完饭,把保温桶递给阮玉,陆山民有些犹豫的看着阮玉。 阮玉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娇羞,“山民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山民咳嗽了一下,“阮玉,如果钱挣够了的话,就不要去酒吧上班了,好好回学校上学吧”。 阮玉甜甜的笑了笑,“嗯,山民哥,我知道了”。 午夜烧烤店,那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又来了,陆山民笑着打招呼,“老板,五串牛肉是不”? 那人呵呵一笑,背着手站在烧烤架旁边。 “小兄弟,茶有茶道,花有花道,世间万物做到极致皆有道,哪怕只是一旁看你烤肉,也是一种艺术般的享受”。 “老板说话好有文化,不过我是个山野村民,以前倒是听爷爷提起过唐代有个叫陆羽的人写过一本《茶经》,里面提到过茶道,不过花道却从未听说过”。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你还知道《茶经》,那你爷爷肯定是位饱学之士”。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老人,不过什么是花道啊”?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花道是一种日本传统的插花艺术,不过最早也是来源于我们华夏国,是隋唐时期佛堂供花传到日本后演变而来,其实,任何一门手艺,只要做到极致,都可以称为道”。 陆山民对这位博学的中年男人颇有好感,笑着说道:“那如果烧烤烤到极致,是不是可以叫烧烤道”。 中年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就叫烧烤道”。 午夜烧烤店对面二楼,李浩拿着望远镜眼睛都不眨一下仔细观察着烧烤店里中年那男人的一举一动,见中年男人和陆山民有说有笑,谈得颇为投缘,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忧虑。他与王超不一样,王超是靠着王大虎的庇护才坐上蓝筹酒吧保安经理的位置,而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是经历过无数挫折磨难和明争暗斗的经验教训而得来。他不相信胡惟庸会无缘无故三番五次到烧烤店找陆山民聊天,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想从陆山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需要陆山民为他做什么。 第64章 罗志轩之死 这两天工地上催得紧,包工头今天已经来催过两次,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必须把这一层楼的‘内粉’(注:建筑物内部墙壁用砂灰敷平整)全部做完。陈大力带着一伙儿的七八个人干得热火朝天,就连陆山民这个打杂工都被安排‘打吧子’(注:墙壁敷砂灰的第一道工序)。罗志轩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并且忧愁之中还夹杂着几分惶恐与不安,神色之中显得莫名的紧张,就像陆山民小时候做了错事害怕被爷爷发现一样,眼神左顾右盼,有好几次把混凝土当成砂灰送到几个‘大师傅’那里,弄得几个大师傅满肚子是火。 当众人卯足干劲奋力工作的时候,三四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中年保安手里拿了一张照片,一进来就对着照片挨个儿仔细打量,众人不明白这些保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陈大力站在木条搭建的简易架子上,手里还拿着灰盘(一种敷墙壁用的工具)和灰刀(一种敷墙的工具),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为首的保安指着正提着沙灰桶的罗志轩,大喊一声。:“你过来一下”。 罗志轩手里的沙灰桶‘砰’一声掉到地上,砂灰浆撒了一地,整个人脸色煞白,双腿不住打颤。 为首的一个保安走过去,一把拉住罗志轩的手,对着手里的照片,仔细的打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然后对身后的两个保安招了招手,“就是他”。说着就要拉着罗志轩往外走。 陈大力和罗志轩是老乡,并且还是同一个村子,往上倒推几辈,还带点亲戚关系,按辈分算的话,陈大力还得叫他一声‘叔’。也正因如此,这些年来一直比较照顾他,否则,以他现在的年龄,根本就不会有工地愿意接纳他。 罗志轩不悦的从架子一跃而下,冷冷的看着几个保安。 “你们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凭什么抓人”? 其他几个工友见状,纷纷放下手里的工具,把三个保安和围在中间。 “不说清楚,别想随便把人带走”。 为首的保安脸色平 静,倒也一点不惧这群弄民工,把手里的照片递给陈大力,“你们自己看看”。 陈大力冷哼一声,接过照片,陆山民和一群人也凑过去,想看个明白照片上到底是什么。当众人从照片上看到那佝偻的身形,斑白的头发,还有那消瘦的肩膀上的一圈电缆,都惊得目瞪口呆。 为首的保安冷笑一声说道:“这是从监控画面打印出来的照片,最近几天,材料部频频反应电缆无缘无故变少,责令我们保安部调查,昨天我亲自在各个死角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还生怕小偷不再来,没想到这老小子胆子还真不小,连着偷了几天,昨晚还敢再偷”。 陈大力惊讶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罗志轩,罗志轩脸上羞愧难当,沮丧的低下头,不敢接触陈大力的眼光,他的表情告诉大家,他就是那个小偷儿。 陈大力悲愤交加,一把扔掉手里的照片,近乎咆哮的怒吼,“罗志轩,你他娘的疯了吗?你他娘的是全村出了名最老实的人,你以前在村里连他娘的一颗葱都不会偷,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你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丢的是我们整个村的脸,丢的是我们这些千千万万农民工的脸,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为什么城里人看不起我们,说我们素质低,就他娘的因为有你这种人”。 罗志轩哭了,一个六十二岁的男人,一个头发已经斑白的男人,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儿。 两个保安几乎是架着罗志轩走出去,因为他的双腿发软无力,无法迈开那沉重的步子。 陆山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眼眶微微变红,他知道罗志轩为什么要去偷电缆。看着那瑟瑟发抖的佝偻背影,一行清泪竟不知不觉间流了出来。自懂事以来,陆山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但他这一次流泪,他知道,他这一生恐怕都难以忘记。 中午午饭时间的时候,一群人无比沮丧的走出大楼,仿佛罗志轩的行为不仅丢了他的脸,也丢了自己的脸,其中两个工友还满腹怨恨的对罗志轩骂骂咧咧。 一群人刚走出没几步,“砰”,一声巨大的响声在身后响起,尘土纷 纷扬扬,遮挡了众人视线。 众人转身,待尘土渐渐散去,那是怎样的一副写意抽象泼墨画。鲜红的血迹在泥土中斑斑驳驳,溅在石头上的则开出了一朵朵大小形状各异的血红色的花,沿着外围稀疏的花朵往中间看,花朵越来越密集,繁花似锦的尽头,躺着一个人,早已面目全非,只能从那斑白的头发中,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位作画之人。 陈大力一群人疯狂的冲过去,陆山民淡淡的站在不远处,缓缓的跪了下去,这是除了爷爷之外,陆山民跪的第一个人,他当得这一跪,这位别人眼中的小偷儿,在他眼里,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 陈大力这位五十多岁的硬汉抱着罗志轩的尸体失声痛哭,“老阳,都是我害死了你,要不是我那番混账话,你就不会跳楼了啊”。 第二天,罗志轩的儿子就到了东海,陆山民从远处看见了他,穿着干净体面的衣服,带着金丝眼镜,一看就是位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他到东海的第一件事,不是火化罗志轩,而是到工地上大吵大闹索要赔偿费,那耍横撒泼的劲头丝毫不比马嘴村西山头那位王大妈逊色。听陈大力说,由于罗志轩是跳楼自杀,不属于工伤范围,之前又有偷盗行为,最后只赔了三十万。罗志轩的儿子拿到钱后,抱着罗志轩的骨灰盒离开了东海。 以前和罗志轩聊天听他提起过,说他都大半截入土的人了,这花花世界也没啥奔头了,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给儿子买房,一个是落叶归根。现在,他的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 仅以此章节献给我们伟大的父亲,这个故事虽然略显夸张,但绝非凭空杜撰。我们的父亲,可能是达官贵人,可能是升斗小民,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们的爱可能会无言,但绝对是无私。春节之际,趁我们伟大的父亲还健在,陪他喝喝酒,陪他聊聊天,脸上的笑容多一点,说话的语气温柔一点。他们付出的很多,但他们要的其实真的很少。 第65章 王大虎的烦恼 罗志轩的事情,就像狂风中的一粒尘埃,风停之后,融入泥土,没有人会再记得他。工地上继续热火朝天,陆山民继续奔波在工地和午夜烧烤店之间。 这段时间,那位依着考究学识渊博的中年大叔没有再来烧烤店。不过好久没来的王大虎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李浩和王超。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陆山民总觉得今天王大虎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审视的味道儿。 从王大虎进门那一刻起,陆山民从余光之中就发现王大虎有意无意在观察自己,不仅是他,李浩的目光也如出一辙。那种目光有种透视感,让陆山民有一种赤身裸体被人打量的异样感觉,浑身不自在。 王大虎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缓步走到烧烤架前。 “山民,听说你最近去工地上打工了”? 陆山民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大虎哥”。 王大虎笑着点了点头,“山民,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几万十几万还是难不倒我”。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谢谢大虎哥,我自己能解决”。 “哦”?王大虎眉头微皱,声音不自觉的拖长,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凌冽。 陆山民手里的烤肉停顿了一下,王大虎虽然依然面带微笑,但陆山民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杀气。陆山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竟让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物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敌意。 王大虎很快就恢复淡然的神色,呵呵一笑,“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帮你解决了你的困难”? 王大虎的言行举止让陆山民很是困惑,对于王大虎,陆山民既不想过度接近,也不愿平白无故结怨。笑了笑老实说道:“没有什么贵人帮我,我欠了别人一笔钱,不过我现在在建筑工地和烧烤店打工,很快就能还上,让大虎哥费心了”。 “呵呵,山民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执拗,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很多人想找人帮忙还找不到,你倒好,朋友伸出手帮你,你还不接受”。说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想从 陆山民的眼神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不过陆山民眼神中除了一丝讶异和不解,王大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王大虎不禁暗自思量,难道胡惟庸那家伙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吃他的烧烤。 王大虎几人只是随便点了几串烧烤,吃完就离开,并没有呆多久。 林大海走到陆山民旁边,皱着眉头问道:“臭小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大虎哥”? 陆山民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大海,“海叔,你也看出来了”? 林大海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头上,“老子纵横东海几十年,难道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刚才大虎哥说的话,明显话里有话”。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应该啊”。 回到蓝筹酒吧,李浩默默的站在王大虎身旁,王大虎手里拿着烟,烟火都快烧到手指也浑然不觉。 “李浩,你怎么看”? 李浩摇了摇头,“陆山民只是一个刚到城里不久的山里小子,而且我也接触过几次,他不会是个城府深得连你我都看不出蛛丝马迹的人。” “难道胡惟庸真的只是喜欢吃他烤的烧烤”?李浩暗自低语。 王大虎转身,眼中迸发出金光,李浩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李浩,如果你是三家酒吧的老板,一个月平白无故要多支出十万的成本,你会怎么想”? 李浩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会气得跳脚,说不定他们私底下早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 “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李浩皱着眉头想了想,“他们还能怎么办”? 王大虎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仇富仇官,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些年我也接触过不少有钱人,非常清楚,这些人能成为人上人,是因为他们比一般人更聪明,更有本事,他们能有今日的成就,常常会做出常人想不到做不到的事情”。 李浩深以为然,这些年自己的经历让他非常清楚的认识到挣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也仇恨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后来经历多了,见得多了,才渐渐明白那些有钱人能挣到别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绝不会仅仅靠父辈的余荫和运气那么简单。 “只是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王大虎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用把他们想得太复杂,他们的方法或许会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办法”。 李浩不解的问道:“什么办法”? 王大虎一字一顿的说道:“重新培植一股势力,再次回到以前蚌鹤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李浩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不可能,现在民生西路被我们牢牢控制在手中,谁有那个能力和我们抗争”。 王大虎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比如说陆山民”。 “啊”?李浩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大虎,陆山民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浩还是有所了解,虽然打架有几分能力,但毕竟是一个刚从山里走出来的山野小子,他有什么能力与大虎哥抗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陆山民上次连玫瑰酒吧的酒吧经理位置都不要,又岂会有与王大虎争雄的野心。 “大虎哥,这怎么可能,他就一个山野村民,根本没资格跟您相提并论,而且上次还是您救了他,我看他不也不像是个见利忘义之人”。 王大虎扔掉手里的烟头,“我也只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已,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 李浩低头想了半天,“大虎哥,如果胡惟庸真有这样的想法,他也应该是秘密的找陆山民商讨,这样大张旗鼓的去烧烤店好几次,他应该明白我们肯定能发现他的行踪”。 王大虎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说着又敲了敲额头,“那会不会是他故意让我们看见”? “故意”?“那他又有什么目的呢,今天看陆山民的反应,胡惟庸明显没跟他说什么,说不定陆山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王大虎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冷哼一声,坚毅的说道:“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李浩,从现在开始,派个能干点的人看着点陆山民,还有,酒吧那些保安现在对陆山民印象都不错,有不少人还私下叫他‘山民哥’,你看着点,我不允许以后在听到这三个字”。 李浩点了点头,“那唐飞那里”? 王大虎眉头紧皱,“也暗中盯着点”。 第66章 奇怪的女人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去想,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月就到陈然的还款期限,陆山民也懒得去想为什么王大虎会对自己产生敌意。 回到出租屋,张丽、陈坤以及黄梅都在,陆山民才想起明天是星期六,张丽不用上班。不过陈坤的工作在周末反而会更忙,作为英语培训教师,陈坤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排满课,黄梅的工作似乎周末也比较忙,他们两个还没有休息,倒是让陆山民感到有些意外。 走进客厅,房间的气氛有些冰冷,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陈坤脸上写满了不满,张丽则是有些生气,黄梅估计又喝了不少酒,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酒气,此时脸上也挂着一丝不满和委屈。 “你们这是怎么了”,陆山民有些纳闷儿的问道。 “该交房租了”。陈坤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 马上就到三个月,一个季度交一次房租,陆山民当然也知道,只是不太明白三人为什么气氛那么冰冷。 “还有半个月就到交房租的时间,在月底之前我给五千块钱给你们”。陆山民说道 张丽摇了摇头,“用不了这么多,今天房东来过,这套房子的租金是三千,陈坤表姐向我们虚报了两千”。 陆山民惊讶的望着陈坤,在东海三个月,陆山民想过陈坤表姐有可能虚报了房租,但也没想到她能虚报这么多。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那一瞬间的愤怒和惊讶之后,反倒感觉心情愉快了不少,毕竟以后交房租用不了那么多钱。 “爷爷常说吃一堑长一智,就当买个教训吧,说来也是好事儿,以后我们能少交不少房租”。 陆山民看了看三人,三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劝慰有所改变,就连张丽也依然是一副生气的表情。 陆山民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坤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陆山民和黄梅,“我被骗的那两千块钱,这个月发了工资我会补上,你和黄梅那五万块钱的债务与我无关”。 陆山民微微张开嘴巴,看了一眼张丽,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刚才三人正商量着陈然那五万块钱债务的问题。 黄梅微微苦笑,从包里掏出三千块钱仍在茶几上,“这是下个季度的房租,我惹的祸我自己背,不用你们操心”。说完就走进卧室。 张丽冷冷的看着陈坤,“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你会更成熟更有担当,看来你还是那个懦弱无能的陈坤”。 陈坤无奈的冷笑,面对张丽,他心里有着很复杂的情感,一方面暗恋这这个女孩儿,一方面也知道张丽永远不会看上他。 “那是五万块,不是五百块,如果我身上有五万块钱,我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帮黄梅,可是我有吗?”。 陈坤盯着张丽,情绪渐渐有些激动,“我他妈就差点被两千块钱给逼死”。 “张丽,这不是在学校,这是在一个弱肉强食讲求丛林法则的世界,义气,骨气,能值 几个钱,你去问问那个ktv的总经理,看看他能不能跟你讲义气,讲骨气”。 “你这是强词夺理”。张丽狠狠的说道。 陈坤呵呵苦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但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我想告诉你,我起早贪黑无日无夜的拼命工作,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想活下去,你要我做慈善,可以,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一个有钱人,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慈善,但你要求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去做慈善,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张丽气得浑身颤抖,咬着牙说道:“黄梅是你四年同窗”。 “呵呵,那又怎么样,李静还是我表姐,虽然是远房表姐,也还是亲戚关系,你没看见她的手段吗?这就是东海,这就是社会,张丽,我劝你也醒醒吧”。 说完又看着陆山民:“山民,你刚从山里出来,还保留着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这四个字放到书本上,很好看。但是放到现实社会中,就很傻。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也感念你的好,但有时候好人并不见得会做出好事,你要是当时不去打砸一通,就不会有今天的巨额债务”。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陈坤,没有丝毫生气,摇了摇头,“坤哥,你有你的道理,我也并不觉得你的道理就不好,只是要是回到当时,我依然还是会出手”。说着又看向张丽:“丽姐,这件事情就不要再勉强坤哥了,他也有他的难处,我闯下的祸,我会想办法解决”。 张丽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是生气,只是感觉心寒,这才大学毕业几个月,怎么就感觉过了好多年,变了这么多”。 陈坤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就像他所说那样,他要是有五万块钱,他相信自己一地会拿出来,现在他做不到,他承受不起,面对现实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明天还要上班,我先睡了”,陈坤起身,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张丽低着头,满脸的愁苦,本来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儿,这几个月来,陆山民就没怎么见她笑过。以前在山里的时候,要是哪家男人让自家女人天天愁眉苦脸,会被整个村子的人瞧不起,自己虽然和张丽是萍水相逢,但现在毕竟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陆山民想法很简单,作为一个男人,就不应该让身边的女人一天愁眉苦脸。 “丽姐,你也不用太担心,会有办法的”。 张丽摇了摇头,“山民,还有一个月时间,来不及了”。 “从上个月开始,熟悉工作后我就加班加点帮人翻译文件,我算了一下,就算加上加班费,这个月也只能拿到五千多块钱,黄梅那里我也问了一下,前段时间她签下一个大单,提成有六千多,加上工资,这个月能拿到一万三左右,你那里现在一个月有一万左右,到下一个月一共也只有三万多块钱,这个月底还要交房租,我们还要吃饭,我们起码还要差三万块钱”。 陆山民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这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你不用太着急,还有时间想办法”。 张丽苦笑了一下,“山民,你总是那么乐观”。 陆山民咧着嘴笑了笑:“山里有个老神棍,以前老是喜欢说‘天 上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 张丽笑了笑,“他一定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是我们全村最懒最脏最不要脸的人,但也是笑容最多的人。”“丽姐,你也多笑笑吧,你笑起来比老神棍好看多了”。 张丽捋了捋头发,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微微一笑,“山民,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去工地上班”。 在工地上快一个月时间,除了下苦力搬砖提砂灰,在陆山民的细心观察下,也渐渐学会了砌砖敷墙,以陆山民的体力,做完打杂的小工活儿,偶尔还能空余下一些时间,利用这些时间,陆山民也会帮着‘大师傅’们砌砖敷墙,陈大力看陆山民是越看越满意,陆山民所干的工作,远远超出了他应得的工资,也很乐意教陆山民一些手艺活儿。不管什么活儿,陆山民几乎都是一学就会,几个‘大师傅’都直夸陆山民悟性高,头脑灵活。其实倒不是陆山民真有多聪明,本就对‘大师傅’们手上的活儿留意观察将近一个月,再加上他能吃苦耐劳,不计较干这些分外的活计,自然就学得快。 经过一段时间的抢工,整座大楼拔地而起,现在已经顺利封顶,这几天干的活儿都是些外粉和内粉,一天下来,身上满是砂灰浆,就连脸上都敷了个大花脸。 下午下班的时候,走出大楼,陆山民走到陈大力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力叔,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陈大力呵呵一笑,“什么事儿”? “你看这个月的工钱”? 陈大力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这连着几个月,包工头都只是付了一些生活费,并没有结工资,他自己也没拿到钱。 “山民啊,工地上的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一般情况下,不会按月结算,只是预先支付一些生活费,剩下的钱要等到过年或者工程结束才能结算”。 见陈大力一脸为难的表情,陆山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前段时间也听工友说过这个情况。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没关系,我也只是问问,您别往心里去”。 陈大力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很不错,放心吧,叔绝对不会坑你,我现在身上没带钱,明天我先取两千块钱给你当生活费,后面的只要包工头发下来,我就给你”。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大力叔”。 二人说着朝工地外走去,不远处,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工地外面的辅路上。车上走下来一个奇怪的女子,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她带着一副大得夸张的墨镜,几乎能遮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而且她还披着一件深黑色的大衣,虽然已经入秋,但也不至于冷得要穿上大衣。 作为一个猎人,见到奇怪的人和事,习惯性的总喜欢观察一下,陆山民怔怔的盯着那个女人,那人也转过头来,虽然带着墨镜,以猎人的直觉,陆山民能感觉到对方也在看自己。陆山民不禁‘咦’了一声,这么远的距离,那人竟然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自己比较警觉,那是因为长年打猎养成的习惯,对方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警觉,到是让陆山民感觉到一丝意外。 第67章 装好人 ‘小呀小二郎啊,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小女孩儿五六岁,长得不算漂亮,衣服上到处是污迹,脸上也沾了不少工地上的灰尘。背上背着个大马猴的小书包,蹦蹦跳跳的在工地外边的辅路上哼着歌,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叫小薇,是工地上一对农民工夫妇的女儿,每天幼儿园放学,就会到工地上来等父母下班。陆山民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自从有一次给她买了一个一块钱的棒棒糖之后,只要看见陆山民,小薇都会跑上去亲热的叫一声‘山民叔叔’,然后就是满眼希冀、略带委屈的望着陆山民。 “山民叔叔”。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跑到陆山民身边。 陆山民笑着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小薇,今天叔叔没带棒棒糖”。 小女孩儿瘪了瘪嘴,脸上满是失望。 “呵呵,不过明天叔叔给你带两个,好不”? 小女孩儿眼睛一亮,雀跃般跳了起来,“山民叔叔最好了”。 逗了一会儿小女孩儿,陆山民继续往外走,和那位带着夸张墨镜的女子擦肩而过,那女子径直往工地上走,没有转头看陆山民,不过凭着猎人的直觉,陆山民能感觉到她用余光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陆山民心想,可能是因为刚从自己冒昧的盯着她看激怒她。 陆山民没有多想,朝着陈大力那辆灰扑扑的面包车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背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陆山民暗叫不好,立刻回身望去,小女孩儿正笑盈盈的看向自己,还朝自己做了个可爱的鬼脸,一辆装满砂石的大卡车从拐角处驶出来,刺耳的刹车声宛如悠长的号角声,警示着死神的来临。 卡车眼看就要从小女孩儿身上碾压过去。陆山民焦急万分,大喊一声“快躲开”,使出全身力气就朝小女孩儿冲过去。卡车与小女孩儿近在咫尺,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绝望。‘呼’,一道黑影闪过,黑影带着小女孩儿落入了公路边 的石堆之中。 陆山民赶紧冲过去,小女孩儿被吓蒙了,半天才哭出来,此时小女孩儿的父母也着急万分的跑了过来,母亲抱着小女孩儿呜呜哭泣,父亲手忙脚乱的开始检查小女孩儿的身体,直到发现小女孩儿没有受伤,才回过神来。 那黑影正是刚才擦肩而过的墨镜女子,她缓缓的站起来,额头在石头上撞破,流出鲜红的鲜血,小女孩儿的父母连声给墨镜女人说谢谢,她只是毫无表情的摆摆手,起身独自缓缓离开。陆山民看了看那块沾着墨镜女人血迹的石头,心下暗暗担心,那块石头都被撞破了,那人的脑袋还能没事儿吗? 陆山民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女子的手说道:“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女人看了一眼陆浩,由于带着墨镜,看不清她的眼神,但能感觉到眼神中那股冰冷的穿透力。陆山民被她的冷艳刺得打了个寒颤,女人长发披肩,有着精致的鹅蛋脸,翘挺的鼻梁,虽然大半张脸被墨镜遮住,但那股英气还是散发得淋漓尽致。 陆山民拿出餐巾纸,小心的给墨镜女人擦干血迹。工地空地上长着一些野草,其中有不少风轮菜,自小在山里打猎,同时也跟老黄学了些急救常识,风轮菜有着很好的止血功效。陆山民扯了几片风轮菜叶子放在嘴里咬成碎末。一边给她敷上一边说道:“外伤并不严重,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否有脑震荡还不知道,现在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从头到尾,女子只是淡定的站在那里,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 墨镜女子嘴角微扬,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她那一丝嘴角的上扬,陆浩感觉得到她是在冷笑。而且不是一般的冷笑,是那种发在内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蔑视,或者是犹如野狼看见绵羊的那种残酷的冷笑。 陆山民心想,看来她的脑袋真的是被撞坏了,石头都撞破了,脑袋不坏才怪。 女人淡淡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可能会让你失去性命。” 陆山民张大嘴巴,不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没事”? 女人转身往前走去,冷哼一声说道:“这个世界上装好人的多的是。”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个穿着奇怪的女人,说话也同样的让人捉摸不透,自己好心好意关心她,对方反而冷言相向,心里难免有些不畅快。:“你刚才拼着命不要,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儿,难道也是在装”? 女人停了一下,没有理会陆山民,抬脚继续往工地深处走去。 望着女人的背影,陆山民暗自心惊,从小在山里打猎,再加上老黄‘擀面下饺子’,才在体能和敏捷上远超普通人。这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身体的敏捷程度竟然远远超过自己,更奇怪的是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身上那股藐视天下的气势竟然也远超陈然和王大虎那样的人。陆山民甚至觉得王大虎那样的人在这个女人面前或许会显得微不足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开着豪车,身手了得,还这么年轻。东海这个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 坐上陈大力的面包车,陆山民忍不住问道:“大力叔,刚才那个女人你以前见过吗”? 陈大力摇了摇头,“啧啧,那女人可真了不得,在我们都还愣在那里的时候,就已经飞奔过去救了小薇,还有啊,她的头可真硬,连石头都能撞破,却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我看她肯定是个练家子”。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是练家子”? “就是练习过武术的人”。 陆山民吃惊的望着陈大力,作为华夏人,当然知道华夏武术名满世界,不过陆山民一直都认为那些斩金断石,飞檐走壁的武术都是电影里瞎编的,要不怎么现实中没见过谁真有那么厉害。 “大力叔,这世界上真有铁头功”? “那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到河南打过工,亲眼见过一个和尚一拳打穿一块半分厚的铁板”。 陆山民咦了一声,那不是比大黑头的力气还大。 第68章 尊重 品茗茶居,胡惟庸淡然的喝着茶,高俊峰和李川没有心思喝茶,离上一次聚会已经过了十几天,事情毫无进展,二人心里都有些着急。 “老.胡,你不是说有办法让陆山民跟我们合作吗,这都过去了十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高俊峰不满的问道。 “呵呵,高总,最近你的月色酒吧难道就没有什么传言”? 高俊峰想了想,“我到是听酒吧经理提起过,说是现在酒吧保安都不允许提陆山民这个人”。 李川也说道:“玫瑰酒吧也是这样,据说唐飞和陆山民还是好朋友,不过现在酒吧保安也很少提及陆山民这个人”。 胡惟庸微微一笑,“这不就是进展吗”? 高俊峰皱了皱眉头,“这算哪门子进展”。 胡惟庸接着说道:“王大虎苦口婆心劝了陆山民好多次,都没能招揽到他,他这样的人啊,言语是劝不动的”。 李川不高兴的说道:“我说老.胡,你知不知道你最惹人厌的是什么,就是喜欢卖关子,自以为读了几本破书,说话做事处处吊书袋子,看着就生气”。 胡惟庸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吧,我就直说,陆山民那样的人,得靠局势逼迫”。 高俊峰冷冷道:“什么意思”? “王大虎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了解吗?这种从底层爬起来的人,穷怕了,格外珍惜手里的东西,处处小心谨慎甚至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他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知道为什么现在三家酒吧的保安都不提陆山民这个人吗?他怕了,他怕以陆山民如今的威望会动摇到他的地位,如果只是陆山民一人,他倒也不会如此谨慎,当他知道我找了陆山民几次,他就真怕了”。 李川点了点头,“你到底跟陆山民说了些什么”? “呵呵,什么都没说,就聊了聊烧烤”。 高俊峰吃惊的问道:“你没跟他说与我们合作的事情”? “陆山民是什么样的人,几次接触下来我还是有所了解,就算我们给再多的钱也没用,如果明说,反而会起到反作用,我去找他,也只是做做样子给王大虎看,虽然我只是跟他聊聊烧烤,但我相信王大虎绝不会这么想,说不定他现在正绞尽脑汁思考我到底跟陆山民谈了些什么,现在王大虎对陆山民已经有了猜忌之心,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只需要一步步把他们二人逼上对立面,到时候再抛出橄榄枝,就由不得陆山民不同意”。 李川双手一拍,“真是妙招,这招看起来没什么奇特之处,恰好只直人心,让二人互相猜忌,最后势如水火,说不定现在陆山民也在想,他到底哪里得罪了王大虎,让王大虎对他产生了敌意”。 高俊峰也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胡惟庸眯着眼睛笑了笑,“当然是再烧一把火”。 这几天,唐飞在办公室有些坐不住,他想不通王大虎为什么会对陆山民产生敌意,不就是因为陆山民没有接受招揽吗?也犯不着禁止酒吧保安谈论陆 山民吧。那晚亲眼见证过陆山民战斗力的小保安平时都习惯性的称陆山民一声‘山民哥’,现在连陆山民的名字都不再提起。唐飞也曾问过王大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王大虎只是让他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情不要过问。 唐飞走进月色酒吧,推开李浩办公室的门。 “唐飞,你不在玫瑰酒吧坐镇,跑我这里来干嘛”?李浩起身笑着说道。 唐飞笑了笑:“浩哥,我能有今天,还不都是靠你的提携”。 李浩递给唐飞一支烟,语重心长的说道:“唐飞,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你我二人的关系我也不打马虎眼,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 唐飞皱了皱眉头,“浩哥,我真的不明白”。 李浩点燃烟,淡淡的说道:“你不用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你是大虎哥的人,你能当上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也是大虎哥的提携”。 唐飞有些不甘心,“可是”? “我知道你是一个重义气的人,陆山民帮过你,但你也帮过他,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听哥一句劝,以后少跟他来往”。 唐飞紧紧的咬住烟嘴,“浩哥,如果我是一个背弃兄弟的人,你还会认我这个兄弟吗”? 李浩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没法劝动唐飞,整个保安队伍中,李浩和唐飞的关系最好,也很欣赏他的义气,所以才能和他走到一起。 “唐飞,义气相投是人生一大快事,但这里不是梁山上的聚义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违背大虎哥的命令,你今天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唐飞抬头,满脸期望的望着李浩,“大虎哥重情重义,他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你说,大虎哥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李浩苦笑了一下,在他看来,唐飞还没有完全褪去山里人的质朴,重情重义,不过是用来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他想告诉唐飞大虎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能为兄弟两肋插刀,想告诉他其实上次玫瑰酒吧事件,大虎哥在利益面前选择放弃了他。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这些事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大虎哥现在已经开始防备他,如果让他知道,以唐飞的性子,他真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唐飞,以后做事多留个心眼,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你我都是农村出来的人,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有多么的不容易,你比谁都清楚”。 唐飞闷闷不乐的走出月色酒吧,自从当上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开始几天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反倒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以前当小保安,什么都不用想,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同事之间打嗝放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常常穷得房租都交不上,但心里倒是敞敞亮亮。现在,却常常要看人脸色,猜人心思,手下的那群保安见到自己,个个点头哈腰,笑脸相迎,虽然很有成就感,却油然升起一丝孤寂感。以前当小保安的时候,能接触王大虎的机会较少,大虎哥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位重情重义,视兄弟如手足的好大哥。现在接触的机会多了,却越来越觉得看不透。 曾雅倩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吃一次烧烤,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关悦一起。自从上次送曾雅倩生日礼物之后,曾雅倩对陆山民的态度不知不觉又好了几分 。 不知不觉在烧烤店上班已经三个月,这个月领了工资,加上陈大力预支的两千块钱,交了房租,兜里又是所剩无几,这几个月里,除了刚到东海的时候,兜里就没超过伍佰块钱。离三月之期还只剩下半个月时间,陈大力的那里的工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清,即便结清,也还差得远。眼看离还钱的日子越来越近,陆山民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随着关系越来越近,曾雅倩与陆山民也算渐渐成为了朋友,曾雅倩虽然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但要说真正的朋友,其实并不多。见陆山民脸上带着忧愁,曾雅倩走到烧烤架前。 “山民,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陆山民看向曾雅倩,修长白皙的右手无名指上正带着上次送给她的那枚廉价戒指。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暖意,像她这样的富家千金,能带上自己十五块钱买来的戒指,带给陆山民一丝意外的惊喜。 点了点头,“是有点烦心事儿”。说完继续翻弄手里的烧烤。 曾雅倩等了半天,发现陆山民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不禁眉头微蹙。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就不打算跟我说说吗”? “啊”?“哦,说了也没用”。 “喂,陆山民,你这样可不够意思,我连家里的事都跟你说了,你就不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儿,朋友可不是这么当的”。 “朋友”?陆山民愣了一下,呵呵傻笑,除了唐飞,这还是到东海来之后第一个说自己是她朋友的人。唐飞好歹与自己出生相同,陆山民完全没想过会和曾雅倩这样的富家千金成为朋友。 曾雅倩冷哼一声,“活该被女朋友抛弃,你这样的人哪个女孩儿会喜欢”。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我欠了别人一笔钱,眼看就要到还款期限,所以有些着急”。 曾雅倩笑着问道:“缺钱”?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嗯”。 “你欠人家多少钱”? “五万块,不过我自己会想办法”。陆山民知道这五万块对于曾雅倩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但内心深处也不想让她帮忙,作为一个山里的男人,挣钱都是男人的事儿,从没听说过要找女人要钱的事儿。 曾雅倩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咯咯笑起来“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能有办法还愁眉苦脸干嘛”? 被曾雅倩说中心思,陆山民越发尴尬。 曾雅倩知道陆山民的秉性,没有主动提出要帮忙,只是笑着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相信你能解决,不过我记得你说过‘山里人不撒谎’,你这个从小读圣贤书的小学生,要是到时候还不上,失信于人可就撒了弥天大谎了”。 陆山民看着曾雅倩脸上玩味儿的笑容,心里百感交集。沉思了半天,咬了咬牙说道:“如果到时候还不上,你能不能先借点给我”。 曾雅倩转着手上的戒指,笑嘻嘻的看着烧烤架上的烤肉,“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算利息”。 陆山民有些感动的看着曾雅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谢谢你”。 曾雅倩咯咯直笑,“谢我答应借钱给你”? “谢谢你尊重我这个山野村民”。 第69章 道理都有道理 自从上次在唐飞办公室发生不愉快之后,唐飞很少来烧烤店吃烧烤。时至深夜,陆山民正准备收拾关门,唐飞走进了烧烤店。 “吃点什么”? 唐飞摇了摇头,“来一箱啤酒”。 陆山民提来一箱啤酒,打开两瓶。 “心情不好”? 唐飞一口气喝完一瓶,呼出一口气。 “刚到东海的时候,我以为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后来当上保安,能吃饱饭之后,我以为只要能像浩哥那样当上一个酒吧的保安经理,手下能有一群供使唤的人就能掌握命运,现在我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我却依然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 陆山民喝了一杯啤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山民,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陆山民替唐飞再次打开一瓶啤酒,“我一个山野村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爷爷说过‘和尚坐禅成佛,他一个俗人练字只求心安’,我想,能问心无愧,做能让心安的事情,也许就算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吧”。 唐飞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山野村民,还真会误以为你是个迂腐的酸臭腐儒”。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说怎样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唐飞眼神渐渐变得冷冽,紧握拳头,“我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是因为我们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所以,只有成为掌握别人命运的那个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陆山民吃惊的看着唐飞,从小到大他都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眼前的事情,从没想过要去管别人做什么,更没想过要去掌握别人的命运。 唐飞坚定的说道“要掌握自己命运,首先得有掌握别人命运的能力”。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假如有一天你走到了大虎哥的高度,但你仍然感觉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又怎么办”? “那就往更高的地方走,如果还不够,那就继续往上爬,总有一个顶峰能一览众山小”。 “这就是你的梦想”? 唐飞睁大眼睛看着陆山民,“这应该是我们这种人的梦想”。 张丽曾经说过,每个人都应该有个梦想,还说有个成功的企业家讲过‘人都应该有梦想,万一成功了呢’。以前也听白灵讲过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藏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还说她就是靠着这两句话埋头苦读,才每次都能考全班第一名。 其实陆山民也想成为一个有志气有梦想有豪情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天生性格原因还是爷爷从小教导的原因,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升起那股豪情。爷爷常说,‘踏踏实实做事,开开心心做人,俯仰无愧天地,扪心不昧良心’。老神棍也常唠叨‘人生就是吃喝拉撒,活着只占半张床,死后也就方寸地’。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些道理都有道理,但就像黄梅说的那样,都是别人的道理。 唐飞一口气喝了四五瓶啤酒,陆山民看得出唐飞心情不好,并没有劝,只是默默的陪着他。 “山民,你有没有想过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陆山民想了半天,从山里想到东海,想不出什么时候命运不在自己手中,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命运一直在自己手中啊”。 唐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山民,我真看不懂你,有时候感觉你比谁都明白,有时候又感觉你真傻得可爱”。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唐飞,“唐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唐飞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最近大虎哥对你有些敌意”?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大虎哥上次到烧烤店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了什么话”?唐飞赶紧问道。 “他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贵人”。 唐飞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的真意。 “你在仔细想想这段 时间,你是否做过什么让大虎哥不满意的事情”?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早就想过,除了拒绝了他的招揽,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陆山民又问道:“你跟大虎哥走得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唐飞摇了摇头,“我跟大虎哥时间短,还算不上他的心腹”。 “那李浩呢”? “我今天刚问过他,但他不肯说,还劝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 陆山民哦了一声。 “看目前的情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山民,这段时间你还是小心点,大虎哥不比刘强,他的手下保安都很忠心,而且大虎哥比刘强有头脑得多”。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唐飞,我看你以后还是少跟我接触为好,你好不容易当上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也不容易,我不希望、、、、”。 唐飞摆了摆手,打断了陆山民的话,“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把你当成了兄弟,既是兄弟,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唐飞,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知道唐飞的倔脾气,也没有再劝。 唐飞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啊,还真是心宽,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我只要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情,我相信大虎哥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我麻烦,虽然我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他不是个喜欢找麻烦的人”。 唐飞叹了口气,“怪只怪我能力不够,否则也不会如此的被动”。 陆山民笑着看着唐飞,不禁想起大黑头,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大黑头也是这样竭尽全力的维护自己。到东海,能有唐飞这个朋友,也算是不虚此行。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别多想了”。 “哈哈哈”唐飞拿起一瓶啤酒,“好,管它什么事儿,大不了到时候在来一场玫瑰酒吧那样的大战,咱们兄弟俩刀上火海一起趟”。 “砰”,两瓶啤酒碰在一起,两人一饮而尽。 第70章 领工钱 三个月的时间,出租屋的气氛一波三折,随着陈坤的明哲保身,出租屋的气氛再一次降到冰点。同在一个屋檐下,各自工作时间不同,四人竟是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张丽最近玩命儿的加班,白天上班,晚上替人家翻译资料,听她说每翻译一千个字能拿到五块钱。随着还款日期的逼近,她回家的时间甚至比陆山民还晚。黄梅还是一如既往的每晚带着酒气回家,有时候凌晨一两点,有时候三四点。看着两个女孩儿日渐憔悴的面庞,陆山民有些不忍,山里的男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男人不应该让女人如此辛苦。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白天在工地打工,晚上在烧烤店烤烧烤,陆山民恨不得一天能多几个小时,也好再找一份工作,减轻两个女孩儿的压力。 和唐飞喝完酒,回到出租屋,张丽正默默的坐在沙发上。 “还没睡”? “睡不着”。 看着张丽满脸的憔悴,陆山民有些心疼。 “去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上班”。 张丽摇了摇头,带着绝望的语调说道:“山民,离还款日期还剩下半个月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 随着还款日期的逼近,张丽这个倔强的女孩儿似乎有些扛不住了,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我这几个月的工资加上这两个月的加班费,到这个月底也只能存下一万块钱”。 陆山民安慰道:“丽姐,放心吧,大力叔说这个月底会给我结一次工资,有一万五左右”。 张丽叹了口气,“那也还差得远啊”。 “黄梅那里有多少”? 张丽摇了摇头,“她才上班一个月,又交了房租,还能剩下多少”。 “放心吧,丽姐,我有个朋友答应可以先借点钱给我”。 张丽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他一个在烧烤店和工地打工的山野村民,到东海也才几个月时间,能有什么朋友能借几万块钱给他。 “山民,你不会去借高利贷了吧”? 陆山民笑了笑,摇了摇头,“放心吧,丽姐,不是高利贷”。 张丽还是有些不放心,“山民,那东西可碰不得,不死也得脱层皮,实在不行我们找陈然在缓两个月”。 陆山民笑着说道:“真不是高利贷,我既然答应三个月还就三个月,山里人不说谎”。 见陆山民的样子不像撒谎,张丽才松了口气,脸上也多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段时间我算是明白了,这世界上锦上添花的人大有人在,雪中送炭的就凤毛麟角,有机会我们请你那朋友吃顿饭,好好感谢他”。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张丽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丝容光,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这句话曾雅倩说过,陈坤也说过,张丽是第三个说这句话的人。 “丽姐,我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 的事而已,爷爷常说‘这世上很多事情根本分不清对错,既然分不清,那就跟着心走就行了’”。 张丽轻松的笑了笑,“你的心一定是一颗赤子之心”。 陈大力的手艺是砌砖和敷墙,经过两个月的抢工突击,这栋楼的框架基本完成。剩下的其他活儿就是装饰的事情。 他也该结账换其他工地了。他今天的心情很好,这个工地分到的活儿虽然只有四五层楼,但由于加班突击,又有陆山民这个得力干将加入,几个月时间就完工,挣到的钱比以往多出一两成。今天是结账的日子,再过两三个月就是春节,拿了钱,也算是给家人和手下的七八个人一个好的交代。 上午九点钟,陈大力带着陆山民等人到工地上拿钱,一群人都很兴奋,一路上商量着拿到钱该怎么花。 “山民,拿到钱准备怎么花”?陈大力笑呵呵的问道。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我欠别人一笔钱,打算先还给人家”。 陈大力笑着点了点头,“小伙子不错,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你能想到先还钱,是个汉子”。 “那你呢,大力叔”? 陈大力笑着说道:“这几年我也存了点钱,打算过两年回老家把房子翻新一遍,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老大不小了,过两年也该结婚了,总得给他存点老婆本吧”,接着又笑着说道“他娘的,都是老子欠他的”。 陆山民笑了笑,不禁想到罗志轩,想到自己毫无印象的父亲。 陈大力接着又有些愧疚的说道:“今年还打算给我家婆娘浑身上下买套新衣服,这些年都没有给她买过任何东西,嫁给我,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陆山民呵呵傻笑。 约好的九点半,直到上午十一点,包工头刘涛才夹着手包姗姗而来。 陈大力笑呵呵的迎上去,掏出兜里的烟赶紧递上。“刘老板,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那群兔崽子就得把我活吞了”。 以前听工友们提起过刘涛,很久以前他也是外地来的建筑工人,不过人比较激灵,逐渐认识了不少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和施工员,开始承接一些建筑工地上的活计,慢慢就成了包工头,现在已经不需要拿砖刀和灰盘了。 刘涛四十多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腋下夹着个黑色手包。没有接陈大力的烟,从兜里掏出一包大中华递给陈大力。 “抽我的吧,拿去给兄弟们都散上”。 陈大力讪讪笑道,一边伸手接过烟,一边说道:“那我就代兄弟们谢谢刘老板”。 刘涛笑呵呵的说道“老陈啊,这个工地做的不错,年后我还有几个工地,到时候你可得继续过来帮我啊”。 陈大力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谢谢刘老板看得起,到时候一定要记得我们这帮兄弟”。 刘涛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哎,这年头啊,活儿好做,钱难收啊”。 陈大力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立刻凝固在在 脸上。“刘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涛拍了拍陈大力肩膀,苦着脸说道“老陈啊,不瞒你说,这个工地虽说做完了,但上头并没有全部给我结清,说什么要等着验收,还要等着业主方审计,一天到晚叫我准备这样资料那样资料,我也就是个土农民出身,哪搞得懂那些玩儿意儿,等弄完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大力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焦急,“刘老板,我们这可是人工钱,这些年,这行里头,可从没听说过要等什么审计完之后才付钱的,我这帮子兄弟家里可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啊”。 刘涛苦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又不是说不给,我还要在这个行业混呢。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我怎么可能体会不到你们的难处。我想啊,你能不能也体谅一下我的难处,这次项目上只付给我很少一部分钱,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到手的钱还得给他们层层打点,否则我以后怎么承包工程,你们又哪来活儿干。” 吸了口烟又说道:“我也是囊中羞涩啊,我是想给你打个商量,看能不能缓缓,等甲方拨给我钱,我保证第一时间给你们”。 陈大力焦头烂额,回头看了一眼手下那七八个农民工,个个都还保持着兴奋的笑容,三三两两的还在谈论着拿到钱后该怎么花。 “刘老板,这恐怕不行啊,你看看他们,都盼着呢”。 刘涛哎了一声,“我知道你为难,你看这样行不,你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事后我多给你考虑五千块钱”。 “刘老板、、” 刘涛拍了拍陈大力的肩膀,“就这样说定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明年我在东海还有好几个大项目,说完就朝着工地深处走去。 刘涛走后,站在不远处的陆山民等人兴奋的走到陈大力身旁。七嘴八舌的问道: “大力哥,怎么样,刘老板什么时候给钱”? 陈大力满脸的羞愧,这帮子住在民生西路的农民工,都是自己叫到这个工地上的,大家辛辛苦苦的忙碌了大半年,都等着这最兴奋的时刻,结果却是这个样子。以前在老家,他也是个一言不合敢大打出手的人,可是这是东海,再好的手艺,没有包工头给活儿做也一分钱挣不到,所以才处处向包工头卑躬屈膝。 见陈大力一脸沮丧的低着头,大家意识到事情可能出了岔子。 陆山民赶紧问道,“大力叔,出什么事了吗”? 陈大力叹了口气,“刘老板说他还没有拿到钱,要缓一段时间”。 “什么”?一群人刚才的兴奋劲儿瞬间化为愤怒。 “这怎么行,我儿子马上就要上高三了,明年的花费肯定很高,就等着这笔钱”。一起的马峰说道。 “我爸生病还在医院,这可是救命钱”。一起的小工冯辉也着急的说道。 一群人七嘴八舌,忿忿不平。 另一个叫王国权的大师傅一把拉住陈大力的手臂,“我不管他怎么说,这趟活儿是你介绍的,我只管找你要钱”。 第71章 群情激奋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这就是此时陆山民的心情写照,也是此时这一群工友的内心写照。还没拿到钱,大家都已经想好了这笔钱的用处,做好了安排,有家室的人更是早早给家人做了各种许诺,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见王国权拉着陈大力要钱,其中几个较少和陈大力合作的人也开始拉扯陈大力,另外几个长期与陈大力合作的人没有上前帮忙,倒不是他们不讲义气,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挣钱养家,现在拿不到钱,心里对陈大力一样充满怨气。 陈大力心里有愧,也没有反抗,任由几人的吐沫星子横飞。 到工地来之前就听张丽说过,要小心工地上的包工头,说是以前新闻上没少见包工头克扣农民工工资,甚至还有捐款逃跑的人,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到工地上打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一群人围着陈大力,非要一个说法,陈大力领口的扣子都被拽掉了两颗。陆山民实在看不下去,要不是他,自己根本就没机会到工地上上班,这段时间对自己也算是比较照顾。 陆山民挤进人群,挡在陈大力身前,“各位大叔大哥,大力叔也是受害者,你们逼他也没用,刘老板好歹也是个老板,他既然说了缓缓,我相信他不会说谎”。 王国权指着陆山民的鼻子说道:“你还真是天真,现在不给,以后还会给?陆山民,你才出社会,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这些年卷款逃跑死不认账的包工头海了去了,你懂个球”。 听了王国权的话,陆山民愣在当场,转头看了看陈大力。 陈大力哎了一声,“说实话,刘老板这么说,我心里也没有底,但我们出来打工的,还得仰仗那些包工头给活儿做,他都这么说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群情激奋的工友,陆山民知道王国权说的话八九不离十。 “王叔,你现在找大力叔麻烦也没用,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 王国权双手一拍,“想什么办法,你说,有什么办法。” 陆山民眉头紧皱,“既然大家都认为刘老板不值得信任,他说他没有拿到钱,要不我们去项目部问问甲方,看他到底有没有拿到钱”。 陈大力和王国权眼前顿时一亮,作为工人,以前都是和包工头接触,从没有和项目部的人打过交道,也从没想到过要去项目部问问情况。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你们看行不行”? 陈大力拍了陆山民肩膀一下,“我看行”。 一群人来到项目部办公室,项目经理长期在工地上,大家都见过几次面,只是从没有过正式的接触。 项目经理叫赵凯,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刻正和几个施工员在办公室研究桌上的那张施工图,见一群人走进了办公室,眉头微蹙。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我们是刘涛手下的工人,有点事想问问经理”。 像刘涛这样的包工头,整个项目多的是,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赵凯并不是全都认识,皱着眉头问道“刘涛是谁”? 旁边的一个施工员赶紧说道,“是一个负责砌砖和敷墙的小包工头”。 赵凯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儿”? 陈大力笑着递过一根烟,“是这样的,活儿干完了,可是我们还没拿到钱”。 “没拿到钱”?项目经理有些惊讶的看着一群人。转身问几个施工员,“前几天公司不是付了一笔土建的人工钱吗”? 刚才说话的那个施工员回答道:“已经付了,那个叫刘涛的包工头前天就结清了”。 众人一听,个个都目瞪口呆。 王国权暗骂一声,“我说那狗.娘养的想耍赖皮你们还不信”。 赵凯不耐烦的看了看一群人,“都出去吧,钱我们公司已经付给刘涛,你们是他的工人,跟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关系,要钱去找他”。 一群人走出办公室,赶紧在工地上找刘涛,找了半天,早已没了刘涛的身影。陈大力着急的掏出手机打刘涛的电话,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听,到后面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 工地上一个开吊车的师傅说刚才看见刘涛带着几个人在工地上收拾了工具设备,坐着一辆面包车离开了。 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冯辉一把拽住陈大力的领口,王国权也怒不可遏的抓住陈大力。 “陈大力,你今天不 给个说法,休想走出工地”。 陆山民一把推开冯辉和王国权,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王国权怒斥道:“陆山民,你干什么,你难道不想要你的工钱吗”?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众人,习惯性的发出低吼,眼睛血红,“各位,我只是个山野村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曾经是个猎人,一群猎人进山狩猎最重要的团结一心,你们现在为难大力叔,难道就能拿到钱吗”? 马峰气愤的踢了一脚地上的泥沙,“那你说怎么办”。 “找刘涛”。 接着转身问陈大力,“大力叔,你知道刘涛住在哪里吗”? 陈大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踪”? 陈大力叹了口气,“我们出来打工的,平时都是电话联系”。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失望。辛苦工作了大半年,家里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嗷嗷待哺,任谁都没法冷静下来。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知道大家都很愤怒,但现在愤怒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个时候大家只有团结一心,齐心协力”。 王国权等人愤愤的瞪了陈大力一眼,“别让我逮到刘涛那龟孙子,老子非扒了他皮不可,不过我们都是陈大力叫过来的,不管怎样都得给我们个说法”。 陈大力哎了一声,一咬牙一跺脚,“春节前要是还没要到钱,老子就算倾家荡产也给你们结清工资”。 “空口无凭”,王国权掏出记工天的笔记本和笔递给陈大力。 陈大力挨个写完欠条,王国权等人才愤愤的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陈大力的身份证。 长期和陈大力一起干活儿的几个人虽然没逼着陈大力写欠条,心里也是满心的愤恨。四个人站在工地上,艳阳高照,心里却是愁云惨淡。 李国章是陈大力一手带出来的,也算是个不记名的徒弟。 “师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大力满脸忧愁,“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希望老天开眼,刘涛能良心发现,尽快把钱给结了”。 第72章 贴身保镖 从小到大,陆山民最恨的人就是老神棍,来到东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老神棍的恨意越来越少。以前总觉得全世界最坏最不要脸的人就是老神棍,现在想起来,老神棍比刘涛那样的人可爱多了。 千里之外的马嘴村,坐在门槛上抠着脚丫的道一打了个喷嚏。用抠脚丫的手抹了把鼻涕,嘿嘿一笑。 “肯定是陆山民那臭小子在想贫道了”。 正穿着围裙洗衣服的刘妮不屑的撇了一眼道一,“骂你还差不多”。 道一舔了舔手指头,砸吧砸吧嘴,“这你就不懂了,山外人心胜猛虎,等陆山民看清了山外的世界,他指不定觉得我有多可爱呢”。 刘妮看了一眼道一乌黑的手指,哼了一声,:“恶心”。 道一嘿嘿一笑,“贫道胸中丘壑容纳众生万物,在贫道眼里,鼻涕脚泥与鲜花甘露众生平等,这是大智慧,你不懂”。 刘妮端着洗好的衣服走到台阶上,“我是说恶心了‘可爱’这两个字”。 道一嘿嘿讪笑,这个自吹趟过万千世界的老道士,跟刘妮斗嘴就没有赢过。 刘妮一边晾衣服,一边接着说道:“众生平等是和尚的说法,你一个道士懂个屁”。 道一吹了吹胡子,“这你就不懂了,世间万法同宗,佛道本就不分家,贫道万法归一,早已超脱了佛道两家的桎梏,世人信我者,定可以超脱前世往生”。 刘妮一脚踹在道一腿上,“起开,还万法归一,要是世人信奉你这套鬼话,全都学你把扣脚丫的手放进嘴里,都得下十八层地狱”。 道一嘶了一声,揉了揉腿,这段时间连哄带骗让小妮子学他的内家拳法,没想到进展这么快,这一脚的力度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倍还不止。 “你这小妮子,从小爷爷是怎么教你的,出脚这么狠毒,一点不懂得尊老爱幼”。 刘妮晾好衣服,端着洗衣盆往屋里走去。 “你应该庆幸我没跟着你学,要不你那条腿早断了”。 山里比山外的冬天要来得早,虽然还没有入冬,陆荀却已感觉到浑身发冷,这两天更是昏昏欲睡。喝了老黄递过来的中药,身子才渐渐暖和了起来。 “陆老,你的身子骨越来越弱了,以后别那么早起来写那些破字了”。 陆荀笑了笑,“喝药治身,练字治心,你不是常说心态好,病才能好吗”。 老黄淡淡的看着陆荀,“你练了几十年,治好了你的心吗?自从山民走后,你练字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心我看也是越治越乱”。 陆荀呵呵一笑,“想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只知道用拳头讲话的人,现在也变得心细如发了”。 老黄摇了摇头,“我没变,只是相处了一辈子,我比较了解你而已,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能用拳头讲的道理就没有必要用嘴讲”。 陆荀点了点头,“一直以来,我和道一都认为你是一个武夫 ,这次也许真的是我和道一错了”。 “你没错,你只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老黄啊,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能帮我照顾山民吗”? 老黄心里泛起一股酸楚,“你不走,我自然会看着他”。 陆荀笑了笑,“还是这副臭脾气”。 陆山民没有离开工地,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抬脚往项目部走去。 项目经理办公室,项目经理正召集一班施工员开会,见陆山民走进来,眉头微皱。 “你怎么又来了”? “我们找不到刘涛,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公司只跟刘涛有合同关系,赶紧出去,我们还开会”。 陆山民看了一眼办公室的众人,转身走了出去。 作为承建公司派到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这个项目开工以来,赵凯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业主方是东海能排得上号的大公司,公司对这个项目非常上心,如果能做好这个项目结下善缘,对公司以后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业主方对工期和质量的要求都很高,甚至对方董事长都亲自来催过一次,整个项目大大小小的事务何其繁杂,赵凯几乎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像陆山民这样的小小打杂工,他是真没精力去搭理。 这个项目的土建工程基本告一段落,下一步就会启动装饰、水电以及暖通工程。作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赵凯召集现场的各单位员做好准备工作。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结束。 走出办公室,见陆山民正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没走”? “我们没拿到钱”。 赵凯很是无语,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们公司从不欠农民工的钱,该给的都已经给了,你找我也没用”。说完朝着工地食堂方向走去。 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赵凯。 项目部有专门的食堂,专供承建公司工作人员用餐。陆山民跟着赵凯来到食堂,这里的饭菜比外面手推车上的盒饭要丰盛得多。赵凯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没有理会陆山民,做到桌子边就和几个施工员一起吃饭。 陆山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像一个贴身保镖。 一桌子吃饭的人都是长期在工地上班的人,或许是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也见怪不怪,只顾吃饭聊天,连看都没人看陆山民一眼。 食堂的饭菜虽然比不上餐馆,但也是三荤三素一汤,比陆山民平时吃的要好了很多,看见一桌子饭菜,肚子不听话的咕咕叫起来。 赵凯回头看了一眼陆山民,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左右,这个年纪,很多人还在上大学,心里有些不忍,皱着眉头说道:“坐下吃饭吧”。 陆山民看了一眼满桌子的好菜,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我不饿”。 赵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饭。吃完饭,赵凯还要到工地上每个角落都检查一遍,确保做好装饰的准备工作。下午还有个碰头会要开。 陆山民依然一句话不说,像个贴身保镖一样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赵凯期间劝了好几次也没用,见陆山民只是默默的跟着,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也懒得管他。 整个下午,赵凯走到哪里陆山民就跟到哪里,就连上厕所,陆山民也会站在厕所门口守着。 入秋已经有一段时间,天也比以往黑得更快。远处城市的灯光已经亮起,赵凯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赵凯走出办公室,一脸无语的看着陆山民,:“我跟你说了好多遍了,你跟着我真的没用”。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我知道”。 赵凯不解的问道:“那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只是个山野村民,什么都不懂,以前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想你应该不一样,你是经理,是大领导,肯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事情你以前肯定也遇到过,我想你一定有办法”。 赵凯有些惊讶的看着陆山民,完全没想到这个傻愣愣的年轻农民工还有这样的头脑。 陆山民跟了一天,赵凯也有些不忍,点了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这种情况属于你们与刘涛之间的合同纠纷,你们可以找个律师到法院去告他,如果他真的卷款逃跑,就只有报警抓他”。 陆山民低着头思考了半晌,抬头问道:“警察能在两个月之内抓到他吗”? 赵凯无奈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警察”。 陆山民又问道,“如果警察一年两年都抓不到他怎么办”? 赵凯真是哭笑不得,“这个我真的没法回答你”。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赵凯有些担忧的看着陆山民,“你不会打算晚上也跟着我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晚上我还要上班”。 赵凯长舒了一口气,要是陆山民一直跟着他还真是个麻烦的事情。 不过他没有轻松多久,就听陆山民说道:“我明天早上再来找你”。 赵凯眉毛眼睛皱在一起,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谁你便吧”。 午夜烧烤店,陆山民无精打采的烤着烧烤,八个工人,五个大师傅,三个小工,除了自己只干了两个月,其余跟着陈大力干了都有七八个月,平均一个人每月算一万块钱,那就是四五十万。就算把陈大力的儿媳本儿掏干净,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也不见得凑得上。陆山民是欠着钱的人,非常清楚欠债的滋味儿,陈大力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此时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陆山民”,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打断了陆山民的思绪。 自从那晚长谈之后,海东来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来,本以为他这样的富家大少对于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来说只是个匆匆过客,阮玉那样家世悬殊的女孩儿最终会让他彻底放弃,完全没想到他还会再来。 “快给我烤几串烤肉,好久没吃了,心里痒得慌”。 第73章 尽快找到他 “来来来,快过来陪我喝两杯”。海东来嘴里包着烤肉,含混不清的喊道。 对于海东来这样的富家大少,林大海一向是恭维有佳,接过陆山民手里的烧烤工具,就示意陆山民赶紧过去。 “去吧,这几天见你情绪不太好,去喝两杯释放释放”。 陆山民点了点头,走到海东来那桌,坐在他的对面。 “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你就不好奇我干嘛去了”?海东来歪着脑袋问道。 陆山民满脑子都是怎么找到刘涛要回工钱的事情,哪有闲心想这么无聊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海东来咽了一口烤肉,很不高兴的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跟你聊天会急死人”? 陆山民喝了一杯啤酒,无精打采的问道,“干嘛去了”? 海东来不满的说道:“瞧你那张苦瓜脸,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啊”。 陆山民撇了海东来一眼,“他们早死了”。 “呵呵”海东来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是,看来我俩还挺像”,说着端起酒杯,“来,为我们死去的爹妈干一杯”。 喝完一杯酒,海东来笑着说道:“都怪你,就因为上次跟你打了一架,后来被我姐给知道了,害得我被禁足了半个月”。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还没怪你撕烂了花五十块钱买的新t恤”。 “切,不就五十块钱吗?就算五百万五千万也不算个事儿,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算是个事儿”。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海东来,“你们这些有钱人难道就没想过,‘钱’对于某些穷人来说是那么的可望不可即”。 海东来摆了摆手,一边吃烤肉一边说道:“你不懂,我当然知道钱的重要性,但是钱能买真爱吗?钱能说服我姐让我自由恋爱吗?钱能买来高兴吗?” 自己和陈大力近乎被钱逼上绝路,海东来这样的富家大少又怎么可能理解这其中的辛酸。看着海东来狼吞虎咽的吃相,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海东来摇头 晃脑的说道“你别酸啾啾的样子,我也缺钱,我姐每个月只给我五万块的零花钱,上个月花了二十几万,现在身上还背负着好几十万的债务,我也是个穷人,要不是我现在囊中羞涩,早去玫瑰酒吧找阮妹妹了,还来你这里吃烧烤”。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海东来,知道他是富家大少,但他一个大学生,一个月五万块的零花钱,对他来说,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吃饱了吗”? 海东来不解的看着陆山民,“怎么了”? “我突然有种想揍你的冲动,我怕你呆会儿会吐出来”。 海东来吓得连连摆手,“等等,上次跟你打架才被禁足半个月,你还想害我啊”。 烧烤店对面的二楼,窗帘露出一条缝隙,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子透过那条缝隙,正好能把烧烤店看在眼底。这人正是上次混在玫瑰酒吧成功策反黑背心男子的人。肖兵暗地里观察了陆山民好几天,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不太明白大虎哥为什么要让自己盯着陆山民,这个山野村民虽然有几分本事,不过在他看来,还远远没有资格让大虎哥如此重视。 最近一段时间,陆山民总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像在山里狩猎,附近有野兽潜伏哎暗地里冷冷的看着自己。 陆山民抬头看向烧烤店对面的二楼,二楼的窗帘微微晃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有人还是风吹的缘故。盯着二楼的窗户看了半天,陆山民摇了摇头,可能是最近太紧张了吧。 肖兵拉上窗帘,暗自冷笑,想不到这小子警觉性还挺高,倒是小看了他。 陆山民撇了海东来一眼,“你上次不是说你是大学生吗?大学生都这么悠闲吗”? 海东来嘿嘿一笑,“不是我吹牛皮,凭我的聪明才智,哪需要哪些教授教啊,那些课本,我只要考试前一个月随便翻一翻就能考试过关”。 陆山民不屑的看了海东来一眼,心想,你不是吹牛皮才怪。 海东来接着说道:“本来上大学住校我就自由了,都怪你,就是因为上次打架,被我姐勒令半个月时间必须回家,这半 个月我过得那个苦啊”。 陆山民纳闷儿的看着海东来,简直不敢相信他这样的人能考进东海大学。想当初,白灵考东海大学,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海东来这样神神叨叨的人也能考进东海大学,让陆山民觉得很不可思议。 回到出租屋,张丽卧室的灯还亮着,估计还在加班翻译资料。听到开门的声音,张丽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 陆山民嗯了一声,“梅姐还没回来吗”? 张丽摇了摇头,“她打电话说今天加班,就住酒店,不回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她的压力太大了”。 张丽笑着点了点头,“只要大家都在努力拼搏,我相信我们会好起来”。 见陆山民神情不是很好,张丽问道:“今天去工地结账怎么样”? 陆山民摇了摇头,“有点麻烦,建筑公司已经把钱付给了包工头,可是现在我们找不到包工头”。 张丽惊讶的张大嘴巴,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项目经理叫我们去法院告包工头,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报警,丽姐,你是大学生,懂得多,你看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张丽苦笑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马上就要还钱,现在陆山民的工钱又拿不到,这个缺口越发大了,虽然陆山民说可以借钱,可借的钱那也得还啊。 “如果你们找不到他,法院的传票自然也无法送到包工头的手上,告了也没用,这属于经济纠纷,包工头现在消失还不到一天,哪怕你现在报警,警察也不会立案侦查,如果等过了这两天报警,那包工头说不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事情我以前在新闻上看过不少,农民工本就天南海北聚在一起,很多与包工头并不熟悉,包工头大多数也不是当地人,这样的案件到后来很多都成为无头公案,不了了之”。 陆山民担忧的看着张丽,“那怎么办”? 张丽无奈的摇了摇头,“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他”。 第74章 赌徒 陈大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自从回到民生西路住宿的地方,王国权等人就轮流跟着他,连上厕所也不放过,虽然收了陈大力的身份证,手里握着欠条,但一天没拿到钱,王国权几人始终放不下心,大家挣的都是血汗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样的人,往往把钱看得比别人更重一些。 陈大力坐在凳子上,满脸苦涩,耷拉着头,不敢抬头迎接王国权的目光。右手夹着香烟,烟头快烧到手指都还不自知。左手拿着手机微微颤抖,给刘涛已经打了好几十个电话,对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活到五十岁,从来都是帮助别人,罗志轩在世的时候,年龄超过六十岁,很多工地都不要,是他死皮赖脸的保他进工地;李国章刚到东海的时候还只是个下苦力的打杂工,是他手把手教会他手艺;还有陆山民,林大海一句话,他就把陆山民带进了工地。就连王国权等人也是在着急找不到活儿的时候找到他,他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几个拉到了这个项目上。 这样的事情陈大力没少做,自问活了一辈子从没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情,这个还保留着农民质朴的老实人一直相信好人会有好报。何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他没有怨王国权等人的无情,只恨自己把大家带进了阴沟里,在他看来,一起的七八个工友是他带到工地上,现在拿不到钱,理应要由他负责。面对王国权,他是羞愧难堪大于愤怒埋怨。活了几十年从没欠过别人一分钱,这下弄得不好倾家荡产都还不清这份债。 陆山民知道陈大力会很难过,但到底有多难过就不清楚。一大早,按例打了一趟太极游,练了二三十个字,陆山民开始往工地上走。 走进项目部,陆山民挤出一丝微笑,“赵经理好”。 赵凯哭笑不得,心想,你这样跟着我,我能好吗。 “自己谁便找个位置坐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谁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赵凯确实很忙,一上午的时间,要么是打电话接电话,要么是研究图纸,要么是对着电脑不停的敲打键盘,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陆山民也不知道这样一直守着赵凯会不会有所作用,但是如果不守着他,又能干什么呢?东海这么大,除了民生西路这一带,其他地方都不熟悉,贸然去找刘涛,说不定没找到他,自己反而还迷了路。 桌子旁边有一张废弃的土建施工图,陆山民无所事事,拿起那张图纸看了起来,图纸一入眼,不禁一阵头大,图纸上的那些线条完全看不懂。不过反正也没事儿,陆山民开始回想在这栋大楼做杂工的所见所闻,慢慢的把大楼的实体与这张图纸的线条相对应,逐渐揣摩出其中一些线条的含义,渐渐的看出了哪些线条代表承重墙,哪些线条代表梁柱。 正看得入迷,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了办公室。陆山民抬头看去,带着大得夸张的墨镜,一身黑色风衣,额头上的疤痕还没完全褪去,正是那天救了小薇,还 对自己说了一番莫名其妙话语的女子。 女子也发现了陆山民,不过也仅仅是余光扫了一眼。 赵凯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来人,当她看清这女子后,急急忙忙,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心里却早已忐忑不安,这女子正是业主方的董事长,与其他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不一样,连着两次到工地视察都没有通知承建公司的领导层,也不带随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面前。 赵凯赶紧弯腰迎上去,“海董,欢迎莅临视察工作,您看您也不提起通知一声,我好安排接待您”。 女子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我只是路过,顺便看看,马上就走”。 赵凯赶紧搬过来一张椅子,“海董您坐,我这就给您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女子淡淡道:“不必了,我只看结果”。 赵凯连连点头,“是是是”。 “四个月时间,裙楼商业层开业,五个月时间,写字楼要能够入住”。 赵凯的笑容立刻变为一脸的哭相,到现在装饰公司还在走招投标流程,暖通的设备哪怕现在下订单,也得一两个月之后才能出厂,更别说安装调试,眼下还有两三个月又是春节,很难请到工人。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赵凯硬是不敢说出一个不字,别说自己,上次可是亲眼看到公司的总经理被眼前这个女子骂得狗血淋头,汗流浃背。 女子撇了一眼陆山民,由于带着墨镜,完全看不清她的眼神。 “他怎么在这里”? 从刚才赵凯的态度和两人的对话,陆山民已经看出这个女子是个大人物,大得能让赵凯这样的大人物都感到害怕。 不待赵凯回答,陆山民说道“我们干完活儿,没拿到钱”。 看不清女子表情,但她额头上浮现出一丝微微的皱褶,可以看出她有些不满。 赵凯擦了一把汗,赶紧说道:“我们公司的钱已经付给了包工头,是包工头没有付他们钱”。 “我不管你们谁欠谁的钱,该付的钱我已经按照合同付给你们公司,剩下的事情给我处理干净,要是闹出影响海天集团声誉的事情,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赵凯连连低头称是,等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一脸苦逼的赵凯暗自叫苦。 赵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给办公室主任打了个电话,“召集各单位所有人员,马上到会议室开会”。 电话那头传来,“赵总,马上就是午饭时间,是不是等吃完午饭后再开会”。 赵凯对着电话大声吼道,“还吃个屁,全他妈立刻马上滚到会议室”。 赵凯起身,拿起一叠资料和笔记本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皱了皱眉头,回头对陆山民说道:“你也一起来”。 陆山民有些惊讶,项目部开会叫自己干什么。 赵凯的怒气很有效果,不到十分钟,所有人员都到了会议室,陆山民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赵凯把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摔,“今天有两个议题,第一个议题,你们平时谁对那个叫刘涛的包工头比较熟悉,大家都说说,看能不能找到他”。 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其中负责土建的几个施工员都认识刘涛,这两天在赵凯的授意下也打过电话,不过刘涛的电话早就处在关机状态。要说私下接触,都不是太了解刘涛这个人,项目上刘涛这样的包工头多了去,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知根知底。 其中一个安全员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道:“赵总,我在一次安全检查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刘涛和做百叶窗的施工班主聊打麻将的事情,言语间好像他们经常会约牌”。 赵凯点了点头,“消防通道的百叶窗还没有竣工验收,谁有那个施工班主的电话,马上叫他到会议室来”。 “我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施工员说道,赶紧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一个带着安全帽,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大腹便便的走进了会议室。一进门就赶紧笑呵呵给赵凯和其他人发烟。 赵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发烟了,我有话要问你”。 “呵呵,赵总请指点”。 “你认不认识刘涛”? “认识认识,下了班没事,有时候会跟他一起打两局麻将”。 “这两天你们还在一起打牌吗”? 那人摇了摇头,“赵总,您又不是不知道,项目上工期催得紧,我哪有时间去打牌啊,这几天我吃住都在工地上,我给手下的人说了,三天之内,务必完成赵总交代的任务”。 “你们平时都在什么地方打,都有哪些人一起打”? 做百叶窗的施工班主不明白赵凯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 “赵总,不会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赵凯不耐烦的说道:“你只管老实告诉我,只要你这个项目完成得好,下次有新开的项目,我还安排你过来做百叶窗”。 那人眼前一亮,赶紧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平时就在东宇路的花田茶楼打,有时候就是工地上的几个包工头,有时候也有刘涛的几个朋友”。接着又说道:“刘涛那家伙是个赌棍,特别爱这一口儿”。 赵凯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打麻将输赢怎样”? 那人嘿嘿一笑,“那家伙就是个菜背篼,兜里装多少都是别人的菜”。 听到这里,陆山民算是了解了个大概,刘涛那混蛋肯定是拿着这笔钱去赌博了。以前听老神棍唠叨过赌徒的事情,说他行走江湖的时候见过不少赌徒,赌徒都有一个心理,总认为下一局能回本,不输得个底朝天绝不会罢手。刘涛既然是个赌徒,这两天肯定是躲在某个地方赌博。 赵凯淡淡的看着陆山民:“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说了声谢谢,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第75章 缓缓 花田茶楼,包间里烟雾缭绕,传来刘涛阵阵的诅骂声,前天从项目上结了八十多万的工程款。昨天就迫不及待的约几个牌友大战了一个通宵,今年上半年运气特别差,逢赌必输,本想着趁这次捞点本儿回来,哪想到一个晚上输了六十多万出去。 “刘老板,都打了一个通宵了,要不下次再约吧”。坐在刘涛对面的一人笑着说道。 刘涛早已输红了眼,哪里肯罢休:“不行,我就不信撞邪了不成,一晚上连个清一色都没做过”。 另一人也笑着说道:“老刘,差不多就行了,你不是说还有五十万的工人钱没结吗?你今天手气背,再打下去恐怕到时候连人工工资都付不出去了”。 几人都知道刘涛的性格脾气,知道他是个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刘涛不满的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是差这几十万的人吗?继续打,有本事把我身上的钱全赢去”。 包房门被推开,刘涛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出去,我们没叫服务员,别打扰老子打牌”。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刘涛愣了一下,仔细的看着来人,目光一接触,不禁打了个寒颤,来人表情狰狞,怒目圆瞪,嘴唇微张,露出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活脱脱一头山野猛兽的象形。 “你他妈是谁”。刘涛破口大骂。 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来找你要钱的”。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刘老板,会不会是你工地上的工人”。 刘涛摆了摆手,不悦的朝陆山民说道:“老子不认识你,赶紧滚蛋,否则老子一个电话,立刻会来一帮子人,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陆山民呵呵冷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一步步走近刘涛身边。 见陆山民的表情,刘涛心里闪过一丝胆怯,“你想干什么”? “砰”“啊”,一道人影狠狠的砸到墙壁上,又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刘涛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另外三人见形势不对,赶紧起身想抽身撤退。 陆山民移身挡在三人身前,冷冷的说道:“你们谁都不许走”。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说道:“小兄弟,你跟他的恩怨跟我们无关,你又何必四处树敌。” 陆山民眼神冰冷,“谁敢走,我打断他腿”。 另一人冷笑一声,“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子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哪个敢这么对我说话”。 陆山民冷笑一声,目光如雪,“你可以试试”。 又一人不屑的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山民冷冷的问道:“你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 那人哈哈大笑,“那倒不至于,不过绝不是你这个愣头青得罪得起的”。 陆山民冷哼一声,“就算是,也得给我乖乖的呆着”。 “你,好大的口气”。其中一人愤怒的说道。 刚才陆山民摔刘涛那一下,三人都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小子不过是力气大了些而已,自己三人硬要走,凭他一己之力也休想拦得住。 “走”,其中一人说了一声,三人就想从陆山民侧面绕过去。 陆山民怒吼一声,抬脚就揣在说话那人的膝盖上,那人啊一声,抱着膝盖滚到地上。另外两人见陆山民真敢动手,转身就准备抄椅子砸陆山民。陆山民上前一步举起其中一人就朝另一人砸去,那人还没来得及举起椅子,一个人影已经扑面飞来。啊啊,两声惨叫,两人齐齐摔在了刘涛旁边。两人兜里的钱也随着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地。 这个时候,这几个人才清楚的认识到陆山民的恐怖,就算四人一起上,也绝对逃不了。 刘涛此刻也缓过了神,一脸胆怯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一把抓住蹲在地上那人,扔到三人之中。 刚才号称陆山民得罪不起的那人怯怯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陆山民咬牙切齿,“我只是个山野村民”? “你,你,现在是法制社会,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只要我报警,警察马上就会来抓你。” 陆山民冷笑连连,看了一眼地上一张张的百元大钞,这些都是陈大力等人的血汗钱,“你要想报警我绝不拦你,看警察来了是抓你们这些赌棍还是抓我”。 说话的那人哑口无言,他当然不敢报警,聚众赌博被关几天是小事,身上的这些钱肯定得被警察没收,刚才情急之下也是想用警察来吓唬吓唬这个愣头小子。 另一人又说道,:“你跟刘涛有过节,跟我们毫无关系,你拦着我们干嘛”? 陆山民哼了一声,“呆会儿你们就会知道”。说着一步步靠近刘涛,刘涛吓得不住的想往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墙壁,他退无可退。 “你到底是谁,有话好好说”。 陆山民喉咙发出低吼,“好好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群农民工挣钱有多么不容易,大家都等着这笔钱养家糊口”说着又接着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农民工出身,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怎么就能狠得下心对同是农民工的兄弟如此歹毒”。 说道这里,刘涛终于想起来,昨天跟陈大力聊天的时候,恍惚看到过陆山民,这才想起他是陈大力的人。 刘涛赶紧说道:“我从没说过不给你们钱,不信你问陈大力,我只是说缓几天”。 “啪”,耳光狠狠的扇在刘涛脸上。 刘涛啊的一声,捂住脸,吓得浑身颤抖。 “缓缓”?“缓缓你就拿来赌博,那些钱是大家辛苦了一年的血汗钱,你凭什么拿别人的血汗钱来赌博”。 “啪”,又是一耳光打在刘涛脸上。 旁边的三人听到耳光声,都吓得浑身一抖。 扇了刘涛两耳光,陆山民的怒气总算消减了些许。 搬过一张椅子,陆山民淡淡的坐在椅子上。 “现在我们谈谈正事吧”。 刘涛恐惧的望着陆山民,“什么正事儿”? 陆山民伸了伸手掌,“耳光没挨够吗”? 刘涛怯怯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咬了咬呀说道:“你们的活儿是陈大力从我这里接过去的,于情于理,这钱也只有陈大力有资格向我要” 。 陆山民呵呵冷笑,“你在跟我讲道理”?“以前老黄常说能用拳头讲清的道理,就没必要用嘴讲,爷爷说老黄的话过于偏激,以前我也觉得老黄的话不对,不过今天我才发现,老黄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说完‘啪’,又是一耳光扇在刘涛脸上,陆山民怒目圆睁,“你这种人渣也配跟我讲道理”。 陆山民的力道加上他的愤怒,这几耳光下去,刘涛的脸已经变成了猪头。 刘涛呜咽着连连说道:“我给,我给”。 陆山民甩了甩拳头,“老黄的道理果然有几分道理”。 “我们八个人总共是四十八万六千七百五十块,拿出来吧”。 刘涛哭丧着脸胆怯的说道:“昨晚打牌输了不少,现在身上只有十几万,剩下的能不能缓缓”。 “又缓缓”?“呵呵”,陆山民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笑得刘涛浑身发毛。 “陈大力等着钱给他老婆买新衣服,马峰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有一个马上就要上高三,冯辉的父亲生病住院还等着这笔钱救命,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缓缓”? 刘涛差点就哭出声来,“可是我现在身上真没有这么多钱啊”。 陆山民的眼神投向另外三人,那三人心里咯噔一下。 “你可以向他们三人借钱”。 慑于陆山民的yin威,刘涛乞求的看向三人,“你们能不能先借我几十万,我年后还你们”。 三人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山民要把他们三人留下,这小子真他妈的是山里人吗,盛怒之下竟然还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三人眼神躲闪,“我儿子今年要结婚,没有多余的钱啊”。 “我老爸也重病住院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我,我,”另一人结巴了半天说道:“我弟弟得了白血病,正等着钱换骨髓”。 刘涛气得对着三人怒吼,“你们他妈的还说是好兄弟,好朋友,你们几个混蛋”。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三人蹩脚的演技和刘涛的义愤填膺。 “吵够了吧”? 四人畏惧的看了陆山民一眼,闭嘴不再说话。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三人,“这钱你们得借”。 三人愣愣的看着陆山民,“哪有强迫别人借钱的道理”。 陆山民冷冷道:“现在有了”。 “你,你这是抢劫”。 陆山民冷哼一声,“那要不要我帮你们报警”? 三人一脸苦逼的面面相觑,差一点就哭出来,这他娘的就是抢劫嘛。 在陆山民的监督下,三人欲哭无泪的收下刘涛写下的欠条,借给了刘涛四十万,加上刘涛身上收出来的钱,装进一个袋子里。 陆山民提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钱,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可是七八个人辛苦大半年的血汗钱。陆山民没有回头去看一眼这几个人渣,提着钱走出了花田茶楼。 第76章 何乐而不为 钱递到陈大力手中的时候,这个五十岁的倔强男人双手颤抖,眼中擎着眼泪,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只是不住的朝陆山民点头。王国权等人更是对陆山民刮目相看,都再三表示感谢,硬要请陆山民到巷子外的高档餐厅吃一顿。陆山民婉言拒绝,这都是大家的血汗钱,家里人都还等着这些顶梁柱带着钱回去过个好年。 带着沉甸甸的一万五千块钱回到出租屋,陆山民是既喜且忧,喜的是这是靠着自己双手挣来的一笔巨款,忧的是还远远不够还债。虽然曾雅倩答应借钱,但从未借过钱,以前在山里,缺吃少喝的时候,一把猎刀进山就能解决问题,何时伸手向人借过钱,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折腾了一下午,窗外灯光渐渐亮起,陆山民把钱藏在沙发底下,收拾了一番,出门朝午夜烧烤店走去。 刚走到烧烤店门口,就看见曾雅倩百无聊赖的坐在烧烤店,现在才晚上七点不到,她不可能是来吃烧烤,看样子应该是在等自己。 “有什么事儿吗”?陆山民走近问道。 曾雅倩微微一笑,“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向我借钱吗?我放贷来了”。 陆山民感激的笑了笑,现在自己有一万五,张丽那里有一万,黄梅刚上班,又刚交了房租,估计也没剩下什么钱。 “你要多少钱”?曾雅倩笑着问道。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三万块”。 曾雅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陆山民,“够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够了”。 曾雅倩从全球限量版的包包里拿出两叠钱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犹豫,接过钱放进兜里。 “我会尽快还给你”。 曾雅倩玩儿的笑了笑,“你可要想好了,我的利息可不低”。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多少利息”? 曾雅倩双手托腮,十指敲打着白皙的脸蛋,想了半天笑着说道:“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敢肯定你要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不管多高的代价 ,我都愿意付出”。 曾雅倩歪着脑袋说道“山里人不说谎”? 陆山民坚定的点了点头,“山里人不说谎”。 曾雅倩笑着站起身,挎上包包,“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我还得去我爷爷那里一趟”。说完哼着歌朝巷子口走去。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想到下午的时候刘涛那三个牌友借钱的表情,比死了爹妈还痛苦,曾雅倩借钱给别人,反倒还高兴得唱起了歌。 正看着曾雅倩的背影傻笑,后脑勺被林大海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臭小子,不错嘛,学会吃软饭啦”。 陆山民摸了摸脑袋,尴尬的说道:“海叔,你误会了”。 林大海哼了一声,“误会,我眼睛还没瞎呢”。 说着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该为你高兴,还是该为你担忧”。 陆山民不明就里的看着林大海,“海叔,你这话什么意思”? “哎,那女孩儿这几个月我也看在眼里,脾气是怪了点,人还是挺不错,长得更是祸国殃民,这是你小子的福气,可惜啊,人家是生在豪门的金凤凰,你只是山沟沟里蹦跶出来的一只土鸡”。 “海叔,你误会了”。 林大海呸了一声,“误会,老子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明白,就白活了这几十年,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够你小子喝一大壶”。 凑足了还陈然的五万块钱,陆山民心情大好,没有理会林大海神神道道的那番话,开始着手晚上的烧烤工作。 阮玉与其他酒吧上班的女孩儿不一样,她还是学生,白天还要上课,一般上班到晚上十二点左右就会回学校宿舍,平常很少会和客人到烧烤店吃烧烤。 “山民哥”。 阮玉还是一身学生装,紧身牛仔裤,白色体恤,外搭一件小坎肩。看起来清晰可人。 “你怎么来了”。 阮玉呵呵笑道,:“我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陆山民笑了笑,“吃点什么”? 阮玉摇了摇头,站在烧烤架旁四处张望了一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陆 山民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干什么,还有人跟踪你不成”。 阮玉轻轻的说道:“山民哥,我最近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以前玫瑰酒吧那些酒保,保安很喜欢讲那晚你的英勇事迹,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大家都闭口不再提起你的名字”。 陆山民知道这个情况,唐飞专程跑到烧烤店跟自己商量过这件事。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要自己老实本分的在烧烤店打工,不与王大虎一帮人过多的接触,陆山民相信王大虎不会跟他这样的小角色较劲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大虎对自己产生敌意,但以王大虎的城府和为人处世,只要自己不威胁到他的利益,他绝不可能跟自己死磕。 阮玉还只是个大学生,陆山民不想让她搅进这趟浑水,笑着说道:“这很正常嘛,哪有人天天都谈论一个人一件事儿,新鲜劲儿一过去,大家自然就淡忘了,你别多想”。 阮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毕竟不再是围墙里圈养的大学生,到酒吧上班也有好几个月,对人和事的认知不像以前那样单纯和简单,虽然觉得陆山民说的很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一些担忧,总觉得其中透着蹊跷。 “山民哥,反正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只管烤自己的烧烤,又不碍着别人的事儿,没有人会找我麻烦”。 见阮玉手里拿着一个新手机,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阮玉的手机还是一个几百块钱的国产手机,现在手里这款看起来明显要高档得多。 “阮玉,我记得你提起过,你到酒吧上班是想多挣点生活费,现在生活费应该挣够了吧”。 阮玉抿嘴最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新手机,“够了,自从认识了那个脑袋有问题的海大少,从他身上挣了好几万块钱”。 陆山民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问道,“够了就别在酒吧上班了,好好回学校上学吧”。 阮玉嘿嘿一笑,“没关系,学校的功课很轻松,在酒吧上班还能额外挣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第77章 哭笑不得的笑话 拿着手里的英文资料,张丽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翻译,还有三天时间就是还款时间,自己身上现在只有一万块钱。工地包工头卷款逃跑,东海这么大,陆山民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人。虽说陆山民能借到几万块钱,那也是想到能拿到工钱的基础上,现在又多出来一两万的缺口,时间这么紧迫,又能到哪里去凑钱。那天在陈然办公室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陈然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到时候还不上钱,收不回陆山民的身份证还是小事儿,陈然那样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几个人。自己和黄梅只是刚毕业的女生,陆山民也只不过是刚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山民,拿什么跟陈然那样的人斗。黄梅也连着两天没回家,打电话只是说加班回不来,马上就要还钱,张丽知道黄梅这两天的压力肯定也不小。 张丽拍了拍头疼的脑袋,使劲儿的摇了摇头,心里只能默默的祈祷陆山民能找到那个包工头。 ‘砰砰砰’,张丽卧室的门响起,赶紧起身开门。 急切的喊道:“山民”。 打开门一看,陈坤手里正端着一杯牛奶。 自从上次闹得不愉快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陈坤苦笑一下,“你心里就只有陆山民吗”? 张丽没有说话,抬手就准备关门。陈坤一只手按住门,看着张丽憔悴的脸,眼中还布满血丝,心里有些心疼,递出牛奶,“把这杯牛奶喝了吧”。 张丽一把推开陈坤的手,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陈坤默默的站在门前,面对紧闭的房门,手里的牛奶杯微微颤抖。从上大学第一眼看见张丽,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善良又倔强的女孩儿,也正是因为张丽要到东海,他才义无反顾的跟着到了东海,本以为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打动她的心。随着这砰的一声关门声,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没有希望了,这些年的坚持,终究毫无结果,甚至连普 通朋友都没得做了。 带着哽咽的声音,陈坤眼框微微泛红:“丽丽,这么些年来,我对你的心意,相信你很清楚,你是个好女孩儿,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想到这些年的友谊和藏在心中的情谊,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可是,我就真的错了吗?我一不偷二不抢,我勤勤恳恳靠自己的双手打拼,我比外面太多人要好太多。我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看见路上的乞丐我也会施舍几块钱,大学的时候还很多次扶老人过马路,我只是没有你善良而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只有一个,难道除了她老人家,其他人都该死吗”? “你以为黄梅的事情我不着急心疼吗?可是我连拯救自己的实力都没有,我怎么去拯救她。何况她自己闯的祸,凭什么要大家去帮她承担。” 陈坤呜呜低泣,“那是五万块,不是五百块,我真的承受不起。你知道吗?我爸生病了,刚动了手术,这两个月加班加点的工资都寄回去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张丽坐在房间床上,望着窗外的灯光,脸上满是苦涩,陈坤的心意她哪里会不知道。黄梅的事情,她是生陈坤的气,但也并没有恨,她又何尝不清楚,陈坤没有责任和义务对这笔债务负责。从小到大,自从父亲创业失败跳楼自杀,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扛,一直扛到现在还在扛,但她始终是个女人,准确的说还是个女孩儿,也有小女孩儿的心思,也想找个宽厚的肩膀靠一靠,而陈坤,显然不是那个能够倚靠的人。 听着陈坤在门外的哭诉,张丽的心也软了下来,本想打开房门,但见了他又能说什么呢?别说对陈坤没有那份爱意,就算是有,现在也没那个心情跟他说话。 下班之后,陆山民没有任何耽搁,急急忙忙就往回赶,他知道,张丽肯定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 陈坤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张丽就来到了客厅,自从昨天陆山民告诉自己工地包工头联系不上之后,张丽就根本静不下心来翻译资料。干脆就坐在客厅等陆山民回来。 开 门回家,张丽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一双眼睛迫切的望着陆山民。 陆山民咧着嘴傻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朝她点了点头。 张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情不自禁张开双臂,一把抱住陆山民。 一阵幽香传入陆山民鼻中,胸前袭来温暖柔软的感觉,上一次抱女孩子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抱白灵趟过上学路上的小溪,但那时的感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兴奋过后,张丽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陆山民,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脸比张丽还红。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二人坐到沙发上,陆山民把怎么一直跟着项目经理,直到逼得项目经理专门召开会议,得到包工头的下落,再到茶楼暴揍了包工头一顿,最后逼着他的几个牌友借钱给他的事情说了遍。 张丽像个听故事听得入迷的小女孩儿,完全忘却了陆山民是个比她要小三四岁的小弟弟。当听到扇那包工头耳光的时候直呼过瘾,听到包工头输掉了工钱的时候又满脸担忧,听到逼那三人借钱的场景,又忍不住咯咯直笑,直夸陆山民聪明。 出租屋内经过几起几落的起伏跌宕,陆山民终于再一次听到张丽轻松愉快的笑声。陆山民也止不住咧着嘴呵呵傻笑。 一门之隔的陈坤,并没有入睡,听到门外张丽的笑声,悲喜交加,苦笑连连。喜的是张丽终于笑了,悲的是自己一个本科大学生,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四年的同窗之谊,四年的爱慕之情,得到的得不到的,拥有的不曾拥有的,都将化为乌有。这一切,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今天3月1号了,新的一个月开始了,觉得这本书值得一看的朋友,请投出你们手上宝贵的一票,让我感觉到你们的支持,让我拥有更强大的动力,让我能释放出洪荒之力。 第78章 还钱 皇朝ktv,这个名字犹如一座大山,整整压了陆山民几人三个月。前两次到这个地方,都是怀着压抑和愤恨的情绪,今天,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钞票,脚步却异常的轻快。 虽然还有两天才是还款的日期,但欠债的日子,陆山民是一刻都不想再过。晚上特意向林大海请了假,一刻没停就赶到了这里。 作为曾经的猎人,陆山民习惯观察初次接触的环境,虽然来过两次,但第一次心急火燎的救黄梅,第二次来打听金胖子的信息是在下午,都没有机会仔细的观察。这一次,带着轻松的心情,才算大概看明白这个地方。 刚一进门,一溜儿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齐齐弯腰,异口同声,“欢迎光临”。一排白花花的大腿格外耀眼。ktv里各色灯光偏弱,但又不让人觉得特别昏暗。廊道里的男女服务员身着统一的制服,不管服务员是否手上有工作,只要见到客人都会停下来弯腰鞠躬。时间虽然尚早,不少包房已经传出来鬼哭狼嚎的歌声。 路过一间包房的时候,十来个穿着露脐装,短裙直达大腿根部的女孩儿正从这间包房鱼贯而入。恍惚间,陆山民突然觉得其中一个女孩儿有几分熟悉,不过这些女孩儿身着奇装异服,又化了妆,再加上灯光昏暗,陆山民一时也想不起那女孩儿是否曾经见过,或者是看花了眼。 往ktv办公室区域走去,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 张莹莹身着一身抹胸红色连衣裙,上遮不住双峰之间的沟壑,下掩不了修长且不失圆润的双腿。陆山民实在不敢直视,微微偏头看向一边,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张莹莹双手环胸,胸前景象更显壮观,笑呵呵的说道:“你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来找陈总”。 张莹莹玩味儿的笑了笑,笑容狡黠中带着调笑,“可惜你来晚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张莹莹呵呵一笑,“我送你过去吧”。说完转身踩着猫步朝陈然办公室走去,把丰腴的圆臀甩在陆山民眼底。 陆山民躲过张莹莹的背影,跟着她往前走。 “你知道为什么ktv的灯光都这么昏暗吗”?张莹莹自顾说道:“黑暗让人恐惧,阳光让人理智,两者之间的昏暗却能无限放大人性的欲望”。 张莹莹一边走一边微微的转头,“陆山民,你感觉到欲望了吗”? 陆山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的往前走。 张莹莹呵呵一笑,“你要是没有欲望,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我”? 陆山民依然没有回答。 张莹莹似乎觉得调笑陆山民这样的愣头青很有意思,接着说道:“这世界上有两种男人,一种是看见我就两眼放光,恨不得一口把我吃掉,另一种就是你这样的人,明明心里有欲望,却假装清高不屑一顾,古话说‘无欲则刚’,那么反过来是不是可以说有欲则弱,人哪,只要有了欲望,就最好攻破了。这个地方,就是挑拨起人性欲望最完美的场所。” 这一次陆山民没有闭口不言,只听他淡淡不屑的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有三十几岁了吧”。 对于一个女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并且还是个特别爱美的女人,被别人直言年龄,张莹莹胸中升起一股怒火,咬着 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走,“我是想说你也太臭美了”。 “陆山民”!!!!张莹莹气得跺了跺脚,冷哼一声,双拳紧握的跟了上去。 进入陈然办公室,张莹莹连陈然都没有打招呼,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陈然看了看张莹莹,又看了看陆山民。这个纵横欢场十几年的女人,早就练得一副铜皮铁骨,能把她气成这副模样的人,这些年还真没见过。 陈然呵呵一笑,“陆山民,你还真是处处给我惊喜啊”。 陆山民没有说话,把装着五万块钱的袋子放到陈然办公桌上,“这里是五万块钱”。 陈然呵呵一笑,淡淡的点燃一根烟,从抽屉里拿出陆山民的身份证递过去。 陆山民接过身份证,转身就往外走,对于陈然,说不上恨,但让自己背上五万块钱债务,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喜欢,事情了结,陆山民是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 “等等”。 背后传来陈然淡淡的声音。 陆山民停下脚步,眉头微蹙,“还有什么事吗”? 陈然夹着烟的手指了指装钱的袋子,“把钱拿走”。 陆山民惊讶的嘴巴微张,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看向陈然,陈然点了点头。又看向张莹莹,张莹莹脸上则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就好像是报了刚才激怒她的一箭之仇。 陆山民不相信陈然会这么好心免了他的债务,冷冷的说道“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陈然呵呵一笑,“昨天,已经有人还了这笔钱”。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然,又转头看了看张莹莹,张莹莹的笑容越发得意猖狂。陆山民这才想起刚才张莹莹说的那句‘可惜已经晚了’。也终于想起了刚进ktv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谁。 刹那间,陆山民只感觉如坠入万丈深渊之中,心中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痛楚。整整三个月,自己和张丽殚精竭虑,苦苦挣扎,为的是什么?得罪了金胖子,差点被卸掉一只手一只脚,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不分白天黑夜的拼搏又是为了什么? 看见陆山民满脸痛苦,双手颤抖,张莹莹得意得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陈然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陆山民,“猜到了”? 陆山民一把抓起起桌上的袋子,冷冷的撇了张莹莹一眼,疯狂的冲出了办公室,冲出了皇朝ktv。 入秋已深,路边台阶有些冰冷,但都比不过陆山民此时的心冷。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到东海几个月,见了不少人,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不少事,陆山民从未如此彷徨过?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东海的夜,一直是那么漂亮和热闹,让人分不清时间。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陆山民看见黄梅走出了ktv,已经换了一身平常穿的衣服,双手正搀扶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一手搂着黄梅的腰,一手放在黄梅的屁股上。“梅梅,今晚跟我走吧”。 男人的无礼放肆,黄梅没有丝毫反感,反而竭力迎合,发出陆山民从未听过糯糯的声音,:“陈总,你家那只母老虎都打了几十个电话了,你就不怕回去睡床底”。 “切,别提那个母夜叉,把老子惹毛了,明天就休了她”。 黄梅整个人依偎在那男人怀里,一脸 娇媚,“哟,那你休了她,打算娶谁呀”? 男人一手勾着黄梅的下巴,嘿嘿yin笑,在黄梅的脸上亲了一口,“当然是娶我的心肝宝贝儿你呀”。 陆山民站起身,站在路灯下,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灯光的照耀下,陆山民的影子格外修长,黄梅顺着影子望去,露出一丝苦笑。 打发走了中年男人,黄梅淡淡的朝陆山民走去。 “陪我走走”? 陆山民没有看她,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来看她,只是转身朝民生西路的方向走去。 黄梅满脸苦涩,上前和陆山民并肩而行。 “你一直在这里上班,你说你在酒店当客户经理全是假的”? “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我只是想不明白”。 “你还记不记得那晚我跟你说过我的梦想”? “我以为你想通了”。 “我的确想通了”。 “你想通的结果就是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 “对吗”? 黄梅笑了笑,“山民,这个世界并不是非白即黑”。 陆山民竭力压抑胸中的愤怒,“你是大学生”。 黄梅呵呵冷笑,“里面不止我一个大学生”。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丽姐吃了多少苦,背负了多少压力”? 黄梅心里泛起一丝苦涩,“谢谢你们”。 “还有呢”? “如果有机会,我会双倍报答你们”。 “你知道我们要的不是你的报答”。 黄梅呵呵苦笑,“山民,你是个好人,如果你不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说不定我还会喜欢上你,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天使的一面,哪怕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是如此,但像你这样的好人,注定只能是一个山野村民,成不了他那样的人”。 陆山民苦笑摇头,“他那样的人?我为什么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黄梅笑了笑,“这就是我和你跟张丽之间的区别”。 黄梅叹了口气,“所以,你们没法理解我,你也不用再劝我”。 陆山民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是被那五万块钱的债逼得去做这份工作”。 听见陆山民失望的笑声,黄梅眼眶微红,这个山野村民,面对再艰难的情况都能乐观的呵呵傻笑,从没见过他脸上有过一丝沮丧和失落。此时他的笑声,却充满了彻底的失望甚至是绝望。相处几个月,从开始的看不起陆山民,到慢慢的把他当成朋友,甚至同在屋檐下,还产生了那么一丝亲人的感觉。她知道,这样的朋友人生难得遇到,一旦失去,将不会再有。 眼中流下一滴清泪,她知道,这个朋友,恐怕是要失去了。 “是的,我是为了我自己的梦想才回到这里”。 第79章 长远规划 今天是最近几个月来,张丽最高兴的一天,高兴得甚至都没法入睡,下班之后特地到菜市场买了小菜,还买了一箱啤酒,她要等着陆山民和黄梅回来,大家好好庆祝一番。 对于黄梅的事情,陈坤虽然带着愧疚,但今天事情总算解决,他也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虽然张丽依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他还是去买了些零食回来,和张丽一起等着陆山民和黄梅。 一直等到凌晨一点钟,才听到开门的声音,等钥匙打开门,张丽已经一个健步冲上去打开了房门。 她正纳闷儿陆山民怎么这么凑巧和黄梅一起回来,看见陆山民麻木的表情和手上胀鼓鼓的钱袋子以及黄梅脸上淡淡的泪痕,不禁皱起了眉头。 “进来再说”。 让开二人,陆山民径直坐在沙发上,黄梅则直接走进了卧室。 张丽和陈坤都很是不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丽看了看陆山民手里胀鼓鼓的钱袋子,“怎么回事儿”? 陆山民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句话没说。认识陆山民这么久,哪怕是包工头卷款逃跑也没见陆山民如此的沮丧。再一次着急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卧室门打开,黄梅托着行李箱走了出来,看了看三人,眼眶再次泛红。心中千言万语,竟不知如何开口。 “丽丽,我走了”。 张丽惊讶的张大嘴巴,起身一把抓住黄梅的手,“黄梅,你这是干什么”? 陆山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黄梅已经无法继续呆下去了,她虽然认为她的行为没有错,但她也知道,接下来她无法面对陆山民,更无法面对张丽。走,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陆山民低着头,用一种坚定的口吻说道,“让她走吧”。 张丽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陆山民,认识陆山民这么久以来,还从未见过他用这样坚定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那种语气就像是一家之主做出最后的决定,也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手不自觉的一松。 黄梅的眼泪决堤般涌出,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抱住张丽,声音带着哽咽,“丽丽,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说完托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直到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张丽才回过神来,眼眶早已微红,两行清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四年的姐妹,大学是同寝室上下铺,到东海更是同床共枕几个月,同吃同住同行,相扶相搀相依。想到过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没想到会是这样惨淡的离别。 人生的激荡就在于此,你永远无法预知开始,更无法预知结局。回想几个月前,刚从山里走出,没想到会遇到黄梅,同在一个屋檐下几个月,算不上相亲相爱,但至少也是患难与共,更想不到这么快就分离。 当张丽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久久没有说话。大学四年,张丽很了解黄梅,知道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儿,但她并不认为这就有多错,这世界上的女人,又有几个不爱慕虚荣呢。只是这么多年的友情,说散就散,心里难免惆怅百结,陆山民说得对,应该让黄梅走,走了,心底还能将那份情谊隐藏保留,若是留下,大家又该如何面对。 见 张丽久久不说话,陈坤以为她会想不开,虽然知道现在张丽不爱听自己讲的话,还是鼓着勇气安慰道,“丽丽,黄梅自甘堕落,你不必太过伤感”。 虽然张丽是个坚强并且想问题想得通透的人,但自己的好朋友出现这样的事,内心的伤痛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消散,再加上本就对陈坤还有气,这句自甘堕落无异于火上浇油。 张丽抬头冷冷的看着陈坤,“你给我闭嘴,黄梅是你的同学,是你的朋友,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陈坤被骂得哑口无言,愣在当场,苦笑了一下,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客厅留下陆山民和张丽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过了许久,陆山民打破了气氛沉闷。“丽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张丽叹了口气,“这两个月,黄梅每晚都一身酒气,深更半夜才回家,哪有酒店的客户经理天天如此,其实我早就该发现她的异常,要是我能多关心她一点,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陆山民摇了摇头,“回来的路上我劝过她,就像她所说,她跟我们不一样”。 张丽苦笑一下,双手擦了擦两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人各有志,我们的人生容不得我们伤春悲秋,饭还得吃,路还要走”。 陆山民抿嘴笑了笑,点了点头。在所有认识的女孩儿的中,张丽无疑是最坚强的一个,不用别人安慰开导,她总能很快的安抚好自己的情绪。 陆山民岔开这个话题,从袋子里拿出张丽给的那一万块钱还给她。又聊了些张丽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张丽知道陆山民是想转移话题,变相安慰她。其实不用陆山民安慰,她早已习惯去承受各种各样的打击,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饭还得吃,路还要走,容不得他们伤春悲秋’。 “山民,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大力叔昨天跟我说,他又接了个活儿,下个星期一开工”。 张丽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想”? “工地上的活儿也就花费些力气,我别的没有,力气还是挺足的,况且还挣得多,大力叔还说要交我手艺,学个一年半载,说不定我就能成为他那样的‘大师傅’,收入还会更高”。 张丽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我比你大几岁,又是同乡,我想以姐姐的身份跟你聊聊,你不建议吧”? 陆山民不明白张丽为何这么正式的对自己说话,听到她自比姐姐,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丽姐,谢谢你”。 “山民,我们认识也有好几个月时间了,这段时间表面上是我们在照顾你,实际上你已经渐渐成为了这个家的主心骨。我与陈坤和黄梅对你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民,我甚至有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你会让我们望其项背”。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张丽,没想到张丽会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张丽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学本科生,比巷子口外那所金融高专的大学生学历还高,自己只不过是小学毕业的一介山民。 见陆山民一脸的不可置信,张丽接着说道:“大学不过是在学校多学习了四年时间而已,人生有很多个四年,只要奋起直追,又何尝不能追回那四年,更何况 ,很多东西并不一定只有在大学才能学到”。 “你够细心,在火车上我们都没有发现包是怎么丢的,你发现了。你够勇敢,不管是面对陈坤表姐的咄咄逼人,还是陈然的盛气凌人,你都能挺身而出。你够自信,我们三个或多或少都会因为从小城市来而感到彷徨和自卑,你却毫不介意山民的身份。你够坚持,你能练字练十几年,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能静下心来坚持,这是我们都做不到的”。 陆山民呆呆的看着张丽,一直以来,他都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完全没想到在张丽眼中,自己会有这么多优点。 张丽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所欠缺的,不过是对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还不足够了解而已”。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丽姐,你过奖了,你说的那些或许是对的,但我依然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除了会烤烧烤和一身的蛮力,什么都不懂”。 “所以我想你应该有个长远的规划” “长远的规划”?陆山民不解的望着张丽。 张丽点了点头,“现在你我手中都有一万多块钱的余钱,不像以前那样还要为吃饭睡觉操心。你才二十岁,这个年纪,很多人都还在上学,我想你应该趁年轻,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工地打工短期来看确实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但做人做事不应该只计较眼前的得失,钱什么时候挣都不晚。” 作为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对于学习这件事儿,早就固化为在学校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从没想到过现在的自己还能去学点什么。 陆山民眉头微皱,张丽刚才说自己够自信,毫不介意山民的身份,其实说得不完全对。自从白灵考上大学后,面对大学两个字,陆山民既仰望憧憬,又有些畏惧不敢靠近。对与他来说,大学,无疑是充满高大上的神秘感。 “丽姐,那我该学点什么呢”? 张丽淡淡的望着陆山民,“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陆山民低头沉思,在山里长大,从小就只会打猎,除了就是练字和被老黄擀面下饺子,也看过爷爷那几本线装四书五经,在山里这么多年,除了对白灵感兴趣过,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事情让他感兴趣。 陆山民沮丧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张丽笑了笑,安慰的说道:“没关系,你再仔细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我,关于学习方面的事儿,我还是比较有心得”。 陆山民抬起头,“丽姐,你说东海大学里面都教些什么东西”? 张丽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山民一开口就提到东海的最高学府,“具体教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东海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学科很多,比如医学、法学、经济学、生物学、计算机科学、环境科学等等”。 陆山民张大嘴巴,拍了拍脑袋,哦了一声,张丽所说的这些东西,除了医学听上去是学医的,其他完全听不懂。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丽姐,我会很慎重考虑你的建议”。 第80章 去你大爷 对于张丽,陆山民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既然她说读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那就一定错不了。陈然的债务已经还清,身上还余下一万五千块钱。无债一身轻。陆山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挣多少钱,更没想过要在东海买车买房,倒也不是太在乎工地上那份工作,只是陆山民纠结了一个晚上,张丽是说得没错,可是自己到底该学点什么呢? 一早起床,练习了几十个中楷,看着自己写的字,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前爷爷常说自己的书法缺乏一股灵气,到东海这几个月,陆山民渐渐的摸索到这两个字的意思。字如其人,人如其字。以前在山里,一天到晚什么都不想,脑袋里空空荡荡,写出来的字自然显得苍白,在东海历练了几个月,虽然算不上历经沧海,但也算是有所感悟,这种感悟有意无意间从字里流露了出来,多了几分活气。 打了一趟太极游,腹部传来一阵暖流,陆山民暗自苦笑,还真是劳苦命,前两个月一直在工地上干体力活儿,这股暖流并未涌现,这才休息几天,就又要犯病了。陆山民对自己身体很是无语,要么就要挨打,要么就得下苦力,总之没有享受清闲的命。 吃完早饭,陆山民亲自跑到陈大力的住宿,一方面向他道谢,一方面婉言拒绝了下个星期工地上的活儿。陈大力很是惋惜,直言陆山民是个天生的建筑工人,肯吃苦又有悟性,要是能在他手下呆个一年半载,绝对会成为顶尖的建筑工人。到时候轻轻松松一个月挣个一两万,干个三五年就能回农村老家讨个水灵的媳妇儿。陆山民只是呵呵傻笑,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跟着他干。建筑工人一般都是打堆儿租房,陆山民的到来很快就吸引了王国权,冯辉,李国章等人。自从陆山民替他们要回工钱,几人对陆山民既感激又喜欢。当得知陆山民不再工地上打工的时候,几人都露出了和陈大力一样的表情。都觉得陆山民的离开是建筑行业的一大损失,同时也是陆山民的一大损失。以他们的眼光看,只要陆山 民愿意入这行,凭他的干劲儿,不出两三年,肯定比他们这些大师傅还挣得多。 与陈大力等人寒暄了一阵,陆山民起身告辞。 天气已入秋转凉,陆山民打算去巷子里的地摊转转,该添置两件秋衣了。 李桂兰的地摊离陈大力的住处不远,她老公在巷子外的一家餐馆做墩子,本来一直在老家照顾儿子上学,去年儿子考上了当地一所专科学校。在老家的时候,常听七大姑八大姨八卦,说在餐馆做厨师的行当,经常会接触餐馆的女服务员,自己女人又不再身边,难免会眼馋偷腥。现在不用照顾儿子上学,李桂兰也就跑到东海来守着她家那口子,一方面看着他,一方面也打个工挣点小钱。别看她只是摆个地摊,收入不见得比她老公少。 陆山民前两件t恤就是在她这里买的,质量不算很好,否则也不会被海东来扯成布条,但胜在便宜。 还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就听见李桂兰的大嗓门,“春捂秋冻,您别心痛,正宗羊毛,甩卖当送”。 “胡说八道,你这哪是纯羊毛”。一个满脸胡渣,头发乱蓬蓬,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件秋衣,不满的对李桂兰说道。 民生西路这种地方,又是地摊货,一件秋衣也就几十块块钱,其实人人心里都清楚,说羊毛只是个噱头,只是没有人会去较这个真儿。周围还围着不少买衣服的人,都乐呵呵的看着这个挑刺儿的陌生男人。 李桂花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不明显是来砸场子的吗? “你才胡说八道,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羊毛,爱买就买,不买滚蛋”。 男人扶了扶眼睛,气呼呼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面料,我一看就知道是提炼石油的边角料做成的化工纤维”。 李桂兰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头发几乎白了一大半,厚厚的镜片上泛着油光,不屑的切了一声,“你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带着付眼镜装文化人,少给老娘扯犊子, 赶紧滚”。 男人气得胡子颤抖,指着李桂兰,“你以次充好,不但不知悔改,反倒盛气凌人,还侮辱知识分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李桂兰伸手拍开男人的手,“你再指老娘试试,老娘的儿子是大学生,那才叫知识分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一要饭的老不羞,知不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 周围的人群大多都是些农民工租户,一个个哈哈大笑,其中几个更是毫不顾忌的大声说道:“这家伙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男人气得面红耳赤,愤愤的丢下手里的秋衣,看了一圈正看猴儿似看他的人群,气得直跺脚,“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愚夫蠢汉,我这是帮消费者维护合法权益,你们反倒与奸商一起嘲笑我,简直愚不可及”。 男人的话,更是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人群中一个年级稍长的人有些看不过去,摇了摇头对人群说道:“够了,人家已经够可怜了,欺负一个精神病人有意思吗”? 男人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气得吐血斗升,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一不留神,兜里的掉出来一只钢笔。 陆山民就站在人群中,对这个男人也有些同情。捡起地上的钢笔就跟了上去。 “大叔”。 男人张大嘴巴,高度近视导致变小的眼睛,最大限度的睁到最大。 “你叫谁大叔”?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气愤。 陆山民有些尴尬,男人满脸留着半寸长的胡子,头发中也夹杂着不少白发,不过额上的皱纹并不算太深刻,所以才叫了他一声大叔。 见对方很是生气,陆山民试探的喊道:“大爷”? 男人一听,浑身颤抖,蹦起老高,指着陆山民的鼻子,“我去你大爷,我去你全家大爷”。 陆山民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气得五官都变了形的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心想,他不会真的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第81章 确实不像 直到那人愤然夺过手里的钢笔消失在人群中,陆山民完全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唯一的解释,那人说不定真是个精神病人。 陆山民回到李桂兰那里买了套秋衣,就回到了出租屋。 陈坤的培训课都是在学生放学之后和周末,工作日的白天反而比较清闲。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陈坤正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烟。 自从上次与张丽发生分歧之后,陈坤的情绪一直比较低落,常常独自一人抽闷烟。 客厅里烟雾缭绕,陆山民静静的和陈坤并肩而坐。陈坤的心情,他多少有些理解,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缓和他与张丽的关系。 “山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陈坤率先打破了沉默。 陆山民摇了摇头,“坤哥,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陈坤苦笑道:“不是我胡思乱想,张丽就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陆山民又摇了摇头,“丽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也不会这么想”。 “山民,你不是说山里人不说谎吗?你也学会说着谎话安慰人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坤哥,我没说谎,这几个月来,我们就像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共同去面对各种困难,丽姐不是生气你不愿拿钱出来,她是生气你没有和我们并肩作战”。 陈坤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山民,几个月接触下来,这个地地道道的山野村民常常会说出一些与他身份不相符的话语。 “有区别吗”? “其实那天晚上你要是不说出那番话,哪怕一分钱不出,只要选择跟我们站在一条线上,丽姐就不会生你的气”。 陈坤低着头,满脸的沮丧,“是啊,可惜晚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坤哥,昨晚丽姐告诉我读书什么时候都不晚,我想任何事情都应该是这个道理”。 陈坤苦笑了一下,“山民,你刚从山里出来,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单纯简单,有些事情,特别是感情的事情,就犹如破碎了的镜子,难圆” 。 陆山民低头不语,不知道该如何打开陈坤的心结。 “山民,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陆山民望着陈坤,陈坤的脸上突然多了一股果决和坚毅。 “什么事”? “以后能帮我好好照顾张丽吗”?陈坤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陈坤,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坤哥,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陈坤呼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打算离开民生西路”。 “什么”?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坤,这几个月,四人相扶相持,昨天黄梅才刚走,现在连陈坤也要走。 “为什么”? “和黄梅一样”。 陆山民不明白陈坤所说的和黄梅一样,是一样因为梦想,还是一样因为无法面对张丽,或者两者皆有。 “坤哥”? 陈坤摇了摇头,“不用劝我”。 “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 “我该怎么跟丽姐说”? 陈坤笑着摇了摇头,笑容中充满沧桑,这种沧桑与陆山民刚见陈坤表姐的时候,他表姐脸上的沧桑如出一辙。陆山民心中闪过一丝酸楚,现在都还能想起刚到东海的时候,陈坤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阳光自信,是什么让他在几个月的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爷爷的信中再三叮嘱自己不忘初心,不移赤子之心。想想黄梅,看着陈坤,有多少人能不忘初心呢。 “什么都别说,或许我悄悄的离开,还能在她心里留下那么一点念想”。 陈坤走的时候,张丽和陆山民都不在家。陆山民从烧烤店回到家的时候,只见陈坤的卧室门打开,屋内空空荡荡,仿佛那间房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样。张丽卧室的灯还开着,自从还清了陈然的债务,最近几天张丽并不会加班翻译资料到这么晚。 陆山民站在张丽卧室门口,举起手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有敲响张丽的卧室门,黄梅刚走没几天,陈坤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作为四年的大学同学,要说不伤感,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陆山民暗自苦笑,在火车上遇到他们三人的时候, 自己还是个外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几个月后,竟然是他们三人中走了两人,世事无常,还真是无法预料。 正如张丽说的那样,人生容不得伤春悲秋,饭得吃,路还得走。 最近几天,陆山民都在等曾雅倩的出现,欠她三万块钱,心里始终像压着块石头,不舒畅。不过连着一个星期,曾雅倩都没有出现。 “啪”,林大海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 “臭小子,天天望着门口看,还真想吃天鹅肉啦”。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大海自顾说道:“不来才是正常,人家什么样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你以为就凭你烤的几串烤肉就能吊住人家一辈子”。 “海叔,你误会了”。 “少跟老子扯淡,谁还没年轻过”。“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这样的穷小子,放到路上,是个人都不会鸟你,更别说人家那样的千金大小姐”。 林大海的话音刚落,两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走进烧烤店。直接走到陆山民身旁,齐齐的弯下腰。“山民哥”。 林大海被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怔得目瞪口呆,刚还说没人鸟的山野村民,转瞬间竟然有两个一看就不一般的男人像他鞠躬,还齐声的喊哥。 林大海惊讶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的表情比林大海有过之而无不及,满脸的惊讶与疑惑。 “你,你们认错人了吧”。陆山民问道。 两个男人没有回话,又深深的朝陆山民鞠了一躬,转身就离开。 林大海与陆山民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完全弄不清状况。两个陌生男人跑进店里,鞠了两个躬,叫了一声‘山民哥’就离开。任谁都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大海睁大眼睛盯着陆山民,半晌才说道:“你,你不会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大少爷故意出来历练的吧”。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你看我像吗”? 林大海看了陆山民半天,拍了拍脑袋,“确实不像”。 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请先加入书架或收藏,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2章 嫦娥还是七仙女(求收藏) 烧烤店对面二楼的窗帘背后,鸭舌帽男子的震惊一点不亚于林大海和陆山民。暗中观察半个月,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山野村民,本想今晚过后就像王大虎建议不用再盯陆山民。没想到今晚竟看到了这一幕,两个身着西装的体面男子想着一个土里吧唧的山野村民鞠躬。别说是他,就连普通人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臭小子,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没告诉老子”。 陆山民怔怔的呆在原地,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巷子对面的二楼,没有灯光,黑漆漆一片。站在这个位置烤了好几个月烧烤,陆山民清楚的记得对面二楼是有租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面二楼整晚都不会再有灯光亮起。 “海叔,你知不知道对面二楼住的是谁啊”? 林大海抬手就是一巴掌,“少给老子扯开话题,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哪个大款的私生子。”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父母在我满月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有钱的亲戚在东海”? “海叔,要真有,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烤烧烤吗”? 林大海狠狠的抓了抓脑袋,“老子纵横东海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儿”。林大海抬起头,“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知不知道对面二楼住的是谁”? 林大海盯着对面二楼的窗户看了半天,“咦”?“怪事年年有,自从你来之后就更多”。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怎么说”? “我在这里开了十几年的烧烤店,天天看着对面,当然知道谁住那里”。 陆山民赶紧问道,“谁”? “就在隔壁巷子卖陕西肉夹馍的李老头儿,说来也怪,我好像有十来天没看见那间屋子开灯了,那老家伙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林大海嘴里说的李老头儿陆山民有点印象,整条巷子就他一个人卖陕西肉夹馍,陆山民还吃过两次。 “他会不会回老家了”? 林大海不高兴的说道:“我哪知道,你真当我是居委会大妈,整条巷子的人全都门清儿”。 林大海转头又问道,“你小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陆山民只是呵呵傻笑了一下,没有告诉他最近老是感觉那扇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谁便问问”。 林大海撇了撇嘴,“奇怪?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奇怪的事儿吗”? 陆山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到王大虎莫名其妙的敌意,今天两个西装男子的莫名举动,还有这段时间直觉中总有人暗中窥视自己,以前狩猎的时候,这种直觉不止一次救了他的命,他相信这绝对不是错觉。陆山民断定,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只是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本分的做事情,并没有牵扯到任何人的矛盾或者利益之中,陆山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陆山民一脸的沉思,林大海愣愣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如果你说的全是事实,没有对我有半点隐瞒的话,以我纵横江湖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这件事多半祸大于福”。 说着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惹祸精”。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放心吧,大海叔,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林大海呸了一声,“放心个屁,上次要不是刘强被彻 底赶跑,我这个店还在不在都难说”。 陆山民看着门口呵呵傻笑,林大海正不满陆山民不接他的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睛顿时冒出金光。心里暗叹,‘这他娘的是嫦娥逃出了月宫,还是七仙女下了凡’。 曾雅倩一身雪白的晚礼服,长发如梭,搭在肩膀的发丝微卷,两个耳垂上吊着明晃晃的铂金耳坠,胸前一颗蓝得耀眼的蓝宝石,脸上化了淡妆,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脸蛋儿白里透红。手上带着一枚菱形钻戒,脚上穿的是嵌满钻石的白色高跟鞋。臂弯挎着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小挎包。简直就是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 曾雅倩走到陆山民身前,纤纤玉手抚弄了一下发丝,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我漂亮吗”? 陆山民脸色微红,呵呵傻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曾雅倩假装娇嗔了一下,“你就不打算夸我两句”。 陆山民点了点头,“好看”。 曾雅倩朝林大海勾了勾手指,林大海赶紧点头哈腰,一脸谄媚,“曾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今天我要包场”。 林大海连连点头,“没问题,你就是把我这个店买了都没问题”。 曾雅倩可能是在其它地方喝了些酒,脸上微微有些醉意,呵呵一笑,指了指陆山民,“他也包了”。 林大海羡慕嫉妒恨的看了陆山民一眼,赶紧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今天他就是你的人,您想吃点什么,我亲自烤给你们吃”。 说完林大海就去赶店里的客人,其中有一些熟客,林大海免不了要赔礼道歉的好言相劝,大家都是隔壁邻居,也都比较好说话,至于那些生客,林大海直接操棍子赶人,一会儿工夫,店里就只剩下曾雅倩一个客人。 二人相对而坐,陆山民没敢直视曾雅倩,对方今晚实在是太过耀眼,竟让陆山民升起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这种感觉哪怕当初得知白灵考上大学,也不曾感受到。 曾雅倩猛灌了一口啤酒,那豪爽的样子与她一身的打扮显得格外不符。 “啊,这酒比82年的拉菲好喝多了”。 陆山民不知道拉菲是什么酒,林大海多少还是见过些世面,听到曾雅倩的话,手里烤烧烤用的调料罐差点拿捏不稳掉在地上。娘的,这得是多有钱的主儿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你为什么不看我”?曾雅倩笑眯眯的问道。 “我,你太漂亮了”。陆山民有些紧张的说道。 “真的”?曾雅倩歪着脑袋问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 “比你的初恋女友还漂亮”? 陆山民尴尬的看了一眼曾雅倩,要说长相,曾雅倩肯定比白灵要好看,但是与白灵青梅竹马近二十年,这二十年的点点滴滴,汇聚成一条磅礴的情感洪流,又岂能是三言两语说淡忘就能淡忘得了的。 见陆山民一脸尴尬,曾雅倩呵呵一笑,“有机会我到真要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山民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这身打扮”? 曾雅倩一手托腮,脸上浮现出一丝不高兴。“一个朋友,前几天从国外留学放假回来,家里硬要我陪他到四处逛逛,今晚还搞了个舞会,累死我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难怪曾雅倩一身这样的打扮,想到曾雅倩和他父亲的关系,问道“你跟你爸不是不对付吗? 他还能管得了你”? 曾雅倩幽怨的叹了口气,“我才懒得理他,但爷爷从小对我很好,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说着又笑着问道,“你就不好奇那人是谁”? 陆山民笑了笑,“你的朋友,我怎么会知道是谁”。 “呵呵,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 陆山民试探问道,“男的”? 曾雅倩一脸玩儿的看着陆山民,嘿嘿一笑,“吃醋了”? 陆山民耳根通红,尴尬的笑了笑,“我吃什么醋”。 “你还不承认,我刚才明明看见你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表情”。 “我,你喝醉了,看错了”。陆山民吞吞吐吐的说道。 “呵呵呵呵呵,”曾雅倩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陆山民只以为曾雅倩是觉得自己的窘态很好笑,满脸通红的低着头,不敢看她。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曾雅倩的笑声还没停止。陆山民抬头看着她,笑声渐渐减弱,眼眶确微微发红,隐约中,甚至能看到她眼眶中有着晶莹的湿润。 曾雅倩缓缓摘下手上的戒指,从小挎包里拿出那枚陆山民送给她当生日礼物的戒指。 “山民,我可以戴上它吗”? 陆山民有些困惑,虽然是自己送给她的,但现在这枚戒指就是她的东西,戴不戴为什么要问自己。不过想到自己送的那枚戒指,实在是配不上她此刻这身打扮。陆山民缓缓的说道:“我觉得刚才那枚戒指更配你”。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笑了一下,把两枚戒指都放进了包里。 二人又喝了一会儿酒,曾雅倩本已喝过红酒,又喝了些啤酒,开始醉眼迷离,不得不承认,半醉状态的曾雅倩真的很美,美得让人生不起一丝亵渎之心。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陆山民站起身来。 一口气跑回住处,从沙发底下拿出三万块钱返回烧烤店。 见陆山民提着胀鼓鼓的袋子。 曾雅倩笑着问道,“给我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把袋子递了过去。“向你借的三万块钱,没用上”。 曾雅倩笑着接过袋子,“没用上也得算利息”。 陆山民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怎么算”? 曾雅倩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我答应过你,山里人不说谎”。 曾雅倩怔怔的瞪着陆山民,一改刚才的醉眼迷离和嬉笑,眼中尽是坚毅。语气也变得坚决,“我曾雅倩想要的东西,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给,我都不会轻易放弃”。 曾雅倩的表情和话语让陆山民完全摸不着头脑,随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曾雅倩呵呵一笑,又回到懒散嬉笑的样子,“我还没想好是不是我想要的,也还没想好要什么”。 对于曾雅倩一时晴,一时雨的性格,陆山民早有所了解,也只当她是喝醉了胡言乱语。 “这样吧,具体怎么算利息以后再说,明天是星期天,请我看场电影吧”。 曾雅倩喝得半醉,身上又带着三万块钱,本来陆山民打算送她回去,走到巷子口,当看到上次接曾雅倩的那辆车停在路边,一个男人正站在车旁,打开车门,恭敬的站在那里。才想起,曾雅倩这样的女孩儿,哪里需要自己这个山野村民保护。 第83章 看电影 张丽是个很自律的女孩儿,尽管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一样起了个大早,前几个月一直处在高压和忙碌之中,好久都没在家里做过饭,今天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早餐。虽然黄梅的债务没有用上她和陆山民的钱,但几个月的辛苦也没有白费,至少,两人身上现在都有上万的钱,别说一顿丰盛的早餐,就是去星级酒店吃一顿也毫无压力。 现煮的鲜牛奶,两个水煮鸡蛋,巷子外装修精美的面包店里买来的牛肉松面包,还有一碟萝卜干咸菜。陆山民狼吞虎咽,以前在山里,早饭顶多就是一碗稀饭一个馍,哪里喝过这么鲜的牛奶,吃过这么美味儿的面包。张丽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生活,生下来活下去,她的要求并不高,有吃有喝,还有个人陪着。张丽细嚼慢咽,从面包中品出了淡淡的幸福味道,原来幸福这么简单。 上午的时间,二人一直讨论陆山民的学习问题,说是讨论,基本上都是张丽在说,陆山民在听。张丽给陆山民规划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先自学初中高中的一些基本课程,主要是数理化和历史地理之类的一些常识,用张丽的话说,不用学得多好,有个大概的了解就行,主要是为了补足一些基本的文化常识。同时,在这个过程中,陆山民也可以慢慢的去了解自己,开发自身的潜能,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等完成这一步之后,选个喜欢的专业去上电大,最好是学一门技术。 陆山民很感谢张丽,这几天一直在想学习的事儿,完全没有头绪,经过张丽的一番梳理,脑海中渐渐有了些头绪。不禁感叹,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有知识有文化有眼界,要是只靠自己,或许永远想不到这些。 二人又聊到出租屋的问题,现在黄梅和陈坤都已经离开,张丽的意见是陆山民应该去住陈坤那间屋子,两人一人一间刚好。陆山民住了几个月客厅,其实早就睡习惯。想到张丽工作也辛苦,工资也不高,自己接下来多半会忙一些学习的事情,不可能去工地上上班,烧烤店那两千多块钱的工资也不算高。陆山民建议自己继续睡客厅,空出来的一间房可以租出去,这样也可以减轻房租压力。陆山民虽然很多时候都很听张丽的话,但张丽知道陆山民骨子里是个倔强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说通,最后也只得同意。 练了十几年的毛笔字总算派上了用场,准备好文房四宝,陆山民正襟危坐,提笔写了十几张招租广告。张丽经常看到陆山民练习书法,但从未仔细研究过,拿着陆山民写的招租广告,看得张丽是啧啧称叹,直夸陆山民的书法可以当字帖用。二人一点不担心没有人来租房,民生西路虽然环境不好,但比起那些高档公寓要便宜了很多,东海南来北往打工的人特别多,不少人专挑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住。两人在巷子里比较显眼的地方贴好招租广告,相 信很快就有人上门。 与曾雅倩相约看电影的地方在百汇区的万汇中心,这个地方刚到东海的第二天就去过,陆山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去逛那里时的情景,一身山里人衣服,周围的人都像看动物一样看着他。 再次来到万汇中心,虽然没有上次来显得那么异类,但一身廉价衣服的打扮,特别是那件来自山里的外套,格外土气,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曾雅倩穿了身清爽的学生装,头发还扎成了马尾辫,相较昨晚,别有一番风味儿。人群中,陆山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这样的女孩儿,不管什么打扮,不管站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不单单是因为长得漂亮,她的身上更有一种寻常人难以比拟的高贵气质。 曾雅倩打量了一番陆山民的打扮,没有觉得和自己不配,反而笑着点了点头,调笑道“不错,原滋原味儿的大自然味道”。 本来陆山民独自一人,到没有引起旁人异样的目光,现在二人并肩而行,不少人都投来可惜的眼神,特别是男人,与二人擦肩而过之时,都不自觉的挺直腰板,整整身上的高档衣服,好像是在告诉曾雅倩,我比你身边那个男人强多了。 陆山民到没有过多的不自在,有人羡慕嫉妒恨,反倒升起一股淡淡的自豪感。二人乘着扶梯到了五楼的影院。以前在马嘴村,镇文化站每年都要到村里放好几次电影,从小到大陆山民是一场都没错过,在那样的深山小村,连电视信号都很难接收到,看电影无疑是整个村子的小孩儿最向往的事情。 以前在村里看电影,一张幕布,一台放映机,村民们端着自家的小板凳,就是一座天然的电影院。这种城里的电影院,陆山民还是第一次接触,连怎么买票都不知道。所有的流程,包括选电影、买票、买吃的东西,都是曾雅倩做主。陆山民只负责给钱。 曾雅倩这个富家千金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会体谅穷人的钱包,陆山民付钱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滴了多少血,这部刚上映的青春题材爱情片票价竟然要八十一张。陆山民双臂抱着两大桶爆米花,两只手上还拿着两大杯可乐,实在不明白看电影干嘛要吃爆米花,吃也可以,干嘛非要两份大份的苞米花,能吃得完吗?更无法理解的是这种玉米做成的爆米花,村里烤一炉只要几块钱,这里竟然要几十块钱,还有手里的可乐,连牌子都与外边商店卖的无异,外边几块钱,这里却要十几块钱。 本来陆山民对看电影还怀着兴奋的期待,花出去三百块钱后,也就兴趣索然。曾雅倩倒是心情很好,甩着手哼着歌就带着陆山民往影厅里面走。曾雅倩的歌声很好听,要是不买这两大桶爆米花和大杯可乐,应该会更好听。 随着曾雅倩找到位置坐下,陆山民才发现这三百块钱花得也不算冤枉,光是屁股下的沙发坐起来就比小板凳舒服得多,正前方的那块荧屏也比镇文化站的幕布大 得多而且还平整得多。 除了陆山民和曾雅倩,影厅里绝大多数都是情侣,陆山民看见不少人都是手牵手走进影厅,不少情侣坐下后,更是相互依偎在一起,整个影厅散发出浓浓的荷尔蒙味道儿。听曾雅倩介绍,这是一部讲大学生恋爱的青春爱情故事,难怪会有这么多情侣来看。不过陆山民从小最爱看的还是武侠片和枪战片。对这类型的爱情电影,兴趣并不是太大。 当看完整部电影的时候,陆山民被电影里面的内容震惊的目瞪口呆,电影的剧情再一次颠覆了他对大学的认知识。从开始到最后结束,除了一些教学楼和宿舍楼作为背景之外,连一个在教室上课的镜头都没有,更别提书本之类的读书必要工具。整部电影讲的都是大学生男女要死要活的爱情故事,其中还不乏少儿不宜的火热镜头。陆山民很是不解,大学生不应该是好好读书的吗?看了这部电影怎么给人的感觉谈恋爱才是上大学的真正内容。 走出电影院,不少女生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泪痕,就连曾雅倩眼眶都微微发红。这些女生显然对这部电影感触颇深,同行的男生很默契的搂着这些还沉浸在感动中的女生,一副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架势。陆山民无法理解这部无聊电影感动在何处,在他看来,这部电影不过就是讲了一群不务正业的大学争风吃醋瓜田李下的无聊故事。 曾雅倩擦了擦眼眶,笑着问道,“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陆山民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个导演肯定没上过大学”。 曾雅倩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怎么知道”? “整部电影完全乱七八糟,大学生不好好读书只知道谈恋爱,那个女主角竟然还怀孕堕胎,这拍的都什么玩意儿”。 曾雅倩咯咯直笑,笑得前仆后仰。“你又没上过大学,怎么知道大学不是这样”?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曾雅倩,“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 曾雅倩笑了笑“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半真半假吧”。 “哦”,陆山民松了口气,要是大学都这个样子,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诶,山民,你觉不觉得男主角很帅,还特别像一个人”。 陆山民不自觉的瘪了瘪嘴,“那男主人公长得油头粉面,一个大男人,皮肤比女人还水嫩,这种男人要是在山里铁定打光棍”。 曾雅倩被陆山民逗得咯咯直笑,“你不觉得他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陆山民张大嘴巴看着曾雅倩,不服气的说道“这不可能,我比他有男人味儿多了”。 曾雅倩乐得哈哈大笑,一甩身后的马尾辫,哼着歌儿往前面走去。 第84章 买手机 “我带你去个地方逛逛”。 “什么地方”?陆山民心里一紧,刚才花了三百块钱看了场无聊的电影,现在心里还微微发疼。 见陆山民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曾雅倩差点又想笑出来,故意打趣的说道:“你不是说债务已经解除了吗?现在应该不缺钱了吧”? “那,那也只是占时不缺钱了,我可不比你这样的富家大千金”。 曾雅倩头发一甩,“那你答应给我的利息还算不算话”。 陆山民无力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点头。 曾雅倩噘着嘴笑着说道:“就你这样的抠门儿样,怎么泡女孩子”。 陆山民暗自嘀咕,‘我又没打算要泡你’。 曾雅倩没听清陆山民说了些什么,笑呵呵的说道:“那就走吧”。 曾雅倩今天没有开她那辆兰博基尼,二人上了辆出租车,一路上陆山民心情忐忑,不知道曾雅倩会把带到什么地方,右手紧紧的攥着裤兜,出门的时候只带了八九百块钱,以曾雅倩这样富家千金的消费水平,兜里剩下的钱不知道还够不够。山里的猛兽不怕,城里的恶人也不怕,还真是一分钱愁煞英雄好汉。 曾雅倩去的地方不算近,出租车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停车之后,曾雅倩打开车门就下了车。陆山民苦涩的看了看计价器上的金额,掏出五十块钱付了车费。暗自肺腑,以后还是少跟曾雅倩一起出来为好,跟她出来一趟,所花的钱快顶得上一个月的花销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下车之后,陆山民才知道曾雅倩到底要买什么,整条街全是卖手机的商铺,甚至在路边还有不少摆地摊卖手机的。陆山民有些不明白,像她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不去大商场买手机,偏要跑到这种连陆山民都看得出很低端的地方。 路过一个地摊,曾雅倩拿随手拿起一个手机。“这个手机多少钱”? 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赶紧介绍,“美女的眼光真好,这个是xx最新系列,大 商场都买不到的,看你比较识货,一千五便宜卖给你”。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看了曾雅倩一眼。还好曾雅倩没有说要买,只是淡淡的放下手机。摊主说道:“美女,价格可以商量嘛,这手机在商场可要卖三四千块”。 不等曾雅倩答话,陆山民赶紧说道:“你这个手机不好看,不买”。 跟着曾雅倩逛了七八个摊位,要么是嫌贵,要么是嫌不好看,都没有买。陆山民很奇怪,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当初第一次见面,能让自己喝一杯酒给一千块,借三万块钱也连犹豫都不犹豫一下。没想到买个手机,竟然能和摊主砍价砍得面红耳赤,活脱脱一个居家好女人模样。陆山民一直觉得曾雅倩就是一个情绪阴晴不定,做事乖张怪异的人,心里想不明白转眼间怎么就转性了。 最后,曾雅倩的眼睛定格在一个手机上,那手机与她正用的手机造型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她用的那款是粉红色,这个手机是黑色。 曾雅倩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看样子是比较喜欢。可陆山民就苦逼了,他知道这款手机,曾雅倩手里用的就是这款,上次看见阮玉手里拿的新手机也是这款,那次还问过阮玉,这款手机要好几千块钱。 “多少钱”?曾雅倩问道。 摊主笑呵呵的说道:“两千块”。 “什么”?曾雅倩与陆山民几乎异口同声。不同的是陆山民是一脸心痛加郁闷,曾雅倩则是满脸的愤怒。 摊主笑着说道:“我这可是正品,这款手机在商场可要卖六千多块”。 曾雅倩声音一下子拉高八度,“你也知道说是在商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二手手机交易市场,你是自以为你很聪明还是把我们当成了傻瓜,这个手机只是山寨xx品牌,外观相似而已,还是个二手货,你也敢狮子大开口”。 曾雅倩突然情绪这么激动,连陆山民都大吃一惊。 摊主脸色有些尴尬,见两人一个只是年轻学生模样打扮,另一个又是土不拉几的样子,本以为能忽悠一把,宰个肥羊,没想到这个长得比电视里明星还漂亮的女孩儿会当场发难。 “咳咳,是山寨没错 ,但绝对不是二手,你要是真喜欢的话,可以少五百块钱”。 曾雅倩冷哼一声,“是不是二手,找个附近修手机的师傅看看是否拆过机就知道。” “咳咳,”店主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孩儿这么难缠,这条街卖的几乎都是二手手机,还有不少是组装机,要说没拆过机的,几乎就没有。 “这样吧,一千块,成本价,再也不能少了”。 曾雅倩不屑的瞪了一眼摊贩,“五百块,我要了”。 “什么”?这回轮到摊主一脸的不可置信,“美女,你也太狠了吧”。 “卖不卖”? “不卖”。 曾雅倩拿出自己手机,拨了三个键,“你敢不卖,我马上报警,告你用假冒伪劣产品欺骗顾客”。 摊主哼了一声,“谁不知道这条街都是卖二手组装手机,也没见哪个警察来管”。 曾雅倩冷笑一声,“是吗?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你的手机是正品,我可是录了音”。说着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你”,摊主气得说不出话,卖二手手机没错,但拿二手手机冒充正品可就是违法。虽然也不怕警察来查,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本就是小本买卖,要是被工商罚个几百块,那一天的生意也就白做了。 “算你狠”。 曾雅倩笑了笑,拿起手机哼着小曲离开。 陆山民付了钱,跟上曾雅倩,“你刚才真录了音”? “你觉得呢”?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手机一直在包里,你是在诈他”。 曾雅倩呵呵一笑,把手机递给陆山民。“拿好,以后有事儿没事儿给我打个电话”。 陆山民怔怔的接过手机,“给我的”? “你付的钱不给你给谁”? 陆山民傻呵呵的直笑,“谢谢你”。 曾雅倩笑着说道:“谢我可别光嘴上说,请我吃晚饭”。 “啊”? “放心吧,去路边吃碗面就行,花不了你几个钱”。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个富家千金,除了脾气怪了点,其实挺可爱的。 第85章 跟踪(5000字大章) 自从父亲出轨之后,这些年曾雅倩脸上难得能看到开心得笑容。认识陆山民之后,他身上那股憨厚和质朴的气息,冲淡了不少内心的忧郁。每次见到陆山民,他的所作所为所言,都会逗得得她开怀大笑,那是一种很轻松愉悦的感觉。曾雅倩这样的女孩儿,套用海东来的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算是个事儿’,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再贴切不过。她不缺钱,缺的就是那种跟陆山民在一起轻松惬意的感觉。别人不明白她这样的豪门千金为什么会和一个山野村民纠缠在一起,但她很清楚,这是她想要的,至少是她现在想要的。所以她格外珍惜这种感觉。 曾雅倩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孩儿。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陆山民是个有骨气的山里人,所以即便自己再有钱,陆山民再没钱,出来一天的花费也得让陆山民全包了,宁愿让他肉痛,也不愿见到他心痛。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初次见面之时,陆山民脸上那种不屑与愤怒。 办了张电话卡,曾雅倩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入了陆山民的手机之中,这是陆山民手机中第一个电话号码,她喜欢这种第一的感觉,这样陆山民就会难以忘记她。 陆山民拿着手机爱不释手,经过曾雅倩的简单介绍,很快就了解了这部手机的使用方法。走在路上,陆山民脸上满是笑容,时不时拿出手机拨弄两下。两人近在咫尺,拨打了曾雅倩电话两三次。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还是曾雅倩买的手机,虽说是自己出的钱。 这还是曾雅倩第一次见到陆山民开心得像个小孩儿,天真烂漫。这哪里还是当初一招打败陈大成的凶猛猎人。 “你可真厉害,两千块钱能砍到五百块,跟马嘴村西山头的王大妈一样厉害”。陆山民拿着手机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曾雅倩不太喜欢陆山民拿自己跟马嘴村的人比,撇了撇嘴:“你们马嘴村山好人好,什么都好,可惜啊别人觉得你不好”。 陆山民知道她说的是白灵,尴尬的摸了摸头,岔开话题问道:“你以前经常砍价吗”? 曾雅倩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买东西砍价”。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曾雅倩,“那你可真有做生意的天赋”。 看着陆山民脸上干净的笑容,曾雅倩也笑了笑:“你不怪我今天害你花了好几百块钱,看电影的时候,我可是见你肉疼得不行”?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钱花得值”。接着又问道:“不过我也很奇怪,你有时候真让人看不懂,比如看电影的时候,两大桶爆米花根本吃不完,你非要浪费几十块钱。刚才买手机的时候吧,你又据理力争,连一分钱都要为我节约,这是为什么”? 曾雅倩笑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苦涩,思考了半天,眼神渐渐变得坚毅,“我是想告诉你,做我曾雅倩的朋友,得有足够的资本与我媲美,做我的朋友,得勒紧裤腰带积攒足够的实力”。 说着微微一笑,“山民,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曾雅倩,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忧郁之色。想了想曾雅倩说的话,心里涌出一股失落之感。是啊,她是豪门富家千金。我只是一介山野村民。两人家庭背景,文化教育,所见所闻皆不相同,任谁来看,两人都不应该成为朋友。 陆山民苦笑一下,“我明白,你是富家千金,穿着都是名牌,进出都是高档场所,做你的朋友,要是没有足够的资本,早晚会越走越远,就像今天一样,跟你看场电影就要花几百块钱,长此以往我是没法抗得住的”。 曾雅倩一脸认真的看着陆山民,“山民,那你愿意为了我这个朋友成为有足够资本的人吗”?眼神中带着期待。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明知道陆山民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有资本和自己交往的人,但她还是特别的期待陆山民能肯定的答复自己。 陆山民不太明白曾雅倩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儿,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对方把自己当成朋友,自己就没有理由不把对方当朋友,这个道理山里人都明白。 见陆山民点头,曾雅倩高兴的露出了微笑。 看着曾雅倩开心的笑容,陆山民也咧嘴嘴傻乎乎的笑起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怎么提升自己,上次听你说你们学校的课堂可以随意进入,我也可以去看看吗”? 自从白灵上了大学,陆山民对大学一直恋恋不忘,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上大学,但内心还是暗藏着一丝期许和一探究竟的欲望。 “当然可以,不过大学的课堂很无聊,你可别失望哟”。曾雅倩笑着说道。 陆山民有些激动,“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就明天吧,明天早上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二人在面摊吃完面,曾雅倩还得回家一趟,陆山民看看时间,也得赶回烧烤店上班了。 坐公交车估计是赶不上上班时间,又只得心疼的打出租车,曾雅倩说得对,和她那样的人交朋友,没有点资本,还真扛不住。这一天的打车钱都花了近一百块钱。 下了出租车,陆山民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巷子,而是反方向折回,民生西路附近还是比较熟悉,在前边不远处有条两栋房子间隔出来的小巷道,那里比较偏僻,不会有人出现在巷道里。陆山民若无其事的走到那里,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眼中迸发出一丝精光,抬脚走了进去。巷子往里走有个拐角,刚好能站得下一个人。 陆山民静静的站在拐角处,神情肃然。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巷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陆山民露出一丝冷笑,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人影终于闪现了出来。陆山民大喝一声,迅猛转身,两手齐出,一把抓住来人,狠狠的砸向墙壁。那人虽然有所防备,但毕竟是被人暗算,更何况以陆山民的迅猛速度,根本没法做出及时的反应,只得任由身体飞向墙壁。 不过那人的反应相当灵敏,在身体快要接触到墙的一瞬间,双脚微曲,脚尖在墙上一点,顺势滚落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稳稳的站住。 陆山民呵呵冷笑,“你是谁”? 那人带着鸭舌帽,帽檐几乎遮住了眼睛,看不起容貌,更看不清表情。“你是谁”? 陆山民冷哼一声,“不用装了,跟了我一天,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人只是呵呵一笑,“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尿憋得慌,附近又没有公共厕所,进来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陆山民双拳紧握,这些日子,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今天刚走出民生西路,就已经察觉到有人跟踪。从坐出租车到二手手机交易市场,到坐出租车回民生西路,陆山民早就留意到身后有一辆黑色的车紧紧的跟着自己,只是下午有曾雅倩在场,假装没有发现。 “今天不说清楚,你走不出这条巷道”。 男子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觉得好笑,“是有几分蛮力,警觉性也挺高,口气倒也不小”。 陆山民冷笑一声,喉咙发出低吼,“那就打得你说”。 陆山民俯身猛冲,但并没有用尽全力,有了几次打架经验,也渐渐摸索出一些门道,力道不能用老,每一拳一脚打出要留有余地,要保证能及时收回,一方面谨防一招不能击倒敌人可以及时发起下一轮攻击,另一方面也要防止对方虚招后发制人。与人打架和跟野兽打架有着很大的区别,熊瞎子招招都是实打实的要命进攻,人则要狡猾得多,虚虚实实难以辨别,前几次打架没少吃过这样的亏。 一拳打出,那人侧身闪过,顺势一拳打向陆山民背部。陆山民没有刻意去躲这一拳。‘砰’,背后传来一阵阵痛,这一拳的力道让陆山民很是意外,没想到过这个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力气。不过那人更是意外,这一拳的力道,要是普通人,足以击倒对方。而陆山民脸上只是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痛苦之色,连哼都没哼一声。 陆山民打出的一拳力道并没有用老,手臂弯曲,化拳打为肘击,直击那人胸口。那人显然没想到陆山民这个从未练习过武术的人还会用这样的招式,右手变掌拖住陆山民肘部,含胸,准备把陆山民的肘击引向侧面。不过他还是小看了陆山民的力气,手掌接触到肘部的一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直接透过手掌传到他的胸口。 “砰”,那人连连后退五六步才站稳了身形,站在巷道里,右手微微颤抖。 男人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很是意外。一招得手,陆山民没有停息,一鼓作气冲过去,抬脚就踢向那人的胸口。巷道狭窄,那人根本没法施展一身的武术。后退一步,双掌齐出,“砰”,一股大力从双手传遍全身。那人含胸,缩手,缓冲了一部分力道,整个人借着余力腾空飞出巷道,不等站稳,转身就朝巷道口飞奔而去。 陆山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果决的转身逃跑,抬脚冲出巷道口。刚追出巷道,就看见那人已经翻过公路护栏,进入了车流如梭的马路,迅速跑向公路对面。 公路上来往车流穿行,对面行人又很多,估计很难追上。陆山民暗愤的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追追上去。 到底是谁,午夜烧烤店,陆山民一边烤着烧烤一边冥思苦想,不时还抬头看看对面二楼的窗户,那里依然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刚从陈然的债务中逃脱出来,这几天又感觉到乌云压顶。前些日子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踏实做自己的事,不介入到别人的事情之中,就不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现在看来,还是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尽管不知道王大虎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事实就是二人之间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会不会是王大虎派人暗中跟踪自己。但在陆山民的印象中,王大虎手下的小保安虽然也经过一些简单的训练,但绝不会是今天遇到的人那样的高手。今天与那人交手,虽然只是很短的 时间较量,但陆山民能看出这人跟海东来一样,都是经历过长期系统武术练习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小保安。 肖兵揉了揉胸口,挨了陆山民一个肘击,现在都还有些胸闷。 王大虎点燃一根烟,眉头紧皱,“慢慢说”。 肖兵点了点头,“大虎哥猜得没错,我们都小看了陆山民这人”。 王大虎叼着烟,吸了口气,想到当初民生西路刘强一家独大,也是胡惟庸找到自己,明里暗里的扶持之下,花了几年时间,才最终与刘强分庭抗礼。“能被胡惟庸那只老狐狸看中的人,又岂会是简单的人”。 说着狠狠的咬着烟头,“这么多年,胡惟庸三人一直把我当成棋子,任他们拿捏。呵呵,他以为能死死的拿捏住我,可惜,我不是刘强那个软蛋,这次我到要好好跟他较量一番,看看谁才是那个执棋之人”。 肖兵皱了皱眉头,“大虎哥,恐怕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王大虎点了点头,“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得步步谨慎,小心的与之周旋,等待时机。” “那陆山民那里”? “你先跟我说说情况”。 肖兵点了点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胡惟庸确实已经和陆山民搭上了线,那天晚上向陆山民鞠躬的两个西装男人确实是胡惟庸的人”。 王大虎冷哼一声,“胡惟庸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给我找了个这样的对手”。 肖兵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大虎哥,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还有两个人的身影经常出现在陆山民的身旁”。 王大虎皱着眉头问道,“谁”? “一个叫曾雅倩的女孩儿和一个叫海东来男子”。 “这两个人什么来历”。 肖兵摇了摇头,“我曾打听过着两人的信息,曾雅倩是金融高专金融系大一的学生,海东来只知道是个富家公子,其他的信息完全打听不到。” 王大虎吃惊的看着肖兵,“两个出没于民生西路这种地方的人,连你也打听不到”。 肖兵点了点头,“他们应该都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我跟踪过两人,但是我跟踪不了多久就无法再跟踪下去”。 “为什么”? “因为他们身边有非常厉害的高手暗中跟着,这些高手的存在,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比你还高”? 肖兵苦笑了一下,“在民生西路,我自信没有人会高过我,但在外面,高过我的大有人在”。 王大虎吸了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肖兵,“不应该啊,陆山民的身份清清楚楚,就是马嘴村的一个普通山民,这一点毋庸置疑,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物扯上关系”。 “据你的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陆山民与叫海东来的男子关系应该很一般,但与那个叫曾雅倩的女孩儿关系应该比较近”。 肖兵有些担忧的问道:“大虎哥,你说要是我们对陆山民动手,这两个人会不会从中作梗”。 王大虎叼着烟,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睛一亮,呵呵冷笑,“一个山野村民,难道还真上演一出癞蛤蟆吃天鹅肉不成,那女孩儿答应,她家里人也不会答应,这是现实社会,不是童话世界。何况我现在还没完全想好怎么处理陆山民,不管她家里多厉害,她本身也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尽量避开她就行”。 肖兵也点了点头,陆山民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只要自身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在民生西路不过也就是小蚂蚁而已。 “大虎哥,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王大虎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只是一个陆山民有何可惧,关键是背后的胡惟庸,这个老狐狸脑袋灵光得很,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暗中留着,就等着我们出手,别忘了刘强是怎么被我整垮的,我可不想做第二个刘强,先别轻举妄动”。 肖兵点了点头。 王大虎接着说道:“你是我暗中的一股力量,别说胡惟庸,就连李浩和王超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呆在民生西路,召集兄弟们步步为营做好我们自己的布局,好钢用在刀刃上,接下来就看胡惟庸怎么出招,他要是识时务,我倒是可以看在他提携我的份上放过他一马,否则,哼,到时候就别怪我恩将仇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肖兵走后,王大虎淡淡的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胡惟庸啊,当初你提携我的时候夸我有野心,你很有眼光,不过你还是小看了我的野心,本来我还想放你一马,给你留点养老钱安度余生,没想到你竟想着夺走我手上的东西,那就不能怪我无情了”。 建了一个书友群:168683435,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入。谢谢大家支持。 第86章 上大学(5000字大章) 第86章上大学 回到出租屋快到凌晨两点,张丽还没有睡,正一脸忧虑的坐在沙发上,见陆山民回来,才总算松了口气。 “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儿”? 张丽朝以前陈坤住的房间指了指,房门紧闭,门缝中透出灯光。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警觉的问道“有人”? 张丽点了点头,“下午你走了之后,有一个奇怪的人找上门来,说是要租房子。我本想和你商量一下,就叫他明天过来,但他硬是不走,当下就把几个大行李箱搬进屋里,还说非要见你”。 “见我”?陆山民更眉头紧皱。“这人脑袋不会有病吧”? 张丽担忧的点了点头:“那人看起来的确不太正常,所以我一直不敢入睡,等你回来”。 陆山民正准备走过去敲门,一探此人真面目。房门打开,人还没出来,声音已经先传了出来。 “书法家,你可回来了”。 陆山民正奇怪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一个蓬头垢面,头发半白,胡子拉渣,带着厚厚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 两人相互瞪大眼睛盯着对方,异口同声:“是你”!! 张丽奇怪的看着二人,“你们认识”? 两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奇怪男子手里拿着陆山民写的招租广告,绕这陆山民看了一圈,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小广告是你写的”? 陆山民诧异的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男子皱着眉头直摇头,“不像啊”。 “大、、、”陆山民正准备张嘴说话。那人赶紧抬手,“打住,不许叫我大叔,更不许叫我大爷,我今年才刚好三十岁”。 “三十岁”?陆山民和张丽都惊讶不已,此人虽然没有深深的皱纹,但头发半白,就连邋遢的胡须也夹杂着不少白色,虽说不至于年龄很大,但也不可能才三十岁吧。 见二人一脸怀疑的表情,男子干咳一声“没见过少年白头吗”? 接着又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看得陆山民心里直发毛。“我叫左丘,今年三十岁,是个作家”。 “作家”?陆山民和张丽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左丘看着陆山民说道:“我是看见招租广告的字才找过来的,本以为会是个头发花白的大书法家,没想到会是你”边说还边摇头,“不像,不像,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知识分子啊”。 陆山民再次打量了一番左丘,心想,你的样子也不像个作家呀。 三人互相介绍完毕,在确认左丘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之后,陆山民和张丽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陆山民早早起床,做完例行的练字打太极游功课,从张丽那里借来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带着忐忑的心情朝着巷子外走去。今天,将是陆山民迈入大学课堂的第一天。 走出民生西路,往西走出大概两公里的路,陆山民看到了高大的门楣,上面写着‘东海金融高等专科学校”。站在学校门口,陆山民看着那一行鎏金大字怔怔出神。只是看到高大的门头,就已经深深感觉到了庄严和肃穆。还没踏如校园,文化和知识的气息就已经扑面而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能让村支书感动得流泪,能让抠门儿村长放好几里地鞭炮显摆的大学。站在这里就已经激动万分,白灵所在的东海大学是东海的最高学府,那里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陆山民。”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陆山民的思绪。 寻声望去,校园里面不远处,一身淡蓝色连衣裙,肩上挎着一个淡粉色挎包,长发飘飘的曾雅倩正朝这边招手。 “快进来啊,愣着干嘛。” 陆山民笑了笑,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入。从未上过初中和高中的山野村民,一步跨入了大学。 柏油路铺就的主干道宽敞干净,两侧高大挺拔的香樟树汇聚成林,学校的教学楼并不高,在林中若隐若现,显得庄重而神秘,恰能勾起一探究竟的欲望。听曾雅倩学校占地面积很小,只有几十亩,不过在陆山民看来,这已经很大了,起码顶得上十几个马嘴村小学。这里听不见汽笛声,闻不到汽车尾气的味道,看不到茫茫人海。一墙之隔,满眼的翠绿,扑鼻的香樟,恍若进入一方世外桃源。 安静,虽然马上就是上课时间,路上不少背着书包或者拿着书本的学生,但一点也听不到墙外那种吵杂的声音。还有一样东西是墙外看不见的,‘书’,这里的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行走的路上,都带着书。和曾雅倩并肩而行,融入来往的学生之中,恍惚间,陆山民竟有一种自己也是这里一份子的错觉。 陆山民就像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东瞧西望,满眼都是新奇,满心都是兴奋。曾雅倩就充当了导游的角色,这边 是荷花池,早上有不少学生会去那里背英语单词;那边是樟树林,是情侣们最佳的约会地点;那边是图书馆,里面都是些老掉牙的藏书。那里是篮球场,不少花痴喜欢去那里守株待兔钓帅哥;那边是学生食堂,全是些大锅菜,难吃死了。 第一教学楼的阶梯教室炸开了花,校花和一个陌生男生正有说有笑的走在学校主干道上,这是大一金融系这几个月来最大的爆炸性新闻。长久以来,金融系的男生都在讨论曾雅倩的美貌和家世,认为家世和相貌高人一等的男生卯足了劲儿想吃下这朵美丽的鲜花。更多识时务的癞蛤蟆只能臆想一下,感叹能成为曾雅倩真命天子的男生该是多么的好运。至于女生大多只能羡慕嫉妒加上恨了。 骆成满脸铁青,拳头握得咔咔作响。第一次见到曾雅倩就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深深吸引无法自拔。骆成也算出身于富足之家,家里有别墅有豪车,自身也长得不错,一米八的身高,自小学习跆拳道,身材匀称。自问完全能够配得上曾雅倩,可是明里暗里表白了好几次,曾雅倩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别说能给他一个笑容。听到她正和一个陌生男生有说有笑,顿时醋海生波,气得面色苍白。 走到到教室门口,陆山民紧张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双手也不自觉的渗出了汗水,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跨进去。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不是说在山里打过大黑熊吗?这就害怕了”? 陆山民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不是怕,只是有些紧张。” 曾雅倩一把拉住陆山民的胳膊,一步跨入教室。 “呜,呼,嘘”二人走进教室,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女生觉得不可思议,男生则羡慕嫉妒恨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 骆成眼冒血丝,怒目圆睁,紧紧的瞪着陆山民和曾雅倩,双拳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曾雅倩一向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心态,没有理会同学们的起哄。昂首挺胸拉着陆山民径直走向第一排关悦的位置,曾雅倩已经提前嘱咐关悦在第一排占了两个位置。 关悦以及曾雅倩的几个室友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二人坐下后,关悦附到曾雅倩的耳边:“感情你让我到第一排占位置,是为了这位烧烤帅哥”? 曾雅倩撇了一眼关悦,“不可以吗”? 关悦眉头微皱,“雅倩,平时开开玩笑就算了,难不成你还动真格了”? 曾雅倩掐了一把关悦的大腿,“把你那张八卦嘴给我闭上”。 盯着陆山民和曾雅倩的背影,骆成拿起桌上的书本径直走到第一排,拍了拍陆山民旁边一个眼镜男的肩膀,“到后面去”。 能和校花这么近距离的坐在一起,眼镜男正处在心花怒放之中,正想发火哪个不长眼来破坏老子的好事儿。抬头一看,赶紧硬生生把火给憋了回去。骆成是谁,别说金融系,就是整个金融高专也是赫赫有名。不仅长得帅,家里还很有钱,开学第一天就开了辆宝马来上学,还听说他自小练习跆拳道,一个人可以轻松放倒三五个人。仗着家里有钱,出手大方,整个金融系有不少男生都是他的铁哥们儿。这样的人,可不是他这个小城市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能够惹得起的。 坐在陆山民身旁,骆成冷笑一声“朋友,哪个系的?” 陆山民没有问答,倒不是故意让他难堪,实在是太紧张,整颗心都噗通噗通的跳,再加上教室里本就有些骚乱吵闹,根本没听到骆成的问话。不过在骆成看来,这是一种无视,是一种羞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提高声音狠狠的说道:“整个金融高专,还没有谁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陆山民转头,看着一脸愤怒的骆成,满脸疑惑“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不是金融高专的学生。” 骆成呵呵冷笑,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骆成缓缓的伸出右手,“我叫骆成,怎么称呼”? 对方眼中的敌意很浓,浓得恨不得生吃了自己,陆山民很是莫名其妙,出于礼节,还是回应的伸出右手。 两手握到一起,陆山民眉头微皱,骆成满脸冷笑。 上课铃声响起,一位头发花白,带着厚厚镜片,身穿白色衬衣的老教授走进了教室。 骆成脸上笑意更浓,拉着陆山民的手放到课桌之下,手上青筋暴起,狠狠的加力。 老教授拿着课本在讲台上啪啪拍了两下,教室里因陆山民和曾雅倩而起的八卦声才渐渐消失。 老教授扶了扶眼镜,在教室里扫视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这群兔崽子今天表现不错,上了一学期的微观经济学,第一次人这么齐。” 老教授的出现让陆山民热血沸腾,甚至都忘了骆成的存在。大学教授,这绝对是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如果说大学是神圣的殿堂,那么教授无疑是殿堂顶部那颗最耀眼的宝石。这种人物以前只是听过,连在电影里都没见过,这种激动的心情,无以言 表。激动之下,手上力道不自觉加大。 正等着陆山民当众出丑的骆成感觉到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额头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满脸通红。骆成咬着牙,暗自告诉自己,‘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回想今天的所见所闻,第一次走进大学校园,第一次坐在大学课堂,更是见到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大学教授,越想越激动,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越来越大。 “放手。”骆成终于忍受不住手掌传来的疼痛,咬着牙低声说道。不过陆山民此刻的心思全集中在讲台上的教授身上,犹如封闭了六感,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 “啊”!!骆成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整个教室闻可落针,齐刷刷的全都看向这边。老教授的粉笔刚触及黑板,咔,粉笔断了。 老教授转过头,眼镜挂在鼻子上,低着头看着骆成,“咆哮课堂,当我老头子死了吗?” 骆成涨红着脸,右手不住颤抖,冷冷的看了一眼陆山民。“马教授,我肠炎犯了”。 老教授走下讲台,仔细的打量骆成,满脸通红,额头密布汗水,显然是疼得不轻。 “肠炎可大可小,赶紧去校医院”。说完再次走上讲台。 骆成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了陆山民一眼,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陆山民看了看右手,朝骆成的背影投去一抹歉意的眼神。转头轻声问曾雅倩:“我是不是把他得罪了”。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近在咫尺的曾雅倩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并不认为骆成会是陆山民这个凶猛猎人的对手。虽然同是富二代,曾雅倩很是看不起骆成那样仗着有几个钱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富二代,更何况骆成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整天在她身边嗡嗡作响,早就想一巴掌扇死他。 曾雅倩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不用理他”。 老教授在黑板上写下‘显示偏好理论’几个字,“这堂课我们就讲这个,不过开始讲课之前,我想先提几个问题,看看上一堂课你们学得怎么样。” 老教授眼睛在课堂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陆山民身上,然后点了点头。 陆山民朝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忐忑的看着老教授。 “别看了,就是你。”老教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陆山民紧张的看了看曾雅倩,曾雅倩报以淡淡的微笑。 陆山民无奈的站起身来。 “这位同学,你给大家回顾一下微观经济学的历史渊源。” “我不知道。” 老教授“啪”的一巴掌拍在课本上,“叫我怎么说你们,你们父母花钱把你们送到这所破学校来,就学到了‘不知道’三个字,你知道什么?长得有点人样的一天就知道泡妞儿,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知道躲在寝室打游戏。”? 陆山民满脸羞愧的低下头,手心全是汗。 “旁边那位女生,你来给大家说说”。 曾雅倩缓缓的站起身来,“微观经济学的历史渊源可追溯到亚当斯密的《国富论》,阿尔弗雷萌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20世纪30年代后,英国的罗宾逊和米国的张伯伦在马歇尔的均衡价格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厂商均衡理论,标志着微观经济学体系的最终确立,这个体系主要包括:均衡价格理论,消费经济学,生产力经济学,厂商均衡理论和福利经济学。” 老教授微笑的点了点头,“都坐下吧”。 陆山民转头看向曾雅倩,她说的那些东西完全听不懂,只觉得应该很高深。以前只认为曾雅倩的最大优点是长得漂亮,最大的优势是家里很有钱。现在才认识到自己与她的差距不仅仅只是表面的物质,更有内在的学识,这种差距让他产生了一种无法弥补的无力感。 整堂课,陆山民听得头疼欲裂。老教授嘴里讲的那些‘观望理论、遗憾理论、模糊模型’,特别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外国人名字,更是让陆山民连记笔记都不知道该怎么记。 笔记本上满满都是字,陆山民不知道到底哪些有用哪些没用,更不知道把老教授讲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下来又有何意义。只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好好上完这堂课,不管能不能听懂。 陆山民不知道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讲台上的老教授不止一次向他投来欣慰的微笑。金融高专的学生,大多都是高中时代学习垫底的学生,本就不太爱学习,在金融高专教书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记笔记能记得如此认真的学生。 陆山民的奋笔疾书自然也吸引了曾雅倩的注意,歪着头朝陆山民的笔记本看去,先是震惊,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竟然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当继续看陆山民所记得内容,曾雅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第87章 我看不起你(5000字大章) 第87章我看不起你 这一堂课,是有生以来,陆山民上得最辛苦的一堂课,讲台上的老教授说的是汉语,听到耳朵里的全是天书。到后来,只得把老教授讲的内容一股脑儿先记下来再说。还好老教授的语速不是很快,不过要把他讲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老教授讲的东西完全听不懂,只能死记下每一个字。一堂课下来,记得陆山民汗流浃背,右手发麻。 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除了少数几个连铃声都吵不醒的学生外,大部分学生像听到冲锋集结号般冲出了教室。陆山民也总算松了口气,甩了甩发麻的右手,看着笔记本满意的点了点头。曾雅倩则是在一旁歪着头,一边看陆山民记的内容,一边乐呵呵的抿笑。 老教授很是无奈,这帮兔崽子,难道老头子的课就这么难听吗?话还没说完,全都跑光了。一堂课短短的几十分钟实在不够他发挥,刚讲到兴奋处,教室里已经空空荡荡。这种感觉很不爽。就像刚脱了裤子准备提枪上阵,对方来一句‘大姨妈来了,今天不行’。见第一排还有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还认真的看着笔记本,看样子和自己一样也是意犹未尽。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其实他早已注意到这位认真记笔记的学生,作为老师,其实就和说书先生一样,任你讲得眉飞色舞也得有听众,这样才会有满足感。此时的陆山民,就让他在不足之中找到了一丝满足。带着欣慰的微笑,走到陆山民桌前,笑呵呵的说道:“知耻而后勇,是个好学生,让我看看你的笔记”。 能得到老教授的表扬,陆山民有些激动,赶紧起身,双手捧着笔记本递给老教授。曾雅倩一副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呵呵直笑。 拿起陆山民的笔记本,老教授惊喜不已,“咦,好漂亮的字,现在这个时代,能写出这么漂亮字的年轻人可真是凤毛麟角”。不过没兴奋到几秒钟,额头的皱纹就挤成了一堆,越看到后面脸上的表情越是凝重。 看到最后老教授气得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你小子写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 陆山民愣在当场,忐忑的挠了挠头,“我记的都是您讲的话啊。” “放屁”,老教授拿着笔记本狠狠的敲了一下陆山民的头,“胡说八道”。说着把笔记本狠狠的拍在课桌上,你自己看,这个‘妈鞋儿’是什么鬼?还有这个‘鸭蛋死米’,还有这些........,我什么时候讲过这些”? 曾雅倩早就看到陆山民笔记本上的内容,对此刻的情形也是早有预料,捂着嘴咯咯直笑: “老师,我想他写的应该是马歇尔、亚当斯密吧。” 陆山民满脸尴尬,羞愧的低下头,没想到第一堂课就弄得如此狼狈。 老教授气得浑身颤抖,一个学经济学的学生,竟然不知道马歇尔和亚当斯密,还用“马歇尔”和“鸭蛋死米”来代替,教书一生,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简直是空前绝后,滑天下之大稽。 见老教授气得满脸通红,曾雅倩说道“教授,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以前也从没接触过经济学”。 老教授撇了眼曾雅倩,看着陆山民说道:“也真难为你,为了泡妞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陆山民抬头,想张嘴辩解。 曾雅倩抢先说道:“马教授,您误会了,他确实是来学习的,您仔细看看他的笔记本,有哪位学生能做到他这样认真”。 老教授哦了一声,好奇的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陆山民,再次拿起笔记本,仔细看了一遍记得满满的笔记,除了很多专有名词驴唇不对马嘴之外,这小子几乎把自己讲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看样子确实是用了心费了力。 “你对经济学感兴趣”?老教授皱着眉头问道。 陆山民的情绪很低落,内心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始终相信都能克服,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是真的感到了绝望。‘大学’,或许真不是他这样的山野村民能够上得了的。对于老教授问话,陆山民内心苦涩,自己连经济学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何谈兴趣。 “教授,什么是经济学?” 老教授被这一问,问得当场愣住了,惊讶的问道“你真不知道?” 见老教授的表情,陆山民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人人都知道白痴的问题,微红着脸点了点头,“我只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 说完陆山民起身朝老教授深深的举了个躬:“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说完,抬脚走出教室。 看着一脸灰心丧气的走出去的年轻人,老教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有些兴奋,有些沮丧,有些激动,又有些可惜。 趁兴而来,败兴而归。走在校园的道路上,陆山民没有刚来时的那样兴奋和好奇,只是机械的朝着学校大门口走去。只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异想天开,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知识的殿堂,是天之骄子呆的地方。而自己,一个小学毕业 的山野村民,或许早就注定于这里无缘。陆山民再一次强烈感受到了刚到东海时走在路上的感觉,周围是一层无影无形的玻璃罩,把自己和这个世界完全隔离开来。 曾雅倩追了上去,和陆山民并肩而行,“受打击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不属于这里”。 曾雅倩微笑着说道:“山民,你不用灰心,你是第一次来上课,又没有课本,那些东西你以前又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很正常,我第一次来大学上课的时候一样不知道老师在台上讲什么。”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谢谢你安慰我。” 曾雅倩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一个小学毕业生,怎么可能听得懂大学的课程。不过到没有想到会对陆山民造成这样的打击,安慰的说道:“你忘了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是怎么一拳达到陈大成的吗?你是一个凶猛的猎人,难道还会被一堂课给打败”?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爷爷常说万事莫强求,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曾雅倩有些着急的说道:“你也算读过圣贤书的人,难道就没听说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吗”? 说着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待会儿还有一堂课,跟我走”。 陆山民挣脱曾雅倩的手,淡淡道:“不去了”。 曾雅倩眉头紧蹙,“你还记得昨天对我的承诺吗”?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曾雅倩。 “你昨天说过,愿意为了我这个朋友成为一个有资本的人”。 “可是”? “可是你无能为力了吗”?曾雅倩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我确实不行”。 “就因为刚才那堂课”? 陆山民内心无比的纠结,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如果有可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努力成为曾雅倩和白灵那样的人,但这一堂课,他看到的只有深深的绝望。 “我只上过小学,连初中高中都没上过,我注定没法达到你们那样的高度”。 曾雅倩咬着牙,狠狠的说道:“陆山民,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成为朋友吗?在我的眼中,你跟别人不一样”。 陆山民失望的摇了摇头,“当然不一样,你们都是大学生,有文化有知识,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民”。 曾雅倩面色冰冷,呵呵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陆山民,我看不起你”。 望着曾雅倩愤然离去的背影,陆山民心里泛起深深的失落感,和白灵已成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和曾雅倩,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爷爷常说‘得之泰然,失之坦然’,陆山民自问能做到得之泰然,但失去的时候真的能坦然吗?当初听到白灵那句‘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的时候,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句“我看不起你”,陆山民再一次听到了那种声音。 望着曾雅倩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一如当初站在山坡上看着白灵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陆山民转过头,朝校门口方向走去。 马国栋在金融高专教了一辈子书,金融高专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一所不入流的高校,想当初,大学还没有大肆扩招之前,这所学校的经济类专业在整个东海也是顶尖的存在,学校的教授更不乏国内顶尖经济专家。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市场经济逐步与国际接轨,一大波顶尖的师资力量被其他高校挖走。其实全国不少高校都曾向马国栋伸出过橄榄枝,但恋于学校的情结,又觉得到哪里都是教书育人,也就没有接受。金融高专本就是学术类院校,没有足够的资金发展,优秀的教授又大波流失,也就渐渐成了如今这样,只能招收些高中时代成绩垫底的学生的末流大学。 作为老一代园丁,马国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术和教育下一代上,不过最近些年,他感到很失望,有人愿意教,并不代表就有人愿意学。每逢站在讲台上,都有一种唱独角戏的感觉。满堂教室稀稀拉拉,一半沉浸在睡梦中,一半思绪早飘到九霄云外。他知道,这些学生大部分只求于混个文凭而已,至于学习知识这个过程,能省则省。 今天遇到的这个学生,让这位内心沉寂了许久的老教授极为不平静。千里马需要伯乐才能驰骋千里,伯乐同样也需要千里马来衬托他的存在。此时,马国栋就有这样一种感觉,有一种伯牙遇到子期的兴奋感觉。 转身朝校门口方向走去。“这位同学请留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刚在课堂上整整听了一节课。 陆山民并不以为他是在叫自己,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有什么资格让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亲自追出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等等”,身后又传来老教授的声音,陆山民停了下来,回头看去。老教授正缓步朝自己走来,脸上带着潮红的微笑,就像电影里不怀好意的男人看见漂亮女孩儿的那种表情。 陆山民心里咯噔了一下,惊讶的看着老教授。“老师,您是在叫我吗”? 马国栋不满的说道:“我不叫你叫谁啊”。 在陆山民看来,老教授没有任何理由叫自己,满是疑惑的问道:“您找我有事儿吗”? 马国栋没有正面回答,嘿嘿一笑,眼神怪异的问道:“跟女朋友吵架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她不是我女朋友”。 马国栋不依不饶的问道,“准女朋友”? 陆山民无奈的摇头道:“或许以后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 马国栋呵呵一笑,“有没有兴趣陪我这个老头子坐坐?” 陆山民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马国栋来到学校的一处小花园,马国栋坐在长凳上,拍了拍长凳的另一端,笑了笑,“坐”。那笑容特别慈祥,如沐春风,与爷爷的笑容有几分相似。 陆山民点了点头,坐在了老教授的身旁。 “这位同学,我叫马国栋,你叫什么名字”? “马教授好,我叫陆山民” “陆山民,山里的村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 “你的字写得很漂亮。” “谢谢”。 “山民啊,你是从乡下进城打工的吧?” “嗯”。 马国栋哦了一声,“你喜欢刚才那个女孩儿吗”?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满身书生气的老教授,没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曾雅倩这样的女孩儿,喜欢她的人肯定多的是,至于自己喜不喜欢她,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要回答不喜欢,一时间竟也说不出那个不字。 “我不知道”。 老教授一脸不正经的笑道:“嘿嘿,那个叫曾雅倩的女孩儿可是金融高专出了名的校花,据说家里还很有钱,哎,我要是年轻几十岁,也会喜欢上她”。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望着马国栋,没想到堂堂一个教授竟然会这么老不正经,当教授很闲吗?竟然会拉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侃八卦。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老教授,你不会就是想和我聊这些吧”? 马国栋一脸正经的说道:“这些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 陆山民莫名其妙的看着满头白发的马国栋,他自己很重要到稍微能想得通,关他什么事儿。 马国栋不急不缓的说道“别急,慢慢听我说”。“山民,你刚才说你只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你觉得配得上她吗”? 陆山民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 马国栋点了点头,“所以说你不是不知道是否喜欢他,你是压根儿就不让自己喜欢她,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陆山民惊讶的望着马国栋,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但又觉得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马国栋接着说道:“你刚才说配不上,具体来说,你觉得是哪些方面配不上呢”? 陆山民低头思考了半天,“她是富家千金,还是大学生,我只是个穷苦人家的一个小学生”。 马国栋摇了摇头,“你说得不对”? “不对”?陆山民很是疑惑。 “你只看到了表象,没有看到实质”。“她是富家千金,这种资源,让她有意无意中能获得比常人更多的见识,更高的品味;她是大学生,比你读的书多,比你的知识丰富,对世界的认识也比你更深刻。总的来说,在这种悬殊身份背后,你们本质的区别在于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马国栋接着说道:“所以,要想配得上她,并不一定非得要你超越她的财富和学历,而是你至少要达到或者超越她的三观水平”。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马国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什么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马国栋接着说道,“你觉得鸡同鸭讲,它们能听懂对方说什么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马国栋又说道,“其实有可能”。 “啊,怎么可能,它们又不是同类”。陆山民不可置信说道。 “嘿嘿,只要他们能修练成精,别说鸡鸭了,就算是人也可以沟通”。 陆山民差点被马国栋话给噎死,这不是蛮不讲理吗?这世界上哪有妖怪。心想,这老教授不会老糊涂了吧。 看着陆山民的表情,马国栋嘿嘿一笑,“白素贞还是一条蛇精呢,还不是跟许仙结了婚,还生了个文曲星呢”。 马国栋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的出生天注定,改不了,但身份并不能禁锢住人的一生,相比于以前几千年的封建社会,这个社会已经是无比的公平,只要你双手勤劳就饿不死人,只要你想学习,就连大学的课堂也是对外开放,你想成为和曾雅倩三观对等的同类人,并不是遥不可及”。 第88章 一叶障目 第88章一叶障目 听完老教授的一席话,陆山民终于明白了白灵那句‘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的真正含义,上小学的时候两人无话不说,随着白灵上初中、上高中,渐渐的陆山民讲的她不爱听,她讲的陆山民又听不懂,两人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两人无话可说。真正的原因就在于白灵的三观在进步,而自己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其实陆山民并不是不喜欢上学。小时候迫于身体原因不能继续上学,那个时候虽然嘴上没不说,但每逢周末,看见村里上初中的孩子背着书包回到村里,眼里满是羡慕,听到白灵讲学校的事情,特别的向往。过了这么多年,陆山民本来对不能上学这件事早以淡忘,要不是白灵考上了大学以至于对大学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结,说不定会在马嘴村终老一生。 “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要每天接受治疗,不得不放弃学业”。 “那现在你想上学吗?” “想是想,不过已经不可能了。” 老教授笑了笑,“是因为今天这堂课受打击了?” 陆山民想了想,“不完全是因为受打击,是更加认清了自己。” 老教授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笑了笑,“呵呵,我并不觉得你认清了你自己”。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遮住陆山民的眼睛。 “你现在还能看见这个世界吗”? “老教授,你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怎么能看见”? “这叫一叶障目,一片叶子挡住了你整个世界”。 陆山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老教授,我明白了,你是说我只是被局部或暂时的假象迷惑了心智”。 马国栋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有悟性嘛,孺子可教”。 陆山民挠了挠脑袋,“可是,我的确听不懂你课堂上讲的东西”。 “对嘛,你连听都没听懂,何谈认清,又怎么武断的认为就没法学”? 陆山民觉得老教授的话有些矛盾,皱着眉头不知如何回答。 马国栋接着说道:“山民,你到东海打工,做的是什么工作”? “就在不远处的民生西路烤烧烤”。 “那你觉得烤烧烤难吗”? “我觉得很简单”。 马国栋呵呵笑道,“我觉得很难,我在家里炒个菜都能把厨房给烧了,我家老婆子不止一次骂我是个蠢货”。 陆山民呵呵傻笑,“您肯定很少进厨房”。 马国栋点了点头,“人在面对陌生事物的时候往往会把它想得不可企及,隔行如隔山,有时候只要翻过那座山,你就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 和老教授谈了大半个小时,陆山民也渐渐明白老教授找自己谈话的原因,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感激,自己一个山野村民,还是个小学生,何德何能让传说中的教授找自己谈心。带着紧张的心情试探的问道:“老教授,您的意思是我能学会您讲的经济学”。 “刚才在教室里你不是问我什么是经济学吗?经济学就是研究人类经济活动的规律及价值的创造、转化、实现的规律。” 陆山民茫然的摇了摇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老教授笑了笑,“那我换一种说法,经济学就是研究人们衣食住行,怎么生 产东西,怎么卖东西,怎么把卖东西的所挣的钱又花出去。”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老教授,“就这么简单。” 老教授呵呵一笑“你以为有多难。” “您的意思就是说,假如我开一家烧烤店,花钱买菜品,烤熟之后卖出去,用卖出去的钱买衣服和柴米油盐,这就是经济学。” 老教授捋了捋胡须,哈哈大笑:“孺子可教,卖衣服和菜米油盐的人挣了你的钱,然后又拿着钱去你的烧烤店里吃烧烤,这就完成了一个完整的经济循环。” “原来这就是经济学”。陆山民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你以前只上过小学,基本的知识积累有限,再加上你又没有接触过经济学,听不懂很多专业术语才会觉得很难”。说着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实话告诉你,我觉得经济学这玩意儿跟烤烧烤比起来,简单太多了”。 陆山民呵呵傻笑,刚才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再一次找到了当初在山里打猎时的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马国栋把手上的两本书递给陆山民,“这是《经济学基础》和《经济思想史》,你先拿回去看,不管看不看得懂,先反复看几遍”。 陆山民受宠若惊,激动得眼眶微红,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此刻的心情。“谢谢您。” 老教授笑着摆了摆手,“书曾有缘人,老头子我在金融高专教了一辈子书,还从没有一个学生会把我讲的话全部记录下来,虽然你那笔记惨不忍睹,但我也是老怀安慰。以后每个星期一和星期五上午都会有我的课,你要是敢缺席,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陆山民眼眶微红,坚定的点了点头。 见陆山民一脸坚毅的表情,马国栋满意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讲了半天话,也口渴了,拿出随身携带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记住你学习的目的”。 陆山民愣了一下,想到小学时候班主任老师说的话,豪气干云的说道:“老教授您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努力学习,将来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咳咳咳咳咳咳,”马国栋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 陆山民赶紧拍马国栋后背,“老教授,您没事吧”。 马国栋半天才缓过神来,顺了顺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谁教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给我记住,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拿下金融高专的校花”。 “啊”?陆山民目瞪口呆。 马国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如果三年之内还拿不下,我就不认你这个学生”。 陆山民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马国栋,心想,老教授的正业到底是研究经济学还是牵红线的啊。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老教授,您当初学经济学也是为了女人吗”? 马国栋想到家里的老婆子,当初正是因为她和自己的情敌报了同一所学校的经济学专业,才奋不顾身的顶着全家人的反对选择了经济学。 被一个年轻后辈戳中,马国栋不禁老脸微红,干咳了两声,“胡说八道,我有这么俗吗?我是为了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报考的经济学”。 陆山民哦了一声,对刚才自己的猜想感到深深的自责,像老教授这样的经济学专家,理想抱负岂是自己这个山野村民可以胡乱揣测的。 “人哪,做事情得有个目标,这样才会有源源不绝的动力。但是呢,也别把目标定得太大太虚,拯救全人类的伟业就别想了,多想想那个叫曾雅倩的校花,想想有一天你能心安理得的和她走在一起,或者想想有一天他被别的男人扑倒,这样你会更有动力”。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马国栋才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工具,从现在开始,你要抽时间自学初中高中的数学,等你学完高中数学的时候,到时候我自然会教你一些高深的东西”。 陆山民眉头微皱,有些担心,很多人在学校有老师教都学不好,更何况是自学。 马国栋见陆山民的表情,笑着说道:“放心,绝对没有烤烧烤难”。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真的吗”? “以我德高望重的身份,你觉得我像是在撒谎吗”? 见老教授一脸的肯定,陆山民脸上露出了微笑,老教授是大知识分子,他说行,应该就错不了。 “老教授,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你问”。 “您还是第一见我,为什么愿意帮我”? 马国栋叹了口气,说道:“老师这个职业与社会上学技术的师傅不同,恨不得能把一身所学全都教给学生”。 “可是您不是有很多学生吗”? 一说到那些学生,马国栋就生气,“那些人,能是好学生还能考到这所破学校来”? “可是,我觉得我比他们还不如啊”? 马国栋摇了摇头,“你不一样,你的字很漂亮,一看就是经过长期练习的,现在能有几个年轻人有那个耐性,我教书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学生能把老师讲的话全都记录下来,我从中看到了你对知识的渴望”。 陆山民哦了一声,有些忐忑的问道“那您觉得我将来是否会比他们学得好”? 马国栋摆了摆手,“谁知道呢”? “啊”?陆山民一脸的惊讶,“那您为什么在我身上花这么大工夫”? “每一门学科都会定期不定期的举行一些学术研讨会,你觉得我们这些经济学专家聚在一起都聊些什么?” “你们聚在一起当然是研究经济学啰”。 马国栋摇了摇头,“屁,这群人聚在一起要么吹嘘自己获得了什么学术成就,要么就是夸耀自己的某某学生当多大官了,挣多少钱了,在行业内多牛逼了”。 “啊”?陆山民惊讶的望着马国栋。 马国栋一脸不忿的说道“我有个老对手,在东海大学任教,学术成就不见得比我好,但沾了学生好的光,每次见面都向我吹嘘他那些学生多牛逼,多了不得。呸,要是我有东海大学那些优秀的生源,我的学生会比他差”。 陆山民忐忑的问道,“所以您想把我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才,超越他的学生”。 马国栋摇了摇头,“我那老对手什么都不行,但有一句话我还是很认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不要太有压力,我也只是碰碰运气,万一我真撞狗屎运了呢”? “啊”? 第89章 假证? 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两本书,比怀揣价值连城的珍宝还要小心。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引来校园不少男女学生的目光。当看清这个奇怪男生抱的只是两本书而已,个个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当然不了解这两本书对陆山民的意义,他永远忘不了白灵对自己说那句‘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时,她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有无奈,有心痛,有不舍,有决绝。本以为‘大学’两个字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现在却是近在咫尺,不但能看得见,甚至还摸得着。老教授的一番话如道道闪电,劈开了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那扇紧闭的大门,又如拨云见日,浓雾身后是满眼的霞光。陆山民是一个猎人,他不怕困难险阻,怕的是看不见希望,现在,希望就在前方,剩下的就是朝着这个希望奔跑而已。 回到出租屋,陆山民洗净双手,迫不及待的打开书本,正准备看书,左丘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嘿嘿,大书法家”。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不用上班吗”? 左丘顶着鸡窝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嘿嘿,你忘了吗?我是大作家,作家需要上班吗”? “咦?书法家,你在看什么书”?说着一屁股坐到陆山民身旁,“《经济学基础》、《经济思想史》,”说着眉头微蹙,瘪了瘪嘴。“你怎么还看这么low的书啊”。 陆山民不知道左丘说的low是什么意思,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这两本书很是不屑。 对于左丘的身份,陆山民一直持有怀疑态度,就他这副模样,说他是要饭的有人信,要说是什么大知识分子大作家,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陆山民夺过左丘手里的书,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叫陆山民,不是什么大书法家,这两本书对我很重要,以后别随便动”。 “切,这两本破书我还瞧不上眼呢,我那几大箱子的书籍才是真正的宝贝呢”。 左丘舔着脸往陆山民身边挪了挪,一脸讪媚的问道:“我说大书法家,以你的书法成就想来也是个大知识分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 地方”? 见陆山民没有理会他,又呵呵一笑,“不过想来也是,像我这样的大作家也不过如此,看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叫陆山民,你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 左丘嘿嘿一笑,“没关系,你也可以叫我大作家嘛”。 陆山民简直无语到了极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脸皮厚的人。 “我不管你是否真的是什么大作家,我反正不是你口中的大书法家,我家住马嘴村,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野村民,更不是你口中的大知识分子,我只是个小学毕业生”。 左丘笑容凝固在脸上,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愣了半刻,哈哈大笑,“你可真会开玩笑,小学生能写出这样的书法,那大学生都该去跳楼了”。 陆山民无语的摇了摇头,“我说大作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丘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吗”? 陆山民不耐烦的摇头,“我怎么知道”? “嘿嘿,就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写的招租广告”。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家伙不会脑袋真有问题吧,这不是废话吗?不是看到招租广告,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房间要出租。 左丘接着说道:“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你写字”。 “我的字”?从小跟着爷爷练习书法,陆山民当然知道自己的毛笔字写得好,但具体有多好,从小在山里长大,并不是太清楚。 左丘一脸的谄媚,“对,你的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又有如壮士拔剑,神采动人,而回旋进退,莫不中节”。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左丘说的前两句听爷爷说过,那是形容王羲之的字,后面两句就听不太明白。 疑惑的问道,“有那么好”? 左丘肯定的点了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山民一心想静下来好好看老教授给的两本书,很是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丘嘿嘿一笑,从桌子上端来一杯水,小心翼翼的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莫名其妙的接过水,诧异的看着左丘。 “我想拜你为师,你能教我书法吗”? “啊”?陆山民手里的杯子差点拿捏不稳掉在地上。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竟然有人要拜自己为师,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吧。 左丘赶紧说道,:“你收我这个学生绝对不亏,我可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还是未来的大作家,你要是收了我,以后绝对会以我为荣”。 天京大学,哪怕是个山野村民,陆山民也是知道的,那可是全国最高学府,比东海大学名气还要大,据说能考进的人都是些各省市的状元。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左丘,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全身打量了一番左丘,最后摇了摇头,认定这个厚脸皮的邋遢鬼又在吹牛皮。 见陆山民一脸的怀疑,左丘赶紧起身跑进卧室,不一会儿拿着毕业证和学位证摆在陆山民面前,“绝对货真价实”。 陆山民盯着反复琢磨了半天,和自己小学毕业证一样,上面有鲜红的‘天京大学’字样的章,还有钢印,确实是天京大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 反复看了看桌子上的证件和左丘,陆山民感叹道,“这办假证的也做得太逼真了吧”。 左丘啊的一声,差点跌倒,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这、这、这怎么可能是假证呢”?说着着急的转了半天,又跑进卧室拿出笔记本电脑,“你要是还是不相信,可以登录教育部的官网,每个毕业证都有一个唯一的编号,跟身份证一样,不信你查查”。 见左丘的样子,陆山民有了几分相信,但他实在无法想象左丘这样一幅乞丐模样会是天京大学的毕业生。 “我不会用电脑”。 “啊”?左丘不可思议的望着陆山民。 “你一个大书法家竟然不会用电脑”!!! “哎,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我只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 “真的”? “山里人不说谎”。 第90章 拜师 “你真的只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左丘一脸沮丧的望着陆山民。 “你真的是天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陆山民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左丘。 左丘狠狠的抓了一把头顶的‘野草’,头皮屑满天飞舞,陆山民赶紧把茶几上的书拿开放到身后,以免遭到头皮屑的污染。 点燃一根烟,左丘深吸了两口,渐渐缓过神来,淡淡的说道:“高手在民间”。 陆山民再次看了眼左丘的毕业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还想拜我为师吗”? 左丘坚定的点了点头,“上大学的本质所在是学知识学能力,一纸文凭,顾名思义只是个凭证而已,只要有那个能力,上不上大学其实并不是关键,虽然你没上过大学,但你的书法确实超过了书法专业的大学生,甚至达到了大师级别,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达者为先,你是小学生还是大学生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有资格当我的老师”。 陆山民一脸的诧异,“大学还有书法这个专业”? 左丘点了点头,“当然有”。 陆山民哦了一声。 左丘灭掉烟头,看了一眼陆山民,“就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的认了你这个老师吧”。 看着左丘一脸委屈的表情,陆山民呵呵一笑,“我不愿收你这个学生”。 “什么”?左丘蹦起老高。 “我堂堂华夏国最高学府的高材生,拜你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为师,你竟然拒绝”? 陆山民把头转向一边,“那又怎么样,你就算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又如何,我爱收就收,不爱收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左丘气得说不出话。 陆山民干咳了一声,淡淡的喝了一口左丘端的水,“要收你这个学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一听有戏,左丘赶紧放低姿态坐到陆山民身边,“什么条件”? “你能考上天京大学,数学成绩应该很好吧”? 左丘拍拍胸膛说道:“别说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天文地理,我左丘样样精通”。 陆山民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那你如果愿意教我数学,我就教你书法”。 左丘愣了一下,“你一个山野村民学数学干嘛,那玩意儿学会加减乘除就够了,再往深里学,对你一点用都没有”。 “那就不用你操心,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左丘想了一下,“我大学学的是汉语语言文学,数学这玩意儿丢了十几年了,教你初中高中的基本知识还可以,再往深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就够了,其实我也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老教授说数学比烤烧烤还容易,我先自学,不懂的时候你抽点时间给我讲解一下就行”。 “啊”?“哪个糊涂的老教授说数学比烤烧烤容易”。 陆山民不满的看了一眼左丘,“你会数学吗”? “当然会”。 “那你会烤烧烤吗”? “当然不会”。 “那你还大言不惭”。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烤烧烤怎么能和一门学科相比”。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就这一个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我可没闲工夫陪你瞎扯”。 左丘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答应,当然答应,教点简单的基础数学,换来一个书法大师的老师,划算”。 陆山民高兴的点了点头,“我也不占你便宜,我教你书法,你教我数学,我们谁也别叫谁老师,怎么样”。 左丘哈哈大笑,“好好好,你我互为伯牙子期,亦师亦友,真是快哉”。 左丘兴冲冲跑进卧室拿出文房四宝,“现在你就教我书法吧”。 “啊”?陆山民一脸尴尬的看着左丘。 “怎么,你不会反悔了吧,你要是反悔我就不叫你数学”。 陆山民摇了摇头,一脸的忧郁,刚才只顾着引诱左丘教自己数学,压根儿没想过字会写,可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教。 “我不知道怎么教你”。 “啊”?左丘一脸忧郁,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你是跟谁学的”? “我爷爷”。 “那他怎么教你,你就怎么教我不就行了”。 “这样行吗”? “当然行,你爷爷的方法既然能把你教成书法家,一定是个好方法”。 陆山民点了点头,从茶几下面拿出赵孟頫的《道德经》,“你先照着这本字帖练吧”。 左丘一脸哭丧,“陆山民,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爷爷的方法就是让我照着字帖写,这本字帖我临摹了十几年了” 。 左丘委屈的接过字帖,“那你有什么心得吗”? 陆山民想了想,“我爷爷说好的字得神形兼备,我想,照着字帖练应该就是练形,至于怎么练神,爷爷说得先练好心,至于怎么练心,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左丘张大嘴巴问道:“就这些”。?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能教你的就这些”。 左丘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完了”? “完了”。 “以后也没得教了”? 陆山民仔细的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了”。 左丘一脸苦逼像,“你这个老师当得也太轻松了吧”。 左丘一脸郁闷的拿着字帖回到卧室继续写他的小说。想到马上要开始学数学,陆山民内心有些激动,其实上小学的时候他的数学成绩就很好,现在有机会再次接着学,内心很是急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下楼买了些纸笔,陆山民不禁泛起了愁,纸笔随处可买,可他并不知道去哪里搞一套初高中的课本。忧郁了半天,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曾雅倩的面庞,上午的时候,因为没有答应和她继续去上课,估计现在都还在生自己的气。不管是理性上还是感性上,陆山民都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拿出手机,现在上面有三个电话号码,除了曾雅倩还有张丽和林大海。 犹豫了半天,陆山民拨通了曾雅倩的电话,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接通,陆山民有些忐忑。 电话那头传来曾雅倩冰冷的声音,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那样冰冷,:“有什么事儿吗”? 这股冰冷的声音刺得陆山民有些心疼。 “今天上午,对不起”。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冰冷刺骨的声音,“只有懦夫才会说对不起”。 “我想向你借几本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书”? “你初中到高中的数学课本”。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特别长。 曾雅倩手里握着手机,脸上浮现出灿烂的微笑,眼眶微红,晶莹的泪珠泫然欲滴。 “在烧烤店等我”。 同行的关悦一路上正发愁怎么安慰一整天情绪低落的曾雅倩,见曾雅倩接了一个电话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雅倩,你没事吧”。 第91章 无所谓对错(4000字大章) 自从王大虎独霸民生西路安保工作之后,李川就一直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难受。虽然胡惟庸计划扶持陆山民与之抗衡,但计划实施了也有一段时间,一直看不到什么实际的效果。他没有胡惟庸那么好的耐心,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得心烦意乱的干着急,每逢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一样东西能很快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就是打麻将。李川这人没有什么其他爱好,唯独爱好打两张麻将牌。 最近几天,朋友介绍了一个新的牌友,据说是来内地搞开发的港商,抄着一口叽哩哇啦的广东话,穿着一身国际名牌的服饰,戴着一块江诗丹顿马耳他系列手表。就他那一身穿戴也得值上千万。李川本来没有底气与这样的大款玩儿,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站在一旁看,这一看可了不得,这港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善财童子,根本就不太懂打麻将。不到两个小时,港商就输了五十万,没有气急败坏,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乐呵呵的掏钱,据他自己说,这点小钱儿就当买个乐子。想来也是,就他手上那块手表官方报价也得八百多万,这五十万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了什么。当时李川就后悔难当,怨自己胆子太小,否则少说也能从他手里赢个一二十万。 这位港商是李川一位牌友偶然间认识的,刚到内地,没有什么朋友,也找不到什么乐子,就加入了李川一伙儿。见几个牌友赢钱赢得乐开了花,李川终于按耐不住,也坐上了牌桌。果然不出所料,连着两场赢了二十万。李川乐得合不拢嘴,王大虎所带来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整天都想着能和那位港商打上一场,这可比酒吧的营业利润高多了,就连胡惟庸连着两次打电话叫他商量事情都给拒绝了。 胡惟庸坐在沙发上,手里转着茶盏,眉头紧皱。这两天找李川和高俊峰,两人都以各种借口拒绝赴约。三人作为竞争对手二十年,胡惟庸从没期望三人能同心同德共事,但商人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至少现在大家的利益一致,就应该结为同盟。没想到二人在关键时刻却拖起了后腿。心里不禁暗骂,‘两个鼠目寸光的蠢货’。 阳林当了胡惟庸十年的司机兼保镖,自然看得出胡惟庸心情不佳。 “胡总,您不是说打算独自掌控陆山民这股力量吗?他们两人不参与岂不是更好”。 胡惟庸喝了口茶,“做戏也要做全套嘛,否则引起他们的猜忌,反倒会坏了大事儿,更何况他们要是能出点力,好处一样归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阳林皱了皱眉头,“胡总,我是个粗人,叫我说直接找人干掉王大虎,谁便扶持一个人上位,我看那个以前跟着刘强的林风就不错,有野心有想法”。 胡惟庸举着茶杯停在半空中,淡淡的说道:“记住,我们是商人,不是赌徒。商人做事追逐利润,同样也要评估风险,这是商人与赌徒的本质区别。杀一个人简单,善后可不容易,弄得不好反倒引火烧身,他王大虎的命还不值得我去冒这个风险,更何况谁能保证林风不会是下一个王大虎”。 放下茶杯,胡惟庸笑了笑,“我还真小看了王大虎啊,到现在都还没有找陆山民麻烦,可真沉得住气”。 阳林不屑的说道:“胡总您是读书人,涵养高。他一个外乡来的土.农民,我看是被您敲山震虎给震住了吧,说到底他也是靠着您吃饭,还真能翻天不成”。 胡惟庸呵呵一笑,“别小看农民,这天下不就是你口中的农民打下来的吗?东海以前也不过是个小渔村,能有几个城里人。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更多还是得益于全国各地奔涌而来的外乡人,往上倒推两代,我也是个外乡来的土.农民”。 陆山民刚到烧烤店不久,曾雅倩就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走到了烧烤店门口,箱子很重,都压弯了腰,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曾雅倩瞪着陆山民,“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哦”。陆山民赶紧放下手里的烧烤工具,跑过去接过箱子,入手很沉,对于 自己很轻松,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就不那么轻松。 曾雅倩从挎包里拿出餐巾纸,擦去脸上的汗水,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气。 陆山民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等曾雅倩喝完水缓过气来。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曾雅倩撇了一眼陆山民,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向我借书吗”? 陆山民纳闷儿不就是初中的基本数学课本吗?能有这么重。打开一看,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历史政治、地理,从初中到高中全在里面,甚至还有几本音乐课本。 陆山民看着曾雅倩呵呵傻笑,“谢谢你”。 曾雅倩哼了一声,“我的气还没消呢”。 陆山民尴尬着急的站在那里,憋了半天,憋红了脸也没说出半个字。 看着满脸通红的陆山民,曾雅倩噗嗤一笑,故作担忧的说道:“就你这傻乎乎的样子,我真替你担心你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见曾雅倩笑了出来,陆山民才松了口气,知道曾雅倩是故意调笑自己。红着脸说道:“不用担心,山里有个小妮子说如果我找不到媳妇儿,等她长大了嫁给我”。 曾雅倩歪着脑袋问道,“那小妮子几岁了”? “十四岁,过了年就十五了”。 曾雅倩乐得咯咯直笑,“哟,陆山民,不错嘛,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还有个还是花骨朵儿的未成年小萝莉,我倒是小看你了”。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开个玩笑嘛,其实她是我妹妹”。 曾雅倩假装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有长进,学会开玩笑了,看来你还是有望脱单的”。 两人闲聊了一阵,白天所产生的隔阂也随之化解。临走的时候,曾雅倩怔怔的盯着陆山民,眼中带着忧虑和期望,:“山民,三年时间,你能做到吗”? 曾雅倩突如起来的问话,让陆山民感到很费解,“做什么”? “我不奢望你能学富五车,也不需要你飞黄腾达,但我希望到时候你有足够的能力和我并肩作战”。 陆山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曾雅倩的背影,漂亮的身影有些孤单。并肩作战?为什么要并肩作战?那是什么样的一场战争?战争的敌人又是谁?这个别人眼中应有尽有的富家千金,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烦恼。 摇了摇头,看着一箱子书,陆山民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直到林大海走过来踹了他一脚,陆山民才悻悻的收好箱子,重新走上工作岗位。 好几天没来的海东来再次出现了,让陆山民感到惊讶是阮玉竟然和他一起来了。 海东来昂首挺胸,咧着嘴走进店里,一进门就对陆山民挤眉弄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格外滑稽。阮玉略微低头,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陆山民轻轻一笑,就赶紧坐到了一张桌子旁。 陆山民咦了一声,这两人不会真的好上了吧。 海东来一脸得意的走到烧烤架前,“怎么样,哥厉害吧”?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海东来,“你俩好上了”? “咳咳,还没,不过也快了,我打算邀请她看场电影,估计就能拿下了”。 想到昨天也和曾雅倩一起看了场电影,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甜蜜。 “她答应了”? 海东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我打算呆会儿就提出来”。 陆山民呵呵一笑,海东来这人除了有时候脑袋有点小问题,整体来说还是挺不错,长得帅,还是东海大学的高材生,更重要的是还是个富二代。阮玉也算是他的朋友,为了挣生活费不惜到酒吧当酒托儿,一个女孩子,过得也不容易。要是真能和海东来在一起,不但不用继续在酒吧上班,以后还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也算是一桩好事。 “那你姐姐那里怎么说”? 听到姐姐,海东来那张笑开花的俊俏脸蛋立刻变得愁云惨淡。摆了摆手“今天高兴,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儿”。 “把你的拿手 好菜全都拿出来,今晚我要好好和阮妹妹喝两杯”。 不知道海东来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阮玉一晚上都笑个不停。看着两人有说有笑,陆山民脸上也露出了甜甜的微笑。阮玉是个好女孩儿,心地善良又懂得感恩,自己只是帮她解了一次围,反过来她不但到医院照顾自己,还送饭到工地。她只是迫于生活压力才到酒吧上班,即便是在酒吧上班,她也与其他同行截然不同,始终坚持底线,洁身自好。这样的女孩儿,理应得到一份甜美的爱情。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缘故,阮玉脸蛋透着微红,走到烧烤架前。 “山民哥”。 陆山民咧着嘴笑了笑。 “怎么了”?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陆山民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说”? 阮玉低着头,咬着嘴唇,:“虽说有飞哥在,他们不敢明说,但我知道他们背后都在议论,说我攀龙附凤贪慕虚荣,还说我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卖,和妓.女一样、、、、、、”。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觉得他们说得对吗”? 阮玉抬起头,坚定的说道:“当然不是这样”。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如果你那么在意他们所说的话,那你只有去乡下找一个种田的农民”。 “可是她们真的说得很难听。”阮玉满脸的纠结。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一点你真得跟你的师妹曾雅倩学学,她要是遇到这种事一定不会纠结,爷爷常说做事俯仰无愧天地,扪心不昧良心就行。至于别人怎么说,千万张嘴有千万种说法,你又该去听谁的呢”。 阮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山民哥,你真没有看不起我”? 陆山民笑了笑,“你知道我们山里人,特别是女人,是否愿意嫁给一个男人,最主要看重的是什么吗”? 阮玉摇了摇头。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是钱。山里的两口子,结婚前很多都没有见过面,高矮胖瘦都不知道,更别说性格秉性。这个时候唯一靠谱的就是看谁家有钱。女方家长得看这个男人能否给得起够多的彩礼,女方本人得看这个男人能否挣钱养活自己。” 阮玉哦了一声,“你们山里人这么势利”?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烤烧烤是为了挣钱,你在酒吧上班也是为了挣钱,为什么到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就反倒成了耻辱了呢,所以不管你是真心喜欢海东来,还是觉得跟他在一起一生会有个好的生活,都无可厚非,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 阮玉满脸通红,“山民哥,你说什么呢,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看着一脸娇羞的阮玉,陆山民呵呵一笑,“他邀请你看电影了”? 阮玉点了点头。 “答应了”? “还没”。 “喜欢他吗”? “他对我很好”。 “那就答应吧”。 阮玉返回海东来身边之后,海东来朝陆山民投来感激的目光。 陆山民笑了笑,想起在玫瑰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唐飞对自己说的一番话。他说阮玉不仅仅是为了挣生活费才到的酒吧上班,更多的是为了虚荣和金钱。那个时候陆山民是不相信的,后来阮玉从海东来那里挣足了好几万块钱,自己更是两次劝她挣够了钱就安心回学校学习,但她依然呆在玫瑰酒吧。陆山民才相信了唐飞的话。不过陆山民与唐飞的看法不一样,在唐飞眼中,追名逐利爱慕虚荣是人性的黑暗,人人都有着黑暗的一面。在陆山民看来,这不过是人追求更好生活的本能,只要坚守住底线,就无所谓对错。就像爷爷写给自己的那副字,‘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 第92章 学习计划 当得知左丘是天京大学的毕业的高材生,张丽的震惊一点不亚于陆山民。她上过大学,比陆山民更清楚天京大学意味着什么,那是所有高考生顶礼膜拜的地方,是无数高考生望洋兴叹的地方。陆山民曾经说张丽他们这样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对于张丽来说,左丘那样的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左丘的学历和他如今的落魄,让陆山民和张丽都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接下来几天,有意无意之间,才对左丘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从过政,经过商,见过达官显贵,混过升斗小民,我还是我”。这是左丘对他自己人生和心路的总结,特别是最后四个字,他的语气特别重,特别豪迈。这开场第一句就让陆山民和张丽震惊不已,如果左丘没说谎,真的只有三十岁的话,那短短三十年能有这么多起伏跌宕的经历,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至于为什么从过政,又辞职经了商,左丘并没有具体说,陆山民和张丽也不得而知。 左丘对写作充满了激情,对自己的作品无比自信。他说这个时代的文学作品用词丰富,仿佛那些作者躺在摇篮里就已经阅古读今,却没能告诉读者什么新鲜的东西。他认为他们知道得太多,反而显得肤浅。他认为他自己是一位更炽情的济慈或者更一尘不染的雪莱,距社会真相更近,晓人性本质更真。不过这个时候陆山民并不知道济慈和雪莱是谁,直到几年后回想起这次谈话,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济慈更热情,比雪莱更纯粹。 左丘还说他是一个苦行主义者,这一点陆山民倒是很能理解,因为他那一身邋里邋遢打扮就是最好的例证。他还说写作是他最大的爱好,愿意为之绞尽脑汁,孜孜终身。他把写作当作了乐趣,甚至是当作了生活,他认为作为作家,应该沉浸在写作本身的乐趣之中,从郁积在他心头的思想的发泄中取得写书的报酬;对于其他一切都不应该介意,作品成功或失败,受到称誉或是诋毁,都应该淡然处之。作家的树碑立传,不需要别人的吹捧,归根结底还是要作品来说话,至于这部作品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是一年,十年,还是百年,那就不是现在的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重新认识了左丘,张丽受到莫大的感触,不过对于陆山民来说,并没有多大不同。当左丘滔滔不绝讲完他自以为是的真理之后。陆山民说了一句大跌气氛的话,气得左丘从沙发上直接蹦到茶几上。 “我觉得你的书没你说的那么好”。 “什么?你一个小学生凭什么这么说”? 这一次连一向站在陆山民一边的张丽也觉得陆山民的话过于武断。 “你刚才说你的书要展现一个真实的世界,虽然你有很丰富的经历,但是你现在才三十岁,就整天关在屋子里写,外面的世界发生着怎样的变化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写出一个真实的世界呢”。 听到陆山民的话,左丘和张丽都感到无比的惊讶,张丽还好一点,毕竟不止 一次听见陆山民说出一些和山里人不符的话来,左丘则是无比震惊,本想反驳一番,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两天,除了看马国栋给的两本书之外,陆山民正式踏上了学习之路。 左丘和陆山民互为老师,张丽本就非常支持陆山民学习。两人决定先摸清陆山民的文化基础,再为陆山民打造一个量身定做的学习计划。 虽然张丽早就没有把陆山民等同于一般的农民来看,不过当了解陆山民的文化基础之后,还是非常震惊,这个马嘴村的小学生,竟然读过《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其中论语大部分还能背下来,甚至还读过《史记》。对于左丘来说还好,他大学学的就是汉语语言文学,自己本身也酷爱文学,这些书当然也读过,不过对于张丽这样的普通大学英语系毕业生来说,就感到无比汗颜,这些书,除了课本上摘录的一些章节外,根本就没读过,就是现在读,也还不一定读得懂。陆山民只是山里一个小学生而已,竟然能读懂文言文,还熟读了这些书。还好陆山民读过的书也仅限于此,对汉朝以后到当代的历史,以及唐诗宋词一直到近当代文学的书,都没读过,这一点与他山野村民的身份倒是符合。这才让张丽稍稍松了口气。 二人在充分了解了陆山民的基础之后,建议陆山民还是以数学学习为主,曾雅倩给的语文课本可以当作故事一样,闲来无事谁便看两篇。至于物理化学,现在没有必要学,英语没有实际运用的语言环境也没必要学,但是政治、历史、地理课本要通读一遍,毕竟这里面有很多常识性东西。 结合两人的建议,陆山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按例打完太极游和练习完毛笔字,吃过早饭,朗读几篇语文课文,再花一个小时翻开政治历史课本,上午剩下的时间就阅读马国栋的《经济学基础》和《经济思想史》,这两本书读起来依然晦涩难懂,不懂的地方,陆山民在笔记本上做好记号,等到学校的时候问老教授。整个下午的时间,全部用于学数学,老教授说得很对,数学并不难,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初一上学期的课本学懂了一半。就连一向低调谨慎的陆山民都感觉有些飘飘然。 对于陆山民的学习进度,就连左丘这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也是惊讶不已,不过鉴于陆山民不止一次打击过他,作为数学老师,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也得打击报复一番。 “你别高兴得太早,初一的数学比较简单,你是成年人,智力发展已经成熟,智力水平比十二三岁的初一学生要高得多,更何况你是把大部分时间集中在学数学上,不用浪费时间学其他课程,所以你才学得这么快,等学到高中数学的时候,你就没有这么大优势了”。 说着自豪的昂起头,“数学学到后面,吃苦耐劳的精神就没多大用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个时候就得靠天赋”。 自己有没有天赋,陆山民不知道,不过上小学的时候,成绩并不见得比白灵差,白灵能考上东海大学,那说明自己 通过努力说不定也能到达考入东海大学的水平。那也足够能学习老教授所讲的经济学了。 虽然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陆山民一点也不感觉累,反而时刻处在精神亢奋之中,这一方面要得益于老神棍的‘太极游’有缓解疲劳的功效,自小打猎身体素质也比较好,更多的还是在于陆山民对于知识的渴望和激情。这扇大门对他关闭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打开,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惊喜和珍惜。 当第一次发现胡惟庸接触陆山民的时候,王大虎无疑是紧张和担忧的,不过在对峙和长时间对陆山民观察之后,反而放松了心情。经过冷静的思考和反复的琢磨,王大虎认为胡惟庸最大的目的还是在于敲山震虎。以他对陆山民的了解,结合这段时间的观察,王大虎得出了陆山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胡惟庸身份的结论。和陆山民有过两次谈话,他并不认为陆山民是个傻乎乎的下里巴人,反而觉得他比一般人要聪明。暂且不说陆山民是否有野心与自己一争高下,哪怕真有,以他的智慧,也能清楚认识到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他不会答应胡惟庸和自己作对。 不过胡惟庸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显然是不会的。对于胡惟庸这样读过书的人,王大虎天生有种敬畏,他认为胡惟庸一定还有后手,或者说一定还有着自己想不到的方法来说服陆山民。说不定在自己麻痹大意之时,对方就来个出其不意,那自己这些年的奋斗也将付诸东流,这是王大虎绝对接受不了的事情。这些年,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王大虎有着自己的信条。‘任他看起来多么值得信任,我只相信自己,管他什么样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他不许任何哪怕只有一丝火苗的危险存在。 阮玉离开了玫瑰酒吧,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到酒吧上班的女孩儿,大多都是抱着傍大款的目的,在大家看来,既然已经成功傍到了一个富二代,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唐飞彻底投入到了保安经理的角色之中,酒吧并不是经常就有人无故闹事,更多的时间,唐飞就坐在二楼,一双虎目淡淡的巡视自己的领地。刚开始的时候,面对酒吧员工和一些客人的恭维还有些不自在,现在早已能够淡然的接受。对于那些有意无意向自己抛媚眼的酒吧女孩儿,如果看得顺眼,也不介意带到办公室一时风流。他很享受这种权力带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但他天生是一头猛虎,并没有被眼前惬意的生活消磨了意志,尝到权力的甜头,畅想着更大的权力。 兜里的电话响起,唐飞掏出手机,是王大虎的电话,唐飞不禁眉头微皱,作为一个酒吧的保安经理,按理说会与李浩和王超那样经常与王大虎沟通,但他这个保安经理有些特殊,与王大虎沟通的机会少了很多,虽然每次王大虎见到他都笑脸盈盈,但唐飞很清楚,那只是大虎哥习惯性的笑容而已。 第93章 读史 有的时候,我们常常发现一个奇怪的悖论。当你处于一个小职员位置的时候,常常会埋怨上面的主管是多么的苛刻,多么的虚伪,假想着有一天你当了主管,会怎么怎么不一样。但当真有一天你当了主管,你会发现你会在一瞬间变成你曾经讨厌的那个主管的样子。其实这不奇怪,在其位谋其政,当你坐到那个位置,你的权力和责任,你所接触的环境及视野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你所考虑问题的角度也随着产生了变化。 唐飞当了一两个月的保安经理,与当小保安时相比,视野扩大了许多,思考问题也更加全面。回想当初玫瑰酒吧一战,作为当时的小保安,他感觉到了王大虎这位大哥的义薄云天。不过现在想来,不禁后背生寒,若不是陆山民出乎意料的耐打,硬扛了常人无法扛过去的二十分钟,恐怕两人早已成为残疾人。王大虎的及时到场,仅仅是针对于王大虎个人来说,对于他和陆山民,王大虎来得并不算太及时。这个事件的结果就是他和陆山民进了医院,王大虎赶跑了刘强,顺利拿下玫瑰酒吧,这才是王大虎的真正目的。至于救下他和陆山民,不过是意外的顺手而为。 “大虎哥”。 王大虎笑着起身,搂着唐飞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来啦,快坐”。 “好久没和你聊天了,在玫瑰酒吧呆得还顺利吧”? 唐飞笑着点头,“谢谢大虎哥提携,玫瑰酒吧一切顺利,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那里闹事”。 王大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都是你的本事,上次玫瑰酒吧你力战群雄,打下赫赫威风,谁还敢闹事啊”。 唐飞皱了皱眉头,现在的他,不再是以前头脑简单的小保安。上次一战,主战是陆山民,自己不过只是沾了些余威而已,大虎哥只字不提陆山民,显然是对陆山民有意见,故意避开他的名字。王大虎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对陆山民产生敌意,唐飞到现在也想不通。 想了想说道:“大虎哥过奖了,上次力战群雄的可不是我”,说完看着王大虎的眼睛,期望从中能看出些门道。 王大虎呵呵一笑,“山民确实是一员虎将,不过、、、、”王大虎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呵呵一笑。 王大虎欲言又止,唐飞见有戏,赶紧说道:“大虎哥,山民只是一介无知的山野村民,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尽管说,如果他真做了什么对不住大虎哥的地方,哪怕大义灭亲,我也绝不容他”。 王大虎瞪大眼睛看着唐飞,看得唐飞心里直跳。王大虎心里冷笑,唐飞这小子倒是有些进步,为了套自己的话,竟然连大义灭亲这四个字都说了出来,不过还是太嫩了啊,如果问得不那么着急,兴许还真相信他的忠心,现在看来,唐飞果然不值得信任。 瞪了半晌,王大虎哈哈大笑,“唐飞,你能有这样的忠心,我感到很欣慰”。 唐飞也意识到 刚才过于激动,尴尬的笑了笑,“我是大虎哥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王大虎满意的点了点头,“知恩图报,我没看错你”。 “谢谢大虎哥信任”。 王大虎拍了拍唐飞的肩膀,“我知道你和山民有过命的交情,你也应该知道我很欣赏他”。 “这我知道,可是最近有些风言风语、、、、、、”。 王大虎摆了摆手,“李浩、王超还有你,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心腹大将,我都一样看重,至于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是考虑到怕你左右为难,我是你的好大哥,山民是你的好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是担心你难堪”。 唐飞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果然出了什么事。眼中显过一丝慌乱之色,随着赶紧镇定下来。“大虎哥你多虑了,您对我恩重如山,陆山民的救命之恩上次也算是还了,孰轻孰重我心里很清楚”。 王大虎呵呵一笑,连连说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唐飞抬头问道,“大虎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王大虎面带愁容的叹了口气,“哎,山民那人啊,老实重义气,我怕他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啊”。 唐飞眉头紧皱,“谁会利用他”? “自从我掌管三家酒吧以来,我们的收入比以往多了不止一倍,兄弟们现在谁不是腰包鼓鼓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我们倒是高兴了,可有人就心疼得不行了”。 说完一脸担忧的看着唐飞。 唐飞沉思了片刻,大虎哥说的是事实,现在就连小保安的工资都比原来涨了近三成,自己更是能拿到月薪一万多。要说谁会心疼,显而易见就是三家酒吧的老板。不过唐飞并没有往深处想,并不觉得三家酒吧的老板能有什么能力反抗。 “您是说三家酒吧的老板”。 王大虎点了点头,“这些有钱人,最看不得我们多挣他一毛钱”。 唐飞疑惑的问道,“他们利用山民?这不太可能吧,山民只是一个刚从山里走出来不久的人,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王大虎苦笑一下问道,“唐飞,你仔细想想,陆山民上次玫瑰酒吧一战,在民生西路可是打出了名声,你说要是他往玫瑰酒吧一站,那些喝酒闹事的人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啊”?唐飞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您的意思是说三家酒吧的老板有意扶持陆山民”? 王大虎点了点头。 “可是这也不可能啊,别说山民没有那个野心,就算有,他也是一个人啊”。 王大虎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冷冽,“唐飞啊,你的经历还是浅薄了些,我既然说是利用,当然也相信陆山民不会和我作对,不过胡惟庸那样的读书人可不是一般人,他能抓住一点点可趁之机谋篇布局,他那样的人很可怕,陆山民又岂会是他的对手,天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办法逼 迫陆山民就范。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说我该怎么办,手下还有这么多兄弟跟我一起吃饭呢”。 唐飞听到额头直冒冷汗,原来大虎哥对陆山民产生敌意的原因在这里。虽然不太相信酒吧老板会利用陆山民来和王大虎抗衡,但唐飞毫不怀疑,一旦走上对立面,王大虎绝对会毫不留情的铲除陆山民。他对陆山民最为了解,那样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又岂会是王大虎的对手。 唐飞抬头看着王大虎,“大虎哥,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唐飞走后,王大虎泛起一丝微笑,拿起笔在报纸写下了‘将计就计’四个字。看着这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王大虎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肚子里墨水少就是不一样,连写个字也这么难看。胡惟庸的字就要漂亮得多,难怪他会瞧不起自己这个泥腿子,把自己当棋子一样任意摆布。这一次,我就好好陪你下一局,真期待把你那张自命清高的脸踩到脚底下啊。 陆山民这几天迎来了人生中最激情的时光,以前在山里,除了打猎,就是练字吃饭睡觉,白灵考上了大学,对于和她的差距,陆山民也从没想过会补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补上,更不认为能够追得上她的步伐。后来到了东海,也就是烤烧烤挣钱还债交房租,虽然也有惊心动魄的时刻,但总体来说人生都是平平淡淡,用张丽他们的话说,自己就是个没有追求的人。现在,虽然陆山民依然认为自己用尽全力也不可能追上白灵和曾雅倩的步伐,但既然有希望,就有了勇往直前的动力。 烧烤店除去两个高峰时期,其他时间并不是很忙,闲暇时间,陆山民就拿出带来当故事书看的初高中历史课本看。只上过小学读过《史记》的他,对汉朝以后的历史并不了解。初高中的历史课本虽然讲得笼统简单,但还是极大的激起了陆山民的激情。特别是看到近现代史的时候,更是热血喷张。 好久没来的那位体面中年大叔再一次来到了店里,不过陆山民正沉浸在岳飞抗金的历史之中,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直到林大海踹了他屁股一脚,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书,笑呵呵的问候:“大叔,好久不见”。 胡惟庸笑呵呵的撇了一眼一旁的初中历史课本,“喜欢读历史”? 陆山民点了点头。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读史好啊”。 陆山民挠了挠头,“您说的话很有道理”。 胡惟庸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唐朝时候的魏徵劝谏唐太宗李世民的话”说着指了指那本初中历史课本,“那书上没有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唐太宗李世民和魏征书上有讲到,但是没有你说的那句话”。 胡惟庸呵呵一笑,“那我建议你读一读《旧唐书.魏征传》,那上面的历史要详细得多”。 第94章 哀兵必胜 “小兄弟,这么认真的读书,为什么”? 为什么读书,其实有很多原因,有白灵的原因,也有曾雅倩的原因,也有不想辜负老教授一番期望的原因,但归根结底,陆山民认为是他想读书。 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读书”。 这个回答很简单很纯粹,但却是胡惟庸没有想到的答案,不少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也逃不过功名利禄四个字,没想到一个山野村民到是一口道出了读书的真谛。 胡惟庸点了点头,“说得好,魏征的那句话说道底也就是把别人的成败得失当作自己的借鉴,没有逃出成败二字,自古学得文武成,货与帝王家,也没逃过名利二字,你的回答还真是让人振聋发聩”。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叔你过奖了,我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而已”。 胡惟庸点了点头,“我也算半个读书人,可惜啊,读了一辈子书也没读出你这样的境界”说着又面露轻松的说道:“还好啊我压根儿也没想过要读出这样的境界,否则,我还真得无地自容了”。 陆山民听不太明白胡惟庸的话,附和的笑了笑,“大叔,还是老规矩”? 胡惟庸点了点头,“老规矩”。 陆山民拿出五串牛肉,开始在烧烤架上辗转腾挪。胡惟庸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站在一旁观看。 “小兄弟,你的赤子之心很让人钦佩”。 对于胡惟庸没来由的夸赞,陆山民笑了笑,“大叔你过奖了”。 “呵呵,你先别忙着谦虚,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但是并不适合这个社会”。 陆山民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位大叔今天说话总是怪怪的。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胡惟庸笑了笑,“问题就出在这里”。 陆山民抬头疑惑的看着胡惟庸,“这有什么问题”? “呵呵,你想啊,你虽然低着头埋头苦干自己的事情,表面上与世无争,实际上说不定早已牵动了别人的利益,不知不知觉中卷入了争斗的漩涡”。 陆山民手里的烤肉停顿了一下,感觉这位大叔的话似乎有所指。这段时间,陆山民确实隐约感觉到进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至今都还想不通那天跟踪自己的人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大叔的意思是”? 胡惟庸指了指历史课本,“这本书讲来讲去只讲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天下太平是打出来的”。 见陆山民呆呆的看着自己,胡惟庸会心一笑,“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坐享其成的与世无争,在这个大争的时代,你不找麻烦,自会有麻烦找上你,你躲也躲不掉”。 陆山民一直盯着胡惟庸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 陆山民转头问林大海,“海叔,以你纵横东海几十年的经验,这样一位穿着得体,说话文质彬彬的人经常到民生西路这种地方来吃烧烤,正不正常”? 林大海撇了一眼陆山民,“你小子没来的之前什么都正常,你一来什么都变得不正常,现在不正常也变得正常,我都见怪不怪了”。 陆山民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位奇怪的大叔说的奇怪的话,让陆山民有一 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是人,最缺的是人才。不管一个人自身多厉害,当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必须得靠一帮子人才来支撑。接触了几次陆山民,胡惟庸到获得了不少惊喜。最开始有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并没有对陆山民抱太多的期待,也是抱着一种能成则成,不成也算是给王大虎来个敲山震虎,让他不要太猖狂。没想到陆山民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倒还真生出几分栽培的想法。 陆山民这样的人,可以说还是一张白纸,胡惟庸很有兴趣在这张白纸上涂上他想要的颜色。对于陆山民这样的人,得文火慢炖,急不得。他相信以王大虎的小心谨慎,绝不会忍得了太久,现在不出手,只是还没有摸清状况,不敢轻易出手。所以对陆山民的一剂猛药还是留给王大虎来下最为合适。 虽然胡惟庸不会自大的看轻王大虎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农民,但局势摆在那里,自己是酒吧老板,他说白了也只是给自己打工而已,现在是不得已要用他。只要陆山民肯出头,三家酒吧任意一两家让陆山民来管理,他王大虎又能怎么样。至于王大虎会不会下绊子,胡惟庸也丝毫不担心,玩儿明的,他王大虎的社会资源和自己还不是一个档次,随便一个电话就能送他进局子;玩儿阴的,他王大虎也不敢玩儿得太过分,只要陆山民拉起一支队伍,三家酒吧随时可以全部解除与他的合同。至于人员,那更不是问题,劳务市场还少农民工吗,随便招十几二十个放到陆山民麾下就能成立一支队伍。 李浩和唐飞毕竟有些情义,当得知唐飞去了王大虎办公室,不禁有些担心,生怕唐飞那火爆脾气得罪了大虎哥,那他现在的一切将化为乌有。 找了个借口,李浩急急忙忙赶到王大虎办公室,不过唐飞已经离开。 “李浩,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上次您叫我盯着陆山民,过来向你汇报一下情况”。 王大虎笑了笑,“嗯,说说看”。 “胡惟庸今天又去了烧烤店,与陆山民谈了十几分钟”。 “呵呵,那只老狐狸有点着急了”。 “着急”?李浩有些不解。 “是啊,他见我这么久都没有动作,这是故意在向我施加压力”。 李浩皱了皱眉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王大虎呵呵一笑,“我怎么好意思让他这么着急呢,当然是如了他的愿”。 李浩眉头皱得更深,担忧的问道,“大虎哥真打算对陆山民动手?这不是硬把陆山民推向他那边吗”? 王大虎点了点头,“我已经告诉了唐飞,相信唐飞会很快去劝陆山民离开民生西路”。 李浩松了口气,虽然和陆山民交情并不深,但接触过两次,对他颇有好感,再加上他与唐飞的关系,打心里不想和他产生正面冲突,见大虎哥只是想劝陆山民离开民生西路,放心了不少。 “他会离开吗”? 王大虎呵呵一笑,“陆山民虽然是个没野心的人,但也绝不是个畏缩逃避之人,他是不会离开的”。 “啊”?“那您还叫唐飞去劝他”? 王大虎冷笑一声,“胡惟庸不是想着要我来给陆山民一剂猛药把陆山民彻底逼上他一边吗,我就遂了他的愿”。 李浩越来越听不懂王大虎的话,“这是为什么”? 王大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胡总,您好啊”。 “胡总,这不是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给您汇报一下工作嘛” “什么大事儿?没什么大事儿,有我坐镇,酒吧里出不了事儿” “哦,谢谢胡总信任,我呀,是想向您道歉,上次安保费涨价的事情实属无奈,您也知道刘强那混蛋跑了之后,欠下十几个保安的工资都得由我来补窟窿,否则啊,那帮人不非得把玫瑰酒吧给拆了不可”。 “对对对,谢谢胡总理解,我是这样想的,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打算把安保费降回原来的五万块一个月”。 “胡总客气了,这是应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可没忘记是您提携我,我才能有今天”。 王大虎挨个给玫瑰酒吧的老板李川,月色酒吧的老板高俊峰也打了一通电话,内容与胡惟庸的一模一样。 李浩惊讶得目瞪口呆,“大虎哥,你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吧”。 “呵呵,这还不明显吗?向他们示弱啊”。 李浩被王大虎的思路弄得满脑子浆糊,“那他们会因此放过我们吗”? 王大虎微微一笑,“李浩啊,记住,他们是生意人,不是江湖上讲义气的兄弟,生意人就像一头随时捕猎的狼,你见过狼群会轻易放弃猎物吗?他们三人玩儿了十几年的平衡术,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们手里,他们是不会让我王大虎一家独大的”。 “那,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还要降价”? 王大虎一脸的胸有成竹,“李浩,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见过我失败吗”? 李浩摇了摇头。 王大虎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也一样,我不会输,也输不起”。 李浩满脸的疑惑,完全看不懂王大虎打出的这些招数。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王大虎呵呵一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隔壁邻居有个比我强壮很多的男人,经常欺负我们家,我跟他干过好几次架,每次都被打得头破血流,后来我学乖了,每次见到他都点头哈腰,久而久之,他就对我放松了戒备,有一次,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捡了块板砖,狠狠的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从此他就躺在了床上,我就来到了东海”。 李浩点了点头,“您是在故意示弱,麻痹对方”。 王大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下去告诉所有的保安,下个月开始,所有人工资减半”。 李浩错愕的看着王大虎,“大虎哥,这样不好吧,这涨工资容易,降工资恐怕会闹出乱子”。 王大虎笑了笑,“告诉他们,降工资的原因是因为三家酒吧的老板撕毁合同,硬砍了我们的安保费,放心吧,小保安们是不会去想其中的为什么的”。 李浩若有所思,眼睛一亮:“哀兵必胜之计”。 第95章 小妮子的信 茶几上摆着一封信,信封上的字歪歪扭扭,小妮子人长得水灵,字确实不敢恭维。 “山民哥,你在东海过得好不好,听道一爷爷说城里的人只认钱不认人,特别薄情寡义,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如果有的话,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们。” 陆山民脸上露出疼爱的微笑,刘妮无父无母,一直跟着老神棍长大,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她和老神棍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就连说话也总带着几分大人的口吻。 “道一爷爷吹了一辈子牛皮,这次倒是没有完全说谎。他说他是什么内家拳大宗师,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喜欢吹牛皮,我看也就是几招上不台面三脚猫功夫。不会武术倒是事实,跟着他练习了三个月,我现在可厉害,能独自一人进山打野猪,说不定再等几个月就能和你和大黑头哥哥一样到黑熊沟打熊瞎子了。” 到东海几个月,也算见了不少世事人心,对老神棍的仇恨渐渐淡了不少,有时候甚至还觉得老神棍其实蛮可爱。老神棍以前也不止一次吹嘘过他是什么武术大师,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陆山民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见刘妮说老神棍确实懂武术,还学出了一定的成果,陆山民看着信呵呵傻笑。 “陆爷爷那里,我每次打猎回来都会送肉过去,天气渐冷,我还给他买了件冬衣,虽然道一爷爷因此很生气,两天没跟我说话,不过这样更好,省得他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唠叨。陆爷爷前段时间生病了,咳嗽得很厉害,不过你放心,老黄去看过了,说只是染了风寒,吃两副药就好。老黄那人虽然不爱说话,但只要是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话。我给陆爷爷熬了这两副药,现在陆爷爷已经好了起来。山民哥,你安心的在东海工作,陆爷爷就交给我,我不会让他饿着冻着的”。 陆山民有些羞愧,照顾爷爷本应该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爷爷生病的时候,自己竟不能在跟前照顾。同时也很感激小妮子,这个才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在城里这个年纪还需要父母照顾,她已经学会了照顾好两个年迈的老人。 “大黑头终于来信了,在信里问大家好,他说他现在过得很充实,叫大家不要担心他,还说以后不用给他写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会去做一件很难完成的任务,也收不到大家给他写的信。他在信你专门提到了你,说很想你,真不知道他那两米高铁塔一样身板儿的大老爷们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害不害臊。” 自从大黑头去当了兵,除了第一年会经常写信回来,最近两三年完全没有了他的信息,知道他还一切安好,陆山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陆山民想不明白他一个当兵怎么会那么忙,忙的来两三年过去了才来了一封信。想到大黑头那铁搭一样的身躯站在身边,对自己说一句‘我想你了’,这个画面确实很辣眼睛。 “山民哥,我本想到东海去看你,但道一爷爷不准,你也知道道一爷爷从来都是嬉皮笑脸,但这一次他真的很生气,很坚决,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后来我想也是,陆爷爷身体不好,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他呢,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我和道一爷爷做了个君子协定,三年时间,学会他那些三脚猫功夫,那个时候我也快十八岁,也算是大姑娘了,就可以下山去找你。山民哥,三年时间你能在东海安顿好吗?听说城里的房子又高又漂亮,三年时间你能住上那样的房子吗?倒时候我带着陆爷爷一起来找你,还有道一爷爷,我知道你讨厌他,但他年纪毕竟大了,把他一个人留下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有老黄爷爷,大黑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伍回来,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要不到时候也把他捎上,他是个医生,以后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可以让他免费治疗,还能省下不少医药费呢,也不算是个吃闲饭的人”。 收好小妮子的信,陆山民拿出纸笔,告诉她自己在东海过得很好,城里人并不全是坏人,跟其他任何地方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自己在东海就遇到不少好人。还告诉她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老教授,在他的鼓励下现在正重新开始学习知识,虽然知道小妮子不爱读书,还是劝小妮子尽可能复学。如果老神棍真懂几招三脚猫功夫,尽量的学好,至少可以防身。另外还告诉她在东海的所见所闻,比如真有上百层楼高的房子,还有各种各样动辄上百万上千万的车,还有大学真的比马嘴村小学要大很多。还告诉她自己有个天京大学毕业的室友,虽然与想象中的天之骄子不太一样,但他是个很有趣的人,现在就是他在教自己数学。陆山民告诉刘妮,那种又高有漂亮的房子,三年时间估计买不起,但没关系,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租一套大房子还是有可能的。老神棍其实没有那么讨厌,只要他以后不再把抠了脚的手指往嘴里塞,愿意接受他。老黄更没问题,他不但是大黑头的爷爷,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然也可以一起来。 最后,陆山民告诉小妮子,自己买了个手机,并把电话号码写在了信上,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到村委会打电话给自己。 左丘是个典型的夜猫子,他说作家的灵感多半来自夜里,所以他经常写小说写到深夜。听见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左丘从卧室走了出来。 “山民,我越来越觉得不划算啊”。左丘一脸幽怨。 “怎么了”? “你除了给我一本字帖之外,再也没教过我,而我,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给你辅导数学,这不公平啊”。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这也没有办法啊,练习书法跟学数学可不一样,非一日之功可成,我也是练习了十几年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这不行,这样不公平”,说着,左丘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陆山 民看着左丘,“那你说怎么办”? “嘿嘿,以我的文凭,要是当个家教的话,一天至少能挣三四百”。 “啊”?陆山民张大嘴巴,“我可没这么多钱”。 左丘一脸谄笑,拍了拍胸膛,“我是这么俗的人吗?我是想啊,你能不能先借个千儿八百的给我,下个月我领了稿费就还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疑惑的望着左丘,“天京大学毕业的学生都混成你这样吗”? 左丘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别提他们,他们跟我没法比”。 “啊”?陆山民惊讶的望着左丘,堂堂华夏最高学府,里面的学生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要是比左丘混得还惨,那其他大学生不都得去啃土。 左丘嘿嘿一笑,“别一惊一乍,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在金钱上比我富有,但是在精神上要比我匮乏”。 陆山民切了一声,“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左丘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然后歪着脑袋问陆山民:“那你答应借给我吗”? 陆山民无奈的拿出一千块钱递给左丘,“我突然发现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 “老神棍”。 “老神棍是谁”? “一个跟你脸皮一样厚的人”。 左丘呵呵直笑,一边数钱一边笑着点头,“同道中人,同道中人,有机会介绍我认识认识”。 如果说第一次踏进金融高专是激动和好奇,那这一次踏入,更多是期待和兴奋。通过一个星期如饥似渴的学习,知道了亚当斯密而非‘鸭蛋死米’,他是经济学的主要创立者,生于苏格兰法夫郡。知道他提出了经济发展由‘看不见的手’——市场引导,提倡自由竞争,反对政府干预。还提出了利己主义是一切经济行为的动机。再次走进金融高专,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骆成静静的站在校门口的花园旁,这样的富家公子,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小时候父母忙于生意,钱就成为他最亲密的伙伴,不得不承认钱确实是个好东西,靠着钱,自小就对身边的同学呼来唤去。稍微大一点,更长成一副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子,再加上出手阔绰,高中时代就泡了不少小妹妹。上了金融高专,第一眼见到曾雅倩就惊为天人,当然,别人的眼睛又没问题,除了他,金融高专不少男生都对曾雅倩有意思。经过几个月时间,通过明里暗里,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清理掉大部分追求者。何曾想到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想到自己花费了无数心血都没有得到曾雅倩的一个微笑,陆山民竟然轻易的就能和自己的女神手挽着手。这股醋意,让他一个星期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今天是星期五,又有一堂马教授的微观经济学,他相信,那小子今天还会来。 第96章 书卷味儿 带着激动的心情一大早赶到金融高专,离上课的时间还尚早,漫步校园大道,陆山民内心踏实了许多,人就是这样,绝望的时候无所适从,只要前方出现一线希望,哪怕很渺茫,也会奋不顾身,就像漂浮在大海之中,迎面来了一艘船,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都会拼尽全力奋勇前行。得到老教授的认可,也相当于得到了这所学校的认可。之前那种被层层无形的玻璃罩子与这个世界隔开的感觉,渐渐消失。 骆成跟上陆山民的脚步,并肩而行。陆山民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第一次见面不愉快,但陆山民的心情很好,看谁都比较顺眼。其实骆成长得不错,身高比陆山民还高一点,皮肤也比陆山民要白一些。前额宽净,看起来很阳光。不过此时他的表情却不是那么阳光。充满了不忿和敌意。 “你上次说你不是金融高专的学生”? 陆山民点了点头。 骆成冷笑一声,“这附近没有其他高校,跑这么远赶到这里,还真是煞费苦心”。 骆成显然把陆山民也当成了大学生,不过不是金融高专的学生而已。 陆山民不明白骆成话里隐含的意思,笑着说道“不远,我就住在民生西路,步行十分钟就到”。 “民生西路”?骆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当然知道民生西路是什么地方,那里住的都是些贩夫走卒,大部分都是外来的农民工,在他眼里,那就是个贫民窟。如果陆山民真住在那里,那他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呢。 骆成重新打量了一番陆山民,面露得意之色:“你不是大学生”?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只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 “哈哈哈哈,”骆成一边笑一边摇头,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本以为我低看你了,没想到还真高看你了”。 陆山民今天心情很好,并没有对骆成的嘲笑抱有丝毫不满,不过心里满腹疑惑,始终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位仅仅只见过两次面的人。 “你不觉得你很好笑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 “一个山野村民竟然妄想着追求大学校花,还是个富家千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看了骆成一眼,豁然开朗。原来他是曾雅倩的追求者,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情敌。 对于曾雅倩,陆山民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要说非分之想,真还没想过,他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清楚的知道与曾雅倩之间的差距。 转头看了看骆成,“我对她从没有过非分之想”。 “真的”?骆成显然不相信陆山民说的话。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管你信不信”。 接着陆山民继续说道:“不过我想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你说什么”?骆成愤愤的咬着牙关。 “哼”,骆成冷哼一声,“她喜不喜欢我,用不着你操心,我只想告诉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 陆山民摇了摇头,“她是我朋友,这句话只有她有资格对我说,当然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她的男朋友,你也可以说这句话,今天,你还不够资格”。 骆成呵呵冷笑,“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陆山民冷笑一声,“不管你是玉皇大帝还是如来佛祖,都没资格管别人的事儿”。 看着陆山民的背影,骆成咬牙切齿,连说三声,“好,好,好”。 在一阵起哄声中,陆山民一脸笑容的走向曾雅倩。 看着陆山民自然大方的走进教室,与上次的战战兢兢判若两人。曾雅倩笑了,她的笑容很甜,这样的笑容,整个金融高专金融系大一的学生从没见过,不管男生女生都被这一笑彻底征服。回眸一笑百媚生,说的也就是 这一笑吧。 这一堂课,陆山民依然听了四十分钟的天书,不过这次没有再受到绝望般的打击,依然一字不漏的记录下老教授讲的每一个字,不过不会再把马歇尔写成‘妈鞋儿’,亚当斯密写成‘鸭蛋死米’。 下课后,其他学生依旧如逃命般逃离教室,只留下陆山民和曾雅倩。陆山民拿出《经济学基础》,走到讲台旁,虽然这本书是经济学的入门课程,但对于陆山民来说,还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老教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马国栋一改上次见面的热情,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一堂课要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曾同学”,说着还朝陆山民挤眉弄眼,一副老顽童的样子。说完就夹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见陆山民呆呆的站着不动,曾雅倩淡淡道,“还不快过来”。 陆山民呵呵一笑,回到座位上,“你呆会儿不用上课了吗”? 曾雅倩一把夺过陆山民手里的书,“整个金融高专,也就马教授的课值得一听,其他课程听了也是浪费时间”。 整个上午,陆山民都沉浸在与曾雅倩的一问一答之中,曾雅倩无疑是个好老师,总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让陆山民很容易理解书面上的意思。比如什么叫边际效用,书面解释是‘消费者在一定时间内增加一单位商品的消费所得到效用量的增加’。陆山民一直不太理解这句话意思。曾雅倩告诉他,边际效用其实很好理解,例如一个男人去烧烤店里吃烧烤,顾客得到的基本效用就是吃到美味的烤肉,但长期去烧烤店里吃烧烤,成为了熟客,老板就会给他打折,就能比其他顾客少付一部分钱。长期到烧烤店吃烧烤,更有机会接触到一些女孩儿,说不定连带还能泡个妞儿,这节约的钱和泡妞儿就是边际效用。 这样一来,陆山民就能很轻松的理解边际效用的概念。 陆山民很是纳闷儿,一个简单的道理,课本上为什么偏要用晦涩难懂的语言来描述,要是都用曾雅倩那样的语言,岂不是更容易学习和理解。曾雅倩的解释是,要是不故弄玄虚弄得这么高深复杂,怎么能体现他们那些经济学家的能耐呢。 学校食堂的饭菜算不上可口,但确实很实惠,同样的菜品,比名声西路的小餐馆还要便宜不少。陆山民不禁萌生了以后都来学校食堂吃饭的想法,一个月还能节约不少生活费。不过当问及曾雅倩手中的饭卡只有本校的学生才有资格办理时,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整个食堂有好几百平米那么大,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吃饭场景。成百上千的大学生济济一堂,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蔚为壮观。 曾雅倩点了很多菜,不过她并没怎么吃,随便吃了两口,就含笑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的心情很好,胃口自然更好,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抬头见曾雅倩一直看着自己,才不好意思的放慢了速度。 “很好吃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咧嘴呵呵一笑,“大学食堂的饭菜有股书卷味儿,格外香”。 “山民,你跟他确实不一样”。说着指了一圈儿周围吃饭的大学生。 “哦?有什么不一样”。 曾雅倩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微笑,“他们可吃不出什么书卷味儿”。说着转身拍了一下身后吃饭的一个男生,那男生正不满中午的饭菜,有人无缘无故拍自己,满脸怒气的转身,当他发现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拍自己,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美女,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今天中午的饭菜好吃吗”? 那男生嘿嘿一笑,“这食堂的饭菜就跟猪食差不多,美女,要不我请你到学校外面的餐馆吃顿好的”。 曾雅倩淡淡的指了指陆山民,“我有男朋友了”。 那男生看了看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一脸忧郁的转头继续吃他的猪食。 陆山民知道曾雅倩是为避免那个男生继续打扰,也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儿。 只是脸上闪过一丝微红,赶紧埋头吃饭。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陆山民抬头笑了笑,“他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所以我觉得三年之后,你一定会比他们学得好”。 陆山民笑了笑,想到那天曾雅倩所说的并肩作战,问道:“你上次说三年之后要我和你并肩作战,那是什么样的一场战争呢”? 曾雅倩双手托着下巴,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等你先打败这个学校的所有人,再告诉你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他们可都是正规的大学生,我即便努力学习三年也没有毕业证啊,怎么打败他们”。 “这个学校的毕业证,给你一座山也不够那场战争的入场券”。 “啊”? “所以这个毕业证并不是关键”。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自己一个山野村民,能得到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本就是天大的机遇,他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只知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管那是怎么样的一场战争,只要现在足够努力,到时候的胜败自然能见到分晓。 第97章 食堂偶遇 “山民哥”。 寻声望去,阮玉正一脸微笑的朝这边走来,身后不远处,海东来佝偻背,一手端着一个饭盘,脖子上还挂着阮玉的手提包,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人呢”。 当看到曾雅倩,阮玉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曾雅倩只是撇了她一眼,随即拿着筷子低头摆弄饭盘里的米饭。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我到你们学校听了堂课,刚好到饭点”。 阮玉看得出曾雅倩对她有些敌意,小女儿的心思,她当然也明白。打了声招呼就朝其他位置走去。 经过陆山民身边的时候,海东来露出得意的笑容,正想吹嘘两句,脸上的笑容变成一副惊恐的样子。 “曾雅倩”? 曾雅倩抬起头,也是一脸的惊讶,“海东来”? 海东来看了看曾雅倩,又看了看陆山民,一脸的不可思议。 “海东来”。不远处的阮玉见海东来没有跟上来,一脸嗔怒的双手叉腰。 海东来呵呵一笑,“你们慢慢吃”。说着大喊一声“来啦”,飞奔跑向阮玉。 “你们认识”?陆山民和曾雅倩几乎同时问道,表情也近乎一样的不可思议。 “我认识他不奇怪,你怎么认识他的”?曾雅倩无比惊讶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被曾雅倩的过度惊讶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他,他很出名吗”? “你不知道他是谁”? “他不就是海东来吗?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富二代”。陆山民随口而出。 不远处的另外一桌,海东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阮玉,“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阮玉对海东来的反应有些不理解,虽然陆山民和曾雅倩在一起是有些不合常理,但也不至于让海东来如此震惊吧。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山民哥,认为他没有资格和曾雅倩在一起”? 海东来连忙笑道,“误会误会,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嗯?对了,你不是说你是东海大学的吗?怎么也认识曾雅倩,说,是不是你知道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心里早就打着歪主意,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阮玉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不不不”海东来连连摆手,一脸讪笑,“这绝对是个巧合,我和她曾经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那个时候她在学校就很出名”。 “哦?那你以前是不是也喜欢她”? “嘿嘿,上学那会儿,她是三好学生,我就是个打酱油的,人家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哼,我是问你喜不喜欢她,没问她瞧不瞧得上你”。 “没没没,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阮玉瘪了瘪嘴,娇哼了一声,正准备吃饭,突然抬起头问道“你刚才说她以前是三好学生,你是个打酱油的”? 海东来点了点头,“怎么了”? 阮玉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这样的谎话都能编得出来,她一个三好学生沦落到金融高专,你一个打酱油的却考上了东海大学,你当我 傻啊”。 海东来一脸苦逼,“她以前真的是每次都能进入全年级前十的学霸,至于为什么最后只考了个专科学校,我也不知道。我对天发誓,我要是说了半句假话,出门就被车撞死”。 得知陆山民只是偶然间认识的海东来,曾雅倩也没过于多想。 “以后少跟他接触”。曾雅倩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 “你知道海天集团吗”? “海天集团”?陆山民想了一下,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但又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 “怎么了”? “他是海天集团的大少爷”。 陆山民“哦”了一声,并不太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曾雅倩接着说道,:“人类社会呈典型的金字塔形,越往顶端人越少,圈子也越小。我和他以前在同一所贵族学校上学,也在一些无聊的聚会上见过几次”。 “哦”,陆山民还是不太明白曾雅倩为什么叫自己少跟他接触。 “海天集团不干净”。曾雅倩盯着陆山民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海天集团干不干净跟我没关系,我跟他也只是泛泛之交”。 曾雅倩摇了摇头,“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他们家与其他豪门不一样,他的家族史是一部血腥史,只要沾上,绝不会有好下场”。 海东来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曾雅倩的身份太特殊”。 阮玉说道:“我知道她是富二代,家里很有钱”。 海东来摇了摇头,“她不是一般的富二代,你应该知道浩瀚集团吧” “当然知道,东海赫赫有名的大集团公司,它的案例还上过我们学校的课本,上个星期浩瀚集团的董事长曾志伟还上了东海财经的封面人物”。说道这里,阮玉瞪大眼睛,“曾志伟!!曾雅倩!!不会吧,她,她是浩瀚集团董事长的亲戚”? “不是亲戚,她就是曾志伟唯一的女儿”。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到金融高专上学”? 海东来瘪嘴嘴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山民哥跟她在一起是好事还是坏事”? 海东来想到自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只知道,我要是有个女儿,从小当作掌上明珠一样,长大后却被一个只读过小学的山野村民给骗走了,我一定会阉了那小子”。 “啊”?阮玉一脸担忧的看着海东来,“那怎么办”? “咳咳,”海东来咳嗽了两声,“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或许曾家的人比我要大度得多”。 曾雅倩冷笑一下,“你那位叫阮玉的朋友估计还沉浸在钓到个富二代的得意之中,真是不知死活”。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至于吧,他姐虽然有些严厉,但看得出很在乎海东来”。 提到海东来姐,曾雅倩脸上不自觉闪出一丝不安和不服气的表情,“他姐?或许她真的在乎海东来,但她绝不会在乎其他任何人的死活。虽 然我和她没什么接触,但圈内谁不知道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别说阮玉,就算是不少东海顶级的豪门大户,都招惹不起,听我爷爷说,这个女人是东海最为恐怖的几个人之一,就连爷爷也要忌惮她三分”。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阮玉和海东来走到一起,虽然自己不是决定性因素,但也算是助力,要不是那天晚上和阮玉说的那番话,或许他们不会这么快走到一起。曾雅倩不管提起谁都是一副藐视的态度,提到海东来姐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有这样凝重的表情。想来海东来姐姐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阮玉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曾雅倩表情凝重,淡淡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爷爷说那女人的心思,千万别去猜”。 抬头看向海东来和阮玉,陆山民不禁有些担心,但也并不打算去拆散这对正处于幸福当中的人,每个人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力,阮玉也一样。幸福之所以让人绝对弥足珍贵,很大的原因在于得来不易,唾手可得,又何谈幸福。只得默默祝福,希望他们最终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有时候会为了守候一头猎物,埋伏在丛林中几个小时,哪怕有其他猎物经过,也不会轻易动摇。贪多嚼不烂,陆山民非常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听所有的课程。坚持听老教授的课,并不是打算一下就能听懂,而是让自己习惯那种氛围,在感官上触摸到经济学的影子。以他的情况,当务之急,仍然是打好一定的基础。 吃完午饭,陆山民没有继续呆在金融高专,打算回去把初一上学期的数学课本重新温习一遍,这一个星期时间,在左丘的指导下,已经把整本书学了一遍。 牟东云从东海体育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金融高专,担任体育老师。这位散打专业毕业的中年人一生沉醉于散打这项竞技体育中,年轻的时候也想过成为职业的拳手,不过和大多行业一样,能靠爱好养活自己的人毕竟是少数,能功成名就的人就更少,最后迫于生活和父母的压力,成了一位体育老师。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来金融高专后,除了正常的上体育课,还自讨腰包买了不少器材,成立了散打协会,期望能从学生中挑出几个好苗子,不求能培养出什么全国全市冠军,只要能有那么一两个能打进正规比赛,也就感到满足了。陈大成就是这些年他很看重的一个好苗子,不过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个好苗子,竟然被人一拳打断了三根肋骨,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实在让他很是好奇。后来也问过陈大成,打他的那人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武术基础,完全是凭着超人的力量和反应击败了他,这更大的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是连散打出身,一般人要是练习一年,两三个普通人根本无法近身,陈大成练习了两年多,并且有着一般人难以比拟的身高臂长和力量,竟然被一个普通人一招打败,那人的身体素质的确强悍得匪夷所思。 今天中午12点到3.19日24点,月票双倍,喜欢本书的朋友,手上有闲余月票的朋友,希望能支持一波,谢谢。 第98章 围殴 散打协会的成员只是些利用业余时间练习的业余爱好者,主业仍然是学校的课程,唯有中午和晚上有着充裕的时间。今天中午,牟东云本召集学员进行一次集中训练,刚开始吃午饭,兜里的手机就嘀铃铃响个不停。打开手机一看,十几条短信,全部来自于这些学员,内容也出奇的一样,请假。 散打协会总共不过二十来人,突然之间竟有一半的人请假,牟东云第一感觉是愤怒,然后是不解。身为散打教练,在学员中一直很有威望,这些人齐刷刷的顶着自己的怒火请假,事情必有蹊跷。草草吃完午饭,来到男生宿舍楼下,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牟东云想看看这群兔崽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儿。 十一二个散打协会的成员在陈大成的带领下走出了男生寝室,一个个杀气腾腾。牟东云皱了皱眉头,抬脚跟了上去。 民生西路除了主要的几条巷子人流较多之外,还有不少人迹罕见的小巷道。走进民生西路,牟东云看见了骆成正等在那里,他认识这个学生,经常开着宝马车在学校穿梭,比学校的老师还拉风。他很好奇陈大成什么时候会和骆成走到一起,这个骆成在这学期开学之初可是到散打协会踢过馆,两人当时还打了一场。 “骆成,你说有天大的好事,到底什么事情”?陈大成有些不满的看着骆成。 骆成笑了笑,“替我打一个人,给你们五万块,算不算得上好事”。 五万块,对于一群还在上大学的普通学生,那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这十一二个人平分,每个人也有好几千块,能抵得上一个学期家里给的生活费。 陈大成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把事情看得这么简单“你的跆拳道不是很厉害吗?还用得着我们”。 骆成眼露寒光,他并不觉得打不过陆山民,但上次手劲的较量中,自己彻底败北,心中多少有些担心。更何况叫来一群人教训陆山民,会有更大威慑力,更能让陆山民知难而退。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那人的实力比我差不了多少,单打独斗虽然能胜,但也免不了会受点伤”。 陈大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我们都是大学生,违法犯罪的事情可不会做”。 骆成摇了摇头,自傲的说道“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吓唬吓唬那小子,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不就是钱的问题吗,我会出钱摆平,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 陈大成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一个个都流露出急切的表情。 “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就说定了,不过呆会儿动手的时候都悠着点儿,别把人给弄死弄残了”。 陆山民没有过多的去想海东来和阮玉的事情,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没有那么多慈悲心,更没有那能耐。怀里抱着《经济学基础》,脑袋里全想的是今天曾雅倩所讲的那些形象生动的知识。 “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抬头,骆成正带着一脸的得意看着自己。 “这位同学,你不用再劝我,曾雅倩是我朋友,我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弃自己的朋友”。 骆成呵呵一笑,“这里人多,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陆山民觉得骆成这样的人很无聊,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努力获得对方的芳心,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减少竞争对少。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跟你聊”。 骆成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张开双臂,直挺挺的挡在陆山民身前,挡住去路。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要是不解决掉这只讨厌的苍蝇,以后免不了要经常在耳边嗡嗡作响,还不如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是你”? 陆山民和陈大成双目接触,异口同声。 陈大成呵呵冷笑,“还真是冤家路窄”,看了一眼骆成,“今天就是分钱不收,我也会打得这小子满地找牙”。 陆山民扫了一眼前后左右团团围住的十几个人,明白了骆成所谓的聊聊是什么意思。 缓缓的脱下外套,把手里的书和笔记本裹得严严实实,找了个角落放下。陆山民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骆成双手环抱胸前,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可笑的举动,大敌当前,竟然还有心思收好一本破书。 “好好考虑下我说的话,只要你答应从此以后不再出现,我保证你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以前一直认为大学生都是谦谦君子,现在看来君子与小人之分与一个人的学识并没有多大关系”。顿了一下,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或者说一个人有没有学识,跟是否是大学生也没有什么关系”。 骆成哈哈大笑,“你说得对,我老爸常说什么狗屁君子小人,金钱和权力才是永恒的真理,想不到你一个山野村民也懂得这个道理”。 陈大成不满的看了一眼骆成,金融高专的学生,大多都是普通人家子弟,虽然上学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能找份好工作,多挣点钱,但被骆成这样的有钱人说出来,心里还是有几分被鄙视的窝火。 陈大成怒吼一声“我不管狗屁钱不钱的问题,这一架我打定了”。 陆山民满脸寒霜,冷冷的看着陈大成,“上次还没被打够”? 陈大成冷哼一声,“都给我打起精神,只要把他打成一只死狗,我包一个月的午饭”。 听到刚才的对话,其他散打协会的学生大概已经猜出,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的山野村民就是打得陈大成住了大半个月医院的人。陈大成的实力他们都很清楚,能够打败他的人,不用他提醒,一群人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牟东云躲在巷子外面,见陈大成等人竟然聚众打架,本想上前呵斥,当得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打倒陈大成的人,又收起了脚步,好奇心驱使他想看一看 ,这个没有任何武术根基的普通人到底又多么不普通。 一群人,里外两层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姿势都一样,含胸低眉,左手前伸与眉同齐,右手弯曲,离脸颊一寸。左脚前跨半步,右脚前脚掌着地。这样的姿势,陆山民上一次与陈大成交手时见过。 冷眼扫视了一圈众人,这群人以陈大成马首是瞻,显然实力不会比陈大成更高。上次与陈大成交手,对他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技巧上陆山民自知绝不会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对手,自己的优势在于力量和抗击打能力。 擒贼先擒王,陆山民打定主意,暴喝一声,朝陈大成猛扑过去。 陈大成冷哼一声,上一战的经验让他明白,对付陆山民不能硬扛,自己这方十几个人,托都能拖死他。侧身闪过,同时一个低鞭腿扫中陆山民小腿,陆山民猝不及防,被惯性带倒在地。身旁的几个人立刻冲上前去,一阵猛踹。陆山民没有躲避身上的攻击,只是下意识双手抱头,保护好头部。 众人一阵拳打脚踢,骆成站在一旁呵呵冷笑。 不远处的牟东云失望的摇了摇头。 一只脚踹到手腕处,陆山民顺势抓住那只脚,那只脚的主人猛抽了两下也没有抽出来,刚想破口大骂,只感觉脚上传来一股巨力。陆山民抱住这只脚,在地上猛然一个打滚,此人重心不稳也跟着倒了下去,人还没有彻底倒下,陆山民已探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又是一个癞驴打滚,此人被摔得有些晕头转向。有了这个人形铺垫,其他人也只得收起了脚。陆山民趁此站起身来,把手里的人顶在身前,再次冲进人群。众人投鼠忌器,没敢攻击,只是上前拉住陆山民,想分开二人。陆山民趁此机会放开那人,看也不看周围的人,抡圆了胳膊一阵疯狂的乱打。 “啊啊啊”,陆山民的拳头,陈大成最有体会,现在这几人也体会到了,那是钢铁一般的拳头,凡是被打中之人,不管被打中的是那个部位,都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更有两个人,直接被一拳ko倒地不起。 牟东云眼前一亮,咦了一声,陆山民的拳头毫无拳法可言,散打的出拳方式是目前被认为最科学的出拳方式,每一拳都是通过腰部的扭动,将全身的力量集于一点,达到最佳的力量状态。陆山民打出去的那几拳,显然没有利用到全身的力量,只是简单拳头挥动的力量而已,这样的力量顶多只能发挥出本人全部力量的百分之二三十,但就是这样的力量,却能连续ko两个人,要是他懂得散打的出拳方法,把自身力量完全发挥出来,该是多么的恐怖。这小子的爆发力简直非人类可及啊。 陈大成大喝一声,“围住他”。 昨天下了一场雨,陆山民身上全是泥浆,脸上也不满了污迹。不过骆成并没有嘲笑陆山民满身污泥的心思,因为他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和两排咯咯作响的白牙。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饿狼,眼冒血光,獠牙森森。 第99章 完美身材 醉心散打十几年,牟东云很清楚人体的极限能力,一般情况下,一个熟练散打两三年的人,能对付三五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任他再好的身体素质,面对一个练习过散打的人能扛不过三五分钟就已经很逆天了,更别说十几个练家子同时对付一个普通人。牟东云随时准备着出面制止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这群学生毕竟是他的学员,要是真的把那人打出个好歹,弄出事儿来,自己这个散打协会也就到头儿了,就连还能不能继续在金融高专当老师都难说。真要是出了事情,学校那群领导铁定会把这个锅扣在自己头上。 陆山民不知道被打倒了多少次,每当陈大成等人以为他彻底失去战力的时候,他总是能出乎意料的再次站起来,并且爆发出比之前更强大的战力。一群人越打越心惊,不远处的牟东云更是话到了嗓子眼又吞下去,如此反复好几次,都没有出声阻止。 经过几分钟打斗,陆山民也算摸清楚了这些人的实力,论个人实力,这些人都比当初玫瑰酒吧一战的那些保安强上一筹,但论配合的默契程度,这群人显然还差了许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山民唯一的胜算和上次在玫瑰酒吧一样,就是在自己彻底倒下之前,耗干对方的体力。显然这群人的体力比那些小保安要好,陆山民也看得出,这群人是经过专业的武术和体能训练,虽然打架经验没有那些保安强,但体力绝对在那些保安之上。能否熬到这群人精疲力尽,陆山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打了几分钟,每个人都不知道到底在陆山民身上招呼了多少拳脚,要是普通人,别说趴下,说不定早就被打死了。可眼前的这人,身体就像铁打的一样,打了这么久,连哼都没哼一声。骆成和陈大成都是惊讶不已,这么强横的抗击打能力,这他娘的还是人吗。骆成暗自庆幸,还好叫上了陈大成一帮人,要是自己贸然独自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陈大成本来还对上次一战的失败有些不服气,认为自己战败的主要原因是轻敌,让对方钻了空子,现在才明白,一对一,自己绝不是对手。如果按照散打比赛的规则,无疑自己会得到更多的得分点,不过对方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超出了自己太多,哪怕自己能做到击中对方十拳,对方只能击中自己一拳,那一拳的伤害也要远远大于自己十拳对他造成的伤害。一不注意,就有被对方ko的危险。 陆山民再次站了起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的凶光大盛。陆山民这一次站起来的角度,牟东云刚好能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不禁产生一种心悸的感觉,随之而来又是一阵惊喜。 一场战斗,体能和技术是取胜的关键,但更核心的是一个人不屈的精神和旺盛的战斗力。他是东海体育大学散打专业毕业,看过不少比赛,也曾参加过全国性的比赛,比赛中常常会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反败为胜的例子,他做过统计,凡是那些反败为胜的案例,无疑不是胜在毅力二字上。眼前的这个青年人,那双血红的眸子,兴奋的表情,都在告诉他,这绝对是一个经历过生死战斗之人,他的毅力绝非这帮大学生组成的业余散打队员可以比拟。 牟东云打消了出面阻止这场战斗的打算,‘这群兔崽子,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有血性的战斗。” 骆成终于也加入了战斗,右脚蹬地,重心前移至左脚,右腿以髋关节为轴屈膝上提,右脚过头脚尖勾起,猛然压向陆山民胸膛。这一招是跆拳道中的下劈,是最有攻击力招数之一,骆成从小练习跆拳道,这一招早就练得炉火纯青。这一脚下去,至少能劈断三层木板。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了会不会弄出人命,打红了双眼,只想尽快把陆山民打趴下。 “哼”,这一脚之下,陆山民终于哼了一声,不过也仅仅是哼了一声,随即迅速双手抱住骆成的右腿,抬头露出狰狞的笑容。背后是雨点般的拳打脚踢,陆山民浑然不觉,猛喝一声,抱着骆成的右腿就往前冲。 骆成无比的震惊,这一脚的力量足以踢断人的几根肋骨,但陆山民紧紧只是哼了一声,由不得他震惊,巨大的冲力传了过来,骆成单脚着地,哪里扛得住陆山民的巨力。“砰”,随即摔倒在地。陆山民一跃而上,骑在骆成身上,嘴里发出咯咯怪笑,一双拳头疯狂的往骆成身上招呼。众人大惊,赶紧冲上去想把陆山民拉开,不过陆山民就像在骆成身上生了根一样,竟一时拉不动。 不远处的牟东云觉得该出面了,以陆山民那对拳头的力量,再打下去,恐怕真要出人命了。 “都给我住手”。 一群人震惊的看着牟东云,呆呆的站在那里,想不明白牟老师怎么会从天而降。 “牟老师”!! 散打协会的人听牟东云的话,并不代表陆山民也会听话。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对拳头继续往骆成身上招呼。打得骆成哇哇直叫。 牟东云上前一把抓住陆山民挥舞的拳头,感觉手上传来一股巨力,抬头看了他一眼。来人四十来岁,一身运动装,身材魁梧,哪怕是穿了外套,也能隐约可见内里雄壮的肌肉。 “年轻人,出了气就行了,出了人命可就闹大了”。 陆山民眼中的血色渐渐的褪去,缓缓的从骆成身上站起来。 骆成满脸是血,整张脸比原来大了一圈,原本颇为俊俏的脸蛋肿得像一个大大的猪头。 陆山民一脚狠狠的踏在骆成脸上,“以后别再来烦我,并不是每次都会有人及时出现能救你的命”。 说完又冷冷的看着陈大成,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也一样”。 陈大成双拳紧握,愤恨的咬着牙,本想报一箭之仇,没想到再一次招来羞辱。别说他没想到,就是在一旁观战的牟东云又何尝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牟东云看了一眼被揍得不成人形的骆成,对着陈大成怒吼一声,“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等我回来再好好找你们这帮兔崽子算账”。 陈大成一群人抬着骆成走出巷子。 牟东云面带惊喜的看着陆山民,“你叫什么名字”? 陆山民撇了一眼牟东云,“无可奉告”。 “呵呵,小兄弟,你身上的戾气太重,容易闯下大祸,这可不是件好事”。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只知道要是任人揉捏,被抬走 的那人就会是我”。说着走到墙角,拿起书本,缓缓的穿上外衣。 牟东云笑着点了点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看了一眼牟东云,眼神中满是冷漠,“你站在那边看了这么久,不都看见了吗”? “咦”牟东云眉头微皱,惊讶不已,随即哈哈大笑,“在这么激烈的战斗中,还能感知到周围的情况,你给我的惊喜到真不少”。 陆山民冷哼一声,要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在山里打猎的时候不知道早死了多少回了。没有理会牟东云,穿好衣服,径直朝巷子外走去。 “你想不想学散打”? 陆山民脚步停了一下,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看着陆山民的背影,牟东云喊道,“我叫牟东云,想学的话去金融高专找我”。 回到出租屋,陆山民洗了个热水澡,看见镜子中满身的伤痕,陆山民皱起了眉头,不禁想起那位穿着体面的大叔的一番话。自己只是本分的做自己的事情,从没想过惹麻烦,但不自觉中,总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活动了一下筋骨,赤身裸体在卫生间打了一趟太极游,身上的疼痛感才慢慢散去。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腹中那股气流也消失不见。这一顿挨打倒也没有白费,还省去了自己想办法擀面。看着镜子中健美的身躯,陆山民露出一丝微笑,匀速流畅的肌肉线条,恰到好处的身形比例,八块腹肌菱角分明,老黄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疗法,倒是无意间打造出一副完美的身躯。 陆山民正欣赏这自己完美的体魄,厕所门噗嗤一声被人推开。陆山民转头,左丘正一脸羡艳的看着陆山民的身躯。 “啊”,两人同时尖叫了出来。 陆山民赶紧双手捂住要害部位,涨红着脸说道:“你怎么上厕所不敲门啊”? “你怎么洗澡不上锁”? 穿好衣服,陆山民愤愤的坐在客厅。 左丘笑呵呵的坐在陆山民旁边,“瞧你满脸的娇羞,还是个处儿吧”。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左丘饶有余味儿的啧啧称叹,“平时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这脱光一看,还真有料,连我这个纯爷们儿都有些动心,你这要是光条条往大街上一站,指不定会有多少妹子投怀送抱,哎,真是羡煞旁人啦”。 陆山民诧异的往边上挪了挪,“你要不要这么恶心”。 “嘿嘿,山民,反正你也没怎么交我练字,要不你教教我怎么练出一副好身材”。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真想学”? 左丘期待的点了点头,“这可关系到我未来的性福”。 陆山民从厨房拿出擀面杖,作势就要往左丘身上打。 左丘赶紧蹦得老远,一脸的惊恐,“你要干嘛”? 陆山民嘿嘿一笑,“我这副好身材就是挨了十几年的擀面杖练出来的,还想不想学”? 左丘看了看手臂粗的擀面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随后一脸沮丧,“还是算了吧,我恐怕熬不到练出一副好身材,就得内伤而亡了”。 第100章 兄弟决裂 唐飞走进烧烤店的时候,陆山民正站在烧烤架前捧着初中历史课本看得津津有味儿。直到走近身前,陆山民才发现。 一身深灰色西装,白衬衣,蓝色的领带,铮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当了保安经理的唐飞,早已和当初身穿破旧牛仔裤的小保安判若两人,陆山民差点没有认出来。 “喝两杯”。唐飞的声音有些低沉,脸色略带阴郁。 唐飞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林大海巴结讨好的对象,赶紧收拾好一张桌子,把陆山民从烧烤架前赶出去。 陆山民把手上的书本收好,二人相对而坐。 “怎么,心情不好”?陆山民问道。 唐飞先灌了一瓶啤酒,呼出口气,一脸严肃的问道:“山民,你当我是兄弟不”? 对于唐飞没来由的问话,陆山民有些不解,点了点头,“当然是”。 “那就听我一句劝,立刻去大虎哥那里投诚,我可以马上把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位置让给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是不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唐飞淡淡的说道,“这不重要,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民生西路呆下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要去,早就去了”。 “那就马上离开民生西路,走得越远越好”。唐飞坚定的说道,语气近乎于命令。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唐飞,唐飞是什么样的人,陆山民很清楚,他比自己的脾气还要臭还要硬,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发生了连他都认为完全无法抵抗的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陷入了一场神仙打架之中”。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唐飞,“神仙打架?关我什么事儿”? 唐飞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是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陆山民越来越莫名其妙。 “胡惟庸来找过你”。 “胡惟庸是谁”? “蓝筹酒吧的幕后老板”。 陆山民低头沉思,手指不住敲打桌面,猛然抬头,“是不是一个穿着体面,体型微胖,说话文质彬彬,五十来岁的男人”。 唐飞点了点头,“大虎哥攫取了他们的利益,一场战争不可避免”。 “山民,你必须离开,这场战争不是你我能够抗衡得了的”。 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唐飞,王大虎打破了以往的生态平衡,几家酒吧的老板不愿意任人宰割,最好的方式就是重新扶持一股力量,他们选择了自己。陆山民总算明白了胡惟庸的那番话,你不惹麻烦,麻烦自会找上门来。若是在以前,说不定真会选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如果真走了,何以面对张丽左丘,何以面对老教授,何以面对曾雅倩。爷爷练了一辈子的书法,只为安心。如果走了,自己将何以安心。 “我不会走”。四个字,陆山民说得掷地有声。 “为什么”?唐飞一脸的焦躁。 陆山民看了眼桌子上的历史课本,“我对别人有承诺,山里人不撒谎”。 唐飞看向那本书,呵呵冷笑,“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还真当你是个知识分子”。 “我只想挽回一些遗憾”。 唐飞按捺不住情绪,声音不自觉放大,“荒谬,天大的笑话,简直是愚不可及,你只是个山野村民,你和我是一条道上的人,竟然妄想走上读书人的那条道,你不是个疯子就是个白痴”。 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唐飞,陆山民淡淡道,“我很清醒,也没想过走什么读书人的道,我只是走自己的道而已”。 “好,好,好,我不管你走什么道,总之民生西路这条道你走到底了,必须给我改道”。唐飞一脸铁青的吼道。 陆山民平静的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走的”。 唐飞猛的一拍桌子,情绪终于爆发,近乎咆哮的吼道:“陆山民,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你不仅会害死你,还会害死我”。 唐飞的咆哮引来了林大海和一众顾客的侧目,只要是民生西路的老住户,不少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很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陆山民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感动,他知道,如果当他真有危险的时候,唐飞绝对会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到时候有麻烦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他。唐飞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绝不容易,甚至是经过生死大难得来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唐飞失去眼前得之不易的一切。但要他离开,他做不到,并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自尊,他不想辜负身边人的期望,更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 陆山民自顾倒上一杯酒,朝唐飞举了举,一饮而尽,“唐飞,喝了这杯酒,你我不再是兄弟,以后互不相干,我的事,你不必再管”。 “哈哈哈哈哈”,唐飞哈哈大笑,笑声悲怆而又无奈。 低着头,眼眶微红的盯着陆山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来得有多么不容易”。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唐飞,不悲不喜“所以你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唐飞呵呵冷笑,探身向前靠近陆山民,压低声音说道:“你想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让我做个一辈子不心安的小人吗”。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唐飞手里的啤酒瓶在陆山民头上炸开了花。惊得林大海和一众吃烧烤的客人目瞪口呆。林大海本想过去劝阻,但看见唐飞猩红的双眼,一副要杀人的狰狞表情,硬是待在原地没敢上前。 “陆山民,你这是在逼我”。 陆山民没有理会头上流下来的酒水,仿佛没事人一般愣愣的看着唐飞,眼神中带着些许感动。 唐飞哈哈大笑,笑得浑身颤抖,“我唐飞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当那人上之人,你要用义气二字来换取我的梦想,今天我就告诉你,义气值千金,但老子的梦想是无价的”。 这一晚,民生西路出了个大新闻,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唐飞和他的生死兄弟陆山民不知什么原因,从此决裂,两人大打出手。唐飞更是盛怒之下狠砸烧烤店,要不是林大海跪地磕头求饶,午夜烧烤店将会彻底从民生西路除名。 当手下的保安把这一消息传到王大虎耳中的时候,王大 虎呵呵冷笑,交代王超去赔偿林大海的损失之后,独自站在窗前,冷冷的看着玫瑰酒吧方向。自顾说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天,民生西路一带出现了一个传言,唐飞嫉妒陆山民的才能,为了防止陆山民抢了他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位置,硬逼陆山民离开民生西路,陆山民不肯,于是二人大打出手,从生死兄弟变成陌路仇人。几个酒吧的人,包括一些附近知晓二人故事的居民都唏嘘不已。前些日子两人并肩作战兄弟情深的事迹还受到人们的传颂和赞美。转眼间,在利益面前就变成生死仇人。一些英雄情结较重的人,对于这样的结局,表示难以接受。更多的人则充当了事后诸葛亮的角色,茶余饭后自鸣得意的高谈阔论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一些自诩‘老沉持重’人更是粘着几根胡须故作深沉的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有之,情义即便值得了千金也抵不过万金’。 陆山民一直不愿意投到王大虎麾下,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表面重情重义实则心胸狭窄之人,他听过他的故事,知道他从几乎乞丐般的一无所有到如今民生西路的龙头老大是多么的不容易,他不会容下自己这颗危险的种子摆在他眼皮底下。 品茗茶居,包房里全是上好的黄花梨原木家具,身前的茶桌是一截一人不可环抱的树墩,上面密密麻麻有上百道年轮,树墩底部是粗大的树根,仿佛这张茶桌就是从这里自然生长出来。茶盏晶莹剔透,茶叶碧绿盎然。整间茶室装修得古朴简单,但坐在其中,却能感到贵气逼人。 身着古典旗袍的女子,伸出纤纤玉手,不急不缓的拿起茶则从茶罐中取出茶叶,用茶匙把茶则中的茶叶拨进紫砂壶上方的茶漏,茶叶缓缓的滑入茶壶之中。旁边酒精炉上方的玻璃水壶之中,来自东海城外一处山涧的泉水刚好烧开,女子关掉酒精灯,安然站在一侧,待温度计上的温度降到80c之时,女子修长的手指轻拈茶巾,把烧好的泉水倒入紫砂壶之中,盖好壶盖。略过了几分钟,把泡好的茶汤倒入茶海,再由茶海分别倒入品茗杯之中。做完这一切,足足过去了近半个小时。古典旗袍女子面带微笑的朝两位客人举了个躬,缓缓走出茶室。 胡惟庸品了口茶,微笑着说道,“心情平复了没有”? 刚来的时候,陆山民确实带着一肚子的怨气,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完全拜胡惟庸所赐。在这古色古香的茶室,看着古典旗袍女子优雅的泡了半个小时的茶,怒气消散了不少。 陆山民没有喝茶,“你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胡惟庸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以为你是读书人”? “呵呵,读书人也是人”。 陆山民端起品茗杯一饮而尽,双目盯着胡惟庸。:“说说你的计划吧”。 胡惟庸缓缓的放下茶盏,笑着问道“你可想好了”? 陆山民苦笑一声,“我还有得选吗”? 胡惟庸满意的点了点头,“能够这么快的看清形势,又能够快刀斩乱麻的做决定,这次我没看错人”。 第101章 你不是男人 陆山民傻吗?不傻。不争吗?也不是。他有他自己想要争取的东西,但绝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东西。 “我有个条件”。 “哦”?胡惟庸露出一丝笑容,没有感到不满,反而感到惊喜。懂得谈条件,是作为一个商人的基本素质,他需要的是能够随机应变的人才,不是时时处处都要自己操心的提线木偶,否则他大可以随便在民生西路找个人扶持。“说说看”。 “你的目的不外乎想再扶持起一股力量与王大虎抗衡,重新回到以前两虎相争的局面,我答应出这个头,但是这股力量一旦形成,我就得立刻抽身”。 胡惟庸有些惊讶,“功成身退?到时候你真舍得到手的权力和地位”?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陆山民坚定的说道。 胡惟庸呵呵一笑,“读书”? 陆山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盯着胡惟庸。 “尽信书不如无书,白纸黑字的书并不见得比社会这本大书高明”。 “这是我的事”。 胡惟庸摇了摇头,“你可曾想过,当你身后有我,手上有权力的时候,王大虎或许不敢轻易动你,如果你放弃这一切,他可以轻松的揉捏你”。 陆山民咬着牙,双拳紧握,陷入沉默之中。 “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话吗?天下太平是打出来的,与世无争得有能够镇住别人不敢与你争的威慑力”。 见陆山民不说话,胡惟庸接着说道:“你一个人能打十个,但是能打二十个,三十个吗?即便你打得过,又能躲过背后的阴谋诡计吗?你应该清楚刘强的下场,这个世界最管用的是脑子,不是拳头”。 陆山民咬紧牙关,双眼通红,“我是个山里人,大道理不懂,只知道一点,我走自己的路,谁要挡我的路,我就踩着他过去”。 胡惟庸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就欣赏你这股狠劲儿”。 “三家酒吧,你选一家”。 陆山民看了一眼胡惟庸,“玫瑰酒吧”。 “哦”?胡惟庸眉头微皱,这个山野村民给了他太多惊奇。“玫瑰酒吧的唐飞可是你的朋友,你就这样抢了他的饭碗”。 “以前是,以后不是了”。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胡惟庸品了一口茶,眯着眼紧紧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眼神坚毅,没有任何闪躲。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山里狩猎有个规矩,怀孕的猎物不打,这只针对没有威胁的猎物。怀孕的熊瞎子攻击性比平时要强许多,如果在山林中遇到,就得有必杀的决心,否则一念之仁,下一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胡惟庸盯着陆山民的眼睛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任何异样,疑惑的问道,“你真下得了手”? 陆山民一脸坚毅的瞪着胡惟庸,“我是个猎 人”。 玫瑰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王大虎坐在平时唐飞坐的位置上。王大虎目不转睛的盯着唐飞的眼睛。“听说你跟陆山民打了一架”? 唐飞平静的看着王大虎,眼神坚定,“是”。 “呵呵,为什么”? “我劝过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不识好歹,也就怪不得我”。 王大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唐飞的眼睛,玩味儿的笑道,“我没看错人,能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唐飞眼神坚定,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后背不自觉渗出冷汗,“大虎哥错了”。 “哦”?王大虎眉头微皱,“我错在哪里”? “我对大虎哥的忠心天地可鉴,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大虎哥曾经说过,男人就该有野心,有魄力,儿女情长,江湖道义都不应该成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王大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移开目光,盯着天花板,双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唐飞接着说道:“我不想再过那种连饭都吃不饱,房租都付不起的日子,当陆山民决定不离开民生西路之时,我就明白我必须选择站队,最后理性战胜了感性。大虎哥放心,我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再有任何羁绊,哪怕您现在让我去卸了陆山民的手脚,我也决不犹豫”。 王大虎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走到唐飞面前,拍了拍唐飞的肩膀,“唐飞,你成熟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保安了,这是好事儿,放心吧,我相信你。” 唐飞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谢谢大虎哥信任”。 “你也要相信我,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在东海,唯有拧成一股绳才能站住脚,眼界放开点,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民生西路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唐飞愣了一下,随即坚定的说道,“我相信大虎哥能把我们带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品茗茶居,陆山民再次牛饮了一杯茶。 “我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胡惟庸点了点头,“你想知道什么”? “你会做到什么程度,王大虎会做到什么程度,我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胡惟庸眼睛闪过一道精光,随即难得的哈哈大笑:“我这一生从来不小看人,还真小看了你,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既然是合作,当然要坦诚相待,我可以毫不保留的回答你的问题。首先,我是一个标准的商人,商人做事无外乎投入和产出,我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给你一份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合同,同时也可以顺带到劳务市场给你选十来个农民工作为你的力量。至于接下来你与王大虎的明争暗斗,只要不出大事儿,我是不会理会的。我是商人,除了金钱资本之外还有精力资本,我要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耗费太多精力,就会亏本”。 陆山民冷哼一声,“说白了就是两虎相争渔翁得利”。 胡惟庸笑了笑,“这样说也没错,不过这更像市场经济,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进行着微观的经济演化,但是市场也有失灵的时候,刘强的败逃就是市场失灵的表现,这个时候就需要我来进行宏观调控 。两者缺一不可,同时两者都不能越界”。 “那王大虎呢”?陆山民淡淡的问道。 “王大虎就是市场中的经济主体,这样的人被规则束缚,却又努力想挣脱束缚,为了既得利益,他可以不择手段”。 胡惟庸喝了一口茶,笑道:“至于你,你所要做到的程度很简单,别做下一个刘强,也别想着做下一个王大虎”。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胡惟庸,“这就是有钱人之间的战争”。 胡惟庸点了点头,“商场如战场,没有硝烟,却处处透着血光” “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星期,我交给你十个人和一份合同”。 “玫瑰酒吧和月色酒吧的老板会听你的”? “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但现在会,现在我们是朋友”。 陆山民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回头淡淡的对胡惟庸说道,“难怪自古以来读书人都瞧不起商人”。 胡惟庸笑了笑,“那是他们不了解商人”。 陆山民转身离去,甩下一句话,“是因为有你这种商人”。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胡惟庸内心为之一振,苦笑一声,端着茶盏自言自语,“活了几十年,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山野村民动摇了心境”。 以前在山里,进山狩猎之前,务必擦亮猎枪,磨利猎刀,准备好足够的干粮和清水,带好治疗伤口的草药。做好完备的准备工作,才能进山。常年打猎,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已经成为了顺其自然的习惯。 王大虎是一头猛虎,陆山民亲眼见证了他是怎么撕碎刘强,他的凶猛不在四肢是否发达,牙齿是否锋利,而在于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以及那对看不见深浅的眼睛后面,不知道埋藏着怎样的杀机。他不想与这样的猛兽.交锋,但既然已经相对,唯有像面对一头大黑熊那样,勇往直前。 整个下午,陆山民都无法沉下心来听左丘讲解数学题,脑袋里全是王大虎那双阴鸷的眼睛。 左丘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上,“你小子想什么呢”? 陆山民合上书本,收拾好学习用具。怔怔的看着左丘。 “哟,还来劲儿了,你以为这是学校的课堂,不学老师还逼着学,告诉你,教你数学已经耽误了我不少写作的时间,你不爱学,我还懒得教呢”。 陆山民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左丘,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神直达脑部。 左丘被陆山民盯得发毛,下意识站起身后退一步。 “你想干嘛”? 陆山民站起身来,眼神凌然,一步迈出,几乎与左丘两颊相贴。左丘吓得连续后退,陆山民步步紧逼,直到左丘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左丘一脸惊惧的看着陆山民,颤抖的说道:“别乱来,我可要叫了”。 陆山民冷冷一笑,双手按在左丘肩膀上。 “不要啊”,左丘是真的被陆山民给吓着了,连连说道:“我,我,我两个星期没洗澡了”。 陆山民眼神冰冷,声音更冰冷,“你不是个男人”。 第102章 圆梦之人 ‘从过政,经过商,见过达官显贵,混过升斗小民’,这是左丘对他自己经理的描述。堂堂天京大学高材生,有过如此丰富的经历,竟落魄得如此境地,陆山民不敢相信,除非他受到过极大的打击,心灰意冷自甘堕落。 左丘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一脸苦逼,“其实那个啥,我倒不吃亏,可是你看我,浑身臭烘烘,头发里还有虱子,你真下得了口”? 陆山民嗅了嗅,左丘身上确实有一股骚臭味儿,皱了皱眉头,后退了一步。 “你确实不是个男人”。 见陆山民放开了自己,左丘松了口气,“妈呀,想不到你还好这口儿”。 “左丘,你还要装疯卖傻到什么时候”? 左丘有些讶异的看着陆山民,“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清醒得很”。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左丘有些闪躲的目光,“是男人就该站起来”。 左丘下意识退到一边,“你小子有病,我这不是好好站着的吗”?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马嘴村是个偏僻的小山村,连支书村长也就上过小学而已,但是就是这样没文化的小官儿,穿得也是干干净净,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镇上的干部我也见过几次,哪个不是把自己拾掇得体体面面。你见过达官贵人,又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想来当初你一定不是个小官儿,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前从政的时候也是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 左丘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这小子明明是个小学生,推理能力怎么会这么强。 左丘扯着嗓子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儿,跟现在的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陆山民呵呵冷笑,“是吗?你要是真忘记了以前,又怎么会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 左丘再次震惊的看着陆山民,要不是清楚的了解陆山民不可能知道自己以前发生的事儿,还真会误以为他是当初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想到以前,左丘神色黯然,转身就往自己卧室走。 陆山民一把抓住左丘的胳膊,“天京大学高材生都是懦夫吗”? 左丘奋力的挣了两下,无法挣脱陆山民有力的大手,他怒了,满身血液沸腾。咆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山民平静的说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同时也是在帮你,我需要你重振旗鼓”。 “帮我”?“哈哈哈”,左丘哈哈大笑,笑得满眼通红。“你一个山野村民,能帮得了我”。 陆山民目光如炬,冷冷道“这段时间,我逐渐认识到读书人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高尚,更不是我原本所想的那么高不可攀,就比如你,受到点挫折就自甘堕落自暴自弃,山里两岁蒙童摔倒了,尚且能蹒跚爬起来,你还不如山里一个无知稚童”。 左丘气得满脸铁青,牙齿咯咯作响,“放开我,你懂个屁”。 陆山民猛一加力,一把拽起左丘,狠狠的摔在沙发上。 左丘啊的一 声跌趟在沙发上,抬头愤怒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一步步走近,平静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你的书没你说的那么好,现在我更可以断定,你永远成为不了大作家,至于为什么,我相信你会比我更清楚。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直面的人,还大言不惭能写出一本惊世骇俗的书,可笑”。 说完陆山民转身离开了出租屋。 走在巷子里,陆山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突发奇想的一赌,看来赌对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他相信天京大学这四个字足以证明左丘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一定能想得通。 今天是星期天,对于那些只有五指女友的屌丝来说,躺在床上做着春梦或者埋头网络游戏的虚拟世界才能暂时脱离苦逼的现实世界。至于那些成双成对的恩爱鸳鸯,又岂能把大好时光困在这无聊无趣的大学校园。金融高专很安静,安静得老远就能听见操场上牟东云的吼骂声。 十个练习过散打的人,其中有五六个练习了足足有两年,在一个回合的拳赛时间内,竟然没有拿下一个毫无武术根基的人。这群平时趾高气昂,喜欢在女生面前卖弄肌肉的散打学员,个个都低下了头。 牟东云指着陈大成的鼻子,“你平时不是很牛逼吗?两届学校散打冠军,据说学校流传你一个可以打十个,你打给我看啊,是小学生还是幼儿园”? 陈大成满脸通红,咬着牙说道“牟老师,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能打败他”。 牟东云一巴掌拍在陈大成脑袋上,怒气冲冲的说道“还吹牛,老子这两年的努力全坑在你们这群牛粪上了”。 当时和陈大成一起的有一半的学员,见这群人被教练骂成牛粪,那些没有参与的学员忍不住咬牙低笑。 牟东云冷哼一声,“还有脸笑,你们连牛粪都不如”。 说着大喝一声,“全部给我跳一个小时的绳”,指了指刚才笑的那几个人,“你们几个跳两个小时”。 操场上,顿时响起了噼噼啪啪绳子击打地面的声音。 牟东云转头,看见一个身影缓缓的朝这边走来,满脸的怒气缓缓消散,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陈大成等人见陆山民走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其中几人现在身上都还带着轻伤。就是拜他所赐,被牟东云骂成一坨牛粪,还被罚跳一个小时的绳。 牟东云微笑着问道,“想学拳”? 陆山民转头看了一眼陈大成等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疑虑。一群不堪一击的学生,老师又能好到哪里去。 牟东云呵呵一笑,“你怀疑我的实力”? 话音未落,牟东云瞬间侧身,两腿交叉,左腿闪电般踢出。 “砰”,只感觉胸口如巨石砸中一般,陆山民蹭蹭连续后退四五步,竟一时喘不过气来。平息了两三秒钟,才终于困难的吸了口气。陆山民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击,猝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挨了牟东云一脚。陈大成等人也没想到两人刚开始谈话 ,就开始动手。见陆山民面若猪肝,显然这一脚挨得不轻,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牟东云眼露惊喜,这一脚侧踢,虽然只用了七八分力,但足以踹飞一个成年男子,陆山民却只是简单的退了几步,看他的脸色,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呼吸。 “这一脚够资格不”? 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虎目圆瞪,“你这是偷袭”。 牟东云呵呵一笑,“那我就先给你上一课,武术竞技讲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有偷袭这一说”。 陆山民冷哼一声,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牟东云,刚才挨的一脚虽然是一时大意,但对方的力量和速度绝非常人可比,要是当初玫瑰酒吧的保安或者陈大成等人有这样的力量和速度,自己早就被打成了一条死狗。这样的对手,陆山民不敢轻视。 缓缓脱掉外套,褪去t恤,露出一身结实流畅的腱子肉,肌肉算不得强壮,但块块菱角分明。 牟东云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把扯掉身上的运动衫,一股野性的气息铺面而来,这种感觉,陆山民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就是大黑头。 牟东云没有大黑头那样近两米的身高,但至少也在一米八五开外,全身肌肉虬扎,两块胀鼓鼓的胸肌和膀子上的驼峰般的隆起格外凸显。双拳报于投钱,脸上寒霜取代了微笑,眼神凌冽,透着冰冷的气息。双脚一前一后,前后晃动。就像一头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猎物的猛兽。 面对过无数猛兽的陆山民没有惧怕,反而腾升起一股兴奋。 “喝”,陆山民大喝一声,踏脚前行,猛的一拳打向牟东云,牟东云没有躲闪,想亲自体验一下陆山民的力量,双手抱头,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他的小臂上。在巨大的冲力下,牟东云被震得后退一步。‘咦’了一声,暗自赞叹,果然天生神力。 陆山民拳打脚踢,毫不停息,牟东云没有躲避,更没有还击,不断用四肢硬抗陆山民的攻击。 旁边的学员看得目瞪口呆,牟东云的力量他们当中不少人都领教过,哪怕就算他站着不动,任由陈大成攻击,也休想逼退他半步,一个没有任何武术根基的年轻人,竟然能连着逼退他十几步,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 陆山民每打出一拳,踢出一脚,虽然毫无章法可言,力量绝对让人震惊,只是听到拳头打在牟东云身上的啪啪声,都让人心惊。 牟东云连着退了十几步,每退一步就多一份心惊,每退一步就多一份兴奋。自从接触散打以来,十几年时间,见过无数天才,没有哪一个能在没有接受训练之前就能拥有这样恐怖的力量,要是陆山民学会了发力技巧,起码能再多发挥出五成的力量。这种力量,就连自己硬抗一拳说不定也会被ko。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就想培养出一个能打进正规比赛的学生,圆了自己的梦想。没想到,这一愣神,老天就送了个圆梦之人到了眼前。 第103章 我看行 陆山民就像一台永动机,连绵不绝的打了三四分钟,拳头上的力量仍没有半分减弱。 牟东云的双臂和双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印记,哪怕身体强壮如他,也开始感到吃力。练习了近二十年散打,还从没见到过一个普通人会有如此绵长的气机。是时候反击了,再这么挨打下去,恐怕真抗不住了。 左手拨开陆山民的来拳,垫步上前,迅猛闪身切入,右拳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狠击陆山民头部。陆山民看似不顾死活的进攻,经过两次与陈大成的交手,其实早就防范着牟东云的右拳,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来拳的速度,刚听见风声,拳头已经到了头部,下意识抬手格挡,不过他并不懂得防护技巧,右手的位置离头太远,任他从小打猎练就的敏捷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砰”,陆山民脸上狠狠挨了一拳,想当初第一次和陈大成交手,也中了同样的一拳,不过那一拳只是让陆山民身体摇晃了一下,后退了半步。牟东云的这一拳,力量之大,非同凡响,陆山民踉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形,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到处是闪亮的金星。 陆山民使劲甩了甩头,过了好几秒才恢复了视听。牟东云没有趁势进攻,眼神中满是兴奋。 “哪怕是职业选手,这一拳也得倒下,你很不错”。 陆山民眼神冰冷,喉咙发出低吼,再次暴起进攻,不过这一次牟东云没有一味的格挡,而是时而格挡一下,时而闪身躲过。陆山民猛打了半天,硬是没有打到牟东云一拳,反倒时不时挨一记牟东云的拳脚。 “砰”,趁陆山民收身不及,一个正踢踢中了他的胸膛。“砰”,陆山民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 陆山民缓缓站起身来,缓步想牟东云走去。 牟东云如此强壮的身体,此刻竟是汗流浃背,心里还真有些怕陆山民胡搅蛮缠的打下去,对方就像是一台永不知疲惫的机器,自己又不能对他下死手,要真这么一直打下去,还真有些担心等自己力竭之时被对方放倒,那脸可就丢大了。见陆山民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牟东云考虑是不是该狠手把这小子先打趴下再说。 陆山民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原地,学着电影里的姿势,双手抱拳,低头,“牟老师,请教我武术吧”。 牟东云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满脸的汗水,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操场。 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指着一群跳绳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都停下吧,都来认识一下新来的师弟。” 转头又对陆山民说道,“他们都是你的师兄,自我介绍一下吧”。 陆山民朝着陈大成等人抱了一拳,“各位师兄好,我叫陆山民,来自马嘴村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野村民”。 散打协会的人,除了陈大成,其实其他人与陆山民并没有什么恩怨,自古文人相轻,武人相惜,刚才亲眼看到了一场拳拳到肉的打斗,个个都对陆山民升起一股钦佩之情。除了陈大成,大部分都对陆山民微笑点头,表示欢迎,再加上终于可以停下来不用继续跳绳,个个都轻松了不少,好几个更是主动与陆山民热情的打招呼。 牟东云搂着陆山民的肩,问道“山民啊,你这身体是 怎么练的啊,这么耐打”。 陆山民挠了挠头,“隔壁老黄从小拿我擀面,或许跟这个有关系”。 “擀面”?牟东云疑惑的问道。 “哦,就是每天拿手腕粗的白蜡棍全身打一遍”。 “咦”?牟东云低头沉思,“我接触散打这一行二十年,在东海体育大学期间更是见识过不少训练方法,这个方法倒是从没听过”。 说着转头看向站成两排的散打协会学生,若有所思的说道:“要不以后你们也试试”? “啊”,二十几个学生满脸苦逼,吓得下意识一阵哆嗦。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我小时候每次挨打之后,还有老黄的中药下饺子疗伤,如果没有药物的辅助,恐怕会打出事儿来”。 一众散打协会的成员一听,长长的松了口气。 牟东云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能不能向你嘴里所说的老黄讨要到药方”? 刚松了一口气的人群,再一次心提到嗓子眼上,一脸惊惧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老黄那人脾气很怪,估计不会答应”。 众人再次松了口气,。 “不过,有机会我可以试试”。 “啊”? 牟东云不满的看着一群人,“啊什么啊,谁叫你们停下的,继续给我跳”。 陆山民穿好衣服,“牟老师,我想跟你聊聊”。 能收到陆山民这个学生,牟东云心情大好,“走吧,我也想跟你聊聊”。 两人沿着操场跑道缓步而行,身后传来一阵的幽怨声和绳子敲打地面的啪啪声。 “山民,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人,散打最考究一个人的力量,反应和毅力,通常情况下只有经过长年累月训练的人才能具备这三种素质,不过你天生就已经拥有,你现在唯一缺的就是发力技巧和技击技巧,好好学,半年之后你就能打败我”。 陆山民惊讶的看了牟东云一眼,刚才一战,他看得出牟东云只是在考验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尽全力,即便如此,自己也完全无法抵挡。半年时间就能超过他,陆山民有些不敢相信。 牟东云笑了笑,“不用怀疑,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以你目前的基础来说,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你的力量还在我之上,之所以你打出的拳没有我的拳有力,不是因为你力量不如我,而是你不知道如何调动全身的力量。你的反应也很快,躲不过我的拳不是因为你反应力不足,而是你不懂得躲闪防御的技巧。散打这门功夫,没有什么花架子套路,也就那么几招实实在在的杀招,并不复杂,半年时间足够你学会这些技巧,以你的身体素质,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打进职业联赛”。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谢谢牟老师”。 牟东云摆了摆手,“我是个习武之人,不是学校那些自以为是的酸腐教授,学好了,给我打出个名堂来,就是最好的感谢”。 说着又看了看陆山民,“山民,我发现你除了力量反应和抗击打能力出众之外,还发现你气机特别悠长,好像感觉不到累一样,你是不是学过什么内家气功”。 陆山民摇了摇头,“什么是气功”? 见陆山民一脸懵懂的表情,牟东 云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我也认识几个练气功的人,练了几十年也没有你这么悠长的气机,你才多大啊。只能说你是天赋异禀”。 接着牟东云一脸不屑的说道,“至于气功是什么你不用了解,那玩意儿就是个大忽悠,我一拳可以打趴下一堆那些吹牛逼的气功大师”。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跟您学武术”。 “随时都可以,不过我更喜欢你称之为散打”。 陆山民哦了一声,“牟老师,我有个请求,虽然有点过分,但希望你能理解”。 “哦?只要你愿意跟我学,我什么都答应”。 陆山民松了口气,“你能不能每天凌晨两点半教我”? “啊”?牟东云脚步停顿了一下,有点后悔刚才答应得太爽快。凌晨两点,那正是自己睡得正香的时候,何况他是已经成了家的男人,每天半夜三更往外跑,家里的女人可不会相信他是出来教拳的。 见牟东云面露难色,陆山民轻轻的问道,“有困难吗”? “咳咳,没问题,你说了算,谁叫你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嘴上虽然说没问题,心里已经开始苦逼的盘算着怎么摆平家里那头母老虎。 “为什么要选择凌晨两点半”? “我不想某些人知道我在学散打”,陆山民如实的说道。一个优秀的猎人从来都不会优柔寡断,既然已经选择了彻底站在王大虎对立面,就必须全力以赴,想起那天跟踪自己的人,现在看来,多半是王大虎藏在暗处的人,那人明显是个高手,这样的高手还有多少,陆山民不知道,只知道既然要进山打猎,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尽快提升自己实力,并且最好是能隐藏自己的实力,才能做到出其不意。 陆山民既然不愿意明说,牟东云也没有问到底是不想让哪些人知道。指了指不远处一众跳绳的散打协会成员,“可是他们已经知道”。 陆山民低着头思考了半晌,他们虽然是一群大学生,与王大虎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但二十几个人二十几张嘴,还是不得不防。“牟老师,跟你学散打需要交学费吗”? 牟东云不知道陆山民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个问题上,摇了摇头,略带尴尬的说道,“不需要,但是训练器械需要维护,每个月还要组织一些对抗活动,我一个体育老师的工资可比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教授,更何况还得养家糊口,所以得需要每个月缴纳五百块钱作为活动经费”。 陆山民哦了一声,“呆会儿我走后,你就告诉他们我不愿意缴纳会费,然后你就把我赶走了”。 看着陆山民转身离去,牟东云欲言又止,自言自语道,‘那你到底交不交会费’。 猎人的耳朵比常人要灵敏得多,陆山民转身咧嘴憨笑,“当然交”。 牟东云没想到自己这么小的嘀咕生对方也能听见,一脸尴尬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山民思考了一下“我不参加散打协会的活动,也就花不了什么经费,就交.......三百吧,牟老师,你看行不行”。 “啊”?“我看.....行”。 第104章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回到出租屋,厨房里香气四溢,今天是星期天,张丽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陆山民洗净双手,走进厨房帮忙洗菜。 工作和生活都走上了正轨,张丽也渐渐从黄梅和陈坤的离开中走了出来,慢慢的习惯并享受现在的生活。虽然前段时间心里多少还有些堵得慌,不过相较于刚来的几个月,算是轻松加愉快,毕竟没有了外部重重的压力,只剩下一门心思的工作和生活,她相信就照目前的生活过下去,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山民,最近学习得怎么样”?张丽一边炒菜一边问道。 “还行,初中的历史课本已经读完,初一上学期的数学也学得差不多了”。 张丽扶了扶额前的刘海,露出一脸的微笑,“比我想象的进度还快”。 陆山民笑了笑:“左丘说初中的数学简单,自然快些,到了后面就会慢下来”。 “他说得没错,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啊”。 “嗯”,陆山民不再说话,安静的剥着手里的韭菜。 张丽看了看陆山民,微微一笑,“你也别太有压力,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斗不过较真二字,你是我见过最有毅力,最能吃苦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行”。 陆山民点了点头,“丽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丽把锅里的回锅肉盛在盘子里,“不是不让我失望,是要让你自己没有遗憾”。 拿过陆山民手里的韭菜,张丽有些纳闷儿的说道,“大作家今天有点不正常啊”。 陆山民哦了一声,“怎么了”? “平时要是闻道肉味儿早就蹿出来了,今天怎么没动静啊”。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他,他,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是吗”?张丽不可置信的说道“他这么脸皮厚的人也会心情不好?不会遇到什么大事儿了吧”? “咳咳,我想他会想通的”。 张丽眉头微皱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以他那样疯疯癫癫的性格,除非是世界末日之类的大事儿,否则还真难有什么事儿让他心情不好”。 陆山民愣了一下,左丘身上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大事儿,才能让他变成如今 这副模样。想到下午对他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一丝不忍。 “我先把菜端出去”。 “嗯,顺便叫他出来吃饭”。 敲了两下门,没有人答应,房门没有反锁,陆山民推门而入,左丘佝偻着身子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像一尊常年没有人打理的雕像,就连陆山民进来,也没有丝毫察觉,不知道他此时正沉浸在什么样的回忆之中。 这个回忆显然不是那么美好,因为走近的陆山民看到了一张悲怆的脸,眼角还挂着淡淡的泪痕。 “你哭了”? “啊”?左丘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屁股一滑,险些摔倒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左丘一边重新坐正身子,一边慌张的用脏兮兮的袖子擦去眼角的眼泪。 “刚才”。 “你懂不懂礼貌,不知道敲门吗”?左丘一脸愤慨。 “我敲了,你没听见”。 左丘冷哼一声,不忿的看了一眼陆山民,“登门道歉还是负荆请罪?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左丘,再一次明知故问,“你哭了”? 左丘蹭的一下从凳子上串起来,双拳紧握,一副要找陆山民拼命的架势。“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爷爷说得没错,读书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死要面子”。 “你,你”,左丘气得满脸通红。 看了一眼左丘紧握的拳头,陆山民叹了口气,“放下你的拳头,你打不过我”。 左丘欲哭无泪,无力的放下拳头,整个人跨了下去,没有了精气神。 “走吧,吃饭了,吃了这顿肉,得等到下个星期”。 席间,左丘一反常态的没有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夹肉时的动作很缓慢,左手还扶住右手的衣袖,以免袖子沾上油污。放进嘴里的米饭细嚼慢咽,听不到以往肥猪拱食的咋咋声。整顿饭没有说一句话,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饭菜上。 还是那套脏兮兮的衣服,那顶乱蓬蓬的头发。但举手投足散发出浓浓的书生气。张丽越发奇怪,这段时间的接触,左丘邋里邋遢肆意放纵的形象已经深入脑海,突然发生转变,难免心生奇怪。 陆山民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窃喜,这才 应该是左丘本来的样子吧。 午夜烧烤店,林大海满腹牢骚,都已经晚上七点,陆山民还没有来上班。当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踏进烧烤店时,走过去就是啪的一下打在陆山民后脑勺。 “臭小子,还想不想干了,都迟到半个小时了”。 陆山民咧嘴呵呵傻笑,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笑得很开心。 林大海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想,不会一巴掌给拍傻了吧。 “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干活儿”。 “海叔,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商量”。 林大海斜眼看了看陆山民,“臭小子,这还没到月底,又想结工资”? “我想辞职”。 “你说啥”?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打算辞职”。 林大海瞠目结舌,盯着陆山民看了半天,几个月接触下来,虽然表面上对陆山民骂骂咧咧,实际上早把他当成儿子一样看待。他也明白,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不可能一直坑在一个烧烤店,只是想到陆山民要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叹了口气,一脸的叹息,“既然已经决定了,还商量个屁”。 陆山民也有些不舍,“海叔,谢谢你这几个月对我的关照”。 “滚滚滚”,林大海挥了挥手,“眼不见心不烦”。 陆山民朝林大海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朝外面走去。 “等等”。林大海喊道,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 “重新换工作也不容易,多拿点防身”。 陆山民呵呵傻笑,接过钱,“谢谢海叔”。 林大海切了一声,“以后没有我在身边提点,自己多注意点,记住我给你说的话,嘴巴甜点,腰弯低点,万事以和为贵,别冲动”。 陆山民傻笑着点了点头,“记住了,不过以后说不定还得需要您的提点,我不会走得太远”。 “嗯”?“你的新工作也在民生西路”? “嗯”。 “我艹,是哪个龟孙子敢挖老子的墙角,是包子铺的张大麻子还是副食店的余瘸子,老子拆了他的店”。 陆山民摇了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05章 马嘴村的第一场雪(第三更) 马嘴村迎来了第一场雪,不是很大,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翩翩起舞,整个村子渐渐开始换上白色的妆容。 陆荀站在门口,紧了紧身上厚厚的棉大衣,伸出干枯的手掌,雪花停在掌心,晶莹剔透,洁白无瑕。 马嘴村的雪,纯洁,堆银砌玉毫无杂质;安静,飘飘洒洒毫无杂音;风骨,遗世独立傲然如梅。陆荀喜欢这里的雪,让他内心静如平湖,让他的灵魂安若自在,能让他安然的离开这个世界。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不就是一场雪吗,也能看出朵花儿,悟出个天道人心来,劳神费心,难怪读书人没几个长命的”。道一坐在屋里的火盆旁,抠着脚丫,一脸不屑的自顾说道。 陆荀收回伸出的手掌,把雪花捏在手心,淡淡笑了笑,“读书本就是把双刃剑,杀人不见血,伤己悄无声”。 “打住打住,我最怕你讲道理”。道一赶紧说道,看了看陆荀越发佝偻的身躯,摇头叹了口气。“看够了就进来吧,雪虽好看,但也冰冷刺骨,你这把老骨头再不好好珍惜,怕是见不到山民回来了”。 陆荀走进屋子,坐在火盆旁,拨弄一下火盆里的木炭,眉头紧皱。 “这是第几波了”? 道一吧嗒两口旱烟,“第三波了”。 陆荀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挡不住啰”。 道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挡不住就挡不住呗,尽人事听天命,有啥可叹息的”。 “这一次老黄对了,我们都错了”。 道一切了一声,不服气的说道:“他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凭他一个莽夫,能看到十几二十年后的景象,不过是私心作祟,三十几年前城里的知青还一窝蜂的往农村挤,谁他娘的知道如今农村人全都会往城里跑,拦都拦不住”。 陆荀没有再纠结谁对谁错,淡淡的问道,“这三波人怎么看”? 道一抖出烟枪里的残渣,一边从新装上卷烟,一边说道:“第一波来人不是读书人也不是练家子,就是个普通的人,想来背后 的人也就是只小虾米。第二波来的那人有几分书卷气,想来背后的人也读过几本书,不过打听陆山民的消息还要用嘴问,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背后的人物不过一条小鱼。”说着顿了顿,眉头微皱,陷入思考之中。 “那第三波呢”?陆荀有些担忧的问道。 道一吸了口气,“这不合常理啊,山民那臭小子到东海也就几个月时间,不应该会和这种人物扯上关系啊”? “是个人物”?陆荀眉头紧锁,脸上担忧之色更胜。 “第三波来的这个人,整个马嘴村除了我和老黄之外,估计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来过。此人不但心智老辣,看得出还身怀绝技,只是打听一个山野村民的消息,就能派出这样一个人物,背后的主子可见一斑”。 “山民遇上麻烦了”?陆荀关心则乱。 道一摇了摇头,“应该麻烦不大,如果我猜得没错,前两波人并不全是对陆山民有敌意,至于第三波,虽然看不出是否有敌意,但这种级别的人物,要是真对山民有歹意,也犯不着派个人到马嘴村来调查,有太多的办法把山民处理得干干净净”。 “哎”陆荀叹了口气,“难道真有天命,注定要走回他父亲的老路”。 道一嘿嘿一笑,“既然拦不住,要不干脆向他和盘托出,我和老黄都是当今顶尖的武学大宗师,虽然这个时代拳头没有脑袋好用,但陆山民学了之后也能有些自保的资本吧”。道一很想知道陆山民得知自己真的是世外高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说不定会哭哭啼啼的抱着自己的裤腿哀求着拜师。 陆荀摇了摇头,“山民在山里呆了二十年,秉性质朴,你能教得了他武术,但教不了人心,他现在最缺的不是一对坚硬的拳头,而是对世事人心的洞察,这种东西谁也没法教会他,唯有让他置身其中,自我体悟”。 道一点了点头,“这到也是,当年晨龙的拳头可算是够硬,最后还不是输给了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提到陆晨龙,陆荀脸上闪过一丝悲痛,过了二十年,那晚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就算是现 在也还会在梦中时常惊醒。他自小教陆山民‘得之泰然,失之坦然’,道理很明白,但谁又能做到真正的坦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哪怕再过二十年,也依然无法释怀。 见陆荀脸色不好,道一也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咳嗽两声,笑呵呵的问道:“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是不是也该叫山民回来了”? 陆荀摇了摇头,“学不可以已,来信中他提到正跟着一位大学教授学习经济学,还是让他专心学习吧。更何况从这三波来人可以看出,他正经历着一场大考验,没必要回来浪费时间”。 “你就不想他”? “我想他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告别了林大海,陆山民回到了出租屋,对于自己的决定,还是有必要向张丽说一下。 “你说什么”?张丽面带惊讶和愤怒。 “丽姐........”。 “你知不知道酒吧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那里鱼龙混杂,人心纷繁,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简单单纯的学习环境,偏要去酒吧当什么保安,你以后还能安下心来学习吗”?张丽一脸怒气的问道。 “丽姐,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习”。陆山民报赧的说道。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张丽坚决的说道。 陆山民低头沉思了半晌,“丽姐,那本初中政治书上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要理论联系实际,我不是一个十三四岁专职读书的初中生,不可能跟他们一样一天只知道闭门读书。多接触一些环境,多了解一下世事人心,再与书本相互印证,会学得更好”。 张丽皱了皱眉头,没想到陆山民才读了几天书,就能想明白这些道理,不过她依然不打算放弃。 “这花花世界的诱惑何其之多,酒吧的环境更是乌烟瘴气,你能保证守得住本心,不被大染缸染变了颜色”。 陆山民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坚毅,坚定的说道:“丽姐,我向你保证过,我不会让你失望,山里人不说谎”。 第106章 苍蝇拍 尽管陆山民一再保证不会影响到原有的学习计划,张丽依然不满意他的决定。几个月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产生分歧。 陆山民的固执己见让张丽很生气,也很失望。 “山民,我们就不能平平淡淡的好好过生活吗”?张丽依然在做着最后的劝说。 陆山民苦笑着摇了摇头,若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他又何尝不想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生活。也许正如胡惟庸所说,天下太平是打出来,幸福安稳绝不会从天而降。陆山民没有告诉张丽真实的原因,她是个女人,山里人都知道,男人不应该让女人来操这些心。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张丽,语气低沉而果决,“丽姐,我相信有一天,我们能过上真正的平淡生活”。 张丽不再劝阻,她不明白平淡生活之前为什么还要加上真正二字,难道平淡的生活还有假的吗。 带着一身怒气和淡淡的失望,张丽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独自在客厅打了一遍太极游,平复了心情,拿出老教授给的《经济学基础》,继续啃那些晦涩难读的词句。 凌晨两点钟,陆山民合上书本,深吸一口气,走出出租屋,轻轻的关上大门。没有走平时常走的路线,穿过几条漆黑的小巷子,绕道民生西路之外,在从巷子外的大路绕了一大圈,才走到了金融高专。 金融高专的大门并没有关闭,保安亭里的保安耷拉着头打着呼噜。 学校万籁俱寂,除了昏黄的路灯,还有不少学生宿舍楼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学校操场,身材壮硕的牟东云站在跑道上等得有些焦急,快入冬了,东海的夜已经能感觉到透骨的冰凉。 “你小子怎么才来”?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绕了段路,错估了时间,明天不会了”。 “好吧,从现在正式开始,我教你散打”。 陆山民兴奋的点了点头,学着白天牟东云的架势,把双拳放于头部。 牟东云一巴掌拍下陆山民的手臂,“别急,先跑一圈”。 “啊”? “啊什么啊,跟我学就得听我的”。 陆山民哦了一声,甩开膀子沿着操场奔跑。 跑完一圈,陆山民脸不红心不跳,笑着站在牟东云身前,自认为还跑得不错。 “牟老师,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开始个屁,跟在我后面,跟着我跑一圈。” 陆山民不明白学散打,怎么跑起步来。 跑完一圈,牟东云问道,“学会了吗”? “啊?学什么”? “当然是学跑步”。 “学跑步”?陆山民很是不解,跑步谁不会,还用学吗。 牟东云一巴掌拍在陆山民背上,“跑步时务必保持身体正直,”说着有接连拍打陆山民的肩部和臀部“肩不能踏,臀不能撅”。 “舒展胸部,手臂和肩膀向后扩,保证呼吸顺畅。跑动的过程中手臂 放低,肘关节弯曲90度,靠近身体两侧,摆臂要自然,手的左右摆动幅度不能超过身体正中线,上下摆动不能高过胸部。脚尖自然落地,落地后脚趾要有‘抓地感’”。 陆山民很惊讶,跑个步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别小看跑步,正确的跑步姿势能达到事半功倍的锻炼效果,也能训练一个人对呼吸的掌控,能延长人的气机,最大效用利用体能,别小看那口气,正式比赛中,最后的赢家往往都是比对手多了那么一口气,强了那么一分力”。 牟东云指了指跑道,“再跑两圈”。 按照牟东云的指点,陆山民再一次开始跑步,一圈两圈三圈四圈,牟东云一直跟在陆山民身后,不停的矫正他的跑步姿势。 陆山民想到过学数学难,也想到过学经济学难,但绝对想不到,跑个步竟然会这么难。足足跑了二十几圈,一直在身后喋喋不休的牟东云才总算闭上了嘴巴。他不知道,其实不是他完全掌握了跑步的要领,是跑了二十多圈,牟东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这倒不是说牟东云的体能如此不堪,跑步的时候,靠的就是胸中一口不泄的气,说话本就是大忌,这二十几圈,为了矫正陆山民的跑步姿势,牟东云一直不停的说话,气息本就涣散,再加上他都四十岁的人了,体能上本就开始走下坡路。 这一晚上,完全超乎陆山民的意料,本以为至少能够学两招散打的招式,哪知道就跑了一晚上的步,牟东云硬是连散打两个字都没提到过。 凌晨五点钟,陆山民才离开了金融高专的操场。 看到陆山民离开,牟东云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都四十岁的人这大半夜跑了两个多小时,要不是咬着牙坚持不能在陆山民面前丢脸,早就瘫倒在地。 “这小子还真是个怪胎,跑了两个多小时都不待喘粗气,再这么折腾下去,没等他出师,我就得挂掉了”。 陆山民平时都是早上六点半起床,昨晚实在睡得太晚,又跑了两个小时的步。一直睡到早上八点才起床,脑袋昏昏沉沉,全身感觉有些乏力,昨晚凌晨五点多才睡,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见泛着血丝的双眼,暗自摇头,长期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任凭身体再好恐怕也扛不了多久,看来得尽快学会牟东云的散打招数,等学会之后,白天悄悄的在家里练熟也一样可以达到隐藏实力的效果。 打了一遍太极游,精神爽朗了许多,看来以后对老神棍的态度应该改改,还多亏了他这套太极游,真还有不错的醒神和恢复体力的功效。 大一金融系的学生似乎已经习惯了陆山民这个外来人加入他们的课堂,再次走进阶梯教室,只有很少一部分会起哄。陆山民没有看见骆成,上次被自己暴揍了一顿,估计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今天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来了两三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学生来上课。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才知道这是这学期微观经济学的最后一堂课,按照惯例,老师会划出考试的重点。 这一次,除了陆山民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无所适从之外 ,其余所有学生都拿着笔认真的在课本上勾勾画画,因为今天马教授说得最多的就是‘翻到xx页,这个会考一个选择题,翻到xx页,这个会考一个计算题’。这些话对于陆山民来说毫无记下来的意义,但对于其他学生来说,无疑比马教授之前讲的任何知识都重要。 曾雅倩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笔,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慌慌张张的划重点。 “你怎么不划重点”? 曾雅倩指了指脑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马教授的课我每次都听得很认真,都装在这里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还真是个好学生”。 曾雅倩笑了笑,“那倒不是,其他不少科目我都缺席了不少课,也得跟他们一样临时抱佛脚”。 “啊?那些课你不喜欢吗”? 曾雅倩摇了摇头,“也不完全是,我爷爷说整个金融高专也就马教授一个人可以称上经济学家,其他课听了也是浪费时间”。 陆山民哦了一声,眉头微皱,“我有件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 “你知不知道那个叫骆成的被人打了”? 曾雅倩莞尔一笑,“当然知道,他被像死猪一样抬进校医院的时候,不少人都看见了”。 “那,他父母没到学校来闹事儿吗”? 曾雅倩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当初陈大成被他打断三个肋骨之后,第二天陆山民也是这样一副表情问自己陈大成严不严重。 曾雅倩微微翘起嘴唇,调皮的说道,“你猜”? 陆山民挠了挠头,“看他的样子就是从小被父母宠坏的人,被人打得这么严重,他父母应该会来学校讨个说法吧”。 曾雅倩轻轻打了个响指,“没错,第二天就来了,他妈妈就像个泼妇”。 “啊”?陆山民有些担忧,他到不怕骆成父母前来报复,骆成被打成了猪头,医药费肯定不便宜,不管什么原因,打了人肯定得赔医药费,这个道理山里人都知道。 “那后来怎么样”?陆山民忐忑的问道。 曾雅倩瘪了瘪嘴,“切,一个自以为是的暴发户,还能怎么样,我直接跟他父母说,是我叫人打的”。 “啊?怎么会是你”!!! 曾雅倩明亮的眼睛泛着微笑,故作疑惑的问道“难道是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说道“确实是我,这事儿不能让你背黑锅”。 曾雅倩捂着嘴轻笑,“背什么黑锅?难道他不是因为我才去找你的麻烦,然后才被打成了猪头”。 陆山民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曾雅倩撩了下头发,“本姑娘貌美如花,气质出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身边自然少不了那些苍蝇嗡嗡作响”。 陆山民盯着曾雅倩,看得有些出神,她说得没错,哪怕是最漂亮的花放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所以啊,你不用觉得我替你背了黑锅,我还得感谢你这个苍蝇拍呢”。 第107章 错错错 陆山民上过小学,当然也经历过考试,不过在记忆中,从没有考试前划重点一说。白灵上过初中和高中,以前也没听她说起过。陆山民不太明白,大学的考试为什么要划重点,难道知识还有轻重之分。当下课后问及老教授的时候,老教授一脸心酸。他说如果不提前把要考试的内容勾出来,这群兔崽子大部分都得考零蛋。如果按照教育部的毕业要求,这所学校绝大部分学生都拿不到毕业证。陆山民心想,老教授倒是个心善之人,毕竟这些学生寒窗苦读十几年,上大学又花了不少钱,要是拿不到毕业证该有多可怜。不过老教授后面才道出了其中的真实原因,他说金融高专本就沦落为末流高校,生源质量差不说,数量也很少,要是再不让人毕业,以后连垃圾学生都招不到,到那个时候,守护了几十年的学校估计就会倒闭了。老教授还说,他读了一辈子的书,教了一辈子的书,从没做过一件违心的事情,唯有这件事让他自欺欺人,觉得愧对‘读书人’三个字。 陆山民唏嘘不已,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才会遇到一些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没想到老教授这样高大上的人物,也会有明知不应为而为之的无奈时候。 马国栋考查了陆山民最近一个多星期的学习情况,让他无比惊讶的是,《经济学基础》这本书里的任何一个概念,陆山民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虽然对这线概念的理解还比较浅,有的只是死记硬背,但能在一个星期的时间背完《经济学基础》上所有的概念,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无比勤奋的学生。马国栋很欣慰有这样一个学生,临走的时候,告诉了陆山民自己的家庭住址,这个学期马上就结束,寒假期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到他家里去请教。 陆山民知道中午的时候,牟东云会召集散打协会的成员在操场练习散打,和曾雅倩草草的吃完午饭就站在操场不远处,想看一看能不能提前偷学几招散打的招式。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那些直拳摆拳看起来很简单,自己试了两下,完全找不到感觉。最后只得倖倖然离开,还是只有一步步等着牟东云教吧。 一路上,陆山民愁眉不展,昨天为了逼迫左丘,算是把他往死里给得罪了,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教自己这个敢忤逆老师的学生。初一上学期的数学课本已经学完,昨天自学了一下下学期的课本,虽然慢慢摸索也能看得懂,不过没有了左丘的指点,进度上要慢了很多。 坐到沙发上,陆山民翻开初一下学期的数学课本,正准备学习‘平行线的判定及性质’。 左丘卧室门打开,陆山民本能回头看去,吓了一大跳,猛然从沙发生蹦了起来,紧握双拳,虎目圆瞪,随时准备战斗。 “你是谁”?陆山民冷冷的问道。 来人被陆山民的举动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害怕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陆山民一听,这是左丘的声音,再仔细一看,五官轮廓,眉宇神色确实与左丘神似。 陆山民上下打量了一番,干净利索的板寸头型,头发根根精神抖擞直冲天际。额宽面净,脸上看不见一根穿透皮肤的胡须,眼带一副金丝眼镜,一身白衬衣扎在黑色西裤里面,外套一件笔挺的黑色西装。算不得多帅,但站在人群中,那股淡淡的儒雅气质绝对能让人一眼看见。 “左丘”?陆山民松了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左丘整了整衣领,镇定自若,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淡然坐在沙发上,身上多了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震惊吧,想当初我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少女杀手”。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得很开心,这才是左丘本来的样子嘛。挨着左丘坐下,说道:“现在也是”。 左丘咳嗽了一声,撇了一眼陆山民,“你昨天不是说有件事想让我帮忙吗?说吧”。 陆山民咧嘴傻笑,“想通了”? “咳,听张丽说你这个小学毕业生曾经帮助过两个大学生从人生低谷中走出来”。 想到陈坤和黄梅,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虽然和他们两人谈过两次话,倒并不认为自己的话起了什么作用,特别是黄梅,陆山民更不觉得那晚的谈话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所以,你认为我也能帮助你走出低谷”。 “胡说八道”左丘刚才一直塑造出的谦谦君子形象一下变回原形,“什么叫你能帮我,我是觉得你一个山野村民都能活得像个爷们儿,我堂堂华夏最高学府的高材生,未来的大作家,怎么会输给你”。 陆山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出声来。 左丘意识到现在的表情有违刚才那副形象和气质,咳嗽两声镇定下来。 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有那么好笑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是高兴”。能看到左丘从新站起来,一如当初看到陈坤从新振作一样,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左丘三指轻取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放在嘴边轻允一口,像极了电影中大领导喝茶的动作,淡淡的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身上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山民微笑着点了点头。 左丘冷哼了一声,昨天发生的事情,心里那股气还没有完全的消散。 “我不告诉你”。 陆山民呵呵傻笑,笑容中不自觉流露出同情,一个天京大学的毕业生,从过政经过商,能够落魄到如此地步,想来必是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变故,其中的原因又岂能是随便就能道出来的。左丘这人,虽然不会因为多读了几本书就瞧不起普通人,但那股读书人的傲气格外浓烈,要想他说出来,除非有一天他能成功的站在一定的高度,取得傲人的功业,否则他更宁愿带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终老一生。 左丘看了一眼陆山民,眉头微皱,不忿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山民眼神坚定,一脸肯定的说道,“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说出来”。 左丘呆呆的看了陆山民半晌,思绪如潮,很简单 的一句话,却犹如暮鼓晨钟,在他脑海里回荡。不禁眼眶微红,双拳紧握,嘴唇颤抖:“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要站在东方明珠塔顶,喊给整个东海的人听”。 陆山民坚定的点了点头,“当时候,我陪你去”。 左丘猛的端起茶几上的一次性的纸杯,没再故作高雅,豁然举杯,一口而尽。猛的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眼睛露出一股精光。 “说吧,和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合作,成了,会是一段千古佳话,败了,大不了再多几个人骂我是疯子傻子”。 陆山民咧嘴微微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如何认识王大虎,认识刘强,认识唐飞,到和刘强结怨,玫瑰酒吧一战,王大虎如何布局赶跑刘强,以及最近怎么认识胡惟庸,和王大虎势成水火,以及到东海以来遇到的大小事情全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左丘。特别是王大虎相关的所有事情,力争不漏任何一个细节,甚至把如何认识刘强原本的手下林风,自己对林风这个人的评价,以及怀疑王大虎手上还有另外一股力量通通都讲了出来。 左丘一边听,一边食指微动,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放松。陆山民讲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左丘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眼神没有了往日的轻佻和浮夸,换之沉着而深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山民竟然从这个落魄书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客厅安静了十余分钟,彼此之间只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 左丘不自觉微动的食指突然停了下来,眼中光芒大盛,盯着陆山民问道:“你的敌人是谁”?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说道:“当然是王大虎”。 “错”。 “啊”? “你的同盟是谁”? “胡惟庸” “错”。 “啊”? 左丘站起身来,双手交叉放在后背,背部笔直。在客厅里走了一圈,站在陆山民身前,俯身盯着陆山民,眼神中有一种让人不自觉肃然起敬的颜色。 “你知道你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吗”? 陆山民试探的说道,“是实力”? “错,你最缺的是把刀子捅进对方心窝的狠劲儿”。 陆山民惊讶的目瞪口呆,他毫不怀疑唐飞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这话从左丘口中说出来,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民,这是一场战争,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除了自己谁都是敌人,除了自己谁都是同盟,处于一场战争之中,要想活下来,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不要相信任何盟友的承诺,不要对任何人心慈手软,包括你的盟友。” “你是说胡惟庸不值得信任和倚靠”?陆山民弱弱的问道。 “错”。 “啊”? 第108章 隆中对 第108章隆中对 孔夫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爷爷说‘世人最难不在知人而在自知’。陆山民是一个凶猛猎人不假,但绝非是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山里狩猎的时候,从林间猛兽的脚印和粪便中判断,如果只是一头体重三四百斤的大黑熊,会毫不犹豫的跟上去捕杀,如果是一头罕见的体重超过七八百斤的大棕熊,他会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 他只是一个小学毕业涉世未深的山野村民,和心深似海的王大虎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当得知与王大虎的斗争无法避免的时候,陆山民就开始思考如何应付接下来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左丘,一个能考上天京大学的人,无疑有着超人的智商和学识。从过政经过商,见过的世面也绝非常人可比。凭着猎人的洞察力,他早就怀疑左丘沦落到民生西路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希望能激将左丘出山助自己一臂之力。 刚才左丘嘴里吐出一连串的错,虽然陆山民不尽明白,但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提点自己的人。 左丘扶了扶金丝眼镜,淡淡的说道:“胡惟庸不是与你结盟,而是利用你。如果王大虎真如你描述那般,那他绝对是个野心大过天的人,归根结底他仇恨的人是胡惟庸而不是你。而你,在这场三国争霸之中,可以说没有盟友也没有敌人,也可以说他们都是你的盟友也都是你的敌人”。 陆山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一边听,一边点头。 左丘眼神肃杀,紧紧盯着陆山民,“那我现在再问你,如果他们两个并肩背对着站在你面前,你手里有一把刀,你捅谁”? 陆山民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明白左丘的意思,不管是胡惟庸还是王大虎都该捅,可是,虽然自己是被胡惟庸逼上了梁山,但好歹是他在扶持自己,给自己招揽人手,两人相识之初,对他还颇有好感,他的目的也只是让民生西路重回到以前那样的平衡状态之中,自己与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胡惟庸下 手,陆山民找不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理由。 见陆山民面带难色,左丘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山民,是谁把你逼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不值得你同情”。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你们读书人都这么狠吗”? 左丘摇了摇头,“你知道官场上的血腥吗?那才是真正的毫无硝烟,杀人无形。” 左丘坐在陆山民身边,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不是读书人狠,很多读书人都胸怀天下心系百姓,但对于敌人,有半分仁慈,就是对自己十分的残忍,更何况他把你置于如此凶险的棋局之中,可没半点考虑过你的死活。”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明知道王大虎是一头猛虎,还把自己推入老虎笼子里,他又哪里有半点仁慈之心。 左丘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要对这两个人树立正确的态度,这两个人在你的内心里面,要一视同仁的敌视和谨慎,不要有半点偏心,否则会严重影响到你日后的判断和决定。” 说着又宽慰的说道:“放心吧,短时间内,重心仍然是如何应付王大虎,你和胡惟庸暂时还不会走到那一步”。 陆山民点了点头,左丘的话很正确,大战在即最忌敌我不分犹豫不定。 “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还真想不到这些”。 左丘笑了笑,盯着陆山民真诚的眼睛,“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我没见过山野村民,但我敢肯定你是山民中最聪明山民。”。 陆山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左丘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和唐飞的决裂是一场戏吧”? “啊?你怎么知道”?陆山民有些惊讶。 “我从政这么多年,不说练就火眼精金,但对人心人性的洞察也算是观之入微”。 陆山民哦了一声,随即面露担忧之色,“那王大虎会看出来吗”? 左丘摇了摇头,“这就要看唐飞的演技了”。 接着又呵呵一笑,故作愤怒的说道“ 你小子竟然算计我,最不能忍的是我这个堂堂最高学府的大才子竟然还真被你这个山野村民算计成功了”。 陆山民咧嘴呵呵傻笑,脸上略带尴尬。 “我是想,你一天到晚关在屋子里写小说,人都关发霉了,出来晒晒会更好”。 左丘不忿的哼了一声,“说得好听,你小子就是忽悠我给你下苦力”。 “呵呵,没那么严重,你就在幕后给我出出主意就行,不用你冲锋陷阵”。 左丘叹了口气,“哎,有时候还真难想象你是一个山野村民,心思缜密得到像个读书人”。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村里的猎人进山打猎之前,都要仔细检查所有的装备,哪怕猎刀有一丝生锈都不行,所以我才想到了需要你的帮助,想到了要半夜去金融高专学习散打,我只是本能的认为打猎之前,应该做好一些力所能及的准备工作”。 左丘点了点头,“大军开拔,粮草先行,理应如此”。 陆山民转头看向左丘,“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左丘思索了半天,问道,“你愿意听我的”?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相信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靠,哪个混蛋要真相信你是个山野村民,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左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打小闹帮不了我,也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本来我还犹豫要不要与你合作,现在看来,你有这个资格”。 陆山民镇定的点了点头,“谢谢你的肯定”。 左丘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阳台,看着窗外巷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古有刘备三顾茅庐隆中对终得三分天下成烈祖,今有、、、”皱了皱眉头停顿了一下,咳嗽了一声,“今有陆山民逼良为娼陋室畅谈立功立言未可知”。 第109章 没关系我请客 5000字大章 这几天,各种传言在三个酒吧甚嚣尘上,以前对陆山民还有几分好感的小保安们,现在都恨不得把陆山民撕成碎片。在金钱面前,所谓的英雄情怀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吹弹可破。 自从刘强走后,最近两三个月,小保安们每月能拿到五六千的工资,工龄长一些的甚至能拿到七八千,比原来的工资高出了一倍有余。涨工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但那股兴奋劲儿一过,人人都会习以为常,觉得理所应当。现在工资降了,降到了以前的水平,小保安们惊慌失措议论纷纷,当得知降工资的罪魁祸首是由于三个酒吧的老板要扶持陆山民与大虎哥抗衡,他们愤怒了,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尝到过甜头的小保安们,不用王大虎做动员工作,一个个就已经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就把陆山民赶出民生西路。 作为玫瑰酒吧保安副经理,林风能拿到月薪一万,现在也只能拿到五千块钱。不过他并没有丝毫不高兴,内心反倒有几分窃喜。和唐飞一起搭档,林风没有一天过得轻松,由于上次玫瑰酒吧大战之事,唐飞从来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有时候甚至会故意让他难堪。林风一直咬牙忍着,忍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翻身的机会。那晚,唐飞和陆山民并肩战斗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二人说是有过命的交情也毫不为过。虽然唐飞选择了和陆山民决裂,但他并不完全相信唐飞能和陆山民彻底划清界限,自己能想到,他相信王大虎更能想到。以王大虎多疑的性格,从此以后,对唐飞的信任肯定会大打折扣。而这正是他翻身的机会,一旦唐飞失去信任,凭能力和威望,自己将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陆山民走进玫瑰酒吧的时候,所有的保安都怒不可遏的盯着他,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陆山民。林风站在二楼,呵呵冷笑,有时候实在看不懂这个山野村民,说他势利吧,当初能一口拒绝王大虎的招揽,说他没有野心吧,现在竟然胆大包天和王大虎对抗。 陆山民没有理会保安们吃人的眼光,径直走到二楼,在林风面前停了下来。 “唐经理不在”。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林风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 “方便聊聊吗”? “喝一杯”? “好”。 在一众保安的怒视之中,两人坐在大厅里侧的一张桌子旁。现在是白天,除了酒吧的部分工作人员,并没有客人。 林风一脸审视的表情,淡淡看着陆山民:“你来找我,倒是让我很意外”。 陆山民笑了笑,“你敢见我,也让我很意外”。 “哈哈哈,我林风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人物,但连见个人的勇气都没有,那我干脆回老家种田算了”。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怕王大虎猜忌你?我们现在可是敌人”。 林风苦呵呵一笑,“大虎哥要是不猜忌我,这间酒吧的保安经理就不会是唐飞”。 陆山民收起笑容,脸色慢慢变得冰冷,“林风,我很欣赏你”。 林风呵呵冷笑,“被人欣赏是件好事,但这两个字从你一个山野村民嘴里说出来,我却高兴不起来”。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林风不悦的皱起眉头,“以前给你几分面子是看在大虎哥和唐飞的面子上,现在,我要是让你横着出去,相信大虎哥会很高兴”。 陆山民不屑一笑,“林风,拿个镜子好好照照吧,你比以前在刘强手下的时候憔悴多了。连我一个山野村民都能看出来你是一个见利忘义,野心勃勃的人,王大虎会看不出来”? 林风皱了皱眉头,在酒吧保安这个行当干了十几年,自问能力经验见识不见得比王大虎差,更别说才到民生西路两三年的唐飞,自从投靠了王大虎,表面上是个保安副经理,实际上唐飞时常排挤打压他,一点威望都没有,就连酒吧里的小保安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曾经在刘强手下,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走到哪里都有人叫一声风哥,现在别说原来王大虎的手下看不起他,就连同是刘强手下叛投过来的张豪,都比他更有威望。 陆山民冷笑一下,“同是玫瑰酒吧保安副经理,同是刘强曾经的手下,你连张豪都比不过”。 林风暗自冷哼:“那又怎么样,办了你,正好向大虎哥请功”。 “呵呵,你我都知道,你在王大虎手下永无出头之日”。 林风眉头紧皱,低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三家酒吧幕后老板玩儿的手段,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平衡王大虎和刘强的势力,以此来攫取更多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允许王大虎一家独大的”。 “三个老板真的选择了你”? “那不是传言”。 “我不明白,当初大虎哥三番五次想招揽你,并许以瑰酒吧的保安经理,你毫不犹豫的拒绝,现在为什么会答应胡惟庸他们”。 陆山民笑了笑,“胡惟庸精心设计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我 已退无可退”。 林风呵呵一笑,“这世上难道真有不爱名利权势之人”? “信不信由你,我只想告诉你,名利权势爱不爱我不知道,眼下这份在你看来是天大的机遇,我不想要”。 林风心里一震“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陆山民俯腰前伸,探到林风耳侧,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了权势连尊严都可以不要,为了苟且偷生对自己都能下狠手,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机遇”。 林风咧着嘴咯咯怪笑,“陆山民,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要你做我的内应,事成之后,我的位置让给你”。 “咯咯咯,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离间计”。 “呵呵,没错,我大摇大摆的走进玫瑰酒吧,就是在离间你和王大虎。相信王大虎很快就会知道我和你相谈甚欢”。 林风脸色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你真的只是一个山野村民”? 陆山民淡淡道“曾经是”。 林风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桌子下的双腿微微颤抖,“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山民双眼紧紧盯着林风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一双干净的眼睛,黑白分明,静如平湖,看不到半点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那对干净的眼睛像一面一尘不染的镜子,从里面能清晰的看见自己因激动而变得血红的双眼。 林风呵呵冷笑,“你为什么相信我”?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转身就能抛弃刘强,投靠王大虎,我不相信你的人品,我只相信你的野心”。 林风低声直笑,笑得双肩颤抖,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和羞愧,反而充满了激情和豪迈。 “你我在这里聊了这么久,王大虎很快就会知道,他本就不信任我这降将,以后只会更加不信任我,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陆山民脸色凌然,呵呵一笑,“如果你只是个废物,有你无你也没多大区别”。 林风哈哈大笑,“陆山民,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来除了是想收买我之外,是不是还安了让王大虎自断羽翼除掉我的心思”? 陆山民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合作愉快”。 大摇大摆的走出玫瑰酒吧,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左丘的山寨版隆中对提出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按照左丘的分析,林风有野心有想法,在王大虎手下又郁郁不得志,他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陆山民给的筹码,但是这种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人,也绝不会一心一意倒向陆山民一边,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冒着风险彻底背离王大虎。今天玫瑰酒吧一行,不过只是预先布下一颗棋子,能不能起作用,还要看以后形势的走向。林风说得没错,除了策反他之外,左丘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利用王大虎多疑的性格,离间这两个本就缺乏信任的人,能不能成为助力先不说,至少能削弱一些阻力。 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左丘认为,不管是出于打探的原因,还是出于迷惑对方的目的,都应该和王大虎来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蓝筹酒吧办公室,王大虎嘴里叼着烟,左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王超面色铁青,满脸怒火,李浩眉头紧锁,唐飞低头不语,张豪双拳紧握。就在刚才,王大虎宣布了一个让大家怒不可遏的消息,玫瑰酒吧的老板李川撕毁了合同,限一个星期之内所有保安全部撤出玫瑰酒吧,到时陆山民会带领一伙儿新保安进驻玫瑰酒吧。 办公室内安静得闻可落针,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哥”,王超终于按捺不住,“我马上带人去废了那小子”。 王大虎没有搭话,把目光移向李浩。 “大虎哥,这几天下面的保安可闹腾得不轻,要是不约束一下,恐怕会出乱子”。 张豪自从跟了王大虎之后,一直唯命是从,眼神坚毅的说道:“大虎哥,你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你替我们出头,我和十几个兄弟恐怕早已饿死街头,只要您一句话,刀山火海,我要是皱下眉就不是个男人”。 王大虎又转头看向唐飞。 唐飞抬起头,目光如炬,咬牙切齿“大虎哥,我本来对陆山民还心存一丝仁慈,但现在他竟然丝毫不顾情谊,入驻玫瑰酒吧,剥夺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对他只剩下恨”。 王大虎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巷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十几年前我拿着一块板砖把隔壁村霸拍成了植物人,那一晚大雨滂沱,身无分文走出村子,寒冬腊月冰冷刺骨,不敢走大路,专挑乡野人迹罕见的小道昼伏夜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东海这个地方,最远只到过县城,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一路上捡过破烂,吃过草根野菜,与野狗争过食,见到穿制服的人就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一路东行,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来到了东海。” 王大虎转身,淡 淡的看着四人,“东海是个好地方,哪怕就是捡破烂也比其他地方好捡,去工地搬砖,只要能吃苦舍得下力气总会有一口饭吃。” “在民生西路拼打十年,你们叫我一声大虎哥,觉得我算个人物”。 “哼,狗屁,我还是一条狗,不过是胡惟庸李川养的宠物狗而已,一旦被主人抛弃,随时都会变成一只死狗”。 “我与当初逃出村子的时候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东海这个地方,有着无数无形的玻璃罩子,把我们这样农村出来的人与城里人死死的隔离开来。我以前不是东海人,现在也不是,但我希望有一天能是,希望那一天你们都能成为真正的东海人”。 李浩等人咬紧嘴唇,王大虎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大家的痛点,这些年来,不管怎么努力的想融入,始终感觉有着一股无法抗衡的阻力把自己排除在外。 王大虎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狠狠说道:“尊严,没有尊严,我们永远无法在东海真正的立足。” 王大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这一战,我们要为尊严而战”。 四人都有着大同小异的出身和经历,对王大虎的话感同身受。 “砰砰砰,”办公室门响起敲门声。 “进来”。王大虎平复了情绪,淡淡的说道。 一个小保安走了进来,“大虎哥,玫瑰酒吧的兄弟看见陆山民和林风聊了很久”。 王大虎眉头微蹙。 李浩对小保安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超一拳打在办公桌上,咬牙切齿,“艹,我就知道林风那反骨仔养不熟”。 李浩沉思了半晌说道:“林风也算是老奸巨猾的一个人,他不会傻得明目张胆和陆山民勾搭在一起吧”。 王大虎呵呵一笑,“陆山民啊陆山民,还真是一个处处给人惊喜的家伙,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智,难怪胡惟庸会看重他”。 王超怒不可遏的说道:“管他娘的想干嘛,趁他们都在玫瑰酒吧,我带人过去把两个混蛋一起包了圈儿,弄死他们以绝后患”。 说着就大步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浩正想阻止,见王大虎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只得等王超出去之后问道,“大虎哥,你怎么不阻止王经理,这光天化日的,真要弄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 王大虎呵呵一笑,“陆山民马上就要上任玫瑰酒吧保安经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不符合常理。” “可是”?李浩有些担心。 王大虎摆了摆手,“放心吧,王超那榆木疙瘩也该碰碰壁,让他知道脑子长来不是当摆设的”。 出了玫瑰酒吧,陆山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王大虎,而是根据左丘的建议,去了一趟陈大力家里。虽然陆山民很不赞成把这群老老实实农民工也卷进这场战争之中,但左丘坚持说不会把他们卷进来,只是做做样子给王大虎看,起到一定震慑的作用。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陈大力、李国章、王国权、冯辉、马峰等人正从工地上下班回来,几人见到陆山民都很热情的打招呼,这些人本来就对陆山民印象很好,再加上上次帮他们讨到工钱,更是亲近,有时候晚上还会到烧烤店去喝两杯。 “山民”陈大力笑呵呵的喊道,“今天我们正商量去你那里吃烧烤,到时候陪叔喝两杯”。 陆山民笑了笑,“大力叔,我正准备告诉你们我以后不在烧烤店上班了”。 王国权一听,赶紧说道:“好啊,烤烧烤多没出息,干脆跟着我干,不出一年,绝对把你培养成一个大师傅”。 陈大力一把拉开王国权,“要跟也是跟着我啊”。 “山民,拜我为师,我立马就给你开大师傅的工钱”。 旁边小工冯辉不满的说道,“大力叔,你也太偏心了,我都求您好几次了,你都不愿教我”。 “切,你也不看看你这副德行,你力气有山民大吗,有山民好学吗,能吃苦吗?提个沙灰桶都偷奸耍滑,收了你这个徒弟,以后出去丢人现眼,那叫有辱师门”。 陆山民看着众人呵呵傻笑,这帮在工地上实实在在靠卖力气挣钱的农民工,很像山里的人。 “各位大叔大哥,你们误会了,我没打算重新回到工地上班”。 “哦?你要离开民生西路”,陈大力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的情绪。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会离开,而是去前边不远处的玫瑰酒吧当保安经理”。 “当经理”?众人吃惊的看着陆山民。 陈大力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我就说山民是个有出息的人,难怪看不上建筑工人,当经理好啊,好好干”。 “大力叔,国权叔,倒时候欢迎你们到酒吧里来喝酒”。 陈大力等人连连摆手,“那种地方可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消费得起的”。 陆山民咧嘴傻笑,“没关系,我请客”。 第110章 能抗多久 蓝筹酒吧的保安早就对降工资一事儿怨声载道,一听说是去找陆山民算账,根本不用王超多说,一群人自告奋勇的抄着家伙就气势汹汹的杀向玫瑰酒吧。 酒吧办公室,王大虎对李浩说道:“你和张豪也跟着去吧,看着点,只要不弄出人命,就任由王超闹腾吧”。 李浩有些不解,大虎哥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讲求能用脑就绝不用拳头,打过架的人都知道,真正打起来,谁能收得住手,这光天化日之下,要是惹来了警察,那岂不是自讨麻烦。最近大虎哥的做事风格天马行空,哪怕久经江湖的他也有些看不明白。不过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带着张豪赶紧跟了出去。 从始至终,唐飞都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王大虎做到椅子上,喝了口茶,笑着说道:“唐飞,你刚才怎么不发表一下你的意见”? 唐飞上前一步,走到办公桌旁,“大虎哥,你说得对,我们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真正的在东海立足,我相信你能带领我们获得有尊严的生活,我没有什么意见,随时等候候您的命令”。 王大虎笑了笑,叹了口气,“你一直都在表忠心让我信任你,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想尽办法想让你相信我是信任你的,我和陆山民的这场战争不分对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相信你有能力分辨谁的赢面更大一些”。 唐飞坚定的点了点头“陆山民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山野村民,大虎哥您在东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连刘强这样的老江湖也不得不抱头鼠窜,他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 王大虎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向你保证,你失去的我会替你拿回来,以后你就跟在李浩身边到月色酒吧当保安副经理吧”。 “谢谢大虎哥”。 王超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赶往玫瑰酒吧,刚走出没多远,在路口就看到了陆山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超手里的钢管一挥,大吼一声:“给我围起来”。 十几个保安应声而上,把陆山民 团团围在中央。 陈大力等人正和陆山民聊得开心,冷不丁被一群人莫名其妙的围了饺子。不容分说,一群人撩起袖子,手里拿起砖刀灰盘,警惕的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王超刚才并没有注意到陆山民身边的一群建筑工人,没想到陆山民还有同伙,不过建筑工人历来都是老老实实下苦力的本分人,从不拉帮结派,也不会惹事生非,虽然民生西路有不少外来的建筑工人,但从来都是一盘散沙,他压根儿就没把这些泥腿子放在眼里。 大喝道:“不关你们的事,识相的赶紧离开”。 陈大力转头问陆山民:“他们是谁”?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王大虎手下的人,蓝筹酒吧的保安”。 “王大虎”?陈大力和王国权在民生西路租房子也有三四年,当然也听说过这个人,算是这几条巷子地头蛇一样的人物,不过建筑工人扎堆,各干各的事儿,倒也没产生过什么交集。 “大力叔,你们先走吧”。 陈大力抡圆了了胳膊,“这怎么行,我陈大力好歹也是个带把儿的爷们儿,不说知恩图报,江湖义气还是有几两”。 王国权等人也坚定的不走,正是因为是一群老实本分的人,最讲求知恩图报,陆山民曾经帮过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之不顾。“他娘的,上次打架还是在村里的时候,今天就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陈大力转头对马峰说道:“去,把附近的工人都给我叫来,就说陆山民被打了”。 王超在民生西路横行无忌惯了,特别是刘强走后,更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见几个建筑工人也敢和自己叫板,顿时怒发冲冠。 “他娘的,给我上,打出人命老子负责”。 “吼”,陆山民一声虎啸,面色冰冷,“等等”。 “王超,这不关他们的事,有本事冲我来”。 “山民”,陈大力等人喊道。 “大力叔,王叔,听我的,这件事你们不参与进来还好,一旦你们参 与进来对我更加不利”。左丘的计划就是要借用陈大力等人给自己壮大威势,但也只是借借而已,陆山民并不想他们真正的参与进来。 见陆山民一脸坚决的表情,陈大力没有坚持,只是一脸担心的站在一旁压阵。 陆山民缓步走向王超,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来吧”。 陆山民不屑一顾的表情更加激起了王超的愤怒,虽然都说陆山民很能打,但他并没有亲眼见到,上次和王大虎一起去玫瑰酒吧的时候,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并没有看见陆山民独占十几个保安的情形。现在自己手下的保安都是王大虎在蓝筹酒吧的嫡系,战力绝不是刘强那伙儿人可比,王超很自信能轻而易举拿下陆山民。 “砰砰砰”,十几根钢管漫天飞舞,陆山民护住头部左冲右突,十几个保安都是王大虎的嫡系,相比当初刘强手下那十几个保安,更加训练有素。不管陆山民怎么冲,十几个人始终以陆山民为圆心,把他困在中央。 不远处,李浩和张豪淡淡的看着这场打斗,当初他们都是后面才赶到玫瑰酒吧,都没有亲眼见证陆山民的强悍,现在亲眼看到,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十几根钢管,奋力一击,常人哪怕挨了一棍子也得倒地不起,陆山民的前胸后背何止挨了几十棍,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更让李浩后背发凉的不是陆山民的强悍身体,而是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毫不退缩,毫无胆怯和越战越勇的战意。他第一次感觉到大虎哥遇到了一个劲敌,一个比刘强还要难缠的劲敌。 王大虎带着唐飞也赶到了现场,就站在离李浩和张豪不远的地方。王大虎依旧一副习惯性的微笑,好像他眼中看到的并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而是斗鸡走狗般的娱乐。唐飞怔怔的盯着被围困在场中的陆山民,这个场景与当初何其相似,不同的是那时是两人并肩作战,这次是冷眼旁观。 王大虎淡然的看着前方的战斗,面带微笑的问道“陆山民是我见过最耐打的人,上次在刘强手上抗了二十分钟,这次你觉得他能抗多久”? 第111章 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默契的在外围围成了一圈,对这场打斗指指点点,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兴奋激动。其中也不乏有好几个平日里相识的店铺老板,其中还有两个上次跟着王大虎和林大海到玫瑰酒吧替陆山民助阵的人,上次是有王大虎做靠山,有林大海出头,这次他们不敢再次站出来,只是一脸的担忧和无奈。 哪怕身处嘈杂的人群之中,唐飞也能清晰的听见钢管打在陆山民身上的砰砰声,每一声响起,唐飞的心都会随之颤抖。双拳不自觉的紧紧握在一起,指甲陷入肉中也毫无察觉。要是放在以前,他会不顾生死的冲进去。现在的他,非常明白,哪怕冲进去也丝毫不起作用,王大虎不是刘强,仅凭蛮力毫无胜算,此刻冲进去将会彻底打乱之前两人默契的计划。 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的说道“蓝筹酒吧的保安都是大虎哥这些年亲手调教出来,岂能是刘强那帮乌合之众所能比拟,以目前的形势看,他抗不过十分钟”。 王大虎呵呵一笑,“你一点也不心痛”? 唐飞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一字一顿的说道“痛,是一种解脱”。 “呵呵呵,”东海的傍晚已经有些凉气,王大虎双手搓了搓,感叹道:“情义是个好东西啊,可惜啊,那玩意儿对我们太奢侈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妇人之仁是功成名就最大的拦路虎,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说着拍了拍唐飞的肩膀,“等你有资格谈情义的时候,再给你的好兄弟买把好点的轮椅吧”。 “砰砰砰”的打击声音,继续击打着唐飞的心脏,快意恩仇一向是他的秉性,他恨,恨自己的无能,他恨,恨那些谈笑间就能玩弄他人与鼓掌中的人。如果可以,他不想和任何人讲道理,哪怕明知不敌,也要至死方休。 唐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大虎哥,这么光天化日的废了他,呆会儿警察来了该怎么说”。 王大虎拍了拍额头,“哎,就说他与酒吧一个小保安争风吃醋,一伙儿人打起来了,年轻人打架没个轻重,不小心就给打废了”。 唐飞皱了皱眉头,“警察会信吗”? “哈哈哈”“当然不会信,最后调查是一个误会,十几个人同时下的手,也找不准到底是拿一棍子给他打废了,大不了这十几个人全抓了去,法不责众,几个月就出来了,当时候在赔偿个几十万的医药费和保养费就行了”。 王大虎一脸微笑的盯着唐飞,唐飞强露一丝微笑,不再说话。 陆山民双眼血红,面色冰冷,这群人比当初刘强的那些手下强了不止一个档次,看样子几乎个个都受到过正规的训练,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王超的身影,只要先擒住他,其他人就会投鼠忌器。王超似乎也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躲在外围一边指挥这些保安见缝插针的围攻陆山民,一边时不时的下冷棍。每当陆山民冲过去之时,就会有密集的钢管往头上招呼,好几次冲过去都被乱棍打了回来。 陈大力等人越看越惊心,虽然没练习过武术,在一旁也能看出来这群保安训练有素,在这样打下去,哪怕陆山民再能抗,不出五分钟,绝对会有性命之忧。顾不得陆山民的叮嘱,大喝一声,抄着手里的建筑工具就冲进人群。“他娘的,跟他们拼了”。王国权等人也是早已按捺不住,虽然建筑工人都是凭力气挣钱的本分人,但绝不是毫无血性和良知的人,全都愤怒的冲进人群。 一群人没有什么打架经验,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强行撕开一道口子冲到陆山民身边,陈大力等人的加入,陆山民顿时压力骤减,趁其中一个小保安注意力分散,大喝一声,冲上去就是一个猛扑,那人哪里经得住陆山民这一扑之力,顿时跌倒在地。失去了攻守同盟,独自面对陆山民,只有挨打的份,“砰砰”两拳头,那人被打得哇哇大叫。旁边的三个保安赶紧.合围而上,手里的钢管照着陆山民就是一阵猛打,陆山民不敢恋战,赶紧一个打滚躲开。虽然身体抗几根钢管问题不大, 但刚才全身已经不知道抗了多少跟钢管,全身火辣辣的疼痛。 陈大力等人虽然长期干体力活儿,力气很大,但毕竟不如训练有素的保安,很快就处于下风。 王超打红了双眼,见陆山民被陈大力等人隔开,怒火中烧,挥着手里的钢管就朝陈大力打去,身后的陆山民大惊,赶紧一把拽开陈大力,用肩膀硬抗了这一棍。陆山民不禁闷哼一声,王超正得意得手,陆山民凶光毕露,大吼一声,趁王超失去庇护,猛冲过去,一拳打在王冲胸膛。“啊”王超整个人直接腾空而起重重落在地上。身旁的两个保安赶紧上去护住王超。 不远处,前去叫人的马峰正带着二十几个农民工浩浩荡荡而来。李浩皱了皱眉头,这个局面要是再不控制,恐怕真要出事儿了,这样几十个人的混战中,个个都打红了双眼,一个不注意说不定真会出人命,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都给我住手”,李浩挺身而出冲进人群,拦在两伙人之间。众保安见是李浩,都犹豫不决的站在了原地。陆山民等人也聚集在一起退守在一边。 这一拳,王超足足平息了将近一分钟才缓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山民,直接无视李浩的话。狠狠道: “给我往死里打,没有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许停手”。 马峰带来的二十几个农民工齐齐赶到,人人手里拿着棍棒,站在陈大力和陆山民周围。个个眼神愤怒的看着王超等人。 李浩看着陈大力和陆山民,淡淡的说道:“今天是一场误会,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王超大喝道,“李浩,你他娘的算哪根葱,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那我的话,你还听不听”?王大虎步履缓缓的走出人群。 “哥”。 “叫大虎哥”,王大虎冷哼一声。 说着转头看着陈大力,“老陈,你们做建筑工人的,一向本本分分做自己事儿,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拉帮结派过问起江湖的事儿来”。 陈大力冷哼一声,“你认识我”? 王大虎呵呵一笑,“我在民生西路十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 “哼,我不管你是谁,陆山民是我兄弟,谁敢动他,就是和整个民生西路的建筑工人过不去”。 “哈哈哈哈”,王大虎哈哈大笑,转头看向陆山民,“有意思”。 陆山民不忍心陈大力等人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要是因为自己伤害到他们,内心难安。转头对陈大力等人说道:“叔,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聚众打架是违法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陈大力等人本就是老实本分的人下力,背井离乡到东海无非想着挣点钱养家糊口,从没想过要惹事生非,见事情已经平息了下来,也都纷纷的放下了手里的工具。 王大虎一脸微笑的看着陆山民,“敢不敢去我那里喝杯茶”。 陆山民哼了一声,“正有此意”。 陈大力一把拉住陆山民,“山民,你不能去”。 陆山民笑了笑,“大力叔,王叔,事情总的解决,你们放心吧”。 扫视了一圈二十几个建筑工人,陆山民胸中提起一股气,气势如虹的喊道。“各位大叔大哥,大恩不言谢,这个星期天,欢迎到玫瑰酒吧来喝酒,我陆山民请客”。 陈大力等农民工个个叫好,王大虎手下的一帮保安则个个义愤填膺,双目含恨。王超更是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王大虎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豪迈,“真是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不在年少”。 说着做了请的姿势。陆山民没有理会王超等人喷火的目光,大步朝蓝筹酒吧方向走去。 陈大力等人被陆山民的气魄所感染,大喊一声,“走,我们也去蓝筹酒吧门口等着,他们要是敢对山民不利,我们就把酒吧砸个稀巴烂”。 这么大阵势的场面,早吸引来不少微观的群中,人群中胡惟庸带着一顶鸭舌帽,旁边站着司机兼保镖阳林。 阳林不解的说道,:“建筑工人向来只在乎钱,都是一群 老老实实下苦力的本分人,从来都是一盘散沙,我还从来没见过建筑工人能这么齐心”。 胡惟庸笑了笑,“这世界上有种人,他也许不是最有能力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但他身上有一种品质,只要他一出现,自然而然就能聚集起一股力量”。 阳林皱了皱眉头,“就凭他一个山野村民”? 胡惟庸撇了一眼阳林,“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阳林呵呵一笑,“当然不是”。 “胡总,你说要是陆山民不是恰好碰见这群建筑工人,会不会真让王大虎给废了”? 胡惟庸呵呵一笑,“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巧合”。 “啊”?“你是说陆山民故意设了个局,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胡惟庸拍了拍额头,“我也想不通啊,一个涉世未深的山野村民哪怕天性再谨慎,也不至于思维缜密到如此程度吧”。 “胡总,你是不是想多了,也许这就是一个巧合”。 胡惟庸沉思了半天,“希望是吧,否则也太可怕了”。 “那如果真是巧合,要是没有遇到这群建筑工人,王大虎会真废了陆山民吗”? 胡惟庸沉思了半晌,“也许会,也许不会,我现在突然发觉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个人了”。 “啊”?“这世界上还有您看不懂的人”。 胡惟庸眉头突然松开,眼睛一亮,“马上通知品茗茶居和建材城的总经理,晚上到我办公室开会。” “晚上”?阳林有些不解,这两处都是胡惟庸的产业,平时也运作得很好,并没有丝毫问题出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胡惟庸眼中冒出森然的精光“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王大虎养成了一只欲壑难填的猛虎”。 蓝筹酒吧大门口,王超和李浩带着十几个保安和二十几个建筑工人相互对峙。二楼办公室,唐飞和张豪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没有两人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 王大虎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说道:“坐”。 陆山民淡淡坐在沙发上。 王大虎面带微笑,“现在没有人打搅,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是大虎哥你的地盘,难道还会有人来打扰”? “呵呵,我是胡惟庸一手扶持起来的,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手段,这酒吧里甚至是保安队伍中都有他安排的眼睛,这些眼睛平时都本分做自己的工作,就连我也很难发现,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浮现出来,比如说现在”。 陆山民不禁感到后背发凉,刚才一直还奇怪,以王大虎的做事风格,背后捅刀子很正常,纵容王超光天化日之下找自己麻烦就有些不太合乎常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在为这场谈话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建筑工人跟酒吧保安在大门口对峙,所有保安都呆在门口,门外放刚才的一场打斗,不过是王大虎的障眼法,让胡惟庸的暗线认为王大虎容不下陆山民,忍不住要对他下手,营造出两人已经不死不休的局面,此刻的谈话也自然可以理解为打一架后坐下来谈判的套路。既然王大虎要演这么一出逼真的戏看,那么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陆山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王大虎到底是怎样精确的导演了这场戏。 “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陈大力,又怎么知道我和陈大力的关系”? “哈哈,你不是大摇大摆生怕我不知道你去找林风吗?当然我就知道你去找了陈大力,至于你与陈大力的关系,既然与你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我当然要了解我的敌人,要了解到你们那些事儿不难”。 陆山民眉头紧皱,在山里面对大黑熊也从未有过半点畏惧之心,此刻面对王大虎,竟然感到一丝胆寒。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看过三国演义吗”? 第112章 待会儿你就知道 走出王大虎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 以前在山里,从来不知道‘利用’二字是何意思,需要别人帮忙也会直截了当的提出。陈大力等人都是下苦力的老实本分之人,对于曾经帮助他们拿到工资怀有朴实的感激之情。陆山民正是利用了他们这份质朴的情感。 走出酒吧,看见陈大力等人一脸担心焦虑的等在那里,内心惭愧不已。左丘说这叫‘借势’,否则就没有足够和王大虎谈判的资格,不过在陆山民看来,这就是利用。 见陆山民从酒吧里走出来,等了一个多小时的陈大力等人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陆山民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和陈大力等人在王超等人杀人的目光中离开。 一伙农民工各自散去,陈大力和陆山民并肩而行。 “大力叔,对不起”。 陈大力豪迈的一笑,“山民,说句一点不夸张的话,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得步罗志轩的后尘了”,说着活动了两下胳膊,“只是胳膊挨了几棍子,农村人皮糙肉厚不碍事儿”。 提到罗志轩,陆山民不禁想起那位可敬可叹可怜的伟大又悲壮的父亲。 “其实罗叔偷电缆是有原因的”。 陈大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一个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人,硬是被逼上偷鸡摸狗的路,他不是被钱逼死的,是羞愧而死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爷爷常说人要脸树要皮,做人要俯仰无愧天地,罗叔用他的生命作为赎罪,也算得上俯仰无愧天地吧。” “嗯,老罗是个好人,要不我也不会一直帮他”。 “大力叔,你说一个人利用别人的好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算是一个好人吗”? 陈大力愣了一下,“呵呵,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一个土农民出身怎么知道”。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总归不太好吧”。 “哦”。 陈大力有些担忧的问道:“山民,今天王大虎他们找你麻烦,是因为你要当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事”? “嗯”。 陈大力叹了口气,“哎,我也就是个土里吧唧的农村人,在村里的时候靠着这双手扛锄头,到了东海靠着这双手拿砖刀,总觉得啊,一手一脚干出来的事儿才能让心里踏实。这些年的变化太大了,有时候上个月还熟悉的地方,这个月再去就得迷路,有时候别人嘴里明明说的是中国话,我却听不懂。” 陆山民笑了笑,相较于一成不变的马嘴村,东海的确算得上是日新月异。 “别的我不懂,但我晓得这个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我这种人慢慢总会被社会淘汰,所以山民,对于以后的世界我是真的看不懂,包括你问我利用一个人是不是对的,我也不知道,但我晓得年轻人闯一闯肯定错不了,叔支持你。” 刚才和王大虎谈话的时候手机调成了静音,打开一看,里 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看着这条信息的内容,路上满心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信息只有一句话,“有空约个会否?巷子口见”。 巷子口,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惹眼的停在公路旁。 陆山民有些忐忑的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当看到曾雅倩一身时髦靓丽的打扮,更感到不安。上次两人看电影,曾雅倩只是一身简单的打扮,也没有开这辆贵得让人咋舌的豪车,就花了他好几百块钱。看今天这个架势,她要去的地方多半会是比较高档的地方。在烧烤店听客人们谈起过,那些有钱人常常去一些什么私人会所,吃顿饭轻轻松松能花个好几万块钱。而自己身上,只有几百块钱。 “刚才有点事,没有听到手机声音”。 曾雅倩瞄了一眼依然显得有些土气打扮的陆山民,眉头微促。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托着腮。 “你身上有多少钱”?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事儿吗”? “你先告诉我”? 陆山民从裤兜里掏出钱数了数,一脸苦逼的说到:“五百六十块钱”。 每当看到陆山民这幅表情,曾雅倩总会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呵呵,我是问你的总资产”? “啊”?面对曾雅倩,陆山民有一种无比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有些想见到她,和她在一起会很高兴。另一方面又害怕见到她,和她在一起会很肉疼。心想,她今晚不会想榨干自己吧。 在工地上挣得钱加上昨天林大海给的钱,陆山民都存入了刚办理不久的银行卡里。 “我,我一共有一万五千多”。 曾雅倩满意的笑了笑,“够了”,说完红色的兰博基尼飞驰而去。 万汇中心,这个民生西路最繁华的商圈,陆山民已经不再陌生,但每次来,都算不上高兴,这次是最不高兴的一次,因为曾雅倩把陆山民拉到了一处卖男装的店面。那些衣服只是撇了一眼,就吓得他心惊肉跳。 门店女售货员看见曾雅倩时,脸上笑开了花,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跟在身后走进去之后,脸上略带疑惑和不屑,不过职业素养让她很自然的掩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陆山民没有心思去注意售货员看自己的眼神,因为他完全被吓傻了,一件t恤,两三千一件,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不是这家店坐落在人流汇聚的大商场,真有些怀疑是不是一家黑店。 曾雅倩闲庭信步般四处逛逛,时不时拿起一件t恤看一看,女售货员则一脸微笑的跟在一侧款款介绍。 曾雅倩拿起一件白色翻领短袖t恤在路上身上比了比,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试试这件”。 陆山民有些紧张的拿过衣服,翻了一下标牌,吓得手一哆嗦,衣服差点掉在地上。两千八百九。 陆山民弱弱的问道:“真要试”?“可不可以换一家”? 女售货员生怕到手的顾客给飞了,赶紧对曾雅倩说道:“这是我们法玛莎今年的最新款,你男朋友身材这么 好,这件衣服非常能衬托他的气质”。 陆山民不悦的看了一眼售货员,心想,我有什么气质,难道要衬托我山民的气质吗。 曾雅倩对着陆山民笑了笑,“我也觉得这件衣服很不错”。 陆山民一脸苦笑,在试衣间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陆山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长得还挺帅的,不过也第一次在镜子中见到了那一脸忧郁的表情。 走出试衣间,曾雅倩眼前一亮,内心禁不住怦然一动,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件衣服一上身,竟颇有几分帅哥气象。走过去替陆山民正了正衣领,转头对女售员挥了挥手。“买了”。 一件t恤,两千九百八,陆山民一脸肉疼的跟着女售货员去付款,当递出银行卡的时候,收银员硬是拽了两下才把银行卡给拽了过去。 看着陆山民萧索的背影,女售货员止不住摇头,“屌丝男遇到拜金女,不死也得脱层皮”。女收银员瘪了瘪嘴,“这种没骨气的男人我见多了,一心想着攀上高枝儿,最后还不得被那些有钱人榨得干干净净”。 刚才只是肉疼,接下来陆山民简直是欲哭无泪,一件普力马的休闲外套五千八,一条duanzhi休闲裤三千三,一双海因里希休闲皮鞋三千二。还被曾雅倩带到商场理发店整了个头型又是八百。 好不容易当了一个月的万元户,现在全身上下再次只剩下几百块钱。 曾雅倩围着陆山民转了两圈,水汪汪的大眼睛犯花痴一样滴溜溜打转,带着兴奋的笑容不住点头,“嗯,不错,帅呆了”。 陆山民一脸苦涩,就差一点哭出来。 曾雅倩高兴得像个小女孩儿,“别哭丧着脸嘛,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了”。 陆山民一脸无奈,我已经被你怎么得不知道该怎么了好不。 “抬头,挺胸,面带微笑,今晚怎么也不能输给那死丫头”。 坐在曾雅倩的兰博基尼上,陆山民坐得笔直,生怕弄皱了这身全部家当换来的衣服。曾雅倩一边开着车,一边哼着歌,心情出奇的好。见陆山民一脸的苦涩,笑着说道:“放心,晚饭不用你请”。 陆山民哦了一声,心想让我请也请不起了。 “我有个闺蜜,算是我从小最好的朋友,人不错,就是有些疯癫,待会儿可别被吓着了”。 “哦”,“今晚她请吃饭吗”? “她男朋友请吃饭”。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在说话,不管谁请吃饭,只要不是我请吃饭就好。 曾雅倩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转头玩味儿笑着看了着陆山民。 陆山民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吧。 曾雅倩呵呵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晚我赢定了”。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曾雅倩,弱弱的问道“什么赢定了”? “待会儿你就知道”。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入书友群讨论:168683435 第113章 西餐厅 红色的兰博基尼进入高瀼区,听林大海说高瀼区才是真正的市区,与之相比百汇区不过就是郊区而已。林大海说得没错,这里的人流更加密集,楼房更加高大,夜色下的灯光更为斑斓。在百汇区偶尔还能看见衣着带有浓浓乡土气息,一眼就能看出是农村出身的人,在这里,根本就分辨不出人的身份,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农村人。当然,这只是以他的眼光来看,要是曾雅倩,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瞥,就能分辨出个三六九等。 两人下了车,陆山民不禁问道“这里的人都是城里人”? 曾雅倩把手提包扔给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觉得呢”?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说道“应该是吧”。 曾雅倩指了指陆山民一身的打扮,“你也是”。 陆山民呵呵傻笑,跟上曾雅倩的脚步。 这是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哪怕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地方,陆山民也知道这绝不是一家普通的西餐厅,因为餐厅里的服务员大半都是欧美人的面孔。在这个时代,陆山民还是知道欧美的经济水平比华夏要高出不少,能让这些欧美人到华夏来当服务员,可想而知,这里的消费肯定不便宜。餐厅的大厅除了华夏人之外,还有不少西方人面孔的客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男的精致,女的高雅,难怪曾雅倩要让他割肉买一身这样的衣服,要是穿之前的衣服走进来会显得异常滑稽可笑。整间餐厅大厅几乎都坐满了人,不过竟听不见一点嘈杂的声音,哪怕有人说话,也只是窃窃私语。 曾雅倩对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的欧美女服务员说了几句英语,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包房前。陆山民心想,曾雅倩的闺蜜估计也是个富家大小姐吧,否则怎么连吃个西餐都要专门定一间包房。推门而入,陆山民才发现,有没有钱或许不是主要因素,因为她的这位闺蜜那大嗓门,要是在大厅吃饭,估计得吓跑所有客人。 “哈哈哈,我的小宝贝儿,好久不见长得越发水灵了”。包房门刚打开,穿着超短裙,半露香肩,一头染成淡紫色长发,胸前波涛汹涌,面若皎月的妖艳女子起身一把抱住了曾雅倩。陆山民有些纳闷儿,不是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吗,看这身穿着打扮的风格怎么与曾雅倩差异这么大,看上去也更加成熟妖媚,对于眼前的女子,陆山民第一反应是想到了电影中那些摄人心魄的狐妖女子。 “哟,小帅哥,模样挺俊的”。女子放开曾雅倩凑到陆山民身前,妩媚的打量稍显局促不安的陆山民。虽然离得有一尺距离,胸前的双峰竟差一点蹭到陆山民的身上。“雅倩,不介绍一下吗”?女子娇媚的说道。 曾雅倩一把拉过陆山民,一脸傲然的说道“这是我男朋友”。 “啊”?陆山民内心一震,呆呆的看着曾雅倩。女子则玩味儿的看着两人,一脸调笑的说道“哟,小妹妹,长大了”。 曾雅倩手挽着陆山民,挺了挺胸,“本来就不比你小”。 女子捂着嘴呵呵娇笑,连连说道:“不小不小,只比我小了两个型号而已,我去天京之前还是个小笼包,现在都变成大馒头了”。 曾雅倩哼了一声,“总比你那对大篮球好”。 “这话你说了可不算”说着转头看向陆山民,面带妩媚的笑容,“小帅哥,你是喜欢大的还是小的”? 陆山民本就被两人的谈话弄得不好意思,这话一问,更是被弄了个大红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无语的看向曾雅倩。女子顿时被逗得捧腹大笑。“雅倩,你这小男朋友好可爱”。 曾雅倩呸了一声,挽着陆山民坐到座位上,“别理这个疯婆子”。 坐下之后,陆山民才发现,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穿着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能是因为刚才周芊芊调笑自己的原因,男子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愠怒,不过他掩饰得很好,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微笑朝陆山民和曾雅倩点头打招呼,显得颇有绅士风度。 相互介绍了一番之后,陆山民得知这个妩媚艳丽的女子叫周芊芊,旁边的男人是她刚交的男朋友,叫林俊逸。 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发现曾雅倩在看向林俊逸的时候,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同情之色。林俊逸很有风度的给一桌人参茶倒水,显得很有教养。 看着面前的刀刀叉叉,陆山民不禁眉头紧皱,自己的出身曾雅倩并不是不知道,今天硬是把自己逼得倾家荡产买了一身看着好看穿着却心疼得滴血的衣服,又是把自己带到这种高级的西餐厅来出丑,他想不明白曾雅倩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带着一丝询问的表情转头看向曾雅倩,曾雅倩只是优雅的拿起餐巾,沿对角线折叠,轻轻的盖在腿上。 陆山民学着她的样子,手脚笨拙的把餐巾摊在腿上。曾雅倩笑了笑,一边把陆山民腿上的餐巾反过来,一边说道:“褶线要朝向自己,这样才不容易滑落”。 坐在对面的周芊芊面带微笑,把陆山民和曾雅倩的动作尽数看在眼里。林俊逸脸上则显出一丝不屑的鄙夷。 雄性动物之间永远都充满着竞争,特别还有雌性动物在身旁,这是动物世界的基本法则。或许由于刚才周芊芊调笑陆山民,忽略了他这个根正苗红的男朋友,此刻见陆山民当众出丑,当然要想着落井下石一番。 “陆山民?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林俊逸笑着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是个山野村民,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林俊逸先是愣了一下,刚才陆山民的表现,他大概能猜出陆山民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但也绝对想不到会是个山野村民。随即得意呵呵一笑,“那你肯定也是你们山里飞出的金凤凰”。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普通的农民工”。 林俊逸愈发有种优越感,“诶,你也太谦虚了,你身上那件普力马外套可是今年的新款 ,连我都没舍得买”。 陆山民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什么品牌,买的时候店面门头一串英文,他根本就看不懂,直到林俊逸说出来才知道这件外套叫普力马。他当然看得出林俊逸有些故意让他出丑的想法,不过并没有介意,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曾雅倩打量了一番林俊逸身上的衣服,与陆山民身上的衣服是一个档次,都属于轻奢品牌,算不得多么高档,想来也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抬头看了一眼周芊芊,周芊芊眨了眨眼,一副随你处置的俏皮笑了笑。 曾雅倩笑着问陆山民:“你一顿能吃多少牛肉”? 以前在山里,一顿吃个两三斤肉还是没多大问题,随口说道:“一两斤吧。” 林俊逸笑着摇了摇头,一副热心解惑的说道:“山民,这里的牛肉是按盎司算的”。 曾雅倩笑了笑,“一盎司等于28克,那就40盎司吧”, 林俊逸心里抖了一下,这家西餐厅的牛排可不便宜,为了把周芊芊尽快弄到手,故意选择了这家东海顶级的餐厅。 曾雅倩转头看向周芊芊,“你要多少”? 周芊芊抖了抖胸部,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感觉小了不少,得补补,也来40盎司吧” 林俊逸眼角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 曾雅倩自顾说道,“我倒是吃不了这么多”。林俊逸稍微松了口气,只听曾雅倩接着说道“但我家的旺财特别喜欢这家店的牛排,我也要40盎司”。 林俊逸尴尬的笑了笑,心想今晚不花个两三万是跑不掉的了。正准备说自己吃不了这么多。 曾雅倩已经说道,“那就大家一样吧”。 见林俊逸面带苦涩,曾雅倩淡淡一笑,对着周芊芊说道“你们家那位好像心疼了”。 周芊芊笑呵呵的挽着林俊逸的胳膊,“你可别小瞧我们家俊逸,他老爸可是有着两家汽车修理厂,那可是身价千万的大富豪”。说着转头糯糯的对林俊逸说道“俊逸,我这个小妹妹啊,从小就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老是看不起我,你得给我撑腰啊”。 听到周芊芊软糯的声音,林俊逸立马来了精神,“小意思,几块牛排能值几个钱,吃完了我带你们去更高档的地方嗨歌”。 曾雅倩只是呵呵一笑,向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招了招手,用英语与她交流点菜。陆山民有些奇怪,英语难道这么难表达一件事情吗?就点几个菜而已,曾雅倩足足和她交流了近十分钟,而且从那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女服务员脸上的表情来看,显得颇为为难。 最终女服务员转身离开,陆山民本以为菜已经点好,一位穿着考究黑色西装,看起来向是这家餐厅经理的外国男人彬彬有礼的走了过来。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入书友群:168683435 第114章 人间美味儿 不知道曾雅倩向餐厅经理说了什么,餐厅经理连连低头说ok,然后转身离开。 陆山民和林俊逸一头雾水,周芊芊则一脸的幸灾乐祸。 周芊芊朝曾雅倩眨了眨眼睛,娇笑的问道:“你刚才跟那外国帅哥聊什么呢,聊这么长时间”。 “我问他这里有没有日本的三田牛”。 “哇”,周芊芊故作惊讶的说道:“三田牛,这可是日本最贵的牛肉,听说一头全重600公斤的牛,只能挑选出五十多公斤的tenderloin和sirloin牛肉”。 曾雅倩扶了扶长发说道:“去掉其中太肥太瘦的部分,实际上只能剩下二十公斤左右最完美的牛肉”。 陆山民听得目瞪口呆,林俊逸更是听得心惊肉跳。 周芊芊一脸兴奋的接着说道:“米国牧场一头牛育肥五个月就可以屠宰,这种血统纯正的三田牛要在神户一带育肥30至36个月,符合品质标准的已阉割的雄牛和处子牛,一年大概只有3000头可称之为神户牛”。 曾雅倩呵呵一笑,“其实真正最高品质的三田牛每年不到1000头”。 陆山民听着两人匪夷所思的交谈,没想到吃个牛肉还有这么多学问。林俊逸完全没有了戏谑打击陆山民的心情,他也算是个富二代,不过对牛排的了解并不是多了解,听到两人的交谈,心里开始盘算这顿饭到底要吃多少钱。 “哇”,周芊芊抬手捂着嘴巴,惊喜的表情连陆山民看来都有些假。“我的好妹妹,今晚我们不会吃的就是这种三田牛肉吧”。 曾雅倩斜眼看了一眼周芊芊,“瞧你那点出息”。 “难道还有更好的”?周芊芊一脸故作渴望的望着曾雅倩。 “今天我们吃的牛肉,是今年获得日本三田市肉牛共进会冠军的牛”。 “哇”,周芊芊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不住的摇晃,一副幸福到高潮的表情 ,“我听人提起过,得奖牛的tenderloin有着羽毛状像雪花一样的脂肪,紧密有致地洒落于红色的肌肉上面,凑近看,有的已经渗入牛肌内了无痕迹,有的汇聚成险用显微镜才能看到透明的纹理,入口没有半点油腻,离奇清爽轻盈,这样的肉用牙齿咬都会显得太粗暴,只要轻轻一压,鲜美的肉汁自会倾泻而出,满口前所未有的芳香馥郁,由舌头直涌大脑神经”。 说着双手挽着林俊逸的手臂,衣服幸福娇羞的模样,爹声爹气的说道:“亲爱的,你真是太好了,我这辈子还从没有吃过这种传说中的牛排”。 林俊逸越听越心惊,早已面色有些苍白,家里虽然有千万资产不假,但大半都是固定资产,自己一个月能拿到的也就几万块钱。不过第一眼见到周芊芊就被她的万千风情所折服,好不容易能有所进展,只得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大度的笑容。 “芊芊,只要你喜欢,哪怕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给你,吃块牛排算什么”。 周芊芊嘟着嘴一脸的娇羞,“你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身无长物,也就只剩下这具美丽的身躯,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就让奴家以身相许吧”。 看着周芊芊一副摄人心神的模样,林俊逸口干舌燥,胸中生气豪情万丈。热切的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周芊芊呵呵一笑,“那好,听说吃这种牛肉配lynchbages96口感会更好,来两瓶吧”。 林俊逸顿时清醒过来,一脸苦笑的说道:“好,来两瓶吧”。 周芊芊的表情虽然很夸张,不过她的话倒是没有半点水分,这是陆山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要不是因为是在这家高档餐厅,他绝对会毫无顾忌的狼吞虎咽,哪怕他已经很克制,在周芊芊等人看来,他的吃相已经和狼吞虎咽没有多大区别,就差点把舌头也吞进了肚子里。 林俊逸显然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但他比陆山民吃得要有绅士得多,一直保持着不急不缓,一脸平静的吃相。 当陆山民吃完两大份牛排的时候,曾雅倩和周芊芊才把其中一份吃了一小半。林俊逸也连一份还 没吃完。 有些尴尬的坐在位置上,暗暗责怪自己太贪嘴,没有控制好节奏,弄得现在傻愣愣的看着三人吃。 林俊逸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吃牛扒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味道的确很好”。 周芊芊一脸娇笑的看着陆山民,“小帅哥,吃饱没有,要是不嫌姐姐的口水脏,把这份也吃了吧”。说着把身边另一份牛排递给了陆山民。 曾雅倩斜眼瞪了周芊芊一眼,把她的牛排挡了回去,把自己身边的牛排递给了过去。微笑着对陆山民说道:“觉得好吃就多吃点,别管别人怎么看”。 陆山民傻乎乎的笑了笑,接过了曾雅倩的牛排,这一次尽量控制好节奏。 林俊逸咳嗽了一声,端起杯子,“大家共饮一杯”。 陆山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时候才发现,三人并没有喝完,只是抿了一小口。诧异的转头看向曾雅倩。 曾雅倩笑了笑,“好喝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入口苦涩,回味儿甘甜”。 曾雅倩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的给陆山民满满的倒上一杯,“好喝就多喝点”。 周芊芊呵呵直笑,“倩倩,你这小男朋友可真有意思,在哪里捡到的,给姐也捡一个呗”。 周芊芊的玩笑让林俊逸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是个粗俗鄙陋的山野村民,对面的女孩儿怎么会看上他,就连周芊芊也对他笑脸盈盈。 这顿饭吃得很饱很满足,哪怕陆山民一人吃了三斤牛排,最后也剩下近一半没有吃完,让陆山民不禁内心大呼暴殄天物,浪费可耻。 林俊逸去结账的时候,陆山民跟着曾雅倩和周芊芊走出了餐厅。 陆山民忍不住问道:“不等林俊逸了吗”? 周芊芊捂着嘴哈哈大笑,笑得胸前山峰大动。“不用等他了,一时半会儿他是出不来了”。 曾雅倩对陆山民笑了笑,“你先到车库等我吧,我有几句话要对周芊芊说”。 第115章 他跟别人不一样 咖啡厅里,两位长得祸国殃民又各有千秋的美女相对而坐,引来不少人侧目。 透过窗户玻璃,能远远的看见站在商场车库门口的陆山民,一身笔挺的休闲西装,双手自然下垂两侧,看不清表情,但隐隐的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内敛而又坚毅的气质。 顺着曾雅倩的目光,周芊芊一脸花痴的笑道:“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曾雅倩回过头,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你变了”。 周芊芊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这个小时候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阳光开朗的女孩儿,这几年变得不苟言笑,变得那么容易的被激怒。 “没错,我是骗了你,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自己说,这两年我约了你多少次,每次你都不愿意出来”。 曾雅倩自顾静静的喝着咖啡,小的时候,两人关系特别好,虽然周芊芊比她大了三岁,但两人聊得特别来,再加上两家走得比较近,又是上的同一所贵族学校,小时候总是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周芊芊从小发育就比较好,那个时候经常拿这个跟曾雅倩说事儿,曾雅倩又是个不服输的主儿,几年前两人就打赌看以后谁找的男朋友更帅。 周芊芊狡黠一笑说道:“你我都应该清楚,那只不过是小时候一场无聊的赌局,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是在借此骗你出来”。 曾雅倩呵呵一笑,脸色有些冰冷,“果然不愧是那年东海高考女状元”。 “嘿嘿,你也不差啊,虽然比你大了几届,但我也知道你那时可是学校最优秀的几个人之一,要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说不定你也会是去年的高考状元”。 曾雅倩低头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说吧,是曾庆文还是我那几个叔叔伯伯派你来当说客的”。 周芊芊收起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倩倩,我们这样的家庭,小的时候不管怎么 胡作非为都无所谓,可是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不管我们内心想不想参与到家族利益当中去,事实上我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能够影响到家族利益”。 曾雅倩抬头看了看周芊芊,“你是在告诉我,我的责任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每一个人都有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曾雅倩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失望,“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常常把‘做人就要做自己’挂在嘴边的周芊芊哪里去了,你在天京大学上了几年大学就学到了‘苟且偷生’四个字吗”? 周芊芊被抢白得无言以对,自己家族的企业在东海也算是庞然大物,不过跟曾家比起来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商业上很多地方都要仰仗曾家的照顾。当父亲要求自己向曾雅倩打听一些情况的时候,她也拒绝过,她知道以曾雅倩的脾气,弄不好反而连朋友都没法做。可曾雅倩的父亲曾庆文亲自请求父亲,他根本无法拒绝。她也知道父亲撑起整个周家不容易,所以才想到了当年的那个赌约,随便找了个最近正在追自己的人假扮男朋友,也要求曾雅倩带上男朋友,她想看看这个陆山民到底是何许人也。 “其实曾叔叔很疼爱你”。 曾雅倩呵呵冷笑“他的爱确实让我疼了好几年”。 周芊芊皱了皱眉头,“其实,你们两父女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曾雅倩接着冷冷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你是在骗我,也要带陆山民赴约吗”? 周芊芊苦笑一下,“你是在示威”? “我是在宣战”。曾雅倩眼神坚毅。 为什么会和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儿成为闺蜜,并不是因为家族利益的原因,周芊芊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曾雅倩时的情景,那个时候自己十岁,曾雅倩才七岁,跟着父亲去曾家做客,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儿正满脸泪痕的在花园里挖着坑,旁边躺着一具已经硬邦邦的柯基犬尸体,这是她的爱犬,可惜的是已经死亡,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用那瘦弱手臂,靠着一把水果刀在花园里刨了整整一个下午, 期间不管任何人想上前帮忙都不理。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是一个有情有义又坚韧不屈的人,也就是在那之后,两人才渐渐成为了朋友。 曾雅倩的无畏无惧让周芊芊有些动容,这正是她所喜欢的曾雅倩,她自己骨子里也同样流着不屈的血液,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会更理性的去思考问题。 深吸一口气,“你想过没有,你的坚持有可能会害死他”。 曾雅倩没有任何的犹豫的答道:“那我就陪他一起死”。 “那你是否想过,他愿不愿意跟你一起死”? 曾雅倩转头看向窗外,陆山民依然保持着笔直的身姿站在那里,“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周芊芊摇了摇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爱一个人,就要真正的为他考虑,不让对方处于险境,有时候真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懂得放手才是大爱”。 曾雅倩呵呵一笑,“自私?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放手?只有白痴才会放弃自己心爱的东西”。 周芊芊笑了笑,“你高考故意交了一门课的白卷,又拒绝去国外留学,我知道,你是故意在和曾叔叔怄气,原本以为这次也是在赌气,没想到这次你动了真格。” 曾雅倩撇了一眼周芊芊,“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是玩玩儿吗”? 周芊芊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这样的出身,动什么都千万别动情,玩玩儿可以,认真就太奢侈了,不过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一个值得你用尽全力去认真的人,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过程会让人终身难忘”。 曾雅倩笑了笑,“你只是没有遇到那个人而已”。 “呵呵,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像你这样一个冰美人,是怎么看上这么个木讷无趣的山野小子的”? 曾雅倩想了半天,笑了笑说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第116章 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从接手浩瀚集团,曾庆文才知道,这个董事长并不好当。哪怕是家族企业,也并非想象中那样毫无裂缝的拧成一股绳,在这个位置上,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整合公司资源,进入房地产市场,虽然算不上开疆拓土,但至少也守成有余,投资房地产也算是颇有战略眼光,公司的盈利能力也越来越强。但是,股东们依然对他没有彻底臣服,特别是他大哥曾庆华和三弟曾庆生。 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受到全球经济危机的冲击,公司股价连续几天下滑好几个百分点,尽管这只能算是天灾人祸,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公司的几个大股东偏要借题发挥,已经开始嘲热讽大有兴师问罪之势,今天白天公司股东大会上,大哥曾庆华竟然当着那么多股东的面指责自己不该鲁莽的收购一家化工厂。气得他当场就拍了桌子,他知道,这个董事长的位置,让很多人眼红。 虽然天早已经黑了下来,但曾庆文早已习惯了呆在办公室加班,这些年,特别是女儿上大学之后,已经很少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 自从把浩瀚集团交给而儿子曾庆文之后,曾国强就彻底卸下了担子,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也不和儿子女儿一起住,独自一人养养花种种草写写字,或者去世界各地旅游一圈,平时几乎不会到公司去。上一次来到公司还是在三年前,曾庆文力主进入房地产市场,那时曾庆文才当上董事长一两年,威望还不足以服众,遭到了以大儿子曾庆华为代表的不少股东反对,曾国强才不得不出面,那次来的时候,曾国强在股东大会上只霸气的说了一句话,“曾庆文是浩瀚集团的董事长,我听他的,你们听不听”?作为浩瀚集团的创始人,只需要一句话,所有股东都闭上了嘴。 董事长办公室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古色古香的中式家具,墙上还是挂着那几幅写意山水画,就连休息室的花鸟屏风也没有换,连位置都没有挪动。曾国强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缺乏点儿革故鼎新的冲劲儿。 曾庆文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才发现父亲已经站在了办公室,赶紧站起来笑着说道: “爸,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说着起身把位置让出来说道:“您到这里来坐”。 曾国强有些不高兴的摆了摆手,“那是你的位置,给我好好坐着”。 曾国强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听说你最近遇到些麻烦,我来看看”。 曾庆文心里一阵苦涩,自从父亲把公司交给他,可以说是夙夜为谋,不仅是为了公司的发展和自身的野心,更还有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愿望。从小到大,父亲就是他的偶像,他就像一座大山,让人仰望而无法攀登。他想证明自己能够扛起增氏家族,不想打扰已经退休的父亲。 “爸,一些小问题,我能处理好”。 曾国强冷冷的看了曾庆文一眼:“记住,你是董事长,谁不听话就抽他,往死里抽”顿了顿又说道:“不管是谁”。 曾庆文笑了笑,“谢谢爸 爸支持”。 曾国强冷哼了一声,“支持个屁,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才是浩瀚集团的当家人,我一个老头子已经不管这些破事儿”。 曾庆文不太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照理说今天白天股东大会上的事儿老爷子不会这么快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至于让他老人家重视得亲自跑一趟,一进门还脸色不好,现在言语间更是有一股怒气。 “爸,出了什么事儿吗”?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周芊芊没有再继续劝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曾雅倩目光坚毅,“他跟别人不一样,我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成长起来,能拥有足够的能力和我并肩作战”。 周芊芊点了点头,“所以你今天带他来是要示威宣战之外,也让他涨涨见识”。 曾雅倩点了点头,“他只是个山野村民,我们的世界还不曾接触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吓到他”。 想到今天买衣服时陆山民一副死了爹妈一样痛苦的表情,曾雅倩笑了笑,“他已经被吓到了”。 周芊芊呵呵一笑,“一个山野村民,曾家有太多的办法让他无声无息消失在东海,万一他最终扛不住压力退缩了怎么办”? 曾雅倩瞪大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只是假设一下,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不爱钱不惜命的人,曾家可以随便甩给他几百上千万让他离开你,他真能抵得住诱惑?哪怕真能抵住,你们曾家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真能不顾生死的和你在一起”。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看上他吗?就是因为我相信他是一个不爱钱不惜命的人”。 周芊芊皱了皱眉头,不相信的问道:“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他就是”。 “还这么幸运的被你碰见了”? “所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 周芊芊露出一丝羡慕的微笑,“我支持你”。 曾雅倩冷冰冰的脸终于出现甜美的笑容“谢谢你!!芊芊姐!!”。 周芊芊心头一热,露出开心的笑容,今天从一见面开始,曾雅倩对自己的态度就不怎么好,这么久终于叫了自己一声姐。 “呵呵,去吧,他还等着你呢”, 曾国强叹了口气,说道:“浩瀚集团的事儿我交给你了,我不管。可是在家,我是你老子,家事我必须得管”。 “家事”? 曾国强一脸的忧愁,完全没有了刚进办公室时的那股凛冽气势,此刻,他就是一位上了年纪为儿孙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庆文啊,当年为了家族利益,我逼迫你和惠晴在一起,我知道你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但雅倩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她过得苦啊,看得我老头子心酸啊”。 提到曾雅倩,曾庆文满脸苦涩,这个曾经老喜欢黏在自己身边的乖乖女,最近几年几乎成了陌路之人。 “爸,是我对不起她”。 众多孙子辈中,曾国强最疼爱的就是曾雅倩,不但因为这个孙女乖巧懂事,更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虽然是个女孩儿,她身上那股子倔强劲和自己一模一样。其他的孙子虽然也很孝敬自己这个爷爷,但更多带着讨巧卖乖的嫌疑,唯有曾雅倩敢作敢为敢爱敢恨,是真心的在乎自己这个爷爷。 “知道对不起,就好好去弥补”。 曾庆文点了点头,“爸,这几年雅倩跟我怄气,变得刁钻跋扈我不怪她,故意高考落榜要去金融高专我也忍了,不管她要什么干什么,我都毫无条件的任她胡闹,可是这次,我绝不能让她再胡闹下去”。 曾国强淡淡道:“你了解那个山野村民吗”? 曾庆文点了点头,“我派方远山去了趟马嘴村,情况属实,确实是山里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也确实是误打误撞的结识了雅倩,不是有目的的刻意接近”。 曾国强脸上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不是还好,要是有谁敢在背后打雅倩主意,豁了这条老命,也得扒了他的皮”。 “爸,我知道雅倩是想故意气我,可这次也太离谱了”。 曾国强双手交叉,沉思了半刻,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在故意气你”。 曾庆文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这几年雅倩常常会做出一些故意怄气的事情出来,自然而然也就往这个方向上想。 “啊?难道不是吗”? 曾国强呵呵一笑,“如果真是,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动真格,气顺了事情自然就结了”。 “可是”?曾庆文眉头紧皱,还是一脸的担忧。 曾国强笑了笑,眉眼一抬,“是不是因为那小子上次砸了你那只金丝雀的门,还记恨在心”? 曾庆文老脸微红,被自己的父亲提到这么丢脸的事情,感觉无地自容。咳嗽了两声:“爸,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吗”? 曾国强呸了一声,“那你为什么托周同伟叫芊芊那丫头去打听情况”? “咳,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雅倩和那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走到了哪一步”。 曾国强淡淡的说道:“你是怕庆华和庆生他们几个借此发难攻击你,动摇了你的权力吧”。 曾庆文低下了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爸,雅倩作为曾家的女儿,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要是她真的和这样一个山野村民在一起,不用任何对手攻击,浩瀚集团的股价就得大跌,别说大哥三弟他们,就连其他小股东也不会同意。” 曾国强瘪了眼曾庆文,“还有你就会成为圈子里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对吧”。 曾庆文抬起头,满脸的为难,咬着牙说道:“那个时候不用大哥三弟他们攻击,这个位置我也坐不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曾庆文淡淡的问道。 第117章 你试试吧 能到这座繁华商场消费的人,经济条件应该都不差,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穿着打扮、神情气质与民生西路那帮人大为不同。站在商场车库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神态各异的人群,虽然身上穿了一套一万多的衣装,陆山民仍然感觉到和他们格格不入。 今晚的这顿饭大饱了口福,但是内心却感到了一丝孤寂,想到和曾雅倩在烧烤店吃烧烤喝啤酒的情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烧烤虽然比不上这里的牛排,至少吃得开心,吃得心安。以前不理解爷爷练字但求心安的道理,到东海几个月,终于知道了那是怎样一种感觉。虽然是一介山民,并不代表着他就傻,曾雅倩的种种举动已经越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让他感觉到了隐隐的别样意味儿。 夜里的东海比白天更漂亮,颜色也更加多彩。陆山民望着五彩的灯光,自顾咧嘴傻笑,笑了半天,又微露苦涩之情。他无法否认和曾雅倩在一起时候那种开心的感觉,同样也深深的感觉到离她越来越远。那种远,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哪怕商场附近人流汇聚,陆山民也一眼看见了曾雅倩,她的身上,就像打着一股聚光灯,那么明亮,那么耀眼,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显得暗淡无色。 陆山民呵呵傻笑,“聊完了”。 曾雅倩笑着点了点头。“吃了三斤牛肉,陪我走走,消消食儿”。 “嗯”。 两人缓步而行,默不作声。 走出一段距离,曾雅倩笑着问道:“累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才走了几步路,哪来的累。 曾雅倩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这里”。 陆山民抿嘴一笑,“疼”。 曾雅倩咯咯直笑,笑得眼眶微红。银铃般的笑声,听在陆山民耳朵里,却有那么一丝心酸。 曾国强双手交叉相握,两手食指微动,“前两天我跟马国栋喝了一次茶”。 “就是金融高专的马教授吗”? 曾国强点了点头,“整个金融高专,也就只 有他能称得上是教授啰”。 曾庆文嗯了一声,“我看过他的一些学术期刊,是个实至名归的经济学家”。 曾国强呵呵一笑“我们是很多年前的老朋友了,老马这人在学术上也算得上是个一流的人物,他最遗憾的是教了一辈子书都没教出一个一流的学生,那天和他喝茶的时候,一张老脸笑得像个开心的稚童,呵呵,我还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曾庆文知道老爷子后面要说的话才是重点,静静的聆听。 “他说他教了一辈子书,别人桃李满天下,他却是颗粒无收。没想到临老了,夕阳红还能碰见两朵朝阳下充满生命力的花”。 “他说教书一辈子,雅倩是他碰到的最有天赋最聪慧的学生”。 曾庆文一脸苦笑,雅倩以前成绩本来就很好,又很聪慧,要不是因为和自己怄气,别说东海大学,就是天京大学也不成问题。 曾国强呵呵一笑,问道:“你猜另一朵花是谁”? 曾庆文胸口犹如受到重击一般,差点呼吸不过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额头上也不自觉冒出了汗珠。老爷子说到这个份上,他当然能猜出来,虽然暗中保护曾雅倩的保镖早就把陆山民也去金融高专听课的事儿告诉了他,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竟然会这么看重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曾国强看着脸色苍白的曾庆文,淡淡道:“害怕了”? 曾庆文只觉得满脑袋嗡嗡作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曾国强继续说道:“能够被马国栋如此看重,哪怕他是一个山野村民,也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说着顿了顿,一双沧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曾国强,“庆文,雅倩这次不是在跟你怄气,她是认真的”。 曾庆文一直认为曾雅倩是在跟他怄气,才故意跟一个山野村民走得很近。一方面是因为曾雅倩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不敢往真的方面想。如果只是怄气,以雅倩的性格,以后自然会一脚踹开陆山民。如果是认真的,以雅倩的性格,那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以雅倩的聪明伶俐,她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不,她清楚的知道以她的身份和一个山野村民在一起,对自己这个父亲,对浩瀚集团都是一场灾难。她会为了自己这个父亲和家族利益妥协吗?不,以自己这个父亲对女儿的了解,她绝不会妥协。 这个时候,曾庆文才明白,喜欢早睡的老爷子,为什么会晚上,还亲自到办公室里来找自己。这是家事,也是公事,要是处理不好,浩瀚集团将不可避免的产生一场毁灭性的内斗。 曾国强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有些心疼的看着满脸苍白的儿子,暗自感叹,如果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或许事情就没这么麻烦,哪怕冒着集团市值大缩水的风险,也不是不可以成全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孙女,怪就怪自己能力太强,一下子生了三个儿子,还生了两个女儿。关键是自己的基因又太强,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真要是内斗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又不管理公司好多年,能不能弹压得住还真是个问题,说不定到最后,自己一生拼尽全力打下的江山就要彻底覆灭。家族内斗中倒闭的庞然大物他见得太多了。 这些年,由于私生活的原因,曾庆文一直觉得亏欠了女儿,时刻都想着怎么来缝合父女俩的感情。可是来软的讲不通,来硬的,说不定本已在破碎边缘的父女感情,将会彻底决裂。更何况他是真的没有信心能硬得过这个女儿。 “爸,雅倩的脾气你我都了解,她认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劝得动,为今之计,只有从陆山民身上入手”。 曾国强仿佛没有听见曾庆文说话一般,没有表态,一个小学生,马国栋这样的大知识分子能看重他什么,无外乎在于一些返璞归真的质朴品质。一个山野村民,雅倩看重他什么,多半也是和她差不多性格的人。 见曾国强没有说话,曾庆文有些焦急的说道:“一个穷山沟走出来的山民,到东海不外乎就是想挣点钱,一百万,一千万,总有一个数字能打动他”。 曾国强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你试试吧”。 第118章 东海大学 与周芊芊的一席谈话,曾雅倩内心并不好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她可以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包括她的家人,也可以毫不在意所谓的家族利益,但她能毫不在意陆山民的生死吗?从小在豪门长大,自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要比寻常人家要深刻得多,以曾家的力量,可以轻松的让陆山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父亲和爷爷可能会因为疼爱自己投鼠忌器,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但以大伯和三叔的秉性,为了权力和利益,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但像周芊芊说的那样大爱,为了爱而放弃,她更做不到。为了爱而放弃所爱的人,那还是狗屁个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陆山民尽快成长起来,虽然也清楚不管陆山民怎么成长,都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但她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两人并肩而行,陆山民的脑袋并没闲着,或多或少能看出曾雅倩为什么要逼得自己倾家荡产买一身肉疼的衣服,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种高档地方来吃饭。 “雅倩,我只是一个山野村民,值得吗”? 曾雅倩笑了笑,眼眶中的微红还没散去,“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认为值得,不过这就足够了”。 曾雅倩停住了脚步,难得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望着陆山民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望“这世界上温柔漂亮的女孩儿多的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性格乖张叛逆,还会让你背上重重压力,会让你心累肉疼的女孩儿,值得吗”? 曾雅倩的眼睛很大很亮,和白灵很像,但此刻他却不敢去看这双美丽的眼睛。陆山民转头看向别处。 “我叫陆山民,这个名字是爷爷取的,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从小到大,包括到现在,我从没想过要去配得上谁,我就是我,一个马嘴村的山民,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去做”。说着看着曾雅倩:“无所谓值不值得,能拥有一个朋友,要付出些代价,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如果这个代价很大呢”? 陆山民傻呵呵一笑,“我又不是商人,代价大小不重要”。 曾雅倩开心得咯咯直笑,“就因为山里人不说谎”? 陆山民摇了摇头,双颊变得微红,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我不想失去你”顿了一下“这个朋友”。 曾雅倩哈哈大笑,高兴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在川流如梭的人群中蹦蹦跳跳,大声的哼起了歌儿。 胡惟庸办公室,品茗茶居和建材城钢材批发门店的所有员工挤挤一堂,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大晚上老板会把这么多人全部叫来。来了之后,老板一言不发,一双眼睛透着股冷冷的审视把每一个人都仔细看了一遍。半个小时过后,只留下品茗茶居和钢材门市的总经理和阳林,其他人又被莫名其妙的打发走。 “胡总,出什么事儿了吗”?张东升一头雾水的问道,品茗茶居开张以来,他一直替胡惟庸管理这家茶楼,还从没见过 胡惟庸如此兴师动众。 关灿东也同样不解,他跟着胡惟庸的时间比张东升还长,为人更是老沉持重,也正因为如此才被安排到鱼龙混杂的建材城管理胡惟庸的两家钢材门市。胡惟庸一向一副谈笑风生淡定自若,从没像今天这样过。 胡惟庸依然没有说话,阳林算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不过也不理解为什么胡惟庸会如此重视,开口说道,“是因为蓝筹酒吧的事儿”。 “蓝筹酒吧”?张东升和关灿东诧异的互看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蓝筹酒吧是胡惟庸的另一处产业,不过蓝筹酒吧一直都是由陈明在负责管理,今天陈明不在,怎么反倒把自己两个人叫了过来。 胡惟庸淡淡道:“陈明现在不方便过来”。 胡惟庸站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你们都知道王大虎吧”。 两人点了点头,两人虽然不在民生西路,但胡惟庸的这几处产业离民生西路都不远,王大虎的赫赫大名当然知道,前不久赶走了刘强,独霸民生西路的酒吧安保业务,上次还听胡惟庸提起过他涨安保费的事情。 “这两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关灿东率先问道。 “我总觉得是不是我低估了王大虎的野心”。 阳林不屑的说道,“胡总,叫我说,你是太看得起他了”。 张东升也说道:“说到底他也是个打工的,还得靠您给饭吃,他野心再大又能怎么样,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胡总,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关灿东要老沉持重一些,在建材城也没少跟各种人物打交道,“胡总,上次听您说打算从新扶持一股力量起来平衡王大虎,不知道进行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 “那,王大虎的反应呢”? “先是耐着性子旁观了一阵子,今天派人在民生西路群殴了一顿那小子,然后被请进了蓝筹酒吧喝茶”。 关灿东哦了一声,松了口气,“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反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胡惟庸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我才觉得不正常”。 “啊”?众人满脸的疑惑。 “王大虎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多少都了解吧,虽然是我们几个酒吧老板暗中扶持,但更多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才一步步走到能和刘强抗衡的地步,你们都知道他是怎么把刘强赶跑的吧,瞒天过海,竟然把我们都给蒙蔽过去了,他的心思,深啊”。 张东升不以为意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刘强怎么能和您比,他们毕竟是一个层级的较量,与您和李川还有高俊峰,根本就不在一个档位上”。 胡惟庸还是摇了摇头,“王大虎表现得太正常了,给我一种像是在故意迎合的感觉”。 阳林虽然只是司机兼保镖,但跟着胡惟庸很多年,又是身边的人,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别人,都没敢小觑他的存在。 “本来就该这样嘛,陆山民要抢他的生意,他不揍他难道还笑脸相迎啊 ”。 胡惟庸没有理会阳林的话,对着张东升和关灿东说道:“今天是所有员工都来了吧”? 两人点了点头。 “这些员工中,有没有最近一两个月才招进来的新员工”? 两人摇了摇头。关灿东说道:“最新的员工也是在半年之前就招进来了”,接着又问道:“您是担心王大虎在我们这两处布置了眼下”。 胡惟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关灿东接着说道:“别说没有,就是有,又能怎么样,我实在想不出他能干点什么出来”。 胡惟庸嗯了一声,“就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到底能干点什么出来,才不安心啊”。 张东升拍着胸脯说道:“胡总您要是还是不放心,从今天起,我亲自盯着手下的员工,绝不漏过一丝一毫”。 胡惟庸点了点头,“嗯,这正是今天我找你们来的原因,从今天开始,多留意些”。 两人走后,阳林满脸的疑惑,“胡总,我真搞不懂,您既然觉得把王大虎留在民生西路是个祸害,干脆联合三家酒吧全部解除与他的合同,他手下的那群人没有了饭吃,自然做鸟兽散,何必再这里劳神费力。” 胡惟庸笑了笑,“呵呵,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你没听过吗?别说陆山民是我选中的人,哪怕不是,你以为李川和高俊峰会同意彻底赶走王大虎,然后来让陆山民一家独大吗?你以为他们会真听我话”? 阳林拍了拍脑袋,“哎,还真是麻烦”。接着又问道,“您既然担心王大虎野心过大,那要不要通知李川和高俊峰也小心点”? 胡惟庸笑着摇了摇头,眼睛中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看来我得着手另外一场布局了”。 看着曾雅倩蹦蹦跳跳的身影,陆山民不自觉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微微的笑起来。借着灯光,前方出现了四个笔力遒劲庄严肃穆的大字,陆山民的微笑顿时凝固,怔怔的站在原地。 “东海大学”。这个在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在脑海中神秘而神圣的地方,这个曾经让他因此而听到心碎声音的地方,竟然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毫无思想准备。 这本来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四个字,要不是因为它,或许还在马嘴村的丛林中打猎。 见陆山民没有跟上来,曾雅倩回过头,缓缓走向陆山民。 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曾雅倩从未在陆山民身上见过,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兴奋,有着浓浓的忧伤,有着朝圣般的虔诚,也有着被抛弃般的失落,还有着淡淡的回忆,有着无数难以言状的情绪。 哪怕曾雅倩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陆山民也没有发现,一双看不透的眼睛,怔怔的盯着那四个大字——东海大学。 第119章 难道我猜错了 东海大学门口,一个傻愣愣的盯着“东海大学”四个字,一个甜蜜蜜的看着这个傻愣愣的人。 曾雅倩知道陆山民来到东海跟一个女孩儿有关,见陆山民一副无以言状的复杂表情,她没有醋意,不管那个女孩儿是什么样的人,曾雅倩都觉得她没有资格和自己挣,何况她瞧不起陆山民本身就愚不可及,根本就不配和自己挣。她的脸上只有丝丝甜蜜,她的心里只有为陆山民感到淡淡的心疼。 当发现曾雅倩正看着自己,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陆山民苦涩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不进去看看”?曾雅倩笑着问道。 陆山民愣了半天,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摇了摇头,“不了”。 曾雅倩歪着脑袋问道:“这里就是你来东海的原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曾雅倩,过了半晌,点了点头。 曾雅倩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她会后悔的”。 民生西路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下午时候发生的事情,左丘自然也知道,其实当时他就幸灾乐祸的躲在人群中看热闹,虽然说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但更多的还是啧啧称叹。陆山民的身体也太变态了吧,这么多钢管足足打了三五分钟,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他身上长的到底是肉还是铁疙瘩。看到最后,更是看得露出灿烂的笑容,读书人运筹帷幄谋划千里,最缺的就是这股子不屈和坚毅,所以自古以来,书读得再好也只是货与帝王家,鲜有读书人能成就王霸之业。他再一次坚信,陆山民有资格成为他的合作伙伴。 陆山民回到家的时候,左丘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虽然大概能猜出王大虎和陆山民谈了些什么,但还是急于想从陆山民那里得到确定的结果,所以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写他的小说。 “卧槽”左丘禁不住爆了句粗口,“换身行头比我变化还大”。 陆山民瘪了眼左丘,到厕所换上原来的衣服,这身贵 的肉疼的衣服,还是少穿为好。 坐在沙发上,陆山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大一第一学期马上就结束了,她应该在准备期末考试了吧,放寒假会回马嘴村吗?她知道我来东海了吗?本以为已经淡忘,但站在东海大学门口,才知道那颗种子仍然还在,只是被埋藏在内心深处而已。 “心情不好”?左丘嘿嘿一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看你挺高兴的嘛”? “嘿嘿,看到你不高兴,我就莫名的兴奋”。 “你还真小气”。 “嘿嘿,读书人都小气,难道你不知道吗”? “言归正传”,左丘拿着手里书拍了拍陆山民,“跟王大虎谈得怎么样”? 陆山民看来一眼张丽卧室的门,门缝中还透着灯光,应该还没有睡。 “去你卧室谈”。 自从左丘重新整理了自己之后,卧室也整理得干干净净。擦得铮亮的书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两侧的地上整整齐齐的铺满了厚薄不一的书。 左丘呵呵一笑,“其实我是个有洁癖的人”。 本来还想着夸左丘两句,没想到换了身打扮,厚脸皮还是没变。 屋子里并没有多余的凳子,陆山民进门坐在左丘床上,正准备开口说王大虎的事情。左丘抬手说道:“等等,我才换的新毯子,别给我坐皱了”说着到客厅端了一根凳子进来。 陆山民无语的坐在凳子上,再次准备说话。 “等等”再一次被左丘打断。说着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先让我猜猜”。 “你这个周末就要入主玫瑰酒吧,相信胡惟庸或者李川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王大虎,在这样的关键时期,你大摇大摆的走进玫瑰酒吧找林风,王大虎应该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在你去找林风之前就派人截住你,也不在你刚走出玫瑰酒吧的时候堵住你,恰巧在你找了陈大力之后王大虎的人才恰好的出现,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王大虎故意麻痹胡惟庸的障眼法而 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与你进行一次理所当然的谈判”。 陆山民惊讶得目瞪口呆,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左丘,他刚才的那番猜测,几乎和王大虎对自己说的话一模一样,他的脑袋看起来也并不大啊,怎么能站在局外就能把局内的事情看得如此清楚。 看见陆山民惊讶的表情,左丘得意的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以前我还只是猜测,现在我可以断定王大虎的野心已经大得把目标瞄准了胡惟庸等人”说着嘿嘿一笑,“胆大敢日.天,我到真还有几分欣赏这个人了”。 听到左丘爆粗口,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读书人”。 左丘一副嬉皮笑脸,恬不知耻的说道:“嘿嘿,还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人哪,被强.奸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拼死反抗,要么躺着享受,王大虎躺着享受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要反抗了”。 陆山民觉得左丘的比喻非常贴切,但听在耳朵里却不是那么的舒服,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口无遮拦的人,以前在政府部门是怎么呆下去的,难怪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谋越大的人,一般会越谨慎,你毕竟是胡惟庸在扶持,他自然不会明着和你谈合作,否则你把他的底透给胡惟庸,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想他只会和你谈一些厉害关系。绝不会透漏丝毫要对胡惟庸下手的心思”。 陆山民不得不佩服左丘的脑袋,他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淡淡道:“他给我讲了三国演义里的故事”。 左丘咦了一声,眉头紧皱,难道自己猜错了,如果王大虎把自己与陆山民以及胡惟庸比作魏蜀吴的话,那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和胡惟庸放在一个级数,也就明显的表露出了把胡惟庸纳入敌对目标的意图,这不应该啊。王大虎敢在陆山民面前表露出这种心迹吗?就不怕陆山民转身就告诉胡惟庸吗?那他之前处心积虑麻痹胡惟庸不就自相矛盾了吗? 第120章 最好的哲学 陆山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左丘起身在屋里踱着步,他也想看一看左丘到底能聪明到什么程度。 左丘突然停住脚步,眼睛一亮,把手里的书往额头上一拍,“他给你讲的是不是诸葛亮和司马懿的故事”? 陆山民呵呵一笑,彻底拜服,“对,他和我说的不是魏蜀吴的关系,而是讲了一段诸葛亮空城计吓走司马懿的故事”。 左丘点了点头,“空城计,后世都认为是司马懿被诸葛亮吓破了胆,被诸葛亮的故弄玄虚给震慑得退军,哼,只有白痴才这么认为。司马懿能够坐到那个位置,能够为司马家称帝打下牢固的基础,岂会是如此白痴的人,就算是真被诸葛亮吓到了,城门大开,大军不敢进,难道不知道派个几千人的先锋冲进去探探底细,哪怕真有埋伏,死个几千人,对于心狠手辣的司马懿来说算个鸟事儿,曹睿倒是有几分见识,他司马懿就是在养寇自重”。 陆山民点了点头,“王大虎也是这么认为,他告诉我,我与他就像诸葛亮和司马懿,既是对手又互为存在下去的凭仗,胡惟庸他们几个不会让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一家独大,他们最希望的就是看见我们两个打生打死,谁死都不重要,即便活下来的那个人也无法享受到胜利的果实,因为他们又会很快的培植出一股新的力量”。 左丘接着说道:“所以,王大虎告诉你与其你们两个人生死相搏,还不如假装演唱戏,这样至少你们两个都能一直存活下去,不用去冒那个万一像刘强那样被淘汰的风险”。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 左丘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他这是缓兵之计,在争取时间”。 陆山民也低头思索,左丘一直说王大虎的真正目标是胡惟庸,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是太相信这种假设,毕竟胡惟庸他们是老板,作为在他们手底下的打工者,没有理由,更没有实力去对付给自己饭碗的人。就像在午夜烧烤店 打工,林大海是老板,作为员工,顶多是想办法怎么争取更高的工资待遇,绝没有可能想着怎么去把老板的店给夺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这是王大虎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只是想和我同盟,能从胡惟庸他们那里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左丘摇了摇头,“山民,对于普通人,我们可以尽量把别人往好的方向想,但对于像胡惟庸这样的商人和王大虎那样野心勃勃的人,尽量往坏的方向去想没坏处,我见过不少野心勃勃的人,历史上也有太多类似的人物,他们没有一个会甘愿一直被压迫的,王大虎也一样”。 “那我们该怎么办”? 左丘嘿嘿一笑,说道:“一个狡猾如狐,一个凶猛如虎,胡惟庸不会让你过得舒坦,王大虎也不会因为主要目标是胡惟庸他们就放过你,以他的野心,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到最后一股脑的把你们全给端了”。 左丘接着说道:“胡惟庸不是想扶持你平衡王大虎吗,那你就狮子大开口好吃好喝的大胆的要,在你没有足够能力抗衡王大虎之前,他会尽量满足你的。至于王大虎,他不是需要时间吗?你同样需要时间,不妨先陪他实打实的演几场戏。过两天胡惟庸不是会交给你从人才市场招来的农民工吗,好好拉拢人心,从其中争取几个心腹,逐步壮大力量。接下来,胡惟庸不是喜欢坐山观虎斗吗?你也一样,静观其变,看事情的发展再做谋划”。 陆山民不得不对左丘对人性的把握以及思维的灵便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大呼庆幸还有能有他帮忙,否则在那些老江湖手上,最后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同时也非常纳闷儿,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二,连周围的贩夫走卒都明白的道理,他却完全不明白,还被一群人当成了神经病。 见陆山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左丘得意地呵呵直笑:“是不是被我的智慧所折服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这么聪明的人,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怎么觉得你那么二啊”。 左丘得意的笑容立刻凝固,“什么?谁二了,那卖衣服的泼妇本来就是胡诌乱说,以假乱真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我哪里二了”。 陆山民瘪了瘪嘴,刚才还觉得左丘高大光辉的形象,立刻被打回原形。 “人人都知道民生西路这种地方的地摊货都是假货,偏偏你要较真,你不二谁二”? 左丘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都知道”? 陆山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左丘,贩夫走卒都知道的事情,这个大智近妖的天京大学高材生竟然不知道。 陆山民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从陆山民的表情,左丘发现这个问题好像是人人都知道的问题,一脸幽怨的说道:“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二”? 陆山民点了点头,“的确很二”。 左丘有些慌张,很是不忿,双手抓住手里的书,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说道:“胡说八道,我只是,只是上学的时候埋头读书,很少自己去买东西,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党委机要机关,忙的都是大事儿,见的都是大人物,哪知道你们这些贩夫走卒的事情”。 见左丘气急败坏的样子,陆山民呵呵傻笑,心里想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也。 摇了摇头,“读书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左丘瘪了瘪嘴,拿着手里的书指着陆山民,“这叫读书人的风骨,你不懂”。说着把手里书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笑着接到手里,皱了皱眉头“《传习录》?这是什么书”? 左丘骄傲的昂起头颅,“西方人不承认华夏有哲学,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哲学,有空看看,对你有好处”。 第121章 您比他耿直 凌晨一点,学校操场万籁俱静,按照牟东云所教的方法,陆山民开始绕着操场跑步。以自身的身体素质,原本跑个几十圈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只是有些气息紊乱而已。但这次跑步,跑了一个多小时,竟神奇的发现气息非常平稳,源源不绝的气机随着扭动的肌肉,井然有序的贯穿着身体的九窍六藏,有一种‘从心至百骸,无一不自由’的舒畅感。 牟东云站在夜色之中,含笑看着跑了一个多小时的陆山民,心里无比宽慰,散打协会那帮臭小子,要是能有这股子拼劲儿,早就打进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了。 看见站在操场上的牟东云,陆山民笑着跑了过去。 “牟老师”。 牟东云点了点头,“学不需要休息一会儿”? 陆山民傻呵呵笑着摇了摇头。 “在学散打之前,我先跟你讲讲什么是散打”。 “华夏武术博大精深,总的来说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套路演练,具有很强的观赏性,但缺乏实战性;一种是格斗对抗形式,具有很强的实战性。散打就属于后者。” “散打的前身称为散手,是华夏武术的精华;现代的武术散打通过对传统技击术进行归纳、整理,舍弃它们的具体形态,找出其中带有共性的规律,把华夏各拳种门派的基本拳法和基本腿法,以及西洋拳法相结合,进行规整并最终形成了当今世界最强的武术。” 陆山民哦了一声,有些怀疑,真这么厉害,那为什么陈大成那帮人那么的不堪一击。 牟东云直勾勾的看着陆山民,非常严肃的说道:“不用怀疑,散打就是全世界最强的武术,没有之一”。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牟东云接着说道“散打有三种进攻方式,一是拳法,以冲、掼、抄、鞭为内容,二是腿法,以蹬、鞭、踹、摆为内容;三是摔法,主要把握“破坏重心”和“抡圈”的要点来使用“接招摔”和“夹打摔”。同时,防守技术也划分为“接触式防守”和“不接触式防守”两种。总结起来就是‘远踢,近打,贴身摔’”。 陆山民不住的点头,把牟东云讲的每一个字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还有一点,不准向对方后脑、颈部、裆部进行攻击,也不允许使用反关节动作及肘、膝的技法”。 “啊”?陆山民惊讶的望着牟东云,“打架还有这种规矩”? 牟东云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记住,这是武术!武术!不是打架”。 陆山民尴尬的问道“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武术散打是一项竞技体育,不是杀人的工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说道:“就是说可以把敌人打倒,但不能打死打残”? 牟东云无奈的拍了拍脑袋,“你小子怎么老想着打人呢,你就不能想点高尚的,比如追求不屈的竞技精神,追求最高的武术境界”。 陆山民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虚的,我们还是来点实际的”。 陆山民咧嘴呵呵一笑,这下终于可以学习散打了。 “你的身体素质、身体的协调性以及敏捷程度都很不错,用不着过多的基础性训练,今天我就正式叫你散打”。 陆山民兴奋的点了点头。“谢谢牟老师”。 牟东云摆开架势,“跟着我做,右脚向右后45度撤步,右脚根微抬,右前脚掌着地,右脚掌与左脚根之间成15厘米的延长线,身体重心在两脚之间,两腿微弯。收下颌,右手握拳抬起,轻贴下颌,右肘紧贴肋部。左手握拳抬起,手臂自然打开约60度,于胸前约30厘米,左肘垂直于地面,左拳与下颌平齐,左拳稍向内弯。以保护胸部。眼睛盯着前方。” 在牟东云的指点下,过了十几分钟,陆山民才算基本保持了正确的姿势。 “牟老师,现在可以了吗”? 牟东云点了点头,“嗯,不错,就保持这个姿势一个小时吧”。 “啊”? 这个晚上,陆山民依然没有如愿以偿的学习到散打的招式,只是保持散打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手脚肌肉酸疼得不行,比挨了一顿打还难受。直到练了一遍太极游,身上的酸疼感才减缓了许多。 第二天早上起床,练字,打太极游之后,陆山民又多了一项必做之事,就是按照牟东云所教的散打姿势,呆呆的站一个一个小时。做完这一切事情之后,才开始看曾雅倩以及老教授给的书。 除了玫瑰酒吧的产业,李川还有一间茶楼,不过他的茶楼与胡惟庸的品茗茶居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挂羊头卖狗肉。这间茶楼的主营业务不是喝茶,而是打麻将。茶楼明面上有二三十间包房,这些包房都是供一般的客人打麻将的场所,其实地下室还有五间豪华的包房,在这几间包房打麻将的人,带个钱包是不够的,凡是看见提着皮箱走进这家茶楼的,无一不是这几间包房的客人。 其中的一间包房,李川正打得不亦乐乎,自从认识了这位港商,不到半个月时间,足足赢了他二十万。刚开始还有些担心这人会不会是个骗子,故意放长线钓大鱼,经过半个月时间的观察和了解,这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每次输钱给得也很爽快,而且每次只打几个小时,下午六点钟准时收工,很有克制,确实像一个不差钱消磨点无聊时光的正经商人,为了以防万一,还含沙射影的打听了他在内地的投资项目,为此专门去了解了一下这个项目,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李川才彻底放心下来。 和李川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陆山民准时到了茶楼,坐在大厅喝了七八杯水,上了两三次厕所,也没见李川来。 陆山民并没见过李川,也就更谈不上了解。所以临行前,左丘也无法给出一些针对性的建议。不过左丘站在李川的立场进行了一场分析,李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民生西路出现两股势均力敌的势力相互撕咬,自己渔翁得利。不管是胡惟庸、王大虎还是即将入住玫瑰酒吧的陆山民,都不是他的盟友,他与胡惟庸的本质关系还是竞争对手,也可以说是敌人,他们永远不会是朋友,也永远不可能真诚的合作。至于陆山民和王大虎,在他眼里,也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 来之前,陆山民与胡惟庸通过一次电话,大概了解了一下李川的情况,李川的资本应该没有胡惟庸雄厚,胡惟庸拥有蓝筹酒吧、品茗茶居以及建材城的两个钢材门市。李川的产业就仅有玫瑰酒吧和这间茶楼,并且酒吧的收益还要高于这间茶楼,所以李川应该特别在意玫瑰酒吧。 还有一点,陆山民是胡惟庸提出的人选,具体操作也是胡惟庸,作为商人,李川必定会对陆山民有 所猜忌,甚至是防备。所以前期还好,一旦陆山民的势力稍微培养成熟,他会更靠向王大虎一边,也就是说在同等情况下,他会选择相信王大虎。 这些都是左丘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进行的分析,他不了解李川的这个人,暂时还无法从他的性格上推断出更多的东西。 直到下午六点多钟,李川才挺着大肚腩缓缓而来。 “哦呵呵呵呵,,”李川笑着走过去,坐在陆山民对面,“你就是山民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才有点急事耽搁了”。 陆山民笑了笑“不碍事,李总您是大人物,当然应当先忙大事儿”。 李川哈哈大笑,“谁他娘的说你是个山野村民,瞧你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陆山民看着笑声爽朗的李川,心想,这人到比胡惟庸要直爽得多。 “李总过奖了”。 李川拿出一包大中华,抽出一支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李川自己点上一根,脸上渐渐显现出怒气“王大虎那个王八蛋,擅自破坏规矩,阴谋诡计逼走刘强,他以为他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我呸,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会让李总失望的”。 李川眯着眼睛盯着这个看起来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笑着问道“王大虎可是头猛虎,刘强那样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都不是他的对手,连我们几个酒吧老板都没来得及保住他,你不怕”? 陆山民笑了笑,“我以前在山里打过野猪,打过熊瞎子,还从没打过老虎,我很想试试”。 李川哈哈大笑,大叫一声‘好’:“胡惟庸那老小子说得没错,是个带把儿的纯爷们儿”。 李川深吸一口烟,淡淡的说道:“任何一个圈子都有他的秩序,我是个生意人,谁抢我钱谁就是我的敌人”。 陆山民笑了笑:“李总说得对,但做生意也得有投资”。 “哦?”李川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说说看”。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任何一场战争,其本质也就是拼资本,刘强输给王大虎,其本质也输在一个钱上”。 李川哈哈大笑,眯着眼睛说道“说得好,一针见血。所以说钱啊,真是个好东西,没有钱再他妈多有本事,也翻不起浪花儿”。说着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李总就是掌握钱袋子的人,不管是王大虎还是我,跟钱袋子过不去,到最后只有自讨苦吃”。 李川叼着烟呵呵一笑,“娘的,谁说你是个山野村民,我看你就是个很不错的生意人,看问题直透本质,你比王大虎懂规矩”。 李川随手摁灭烟头,“我跟胡惟庸不一样,不喜欢那些弯弯绕,八万块钱一个月”。 陆山民站起身来,端着水杯一饮而尽,“谢谢胡总”。 李川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陆山民问道,“你觉得胡惟庸这个人怎么样”。 陆山民抿嘴一笑,“您比他耿直”。 “真的”? “山里人不说谎”。 “哈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第122章 这不可能 品茗茶居,胡惟庸的办公室更像是一个书房,办公桌正前方挂着四个大字‘无欲则刚’,这四个字是他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个东海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专门而写。他本身只是一个高中生,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骨子里喜欢把自己当成一个读书人。这满屋子的书,并不是像大多商人那样作为粉饰学问的道具。从这些书中随便抽出一本,都能看见勾画圈点的痕迹。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出发,他从这些书中读到最深刻的道理就是正前方那四个字。他认为一个人,特别是有地位的人,不应该有特别的爱好,否则就很容易被敌人的投其所好给渗透,他不像李川那样爱好打麻将,不像高俊峰那样爱好女色。无欲则刚,自然万法不破。 陆山民本来对胡惟庸的印象很好,不过随着事情的浮出水面以及左丘的叮嘱,不再把他看成当初那个温文儒雅的仁厚长者。看着胡惟庸办公室满屋子的书,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读书人产生了一丝反感。 “山民,找我有什么事吗”?胡惟庸笑盈盈的问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刚和李总聊过,顺路过来拜访一下你”。 “呵呵,还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说话也学会打机锋了”。 陆山民抿嘴笑了笑,“当然,也有点小事情麻烦你”。 胡惟庸呵呵一笑,淡淡的说道“说吧”。 “这个周末我进驻玫瑰酒吧的时候,玫瑰酒吧的酒水会打八折,李总已经答应了我。” 胡惟庸眯了眯眼睛,“你想我的蓝筹酒吧不搞针对性的活动”? “我想蓝筹酒吧和月色酒吧的消费价格上浮百分之二十”。 胡惟庸倒吸了口凉气,每个酒吧都有自己固定的常客,价格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些常客依然会选择常去的地方。但上浮百分之二十,两相对比之下,说不定得损失一部分固有客户,这种损失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很有可能原本的常客会成为玫瑰酒吧常客,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胡惟庸眉头微皱,“这不是你这个保安经理的业务范畴”顿了顿又问道:“李 川答应给你多少安保费”? “八万”。 “是他叫你这么干的”? “这是我提出来的”。 “你”?胡惟庸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为什么”? 陆山民淡淡的道:“我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凭什么跟王大虎斗,我需要一战立威,让整个民生西路附近来酒吧的客人都知道我陆山民来了”。 胡惟庸微笑着看着陆山民,要不是派人到马嘴村调查过陆山民,他真的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山野村民。从懵懂无知到现在学会利用各方势力相互博弈,仅仅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当然,如果他知道陆山民背后还有个左丘,就不会有这么惊讶了。 陆山民面色平静的说道:“胡总,李总已经愿意多付出三万的安保费,您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吧”。 惊讶过后的胡惟庸摇头苦笑,这下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胡惟庸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你是我看重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才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胡总,您也知道,其实我并不想蹚这趟浑水,是你一步步把我逼到这条路上来的。虽然我没什么野心要挣多少钱要拥有多大的权力,但是人的求生本能还是有的,我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得全力以赴,否则不但我会处于绝境,也会让你失望啊”。 胡惟庸哈哈一笑,拍了一下桌子,“说得好,我果然没看错人,不过百分之二十太离谱了,百分之十吧,高老板那里我去做工作”。 陆山民咧嘴一笑,“谢谢胡总支持”。 胡惟庸笑着起身,走到陆山民身旁,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在烧烤店的时候不是叫我大叔吗,别那么见外,以后就叫我叔吧”。 “好”。 离开品茗茶居,不禁暗叹左丘确实聪明,三个酒吧老板本质上仍然是竞争关系,哪怕现在有暂时的共同利益,也没有放弃相互间的明争暗斗。商人就是商人,任何时候都没有放弃利益之间的博弈。 天色已经不早,陆山民拒绝了胡惟庸共进晚餐的邀请,正准备回民生西路,兜里的电话响起。 “山民哥?烧 烤店老板说你不在那里上班了吗”?电话那头传来阮玉的声音。 “嗯,我辞职了,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过来找你”。电话那头还隐隐能听见海东来埋怨的声音‘叫他那个电灯泡干嘛’? 陆山民告诉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不到十分钟,一辆蓝色的宝马车停在了路边,阮玉坐在车里高兴的朝陆山民挥手,“山民哥,快上车”。 坐上车,阮玉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和陆山民聊起来。 “山民哥,今天我们本来打算去吃你烤的烧烤,哪知道去了才知道你已经辞职了,你是什么时候辞职的啊”? “就前几天”。 “你怎么突然辞职了呢,现在找到新工作了吗”?阮玉担忧的问道。 “嗯,找到了”。 “那你会离开民生西路吗”? “不会,我的新工作就在民生西路”。 “工资高吗”? “还行,比以前高了不少”。 “哦,是什么工作啊”。 “嗯,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 “啊?你真去那里了啊”阮玉兴奋的说道:“那以后有空我带朋友和同学去捧场”。 海东来坐在驾驶室,满腹怨气,见两人聊了半天,压根儿把就把他当成了空气,很是不忿。“我还没死呢”。 阮玉朝海东来翻了个白眼,“你就当你死了不就行了吗”。 海东来欲哭无泪,一脸的委屈,“我死了你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男人”。 阮玉俏皮的笑了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山民哥就比你好”。 海东来差点气得吐血,不忿的说道“他除了比我黑一点,比我丑一点,比我穷一点,比我傻一点,还有哪一点比我好”。 阮玉切了一声,“他比你帅”。 海东来方向盘一抖,差点撞在公路的隔离带上,愤恨的说道:“这不可能”。 看着两人怄气斗嘴,陆山民开心得呵呵直笑,脸上的笑容干净纯粹,就像在山里的时候一样。 第123章 目视前方 本来是两人的烛光晚餐,现在变成了三人。相比以前,阮玉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也自信了许多大方了许多。 阮玉不住的给陆山民夹菜,“多吃点山民哥,反正他有钱,不宰白不宰”。 海东来一脸幽怨,“不带你这么坑自家人的吧”。 阮玉哼了一声,“谁跟你是自家人,山民哥才是自家人”。 “什么”?海东来一副咬牙切齿的憋屈模样看着陆山民。 阮玉脸色微红,有些娇羞的说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儿都喜欢拿着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人吗”? “娘家人”?海东来一听,立刻得意的哈哈大笑,两人相处这段时间,虽然阮玉已经默认了他这个男朋友的身份,但到现在连手都没牵到过,更没有明确表明是他的女朋友。这娘家人不就等于明显承认了两人的关系吗。 “哈哈哈哈”,海东来一把搂住陆山民的肩膀,从刚才的横眉冷对立刻变为激情似火。“大舅哥,别跟我客气,今天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只点贵的别管对的”。 陆山民呵呵傻笑,阮玉娇羞的呸了一声,海东来开心得开怀大笑。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出了餐厅,阮玉去对街的烧烤店买奶茶,陆山民和海东来看着阮玉背影,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恋爱的感觉怎么样”?陆山民笑着问道。 海东来满脸洋溢着幸福,“好,真是太好了,自从爸妈去世之后,这么多年来,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陆山民笑了笑,“自从认识阮玉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阮玉这么开心幸福”。 海东来得意的抖了抖肩膀,“那是因为本公子有魅力”。 陆山民渐渐收起笑容,“你姐知道这事儿吗”? 海东来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脸上布满了担忧,“还没告诉她”。 陆山民脸色渐渐冰冷,看得海东来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只听陆山民声音冰冷的说道:“她叫我一声哥,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敢辜负她”。 海东来看着 远处正排队买奶茶的阮玉,哪怕是背影,也是那么迷人。 “我承认,我是个懦弱的人,父母去世的时候只能躲在床底下,姐姐苦苦支撑一个家的时候,我自我放纵逃避,哪怕我已经上了大学,姐姐指东我也不敢往西,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是个男人”。海东来面色坚毅,盯着远方说道。 陆山民淡淡的松了一口气,同是富家子弟,海东来与曾雅倩的性格完全不同,少年父母双亡,到年纪大一点又被他姐姐严加管教,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骨子里有着懦弱的一面。他有些担心海东来最终会扛不住他姐的压力,看见他一反常态的一本正经,大胆的承认自己的懦弱,反而松了口气。 “我相信你”。 海东来咧嘴一笑,“呵呵,大舅哥你就放心吧,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我在这里向你保证,如果我有负于软妹妹,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挥刀自宫”。 “你们在聊什么呢”?阮玉笑盈盈的提着捧场奶茶走了过来。 海东来嘿嘿一笑,“没什么”。 阮玉瞪了他一眼,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哥,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海东来站在阮玉背后一个劲儿的朝陆山民挤眉弄眼。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儿”。 “哦,那周末的时候我来给你捧场”。 “嗯,你们玩儿得开心”。 从烧烤店辞职到玫瑰酒吧当保安经理的事情,陆山民一开始觉得没必要专门告诉曾雅倩,经过昨晚的事情,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她一声。 给曾雅倩打了一通电话,本以为曾雅倩会像张丽那样反对,毕竟酒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对人的心性和自身的学习计划都会有影响。让陆山民感到意外的是,曾雅倩听到这个消息,竟然高兴得笑了起来,并表示全力支持到玫瑰酒吧当保安经理,还说周末的时候会去捧场。 虽然不明白曾雅倩为什么会支持自己这个决定,但能得到她的支持,陆山民还是感到很欣慰。 回到宿舍,避开张丽,将今 天与李川和胡惟庸见面的情况向左丘讲述了一遍。左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陆山民竟可能多的了解胡惟庸和李川的情况,不管是产业上,家庭上还是个人喜好上,争取多了解一些,这样才有利于做出正确的判断。二人聊了一会儿,陆山民就抓紧时间开始补习今天下午漏下的数学课程,这两天跑来跑去,已经落下了不少功课,张丽在言语中已经开始表达出不满。对于张丽,说不上敬畏,但有种姐姐的感觉,陆山民不想让她失望。何况陆山民非常清楚这一场战斗的目的就是为了创造出能够让自己安心学习的良好环境,绝不能本末倒置。 搏命力争,为的就是争得个与世无争。 来到金融高专操场,按例跑了十几圈,掌握了正确的跑步方法,这两天跑步不但不显得累,跑完之后反而感到气机充沛。 在牟东云看来,陆山民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这种难得不仅仅在于变态的身体素质和远超常人的毅力,更难得的是他能够很快静下心来,当然他不知道这是陆山民练习了十几年毛笔字练出的心态,否则不知道他会不会逼着散打协会的其他学员练习毛笔字。要是在操场上看到一群肌肉男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练习毛笔字,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滑稽的景象。 心静则意自钻,学习东西,特别是技巧类的东西就会事半功倍。散打的起手姿势并不难,经过昨晚一个多小时的练习矫正,陆山民早上又自我练习了一个小时,这个时候摆出来的架势,就连牟冬云也难以挑出毛病。 “牟老师,你看我这个姿势有什么问题没有”? 牟冬云绕着陆山民转了一圈,不但没有丝毫问题,反而堪称完美。作为教练,心里当然高兴,但挑不出学生的毛病,又觉得少了几分老师本该有的威望与权威。见陆山民偏着头对自己说话,这下刚好找到一个显示老师权威的机会。 牟冬云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怒斥一声,“你是猪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目视前方”。 第124章 这是个有情怀的人 牟东云戴好拳靶,摆好架势,对陆山民招了招手,“用尽全力打我一拳”。 陆山民活动两下双臂,“呼”“砰”,一拳打到拳靶上。牟东云微晃,后退半步。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确实是天生神力,没经过训练不懂得发力技巧,力量已经不输于一般的职业选手”。 “发力还需要技巧吗”?陆山民疑惑的问道。 “当然,正确的发力技巧能够爆发出全身的力量,你刚才的那一拳不过是手臂肌肉的力量而已”。 “从现在开始,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牟东云威严的说道。 “嗯”,陆山民慎重的点了点头。 牟东云背着双手,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力,生于根,注于腰,达于稍’。散打中的力量都是起于腿,源于腰,以腰为轴来传送功力,最后集全身之力到达四肢,形成强大的爆发力。” 陆山民摆好散打姿势,前腿放松,后腿一蹬,扭动腰部,打出一拳,感觉力量是比刚才要大了很多。开心的笑道: “牟老师,你的意思是不是用腰部的力量把身体甩出去,同时也把手臂也甩出去”。 牟东云接着说道,“不全对,打个比方,整个人是一把弹弓,支撑腿就是弹弓把,皮筋就是腰,打出的拳就是弹子,你要记住,在这个过程中,弹弓把和弹子都没有任何发力动作,刚才这一拳,你的小腿有明显的发力动作,给人的表象是把小腿的力量也通过腰传到了拳头上。实则不然,在你小腿离地的一瞬间,其实地力就已经卸了,根本传不到腰上,反而容易造成重心失衡。” “记住,发力的时候,腿一定要起到支撑的作用,不要发力。利用腰部扭动的力量把手臂甩出去,而不是手臂发力,否则容易伤到关节,更会影响全身力量的传送。又比如射箭,持弓的手不是发力,而是死死的撑住,弓弦就是紧绷的腰,箭头是靠弓弦的伸缩弹力才能飞出去。你想象一下,如果在射箭的过程中,你还想着把力也用在箭上,那么弓弦的伸缩弹力反而不能完全的作用在箭头上,箭还能飞得远吗”? 听了牟东云的详细讲解,陆山民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后脚死死踩着地面,腰部瞬间扭动,随之手臂甩出,“呼”,一阵可闻的拳风声音响起。陆山民顿时感觉浑身舒畅,以前打拳不管怎么竭尽全力,总有种力量没有全部发挥出来的憋屈感,这一拳,全身力量倾泻而出,畅快淋漓。 牟东云满意的点了点头,陆山民的悟性已将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刚才打出的一拳,在散打中叫做直拳,也是散打中最基本的招式,你与陈大成他们打过架,应该看到过他们是怎么打的,你仔细想想,你这一拳跟他们打的有什么不一样”? 陆山民低头回忆了半天,第一次与陈大成打架是在凌晨,路灯昏暗,当时注意力都集中在怎么打倒他身上,根本记不得他是怎么出的拳。第二次独战陈大成他们十几个人,一阵混乱,也根本没有留意。 “我想不起来”。陆山民摇了摇头。 “我示范一次给你看”。说着呼的往正前方打出一拳。 “看清楚没有”? “你的拳头旋转了”。 牟东云点了点头,“对,直拳打出去的时候,拳头要向子弹一样旋转,这样才有穿透力”。 说着双手举起拳靶,全身绷紧,调整到最好状态,他不敢小觑陆山民,不懂得发力技巧就有那么大力,他很期待陆山民掌握了发力技巧之后到底会有多大的力气。 “再打我一拳”。 “呼”“啊”,牟东云只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铺面而来,紧接着拳靶撞到胸口,胸中一闷,连呼吸都停止了几秒钟,蹭蹭后退三四步才站稳。 看见脸色苍白,一句话不说的牟东云,陆山民赶紧走上去,“牟老师你没事吧”。 足足停顿了好几秒,牟东云才吸进了第一口气,重重的喘息了几口气,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想打死我吗?老子还没喊开始呢。”嘴上虽然大骂陆山民,心里却乐开了花,真他娘的捡到块宝了。 陆山民一阵无语,不是你叫我打的吗?你又没说喊开始才打。 牟东云冷哼一声,甩下一句“就照刚才那样打,反复打一个小时。说着揉着胸口走向不远处操场看台上,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暗叹,真他娘的疼。 左丘写小说的时间主要集中在晚上,早上起床一般都比较晚。当他起床的时候,陆山民已经练习完毛笔字和太极游,正呼呼的练习直拳。 左丘皱着眉头直摇头,在他看来锻炼身体是必要的,但是把过多的时间花在练习散打上实在是得不偿失。嘴里叼着牙刷不屑的说道:“这都什么时代了,锻炼锻炼身体就得了,你还真当真了,别说现在,从古至今都是读书人的天下,脑袋永远比拳头好用,你一个人能打十个百个有个屁用”。 陆山民没有理会左丘,继续反复的练着直拳,利用腰部调动起全身的力量,确实能发挥出自身更大的力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体能的消耗也随之大了很多,不到十分钟,陆山民就大汗淋漓,等打完一个小时,汗水都模糊了双眼,每一根头发都滴下了汗珠。 洗完澡,陆山民才开始静下心来看书。 左丘走出来,指了指茶几上的《传习录》,这是昨天晚上他给陆山民的书,“看了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自己恨不得一天多出几个小时,曾雅倩给了他初中到高中的所有课本,除去音乐英语物理化学之外,其他科目的课本都在他的学习范围之类,还要看老教授给的两本书,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看其他书籍。 左丘切了一声,“我跟你说,你那一堆破课本加起来也抵不过这本书的千万分之一,有时间还是好好看看吧”。 昨晚并没有细看,陆山民此时拿起书来看了看,封面上写着王阳明三个字。 “王阳明是谁”? 左丘刚想大骂陆山民连王阳明都不知道,继而想到他只是个山野村民,不知道也算不奇怪。左丘一本正经,脸上神情 肃穆,“华夏历史上达到“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只有两个半人,孔老夫子算一个,曾国藩只能算半个,还有一个就是王阳明”。 陆山民不相信的咦了一声,“不可能吧,他能与孔圣人齐名,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个人”。 左丘显然对王阳明这个人很是推崇,跳脚说道:“你小子懂个屁,你不知道的圣人先哲多了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虽然对近现代的历史不熟悉,但自小在爷爷身边也没少听过圣人先哲的故事和道理,不过确实没有听说过王阳明这个人,“华夏的圣人先哲我应该都知道吧”。 左丘一时被气得无语,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挽起袖子说道,“那我问你,尧舜禹你知道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尧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舜妻尧二女,独居成城。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左丘叉着腰,刚才气糊涂了,忘记了这小子读过《论语》和《史记》,汉朝以前的历史人物都比较了解。 “那里知道朱熹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历史课本“上面提到过朱程理学”。 左丘挠了挠脑袋,“那你知道马克思吗”?说着得意的笑,心想这下这个山野村民的小学生肯定不知道。 陆山民指了指初中政治课本,“就是讲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那个人,不过他不是华夏人”。 左丘气得指着陆山民,半天说不出话来,“爱看不看,不看拉倒”。说完摔门回到卧室。 见左丘如此推崇王阳明,竟把他放在与孔圣人的高度,想来也应该是个很出名的人物,陆山民很纳闷儿,为什么曾雅倩给自己的历史课本上会没有这个人的介绍呢? 对于左丘这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陆山民还是比较信服,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出谋划策,对他的建议更是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他全力推荐的一本书,应该会是一本好书。 虽然陆山民是个小学生,但从小跟着爷爷读《论语》《史记》,阅读水平并不差,曾雅倩给的语文和历史课本读起来很轻松,这段时间,初中的语文和历史课本基本上全部读完。更多的时间是花在读老教授的那本《经济思想史》。见左丘极力推荐,陆山民决定看一看这本《传习录》。 打开书页,陆山民不禁被扉页上写的一句话给震惊。这应该是左丘用小楷毛笔写上去的,他的毛笔字其实写得并不差,字能反应一个人的风骨,他的字透出典型的书生气,和爷爷的字神韵有那么一丝相像。陆山民的字虽然主要源于赵孟頫,但他是一个杀生无数的猎人,不经意间字中透着股凌冽。左丘的字应该是欧体,平正中见显绝,回旋处露悲悯。让陆山民震惊的不是字本身,而是这句话的内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山民悠悠自言自语,“这是个有情怀的人”。 第125章城头变幻大王旗 作为玫瑰酒吧的总经理,马东一干就是五年,在这五年里马东总管酒吧所有经营事务,算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诸侯,但有一项是他管不了的,那就是保安经理的人事任命。在其他行业或者公司,安保部门一般都是边缘部门,在其他部门看来也就是不入流的小保安。但酒吧这种地方,却有些特殊,安保部门的重要性一点不亚于他这个主管业务的总经理。 民生西路这种地方,能来酒吧玩儿的,除了金融高专的学生,大多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无业有名,再加上酒精和荷尔蒙的刺激,争风吃醋打架斗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打坏东西是小事,吓跑了客人就玩完了。 能在玫瑰酒吧当上五年的总经理,马东早已练就一身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本领,在他看来,保安经理是一条看门狗,只不过这条狗不是宠物狗,而是一条凶猛的狼犬。这样的狗往往凶猛无比,甚至透着血性的杀气,否则也镇不住场子,所以需要谨慎的对待,甚至是客气的恭维,但他始终是一条狗,一旦主人抛弃了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刘强就是最好的例子。 本来马东每天六点过后才到酒吧,今天吃了午饭就早早的到了,这几个月酒吧的保安经理换了一拨又一拨,今天将迎来又一位新的保安经理。从李川那里了解到,这是个新人,但是个猛人,叮嘱他要好生相处。 马东自然也知道陆山民上次在玫瑰酒吧的事情,也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不禁有些失望。二十岁左右,脸上还带着些稚嫩,一身衣服到像是名牌,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瘦弱了些。与他想象中的虎背熊腰,老成持重有着很大的差距。 酒吧经理办公室,马东热情的起身,给陆山民倒了杯热水,“陆经理,我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快坐,快坐”。 陆山民笑了笑,接过热水,说了声谢谢,坐在沙发上。 “马经理太客气了,我是来向你报道的”。 马东呵呵一笑,“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民生西路三家酒吧的保安经理才是真正的管事儿人,以后啊你我不用相互称什么经理,互称兄弟,你看怎么样”?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东哥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好好,山民兄弟”。 两人寒暄了几句,陆山民开始进入正题,问道“东哥,承蒙李总看得起我,不过我本是一个山野村民,什么都不懂,还请东哥多多指教”。 马东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兄弟的威风我虽然没亲眼看到过,但也算是如雷贯耳,连李总都对你赞不绝口,我哪有什么本事指教你啊”。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聊了这么久,基本了解了马东这个人,这人看起来笑呵呵的很好相处,实际上说起话来全是打哈哈,和这样的人聊天很累。 陆山民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声音也低沉了很多,“东哥,你我都是为李总办事儿,要是我在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影响了酒吧的经营,你在李总那里也不好交代吧”。 马东盯着陆山民,笑着咳嗽了一声,心想,果然还是年轻人,养气的功夫还是差了些火候。 “咳,好吧,那老哥就说几句,说得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酒吧这种地方啊,就是供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昏暗的灯光,各色的酒水,年轻的荷尔蒙能无限放大人的欲望,放大人的情绪。在这种环境下,哪怕有人多看了某个女孩儿一眼,或者不小心把酒水洒在某个人身上,都有可能出事儿,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出面来镇住这些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来之前其实有过心里准备,他是个不想惹麻烦的人,但这里无疑是个随时都可能出现麻烦的地方。 马东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民生西路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子弟出现,到不用担心捅到什么大篓子。这些年,王大虎和刘强也把那些喜欢挑事儿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已经很少有人不开眼明目张胆的闹事儿”。说着又笑了笑,“更何况你上次在玫瑰酒吧独战刘强手下十几个保安 的场景,酒吧里大部分常客都亲眼看见过,相信没人敢忽略你的存在”。 陆山民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马东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和客人发生冲突,因为喝了酒的其他客人没有脑子思考谁对谁错,只会认为酒吧方面欺负客人,会照成不好的影响”。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要是有人故意找茬怎么办”? 马东笑了笑,指了指脑袋,“那要看是怎么样的找茬,这就需要你临场应变,总之你要知道不管你怎么处理,都不能给其他客人留下店大欺客的不好印象。虽说保安经理听起来像是打架的,实际上脑袋才是更重要的。当然,打架也不是不可以,就像上次刘强设计对付你的时候,那次打架就变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顾客不但没有反感,反而更加兴奋”。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禁想到当初刘强设计对付自己的时候,花了那么大工夫精心设计的一场局,一方面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对自己下手,另一方面也是在照顾酒吧客人的情绪。毕竟酒吧经营是为了盈利,一旦丢失顾客,就触及了酒吧老板的底线,哪怕扶持自己是为了抗衡王大虎,触及底线都是酒吧老板所不能容忍的。 “东哥,我明白了,在这里即便打架,拳头打出去之前,也得先用用脑子”。 马东笑着点了点头,“山民兄弟真是一点就通”。 马东接着又说道,“还有一点很重要”。 陆山民认真的听着,“什么”? 马东认真的说道:“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报警”。 陆山民眉头紧皱,刚才正想着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情就交给警察来处理,没想到马东让自己不要报警。阿 “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一个酒吧经常有警察出入,你想象一下,以后谁还会有兴趣到酒吧里来呢”? 陆山民恍然大悟,到酒吧里来的人都是来寻欢作乐放飞自我的人,要是时不时闯进几个身着警服的人进来,确实是件很不爽的事情。 第126章 谢谢山民哥 保安经理办公室就在酒吧经理办公室旁边,推门而入,办公室里陈设和当初一模一样,那张真皮沙发老板椅静静的摆放在那里。上一次来的时候,唐飞把自己摁在这张椅子上,问自己是否感受到了权力的感觉。没想到才过了一两个月,这张椅子真正的属于了自己。 按照李川和王大虎的约定,唐飞今天下午将会到玫瑰酒吧做工作交接。 陆山民没有坐在那张椅子上,只是淡淡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陆山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但他知道唐飞有梦想,唐飞来到东海,为的就是博得个出人头地衣锦还乡,为的就是能堂堂正正的在东海站住脚,熬过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最苦三年,熬过了当小保安经常满身是伤的时光,好不容易熬到能坐到了那张椅子上。而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因为自己的不肯离开化为乌有,甚至不惜冒着风险站在自己这边与王大虎作对。 下午三点钟,唐飞推门而入,关好门后,坐在陆山民对面。 陆山民看着唐飞,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 唐飞微微一笑,在陆山民肩膀上打了一拳,“还疼吗”? 陆山民知道他是在问前几天王超带人围殴自己的事情,感激的笑了笑,“不疼”。 唐飞指了指心口,“我疼”。 陆山民咧嘴呵呵傻笑,突然觉得刚才那句对不起倒是有些唐突了。 唐飞笑了笑,“功成名就固然重要,但我可不想成为孤家寡人。我唐飞从来都是快意恩仇,让自己心里不痛快的事情,给再多钱我也不干”。 陆山民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爷爷说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陈坤和黄梅两个大学生没做到,王大虎这个农村人没做到,唐飞这个只比自己多读了三年初中的山里人做到了。。 “那天你是不是憋得很难受啊”? 唐飞狠狠的点了点头,“我差点就没忍住出手了,要不是那群建筑工人及时赶到,我都不知道是否还能忍住”。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还好你忍住了”? 唐飞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大不了彻底和王大虎闹翻,我到玫瑰酒吧做你的副手,两兄弟联手,不管斗不斗得过他,至少能爽爽利利大干一场,岂不快哉”。 陆山民摇了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 “嗯?不就是像当初王大虎和刘强那样斗法吗?还有什么不简单的”? “这次不一样”,陆山民思索着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 陆山民认真的说道:“我说的话,你不要感到惊讶”。顿了顿说道:“这次王大虎的目标不仅仅是我,很有可能还包括了酒吧的几个老板”。 “啊”?虽然陆山民已经说了让他不要惊讶,不过他还是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 陆山民虽然也有些怀疑,但他相信左丘的判断。 “你怎么知道”?唐飞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猜的”。陆山民没有告诉唐飞左丘的事情,这也是左丘千叮万嘱不能告诉任何人,还专门提醒不能告诉唐飞,倒不是信不过唐飞,是怕以王大虎的眼光能从唐飞身上看出些端倪。左丘现在是陆山民手上的一张底牌,不管是胡惟庸还是王大虎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不到最后时刻,决不能让人发现他的存在。 陆山民接着说道:“以王大虎的智慧,肯定能清楚的认识到他自己的位置,当然也清楚的知道三家酒吧老板不允许他一家独大,在明知道胡惟庸等人的底线情况下,还能下决心布局对刘强赶尽杀绝,可见他有着反抗的心思”。 唐飞满脸的疑惑,“这也可以理解为他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前两个月不是多收了几十万的安保费吗?现在他又主动降到以前的安保费,不也是知难而退的表现吗”? 唐飞又接着说道:“说到底他也是个打工的,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一个打工的怎么可能有和老板斗的心思,这不是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吗,王大虎这么聪明,会干这么愚蠢的事”? 陆山民没有和唐飞纠结这个问题,对于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还存有疑虑。只是告诉他知道就行了,有机会留意下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千万不能让王大虎看出我们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很有必要继续留在王大虎身边,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你可以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唐飞点了点头,“我会留意的”。 想到那天跟踪自己的人身手绝非普通保安可比,陆山民问道,“除了民生西路的这些保安,王大虎是不是还有一股力量”? 唐飞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手下的人我都认识”顿了顿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上个月有个身手了得的人跟踪我,我还跟他打了一架,那人明显懂得武术,而且应该还是高手,一对一放开搏斗,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上次是他无心恋战,否则被打败的只会是我。民生西路的保安不会有这样的实力,我怀疑那人是王大虎暗中培植的另一股力量”。说着又说道:“你再 仔细想想,除了你、王超、李浩、林风、张豪等人,王大虎私下还跟谁的接触比较多”。 唐飞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以后会留意这件事情,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再聊了一些酒吧保安工作的事情,唐飞就起身离开,呆得太久,难免会引起王大虎的怀疑。 下午四点钟,胡惟庸在人才市场招聘的十个人来到玫瑰酒吧报道。陆山民把他们叫到办公室,这些人将是他以后和王大虎过招的重要力量。 不得不说,胡惟庸做事还是很厚道,这十个人全都在二十几岁,个个身强体壮,其中一个还练习过几招武术,大部分都是农村到城里打工的人。 陆山民眼神深邃,犹如当初在山中追捕猎物般,冷冷的看着站在身前的一排人。面对 面对陆山民阴冷审视的目光,其中大部分人眼神躲闪,甚至有两个被吓得身体有些哆嗦,看得出其中有几个人应该是刚从农村出来不久。不过到有两个人让陆山民多留意观察了一会儿,这两人从始至终淡定自若,与陆山民的目光接触,除了有意思讶异之外,并没有明显的躲闪,显然这两人在城里有过一段时间的历练。 陆山民收起冷冽的目光,平静的说道:“我是个山野村民,刚到东海的时候连房租都交不起,连肉都不敢吃,连衣服都买不起。你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农村,我相信你们有着和我一样的经历。你们来到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不外乎就是想博得个吃饱穿暖,博得个衣锦还乡,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团结一心的和我并肩战斗,你们想要的都会有。” 十个人中,有不少人神情激动,显然他们当中也有人体会过交不起房租,买不起衣服的经历。 “这间酒吧,给我的安保费是每月八万,我给你们每个人每月六千”。 “哗”,众人立刻躁动起来,眼神中满是激动,当初胡惟庸招他们的时候,给他们说好的工资是每个月三千,这一下子竟然多出了一倍,这些人大部分是刚来东海不久,也干过几份不同的工作,但无疑都只有两三千一个月的工资。一下子能拿到六千块,很多人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众人的反应,虽然他们是以后的伙伴而不是猎物,初次见面,习惯性的喜欢观察这些人。还是那两个人比较淡定,不过两者也稍微有些不同。 名叫周同的人,就是那位学过几招武术的人,虽然表现得比较淡定,但从他的眼中还是能看到浓烈的激动,显然他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另外一个叫蒙傲的人,虽然同样激动而热切,但观察入微的陆山民发现他激动和热切之情来到稍微晚了半刻,就像是讲了一个比较有内涵的笑话,有的人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半刻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陆山民继续说道:“这只是你们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后我会看你们的表现,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人做我的副手,选中的人工资再加四千”。 “哇”众人更是激动,再加四千就是一万,对于这群刚到东海不久的打工仔,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好多办公室的白领也拿不到这么高的工资,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想着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的人。 陆山民冷冷的说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得到多少,相应的就得付出多少。” 周同拍了拍胸脯,“我虽是个农村人,但也知道吃别人的饭,就要干好自己的事,陆经理这么豪爽,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周同绝不含糊”。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说道:“陆经理给我们这么高的工资,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都听你的”。 “好”,陆山民大喊一声。“今天是我们在这间酒吧上班的第一天,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晚上好好来场开场秀,让别人看清楚,我们才是这间酒吧的主人”。 陆山民让众人换好保安制服,留下周同和蒙傲两人。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对着两人说道“坐吧”。 两人点了点头,“谢谢陆经理”。 陆山民笑了笑,对于陆经理这个称呼,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们的年龄都差不多,以后私下的时候不用这么叫我,就以兄弟相称吧”。 蒙傲笑着说道:“陆经理,这样不妥吧”。 周同也说道:“在我们老家,哪怕是三岁小孩儿,只要辈分在那里,也得喊声爷爷”。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在马嘴村也是这样,别看张大发是村里说一不二的村长,见到西山头的王大妈也得捏着鼻子叫声姑奶奶。城里人老说乡下人不懂规矩,有时候陆山民觉得乡下人才是最懂规矩的人。 “那好吧,你们以后就叫我山民哥吧”。 两人点了点头,齐齐叫了声山民哥。 “你们两个不一样,比其他人更有胆略,也更沉得住气,以后酒吧的事情,你们两个多多担待一下”。 蒙傲拍着胸脯说道:“山民哥这么信任我们,我不会让你失望”。 周同也满脸的坚毅,“就算没有那六千块钱,我周同也认你这个哥,到东海半年,我也做过不少工作,每个老板巴不得能从员工身上榨出点油来,只有你这么 豪爽,也只有你把我们当人看。” 陆山民笑了笑,自己算是运气好,一到东海就遇到了林大海那样的好人,但更多人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不管是胡惟庸李川或者是王大虎,他们眼里只有利益,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不过是拉拢人心的手段。骨子里,他们何尝又把别人当人看,都是他们为了利益而随意摆弄的棋子。 陆山民拍了拍周同的肩膀,“别人把不把我们当人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得把自己当人看”。 今天酒吧所有酒水打八折的消息早就放了出去,与此同时,月色酒吧和蓝筹酒吧所有酒水今天上浮百分之十的广告也醒目的贴在大门口。 天刚擦黑,就有不少客人陆陆续续的走进了玫瑰酒吧。酒吧工作人员早已得到通知,今天客人会爆满,也早已做好营业准备。 陆山民身着笔挺的休闲西装,脚踏几千块钱的皮鞋,平静的站在二楼,这个位置,正是当初刘强所处的位置,放眼望去,能把整个酒吧尽收眼底。 酒吧的工作人员一如既往的轮流上前打招呼,陆山民只是微微一笑算是还礼。这间酒吧的保安经理是谁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今天王麻子,明天周跛子。 不过相对于刘强,他们还是更喜欢陆山民,陆山民当初在玫瑰酒吧的表现,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陆山民的微笑透着股山里人的质朴,让他们看着也更舒服。特别是那些酒吧的女工作人员,见到陆山民更是欲语还休,相较于刘强那个大光头,不得不承认陆山民这身打扮,真的很帅。 特别是潇潇,阮玉在玫瑰酒吧上班的时候,两人关系走得很近,以前也到烧烤店吃过烧烤,她完全没想到曾经那个身着破旧t恤的烧烤小子,转眼间竟然能成为刘强那样的人物。这才短短几个月,换了身名牌衣服,换了股凌冽的气质,完全不敢想象还是原来那个山野村民。 “山民哥好”。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潇潇姐就不必和其他人一样跟我客气了,你是阮玉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潇潇甜甜的笑了笑,当初连正眼也不瞧的山野小子,说话间竟有种淡淡的上位者的气势。 “阮妹妹没有看错人”。 “谢谢你对阮玉的照顾,要不是你,当初她在玫瑰酒吧,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潇潇笑了笑,“她是我的好姐妹,就像你把她当妹妹一样,我也是一样”。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以后私下就叫我山民吧,你的年龄比我大,叫我哥我可受不住”。 潇潇娇笑的憋了瘪嘴,心想,还真是个直男癌,说话一点也不中听。 王洁提心吊胆的走到陆山民身边,上次玫瑰酒吧刘强设局,她是重要的一环,就是她跑到烧烤店骗陆山民到了玫瑰酒吧。这两个月唐飞当玫瑰酒吧的经理,已经是过的战战兢兢,现在陆山民本尊驾到,更是惶恐不安,生怕陆山民报复她。 带着忐忑的心情,挤出一丝微笑,“山民哥好”。 陆山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好”。 简单的一个字,王洁不知道这个“好”字是真的好,还是别有深意。 纠结了半刻,鼓起勇气说道:“山民哥,上次的事情是刘强逼迫我做的,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陆山民没有看她,继续看着楼下,依然冷淡的说道“我知道”。 王洁咬着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不知道陆山民是否已经原谅了她,不过在她看来,要是她自己遇到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轻易原谅她。以己度人,内心更是害怕。 带着哽咽的声音,“山民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说着怯怯的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这,这是我出租屋的钥匙”。 陆山民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长得还算不错,胸前的景象不知道被多少人浏览过,显得颇为壮观,泛红的眼眶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那么几分动人。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记恨过这个女孩儿,要不是今天见到她,甚至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会到酒吧里来卖笑求生,想来家庭条件不会太好。陆山民从来没有看不起过酒吧女孩儿,不偷不抢,靠劳动挣钱,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辛酸。 会了活下去,努力工作不是错,甚至是卖笑也可以理解,但是连尊严都卖了,陆山民打心底瞧不起这个女孩儿。 见王洁一脸的害怕和恐惧,手里的钥匙停在空中还在微微的晃动。陆山民冷笑了一声:“我是个有洁癖的人”。 “叮咚”,王洁手里的钥匙掉到了地上,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没有升起半点怜悯之心,反而觉得有些厌恶。 “我不是刘强那样的流氓,也没有唐飞那么嫉恶如仇,只要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儿,现在和以前,不会有任何变化”。 王洁止住了哭声,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谢谢山民哥”。 这章5000字,就一更了,两章合一章 第127章 还会支持我吗? 第127章还会支持我吗? 平湖公园,算得上是东海数一数二的森林公园,依山傍水,在缺山点缀的东海是少有的风水宝地,虽然地理上偏了些,但风景独好,素有东海后花园之称,因为树木众多,绿化很好,也有人称之为东海之肺。周末的时候,会有不少城里人驱车赶到这里游玩儿。 公园附近有一栋两层的小楼房,前面是一大块花圃。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正小心的侍弄着花圃里面的花苗。 整个下午,曾雅倩一直陪着爷爷侍弄这些曾国强视为心肝宝贝的花苗。自从曾国强退休以后,就独自搬到了这里,除了一个司机和一个保姆,再没有其他人。 以前每个星期都会来看望一次爷爷,最近忙于准备期末考试,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来了,要不是爷爷打电话,今天也不会过来。 曾雅倩再次看了看时间,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看时间了。 曾国强取下手上的橡胶手套,笑着问道:“怎么?赶时间吗”? 曾雅倩笑着摇了摇头。 曾国强呵呵一笑,一副馋嘴样子说道:“没有就好,好久没吃我的乖孙女做的水煮肉片了”。 曾雅倩放下移苗用的铲子,憋了憋嘴,“陈阿姨的手艺比我强多了”。 曾国强砸吧砸吧嘴,摇了摇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跟我孙女儿比,还是差那么点感觉”。 曾雅倩知道爷爷是想留下她一起吃完饭,假装哼了一声,“这么大把年纪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嘴馋”。说着就朝屋里走去。 看着孙女撒娇愠怒的样子,曾国强脸上流露出慈爱的笑容。 记得第一次做水煮肉片还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那一年爷爷六十大寿,为了给爷爷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曾雅倩亲自学了这道菜。当一桌子人吃了一口肉片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吐了出来,包括她自己,因为辣椒确实放得太多了。只有爷爷一个人涨红着脸硬是强咽了下去,顶着满头的汗水,和了一大口水,过了半晌,强颜欢笑的说出两个字,‘好吃’。 平时虽然经常过来看爷爷,但爷爷很少主动打电话叫自己过来,今天不仅主动叫自己过来,还硬要吃自己做的难以下咽的水煮肉片,曾雅倩大概能猜到些原因。整个曾家,要说还有谁会站在自己这边,无疑就是爷爷。这一次,曾雅倩做得特别用心,咸淡辣味儿,一口一口的尝,火候大小也十分小心的控制,力争能成功的做出一份合格的水煮肉片。保姆陈阿姨也在一边小心的指点。 当水煮肉片上了桌,看见火辣辣的一盆肉片,曾国强不禁眉头紧皱,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次吃水煮肉片的痛苦。 曾雅倩笑呵呵的故意说道:“爷爷,你尝尝,味道儿还是和我上次做的一样,好吃”。 曾国强苦笑了一下,咬了咬牙,哆嗦着筷子夹起一块肉片,暗叹,为了自己的孙女儿,忍了吧。 天渐渐黑了下来,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见冯辉和李国章和几个年轻的建筑工人鼠头鼠脑的走进来,陆山民笑着迎了上去。 “辉哥,章哥你们来了”。 二人一看陆山民,一身一看就是高档的休闲西装,头发也打理得油光可鉴,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前不久和自己一起在工地上打小工的陆山民。 两人瞪大眼睛,“山民,你这身衣服可真威风”。 陆山民暗自苦笑,威风倒是威风,就是有点肉疼。 “大力叔和国权叔他们呢”? 李国章说道:“他们说酒吧是年轻人玩儿的地方,他们老头子就不来凑热闹了”。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建筑工人,“他们几个你可能不认识,反正都是这条巷子的建筑工人,那天扎场子也有他们几个”。 陆山民朝几个人笑着点了点头,“欢迎欢迎,放开喝,今天我请客”。 李国章几人都是从农村出来打工,从没进过酒吧,一进酒吧就被灯红酒绿惊得啧啧称奇。陆山民把他们安排到大厅的两张桌子,叫服务员拿来十几件啤酒。 正准备和他们喝几杯,看见海东来和阮玉携手走了进来,又赶紧走了过去。 “陆经理,恭喜恭喜”。海东来嬉皮笑脸的说道。 阮玉也高兴的说道:“恭喜你,山民哥”。 陆山民呵呵傻笑,“谢谢你们能来”。 海东来打量了一番陆山民的衣着,“哟,不错嘛,法玛莎的t恤,普力马的休闲外套,duanzhi休闲裤,海因里希休闲皮鞋,这一身也得值个万把块吧”。说着抖了抖自己的外套,嘿嘿一笑,“不过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本公子这一件衣服”。 阮玉狠狠的踩了海东来一脚,疼得海东来龇牙咧嘴。“就你嘚瑟”。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们自己进去找位置吧”。 两人走后,陆山民往门口看了看,没有看见曾雅倩的影子。 曾国强咬着牙把肉片放进嘴 里,“嗯”入口滑溜,咸淡适中,辣味儿恰到好处。嘿嘿一笑,“不错,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儿,好吃,哈哈哈”。 吃完饭,已经是圆月当空。曾国强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有没有空陪爷爷赏月”。 曾雅倩抬手看了看时间,眉头微皱,爷爷今天想必有话要对自己说,想了想,呼出一口气,“好吧”。 保姆陈阿姨搬出两张躺椅放在院子里,爷孙两人躺在长椅上,望着当空的圆月。这里算是东海的郊区,周围又有一大片人工森林,空气质量要比城里好很多。天上的月亮也更加的明亮。 曾国强笑呵呵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下片刻的宁静,反倒有助于看清事物的本质”。 曾雅倩看着天上的月亮,淡淡道:“月亮总是那么安详,高挂天际,无悲无喜,无忧无虑”。 曾国强指了指不远处勉强称得上小山坡的山,“你觉得那山大,还是月亮大”。 曾雅倩憋了憋嘴,“当然是月亮大,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儿”。 曾国强咳咳咳嗽两声,尴尬的说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这个老头子”。 增雅倩轻轻笑了笑,“好吧,看起来山是要大一些”。 曾国强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一副高深莫测的语调说道:“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如月。若有人眼大如天,还见山高月更圆”。 夜已渐深,门口走进来陆山民不想见却预料到会见到的人,王大虎带着李浩和王超,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保安。王大虎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李浩面无表情,王超和身后的一众保安则个个杀气腾腾。 “呵呵,陆经理,恭喜恭喜”。王大虎笑着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大虎哥严重了,这一行你才是老大哥,以后还望不吝赐教”。 “哈哈哈,好说好说”。 一群人路过陆山民的时候,王超冷冷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小人得志,看你能横行到几时”。 陆山民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往酒吧二楼方向走去,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有资格无视这样一个有勇无谋的小角色。 王超看着陆山民的背影,恨得牙齿嘎嘎作响,‘老子早晚要不你撵出民生西路’。 今天这种场面,陆山民到不担心王大虎会来闹事,他要是真的闹事,也不会现在就亲自出现在玫瑰酒吧。从刘强的事件就可以看出来,王大虎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务必是杀招,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按照左丘的分析,小打小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因为按照左丘的思路,王大虎势必会用和自己的争斗吸引胡惟庸等人的注意力,然后暗自伺机对胡惟庸等人出手,不过王大虎会怎样的谋划胡惟庸等人,左丘到现在也猜不到。 虽然还算不上深夜,但今天酒吧的客人已经爆满。嘈杂的音乐声顿时停了下来。酒吧二楼,马东拿着话筒喂了两声,“各位各位,欢迎大家光临玫瑰酒吧,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宣布一件事情。前两个月,玫瑰酒吧发生了一场血战,相信很多人都还记忆犹新”。 楼下的人群中很多人当时都在场,只不过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酒吧的灯光比较昏暗,大部分都没有看清陆山民的庐山真面目。不过也有少数人到烧烤店吃过烧烤,见过陆山民,其中几个眼尖的人,更是认出站在马东身边的人就是陆山民。在酒精的刺激下,这些人兴奋的朝着二楼呼喊,“陆山民,陆山民”。 马东呵呵一笑,声音骤然放大,“对,就是陆山民,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面对十几个保安的钢管面无惧色,哪怕满身的鲜血也敢对敌人发出疯狂的怒吼。一个侠骨柔情的英雄,为了一个酒吧女孩儿的安危,奋不顾身舍生忘死。一个路见不平的豪杰,帮助刘强手下的保安讨要工资分文不取”。 “哦,呜”,楼下一片欢呼声,在酒吧这种地方,哪怕不需要任何人煽风点火,人们的情绪也很容易放大,更别说马东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讲。人群中群情激动。 马东接着喊道,“就是这样一位英雄,从今天起,将是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以后有谁敢在酒吧无故生事,有谁故意欺负人的,你们都可以找他,有他在,你们大可以放飞自我的恣意欢乐”。 楼下响起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不少那晚在场的人都得意洋洋的向身边的人诉说那晚的荡气回肠。女生们更是个个满眼桃花,兴奋的望着二楼的陆山民。 阮玉也是满脸的激动,想到那晚陆山民不顾生死的来救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一位被白马王子营救的公主。 海东来一脸的憋屈,心里暗暗不忿,‘靠,这明明是我出场的架势,竟让陆山民那小子给抢了风头’。 王大虎则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这出场的架势比当年自己还要风光。 王超满脸冰霜,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把陆山民撕成碎片,“哥,要不是你救了他,他早就成了缺胳膊少腿儿的流浪汉了,还能在这 里耀武耀威”。 王大虎笑了笑,“别不服气,你上次十几个人不也是没有拿下他吗”。 “哼,要不是陈大力那帮泥腿子,我早废了他”。 王大虎收起笑容,冷哼一声,“不行就是不行,哪来那么多借口,好好看着,给我学着点”。 马东继续说道:“现在有请我们陆经理讲话”。 “哦,呜”台下再次欢呼。 陆山民接过话筒,看着楼下欢呼的人群,不禁想到当初站在小山坡上看到白灵考上大学在村委会大摆升学宴的情景,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主角的这一天。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酒杯举到空中,“干杯”!! 静静的夜,平静的湖水,圆圆的月亮,跳出繁华的都市,果然能让心情更加平静。 “爷爷,站在你的高度,可能会觉得我与曾庆文之间的矛盾很微不足道,但是站在我的角度,那是一道迈不过的坎。我的眼睛没有天大,我的心眼也更小,看不到那么远,也容不下那么多”。 “哎,我是你的爷爷,同时也是你爸爸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曾雅倩摇了摇头,“我承认他爱我,但他更爱他自己”。 “其实你爸一直都想着怎么弥补你”。 “那不是爱,那只是他的愧疚”。 “没有爱,又哪来的愧疚”。 “所以说他是个懦弱的男人”。 “哎,庆文的性格上是优柔寡断了些,但整体上是个识大体明是非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把公司交给他”。 曾雅倩摇了摇头,“他是自私”。 爷孙俩的谈话陷入安静之中,曾国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孙女儿果然和自己很像,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回想他的前半生,也是个爱恨分明,敢打敢拼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事业之中,直到老了,性情才平缓了很多。回想自己的一生,算得上是轰轰烈烈功成名就,在东海,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知道他曾国强。临到老了,争斗之心也淡了,回头看看自己的子孙,才发现忽略了太多,欠下了太多的帐。要是年轻的时候多留意下自己的几个孩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兄弟相争,父女相恨。 “雅倩,你知道这么多孙子辈儿中,我为什么最喜欢你吗”? 曾雅倩也不想因为这个话题引起爷爷的不高兴,笑了笑说道:“因为我的性格很像你”。 曾国强呵呵一笑,“说对一半儿”? “哦?那另一半是什么”? “你小时后,应该是才只有一两岁的时候,那一天我刚好有空,抱着你在门口逗着玩儿,一个穿着邋遢的老道士跑到跟前,开口就道:“此女非同一般啊”,虽然明知他是在故意讨好,但夸自己孙女儿还是让我很高兴,我就说‘道长若是想讨一口饭吃,其实并非如此恭维,礼节就不必了,请进屋吧’。那老道士应该确实是饿了一阵子,酒足饭饱之后就对我说‘老道我从来不吃白食,我就送你四个字,‘有凤来仪’。说完就扬长而去。 曾雅倩听得津津有味儿,这还是第一次听爷爷讲起这件事儿,笑呵呵的打趣道:“东海诧叱风云的曾国强,还信这些”? 曾国强哈哈大笑,“我当然不信,所以说这些年都差点忘了,但最近我却老想起这件事儿”。 曾雅倩笑着问道,“为什么”? 曾国强哈哈一笑,“人越老就越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爷爷老了”。 借着月光,看着爷爷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才发现爷爷真的苍老了许多,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只要曾庆文不再来招惹我,我会试着跟他缓和关系”。 曾国强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心想,要打动这个倔强如当年自己的孙女儿,不倚老卖老还真不行。 见曾雅倩的口吻缓和了不少,曾国强咳嗽一声,这个当年天不怕地不怕敢把东海捅破天的曾大胆,此刻却感到有些紧张。 “雅倩,一直以来,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爷爷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你,一方面是因为爷爷疼爱你,另一方面,爷爷也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所有决定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无理取闹”。 曾雅倩平静的望着天上的明月,“没错,以前的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和曾庆文赌气,但这一次,不一样”。 曾国强嗯了一声,“前段时间我和你们学校的马教授喝了一次茶,他夸你是他教过的所有学生中最聪慧的”。 曾雅倩转头看着满脸慈祥的爷爷,过了半晌,问道“那这一次,爷爷还会支持我吗”? 曾国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最疼爱的孙女儿,她的眼神充满了希冀。 第128章 爷爷求你了 酒吧里回荡着电子音乐迷离的音效,舞池中充斥着人们放纵的尖叫,各色灯光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和人们的尖叫声闪烁。所有的人都忘情的狂欢,站在二楼的陆山民却无故升起一股寂寥之感。 马东走到陆山民身边,“这里的人,失恋的、伤心的、失意的,这里是他们发泄无奈和多余情绪的完美场所。工作压力太大、家庭纷争无尽,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理由、借口以及慕名前来的男人女人,来酒吧发泄着他们积压已久的郁闷,释放着不满和纠结,享受一份原始的快感。别看他们晚上都是一群疯子,白天的时候,他们有的是衣冠楚楚的白领,有的是勤学上进的学生。但无一例外,别看他们现在玩儿得疯狂热闹,实际上他们都是一群孤独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东哥对他们很了解”? 马东笑了笑,“我从事酒吧行业十几年了,在这里也当了五年的总经理,要是连自己的顾客都不了解,岂不是白混了”。 “谢谢你的提点”。 马东摇了摇头,“提点算不上,只是有那么点经验,想当初我刚到酒吧上班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感到迷茫,差一点就被这些疯狂热闹的表象所迷惑,变成一个恣意放纵失去自我的人”。说着又笑了笑,“其实时间才是最好的老师,等时间长了,习惯了,你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这里只不过是个放大器,短暂的放大人的情绪,等出去之后,在现实面前,都会回到原来的自己,只要别被虚幻混淆了现实就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门口,笑了笑,看来今天她是不会来了。 曾国强叹了口气,“爷爷老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功名利禄反而看淡了,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过日子”。 曾雅倩思索了半晌,淡淡道,“大伯,我爸,三叔,小姨,我,还有其他的堂兄弟姐妹,我们每一个人心目中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爷爷你又怎么能兼顾到全部呢”。 曾国强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啊,以前年轻的时候,觉得什么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现在回首一看,早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范围了。”接着又说道:“本以为拼搏了一辈子退休之后能享享清福,哪知道老天公平得很,年轻的时候忙于事业忽视了家庭,现在哪怕老了,也得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雅倩,这次,你真给爷爷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啊”。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天上的明月,“爷爷,如果你是做说客的,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曾国强摇了摇头,“呵呵一笑,我只是想和你把事情理一理,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最佳的途径,把伤害减小到最少”。 曾国强继续说道,“王石每次去爬个山,万科的股价都会跌,你知道为什么吗?” 曾雅倩淡淡道“因为股东们怕他摔死,市场对他的行为也不放心,每次去爬山,都会有不少股东反对,认为这是一种对股东不负责的做法。” 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他还是去了。我记得一次采访的时候他说当时他是这么对股东说的,‘我不能为了你而损失我自己,我首先是我自己,而不是董事长’”。 顿了顿又说道:“我首先是曾雅倩,而不是浩瀚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曾国强呵呵一笑,这个孙女儿真的很像当年的自己,“你爸也有他的苦衷,相比你大伯和三叔,他更有担当,他所做的一切,更多是为整个曾家着想”。 曾雅倩苦笑了一下,“爷爷不必再为他说好话,他在外边养金丝雀,不顾我妈和我的感受,难道也是为曾家着想吗?我知道他会反对我的事情,但他不是为了我好,也不是为了曾家,而是为了他自己。我承认我的事情确实会影响到浩瀚集团,但并不会影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只要过一段时间市场淡忘了,浩瀚集团还会是原来的浩瀚集团。曾庆文真正担心的是他的位置不保,大堂哥娶的是副市长的千金,大堂姐嫁给了罗氏集团的继承人,二表姐婆家虽然没什么背景,但二表姐夫自己开了家代工厂,也算干得风生水起。他只是把我当成奇货可居的商品,和孟氏集团眉来眼去,想把我嫁给孟氏集团的大公子孟浩然,以此得到孟家的助力,坐稳他董事长的位置”。 曾国强满意的点了 点头,“呵呵,他要是连这点野心都没有,我还真不会把公司交给他”。 曾雅倩看着爷爷,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担忧,反而腾升一起一股战意,“所以曾庆文这次也不会再让步,因为我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曾国强没有正面回答,淡淡的说道:“站在你爸的角度,你分析得很正确,站在爷爷的角度,我是不希望曾家兄弟相残,一旦你爸处于劣势,曾家必然产生内斗,至于产生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有可能一番较量之后你爸和你大伯其中一人坐稳位置”顿了顿继续说道:“商业竞争历来都是狼群四顾,也有可能浩瀚集团从此飞灰湮灭,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最后的结果都是兄弟相杀,反目成仇,这是我这个老头子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曾雅倩眉头紧皱,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她可以不在乎父亲的想法,但无法完全不顾及爷爷的感受。 曾国强看见满脸苦涩的孙女儿,心里有些心疼。笑了笑说道:“其实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曾雅倩抬头看着爷爷,“什么办法”? “给他三年时间,让他证明他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孙女儿,三年后,只要他能够优秀到你爸能够顺理成章的接受他,能够优秀到哪怕是你大伯和三叔也不敢小觑的地步,一切的隐患都将不复存在。” 曾雅倩内心纠结无比,其实这也是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但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一个山野村民,三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成长大到,能让大伯和三叔都不敢小觑的地步,大伯和三叔是谁,浩瀚集团的高管、大股东,东海商界的风云人物,陆山民怎么可能达到那个地步。 “要是三年后他达不到那样的高度呢”? “那就放弃他”。 曾雅倩满脸纠结,内心挣扎痛苦到了极致,在月光下,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曾国强心疼的看着孙女儿,一张老脸面带恳求之色“雅倩,就算爷爷求你了”。 第129 章如果他做不到,就让我来吧 陆山民端起酒杯,挤进人群,缓缓的朝王大虎走去。按照左丘的说法,王大虎是敌也是友,真正较量绝不是拳头之间的较量,而是形势的较量,现在没有必要彻底撕破脸。不管他是装大度还是真大度,今天既然能来,自己也不能落了下成。 见陆山民走过来,王超等几个保安个个眼露凶光,紧握双拳。王大虎呵呵一笑,对王超等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王超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哥”。 王大虎看了一眼李浩,“你也一起走”。 王超担心的说道:“哥,这怎么行,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呵呵,你们还担心陆山民把我吃了不成”。 李浩也有一丝担忧,虽然了解陆山民的为人,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两方的形势已然是死敌,陆山民虽然为人憨厚,但也绝不是个善男信女。在酒吧混了这么多年,见了太多刚到东海质朴单纯,到最后为了利益六亲不认的人。 “大虎哥,这样不妥吧,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王大虎摆了摆手,语气变得坚决,“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王超等人不甘的瞪着缓步前来的陆山民,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陆山民径直走向王大虎,还是一脸的微笑,一身的风轻云淡,看不出半点情绪的波澜。 “我可以坐下吗”? 王大虎笑了笑,“这是你的地盘,还用问我”? 陆山民呵呵一笑,坐在王大虎对面,举起杯子,“谢谢捧场”。 王大虎笑着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感觉到了吗”?王大虎微笑着看着舞池中忘情舞动的红男绿女。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什么”? “权力,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优越感,你刚才站在二楼难道一点也没有感觉”? 陆山民笑了笑,“以己度人”? “哈哈哈”,王大虎边笑边摇头,“真是个妙人”。 “我如果告诉你除了一些新奇之外没有别的感觉,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觉得你不会信”。 “以己度人”?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人与人之间要建立信任还真难”。 “只有傻子才会轻易相信别人,这样的傻子还特别多,所以骗子这个行当一直长盛不衰”。 陆山民呵呵一笑,“大虎哥能说出一句真心话还真让人意外”。 “哈哈哈,以前是我小看了你,你我都是聪明人,说假话也没意思”。 “所以你很看重权力”? 王大虎没有回答:“你觉得我们与胡惟庸他们有什么不同”? 陆山民想了笑答道:“他们是执棋人,我们是棋子”。 王大虎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东海人,我们是其他人”。 王大虎一饮而尽,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接着说道:“李川和高俊峰对我们的看不起表露在脸上,胡惟庸那样的人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实际上骨子里更加瞧不起我们。虽然同样站在东海这片土地上,但他们有意无意间无比的排斥我们,甚至是想把我们隔离开来,他们不想我们成为东海人 ”。 陆山民喝了一口酒,王大虎说的这种感觉他曾不止一次的感到过,这个有形的世界被许多无形的玻璃隔离开来,有些东西不仅仅是看得见摸不着那么简单,最近甚至有一种连看也看不见的感觉。 陆山民笑了笑:“你恨他们,却又想着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觉得很好笑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叫陆山民,马嘴村人,我喜欢那里的山清水秀,想念那里质朴憨厚的山民”。 王大虎呵呵一笑,“质朴?农村人都质朴吗?那只是你还太年轻,只是他们没有见识过这花花世界的诱惑而已。人,不管是哪里的人,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与生俱来,谁也躲不过,谁也不该躲”。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城里人瞧不起我们或许本质上是因为认为我们没读过多少书,不懂情理,没有素质,唯利是图”。 王大虎哈哈大笑,边笑边拍桌子,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句话是什么人说的吗?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是什么人说的吗?”王大虎端起一杯酒自顾一饮而尽,“是读书人说的,那些读书人口口声声治国齐家平天下,装得他娘的个个是慈悲为怀的观世音菩萨。其实这两句话才真正道出了他们的心声,他们是为了往高处走,他们是为了成为人上人。” 王大虎似乎对读书人有着格外的仇恨,眼神中尽是恨意,“这帮又立牌坊又当婊子的伪君子才是最他娘的可恨”。 陆山民不知道是否王大虎跟某位读书人有过过节,不过他的恨意和狠意完全展漏无疑,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见王大虎这么激动。 王大虎继续问道,“你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我们存在的价值吗?我们的存在才能体现出他们的高贵,才能让他们有悲悯的对象”。 陆山民眉头微皱,胡惟庸也许就是这样的读书人,但他相信左丘不是,老教授也不是。 “所以你想成为东海人,想向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读书人证明你的价值”。 王大虎摇了摇头,面色渐渐恢复平静,“我是想告诉你,我们跟他们不是一类人,你我本不该是敌人,刘强就是个鼠目寸光的蠢货,所以我要灭了他。但你,我相信你比他更聪明”。 陆山民眉头紧皱,倒吸一口凉气,左丘果然没猜错,王大虎确实有对胡惟庸等人下手的心思。不过陆山民完全没想到王大虎竟然这么早就向自己吐露心思。 “你不怕我把这话告诉胡惟庸他们”? 王大虎呵呵一笑,“告诉他们也无妨,他们不会相信你,只会以为是你想整垮我的手段,这种事情我以前就干过,否则怎么会那么顺利拿下月色酒吧。更何况除了胡惟庸心思深沉会怀疑防备之外,李川和高俊峰两个自以为是的人也只会把我看成个笑话,不会当真。他们三个扶持你不过是想让你我两虎相争,但绝不想再次出现像刘强被赶跑那样让你我中的任何一方一家独大。你是胡惟庸选择的人,李川和高俊峰更不会让你一家独大。他们三个的博弈,就给我们两个合作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陆山民静静的思考了半天,“你想怎么合作”? 王大虎呵呵一笑,“演一场戏,一场真实的戏”。 “真实的戏”? “对,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告诉我手下的任何一个人。所以 他们对你的出手会非常的真实”。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玫瑰酒吧归你,蓝筹酒吧和月色酒吧归我”。 “为什么我只得到一家酒吧,而你是两家”? “因为你只是配合我演戏,另外的事情还得我来做,我付出得更多,就该得到更多”。 “什么另外的事情”? “这个不能告诉你”。 陆山民看着吵闹的人群,脑袋有些混乱,回头盯着王大虎,“我能相信你吗”? 王大虎呵呵一笑,玩味儿的说道:“一个能走得更高更远的人,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我需要想一想”。 王大虎站起身来,“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能想通”。说完朝着酒吧门口走去。 看着满脸沧桑头发花白的爷爷,曾雅倩有一丝心疼,在自己的印象中,爷爷没有这么老,可是今晚,借着月光,她发现爷爷真的老了。曾国强倔强好胜的性格,活了一生,何时低三下四的求过人。一句‘爷爷求你了’,让曾雅倩感受到了不能承受之重。 曾雅倩微微的闭上眼睛,艰难的说道:“我答应你”。 曾国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面露悲苦的微笑。“爷爷谢谢你”。 沉默了半晌,曾雅倩忽然睁开眼睛,“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你说,不管什么要求,爷爷都答应你”。 “这三年里,不许曾家任何人伤害他”。 曾国强点了点头,“你多虑了,庆文归根结底还是疼爱你这个女儿,相信他非常清楚对那小子下手会对你们父女关系造成彻底破碎的灾难,他不会这么做的。至于你大伯和三叔,只要你们两个没结婚或者没有正式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呢”。 曾雅倩狠狠道,“希望如此”。 “还有件事,庆文打算用金钱收买那小子离开你,我觉得试试到无妨,这也不算对他下手伤害”。 曾雅倩冷冷一笑,“他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从小到大,对我妈如此,对我也如此,以为用钱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曾国强嘿嘿一笑,“你就那么有信心”。 曾雅倩笑了笑,“爷爷不是从小就夸我聪明吗?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曾国强笑了笑,“你还有个什么要求”? “浩瀚集团前不久不是刚收购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吗,我要这家公司”。 曾国强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互联网公司?说白了就是皮包中介公司,哪里比得上实业,我听说了这件事儿,这家小公司之前濒临破产,庆文花了两三百万就收购了,现在也是要死不活,集团都没怎么管它,你要它干什么”? 曾雅倩笑了笑,“这你就别管,我不仅要它的管理权,我还要这家公司所有的股份”。 曾国强咦了一声,“你是想要这家公司完全脱离浩瀚集团”? “对,这家公司只属于我,以后跟浩瀚集团没有半点关系”。 “能告诉爷爷为什么吗”? 曾雅倩望着天上的圆月,悠悠道:“如果他做不到,就让我来吧”。 第130章 你没资格 今天,是上任玫瑰酒吧保安经理的第一天,免不了会吸引到不少人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崇拜,有好奇,也有少女怀春的悸动。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陆山民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显得有些异样,这道目光有审视,有淡定,像极了当初在山里自己跟踪猎物时候的目光。每当陆山民把眼神投入到人群想搜索这道目光的时候,那道诡异的目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蒙傲就站在人群中的一个角落,陆山民走过去,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物”。 蒙傲疑惑的摇了摇头,“山民哥,你是不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陆山民仔细扫视了一圈人群,“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山民哥,你现在可是酒吧里的风云人物,有人盯着你不是很正常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去告诉周同,叫兄弟们都留意点”。 蒙傲离开后,陆山民来到海东来和阮玉的那桌。海东来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一个劲儿的猛灌啤酒,阮玉也没有理睬他,和潇潇两人有说有笑。 陆山民坐下之后拿起一瓶啤酒和海东来碰了一下,“海大少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看了一眼陆山民,海东来揶揄的说道:“大英雄来了”。 陆山民一头雾水的看向阮玉:“怎么了”。 阮玉没有说话,潇潇笑呵呵的说道:“有人的醋坛子打翻了”。 陆山民笑了笑,“他们是在说你吗”? 阮玉哼了一声,憋了一眼海东来,“切,还不服气,说你两句就像个小孩儿一样打白撒气,你就是不如山民哥”。 陆山民呵呵一笑,总算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是自己霸气侧漏的出场打击到了这位爱出风头的海大少。 “笑什么笑,我很好笑吗”? 陆山民喝了口酒,咧嘴笑得更开心。 “喂,幸灾乐祸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我不是幸灾乐祸,我是高兴”。 “哼,看见我吃瘪你高兴,你有没有点公德心”。 陆山民摇了摇头,想当初白灵在自己面前也不止一次的撒娇怄气过,那个时候进山打猎,白灵喜欢在出山的路口等自己回来,有时候回来晚了,超过了约定的时间,白灵也会对自己撒气。 “有个人跟你怄气,难道不是件幸福的事情吗”? 海东来愣了愣,看着一脸不高兴的阮玉,略带愠怒的脸显得别有一番风味儿。 “感觉到了吗”?陆山民笑着问道。 海东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像苦涩中是有那么点甜味儿”。 陆山民拍了拍海东来的肩膀,“记住你说的话”。 海东来转头看着陆山民“什么话”? “挥刀自宫”。 海东来低头看了眼,双腿打了个寒颤,嘿嘿一笑,“不敢不敢”。 “不敢辜负阮玉还是不敢自宫”? 海东来讪讪笑道:“都不敢”。 夜已渐深,酒吧凌晨两点打烊,一夜的狂欢,大部分人东倒西歪的三三两两的离开酒吧。陆山民回到出租屋,换了身衣服,绕开民生西路的大道,从僻静得很少有人走的小巷绕道金融高专。左丘是自己的一张底牌,悄悄的学习散打也是一张底牌。学会了发力技巧之后,陆山民发觉散打的招式并不是太难,不管是直拳、摆拳还是勾拳,万变不离其宗,现在自己所缺乏的是反复的练习,把这些拳法动作练习到条件反射的地步。 穿过几条小巷道,再一次感觉到了刚才在酒吧那股若有若无的目光。陆山民停住脚步,转身冷冷道:“盯了我一晚上,出来吧”。 巷道理闪出一个人影,身形高大魁梧,一身黑色的风衣,淡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眼神冰冷,“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风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进陆山民。 陆山民全身紧绷,渐渐摆好散打的姿势。 待来人与自己相隔一臂距离的时候,陆山民冷哼一声,率先出拳,直拳夹着呼呼风声直奔那人面部。 风衣男子没有明显的架势,但出拳的速度快得出奇,几乎就在陆山民出拳的一刹那,对方转瞬间就是一拳。 “砰”,两个拳头狠狠的砸在一起。 强大的拳劲从手臂传遍全身,整个身体竟然抵不住这股巨大的力量,微微后退了一步。陆山民惊讶无比,打了这么多次架,这还是第一次在力量上输给别人。不及细想,对方的一记摆拳接踵而至,陆山民不敢犹豫,抬臂格挡。“砰”,整条手臂传来红辣辣的疼痛,不得不再后退一步。 “啪”一记低鞭腿打在陆山民小腿,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陆山民这个时候已经看出,对方的拳法也是散打,不过他的力量速度技巧,以及在抓住空档的能力上实在是太强大,强大得比牟东云都要厉害得多。 不及陆山民重新调整好重心,“砰”,一脚势大力沉的正踢,踢中陆山民胸口。本已重心不稳的陆山民再也站立不住,狠狠的摔倒在地。 倒地的瞬间,陆山民就势向后翻滚,躲开对方连续攻击的范围,迅速站立起来。面色冰冷,双目通红,狠狠的盯着对方。 风衣男子没有继续进攻,平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男子的眼神闪过一刹那的惊讶,转瞬间又恢复到平淡。只听他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你高攀不起的”。 陆山民冷哼一声“比如”? “大小姐”。男子的声音平淡无奇。 “谁是大小姐”? 风衣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曾、雅、倩”。 陆山民愣了一下,他知道曾雅倩肯定是大富人家的千金,但也没想到富到能养得起身手如此了得人物,现在看来曾雅倩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出身。难怪上次她说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答应过她”。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董事长绝不允许你们交往下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雅倩的父亲吗”? 风衣男子没有答话。 陆山民冷笑 一声,“就因为我上次砸了他的门?他还真是小气”!! 风衣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上次要不是有大小姐在,我当时就会要了你的命”。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这次呢”? 风衣男子不屑的说道:“这次你的运气依然很好”。 陆山民冷哼一声,“如果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些,你可以走了”。 风衣男子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这里是一百万,像你这样的乡下人,在东海打一辈子工也挣不了这么多。回马嘴村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你不属于这里”。 陆山民呵呵冷笑,“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这句话你没有资格说”。 风衣男子没有生气,只是眉头微蹙,“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大小姐的父亲说的”。 “哼,他也没资格”。 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他可以不在乎别人陆山民对自己的无礼,但决不能容忍任何人对董事长有一丝不敬,要不是董事长叮嘱不能伤了这小子,绝对会毫不犹疑的冲上去撕烂他的嘴。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那谁有资格”? “除非雅倩亲口对我说,否则天王老子也不行”。 风衣男子暗自摇了摇头,要是大小姐能亲口对你说,董事长就不会焦头烂额,哪还用得着跑这一趟。 把支票放进兜里,淡淡道:“真是无知无畏,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离去。 陆山民松了口气,揉了揉胸口,现在都还有些胸闷。被老黄擀面下饺子十几年,本以为自己身体素质也算是万中无一,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面对这人,陆山民非常的清楚,自己不仅仅是输在技巧上,在力量,敏捷,反应,身体素质上全面输给了这个人。 陆山民终于体会到曾雅倩上次所说的话,和她做朋友,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的压力。本来今晚她说好会来捧场,但是最后却没有出现,不禁想到,她是否也在承受着这种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 来到金融高专的时候,牟东云正气得跳脚,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就破口大骂,“现在几点了,当老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老师等学生。这大冷的天,深更半夜,寒风凌冽,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我容易吗,你看看”说着撸起袖子,“我鸡皮疙瘩都冷出来了,才夸了两天是个好学生,现在就开始偷懒了”。 陆山民满脸的歉意,“对不起牟老师,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 牟东云鼻子嗅了嗅,陆山民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耽搁了,你忽悠谁呢,深更半夜能有什么事情”说着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们这帮兔崽子,人小鬼大,是不是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牟东云满脸的幽怨,“你倒是醉卧美人怀,可怜我这么大年纪还在这里喝西北风”。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牟老师,你才四十岁,正直壮年,一点都不老”。 牟东云哼了一声,指了指跑道,“先给老子跑二十圈”。 第131章 偷偷摸摸 在巷子口与风衣男子一战,陆山民深刻的体会到,与真正的高手相比,自己还相差得太远。 不管是否是因为对曾雅倩的承诺,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内心的取舍,他绝不会屈服。今天晚上,从风衣男子的眼中,他看到了浓浓的不屑,那种不屑,就像是看着一只蚂蚁那样,只要随便一踩就能让他灰飞烟灭。这两天与牟东云学习了直拳摆拳勾拳这三种基本拳法,但实际上也只是掌握了出拳的技巧,还无法灵活运用到实战中。与那风衣男子一战,对方那一记直拳,摆拳,紧接着的低鞭腿和正踢,形成一套流畅的组合,每一击都恰到好处的抓住了空档,让陆山民毫无还手之力。 “牟老师,你能给我讲讲进攻的技巧吗”? 牟东云愣了一下,大声呵斥:“你小子还没学会爬,就想学走路啊,等你把基本的招式技法学习到位的时候,我自然会教你怎么利用时间差,怎么找空档,如何把握距离感以及拳法腿法的组合进攻。” 陆山民哦了一声。 “今天开始我教你腿法,腿法中又以边腿为基础。所谓边腿,顾名思义,腿要像鞭子一样抽出去”,说着提出一腿,向陆山民做了个示范。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这个动作,刚才在巷子里一战,就是因为小腿挨了一记边腿,才失去了重心,被对方趁机一脚踹倒。 “边腿利用支撑腿为轴转体、转肩、转腰、拧胯和放髋,髋带动大腿,大腿带动小腿,各个传递力量部位的加速度依次增加,最后在脚背达到最高速度时向目标甩踢。这种发力方法能自觉地利用不平衡所产生的大质量部位的惯性运动来发力,再加上拧腰和放髋所产生的助力,极大地发挥人体的潜能,调动整体的力量作用于目标”。 陆山民点了点头,试着发力踢出一脚,“嗤”,脚下重心不稳,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牟东云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往常都比较有耐性,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心急。 “脚背要打直,不能有半点 弯曲,支撑腿要生根,紧抓地面”。说着抬起腿仔细讲解,“提膝盖,转胯,弹腿一气呵成,拧腰、展髋、转胯行云流水,完成动作之后务必迅速收回,不能有半点停留”。 陆山民试着踢了两下,始终找不到流畅的感觉,总感觉拧巴,重心也不好控制。 牟东云淡淡的说道:“别心急,普通人打架多半都是用拳头,所以拳法学起来要容易一些,拳法的力量来源于腰部力量的上传,腿法则相反,腰部的力量要下传,人的身体结构习惯于把腰部的力量往上运用,所以腿法练起来有个适应的过程”。 在牟东云的指点下,陆山民机械的踢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慢慢找到了感觉。 牟东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眉头紧皱,这段时间天天三更半夜的出来,家里的老婆早已感到不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小三。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小偷一样,充满了怀疑,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自己开火。 “今天就到这里吧”。 陆山民哦了一声,擦了擦满脸的汗水。 “牟老师,你看我的动作合格不”。 牟东云摇了摇头,“还差得远,不过你别急,在我教过的学生中,你已经算算是学得比较快的了”。 说着就朝校门口走去。 “牟老师”? 牟东云满脸焦虑的转头,“又怎么了”? “我想进行一些力量和反应的训练”。 牟东云不解的看着陆山民“你还嫌你一身蛮力不够大啊,你的力量和反应足以超过很多职业选手了”。 陆山民满脸的惊讶,如果自己的力量和反应超过了职业散打选手水平,那个风衣男子又达到了什么样恐怖的水平。曾家到底有多么大的实力,能养得起这样的高手。 “可是我还是想再更进一步”。 牟东云想了想,“这样吧,你每天跳半个小时的绳子,再去买个沙袋放在家里,没事的时候打打沙袋”。 “跳绳”? “别小看跳绳,跳绳有助于找到肌肉节奏感,还可以锻炼耐力,找到呼吸的节奏感。 还可以练习腿部肌肉,尤其是抓地力,只有支撑腿抓地力够强,扫踢力量才会够大,够快。同时也能训练小腿的反应能力,提高移动速度。” 说着顿了顿,“本来学校散打协会还有些我自购的训练设备可以供你训练力量和反应,但是你小子每天深更半夜跑来,也就只有两个小时左右学习拳法,哪里还有时间去训练。”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把练习时间延长一点”。 牟东云差点没被陆山民的话给咽住,“你小子有没有良心啊,我是个有家有室的人,我明天还要上班上课,你又不交学费,你是想我妻离子散还是要我丢了工作流离失所啊”。 说着指了指双眼,“你看,黑眼圈,鱼尾纹,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我容易吗我”。 陆山民被抢白得一阵内疚,一心只想着尽快练习好散打,倒是忽略了牟东云的感受。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牟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牟东云一脸苦逼的看着陆山民,“我说山民,你能不能换个时间点,在这么下去,你师母就得找我离婚了”。 陆山民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师母这么生猛”? 牟东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猛如虎啊”。 陆山民哦了一声,在与王大虎和胡惟庸的事情没有了结之前,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练习散打这件事情。思索了半天,不好意思的说道:“牟老师,你能不能暂时先降住师母这头猛虎”。 “这个暂时是多久”? 陆山民思索了一下,想了半天,“我会尽快解决好手上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牟东云眉头紧皱,什么叫我们偷偷摸摸,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132章 是个枭雄 第132章是个枭雄 每个周末,张丽都会在家里做饭,一早起床,发现一向早起的陆山民竟然还睡在沙发上,还时不时发出阵阵鼾声。张丽秀眉微蹙,自从陆山民决定去酒吧上班之后,这段时间每天凌晨四五点才回来。她不知道陆山民大半夜在忙什么,只是感到有些心疼,一两天如此到无所谓,长时间这么下去,哪怕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陆山民醒来的时候,客厅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到了九点。不禁感到有些惊讶,自从有记忆以来,还从没有这么晚起过床。不禁摇了摇头,最近白天看书,晚上学习散打到凌晨四五点,精力和体力的耗费接近极限,身体开始有些不适应了,十几年保持早起的习惯,竟然没能让自己按时的醒来。 洗漱完毕,练习了一遍太极游,精神好了许多,正准备拿出笔墨写毛笔字,张丽走出了卧室。 陆山民笑了笑,“丽姐早”。 张丽满脸的不高兴,“厨房里我熬了皮蛋瘦肉粥,赶紧吃了来再写字”。 陆山民不太明白张丽为什么一大早脸色就不太好,嗯了一声,去厨房盛了一碗粥。 陆山民喝粥的时候,张丽坐在沙发上翻看初一上下两册的数学课本,不时也翻一下初中的语文历史课本。就像严厉的老师检查调皮学生的功课一样。 喝完一碗粥,正准备洗碗筷,张丽在客厅淡淡的说道:“大作家每天都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不用吃早饭,你把锅里的粥喝完”。 陆山民哦了一声,乖乖的又盛了一碗粥。 张丽一边翻看课本一边不悦的说道:“吃完就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碗筷放好中午我一起洗”。 陆山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张丽,吃完饭讪讪的坐到沙发上,“丽姐,你今天怎么了”? 张丽合上课本,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山民,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你还年轻,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上学,你现在又没有什么家庭负担,钱早挣钱晚挣没有太大的影响,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否则错过了这几年的学习时间,你一辈子都是别人眼中没知识没文化的山野村民,一辈子都只能被困在社会的最底层”。 陆山民感激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丽姐”。 张丽眉头紧皱,“你知道?你知道还本末倒置的瞎折腾。你每天晚上凌晨四五点才回来,你既然不想说干什么去了,我也不问,但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原本的学习计划”。说着脸上露出心痛之色,“也影响到了你的身体状况”。 陆山民低下了头,他不想让张丽卷入到与王大虎和胡惟庸的战斗之中,要是她知道了,只会给她增添更多的担忧和烦恼。 “丽姐,有些事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你所说的长远计划”。 张丽无奈的叹了口气,“山民,我从来没有把你看成一个鲁莽无知的山野村民,相反,我相 信你做任何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可是看着你这么辛苦,我真的很心疼”。 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温暖,咧嘴呵呵傻笑,“放心吧丽姐,我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有一次为了去搜救一个山里的猎户,足足三天三夜没睡觉也没事儿”。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想看见你这样无休止的挥霍下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其实不用张丽说,他自己也清楚长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是有老神棍的太极游,说不定身体早就拖垮了。 “这只是暂时的,我向你保证,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张丽点了点头,“好吧,你练字吧,我出去买做午饭的菜”。 陆山民呵呵傻笑,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张丽是第一个能够坐下来跟自己讲道理的人, 在山里的时候,大黑头算是从小护着自己的大哥,不过他可不会讲什么道理,小的时候,要是自己被村里大点的孩子欺负了,直接就是醋钵儿大的拳头呼过去。 初中高中的历史课本已经看完,语文和政治还需要慢慢消化。上次看《传习录》之后,这两天一直都在看这本书,虽然是文言文,对于读过《论语》《史记》的他来说,字面上的意思并不是太难懂,但是内涵上还是觉得有些晦涩。看了两天,陆山民发觉王阳明的理论与历史课本上的朱程理学有很大的出入,甚至很多观点本身就是以批评朱程理学的角度提出来的。有些部分陆山民觉得王阳明讲得很对,但有些观点以曾雅倩给的政治课本上的观点看,就有唯心主义的嫌疑。 不知道什么时候,左丘已经站在了陆山民背后。 “看了几天,感觉怎么样”? 陆山民眉头微皱,“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后面两句是不是过于唯心了”? 左丘摇了摇头,一副教授讲学的样子,严肃的问道:“你能看见宇宙吗”? 陆山民愣了愣,“宇宙这么大,我怎么看得见”? “所以宇宙就在你的心里,你的心就是宇宙”。 “啊?你这解释也太不讲理了吧”。 左丘继续说道:“对于科学家来讲,宇宙就是时间和空间组成的一个概念,之所以要提出这个概念,其根本的目的还是在于为人类服务。既然是一个概念,当然有心而生,随心而灭”。 陆山民茫然的摇了摇头,“听不懂”。 左丘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这样说吧,宇宙这个概念是人类提出来的,如果有一天人类灭绝了,这个概念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陆山民茫然的点了点头,“可是人类不在了,宇宙它依然还在啊”? 陆山民四处指了一下,“这里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宇宙的一部分吗”? “那你闭上眼睛,还能看见吗”? 陆山民有点明白左丘的意思,“你是说宇宙在创造了人类,人类也创造了宇宙”。 左丘点了点头,“所有一切的 文化和知识都是基于人类这个基本点创造出来的,所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在告诉我们用心去对待一切事物”。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不还是唯心吗”? 左丘抬手拍了一下陆山民的脑袋,“你小子怎么这么个死心眼儿,带个心字就唯心吗”? 左丘接着不忿的说道:“王阳明的心学,由心而生,心及理、致良知,更讲求从道德上砥砺品行,很多不明就里的人就认为这是唯心主义。我呸,没心没肺还是人吗?跟猪狗有什么区别,猪狗养熟了也会对人有感激之心,偏偏有那帮子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认为心没用”。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说道:“孔子曰仁,孟子曰义,墨子的兼爱,到也都是由心而发”。 左丘点了点头,“王阳明心学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部分——知行合一,讲求知行互容,知行并进,行而后知。” 陆山民嗯了一声,“这就是政治课本上的理论联系实际”。 左丘摇了摇头,“不完全一样,理论联系实际是将理论和实际作为两个并列的概念区分开来,知行合一重在一个合字,讲的是知就是行,行就是知,知和行互相交融,不可分割”。 陆山民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左丘接着说道,“王阳明的一生,既是哲学家又是政治家,还是个军事家,绝非朱程这样的空谈家可比,他是一个实干家,说他唯心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人到确实很有意思”。 “好了,要研究透这本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情,你以后慢慢看,先给我讲讲昨晚的情况吧”。 陆山民讲了一遍昨晚在酒吧的事情,讲到马东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和自己出场的时候,左丘听得满脸羡艳,“你小子还真拉风啊,我左丘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享受到过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 左丘一脸的八卦,问道:“是不是有很多小妹儿眼冒金星”。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应该有吧”。 左丘啊的一生捶胸顿足,“我都而立之年了,还没把到妹儿,老天不公啊”。 陆山民很是怀疑,左丘会不会有精神分裂症,刚才还一副道貌岸然的大谈哲学,这才过了多久,完全变成一个举止粗鄙的屌丝男。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是个读书人,能不能淡定点”。 左丘不服气的说道:“怎么,读书人也是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这句话当初胡惟庸也说过。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具体讲到王大虎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左丘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嘶,我倒是小看了王大虎这个人,有城府,有野心,还很有魄力,是个枭雄”。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的话能信吗”? “他的话能信,但他这个人不可信”。 第133章 无善无恶心之体 王大虎是枭雄,虎狼之人,左丘并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看来,王大虎所谓的合作,更多的在利用陆山民,利用他上演一场瞒天过海之计,吸引三个酒吧老板的注意力而已。至于承诺陆山民一间酒吧,无异于与虎谋皮,能不能拿到,到时候还不是得看陆山民是否有那个能力接得住。 左丘在客厅来回踱步,他想不明白王大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惊天手段,能那么大口气的一口吃下三间酒吧。找不到这个关键点,不管是否与王大虎合作,都会处于被动的局面。在一场战争中,处处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注定会是死路一条。 陆山民低头沉思,淡淡的说道:“以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有一次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野猪窝,有几十头成年野猪。在短暂的惊喜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沮丧”。 左丘眉头微皱,停下脚步怔怔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接着说道:“因为我完全没有能力独自对付一大群野猪”。 左丘问道:“你可以记下位置,回到村里找其他的猎人帮忙啊”?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后来我回去找到了村长,村长带着几十个猎户进了山”。 左丘眼前一亮,双手一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相较于胡惟庸等人,王大虎不过是个小孩儿,根本无法抗衡,但是他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啊”。 陆山民眉头微皱,抬头看着左丘,“那次狩猎,我虽然发现了几十头野猪,但最后只分得了一头”。 左丘嘿嘿一笑,“不引狼入室,怎么趁火打劫”。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王大虎能有今天,也算是胡惟庸等人一手捧起来的,这样会不会过于无情无义了”。 左丘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你小子这段时间进步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是个质朴的山野村民。在利益面前,情义值几个钱”。 陆山民低头不语,脸上浮现出变幻复杂的表情,在山里的时候,邻里之间难免也会磕磕碰碰,吵吵闹闹,甚至大打出手也不为怪。但谁要是敢勾结外村的人欺负本村的人,不管谁对谁错,绝对会被全村的人戳断脊梁骨。所以村里的人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反之有外村人敢欺负本村人,哪怕平时矛盾再深,也会站在本 村人这边,哪怕以后私下再抡起锄头打一架,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也许这算不得什么情义,但至少大家都有着潜在的底线。来到东海几个。月,陆山民发现在利益面前,越来越多原本认为不可突破的底线,在某些人眼里完全不值得一提。 左丘苦涩的笑了笑,想当初刚大学毕业,满身的信仰底线不一样被冲得支离破碎。被人打一拳只是肉体上暂时的疼痛,而原本固有的世界观被冲击,则会波及到心灵的震荡。一个原本质朴无华的山野村民,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受到这么多不同观念的冲击,到现在还能保留着原本的赤子之心,已属难得。 以左丘的智慧和阅历,哪是陆山民这样一个山野村民粗鄙的激将法就能化解他的心结。只有左丘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山野村民,以一种出乎意料的人格魅力打动了他,虽然左丘不愿意承认。这就像“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曹操一样,他这样的乱世枭雄,一样不影响他一生敬仰义薄云天的关云长。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看《传习录》吗?这个世界很大,大得所有人都看不完听不完,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自己原本观念所无法理解或者接受的事情,这是一种常态。” 对,东海的一切太新鲜,与山里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不过陆山民自认为都能很好的容纳到自己的观念之中,但黄梅的事情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内心世界受到巨大的冲击,随着这段时间与王大虎与胡惟庸之间的斗争,他慢慢的也学会了斗心眼,说话打机锋,在加上这段时间练习散打和看书学习,确实有些身心疲惫。 “你早就预料到我会出现这种情况”? 左丘点了点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王阳明的心学重在“本心”二字,本心无善也无恶,我看茶几底下有一幅字‘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其实与王阳明的心学有异曲同工之妙,守住本心即可,这个世界上的事,哪怕我们活到一百岁也无法看完,看到了就看到了,不必太介怀,这才是刚开始,后面稀奇古怪的事情还多着呢”。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 左丘拿过陆山民手上的《传习录》,“这段时间你太累了,今天上午就不看书 了,好好睡一觉吧。” 这一觉陆山民睡得很踏实,梦到了山清水秀的马嘴村,梦到了抠脚丫的老神棍,梦到了挂着鼻涕的羊角辫小妮子,梦到了爷爷,也梦到了笑容很甜的白灵。 楼房很旧,与民生西路的房子应该同属于一个时代,但很干净,不像民生西路那样楼面四处都是电线,墙壁的涂料在时光的作用下已经泛黄,但不像民生西路那样到处都有脱落斑驳的痕迹。绿化也很好,那些高大古朴的树木,告诉前来的人们,这个地方已经有些历史了。 在东海这个人山人海的地方,这里却离奇的冷清,走在小区里很难看见一个人。 “砰砰砰”,陆山民一手敲门,一手提着水果,心里有一丝紧张。 “嘎吱”,门打开,一个六十岁左右,面带和善的微笑,腰上系着围裙的女人打开了门,一边拿拖鞋,一边笑着说道: “你就是山民吧,快进来,老马天天在我耳朵旁唠叨”。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犹豫了半会儿,叫了一声:“师母好”。 上了年纪的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招呼陆山民进屋,一边说道:“看你的样子比我孙子也大不了多少,你就叫我陈奶奶吧”。说着接过陆山民手里的水果,“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下次来可不许再买东西了”。 ps:对心学的理解仅仅是鄙人的一家之言,与传统的心学理解不尽相同。圣人的书,一万个人眼里有一万个不同的哈姆雷特。朱程理学与陆九渊、王阳明的心学都是基于传统儒学中来,但也读出了不一样的学问。与此处雷同的还有前面《烧烤道》一章中对道的理解,鄙人认为任何事情做到极致皆可为道,茶道有道,武道有道,烤烧烤、擦皮鞋,只要做到极致皆是道。这样的情况后面的故事中还会有,鄙人再此申明,仅是一家之言,觉得有道理可以信,觉得没有道理就当故事看即可,不必当真。还有就是千万不要认为这样的章节是在水字数,一个人的成长,更多的是内心的成长,一个山野村民进入繁华都市,内心的冲击可见一斑。这都是山民心路历程的必经之路。 第134章 最开明的人 屋内装饰很朴素,家具也显得老旧,显然马国栋一家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但屋里收拾得纤尘不染,物件也摆放得很整齐。要说物件,其实也没什么物件,主要就是书。沙发两侧是两个简易的书架,电视机柜两旁也摆满了整整齐齐的书。整个客厅充满了浓浓的书香气。 “山民来了”。 马国栋一脸笑容的走出书房,手上还拿着一本打开的书。 陆山民赶紧站起身来,“老教授好”。 “坐坐坐,这又不是在课堂上”。 陈奶奶端着一盘洗净的水果走出厨房,一脸慈祥的说道:“山民,到了这里别拘谨,什么教授不教授,我俩就是两个空巢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别看他是个什么教授,听起来很厉害,别的教授桃李满天下,天天贵客迎门,我们这儿算得上是门可罗雀了”。 马国栋尴尬的咳嗽两声,“别听你陈奶奶瞎说,上门找我的人可多了,不过都不是来讨论学问的,全是些想借助我的名气给他们挣钱的商人,我才懒得见他们”。 陈奶奶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去买点菜,晚上尝尝陈奶奶的手艺”。 “谢谢陈奶奶”。陆山民点头说道。 “走吧,去我的书房坐坐”。马国栋起身朝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陆山民惊得目瞪口呆,三十个平方左右的书房,除了一扇窗户的位置之外,四面墙壁全是书架。 马国栋有些得意的说道:“嘿嘿,这可是我一辈子的积蓄”。 陆山民不由自主的抚摸着古色古香的书架,看着那一本本书,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书籍。 “喜欢这些书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对于他来说,对读书并没有太大的欲望,只是因为白灵考上了大学,对读书人产生了一种潜在的好奇心,后面又因为张丽提出的长远规划和答应曾雅倩会努力成为一个有足够资本和她成为朋友的人才萌生了要好好学习的想法。 “老教授,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嗯,差不多都看过吧”。 陆山民看着这满屋子的书,惊叹不已,“那你得花多少时间看书啊”。 马国栋点了点头,“差不多花了一辈子吧”。 “啊?那你把一辈子的时间都花在了看书上,还有时间去做其他事吗”? 马国栋愣了一下,他是个经济学家,也是个老师,把时间花在书本上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来没想过把时间还应该花在其他什么地方。陆山民的一问,竟然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马国栋干咳了一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没听说过吗”? 陆山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老教授,你给我的那两本书我已经看完了”。 马国栋坐在书桌后的太师 椅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下说吧”。 陆山民坐到凳子上,“亚当斯密的经济学是建立在人性自私和绝对的利己主义的前提之下,这不是与人之初性本善相违背吗”? 马国栋本以为陆山民会提出一些具体的经济学原理,没想到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你所讲的已经不属于经济学范畴,而是哲学的范畴了。华夏的传统儒家学说更注重道德上的引导,往往对人性的弱点避而不谈,经济学不是研究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研究作为人会做出什么样的经济行为,虽然很多人对人性的自私讳莫如深,但实际上人的本性就是自私的,这没什么丢人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您是说,从经济学的角度看,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 马国栋点了点头,“很多人高谈阔论无私奉献,特别是一些道学家,甚至妄图把人性的自私改变为无私的奉献,这完全是一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很是可笑”。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可是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无私奉献的人,不是有那么多的企业家有钱人每年都捐款,也有些城里人放弃优越的生活环境到偏远山区去支教,还比如我们村的支书村长,经常自掏腰包帮助村里的孤寡老人,他们的人性里面处处都是无私”。 马国栋摇了摇头说道:“企业家捐款是为了扩大企业的知名度,获得大众的好感,以此谋求更大的利益。你说的去支教的那些人,大部分不是为了真的要去提高偏远山区的教育水平,要提高一个地区的教育水平,靠那几个志愿支教的老师根本就不可能解决,那是需要国家层面介入才能解决的,他们去支教更多是为了去实现自身的理想和价值,本质上也是为了自己。至于你说你们支书村长,帮助孤寡老人本就是他们的责任,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自身更符合他们肩上所但的担子。所以你说的无私,其实本质的出发点恰好是自私”。 “啊”?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盯着马国栋,“那您不求任何回报的教我经济学也是自私吗”? 马国栋点了点头,“我是一个老师,我的责任就是培育人才,但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教出一个像样的学生,我的心里很惭愧,很不安,我教你不是不求任何回报,是求得自己能心安,本质上也是自私”。 陆山民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从小跟着爷爷学的都是孔孟的仁义之道讲求人性本善,上午左丘告诉自己人性本无善也无恶,现在冷不丁听到老教授的话,感觉又是在告诉自己人性本恶。对于接受了二十年孔孟教育的他来说,心里再一次受到了冲击。但又觉得老教授说得很有道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照您这么说,这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马国栋呵呵一笑,“你呀,跟大多数人一样,思维被传统的好坏标准给定势了。谁说自私就不是好人了。往大了说,如果没有劳苦大众想翻身做主人的自私心理,能有今天我们这么好的社会,能有今天我们华夏的重新崛起吗?往小了说 ,没有全国各地农民工想到东海挣钱的自私心理,东海的高楼大厦能拔地而起吗?还有婴儿刚出生就知道抓紧奶瓶,谁要是抢了他的东西,就会哇哇大哭,也都是利己的表现,难道刚出生的婴儿也是坏人吗?为自己着想,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干嘛要上纲上线的分个黑白。” 陆山民哦了一声,心理舒畅了一些,“原来人性本就不分黑白”。 马国栋点了点头,“你只要认识到人性本就是灰色的,就不会如此介怀好坏之分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陆山民轻松的笑了笑,“老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问吧”。 “经济学是研究怎么挣钱怎么花钱的一门学科,经济学家更是这里面的行家里手,为什么从没听说过哪个经济学家创立过什么大企业,或者哪个经济学能成为大富豪。” “嘶”马国栋倒吸一口气凉气,这小子怎么提些问题总是这么尖锐。这个问题更是狠狠的给他这样的经济学家扇了一个大耳光。 见马国栋脸色不是很好,陆山民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马国栋干咳了一声,“经济学家所做的事情是总结已经发生的经济现象,从中找到规律,为经济的发展提供参考。我们这帮人都是做学问的人,你见过几个做学问的人是有钱人”。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也可以把我们这帮人看成事后诸葛亮,耍耍嘴皮子可以,要真刀真枪的到市场上去拼杀,还缺乏勇气。读书人嘛,就这个尿性,嘴巴吹得厉害,没几个敢动真格”。 呵呵一笑,马国栋接着说道:“你刚才问我一辈子读这么多书,哪还有时间去干其他事情,还真是让我如梦初醒,读了一辈子书,教别人怎么做,自己反而做得少。山民,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死读书,也不要一门心思都扑到书本上,尽量的把你学到的在行动当中去校验,反过来再完善你的学到的知识,知和行,缺知不成行,缺行又哪能知啊”。 陆山民点了点头,接下来又就‘消费理论’、‘价值理论’等一系列不太理解的经济学理论请教老教授,马国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金融高专教了这么多年书,这还是马国栋讲课讲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次,往往陆山民提出一个问题,他都会展开讲解,让陆山民了解到更多相关的知识。师生二人一个细心听讲,一个倾囊相授,整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直到陈奶奶催了两三次吃完饭,二人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书房。 马国栋吃完晚饭有下楼散步的习惯,二人走在幽静的小区里面。马国栋若有深意的说道:“前不久曾雅倩的爷爷跟我喝了一次茶”。 陆山民眉头微皱,想到昨晚的那个风衣男子。 马国栋笑了笑,“曾国强年轻时候蛮不讲理,不过老了,性子也变了不少”。 马国栋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他现在算是曾家最开明的人啰”。 第135章 那个拿弹弓的人 胡惟庸有句话说得很对,天下太平是打出来的,相同的道理,与世无争也是争出来的。陆山民越来越意识到,在这样一场战争之中,每个人都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无所谓好坏,更无所谓对错。同时也意识到,对任何人的心软都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左丘说知行合一,老教授说缺知不成行,缺行哪能知。以前只想着撇开一切干扰专心读书,现在看来,加入这场战争又何尝不是一场修行。不管是为了自己,或者是曾雅倩,或者是白灵,陆山民现在才算是真正从内心上投入到这场战争中,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是被逼无奈卷入一场战争。 一场战争,谁能掌握主动权,谁就会成为最后的赢家。按照左丘的分析,现在胡惟庸等人和王大虎都在努力的争取扮演螳螂捕蝉之后的那只黄雀,那么自己就一定要争取成为站在黄雀背后手持弹弓的那一个人。 蒙傲和周同两人不明所以的站在办公室,陆山民已经盯着他们二人看了有十来分钟,一句话没说。陆山民没发话,两人也没有问。 陆山民淡淡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冽凶狠,两人不禁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了山民哥。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二人,“我能信任你们两个吗”? 蒙傲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有有一丝闪烁,不过转瞬即逝,“山民哥,虽然我们相识不久,但你的豪迈和重情重义深深的打动了我,我绝对值得你信任”。 周同则是满脸的疑惑,问道:“山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山民把两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王大虎曾经说过,他手下有胡惟庸安插的人。那么自己这十个人中必定也有胡惟庸安插的眼线。 陆山民收起冷冽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我相信你们两个”。 蒙傲松了口气,周同则是点了点头。“山民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怀疑我们的人中有王大虎的眼线,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多留意一下”。 两人点了点头,周同自告奋勇的说道:“我以前当过两年兵,在侦查连呆过一段时间,要是有王大虎的奸细,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陆山民看了看蒙傲,蒙傲的脸色不自觉的出现一丝表情的变幻,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好,今天晚上我有点事要处理, 任何人都不见。你们两个在外面好好看着场子”。 两人离开后,陆山民换好一身黑色衣裤,带上一顶针织黑色帽子。打开窗户,沿着墙外的下水管道下到楼底,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站在街角,李川的车还停在他那间茶楼的楼下,这说明李川还在茶楼中打麻将。左丘和陆山民一直认为王大虎要对三家酒吧下手,首先会对李川和高俊峰下手,因为毕竟胡惟庸要小心谨慎得多,并且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王大虎不会傻得一开始就对胡惟庸下手。要对李川和高俊峰下手,只要守着这二人,迟早会发现王大虎到底引进的这头狼是谁,又打算怎么样对付两人。 经过两天的观察,以他猎人敏锐的目光,蒙傲很有可能就是胡惟庸的人,那就不妨将计就计,让蒙傲传给胡惟庸自己准备对付王大虎的心思,在这一点上,大可以和王大虎保持一致,他胡惟庸不是希望看着两虎相争吗?那就给他希望所看到的。至于王大虎,只要调查清楚他到底要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对付三家酒吧老板,就等于抓住了他的七寸,夺回主动权。 陆山民等在暗处,一等就是三个小时,不过对于独自一人深入深山打猎的他来说,丝毫不会有半点不耐烦。 李川这段时间心情大好,这位港商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输给他将近一百万,而且最近打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以前很有克制的下午打几个小时,现在延长到每晚都会打到凌晨十二点。作为一个爱好打麻将的人,他非常清楚,这就是一个赌徒的心理,越输越想打,对于这个身价以亿计的大肥猪,他一点不担心这人会输怕。每次赢他个几万十万,他也输得起,对于自己来说,这笔赢的钱,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茶楼和酒吧的月收入。 凌晨十二点,陆山民终于看到李川走出了茶楼,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穿着打扮不俗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两人关系很好,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论着什么,有说有笑。 李川把中年男子送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开了过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从副驾驶下车,打开后排车门,用手小心的挡着头部,把这位中年男子护送上车。看样子这位中年男子的身份不一般,有专门的司机,还有专门的保镖。 陆山民不禁有一丝好奇,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民。也见过两次专车接曾雅倩的司机。李川对于他来说算 是有钱人,但对于真正的顶级富豪来说也就顶多算个小土豪,照理说不大有机会和这样的人物走得这么近。 黑色奔驰轿车缓缓发动前行。 陆山民嘴角不禁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因为他认出了开车的司机。头戴鸭舌帽,虽然遮住了大部分脸,但人的脸可以换,人的气质是几十年长期形成的,没有那么容易换。那开车的司机正是上次跟踪自己,在小巷道里打了一架的人。 以前还只是怀疑,现在陆山民完全可以确定,那带鸭舌帽的男子就是王大虎暗中的人,那个所谓看起来穿着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多半是王大虎给李川下的套。无欲则刚,胡惟庸办公室里那四个大字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回到民生西路,陆山民原路返回进入办公室,换好之前的衣服,把周同叫到办公室。 “刚才有人找我没有”。 周同摇了摇头,“山民个在玫瑰酒吧的威望很高,不少客人都很仰慕你,不会有人闹事”。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你当过侦查兵”? 周同摸了摸头,“对,但是当的时间不长,期间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就提前退伍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够了”。 “什么够了”?周同不解的问道。 “白天你没什么事吧”。 周同摇了摇头,“酒吧下班晚,我一般第二天要睡到中午,我小时候练习过几招武术,比较爱好这玩意儿,下午一般会去百汇区的三清拳馆去练习几招”。 “从明天起,你辛苦一下,也不要去练拳了,我给你每个月加两千块钱的工资,你去帮我跟踪一个人,把你看到关于他的一切细节告诉我”。 周同有些兴奋,“山民哥给我的工资已经够高了,跟踪人是我的强项,就交给我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是你应得的,不用推辞。只是你要保证一点,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在做这件事情”。 周同肯定的点了点头,“山民哥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第136章 他真的是难得的好人 “臭小子,油不要钱吗?”“笨手笨脚,火太小了。”“哎呀,火太大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想砸了我民生西路第一烧烤店的金字招牌”。 张忠辉手忙脚乱,满腹委屈,满头是汗,林大海吼得越凶,心里越是没有主张。 林大海一巴掌拍在张忠辉后脑勺,“臭小子,同样都是农村人出身,你他娘的怎么就比陆山民笨那么多”。 张忠辉一脸委屈,自己从来没烤过烧烤,这才刚被招进来,也不对自己进行培训,直接就让烤烧烤,哪有这么不近人情的老板。 张忠辉来到民生西路也有大半年,在餐馆端过盘子,在包子铺揉过面团,不过他向来比较老实本分,白天夜里都在上班,平时也不爱打听民生西路的事情,自然不知道陆山民是谁。不过王大虎的名字倒是听说过,知道他是民生西路实际上的扛把子。 来到店里这三天,每天晚上都听到林大海念叨一个叫陆山民的人,来吃烧烤的客人中也有不少人提到这个人。大概了解到这个叫陆山民的人是个山野村民,以前也在这里烤烧烤,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摇身一变成了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成为与王大虎分庭抗礼的大人物。特别是半夜从酒吧里出来的那些女孩儿,提起陆山民更是满脸桃花,恨不得主动投怀送抱。心里想着这人到底得有多好的运气,到东海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成为那样的人物,心里满是羡慕。 林大海正在跳脚骂娘,曾雅倩抬脚走进了烧烤店。 林大海赶紧堆起满脸的笑容,三步并两步的迎过去,“曾大小姐,好久不见”。 由于陆山民的关系,曾雅倩没有一贯的对旁人横眉冷对,嫣然一笑,“我等人”。 张忠辉瞪大双眼,完全忘却了手上的烤肉还在烧烤架上吱吱作响,这女孩儿太漂亮了,漂亮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啪”,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大海回到了烧烤架前,“作死啊,也不 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人都是你这双狗眼能看的吗?”说着又放低声音说道:“她是陆山民的女人”。 “啊”?张忠辉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大海,“他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林大海切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让你喝一杯啤酒给你一千块钱,你喝不喝”? 张忠辉毫不犹豫的说道:“靠,当然喝,哪怕是尿也喝。” 林大海斜眼看了一眼张忠辉,“所以你他娘的没这么好的运气,活该在这里让老子骂”。 张忠辉愣愣的看着林大海,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难道不喝吗?傻子才会不喝。 “大海叔,你会喝吗”? “靠,是农药我也喝,所以活该老子在这里烤一辈子烧烤”。 收到曾雅倩的短信,陆山民露出开心的微笑,向周同和蒙傲交代了一声,起身离开办公室。 还是那张桌子,当初第一次相识的时候,曾雅倩也是坐的那个位置,一杯酒一千块,因此结仇,也因此结缘。 “山民,哈哈哈哈”,林大海弯着腰笑着迎了出来,“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陆山民一把扶住林大海的双上,“海叔,这么见外,我以后都不敢来了”。说着看了看张忠辉,“新来的伙计”。 林大海哭丧着脸,“跟你比差太远了,不说这个了,人家等你好半天了”,说着朝曾雅倩努了努嘴。 林大海走到烧烤架前,一脚踹在张忠辉屁股上,“起开,让老子来”。 陆山民看着两人,咧嘴露出灿烂的微笑。 相对而坐,曾雅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陆山民身上游走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有几分上位者的气质”。 陆山民呵呵一笑,故作心疼的样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全靠这身衣服”。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总不能一直穿这身衣服不换吧”。说完紧紧的盯着陆山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看陆山民一副肉疼的样子,感觉特别 纯真,特别可爱。 不过这次陆山民没有一脸的惊慌,也没有半点心疼,笑着点了点头,“什么时候有空,再陪我去买一套”。 曾雅倩哈哈大笑,笑得满脸灿烂,“看来我倒是没白费功夫”。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的好,我都记得”。 曾雅倩感到一阵甜蜜,调皮的说道:“既然我这么好,那你得亲自烤烧烤给我吃报答我”。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问题”,说着脱掉外套,朝林大海走去。 “山民,这可不行,怎么能让你亲自来,你身上那身行头可不便宜,弄脏了我可赔不起”。 陆山民笑着系上围裙,拿过林大海手上的烤肉,“海叔,这身行头可没你给我的那件衣服值钱”。 林大海哈哈大笑,不禁感觉到眼眶有些发热,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陆山民熟练的烤着烧烤,张忠辉一脸忐忑的站在一旁打下手。 陆山民微笑着说道,“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没关系,只要用心学,很快就能学好,有个读书人出身的商人,大概五十来岁,大小也算个人物,他曾经跟我说过,任何事情做到极致都是道,别小看烤烧烤这门手艺,做到极致也可以叫做烧烤道,并不比什么茶道武道差”。 张忠辉略带疑惑的看着陆山民,明明听说是个山野村民,怎么说起话来很像小学时候的语文老师,一样的婆婆妈妈。 陆山民接着说道:“海叔这个人有时候是吝啬了点,脾气也不是太好,但他是个真小人”,顿了顿,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躺椅上悠闲抽着烟的林大海,又说道,“其实他是个好人”。 张忠辉撇了眼林大海,像吝啬鬼一样极力的压自己工资,对自己又打又骂,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像是看出了张忠辉的想法,“慢慢来,你会发现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第137章 好看就继续看吧 “干杯,恭喜你荣升玫瑰酒吧保安经理”。 “谢谢”。 曾雅倩笑咪咪的看着陆山民,“昨天我没来,你没生气吧”。 “山里人可没有这么小气”。 曾雅倩歪着脑袋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假装幽怨的说道:“真让我失望”。 “啊”?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生气”。 “啊”? “呵呵,因为你生气的话代表在乎我”。 陆山民咧嘴傻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其实,我还是有那么点生气”。 “呵呵呵呵呵,”曾雅倩开心得像个小女孩儿,“进步蛮大的嘛,嘴巴越来越甜了”。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昨天你肯定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来不了”。 曾雅倩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么知道”? “嗯,昨天你爸的人来找过我”。 曾雅倩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淡淡的笑道:“动心了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么多钱,我拿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花”。 “哈哈哈”曾雅倩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痛快”。 陆山民笑了笑,“不过你爸那个手下还真是个高手”。 “那你害怕吗”? 陆山民不自觉眼神变得冷冽,“我早晚会打败他”。 曾雅倩再次端起酒杯,眼神同样坚毅,“我相信你”。 两人相视而笑。 “山民,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常支持你去酒吧上班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嗯,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你在里面能学到很多东西,这些东西甚至比书本上的知识更重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处在其中,自然会接触到很多人情冷暖勾心斗角。我很喜欢你身上那股山野村民的质朴和倔强,但质朴的人却很难在社会上立足”。 陆山民深有体会,认同的点了点头。 曾雅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记得上次在松浦江边我问你,是否男人有钱有势之后就会变得花心”。 “嗯,当然记得,当时我说不知道”。 “那现在呢”?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 曾雅倩呵呵一笑,“山民,有些东西要改变,但有些东西你可千万不能变哟”。 陆山民知道曾雅倩的意思,她的担忧和爷爷的担忧一样,害怕自己面对花花世界,害怕自己在勾心斗角中失了本心。 笑了笑说道:“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我始终都会是那个我”。 曾雅倩开心的笑了起来,这些年来,虽然锦衣玉食豪车豪房,虽然周围有不少的狂蜂浪蝶在身边围绕,内心从来感觉不到一点热度,反而是孤寂之感愈演愈盛。自从遇到了陆山民,从开始的只是单纯的觉得和他相处感到很开心,慢慢发展到内心感到热度,再到现在,她不再觉得孤独,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前行,夫复何求。 “送我回学校吧”。 陆山民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陆山民咧嘴呵呵傻笑,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昏暗的灯光充满朦胧的神秘感。陆山民不自觉看着曾雅倩。 真的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吹弹可破的皮肤,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 曾雅倩面对过不少人的目光,有惊叹的,有充满欲望的,但还没遇到过陆山民这样温柔平静毫无杂质的目光。这个面对任何目光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或者骄傲自信的女孩儿,忽然间发觉双颊有些微微发烫。 在昏暗的路灯下,那若隐若现的一抹红晕,更是画龙点睛般的衬托出曾雅倩的美丽动人。陆山民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好看吗”?曾雅倩转头看着陆山民,这个从来都是嚣张跋扈的富家千金,脸上竟然有着那么一丝娇羞。 陆山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感觉自己的脸上也微微发烫,赶紧别过头看着前方的路。 “额,额,好看”。 曾雅倩微微一笑,以极小的声音说道:“好看就继续看吧”。 “啊”? 陆 山民目视前方,没敢真的继续看下去。 “山民,这个星期就放寒假了”。 “哦”。 “寒假期间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嗯” “在下学期开学前,可能不会来民生西路了”。 陆山民顿了顿,“哦,你先忙你的事儿”。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金融高专宿舍楼下。 曾雅倩回头莞尔一笑,“山民,山里人不说谎”。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肯定的点了点头,“山里人不说谎”。 曾雅倩呵呵一笑,“城里人也不都是没骨气的软蛋”。 看着曾雅倩的背影,陆山民开心的呵呵傻笑。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陆山民返回玫瑰酒吧,酒吧一切正常。王大虎说要演一场真正的戏,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演。太微不足道的小打小闹反而会引起胡惟庸的怀疑,他相信王大虎的出手一定不会太轻。再次叮嘱周同和蒙傲这段时间要格外留意。 回岀租屋换了身衣服,悄悄的再次赶到金融高专。昨天的迟到让牟东云很不满,今天赶到的时候还不到凌晨两点,牟东云也还没有到。自行跑了十几圈之后,牟东云才出现在了操场上。 今天的学习任务依然是边腿,经过两天的练习,陆山民渐渐的适应了把腰部的力量往下传递,动作也渐渐的流畅了起来。 牟东云满意的看着陆山民,按照这样的学习进度,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学会所有的散打招式。到时候就可以进行全面的技击训练了。 提膝,里合、弹踢,原路迅速收回,陆山民反复不停的练习这个动作,直到练习到行云流水。一般人先练习低鞭腿,然后要经过长时间的基础训练拉伸韧带,才能进行高边腿的练习。不过陆山民由于从小被老黄擀面下饺子,再加上从小进山打猎,身体的柔韧性天生就很好,倒是能省下这个基础训练的过程。 高边腿的技术要领与低鞭腿差不多,由于需要踢得更高,对重心的掌握和韧带有着更高的要求。掌握了低鞭腿的要领,陆山民很快就标准的提出了高边腿。 第138章 我答应你 牟东云侧身站立,摆好散打姿势,右脚左前垫步,迅速踢出一脚。 “侧踹是直线攻击的脚法,主要用于攻击腹,肋、胸、头、膝盖,是一种极具杀伤力的腿法,具有极大的破坏力和穿透力,并且由于身体侧身对敌,能很有效的防止对方找到空挡,是一种直线进攻的腿法”。 牟东云反复做了几次示范,接着说道:“重心稍前移,左脚向右脚前移并步,支撑身体重心,随之右腿屈膝大腿带动小腿向体内侧收提起,右肘回收至右腰间,上动不停,右腿屈膝上抬至腰部高时,利用左拧腰右转髋的动作送出大腿,大腿推动小腿,快速向体侧中部伸膝出脚踢出,脚尖稍内扣,脚掌正对攻击目标,在腿踢直后快速按原路线将腿收回。” 陆山民试着踢出几脚,由于有了边腿的基础,腰部力量能迅速传达到腿部,学起来并没有昨天学习边腿那样难。 牟东云在一旁一边纠正动作一边说道:“在踢出侧踢动作时,上体、大腿、小腿、脚后跟要成一直线。腿在踢到目标时要象碰到烧红的钢铁一样迅速由原路线由回,踢出的发力是由拧腰转髋的合力、大腿推动小腿的撞击力直线所发出”。 散打的招式是个反复练习熟悉的过程,没有捷径可走,陆山民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动作。直到这个动作达到标准,牟东云才叫停。 牟东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 “今天就到这里吧,晚上的时间有限,你回去以后,白天抽空把已经学会的每个招式重复五百遍,练习武术没有捷径,熟才能生巧”。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牟老师,我怎么觉得今晚你有些着急,我才刚学会低鞭腿和高边腿,你就教我侧踢”? 牟东云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焦虑,“东海每年都要组织一次全市大学生散打联赛,本来每年的时间是定在第二个学期的期中之后,今天接到组委会的通知,明年的比赛时间提前了,将 会在四月中旬就会举行”。 陆山民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这关我什么事”? 牟东云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因为你也要参加”。 “啊”?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 “啊什么啊,你每个月就交三百块的会费,我深更半夜顶着家里母老虎的压力教你散打,你以为是因为你长得帅,还是因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啊”。 “牟老师,那你,你教我是为了让我替你打比赛”?陆山民试探的问道。 牟东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悲怆,“这么些年,我也带了不少学生,没一个能够打进决赛的,丢人啊”。 “可是?可是我不是金融高专的学生啊”。 牟东云摆了摆手,“没关系,其他学校也有不少花钱请外边拳馆的拳手冒名顶替,到时候随便挂一个金融高专学生的名头就行”。 “啊”?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牟东云,“这样也行”? 牟东云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怎么不行,不少企事业单位搞什么篮球足球乒乓球比赛,都是到一些专业的俱乐部请人挂自己单位的头衔,这很正常”。 “这不是作假吗”?陆山民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专业的职业比赛,各个单位不过都是想为自己单位挣得个名头,大家都心知肚明”。 陆山民哦了一声,“我必须参加吗”? 牟东云斜眼看了一眼陆山民,“你说呢?我受这么多苦,辛辛苦苦的教你,你好意思不去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心想到时候王大虎的事情也应该落幕了,倒也不怕暴露自己会散打的事情。 “嗯,好吧,可是我能行吗”?陆山民疑惑的问道。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知道上次陈大成他们十几个人,一时半儿也没有拿下你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学到家,太弱了”? “狗屁,他们缺乏实战经验,缺乏战斗勇气,少了股职业选手该有的血性,当时要是他们哪怕只有 你一半的血性,别说十几个人,两三个人就能把你彻底打趴下”。 陆山民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陈大成等人明显比酒吧保安的身手要好一些,但是对付起来反倒是比酒吧那些保安好对付一些,散打协会的成员毕竟只是业余学习散打的学生,跟那些酒吧保安比起来,明显少了股狠劲儿。 牟东云接着说道,“你跟他们不一样,那次在巷子里的一战,我看到了你身上浓浓的战意和不屈的狠劲儿,散打不仅讲技巧和力量,这股越战越勇迎难而上的精神更为重要”。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你是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牟东云点了点头,“你天生具备一个职业选手的精神素质,而且你的身体素质也达到甚至超过了不少职业选手的条件,你现在最缺的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有信心把你培养成金融高专第一个拿到全市大学生散打联赛冠军的人,哼,到时候看校长还撤不撤我这个散打协会”。 “哦”“校长为什么要撤了散打协会”。 牟东云指了指不远处的体育馆,“因为散打协会的器械设备占了体育馆一个角落的位置”。 “哦,不就一个角落吗,我白天也来过金融高专几次,那个体育馆平时都没什么人进去”。 牟东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关键的还是没给他交钱”。 “啊”?陆山民不可思议的说道:“校长不是这个学校最大的读书人吗?他也爱钱”。 牟东云切了一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他不仅爱钱,还死爱面子”。 接着又一脸希冀的说道:“山民,所以说你可是我的救星啊,校长说了,明年要是拿不到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前三甲,就要撤了我的散打协会,我本来以为散打协会就这么完蛋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得救救我啊”。 看见牟东云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脸的恳求,陆山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赶紧说道,:“我答应你”。 第139章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直拳、勾拳、摆拳,低边、高边、侧踹。每个动作五百遍,陆山民只睡了三个半小时,一早起床练习了一遍所有的散打招式。打完之后满头大汗,手酸腿麻。这个时候再放松全身,打一遍太极游,洗个澡,浑身舒畅,精神抖擞。 《经济学基础》和《经济思想史》已经看完,不明白的地方昨天也请教了老教授。临走的时候,老教授给了一本《国富论》,不过陆山民并没有打算现在就看。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戴上那顶黑色针织帽子,穿过几条小巷道,朝民生西路外面走去。 跟踪,对于陆山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在山里的时候,能够根据气味,动物的粪便以及脚印判断出野兽的物种、体型、距离。隐藏,更不是问题,在山里狩猎,陆山民从小就学会了利用周围一切的环境来隐匿自己的行踪。 陆山民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矿泉水。中午一点钟左右,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再一次来到了李川的茶楼楼下,司机仍然是鸭舌帽男子。车门打开,一身富贵气息的中年男子下了车。李川站在茶楼门口早已恭候多时,一脸灿烂的迎了上去,亲密的拉着中年男子的手走进了茶楼。待中年男子下车后,黑色奔驰轿车缓缓驶离。昨晚灯光昏暗,离得又比较远,并没有看清车牌号码。看着黑色奔驰轿车离去,陆山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回到出租屋,左丘正奋笔疾书他的小说。陆山民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左丘不悦的看了陆山民一眼,“你知不知道作家创作的时候需要安静”。 “有眉目了”。 左丘双手还放在键盘上,惊喜的望着陆山民,“这么快”? 陆山民点了点头,“如果没猜错,王大虎找了个老千在给李川下套”。 左丘点了点头,“投其所好,很简单的招数,但是很管用。” “嗯,一招鲜吃遍天”。 “有多长时间了”? 陆山民想了想,“王大虎到烧烤店试探我的时候,应该还没想着要对付胡惟庸等人,如果我 没猜错,王大虎下定决心反抗应该是在那之后的事情,按这个时间算的话,应该有一个月左右”。 左丘沉思了片刻,“一个月,鱼饵也该撒得差不多了,该起钩了”。 接着又问道,“高俊峰那边怎么样”? “我派周同白天去跟着,现在还没有消息”。 “周同信得过吗?现在还不是时候让胡惟庸等人知道这件事”。 陆山民坚定的点了点头,“我虽然对人性人心的了解没有你多,可你别忘了,我是个优秀的猎人,一个人心里有没有鬼,还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左丘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着步,过了半晌停下脚步,“我们不妨先推演一遍王大虎怎么样对李川出手”。 陆山民点了点头,“王大虎请的这个托儿,势必会装得很有钱,而且会一直输钱给李川,等输到一定程度,应该会想办法一把定输赢,让李川倾家荡产。可是这也仅仅是让李川破产,他又怎么能办到得到玫瑰酒吧呢”。 左丘接着说道:“引狼入室,不是还有一匹暗中的狼吗”? “可是这匹狼为什么要接手玫瑰酒吧呢,如果他有这么大的实力,还会看得起一家民生西路的酒吧”? 左丘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这就得需要你去打听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左丘,“你有办法查到一辆车的车主.信息吗”? 左丘眼前一亮,“嗯,这个不难,我从政这么多年,还是有些香火情,这点小事儿应该没问题”。说着又接着说道:“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车辆的登记信息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车主”。 “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们在想其他办法”。 “好吧”,说着左丘在手机上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哎呀,林科长,哈哈,好久没联系”“对对对,哪里哪里”。“是这样的,今天出门不小心跟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产生了点小擦挂”。“嗯,对对对,我这不有急事儿还得赶时间,也懒得跟他理论,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和车牌号”。“嗯嗯嗯,我怕那 小子忽悠我,所以想麻烦你给我查一查这车的信息,放心一点”。“嗯嗯,车牌号是xxxxxxx”。 “哦,查到了,啊哈哈哈,谢谢林科长,有空聚聚,好久不见了,好的,好的”。 “怎么样”?陆山民赶紧问道。 左丘放下手机,淡淡的说道:“车主叫罗安成,是一家贷款公司的职员”。 “贷款公司”? 左丘呵呵一笑,“猜到了吧,先让李川输得个倾家荡产,再让贷款公司给他贷款,王大虎可真是狠毒,这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能查到这家公司的信息吗”? 左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这里能查到的估计都是一些表面上的信息,这种公司水深的很,我建议你最好亲自去调查一下”。 陆山民点了点头,“好,那我这就去”。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左丘喊道。 “怎么了”? “记住,千万别打草惊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要做那个拿着弹弓打黄雀的人”。 “嗯,我知道”。 “还有”,左丘走到陆山民身边,一脸慎重的说道:“你想好在这场战争中你的目标没有”。 “目标”? 左丘点了点头,“你最起码的目标是要拿到一家酒吧”。 陆山民微微皱起眉头。 左丘语重心长的说道:“战场无父子,你扪心自问,能下得了手吗”?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从小到大,我从没有拿过别人的一针一线,没想到、、、”。 “没想到现在要去谋划别人的家业是吧”,左丘接着说道。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我还有得选择吗”? “时势造英雄,你并没有去谋夺别人什么,不管是胡惟庸还是王大虎,你都不欠他们的,是他们一步步把你逼到这个份上,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入qq群互动:168683435 第140章 调查 “先生,请坐”。一身职业小西装快要撑得爆开的女客户经理一脸灿烂的微笑。 “先生,请喝茶”。满脸的笑容,整个脸上的肉都挤成一堆,眼睛直留下一条缝隙。 “谢谢”。 “先生,我们公司新开发了好几个贷款产品,我先给你详细介绍一下”。 陆山民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告诉要在你们这里贷款,需要什么手续”。 满身肥肉的女客户经理笑着说道:“您有房产或者汽车,或者其他固定资产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 “那您是做生意的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我准备成立一家公司,手上缺点资金”。 客户经理狭小的眼睛露出一丝亮光:“您可算是找对了地方,我们公司对创业者特别支持,刚推出一款专门扶持创业者的贷款业务,不需要任何抵押物,贷款金额最大金额可达五百万,三天之内就放款”。 陆山民砸了砸舌,微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不怕到时候我还不起吗”? 客户经理笑着说道:“您说笑了,看您一身名牌衣服,想必家境也不差,更何况一看您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创业一定成功”。说着还娇滴滴的嫣然一笑,“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哟”。 陆山民暗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看来这家贷款公司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了别人的整个家庭上,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 “呵呵,我这身衣服是借来的,家里也是家徒四壁,要是我倒时候生意失败,真的还不起会怎么样”。 肥胖的客户经理并没有对陆山民的话感到任何的担忧,“这就是收款部门的事了,我一个做销售的不用去操这份心”。 “哦?如果确实还不上,收款部门的人会不会要了我的手脚”。 “呵呵呵呵呵”,客户经理一脸的娇笑,“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您是香港黑社会电影看多了吧,现在是法制社会,砍人手脚是犯法的,我们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那到底会怎么样,会让我去坐牢吗”? 客户经理娇滴滴的笑道:“看您长得一表人才,说话又这么风趣幽默,我就告诉你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的领导”。 陆山民假装一脸感激的看着她,“放心吧,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客户经理放低声音,悄悄的说道:“一般呢,会派人到你家门口泼泼油漆,或者到你工作的单位天天守着,严重一点的呢威胁恐吓,反正无所不用其极,逼得你烦不胜烦,还会去找你的亲戚朋友,搞得你鸡犬不灵,大多人都受不了这些打击,最后只得想方设法筹钱尽快换上,实在筹不到钱也没关系,你总得上班吧,总有工资吧,你总得慢慢还,这样一还肯定就得延长很久的还款时间,那很简单啊,就加利息呗,也就是高利贷,这样一来,你一辈子就得给咱们公司打工。” “啊,那要是这人跑了呢”? “跑?嘿嘿,你能 跑哪里去,除非跑到国外去,一般人跑国外去能活下去吗,更何况你跑了总有家人在吧,找你家人要钱不就行了吗”? 陆山民一副惊恐的表情,“这也太可怕了吧”。 客户经理眼神迷离的看着陆山民,“小帅哥,不用担心,其实只要你按时还款,就不会有那种情况出现”。 “哦”陆山民假装松了口气,“如果在你们公司有熟人,贷款利息会不会优惠一点”。 客户经理眯着眼睛问道:“你认识谁”? “罗安成”。 “罗安成”?肥胖客户经理想了半天,“我们公司没这个人啊”。 “没这个人”?陆山民惊讶不已,左丘调查的结果明明说这人是这家贷款公司的人。 “不过,我们老板姓罗,说不定是他家远房的亲戚挂靠在公司”。 “哦?他不在这里上班挂靠在这里干什么”? “呵呵,帅哥,你也是马上创业开公司的人,这些事情也该了解了解,挂靠在公司可以更方便的买养老医疗这些保险嘛,我上次听人事部的说公司挂靠了不少老板的亲戚朋友”。 “哦”,陆山民笑了笑,“那我在去找他问个明白,要是真是你们老板的亲戚,说不定会更优惠一些”。 客户女经理一脸的幽怨,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堆,撒娇的说道“帅哥,你找他可以,可是到时候你得把这单业务算在我头上,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开张了”。 陆山民干咳两声,“好的,没问题,到时候办手续的时候一定找你”,说完起身飞快的逃离。陆山民自认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可是看见这个客户经理,真的是有一种要呕吐的冲动。 陆山民并没有从这家贷款公司了解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估计那辆黑色奔驰车是这老板买的,挂在这个叫罗安成的头上。本来想打听一下这家公司老板的信息,又怕打听过多,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打草惊蛇。看来还是得另想办法。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钟,唐飞应该还在寝室,没有到月色酒吧。 陆山民掏出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接通,陆山民并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那边的声音。 电话那头停留了几秒钟,传来唐飞的声音,“山民,说吧,我身边没人”。 “嗯,唐飞,有什么办法能拦住一辆车半个小时”。 “你那边有动静了吗”? “说来话长,等找机会再跟你详谈”。 “嗯,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找他”。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个人是民生西路的吗”? “不是,放心吧,是外边的人,我也是一次偶然机会认识的,跟民生西路没有任何瓜葛”。 “嗯,好”。 “我马上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你”。 晚上,玫瑰酒吧依然热火朝天,红男绿女们拼命的扭动着腰肢,竭尽全力的发泄着满身的情绪。在这里不用想任何亲戚朋友,不用理会工作上的纷纷扰扰,也不用纠结一切感情上的纠纷。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是绝对的自由。陆山民越来越理解这群人的心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幸福的原因千篇一律,羁绊 的人生万紫千红。不禁想到,是否自己也应该放下一切,去享受一下那短暂的自由。 站在二楼,看着那些穿着暴露,眼神迷离的男男女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还真是放不开。 回到办公室,周同接踵而至。 “怎么样”? 周同点了点头“山民哥,我跟了高俊峰一天,他跟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走得很近”。 “女人”?陆山民抬头盯着周同。 “嗯,高俊峰开了家火锅店,上午带着这个女人去商场买了些衣服首饰,中午的时候去了一趟火锅店,我假装顾客去吃了顿火锅,向店里的服务员打听了一下。高俊峰是个好色之徒,经常会带不同的女孩儿出现,这个女孩儿应该是最近一个月才认识,我有意无意的问了一下,听店里一个服务员说这个女孩儿跟前几个女孩儿不太一样,好像手段特别厉害,从高俊峰那里挖了不少钱,身上的衣服首饰全是上万的奢侈品”。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周同不愧当过侦查兵,能够举一反三的调查出这么多东西。 “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周同不解的问道,“山民哥,那个高俊峰跟你有什么过节吗?你要调查他”。 陆山民淡淡道,“他是月色酒吧的老板”。 “月色酒吧的老板”? “这几天你继续跟着他,有什么异常的状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周同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询问原因,毕竟才认识几天,也不便追问一些内幕。 “嗯,知道了山民哥”。 “还有,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蒙傲他们,也不能告诉”。 周同内心涌出一股激动,这件事情秘密的交给自己办,就足以说明山民哥是信任自己的,“谢谢山民哥信任,我一定小心谨慎”。 “嗯,我待会儿要出去一下,你在酒吧好好守着,有什么状况给我打电话”。 “呲呲”,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马路上响起。 “啊”,一声惨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在马路上翻滚了几圈,直挺挺的横躺在了马路边,鲜血淌了一地,全身抽搐。 “妈”,一男一女两夫妻吓得惊慌失措,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边大哭一边呼喊着奔向马路边的老人。 年轻那女是一对夫妻,是老人的儿子和媳妇儿。 女子满脸眼泪哇哇大哭,“妈,你怎么了,妈你说话啊”。 男子颤抖着双手把老人抱在怀里,大声哭泣,“妈,你不要吓儿子啊,你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供我上大学,好不容易儿子现在本事了,您也熬出头了,正是享福的时候,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老人满身是血,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神逐渐涣散,眼看出气多于进气。男子把老人交给自己的老婆,浑身青筋爆裂,怒吼着冲向肇事的车辆,疯狂的拍打着车窗。“你个王八蛋,还我妈的命来,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小子诚邀感兴趣的朋友加入qq群互动:168683435 第141章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凌晨十二点,李川一脸笑意的把一身富贵逼人的中年男子送出门口。 “黄总,不好意思,今天又让你输了几万块钱”。 中年男子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用带着浓浓港味儿的普通话说道:“钱不是关键,关键是找个乐子”。 李川笑着连连点头,抬手拍了拍嘴巴,“对对,是我说错话了,黄总您哪会把这点小钱儿放在眼里”。 姓黄的男子抬手看了看时间,眉头微皱“怎么还不来”? 李川笑呵呵的说道:“黄总,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 中年男子一副不悦的表情摆了摆手,“你先去忙,不用管我,坐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腰酸背痛,我自己到附近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见对方表情不悦,李川没有再坚持,心想豪车做习惯了,估计是看不起自己那辆破车。 “呵呵,那您四处逛逛,我就不打扰您了”。 离李川茶楼不远处有一座小公园,黄姓男子走进公园找了张椅子坐下,掏出手机拨了出去,“你怎么还不来”。口音不带半点粤语的味道儿。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稍等一会儿,路上出了点状况”。 男子骂骂咧咧的把手机往兜里放,突然感觉后颈处一阵冰凉,刚想转头。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许动”。 男子吓得浑身哆嗦,深更半夜,公园里没有一个人,周围都是些树木草地。 “有话好说,你,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身后继续传来冷冷的声音:“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钱”?男子吓得六神无主,不要钱难道要命。“兄弟,好汉,你我前日无怨后日无仇,求求你放过我吧”。 “哼,你这个王八蛋,骗了我妹妹的感情,害得我妹妹跳楼自杀,我要你血债血尝”。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只感觉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好像刀子划破了脖子一样。赶紧哭丧着说道:“兄弟,你认错人了,我刚到东海不久,没有接触过任何女人”。 后颈的刀子停了下来,“嗯?认错人了,不可能,明明就是你陈大发”。 “兄弟,你真的认错认了,我不叫陈大发,我叫黄奎”。中年男子全身颤抖,乞求的说道。 背后的那人愣了一下,隔了几秒钟问道,“你是不是开了家面馆”? 黄奎不敢摇头,生怕刀子插进了颈部,颤抖着说道“不是不是,我连方便面都不会泡”。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我是在一家公司做会计的”。 “嗯?你他娘的敢骗我,会计能穿得起一身的名牌,老子跟了你好几天了,会计能天天有时间到麻将馆打麻将,你他娘的就是陈大发,老子今天要杀了你这个负心汉替我妹妹报仇”。说着手上的刀子加重力道。黄奎只感觉有液体从后颈留了出来,吓得双腿颤抖,哭喊这说道:“好汉饶命,你等等,我说,我说,我保证不 再有半句假话”。 后面男子冷哼一声,“我也不想错杀好人,你最好说实话”。 “好,好,我,我是一个老千,上个月有人出钱请我给一个人下套,所以最近一个月天天都在麻将馆,我真的哪里也没去,更不认识你妹妹啊”。 “嗯?你他娘还在编故事”,说着手上加力。 “呜呜,”黄奎吓得痛苦流涕,“我真的没撒谎,请我的那人说要让这个人倾家荡产,要逼得他去贷款不可,那个贷款的人是个放高利贷的人,和请我的那人是一伙儿的。他们共同做了一个局,想谋夺那个人的产业,现在鱼饵已经撒得差不多了,下个星期我就会设法把他引到一家地下赌场玩儿一局大的”。 “哪个赌场”? “春晖路172号,一片城中村的一间民房的地下室”。 黄奎两股战战,呜咽的说道“大哥,你看我说得这么仔细,哪有临时编故事能编得这么详细的,我真的不是陈大发”。 身后的男子嗯了一声,“看来确实是认错人了”。说着收起了刀子,拍了拍全身发抖的黄奎,“大哥,你他娘的长得也太像陈大发那个王八蛋了。刚才认错了人,兄弟给你陪个不是”。 见身后男子收起了刀子,黄奎连连摇头,“没关系,没关系,弄清楚了就好,那个陈大发也真不是个东西,要是我,也会想杀了他”。 说着转头,看见一身黑衣的男子已经走进了夜色之中,隐隐还能听见他的声音。“狗日的陈大发,看你能跑到哪里”。 黄奎抹了一把后脑勺,手上沾着淡淡的血迹,还好只是割破了皮。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狗日的陈大发,差点害死老子,别让老子碰见,他不弄死你,我也要弄死你”。 一路上,陆山民一直默默的给陈大发陈大村长道歉,‘村长,今天逼于无奈盗用了你的名字,请你莫要见怪,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哎,但谁叫你的名字听起来那么像一个坏人呢’。 左丘和陆山民的猜想没错,这个黄奎就是王大虎请来给李川下的套,那家贷款公司的老板就是引进的那头狼。以此类推,周同所说的那个女孩儿多半也是王大虎给高俊峰下的套儿。掌握了这个信息,才算是从完全的被动夺回了主动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把握好时间,怎么最为有效的利用这个信息。 刚走到民生西路的路口,兜里的电话响起,陆山民掏出来一看,是周同给自己打的电话,暗叫一声糟糕,周同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多半是酒吧出了事情。 “山民哥,出事儿了”。电话那头传来周同慌张而愤怒的声音。 “在酒吧等我”。挂完电话,陆山民拔腿奔向玫瑰酒吧。 为了防止王大虎发现自己的行踪怀疑在调查他,陆山民依然从墙外的下水管道爬上去翻窗进入办公室。 换了一身衣服,把周同叫到办公室。 “怎么回事儿”? 周同焦急的说道:“两个喝醉酒的顾客打了起来,两 个人都伤得挺严重,我已经派了两个保安把二人送进了医院。后来王超带人过来,说其中一人是他的朋友,非要讨个说法,否则就报警。马经理怕报警以后酒吧会遭到停业整顿,会流失大部分客人,就让蒙傲跟王超过去协商解决,可是蒙傲一去就被扣住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陆山民眉头微皱,“事情是怎么引起的”? “我调看了监控录像,不过灯光昏暗,又是在死角,只能看到两人扭打,看不见事情的起因,不过我问了周围的一些顾客,说是王超的那个朋友调戏另一个人的女伴,两人产生了纠纷”。 陆山民冷哼一声,“这明明就是王超故意找茬”。 “目击者都记住是那几个人了吗”? 周同点了点头,“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记下了他们名字和电话号码”。 陆山民点过了点头,“做得不错”。说着站起身来,“你在酒吧守着,以防还有人闹事儿,我亲自去找王超要人”。 “山民哥”周同担忧的喊道,“你一个人去怎么行,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酒吧里得有人守着”。 蓝筹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王超大马金刀坐在平时王大虎坐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蒙傲,“给一百万,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蒙傲咳出一口血出来,“王超,你这是在故意挑事儿”。 “哈哈哈哈,真他娘的聪明,你说对了,老子就是在挑事儿,一个山野村夫,竟敢骑在老子头上,现在先拿你出出气,待会儿正主儿来了,老子再好好报上次那一脚之仇”。 蒙傲暗自苦笑,他并不觉得陆山民真的会来,胡惟庸算是个不错的老板,哪怕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来,王超说白了也只是想出出气,打自己一顿之后,总会放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要是亲自前来,岂不是明知道是火坑,还非得往火坑里跳。更何况蒙傲跟着陆山民才几天时间,根本谈不上感情。 蒙傲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冷笑着说道:“王超,该撒的气也撒了,我跟陆山民的感情还好不到他会为了我亲自犯险”。 王超怒气冲冲的起身,一脚踹到蒙傲胸口。蒙傲闷哼一声趴到在地。 “妈的,他要是不来,老子弄死你”。 办公室门敲门声响起。 王超嘿嘿冷笑,示意办公室的保安做好准备。 “进来”。 推门而入,办公室赫然站着十几个保安。王超一脸得意的看着陆山民。 低头一看,蒙傲正趴在地上,满脸的伤痕,衣服上全是脚印,嘴角还留着鲜血。 蒙傲抬头,看见陆山民正看着自己,内心涌起一股温暖,他没想到陆山民真的会来。 “哈哈哈,还真他娘的有种”。王超哈哈大笑。笑声还没有停止,陆山民拔地而起,犹如猛虎下山,毫无征兆的扑向王超。 第142章 不可能 午夜烧烤店是前往蓝筹酒吧的必经之路,刚才看见陆山民行色匆匆的经过,连声招呼都不打,林大海不禁皱起了眉头。很多人往往只看到别人外表的光鲜亮丽,谁又会去细想这被后所要承担的风险和责任。只希望这小子福大命大,能够逢凶化吉。 张忠辉看着林大海一脸的忧愁,撇了撇嘴说道:“大海叔你也不用太悲伤,人家现在可是大人物,不再是以前烧烤店的伙计,不理你也很正常嘛”。 “啪”林大海一巴掌扇在张忠辉后脑勺,“没娘心的臭小子,你以为他是你啊”。 张忠辉委屈的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幽怨,我这不是好心安慰你嘛,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陆山民一进门,一言不发的突然出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没等王超和一众保安反应过来。陆山民已经把王超摁在了办公桌上,“砰”的一拳,直接打掉王超两颗门牙。 后知后觉的保安反应过来正准备冲过去,陆山民手里的水果刀已经抵住了王超的喉咙。 “谁过来,我就捅死他”。陆山民冷冷的盯着一众保安。 王超满脸鲜血,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瞪着陆山民 “陆山民,你有种”。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王超,冷笑一声,“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这个山野村民吗”? 王超满脸鲜血,但毫无惧色,“你要真有种就捅死我”。 蒙傲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来到陆山民旁边,“山民哥,我们押着他走出去,只要到了玫瑰酒吧就安全了”。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一手掐着王超的脖子,另一只手,手起刀落,狠狠的插在王超的手臂上。“啊”,王超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周围的保安着急的看着,一时又不敢上前,生怕陆山民狗急跳墙。 陆山民看了一眼蒙傲,“没听见吗?超哥叫我捅死他”。说着拔出水果刀,又是一刀狠狠的插进王超的另一条手臂上。 “啊”,王超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王超眼里终于露出惧色,眼神闪烁的瞪着陆山民,“陆山民,大虎哥不会放过你的”。 陆山民呵呵冷笑,“以前在山里猎杀熊瞎子的时候,熊瞎子伤得越重越狂暴,你见过彻底爆走的熊瞎子吗?它身上那股凶悍不要命的气势能把你吓得尿裤子。”说着冷冷的盯着王超的眼睛,咧嘴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我还是眼都不眨一下的把猎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陆山民的眼神,冰冷刺骨,让王超全身泛寒,刚才一直以为陆山民不敢把他怎么样,现在他不再敢确定陆山民会不会发疯的把水果刀捅进他的喉咙。 “陆山民,你,你他娘的就是一个疯子”。 一众保安不知所措的站在周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办。 蒙傲也被陆山民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平时看起来和善可亲的年轻人,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又敬又畏。 月色酒吧,李浩和唐飞二人坐在办公室。 唐飞给李浩递了一根烟,随意问道:“浩哥,你说大虎哥最近在忙些什么呢,经常见不到他人”。 李浩点燃一根烟,眉头微皱,淡淡的看着唐飞,眼神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唐飞被李浩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低头抽烟,“我只是有些好奇,以前大虎哥有事没事儿,要么坐镇蓝筹酒吧,要么坐镇月色酒吧,这几天很少见到他”。 李浩深吸了一口烟,语气沉重的说道:“唐飞,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该问的就别问”。 唐飞讪讪的笑了笑,“呵呵,浩哥教训得对”。 李浩淡淡的说道:“唐飞,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与你交好的原因。但是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还有很多比情义更重要的东西,我希望你在大是大非上边能拎清楚。” 唐飞笑着点了点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大虎哥给的,我分得清楚”。 李浩眯着眼睛看着唐飞,“真分得清楚”? 唐飞微笑的看着李浩,“浩哥是怀疑我”? 李浩深吸一口烟,“我怀不怀疑你不重要,重要都是大虎哥相不相信你,大虎哥表面上对谁都笑脸相迎,但你我都清楚,他能走到今天,骨子里比谁都恨,对待叛徒,他绝不会手软”。 唐飞点了点头,“谢谢浩哥提醒”。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小保安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浩哥,飞哥,不好了,陆山民冲进了蓝筹酒吧,捅了超哥两刀,现在正挟持超哥,兄弟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王超咬着牙,满嘴的鲜血,冷冷的说道:“陆山民,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可以带蒙傲走”。 “啪”,一耳光狠狠的打在王超脸上,“王大虎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还不配”。 王超惊恐愤怒交加,满脸铁青。 李浩推门而入,看着屋子里的状况,眉头紧锁。唐飞随后跟着走了进来,看见满屋子的情形也是惊叹不已,内心暗自叫爽。 李浩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山民,给我一个面子,到此为止吧”。 陆山民冷哼一声,“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条疯狗到处咬人,要是不废了他,难免哪一天冷不丁的在背后咬我一口”。 李浩面带为难,淡淡的说道:“你要是真废了他,也走不出这个屋子”。 “哈哈哈,就凭你们,我陆山民真要是拼了命,你们还拦不住我”。陆山民狂傲的笑道。 “山民,放了王超,我保证你们两个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去,你是聪明人,现在和大虎哥彻底闹翻,对你没好处”。 蒙傲看着陆山民,带着感激的口吻说道:“山民哥,你我才相识不久,没有必要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陆山民看了一眼蒙傲,“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兄弟,哪怕只是相识一个小时,也是我兄弟”。 蒙傲感慨万千,他完全没想到陆山民会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内心随之涌起一股豪气,“山民哥,我听你的,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李浩面色铁青,低沉的说道:“陆山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了王超”。 “一,王超要向蒙傲道歉,二,医院里住着的两个人所有的医药费补养费由王超出”。 李浩看向被摁在桌子上的王超,眼神中似乎在告诉他,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接下来看你自己了。 王超双眼血红,牙 齿咬得咯咯作响,看着蒙傲,狠狠的说道:“对不起”。 李浩淡淡的看着陆山民,“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陆山民一把抓住王超的头发,挡在身前,“我需要他送我们出去”。 李浩冷冷的看着陆山民,“你信不过我”? “我是信不过他”。 陆山民手里的水果刀抵住王超的后背走出办公室,身后一群保安小心谨慎的跟在后面,一直到邻近玫瑰酒吧,才一脚把王超踹进了保安群中。 看着陆山民的背影,王超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颤抖,陆山民,此仇不报,老子就不叫王超。 王大虎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刚才好几个保安打电话,王大虎的电话都一直无人接听。 王超哭哑着喊道,“哥,我被陆山民捅了”。 电话那头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王超想象中那样怒发冲冠。 王超再次加强语气说道,“哥,陆山民那混蛋捅了我两刀”。 电话那头传来王大虎的声音,“嗯,知道了,赶紧去医院吧”。 挂了电话,王超愣愣的站在当场,欲哭无泪,这还是那个心疼自己,处处维护自己的大哥吗? 肖兵还是带着那顶鸭舌帽,“大虎哥,你不去看看吗”? 王大虎笑着摇了摇头,“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没什么大碍,陆山民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下死手”。 肖兵笑了笑,“那个陆山民倒还真是个人才,王超也算是跟着您混了这么多年,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王大虎呵呵一笑,“闹吧,不闹腾闹腾,胡惟庸反而不放心”。 “大虎哥,今天黄奎遇到了点意外”。 “意外”?王大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肖兵。 “他被一个人给认错了,差点丢了命”。 “认错”?“你不是天天负责接送吗”? “我在路上遇到点意外,晚了半个小时”。 “又是意外”?王大虎眉头紧皱,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肖兵沉思了片刻,“我也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做局,不过我们行事隐秘,不可能有人发现,黄奎又是外地人,在东海根本就没什么熟人,除了意外,我实在想不出会有谁来做这个局”。 王大虎低头沉思,“胡惟庸那头老狐狸呢”? 肖兵摇了摇头,“我是侦查兵出身,只有我跟踪人,绝不可能有人能跟踪我而不被我发现,况且即便胡惟庸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他来这一手又有什么必要呢,他大可以直接告诉李川,我们的计划自然就会流产。” 王大虎点了点头,“以胡惟庸那头老狐狸的尿性,要么通知李川,要么静观其变渔翁得利,这确实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肖兵抬头看着王大虎,淡淡道,“那陆山民呢”? 王大虎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眉头紧锁,默默的念了两遍陆山民的名字,过了半晌,缓缓的摇了摇头,“一个单纯质朴的山野村民,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不可能有这么成熟的心智和这么高明的手段,哪怕是李川这样的老江湖都完全看不出破绽,他一个山野村民,不可能。” 第143章 咦,长大了 王大虎从来没有小看陆山民这个山野村民,因为他就是从一个土农民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相信一个初来东海的山野村民就能拥有这样成熟的心智,他非常清楚自己能拥有今天这样的智慧,那是通过十几年的生死打拼积累起来的。有些东西,不历经世间人情冷暖的磨砺,无论你天生有多高的智商,都无法看透世界的真相。所以,他无法相信这会是陆山民做的一场局。 照例去金融高专学习完散打,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左丘走了出来。 “你还没睡”。 左丘摇了摇头,“等你的消息,睡不着”。 陆山民点了点头,“事情已经证实和我们猜想的完全一致,那个老千叫黄奎,是王大虎从外地请来的人,幕后的那匹狼就是那家贷款公司的老板,姓罗,那个罗安成应该是他的一个远方亲戚,王大虎和这家贷款公司的老板共同做了一个局,下个星期就会收关”。 左丘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不错嘛,一天时间就了解到这么多信息,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把伪装成客户去那家贷款公司打听消息,以及从唐飞那里找到一个专业度非常高的碰瓷团伙拖住那辆车半个小时,最后陆山民假装认错人,逼迫那个黄奎说出了这些事情。 陆山民平缓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左丘则是听得心潮澎湃,听到最后,猛的一拍大腿,“我靠,真他娘的精彩,比我的小说还精彩”。 陆山民揉了揉自己的大腿,幽怨的说道:“你是读书人,能不能文雅点”。 左丘的手再次放到陆山民大腿上,眯着眼睛一边回味儿,一边抚摸。“不错,我要把这个情节写进我的小说里”。 陆山民一脸嫌弃的拍开左丘的手,“你能不能正紧点”。 左丘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陆山民全身上下,看得陆山民浑身发毛。陆山民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内心忐忑不安安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左丘嘿嘿一笑,“你真的只是一介山野村民”? 陆山民无语的看了眼左丘,“不是你说什么战场无父子,对敌人要全身心的投入的吗”。 左丘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一脸坏笑,竖起大拇指,“不错,适应得很快,比我当年还有悟性”。 陆山民撇了撇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王大虎会不会有所察觉”? 左丘笑着问道,“没有我,你能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这么清楚?没有我你能有这么成熟的心智去看待这些问题?王大虎城府再深,脑袋再灵光,他又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有我这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有我这个从过政,经过商,见过达官贵人,混过升斗小民的绝世高人,有我这个未来震惊全世界的大作家在你背后出谋划策”。 左丘一口气说完一长串前缀,脸蛋憋得通红,喝了口水顺了顺气。接着说道:“放心吧,哪怕他知道有我左丘这个人是你的室友,他也不可能猜到我是个隐士高人”。 撇了一眼左丘,陆山民无语的摇了摇头,看来有时间还是带左丘去医院看一下精神科吧,现在陆山民严重怀疑他有精神分裂症。不过他说得很对,住在民生西路的,都是一些最底层的贫苦大众,王大虎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到会有左丘这么个人再自己背后出谋划策,这种情况已经跟智商无关了。 左丘接着说道,“他要怀疑也只会怀疑胡惟庸,绝对不可能怀疑到你身上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左丘嘿嘿一笑,“手上有了东西当然是要卖掉啰”。 “卖”?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左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说道:“现在的买家有胡惟庸,李川,高俊峰,还有王大虎”。说着一脸别有意味的笑着问道:“你打算卖给谁”? 陆山民低头沉思,过了片刻说道:“如果卖给胡惟庸李川等人,王大虎狼子野心暴露,这三人必然不会再让王大虎呆在民生西路。王大虎为了做这个局,前期的投入必然不低,说不定那家贷款公司的罗老板就出了不少钱,要是王大虎失败,被赶出民生西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个姓罗的老板也必然不会就此放过王大虎,王大虎不但这些年的打拼化为乌有,更可能亡命天涯。” 左丘在一旁点了点头,“那卖给王大虎呢”? 陆山民接着说道:“如果卖给王大虎,现在还不知道王大虎用什么手段对付胡惟庸,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川和高俊峰不仅会倾家荡产,产业不保,说不定最后还会落得跳楼自杀的下场”。 左丘满意的点了点头,嘿嘿一笑,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那你到底打算卖给谁”? 陆山民眉头紧皱,满脸犹豫的低下头,想到双方的后果,内心无比的纠结。 左丘叹了口气,“果真还是个山野村民,你刚才说的两方面,都是在说两方的后果,别人会有多惨,你想过自己没有?你想过卖给谁?卖什么价钱?什么时候卖?你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顿了顿,左丘紧紧的盯着陆山民,“这才是你该想的”。 陆山民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变得足够的狠心,但真的看到事情的结果,心里依然感到无比的纠结。“非得这样吗”? 左丘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信佛吗?因为即便真的有佛,他也救不了这芸芸众生”。 陆山民低着头苦笑,是啊,这种两方非死一方不可的局面,就算是把漫天神佛请来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吧。 左丘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平静的说道,“山民,如今这种局面并不是你造成的,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胡惟庸他们为了攫取最大利益,不惜压榨王大虎和当初的刘强,他们没有在乎这些小保安的死活,不惜把你逼入这一场纷争,也没在乎过你的死活。同样,王大虎为了谋夺三家老板的酒吧,忘恩负义引狼入室,甚至不惜把别人逼上死路,他又何尝在乎过任何人的死活。他们既然为了 利益不择手段,不管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理应付出相应的代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陆山民默默不语,樊迟问仁,“仁者爱人”;颜渊问仁,“克己复礼为仁”;仲弓问仁“子所不欲,勿施于人”;子贡问仁,“子欲立而立人,子欲达而达人”。从小,爷爷让自己苦读四书五经,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存活于这个世界上,但是到了东海,却发现不是《论语》上的几句仁爱就能简单的解决所有问题。半部论语治天下,真治得了天下人心吗? “如果爷爷知道我做了这些事,他大概会不高兴吧”。 左丘摇了摇头,“桌子下面那副‘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应该就是你爷爷写给你的吧,能有这种境界的老人,又岂会是一个腐儒。王阳明赣南平叛假装招抚池仲容,屠杀几千手无寸铁的山贼,曾国藩攻打太平天国,更是男女皆屠杀,人称曾剃头。他们都是当世大儒,万世圣人,难道不比你我更懂得“仁”的真谛。你知道他们这样的圣人为什么要屠杀降兵降将吗?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人无法教化。“仁”当行之以大,否则就是妇人之仁”。 枫叶由绿色变成了红色,又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渐渐的融入了泥土。小妮子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枫树,五年前,跟着陆山民和大黑头进山打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棵满身鲜艳的红枫,三人合力把这颗水桶粗的红枫从山里刨了出来,移植到了院子里。五年过去了,这颗树长得更大了,可惜现在只有自己能看见它的美。 刘妮坐在院子里,双手托着腮,喃喃自语,“山民哥,你在东海过得好吗”?“道一爷爷说城里的女孩儿不留羊角辫,也不流鼻涕,我现在也不留羊角辫了,也不留鼻涕了。陈大娘给我梳了个马尾辫,她说很好看,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好看”。 “山民哥,我长高了,而且,嗯,嗯,有的地方也长凸出来了,听陈大娘说,我算得上是大姑娘了”。刘妮暗自害羞的摇了摇,“我跟你说这个干啥呢”。 “哟,小丫头思春了”。道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刘妮的旁边,一脸坏笑。 刘妮满脸通红,刷的起身,怒目瞪着道一,“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害臊不害臊”。 道一抖着肩膀嘿嘿怪笑,“哪个儿郎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刘妮急得一跺脚,哼了一声,捧着发红的脸颊拔腿就走。 道一愣了一下,和刘妮斗嘴,这还是第一次能占了上风,完全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刘妮竟会害羞得逃跑。 赶紧喊道“哎,你今天不进山打猎吗”? “哎,马山就过年了,不打猎怎么换钱买年货”。 刘妮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中。 道一咧嘴露出一排黄牙,嘿嘿直笑“咦,长大了”。 第144章 谋得一份心安 “胡总,昨天陆山民和王大虎发生了冲突”。 胡惟庸点了点头,淡淡的看着蒙傲,思考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问道“真打”? 蒙傲诧异的看着胡惟庸,愣了一下,打架还分真打和假打吗。 “胡总,陆山民捅了王超两刀,虽然不致命,但是刀刀见血,王超门牙也被打掉了两颗”。 胡惟庸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这么说是真打”。 蒙傲不太明白胡惟庸的话,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打”,说着撸起袖子,“胡总您看,我身上到处都是伤”。 胡惟庸只是撇了一眼蒙傲,淡淡的看着窗外,良久不语。 蒙傲放下袖子,对胡惟庸的表现感到奇怪,不过跟着胡惟庸也算有一段时间,虽然不算是身边的核心人物,但也知道胡惟庸经常都是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没有过多的去想其中的缘由。 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进来”。 阳林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蒙傲,对胡惟庸说道:“胡总,约好了”。 胡惟庸抬了抬手,示意阳林不要说话。转头对蒙傲说道:“蒙傲,辛苦了,去财务那里领两千块钱,这段时间陆山民有任何举动及时向我汇报”。 蒙傲站起身来,知道阳林有重要的事情要向胡惟庸汇报。点了点头,“谢谢胡总,那我先走了”。 蒙傲走后,胡惟庸盯着阳林,“查得怎么样”? 阳林赶紧说道:“胡总真是厉害,这几天我让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李川和高俊峰,果然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阳林接着说道:“李川最近和一个港商走得很近,天天在一起打麻将”。 胡惟庸眉头紧皱,“港商?你确定那人是港商”。 阳林皱了皱眉头,“还不能确定,那人深居简出,出门都有一辆车黑色奔驰车接送,私家侦探也没法弄清楚身份,但是查出了那辆车的出处,那辆车是罗兴贷款公司一个职员的车,不过一个小职员应该买不起这种车,估计是公司挂在他头上的”。 胡惟庸悠悠的说道,“罗兴贷款公司,是不是以前放高利贷的那个罗兴”。 “嗯,就是他”。 胡惟庸敲了敲额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罗兴,贷款公司,不明身份的港商,打麻将”。 “胡总,有什么问题吗”? 胡惟庸抬头盯着阳林,“这里面有没有发现王大虎的身影”。 阳林摇了摇头,“没有”。 “嘶,难道只是巧合”。胡惟庸站起身来,背着双手,满脸狐疑。 又问道,“高俊峰那里怎么样”? “嘿嘿,那个老色鬼,最近又换了一个妞儿,并且还玩儿出火来,这两天正和老婆闹离婚分家产呢。” 胡惟庸眉头皱得更深,“不应该啊,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也会动真感情”。 阳林嘿嘿一笑,“谁知道呢,说不定他骨子里还留着一份青春的悸动呢”。 胡惟庸皱着眉头 摇了摇头,“枯木逢春始终都是枯木,不正常啊”。 胡惟庸踱着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一个可以说是巧合,两个巧合巧合的遇到一起,也太巧合了吧”。 作为胡惟庸多年的司机兼保镖,阳林是胡惟庸最亲近的人,说话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胡总,这有什么巧合的,李川本来就是个赌鬼,长期和不同的人打麻将,高俊峰身边换的金丝雀也不是一只两只了,你最近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胡惟庸摇了摇头,“商场如战场,别小看王大虎这个泥腿子”。 阳林皱了皱眉头,“那要不要再派些人盯着王大虎”? 胡惟庸摇了摇头,“不用了,蓝筹酒吧的暗线到目前都没发现任何异样,估计王大虎已经有所察觉,盯他也没用”。 “那李川和高俊峰那里还跟不跟”? 胡惟庸沉思了半天,淡淡道:“也别跟了,如果真是王大虎做的局,再跟下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那我什么什么都不做吗”? 胡惟庸呵呵一笑,眼睛闪出一股精光,“下午跟我去见个人”。 昨晚左丘的话一直萦绕在心中,久久不散。作为一个猎人,杀生无数,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之人,只是从小爷爷讲的道理中,没有一个道理告诉他要置人于死地,也从没有遇到过非置人于死地不可的境地。老神棍一天到晚疯疯癫癫,陆山民从没有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儿,现在想来,或许真如他所说,‘山里人性子像松树,笔直通透,山外人心万条线,搅乱如麻’。好人和坏人的标准,或许从来都不存在。 桌子上放着马嘴村的一封来信,信封的字歪歪扭扭,毫无美感可言。这是小妮子写来的信,这已经是她来的第二封信。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小妮子自小就不爱写字,小学作文半天也挤不出几句话来。爷爷天天练字,自己到东海,肯定有很多道理和嘱咐要对自己讲,除了第一封信,这两封都是小妮子写的,爷爷自己为什么不给自己写信呢。 陆山民缓缓打开信,小妮子的字的确不敢恭维,但看得出她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都很用力,尽量把横竖都写得笔直。 “山民哥,你在东海还好吗?山里还是老样子,不过人越来越少了。上个月西山头的李大爷去了,他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没来得及回来,村委会和周围的邻居凑份子给他办了丧事,道一爷爷去做的法事,不过没收到钱,李大发村长说做法事的钱就当道一爷爷凑份子的钱。道一爷爷当场就大哭大闹,比哭丧的人哭的还凶。最后把办丧事剩下的所有酒都搬回了家,说是抵做法事的钱。哎,真是丢人现眼”。 陆山民的咧嘴呵呵傻笑,老神棍还是一贯的不要脸。 “东山头的张大叔这段时间见人就躲,因为张嘎子辍学了,自从白灵考上大学,村里有孩子的人家都憋着股劲儿想像白富贵家那样风光一把,张大叔以前天天逢人就吹嘘他家张嘎子学习有多好,会是下一个白灵,哎,可惜现在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张嘎 子辍学后和李二娃等村里几个一般大的孩子去了广州,听说那边有很多工厂,一个月能挣好几千块钱。” 城里的繁华吸引着无数的农村人涌入,陆山民不禁想到,在过二十三十年,等山里的老一辈都走了的时候,那片守护了山里人祖祖辈辈的青山绿水,是否会觉得孤独。 “我现在天天都在练习道一爷爷所说的武术,还真有些用处,现在我一跳,就能跳到院子里那颗枫树的第一节枝丫,跑起来也快了不少,就连小黄都跑不过我。前几天老黄经过院子,打死不说半句话的老黄竟然开口说话,还说我是个武学奇才。当时道一爷爷也在院子里,他得意的向老黄炫耀,说他眼光好,从小就看出我骨骼清奇。不过老黄撇了眼道一爷爷,不屑的说道‘可惜跟错了师傅’。你也知道道一爷爷的脾气,挽起道袍就跟老黄吵了起来,当然,是他一个人的声音。老黄虽然没有像道一爷爷那样破口大骂,但是却用拳头跟道一爷爷讲理。两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子,在院子里扭打成一堆,打得胡子头发满院子飞,又抓又挠的,哎,实在看不下去”。 想到老神棍和老黄两个老头子在院子里扯头发揪胡子满地打滚的画面,陆山民乐得呵呵直笑。 “陆爷爷很想你,虽然他不说,但是我能看得出。今年冬天特别冷,陆爷爷很少出门,要么坐在堂屋烤火,要么就躺在床上。不论他在哪里,手上时长常拿着你以前写过的字,一遍一遍的看,还经常去你的卧室,摆弄你曾经用过的物件”。 陆山民心里一阵悸痛,眼眶微微发热,他能想象得到爷爷拿着自己写的字,走进自己卧室时候的心情。 “陆爷爷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老是咳嗽,不过你放心,老黄说只是冬天空气太干燥,多喝点水就没事儿。” “山民哥,你放心,我把陆爷爷照顾得很好,他一个人做饭不方便,一天三顿都是我做好之后给他送去,他的被褥我也洗好,换上了干净的。冬天的衣服厚,不用天天洗,我一个星期给他洗一次。呵呵,山民哥,你要是回来,你会发现家里比你在的时候干净多了,我每天都会去做一次清洁,把所有的桌椅家具都擦一遍”。 深吸一口气,陆山民眼角微红,恨不得立刻放下东海的一切,立刻回到马嘴村。他想念那里的人,想念那里的一草一木。那空空荡荡的屋子,萧瑟的院子,爷爷孤独佝偻的身影。让他心里阵阵发痛。 “山民哥,陆爷爷有话跟你说,下面是陆爷爷口述,我代笔:山民,学不可以已,学当坚而不移。你现在正处在学习的关键时期,过年就不必回来了。” 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滴了一滴下来。 “爷爷知道你在东海会遇到很多困惑,不必囿于爷爷给你讲的那些道理而畏手畏脚。爷爷从小让你读四书五经,不是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圣人。爷爷的心不安了一辈子,让你读圣人书,让你练习书法,不过是想要为你谋得一份心安。” 第145章 话里有话 陆山民继续往下看,仿佛看到了爷爷一脸慈祥的模样,“爷爷讲的道理都是爷爷的道理,圣人书上的道理是圣人的道理,都跟你没多大关系,读书一途,万卷书终究得融入到万里路之中,最后得出的道理才是你的道理。读书,不怕学不到东西,最怕出了偏差,移了性情。读得好,是一把披荆斩棘的利剑,读得不好,就会变成蚀骨腐肉的毒药。‘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若是没有这份才情,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说不定会有美满幸福的一生,又何尝会发出“一门叔父,有阿大中郎”的幽怨感叹。” 合上信,陆山民呆呆的坐着,思绪万千。 左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怎么了”? “你说得对,爷爷不是腐儒”。 左丘嘿嘿一笑,拿起桌子上的一副字,“‘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左丘啧啧称叹,“好字,好字,字写得好,字里行间的意境更好”。 陆山民拿过这幅字,这幅字是挂在家中堂屋的那副字,是很多年前爷爷亲自写下挂上去的,以前一直不理解这三句话的意思,现在才总算品味到其中的味道。 “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想通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摒弃杂念和心中的纠结,陆山民终于安静下来看了一下午的数学书。来到玫瑰酒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周同走进办公室,关好门。 “山民哥,有新发现,高俊峰和他老婆离婚了”。 “离婚了”?陆山民惊讶的问道。 “对,我今天看见他们两个吵吵闹闹的去了民政局。” “你确定”? 周同点了点头,“民政局有专门劝阻离婚的心理咨询师,他们走后,我假装去咨询离婚事宜,找到了给他们做心理疏导的心理咨询师,打听到他们确实离婚了,房子归他老婆,其余财产平半分,高俊峰的那家火锅店归了他老婆,月色酒吧归高俊峰”。 陆山民眉头紧皱,“那女孩儿还挺有手段,能够让高俊峰做出这样的举动”。 周同点了点头,“那女孩儿确实有问题,下午我 跟了他们一下午,又让高俊峰给她买了好几万的东西,并且还一起去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售楼部,看样子准备买房”。 “嘶,买房可得花不少钱吧”。 周同点了点头,“我打听了一下,那个高档住宅小区的楼房,没有个五六百万买不下来,我看那高俊峰的表情略带忧虑,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只有去贷款啰,月色酒吧就是最好的抵押物,还真是好算计。” “山民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算计高俊峰”。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不过你现在要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我知道”。 “周同,你的表现很好,下个月我给你涨工资”。 周同高兴的笑着说道:“谢谢山民哥”。 “嗯,你先出去吧,这两天小心点,以防王超报复”。 周同出去后,蒙傲随后走了进来。 “山民哥,今晚有个客人不太对劲儿。” 陆山民眉头微皱,站起身来,“带我去看看”。 二人站在二楼走廊上,蒙傲指了指一楼大厅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三个人,一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三个人不点任何酒水,也不到舞池中跳舞,只是静静的在那里坐了半个小时,那个中年男人不看舞池中的美女,也不找周围的女孩儿搭讪,反倒是一双眼睛四处打量酒吧的环境。那两个年轻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中年男人的身上,对酒吧的一切视若无睹,看上去更像是保镖”。 陆山民缓步下楼,在吧台处拿了两瓶啤酒,缓缓的朝那三人走去。 “这位先生,欢迎来到玫瑰酒吧,请你喝瓶酒”。 中年男人抬头开了一眼陆山民,呵呵一笑,“我不认识你”。旁边的两个年轻男子警惕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喝了酒不就认识了吗”?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脖子处隐约可见纹身,料想身上肯定会更多。男子身上散发出阵阵不怒而威的气势,想来应该是江湖上的人物。民生西路就这么大点地方,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猛龙,竟然游到了民生西路这条小水沟。 “好”,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拿起就瓶放进嘴里,咔的一声, 咬掉瓶盖。 陆山民也学着中年男子的样子,用嘴咬掉瓶盖。 “砰”,两人砰了一下瓶子。 “小兄弟是这家酒吧的保安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先生好眼力”。 “哈哈哈,别叫得那么文雅,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呵呵,大哥真是豪爽,那我就叫你一声大哥吧”。 中年男子放下酒瓶,“嗯,不错,叫我一声大哥你不吃亏”。 “这位大哥,怎么不到舞池中跳两曲”?陆山民试探的问道。 “哈哈哈,小兄弟,你是担心我是来闹事儿的吧”。 陆山民呵呵一笑,“大哥如此豪爽,我也实话实说,您又不喝酒又不跳舞,也不泡妞儿,酒吧这种地方,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倒也没什么风景可看”。 两个年轻男子听了陆山民的话,顿时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陆山民。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年轻人就是这么沉不住气,你别见怪”。 陆山民笑了笑,不知道他嘴里的年轻人,指的是旁边的两个年轻男子还是指的自己。 “大哥说笑了,我也是看你在这里坐着无聊,过来陪你说说话”。 中年男子笑咪咪的看着陆山民,“小兄弟,放心吧,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说着起身朝两个年轻男子招了招手,“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大哥不再喝两杯”? 中年男子笑着看着陆山民,“不了,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再喝”。说完哈哈大笑带着两人走出了酒吧。 陆山民怔怔的站在原地,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ps:新人新书,每一个点击和订阅都对小子是莫大的鼓舞。看盗版网站和盗版app的朋友,如果觉得本书确实值得一看,希望你们能到纵横中文网或纵横app观看此书正版,特别是那些盗版途径还要收费的网站和app,更希望读者朋友不要继续受到蒙蔽,纵横中文网才是本书唯一的正版发布网站。感谢读者朋友的们的支持和理解。小子再次拜谢。 另推荐一本朋友的书,很不错《一剑惊鸿》 第146章 手起刀落 ps:新人新书,每一个点击和订阅都对小子是莫大的鼓舞。看盗版网站和盗版app的朋友,如果觉得本书确实值得一看,希望你们能到纵横中文网或纵横app观看此书正版,特别是那些盗版途径还要收费的网站和app,更希望读者朋友不要继续受到蒙蔽,纵横中文网才是本书唯一的正版发布网站。感谢读者朋友的们的支持和理解。小子再次拜谢。 这几天暂时不用跟李川,陆山民从新站在二楼,仔细的观察酒吧的各个角落。既然是实打实的演戏,昨天刚收拾了王超。以王超的性格,必定会报复。直到凌晨十二点,见酒吧并没有什么异样,才回到办公室。 手机静静的躺在办公桌上,提示灯忽明忽暗的闪烁,才想起刚才出去的时候忘了带手机。 打开手机,陆山民的心沉到了谷底,唐飞打了十几个电话,左丘打了五六个电话。陆山民右手有些颤抖的拨通唐飞的电话。 “山民,你怎么才接电话”。 陆山民咬着牙,双眼充血而显得格外渗人。“出什么事儿了”? “王超要对你一起租房的那个女孩儿下手”。 陆山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在哪里”? “你的电话没人接,我报了警,现在应该没事了,警察抓了两个小保安,把那个女孩儿送回了家”。 陆山民收起手机,双目肃杀,一步步走出办公室。 见陆山民一身的杀气,周同上前问道,“山民哥,出什么事了”。 陆山民没有回答,只身走出了酒吧。 走向家中,陆山民颤抖着打开房门。 张丽浑身颤抖,满脸泪痕,脸上五个手指印格外显眼,里面的衣服有些破损,双手紧紧的抓住左丘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蜷缩在沙发角落瑟瑟发抖。 陆山民牙关紧咬,嘴唇渗出鲜红的鲜血,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血红的双眼看了一眼左丘。 左丘满脸的愤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吓得不轻,还好有人提前报了警,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山民控制住颤抖的身躯,竭力挤出一丝笑容,靠近张丽。 “丽姐,我回来了”。 张丽一脸惊惧的抬头,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陆山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扑进陆山民怀里失声痛哭。 陆山民紧紧的抱住张丽,牙齿咯咯作响,努力的保持微笑,“丽姐,没事了,没事了,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王大虎住处,肖兵恭敬的站在一侧。 “大虎哥,这次王超会不会过了,会不会逼得陆山民彻底和我们翻脸,他要真犯起混来,恐怕对我们的计划会有所影响”。 王大虎沉思了一会儿,“不会出什么大事,今天我特意把唐飞调到蓝筹酒吧,王超有什么动静,唐飞必然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阻止,那个叫张丽的女孩儿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肖兵皱了皱眉头,“您是说那个唐飞早有反意”。 “呵呵,跟我斗心眼,他唐飞还嫩了不少”。 “那陆山民会忍气吞声吗”? 王大虎笑了笑,“权力是个好东西,不仅能让人高高在上,也能让人变得更无情无义,坐在那个位置 ,就得有能够匹配那个位置的能力,连这点气都受不了,那我到真看错他了,英雄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人上人,我相信他是个聪明人。”说着笑着摇了摇头,“顶多就让他暴揍王超一顿,我这个堂弟啊,也该涨涨记性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张丽躺在陆山民怀中,哭声渐小,慢慢的睡了过去。陆山民抱起她,轻轻的放在卧室的床上。躺在床上的张丽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抓住被子,时而发出抽泣的声音。哪怕是处于睡梦中,也是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下。陆山民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倔强的女孩儿,此刻就像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女孩儿。之所以不告诉她自己的事情,就是害怕她被卷入其中,没想到最终还是卷了进来。一直以来,张丽都像一个温柔慈爱的姐姐一样照顾着他,爱护着他,教育着他。在茫茫人海的东海,是她让自己有了落脚之处,是她给了自己一份家的感觉,是她一直在鼓励着自己,引导着自己。 陆山民喃喃自语,‘丽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定好好的读书,学得一技之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给张丽盖好被子,陆山民走出张丽的房间,轻轻的关上门。 左丘正坐在沙发上,见陆山民出来,有些担忧的问道:“睡了”? “嗯”。 “你要冷静”。左丘担心的说道。 “你好好看着她,我出去一会儿”。 左丘起身,一把拉住陆山民,“这个时候还不是彻底和王大虎闹翻的时候”。 陆山民平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陆山民的平静反而让左丘感到不安,左丘皱着眉头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韩信胯下之辱将兵百万终成一方诸侯,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古功成名就之人无一例外不是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没想过什么功成名就,加入这场纷争也从不是为了什么权利金钱”。 左丘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也算是读过圣贤书的人,你就不能理智点”。 陆山民冷笑一声,眼神寒芒迸射,“圣人的道理关我屁事,我有我的道理,谁敢伤害我要保护的人,我要他双倍奉还”。 左丘被陆山民的眼神震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话说道这个份上,左丘知道,这个言听计从的山野村民,这次是劝不动了,无奈的放开双手。“你自己小心点”。 肖兵正准备起身离开,王大虎的手机响起。王大虎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禁眉头紧锁。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接通了电话。 “呵呵,山民啊,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我在蓝筹酒吧办公室等你,带上王超”。说完这句话,手机那头传来一阵盲音。 王大虎冷笑了一声,“本以为明天,没想到今晚就找上门了”。 肖兵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王大虎摆了摆手,“你现在还不能露面,蓝筹酒吧是我的地盘,你还怕他吃了我不成”。 说完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在哪儿呢”? “哥,放心,没事儿,我刚从派出所出来,有两个兄弟认了罪,又没弄成,只是摸了几把,不是什么大罪,送点钱几天就能出来。妈的,也不知道是 哪个知道内情的混蛋报的警,要是让老子揪出来,非骟了他不可”。 王大虎气呼呼的吼道,“马上给我滚到蓝筹酒吧”。 踏进蓝筹酒吧,所有的保安怒目而视,一双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投来凌冽的杀气。陆山民视若无睹,拾阶而上,径直走向王大虎办公室。一群保安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只要王大虎一声令下,就准备一拥而上。 王大虎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对着陆山民笑了笑,“来了,请坐”。说着朝涌进办公室的保安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待众保安离开后,王大虎笑呵呵的说道:“演戏嘛,越逼真,看戏的人才会越相信”。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王大虎,“我要王超的一只手”。 王大虎满脸的笑容立刻凝固,脸色阴沉的说道“你可知道,王超是我的堂弟,是我最信任的人”。 陆山民不屑的撇了王大虎一眼,“你会答应的”。 王大虎呵呵冷笑,“为什么”? “兄弟?王超不是一直被你当枪使唤吗,在你眼里,在利益面前,兄弟算个屁”。 王大虎冷哼一声,冷冷的盯着陆山民,“陆山民,我王大虎自问已经算很给你面子,待会儿王超来了,只要不伤筋动骨,随你怎么弄,但要一只手,我告诉你,在我的地盘,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意外,就连警察也查不到”。 “是吗?我来的时候已经告诉我玫瑰酒吧的手下,我要是出现任何意外,就把你打算对三家酒吧老板下手的事情告诉胡惟庸和李川他们”。 “哈哈哈,你太幼稚了,我上次就跟你说过,胡惟庸也许会怀疑,李川和高俊峰不会相信你的话,他们三个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不相信你的话,我依然可以安然的待在民生西路”。 陆山民一阵咯咯怪笑,“是吗?那个叫黄奎的老千,还有罗兴贷款公司,高俊峰身边的那个女孩儿,要是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会信吗”? “你,你怎么知道”。王大虎浑身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额头冒出密密的冷汗,这个计划一旦失败,不仅仅是谋夺酒吧不成这么简单,三家酒吧老板绝对会把自己赶出民生西路,罗兴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投入了上百万,一旦失败,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罗兴这人放了十几年高利贷,黑白两道的势力,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王大虎越想越心惊。 虎目圆瞪:“那晚劫持黄奎的人是你”。 “对,拦住那辆车的人,也是我找的碰瓷团伙,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高俊峰已经离婚了”。 王大虎咬着牙冷冷的看着陆山民,“我还真小看了你”。 王超推门而入,见陆山民坐在沙发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陆山民,你这个王八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看老子今天、、、、、” 话音未落,陆山民闪电般起身,一个标准的侧踢把王超踢倒在地。迅猛上前,不带王超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摁在王大虎办公桌上,抓住王超的一只手摁在王大虎眼皮底下,从外套里拔出砍刀,手起刀落。啊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溅了王大虎一脸。 第147章 我是个有故事的人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雨滴打在刀面上叮叮当当,雨水和着血水顺着刀尖滴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深入路面的缝隙之中。漆黑的巷子空无一人,昏暗的灯光照出斑驳的身影。 雨水淋湿了头发,沿着发尖流入脖子,沿着脖子淌进胸膛。起伏不平的胸膛在冰冷雨水的侵袭下,渐渐平静。 杀过野鸡,杀过袍子,杀过大黑熊,能够庖丁解牛般剖开一头野猪。这还是第一次砍下人的一只手。 口中干渴难忍,抬头仰天,竭力的张开嘴巴,雨水滴滴答答的进入口中,顺着喉咙流入腹中,腹中熊熊烈火,这点雨水犹如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拔腿跑进金融高专,绕着操场的跑道疯狂的奔跑,一圈,两圈,、、、、十圈、二十圈,不知道跑了多少圈,直至浑身力竭,瘫倒在雨水之中。 嘴里喘着粗气,胸膛猛烈的起伏,四肢完全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半分。 仰天望去,借着操场昏暗的灯光,细雨如牛毛般纷纷扬扬,又似数不清的细针朝自己袭来。 “爷爷,圣人的道理真的好难懂”。 雨啪啪的打在雨伞上,左丘紧了紧衣领,这都十二月了,竟然还会下起这么绵长的细雨。理性告诉他,陆山民的做法是错误的。好好的一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持弓的人本来可以在最后关头一举拿下那只黄雀,现在黄雀还没下嘴,就已经发现了这个持弓的人。好不容易到手的主动权,拱手想让。左丘心里有些可惜,但并没有过多的失落,反而产生了一丝震动。纯粹的理性能更有效的解决问题,但总会缺了点了什么,也许缺的就是那股内心的震动和热血。 雨夜之中,一道孤独的身影缓缓走来,左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撑着雨伞走过去挡在他头上。 两人并肩而行。 “卖了”? “换了”。 “换了什么”? “一只手”。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前行。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有那么一点儿”。 “他该死”。 “该死的人又岂止他一人”。 “那只手在我眼前滑落”。 “嗯”。 “鲜血像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嗯”。 “颜色红得灿烂”。 “嗯”。 “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嗯”。 “他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嗯”。 “你砍过人吗”? “没有,我是书生,百无一用的书生”。 “我杀过无数生,但也是第一次砍下人的一只手”。 “感觉怎么样”? “很不好”。 “第一次嘛,是会有点疼”。 “你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哦,我也是听一个女孩儿说起过”。 “你女朋友”? “别人的老婆”。 “哦” “其实我是个有故事的人”。 “哦”。 “漆黑的雨夜最能勾起悲伤的回忆”。 “哦”。 “我以前是不抽烟的”。 “嗯”。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香烟恋上了手指,我、、、、” “我不想听你的故事”。 “咳咳咳,,到家了”。 这一晚,陆山民没有睡,静静的守在张丽的床前,睡梦中她的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这一夜,她的梦里,注定不会阳光明媚。 第二天醒来,张丽已经不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趴在床沿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毛毯。 陆山民冲出张丽的房间,没有见到张丽的身影。冲进左丘的房间,一把拍在左丘的身上。正在睡梦中的左丘惊得立刻弹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看见张丽没有”? 左丘茫然的摇了摇头,哭丧着脸,“昨晚被你折腾到那么晚,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左丘,赶紧掏出手机给张丽拨了过去。 “丽姐,你在哪里”? “我在上班啊”。 “你,你没事吧”。 “没事”。 “今天要不要请个假”? “不用”。 “丽姐,我,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姐,当姐姐的怎么会怪自己的弟弟”。 挂完电话,陆山民一屁股坐在左丘床上,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左丘睡眼惺忪,喃喃道,“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儿”。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左丘,“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左丘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摇了摇头,“要想保护好身边的人,除非你足够强大,否则连自保都成问题”。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出去一趟”。 左丘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你要卖给胡惟庸”。 “相比于王大虎,我还是更相信胡惟庸”。 “你现在卖出去可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商人,挣不挣钱是其次,不尽快把王大虎赶出民生西路,我始终不放心”。 左丘摇了摇头,“王大虎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这次虽然说吃了个大亏,但也算是知道了你的底线,如果这个时候找他谈一谈,倒也不完全算是失去了主动权”。 陆山民摇了摇头,淡淡的看着左丘“我不能拿你们去冒险,他王大虎可以丢掉王超的一只手,甚至是一条命,但我身边的人,哪怕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也承担不起”。 左丘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本想给陆山民讲一讲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想了想说道,“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再劝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掌握了王大虎的计划,就犹如抓住了他的七寸,你既然不愿意找他谈买卖,就要小心他会狗急跳墙”。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惊讶的问道“你是说他会杀人灭口”? 左丘点了点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他还没那么大胆子”。 左丘摇了摇头,“杀人是犯法的,光天化日他当然不会冒这么大风险,不过你还是小心为妙,还有,昨天打电话报警的人应该是唐飞吧,他现在应该已经暴露了,既然你已经决定,赶紧把他叫回来,以防他会有危险”。 第148章 提前下手 既然决定了要把消息卖给胡惟庸,那就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出门之后,陆山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胡惟庸,而是去了唐飞的出租屋,以唐飞的倔脾气,电话里面三言两语恐怕说不清楚。 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唐飞大惊失色。朝门外四处看了一下,一把把陆山民拉进屋里:“山民,你怎么来了”? “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楚,直接过来找你”。 唐飞有些埋怨的说道,“你也太大意了,昨晚才卸了王超的一条胳膊,这种紧张时期来找我,王大虎很可能会怀疑”。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已经暴露了”。 唐飞愣了一下,低头思考了半天,“不会吧,我一向很小心”。 “你以前一直在月色酒吧,昨晚怎么跑到蓝筹酒吧去了”? “王大虎说王超手臂有伤,叫我过去帮他忙照看一下”。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是故意让你盯着王超给我通风报信”。 “啊”?唐飞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为什么”?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过两天我给你解释,总之你早就暴露了,现在得立刻离开王大虎,晚上直接去玫瑰酒吧找周同,我会和他说明情况”。 唐飞沉思了片刻,“不行,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不管王大虎是否怀疑我,我留在他那边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继续留在王大虎那里会很危险”。 唐飞瞪大眼睛,一脸的坚决,“不行,威风八面的事情都让你干了,我怎么能当缩头乌龟”。 陆山民有些焦急的说道:“唐飞,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也没有那个必要,只要再过一两天,王大虎必败”。 唐飞不满的看着陆山民,“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唐飞吗?我知道轻重,反正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撤退”。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告诉他自己抓到王大虎软肋的事情,但想到左丘所说王大虎可能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还是决定在事情最后定音之前不告诉唐飞为好。想到今天就能把消息告诉胡惟庸等人,王大虎的彻底倒台也就在这一两天,到时候恐怕他自己都得亡命天涯,估计也没有功夫打理唐飞。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一点,见势不对就马上撤离”。 离开唐飞的住处,又给周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不用再跟着高俊峰,这两天负责跟着张丽,每天负责把张丽送回家。 安排好这一切,陆山民才掏出电话打给胡惟庸,不过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为了以免夜长梦多,陆山民直接打车去了品茗茶居,但是胡惟庸并没有在办公室。问茶楼的服务员,只是说胡惟庸接了个电话,带着阳林就匆匆离开了茶楼。陆山民内心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春晖路172号,这里的格局与民生西路很像,到处是老旧的楼房,是典型的城中村。一间民房的地下室,布置得颇为豪华,意大利的皮沙发,法国的窗帘,古色古香的酒柜,婀娜多姿的服务员。 虽然已经是冬天,李川此刻却是满头的大汗。不到两个小时时间,已经输了两百多万。 今天早上,黄奎一大早就联系 自己,说是在他的麻将馆打得太小,不过瘾,打太大又不安全,叫自己到这个地方来玩儿场大的。和黄奎打了一个月的麻将,李川很清楚他是一个送钱的坑货,听说能玩儿大的,兴奋不已,按照以往的战绩,一场大的说不定能轻松赢他个上百万。当然,他也有些不放心,特地约了一个自己常年打牌的牌友一起前去,两人兴致勃勃的来到,都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想到平时手气臭得跟狗屎一样的黄奎,今天手气特别硬,把把都是清一色,两个人的脸色都输成了猪肝色。 李川擦了把汗,黄奎的打牌技术还是一样的烂,常常胡乱出牌,还有两把自摸给打了出来。李川相信他只是运气好能拿到好牌,他不相信他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打牌讲求一起一伏的火头,李川相信只要他火头一过,自己就能赢回来。其实关键还是在于现在已经输了两百万,把一个月从黄奎那里赢来的钱都输了出去,反倒输出去一百多万,作为一个资深赌徒,此刻心里有着千万种理由,促使他认为可以赢回来。 正使劲儿的搓着麻将,准备大干一场捞本儿,兜里的手机响起。李川满心的不耐烦,看也不看就挂了电话。刚揣进兜里,手机声音又响起。李川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有完没完’。 黄奎笑呵呵的说道,“李总,难怪你今天手气不好,这电话一个接一个,再好的运势也给催没了”。 李川拿出手机,直接关机。“真他娘的烦人”。 陆山民的心越来越沉,心里响起很不好的警兆。赶紧从唐飞那里问道高俊峰的电话,急忙打过去。手机响了两声,那边接电话了。 松了口气,暗叹总算接了电话,正准备说话时候,就听到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亲爱的,我不许你接电话’。 一个男人声音估计就是高俊峰,笑呵呵说道“宝贝儿,我看看是不是律师找我商量分割财产的事”。 那女人撒娇的声音响起,“不嘛,不嘛,好不容易陪我来度个假,我不许你接电话。” 陆山民暗叫糟糕,赶紧说道“高总,我是陆山民,、、、”。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盲音,陆山民赶紧又拨过去,已经关机。 陆山民愣愣的站在原地,焦急万分,王大虎出手了,慌乱之下赶紧给左丘打电话,“左丘,不好了,经过昨晚的事情,王大虎提前出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必须阻止他,否则一旦王大虎成事,你砍了王超的手,已成死敌,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上次不是逼得黄奎说出了那个地下赌场的地址吗?赶紧过去”。 “好”。陆山民正准备挂电话,左丘赶紧又说道:“王大虎既然提前出手,想必会有所防备,你万事小心,平安回来”。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王大虎满眼血丝的坐在病床边上。自从昨晚王超被送进医院,他就一直守在这里,没有合过眼。看着昏迷中的王超,王大虎满脸的愤恨。这么多年,哪怕是胡惟庸,也没有能把他逼落到如此的境地。他永远无法忘记昨晚王超的眼神,陆山民举刀的那一刻,近在咫尺,他看到了王超眼神中的恐惧,那双恐惧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这个大哥,其中夹杂着不可思议、夹杂着乞求,乞求自己救救他,也夹杂着失望,失望自己这个大 哥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砍掉一只手。还有绝望,那深深的绝望让他心疼得无法呼吸。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王大虎走到窗前,十五年了,来到东海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历经人情冷暖事态沧桑,这十五年苟且偷生卧薪尝胆,终于走到了今天,走到了民生西路那帮人眼中的辉煌。这光环背后,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没有睡过一夜的安稳觉,无时无刻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逢人便笑的笑容,不过是用来麻痹别人,更是安慰自己的面具而已。这一战,胜,则真真正正的在东海站稳脚跟,从此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不用再苟且偷生。败,一切将灰飞烟灭,包括未来。 陆山民,这个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山野村民,王大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小瞧他的意思,到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他。不过王大虎始终想不明白,一个才来到东海几个月的山野村民,怎么会有如此深邃的洞擦力,怎么会心思深沉到如此地步。他是真的怕了,要是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将会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还好,王超的误打误撞让他提前暴露了出来,还好他还年轻气盛没有忍住这口气,否则,到计划进行到最后关头才爆发,该是多么的可怕。 手机声音响起,王大虎平静的接通了电话。 “大虎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我不想听到应该两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李川和高俊峰那里肯定没问题,陆山民绝对不会打通他们的电话”。 “胡惟庸那里呢”? “我买通的那个小混混出手很重,胡惟庸儿子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陆山民估计也找不到他”。 “我不想听到估计两个字,李川和高俊峰只能算是个引子,但是针对胡惟庸的布局还在后头,我不想陆山民和他碰上头”。 “大虎哥的意思是、、、” “对,就是这个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打伤打残很好解决,要是弄出人命的话,恐怕不好收场啊”。 王大虎看了一眼仍处在昏迷中的王超,“这次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好,大虎哥,我尽快安排”。 王大虎冷冷的说道:“不是尽快,是最快”。 挂完电话,王大虎缓缓走到病床旁,用手抚摸着王超的额头,脸上难得露出了真诚的温柔。 “哥对不起你。哥也是没有办法,哥在东海打拼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哥输不起。你放心吧,过了今天,我们就不会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命运将真正的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ps:考虑到某些读者朋友每晚等更到凌晨会比较辛苦,以后更新时间由原来的凌晨十二点五分该为每天早上八点半至十点之间,仍然是两章连更,希望大家理解。 第149章 还好你没死 王二早年在东海金水码头当搬运工,那个时候大多货物还都是靠人力肩扛手提,凭着一身力气倒也能勉强养活一家人,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干到老。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些年每年都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机器,听工头说,那叫什么门座起重机、抓斗卸船机,还有什么带式输送机,还有个什么人工智能控制系统,可以控制那些机器自动搬运货物,直接送到卸装车上。对于王二这种世代靠码头活命的人来说,他天生就以为有码头就会需要他这样码头搬运工,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些机器淘汰。 王二有个远房表弟,从小吊儿郎当、流里流气,以前没少教训过他,总以为这小子这辈子算是没什么盼头了。哪想到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位自己一向瞧不起的远房表弟却混得人模狗样,抽的烟是大中华,头发也打理的油光可鉴,出手更是相当阔绰,每次来都大包小包,给自己儿子的压岁钱红包都是一千两千的塞,王二不明白,这世道是怎么了,一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到越混越好,自己这个埋头苦干从不偷懒的人反倒是落得个穷途末路。见表哥家越过越惨淡,那远房表弟不止一次劝王二跟着他混,不过都被王二劈头盖脸的给骂了回去。 码头的活儿越来越少,王二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哪里还能揽到什么活计可做。前些年四处托人介绍,好不容易进了一家造纸厂当搅拌工人,待遇比当初当码头工还好不少,本以为老天总算开了眼,可怜他一家大小。哪知道刚进厂没多久,造纸厂就因为污染太大,被勒令关闭。那一晚回到家,王二记得特别清楚,媳妇儿脸冷若冰霜,媳妇儿的话冷嘲热讽,那一晚,媳妇儿一脚把他踹到了床底下。他不怪媳妇儿瞧不起他,只怪自己没用,媳妇儿跟着自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也就算了,儿子读书还算是个苗子,这马上就要考大学。自己这辈子算是就这个样子了,但决不能葬送了儿子的大好前途。 躺在狭小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未眠,王二是个老实人,但老实并不等于傻,他知道表弟干的不是什么正经行当。王二是个要脸的人,可惜他的脸并不像电影里的明星那样值钱,媳妇儿的横眉冷对,儿子马上高中毕业上大学。经过一晚的挣扎,一大早摔门而去,去找那个一直都打心眼瞧不起的表弟。 在表弟的介绍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当起了老混子,天天跟着一帮年轻混子帮人收收账,有谁看不惯谁了,就去帮人收拾一顿。但这一行哪是一个心善手软的人能干好的,所以这些年下来,混得惨淡依旧,但也还好,总算能够勉强养活老婆孩子。 坐在一辆东风大卡车的驾驶室,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脸上都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男的长得高大帅气,是他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女的长得眉清目秀,是儿子的女朋友,今年两人都大学毕业了,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家,说是要准 备结婚。王二高兴得不得了,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那一天王二真的是很高兴,跟儿子推杯换盏喝了很多酒。 喝到最后,准儿媳妇儿扭扭捏捏很不好意思的对王二说道“叔叔,我们准备搬出去住。” 儿子跟自己在一起这么多年,听到这话,王二多少有些失落,但转头一想,儿子长大了,马上都成家立业了,搬出去过小两口的二人世界也无可厚非。 王二醉醺醺的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就这一室一厅这巴掌大的地方,你们两个年轻人住起来确实不方便。” 儿子欲言又止,准儿媳妇儿用胳膊碰了碰儿子。 儿子鼓起勇气吞吞吐吐的说道:“爸,我们想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王二醉得有些迷糊,“买房子,东海的房子五六万一个平米,你们才刚毕业怎么买。” 儿子低下了头,准儿媳笑呵呵的说道“叔叔,我们是想,看您这里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先给我们付个首付。” 王二愣了一下,酒顿时醒了一大半,这些年为了供儿子上大学,自己和婆娘已经四五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了,哪来的钱买房子。 “爸,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儿子有些汗颜的说道。 旁边的准儿媳妇儿见这光景,脸色立马变得不好看“叔叔,不是我势利,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哪个女孩儿愿意嫁给一个没房没车的人,我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不要车子,也不要您给一套房子,只是要你付个首付而已。” 儿子终于按耐不住,这些年父亲为了养活这个家是多么的不容易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你给我住嘴”,说着就伸出手准备给身边这个心爱的女人一耳光, 王二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准儿媳妇儿说道“我儿子就这么个倔脾气,你多担待些。” 王二默默的点燃一根烟,手有些微微颤抖,他知道准儿媳妇儿的话说得没错,这年头儿,笑贫不笑娼,手里没点硬货,哪什么给儿子娶媳妇儿,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这个当爹的没用,深吸一口烟,王二说道:“我这些年也有些存款,但是都存了银行定期,下个月就到期了,到时候我就取出来给你们。” 春晖路,那里有一段坡度很大很长的路,要到城中村的的居民楼,这条路是毕经之路。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了王二的视线之中,王二看了看儿子的照片,脸上充满了溺爱的笑容。缓缓的把手机放入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二锅头,一饮而尽。随之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大卡车从公路的坡顶猛冲而下,发动机发出呜呜的轰鸣声,犹如吹响了死神的号角。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王二发现那青年男子真的好年轻,年轻得看上去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王二有些心软,但一想到事成之后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钱,这笔钱刚好能给儿子付个首付,心软但脚下没有 软,只是默默念叨,我叫王二,你死后到阎王爷那里告我吧,以后我上刀山下油锅都认,生生世世为你做牛做马还你的债都行。 东风大卡车呼啸而来,向一匹脱缰野马,朝年轻男子奔驰而去。 见迎面而来的卡车有些失控,青年男子本能一步越过公路的护栏,退到公路之外。那卡车见男子退在了护栏之外,方向盘一个猛打朝着护栏撞了过去。 陆山民这才意识到这哪里是卡车失控,这根本就是存心想要自己的命,无暇思考,深吸一口气,脚掌在护栏上一蹬,借着反弹之力又是退出数米,撞到一颗行道树上。。不及细想,变掌为爪,十指深深陷入那棵行道树中,使出全身力气,借力一跃而上,爬到行道数的一根树枝上。整个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间隙。随之哐的一声巨响,卡车冲破护栏,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疯狂的冲了过来。 砰,卡车如碾压一根稻草般撞断整棵行道树,陆山民随着残枝败叶如断线风筝一般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到了护坡上。闷哼一声,全身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轰轰轰轰,卡车在巨大的惯性之下,撞断行道树,如炸雷般猛烈撞击在护坡上,侧翻在地,驾驶室内,一股鲜艳的鲜血如红蛇般流出,浸染了一路的绿草。 陆山民吐出一口鲜血,浑身脱力,不管怎么努力,四肢都无法动弹分毫。只有脑中还尚存一丝清明,狠狠的咬住下嘴唇,竭力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老黄说过,人在受到重伤的时候,如果昏迷过去,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来。 那头钢铁巨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此刻正静静的匍匐在陆山民脚下不远处。透过残破不堪的车头,可以看见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血肉模糊,嘴角汩汩的流着殷红的鲜血,显然内脏已经严重受伤,此刻已经是出气多于进气,随时都可能断掉那最后一口气。 也许是回光返照,那人恍惚的眼神突然泛起一道明亮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陆山民,目光中先是有一丝惊讶,随后又换以一丝庆幸和安慰,最后竟露出一丝微笑。 中年男人努力的张开嘴,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使出全身力气,含混不清的说道:“你,你没死”,过了几秒钟,又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还好,还好你没死”。说完,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围观,有的人忙着打120,有的人赶紧打电话报警。 陆山民竭尽全力的保持清醒,但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听到警笛的声音,又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把自己抬到了担架上,整个人仿佛遨游在太空之中,找不到一丝方向感。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感觉周围空空荡荡,什么也抓不住。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第150章 还好贫道管住了这玩意儿 鹞子山山脉自古以来都是人迹罕至的山区,马嘴村地处两省交界,深处山脉腹地,周围都是大山,就连本县的人也未必知道这个小山村的存在。 深山之中,两位老人缓缓而行。 陆荀脸色苍白,满身虚汗,扶着一棵树,重重的喘息。 平时嬉皮笑脸的道一脸色有些凝重,无奈的摇了摇头,“陆老头儿,别死撑了,让我背你吧”。 陆荀喘着气摇了摇头:“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感觉真好。” 道一叹了口气,“真是欠你的”。 休息了一会儿,陆荀慢慢缓过气来,笑着问道:“后悔了”? 道一抬头望天,一脸的回味儿,“哎,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垂涎三尺的酒肉,还有那白花花水嫩嫩的大腿,馋啊”。 陆荀呵呵一笑,一边摇头一边说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 道一斜了斜眼,“你老糊涂了吧,我是个道士,最恨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秃驴”。 “哎,你和老黄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置气,害不害臊”。 道一努了努嘴巴,“切,狗屁个怒目金刚,以为留上头发就比我帅了,还是一样讨人厌”。 “其实你应该感谢他”。 道一一脸的不乐意“感谢他?我脑袋还没坏”。 陆荀笑了笑,“有一次我跟他聊天,我说你家九斤一个人得顶好几个壮汉的饭量,你以前好歹也算是佛门大师,为什么不给村里过世的人做法事,也多点收入,日子也不用那么拮据。你猜他怎么说?”。 道一嘿嘿一笑,:“有我给村民做法事,他肯定自愧不如,知难而退”。 陆荀摇了摇头,“他说他怕饿死你”。 “什么”?道一一听蹦起老高,“大言不惭”。说着卷起道袍,“我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陆荀笑着直摇头,看着远处的山,白雪皑皑,雾气腾腾,就像仙境一样。 “这吕梁山真美啊,以后长眠于此,也算是得了个好归宿。” 愤愤然的道一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面色闪过一丝凄然。 陆荀看了看道一,淡淡一笑:“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啰。你也不用太悲伤,你我都是知天命的人,从呱呱坠地到如今风烛残年,生老病死,有什么看不开的。”顿了顿接着说道,“要说还有什么放不 开,也就只有没看到山民结婚生子了。” 道一有些悲怆的摇了摇头,“我不是悲伤,我是委屈,当年不就是欠了你顿饭吗,就害得我一辈子给你们陆家做牛做马,你到是轻松的屁股拍拍就走了,留给我个拖油瓶”。 陆荀呵呵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道一鄙视的看了一眼陆荀,“天下最自私的就是你们这帮读书人”。 陆荀深以为然,笑着点了点头,“学得文武成,货与帝王家,自古如此。范蠡功成身退,不过是为了避免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下场。陶渊明采菊东篱下,说是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只不过是为了给仕途不顺穷途末路个自我安慰的说辞而已,说穿了不过就是阿q精神罢了。读书人,要么求功利,求之不得的就求清名,的确没有一个不自私的”。 道一憋了憋嘴,“你倒是坦荡,比其他读书人好”。 陆荀淡淡的看着道一,“道一,要是觉得累了,就别管山民的事了,年轻人的天下,就让年轻去打吧”。 道一皱了皱眉头,“你这话怎么挺起来怪怪的,让我想起刘备白帝城托孤对诸葛亮说的那番话”。 陆荀哈哈大笑,“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道一心里一阵悸动,好多年了,内心都是古井不波,此刻竟然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老陆啊,你这是让我少些愧疚之情,还是让你自己少些愧疚之感呢。 陆荀指了指远处一块一亩地大小的平地:“我不懂风水,但也看得出你给我选的这块地,在大风水上坐北朝南,在鹞子山内坐西向东,登山看水口,入穴看明堂,前面有明月湖,四周有群山拱卫,是个好地方。” 道一叹了口气,:“山西四大山脉太行山、鹞子山、洪涛山、五台山,属鹞子山最贫瘠,所以自古以来除鹞子山外,其它三座大山都很有名气。最近几百年晋商的崛起,也得益于这三座大山的的风水灵气。但风水并不是静止不动的,经过几千年的风云变化和人为干扰,太行山,洪涛山,五台山的风水渐渐流入了无人问津的鹞子山,刚才那块地,恰好是风水汇聚的龙眼。这一点,是很多风水大师都无法看到的,埋葬于此的人,后人不仅仅是名声地位显赫,更会成为福泽延绵的大家族。” 陆荀点了点头,:“谢谢你,你本可以把这个地方留给你自己的。” 道一摇了摇头:“我窥得天机,以至注定无后,用不着。” 陆荀呵呵一笑,“小妮 子真不是你亲孙女”? 道一吹了吹胡子,“我有没有后代你还不清楚吗”? 陆荀笑着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处男,哪来的孙女”。 道一气得老脸通红,“陆老头儿,要不是看见你是快入土的人,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哈哈哈哈,那白花花水嫩嫩的大长腿啊,虽然几十年没摸过了,回想起来,那滑腻的滋味儿还犹在昨日啊”。 道一吹胡子瞪眼,甩了甩满是油污的道袍,“陆老头儿,你有完没完”。 道一赶紧转移这个丢人的话题,指着那块地说道:“你可要想清楚,这块地气运太大,入葬之人虽然能福泽后代,但对于本人来说无疑是死穴,本人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气运,按照古人的说法,此穴入葬,入土三月尸骨腐化,连头发都留不下来,生生世世永不得超生。” 陆荀挥了挥手,:“生前不管死后事,死后哪管来生事。”说着转头看着道一,:“你说这世界上真有神佛鬼怪,阴阳两分吗”? 道一摇了摇头,“谁他娘的知道有没有”。 “你不是道士吗”? “道士也是人。” “你给村里人算命的时候不是说什么真武大帝附体吗”? “你就别洗刷我了,那些骗人的伎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魑魅魍魉,满天神佛,谁他娘的知道长什么模样”。 陆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那到时候我去看看,如果真有,我托梦给你”。 道一面色凄然,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了声,“好”。 两人静静的看着漫山的雪景,不再说话。 过了一阵,道一淡淡的说道“要不要叫山民回来。” 陆荀摇了摇头,“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能把他困在山里面一辈子,逼他读什么四书五经洗涤心性,逼他练字磨去他猎人的野性,骗他有病不让他继续学业,他今天不会过得这么辛苦”。 道一叹了口气,“我也有份儿,风水尚且能变,何况世事人心,你也不用太自责”。 陆荀笑了笑,“走吧,新家也看了,就看什么时候搬进来了”。 看着步履蹒跚,身形佝偻的背影,道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从古至今,多少人吃的多少苦都是替子孙后代吃的”,说着上前一步,拍了拍裤裆,“还好贫道管住了这玩意儿”。 第151章 醒来 暴怒的熊瞎子人立而起,两只粗短的上肢疯狂的拍打着胸脯。陆山民屏住呼吸,竭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这是熊瞎子在示威,要是退缩半步,它会扑上来把人撕得粉碎。弯腰弓身,眼里迸发出冷冷的寒光,深吸一口气“吼吼吼”,冲着熊瞎子一阵暴吼。 熊瞎子没想到这么个小不点竟然会如此的凶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张开血盆大口继续咆哮。陆山民不退反进,深吸一口气,“吼吼吼”,低沉的吼声响彻山林。 熊瞎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低吼了两声,转身朝密林处走去。 陆山民满身冷汗,要是在以往,只会庆幸劫后余生,但是今天,他不能就此离开。白灵要的复读机还没有买,她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没有筹齐。他需要这头熊瞎子的熊掌。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面对一头成年的熊瞎子,虽然知道手里的猎枪对熊瞎子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仍然颤抖的瞄准。 “砰砰砰”,连着三枪。 五六百斤体重的大黑熊浑身裹着十几公分厚的脂肪,是天然的防弹衣,手里的双筒滑膛霰弹枪打在它身上跟挠痒痒根本就没多大区别,三枪打出,只是蹭破了熊瞎子背后一大块皮。本已打算离开的熊瞎子被彻底激怒。猛然转身,发出震天怒吼。像一辆重型卡车一样疯狂的冲向陆山民。 陆山民全身冷汗,眼神冷冽,别看棕熊肉嘟嘟憨乎乎的样子挺可爱,真正跑起来连马都能追上。扔掉手里的猎枪,迅速拔出寒光闪闪的猎刀。大吼一声,不退反进,疯狂的朝大黑熊冲过去。 两道完全不成比例的一身影,一道雄壮如山,一道纤瘦如苇。生死之际,陆山民无暇恐惧。一人一熊相互猛冲过去。 在即将相撞的瞬间,陆山民弯腰躲过大黑熊的前掌攻击,大喝一声,手中猎刀寒光乍现,在大黑熊脚踝处划下一尺多长的血口子。随之身子一个贴地打滚,堪堪躲过熊瞎子回身挥过来的熊掌。不过并没有躲过那近十厘米长如钢刀般锋利的熊爪,只感觉背后传来专心疼痛。陆山民不急细想,抱住身旁 的一棵大树就窜了上去。 熊瞎子的脚踝处算是全身比较脆弱的地方,那一刀在它的脚踝处留下深可见骨的口子。熊瞎子低头舔了舔伤口,抬头望着树枝上的陆山民,发出愤怒的咆哮。 陆山民站在大树的枝丫上,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后背,满手的鲜血。 熊瞎子疯狂的撞向大树,那成年人才能合抱的大树颤抖不已。陆山民紧握猎刀站在粗大的树枝上,警惕的看着树底下的熊瞎子。 熊瞎子愤怒的咆哮,十个锋利的指甲深深刺入树干,疯狂的往上爬。熊的鼻子是身上最脆弱的地方,陆山民双手紧握猎刀,居高临下同样疯狂的朝熊瞎子鼻子和眼睛猛戳。一人一熊僵持不下。 熊瞎子被猎刀戳得满脸是血,无奈的退到树下,举起蒲扇大的熊掌疯狂的拍打树干。 被戳中了鼻子和眼睛的大黑熊更加狂暴,一次一次对大树发起猛攻。整棵大树颤抖不已,陆山民紧紧的抓住树枝,只要掉下去,绝对会丧生在熊爪之下。 在大黑熊的狂暴冲击下,大树渐渐倾斜,深埋地底的根逐渐浮出了地面。陆山民满身汗水,百感交集,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大树就会被大黑熊连根拔起。 树下的熊瞎子还在不停的撞击大树,陆山民心急如焚,双手倒握猎刀,刀尖朝下。在大黑熊俯身低头再次猛。撞树干的一刹那,从树上纵然跃下,猎刀狠狠的插入大棕熊后颈之中,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陆山民一脸。大黑熊发出一声惨烈的怒吼,在临死前用最后一丝力气一掌拍向眼前的刽子手。“砰”,一阵排山倒海办的巨力袭来,陆山民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十几米远,撞在一颗树上,弹落在地。 浑身疼痛,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使尽浑身的力气,也无法动弹一下。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细雨在树叶上汇聚成雨滴,滴滴答答的打在脸上。 眼皮越来越沉重,陆山民竭尽全力的睁眼,一抹白茫茫的光亮映入眼帘,淡淡的低泣声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是那么的忧伤,是谁在哭泣,为了谁而哭泣。 周围的景物渐渐的浮现了出来,一 个长发披肩,漂亮得跟画里走出来的女子,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担忧,泪珠如雨滴般从那晶莹的眸子中滴落下来,扑簌簌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在哪里,刚才明明还在鹞子山中,自己死了吗?她是天上的仙女吗?她在为我哭泣吗? 她笑了,泪珠还挂在眼睑上,她的眸子发出了灿烂的光彩,她笑起来真好看。她是在为我而笑吗? “山民!山民!” 她开口说话了,她的牙齿好白,如白玉般晶莹,她的声音好好听,仿佛天上传来的天籁之音。近在咫尺,声音却很幽远,仿佛从山的那边传来。她在叫谁,谁是山民,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山民!山民!”, 哦,想起来了,她在叫自己,自己叫陆山民。 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丝微笑。费力的说出两个字“雅倩”。 曾雅倩悲喜交加,放声大哭,“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本想抬手抚摸她的长发安慰一下,才发现稍微一用力,浑身疼痛难忍。只得轻轻的说道:“别哭了,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曾雅倩抬起头,又哭又笑,“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陆山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呼啸而来的东风大卡车,轰隆隆的撞击声音,那血肉模糊的卡车司机,他临死前对自己说‘你没死,还好你没死’。他走得如此轻松,就像没有带走一丝遗憾。他是谁?为什么要杀自己?为什么看到自己没死反而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王大虎、胡惟庸、李川、黄奎、、、、一系列名字渐渐进入脑海,是王大虎要杀自己。陆山民内心焦急不安,现在过了多久,王大虎的计划是否已经得逞。 ps: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下小子的新浪微博,搜索阳子下即可,有时候会有更新变动,或者加更,我会提前在微博通知。 第152章 喂粥 主治医生是一个头发花白,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手里拿着个小的手电筒。带着满脸的疑惑搬开陆山民的嘴巴,打着电筒往里面瞅了半天,又扒开陆山民的眼皮反复观察,嘴里啧啧称叹,不停的念叨,“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站在一旁的曾雅倩一脸的焦急,“怎么样医生,他没事吧。”? 主治医生扶了扶眼镜,“放心吧,我死了他都死不了”。 曾雅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主治医生奇怪的打量着陆山民,“我行医这么多年,你这样的病例没见过一千至少也有八百,真还是第一次见证了这样的奇迹,伤得这么重,竟然能这么快醒过来”。 陆山民开口问道,“医生,我昏迷了有多久”。 医生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天”? “一个星期”。 “什么?我昏迷了这么久”。陆山民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一个星期可以发生多少事情,简直不可想象,说不定王大虎早已经得手了。 医生憋了瘪嘴,“一个星期你还嫌久,伤成你这样的,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说完转头对曾雅倩说道:“做些白米粥给他喝”。 陆山民有些急切的问道,“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主治医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出院?你脑袋被撞坏了吧”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你就准备在这里过年吧”。 “啊”? 曾雅倩坐在床边,满脸的兴奋和笑容,“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伤”。 陆山民叹了口气,现在动一下手指头都全身疼得不行,也只能是干着急了。 “你不是说寒假你有事情要处理吗?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我前两天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有一个自称是你室友的女孩儿说你出车祸了,我就赶过来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知道她说的是张丽。 “她人呢”? 曾雅倩憋了憋嘴,瞪了一眼陆山民,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人家可是寸步不离的守了你三天三夜,再熬下去,恐怕没等你醒来,她自己就得先躺下了”。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丽姐是个好人”。 曾雅倩撅了撅嘴,“那我呢”? “你,嗯,你是个女人”。 曾雅倩假装幽怨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其实心里泛起一股甜蜜,一句简单的‘你是个女人’足以区分开与其他人的区别,“女人都会吃醋吗?你的嘴越来越贫了,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质朴的山野村民”。 陆山民笑了笑,昏迷了一个星期,口干舌燥,瞟了瞟旁边的水杯,示意自己要喝水,“谢谢你。” 曾雅倩还沉浸在那股甜蜜之中,以为陆山民是在感谢她这几天的照顾:“你尽快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带着乞求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的水杯说道:“我口渴得很。” 曾雅倩愣了一下,这才 发现陆山民是想喝水,想到刚才陆山民暗指自己吃张丽的醋,决定报复一番,假装没听明白的说道:“口渴那你就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陆山民一脸苦逼,心想女人还真是得罪不起,可怜兮兮的望着曾雅倩,:“能给杯水我喝吗”? 曾雅倩骄哼了一声,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要喝水就早说嘛”,说着拿起水杯,小心翼翼的递到陆山民嘴边。 近观,曾雅倩的皮肤吹弹可破,洁白无瑕中带点娇羞的红晕,陆山民一时看得竟有些失神。喝了两口水,感觉精神了许多。 病房门被人推开,来人恰好看见这温馨的一幕,“咳咳,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吧。” 陆山民转头看去,惊讶得张大嘴巴,来人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缠着绷带,头上也横七竖八的包成个大粽子,要是他不说话,真还没法认出来他是谁。 “唐飞”? 头被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巴的人拄着拐杖吃力的走到病床旁,眼里擎着泪花。“你终于醒了,我真害怕你醒不过来”。 曾雅倩起身让开,这两天唐飞不顾医生的劝阻,每天都会过来看两趟陆山民,她自然知道这人是陆山民的朋友。 “你们先聊,我去熬点稀粥”。说完起身看了看唐飞,眼神平淡,有些冷漠,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他现在刚醒过来,身体很虚弱,你聊几句就可以走了,别打扰他休息”。 唐飞愣了一下,打了个冷颤,看不出还是个母老虎啊。 缓缓的把拐杖靠在墙上,坐在病床边上。眼里满是激动,“醒了就好”。 陆山民眼珠转动,打量了一番唐飞,这个人就是一个活的木乃伊,“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你出车祸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想到是王大虎买凶杀你,就到派出所报了案”。 陆山民赶紧问道,“警察怎么说”? 唐飞摇了摇头,“警察说没有证据显示是王大虎买凶,王二当场就死亡,也死无对证,警察在王二的尸检中发现之前他喝了不少酒,最后定性为醉酒驾驶误伤到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不是误伤,是故意谋杀”。 唐飞点了点头,眼露凶光,“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二话不说,回去就提了把砍刀找王大虎算账”。 陆山民看了眼唐飞,“所以你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飞挠了挠头,“好兄弟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上次我们两个住隔壁病房,这次又是隔壁病房,嘿嘿,这才是兄弟嘛。我没想过能成功的捅死他,不过也要去捅了心里才舒坦,卧底这玩意儿还真不适合我干,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能大展身手,爽”。“哈哈哈,嘶”,唐飞豪放的大笑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瞧你这模样,还大展身手”。 唐飞不敢放声大笑,只得轻轻嘿嘿的笑,那模样很是滑稽。 “谢谢你”。 唐飞停止了笑声,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人生能有几个值得交往的兄弟,借用那些读书人的话,虽万死亦往也”。 说着淡淡道:“还好你醒过来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都打算好了哪怕和王大虎同归于尽,也不放过他”。 陆山民感动的笑了笑,随即问道,“现在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唐飞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在医院里一个星期了,也是一抹两眼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看来王大虎已经得逞了。 唐飞轻轻的拍了拍陆山民,“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的养伤,等我俩伤好了之后,在去找他大战三百回合”。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是啊,现在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连动动手指头都困难,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诶,刚才那女孩儿,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一样,人家可是在这里不分日夜的守了你两三天,每次我过来都看到她守着你低声哭泣,看得我眼眶都红了”。 “她叫曾雅倩,是我朋友”。 “那,那,你这句话说得可就不负责任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决不能薄情寡义,人家天天守着你以泪洗面,你就一句朋友就敷衍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陆山民”。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真的是朋友”。 唐飞憋了憋嘴,“我不管你是不是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可没把你当成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你要是敢辜负人家,我这个兄弟都看不起你”。 病房门被推开,曾雅倩提着一桶稀粥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唐飞的这句话。 放好保温桶,笑着对唐飞点了点了头。“你好,我叫曾雅倩”。 唐飞愣了一下,这两天虽然见过曾雅倩,但两人几乎就是零交流,也没看到她笑过,此刻一笑,还真是倾国倾城。想不通刚才临走之前还对自己不冷不热,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变得这么热情。不过他很快发现,本质上她一点都没变。 曾雅倩拿出一个小碗,盛满一碗小米粥,笑着对唐飞说道:“山民要吃饭了,你可以走了”。 唐飞正准备说自己也饿了,还没开口,就听曾雅倩说道:“不好意思,小米粥只够山民一个人吃”。 唐飞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了笑,起身拿起拐杖,对陆山民说道:“那你先吃饭,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唐飞走后,曾雅倩一边小心的吹着粥,一边笑着说道:“你这朋友挺不错,值得交往”。 陆山民嘿嘿笑了笑,“他是个很讲义气的好兄弟”。 曾雅倩歪着脑袋狡黠的问道:“那在你心里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啊”?陆山民愣愣的看着曾雅倩,以前白灵也喜欢问这样的问题,比如她跟大黑头比谁更重要,跟小妮子比谁更重要,甚至跟爷爷比谁更重要,每次都被追问得不知所措。 见陆山民一脸的为难,曾雅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待陆山民说话,把一勺子小米粥喂进了他的嘴里。 第153章 天京大学很牛逼吗 下午的时候,在曾雅倩的陪同下,陆山民被挨个推进所有的检查室,几乎整个医院所有的检查仪器过了个遍。陆山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十几个医生轮流翻看检查。每个医生都像看妖怪一样看着他,折腾了三四个小时,确定身体机能没有什么大碍才被送回了病房。曾雅倩则忙着填各种单子,缴费,拿结果。直到确定陆山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需要静养调理才放下了心。 被一群看稀奇,看古怪的医生当小白鼠一样折腾了一个下午,回到病房,陆山民就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感觉肚子咕咕直叫,中午的那晚小米粥显然顶不了大用。微微转头,曾雅倩正趴在床边,头歪着朝向自己这边,睡得正甜。秀发如黛,额头洁白如玉,睫毛很长,微微上翘。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十分匀称。鼻子娇巧玲珑,下端微微向上翘起,仿若玉葱。朱唇红润乖巧,像一朵微微绽放的桃花。也许是太累的原因,嘴角竟流出了一丝口水。 休息了一下午,手臂已经能缓慢的移动。陆山民缓缓伸手过去,擦拭掉她嘴角的口水。手指触摸到嘴唇的瞬间,温润柔软,竟有些舍不得移开手指。 曾雅倩的嘴唇轻轻的动了一下,陆山民正准备撤回手指,曾雅倩的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陆山民笑了笑,没有再挪动手指,静静享受那指尖传来的温柔。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的温柔,曾雅倩眉头微皱,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伸了伸懒腰,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不禁眉头紧皱。不耐烦的接通电话,语气变得有些冰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两天我没空,公司的重组先按先前的计划进行”。“没什么可是,没必要汇报,遇到重大的做不了决定的先搁一边,等我回来再说”。“还有,这段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打扰我”。 说完拍了拍额头,一脸的不耐烦,显然还没有睡够。 陆山民知道曾雅倩肯定很忙,之前就说过寒假期间会有事情要处理,因为自己的出车祸,估计耽搁了不少她自己的事情。“雅倩,有事的话,你先回去”。 曾雅倩笑了笑,“没事,都解决了”。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曾雅倩斜眼瞪了一下陆山民,“你现在整个一个木乃伊,还没事儿”。 “山民,你醒了”,张丽和左丘推门而入,一脸的兴奋激动。 陆山民抬头笑了笑,“丽姐,左丘,你们来了”。 张丽和左丘前两天和曾雅倩见过面,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们先聊,我去给山民温热小米粥”,曾雅倩起身点了点头,朝病房外走去。 张丽赶紧走到病床前,一脸的关切,左丘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山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山民笑了笑,“没事了丽姐,医生说我静养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张丽一脸的担忧,眼眶微红,“前两天医生都说你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我现在不是醒过来了吗”。 张丽擦了擦眼眶,“走路也不带眼睛,看到车不会躲啊”。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下次一定躲得远远的”。说着看了看左丘,“谢谢你,听说你这几天每天都过来看我”。 左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连连说道:“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曾雅倩提着保温桶走进了病房,盛好小米粥,见曾雅倩坐在床头边,淡淡的说道:“请让一下”。 张丽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儿,不知道山民是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擦了擦眼眶,伸出手,“给我吧,我来喂他”。 曾雅倩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手里端着碗,半点没有递过去的意思。 张丽以为她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再一次说道:“把粥给我吧”。 曾雅倩依然没有动作,稍微抬头越过张丽看向病床上的陆山民,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悦。 陆山民一阵头大,把目光投向左丘,这位左大作家一脸的阴笑,还狡黠的对着他挤眉弄眼。 对女孩子,陆山民是真没什么经验,曾雅倩和张丽又都是属于那种倔强不认输的女孩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恳求的看了看左丘,希望他能出面打破眼前的尴尬局面。 左丘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咳嗽两声,正准备大显风采开口说话。张丽和曾雅倩齐齐的转头看着他,异口同声的说道:“你给我闭嘴”。 左丘嘟着嘴,硬生生的把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满脸涨得通红,一脸的尴尬。 张丽面带微笑的对曾雅倩说道:“这两天谢谢你照顾山民,今天你也辛苦一天了,还是让我来吧”。 曾雅倩嫣然一笑,“该我谢谢你才对,山民刚出事的前几天我不知道,还好有你帮我照顾他,现在就不用麻烦你了”。 张丽呵呵一笑,“你客气了,山民是我的家人”。 这话一出,病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左丘一脸期待的看着曾雅倩,想看看这位漂亮的女孩儿会怎么办。 曾雅倩脸上没有一点窘态和不适,至始至终一副骄傲自信的表情。安静了几秒钟,曾雅倩淡然的一笑,语气傲娇的说道,“他是我男人”。 陆山民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曾雅倩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丽和左丘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儿会这么直接,不过两人的看法并不尽相同。左丘是觉得这女孩儿也太豪爽了吧,这样的话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张丽则是觉得这女孩儿太放荡了些,这样的话竟然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两人的对话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陆山民内心忐忑不安,这两个女人,帮谁都会得罪另一个人。陆山民再次看向左丘,左丘直接把脸撇开,一副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才不愿引火烧身。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抬手指着左丘,“你们两个都累了,让他来喂我吧”。 左丘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我”? 陆山民嗯了一声,“丽姐白天上班,雅倩这两天也很辛苦,就你一天最闲”。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见陆山民一脸的为难,又有了左丘这个垫背的台阶,张丽和曾雅倩没有再对峙下去。 曾雅倩看了看左丘,把碗递了过去,“那你来吧”。 左丘一脸的苦逼,低声低估,‘我招谁惹谁了’。 这顿饭吃得很凝重,陆山民没想到曾雅倩和张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整个病房安静得只能听见陆山民喝稀粥的声音。 刚才见识到了曾雅倩的彪悍,左丘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一脸苦逼的喂陆山民喝粥。 一碗粥很快就喝完,房间里的气氛并没有好转的迹象,陆山民害怕两人又掐起来,咳嗽两声说道:“雅倩,丽姐,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那怎么行”? 张丽微笑着对曾雅倩说道:“这两天守了两天夜了,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就换我来吧”。 曾雅倩也一脸的笑意,:“你明天还要上班,年纪又比我大好几岁,更何况照顾山民本来就是我的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张丽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虽然才24岁,但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儿说年纪大,怎么都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 曾雅倩呵呵一笑,“现在已经放寒假了”。 陆山民一阵头大,看着正收拾碗和勺子的左丘,眼中闪出一道光亮。 左丘回头看着陆山民,脑中闪出一道不妙的警兆,赶紧起身拔腿就准备往病房外跑。 刚刚转身,就听陆山民已经说道:“晚上就让他来守着吧”。 左丘双手捂脸,一脸的幽怨,缓缓的转身,“照顾人这种事还是女人比较擅长吧”。 张丽看了左丘一眼,“也行,反正大作家也喜欢熬夜”。 左丘赶紧辩解,“我不是喜欢熬夜,我那是在创作”。 曾雅倩熬了两天连夜,也实在是有些撑不住,现在陆山民平安醒来,也总算放下了心。只是内心里面比较抵触让别的女人照顾陆山民。上下打量了一番左丘。 “今天晚上山民就交个你了,要是明天我发现他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哼,你十条命也陪不上”。 曾雅倩眼里的寒光让左丘打了个激灵,这女人怎么这么霸气,只得委屈的从新坐回到病床旁,暗自嘀咕,‘好歹我也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当年叱咤风云的左大才子’。 曾雅倩就站在一旁,冷哼一声,“嘀咕什么啦,天京大学很牛逼吗”? 第154章 王大虎我跟你没完 左丘唉声叹气的坐在床边。 “那个女孩儿是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以前在烧烤店烤烧烤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成为了朋友”。 “啧啧,不简单”。 “雅倩虽然脾气怪了点,但是人很好”。 左丘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她身上透着股浓浓的上位者气息,绝不是普通有钱人家养得出来的闺女”。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曾雅倩的家世肯定不简单。 “别说她了,我把他们支走,就是想问你我昏迷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丘朝陆山民比了比大拇指,“真看不出来你人缘还挺好,在你昏迷这段时间,看你的嗯是一拨又一拨”。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有很多人来看我吗”? 左丘不忿的说道:“多了去了,玫瑰酒吧的周同和蒙傲等一众保安就不说了,其余的还有午夜烧烤店的老板、有包子铺的陈瘸子、有在工地上打工的一帮建筑工人,还有一个穿着考究的富家公子叫什么海东来、金融高专的号称是什么体育老师的牟东云,还有什么皇朝ktv的总经理叫什么陈然的,最不可思议的竟然还有在整个东海都比较有名气的经济学家马国栋。” 左丘一边说一边纳闷儿的摇头,“你说你一个山野村民,怎么认识这么多身份地位学识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 陆山民有些感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自己,其他人到可以理解,但是想不通陈然怎么会来看自己。 笑了笑,“你不是知道我在金融高专旁听经济学吗”? “知道啊,但也没想到一个名声在外的经济学家竟然会跟你有交情啊”。说着摇了摇头,“想不通,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别想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心里闪过一丝不妙,“胡惟庸和李川没来”? 左丘也是眉头紧皱,“是啊,我也想不通啊”。 陆山民焦急的问道,“外边到底怎么了”? 左丘摊开双手,“要是发生点什么还好,关键是一切照旧,什么都没发生啊”? “什么”?陆山民差点一屁股做起来,使了使力,“啊”的一声,浑身疼痛,才发现根本做不起来。 左丘按了按陆山民,“别急”。 “周同没给你说什么吗”? “上次周同来看你的时候我问了一下,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一切照旧,据他所说,他还去跟踪了李川和高俊峰,没发现任何异常,还是和以往一样”。 陆山民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左丘点了点头,“是啊,这一切就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你怎么看”? 左丘思考了半天说道,“这几天我反复推演了好几遍。你出事的当天曾经联系过胡惟庸、李川、高俊峰,不过一个都没联系上,再加上你出车祸,也肯定是王大虎安排,以防你联系上胡惟庸。这说明王大虎肯定是出手了,至于结果,我认 为至少李川和高俊峰肯定是被拿下了,但胡惟庸应该是还没有拿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目前的情况,王大虎肯定是控制住了李川和高俊峰,现在故意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麻痹胡惟庸,以此伺机一举拿下胡惟庸”。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目前这种诡异情况”。 “但是我还是没明白王大虎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引胡惟庸上钩”。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个不重要,只要我联系上胡惟庸,告诉他李川和高俊峰的事情,以他多疑的性格,必然不会那么容易上王大虎的当”。 左丘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用你的手机给胡惟庸打过电话,始终没人接听,不知道王大虎用了什么办法,让胡惟庸不接听你的电话”。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胡惟庸会不会也遭到了王大虎的毒手”? 左丘鄙视的看了一眼陆山民,“你脑袋被撞坏了吧,杀你是万不得已的杀人灭口,杀胡惟庸有什么好处,杀人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最重要的是,杀了胡惟庸他又拿不到蓝筹酒吧,酒吧依然是胡惟庸家人的资产。只有让胡惟庸活着,通过像对付李川和高俊峰那样的手段,才能把酒吧夺过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刚才心急胡乱猜测,倒是没想得这么深,“可是要拦住胡惟庸一时半会儿不接我电话可以很容易办到,这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还不接电话,他能用什么手段让胡惟庸这么长时间抽不开身”? 左丘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啊”。 陆山民看着焦头烂额的左丘,“你不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吗”? 左丘斜眼看了看陆山民,学着曾雅倩的口气,“天惊大学就很牛逼吗”? 陆山民抬头看着天花板,悠悠说道:“会不会是胡惟庸故意不接电话呢”? 左丘切了一声,“你小子脑袋真撞坏了吧”,话没说完,左丘眼前一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胡惟庸会不会是故意不接电话,虽然不可能,但好像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左丘惊喜的抓住陆山民的手,疼得陆山民龇牙咧嘴,“你轻点”。 “不是不可能,其实也有可能”。 “什么”?这回轮到陆山民惊讶不已。 “我们做个假设,假设胡惟庸已经知道了王大虎对付李川和高俊峰的手段,然后将计就计,故意不来医院看你,故意不接电话,让王大虎以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计划”。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这个假设不太可能成立吧,按理说我出了这么大事情,胡惟庸是应该来的,他故意不来,不是反倒引起王大虎的怀疑吗”。 左丘拍了一下陆山民的脑袋,疼得陆山民嘶的一声,“我打算明天告诉雅倩你虐待我”。 “咳咳,我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左丘接着说道:“王大虎肯定是不想让你喝胡惟庸碰面的,所以他肯定想了办法拖住他,胡惟庸不过是顺水推舟,王大虎不一定会有怀疑”。 陆山 民还是眉头紧皱,“可这也只是假设而已”。 左丘点了点头,“是啊,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民生西路,到真还是卧虎藏龙啊,那个王大虎还真是个人才”。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左丘撇了一眼陆山民,“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能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 “打住,打住”,左丘连连摆手,“我只是给你出谋划策帮助你,你真当我给你卖命啊,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有多远躲多远,我可不像你这朵奇葩,东风大卡车都撞不死你”。 陆山民想了想也是,左丘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出谋划策还行,冲锋陷阵也就只能当当炮灰。 “周同他们这两天怎么没来”? 左丘撇了撇嘴,“有个气场如此强大的女人在,谁还敢来,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下了死命令,闲杂人等不许来看你,说什么打扰你养伤。张丽和我要不是因为跟你是室友的关系,估计也得被她拒之门外”。 陆山民呵呵傻笑,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想到王大虎,陆山民不禁又眉头紧皱,“我们现在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左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看周同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人也挺机灵,我跟他说了,叫他在酒吧随时注意动向,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当务之急还是好好养伤吧,你这次还真是从阎王爷那里抢了一条命回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没想到王大虎竟然心狠手辣到如此程度”。 左丘疑惑的看着陆山民,“我怎么在你脸上看不到半点仇恨的表情,上次张丽出事的时候,你那双仇恨的眼睛可都快要瞪出来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还好吧”。 左丘摇了摇头,“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你怪不怪我上次鲁莽找王超报复,把一手好牌打得现在这么烂”? 左丘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是有点埋怨你冲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生你的气”。 “呵呵”陆山民笑了笑,“爷爷以前说过,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无关对错,但求心安”。 左丘点了点头,“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多想无益,如果我们的推断没错,王大虎并不见得会成功斗得过胡惟庸”。 陆山民嗯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左丘拍了拍病床,“好好休息吧,这张床可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贵”。 陆山民愣了一下,今天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想到医疗费问题,听左丘一说,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次伤得这么重,又昏迷了一个星期,医疗费估计不会便宜。 忐忑不安的问道:“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钱的医疗费”。 左丘伸出两个手指,“二十万”。 “我艹,王大虎,我跟你没完”。 第155章 只有我才能救你们 这几天,高俊峰发疯似的满东海找那位日夜温存你侬我侬的女子。前几天,一觉醒来,身旁的美人儿就不见了踪影。刚开始没放在心上,直到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才慌张了起来。跟老婆离了婚,家里那栋小洋房归了老婆,大部分现金也归了老婆,剩下的也被这位新欢花得七七八八。上个星期经过她的介绍,在罗兴贷款公司抵押了月色酒吧,贷款五百万买了套准备结婚的小洋房。虽然刚开始高俊峰也不大乐意,但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又想到以月色酒吧的盈利能力,两三年时间就能还上那五百万,也就答应了。 突然的人间蒸发,让高俊峰意识到问题不对,赶紧开车去了买新房的地方,才发现那女人前两天就把新房转手给卖了。高俊峰差点就当场昏死过去,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也混到算是个有钱人,就因为一时色迷心窍,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清醒过后,满世界的找人,可是哪里还有踪影。这才意识到上当受骗了。 慌慌张张的跑道派出所报案,哪知道警察根本就不受理他的案件,说他给那女人买东西都是自愿的,新房写的是那女人的名字,两人又没有结婚,算是那女人的私有财产,人家有权处置。 高俊峰悔恨交加,这个时候才想到老婆的好,负荆请罪回去请求老婆原谅,刚开始他老婆还有些动摇,当得知高俊峰被那狐狸精骗得精光溜溜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拿着扫帚把他扫了出去。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就是说的他这种人,正失魂落魄不知所归的时候,王大虎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月色酒吧有客人私自携带软毒品,也不知道被谁举报了,警察现在已经查封了酒吧,至少要停业整顿两个月。 高俊峰当场就崩溃了,一屁股坐在马路旁哇哇大哭,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那个凄惨。来来往往的人无不投去同情的目光,看他浑身一身名牌,大多都猜测这人应该不是穷哭的,应该是死了老婆,或者家里人出事儿了。要是此时他换上一身破旧的衣服,真说不定会有人上前打赏他几十块钱。当然,他们不知道,其实高俊峰现在是真的穷哭的,不夸张的说他还真需要那几十块钱的打赏。 哭得死去活来也没用,罗兴贷款公司每个月几十万的贷款还得还,开了这么多年酒吧,三教九流的人也接触了不少,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些放贷公司,要是不及时还钱,什么损招招儿都能想得出来。 发泄完以后,拿出手机给平时相好的朋友打电话,结果平时称兄道弟两肋插刀的兄弟朋友,个个都支支吾吾,变着花样找借口。总之结果都一样,谈感情可以,谈钱就太伤感情了。 就在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王大虎打来电话,说是要约他一起喝茶。高俊峰张嘴就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是怎么看场子的,怎么会让警察在酒吧里搜到毒品’。电话那头的王大虎只是淡淡的一笑,“高总,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怎么好,或许我可以帮你”。 李川满脸憔悴,披头散发,胡子拉渣,连裤子的拉链都是大门敞开。心如死灰的站在楼顶,低头往下看,吓得双腿颤颤,站在几十层楼高的楼顶,底下的人群就像一群蚂蚁,一辆辆的汽车就像蜗牛。李川满脸冷汗,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敢继续往下看。 他的老婆正满脸泪水的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老李啊,你闯荡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不是常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吗?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李川没有回头,双眼紧闭,眼泪从眼皮底下流了出来,带着哭泣的嗓音说道:“这次真过不去了”。说着脚掌往前挪了一挪。 他老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老李啊,你不为你自己着想,总得为我和儿子想想吧”。 李川停住了动作,心里有一些犹豫,高利贷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才想一死了之,可是,自己走了,他们会就此放过儿子老婆吗。 兜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李川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接通后放在耳边。过了几秒钟,李川缓缓的放好手机,从围墙上走了下来。 他老婆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但李川能放弃求死的心,激动得奔跑过去,一把抱住李川。 “老李,你能想通就好,不管多大的困难,我都陪你一起去扛”。 李川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这些年来,日子越过越好,自己长期在外面吃喝玩乐,早就疏远了妻子,没想到最后关头,唯一能靠得住的,还是她。 紧紧的抱住妻子:“没事了,我出去一趟”。 ‘小林川菜馆’,算不得多么高大上,菜品也都是外面随处可见的川菜。王大虎喜欢来这里吃饭,这些年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吃两次。倒不是说这里的大厨有多高明,主要是能吃出家乡的味道。 包房里,王大虎高居主位,两侧分别坐着肖兵、李浩和林风、张豪。 李浩之前并没有见过肖兵,能够紧挨着王大虎坐在他的左侧,显然这个人在王大虎眼中比自己更加重要。倒不是说李浩吃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跟的王大虎,为什么自己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高俊峰满脸怒气的坐在王大虎对面,这个小保安头子以前见到自己都是点头哈腰,今天不但他自己坐到了主位上,对自己更是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他还真把他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王大虎,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呵呵,高总过奖了,这还不多亏这些年你们教得好”。 “你”“哼”,高俊峰冷哼一声,“你他娘的是怎么看场子的,怎么会有客人带毒品进酒吧,还有到底是谁的报的警,老子出钱就养出你这个饭桶出来吗”? 肖兵和李浩等人脸上浮现出怒气,转头看了看王大虎。 王大虎一脸微笑,“高总还真是风采依旧啊,连求个人都求得这么趾高气扬”。 高俊峰眉头紧皱,满脸不悦,“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王大虎哈哈大笑,“别急,待会儿李总来了一块儿聊,这些年,我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等李总来了,我一起说给你们听,免得重复浪费口舌”。 接到王大虎的电话,李川并不觉得他一个小小的保安头子能帮助到自己,只是事到如今死马当活马医而已。带着沮丧的心情来到‘小林川菜馆’,推门而入,见高俊峰也在,李川不禁有些奇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好奇心去想这个问题。看了眼王大虎,随便找了根凳子坐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大虎眯着眼睛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坐在身边的肖兵。 李川眉头微皱,不太明白王大虎的意思,目光在肖兵身上扫了一遍,感觉这人很面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肖兵淡淡的笑了笑,抬手放到头部,做了个戴帽子的动作。 李川脑袋嗡的一下,心跳如鼓点般震动,呼吸也变得急速起来,这人不正是给黄奎开车的那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吗。 看着李川表情的变化,王大虎呵呵一笑,:“想起来了”。 李川大吼一声,起身操起椅子就朝王大虎冲过去。“王大虎,我草泥马”。 不待李川冲到王大虎身边,肖兵迅速起身,一脚踹在李川胸膛,狠狠的把他踩在地上。王大虎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表情逐步变得狰狞。 一脚踩到李川脸上,“李总,你也有今天”。 李川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突然爆发这样一幕,让高俊峰目瞪口呆,同时也有些畏惧和不解。王大虎这是干嘛,疯了不成,他就不怕大家合伙儿解除他的合同,把他赶出民生西路。 王大虎面色冷然,吐了口口水在李川脸上。“这些年,你们一直把我当狗一样养,当猴儿一样耍,你们为了挣钱,千方百计压低安保费用,从不把我们当人看”。说着,王大虎冷冷的看着高俊峰,“高总,我说得可对”? 看见李川的下场,高俊峰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商人,挣钱就是天理,挣钱就是王道,要挣钱,理所当然要在王大虎这些人身上榨取剩余价值,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大虎呵呵冷笑,“你们也许会觉得我王大虎心狠手拿不讲情义,其实当年我在农村的时候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们一手逼出来的,你们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老天派我来报应你们的”。说完哈哈大笑,笑得高俊峰毛骨悚然。事情发生到这样的地步,高俊峰也隐隐猜到,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多半是王大虎一手策划的。只是不知道李川到底遇到了什么遭遇,估计也是跟自己差不多吧。 王大虎狠狠的踹了李川一脚,淡然的坐回到位置上。 “别说我一点不讲情面,如今只有我才能救你们”。 第156章 找谁还那二十万 坐在病床前,胡惟庸满脸胡渣,面容憔悴,双眼无神。阳林担忧的站在一侧,这一个星期,胡惟庸一直守在病床前,就没怎么睡过觉,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劝了好几次也没用。 “胡总,你回去睡一觉吧,我在这里守着,胡明醒了我叫你”。 胡惟庸摇了摇头,“陆山民这两天打电话来了没有”。 阳林点了点头,“前两天打了一个,昨天打了一个,不过我都按照你的吩咐,没有接”。 “嗯,这小子命够硬,这样都死不了”。 “胡总,真是王大虎干的”? “先是胡明无缘无故被打成重伤,紧接着陆山民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哪有心情接他电话,在接着就是陆山民出车祸。太明显了,肯定是陆山民知道了什么,王大虎要杀人灭口”。 “那胡明”? “打胡明那个混子问到些什么”? “他现在还关在派出所,经过审讯,派出所得出的结论是,酒后闹事,误伤了胡明”。 胡惟庸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阳林恨得咬牙切齿,“王大虎这个王八蛋,我恨不得立刻扒了他的皮”。 胡惟庸一脸疼爱的看着病床上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儿子,“儿子,你赶快醒过来吧,爸爸求你了”。 阳林有些动容,同时也有些担心,自从胡明受伤之后,胡惟庸就再也没有踏出过病房半步。 “胡总,按照你的推断,李川和高俊峰估计已经中招了,你也得赶紧想想办法啊,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 胡惟庸满脸憔悴的看着儿子,“不急,他会来找我的”。 休息了一天,陆山民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手脚都能够移动了。躺在床上笔划了一遍太极游,经络也更加畅通。当曾雅倩来接替左丘的时候,陆山民已经能从床上坐了起来。 护士小姐姐查房的时候,见陆山民坐了起来,惊讶得嘴巴能放进一个苹果。赶紧跑过去,“谁让你坐起来的”。说着又一脸责怪的看着曾雅倩,“你这家属也太不负责任了, 都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了,还这么折腾”。 强行被护士摁在床上,曾雅倩一脸幽怨的看着陆山民,眼神犀利,似乎在说,都怪你,非要坐起来。 护士小姐姐像一位严厉的老师,再次叮嘱陆山民,“好好给我躺着,我去叫医生来给你做检查”。 主治医生把陆山民整个身体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嘴里喋喋不休“怪物啊,这不科学啊”。 “怎么样医生,他没事儿吧”?曾雅倩伸手在医生眼前晃了晃。 主治医生愣了半天,转头对曾雅倩问道:“他肾功能是不是特别好”。 曾雅倩眉头微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肾功能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很持久”? “啊”? “一夜几次”? 曾雅倩脸刷的一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旁的护士小姐姐看了看陆山民,朝曾雅倩投去羡慕的目光。 曾雅倩虽然性格直爽,但毕竟还是个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女孩儿,此刻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山民疑惑的看了眼主治医生,又看了眼曾雅倩:“医生,什么一夜几次,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看到两人的表情,主治医生也意识到好像搞了个大乌龙,咳嗽两声说道:“没什么意思,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停了下接着说道:“比很好还很好”。 陆山民送了口气,“谢谢医生”。 主治医生再次仔细观察了一番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下午再去做个全身检查”。 看着医生那别有深意的笑容,陆山民怀疑他不是要对自己身体检查,而是要把自己当小白鼠研究一样。 医生走后,陆山民一脸茫然的问曾雅倩,“雅倩,他刚才问,一夜几次是什么意思”? 曾雅倩红着脸啐了一口,“你真不知道”? 陆山民仔细回想了半天,在山里生活了二十年,貌似没有听到过类似的问题,摇了摇头,“不明白”。 曾雅倩一边削苹果,一边说道, “不明白就算了,少儿不宜”。 “哦,听医生的意思我身体恢复得很好,说不定很快就能出院了”。 曾雅倩削好一瓣苹果,缓缓的放进陆山民嘴里。 “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医院待着,其他任何事情都别想”。 陆山民咧嘴呵呵傻笑,嘴里的苹果很甜,一直甜到了心里。 “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曾雅倩俏脸微红,内心甜蜜,从小到大,一直以为被照顾被保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这次却发现,去照顾别人所得到的那种幸福感一点不亚于被别人照顾。这两天给陆山民熬稀粥,削水果,陪他聊天,幸福竟然是如此的简单。有时候心底不禁会泛起一股奇怪的想法,就让陆山民这么住院一直住下去,其实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呢”?陆山民见曾雅倩娇羞的低头沉思,模样我见犹怜。 曾雅倩娇哼一声,“我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你以为谢谢两个字就够了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呵呵,你说怎么感谢都行”。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上次欠我的人情都还没还清呢”。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一起还,一起还”。 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听左丘说这次住院花了近二十万,是你垫付的吗”? 曾雅倩假装嗔怪的瞪了陆山民一眼,“你就这么怕欠我的人情”? “大舅哥,山民哥”。二人正聊天,海东来和阮玉两人走了进来。 阮玉激动得热泪盈眶,本想冲到陆山民身前,见曾雅倩坐在床边,本能的有些畏惧,只能站在一旁,“山民哥,你总算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海东来对着曾雅倩讪讪的笑了笑,两人虽然不熟,但也算是认识了很多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曾雅倩,本能的有种看到他姐的那种感觉,她们两人身上的气场太接近了。 海东来看着陆山民,一脸的轻松,“大舅哥,你总算醒过来了,你要是醒不过来,我找谁还那二十万啊”。 第157章 我要他的命 两天过去,胡惟庸越发憔悴,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一头黑发白了近一半。当李川和高俊峰来到医院,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三个人明争暗斗,相互利用,相互合作了近二十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也善。两人的处境虽不至于身死,心也差不多死了。此刻见到已经变成糟老头儿的胡惟庸,不免唏嘘不已。同情归同情,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阳林接过两人手中的水果,把二人引到了胡惟庸身边。 “老、胡,我们来看侄子了”。 胡惟庸没有半点反应,披头散发,眼神痴呆的看着床上的儿子。 李川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老、胡,我和高总来看侄儿了”。 胡惟庸反应迟钝的缓缓转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你们两个老朋友来了”。 胡惟庸脸上的皱纹深了很多,胡子拉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高俊峰有些不忍,“老、胡,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胡惟庸面目痴呆,指了指病床上的儿子,“小明还没醒过来”。 李川哀叹的叹了口气,想到自己的遭遇,眼眶竟有些微红,“老、胡啊,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胡惟庸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儿子,“我们争名夺利一辈子,都图个啥啊,不就是想给子孙后代留点念想,让他们在和别人吹牛的时候,可以底气十足的吹嘘当年我老爸多牛逼。如果连儿子都没了,我要那些钱还有什么用啊”。说着,浑浊的眼中竟流出了泪水。 看到胡惟庸的景象,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李川和高俊峰两人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想到现在要钱没钱,连老婆孩子都没了,还被王大虎逼得走投无路。高俊峰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老、胡啊,你要坚强,我相信侄子能听到你的话,他会好起来”。 胡惟庸看了看高俊峰,“谢谢你”。 这两天,陆山民已经能挣扎着下地站起来,虽然医生和护士依然震惊得目瞪口呆,不过有了前两次的奇迹,有所心理准备也见怪不怪了。 陆山民没理会那些把自己当怪物看的医生和护士,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住了十天时间,海东来垫付的二十万就已经花得差不多见底了。再住下去,估计卖、肾都还不上了。那可是二十万啊,当初为了还陈然的五万块钱,那可是差点要了老命。 主治医生今天笑得特别慈祥,满脸的皱纹加上花白的头发本来很有长者风范,不过配上他那色咪咪的笑容,就让陆山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医生爷爷,你在看什么呢”? “咳咳,山民啊,有没人说你长得很帅”? 陆山民怯生生的往后挪了挪,“你啥意思”? 老医生笑着做了两个扩胸运动,“有没人说你身体很好,”说着还拿眼睛瞟了瞟一旁的曾雅倩。 曾雅倩一脸的无语,据说这老医生还是什么医学院带博士生的教授,怎么这么老不要脸。 陆山民咳嗽两声:“咳咳,我在 山里的时候,村里人都说我是除了大黑头之外身体最强壮的”。 老医生一脸激动的看着陆山民,“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好吗”? 陆山民求助的看着曾雅倩,他老觉得这位主治医生有点不正常。 曾雅倩撇了撇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告诉我吧,这有助于我接下来给你制定治疗方案”。 “啊?还要治疗”?陆山民一脸苦逼的看着他。 老医生点了点头,“当然要治疗,你是被大卡车撞了,不是儿童玩具车,你知道吗”? 想到高昂的治疗费,陆山民一脸乞求的看着医生,“能不能把治疗时间缩到最短”。 老医生笑呵呵的点头,“没问题,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身体条件这么好,我才好帮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好吧,我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当时镇上的医生都说我活不过十岁,后来我们家隔壁老黄说他能给我治病,但是治病的方法很奇怪,每天用白蜡棍全身上下打一遍,然后在扔进装满药草和药水的大缸中煮一遍,我想可能是这个法子意外的造成我的身体素质好于常人”。 “啊”?老医生听得目瞪呆,行医一辈子,还从没听过这样的奇闻异事。 “山民,尊老爱幼是华夏的传统美德,跟老头子开玩笑可不对啊”。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 老医生看着陆山民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低头陷入沉思了片刻。 “不对啊,我检查过你的身体,你要是小时候真生过什么大病,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我能看得出你从小身体底子都不错”。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满脸的不悦,心想东海医生的水平也不过如此,老黄都能看出自己身上的病,并且能对症下药,他竟然连自己的病根都找不到。老黄最贵的一次也只收了自己一百元的医疗费,这里竟然还收了二十万。心里暗暗打定注意,这医院真不能住下去,简直是坑钱。 曾雅倩也是第一次听陆山民说起这件事,也不禁啧啧称奇,这世界上竟然还有那样的治病方法。 老医生继续问道:“你还记不记得煮你的药水里面有什么药材”。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那个老黄还在你们村子吗”? “在啊”。 老医生点了点头,“嗯,我得抽空去找找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劝你还是别去”。 “为什么”? “他那人不太好说话,嗯,或者根本就不爱说话,也或者说他喜欢用拳头说话。”说着陆山民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医生,“你这个身板,估计没个十来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医生惊讶的咦了一声,“世外高人往往脾气古怪,说不定还真让我发现宝了”。 陆山民一脸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去找他可以,但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老医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绝对不说,我只是去问问他是怎么把你的身体打熬成这么好的”。 “啊?”陆山民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暗骂‘叫你多嘴’。 “哦,对了,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 陆山民紧紧的闭上嘴巴,决定打死不说。 老医生站起身来,“没关系,我去查你的病例”。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望着老医生风风火火的背影,陆山民一脸幽怨,曾雅倩在一边则乐得咯咯直笑,她最喜欢看陆山民吃瘪时候的表情,特别可爱。 胡惟庸眼神迷离,“老高啊,老李啊,我们明争暗斗了十多年,我累了”。 李川点了点头,“是啊,我也累了”。说着朝高俊峰努了努嘴。 高俊峰擦了擦眼泪,“老、胡啊,最近我也是有同感,实不相瞒,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在花丛中闯荡了一辈子,没想到老来却湿了脚,那三八不仅骗了我的感情,还害得我无家可归,我现在啊,也完全没有了什么争斗之心,只想安度晚年,月色酒吧是我的心血,但现在也不想要了,想到我们这些年亦敌亦友,还是有不错的感情,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便宜点处理给你”。 李川也接着说道:“我儿子在国外,前段时间一直打电话叫我过去,家里老婆也想过去,以前还想着多挣点钱再过去养老,现在看到侄子这个样子,心里感触颇深,我的玫瑰酒吧,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也卖给你,卖给其他人我还不放心呢”。 两人说了半天,胡惟庸只是呆呆的看着病床上的胡明,也不知道他听到自己的话没有。 两人心里有些忐忑,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闻可落针。 阳林走到胡惟庸面前,喊了声:“胡总”。 “嗯”?胡惟庸迟钝的反应过来,问道:“刚才高总和李总说什么”? “他们说想把酒吧卖给您”。 胡惟庸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看着李川和高俊峰,“玫瑰酒吧和月色酒吧可是你们的命、根子,以前我出五百万你们都不卖,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我怎么能这么做呢”? 高俊峰赶紧说道:“老、胡,以前我们是竞争对手,可以说是敌人,现在我已经无心经营了,我们也就是朋友,朋友当然要先为朋友考虑,你也别说五百万了,三百万我都卖给你”。 胡惟庸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们看开了,我就谢谢你们,不过同时买下两家酒吧,我手上没这么多资金,你们等我两天”。 两人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惊喜,没想到胡惟庸能这么快就上钩。两人又聊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两人走后,阳林不解的问道,“胡总,其实价格还可以压低的”。 胡惟庸浑浊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一道精芒,整个人气势节节攀升,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颓废。冷冷的说道:“别说六百万,就是倾家荡产,只要能买下王大虎的命,值。”说着哼哼冷笑,“我要他的命”。 ps:我在纵横开了本新书——《阳子下随笔》,都是这么多年我写过的一些随笔或者小诗小词,会不定时更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关注下。 第158章 谈什么都行 醒来一个星期,结合医院的治疗,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已经能够下地自由的行走。不顾曾雅倩和张丽的以及医生的强烈反对,陆山民死活不愿意再呆在医院。当胡惟庸进入病房的时候,陆山民正和一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当看到胡惟庸的时候,陆山民差点没认出来,皱纹深了不少,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陆山民震惊的看着胡惟庸,这大半个月时间一直联系不上,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胡总”。 胡惟庸笑了笑,笑容中透着股苦涩,“看你中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没大碍了吧”。 “谢谢胡总关心”。说着看了看曾雅倩和张丽等人。 刚才的争执让曾雅倩很生气,一副坚决不离开的架势。 胡惟庸朝曾雅倩等人笑了笑,“我来帮你们劝劝他”。 曾雅倩看了眼胡惟庸,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股淡然的自信,他的笑容似乎很肯定的告诉自己他能劝服陆山民继续呆在医院。 曾雅倩看着陆山民,娇哼一声,“我就在门口守着,你哪里也不许去”。 一众人离开后,胡惟庸坐在病床旁边,“呵呵,你小子可真有福气”。 陆山民呵呵的笑了笑,“她不是我女朋友”。 胡惟庸笑了笑,“早晚会是的”。 陆山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疑惑的问道,“胡总,这段时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胡惟庸苦涩的摇了摇头,“跟你差不多的遭遇”。 陆山民仔细打量了一番胡惟庸,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胡惟庸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总之,王大虎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是死敌”。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王大虎有问题的”? “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我找私家侦探调查的时候,更加怀疑,直到我儿子出事,你给我打电话,然后你出事,我就肯定是王大虎在背后搞鬼”。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就像一开始你和王大虎演戏一样,演戏嘛,当然要演得越逼真越好”。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和王大虎的争斗是在演戏”? 胡惟庸摇了摇头,“刚开始并不知道,毕竟你们演得太真了,你捅了王超手臂两刀,后来又砍了王超的一只手,哎,哪有演戏演得这么逼真的”。 陆山民呵呵的笑了笑,“王大虎低估了我的底线,假戏也就真做了”。 胡惟庸点了点头,“说来我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接下来又出事,我说不定还蒙在鼓里,因为私家侦探那里并没有打探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陆山民苦笑着说道,“你应该恨我才对吧”。 胡惟庸摇了摇头,“就只允许我算计人,就不允许别人算计我,这世界上哪有这个道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出在低估了你和王大虎”。 陆山民没有答话, 要是没有左丘的话,不管是胡惟庸还是王大虎,自己都没有资格和他们过招。 胡惟庸接着说道,“你和王大虎不一样,王大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管是张丽的事情、冷眼旁观看着自己砍掉王超手的事情,还是对李川他们下死手,买凶杀自己等一系列事情,都已经完全没有了底线。 “你既然大摇大摆的到医院来看我,说明已经布局好怎么对付王大虎了吧”。 “哈哈哈”,胡惟庸笑得有些悲怆,“李川和高俊峰酒吧的产权已经抵押给了罗兴贷款公司,王大虎又逼迫他们将抵押了的酒吧再次卖给我,然后王大虎收走我给的六百万,让李川高俊峰二人跑路,以此来抵消他们两个欠罗兴公司的债务。到时候我既拿不到酒吧,也拿不回那六百万,等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再一举合伙罗兴吞并我的资产,真是好算计啊”。 陆山民一听,这才终于明白王大虎的最终计划,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胡惟庸接着说道:“其实那天李川和高俊峰到医院找我,我并不是有意表演给他们看我有多颓废,我是本色演出,哈哈哈哈哈”。 “自从儿子出了事,我就知道王大虎会来找我,我那天的表现确实瞒过了李川和高俊峰,让他们以为我真的伤心欲绝到神志不清心灰意冷”。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你打算怎么对付王大虎”? 胡惟庸笑了笑,“很简单的招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说着又接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商场上的战争,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罗兴为什么要跟王大虎合作,不过就是想骗李川高俊峰和我的钱,不过就是想拿到一两家酒吧,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至于王大虎,他们一开始就不可能是什么朋友”。 陆山民豁然开朗,“所以你私下找罗兴谈判”。 “对,王大虎和罗兴当时谈的协议是,三百万加上一家酒吧,请黄奎和高俊峰那女人这两个骗子的费用是一人一百万,由罗兴垫付,如果计划不成功,这两百万要有王大虎支付给罗兴”。 “那你开的价呢”? 胡惟庸笑了笑,“六百万加一家酒吧”然后冷冷的说道,“再加王大虎的一条命”。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王大虎虽然差点杀死自己,但他并没有要想杀他的想法,毕竟这是法治社会,何况自己也并没有死。 见陆山民的表情,胡惟庸眯着眼问道:“你难道不想杀他吗”? 陆山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问道“罗兴会为了一家酒吧而杀人吗?毕竟闹出人命的风险可不小”。 胡惟庸笑了笑,“杀人有很多种方式,并不一定非得动刀的,李川不就差点跳楼自杀了吗”?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王大虎会上当吗”? 胡惟庸呵呵一笑,笑意中带着一股杀意,“你小看了一个有野心的人对金钱和权力追逐的那种疯狂,他已经收不了手了,何况,他也想不到他的合作伙伴会和我达成协议,当时我骗李川和高 俊峰手上资金不够,让阳林和李川一起去罗兴那里办理抵押品茗茶居贷款五百万的手续,一个卧薪尝胆又胜利在望的人,他是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成功的”。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胡惟庸,“其实你手上根本就不缺资金”。 胡惟庸冷冷的笑了笑,“对”。 陆山民又问道,“但是你说过你是一个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花了六百万,最终只能买下一家酒吧。你完全可以拒绝买李川和高俊峰的酒吧,他的计划自然就会落空,你也不会损失三百万”。 胡惟庸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是啊,我这辈子都没做过亏本的生意”,接着眼中显出仇恨的冷意,“但,商人也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我的家人。如果不继续引他上钩,虽然王大虎不能夺得我的酒吧,但有了两家酒吧,也算是跟罗兴有了交代,我又怎么能逼死他呢?” 陆山民看着胡惟庸满脸的恨意,他还每当父亲,不太理解父亲对儿子的爱是什么样子,但他亲眼看到罗志轩是怎么死的,心里也或多或少能理解胡惟庸的恨。 如果王大虎不纵容王超对张丽下手,如果王大虎不对胡惟庸儿子下手,鹿死谁手,还真是个未知数。 胡惟庸只要花六百万从罗兴手中买走一家酒吧的抵押权,这高出一倍的价格,罗兴没有理由会拒绝。到时候王大虎不但会一无所有,还会欠下两百万的债务,以他的性格,拼搏了这么多年,突然被打回原形,估计会接受不了吧。王大虎得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那你到我这里来,就不怕王大虎会知道你已经知晓了他的图谋”? “呵呵,他现在已经是‘胜券在握’,估计会认为让我知晓了也无所谓了吧,我来这里看你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另一方面,也算是催促一下王大虎吧,我真的等不急想听到他的死讯”。 陆山民还是有些不解,“你就那么确定他会被逼得自杀”? 胡惟庸笑了笑,“你听说过项羽垓下之战之后乌江自刎的故事吧,我了解他,他会死的”。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胡惟庸,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出山林的山野小子,不相信胡惟庸会好心来关心自己的安危,也不太相信他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等不急想逼迫王大虎尽快出手。 看见陆山民脸色略带不解,胡惟庸笑了笑,“我真是没看错人,你成长得很快”。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 胡惟庸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其实我来还有一个目的,我想你去和王大虎谈谈”。 陆山民纳闷儿的看着胡惟庸,“我去和他谈谈”? 胡惟庸点了点头。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谈什么”? 胡惟庸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谈什么都行”。 ps:推荐朋友的一本书《魔法使与他的猫》。 第159章 至少他给了我一碗饭吃 冬日的阳光照进病房,洒在床头,暖暖的。闭目养神,放空思绪,难得一时悠闲。王大虎的事情算是接近尾声了,从第一次踏上东海的土地,到现在这一番腥风血雨。回想这半年里的点点滴滴,宛若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王大虎的命运既然已经注定,陆山民其实并不想去和他谈什么。能谈什么呢,不过是胡惟庸不放心王大虎没有足够自杀的决心,让自己去刺激一下他而已。一个老江湖,就这么败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山野村民面前,还败得如此惨。他又该是怎样的一种不甘和落寞。要不是想到欠海东来二十万,胡惟庸答应至少拿两家酒吧给陆山民做安保工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去见王大虎,更不会答应再继续住两天院。 曾雅倩淡淡的给陆山民披上一件外衣,“在想什么呢”? 阳光照在曾雅倩脸上,她的笑干净甜美,让人从身体到内心,都感到浓浓的暖意,“雅倩,要是世事人心没有这么复杂该多好”。 曾雅倩坐在床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经历世事人心的险恶,哪能体会到质朴纯美的可贵,又怎么会去珍惜呢”。 陆山民知道一些曾雅倩的家事,知道她和她爸的关系不是很好,以至于成为她长久以来的心病。这个不愁吃不愁喝的富家千金,过得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无忧无虑,至少不像黄梅所想的那么幸福。 这段时间和曾雅倩接触,无形间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他不傻,怎么会不明白曾雅倩的心意,他并不无情,对曾雅倩的感情自然也感知得到。想到那天晚上那个身穿风衣的陌生男子给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让自己离开东海,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皱。 “所以这才是你鼓励我去酒吧上班的真正原因”? 曾雅倩想了想,笑了一下,“主要是让你去实习锻炼一下,你不是说你爷爷告诉你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这还不到一里呢”。 陆山民咧嘴傻笑,“这一仗虽然打得有些憋屈和惊险,但我相信三年后我会陪你打一场漂亮的大胜仗”。 曾雅倩嫣然一笑指了指陆山民腿上的绷带,“你不怕”? 陆山民咧嘴呵呵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你不怕我就不怕”。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微微低下了头,当刚得知陆山民出车祸的时候,来到医院,看到一直处于昏迷中的陆山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真的害怕了。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只要他能醒过来,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是离开他。当时,她是真的害怕陆山民会醒不过来。 见曾雅倩没有回答,而是秀眉微蹙的低着头,陆山民笑了笑,“这就让你退缩了,这可不像你啊”。 曾雅倩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有人说我不顾别人的生死,只在乎自己的所想要的东西,很自私”。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要看那人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确实叫自私,如果愿意就应该叫不抛弃不放弃”。 曾雅倩双手托着腮,十根纤纤玉指在脸颊上轻轻敲打,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这个山野村民懂的道理到是挺多的”。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都是爷爷教的”。 “你爷爷一定是个特别慈祥,特别可爱的老人”。 “慈祥倒是事实,不过他老是一本正经的和我说话,谈不上可爱,但是很可敬”。 曾雅倩哦了一声,“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见他老人家”。 陆山民呵呵一笑,“爷爷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为什么”?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你很漂亮,我们山里可没有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马嘴村的山间小道,一袭黑衣驻足在山间小溪畔,潺潺的溪水汩汩的轻拍着溪底的鹅卵石,几条半寸长的青色鲫鱼在溪间追逐嬉闹,黑衣人缓缓弯下腰一手探向水底。 望着手中拼命挣扎的小鱼,黑衣人露出一丝苦笑,一路风尘仆仆星夜兼程的赶来,眼看已经到了,却忐忑得越走越慢,额头的皱纹也越挤越深。 “你说我在害怕什么呢,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 不知道黑衣人是在对鱼儿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语气中充满悲怆。 黑衣人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哎,真是越老越胆小啰。” 黑衣人缓缓的把小鱼儿放入水中,鲫鱼如获大赦,眨眼飞快游向远方。 黑衣人踏步而行,“我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人,焉知人之愁。”身形快若飞鸟,迅速没入山林之中。 山林中传来小妮子朗朗的读书声,“吕尚盖尝穷困,年老矣,以渔钓奸周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虎,所霸王之辅。.........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 “都快入土了,还听《齐太公世家》”,不远处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 读书声嘎然而止,小妮子抬头惊觉的朝来人看去,老黄已经站在了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本来从小打猎感官就比常 人强了很多,自从跟着道一练习武术之后,感官更是敏锐了不少,老黄竟然能毫无声息的来到如此近的距离,让小妮子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黄爷爷,前两个月你不是出远门探亲去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太师椅上的老人须发尽白,身形枯槁,脸上充满惺忪倦意,整个脸颊都深陷了进去,手掌上突兀的指骨被一层泛黄且犹如老树树皮般的皱纹包裹着。 老黄大步踏出,瞬间就来到陆荀身边,抓起手腕,眼眶微微翻红。 “我才离开两个月,怎么就恶化到了如此程度”。 陆荀缓缓转头对刘妮说道:“小妮子,你先回去吧,老黄要给我把把脉”。 刘妮哦了一声,给陆荀盖好毛毯,转身离去。 陆荀拉着老黄的手按了按示意坐下。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这辈子流了不少的血,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流泪,千万别老来还晚节不保,丢人现眼。”说着不住的咳嗽起来。 “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吧。”老黄脸上泛起深深的担忧。 陆荀摆了摆手:“再不说以后就没法说啰。”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怎么样”? 老黄一屁股坐在树墩上,“当初的那几个家族,除了林家没落了之外,其他几个都还在,并且其中一个家族已经发展到比当初大了不知多少倍”。 “有几成希望”? “你是指”? “有几成希望能让他们不会注意到山民”? 老黄摇了摇头,“我去了趟东海,山民已经开始接触到一些社会上层人士,什么时候能碰上不好说,但我相信早晚会遇到”。 陆荀有些担忧又有些高兴,“不愧是晨龙的儿子,不愧是我的孙子,短短半年时间就能有如此成就”。 老黄点了点头,“山民大智若愚,品行刚正,又有着常人不具备的坚韧毅力,还完全继承了晨龙当年的血性,也许他自己还不知道,以他的素质,想不出头都难”。 “那山民又有几成希望战胜那几个仇家”? 老黄低头陷入沉思,“当年我们与那几个家族有协议,让山民永不出山,他们才没有斩草除根。山民虽然说足够的优秀,但当年晨龙如日中天,我和道一更是正值盛年尚且败得一败涂地,更何况如今山民毫无根基,我和道一也老了二十岁,而对方经过二十年的壮大,势力早已今非昔比,难,比当年更难”。 陆荀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疲倦的闭上眼睛,这二十年,从没想过要替儿子报仇,从小让陆山民练字,就是为了让他磨砺心性,只让他读四书五经的儒家经典,也是为了洗涤他的争斗之心,甚至不惜以欺骗他有病的方式不让他继续上学,就是为了能让这个孙子能安心的在山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终究是挡不住。 “道一说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老黄怒目圆瞪,“那个老神棍只会用屁、眼说话”。 “他说得没错”。 “人如果连自私都没有了,还会有其他感情吗,还是个人吗”? “我记得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和尚”。 “所以我后来留起了头发”。 沉默了片刻,陆荀微微睁开眼睛。 “黄九斤是你的亲孙子吗”? 老黄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看他那两米的身高,壮硕的身材,就是我老黄家的种”。 “哦,呵呵,道一又该不服气了”。 老黄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个嘴上骚包,胯下无力孬种”。 陆荀微微的笑了笑,“都七十岁的人了,见着心烦,走了会想的”。 老黄面容悲怆:“你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 陆荀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咳咳咳咳咳” “你别说话了”,老黄担忧的抓住陆荀的手腕。 陆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干枯的眼眶泛起一丝泪花。 “晨龙死了就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啊”。 说着移开老黄的手,干枯的双手用尽全力抓住躺椅的扶手,颤巍巍艰难的从躺椅上站起来。 “陆老,你这是要干什么?”老黄赶紧扶住,一脸的担忧。 陆荀吃力的搬开老黄的手,:“不要扶我”。 山里寒风吹过,满头的白发飞舞,白须摇曳,想当年初次见面,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书生少年郎,转眼间竟以风烛残年,形同枯槁。 “噗通”一声,陆荀跪了下去。 老黄啊的一声,双手扶住,几乎同时跪了下去。 一声“陆老”响彻山里,早已是泪流满面。 陆荀那干枯的眼眶流出了浑浊的泪水:“老黄,你我相识相知五十载,如今已是古稀之人,你的一生为了我儿陆晨龙出生入死无数回,临到老,本该纵情山水、颐养天年,却还要你去照顾我那孙儿,还要搭上你唯一的孙子,我陆荀汗颜之至,无以为报,这一跪你当受得起。” “陆老”年近古稀的老黄 此刻哭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儿,雄壮的身躯不住的颤抖:“要是没有你,老黄家十几口人早就烂在了土里。当所有人都跟我家划清了界线,是你,一个文弱的书生,一个仅见过一面还远谈不上是朋友的朋友四处奔波,散尽家产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一家老小,我们家组祖祖辈辈都是武夫,大道理我不懂,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还是明白,你说,我怎么能承受得起您这一跪。” 不远处的林间,道一和刘妮静静的站在那里。 道一用沾满油污的道袍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陆老头儿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就你的孙子是孙子,别人的孙子难道就是个锤子不成”。 说着有些哽咽的问身旁的刘妮,“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刘妮没有回答,道一转头看去。小妮子早已泣不成声,满脸泪水。 道一狠狠的跺了跺脚,“艹,差点忘了,还得搭上我的孙女儿”。 在医院继续住了两天,陆山民无论如何也要出院,虽然胡惟庸答应给他两家酒吧做安保工作,但也不愿意让医院白白抢他的血汗钱。 老医生再一次给陆山民做了一遍全身检查,习惯性的惊讶得张大嘴巴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嘴里念念有词,‘马嘴村、马嘴村、世外高人、世外高人、神医、神医’。 虽然陆山民的身体还达不到出院的条件,但见主治医生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曾雅倩也能看得出陆山民的身体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也就没有再坚持让陆山民住院。 见曾雅倩脸上带着些许失落,陆山民不解的问道,:“我的伤好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这段时间,除了陆山民昏迷那几天,后面的日子曾雅倩其实过得很愉快,虽然巴心不得陆山民能赶紧好起来,但心里面又有些舍不得那种照顾他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可以暂时放下一切的忧虑,沉浸在单纯的幸福之中。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当然是真话”。 曾雅倩抿嘴笑了笑,歪着头说道“其实你偶尔住住院也不错”。 “啊”? 出院之后,两人就各自分离,曾雅倩刚从曾庆文那里拿过来一家要死不活的互联网公司,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陆山民给所有来探望过他的人发了条短信,报了个平安,就朝玫瑰酒吧走去。 现在已经是寒假,少了金融高专的学生,酒吧的生意要冷清得多。周同和蒙傲早已带着所有保安站在酒吧门口迎接。他们只以为陆山民确实只是遇到一场意外的车祸,并不知道是王大虎要置陆山民与死地。 “山民哥”。一群人都高兴的迎了出来。 陆山民朝大家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周同和蒙傲一脸的激动,“不辛苦,山民哥能好起来就好”。 陆山民带着二人走进办公室,了解了一下最近的情况。酒吧依然夜夜笙歌,没有出什么乱子。 周同和蒙傲刚走出办公室,就有小保安通报李浩来了。 陆山民笑了笑,李浩这个时候来,看来王大虎已经落入圈套了。 李浩满脸的落寞和忧愁,进门后没有坐下,站在陆山民对面。 “山民,能给大虎哥一条生路吗”?李浩直接开门见山。 陆山民笑了笑,“你应该去找胡惟庸”。 李浩满脸苦涩,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王大虎的布局,随着事态的发展,肖兵光明正大的出现,以他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大致也能猜到。 “我不求大虎哥能回到以前的状态,只要能保住他一条命就行”。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你更应该去找王大虎,他的命一直都在他手里”。 李浩苦涩的笑了笑,“大虎哥从一无所有好不容易小有成就,现在被你们逼到如此境地,和要他的命又有什么分别”。 陆山民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我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哪怕他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李浩叹了口气,“虽然他疑心病很重,有时候也心狠手辣,但这些年来,对下面的人总体来说都不错,他也是穷苦人出身,从来不把我们看低一等,其实他并不是个坏人”。 陆山民冷笑一声,“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浩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事态发生到这个地步,我也知道无济于事,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是大虎哥让我告诉你,他想见你一面”。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会去的”。 李浩点了点头,“希望到时候你能劝劝他”。 陆山民有些同期的看着李浩,“王大虎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你干嘛还这么死心塌地”? 李浩摇了摇头,“至少他给了我一碗饭吃”。 ps:因为是5000字大章节,今天就只更新一章了 第160章 我不想再看到你 从月色酒吧因涉嫌藏毒被勒令关门整改两个月开始,酒吧的小保安们就已经开始感到不安,跟着王大虎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要说到忠义,大多数人还并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如果说这还仅仅是感到些许不安,那最近又出现一个新的传言就让这群小保安们彻底感到惶恐。据说三家酒吧的老板决定把王大虎赶出民生西路,以后的安保工作将不再交给他们做,并且还听说王大虎欠了两百万的高利贷,准备携款逃跑,这个消息在小保安中间炸开了锅。蓝筹酒吧,二三十个保安聚在一楼的大厅大吵大闹,非要讨个说法。尽管李浩、林风、张豪等人竭力安抚大家的情绪,但涉及到他们的饭碗问题,谁都无法淡定,反而是越描越黑,越解释人群越激动。 平时一个个点头哈腰的浩哥豪哥叫得亲热,那是因为想在工作中能多得到点好处,现在连工作都快没了,别说哥了,爹都不一定能捂得住。当中很多人,特别是当初从刘强那里收编过来的人,都很清楚当初刘强的垮台硬是欠着保安们的钱给逃跑了,其中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当然也想到王大虎会不会也会拖欠他们的工资跑路。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还我血汗钱’,顿时就点燃了整个沸腾的人群,一个个大声吵闹着要求王大虎把之前的工资结清。 办公室门打开,王大虎平淡的走了出来,肖兵和王超紧随其后,王超一只衣袖空空荡荡,满是愤恨的盯着这群平时给自己点烟倒水的小保安。 猛虎受伤,积威犹在,王大虎的出现让人群安静了下来。 站在二楼,这个熟悉的位置,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站在这里,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的一切。高高在上的享受着众人的仰望。露出一丝苦笑,今天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 “兄弟们,我跟你们一样,都是穷苦人出身,我理解你们的担心。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是我没用,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向你们说声对不起”。说着缓缓的弯腰向楼下的保安人群鞠了个躬。 楼下的保安有些动容,毕竟其中大多数跟了王大虎好几年。 “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把我们的工资结清”。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刚才还沉浸在感动中的小保安们立刻清醒,又开始吵嚷起来。 肖兵眉头紧皱,在王大虎耳边说道:“要不要去把那几个故意挑事儿的人弄出来”。 王大虎微微的摇了摇头,对身旁的王超说道:“去吧保险柜打开”。王超愣了一下,满脸的惊讶,“哥,那可是我们最后的资产,给了那群混蛋,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王大虎冷冷的说道:“赶紧去”。 肖兵担忧的说道:“大虎哥,罗兴那王八蛋翻脸不认人,现在硬逼着你还两百万,我们正是缺钱的时候”。 王大虎摇了摇头,“反正也不够还上”,说着看着楼下,“他们更缺这笔钱”。 肖兵叹了口气,看着楼下群情激奋的保安,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肖兵,你欠我的都还完了,你走吧”。王大虎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跟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 “大虎哥”。肖兵满脸动容,一时竟有些哽咽。“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王大虎摇了摇头,“你已经还清了”。 王超提着装满钱的袋子走了出来,接过王超手里的袋子,王大虎紧紧的抓在手中,这些年,三家酒吧老板并没有给多少利润给他,再加上平时对手下比刘强要慷慨得多,这么多年下来,并没有多少盈余。 王大虎缓缓的把袋子高高举过头顶。 “兄弟们,我王大虎以前从未亏待过大家,现在更不会,这里面是我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积蓄,昨天才从银行取了出来。虽然不多,但你们一人也能分到一万多块,至于能不能扛到你们再重新找到一份工作,我王大虎就无能为力了”。 说完把袋子交给王超,王超满脸的不情愿,走到楼下和李浩张豪以及林风一起,开始给二三十个保安发钱。 王大虎双手抓着栏杆,深吸一口气,“都散了吧”。 楼下的保安三三两两的散去,只剩下李浩、张豪、肖兵、王超、林风。整个酒吧空空荡荡,王大虎的心也空空荡荡。 王超仅剩的一只手狠狠的拍打在吧台上,“一群王八蛋。” 蓝筹酒吧门口,见一群保安从里面走出来朝各处散去,陆山民心里有种难以描述的感受。十多年的艰难创业,一朝灰飞烟灭。他并不同情王大虎,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抬脚踏进酒吧,李浩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陆山民,林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张豪冷哼一声,王超恨得牙齿咯咯作响,肖兵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表情。王大虎淡淡的露出一丝微笑。 “你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拾级而上,径直走进王大虎办公室。王大虎笑了笑,也跟着朝里面走去。肖兵等人本想跟 着进去,被王大虎抬手拦在了外面。 两人相对而坐,王大虎笑了笑,“真是英雄出少年,还敢一个人前来”。 王大虎身上的气势和以前没有半点变化,还是一副面带微笑,坦然自若的样子。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他,“曾经你是头猛虎我尚且不怕,更何况今日你只是一头奄奄一息的病虎”。 王大虎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是胡惟庸叫我来的”。 王大虎笑了笑,“哦,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你终归是来了”。 “胡惟庸说你会扛不住压力自杀”。 “呵呵,他是不放心,想让你来激我”? “其实你死不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其实你来不来都左右不了我的决定”。 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王大虎默默的点燃一根烟,“我二十多岁来到东海,一路打拼,什么样的艰难苦难没尝过,我比谁都清楚我手上的东西得来有多么的不易。我本可以按照胡惟庸等人的意愿继续苟且下去,我也知道反扑的结果很可能把近二十年得到的一切输得干干净净,但我虽死犹往。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大虎自问自答,“因为尊严,胡惟庸等人以为我们这样农村人随便打发几个钱就行,根本没有把我们看成人。他们打心里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 王大虎的情绪有些激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争一口气,为我自己争,也为千千万万和我一样的人争。东海的高楼大厦、宽阔的柏油路,甚至是东方明珠塔,或者哪怕是路边的一颗小草,哪一样没有我们这样农村人的付出,没有我们,他们哪来的资格高高在上,没有我们,他娘的东海只不过还只是个破落的小渔村”。 王大虎深吸一口烟,“凭什么他们就能住进高楼大厦,凭什么他们骂我们是乡巴佬,凭什么他们不让我们住在这个我们也有份建设的城市”。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有些问题他也想不明白,不过他并不觉得王大虎所说的这些就能成为他不择手段的借口。 王大虎继续说道:“他们享受着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医疗,最好的教育,这些所谓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最可恨,你知道他们背地里叫我们什么吗”?王大虎呵呵冷笑,“叫我们泥腿子,我曾经去一个餐厅见一个人,据说是什么名牌大学的博士生,当和我握手之后,我亲眼看见他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扔进了垃圾桶。呵呵,我在农村的时候,一直以为读书人代表着知识,代表着更高的素质,但那次之后,我意识到,读书不过是那些读书人看不起人的砝码而已”。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他说的那种读书人曾经见过,第一次在火车上遇到陈坤的时候,陈坤看自己的眼神满是鄙视。在烧烤店也见过,那晚硬要和曾雅倩喝酒的人也是大学生,还是学什么法律的,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也同样是毫无掩饰的鄙夷。但也有不一样的,张丽就不一样,曾雅倩、海东来不仅是大学生还是富二代,看人就绝不会以读没读过书来衡量,还有老教授,一个东海赫赫有名的经济学家,亲切得就像是个邻家大爷。 王大虎满脸通红,声音中充满愤怒。“我不服,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条,我也要和他们斗得天昏地暗,哪怕灰飞烟灭,也要咬下他们身上的一块肉”。说着狰狞的哈哈大笑,“我败了,但我不后悔,当我一脚踏在李川脸上,当我看到高俊峰一脸惊慌,当他们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被我呼来唤去的时候,我就已经胜利了,至少这一仗还没有败得那么彻底,值”。 王大虎平复了一下心情,过了半晌,淡淡的问道:“你说,李川该不该死,高俊峰该不该死,胡惟庸该不该死”?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大虎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你的那些道理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丧失了作为人该有的底线,你已经入魔了,完全丧失了作为人该有的判断,焉能不败。” 王大虎哈哈大笑,笑得悲怆,摇了摇头:“底线?你太幼稚了,自古以来,凡是功成名就的人,谁有底线?我只不过是失败了,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他们可以把失败者写得毫无底线。底线,不过是胜利者愚弄世人标榜自己的借口罢了”。 王大虎再次点燃一根烟,沉默了片刻,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抛开我们之间的矛盾,其实我很欣赏你,我们是一类人,来到东海,都有着同样的目标,同样的敌人。在这场为生存为尊严的战斗中,我失败了,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希望有一天你能打败他们,为我们这样的人找回尊严”。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爷爷说尊严从来都是自己给的,不是从别人那里找来的”。 王大虎笑了笑,“你到东海才半年,东海之大你才见到 冰山一角,你慢慢就会明白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身上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善,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永远不要相信那些衣冠楚楚笑容满面的人,那样的人最可怕。” “谢谢你的提醒”。 再次沉默了片刻,王大虎抬头,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手下那群小保安大多跟了我很多年,在干保安这一行也算是老手,不过并没有别的一技之长,突然失去工作,恐怕短时间内没法安身立命。你接手民生西路后,也需要人手,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从中挑选一部分,给他们一口饭吃”。叹了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你放心,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谈不上对我有多忠诚,不会因为你我的矛盾怨恨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王大虎低着头,淡淡的说道,:“谢谢你”。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头猛虎终于黯然的低下了虎头,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其实你可以回老家去,离开这个东海这个是非之地”。 王大虎苦涩的笑了笑,“回不去了,我王大虎宁愿悲壮的死,也绝不会苟且的活。” 陆山民没有再劝,王大虎这样的人,又岂会因为一两句劝告就轻易放弃自己的决定。 淡淡的看着王大虎,这头猛虎,一面是心狠手辣毫无底线,另一面也有着善良和无私。人心真的难分黑白。陆山民无话可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等”。王大虎突然叫住陆山民。 陆山民回头看着他。 王大虎也站起身来,说道:“胡惟庸叫你来找我,其实不是为了让你来刺激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是为什么”? “他是为了转移仇恨,这些年,我还是有些忠诚的兄弟,他不想我那些兄弟把他当成害死我的人,如果我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自然仇恨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陆山民眉头紧皱,有些惊讶的看着王大虎。 王大虎笑了笑,“不要惊讶,我跟你说过,胡惟庸那样的人最可怕,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他能无影无形间对你出手,最后让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顿了顿,王大虎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肖兵知道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他知道不是你害死了我,李浩本就没有多大的争斗之心,也不会拼了命要为我报仇,张豪从刘强那里投奔过来也才几个月,和我的感情还不算深,至于林风,我想他现在正思考着怎么抱上你这根大腿。”叹了口气,“王超,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回老家找个女人安心的过完后半生,不会再来东海”。 陆山民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蓝筹酒吧。 张大爷的包子铺热气腾腾,见陆山民经过,热情的喊道:“山民”。 陆山民笑着打招呼,“张大爷,最近生意可好”。 “哈哈哈,还好,听说你出车祸了,这么快就出院了,现在没事了吧”。 陆山民挥动了两下胳膊,“你看,没事了”。 “哈哈,好,那就好,要两个包子不”?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来两个吧”。 “好,我给你挑两个馅儿多的”。 “给我也来两个”。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说着递出钱,“一起买单”。 张大爷看了看来人,接过钱,笑呵呵的说道,“好,马上”。 陆山民余光看了一眼林风,“你不去送王大虎一程”? 林风面色平静,“已经送了,刚才带头闹事要钱的人就是我安排的”。 陆山民冷笑一声,“我还真是没看错你”。 林风完全没有在意陆山民的讽刺,“我只是按照之前的协议行事”。 陆山民哈哈大笑,这世界上还真有脸皮如此厚的人,眼看王大虎倒台,立马就贴了过来。 “哦?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陆山民的笑声让林风很不自在,不过还是依旧努力保持平静。 “山民哥严重了,以后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自然会做到应有的本分”。 “本分”?陆山民的玩味儿的笑道,“顺风顺水的时候溜须拍马,穷途末路的时候落井下石”? 林风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强自镇定,毫无隐晦的说道:“我相信山民哥会一直顺风顺水”。 陆山民转身,冷冷的看着林风,冷不丁抬脚,狠狠的踹在林风胸膛。 “砰”,毫无防备,也不准备防备的林风应声倒地。当初玫瑰酒吧,林风带人围殴他之后,陆山民没想过要踹他,他跟着王大虎对付自己,也没想过要踹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控制不住想狠狠的踹他一脚。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民生西路再看到你”。 第161章 好兄弟 最终,王大虎还是选择了悲壮的死去。就死在蓝筹酒吧办公室,听说他死的时候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坐在老板椅上面带微笑,死得很安详,当时守在他身边只剩下李浩和王超两人。那天来了很多警察,封锁了这个酒吧,经过调查和法医鉴定,最后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定性为服毒自杀。 民生西路知道王大虎的人都震惊不已,这位大虎哥不说在民生西路呼风唤雨,至少也是威风凛凛,人人敬畏的人物,对于大多数只是普通打工仔的人来说,王大虎这样的人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人生赢家,甚至还是很多人崇拜的偶像,奋斗的目标。他们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物会自杀。他们也不愿意相信他们奋斗的目标为自杀,这无异于给他们的努力奋斗泼盆凉水。坊间开始流传出各种版本,有的说他是心脏病突发,甚至描绘得有声有色,说是曾经亲眼看见过王大虎吃速心丸。也有的人说王大虎是被谋杀,是他的某个仇家买通了他手下的保安,在他的茶水里面下了毒。甚至还有人怀疑就是陆山民买凶杀了他,只不过他们不敢直接提到陆山民的名字,还有种种各种各样的版本,反正他们不相信王大虎会自杀。 同时让民生西路常住的人感到震惊的,就是陆山民这个曾经的烧烤小子,不但成为了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还成为了月色酒吧和蓝筹酒吧的保安经理,十几年来,只有前不久王大虎有短暂的两个月能同时成为三家酒吧的保安经理。人家王大虎好歹也是在民生西路混了将近十年,而陆山民来到东海也就仅仅半年而已。这也更加让有心人坐实了凶手很可能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理会这些传言,他们既然不愿意相信王大虎会自杀,再多的解释也没用。 同时陆山民也很震惊,因为胡惟庸告诉他罗兴也愿意把他那就酒吧交给陆山民的时候,陆山民有些震惊,以前胡惟庸等人千方百计玩儿平衡压缩安保费用,现在怎么会反而主动提出三家酒吧都交给自己。 吃完午饭,陆山民就来到了玫瑰酒吧,因为玫瑰酒吧的新老板罗兴将会来巡查他的新领地,并且还会顺便签订新的安保合同。 对于罗兴,陆山民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一开始与王大虎合作,见有更大的利益,马上就又和胡惟庸合作,这样不讲诚信的人,陆山民发自内心的抵触。 住了近一个月的院,唐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他的伤本来就没有陆山民严重,更多的只是一些外伤。和陆山民一样,不顾医生的劝阻,要死要活的要出院,并且威胁医生,要他住院可以,但是后续的费用他一概不交。医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放他出了院。 巷子里的一家普通餐馆,唐飞和李浩相对而坐,虽然是大中午,两人也已经喝了近两箱啤酒。 “唐飞,别喝了,你刚出院,还是悠着点”。李浩劝阻的说道。 唐飞拍了拍胸脯,“浩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小伤算什么”。 李浩笑了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浩哥,留下来吧,山民不是小气的人”。唐飞盯着李浩,一脸的期望。自从来到东海,这三年来,两人虽然算不上生死兄弟,但李浩常常会关照他。 李浩没有回答,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唐飞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 “当初你选择陆山民的时候,我一直为你感到叹息,认为那是一条必死之路”。 唐飞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从没想到过山民会胜出”。 李浩拿起酒杯和唐飞碰了一下,“但是你还是选择了陆山民”。顿了顿说道:“其实王大虎对下面的兄弟已经算是很慷慨,对你也不薄,陆山民对你有情义,王大虎其实对你也算有情义,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冒死也要选择陆山民吗”? 唐飞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是个山里人,喜欢直来直去,以前也确实打心里敬仰王大虎,自从我想通了那次玫瑰酒吧一战,王大虎的目的不是救自己和山民,而是为了拿到玫瑰酒吧的安保业务,我的心里就有了疙瘩。其实我知道,王大虎这样做并不全是私心,更多的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想让兄弟们过得更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爽。还有就是他的心思太深沉,以前当小保安的时候到没觉得什么,后来我逐渐感觉到跟着他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给卖了还得给他数钱。” 唐飞顿了顿接着说道:“山民不一样,跟他一起打架,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后背交给他,踏实”。 说着再次紧紧的盯着李浩,“你可以留下来”。 李浩摇了摇头,“我打算回老家,孩子也快上小学了,这几年在东海奔波,错过了不少它的童年”。 唐飞眉头紧皱,“王大虎不值得你为他尽忠”。 李浩又摇了摇头,“我到东海只是为了挣钱养家,不存在对谁尽忠,这么多年,我看着王大虎一步步走上来,也看着他转瞬间身死道消,我累了。就像王大虎说的那 样,东海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生存”。 唐飞不同意李浩的说法,“适不适合,我们都该努力拼搏一把,不努力去试试,谁知道适合不适合”。 李浩再次摇头,“王大虎拼搏了十多年,他的下场还近在眼前,我们这些农村来人,又有几个比得上他”。 “那是他咎由自取”。 李浩抬了抬手,“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 陆山民带着周同和蒙傲早早的等在门口,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大吃一惊。 罗兴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我上次说过,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喝酒,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罗兴正是那晚带着两个保镖到玫瑰酒吧的人,当时陆山民还以为这人是故意来闹事的,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那晚陆山民对他的印象其实并不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豪爽的人。没想到在这场战争中,决定最后胜负手的竟然是他。 两人走进酒吧经理办公室,罗兴并没有把两个保安带进来。 罗兴半躺着坐在沙发上,陆山民则笔直的坐在一侧。 “没想到是我吧”。 陆山民笑了笑,“上次不知道是罗总,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哈哈哈”,罗兴豪放的哈哈大笑,“你上次不是叫我大哥吗?以后就这么叫,罗总听着别扭”。 陆山民点了点头,“罗大哥”。 罗兴微微的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罗兴自顾点上一根,吐出一口烟雾,“我罗兴以前就是个混混,后来有了点资本就开始放高利贷,现在成立了一家贷款公司,嗯,说白了还是放高利贷,我这个人呢,喜欢耿直人,只要我看得顺眼,有钱没钱无所谓,如果看不顺眼,就必须得拿钱来说话,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我听胡惟庸和王大虎都提起过你,这两个和你关系亦敌亦友错综复杂的人都夸你是个很不错的人,上次在玫瑰酒吧也见过你,你就属于我看得顺眼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这个罗兴倒是个很有趣的人,江湖习气很重,说话也很直接,没有王大虎那种给人心深似海无法靠近的感觉。 罗兴斜眼看着陆山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有点”。 “哈哈哈哈,我听胡惟庸说过,你刚从山里出来半年,还带着股浓浓的质朴味儿,看来他说得没错”。 罗兴深吸一口烟,悠然的吐着烟圈,“你是不是觉得我联合王大虎搞垮李川和高俊峰很卑鄙,是不是觉得我又联合胡惟庸逼死王大虎很无耻很没人性”。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个看似大大咧咧豪放耿直的人,其实内心也细如发丝。既然对方都说出来了,也没必要否认,陆山民确实内心也是这么看他的。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哈哈哈,李川和高俊峰算个屁,东海天天都有像他们这样破产的人,商场战争技不如人就活该被别人吃掉,至于王大虎这样的人,东海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本就是个毫无根基从农村来的泥腿子,不脚踏实地的走路,一天到晚做着春秋大梦想一朝出人头地,我呸,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弄死他,早晚有人也会弄死他”。 说完笑咪咪着看着陆山民,“听胡惟庸说你出车祸的事情跟王大虎也脱不了干系,他死了,难道你不高兴”。 陆山民笑了笑,“谈不上高兴不高兴,不过死人总归不是件好事情”。 “哈哈哈”,罗兴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山野村民,不过我喜欢”。 “我是放高利贷的,胡惟庸最开始建议用我自己的人来看玫瑰酒吧,不过我拒绝了”说着摇了摇头,“他那套平衡之术太小气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读了几本破书的缘故,读书人都他娘的小家子气,钱挣得完吗?大家挣钱才能挣大钱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不禁对罗兴好感上升了几分。 “罗大哥要大气得多”。 罗兴继续说道:“从此以后,民生西路就你一家,谁他娘的想翻浪告诉罗大哥,我保证不弄死他。我跟胡惟庸统一了口径,三家酒吧的安保费用一样,每家八万,安保人员你自己安排,只要酒吧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你觉得怎么样”? 陆山民点了头,八万其实已经不低了,以前王大虎和刘强的时候只有五万。 “没问题”。 罗兴接着说道:“另外,玫瑰酒吧的收益,你我三七分成,怎么经营你说了算,每个月固定交钱给我就行”。 陆山民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看着罗兴。从一开始到现在,罗兴对自己一直态度不错,陆山民有些不理解,两个毫无交情的人,对方为什么要高看自己。 “罗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罗兴哈哈一笑,:“你是想 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 “哈哈哈,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人才比他娘的钱更金贵。你一个山野村民从山里出来到东海不到半年,就能走到王大虎十年也难以企及的高度,你说是为什么”?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个问题还真没仔细想过,想想最近的一些事情。淡淡的说道:“大概是运气吧”。 罗兴摇了摇头,“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走过来的人,你所经历的事情我当年都经历过,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人能够靠运气成功,即便靠一时运气走上一定的高度,下一刻也会无比惨烈的摔得半死不活”。 罗兴摁灭烟头,“我看好你,所以愿意跟你结个善缘,我是个混子出身的商人,跟胡惟庸他们不一样,钱嘛,只守住兜里的可不行”。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罗兴,他的确跟以前接触过的商人不太一样。不管是胡惟庸李川还是林大海,都巴心不得把每一分扣紧,能不往外拿就绝不往外拿。 看着陆山民的表情,罗兴哈哈大笑,“现在对我的印象好点了不”?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我到东海见过最直爽的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毫不避讳”。 “哈哈哈,你也是,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承认对我不满,然后还活着的人”。 罗兴走后,马东走进了陆山民办公室。 “东哥,有什么事吗”? 马东苦涩的笑了笑,“我是来辞行的”。 陆山民笑着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来吧”。 马东愣了一下,“山民”? 陆山民朝他微微笑了笑,“我需要你”。 马东眼眶微红,本以为李川的走人,这个酒吧经理也算是到头了。混了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像外人想的那么风光,李川对待员工并不慷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吝啬。在东海这个地方,一万块钱的工资,也只能勉强养活老婆孩子,还好早些年就买了房子,那个时候房价还没有现在这么骇人听闻,否则根本就活不下去。 “可是老板不是变成了罗兴吗?他会同意吗?”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他会同意的”。 马东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谢谢你”。 “你在玫瑰酒吧这么多年,没有你就没有玫瑰酒吧的今天,从下个月开始,你的工资就涨到一万五吧”。 “这,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本以为会被炒鱿鱼,没想到反倒能涨工资,马东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门响起,陆山民喊了声进来。马东赶紧擦了擦眼睛,“陆总,我先出去了”。 周同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笑容。 “怎么样”? 周同笑着说道:“王大虎以前那些保安,几乎全都愿意过来,我从中挑选了些机灵点身手又比较好的”。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些小保安大多都是农村来到东海打工的,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跟王大虎和跟自己其实没多大区别。 “有多少人”。? “我筛选了十六个人,现在就在一楼大厅,要不要去见见”。 陆山民想了想,“不用了,你不是学过武术吗?有空的时候带上所有保安练练,现在月色酒吧还在停业整改之中,占时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周同点了点头,“嗯”,说着就在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山民哥还有什么交代”? “你去告诉他们,以后所有人的工资翻倍”。 周同皱了皱眉头,“山民哥,他们刚来,是不是先等等,看看他们的表现”?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都当过这么长时间的保安,经验足够了,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吃饱了才有精神做事”。 周同点了点头,心中对陆山民涌起一股敬意。“好的,我这就去办”。 唐飞来到陆山民办公室,脸色不是很好。 陆山民笑了笑,“李浩没同意”? 唐飞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他说他要回老家照顾老婆孩子”。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一直不错,人各有志,你也不用太伤感”。 唐飞打了个饱嗝,满嘴的酒气。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抬手扇了扇,“你喝了多少酒”? 唐飞嘿嘿一笑,“今天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喝了二十来瓶”。说着开玩笑的说道:“怎么,现在当老大了,还管我喝酒了”。 陆山民呵呵笑了笑,搂着唐飞的肩头,“从今天开始,玫瑰酒吧的酒你随便喝”。 “哈哈哈”唐飞哈哈大笑,一把抱住陆山民,“好兄弟”。 第162章 借钱 没有了敌对势力的故意针对,有唐飞和周同在,陆山民并不太担心酒吧会出什么事情,以后也没有打算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酒吧上。自从出车祸之后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功课上已经落下了太多,这两天张丽的言语之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 唐飞被安排到蓝筹酒吧当保安经理,周同则负责玫瑰酒吧。月色酒吧还处于停业整改之中,暂时不需要派人过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开始营业,相信胡惟庸会想办法去处理这个事情,到不用他来考虑。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大早起床,打完太极游,练完字。就开始看老教授给的那本《国富论》。 “陆总”,左丘笑呵呵的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 这两天左丘只要一看到陆山民就打趣的叫他陆总,让他很是无语。 “你又那根筋不对了”? 左丘挤眉弄眼的说道:“嘿嘿,你现在可是民生西路的大人物”。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左丘咳嗽两声,背着手在陆山民身前走来走去,见桌子上的水杯没水了,赶紧给陆山民满上,弄得陆山民都没法专心看书。 陆山民合上书,无奈的叹了口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别扭扭捏捏像个娘门儿”。 “嘿嘿”,左丘小跑着做到陆山民身边,还使劲儿的往陆山民身上蹭了蹭。 “你现在可是有钱人,三家酒吧的安保费加起来每个月有二十四万,还有玫瑰酒吧利润的三成分红,过不了多久,恐怕你就会成为民生西路的首富”。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想借钱”? 左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真聪明,我果然没看错人”。 陆山民憋了憋嘴,“你的稿费呢”? 左丘撸起袖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主编那说我的剧情太复杂,没什么人看,这个月只给了一千块钱的稿费,连房租都不够”。 “额,那你把剧情改简 单点呗”。 左丘切了一声,不屑的说道:“那种不停打怪升级换地图完全没涵养的书我才不写,哥是才高八斗的大作家,要写就要写出一本别人看了能够学到东西,内心产生共鸣的好书”。 接着又气愤的说道:“那本《xxxxx》文笔像个小学生,剧情毫无逻辑,内容没有半点涵养,人气竟然比我还旺,简直是气死人”。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不应该啊,难道你写的书比小学生还不如”? 左丘一听,猛人蹦起老高,“你说啥?你个山野村民懂个球,哥可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怎么可能不如小学生,是他们不懂得欣赏”。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心想左丘的精神分裂症又犯了。 左丘转瞬间又嬉皮笑脸,“那个?借钱的事儿”? 陆山民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借”。 “你说什么”?左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你竟然拒绝我”? “我还差着海东来二十万呢,更何况你上次欠我的一千块钱都还没还我”。 左丘立马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道:“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给你当家教老师,还给你当谋士,没有我哪能有你的今天,你,你这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陆山民瘪了瘪嘴,“那是你自愿的,你要是不要愿意,我还能强按着牛头喝水不成”。 左丘气得指着陆山民,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哀声叹气,一脸的幽怨。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见差不多了,陆山民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左丘一听游戏,已经一亮,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胳膊,“真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但是不是借,而是给”。 左丘愣了一下“你有这么好心”?说着眉头一皱,往边上挪了挪,“你又想让我干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王大虎的事情虽然结束了,但曾雅倩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那才是一场真正的大战,想到那个风衣男子一两秒钟就能把自己打趴下,想到曾家能随随便便扔出一百万让自己离开东海,比起王大虎,那才是一座真正的大山。 左丘警惕的看着陆山民,总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我可告诉你,别再打我主意,因为王大虎的事情,害得我浪费了不少写小说的时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一天关在屋子里能写出什么好的小说,艺术高于生活但是也来源于生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和王大虎之间的这场战争,你可是写进了小说里”。 “那你先告诉我是事”? 陆山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等以后看情况吧”。 “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陆山民扶着额头想了半天,“嗯,一个月给你两千吧,以后固定给你开工资”。 “三千行不行”?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行”。 左丘哭天抢地,“啊,没良心啊,黑心老板啊,你一个月挣几十万,才给我这个举世无双的大才子开两千块钱一个月,万恶的资本家啊”。 陆山民头疼的拍了脑袋,暗叹,又犯病了。 “那几十万又不是我的,我手下还有三十几号人要养,好不好,这样吧,两千五,这是我的底线”。 刚才一副要死要活的左丘,立马川剧变脸般喜笑颜开,“成交”。 说着又说道:“但是还是一点,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书生,冲锋陷阵的事儿我可不干”。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心想,让你干你也干不了。 陆山民不禁感叹,钱果然是个好东西,连左丘这样有情怀的书生也无法免俗,以前没给钱之前,遇到数学上一些搞不懂的问题问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嘴脸。今天给了两千五百钱给他,热情得还真像个老师,讲得眉飞色舞,生怕陆山民有哪一点没听明白。 第163章 讨债 别人眼中的高高在上,并没有让陆山民感觉有多大的变化。陆山民一脸苦逼的坐在办公室,办公桌上正摊开放着左丘那本《传习录》。扉页上是左丘的小楷毛笔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这一行荡气回肠的文字,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感触。因为海东来已经打了两次电话,虽然都没明说,但言语之中含沙射影的提到还钱的事儿,今天更是亲自跑到了玫瑰酒吧。可是他比谁都清楚,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还不起这个钱。还别说胡惟庸和罗兴要到月底才能把安保费打过来,就算是现在打过来也还差得太远,月色酒吧还在停业整顿,那一份现在根本就没有。十六万要养三十几个人,自己又能剩下几个钱。 虽然不是个爱钱的人,但到东海以来,从第一天到现在,好像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本想找个借口不见海东来,但想想早晚得面对,逃避也不是个办法。 办公室里,海东来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大舅哥,上班还在学习啊”。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呵呵,怎么没见阮妹妹”。陆山民故意岔开话题。 “嘿嘿,这都快过年了,她放寒假回老家去了”。 “哦,她什么时候来啊”? “当然是开学的时候来”。 “哦,前几天比较忙也没去送她”。 “呵呵,没关系,有我照顾她就够了”。 陆山民扶了扶额头,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可说,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气不错”。 海东来一脸苦逼,“大舅哥,这大晚上的,哪来什么天气好不好”。 陆山民挠了挠头,指了指桌子上的《传习录》,“这本书很不错,要不要我借你看看”。 海东来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大舅哥,我们谈谈正事儿好吗”? 陆山民双手拍头,躲是躲不过去了,也咬了咬牙,抬头说道:“我没钱”。 “啊”?海东来一脸的委屈,“大舅哥,你这话说得可不地道,你现在负责三家酒吧的安保工作,还听说你有这家酒吧的分红,你可不能赖账啊”。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还听说你是什么大集团公司的大少爷,名下还有好几套别墅,开的车都是上千万的豪车,你缺这二十万吗”? 海东来泫然欲泣的点了点头“真缺啊,不瞒你说,表面上我是看起来风光无限好,实际上我是个穷逼,我姐每个月只给我五万的生活费,这么少的钱,哪能养活一个人啊”。 陆山民双手按着书,差一点就给他砸过去,一个月五万,还养不活一个人,那全东海不知有多少人得饿死啊,要不是了解海东来的为人,真会认为他是在故意炫富鄙视自己。 毕竟欠人的钱,拿人手短,陆山民强行按捺住扔书过去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我给你写个欠条,缓几个月行不行”。 海东来满脸不情愿的摇了摇头,“我要钱”。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你怎么就这么个死脑筋呢,少了这二十万又饿不死你,我又不是不还,确实没钱啊”。 海东来一副绝望的表情,“哎,我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到找人还钱真是件苦逼的事情”。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也欠别人钱”? 海东来点了点头,“给你垫付那二十万的医药费就是我借的,本来打算再借一点就可以给阮妹妹买套小点的房子”。说这攥紧拳头,“都怪陈然,不就是借了他百八十万吗?到处去宣扬我借钱不还,搞得现在集团公司里的人见了我就像躲避瘟神一样,还没开口,那些混蛋就抢先说没钱”。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你姐不替你还钱吗”? 海东来摇了摇头,“我姐早就放出话了,集团里的人借钱给我可以,但谁借的找谁去还钱,她一概不负责”。 陆山民点了点头,“额,难怪,你每次借钱都不还,信誉这么差,他们当然不会再借给你”。 海东来不忿的看着陆山民,“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欠钱不还”。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写欠条给你,是你自己不要”。 “你,你,我还不是写欠条,他们不愿意收而已”。 说着叹了口气,“本想着给阮妹妹买套房,给她一个惊喜,这下该怎么办”。 陆山民砸了砸舌,有钱人的思维就是不一样,给个惊喜就是一套房。 “你想给阮妹妹一个惊喜,其实有很多办法,没必要动不动就一套房”。 “还有什么办法?我那些朋友圈子的人给女朋友惊喜都是买别墅,要么买豪车,或者买游轮,我已经丢人得连一套普通电梯房都送不起,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陆山民抓起手上的书,“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一本书拍死你”。 海东来茫然的看着陆山民,“我哪里说错吗”? 陆山民没好气的说道:“欠条有一张,要钱没有,爱咋咋地”。 海东来一脸哭相,伸出大拇指,“大舅哥,我真服你了,比我还不要脸,陈然找我还钱我都没敢这么跟他说”。 陆山民摆了摆手,“半年之后还你,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 赶走海东来之后,陆山民不禁叹了口气,“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在酒吧里转了一圈,又去了趟蓝筹酒吧唐飞那边一趟。有周同和唐飞分别镇守两个酒吧,他还是很放心。 回到出租屋时间还尚早,这还是陆山民上班以来第一次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就回到家里。落下了一个月的功课,陆山民想尽快的补回来,打开数学课本继续开始自学。 陆山民的回归正常让张丽很满意,还特意为他泡了杯咖啡。 “山民,可以和你聊两句吗”?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可以”。 张丽咬了咬嘴唇,问道:“你和那个叫曾雅倩的女孩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朋友关系”顿 了顿又说道:“好朋友”。 张丽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本来我不该多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虽然当今的时代都是自由恋爱,但是家庭条件差距太大的往往最后不会幸福,更何况我看她一副刁蛮跋扈的样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我觉得并不太适合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张丽翻了个白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又不傻,你们两个看对方的眼神一看就不一样。你天性质朴,又重情重义,我怕到最后受伤的那个人会是你”。说着又接着说道:“成家立业,找一个温柔娴淑,勤劳吃苦,能全心全意对你好,照顾你的女孩儿才最适合你”。 陆山民脸颊微红的点了点头,“丽姐,我知道了”。 张丽点了点头,“知道就好,我先去睡了,你也别熬夜到太晚”。 “嗯”。 前一段时间每天凌晨四五点才回家,早上七八点就起床,即便身体从小打熬得很好,又有太极游缓解疲劳,那段时间也是明显感觉到身体不适。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陆山民决定重新安排作息时间,晚上凌晨零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这样更有利于身体调节,也更有利于学习。 “叮铃铃,叮铃铃,呜呜呜”,陆山民正睡得迷迷糊糊,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陆山民闭着眼睛拿起手机。 迷迷糊糊的说道:“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愤怒的咒骂声,“臭小子,你在哪里”。 陆山民睡得正香,不耐烦的说道:“深更半夜的,当然是在床上,你谁啊”? “我谁?赶紧给我滚过来”。 电话挂断,陆山民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刚才那声音不是牟东云的声音吗,赶紧起床穿好衣服,一溜小跑朝金融高专跑去。 东海冬天的夜,很潮湿,冷得有些刺骨。牟东云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 陆山民一口气跑到操场,看见裹着大衣的牟东云,脸上满是歉意和不解,出院以后考虑到寒假,再加上已经进入数九天气,没想过要打扰牟东云。没想到牟东云竟然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独自跑到了金融高专。 牟东云冻得面色有些发紫,还好他常年习武,要是一般人早扛不住了。 “牟老师,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就来了”。 牟东云狠狠的踹了陆山民一脚屁股,“老子没给你打电话吗?晚上十点多钟,老子给你打了三四个电话你都没接,给你发了条短信说今天晚上开始恢复练习散打,你还给老子回复了个嗯”。 陆山民啊了一声,拿出手机,果然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才想起可能晚上在酒吧巡店,太吵闹没听见,不过那个嗯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误碰到了发了出去。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对不起牟老师,我想着都放寒假了,马上也快过年了,没想到你会联系我”。 第164章 实战对抗 “呼”,毫无征兆,牟东云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陆山民赶紧左手摆开挡开,哪知牟东云的这一拳只是虚招,拳头一触及回。一拳势大力沉的左拳砰的打在陆山民肩头,随之一脚边腿踢了过来,陆山民只是后退半步,赶紧抬膝挡住,在脚落地的瞬间,右手摆拳击打向牟东云头部。牟东云没有格挡,低头躲过,躬身直拳连环打出。陆山民赶紧双臂树立护住胸口,牟东云两拳直拳砰砰打在陆山民手臂上。不待陆山民发起反攻,牟东云已经借此欺近身前,只感觉浑身一轻,整个人失去了着力点,暗叫糟糕上了牟东云的当,下一刻,砰的一声,陆山民已经被一个势大力沉的抱摔扔在了地上。 陆山民爬起来,揉了揉屁股,“牟老师,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声就偷袭”。 牟东云叹息的摇了摇头,“还差得远啊”。 “什么差得远”? “要拿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冠军还差得远”。说着接着说道:“散打的基本动作你已经学会,但真正的实战能力还差得太远”。 陆山民哦了一声,“不是还有三个月时间吗”? 牟东云白了一眼陆山民,“三个月时间很长吗?那些真正的高手,没有个三五年甚至十年的反复练习和实战对抗,任你玩儿得多漂亮,上台之后都扛不住一个回合,别看散打就这几个招式,要成为真正的高手,没有个三五年时间的实战对抗,根本就是百搭”。说着又叹了口气,“是我太心急了”。 陆山民不禁想起曾家派来的那个风衣男子,看他的架势也是散打出身,他的反应,力量,把握时机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牟老师,以你的经验,能够一两秒时间把我打趴下的算不算是真正的高手”。 牟东云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以你天生的身体条件和与生俱来的反应能力,估计没有谁有这个能力,除非,除非那人是全国职业联赛 冠军级别的人物才有这个可能”。 陆山民惊讶得张大嘴巴,难道那个风衣男子曾经拿过职业联赛的冠军。 “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职业联赛冠军的水平”? 牟东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你现在连大学生业余联赛的冠军都不一定能拿到,还职业联赛,你脑袋被车撞坏了吧”。 陆山民哦了一声,“我只是随便问问”。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你是我见过身体条件最好的人,说不定练习个三五年真创造出一个奇迹也不一定,奇迹嘛,就是人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结果发生了才叫奇迹”。 “哎,不过你天天偷偷摸摸半夜才来两三个小时时间的练习,又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我真担心明年的散打协会就要解散了”。 陆山民笑了笑,“牟老师,以后不用半夜来了”。 “什么?”牟东云惊喜的看着陆山民,“我们以后不用偷偷摸摸了”? 陆山民满头黑线,什么叫我们偷偷摸摸,也太有歧义了吧。 “我想以后能不能改到早上来跟你学习”。 牟东云激动的点了点头,“好好,你师母都快爆发了,这下好了,换成白天时间也可以延长,三个月说不定还真够了”。说着双手合十,“感谢佛祖保佑,散打协会有救了”。 牟东云这个一米八几,肌肉壮硕的大汉,一副感天动地的样子真的很有违和感。 赶紧说道:“牟老师,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从明天开始每天六点半我来找你”。 “好,好,”牟东云激动得连连点头,容不得他不激动,无论他怎么给老婆解释,他老婆还是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以后再深更半夜出去就永远不许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腊月二十九,陆山民每天早上就到金融高专,除了跑步,已经不需要继续在操场上练习。牟东云把他带到了体育馆散打协会的 地盘。正如牟东云所说,所谓的地盘,也就仅仅是个角落。那里摆放着沙袋,木桩、拳靶等器械。 除了跑步,陆山民多了几项基础练习,每天要跳半个小时的绳,锻炼小腿肌肉和脚下的移动能力。举哑铃锻炼手臂的肌肉,打沙袋训练拳法和腿法。 经过前面的练习,基本的拳法和腿法以及摔法都已经学会,现在最缺的就是把这些基本动作通过反复的练习和实战对抗变成一种反射动作。 在和牟东云真实的实战中,陆山民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散打,原本以为散打就那么几个招式,把这些招式掌握之后就学会了大半。后来才发现过于异想天开了,学会这些基本招式还仅仅是个开始。 以前学习招式的时候,牟东云往往是开始之前就详细的给陆山民讲解。现在不一样,实战中,每次都是把陆山民打到之后,牟东云才开始讲解其中的诀窍。散打中如何把握好时间差极为重要,如何在观察、决断和出击这三个过程中时间和空间之间相互交错变化中找到最佳时间,往往是出奇制胜的关键。还有找空档,如何在攻防对峙中找到空档并且果断出击,不仅仅需要眼力,更需要坚定的信心和果决的决断能力,空档转瞬即逝,不能有丝毫犹豫。还有距离感的把握,在激烈的实战中,在攻防的范围内,双方对峙之间的一种直观的距离感觉,掌握好距离感,就能达到击中对手,却不被对手击中的境地。 经过实战对抗练习,牟东云笑容是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看到了希望。两人对战,陆山民从一个回合都扛不过,逐渐能扛过两个回合,现在已经能扛过三个回合。按照这样的进度,牟东云很有信心在三个月之内把陆山民训练到和自己差不多的水平,到时候进入大学生散打联赛的前三甲也就没有多大的问题,说不定校长不但不会撤了散打协会,一高兴反而会给散打协会更大的资助。 第165章 你又遇到了什么呢 以前马嘴村很穷,但很热闹。现在就只剩下穷了。大多数年轻人离开村子,连过年都不会回来。随着老一辈人慢慢离去,整个村子越来越安静。 以前过年的时候,从天黑到凌晨十二点,鞭炮声就没断过。现在的除夕之夜,只偶尔能听到稀稀拉拉鞭炮声。 大黑头三年没回村过年了,今年陆山民也没有回村,白灵在东海上大学,说是要寒假兼职也没有回村过年。 陆荀的身体越来越差,在刘妮的强烈要求之下,把陆荀和老黄一起请到家里来过年。 虽然只是道一捡来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祖先是谁,刘妮一样像模像样的在堂屋点上香,摆上一大块肥肉,放一瓶老酒,烧一叠纸钱,嘴里念念有词,‘过年了,请祖宗前辈回家过年,好酒好肉小妮子已经准备好,钱虽然不多也是小妮子的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少。请你们保佑陆爷爷的身体赶快好起来,保佑山民哥在东海平平安安,保佑大黑头在外面顺顺利利,保佑黄爷爷长命百岁,保佑道一爷爷别那么邋遢,保佑小妮子越长越漂亮’。 在院子里放完鞭炮,刘妮来到厨房,开始做年夜饭。 堂屋里,陆荀躺在躺椅上,神色憔悴,老黄时不时替他把脉,道一一脸不乐意的盯着火盆。 “你们看,我家小妮子多好的闺女,怎么就摊上陆山民那个扫把星”。 老黄瞪了道一一眼,“你给我闭嘴”。 道一切了一声,“叫我闭嘴,这是我家,要不是我可怜你这个空巢老人,你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的吃灰吧”。 老黄强行忍住动手的冲动,冷哼一声。 陆荀睁开眼睛,拍了拍老黄的手,“吃人家的饭,还不让人家说,天下哪有这个理儿,就让他埋怨两句吧”。 道一得意的指了指陆荀,“看吧,还是读书人讲道理,你就是个热血上头的武夫,哎,都七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十七岁的愣头青”。 “哼,少往脸上贴金,小妮子和九斤自小和陆山民亲如手足,自然是互相互助,跟你这个老神棍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老黄不忿的说道。 道一卷起袖子,吹了吹胡子,“不说还好,说到这个就来气,什么叫亲如手足,难道你们看不出小妮子对陆山民的感情不止于这份亲情吗”?说着指着陆荀,“陆老头儿,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儿,要是以后陆山民敢伤害小妮子,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挖出来鞭尸”。 老黄一声低吼,浑身青筋爆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挫骨扬灰”。 “咳咳咳咳”,陆荀捂着嘴一阵咳嗽,松开手,手帕上满是黑血。 老黄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在陆荀身上扎针。 “陆老,你可别吓我”。 道一也浑身颤了一下,“陆老头儿,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可别死,不吉利”。 老黄狠狠的瞪了道一一眼,继续在陆荀的头上扎针。 陆荀缓 过气来,轻轻一笑,“放心吧,大过年的,我可舍不得死”。 正端着菜走进堂屋的小妮子,看见地上满是黑血的手帕,嘴唇颤抖,留下了眼泪。山民哥把陆爷爷交给自己照顾,但是自己并没有照顾好陆爷爷。把手里的热菜放到桌子上,小妮子转身走进厨房,擦干眼泪,继续炒下一个菜,爆炒白肉,这是陆爷爷最喜欢的一道菜。 扎了几针,陆荀的精神好了许多,看了看两人,淡淡的说道:“雏鹰展翅需要无数次的跌落摔打,在山民遇到那几个仇家之前,你们就不要参与了,如果在这之前的事情他都没法扛住,加上你们也只不过是多几个白白的牺牲”。 老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懂”。 道一叹了口气,“陆老头儿啊,你以为陆山民成长到哪怕是当年晨龙的高度,就不是白白的牺牲了吗?山民毫无根基,对方的实力更是今非昔比,这是条死路啊”。 陆荀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是让你们扶助他走上多高的高度,我只是求你们在他非死不可的瞬间,救他一命,什么报仇,什么功业,都微不足道”。 道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谁控制得住呢,叫我说,干脆把陆山民绑回来,逼他跟小妮子结婚,一辈子把他栓在山里”。 陆荀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不想啊,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们也都是七十岁的人了,能看住他多久,等你们走了之后,谁又能看住他。留得住人,能留得住心吗?我怎么忍心违背他的本心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道一无奈的点了点头,“早知道有今天这趟烂事,当年我就算饿死,也不吃你那顿饭”。 接着又说道:“世事人心的历练,非亲身经历不可得,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还是不干预的为好,以山民目前的情况,没有个几年的功夫还无法接触到那个层面的人,到时候我和老黄又老了好几岁,我看到时候就让九斤和小妮子多参与一下吧,年轻人的事情,我们护不了一辈子,更何况我们也没那个能力护得住,最终得靠他们自己”。 老黄不屑的看了眼道一,“我看你就是个怂包,还自称什么内家拳天下第一,狗屁”。 道一憋了憋嘴,“你不怂,你不也人称外家拳天下第一吗,结果到了现在也没有突破最后一关,还得靠药物来养着,硬生生从一个和尚变成了一个郎中”。 刘妮端着一大盆爆炒白肉往桌子上一放,“你们还让不让陆爷爷好好休息了,都七十岁的人了,见面就吵,嫌不嫌丢人”。 说着走过来推着陆荀的躺椅,温柔的说道:“陆爷爷,吃饭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爆炒白肉”。 道一吹了吹胡子,痛心疾首的哎哟一声,“你到底是谁的孙女”。 酒吧前几天就放了假,唐飞、周同、蒙傲等一众保安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张丽昨天也好不容易抢了张机票回去了。 出租屋里,就剩下左丘和陆山民两人。 左丘哭得个跟三岁小孩子一样,从喝第一杯酒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听得陆山 民心里也满是酸楚。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今年自己没回去,家里该是多么的冷清,这几年大黑头都没回家过年,今年估计也不会回去了,多半老黄也和往年一样在自己家里过年吧,还好有老黄在,爷爷也算有个伴。小妮子以前吃完年夜饭都会来找自己玩儿,今年自己不在,她该会觉得很无聊吧。 左丘吃一口菜,抽泣一声,幽怨的像个小娘们儿。 陆山民被左丘的情绪带动,心里也很是感伤,“你能不能别哭了”? 左丘擦了擦眼泪,抽泣了两声,哽咽的说道:“我,我,我想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 “停停停”陆山民赶紧抬手制止,“想你就回去呗,三十岁的大男人,丢不丢人”。 “我也想啊,可是他们都以为我还在东海市委当公务员,我回去怎么面对他们”。 陆山民无奈的拍了拍额头,“读书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擦了擦眼泪,“这不是面子问题,家里人都以我为荣,他们接受不了我辞职出来这件事”。 陆山民白了左丘一眼,“那你还辞职?我听说好多大学生毕业后,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你倒好,自甘堕落,活该”。 左丘喝了满满的一口酒,叹了口气,“你不懂”。 每逢佳节倍思亲,陆山民也满满的喝下一杯酒,心里泛起一丝酸楚。最开始到东海的初衷,只是想看看大城市是否像白灵说的那么好。没想到会遇到张丽、曾雅倩、老教授、牟东云,更没想到会成为民生西路的头号人物,要养着手下三十几个人。对他们的承诺,对他们的责任,还有内心不知不觉中产生的微妙变化,把他紧紧的拴在了东海。东海,还真是一个来了就不想走,来了就走不了的地方。 左丘酒量并不好,今天思乡心切情绪又不是太好,几杯酒下肚就面红耳赤,双眼迷离。 “我以前在东海市委,给市委书记捉笔杆子,不管是体制内还是体制外的人,都认为我有多了不得的大背景大靠山,其实我有个屁靠山,千军万马考入天京大学,千军万马考上公务员,又千军万马从一个小乡镇考入东海市委。这一路的艰辛,冷暖自知。”说着又猛灌一杯酒,大声朗诵: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陆山民默念了一遍‘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看着已经醉倒在沙发上的左丘,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又遇到了什么呢”? 第166章 可能我比你长得帅吧 大年初一,陆山民没有贪睡,依然早早的起床,练字,打太极游,自从被车撞了之后,陆山民发现体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那股气,身体的力量明显也比以前要大了很多,整个人的精神也比以前要旺盛很多。 想到曾家派来的那个风衣男子,陆山民不敢放松,在客厅里反复练习散打招式。经过与牟东云的几天实战对抗,现在对散打的理解更加深刻。眼观,心感,意到,拳到。凶狠,果决,爆发,勇猛。整个客厅都能听到拳头打出产生的呼呼风声。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停下动作,大过年的,谁会来敲门。 打开门,来人一脸微笑,两手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 “新年快乐”。 陆山民呵呵傻笑,“新年快乐”。 曾雅倩走进客厅,四下看了一下,嗅了嗅鼻子,秀眉微蹙。 “你这里是猪圈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以前张丽在的时候,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昨晚和左丘都喝得有点多,桌子上的剩菜还没有收拾,本想着练完散打就去收拾,没想到曾雅倩会来。 陆山民接过曾雅倩手里的袋子,“我这就去收拾”。 曾雅倩摆了摆手,指了指沙发,“你去坐着,让我来吧”。 陆山民没有拒绝,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 曾雅倩系上平时张丽系的围裙,开始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收拾完后又拿着帕子蹑手蹑脚的擦拭家具,看她那不熟练的动作,估计平时在家里根本就没怎么做过家务。张丽说曾雅倩是个娇生惯养的跋扈大小姐,其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此刻看到曾雅倩一副认真的样子,陆山民觉得这个刁蛮大小姐其实也蛮可爱,不禁一边看一边乐呵呵的傻笑。 曾雅倩手里拿着拖把,娇嗔的瞪了陆山民一眼,“把你的臭脚挪开”。 “呵呵,哦”。陆山民抬起双脚。曾雅倩用拖把在他脚踩过的地方狠狠的托了几下。脸色微红。 “我很好笑 吗”?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很好看”。 曾雅倩咯咯一笑,“你变得越来越贫了”。 做完清洁,曾雅倩走到厨房开始做饭。陆山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进了厨房。 “你是客人,还是让我来吧”。说着就准备去洗菜。 曾雅倩一把拍开陆山民的手,“你没听说过君子远庖厨吗”? 陆山民笑了笑,“我又不是君子”。 曾雅倩转头严肃的看着陆山民:“我给你的那些书看学完了吗”? 陆山民尴尬的摇了摇头,“还早呢”。 “那你还不赶紧去看书”。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再坚持,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书。初中高中的历史课本和政治课本,陆山民已经看完,这大大补充了他在汉代以后的历史空白和对政治的一无所知。初中的语文课本以陆山民的底子,理解起来很容易,现在上午的时间都是用在看高中的语文课本和老教授的《国富论》。语文课本上让陆山民印象最深刻的是两首词,一首是苏轼的《赤壁怀古》,一首是开国领袖的《沁园春.雪》,这两首词陆山民反复的读了好几遍,没一遍都有不一样的感慨。特别是《沁园春.雪》,那种深处绝境而反而迸发出大境界、大气魄,每每读到都会让他心潮澎湃,以至于养成了每天都要朗诵一遍的习惯。 陆山民不由自主声情并茂的朗诵,正朗诵到‘唐宗宋祖稍逊风骚’的高潮时刻,曾雅倩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呜呜呜呜”的响了起来。 陆山民朝着厨房喊道:“雅倩,你的手机响了”。 曾雅倩从厨房里伸出头,秀美微蹙,“别管它,帮我挂掉”。 陆山民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孟浩然的人,心想这人的父母取名字还挺有诗意的,竟然取了个诗人的名字。陆山民挂完电话,正准备再次接着朗诵这首‘千古第一词’。手机再次“呜呜呜呜”的想了起来。陆山民摇了摇头,再次挂掉。 刚挂完,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叫孟浩然的人。 “雅倩,这人一直打电话,会不会有什么急事找你”。 曾雅倩满脸的不悦的从厨房走了出来,拿着手机直接关机。嘴里还嘀嘀咕咕,“死皮赖脸”。 “谁啊,一大清早电话响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左丘穿着睡衣,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从我卧室里出来。 当看到曾雅倩正冷冷的瞪着他,顿时脑袋清醒了大半。赶紧讪讪的笑着说道:“原来是大嫂”,想了想觉得不对,“哦,原来是弟妹”。 曾雅倩不悦的哼了一声,“大过年的,别乱认亲戚”,说着就朝厨房走去。 左丘纳闷儿的坐在陆山民身旁,“这什么情况”?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左丘挤眉弄眼,“嘿嘿,你小子还真行,这么水灵的妹子都被你搞到手”。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读书人,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咳咳,那换种说法,这么漂亮的美女都被你泡到了”。 “别胡说八道,我没泡她”。 左丘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陆山民,“难道是她泡你”?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理你”。 左丘满脸幽怨的哀声叹气,“没天理啊,想我堂堂天京大学的大才子,怎么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好事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曾雅倩已经端着菜走进了客厅,冷冷的看着左丘,“你在乱嚼舌根,中午就别吃饭了”。 左丘抬头,赶紧连连道歉,“你误会了,我是在夸你漂亮优秀温柔可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曾雅倩冷哼一声,“算你识趣”。说着一脸微笑的转头对陆山民说道,:“在等会儿,还有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说完哼着欢快的歌走进了厨房。 左丘一脸懵逼的看着陆山民,“她学过川剧变脸?对你温柔可亲,对我横眉冷对,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陆山民笑了笑,“可能我比你长得帅吧”。 第167章 并不是只有读书人才有理想 对于陆山民说长得比他帅,左丘打死也不承认,好歹当初也是天京大学风度翩翩儒雅风流的大才子,陆山民虽说五官长得不差,身材也挺好,但皮肤偏黑,山里人傻乎乎的气质还隐约可见,怎么可能没他帅。 和陆山民相处这么久,左丘当然知道陆山民身上有着一些常人难以具备的素质,比如说重情重义、比如说毅力、比如说果断的决心,但他还是想不通,曾雅倩这样一看就是豪门大家出来的千金,怎么会看上他。从上次在医院和今天中午吃饭时曾雅倩看陆山民的眼神可以看出,曾雅倩绝不是富家小姐吃腻了大鱼大肉想换个青菜萝卜玩玩儿那么简单,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情,充满了真诚。左丘渐渐意识到陆山民给自己发工资到底是为了什么了,这样的豪门贵胄以前也接触过一些,这样的家族,是绝不会允许陆山民这样的人给他们家族蒙羞的。 左丘暗恨自己这次真是栽沟里了,自己这个堂堂天惊大学的高材生,再一次被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给算计了。这样的家族,岂可与王大虎之间的战争同日而语,与这样的家族作对,无异于打着灯笼上厕所,绝对是找死。与王大虎之间的斗争,自己还能撇干净的置身事外,与这样的家族作对,再他多聪明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睛。为了两千五百块钱,说不定到最后要了自己的命都有可能。心里暗骂陆山民你个王八蛋,扮猪吃老虎,又把老子带沟里去了。 吃完午饭,送走了曾雅倩,陆山民缓缓的朝民生西路方向回去。 春节是华夏最盛大的节日,也是最热闹的日子,但是在这个城市很奇怪,平时的时候,车如流水马如龙,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过年的时候则异常的冷清,临街的店铺关门闭户,马路上的汽车半天才看得见一辆,路上的行人更是稀稀拉拉。 民生西路的情况也差不多,一路走过去,绝大部分店铺都关着门,只有偶尔能看见一两家杂货铺。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走在路上,有着恍如隔世的错觉。 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中间,异常醒目。鸭舌帽,黑夹克,依然看不清表情,却给人一种冷冽的压抑之感。 陆山民不自觉的瞪大双眼,满脸肃杀,露出牙齿,隐隐低吼,就像当初在山里遇到猛兽。 来人缓步前行,步伐均匀,随着距离的接近,能看到他嘴角的一丝冷笑。 二人交错走过,同时转身,同时出拳,砰,双拳各自打在对方的肩头,陆山民退了一步,对方退了三步。 鸭舌帽男子咯咯冷笑,当退到第三步的时候,后腿弯曲,瞬间反弹,整个人像弹射出的子弹瞬间欺近陆山民身旁。陆山民毫不犹豫,一记摆拳打出,对方低头躲过,绕到左侧,脚下顺势勾住陆山民的右腿,右肘顺势打在陆山民后背。 陆山民闷哼一声,在力道的作用下向前跨出,但是脚下又被对方绊住,一个站立不稳,向前倒去。陆山民大吃一惊,在倒地的瞬间双手撑地,双脚在地上一蹬,借力朝前迅速打了两个滚,脱离战圈。不待起身,后面风声响起,立足未稳,后背 已经被对方踢中一脚,陆山民再次扑向前方。 陆山民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想明白这个问题。大喝一声,人在空中转身正面朝上,从这个角度仰望,终于能看清这人的面貌,五官立体如刀削,眼睛很大很有神,也很镇定,此刻他的嘴角正露出一种无法猜透意思的笑容。人在空中还未落地,对方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过来。 躲不过,那就不必躲,一脚狠狠的踏在陆山民胸口,陆山民闷哼一声,双手紧紧的抱住这只脚,就地就是连着两个打滚。对方显然也没想到陆山民会用这样无厘头的打法,重心不稳也被带倒在地。 陆山民利用自身力量的优势,拽着对方的裤子就往自己的方向拉。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对方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拉了两把,竟然不知道对方用什么方法一下子抽了开去。 趁着这个时间差,陆山民赶紧起身,满眼血红的瞪着对方。 那人站在两米开外,淡定自若的看着陆山民,“我叫肖兵”。 陆山民打出了真火,少有的骂出脏话“管你娘的是谁”。说着怒吼一声朝肖兵扑去。 散打不行,那就来最原始的,刚才初次的对拳头,陆山民已经知道对方的力量不如自己。犹如猛虎下山,陆山民完全放弃散打的打法,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猛扑过去。他很自信自己的速度,不相信这么短的距离,对方能躲得过。不过当他猛冲过去的时候,对方的身形竟奇迹般的移到陆山民的一侧。 不管三七二十,身形还没有立稳,猛的朝侧面挥出一拳,对方显然也小觑了陆山民全力爆发出来的速度,一个躲闪不及,躲过了身形,竟然没躲过这一拳,赶紧抬手格挡,砰,盛怒之下的一拳逼得肖兵连连后退。陆山民丝毫不停留,趁机接连猛攻,一套直拳摆拳勾拳的混合组合拳连连击打,对方猝不及防,根本没法躲开,只能连连出拳格挡。一人猛冲,一人猛退,打得难分难解。 “吼”,陆山民怒吼一声,一拳狠狠的打在对方格挡的手臂上,肖兵后退不及,再也站立不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地的瞬间,借住反弹之力,眨眼间一个鲤鱼打挺,又重新的站立了起来。 寂静的巷子,两个男人半蹲在一处关着门的店铺门口。鸭舌帽男子拿着烟的手微微颤抖,烟嘴差一点瞄不准嘴巴。 “你的力气真大”。 “你的身形真狡猾”。 “好久打架没这么吃过瘪”。 “每次打架都被人打得狗吃屎”。 “你其实是个高手”。 “有多高”? “嗯,中等高手吧,如果学习几套正宗的拳法,立马可以变成中上等”。 “你说句实话,如果我们生死相搏,最后谁会赢”。 肖兵笑了笑,“你觉得呢”? 陆山民想了想,“你一开始就没尽全力”。 肖兵点了点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能有高看对手的觉悟,很难得”。 “你还没回答我”。 肖兵扔掉烟头,“你的身体素质很好,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战斗欲望又很强,如果光明正大的打斗,你我最后谁胜谁败还真说不清楚。但是如果以杀死对方为目的,死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陆山民没有怀疑他说的话,以对方的手段,要是手里有一把刀的话,自己会死得很快。毕竟身体能扛得住他的拳头,却无法扛得住利刃。“你杀过人”? 肖兵点了点头,“对”。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即使要杀你,也不会傻到光明正大的在这里杀你,你以为警察都是吃素的”。 “你难道不是为王大虎报仇来找我”? 肖兵嘴里叼着烟头,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悠悠的说道:“要不是大虎哥,五年前我就死了,也许很多人认为他是个自私的人,但我知道,他是个很无私的人”。 陆山民一直很奇怪,以肖兵的能力和身手,不应该屈居于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跟着王大虎,现在总算明白了。 “你是为了报恩才跟着王大虎”。 肖兵摇了摇头,“我是为了理想”。 陆山民惊讶得目瞪口呆,理想两个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不止一次提到过,但是这个貌似不奇怪的理由,听上去却非常奇怪。 肖兵转头看了看陆山民,笑了笑,“并不是只有读书人才有理想”。 陆山民笑了笑,低下了头。 肖兵继续说道:“大虎哥说,我们这样的人来到东海,满心的自卑,甚至已经习以为常的扮演奴隶的角色,我们需要一个榜样来觉醒。大虎哥的理想,就是想要成为我们这样人的榜样,他要向世人证明,我们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东海的主人,而不是奴隶”。 陆山民没想过这些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什么主人奴隶,压根儿没去想过,从没想过去当什么主人,也不觉得自己就是奴隶。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大虎哥说,这样的理想靠一个人是不可能成功的,得靠一个又一个的人接力做下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肖兵紧紧的看着陆山民,微微一笑,“大虎哥说你能接过他手里的接力棒”。 陆山民怔怔的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曾经想杀我”? 肖兵站起身来,笑了笑,“为了理想有所牺牲在所难免,你败了他就继续下去,他败了,你就继续下去”。 “这是他的遗言”? “算是吧”。 陆山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尘:“莫名其妙”,说完看也不看肖兵一眼,转身就朝出租屋走去。 肖兵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在后面说道:“最近有人盯上你了,小心点儿”。 第168章 拜年 在马嘴村,陆家本来就是外来户,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亲戚,关系最近的也就小妮子和大黑头两个邻居,自然从来就没有拜年这个说法。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左丘说城里跟山里不一样,山里人住得近,但是哪怕一辈子不打交到影响也不大。城里人虽然住得远,失了礼数就会寸步难行。 胡惟庸的家并没有陆山民想象的那么大那么豪华,普通的三居室,古朴典雅的装修,看地板砖的颜色,估计已经有些年成。 胡惟庸的老婆也并非想象中那样穿金戴银。不施脂粉,穿着朴素,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妇女。不过很热情,就跟山里的大妈一样。见陆山民前来,赶紧笑脸盈盈的拿拖鞋,一边接过陆山民手里的东西,一边笑着说,“小伙子来就行了,拿什么东西”。她的笑容很真诚,不像是礼节性的客气话。 胡惟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把大葱,陆山民一下没有认得出来。 可能是因为他儿子醒过来的原因,胡惟庸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不过白了的头发并没有能变得回去。 “山民来了,先坐会儿,我待会儿给你做几道我的拿手菜”。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胡总,麻烦你了”。 胡惟庸老婆瞪了胡惟庸一眼,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什么胡总,家里叫叔叔就行”。 胡惟庸赶紧附和道,“对,叫叔叔才亲切”。 胡惟庸老婆向胡惟庸摆了摆手,“快去去,锅里的水都烧开了”。 “哎哟,差点忘了”,胡惟庸赶紧转身跑进厨房。 陆山民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有些缓不过神来,在外面威风凛凛,智计超群,能够把王大虎逼死的狠人,在家里竟然是个和善的家庭煮夫。 胡惟庸老婆把洗净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 “山民啊,别客气”。 “谢谢阿姨”。 胡惟庸老婆和善的一笑,“才说了别客气,我听老、胡常提起你,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接着脸上又闪过一抹忧伤,“要是小明有你一半儿的懂事,也不至于会这样”。 陆山民安慰的说道:“阿姨你别担心,小明还小,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只知道满上追野狍子的山野村民”。 胡惟庸老婆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很铁不成钢的痛心,“还小,都快二十岁了,就比你小一岁,书不好好读,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跟社会上的人瞎混。” 接着又一脸恳求的对陆山民说道:“他呀刚出院,医生说还不能吹风,就在卧室里没让他出来,等他痊愈之后,我叫他多跟你亲近亲近,到时候帮阿姨好好教育教育他”。 陆山民从小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更不知道母爱是什么。胡惟庸老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触动了他那颗空白的心。如果自己的妈妈还在,也该是这样一幅温柔的样子吧。 陆山 民动容的微微一笑,“如果叔叔和阿姨信得过我,当时候我可以跟小明多接触接触,互相学习”。 胡惟庸老婆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一脸的笑容,“多懂事的孩子啊,还知道谦虚”。 看着满桌子的菜,陆山民再一次震惊了,虽然还没开吃,光看卖相和气味儿就知道绝不输于餐厅里的大厨。完全无法想象自诩读书人,商场上狠辣毫不留情的胡惟庸竟然能有这样的厨艺。 胡惟庸老婆把胡明的饭送进了卧室,三人围桌在一张简易的餐桌旁。 “山民,快吃,别客气”。胡惟庸老婆笑着说道。 胡惟庸倒上两杯酒,笑呵呵的说道:“想不到吧,其实我是个居家好男人”。 陆山民确实想不到,“胡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待胡惟庸老婆说话,胡惟庸赶紧摆了摆手,“胡叔叔”。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叫习惯了胡总,胡叔叔三个字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胡、叔、叔”。 “诶,这就对了嘛,男人嘛,不管在外面是多大的官,多体面的富商,回到家里就是老公和老爸的角色”。 陆山民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胡叔叔这话说得很对”。 胡惟庸老婆得意的笑了笑,“这可不是他说的,原创是我”。 胡惟庸连连笑着点头,“对对对,这句话是你阿姨的原创,这些年耳提面命,没少在我面前唠叨”。 胡惟庸老婆瞪了胡惟庸一眼,“你得感谢我,否则你看看高俊峰和李川的下场,沦落得跟乞丐差不多”。 胡惟庸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老婆大人教育得好”。 看着这对已经算是老夫老妻的两口子打情骂俏,陆山民咧着嘴呵呵傻笑。 “来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杰作”,胡惟庸得意的举起筷子指着一桌子菜。 胡惟庸老婆笑着撇了一眼胡惟庸,“就爱嘚瑟”。 胡惟庸指着桌子上的菜,“这是扣三丝,是东海本帮菜中的精品,别看它不起眼,没几年功夫,可没法做出来,首先刀工要好,切片不能超过三毫米,立面也不能超过两毫米,选料更是考究,猪肉要坐臀.尖,鸡肉只能是鸡胸那一块,竹笋只能是冬笋,并且要去壳,直至无壳可去,剩下最鲜嫩的笋心。火腿最好用金华火腿。”说着给陆山民夹了一筷子,“尝尝”? 陆山民放在嘴里回味儿片刻,“咸鲜宜人,芳香味美”。 “哈哈哈哈”,胡惟庸难得的哈哈大笑,“有见识”。 说着又准备给陆山民介绍其他的菜品。胡惟庸老婆赶紧打断,“嘚瑟一下就行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以前每次和胡惟庸接触,陆山民都绷紧了神经,因为他每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话里有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能暗含着更深层次意思。但是今天,胡惟庸两夫妻是那么的自然随和,气氛是那么的融洽,这顿饭让他吃得格外放松。来之前试想过各种不同的情况,但绝没有想到 会是这样轻松的一顿饭。 不得不说胡惟庸的手艺很好,除了上次和曾雅倩去西餐厅吃的那顿牛排,胡惟庸做的菜是陆山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菜。 酒足饭饱,胡惟庸的老婆开始收拾一桌子的碗筷,陆山民本想帮忙,胡惟庸笑着说道:“我跟你阿姨分工合作,你就别抢了她的活儿”。 胡惟庸老婆也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去书房聊聊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胡惟庸的书房不算大,但一面墙全是书架,满架的书整整齐齐,虽然没有老教授家里的多,但看起来也很是震撼。他的藏书和老教授不太一样,老教授家里的书天文地理,社科文史都有,而且大多老旧。胡惟庸的藏书则更多是一些历史地理以及一些新近的畅销书。 胡惟庸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人性的弱点》和一本《人性的优点》。 见陆山民看着这两本书,问道:“想不想看看”。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么高深的书我恐怕看不懂,我手上还有些书没看完”。 胡惟庸拿起两本书,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生,但我爱好读书,或者说仰慕读书人的风范,所以开始走在了读书的路上,这些年也渐渐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读书人”。 说着拍了拍手上的两本书,“前不久有个远房亲戚来家里做客,他是个教授,我把他带进了这间书房,你猜他怎么说”? 陆山民摇了摇头。 胡惟庸苦笑了一下,“他当时指着我手里的这两本书说,真正的读书人根本就不会看这样的书”。 陆山民眉头紧皱,惊讶的看着胡惟庸,“还有这个说法”? 胡惟庸随手把两本书扔进了垃圾桶。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胡惟庸,“这是为什么”? 胡惟庸笑了笑,“一辈子想成为读书人,到头来只不过是个笑话,这就像王大虎削尖脑袋想成为东海人是个笑话一样,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读书人,就像王大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东海人一样”。 陆山民茫然的看着胡惟庸,不过他这句话倒是让他能产生共鸣,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读书人,什么是东海人。不过不一样的是,他根本就没花心思去想,只是一步步去做眼前该做的事而已。 “山民,我自小在东海长大,虽然离那些真正的上层人士还很远,但三教九流也见得不少,特别是你这样的外来人见得更多。你不要觉得王大虎那样的人少,其实多了去,只是他胆子更大而已,他们自卑同时也很自大,他们不服,觉得社会对他们不公,一门心思出人头地甚至不择手段,但大多数人的下场都很惨。反而是你这样的外来人,我几乎没见过,你跟别人不一样。我真的很好奇,你以后会走到哪一步”。 ‘你跟别人不一样’,这句话陆山民听不少人说过,现在又多了一个胡惟庸。不过陆山民依然没有发现自己跟其他有什么不一样。 第169章 一个都不能少 不知道是因为儿子的事情,还是因为胡惟庸本身在家里就是这幅和蔼可亲的样子,此时此地的胡惟庸与以往所认识的胡惟庸大相径庭。 陆山民首先选择给胡惟庸拜年是有原因的,罗兴毕竟刚认识不久,了解并不算太深,陆山民需要从胡惟庸这里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人。 不知道胡惟庸是猜到陆山民的心思还是他本身就打算借此机会告诉陆山民,不待陆山民提出,他就主动开始谈论罗兴这个人。 按照胡惟庸的说法,罗兴也不算地道的东海人,十岁跟着他父亲来到东海,十几岁就跟着社会上的混子混,那个年代法治还不是很健全,在以经济建设为核心的理念指引下,有很多游走于法律边缘的暴利行业大行其道。那个时代,华夏的各行各业蒸蒸日上,经济爆炸式的增长,在那个时代眼界和学识还不是成功的决定性因素,只要胆子大,够狠,就有可能功成名就。 罗兴就是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壮大起来的,脑袋够灵光,也够狠,很快就拉了一帮人,挣了第一桶金,然后就开始放高利贷,同样因为够狠,逼得不少人倾家荡产跳楼自杀,也因此越来越壮大。在到后面,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管控也越来越严格,他也学起了生意人的手段,开了家贷款公司,把放贷的人变成销售部门,让要债的混子穿上西装变成了售后部,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商人。其实是换汤不换药,他的公司有一部分业务是针对社会大众的正规业务,但真正的盈利手段还是靠放高利贷。 罗兴虽然江湖习气很重,看起来耿直仗义,实际上是个心细如发狡猾如狐的人,李川和高俊峰的破产只是一个缩影,他俩这样的人,被罗兴算计得倾家荡产的还有很多很多。 按照胡惟庸的说法,罗兴这样的人,在百汇区才算是真正的一方霸主,王大虎那样的势力给他提鞋都不配。通过这些年来的积累,百汇区的黑白两道,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胡惟庸还说,其实很多年前他们就认识,算不得深交,但也打 过几次交道,罗兴这个人有些奇怪,说他认钱不认人没错,因为他做出了太多为了钱不要脸也不要命的事情,但有时候他又会出乎意料的做出一些为了某些人损失大把钱财的事情。胡惟庸归结为毕竟他是江湖出身,心中还有那么一份子义气。 总之,胡惟庸的意思是罗兴这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与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谨慎。 陆山民不禁感叹,与实力完全不匹配的人谈合作,难怪王大虎会被吃得干干净净,更何况胡惟庸是土生土长的东海人,不管是实力还是根基,都不是他王大虎可以比拟的,失败也就不足为奇了。 离开胡惟庸家里后,陆山民又去了趟老教授家里,不带任何目的,也没有去请教经济学上的知识,只是单纯的给老人家拜个年。两老口儿很高兴,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都在国外,今年也没回家过年,他俩也不愿意去国外过年,用老教授的话说,‘华夏的年就只能在华夏过,去了国外就变味儿了’。在金融高专教了一辈子书,也没教出几个像样的学生,自然也没什么学生来拜年,那些商业上想借助他的名气打广告的,老教授又不愿意接触,一直以来家里都很清静,陆山民的到来让两个老人家很高兴,也很欣慰。 陈奶奶一下午都在忙着准备晚上的晚饭。陆山民则陪着老教授下象棋。 “将军”。陆山民将炮放到卧槽马之后,笑了笑,“老教授,你又输了”。 马国栋吸了口凉气,抬手把陆山民的炮拿开,“等等,我刚才走错了一步棋”。 陆山民一脸的郁闷,“老教授,这盘棋你已经悔棋三次了”。 “不算不算”,说着摘下眼镜擦了擦,“刚才眼镜花了没看清”。 陆山民一脸的无奈,这样的蹩脚理由也说得出来。 老教授把帅移到右边,嘿嘿一笑,“这下你打不着我”。 陆山民指了指边线上的車,正好对着马国栋的帅。 马国栋愣了愣,叹了口气,“连着输了四把,不玩儿了”。说着埋怨的开始收拾棋子,“年轻人 也不知道让让老头子”。 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老教授,下棋不能让”。 马国栋被陆山民的话一下子给噎住,吹了吹胡子,“今天状态不好,下次我可不会让你”。 陆山民呵呵傻笑,家里的老教授和课堂上的老教授判若两人,不过还是家里的老教授比较可爱些。 “山民啊,你跟曾雅倩现在怎么样了”?马国栋赶紧岔开下棋这个话题。 “什么怎么样”? 马国栋憋了憋嘴,“真高不懂你这个傻不愣登的样子,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马国栋斜眼望着陆山民,“真的”? 陆山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马国栋抬手拍了陆山民脑袋一下,“你脑袋没被车撞坏吧,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小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跟你说,雅倩可是我这些年教过的学生中,最聪慧的一个。” “哦” 马国栋很铁不成钢的又说道:“你是最笨的一个”。 “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喜不喜欢她,不许欺骗老头子”。 陆山民低下了头,心情很复杂,“其实我以前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忘不掉”? “我本以为忘掉了”。 马国栋没好气的说道:“那就是还没有忘掉”。 陆山民摇了摇头,“也不是”。 “那就是心里还有个结”。 陆山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也许吧”。 马国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要是敢辜负雅倩,别说曾国强会不会放过你,反正我这个老头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马国栋,“老教授,你也太八卦了吧,这种事你也管”。 马国栋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就遇到你们两个好学生,一个都不能少”。 第170章 推车 本来打算给罗兴也拜个年,不过很不凑巧,打电话过去,说是和他老父亲一起回老家祭祖去了,要元宵节过后才能回来。 酒吧的开业时间几乎和金融高专的开学时间差不了多少,要大年过后才正是营业。和牟东云约定的散打练习也要到初八过后。 过年这几天是陆山民到东海以后最轻松惬意的时间。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人和事儿的打搅,这几天除了在客厅练习散打之外,就是全身心投入到看书学习之中。有左丘这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亲自指导,再加上陆山民本身也不笨,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几乎就把初中二年级的数学给学完了。 本来陆山民还有些沾沾自喜,初中二年级的学生花一年时间学习的东西,自己一个星期就学完了。哪知道左丘非常不屑的告诉陆山民,‘你只学习数学一门课程,又是二十一岁智力发育成熟的成年人,全身心投入,如果还比不过初中生那样的小屁孩儿,就该去跳楼了’。 虽然这样说,其实左丘内心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以前只认为陆山民是个肯吃苦耐劳,毅力坚强的人,现在发现他的脑袋其实同样很好用,甚至可以说有着极高的数学天赋。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承认陆山民很聪明,同时也因为不想让陆山民因此而得意忘形。 初八要上班,初七的时候,张丽就回到了东海,还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家乡的土特产。 张丽不在的时候,都是陆山民下厨,从小在山里长大,炒菜就只懂得放点盐巴和味精,更别说火候了,只要炒熟就吃。左丘每天都一边吃饭一边埋怨陆山民煮的是猪食。 张丽的回归,让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好饭,左丘吃得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夸张丽贤惠,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说得张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其实陆山民之前有想过撮合一下左丘和张丽,毕竟左丘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也算是个人才。但是想到左丘犯病的时候神神叨叨,而且都三十岁的人了,一天还不务正业,只知道写小说,做着成为 大作家的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关键是那点稿费连他自己都养不活,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丽姐是个好人,可不能让左丘给祸害了。 初八,按照和牟东云的约定,本来该到金融高专练习散打。刚到学校门口,牟东云就把陆山民拉上了车。 “牟老师,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牟东云一边开着车,一边说,“过年期间我反复琢磨,觉得还是不保险,我可不能拿我的散打协会来冒险,所以我打算带你去个地方,会有更好的效果”。 “哦,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 牟东云的车这是一辆很普通的桑塔纳,并且有些破旧,座椅坐起来也不如曾雅倩和海东来的车那么舒服。 陆山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牟老师”。 “怎么了”。 “你这座椅可以换个坐垫,太硬了”。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我那点工资养活老婆孩子就不错了”。 “哦,师母不上班吗”? “你师母那点工资够她买化妆品和衣服就谢天谢地了”。 “哦,牟老师、、、、”。 牟东云不耐烦打打断陆山民的话,“你屁话真多,有专车接送你还不满意”。 “我是想说、、”。 “闭嘴,别打扰我开车”。 汽车行驶了十来分钟,发动机轰隆隆转动几下,缓缓的停了下来。 牟东云狠狠的拍了拍脑袋,把汽车靠边停下。 “牟老师,你的车子没油了”。 牟东云一脸的幽怨,“昨天忘记加油了”。说着看着陆山民:“你怎么不早点说”? 陆山民一脸的委屈,“你让我闭嘴”。 牟东云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直摇头,“我怎么就收了个你这样的学生”。 “牟老师,我听朋友说汽车没油之前会报警提醒,我以为你这汽车也会报警”。 牟东云一脸的苦逼,“你也不看看这是辆什么破车,报警系统早坏了”。 “哦, 那现在怎么办”? 牟东云低头沉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想了半天,抬头看着陆山民,突然眼睛一亮,“你不是想锻炼力量吗?” “下车”。 “干嘛”? “前面五百米有个加油站”。 平路的时候,推这两挂着空档的桑塔纳,对于陆山民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可是这五百米有四百米都是上坡路。汽车加上坐在驾驶室掌握方向的牟东云的重量,推得陆山民满头大汗。路上的行人像看傻逼一样看着陆山民,不少人都拿出手机咔咔的照相,记录下这傻逼的一幕。甚至有两个年轻男子还拿着手机凑近陆山民,让陆山民笑一个。要不是因为正是上坡路,一松手汽车会倒退,陆山民真想一把抓过他的手机踩得粉碎。 快推到坡顶的时候,一个挂着记者牌的女孩儿拿着话筒一本正经的采访陆山民,“先生你好,我是东海娱乐频道的记者,请问你这是在锻炼臂力吗”? 陆山民憋着一口气,越到顶端坡度越大,虽然想怒怼她几句,但是苦于不敢开口说话泄了那口气,只能闭口不言。 记者不依不饶,“先生,你的力气很大,请问你是大力士吗”? “下个月世界大力士巡回赛将在东海举行,请问你会参加那个比赛吗”? “华夏选手从来没有夺得过该项比赛的冠军,你能为国争光吗”? 使尽最后一丝力气,陆山民终于把汽车推上了坡顶。弯下腰,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记者一路跟随,周围也有不少人的人拿着手机拍照。 “先生,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喘了半天,陆山民立起身来,拍了拍汽车,又指了指就在眼前的加油站。 “汽车没油了”。 记者惊讶的看着陆山民,本以为发现了一个大新闻,这个月的稿子任务就算完成了,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陆山民擦了把汗,低头弯腰,缓缓的把汽车推进加油站,留下一脸失望的记者呆呆的站在那里。 第171章 轮一遍 牟东云带陆山民来的地方是一家拳馆,据牟东云所说,他在东海体育大学的同样毕业后并不是全都当了体育老师,也有几个打进了全国职业联赛。这家拳馆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据他所说,他的这位同学曾经是国家一级运动员,按段位分的话,哪怕是现在四十多岁了,其实力也不在八段之下。是重量级散打中高手中的高手。 这家拳馆是他那位同学退役之后所开,里面的学员很多都比较专业,有过好几个打进全国职业联赛的选手,带他到这里来,就是要借助这里的学员进行实战对抗。该学的都已经学得差不多,唯一能快速提高的途径就是实战。 当陆山民看到他的时候,确实震惊了一把,至少一米九以上的各自,虽然和牟东云一样已经四十多岁,但满身的肌肉一块一块的棱角分明,只是迎面走来,就给人一种压迫性的气势。 “哈哈哈,东云,好久不见”。说着走过来给了牟东云一个大大的熊抱。两个肌肉男大块头抱在一起,画面不要太美好 牟东云已经提前和他说明了情况。 来人指了指陆山民,“就是这小子”? 牟东云点了点头,“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潜力的学员”。 来人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山民,身材略微削瘦,眼神平淡温和,一点不像是个狠人。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我说东云啊,你好好当你的体育老师就行了,听嫂子说你把工资都拿去补贴你那个散打协会,搞得嫂子怨声载道,这又是何必呢”。 牟东云不服的看着对方,“你别以貌取人,我这个学生跟其他人不一样,这次绝对能拿到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冠军”。 来人有些不信的看看陆山民,又看看牟东云,“要是拿不到呢”? 牟东云拍了拍雄壮的胸脯,“要是拿不到,我就撤了散打协会,安心的当体育老师”。 来人似乎很了解牟东云的为人,见牟东云说得信誓旦旦,好奇的看着陆山民。向陆山民伸出手。 “你好,我叫彭曦”。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长得跟座小山丘一样,怎么取了个女人的名字。缓缓的伸出手和对方握在一起,正准备抽回,发现对方的手向铁钳一样狠狠的钳住了自己的手。 彭曦面露微笑,“别奇怪我的名字,我可是个雄性激素严重超标的爷们儿”。 陆山民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他也想知道这个曾经的国家一级运动员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实力。两人面带微笑,但手上同时暗自加劲儿。牟东云也同样很感兴趣,他知道陆山民的力量比自己还强,但毕竟彭曦可是正儿八经的职业选手出身,他也想看看陆山民的力量能抢到什么样的地步。 几秒钟过去,指关节的骨头咔咔作响,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扭曲。彭曦咬紧牙关,粗大的手臂青筋爆裂,再一次加大了力量。陆山民牙齿也开始上下打架,额头更是渗出密密的汗珠。 足足过了一分钟,彭曦率先卸力,陆山民感觉到对方放松,自己也不再使劲儿。两手分开,彭曦把手背在后面,手腕儿微微的颤抖。 “嗯,不错,小 小年纪就能有我当年七成的力道”说着转头看向牟东云,“你这次捡到宝了”。 “哈哈哈”,牟东云得意得哈哈大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算让老子运气好了一回”。 陆山民手掌发麻,活动了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 彭曦用另外一只手勾住牟东云的肩膀,“老周也来了”。 牟东云愣了一下,“他来干嘛”? “跟你一样,也是带学生过来实战训练”。 牟东云冷哼一声,“那家伙从上大学开始就喜欢嘚瑟,现在还是那个德行”。 彭曦呵呵一笑,“也不怪人家得意,每一届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都有几个学生能打进半决赛,人家有那个得意的资本”。 牟东云不乐意的呸了一声,“那是他们学校支持他,专门给他开了个散打教学馆,一应训练设备全是学校出资给他买最好的,要是还没几个打进半决赛,他就可以去死了”。 二人正说话间,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哟,呵呵呵,老牟啊,你也来了,你们在说谁死了”。 牟东云把头转向一边,拉着陆山民就走。 周忠洋笑呵呵的一把拉住牟东云,“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唠唠嗑,别急着走嘛”。 牟东云哼了一声,“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会呢?还有两个多月就是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你们金融高专从来都是一场出局,叫我说啊,你的教学方式很有问题,大家老同学一场,我早就想给你指点指点,说不定今年能多抗两场”。 牟东云面带怒气,“你指点我,笑话,要不我俩来一场单挑”。 周忠洋哈哈一笑,拍了拍大肚腩,“你也不看看我们都多大岁数了,还好勇斗狠,我们这个年纪比的不是谁能打,比的是谁的学生能打”。 说着接着说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你们学校不比我们东海科技大学,学校的大环境,学生的素质确实都太差了”。 牟东云捏紧拳头,要不是彭曦拉着,真要冲上去给他一拳,“你侮辱我可以,你要是敢在侮辱我们学校,我跟你没完”。 彭曦赶紧打圆场,“都是老同学,老大不小了,像什么话,一人少说两句”。说着朝牟东云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要不这样吧,你们今天到这里来都是让学员进行实战训练的,我看你们也别耍嘴皮子功夫了,就让你们的学生对战两场怎么样”? 牟东云眼前一亮,刚才被周胖子激怒了,怎么没想到这茬,要是以前可能会心虚,现在有陆山民在,虽然实力还拿不到冠军,要打周忠洋那几个学生还不手到擒来。 周忠洋哈哈大笑,“好好,这主意不错,正好今年我有几个好苗子,就让他们献献丑”。 牟东云冷笑一声,“放心吧,他们会献丑的”。 站在一旁的陆山民当然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的纠葛,对牟东云说道:“放心吧,牟老师,我一定会让他们很丑”。 周忠洋撇了一眼陆山民,嘿嘿一笑,“后生可畏啊,年轻人,话可别说得太满”。 脱掉衣服,带上护 具和拳击手套,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带上这套玩意儿。由于陆山民的体重只有七十五公斤,周忠洋也派了一个同样级别的学员上场。来人长得很结实,八块腹肌很明显,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训练出来的。 金融高专的学生,在历届比赛中都是垫底的存在,来人根本没把陆山民放在眼里。两人来到擂台上,对方连正眼都不瞧陆山民一眼。裁判来到两人中间,对二人说道:“不许用膝撞,不许用肘击,不许打后脑勺,不许打裆部,我喊停必须停下来”。 两人礼节性的砰了一下拳套,对方不屑的笑着说道,“我不会让你扛过一个回合”。 随着裁判的一声开始,两人正式进入战斗。 两人都低头含胸,游走着试探对方。 忽然间,陆山民右手摆开,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台下观看的彭曦有些惊讶,陆山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转头看向牟东云,牟东云脸上露出得意的低笑。 周忠洋忍不住哈哈大笑,牟东云教的这学生也太嫩了吧。他的学生没有让他失望,准确及时的抓住了这个空档,“砰”,一记直拳直接打到陆山民脸上。周忠洋正准备对身旁的牟东云调笑两句,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陆山民受了这拳,没有倒下,也没有后退半步。“砰”,眨眼间,陆山民利用对方攻击时产生的空档,一记蓄力已久的大摆拳狠狠的砸在对方的脸上。“砰”,对方应声而倒,在地上努力挣扎了两下,再也没爬起来。 牟东云哈哈大笑,高兴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儿,一手搂着周忠洋的肩头,一手伸出一根指头“一拳,一拳就ko了,老同学,你的好苗子不怎么样啊”。 周忠洋面色一阵白一阵青,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娘的,这也太非人类了吧,抗打击能力之强,出拳之快,力量之大,哪像个学生,这简直就是职业选手的实力嘛。当然,他不知道陆山民虽然拥有职业选手的体魄,但在技击技巧上离职业选手还差得很远。 不仅是周忠洋,就连彭曦也是震惊的愣在那里,这他娘的真的只是一个业余学生吗? 牟东云拍了拍周忠洋的肩膀,“怎么样,要不要把你那些学生都挨个轮一遍”说道‘轮’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周忠洋尴尬的笑了笑,刚才虽然看不太出陆山民的技击技巧,不过单凭抗击打能力和拳头的力量,就已经远超了他所有的学生,刚才已经被扇了一耳光,他可不想把另一半脸也让牟东云扇一下。 “算了吧,车轮战可对你不公平”。说着就准备走开。 牟东云一把抓住他的手,“没关系,我不介意车轮战”。 周忠洋一脸尴尬,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车轮战赢了不体面,输了更是没脸面。使劲儿想掰开牟东云的手,可是他那力气哪比得上牟东云,只得向彭曦投去求救的眼神。 彭曦咳嗽了两声,“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们的学生都在我这里实战演练,以后有的是机会”。 牟东云呵呵一笑,放开周忠洋的手,“那好吧,从明天开始,一天一个,把你的学生都轮一遍”。 第172章 抢学生 陆山民的实力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牟东云所说的‘轮一遍’更是吓到了周忠洋,以免以后真被轮一遍,找了个理由,带着自己的学员灰溜溜的离开。 彭曦根据对陆山民的实力评估,挑选了一位准备培养成职业选手的学员当陆山民的陪练,说是陪练,其实也是一种相互磨砺,相互印证。 两人打了声招呼,互相认识了一下,这人叫王晓楠,跟彭曦一样,名字像个女人,陆山民有些怀疑是不是物以类聚,连选学员都喜欢选跟自己名字类似的人。不过陆山民可不敢小觑这个王晓楠,据彭曦介绍,王晓楠十岁就开始学习散打,到现在已经练习了十一年,他的实力并不比一般的职业选手差。 刚才擂台比试,王晓楠也在台下观看,对陆山民的力量有着充分的认识,同样不敢小觑陆山民。 两人互相试探了两下,正式进入战斗,这一场战斗毫无悬念,陆山民也打得很憋屈,打了三个回合,身上挨了好几十拳,硬是连一拳都没有打中对方。这一战,有种当初面对风衣男子的感觉,对方能及时的抓住陆山民的每一个空档,时间差也掌握得刚刚好,距离感也控制得很好。足足打了五个回合,陆山民被一个勾拳放倒,再也爬不起来。 王晓楠大汗淋淋,看着趴下的陆山民终于送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五个回合,已经记不清在陆山民身上打了多少拳,其中还有不少足以ko一般选手的重拳。可是陆山民足足扛了五个回合才倒下。打到后面体力下降,还险些被陆山民打中,那从身边呼啸而过夹着拳风的拳头,若是被打中,绝不轻松。 陆山民足足趟了三分多钟才站了起来。 王晓楠脱下拳套,伸手把陆山民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脑袋还有些发蒙。 “你真厉害”。 王晓楠笑了笑,“我练了十年散打,都是按照专业的路子训练,技术方面自然要高你很多,你才是真的厉害,扛了我这么多重拳才倒下,你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怪胎”。 台下 的座位上,彭曦啧啧称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东云,他真的只跟你学了两个月的散打”? 牟东云得意的笑了笑,“我这个学生怎么样”? 彭曦眼冒金光,“不得了,不用一年,倒下的那一个必将是王晓楠”。 “哈哈哈,这下你不会怀疑我能拿冠军了吧”。 彭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把搂住牟东云的肩膀,“你用完之后能不能交给我”? 牟东云警惕的看着彭曦,“君子不夺人所好”。 彭曦眼中充满炙热的目光,“我要把他培养成全国冠军”。 牟东云愣了愣,“他真行”? “给我三年时间”。 “到时候教练员的名字上能不能加上我”? “好,你排第二教练的位置”。 牟东云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真有可能培养出一个全国冠军”。 彭曦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真他娘的运气好”。 “但是他不一定会愿意”? “什么”?彭曦不可思议的看着牟东云,“这么好的事他会不愿意”? 牟东云摇了摇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难”? 彭曦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办”? 牟东云笑了笑说道:“说不定我能劝动他”。 彭曦松了口气,“那好,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牟东云嘿嘿一笑,“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到时候他真能拿到全国冠军,把我的教练位置往前挪一挪”。 彭曦怒骂一声,“你都已经第二了,再往前挪,把我放哪里”。 牟东云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愿意就算了,他是我的学生,自然听我的话”。 彭曦冷哼了一声,“我自己找他说”。 又和王晓楠打了几个回合,饶是陆山民体魄强悍,也感到筋疲力尽。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陆山民才走下了擂台。 彭曦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山民,感觉怎么样”? 陆山民对彭曦 突然的热情感到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笑着说道:“谢谢彭教练让王师兄陪我练手,学到不少东西”。 彭曦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其实呢,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我曾经拿到过职业联赛的第三名,嘿嘿,是全国第三名,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听牟老师说过”。 “嘿嘿,这么跟你说吧,牟东云连打进职业联赛的资格都没有,也就是说牟东云和我的差距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间的差距”。 陆山民哦了一声,“我知道,彭教练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彭曦呵呵一笑,“聪明,你拜我为师,我能把你培养成为全国冠军”。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彭曦,“我没想过要参加什么比赛,之所以答应牟老师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是因为我想帮他保住他的散打协会”。 彭曦赶紧说道:“难道你不想成为全国冠军吗”? 陆山民犹豫了一下,虽然想打败曾家派来的那个风衣男子,但从没想过要成为一个职业散打选手,更不想成为什么全国冠军。 摇了摇头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彭教练,我的老师是牟东云”。 见彭曦一脸的尴尬,不远处的牟东云翘着二郎腿得意的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那一段斜坡路上,每天早上风雨无阻,都会出现一个奇怪的青年男子推着一辆破旧的桑塔纳上坡,与此同时,驾驶室里的中年男人叼着烟很惬意的吞云吐雾。路上的行人开始的时候会对这奇怪的一幕指指点点,有人认为那个青年男子是个白痴,有车不做偏要推车,也有的人渐渐开始崇拜起这个青年男子认为他是一个毅力坚强的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陆山民每天都会和王晓楠实战对抗,陆山民的身形移动,防守能力,对时间差的把握能力,以及对空档的把握有了极大的提高。受益的不仅仅是陆山民,王晓楠同样受益良多,陆山民的随意一拳,都堪比他重拳的力量,他不得不随时保持高度的紧张,眼光和意识在陆山民的压迫下也得到了大大的提高。 第173章 金帝酒吧 今天是元宵节,对于东海来说,这个节日比春节要热闹了许多。大多数在东海的上班族从全国各地再次涌入了东海。这座城市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曾雅倩一早就给陆山民打了电话,说是晚上来接他,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并且嘱咐他要穿上最好的那套衣服。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挂完电话就有些后悔了,今晚曾雅倩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估计会是个比较高档的地方,那种地方的消费肯定不会低。可是自己身上也仅剩下几千块钱,这一去,估计接下来的日子就得饿肚子了。 晚上吃完饭,陆山民打理了一番,揣上仅有的六千多块钱,惴惴不安的下楼朝巷子口走去。 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在拐弯处以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了陆山民身旁,车窗摇下,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对着陆山民挑逗的一笑,勾了勾手指,“帅哥,去哪里,要不要姐姐载你一程”。 陆山民苦笑一下,兰博基尼都开出来了,今晚恐怕不是肉疼那么简单,估计骨头都得疼了。 见陆山民一副苦逼的样子,曾雅倩乐得呵呵直笑。 故意调侃的问道,“今天带了多少钱”?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曾雅倩,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钱包,“六千块”。说着又忐忑的问道:“够不够”? 曾雅倩咯咯一笑,一脚油门踩下,兰博基尼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闯入前方的钢铁森林。 见曾雅倩只顾笑没有说话,陆山民一脸的幽怨,“不够也没法,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曾雅倩狡黠的看了一眼陆山民,“放心吧,今天不用你出钱”。 “真的”?陆山民脱口而出,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你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 “酒吧”。 “酒吧?民生西路不就有酒吧吗”?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曾雅倩笑了笑,“让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酒吧,或者说叫会所也可以,不是会员可进不去”。 陆山民哦了一声,“很高档的地方”? 曾雅倩点了点头,“还行吧,里面长期出入的家里多少都还有些底蕴”。 “哦,也就是说去那个地方的人大多都是像你这样的富二代”? “算是吧,大多是些二.逼青年,不过也有些确实不错的人,你可以去接触接触”。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场合我去合适吗”? 曾雅倩歪着脑袋笑了笑,“放心吧,我觉得你比里面大部分人都强”。 兰博基尼朝佘山方向行去,陆山民听说过东海大部分的别墅都在佘山,看来这个酒吧应该是隐藏在别墅群中,一般酒吧都不会选择偏远的地方。这间酒吧竟然反其道而行,看来这背后的老板要么是手段通天,要么就是钱多得没处消遣。 穿过闹市区之后,汽车越行越偏远,渐渐看到一些别墅群,这些别墅关门闭户,入住的人很少。陆山民不禁有些好奇;“这些房子都没人住吗”? 曾雅倩 解释道,“这片别墅要么是一些外地当大官的,平时没时间住,也不敢光明正大住。要么就是一些有钱人买来养金丝雀的,所以比较冷清。” 陆山民啧啧称叹,“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家里的老婆孩子不知道对他们好点,花几千万给一个外人买这么贵的房子”。 曾雅倩呵呵一笑:“几千万在外面的人看来很多了,在这里,都不好意思说是有钱人”。 陆山民愣了一下,几千万都不算有钱人,这些人得多有钱啊。 兰博基尼走了一段山路,转过一段山坳。已经是晚上八点,此时应该是酒吧开始火热的时间。酒吧就坐落在山坳里,后面背山,前面一片几百平米的广场,周围没有其他别墅,独占环山风水。在东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么大的气魄,陆山民不禁暗叹“好大的手笔。” 广场上停满了兰博基尼、法拉利,劳斯莱斯…一溜儿的名车,其中还有不少陆山民完全不认识的车。 下了车,高大的门头写着“金帝”两个鎏金大字,通往酒吧的路铺着有些年成的青石板路,两侧是茂密的低矮灌木,看起来一点没有酒吧的气息,更像是进入一座园林。 “走吧”,曾雅倩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就往里面走。 走进酒吧,这里的气息与民生西路的酒吧不大一样,灯光更柔和,气氛也没有那么狂野。内里面积很大,足足有四五个玫瑰酒吧那么大,一应家具摆设看起来就不知道高档了多少个档次。 刚走进去,一大坨肉就滚了过来,豪不夸张,远看真是圆滚滚的一坨肉,近看才能看出是一个人。来人笑眯眯的到招呼,本就狭小的眼睛一下子只留下一条极细的缝隙。 “雅倩,你总算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说着又转头对着陆山民,陆山民甚至怀疑他能否看见自己。 “这是你的凯子”? 曾雅倩憋了憋嘴,“死胖子,别说得那么难听,这是我朋友”。 “朋友”?这个大胖子脸上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点,乐呵呵的搂着陆山民的肩膀,“雅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说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幸会幸会,我叫陈洋,家里是搞运输的”。 陆山民笑了笑“你好,我叫陆山民”。 酒吧里很热闹,虽然才八点钟,对于酒吧来说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但这里却已经是座无虚席。并且让陆山民觉得奇怪的是,酒吧的顾客本来大多是年轻人,而这里竟然有不少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人。 一边走,曾雅倩一边说道:“这里和一般的酒吧不一样,来这里的人并不全是来放纵消遣的,更多是年轻一辈带着家族使命来有目的的结交朋友,那些年纪稍大的人,大多是一些二流的家族或者公司的人,走老一辈的路行不通,有时候也会来这里接触那些大家族大公司的后辈,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走捷径。这里与其说是一间酒吧,还不如说是一个高级社交平台更贴切”。 陈洋拉着二人走到一处视野比较好的位置,那里 已经坐着有五六个人,周芊芊也赫然在列,正笑盈盈的看着曾雅倩和陆山民。 陈洋抢在曾雅倩之前,拉着陆山民的手就开始介绍,“这位是陆山民,我们的新朋友。” 在座的除了周芊芊还有两男两女。陈洋顺序开始给陆山民介绍。 “这位是刘凯,他家里是做外贸的”。 刘凯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一身的衣服也就万把块的轻奢品牌,这个圈子其实很小,东海有头有脸人物的后辈中,年龄又差不多的就那么些人,陆山民又从来没见过,一看就顶多是小门小户出身。虽然依然面带微笑的伸出手,但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不屑还是让陆山民捕捉到了。 说完又介绍另一外男子,也是二十多岁,“这位是邓超,人称超公子,家里祖辈都是体制内的人,这才从政几年,已经是正科级干部了”。 邓超看起来比较儒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来酒吧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淡然的朝陆山民笑了笑,很得体,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朝陆山民伸出手,“你好,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和邓超握了手,陈洋又开始介绍几个女孩儿,一个叫李红旭,一个叫叶梓萱,两个的父辈都是在东海开公司的有钱人,特别是介绍到叶梓萱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陈洋不自觉的变得恭敬了很多,比刚才介绍邓超还要恭敬,看得出这种恭敬不是刻意的,而是不自觉间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心想着女孩儿的身份可能不简单。据陈洋介绍说她是第一次到金帝酒吧来,是跟李红旭一起来的。陆山民也不自觉的多看了叶梓萱两眼,发现这女孩儿还真不一样,只说长相,绝不在曾雅倩之下,不同的是如果曾雅倩是一朵娇艳的玫瑰,那叶梓萱就是一朵清水里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更奇怪的是这女孩儿竟然还很害羞,就在陆山民看她的时候,竟然发现她有些别扭,脸蛋还有些微红。这倒是让陆山民很是意外,这些富家子弟从小见识就很广,照理说不会这么轻易害羞才对。 介绍到周芊芊的时候,周芊芊顶着两个大篮球,媚眼如丝的看着陆山民,“不用介绍了,我们早就认识了”,说着还抛了个媚眼儿。 陈洋激灵的打了冷颤,看了看陆山民,“她把你吃过了”? 陆山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雅倩的朋友,我们之前见过一次面”。 陈洋哦了一声,松了口气,一脸阴笑的看着周芊芊,“芊芊姐,你要是饿得慌,我洗干净了等着你来吃”。 刘凯呸了一声,“你那一身肥肉,别把芊芊姐给压爆了”。 周芊芊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能瘦到跟山民一样,姐姐免费让你吃个够”。 陈洋晃荡了两下身上的肥肉,“那还是算了吧”。 坐下之后,一圈人开始插诨打科的喝酒,听得陆山民浑身不自在,同样不自在的还有叶梓萱,听陈洋说她也是第一次出来参加这样的聚会,听到一桌子男男女女的荤段子,脸上表情极为精彩,有时候很好奇,有时候很惊讶,有时候很茫然,有时候很害羞。 第174章 圈子 桌子上的酒,上面全写着英文字母,陆山民一个字也不认识,只知道这些酒很难喝,没有什么酒味儿,反倒是带着一股浓浓的酸涩味道。那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也好不了多少,因为陆山民看见她虽然每次喝酒只抿一下小口,但是每次喝了之后都会一脸苦涩的哈气吐舌头。 一桌子人开始聊天喝酒划拳。趁着空隙,曾雅倩悄悄的对陆山民说,“那个叫邓超的,家族中不少人从政,在东海政界有些影响力,人也还算不错,有机会可以接触接触,虽然暂时不会对你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你可以从他身上潜移默化的了解到不少官场上的东西。叫陈洋那个大胖子,千万别被他那身肥肉给迷惑住了,别看他对谁都嘻嘻哈哈热情似火,其实是个人精,心思细腻得很,他说他家是搞运输的,你知道是做什么运输的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他爷爷曾经是东海船王,哪怕现在,东海有一半的远洋运输船都是他家的”。 陆山民震惊的看了陈洋一眼,正勾肩搭背的和刘凯推杯换盏。“还真是看不出来”。 曾雅倩接着说道:“别小看这些富二代,外面盛传很多富二代只知道吃喝玩乐,纯属扯淡,或者有些小土豪的爆发户或许会如此。真正的豪门子弟,父辈都比较注重孩子的教育,除了脑袋不正常的,大多正常的富二代都比普通人眼界宽得多,心思也灵敏得多。” 曾雅倩看了看叶梓萱,犹豫了片刻说道:“那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是不是看起来比较单纯”? 陆山民点了点头,惊讶的问道“难道她也是深藏不露”? 曾雅倩摇了摇头,“她是真的很单纯”。 “啊”?陆山民更加震惊,“你不是说你们这样的家庭出身,从小就比常人老练世故吗”? 曾雅倩接着说道:“她不需要,哪怕她再不懂事,哪怕她是个白痴,也没有任何人敢打她主意,她的家族已经足够强大到不需要她变得多世故多能干。她爸爸这边在东海算不得什么大家族,家里的企业甚至跟我们曾家都还差得远,但是她妈妈的娘家据说是跺一跺脚京城都要抖一抖的存在”。 陆山民震惊的看着不远处的叶梓萱,笑容干净,有些拘谨的坐在罗燕身边,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曾雅倩掐了一把陆山民大腿,陆山民嘶的一声,回头看着曾雅倩,“干嘛”? “她漂亮吗”?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漂亮”。 “啊”,腿上的疼痛感加重。 “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两个人各有千秋,陆山民真还一时无法分出高下,不过腿上加重的疼痛让他立刻 找到了正确答案,“当然是你漂亮”。 曾雅倩娇哼了一声,“算你有眼光”。 陆山民揉了揉腿,“你的意思是说她也要接触接触”。 曾雅倩再次掐了一把陆山民,“你敢接触试试”。 陆山民嘶了一声,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曾雅倩接着说道,“至于刘凯和罗燕,家里也算是不错,不过为人就稍微差了点,表面笑脸盈盈,骨子里肯定会看不起你,不接触也罢。”。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样带着目的交朋友不好吧”。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朋友是要意气相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正说着话,陈洋这个大胖子走了过来,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你们两个要亲热回家去,这可是朋友聚会,不带这么拉小团体的”。 曾雅倩瞪了陈洋一眼,“死胖子,给我滚远点”。 和这些人接触,曾雅倩最多也只能起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能不能结交,归根结底还得靠陆山民自己。至于要打入这个圈子,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想进入更高的圈子,不是说努力往这个圈子挤就能进去那么简单,如果自身没有接近这个圈子的实力,任你多努力的攀爬也是徒有其表,毫无作用。曾雅倩还没天真到认为能把陆山民带入这个圈子,不过哪怕是表面的结交,对一个山野村民来说也会受益良多。 见陈洋过来找陆山民攀谈,曾雅倩起身对陆山民说道:“那边有一个朋友,我过去坐坐,你们慢慢聊”。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曾雅倩是要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空间和这些人接触。 曾雅倩走后,陈洋笑眯眯的坐在陆山民一侧,整个沙发陷下去一大截。 近距离挨着陆山民,陈洋眯着眼睛再次观察了陆山民一阵,曾雅倩有将近一年半没有到金帝酒吧来,最近一年多时间很少和他们这帮朋友聚,这次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竟然答应了,而且还带来了眼前这个人。陈洋和刘凯不一样,虽然满身肥肉,但并不是全装的油水,反而有着很细腻精明的心思,他隐隐的能感觉到曾雅倩之所以愿意出来,多半和眼前这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虽然比曾雅倩大了好几岁,但由于 两家生意上的往来,从小也算是一块儿长大,初中和高中也是在同一所贵族学校上学。陈洋非常了解曾雅倩,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很少有能让她看得上眼的,而且曾雅倩自幼很聪明,看人的眼光也很独特。他很好奇,陆山民这个一看就不是圈内人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 陈洋倒好酒,递出一杯给陆山民,“来,我敬你一杯”。 陆山民苦逼的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陆山民瘪了瘪嘴,这酒真的很难喝。 陈洋笑眯眯的问道:“这酒不好喝”? 陆山民点了点头,“喝不惯”。 “哈哈,山民兄弟的口味儿很叼啊,这小拉菲虽然比大拉菲便宜了不少,但口味其实并差不了多远”。 陆山民看了看陈洋,他狭小的眼睛中充满了审视的目光,想到刚才曾雅倩说陈洋是个人精,大概能猜得对方是在故意试探自己的底细。 陆山民放下酒杯,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从小在山里长大,是半年前才来到东海打工”。 虽然事先猜到陆山民的身份不会太高,但陆山民的话还是让陈洋惊讶不已,不过他很快就用哈哈大笑掩饰了过去。 “陆山民,山野村民,也许山野村民是真,但普通未必是真”。 说着又端起酒杯,“来这里的人都巴不得把自己使劲儿的往天上吹,你能面部红心不跳的承认你山野村民的身份,来,为你的这份爽快干杯”。 酒吧里响起了劲爆的舞曲,陈洋歪着脑袋问道,:“要不要去跳一曲”。 陆山民尴尬的摇了摇头,“我不会跳舞”。 陈洋没有勉强,和邓超,刘凯、周芊芊、罗燕一起走进了舞池。 酒吧里的水晶魔球灯开始闪烁,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开始了尽情的舞动,这一点与民生西路的酒吧没什么区别,在灯光、酒精、俊男靓女的刺激下,再好的涵养也抵不住内心欲望的发泄。就连刚才一本正经的邓超也解开了领带在舞池中央忘情的舞动,从他不俗的舞姿来看,应该是没少到类似的地方玩儿过,很快就有两个穿着暴露的女生被他的舞姿吸引,凑到了他的身边,一前一后的扭动腰肢。 “陆山民”。 陆山民回头,那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已经坐了过来,近距离看,确实把陆山民震惊了一把,不得不说,叶梓萱的五官长得太精致了,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而且看起来毫无压抑感,因为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是那么的人畜无害,相当的自然。 叶梓萱摸了摸脸蛋,茫然的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不是”。 叶梓萱呵呵一笑,“那你是觉得我长得很漂亮吗”? “哦”?陆山民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你确实长得很漂亮”。 叶梓萱高兴得咯咯直笑,“他们都这么说。” 陆山民哦了一声,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儿有点犯二。 “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呢”? “哦,我不会跳舞”,“你呢?你怎么不去跳舞”。 叶梓萱眉头微皱的看着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嗯。。。我会跳芭蕾舞还有民族舞,这样的舞不会跳”。 “陆山民”。 “嗯”? “你觉不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叶梓萱双手放在胸口,一副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样子,“你看那个女孩儿,后背全露出来了”,说着又抬手指着另外一个女孩儿,半闭着眼睛不敢看的样子,“咦”。 陆山民正准备转头看,叶梓萱赶紧摆手,“不要看”。 陆山民被叶梓萱搞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叶梓萱双手捂住眼睛,手指微微张开,在眼睛处留出一条缝,一副不敢看又偷偷看的样子。 “她,她的内裤都露出来了,红,红色的,哦,不对,应该是紫色的,啊,羞死人了”。 陆山民哭笑不得,刚才陈洋介绍的时候已经知道她是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地方,不过陆山民心想好歹也是豪门出生的大小姐,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一惊一乍。她现在的反应比当初自己在烧烤店烤烧烤第一次被酒吧女孩儿调戏还大。 陆山民咳嗽两声,有点尴尬,“酒吧这种地方就是这个样子”。 “哦,你是山里出来的人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女孩儿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刚才还在聊舞池中的那些女孩儿,转眼间就转移了话题,而且还转移得那么理所当然。 看着叶梓萱一本正经的样子,陆山民点了点头,有些纳闷儿的问道“嗯,你怎么知道”? 叶梓萱得意的笑着说道,“陆山民嘛,你的名字已经告诉我了嘛”。 “哦”,陆山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叶梓萱得意的笑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哦,你很聪明”。 “山里有老虎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那狮子呢”? 陆山民又摇了摇头。 叶梓萱敲了敲脑袋,眼睛一亮,“那大象肯定有”。 陆山民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山里不是动物园,什么动物都会有”。 叶梓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山里有什么”? “有大黑熊,有野、、、”。 不待陆山民说完,叶梓萱兴奋得连连拍手,“我最喜欢熊了,我家里有好多泰迪熊、还有瑜伽熊、淡定熊,他们好可爱,山里的熊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超可爱”? “哦?他们很凶猛”。 叶梓萱两只手张牙舞爪的放在头的两侧,“是不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愣了半天,无奈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你刚才说还有什么”? “还有野猪,野、、、” “啊,小猪猪”,叶梓萱像兴奋得眼冒金星,两个小拳头紧紧的握在胸前,“山里竟然还有可爱的小猪猪,真是太巧了,我家里养了一只胡利亚尼小猪,可乖了,我亲切的叫她亚尼”。 “哦”。 “你可以抓一头野猪给我当宠物吗”? “哦”?陆山民一脸懵逼的看着叶梓萱,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可以吗”?叶梓萱用可怜又乞求的声音问道,那种声音听得人骨头都有些发酥。 “哦”?陆山民满头黑线,“有空我试试”。 叶梓萱高兴得抓住陆山民的手,“谢谢你”。 接着也兴奋的说道:“陆山民,你这个人不错,我决定和你交朋友”。 说着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对朋友很挑剔,可不是谁都能成为我的朋友哟”。 陆山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儿,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家里人把她保护得多好才会有着这样单纯得彻底的心思。 舞池中央的一声尖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也打断了所有人的跳舞。 罗燕的尖叫声立刻吸引了刘凯和邓超。两人走过问道:“怎么了”? 罗燕满脸委屈,气呼呼的指着一个穿白色背心,皮肤黝黑,浑身肌肉的男人说道:“这混蛋摸我屁股。” 刘凯凑过去,冷哼一声:“兄弟,给这位美女道个歉,这事就算结了。” 肌肉男瞅了瞅眼前两个身板一般的男人,轻蔑的说道:“不就摸个屁股吗,大爷我是看得起才摸一把,要是其他女人,脱光了在我面前晃荡,大爷我也懒得理睬。” 刘凯平时都是横行惯了的主儿,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侮辱,怒吼一声,一拳砸向肌肉男的脸。 那肌肉男也不躲避,一把抓住刘凯的手腕,狠狠一拉,刘凯那身子骨哪经得住这彪行大汉的拉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邓超随手抄起附近的酒瓶就拍向肌肉男的脑袋,砰的一声,酒瓶在肌肉男脑袋炸开,血水加上酒水从肌肉男脑袋上流了下来。 “够狠,老子喜欢。”那肌肉男并没有被这一酒瓶砸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抬脚就把邓超踹得飞了出去,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罗燕吓得花容惨淡,捂着嘴,眼泪哗哗的流,赶紧跑过去扶邓超。 刘凯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冲向肌肉男,“老子跟你拼了”。 肌肉男大喝一声:“找死”。碗口大的拳头就砸向刘凯的胸口。 正在这时,另外一个拳头从刘凯身旁打了过来。“砰”的一声,肌肉男子蹭蹭连续后退几步才站稳。 陆山民收回拳头,淡淡的对刘凯说道:“这里就交给我吧”。刘凯诧异的看着陆山民,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能一拳打退这个肌肉男。 肌肉男冷冷的看着陆山民,显然也没想到这个身板比自己小了不止一个型号的男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活动了两下手腕,满脸阴沉,呵呵冷笑:“又来一个找揍的。” 此时酒吧的音乐早已停止,舞池里其他人也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看着场中的变故。 酒吧保安知道来这家酒吧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一般人,神仙打架,小鬼哪敢轻易上前。更何况保安队长今晚被一个神秘人物喊道二楼办公室,临走时还说,他没有出来,谁也不能去办公室找他,现场的几个小保安没了主心骨。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推举一个大胆的跑到二楼,准备向保安队长或者酒吧经理汇报情况。 刚转过楼梯,小保安就见到一个中年男人专注的耍着一把瑞士军刀,刀子在他手里犹如陀螺般飞快旋转,行云流水。 小保安知道这中年男人是那神秘人物带来的人,见他一脸的阴沉,不敢上前半步。 中年男人看也不看他,淡淡说道:“有事?” 小保安结结巴巴的说道:“下面有人闹事,我来向队长和经理汇报。” “知道了”。 第175章 这次认真了 女子身材修长、体型完美、乌黑长发,一袭黑色风衣,脸上带着一副大得夸张的墨镜,看不出任何表情。随意坐在平时本来是酒吧总经理白斗狼坐的位置上,不怒而威。 女人淡淡的说道:“你可知道错了?” 白斗狼站在办公桌前,不敢抬头,手心全是汗:“青姐,我用人不当,还请责罚。” 站在一侧的保安队长一听,全身冷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全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墨镜遮住了女人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身上留下了不少刀伤枪眼吧。” 白斗狼额头密布冷汗,:“那是青姐看得起我,不敢居功”。 女人淡然的说道:“那你该知道,我的做事风格吧。” 白斗狼咬了咬呀,没有犹豫,豁然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保安队长,把他的手摁在桌子上,手起刀落,三根血淋淋的手指应声而落。 那保安队长也算有骨气,疼得牙齿上下咯咯打架,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白斗狼低喝一声:“滚。” 那保安队长如获大赦,用衣袖捂住伤口,赶紧逃命般跑了出去。 女人冷哼一声:“看在是你小舅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白斗狼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这个女人,:“青姐,对不起,我老婆就这么一个弟弟。” 女子豁然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好一头过江龙,竟然把爪子伸到我这里来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剁了你的龙爪。” 白斗狼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说道:“青姐,下面有人闹事,我得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兔仔子。”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肌肉男,淡淡的说道:“大道理我不懂,但山里人都知道是个带把儿的爷们儿就不能欺负女人”。 肌肉男哈哈大笑:“艹,你脑袋有问题吧,这里是酒吧,到这里来要么是来泡妞的,要么是来被泡的”说着冷笑一下,“要么就和你一样是来挨揍的”说完,一只大手就抡了过来。 刚才的一拳,肌肉男已经知道陆山民的力量极大,这一拳看似进攻,实则是在试探。陆山民抬手格挡,对方的拳头并没有打在陆山民身上,在接近的一瞬间化拳为掌,抓住陆山民手腕,陆山民正奇怪对方这是要干什么,一股巨力传来,生生要把陆山民拉过去。陆山民冷哼一声,跟自己比力气,还没输谁。正准备用力把对方拉近,转瞬间,对方整个身躯竟然迅猛的撞击过来。陆山民没有在意,另一只手直拳打出,“呼”,但是这一拳并没有打到对方身上,对方的另一只手张开,准确的抓住了陆山民的手。两手被抓住,对方雄壮的身躯转瞬即到。陆山民暗叫一声糟糕,对方的肩头已经狠狠的撞在了胸膛。 陆山民蹭蹭后退四五步才稳住身形,感觉胸口一阵气闷,这才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力量比自己竟然差不了多少。刚才的一拳把他震退,估计是对方没有使出全力的原因。 酒吧角落的一处,曾雅倩淡淡的看着场中的打斗,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担心。对着身旁的中年男子说道:“远山叔,他能打赢那个肌肉男吗”? 如果陆山民看见这个中年男子,一定能认得出这人就是那晚两秒之内就把他打趴下的风衣男子。 方远山没有直接回答,“雅倩,这不是武夫的时代,他再能打又有什么用”。 曾雅倩微微一笑,“话是这么说,但是哪个 少女不喜欢充满男性野性的英雄”。 方远山无奈的摇摇头,“雅倩,你还小,等你在大一点,就会知道真正掌握这个世界的英雄不是拳头有多厉害,而是脑袋有多灵光”。 曾雅倩呵呵一笑,“远山叔,你这句话可有问题”。 方远山皱了皱眉头,“什么问题”? 曾雅倩充满柔情的看着远方的陆山民,“脑子和拳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虽说他拳头硬脑,袋就一定不能灵光呢”。 方远山摇了摇头,曾家老爷子都劝不动,更何况自己这个外人,没有再劝曾雅倩,看着场中淡淡道:“我去过马嘴村,那里的猎人并不都是像这小子这样拥有变态的身体,他确实是个异类,他的毅力也很坚韧,所以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他的胜负,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知道谁胜谁败”。 曾雅倩得意的一笑,“我早就说过,他跟别人不一样”。 肌肉男的打法,陆山民从来没见识过,不过对于见识浅薄的陆山民来说,除了散打,几乎对所有武术流派都没什么了解。 两人进入真正的战斗,陆山民才发现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几乎都是被动挨打防守,很难打到对方。而且对方的打法变化之多,让陆山民应接不暇。拳、掌、肘、膝、肩头、几乎每一个部位都是对方进攻的武器。 两人的打法都很强硬,不远处的邓超刘凯罗燕周芊芊等人都看得心惊胆战,一开始就躲在远处的陈洋则笑眯眯的看着场中的打斗,坐在不远处的叶梓萱则看得心脏砰砰乱跳,这样的场景对于她来说,绝对震撼,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打斗,身临其境,激动得她两个粉嫩的小拳头紧握,恨不得立马冲上去亲自参加战斗。 走出办公室白斗狼和那带墨镜的女子刚好看到这一幕,白斗狼眉头紧皱,金帝酒吧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儿,今天还当着青姐的面出事,赶紧准备上前去阻止。墨镜女子淡然的看着舞池中打斗的两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管。白斗狼停住脚步,站在这个令他又敬又畏的女人旁边,静静的看着楼下。 肌肉男的步法看似散漫毫无章法,但墨镜女子,白斗狼以及另一侧的方远山都能看出来,步法中一掰一扣,而且自然流畅,一看就是多年浸淫八卦掌的好手,只不过他的打法中又加入了一部分泰拳和西洋拳法的技法。 肌肉男越打越心惊,无法想象陆山民的身体素、反应能力以及防守能力会如此变态,散打并不能完全算是实战武术,更多是一项体育运动,因为散打的限制太多,不能用肘,不能用膝。在真正的生死相搏中,散打和泰拳等其他武术还是有一定差距。但就是这样一项体育运动性质的拳法,竟然让他久久的攻不下来。 墨镜女子眉头轻微的皱了皱,发现陆山民竟有些面熟,想了片刻,原来是他。一个工地上小小的打工仔,竟然能进得了金帝会所。 “这两个是谁”? 白斗狼回答道:“穿黑背心的那人叫卓宇,是卓爷的远房侄子,另外一个是跟曾家的那位宝贝千金一起来的”。接着又有些奇怪的说道:“他们一起的还有叶宇轩的女儿”。 “叶宇轩”?墨镜女子眉头紧皱,“他的家人不是从来不跟这些富二代接触吗”? 白斗狼点了点头,“是啊,她是跟另一个叫罗燕的女孩儿一起来的,估计也是偶然,和这小子没什么关系”。 说着有接着说道:“来这里的人,我都有详细的记录,那小子叫陆山民,青姐你一向注重挖掘人才,陈然曾经向我汇报过,说这小子还算不 错,还听陈然说他跟海少爷走得比较近,他今天能到这里来,我也很意外”。 墨镜女子看了看楼下,淡淡的说道:“差不多了”,接着又淡淡的说道:“给卓叔叔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管管他的侄子”。 两人打得气喘吁吁,正准备再次撞击在一起,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放肆”。 白斗狼的阻喝声让两人停了下来。 白斗狼来到两人中间,面色冷然的说道:“金帝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金帝酒吧的老板白斗狼,凡是在东海有点脸面的人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镇得住这种地方的人,起能量可见一斑。卓宇立马换上了笑容:“狼哥,哪敢,这小子找我麻烦,我这不想教训他一下吗”。 白斗狼冷冷的看着陆山民,“你叫陆山民”? 陆山民冷然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也是在酒吧看场子的,白斗狼既然是能镇住金帝酒吧的老江湖,是非对错自然不会听人的一面之词,跟他讲理那是浪费口水,他只要看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至于他要怎么处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卓宇有些不服气,“狼哥,我正打得兴起呢”。 白斗狼冷冷的看了卓宇一眼,“要不要跟我打一场”? 卓宇愣了一下,立刻连连摇头,“狼哥说笑了,我哪是你的对手”。 白斗狼冷冷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充满肃杀之气,陆山民抬头挺胸,淡淡的和他对视,毫无躲闪。他的眼神很冷,有种藐视众生高高在上的感觉,“年轻人,现实不是武侠小说,英雄往往都会死得很惨。” 陆山民冷笑一声,“我不是什么英雄”。 白斗狼冷哼一声,朝着二楼走去,经过罗燕身边的时候不屑的说道:“到这里来玩就要有被人摸屁股的觉悟,一惊一乍会害死人。” 本来已经不哭的罗燕一听到这句话,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一群人不欢而散,走出酒吧的时候,凭陆山民长期打猎培养出来的敏锐力,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看不见摸不着,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白斗狼走到墨镜女子身边:“青姐,陈然说得没错,那小子到是个人才,面对我的目光竟然毫不退缩”。 墨镜女子没有做出评价,淡淡道,“东来在你这里借了多少钱”? “哦?不多,一百五十多万。” 墨镜女子眉头微皱,显示出不悦。 白斗狼赶紧说道:“陈然那里前前后后估计借了有两百多万”。 墨镜女子眉头皱得更深:“那个酒吧里的女孩儿还没玩儿腻吗”? 白斗狼低头说道:“哦,听陈然说海少爷这次挺认真的”。 “我在问你”。 墨镜女子语气平淡,却让白斗狼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海少这次认真了”。 墨镜女子没有再说话,缓缓的朝会所后门走去。 “青姐”? 墨镜女子顿了顿脚步,“还有什么事”? 白斗狼吞吞吐吐的说道:“海少借的钱”? 墨镜女子继续抬脚走去,“我找你借钱了吗”? 白斗狼擦了擦汗,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第176章 我也要一头 一群人再次坐下,对陆山民都有些刮目相看,周芊芊也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山野村民还有这样的身手和勇气。不过脸上更多是忧虑之色。金帝会所台面上的老板是白斗狼,但她这样的家族,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认为,幕后老板是谁她不知道,但能够在寸土寸金的佘山独占一方风水,又能够吸引来这些非富即贵的豪门子弟,其能量可见一斑。 虽然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谁,但来这里的人都知道白斗狼的大名,不管在外面是什么高官子弟还是富家少爷,到这里来吃喝玩乐可以,但还从来没有人敢闹事。陆山民这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第一次来这里就闯下这么大祸,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收场。 叶梓萱满眼小星星的看着陆山民,拉着陆山民叽叽喳喳的问长问短。 “英雄,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英雄,你刚才太帅了,特别是那坏人的拳头打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man哟”。叶梓萱兴奋的对陆山民说道。说着还拿小拳头在陆山民胳膊上打了两拳。还煞有见识的问道:“疼吗”? 对于这个脑袋有些犯二的女孩儿,陆山民已经有所了解,对她实在有些无语。 “我不是什么英雄,只是看不惯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儿而已”。 叶梓萱满眼的崇拜,“哇,这还不是英雄啊,英雄救美啊,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当女孩儿被坏人欺负的时候,就会有个英雄从天而降”。 “咳咳,你是电视看多吧”。 叶梓萱小鸡啄米似的激动点头,“是啊,现实中更刺激”。 罗燕本来没把陆山民放在眼里,以她的眼光,早就看出陆山民家世没法和他们比,不过刚才陆山民的出手相助,从小的教养,基本的礼节还是让她端起酒杯敬了陆山民一杯。 “谢谢你”。 陆山民笑了笑,“雅倩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客气”。 刘凯和邓超也先后敬了陆山民一杯酒表示感谢。 周芊芊在一旁感叹了一声,雅倩为了这 小子还真是煞费苦心,还别说这小子还真和别人有点不一样,这么快就能和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小姐少爷打成一堆。 不远处,方远山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雅倩,你以为这样就能把他拉进你们的圈子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这些二代不可能真正接受他,即便真接受他,以他的身份和实力,差得太远,背后的家族也不会给予他什么帮助。圈子这个玩意儿,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是挤不进去的。你看我,在你们曾家十几年,我能进入得了你们的圈子吗?这是压根儿不可能的事情”。 曾雅倩笑了笑,“远山叔,你也别妄自菲薄,我们曾家可没人把你当外人。你说得对,圈子这东西,只靠攀龙附凤是没用的,但狐假虎威一把倒不是没可能,要是在以往,白斗狼会就这么算了吗?但是今天,我保证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方远山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护得住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的”。 曾雅倩站起身来,淡淡的一笑,“我护他一时,他会护我一世的”。 方远山在曾家呆了十几年,早就成了曾家的一份子,也算是看着曾雅倩长大的,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像极了老爷子,做任何事情都极其自信。但这次他想不通曾雅倩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凭什么会认为一个山野小子以后会有能力护她一世。 大胖子陈洋揣着浑身的肥肉一脸幽怨的走了过来,还没走近就哎呀的大叫,“刚才去厕所拉了个屎,出来听说刚才有人打架,哎哟,真是错过了精彩场面,你们刚才看见没有,谁打赢了”? 一群人都瘪嘴不理他,陆山民心想这胖子脸皮也太厚了吧,他刚才明明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怎么可能逃过自己猎人的眼睛。不仅脸皮厚,演技也还一流,装得跟真的一样。 叶梓萱笑嘻嘻的说道:“胖大哥,真可惜,你错过了一场英雄救美拳打色狼的精彩场面”。说着又指了指陆山民,“当然是陆山民打赢了”。 说着又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刚才的一场打斗。 陈洋跟确实没看见一样,听得满脸兴奋,还时不时的叫好。 曾雅倩缓缓的走过来,坐在陆山民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没受伤吧”?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没事儿,从小挨打习惯了,不碍事儿”。 曾雅倩白了一眼,“看见没有,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以后别这么冲动”。 陆山民笑了笑,“他们是你的朋友嘛”。 “他们可未必把你当成朋友”。 陆山民挠了挠脑袋,“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当时应该出手”。 一群人再次喝了一会儿酒,就一起走出了金帝会所。 临走的时候,叶梓萱蹦蹦跳跳的走到陆山民身边,一脸认真的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儿,可别忘了”。说完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和罗燕一起上了一辆车。 一旁的曾雅倩冷哼一声,“哟,不错嘛”。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坐上了她的兰博基尼。 “呵呵,她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儿”。 汽车发动,朝佘山脚下行去,转弯处,曾雅倩来了几个漂亮的漂移,甩得陆山民七荤八素。 “你小心点,下面可是悬崖”。 刚说完,一个急刹车,陆山民的头差点撞到前面的玻璃上。 陆山民刚想说话,一个加速,汽车又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你就不打算说说吗”? 陆山民喘了口气,“哦,说什么”? “你答应了叶梓萱什么”? “哦,没什么,她以为山里的野猪和她家养的宠物猪差不多,叫我给她弄一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也要一头”。 “啊”?“哦,没问题,不过那家伙真没法家养”。 “没关系,那就宰了吃掉”。 “哦,这个倒可以有”。 “你喜欢红烧还是爆炒”? “野猪肉红烧更好吃”。 “那就爆炒”。 “额”? 第177 章 幼稚 金融高专开学了,酒吧也开业了。在胡惟庸的运作下,月色酒吧也提前一个月解除了封禁。 新的一年,二十几个保安穿着整洁统一的制服站成两排,这是陆山民要求的,保安就要有保安的样子,首先从服装上开始改变,王大虎手下过来的十几个人,虽然经验丰富,但也养成了一股流里流气的混子作风,在陆山民看来,这股风气必须改变过来。 月色酒吧的藏毒事件虽然是王大虎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不过这也给陆山民提了个醒,酒吧这种地方,特别是民生西路这种酒吧,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的事情,陆山民不允许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居高临下的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身旁是唐飞、周同和蒙傲。楼下二十几个保安站得整整齐齐,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说道,“兄弟们,这是新的一年,也是民生西路这三间酒吧新的开始,更是你们新的开始,不管是刘强还是王大虎,他们将永远成为过去。”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新的一年,民生西路这三间酒吧,我,陆山民说了算”。 身旁的唐飞面带微笑,陆山民能站在这个位置,虽然说只花了半年时间,但期间所经历的生死,他最清楚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大难不死创造奇迹的感觉,在他看来,这样的日子才不负到东海来闯荡一趟。陆山民的话让他产生很强的共鸣和浓浓的自豪感。周同也差不了多少,以前在企业当过保安,在餐厅端过盘子,但只有这段时间跟着陆山民,才找到了归宿感,找到了方向。 楼下的一众保安,特别是最开始在玫瑰酒吧跟着陆山民的那批人,更是激动不已,陆山民的成功无疑给了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一个山野村民半年时间能走到这样的位置,那么他们说不定有朝一日不说也能像陆山民一样,但至少也能混个出人头地。 不知道谁喊了声好,保安群中随之爆发出声声叫好声。 陆山民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大家背井离乡来到东海,无非是想混口饭吃,我不需要你们尽忠,但你们必须尽责”。 “你们所有人的工资都比原来高了一半,我不是慈善家,给你们这些钱是让你们把事情做得更好,如果让我发现谁偷奸耍滑,胡作非为,任何人求情都没用,直接给我滚蛋”。 一群保安都很兴奋,相对于洗脑,讲什么情义,金钱的力量无疑才是最大的。在双倍工资的鼓励下,个个都争先恐后的表示一定全力以赴做好工作,不让酒吧出现任何岔子。 一番训话之后,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蒙傲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作为胡惟庸安插在陆山民身边的眼线,蒙傲一直战战兢兢,与陆山民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发自内心的对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山野村民抱有极大的好感,不仅仅是因为上次陆山民孤身入虎穴前去救自己,更多的是从平时的接触中,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更何况陆山民短短半年的时间,从一个懵懂的山野村民成长到今天的地步,让他发自内心的崇敬。 来到办公室,蒙傲还像平时一样笑呵呵的样子。 “山民哥,有什么事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的盯着蒙傲,“月色酒吧明天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蒙傲当然知道明天月色酒吧就解封了,也曾想到过陆山民会安排自己,不过想到自己是胡惟庸的眼线,心里还是有一丝愧疚。 “嗯,山民哥,那边也该着手派人过去了”。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蒙傲,“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看得出你的观察能力和应变能力很强,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吗”? 蒙傲尴尬的笑了笑,对于自己的过往,并没打算隐瞒,“不怕山民哥笑话,我曾经当过小偷,在公交车上摸过包,也用铁丝开过老旧小区别人家的门,还开过几家公司的保险柜,所以眼睛和耳朵比别人要好使些”。 “哦”?陆山民诧异的看着蒙傲,没想到他还干过这个行当。 蒙傲赶紧又说道:“不过山民哥放心,我早金盆洗手了,以后也绝不会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陆山民点了点头,“改了就好,月色酒吧的保安经理你去吧。” “啊”?蒙傲愣了一下,虽然事先想到这个位置有可能是自己,但真当陆山民说出来,内心还是无比的复杂。 “怎么?你不愿意”?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他。 “不是,是没想到山民哥会这么信任我”。蒙傲低下了头。 “没想到”?陆山民别有意味儿的问道。 蒙傲咬了咬牙,“山民哥,其实我是、、、、”。 陆山民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知道”。 蒙傲眼眶微红,“你早就知道”? 陆山民笑了笑,“人情世故也许我不太懂,但我是个猎人,哪怕有任何细微的不自然的表情我都 能看出来,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跟王大虎不一样,我从没想过也不会打酒吧的主意,现在三家酒吧都归我管,,我现在和胡惟庸的利益是一致的,都是想把酒吧管理好。所以有没有胡惟庸的人盯着其实没多大的关系”。 蒙傲苦笑了一下,到东海这几年,从来没有人真正把他当人看,干着偷鸡某狗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没把自己当人看。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山民哥”。 陆山民起身走到蒙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月色酒吧出过客人携带毒品的事情,以后相关部门肯定会格外照顾,你眼睛比较毒,看紧点”。 蒙傲抬头笑了笑,“我不会让山民哥失望的”。 酒吧的一个角落,一个身着高档休闲服,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独自坐在那里,男子喝了口酒,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他有生以来喝过最劣质最难以入口的酒。男子摇了摇头,看着酒吧里人人都大口喝着这些劣质酒,有些想不通他们怎么能喝得下去。 酒吧这种地方他当然去过,但是这种低端的酒吧却是第一次来。看着那些身着廉价衣服,喝着劣质啤酒的人,感觉浑身不自在。他实在想不明白曾雅倩怎么会和这种地方的人混在一起。 从小被人夸长得帅的他自视甚高,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入得了他的法眼,直到遇到了曾雅倩。那是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参与聚会的都是东海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家眷。曾雅倩一袭白色长裙,头上扎着粉红色的舞蝶结,宛若画中仙子一般,第一眼他就被迷住了。虽然当时两人都还是十几岁的未成年人,他就认定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女孩儿配得上自己。 随着两家人生意上的合作越来越密切,两人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两家的长辈也有意无意间撮合两人。那些年是他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自从曾雅倩知道了他爸爸出轨之后,性情大变,以前甜美的笑容消失不见,换之成为对谁都冷面冰霜,包括自己。故意高考落榜,执意拒绝和自己一起出国留学,非要自甘堕落的上了一个落魄的金融高专,附近还尽是民生西路这样破落的贫民窟。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曾雅倩竟然和贫民窟的混在一起,打得火热。 男子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本来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酒吧里一个喝得有些高的女孩儿见有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独自坐着,拿着啤酒一脸妩媚的在他身边坐下。用糯糯的声音说道:“帅哥,你一个人多寂寞,让妹妹陪你喝两杯”。 男子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良好的家教让他忍住了发火:“请你走开”。 喝高了女孩儿咯咯娇笑,心想,还是个高冷的帅哥,这么漂亮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好运气可不是天天都有,加上喝了酒,心中更是火热,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去。 女孩儿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放,“妹妹我胸口有些疼,哥哥帮我揉揉好吗”? 男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猛力一推,把女孩儿推到在地,眼神冷冷的盯着她,脸上的厌恶暴露无遗,“滚”。 男子冷酷的表情让女孩儿酒醒了一大半,冷哼一声,爬起来骂骂咧咧的离开。 男子从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用力的在被那女孩儿拉过的手上擦拭,直到擦得白皙的皮肤有些发红。 蒙傲走后,周同走进了办公室。 “山民哥,楼下有个人找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找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岁,衣着考究,看言谈举止,应该是个有钱人”。 陆山民满脸的疑惑,周同所说的不会是海东来,上次海东来来的时候周同已经见过。 在周同的带领下,陆山民终于看到了那人,周同说得没错,只看衣着神态就知道不会是一般人。五官长得很精致,皮肤很白,要是男扮女装估计比大多数女孩儿都还漂亮,对,这个男人可以用长得漂亮来形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起来很和善,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但走近仔细看,那人身上的傲慢和不屑逃不过陆山民猎人的眼睛。 陆山民坐到他的对面,怔怔的看着这个漂亮的男人,没有丝毫见过的印象。 男子只是撇了一眼陆山民,淡淡道,“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不自觉多看了几眼:“你长得真漂亮”。 男子眉头微皱,面色不悦,“你可以帅字来形容我”。 陆山民不好意的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们认识吗”? 男子象征性的笑了笑,眼神中透着难以察觉的不屑,缓缓道:“陆山民,二十一岁,老家在一个叫马嘴村的偏远山区,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半年前来到东海,先是在午夜烧烤店烤烧烤,后来得罪了这里小保安头子刘强差点被卸掉一 只手一只脚,再后来与另一个叫王大虎的保安头子争斗,最后胜出,现在是民生西路三家酒吧的保安头子”。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警惕的看着这个漂亮男人,这人明显不会是民生西路的人,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不禁想到上次肖兵的提醒,说有人盯上了自己。 “你是谁?为什么要调查我”。 男子淡然一笑,“我姓孟,浩然正气,孟浩然”。 陆山民不自觉默念了一遍这个似曾听过的名字,眼睛一亮,大年初一中午给雅倩打电话人正是叫孟浩然。 “是你”。 “看来雅倩跟你提起过我”。 陆山民大概能猜得出这人跟雅倩关系不是很好,因为雅倩那天一直不接他电话,到最后还直接关了机。 “她没和我提起过你,大年初一你打电话的时候,雅倩正在我家,我从她的手机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什么”?孟浩然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狰狞,沉默了片刻,强忍着没有发怒,低沉的说道:“那天她跟你在一起”? 看着男子的表情,陆山民大概猜到这人估计是雅倩的追求者,他并不觉得奇怪,像曾雅倩这样漂亮的女孩儿,没有追求者反倒是件奇怪的事情。 “我们是朋友”? 孟浩然眉头舒展了一些,“仅仅是朋友”? 对于孟浩然调查自己,陆山民内心感到很不满,“你不是在调查我吗,是不是朋友难道你还不知道”。 孟浩然冷冷的一笑,恢复了一些平静,“如果我让你不和她做朋友,需要什么条件”? 陆山民呵呵一笑,又是一个让自己远离曾雅倩的人。 “有人曾经出了一百万,我拒绝了”。 孟浩然不屑的看了一眼陆山民,“一个山野村民,到也学会了狮子大开口”。 说着很潇洒的点燃一根细烟,“我给你五百万”。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像是听到一个很不好笑的笑话,“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不去跟雅倩说,偏偏都喜欢来找我”。说着又问道:“是因为我是个山野村民,在你们眼里卑微得像一只蚂蚁,你们觉得随意施舍点钱就能轻易打发是不是”? 陆山民的问话让孟浩然愣了一下,他没具体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细想一下,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山野村民,来到东海打工,无非就是想挣钱,五百万,恐怕一辈子也未必挣得到。 孟浩然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得孟浩然莫名其妙。 “五百万确实很多,也许我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孟浩然试探的问道,“你这是答应了”? 陆山民从没想过要和曾雅倩结合在一起,他心里清楚两者的差距,但发现孟浩然是曾雅倩的追求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痛快。更何况这样一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陆山民看着很不爽。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心里就是不痛快。 陆山民靠在沙发上,呵呵一笑,“你真当我傻,我虽然不知道曾家到底有多少资产,但不管怎么样都要比这五百万多得多吧,我凭什么为了这区区五百万放弃更多的利益”。 孟浩然并没有被陆山民的话给激怒,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呵呵直笑。 “就凭你一个山野村民?真是无知者无畏,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是现实,不是电视,更不是那些无脑的网络小说”。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承认我和你们差距很大,但本质上我们都是一个鼻子两个耳朵的人,不管你怎么看待我这样的人,至少我并不觉得要比你们低人一等”。 孟浩然满脸的不耐烦,“我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开个价,多少我都满足你”。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真的爱她”? 孟浩然冷哼一声,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爱她”。 陆山民笑了笑,“你真的爱她就应该让她爱上你,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赶走你的假想敌,别说我不会离开东海,哪怕我真的离开了,她就会爱上你吗?看你长得仪表堂堂,谈吐气质也不俗,想不到会这么幼稚”。 “你”,孟浩然狠狠的咬着牙,从小到大谁不说他优秀,现在更是堂堂米国知名学府的留学生,被一个山野村民说幼稚,偏偏一时还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甚至还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内心无比窝火。 “你走吧,我是我自己,没有谁能决定我的去向,除非我自己想走,没有人能赶我走”。 孟浩然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我不管你用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雅倩,我今天来就是想警告你,最好离她远点,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只会给她带来灾难,永远给不了她幸福”。 第178章 分手炮儿 要是有人说海天集团穷,估计整个东海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得笑掉大牙。但是要说海东来穷,凡是认识他的人都会举起双手说是。所以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和海东来走得比较近的富家子弟愿意借钱给他之外,没有人再愿意借给他。 虽然说都是有钱人家子弟,但大部分都是还在上学的同龄人,借几万十几万还不还都无伤大雅,但是架不住多次借啊。再加上海东来姐放出话来,谁借的钱找谁还,她一概不负责,知道内幕的圈子里的朋友谁还愿意借钱给他。 所以海东来就把主意打到了海天集团的人身上,开始的时候,考虑到他是海天集团的大少爷,多少要给点面子,以便日后好相见。几万十几万的借给他,倒也没想着他能还回来。可是这位大少爷越借越顺手,这些海天集团的高层可就架不住了,感情在你们海天集团打工挣的钱,都被这位大少爷用这种方式给抠回去了。到后面只要看到海东来到集团去,个个就像躲避瘟神一样纷纷躲避他。 没办法,海东来又把主意打到海天集团的一些外围产业上,比如说陈然那里的皇朝ktv,硬生生的从陈然那里前前后后借了两百多万出来,现在陈然只要听说海东来来了,就跟听见狼来了一样闻风而逃,有一次来不及藏起来竟然翻窗户跳楼逃走,那可是七楼啊,差点没把陈然的一双腿给废了。 金帝会所是海家一处私密的会所,除了海东来姐弟俩和陈然以及集团中的两位元老级别人物,整个东海没几个人知道那是海家的产业。即便躲在如此隐蔽的地方,白斗狼也没逃脱掉,硬是被海东来软磨硬泡借了一百五十万。 手里拿着刚买新房的钥匙,海东来百感交集,这段时间为了筹这笔钱,真的是把所有的脸都不要了。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凑足了钱,及时的拿下了这套房子。 今天是阮妹妹的生日,海东来开着车一路闯了七八个红灯,疯狂的朝着金融高专飞驰而去。他脑袋里此刻全是阮妹妹收到这份生日礼物时高兴的样子。 阮妹妹的生日,海东来本来打算也叫上陆山民一起庆祝,但阮玉却意外的拒绝了这个提议,说是想和他单独过。这让海东来很感动,很久以来他一直认为陆山民这个野生大舅哥在阮妹妹心目中地位要高于自己,现在看来自己的地位已经有了反转超越了陆山民的迹象,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用海东来的话说他很穷,但再穷也要给阮妹妹过一个盛大的生日,本来订好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还准备了满屋的玫瑰花,巨大的蛋糕。但阮玉临时打电话通知执意要吃火锅,说是要节约用钱,不能再为她破费了,地点就选择金融高专校外的好吃一条街。 随着两人关日益紧密,阮玉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把他当肥猪宰,反而渐渐的开始时不时提醒海东来要节约用钱,每当海东来买一些贵重礼物的时候,都能看见她一脸的心疼。海东来心里感慨万千,感动得差点留下了眼泪,这才是真爱啊,以前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哪个不是使出浑身解数想掏走自己身上的钱,只有阮妹妹还考虑到要为他节约钱。 能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海东来一手紧紧的抓着新房的钥匙,一手握着方向盘,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风驰电掣的赶到金融高专。 这家火锅店就在学校门口不远处,不到二十个平方,十几张桌子,店里已经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阮妹妹已经坐在了靠里面的一张桌子前,锅里红油翻滚,热气腾腾,阮妹妹漂亮的面庞在雾气后面若隐若现,衬托得更加神秘迷人。海东来站在门口不禁看得呵呵傻笑,这一刻,他很坚定的认为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海东来左躲右闪的躲过那些横在他和阮妹妹之间的人和凳子,几乎是挤着走到了阮妹妹身边,一屁股坐在阮玉对面。 “嘿嘿,刚才有点堵车,我几乎是一路闯着红灯过来的”,海东来停住了笑容,因为坐近发现阮玉的脸上有着一行不太明显的泪痕。 海东来心疼得不行,抬手替阮玉擦拭,赶紧保证,“阮妹妹,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迟到了”。 阮玉白了海东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火锅的辣味儿太重了,熏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海东来松了口气,赶紧朝服务台喊道:“老板,加点水,我女朋友说这火锅太辣了”。 前台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妈,肚子比胸部还要坚挺,店里客人多,但服务员很少,忙得满头大汗的她一脸的不耐烦,“喊什么喊,没见这里这么多人,老娘没空理你,自个儿加”。 今天是阮玉的生日,天大的事也没有阮妹妹的生日重要,海东来不忿的站起来,扯着嗓子吼道,“你怎么做生意的,信不信我马上把你这个火锅店买下来”。 火锅店店面本来就很小,密密麻麻的摆放着桌子,来这里吃火锅的几乎全是金融高专的学生。海东来这一生怒吼,本来热热闹闹吃火锅的场景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个个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海东来,这些学生也算是见多识广,见多了这样的装逼骚包,为了泡妞儿,什么样的大话都敢说。不过一开口就要买下别人一家店面的大话,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有几个男生不屑的低声细语,“真他娘的会装,比老子还会吹牛皮”。 老板娘显然也是见惯了各种骚包,一脸的不屑,“少给老娘吹牛皮,爱吃吃,不爱吃滚蛋,外面还排着队呢”。 阮玉双手趴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着海东来,他发现海东来真的很帅很迷人,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她笑了,从微笑变成咯咯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咯咯的笑声中带着哽咽的声音。 见阮玉笑的时候,海东来还特意挺了挺腰板,以此更加彰显自己的男性魅力,当看到阮玉笑得哭了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没有理会老板娘的骂骂咧咧和其他学生的冷嘲热讽,赶紧坐下。问道: “阮妹妹,你怎么了”? 阮玉擦了擦眼泪,“没事,就是太高兴了”。 海东来哈哈一笑,“我刚才是不是特man”。 阮玉笑着点头,“嗯,你是全世界最man的男人”。 海东来瞪着眼,咬着嘴唇,抬起手臂鼓了鼓肱二头肌,“我也这么觉得”。逗得阮玉咯咯直笑。 “阮妹妹,吃块牛肉”。 “海哥哥,你也吃块腰片”。 “不用,我的腰好得很”。 “补补更好”。 “啊”?“你嫌弃我”。 “你小声点,害臊不害臊”。 “呵呵,就是要刺激刺激那些单身狗”。 “阮妹妹,你今天真漂亮,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你是狗吗”? “呵呵,我是一只忠诚的小狗,一辈子守护你”。 “哦”。 “阮妹妹,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一起过好不好”。 “哦”。 “嗯,牛肉熟了,赶紧吃”。 “腰片也熟了,趁热吃,凉了就不脆了”。 “阮妹妹,从你身上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一个人的出现真的能完全改变另一个人”。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我以前其实不是个好男人,自从遇到了你,我现在是个如假包换的好男人”。 “哦” “阮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被我感动了。哈哈哈哈,你肯定是被我感动了”。 “阮妹妹,感动一下就行了,一直哭就不漂亮了”。 “阮妹妹,你说话啊”。说着拿出兜里新房的钥匙,准备给阮玉一个惊喜。 阮玉擦干眼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的笑容有些奇怪,有些苦涩,也有些释然:“我们分手吧”。 “叮叮”,手里的钥匙掉到了地上。 海东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说完,阮玉站起身来就朝店门口走去。 海东来脑袋犹如遭受五雷轰顶,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猛然起身追出去,一把抓住阮玉的手,声音哽咽,“为什么”? 阮玉回头嫣然一笑,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腻了”。 “我不相信”。 “你不需要相信”。 “阮妹妹,别闹了,快回去,赶紧给我再煮两块腰片”。 “啪”,一耳光打在海东来脸上。“现在清醒了吧”。 “我,我不甘心”。海东来一手捂着脸颊,泪珠在眼眶打转。 “呵呵,实在不甘心的话,晚上再来个分手炮儿吧”。 所有的人都被阮玉的话给震惊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女孩儿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火锅店老板娘不可置信的看着阮玉,心里暗叹,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其他吃火锅的学生一个个惊讶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阮玉掰开海东来的手,大步潇洒的往外走去,踏出火锅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第179章 相互砥砺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任何手艺都没有捷径,全靠功夫。陆山民能有今天这身体魄,那是将近十六年的‘擀面下饺子’再加上从小狩猎练就的。看似几个简单的散打招式,一学就会。但遇到真正的高手,才知道其中的云泥之别。 王晓楠十岁开始学散打,从小就是按照专业的路子训练,现在更是已经达到职业选手的水平。这段时间和他实战对抗,进步很大,但仍然每次都被打成一条死狗一样。 牟东云老神在在的坐在台下,陆山民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对于惊喜已经有些麻木了。彭曦则是非常的震惊,陆山民才学习两三个月散打,说白了就叫根本没入行,现在竟然能同职业级别的选手硬抗四五个回合,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另外他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一直卡在瓶颈没有办法突破的王晓楠,在陆山民的强大压力下竟然突破了。 习武,练习到一定程度,再好的师傅也没法让徒弟快速的更进一步。唯有对手,才是最好的老师。陆山民和王晓楠的进步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陆山民来之前,王晓楠每天训练六个小时,在见识到陆山民的力量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硬生生逼迫自己把训练时间延长到十个小时,虽然才短短一个多星期时间,力量已经进步了很多。 陆山民的每一记拳头都堪比重拳,在这样的重拳压迫下,王晓楠的抗打击能力和反应能力也是一日千里的在进步着。彭曦毫不怀疑,即便陆山民不愿意参加职业赛,再这样对抗几个月下去,王晓楠也可以在职业联赛中一炮而红。 彭曦感慨万千,一巴掌排在牟东云肩头上,“老牟啊,你可真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宝啊”。 “嘿嘿,想好没有”。牟东云一脸得意。 彭曦咬了咬牙,一脸的不甘,“好,只要你能说服他,第一教练的位置让给”。 牟东云哈哈大笑,“想不到老子也有今天,真爽”。 彭曦撇了撇嘴,“你别先吹牛皮,先劝服了他再说”。 牟东云 皱了皱眉头,“能不能劝动我也没把握,我先试试吧”。 陆山民和王晓楠走下雷抬,两人大汗淋淋,坐在凳子上相视而笑,这段时间两人相互砥砺,都发自内心的敬佩对方。 “山民,你这身体是怎么打熬出来的,怎么这么耐打,也太变态了”。 “呵呵,我从小被打了将近十六年,打皮实了。你呢?你的技术怎么这好,老是打不到你”。 “哈哈,我从儿童赛一直打到少年赛,青年赛,打了十几年,很多技术动作都成了本能反应,等你再练习一段时间,技术熟悉之后我恐怕就不是你对手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可没打算把十几年时间都花在练习散打上”。 “山民,你为什么要学习散打呢”? “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想可能以后我会遇到一些很棘手的敌人,现在先学点防身本领以防未然。”“你呢?你为什么从小就学习散打”? “我小时候无意间看到电视里的一场散打直播比赛,那场比赛刚好是冠军争夺战,我看第一眼就被他那种热血和不屈的精神给深深折服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偶像,你知道吗,他是有华夏散打职业联赛以来第一个大满贯,而且不仅仅在他的体重级别拿到冠军,还成功挑战了所有比他体重级别更高的冠军”。 “哦,你是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王晓楠摇了摇头,“他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我可不敢跟他比,我只想一步步,一场场的打,能不能拿到冠军不重要,但我一定要把他那股热血和不屈继承下去”。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拿到冠军”。 王晓楠和陆山民碰了碰拳头,“你也要加油,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我也会参加,到时候我们争取在决赛汇合”。 “啊”?“你也要参加”。 王晓楠点了点头,“当然啊,我可是大学生啊”。 “你是哪个大学的”? “东海大学”。 “啊?”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 着王晓楠,“你真是个天才,从小花那么多时间练习散打,还能抽出时间学习考上东海大学,我可是听说东海大学很难考的”。 王晓楠哈哈大笑,“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什么天才,我是以体育生的身份考入东海大学的,文化成绩并不高”。 “哦”,陆山民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否则王晓楠也太逆天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体育好也可以上名牌大学,不禁想到,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当初说不定也能上个大学。 “你们大学没有教散打的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学”。 王晓楠指了指彭曦,“你可别小看彭教练,当年可是散打界的风云人物,我们学校的老师跟他是大学同学,就是我的老师把我推荐过来的”。 原本以为大学生散打联赛的水平就和陈大成以及周忠洋那几个学生差不多,现在看来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王晓楠只是东海大学的一个学生就这么厉害,东海有这么多大学,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陆山民不禁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牟老师的散打协会能不能保得住”。 王晓楠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笑着说道:“没关系,你上次不说只要拿到前三甲就能保住牟老师的散打协会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都已经占了一个,东海这么多大学,特别是那所东海体育大学,不知道还有多少高手”。 王晓楠笑着说道:“放心吧,东海体育大学是不参加这个比赛的,其他大学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已经连续两届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冠军了,第二名和第三名都没有能在我手上走过三个回合”。 陆山民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 陆山民看向不远处的牟东云,正惬意的吞云吐雾,一点没有着急担心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王晓楠说的是实话。 ps:推荐几本朋友的书《一剑惊鸿》、《落地一把m16》、《辐射称王》、《星海游龙》、《剑开天门》、《末世之我真的没开挂》 第180章 交代 这段时间陆山民的时间安排特别有规律,上午去彭曦的拳馆和王晓楠实战对抗,下午回到住处学习数学和老教授给的《国富论》,晚上去三个酒吧逛一圈,在办公室看一会儿王阳明的《传习录》。 王阳明确实是个很奇特的人,他很聪敏,十一岁就能做出“金山一点大如拳,打破维扬水底天”的精辟诗句。同时有时候又显得很木讷,他可以对着一盘象棋残局三天三夜不合眼,直到他母亲生气的把象棋扔进了池塘,他还神神叨叨的念诗,“兵卒坠河皆不救,将军溺水一齐休。马行千里随波去,象入三川逐浪游”。 当时比较流行“格物致知”,奉行朱熹“万物皆有理”的理论,为了格物,他邀约几个朋友一起格竹子,结果看了一天竹子、两天竹子朋友们都渐渐的离去,只有王阳明傻乎乎面露笑容继续盯着竹子看,虽然头昏脑涨两眼发晕但是总觉得离成功越来越近,直到第六天,竹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却病倒了。 更荒唐的是在大婚当日喝多了酒晃晃悠悠出了门,看见一个道观,就进去看一看,这一进去就和老道士聊上了,竟然忘记了当日是大婚之日,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去,家人都着急的找了一整天。 王阳明的学说不是一蹴而成,也经过了几十年的磕磕碰碰反复失败,就像那次格竹子一样,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朱熹的学说。后来两次落榜,以及大宦官刘瑾的强震,最后才在贵州龙场悟道。得出了知行合一的理论。 陆山民这段时间看《传习录》,有着很深刻的体会,以前老是把圣人当做高高在上的非人类,其实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以前还认为圣人就是以德报怨,以崇高的品格去包容感化世人,其实也不然,王阳明在赣西剿匪的时候,可以说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特别是对于那些无法教化的匪徒,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承诺诱骗,屠杀,杀起人来比刽子手还心狠手辣。 陆山民逐渐领会到左丘所说的那句话。‘读书人也是人’。 首先是人,而后才有了读书人。 陆山民正认真的看着书,桌子上手机呜呜响起,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请问你是谁”? “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给你个提示,前段时间我们见过”。 “哦,我猜不出来”。 “哎,你真笨,我是叶梓萱啊,上次在金帝酒吧我们见过”。 “哦,原来是你,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哎,你们山里人都这么笨吗?那天你和陈洋他们不是留了电话号码吗?我问问不就知道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陆山民纳闷儿的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幽怨的声音,“不会吧,我看你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放我鸽子,我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陆山民一阵无语,“你有什么事儿吗?我这里挺忙的,要是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你上次不是说要抓头野猪给我当宠物吗,抓到没有”? “哦、、、、、我上次说的是有空我回老家的时候试试”。 “那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这个,这个还没确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子,“哦”声音中带着一丝失望。 “哦,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 “那你回老家抓野猪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也要去”。 “啊”?“哦、、、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陆山民,我可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你这样敷衍我可不对哟”。 陆山民挠了挠头,当时也只以为这丫头脑袋少跟弦,礼节性的忽悠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额,野猪是不能家养的”。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负责答应就行”。 陆山民擦了把冷汗,“好吧,我既然答应了你,我会想把法给你逮一头野猪,不过不是现在,我现在走不开”。 电话那头传来笑嘻嘻的声音,“我就说嘛,凭我的慧眼灵根,怎么会看错人,没关系,你答应就行,我相信你是个诚实守信的人”。 挂完电话,陆山民很是无语,怎么就碰见个比海东来还不靠谱的人。 正准备继续看书,海东来推门而入,陆山民吃了一惊,海东来整个人瘦了一圈,以前臭美的他,此时浑身邋里邋遢,胡咋子都冒了出来。眼神中也充满了悲伤,比怨妇还幽怨。 “大舅哥、我、、” 陆山民赶紧摆手,“等等,我没钱”。 “大舅哥,我不是来要债的”。 陆山民愣了愣,“那你来干嘛”。 “我,我失恋了”。 “哦,失恋了”。“什么”?陆山民豁然站起身来,“你刚才说什么”? 海东来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阮妹妹不要我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海东来,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天晚上”。 陆山民愣愣的看着海东来,眉头紧皱,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 海东来满脸的颓废,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她说腻了”。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冷冷的说道:“这不可能,阮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她最后跟你说的话是什么”? “她笑着问我要不要来个分手炮儿”。 陆山民一步上前,狠狠的抓住海东来的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提了起来,一双眼睛由于充血变得微红,“你确定她是笑着说的”? 海东来任由陆山民提着他的脖子,没有半点反抗,双目无神的点了点头。 “砰”,陆山民狠狠的把海东来甩在沙发上,指着海东来的鼻子吼道:“她说分手就分手,你是一头猪吗”? 海东来哽咽的说道:“今天我才反应过来,去他们学 校找她,可是,可是找不到人”。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冷冷的看着海东来“找不到人?什么意思”? 海东来满脸的绝望,“我,我去学校问了,她退学了”。 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该来的还是来了,曾雅倩很早以前就提醒过,阮玉和海东来在一起不会有结果。风衣男子巷子里的一战,孟浩然到玫瑰酒吧的警告。他知道,阮玉早晚也会遇到。她只是一个女孩儿,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儿,她如何能承受得起。 陆山民双拳紧握,牙齿咯咯作响。 “你给我起来”,陆山民近乎咆哮的对海东来吼道。 海东来眼神麻木,仿佛没听到陆山民的话一般,卷缩在沙发上无声的流泪。 “砰”,陆山民一把抓起海东来,狠狠的砸在茶几上,玻璃碎片四溅。 “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吗”?陆山民愤怒的吼道。“你回答我”。 海东来没有回答,任由玻璃碎片扎进他的手臂,划破他漂亮的脸蛋。 “砰”,陆山民一脚狠狠的踹到海东来身上。 “有钱人就可以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砰”,“有钱人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吗”? “砰”,“有钱人就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生死吗”? “砰”,陆山民一拳狠狠的打在文件柜上,柜子应声而破,被打出一个大洞。 海东来被踹得鼻青脸肿,这两天失魂落魄根本没有多想,现在被陆山民狠狠的揍了一顿,回想当时阮玉的表现,大致也猜到这事儿和他姐有关。 陆山民双手抓住海东来的衣领,一把把他提起来,满眼通红,阮玉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海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逼得她放弃海东来,逼得她不得不退学,逼得她销声匿迹。 海东来满脸泪水,“对不起,我没做到我的承诺,我没能照顾好她”。 “啪”,陆山民给了他狠狠的一耳光,“是男人就别说对不起,给我打起精神”。 说完打开办公室门,把海东来推了出去,冷冷的说道:“带路”。 海东来转身,眼神闪烁,“你放心,我会去找我姐讨个说法,你不用去”。 陆山民怒吼一声,“我叫你带路”。 海东来眼神中有些慌张,“你不明白,我无法跟你解释,我姐不是一般人,你惹不起”。 陆山民呵呵冷笑,“不是我惹她,是她惹了我,我就不信整个东海还没有个讲理的地方”。说着拳头握的咔咔作响,“实在讲不通,那就用这双拳头跟她理论”。 海东来心里其实一样怒火中烧,从小到大对他姐都畏之如虎,但此刻却只有愤怒,没有点半畏惧。只是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他陆山民前去会有极大的危险。 “山民,你不能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阮妹妹交代”。 陆山民冷哼一声,低沉的说道:“阮妹妹现在生死未知,下落不明,那你现在怎么跟我交代。” 第181章 快 这是陆山民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私人住宅,比村委会再加上村委会门前的篮球场还要大好几倍。 别墅的铁门自动打开,别墅内古柏深深,更像是一座公园,海东来直接把车停在了院子里。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迎了出来。 见海东来满身的伤痕,吓了一大跳,“海少爷,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说着又看了看陆山民,“这位是你朋友”? 海东来没有回答,满脸的怒气,“奎爷爷,我姐在吗”? 陈顺奎在海家当了几十年的管家,从小看着海东来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海东来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看了看一旁的陆山民,也是面色冰冷,眼神肃杀,恐怕是来者不善。 陈顺奎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善意的提醒道:“海少爷,大小姐刚回家,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海家大厅,海东青依然一身风衣,戴着大得夸张的墨镜,坐在正中间的三人沙发上。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右侧坐着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身着中山服,面容清癯,身材略微削瘦的男人。 海东青率先说话,语气中带着一股冷意,“卓叔叔,查出什么问题没有”? 坐在左侧的男人说道:“有几个怀疑对象,但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他们在搞鬼”。 海东青皱了皱眉头,“怀疑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 卓君了解海东青的脾气,自从海中天死后,这个年轻的女孩儿从十七岁就开始扛起整个海天集团,这一扛就是七年,本该是最美韶华的青春年少,硬生生卷进了血雨腥风之中,还记得她小时候很爱笑,笑起来很甜,现在,足足七年了,再也没见到她笑过,她承受了本不该在她这个年纪所承受的一切,也因此失去了青春年华的美好,只剩下满心的仇恨和血腥的暴力。 “东青,商业上的事情,不是说除掉某一个人就能解 决问题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海东青没有接话,转头看向右侧,“天叔,你觉得呢”? 右侧身着中山服的男人微微的摇了摇头,“我的任务就是保障你和东来的安全,你父亲的死是我最大的失职,我决不允许再出现那样的状况”。 海东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每次提到父亲,她的情绪就会有些失控。 “你也认为我父母的那场车祸不单纯是个意外”? “我从来就没认为那是场意外,这些年我除了保护你和东来的安全,也暗中派人四处调查,甚至还亲自去了趟米国,只可惜到目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见海东青脸色苍白,卓君岔开话题说道:“东青,集团股价操纵是否有内鬼,就交给我来查吧”说着顿了顿,“东来也不小了,你是他唯一的亲人,这些年你忙于撑起整个海天集团,对他多少有些忽略,我看你抽空休息几天,多陪陪东来,你们姐弟俩也该培养培养感情”。 提到海东来,海东青脸上的怒气消散了许多,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柔。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满脸伤痕的海东来以及面色冰冷的陆山民。海东青秀眉微蹙,大概已经猜到两人怒气冲冲的原因。刚升起的一股温情瞬间消失殆尽。 当看到海东青的时候,陆山民不禁吃了一惊,这不就是去年在工地上救了一个农民工女儿的那个女子吗,后来讨要工钱的时候,在项目经理办公室也见到过她,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海东来的姐姐。 海东青只是撇了陆山民一眼,就不满的对海东来说道:“见到两位叔叔也不打招呼,越来越不像话”。 这么多年,自从父母死后,海东青说任何话,海东来都不敢也不会无视,但这一次,海东来没有退缩,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海东青,“你对阮玉做了什么?她现在在哪里”? 海东青戴着大大的墨镜,看不到表情,但从她双手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卓君咳嗽了两声,笑着对海东来 说道:“东来,叫老奎给你清洗一下伤口,给你敷点药,有什么事情明天睡醒了再说”。 海东来很小就没了父母,卓君的性格又比较随和,从小时候开始以前每次见到卓君都嬉皮笑脸的叔叔长叔叔短的叫,不过这一次,海东来直接无视了他的话,眼神依然冷冷的盯着海东青。近乎咆哮的吼道,“我在问你话,你耳朵聋了吗”? 卓君愣愣的看了看两姐弟,盛天坐在一旁看不出任何表情,刚走进来的管家陈顺奎惊讶得目瞪口呆。 大厅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海东来喘着粗气的声音。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海东青,本来那次救一个工友女儿的时候,对她还抱有一丝不错的印象,不过这个时候,那丝好印象早已荡然无存,他只想知道她到底对阮玉做了什么?阮玉现在又在哪里。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海东青豁然站起,声音冰冷刺骨,陆山民从没听过如此冷酷的声音。 盛天撇了眼陆山民,摇了摇头,“年轻人,别瞎参合,现在走还来得及,有些地方你没资格踏入”。 陆山民放声哈哈大笑,笑得面目狰狞,“好一个轮不到我说话,好一个没资格踏入,华夏的语言华夏人说,华夏的土地华夏人踩。就因为你们有钱有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嗖”,陆山民脑中只感觉到一个字,“快”,快得超出了他认知的快,几乎是只看到人影一闪,人已经到了跟前。本能抬手格挡,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喷涌而来,胸口一阵剧痛,这个人连连后退七八步,陆山民震惊的无以复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砰,人影如影随形,一脚已经踹到腹部,无力感,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毫无还手之力的无力感。 陆山民整个人腾空了起来,重重的扑到在地,不及起身,一只高跟鞋已经狠狠的踏在了脸上。 第182章 圣人也杀人 曾雅倩曾经提醒过陆山民少与海东来接触,并告知海家跟其他豪门不一样,海家的崛起从上一代到这一代都充满了血腥。当时陆山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此刻才真正的体会到海家的恐怖,只是海东青本人就恐怖如斯,她掌握的力量又将是怎么样的存在。 “你放开他”。海东来用近乎命令的语气朝海东青怒吼。 陆山民感觉到海东青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么多年,海东来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朝自己咆哮。海东青咯咯冷笑,声音无比的冷酷。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海东来双目通红,上前一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海东青猛然回头,“你竟敢威胁我,这些年敢威胁我的人还没一个活到现在”。 海东来呵呵冷笑,眼中闪着泪花,但语气依然坚定,“你也可以把我算在内”。 卓君看向对面的盛天,这些年盛天在两姐弟身边扮演着亦师亦父的角色,这个时候由他出面打破僵局再合适不过。不过盛天把头转向一边,假装没有看见卓君的眼神。 陈顺奎目瞪口呆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大小姐,大少爷,你们这是要闹哪样,这些年好不容易熬过来,刚过上几天舒适日子,求求你们别折腾了”。 说着又跑到海东来身边拉着海东来的手,“大少爷,你赶紧给大小姐认个错吧”。 海东来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姐,这些年,你指东我不敢往西,你说坐着我不敢站着,我知道你扛着这个家不容易,这些年我从来没按照自己的心思做过一件事情,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就是能不能让你满意,能不能让你高兴”。 “我知道我是个废物,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但是我还是力争让你高兴。” “姐,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你很爱笑,你的笑容很美。我不喜欢练武,但是为了让你高兴,我硬逼着自己跟着天叔习武,我不喜欢读书,但 是为了你,我从每门功课不及格到以高分考入东海大学,为什么?不过是为了想博得你的一笑”。 海东来满脸泪水,“姐,这一次,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为自己而活,你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么自私,连这唯一一次都不允许”。 “为什么”?海东来说到最后失声痛哭,像个三岁的小孩儿。 陈顺奎抹了一把老泪,“大少爷,大小姐有她的苦衷,你多体谅一下”。 “凭什么?她有体谅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个人,是个男人,是个二十一岁的男人,凭什么要为她而活”。 海东青踏在陆山民脸上的高跟鞋微微的颤抖,力道渐渐的减轻,最后慢慢的移开。重新坐回到中间的沙发上。 陆山民知觉得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捂着肚子挣扎了半天才站了起来,眼神冷冷的看着海东青。 卓君叹了口气,作为叔叔辈,他不想看到两姐弟关系闹到这么僵,缓缓的说道:“东来,你放心,东青没你想象的那么冷血,那个叫阮玉的女孩儿没事儿,只是跟她说明了利害关系,然后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你”。 听到卓君的话,海东来松了了口气。 “她在哪里”?海东来的问道。 卓君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陆山民呵呵冷笑,“好一个说明利害关系,恐怕是威逼恐吓吧”。 海东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好自为之,你如果要去找她,我敢保证你最后只能在松浦江里找到一具尸体”。 知道阮玉安然无恙,海东来心里很高兴,听到海东青话,又暗自苦笑,他知道海东青的话绝不是威胁,她叫海东青,是她姐,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没有那个能耐就不要学做什么英雄,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 陆山民咬紧牙关,双目通红,满脸铁青,喉咙发出咕咕低沉的怒声,他是个优秀的猎人,不是个鲁莽的猎人,他清楚的知道,今天是没法为阮玉讨回公道了。 “会有下次的,到时候被踩在脚下的那个人将是你”。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能看得出她满心的不屑与嘲笑。淡淡的对海东来说道:“还愣着干嘛,回屋去”。 海东来转头看着陆山民,满脸的愧疚无奈和痛苦,“对不起”。 走出别墅,四周漆黑一片,唯有一轮明月发出微微的冷光。黑夜中,陆山民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蹒跚前行。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 捂着胸口,胸口还泛着疼痛,从小到大,在四书五经的熏陶下,在爷爷的教导下,在练了十几年书法练习的养气下,从来不恨任何人,现在,他恨,恨自己,恨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上次是张丽,这次是阮玉,下一次又将是谁。别说保护,连讨回个公道都做不到。现在他终于理解了圣人为什么也会杀人,而且杀起来毫不手软,终于知道清朝中兴第一人,当世大儒曾国藩为什么会屠城,为什么会成为能止小儿夜哭的曾剃头。为了保护所要保护的东西,圣人也杀人。而此刻,他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海家大厅,卓君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出面阻止”。 盛天微微笑了笑,“只有痛才能让人成长,相比东青这些年的经历,东来这点伤痛算不得什么。以前在东青面前唯唯诺诺,刚才竟然能对着东青咆哮,他也该长大了”。说着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神中露出一丝光芒,“东来咆哮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当年海爷的气势,七年了,海爷都走了七年了”。 卓君笑了笑,“东青已经够苦了,何必把东来也拉进来”。 盛天哈哈一笑,“每个人一生下来就有他的使命,不能躲,也不该躲,也躲不了”。 给海东来处理好伤口,敷上药,陈顺奎从海东来房间走了出来。看见海东青正笔直的站在门口。 “大小姐,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海东青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第183章 正月十五 赤身裸体,任由喷淋冲刷在身体上,这是一副堪称完美的身躯,肤色偏黑呈古铜色,肌肉线条分明,双腿修长。腹部肌肉块块棱角均匀,胸肌不算太发达,但随着呼吸起伏充满野性。胸口有一块女人拳头大小的暗红印记,随着呼吸,疼痛感从印记处扩散到全身。 摸了摸脸颊,脸上还留着淡淡高跟鞋踩红的印记。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人踩在脚底。 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阮玉应该不会回老家,父母辛辛苦苦把她送到东海来上大学,现在退了学,她是没法回去面对的。在东海,她所熟悉的环境也仅限于金融高专和民生西路这一带,一个大学中途辍学,又没有一技之长的弱女子,她又能去哪里,她又该如何生活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左丘走出了卧室,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静静的站在一侧。 “心情不好”? 陆山民抬头看着左丘,“没钱没势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左丘缓缓的坐在陆山民身旁,“动物尚且有强弱之分,何况是人”。 “阮玉失踪了”。 “哦”。 “我是不是很没用”? “哦”。 “我连替她讨回一个公道的能力都没有”? “嗯”。 “怎么样才能变得强大”?这是陆山民第一次强烈产生要变得强大的念头。 “嗯,投个好胎,找个好父母”。 “那要是连父母都没有的人呢”? “哦,这样的人最好的选择是老老实实的低头过一辈子,如果不认命的话,大部分都会落得王大虎那样的下场,嗯,也许万中有一能站着笑到最后”。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这就像林大海说的那样弯着腰活一辈子”。 左丘点了点头,“至少能活下去”。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左丘,“你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嗯”。 “为什么”? “因为我偷看了你的信”。 说着左丘把一封信封已经撕开的信放到了桌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慢慢看,我去码字了”。 信封上是爷爷的字,依然是熟悉的赵体字,中正饱满,体格端正,就像爷爷的为人。起笔之处少了几分 平时的工整,顿挫之处多了几分平时的浓厚,收尾之处少了几分平时的洒脱。陆山民仿佛看到爷爷颤巍巍的手极力握紧笔杆,却又意识掌握不了行动,竭尽全力写字的样子。 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信封,极其渴望想打开信,但内心却不由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惧,比第一次独自面对大黑熊还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打开信就会打开地狱之门一样。 坐在电脑桌前,左丘啪啪啪的打字,满屏的乱码,码完又删,删完又码。最后十指放在键盘上,静静的听着客厅的动静,十几分钟过去,毫无声响。 一个质朴的山野村民,带着一颗好奇心来到东海,他看到是惊喜还是失望,回首千里之外的小山村,已经物是人非,是得到还是失去,他将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他将产生什么样的变化。是蜕变还是沉沦,是沉默还是爆发,左丘不得而知。 信签纸剧烈的颤抖,眼泪如暴雨般啪啪打在纸上。 “山民吾孙,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道一和老黄都说暂时不要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但爷爷知道你是坚强的孩子,你长大了,你该知道,也能扛得住,在爷爷心里,你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强大”。 “上次爷爷跟你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这次爷爷要告诉你‘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样吧,爷爷给你举个例子。” “从小到大,在你的印象中,爷爷肯定是一个食不言寝不语,站得端行得直,做事一丝不苟,讲起话来也是引经据典一本正经。其实爷爷有另一面,在你不在跟前的时候,其实我是个老不正经的遭老头儿,我经常开道一玩笑,嘲笑他嘴上骚包胯下无力,一辈子连女人的大腿都没摸过。也会趁老黄不在家的时候,去他家里偷点油盐酱醋,嗯,记得有几次你还纳闷儿为什么家里的油越吃越多,其实就是我去老黄那里偷来的。我偷了之后每次都会模仿道一的笔迹留下一张纸条——“贫道到此一游’。哎,想想道一和老黄见面就掐,其实我在其中也起了不少作用。” “哎,本来顾虑到要给你留一个好印象,不打算说这些事情,之所以决定在你面前自我败坏儒雅君子的形象,爷爷就是想告诉你,人心似水,形无定形,爷爷这个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尚且如此,何况茫茫众生。” “山民,想哭就哭出来吧,什么男儿流血不流泪,自己的爷爷死了都不流几滴眼泪,算什么好男儿。” “山民,现在不许回来,以前在山里,爷爷希望你踏踏实实当一辈子山民,但是你既然选择了走出去,就要一鼓作气,不许回头。做人做事最忌首鼠两端摇摆不定,选择了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等你把这条路踩踏实了再回来看爷爷吧,反正爷爷就在那山坳里又不会挪窝”。 “放心吧,爷爷走得会很热闹,道一、老黄、小妮子会为我送行,村里大部分村民也会来,今天上午支书和村长过来看我,两个人都想当我的丧礼主持,差点没打起来。还有做法事的事情,道一和老黄差点也打起来,你不知道,老黄年轻的时候是个和尚,也会做法事。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小妮子提议一个负责白天,一个负责晚上,不过也没消停。人死了之后魂魄见不得光,只有晚上才会回魂,两个人都想晚上做法事,又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小妮子拿出一枚硬币掷正反面,才阻止了一场战斗”。 “小妮子是个好女孩儿,虽然才十五岁,但比很多人活了一辈子还懂事儿,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不在的这半年,爷爷过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神仙日子,这都得多亏了小妮子,爷爷挺喜欢这丫头”。 “你也知道,家里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东西,唯一值点钱的就是你奶奶当年陪嫁的一只玉镯子,我想啊,小妮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了我半年,一点不表示我这老脸也没处搁,这只镯子就送给她吧”。 “山民,爷爷给你讲了二十年道理,但这些都是爷爷的道理,听过就算了,不用太当真。以后你会有你自己的道理,那才是好道理。爷爷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爷爷走了,难过一会儿就行了,别太当回事儿,爷爷的爷爷也走过,爷爷不是也活到了七十岁吗”。 “山民,剩下的路,或许会很难走,或许会很迷茫,没关系,山里的瘴气林子你都能闯过去,人生的迷雾你一样可以拨开”。 落款:陆山民的爷爷。 日期:xxxx年正月十五 第184章 终于可以心安了 陆山民讲道理的时候,总喜欢在之前加上“爷爷说”三个字作为前缀,仿佛整个世界的道理都是他爷爷讲的。 茶几下面有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有两副字,一副是“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一副是“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 暂且不说字体本身苍劲有力、圆润无杂,尽显大家风范。这字里行间的人生至理,岂是山沟沟里没见过世面老人能够悟得出来的。 哪怕左丘自认博古通今、才高八斗,每每想起这两副字,也一样如暮鼓晨钟般震撼心灵。 马嘴村的村民,只认为他是个多读了几本过时的书,已经过时了的读书人。 陆山民也只认为他是比村里人多读了几本旧书的普通山村老人。 左丘知道,他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山野老人,他的不普通才造就了不普通的陆山民,尽管陆山民还不自知。 他在陆山民骨子里种下了读书的种子,同时也在陆山民身上注入了所有的情感,这是怎样一位可敬可亲可爱的老人。 左丘曾经想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一下这位隐士高人,不过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陆山民的人生,思想,甚至是他的全部,都和他爷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止养大了陆山民,也不知不觉中成为陆山民人生的灯塔和所有情感的支撑。 现在这个精神世界的神像倒塌了,他会怎么样呢? 左丘一夜未眠,静静的坐在电脑桌旁,客厅一夜没有任何动静,此刻他反倒希望能听到一点动静,哪怕是嚎啕大哭的哭声。安静,安静得反而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天刚刚放亮,左丘打开卧室门,走入客厅。 一切如旧,还是那套看腻了的太极游。陆山民步履轻盈,气定神闲,双目清明,举手投足如往日般行云流水。 十指冲天引清明,脚踏五行祛尘埃,双手画圆抱缺,双脚收拢立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陆山民转身看着一脸疲惫的左丘。 “昨晚没睡好”? “没睡”。 “丽姐上班之前做好了皮蛋瘦肉粥,喝一碗去睡会儿吧”。 左丘微微一笑,“好”。 吃完早饭,陆山民朝着民生西路走去,新学期开始了,今天有一堂老教授的课,昨天向牟东云请了假,今天就不去推车练拳了。 对于缺乏基础知识积淀的陆山民来说,现在去听课还不如自学效果更好,但是老教授要求他必须去,还举了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老教授说对于很多野鸡大学的大学生来说,大学根本学不了什么东西。 上过大学和没上过大学的人本质区别在哪里,老教授说区别不在于脑袋里装了多少知识,这就像同样的两个单身狗,一个曾经谈过恋爱,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前者看见别人谈恋爱,会不屑的说‘切,老子当年也摸过女人的大腿,白花花的馒头也啃过’,后者看见别人谈恋爱,大多会满嘴的哈喇子,羡慕嫉妒恨再加上自卑。 所以老教授坚持要让陆山民一个星期至少要有一次在课堂上去听他的课。 走进学校之前,陆山民给周同打了个电话,把阮玉的相关信息告诉了他,让他四处打听一下下落。茫茫人海,虽然找到的机会不大,甚至有可能阮玉已经离开,根本就不在东海,但陆山民还是不愿就这么轻易放弃。 金融系的学生已经习惯了这个本不该属于这个课堂的外来人口,也渐渐习惯了他坐在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身边。 陆山民再一次看到了骆成,两个多月过去,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这个曾经自以为有钱有势,把曾雅倩看成囊中之物的暴发户之子,完全没有了当初俾睨天下盛气凌人的风采,整个人萎靡不振黯淡无光。 他父亲本来在家具城卖家具卖得顺风顺水,突然有一天周围门市所有的家具打七折,本以为这是竞争对手暂时的竞争手段,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只要自己也打七折和对方耗一段时间,大家就会默契的收手。 没想到自己刚打七折,周围门市都打了六折,他也只得咬牙跟着打六折,这个价格已经能亏到百分之十,卖得越多亏得越惨。 恰好这个时候又莫名其妙的 来了一个大单,不接吧,竞争对手肯定会借此机会指着他欺骗客户,开空头支票不兑现,以后在家具城就没法混了。只能咬着牙贷款做了这一单。本以为熬熬就过去了,毕竟都在一个家具城,那些竞争对手的家底大家彼此都清楚,可是这一次自己门市周围的家具店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资金,硬是扛了一个月。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他破产了,卖了房子车子还银行贷款,如今一家人只能住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如此这个田地。 当然,陆山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以为是被自己打了一顿,现在变乖了。 坐在曾雅倩旁边,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陆山民拿出笔记本,现在的他再也不会把‘亚当斯密’写成‘鸭蛋死米’,也不会把‘马歇尔’写成‘妈鞋儿’了。 私下与老教授接触的时候,老教授其实是个洒脱随性的可爱老人。 但课堂上的老教授一本正经,不苟言笑,若不是知道他是个下象棋老是喜欢悔棋的人,真还会把他当成一个刻板顽固的老学究。 爷爷说他也是这样一个人,二十年,近在咫尺,陆山民一直都不知道爷爷也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还荤素搭配雅俗共赏,更想不到能通篇背诵四书五经的爷爷,还会趁老黄不在家去偷他家的油盐酱醋,还会留下‘贫道到此一游’的伪痕迹。 这堂课听得陆山民很心酸,脸上一时微笑,一时黯淡,看到老教授,怎么能不想起爷爷。 爷爷的信是正月十五写的,现在他应该已经安息在马嘴村的山坳里。 一辈子练字只求心安的爷爷,有青松古柏相伴,终于可以心安了吧。 ps:祝大家节日快乐。感谢朋友们一直的陪伴和支持,特别是有的朋友从几万字就开始跟读。感谢你们的信任,正是因为你们的信任,《猎户出山》作为新人新书才能取得今日不错的成绩,一举超越了不少老作者的作品。小子唯有奋笔疾书写出好的故事才能不辜负你们的信任。同时,新的一月,也向朋友们求一拨月票,小子再次拜谢。 第185章 荷花池,柳树下 还是和往常一样,下课后老教授没有替陆山民解答学习上的疑惑,而是把这个光荣的任务继续交给了曾雅倩。 荷花池,柳树下,柳叶嫩芽翠绿。石桌子,木凳子,四周羞花待放。东海的春,比山里来得早,校园里的春,比校外来得早。 清风还带着余冬的寒意,春意早已爬上了枝头,也爬上了眉头。 曾雅倩难得俏皮的笑了笑,把陆山民手里的《国富论》合上,“这么好的天气,这玩意儿太煞风景了”。 陆山民有些木讷的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觉由秋入了冬,由冬又到了春了。半年时间,恍如隔世。 “雅倩”。 曾雅倩双手趴在石桌子上,眼神清澈,满脸微笑,“嗯”? “你上次不是说想见我爷爷吗”。 “嗯,等机会合适,我一定去”。 “你见不到了”。 曾雅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内心砰的震动了一下,这一堂课,她早就发现了陆山民情绪不好,虽然他极力控制,但有由心而发的那股悲凉掩饰不了。 之所以把他带到这里来,就是想逗他笑一笑。 沉默,除了沉默,千言万语的劝慰都会显得苍白。曾雅倩知道爷爷在陆山民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想哭就哭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昨晚已经哭过了,爷爷说难过一时就行了”。 曾雅倩的手缓缓放到陆山民的手上,紧紧握住。 初春让她的手带着丝丝凉意,但很温柔。那一刹那,陆山民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你还有我”。 陆山民抬头看着曾雅倩,她的眼框微红,眼睛清澈,眼神坚定。 笑了笑,“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 曾雅倩也微微笑了笑,“我知道”。 曾雅倩包里的手机响起。 曾雅倩擦了擦眼眶,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随手挂了电话。 “又是他”? 曾雅倩没有任何意外,“他去找过你”? “他长得很漂亮了”。 曾雅倩俏脸微红“吃醋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曾雅倩歪着脑袋问道:“为什么”? 陆山民撇了撇嘴,“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一点儿没有男人味儿”。 曾雅倩捂着嘴呵呵直笑,“城里的女孩儿可都喜欢这款”。 “哦,我们山里人口味儿不一样”。 “那你们山里面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像大黑头那样块头大,能扛”。 “那你们山里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陆山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屁股大,能生”。 曾雅倩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那在山里面,我这样的是不是嫁不出去啊”。 陆山民咧嘴傻笑了一下,“我们村里还有好多光棍,是女的都能嫁出去”。 “呵呵呵呵呵”,曾雅倩被陆山民逗得咯咯直笑。 “我跟你说,那个孟浩然小时候很长段时间都被别人认成女孩儿”。 “真的”?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叫他姐姐呢”。 “咦”!! “他还有洁癖”。 “哦”。 “你知道吗,你知道他把内衣裤放哪里吗”? “难道不是放衣柜里吗”? “再猜猜”。 “额。。。。专门的盒子 里”。 “不对”。 “猜不到”。 “放冰箱里,呵呵呵呵”。 “啊”? “他是不是告诉你他喜欢我”? “他说他爱你”。 “哎,反正差不多意思”。 “你,你相信吗”? “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 “额,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第一次见他就把他当成了姐姐,我又不是百合,呕,想想都恶心”。 “什么是百合”? “百合就是女人爱上女人”。 “啊?这怎么可能”? “所以说绝对不可能”。 “哦”。 “山里真有大黑熊吗”? “当然有”。 “你真的独自一人猎杀过大黑熊”? “对,那次差点就被大黑熊撕成了碎片”。 “哇,你好厉害”。 “山里还有什么”? “额,有野猪,獐子,野鸡,狍子、、、、、”。 “哇”。 “没有老虎”? “听村里老人说以前有,不过我没见过”。 “那你能猎杀一头老虎吗”? “额,,王大虎算吗”? “王大虎是谁”? “额,一个跟老虎差不多厉害的人”。 “哇,你真厉害”。 “额、、、其实我只是打了个边鼓”? “边鼓什么意思”? “山里话,就是从旁协助,不算主力”。 “那也很厉害”。 陆山民笑着看着曾雅倩,知道曾雅倩跟他聊这些话题是想逗他开心,“雅倩,谢谢你” 曾雅倩俏皮的托着腮,眼神温柔,“不用谢我,你开心我才开心,我是为了自己开心”。 陆山民呵呵傻笑,“放心吧,爷爷不允许我一直伤心,我从小都很听他的话”。 曾雅倩抬手摸了摸陆山民的头,假装一副仁厚长者的模样,“真是个乖孩子”。 陆山民呵呵傻笑,指了指石桌上的《国富论》,“你今天不打算给我讲亚当斯密了吗”? 不远处,一双冰冷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漂亮的脸蛋扭曲得有些狰狞。春节期间,除了一次礼节性质的家庭聚会之外,曾雅倩拒绝了所有他的邀请,甚至连电话都不接。明天就要飞往米国上学,今天从早上到现在打了十几个电话也没有接,孟浩然不得不亲自驱车赶到金融高专。 荷花池边柳树成荫,花园里春花含苞待放,这么美的人,这么美的景,美人儿身边的男子竟然不是自己。 ‘恭俭勤谦让,礼义仁德宽’,这十个字一直以来都是孟家的家训,都在规范着他的心和行。但此时,自小信奉的十字金句,却有些困不住内心那匹快要脱缰的野马。 这道冰冷的目光引起了陆山民猎人的警觉,转头看去,孟浩然正咬着牙,双拳紧握的看着这边。 曾雅倩随着陆山民的目光完全,不禁眉头微皱,暗自嘀咕了一句‘大煞风景’。 笑着对陆山民说了句,“你等等我,我过去一会儿”。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不知道曾雅倩和他说了什么,孟浩然脸上的表情好了不少,虽然看不太真切,恍惚中能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最后竟然还高兴的转身离开。 当曾雅倩回来的时候,陆山民纳闷儿的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变化那么大”。 “我刚才告诉他,我在一本古书 上看到一种叫千手佛的植物,吃了之后能让女人变得更漂亮,恰好你们山里就有这种植物,而且这种植物只生长在山里一些特殊的地方,只有你见过。所以我故意接近你,利用你找到这种植物”。 “啊”?陆山民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他这也能信”? 曾雅倩呵呵一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再高的智商也会变为零,更何况以他的家庭出身,很难看得起你这个山野村民,以己度人,思维定势,自然会认为以我这样的家世不可能从内心上看得起你。” 陆山民哦了一声,“你这样骗他,不好吧”。 曾雅倩抿着嘴笑道,“你同情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利用他对你爱来骗他,有些不地道”。 “呵呵,山里人不说谎,我又不是山里人,城里的女孩儿可最擅长说谎的哟”。 陆山民呵呵傻笑。 看着陆山民一脸的傻笑,曾雅倩脸上泛起甜蜜的笑容,觉得付出再多,哪怕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她说得没错,城里的女孩儿爱撒谎,她不仅骗了孟浩然,也骗了陆山民。 孟浩然的性格,表面温文儒雅,实则骨子里阴冷,现在的陆山民还完全没有能力与他抗衡。要是在以前,不管对方势力有多强大地位有多高,她也不会向任人做出任何让步。但是现在,她需要为陆山民争取时间。现在还不是让陆山民和孟浩然彻底对立的时候。 曾雅倩不喜欢吃食堂的饭,但陆山民很喜欢,用他的话来说,大学食堂的饭吃起来有股子书卷味儿,他喜欢这个味道。 用曾雅倩的饭卡点了一大堆菜,曾雅倩没怎么吃,只是静静的看着陆山民狼吞虎咽。记得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作为女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看着家里有个男人大口大口的吃饭,看着踏实。 “山民,我向学校请了个长假,要出国一趟”。 “嗯”?“去哪个国家”? “米国”。 “哦,多长的假”? “嗯,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三个月吧”。 陆山民嚼了嚼嘴里的菜,“哦”。 曾雅倩努了努嘴,“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哦,一路顺风”。 “还有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哦,注意安全”。 曾雅倩叹了口气,一筷子敲到陆山民头上,“还是个傻乎乎的山野村民”。 陆山民呵呵傻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陆山民一看,是唐飞的电话,不禁有些纳闷儿,这个点儿打电话给自己干嘛。 接完电话,陆山民眉头紧皱。 刚刚挂了唐飞的电话,周同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陆山民暗叫不好,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曾雅倩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酒吧有点小事情,我得马上过去一趟”。 ps:祝大家五一节节日快乐。新人新书,毫无名气,感谢大家的支持,特别是有的朋友从几万字就开始支持,感谢你们的信任,正是因为你们的信任,《猎户出山》作为新人新书才能取得今日的成绩,一举超越了不少已经有好几部作品的老作者的作品。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小子唯有勠力向上,写出更好的故事,才能不辜负大家的信任,还请大家拭目以待。同时,新的一月,也向朋友们求一拨月票,小子再次拜谢。 第186章 酒吧出事 陆山民急急忙忙的往民生西路赶,工商和食药监局联合执法,如此兴师动众,就为了查几间小酒吧。 陆山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到玫瑰酒吧,酒吧经理马东和周同都一脸苦闷的站在门口,见陆山民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 马东一脸苦逼的摇头,“刚才工商和药监局的人突然就上门,四处翻查,还带走了一些酒,说是要拿回去化验,在结果出来之前禁止我们营业”。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酒吧经理,这样的情况以前多吗”? 马东摇了摇头,“从来没遇见过,我们这样的小酒吧东海不知道有多少,这些部门哪有这么多人力物力挨着查”。 “他们人呢”? “已经去了蓝筹酒吧和月色酒吧,情况估计和这里差不多”。 周同也眉头紧皱,疑惑的说道:“山民哥,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 陆山民也觉得蹊跷,“我去趟另外两家酒吧看一下”。 蓝筹酒吧,胡惟庸早接到了酒吧经理的通知,也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办公室里,一个身着制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随手翻着文件柜里的资料。 胡惟庸陪笑呵呵的陪同站在一旁,“刘科长,我这么个小本经营的小酒吧,何必劳师动众劳烦你们跑一趟,有什么需要我直接去你那里汇报一下不就行了”。 中年男子随手翻着手里的酒吧进货单,“麻雀虽小不也五脏俱全嘛,你们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客人,大部分还是金融高专的学生,要是酒和食品有问题,那可是毒害祖国的花朵”。 胡惟庸赔笑着说道:“刘科长严重了,我这酒吧里的酒虽然都是些低端酒,但绝对不会有假酒毒酒”。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中年男子衣服口袋里。 中年男子从始至终都紧紧的盯着手里的酒水进货单,“这些酒都有出厂合格证吗”? “有有有,没有我怎么敢进货啊”。 中年男子放下手里的资料,背过身去看着文件柜,“最近上头出了个文件,要加强保障改善农民工的生活环境,民生西路大部分住户都是外来农民工,是我们局整改监督的重点区域”。 胡惟庸呵呵一笑,又拿出一个红包不声不响的塞到中年男子的另一个口袋里,“刘科长,你做了这么多年基层工作,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泥腿子把钱看得紧得很,酒吧这种地方他们可不会来”。 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站了站,淡淡的说道:“我们这点人手哪里管得过来这么的商家,全靠人民群众的监督”。 胡惟庸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举报。胡惟庸赶紧走上去,“刘科长,不知道是小弟得罪了谁”? 中年男子转身笑了笑,“保护人民群众的隐私是我们的责任,这你就不必多问了”。 胡惟庸呵呵一笑,“对,对,谢谢刘科长提醒”。 陆山民赶到蓝筹酒吧的时候,看见一群穿着制服 的人正抱着一些酒水和资料从酒吧里走出来。唐飞正一脸愤怒的站在门口,嘴里还嘀嘀咕咕,估计是在骂人。 陆山民走过去,唐飞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毫不隐晦的说道:“他娘的,这群混蛋放着那么多大的酒吧大酒店不去查,拉这么大一帮子人跑到民生西路来查几间小酒吧,就我们好欺负是不”。 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进去再说”。 刚走进酒吧,就看见胡惟庸正站在二楼的楼梯上,胡惟庸朝陆山民招了招手,转身又走进了办公室。 陆山民带着唐飞胡惟庸走进办公室。 “胡总,到底怎么回事”? 胡惟庸皱着眉头,看着陆山民,“有人举报我们卖假酒”。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胡惟庸,“这不可能,酒吧的酒虽然比较低端,但都有厂家的合格证”。 胡惟庸也是满脸的疑惑,“问题就在这里,我们的酒没问题,却有人举报我们”。 陆山民低头沉思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胡惟庸满是疑惑,“能够让工商和食药监局同时行动,这个举报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到底得罪了哪一尊大佛”。 唐飞满是愤懑,“问一问工商和食药监局的人不就知道了吗”? 胡惟庸摇了摇头,“早问过了,他们是不会说出举报人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如果真是有人故意针对,这次是工商和食药监局,下次说不定就是消防安全税务部门,每个部门都来一遍,这酒吧也不用开了”。 胡惟庸点了点头,“这次还好点,毕竟我们的酒水没有问题,顶多停业一个星期就能重新开业,消防和税务,别说酒吧,就连那些大公司也没几个能经得住查”。 唐飞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折腾”? 陆山民看着胡惟庸,“我们要尽快找出那个举报的人”。 胡惟庸点了点头,“对,只有找到那个捣鬼的人,才能采取针对性的应对办法”。 唐飞一脸的着急,好不容易陆山民和自己才走到这一步,屁股还没坐热,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 “毫无头绪,怎么找”? 胡惟庸思考了片刻,“你们把所有的保安都召集起来,仔细询问一遍,看这段时间酒吧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人,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儿,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说着叹了口气,“这些年也没少打点,我多少还有些关系,这几天我再去动用一下这些关系,看能不能查出些端倪”。 胡惟庸走后,陆山民让唐飞、周同和蒙傲气把说有保安都聚集在玫瑰酒吧,挨个询问。这些保安平时的工作就是观察酒吧客人的一举一动,酒吧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询问了一个下午,毫无收获。 到底是谁要故意针对胡惟庸和罗兴。 李川和高俊峰,不可能,现在两人穷得叮当响,倾家荡产,没有那个能力和影响力给有关部门施加那么大的压力。胡惟庸平时做人做事小心谨慎,不太可能得罪什么大人物。罗兴财大气粗,玫瑰酒 吧他又只占七成,即便他的敌人想针对他,也不会小家子气的盯上这家小小的酒吧。 留下唐飞等人继续询问,陆山民匆匆忙忙的赶回出租屋。 左丘正在电脑前噼噼啪啪的码字,见陆山民行色匆匆的闯进来,眉头微皱。 “有事儿”? 陆山民一屁股坐在左丘床上,“你的活儿来了”。 左丘不耐烦的合上笔记本电脑,“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陆山民把酒吧发生的事和与胡惟庸的推测说了一遍。 左丘沉思了半晌,“你有没有想过,那举报的人针对的人会是你”? “我”?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左丘,“这怎么可能,月色酒吧和蓝筹酒吧是胡惟庸的产业,玫瑰酒吧我也只有三成股份,说白了我就是个打工的,谁那么无聊为了针对一个打工仔,就把打工的地方给一锅端了”。 左丘眉头微微皱起,轻轻摇了摇头,“能一个举报就能让工商和食药监局联合行动,肯定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那我们不妨把他往足够大的地方假设,假设他大到把你和胡惟庸都看成蚂蚁,只不过是个头儿大小的区别而已”。 陆山民仍然一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我都没怎么踏出过民生西路,怎么会遇上那种人物”。 左丘翻了个白眼,“你也别谦虚,那样的人物你遇见的还少吗?那个曾雅倩,还有那个海东来,都是这样的人”。 “他们怎么可能会针对我”? “他们不针对你,和他们有所关联的人呢”? 陆山民低下了头,想到了孟浩然,想到了海东青,不过猎人的直觉还是告诉他不太可能。孟浩然虽然恨自己,但看得出还是个比较有教养的人,否则那晚在酒吧就对自己发难了。海东青更不可能,她那副藐视众生的模样,不会耍这种低级的小手段。 见陆山民还是不太相信,左丘接着说道:“他们也许不可能,但是这样的大家族势力,会有不少依附在他们身边的势力,这些势力最擅长干的事情就是在主子面前讨好卖乖刷存在感,难免会有些人自作主张讨好邀功”。 陆山民震惊的看着左丘,“还会有这种事”? 左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觉得很不可思议吗?你仔细想想,自从你当酒吧经理后,酒吧里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肯定也没少干这样的事”。 陆山民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事儿,每天到玫瑰酒吧,办公室里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桌子上都有一杯刚泡好的茶,也是后来才发现是酒吧里一个服务员掐着点做的这些事。自己还曾经在马东面前说起过这个服务员,现在这个服务员已经升为主管了。 不过陆山民还是说道,“即便这是事实,也不足以证明那人就是针对我”。 左丘摇了摇头,“你想想,这人如果是胡惟庸的敌人,那么顶多也就查蓝筹和月色两家酒吧,若果是罗兴的敌人,就应该只差玫瑰酒吧,现在三家酒吧都在查,同时暂停营业,只有你同时跟三家酒吧都有关系”。 第187章 她是我妹妹 对于左丘的分析,陆山民还是觉得说服力不够。 “执法部门如果只查一方,那这一方肯定会不满,说不定还会去投诉他们玩儿故意针对,所以执法部门也有可能为了公正两边都查,你的说法也还是有漏洞”。 左丘嗖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聪明还是我聪明”? 陆山民愣了一下,没想到左丘反应这么大,“当然是你聪明”。 “哼,我聪明你还和我抬杠,爱听不听”。 有求于人,陆山民也没再过多质疑。 “哦,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吧”。 “什么叫就算,难道我还会错”。 “哦,好吧,你是对的”。 左丘坐回凳子上,“这还差不多”。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你上次说你在东海市委上过班,还给什么书记当过文字秘书,听起来很牛逼的样子”。 左丘高傲的昂起头,“不是听起来牛逼,是本来就很牛逼,想当初,除了市委常委那一拨儿大佬之外,谁不给我几分面子”。 陆山民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你那么牛逼,那些什么什么局,什么什么委的人都会给你面子吧”。 左丘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当初,所有政府部门的一把手对我说话也是客客气气”。说着笑眯眯的盯着陆山民,“你是想让我出面打听打听消息”? 陆山民比起大拇指,“真聪明”。 左丘翻了个白眼,“但你很笨”。 “啊”? 左丘接着说道,“你没听见我说的是当初吗,人走茶凉,谁还鸟我”。 “啊”?“啊,可是你不是认识那些人吗,总有些捷径吧”。 左丘啪的一声拍了陆山民脑袋一巴掌,“你小子好的不学,学起歪门邪道来了,捷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捷径”。 左丘接着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以前接触的都是些大领导,他们不会为了我小小一个左丘去冒任何风险,哪怕没 有风险他们也不会自找麻烦,我的面子现在甚至还完全不如一些企业老板。至于下面的一些小鱼小虾,东海的公务员队伍有多大,这些人难道我都认识吗?扯淡”。 左丘又说道:“即便认识也不顶用,有些事情跟你说不清,要进入一个圈子不是认识圈子里几个人那么简单,首先自己得有与这个圈子相匹配的实力和地位,就我现在一个还得靠你救济的破落户,顶个球用”。 陆山民不太明白左丘说的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左丘以前在里面呆过这么久,朋友同事很多,又不是叫他违法犯罪,只是打听个消息而已,哪有他说的那么困难,上次还不是查到了罗兴那辆车的信息。 陆山民摇了摇头,以左丘这样的神经质,估计以前也混得不怎么样。 “那现在该怎么办”? 左丘嘿嘿一笑,故作高深的说道:“守株待兔”。 走出出租屋,陆山民给罗兴打了个电话,毕竟他才是玫瑰酒吧的大老板,酒吧出了事,于情于理都应该通知他一声。 这种小事情,罗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说他也会动用他的关系打听一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就全权把后面的事情交给了陆山民。 回到酒吧,唐飞等人一脸苦闷,整个下午的询问,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把唐飞、周同和孟傲叫到办公室。 依照左丘的推测,最近一个星期不会有什么动静,如果是故意针对的话,对方会在酒吧再次营业之后,也就是在下个星期才会出手。 三人来到办公室,都拿不定主意。 唐飞率先问道“山民,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真像胡惟庸猜想的那样,这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周同和蒙傲起先只认为是突击检查,等风头一过就会恢复到以前,后来听了唐飞的讲述,才只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两人都有些焦急和不知所措。 蒙傲说道:“山民哥,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工作范围和能力范围,我看还是让胡总和罗总出面协调吧”。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只等他们也不行,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要主动出击才行”。 唐飞眼前一亮,“怎么主动出击”? “从下个星期开始,你们分别在酒吧保安中选几个激灵的人,分别去百汇区的税务局、安监局、公安局三个地方的外围蹲点。如果真有人故意针对我们,下个星期重新开业后,他们肯定会再从这几个地方入手”。 唐飞三人一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守株待兔”。 陆山民点了点头,“胡惟庸会想办法催促食药监局的检测结果,我们的酒没什么问题,据他估计会在一个星期内再次开业,这几天酒吧歇业,放你们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接下来说不定有场大仗要打”。 陆山民拿定了主意,唐飞三人不安的心也暂时安定了下来,三人都憋住股劲儿,一定要把那背后捣鬼的混蛋给揪出来。 陆山民再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后,唐飞和蒙傲就起身离开。 周同脸上带着歉意的说道:“山民哥,今天上午我去了趟金融高专,自称是阮玉的亲戚,向她同寝室的室友和班上一些要好的同学都打听过,他们都说阮玉是突然离开的,连学校的退学手续都没办下来就匆匆离开了,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陆山民低着头,这是意料中的事情,阮妹妹既然离开,就不会轻易让人找到她。 周同接着说道:“我打听到几个阮玉以前去过的地方,接下来我会抽时间去这几个地方找找”。 其实陆山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还是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了”。 看见陆山民脸上黯淡的神色,周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山民哥,那个叫阮玉的女孩儿对你很重要吗”?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想到第一次认识阮玉,想到住院的时候阮玉到医院照顾自己,想到在工地打工的时候,阮玉给自己送饭。想到她第一次叫自己哥时候,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她是我妹妹”。 第188章 争出个与世无争 对于那个推车的青年男子,周围熟悉的人已经见怪不怪,除了路经的陌生人,也不再有什么人会跑过去看稀奇古怪。 五百米的斜坡,第一次推的时候,除了力气,陆山民更多的是靠意志。现在,凭着一股子蛮力也能一鼓作气的推上坡顶。 牟东云很惊讶也很满意,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能把力量提高这么多,简直匪夷所思。陆山民就像永远没有极限,一次次的刷新着牟东云的认知。 重新坐回牟东云的破旧桑塔纳,陆山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累得气都喘不过来。 牟东云啧啧称叹,年轻就是好,充满着无限的可能。 牟东云嘴里叼着烟,“咳咳”咳嗽两声。 “牟老师,你有话就直说”。 “哦”,牟东云笑了笑,“山民啊,有没有想过往更高处发展”? 陆山民不太明白牟东云的话,“牟老师,你是指哪方面”? “呵呵,比如全国冠军”。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王晓楠花了十几年时间,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倾注在了散打上,才能拥有如今的实力。 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牟东云啪的拍在陆山民头上,劈头盖脸的说道,“你小子脑袋有问题吧,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求的求不来的机遇,你知不知道我把着这张老脸不要,在彭曦面前求爹爹告奶奶的求了多少次,才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 陆山民瘪了瘪嘴,关于跟着彭曦学习散打参加职业联赛的事情,彭曦早就跟他提起过,哪里是牟东云求来的,明明是彭曦看中了自己。 “彭教练早就跟我说过这事儿”。 牟东云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也是看在我这个老同学的面子上”。 “哼,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随着对散打的深入了解,陆山民这段时间渐渐有了新的认知,回想起来,曾家派来的风衣男子所用的拳法虽然是散打,但仔细想来又不太一样。他的招式虽然是散打,但打法凌冽,招招致力于打倒对方,杀性很重。纯粹的散打有诸多限制,几乎去除了所有置人于死地的杀招,更倾向于一种体育运动。那个风衣男子显然加入了其他拳法融入到了散打之中。当时见识浅薄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散打并不是一门强大的战斗武术,而是体育性和表演性居多。 特别是和海东青的对战,让陆山民深深的意识到,与真正的杀人技相比,哪怕散打练到极致也不会是对手,因为散打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武术。 “牟老师,冠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的目标是要变得强大”。 牟东云瘪了瘪嘴,不屑的说道“要变得强大你小子小时候就该好好读书,考个什么天京大学之类的,你有那个脑子吗”? “牟老师,你老实告诉我,散打真的是一门很强大的武术吗”? “废话,当然是,而且还是最强大的武术”。 “可是为什么散打又限制不能用膝、肘,还这也不能打那也不能打”。 “你小子的出发点就不对,习 武是为了强身健体,锻炼一股不屈的精神,不是用来好勇斗狠打架斗殴”。 陆山民不解的皱着眉头,“习武难道不是为了变得更强大,打倒敌人吗”? 牟东云不屑的说道,“荒谬”。说着一只手做了个手枪的姿势,“打倒对方只需要一颗子弹。”顿了顿又说道:“武功再好也怕菜刀,现代武术和古代不同了,古代武术追求杀人,现代武术更追求一种荣誉和精神,要杀人,别说手枪,连导弹原子、弹都有,在热武器面前,武功再高也是个屁”。 王晓楠早早的到了拳馆,自从遇到陆山民,整个人就莫名的兴奋,这两天陆山民没有来,感觉浑身不自在,彭曦给他安排的两个陪练,没有一个能在他面前扛得住一个回合。打得很不尽兴。 今天听说陆山民会来,一大早就赶到拳馆,先是找沙袋狠狠的发泄了一通。 做了下热身运动,两人来到擂台上,相视而笑。 王晓楠发现今天的陆山民有些不一样,以前陆山民上台之后眼神中充满战斗欲望,甚至会不自觉的带着股淡淡的杀气。但是今天,他的眼神却异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给人的压迫感却比往常更胜。 与海东青一战,严格说不能叫一战,因为陆山民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下。与这样强大的高手过招,让陆山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高手,不是靠声音大,不是靠眼神狠,而是心狠,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打倒对方,一切外形皆不重要。 冷静,让陆山民找到了更多的机会,也避免了更多的击打。王晓楠连连叫苦,以前一个回合顶多会挨陆山民一拳,今天一个回合至少挨了三拳,虽然都不是头部这样的关键部位,但陆山民那铁打的拳头打在身上一点儿也不好受。以前一个回合至少有十几二十拳打在陆山民身上,今天,平均一个回合只有十拳左右能打中对方。 台下的彭曦和牟东云也是惊讶不已,两天不来练习,反而进步了这么多。以前陆山民顶多三四个回合就会被ko,今天竟然顺利的熬过了五个回合,并且一点没有会被ko的迹象。 虽然按照散打的规则,按照点数判断是王晓楠赢了,但如果是生死相搏,谁先倒下还真是个未知数。 想到今天在车上与陆山民的对话,牟东云不禁很好奇,这小子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进步这么大。这种进步不是拳法技术上的进步,而是一种心境上的进步,就像佛家的顿悟,道家的开窍。 彭曦更是看得一脸的呆滞,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彭曦有些激动,“我以前说三年把他培养成冠军,现在我敢保证,两年,两年我就能培养出一个全国冠军”。 牟东云叹了口气,“别做美梦了”。 “怎么,他不同意”? 牟东云点了点头,“人家可看不起什么全国冠军”。 彭曦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不科学啊”。彭曦直接摇脑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竟然无动于衷”。 牟东云也无法理解,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小子跟别人不太一样,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他”。 彭曦转头问道:“还能不能再劝劝 ”。 牟东云摇了摇头,“没用的,几个月接触下来,我还是比较了解他,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彭曦一脸苦逼,“他娘的,职业生涯没拿到冠军,好不容易碰到个冠军苗子,竟然还给溜了,真他娘的憋屈”。 牟东云拍了拍彭曦的肩膀,“你也别憋屈了,我看那个王晓楠也是个不错的苗子,说不定他能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彭曦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离开拳馆,给胡惟庸打了个电话,像他说明了一下昨天询问的情况,他那边也一样没有什么收获,胡惟庸动用了不少关系,不过都没有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不过有一点可以更加肯定,这个举报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因为胡惟庸的关系大多都是一些基层办事人员,从这些人员口中得知是得到领导的直接命令,看来这个举报的人直接跳过了一般的办事程序,直接举报到了领导那里,一般的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从山里到烧烤店,从烧烤店到玫瑰酒吧,再到如今掌管三家酒吧的安保业务,陆山民发觉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有钱有势的人要是想针对一个普通人,往往不需要露面就能把人整得死去活来。酒吧现在的境遇如此,阮玉和海东来的爱情更是如此,即便两人真心相爱,在海东青面前,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摧毁得干干净净。 以前的陆山民,不管别人有多少钱,不管别人有多高的地位,他不羡慕不嫉妒也不会恨。现在,他有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不服。 要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要么放弃尊严和自由苟且的活下去,就像林大海那样,要么就像胡惟庸说的那样,当你站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没人敢打扰你的生活。 权力、地位金钱,陆山民并不像王大虎那样渴望得到,但尊严他无法扔掉,苟且更是做不到。 若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唯有争,才能争出个与世无争。 至少,要为阮玉讨回个公道,至少不能羞辱的被女人踩在脚下。在山里,一个男人,要是被女人踩在脚下,那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的事情,很严重。 回到出租屋,陆山民继续开始学习数学课程,自从王大虎的事情解决后,陆山民的时间比以往多了很多,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集中突击,初中的数学课程基本学完。老教授说得对,数学这玩意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要全身心投入,就跟烤烧烤一样,都是能学得会的东西。 陆山民本想开始学习高中的数学课程,不过左丘认为学完跟学通是两码事,建议陆山民再花一段时间拓展巩固一下初中的数学课程,最好是找一些初中的奥数题来做一做。 陆山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曾雅倩,不过曾雅倩急着到米国去,估计现在没机会把她的奥数书送过来。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响起,陆山民有些纳闷儿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打开门,陆山民惊讶得张大嘴巴,完全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第189章 丘师兄,你真可爱 周芊芊媚眼如丝,朝陆山民抛了个媚眼儿,娇滴滴的说道:“小弟弟,愣着干嘛,是不是被姐姐的绝世美貌和傲人身材该迷住了”。说着还挺了挺胸前蔚为壮观的风景。 陆山民干咳一声,“请进”。 进屋之后,周芊芊四处看了一圈,客厅狭小,墙壁斑驳,家具只有一张掉了漆的餐桌,一张旧得发白的茶几,和一张掉了不少皮的沙发。 周芊芊一脸的嫌弃“你就住这里”?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事儿吗”? 周芊芊随手把手提袋往茶几上一放,拿出一张餐巾纸在沙发上擦了擦,才坐了上去。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陆山民眉头微皱,不过并没有任何不满,这样的富家小姐见到这样的地方,就跟自己见到别墅一样,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来找我”? 周芊芊呵呵一笑,魅惑的看着陆山民,拍了拍沙发,“来,挨着姐姐坐”。 接触了周芊芊两次,陆山民知道她是个放荡的女子,第一次见面就是随便拉了个男人,还亲亲我我的,这样的女人要是在山里,会被浸猪笼。陆山民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多少好感。 见陆山民站着不动,周芊芊一脸娇笑,“怕姐姐吃了你”。 陆山民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周芊芊往陆山民身边挪了挪,一只手搭在陆山民手腕上,“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别急嘛,先跟姐姐聊聊感情嘛”。 陆山民一阵头大,把周芊芊的手移开,屁股往边上挪了挪。 周芊芊捂着嘴呵呵娇笑,“哟,小弟弟还害羞”。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周芊芊嫣然一笑,风情万种,“雅倩不是去米国了吗,姐姐就想啊,你肯定很寂寞空虚,所以就来陪陪你”。 陆山民额头不自觉冒出冷汗,对于这样的女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脸色微红的说道:“还请自重”。 “呵呵呵呵呵”,周芊芊咯咯直笑,“哟,雅倩难道还没下手,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要不就便宜姐姐好不好”。说着又往陆山民身上靠。 陆山民实在是碍于她是曾雅倩的朋友不好发火,站起身来,欲哭无泪,“姐,你别玩儿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周芊芊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一对凶器颤得尤为凶猛。 “我终于知道雅倩为什么喜欢你了,你也太好玩儿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虽然平时和曾雅倩走得很近,但大家都很有分寸的把握相处的关系,都是以朋友的关系在相处,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曾雅倩喜欢自己,一时竟有些失神。 周芊芊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你不会不知道雅倩喜欢你吧”。说着还抚弄了一下头发,摇着头说道:“真是个傻小子”。 “不逗你玩儿了,”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提袋,“雅倩说你需要基本初中的奥数书,她又去了米国,托我给你送几本过来”。 陆山民松了口气,哦了一声,“谢谢你” 。 “这可是姐姐从初中珍藏到现在的,你可别给我弄坏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周芊芊,“你的”? 周芊芊眨了眨眼睛,“怎么?觉得姐姐不像个读书人”? 陆山民暗自肺腑,不是不像,是太不像了,读书人能读出这模样,那些圣贤先哲还不得从土里冒出来破口大骂。 周芊芊娇笑一下,站起身来,“慢慢看,姐姐走了,你这样的山野小子也只有雅倩才看得上,不是姐姐的菜”。 “谁啊”?左丘房门打开,穿着一身睡衣,头发有些凌乱,金丝眼镜挂在鼻梁,眼睛黯淡无神,一副标准的屌丝宅男形象。 当看到周芊芊的时候,左丘瞳孔急剧放大,嘴巴也夸张的张到最大,哈喇子沿着嘴角不住的往下流。 陆山民扶了扶额头,真丢人。 周芊芊笑眯眯的看着左丘,对于看到她流口水的男人,见得太多太多,早已习以为常。 指了指左丘的衣袖,故意抛了个媚眼儿,“帅哥,口水掉衣袖上了”。 陆山民简直不忍直视,如果有个地洞,一定会钻进去,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左丘依然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完全没有自觉,一双眼睛放在周芊芊身上,准确的说是胸上,死活都不肯挪开。 “美女你好,我叫左丘,当然,你也可以叫我丘丘”。 陆山民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他一顿,还丘丘,差点忍不住一口吐出来。 “左丘”?周芊芊收起娇媚的笑容,换之淡淡的惊讶和激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打量左丘。 周芊芊兴奋的说道:“你是左丘,天京大学的左丘”? 周芊芊的反常表现让陆山民感到吃惊。 “对,我就是左丘”。左丘依然还沉迷在周芊芊的胸上。 “丘师兄你好,我叫周芊芊”。 左丘愣了一下,赶紧伸手抓住周芊芊的手,入手嫩滑。不禁啧啧称叹,“好手”。 说着一双眼睛又看向周芊芊的腰部,“不错,蜂腰削芊芊”。 “丘师兄,我也是天京大学毕业的,你刚毕业的时候我刚进入天京大学”。 左丘愣了一下,陆山民更是震惊得目瞪口呆,这个风姿卓绝,妖娆抚媚,疯疯癫癫,放在山里会被浸猪笼的富家千金竟然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 陆山民猛的摇脑袋,他简直不敢相信,堂堂华夏最高学府都教出了些什么学生,一个左丘神神叨叨,陆山民都怀疑他有精神分裂症,现在又来一个放浪形骸,像个酒吧里的陪酒小姐的周芊芊,竟然也是天京大学毕业的。 左丘看了看陆山民,陆山民的表情就像看见外星人一样吃惊。回过头看着周芊芊,周芊芊一脸迷妹儿的表情。 “我们认识吗”? 周芊芊激动的眼冒小星星,就像脑残粉看见大明星一样,“丘师兄,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可是认识你,你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虽然我不是文学院的学生,但也知道你的鼎鼎大名,文学院春晖楼的地下室里面的一个小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现在都还挂着你的遗像”。 “啊”? 周芊芊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羞赧得像个小女孩儿,语无伦次的说道:“不对,是画像,哦,是照片”。 “额,我很出名吗”?左丘看着这个自称是师妹,脑袋又有点问题的,身材又火爆得不能再火爆的女子。 周芊芊连连点头,“嗯嗯,当然,你写了一本书叫《兵将》,写得太好了,你简直是天才”。 左丘皱了皱眉头,暗自嘀咕,‘《兵将》?好熟悉的名字’,啪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那是大二时候写的一本书,一共就印了几十本,其中大部分被宿舍室友用来当擦屁股的草纸’。 “秋师兄,我可以留个你的电话号码吗”?周芊芊小声问道,生怕左丘不愿意。 左丘抓住周芊芊的手剧烈的颤抖。 “丘师兄,你不愿意吗”?周芊芊的声音变得更小。 左丘的手颤抖得更加剧烈,眼眶微红,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女人向他要电话号码,不对,应该是从来没有女生向他要电话号码。 左丘几乎哽咽的点了点头,双手抓住周芊芊的手,还不停的抚摸“好,进我屋里,我们慢慢交流”。 周芊芊面带娇羞,低垂着头,“丘师兄,第一次见面就去你屋里谈,不太好吧”。 左丘愣了一下,尴尬的点了点头,“也对,是太快了,那我们先慢慢了解,然后再逐步深入探讨”。 周芊芊面色绯红,害羞的点了点头,“嗯”。 陆山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他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浸猪笼的女子瞬间从良,精神分裂的左丘化身猥琐到极致的大叔。 ‘天京大学’,这四个字在陆山民心中无比的光辉圣洁,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陆山民就像是观看舞台剧的观众,演员演得跟真的一样,他却看得从心灵到身体都颤抖不已。 陆山民实在看不下去,咳嗽了两声。 周芊芊赶紧缩回被左丘抓住的手,一脸娇羞,哪还是刚才那个调戏自己的放荡女子。 左丘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什么时候来到”? 陆山民强忍着冲上去揍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我一直都在这里”。 左丘嘿嘿一笑,对陆山民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风华绝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的美女是我大学的师妹,叫周芊芊,赶紧叫姐”。 陆山民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狠狠的瞪了左丘一眼。 左丘对着周芊芊呵呵一笑,很有风范的说道:“这是我远房表弟,叫陆山民,嘿嘿,听名字就知道,山里来的,是不是很土。” 周芊芊捂着嘴咯咯直笑。 左丘挺直腰杆,淡淡一笑,“他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小孩子不懂礼貌,让你见笑了”。 陆山民怒目瞪着左丘,双拳紧握,牙齿嘎嘎作响。 周芊芊含情脉脉的看着左丘,“丘师兄,你真可爱”。 第190章 一样来几样 左丘坐在沙发上,像中了邪一样呵呵傻笑。 陆山民啪的一声合上书,“你笑够没有”? 左丘哈哈大笑,笑得陆山民毛骨悚然。 “看见没有,这就是哥的风采,我没骗你吧,当初我可是天京大学的风云人物”。 陆山民叹了口气,“别给我提天京大学,我现在对天京大学很失望”。说着指了指草稿纸,“我只关心这道数学题怎么解”。 左丘瞥了眼草稿纸,不屑的说道“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你脑袋装的是屎粑粑吗”? 陆山民强忍着满腔的怒火,“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 左丘憋了憋嘴,“山野村民就是山野村民,不服教化,野蛮无理,有求于人还这么、、、、、”。 “啊”,话还没说完,左丘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被陆山民高高的举在了空中。 “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恐高”。 陆山民嘿嘿冷笑,“你要是再这么多废话,不给我好好讲题,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说着举着左丘走到窗前。 左丘被举在空中不敢动弹,生怕一动不小心掉下去,惊慌的喊道,“快放我下来”。 “哼,我忍你好久了,刚才有女人在场,我给你面子,你到顺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了,你不是说我这个山里人野蛮吗,嘿嘿,你真说对了,我就野蛮给你看看”。 左丘瞥了眼窗外,吓得闭上眼睛,“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 陆山民冷哼一声,砰的把左丘扔在沙发上,指了指草稿纸,“赶紧讲题,再多一句废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左丘一脸幽怨,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无比仔细认真的给陆山民讲‘船在静止的水中速度不变,在顺水和逆水中航行往返一个航行,时间为什么会增加’。 讲完题,左丘就继续去码他的小说。 翻开 周芊芊给的几本奥术书,陆山民再次被震惊到了,娟秀公正的字体,满书的笔记和批注。看得出当初周芊芊是个很用功的人。不仅如此,这几本书上写了这么多字,又过了这么多年,看起来还比较新,一看就是个很爱护书的人。 陆山民啧啧称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看来眼睛和耳朵有时候也并不是完全靠谱,谁能想到周芊芊这样的女人竟然还是个超级学霸。 午夜烧烤店,林大海骂骂咧咧了一个晚上,现在的他特别怀念陆山民在的日子,陆山民在的时候,他都不用出手,只管安心的躺着收钱,自从陆山民走后,无形间老是喜欢拿陆山民和张忠辉作对比。相比陆山民,不管是烧烤技术还是勤劳程度,张忠辉都差得太远。 最让林大海接受不了的是,这小子才来一两个月,这已经是第二次向自己提出加工资,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现在更是看他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就连长相都觉得长得磕碜。 张忠辉满是憋屈,一边烤着烧烤,一边小声嘀咕,‘两千块钱哪够生活啊,对面包子铺的小娟,还只是个女孩儿,只上白班一个月也有三千块钱’。 “啪”,林大海一巴掌拍在张忠辉后脑勺,“嘀咕啥呢,你有小娟长得好看吗,人家往那里一站,哪怕不用干活儿也能吸引来客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磕碜样儿,吓走了我多少客人”。 张忠辉非常的憋屈,“海叔、、、”。 “啪”,又是一巴掌,“别叫我海叔,海叔是你能叫的吗,叫林老板”。 “哦,林老板,你老是说那个陆山民好,给我讲讲呗,我也好学学”。 提到陆山民,林大海心情好了一些,“你想学什么”? 张忠辉傻乎乎的笑了笑,“我想学他怎么当上了三家酒吧的保安经理,比当初的王大虎还厉害”。 “啪”,“不知天高地厚,要想像他那样成功,你得先学会烤烧烤,没学会爬就想学走”。 张忠辉愣愣的看着林大海,不可置信的问道, :“烤好烧烤就能像他那样”? 林大海自信的挺着胸膛,“那当然,你小子别小看烤烧烤,烤烧烤不仅能考验一个人吃苦耐劳的毅力,还能锻炼一个人的耐性,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客人,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圈子,不但能培养你适应社会的能力,还能拓宽眼界。” 张忠辉听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烤烧烤还有这么多学问”。 林大海撇了撇嘴,“还有更厉害的,最最大的好处是,能够培养一个人的理财能力”。 “啊”?“这跟理财能力有什么关系”。? “啪”,“这都不明白,别给老子说两千块钱不够生活下去,当初陆山民几百块钱就能过一个月,要不是我给他强力的施加经济压力,他现在能精打细算养活手下几十个人吗”? 张忠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海叔,我以后一定努力考好烧烤’。 “嗯”,林大海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问道,“那你还要我涨工资不”? 张忠辉一脸的为难,“海叔,还是涨点工资吧,理财这种高深的学问,我还是想等有钱了之后慢慢在学”。 “啪,瞧你那点出息,活该在这里烤烧烤”。 张忠辉欲哭无泪,烤烧烤这个事儿他愿意努力去学,但理财,那得有财才能理啊。 林大海一脚揣在张忠辉屁股上,“好好烤,要是手艺有长进,下个月给你涨五百”。 自从陆山民走后,午夜烧烤店流失了一部分客人,最让林大海心疼的是流失了曾雅倩和海东来两个豪客,这两人每次来不管吃不吃得完,总要点上满满的一大桌子。对于小本经营的烧烤店,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当看到门口走进来那道熟悉的身影,脸上乐开了花,刚才为加工资满心的怨气瞬间消失殆尽。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迎了出去。 “呵呵,好久不见,今天吃点什么,我亲自给你烤”。 “所有的菜,一样来几样吧”。 第191章 一路顺风 能让林大海如此卑躬屈膝的笑脸相迎,张忠辉猜测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上一次看到林大海这么热情,还是陆山民和一个漂亮得不像凡人的女孩儿来烧烤店的时候。那是张忠辉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记忆尤为深刻。同时也是第一次见到陆山民,与见到那个女孩儿相比,见到陆山民就要失望得多,没有想象中的高大威武,也没有上位者那种王霸的气势,甚至还隐约能看出和自己一样的乡土气息。说起话来也很平常,更像是个邻家的大哥。 张忠辉不自觉的仔细打量来人,那一身的衣服虽然认不出牌子,但也看得出绝对是高档货,不是民生西路这些能穿得起的。手上戴着块手表,手表与平时客人们谈起过的劳力士有点像,头发也打理得干干净净,脸上虽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但皮肤白皙,整个人的气质与民生西路的人也不一样。 张忠辉断定,这人肯定不是民生西路的人,应该是客人们常提起的外面那些有钱人。只是张忠辉想不通,客人们说这样的有钱人不会来民生西路,这里又脏又臭,住的全是些穷人,张忠辉想不明白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到民生西路来。而且看林大海的样子,应该还不是第一次来,还是个熟客。 林大海亲自操刀,开始忙碌起来,张忠辉则在一旁打下手。 陆山民走进店里,只是撇了一眼独自坐在一章桌子旁的海东来,径直走到烧烤架前。 “海叔”。 “哈哈,山民,你朋友等你半天了,你们先聊,我马上就好”。 陆山民笑了笑,“海叔,让我来吧”。 林大海嘿嘿一笑,没有拒绝,他知道陆山民不管变成什么样,骨子里还会是那个山野村民。 接过林大海手里的工具,陆山民开始熟悉的烤烧烤。 张忠辉走到林大海身边,小声的问道,“海叔,那个有钱人也是陆山民的朋友”? 林大海很自豪的嘴角上扬,仿佛海东来也是他朋友一样,“当然,山民可不是一般人”。 张忠辉一脸的不可思议,在烧烤店里烤个烧烤,不但能泡到仙女一样的女孩儿,还能结交到这种很有钱的人物。 张忠辉越想越激动,信誓旦旦的对林大海说道:“海叔,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的烤烧烤”。 陆山民把烤好的烧烤放到桌上,缓缓的坐下。 海东来剪掉了头发,留了个板寸,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但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忧郁,相比于以前,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烧烤,不过两人都没有打算吃的意思,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海东来,这个第一次见面感觉脑袋有些问题的富家大少,现在看起来变得完全正常了,但这种正常反而让陆山民感到有些遥远。 坐下之后,陆山民淡淡的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海东来最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当躺下,满脑子的都是阮玉的面容和微笑。苦笑了一下“对不起”。 陆山民冷笑一下:“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 海东来苦笑一下,“都一样,想对她说,她也听不到”。 “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界还需 要什么法律,让罪犯对受害人说句对不起就得了”。 海东来抬头看着陆山民,陆山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愠怒,“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陆山民双手不自觉瞪大了眼睛,眼神也不自觉变得有些凌冽。 海东来自顾说道:“我姐给我联系了米国一所大学”。 陆山民咬着牙,脸上的怒气更胜,“你就这样放弃了”? 海东来暗自苦笑,“放手才是对阮妹妹最好的选择”。 陆山民咯咯冷笑,“好一个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你果然是个懦夫”。 海东来不敢面对陆山民的眼神,低下了头,“你不了解我姐,我斗不过她的,我不想阮妹妹成为牺牲品,她已经被我伤害一次了,我不想再来一次”。 陆山民冷冷的问道:“这就是你的借口”? 海东来低着头,满脸的羞愧,“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也知道你恨我,如果你想打我一顿出气的话,我绝不还手”。 陆山民冷哼一声,“打你会脏了我的手”。 海东来连连苦笑,“山民,虽然我出身豪门,看起来什么都不缺,实际上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朋友,临走之际,想想身边的朋友,也只有你值得做个告别”。 陆山民把头撇向一边,内心五味杂陈,“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山民,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自由自在,身上没有责任,没有压力,也没有人管着你,多好。” “哎,欠阮妹妹的情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希望能出身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虽然过得苦点,但至少没有这么多束缚”。 陆山民咬着牙,双拳紧握,“你下辈子也还不清”。 “海东来,阮妹妹瞎了狗眼才会看上你,你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海东来呵呵苦笑,“山民,这个世界上有的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陆山民呵呵冷笑,“扯鸡、巴蛋,你都没努力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我以为只有穷人才会苟且偷生的弯腰一辈子,没想到你这样读过书的富家大少也他娘的一样没骨气”。 张忠辉和林大海站在不远处,虽然听不清两人谈论什么,但看陆山民的表情就知道两人吵起来了。 “大海叔,要不要去劝劝,那有钱人可是个潜在的大客户啊”? 林大海无奈的叹了口气,反问道:“如果你有一个很有钱的朋友,你会跟他吵架吗”? “当然不会,我傻啊,我肯定天天把他老子一样哄着,当财神爷一样供着”。 林大海点了点头,“老子也是这么想的,可老子就是想不通,陆山民这小子总是反其道而行,第一次认识那个富家女,一杯酒一千块钱不喝,还把人家骂了一顿,后来反而两人好上了。拒绝王大虎的招揽当酒吧经理,后来反而一举拿下三家酒吧。就说眼前这个富家公子哥儿吧,两人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还打了一架。” 说着摇了摇头,“凭我纵横东海几十年的经验,也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路数”。 张忠辉低头沉思,“大海叔,这是不是三十六计里面的欲擒故纵啊。我听客人们提起过,泡妞儿的时候经常会用到这一招,效果还挺好”。 林 大海翻了个白眼儿,“你想学”? 张忠辉认真的点了点头,“等我学会了,说不定也能混得像他一样好”。 “啪”,林大海一巴掌拍在张忠辉头上,“要是这么简单老子会不知道,我在东海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儿没经历过,你小子一眼就看明白了?”。 陆山民无法评判海东来决定的对错,也不知道如果他继续坚持下去结果会怎么样,但内心深处的不甘和不服让他认为不应该就这么轻言放弃,他其实想海东来留下来,哪怕现在没有能力反抗,他不相信一辈子都没能力反抗。 他替阮妹妹感到不值,一个柔弱的女人,因为一场爱情,丢下了尊严,连上大学都放弃了,作为一个男人,竟然选择逃避。 “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既然你选择了,希望你以后永远不要去打扰阮妹妹的生活,她受到的苦难和委屈,我这个当哥哥的自会替她讨个说法”。 海东来满脸羞愧,低头不语,眼眶通红。他又何尝不想和阮妹妹一起,那是他最爱的人。海东青是他姐,他非常清楚她的手段,他害怕,不是害怕海东青,是害怕阮玉因此遭受更大的灾难。他也知道要想能和阮妹妹再一起,除非自己能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和他姐抗衡。可是可能吗?他完全没有信心能成长到足够和他姐抗衡的地步。海东青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 “山民,不要去和我姐较劲儿。我姐要是犯起横来,别说你我,就是放眼东海,也没几个人敢真正和她较劲儿”。 陆山民冷哼一声,“那是你,别搭上我,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也不行”。 海东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陆山民的脾气,没有再多劝。兜里的手机响起,海东来拿出手机,接通电话,“我马上就来”。 海东来站起身来,“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朋友,我都认你这个朋友”。 说着朝陆山民投去淡淡的微笑,挥了挥手,“再见我的朋友”。 民生西路的巷子口,停着一辆奔驰车,车门前的保安打开车门,海东来坐了上去,身边是默默坐着的海东青。 “姐,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 “如果有一天陆山民去找你麻烦,求你给他一条生路”。 海东青没有回答,对着驾驶室的司机淡淡的说道:“开车”。 汽车朝东海国际机场驶去,海东来微笑的回头看着民生西路方向,眼眶微红,心里默默的说道,‘山民,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海东来走后,陆山民独自默默的坐在凳子上,面前一大桌子的烧烤,分毫未动。第一次和海东来相识就是在这里,嚷嚷着非要和自己比个高低,当时店里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富二代,其实他只不过是想向阮玉证明他比自己强。 今日分别也是在这个地方,还是因为阮玉,他脸上多了几分成熟,却少了许多光彩。 陆山民看向巷子口方向,淡淡的说道:“一路顺风”。 第192章 龙拳 自从上次交代周同没事的时候带领众保安练习武术,白天周同就会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训练一众保安,晚上供客人们跳舞的舞台就变成了临时的演武场。 唐飞天生对打架这件事儿情有独钟,用他的话说,男人天生就是战斗的物种,一辈子不轰轰烈烈的打几场架,就对不起胯下那玩意儿。从农村来到东海,唐飞经历了不少打架,几乎每一次都被打成一条死狗,还有两次和陆山民一起住了院。不过他不但没有被打怕,反而是被打得越惨越兴奋。 以前在农村只会挥几把锄头,根本没有机会学习几样正经的把式,自从跟周同一起学拳开始,整个人就像久旱逢甘露,饥渴得不行,只要一看到周同闲下来,就死缠烂打的求指点。 酒吧门口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暂停营业’四个大字。 离开午夜烧烤店,陆山民习惯性的走到了这里。 平时座无虚席灯红酒绿的酒吧,此时冷冷清清,只有唐飞和周同两人站在舞台中央。一个哼哼哈哈的练得起劲儿,一个站在一旁认真的指点,连陆山民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陆山民坐在一张椅子上淡淡的看着舞台中央的二人。周同说他的武术是家传,据说祖上曾经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后来就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这是陆山民第一次看见周同的拳法,第一印象就是刚猛。本来周同的身材就比较高大威猛,此刻脱了背心,更是能清晰的看见全身胀鼓鼓的肌肉,这身肌肉虽然比不上彭曦,但至少也跟牟东云差不多。 陆山民对武术的认知很浅,目前最为了解的也就是散打,散打讲求简洁高效,不管是拳法还是步法都是那几个简单的动作。 周同的拳法显然要复杂得多,步法更是变化多端,拳法中虚实相结合,招式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与散打中见机变招的打法大为不同。 虽然对武术的认知不足,但是武术一途,一法通万法,对散打的深入了解之后,也自然能看出周同拳法中的 一些优劣。 相对于散打,周同的拳法攻击手段更多,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是进攻的手段,但是由于招式太多,也让陆山民觉得过于累赘,反而会失去一些进攻机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陆山民站起身来,朝二人走去。 周同和唐飞这才看见陆山民,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山民”。 “山民哥”。 陆山民脱下外套,对周同说道,“我们打一场”。 周同看了看陆山民,又看了看唐飞,他知道陆山民在学习散打,不过也知道他才学了两三个月时间,习武一途,他是再清楚不过,没有任何捷径,功夫全靠长年累月的磨练,自己从小练习武术,又在部队当过侦查兵磨砺过,他不认为陆山民会是自己的对手。 看周同一脸为难,唐飞在一旁嘿嘿一笑,拍了拍周同的肩膀,“你是没见过山民一个人独战十几个保安的场景,待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陆山民笑了笑,“全力以赴,不许留手”。 周同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拳法叫龙拳,脱胎于少林龙尊拳,讲求吞吐浮沉,身技腰马。吞,如金猫捕鼠;吐,如饿虎出林;浮,如大鹏展翅;沉,如老翁持拐,是一种大开大合刚健勇猛的拳法”。 顿了顿又说道,:“龙拳有两个分支,一为“直上青溪”,拳法主刚,称一路龙尊,二为“太子游龙门”,拳法主柔,称二路龙尊,我们家家传的龙拳就是第一个分支,讲求刚进勇猛,是典型的外家拳,另一个分支则有些偏向于内家拳。”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第一次听说拳法还分外家拳和内家拳。 陆山民摆好散打的架势,“开始吧”。 周同点了点头,“山民哥,你小心啰”。说着迅猛出拳,陆山民双手并拢举在额前,保护好头部和胸部。 周同说得没错,龙拳果然招招刚猛,并且出拳连贯,陆山民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利用双臂和双腿防守,不得不说散打的防御姿势 很完美,尽管周同一气呵成虚实结合打出一整套套路,都被陆山民的双手和双脚挡开。 周同越打越心惊,尽管之前知道陆山民曾经大战过十几个保安,但还是很出乎他的意料,外家拳特别追求招式和力量,周同自问力量比大多数习武的人都要大。虽然刚才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量,但至少也可以轻松打倒一个成年人,但从陆山民轻盈的步法可以看出,自己打出的拳头,并没有给陆山民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压迫感。 陆山民笑了笑,“使出全力”。 周同现在才发现小看了陆山民的实力,大喝一声,双拳奔出,来了一招黄龙滚水。 “砰,”周同的拳头在中途绕过陆山民的手臂,狠狠的打在陆山民的肩窝。 陆山民闷哼一声,后退一步,暗暗心惊,周同的力量还真不可小觑,至少达到了牟东云的程度。 脱离战圈,陆山民活动了一下肩头,逐渐投入到战斗之中,直拳虚探一招,迅速收回,周同下意识脑袋后仰,“呼”,与此同时陆山民另一只手的大摆拳已经直奔周同脸部。 周同大惊,没想到陆山民的速度会如此之快,赶紧仓皇抬臂格挡。 “砰”,周同只觉得有一股滔天之力袭来,尽管手臂及时的挡住了这一拳,整个人还是被这一拳打得横移了三四步,脑袋也嗡嗡作响。如果说刚才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足以让他吃惊,那么陆山民打出这拳的力量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陆山民看起来并不壮,甚至跟他比起来还略显单薄,但就是这具单薄的身体,爆发了出了不可想象的力量。 一旁的唐飞也看得目瞪口呆,以唐飞的性格,要想他心甘情愿跟着周同习武,肯定是先得跟周同打一架,否则他也不会服。之前和周同交手的时候,任由他怎么拼命,在周同手上都走不过两招。尽管他知道陆山民很能打,但那主要也是很能挨打,完全没想到陆山民能一出手,一招就让周同占了下风。 第193章 外家拳内家拳 周同揉了揉刚才格挡的手臂,整条手臂都发麻。然后充满崇拜的朝陆山民抱了一拳。 “山民哥,我真服了你了”。 说着拍了拍胸口,“以后我周同这条命就是你的”。 陆山民收好架势,自古文人相轻武人相惜,这一拳彻底把周同打服了。 唐飞也异常的兴奋,一把搂住陆山民的肩膀,“山民,真他娘的带劲儿”。 说着去仓库搬出几箱啤酒,“今晚不醉不归”。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了起来。 周同一脸好奇的问道,“山民哥,你这一身的抗击打能力和力量是怎练出来的”? 唐飞抢先说道:“这个我知道,是山民从小被打出来的”。 “被打出来的”?周同不解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我小时候得了一种怪病,又恰好遇到个怪怪的隔壁老黄,每天拿我擀面下饺子,足足折腾了我十六年”。 见周同茫然的表情,唐飞补充说道:“就是每天拿擀面杖粗的棍子往身上抽,然后又放进滚烫的药水里面煮”。 “啊”?“还有这种治病方法”?周同不可思议的说道。 陆山民笑着说道:“这也算是无心插柳吧,再加上我十岁就开始进山狩猎,练得一双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还有敏锐的第六感,所以反应也比常人快”。 周同哦了一声,连连点头,“难怪”。 陆山民问道,“你刚才说的外家拳和内家拳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周同想了想说道“外家拳的力量源于先天力也叫本力,是局部肌肉伸缩的力量;与之相反内家拳源于后天力又叫内力,是靠内力击打”。 “内力”?陆山民和唐飞都有些吃惊。在陆山民的认知中,所谓内力,都是电视剧里面胡乱编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这世上真有内力这种东西”。 周同点 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龙拳属于外家拳,我也没接触过内家拳,只是听我父辈讲起过”。 周同继续说道:“外家拳讲求先发制人,抢先出手,包括使用预先练熟的连环招法攻击对手,内家拳讲求后发制人是根据对手的招式和劲力来决定我方的招式和发力方法。” 唐飞皱了皱眉头,“照你这么说,遇到内家拳高手,只要我不先出手,那不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周同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样子,所谓后发制人,并不是拘泥于外形的先发后发,而是在听力后再发力。内家拳手完全可以先出手,你不接招便是实手;你一接招,他便听力、变力、发力。” 周同继续说道:“内家拳与外家拳也有一些共通之处,如需要练柔韧性、力量等,不同的是外家拳偏重于外功和先天力的训练,例如铁砂掌、铁臂功、铁拳功等。而内家拳则更注重内功和后天力的训练,通过内功培养内力,通过试力、听力来力的敏感度和发力效果。” “由于练习的侧重点不同,练习不同拳法的人外形上也有所不同,练外家拳的拳手大多肌肉发达,棱角分明,特别是有些拳手挺胸收腹时,八块腹肌如同搓板。内家拳手,有溜肩膀的、有含胸的,甚至有些看起来会身材削瘦,放松时胳膊上的肌肉不带棱角,好像有一层水膘,由于经常气沉丹田,腹部会有轻微的隆起。当一拳打在外家拳手的肚子上时,会感到如同打在一块钢板上,震得手生痛。而当你打击内家拳手的肚子时,却如同打在皮球上,会将你弹飞。” 听了周同的一番讲解,陆山民才知道武术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陆山民说道:“按照你这么说,散打也是属于外家拳啰”。 周同点了点头,“很多实战性武术都是外家拳,内家拳大多都在民间,以养生为主,实战性能力已经大大不如以前,练习的人也要少得多”。 唐飞问道,“照这么说,内家拳不如外家拳啰”? 周同摇了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听家里长辈说,内家拳高手也很厉害,之所以实战中的武术多是外家拳,是因为外家拳容易速成,只要把招式练熟,把力量练大就能有所大成,内家拳由于练习内力很缓慢,没有十几二十年的练习功夫很难有效果。所以自古以来军队的武将和士兵,包括现在的很多实战性武术都属于外家拳范畴”。 陆山民陷入沉思,仔细回想了一下海东青的身法和拳法以及她的身材,越想越觉得她练习的多半是内家拳,但是想想她也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如果周同说的是事实的话,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把内家拳练到如此的地步。摇了摇头,陆山民实在想不通,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怎么会厉害到如此程度。 “周同,以后我也跟着你学拳吧”。 “啊”?唐飞和周同都无比的惊讶。 “山民哥,我不是你的对手,有什么资格教你”。周同脸色为难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你只是输在了力量上,拳法上并不见得比我差”。 “哦”,周同点了点头,既然陆山民执意要学,当然他也不会发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学”? “等段时间吧,等我替金融高专打完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再说吧”。 周同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一定把家传的龙拳毫无保留的交给山民哥”。 陆山民接着说道,“胡惟庸打电话说明天送检的酒水就能出来结果,估计后天酒吧就会重新开业”。 唐飞眼神狠狠的说道:“到时候我们就去守株待兔,逮出背后搞鬼的混蛋”。 陆山民说道:“到时候如果发现了那人,先不要轻举妄动,第一时间先通知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先搞清楚这人为什么要针对我们,在调查清楚这人的情况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决不可以鲁莽行事。” 第194章 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 陆山民的训练成果让牟东云很满意,以陆山民现在的水平,他很有信心保住散打协会。 当然,金融高专代表队并不是只有陆山民一个人,牟东云从散打协会也选了两个人。一个当然是陈大成。还有一个是大一新生,身体素质比较好,这次让他参加并不是为了让他拿到什么名次,而是作为明年的后备力量,让他提前见识见识。 虽然对这两个人,牟东云并没有报什么希望,但毕竟也要参加比赛。彭曦的拳馆他们还不够资格去参与对抗,但带他们来见识一下,开开眼界对他们也会有所帮助。 陈大成已经大三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比赛的机会,这两个月甚至放弃了学校组织的实习机会,一心扑在训练上。 特别是当知道陆山民也会代表金融高专出战,心里更是憋着一股劲儿。两次与陆山民交战,对方都是好不懂武术的普通人,自己却完全不是对手。这个散打协会的第一高手,一直都耿耿于怀。 他知道陆山民胜在力量大和抗击当能力强两方面,但是要说到技术,他很自信可以甩陆山民好几条街。 见识到陆山民匪夷所思的力量,这几个月时间,陈大成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力量的训练上,虽然不认为能赶上陆山民的力量,但只要两人力量差距不是太大,他很有信心通过技术打败陆山民。 这次到拳馆来,他很想和陆山民在擂台上较量一番,一雪前耻。 不过他并没有上擂台的机会,直接被牟东云安排在台下,还被反复叮嘱,要仔细的看,认真感受那种战斗的气氛。 牟东云非常的清楚,作为以学业为主的业余学员,缺乏的不仅仅是力量和技术这些基本素质,现在的年轻一代,大多都是独生子女,无论家庭贫富,在家里几乎都扮演土皇帝小祖宗的角色,在缺乏挫折的环境中长大,他们最缺的是战斗的精神和绝不认输的不屈劲儿头。 陆山民之所以能进步得这么快,不仅仅是因为天生的身体条件好,更大得益于从小就开始狩猎,与山中猛兽有过生死搏斗,身上磨砺出一股普通学生难以具备的杀气。 之所以把陈大成和另外一个学生带来,就是要让他们看看陆山民和王晓楠之间那种拳拳到肉,永不退缩的狠劲儿。 对于牟东云的安排,陈大成自然是很不满,一脸愤恨的坐在看台下。 牟东云自然看在眼里,嘿嘿一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上擂台参加实战对抗吗”? 陈大成不满的说道:“那是牟老师偏心”。 牟东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眼高手低的家伙,你知不知道这家拳馆的拳手都是奔着职业联赛去的”。 陈大成有些惊讶,他再自信也知道职业选手是什么概念,那绝不是自己这几招三脚猫功敢比的。 牟东云接着问道:“你觉得你有与职业选手对战的资格吗”? 陈大成不可置信的张大 嘴巴,“你是说陆山民达到了职业选手的水平?这怎么可能,他学习散打才两三个月而已。” 牟东云切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可能,我训练了你三年,结果你还是个菜鸟,我还觉得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呢”。 牟东云笑眯眯的看着擂台上已经做好准备的陆山民,笑着说道:“奇迹,什么叫奇迹,就是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他却做到了,这才叫奇迹”。 陈大成惊讶的看着擂台上的陆山民,内心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段时间自己拼命的努力,本以为已经赶上了,没想到却是更加落后了,这种落后的距离甚至是到了望尘莫及的地步。 擂台上开始了战斗,对,不是比赛,也不是打架,是战斗。擂台上的两人拳来脚往,无论是谁挨了一拳或者是一脚,两人都毫不退缩,也毫不放在心上,迅速的再次投入到战斗中。 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哪怕是坐在看台下,也听得陈大成阵阵惊心。他不禁想到自己,要是挨上这样的一拳,他绝对做不到毫不在意,他会被这一拳的气势动摇信心,会被疼痛感分心失神,而擂台上,哪怕是一丝的失神,都会导致一场战斗的失败。 陆山民依然是被打的多,打中王晓楠的少,但看台下的陈大成却完全看不出陆山民占任何下风,反而有种他一定会反败为胜的错觉。 “砰”,王晓楠一击重拳打在陆山民脸上,看得陈大成一阵肉疼,不过陆山民仅仅是后退一步,迅速调整好姿势和步法,利用王晓楠蓄力打出重拳产生的空档,迅速以个直拳打在王晓楠胸膛。两人各退一步,瞬间又几乎同时垫步上前“砰砰”又打到一起。所有动作就像是战斗本能一样,一往无前,毫不退缩。 陈大成看得额头细汗密布,双拳紧握,他终于明白了牟东云为什么说自己没有资格上那个擂台。 牟东云看着陈大成一脸紧张的表情。笑着问道:“现在服了没有了”? 陈大成松了口气,淡淡道:“服了,彻底服了”。 牟东云满意的点了点头,“散打比赛中历来有一种说法,一分毅力抵三分力量。你的力量虽然比陆山民差得远,但和其他学校的选手差距并不大,练习了三年散打,你的技术比大部分同是大学生的选手还要好。” 牟东云指了指看台,“仔细体会其中的战斗精神,只要你勘破了战斗的本质,在你的体重级别,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拿到个名次”。 陈大成有些惭愧的点了点了头,“牟老师,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被嫉妒所蒙蔽,接下来还有一个月,我不会让你失望”。 牟东云哈哈大笑,“不错,要想赢,得先学会认输,满脑子的热血激情顶个球用”。 五个回合的比赛,虽然按照点数来算,陆山民还输得多,但王晓楠已经不可能在五个回合内ko陆山民了。 王晓楠虽然赢了,但发自内心是越来越佩服陆山民。一直以为自己的战斗精神很强悍,没想到陆山民比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有说有笑走下擂台。 王晓楠好奇的问道,“山民,我的战斗精神是靠十几年不断的训练和比赛磨砺才逐渐积累起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战斗精神,就像个天生的斗士”。 陆山民笑了笑,“我十岁就进山狩猎,还与熊瞎子有过一场生死搏斗,那一次差一点就死在熊掌之下了”。 王晓楠点了点头,“难怪和你战斗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股杀气,我虽然参加了不少比赛,不过正规的散打比赛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跟你这样有过生死搏斗经历的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儿”。 陆山民笑了笑,“那种感觉很不好,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体会的好”。 两人说说笑笑走向更衣室,看见陈大成正从看台处走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陈大成一直对他都心有芥蒂,自己对他,谈不上恨,当然也谈不上好感。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陆山民大感意外。 陈大成站在陆山民身前,双手抱拳。 “陆师兄”。 陆山民一下愣住了,看向不远处的牟东云,牟东云一脸坏笑的朝他挤了挤眼睛。 陆山民笑了笑,“你先入门,该我叫你师兄才对”。 陈大成一脸轻松,放下了恨,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习武之人,达者为先,以后还请陆师兄多多指点”。 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看来以前倒是小看了陈大成的心胸,以前一直以为陈大成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通达的人。 “好,指点不敢,相互切磋”。 换好衣服,陆山民走向牟东云,问道,“牟老师,你跟陈大成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牟东云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心想,难道你不是吗。 牟东云不满的说道,“你小子什么表情,我告诉你,我虽然上的是东海体育大学,但我当年的文化成绩一样足以考上一所大学”。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牟东云,“那你是怎么说通他的”? 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不是我说通他的,是你”。 “我”? “陈大成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小人,否则我又怎么会全力栽培他三年,他只是好胜心太强,不服你罢了,今天他清楚的看到了你的实力,自然也清楚的明白了与你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自然就服了”。 “哦”,陆山民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把他带过来”。 牟东云得意的笑了笑,“现在是不是除了佩服我的武力,还很佩服我的智慧”。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承认你还是挺有智慧,不过武力嘛”,说着顿了顿。 “牟老师,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 第195章 背后的人 左丘穿着一身崭新的休闲西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皮鞋擦得铮亮。骚包的在陆山民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哥哥帅不”?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嘿嘿,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当然是要去约会啰”。 “周芊芊”? 左丘得意的整了整西装,“怎么样,羡慕嫉妒恨吧”。 陆山民撇了撇嘴,“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那女人可不事盏省油的灯,四处勾搭男人,我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就亲眼见证了她如何狠狠的坑了一把一个刚勾搭上的男人”。 左丘气呼呼的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小子胡说什么,什么叫勾搭,”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哪怕聪明如左丘,也躲不过那一刀宰啊。 下午看了会儿书,陆山民就带着账本去找罗兴,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作为玫瑰酒吧的实际管理者,罗兴又是大股东,陆山民得亲自过去向罗兴汇报一下这一个月的营业情况。 罗兴贷款公司,当初调查李川的时候来过一次,这一次自然是轻车熟路。 刚走进罗兴公司,陆山民就被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住了。 “帅哥,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一个多月了”。 陆山民回头一看,正是年前来调查的时候那个客户经理。过了一个年,她身上的肉似乎又多了几斤,走起路来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陆山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客户经理就不容分说的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帅哥,到这边来坐,今年我们公司又推出好几款优惠力度特别大的贷款产品,我好好给你介绍介绍”。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今天不是来贷款的”。 客户经理愣了一下,随后又笑脸盈盈,“没关系,你可以先了解了解”。 “真的不用了,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客户经理咪咪小眼睛立刻眼放金光,找老板,那得有多大的业务啊。赶紧小声的说道:“我们老板是个出了名的小气鬼,典型的认钱不认人,一般人在他那里讨不到好处,我带你进去,待会儿你就说你是我表哥,我可以给你争取个内部员工价”。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我和你们老板是朋友”。 “啊?朋友”? 客户经理放开陆山民的手,一脸尴尬,“哦,哦,刚才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们老板是个很好的人,对员工也很体恤”。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你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客户经理擦了擦冷汗,“哦,谢谢你”。说着朝前面指了指,“你一直往前走,然后左拐,最大的一间办公室就是”。 罗兴的办公室门前有一间小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个年轻气质不错的女人,应该是他的秘书,陆山民说明了来意,女秘书带着陆山民走进了罗兴办公室。 罗兴的办公室与胡惟庸的大不一样, 整间办公室看不见一本书,除了中间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外,偌大的办公室四周摆满了健身器材,角落里还摆放着沙袋和拳击手套,看起来更像是不像一间办公室,到更像是一家健身俱乐部。 走进去的时候,罗兴正穿着一间黑色的背心站在窗台上举哑铃,浑身健壮的肌肉,整个背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当转过身来的时候,胸前还纹着一头翱翔的巨鹰。 罗兴放下哑铃,哈哈一笑,“山民,你来了”。 擦了擦身上的汗,朝陆山民走了过来,“随便坐”。说着又对女秘书说道:“倒两杯水”。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拿出账本,“罗总,这是这个月的营业情况,你核对一下”。 罗兴接过账本随便翻了两下,随手递给一旁的女秘书,“小陈,你拿去看看”。 女秘书笑着嗯了一声,拿着账本走了出去。 罗兴拿着毛巾再次抹了抹汗,笑着问道“怎么样?民生西路的扛把子当得还顺利吧”? 陆山民笑了笑,“说实话,并没有别人看到的那么风光”。 罗兴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那些一天到晚仇官仇富的人只看到了我们的风光,却看不到我们背负的压力,艹,活该一辈子仰人鼻息”。 陆山民点了点头,“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 “哈哈哈,”罗兴哈哈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审视,看着陆山民说道:“山民,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难道罗兴和左丘想到一块儿去了,陆山民倒是没想到罗兴会有这样的眼力。 “罗总的意思是这次事件是有人针对我”? 罗兴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你也这样想过”。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只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得罪了谁”。 罗兴哈哈一笑,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想当年,我也是百汇区地面响当当的人物,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反复无常心狠手辣的小人,虽然跟真正的有钱人比起来我还差得远,但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就是那个不要命的。黑白两道的人,谁都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儿来找我的茬,惹得一身骚。 陆山民眉头紧皱,转头问道,“罗总的意思是、、”? 罗兴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仰头吐出一个烟圈,“没错,那人昨天来找过我,算是来给我打个招呼,还给我封了大大的红包”。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罗兴,试探的问道:“他是想让你置身事外”? 罗兴嘴里叼着烟,咧嘴一笑,“没错”。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罗兴一脸的微笑,看不出他的意向。 陆山民听胡惟庸讲过罗兴这个人,典型的认钱不认人,反复无常,但有时候又表现出让人意外的江湖义气,让人难以琢磨。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那罗总的意向是”? 罗兴眯着眼睛看了看陆山民,哈哈一笑,“有钱送上门,傻逼才会拒绝”。 陆山民心里一沉,“你答应了”? 罗 兴笑着点了点头,“这么好的事儿我为什么不答应,”,接着又说道:“不过你放心,那人本来想让我直接把你给赶出玫瑰酒吧,不过我拒绝了,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情我罗兴还做不出来”。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也不算太意外,罗兴本来就爱钱,道义在他心中本来就没什么分量,他能够直言不讳的告诉自己这些,已经算是不错了。 “罗总,能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罗兴哈哈大笑,“除非你能出得起更高的价钱”。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有几个钱你还不知道,不过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罗兴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不讲江湖道义的人,连自己的合作伙伴都坑”? 陆山民笑了笑,心想当初你不就是这样坑死了王大虎吗。 “罗总,你能把玫瑰酒吧的三成股份给我已经很仗义了,没有必要再为我损失更大的利益,我会用自己的办法找出那人”。 罗兴笑着点了点头,“年轻人受点挫折是件好事情,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好好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女秘书走了进来,对罗兴说道:“罗总,账目没有问题”。 罗兴点了点头,对陆山民说道:“亲兄弟明算账,你就按照股份把钱打过来吧”。 陆山民接过账本,“我明天就给你转过来”。 “好吧,我也不留你了,本来晚上打算请你一起吃顿饭,可惜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罗总客气了,等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离开罗兴的贷款公司,陆山民并没有太多的沮丧,听罗兴的描述,那人也只是想把自己赶出民生西路,并没有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想法。 另一方面,那人既然会忌惮罗兴,说明势力还没有大到不可抗衡地步,至少完全可以排除是海东青在搞鬼,要是海东青那样的存在,绝不会把罗兴放在眼里。 陆山民又给胡惟庸打了个电话,胡惟庸正忙着通过关系打听情况,看来并没有遇到和罗兴一样的情况。也许在那人眼里,胡惟庸还不值得亲自出面打招呼。 陆山民松了口气,虽然和胡惟庸的关系走得近一些,但还真吃不准胡惟庸这个在商言商的商人会不会经得住威逼利诱直接和自己解除合同,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会走上刘强的老路,直接卷铺盖滚蛋了。 陆山民现在也终于体会到王大虎当初那种胆战心惊的心情,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随时都面临被主人一脚踢开,那种危机感让人很不安心。 陆山民不禁想到,看来以后还是要想办法拓宽一下路子,否则不仅是自己,手下的二三十号人都要面临着随时没饭吃的危险。 兜里的手机嗡嗡响起,陆山民掏出手机一看,不禁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不过而已有些惊喜,这个电话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第196章 死了 对于曾雅倩为什么要把陆山民带到金帝酒吧,陆山民心知肚明。为的就是让陆山民开开眼界,拓展人脉。不过与那帮富二代官二代接触过后,陆山民感觉很难真正的融入进去,因为他觉得跟他们始终都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哪怕坐在一起,都很难找到共同点,更别说要进一步打好关系。 所以上次离开金帝酒吧后,陆山民并没有与他们再次接触的打算,以现在自己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以朋友相称。上次也只是礼节性的互留了陈洋的电话。 陈洋能打电话过来,确实让陆山民很是意外,站在陈洋的角度了说,一个山野村民没有任何交往的价值,即便是纯粹的玩儿,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也很难玩儿到一块儿去,更何况陆山民本就是个不怎么懂得玩儿的人。 不过既然对方热情相邀,陆山民当然也不会拒绝,否则就真的辜负了曾雅倩的一番苦心,而且那帮人见多识广,交友广阔,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陈洋显然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为了方便陆山民,特意把吃饭的地方订在了百汇区。 百汇区最好的中餐厅叫小八仙,传闻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仙游路过此处,在此处落过脚。当然这只是‘小八仙’老板吸引顾客的噱头而已。不过据说这里的菜品确实做得很好,外面十块一盘的青菜,这里能卖上百块,要不是陈洋说他请客,还真有些不敢来。 陆山民到的时候,陈洋早已经到了,让陆山民意外的是刘凯和邓超以及罗燕也在,还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陆山民没见过。 陈洋笑呵呵的把陆山民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陌生男子,“他叫郝伟,家里卖石头的”。 郝伟切了一声,“你家还是开渡船的”。说着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你好,我叫郝伟,家里是做玉石生意的,我刚才听他们几个讲过你的事迹,敢在金帝酒吧动武,我郝伟打心眼的佩服”。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当时没想这么多”。 邓超也笑着说道:“上一次还多亏了你,否则我们几个可得吃大亏,所以今天陈洋一说约你吃饭,我们几个就赶了过来,待会儿好好喝几杯,好好谢谢你”。 罗燕也含笑的说道:“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就让那混蛋白摸了屁股”。 陆山民笑了笑,“你们是雅倩的朋友,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陈洋颤抖着浑身的肥肉,笑呵呵的说道:“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以后你也是我们的朋友”。 郝伟也接着说道:“胖子说得对,我最喜欢你这种仗义的朋友”。 陆山民感激的看了一眼陈洋,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帮着自己结交这些人。 酒菜上齐,众人开始推杯换盏,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不过陆山民发现自己很难插得进话,他们的话题对于他来说很是陌生。 他们的话题要么是商业上的,要么是政治上的,要么就是哪里有好玩儿的好吃的,或者哪里的娱乐会所妹子前凸后翘腿子长,又美得冒泡儿了。这些话题对于陆山民来说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见陆山民一个人插不上话,邓超举起杯子和陆山民碰了一下,“谢谢你上次仗义出手”。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客气了”。 邓超接着问道,“我听陈洋说你是在山里长大,但是那天看你打架的架势,肯定是专门经过散打的训练,你们山里也有教散打的高手吗”。 “那倒没有,我是到了东海之后才开始学的,现在也才学了两三个月”。 邓超咦了一声,“那你还真是个天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练到这样的效果,其实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寒暑假也会去跆拳道和散打培训班训练一下,知道那玩意儿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才能练得出成果”。 “呵呵,这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在山里狩猎,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原因”。 虽然 上次在金帝酒吧陆山民出手相助,但内心里面,刘凯并没有多高看陆山民一眼,在他看来,和这样的山野村民交往,完全是浪费时间。不过从小的家教和教养,在这种场合下,哪怕是装,也要装得很有绅士风度,毕竟这一桌子人,除了陆山民,其他的人还是值得交往的。 刘凯也举起杯子敬了陆山民一杯,两人都是相视而笑的碰了一下,并没有多说话。 陈洋讲完一段荤段子,对陆山民说道:“山民,你上次说你在民生西路的酒吧当保安经理,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事,讲来大家乐呵乐呵”。 陆山民知道陈洋是怕自己冷场,故意让自己来讲一个话题。 陆山民笑了笑,看了一圈一桌子的富二代,个个穿着体面谈笑风生,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飞天茅台,聊的是风花雪月。 “民生西路以前的保安经理不是我,是一个叫王大虎的人,王大虎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在村里打伤了恶霸才跑了出来,也许是因为怕被警察抓,也许是因为身上没有钱,不敢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徒步一边打小工一边走,花了两年时间到了东海。” “到东海之后,当过工地上的建筑工人,在餐馆洗过碗,也在路边捡过垃圾。” “后来进酒吧当了一个小保安,用来十年时间,把原来的地头蛇赶出了民生西路,成为了民生西路唯一的一支保安力量”。 陈洋眯着眼睛笑道,:“这人倒是个人才,后来怎么了,怎么民生西路几间酒吧的保安经理变成了你。” 陆山民笑了笑,“后来他死了”。 “死了”?一桌子人惊讶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现在顶替了王大虎,那王大虎是怎么死的,不言而明。这个看似老实木讷的山野村民,难道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就连一直看不起陆山民的刘凯,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这些富二代虽然什么都见过,但杀人这种事还真没怎么见过。 第197章 再遇黄梅 不管陈洋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帮陆山民一把,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虽然不奢望能真正和他们打成一块儿,但至少也不能让他们小看了自己。 比家世、比眼界、比财富,这些东西都没法和他们比,要想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唯有来点让他们觉得震撼的东西。 罗燕张大嘴巴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陆山民笑了笑,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他挡了我的路,自然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陆山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就像在谈论吃喝拉撒这样的小事。不过他越是说得随意,听众越感到震撼。 众人不禁想到,难怪曾雅倩会把他带进圈子里,原来这个看似普通的山野村民,还有这么生猛的一面。 特别是陈洋这样心细的人,更是认为陆山民就是曾家在背后全力扶持的一个人物,难怪上次在金帝酒吧打架,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白斗狼竟然就这么算了,说不定就是看在曾家的份上。 曾家的浩瀚集团产业涉及很广,其中外贸这块的运输大部分都是由他们家的船只负责,看来以后可以多多和陆山民接触接触,至少也能给曾雅倩留下个好印象,连带着给曾家也会留下一个好印象。 至于怎么死的,陆山民没有说,众人自然也没有问。 接下来的气氛比刚才要好了很多,就连打心眼儿瞧不起陆山民的刘凯,此时脸上也多了几分热情。刚才觉得陆山民是个一无是处的山野村民,现在看来至少他是一个狠人,这样的狠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而且要是以后遇到上次在金帝酒吧那样的事,说不定还能再次派上用场。 人就是这样,只有在别人眼中有价值的时候,别人才会正眼相看。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陈洋提议在附近找一家高档的ktv娱乐一下,邓超是公务员身份,家里也是从政世家,知道陈洋要去的地方不会仅仅是唱歌,也就起身告辞回家。罗燕当然也知道陈洋所说的娱乐一下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个女生,就不必去凑热闹了。 要说百汇区最好的ktv,当然就是陈然的皇朝ktv。因为黄梅的原因,陆山民本来不想去,但又架不住陈洋的死缠烂打,又想到好不容易和他们走近了关系,最后也就没有拒绝。 最后陈洋、郝伟、刘凯和陆山民四人来到了皇朝ktv,陈洋直接开了一个最豪华的豪包。 包房门打开,张莹莹穿着抹胸短裙,踩着猫步笑脸盈盈的走了进来,能开得起这间豪包的人,整个百汇区也就那一小撮人。 推门而入,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上次见面还穿得破破烂烂,一身乡土气息很浓厚的山野小子,现在竟然穿着一身轻奢品牌的衣服,一身衣服至少也得值上万块钱,头发也打理得精神抖擞,整个人的气质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张莹莹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多久不见,他竟然成长到能坐在皇朝ktv最贵的包房里。 不过常年混迹欢场的她立马就堆起了笑脸,笑盈盈的朝陈洋他们几个走过去。陆山民只是面无表情的撇了她一眼,就像没看见她一样。 陈洋和郝伟还有刘凯以前没有到过这里,毕竟百汇区在东海十一个主城区中是垫底的一个区,也就比郊区强上一些。 张莹莹虽然没见过陈洋几个,但这么多年早已练得火眼睛睛,只要眼睛一撇,就能大概看出对方是什么身份,有没有钱。 陈洋和刘凯都是一身阿玛尼的西装,郝伟身上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是看手工和面料就知道是定制的高档货,三人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有钱人的气质。 干这一行有个行话,十个胖子九个色,还有一个死玻璃。 张莹莹笑脸盈盈的一屁股坐在陈洋身旁,妩媚的挽着陈洋粗大的胳膊,“几位公子大少,是唱素的还是荤的”? 陈洋一巴掌拍在张莹莹丰满的臀部上,“当然是要荤的,你看我们几个是吃素的样子吗”? 郝伟也笑着说道:“我喜欢新鲜的,越鲜越好”。 张莹莹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这里什么款的都有”,说着看向刘凯,“这位大少喜欢什么款的”? 刘凯自顾点上一根烟,没有搭话。 陈洋笑嘻嘻的说道:“刘大少每次都装深沉,玩儿起来比谁都嗨,他喜欢大长腿,越长越好”。 张莹莹笑着起身,踩着猫步坐到陆山民身边,媚眼如丝的问道:“这位大少挺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陆山民没有看她,淡淡的说道:“张经理还真是健忘啊,我就是那个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山民,陆山民啊”。 张莹莹捂着嘴咯咯直笑,“原来是陆大少啊,陆大少真会开玩笑啊,呵呵,陆大少,你喜欢什么款的?”顿了顿又不怀好意的说道:“或者是找老相好”。 陆山民眉头紧皱,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山野村民,大概也能猜得到一些。看张莹莹的样子,估计上次结下的梁子还记恨在心。说实话,他真不想在这里见到黄梅。 陈洋在一旁哈哈大笑,“山民你不老实啊,还说没来过ktv,老相好都有了”。 张莹莹咯咯娇笑着离开,包房少爷熟练的一箱箱的打开啤酒。 过了几分钟,一溜儿穿着低胸旗袍,浓妆艳抹的女子走进了包房。十几个女人齐齐弯腰低头,胸前无一不是挤出深深的沟壑,“各位老板晚上好”。 黄梅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身子颤抖了一下,她看到了陆山民。 陆山民也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几个月不见,黄梅身上的风尘气息更重了。 她没想到还会见到陆山民,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山民。 张莹莹笑呵呵的做到四人中间,“各位大少,有没有中意的”? 陈洋选了个身材丰满的,郝伟选了个学生气很浓的,刘凯不出意外的选了个大长腿。 被选中的女孩儿都笑脸盈盈的坐到各自身边,主动的投怀送抱。陈洋选中的那个女孩儿更是直接坐到陈洋的大腿上,双手搂着陈洋粗大的脖子,在他肥得冒油的脸上甜蜜的亲了一口。 看得刘凯和郝伟不住倒胃口,也亏得那女孩儿下得了口。 陈洋见陆山民没有选,朝张莹莹说道:“我朋友都不满意,赶紧换一批高档点的”。 张莹莹笑着看了眼陆山民,转头对站在前面的一群女孩儿说道,“都出去吧”。 黄梅终于松了一口气,平时很希望被客人选中,但今天,她真的很怕被选中,害怕被陆山民亲眼看到自己放荡的样子。转身就急忙往外走。 正准备转身离开,陆山民淡淡的说道:“等等”。 张莹莹别有意味儿的一笑,“陆大少看中谁了”。 陆山民抬手指着黄梅,淡淡道:“就要她”。 黄梅全身颤抖了一下,站在原地紧张的抓紧旗袍。 张莹莹见黄梅没有动作,笑着走过去,“梅梅,过去吧”。 黄梅咬着牙,面带哀求的说道:“莹莹姐,我能不过去吗”? 刘凯搂着身边的大长腿,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你们这儿的小妹儿还装清高不成”。 陈洋也冷哼一声,“老子混迹娱乐场所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识抬举的”。 张莹莹见多识广,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三人,但能看得出绝对不是一般人,更何况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哪有被客人看中拒绝的事情发生。 郝伟把身上的小妹儿一推,“艹,给脸不要脸,有钱还花不出去了不成,走,到高壤区区,这破地方本少爷还看不上”。 张莹莹赶紧笑着说道:“几位大少别生气,梅梅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陆山民撇了一眼张莹莹,冷冷道,“我就要她,别的谁也不要”。 张莹莹本以为以陆山民和黄梅的关系,一定不会选她,之所以把黄梅也带过来,就是想气气陆山民,谁叫陆山民上次说她老,还说她臭美。 但是她完全没想到陆山民会不按常理出牌,却偏偏要选择黄梅。 黄梅知道ktv的规矩,只得咬着牙坐在陆山民身边。 张莹莹冷冷的瞪了一眼陆山民,朝众人笑了笑,“各位大少慢慢玩儿,我先出去一会儿”。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躲不掉,黄梅也不再顾忌,坐下之后笑着倒上一杯酒,“陆大少,敬你一杯”。 陆山民没有拒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于黄梅,他的心情很复杂,不过从来没有看不起过,每个人都有追逐梦想的权利,每个人都有选择走自己路的理由,他无从去评判。就像王大虎一样,他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对于某些人来说他坏得很彻底,对于他手下的大部分保安来说,他其实是一个慷慨又体恤人的老板。 陈洋一身肥肉,但唱起歌来却悦耳动听,一首贵妃醉酒,一人扮演男女两种声音,就像李玉刚的原音一样。 黄梅深吸一口气,笑着问道:“丽丽还好吧”? 陆山民手里转着酒杯,眼睛盯着屏幕,“她很好”。 “陈坤呢”? “在你走后不久,他也走了”。 “回去之后带我向丽丽问声好”。 陆山民转头看着黄梅,脸上浓妆艳抹,头发染成了淡紫色,完全没有了当初刚到东海时的天真烂漫的气息。 “你应该自己向她问好”。 黄梅苦笑一下,“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陆山民再次转头看着屏幕,爷爷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又说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他不是看不起黄梅,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曾经的黄梅变成了现在的黄梅。 见陆山民没说话,黄梅猛灌了一瓶啤酒,:“你到这里来就是来羞辱我的”? 说着揽着陆山民的脖子,坐到陆山民大腿上,笑呵呵的说道:“你不也一样,曾经那个老实质朴的山野村民,不也学会了寻欢作乐”。 陆山民掰开黄梅的手,“梅姐,你想多了,这是你的工作,我不过是想照顾你的生意而已”。 黄梅愣了一下,从陆山民腿上下来,重新坐到沙发上,“能 到这里来消费,你现在混得不错”? 陆山民摇了摇头,“只是刚认识了几个有钱的朋友,我可消费不起”。 黄梅笑了笑,“那也不错”。 陈洋唱完一首歌,拿着一瓶啤酒走过来,笑呵呵的问道:“两个聊得这么投入,聊什么呢”。 陆山民举起酒瓶和陈洋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聊聊感情”。 “哈哈哈哈哈”,陈洋哈哈大笑,“山民,这可不是聊什么感情的地方”说着在身边丰满女孩儿胸前狠狠的捏了一把,捏得那个女孩儿娇、喘连连,“聊聊手感倒是可以”。 陈洋搂着女孩儿继续唱歌。 陆山民看向一边,郝伟正搂着身边的女孩儿激吻,一只手还伸进了衣服里。 刘凯这边的手不住的在大长腿上抚摸,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了裙子里面。 陆山民转头,叹了口气,“你平时遇到的客人也这样吗”? 黄梅苦笑了一下,“这已经算是轻的了,提出更过分要求的都有”。 “哦,如果挣够了钱,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 黄梅笑了笑,反问道:“钱能挣够吗?在东海,一套房随便都是几百万,马路上上千万的豪车随处可见,永远都不够。” “哦”,陆山民没有再劝,要是能劝得动,当初就酒劝得动了,又何必像今天这样。 黄梅见陆山民脸上闪过一丝沮丧,笑着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习惯,我都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不过很多事情都这样,看起来很难,其实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 黄梅说的话,陆山民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放在这个环境下,却总觉得这理有点歪。 黄梅呵呵一笑,“不过就是被客人亲一下,摸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男女之间的事儿,其实经历过了,真的只是那么回事儿。你应该是还没经历过男女那方面的事儿吧,等你经历过了就知道,没你想得那么污秽,同样也没你想得那么神圣,所以你不用同情我,我过得没你想的那么痛苦,也丝毫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只要你想得开就好”。 在酒吧里呆了几个月,陆山民自问也见识了不少,不过今天晚上,还是让他打开眼界。酒吧里的客人玩儿的再疯狂也有底线,而这里,让他见识到了人性彻底污秽的一面。 陈洋、郝伟和刘凯,搂着身边的女子尽情的歌舞,三个女孩儿主动脱掉外衣,半裸着身子竭力的迎合。 陆山民只能低着头,不敢直视。 黄梅淡淡的点燃一根烟,目视前方,这样的场景天天都在上演,她早已麻木了。调笑的对陆山民说道:“要不要也上去玩玩儿,其实梅姐的身材也很不错”。 陆山民深深的低下头,还好包房里灯光昏暗,看不到他脸上的绯红。暗自发誓,这种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在皇朝ktv工作了近半年时间,黄梅早已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男人,但能来到这里的,陆山民还是第一个连看都不敢看的人。 黄梅吐出一口烟雾,“男人,都好这口儿,你也会渐渐习惯的,说不定以后还会爱上这种感觉”。 陆山民低着头摇了摇头,“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我来”。 黄梅淡淡一笑,“来这里的男人并不是你所想象中的坏人,反之大部分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人士,他们白天衣冠楚楚的可能是企业高管,也有可能是学术上颇有成就的学者,他们为这个世界创造财富,创造价值,这些都是真实的。同样,他们来到这里释放男人的本性也是真实的,无关好坏”。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在这里倒是学到不少东西”。 黄梅扔掉烟头,淡淡道:“当初我入行的时候,莹莹姐说我是大学生,比其他陪酒小姐更有头脑,将来一定会比她们混得好,当时我还不相信,现在想来,四年的大学倒也没有白读,至少很多事情我比她们看得通透”。 陆山民笑了笑,“要是你大学老师听到你这番话,不知道该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呵呵呵呵”,黄梅咯咯直笑,“或许会气得跳楼吧”。 说着又接着说道:“别高看那些大学教授,你没听说过白天是教授,晚上是叫兽吗?我还真碰见过这样的教授,还是个教哲学的,跟我大谈什么黑格尔、亚里士多德,就是希望用他那超凡的知识哄我上床”。 “呵呵,是不是很讽刺,本来高高在上的哲学,却被用在这种地方哄一个陪酒女跟他上床,真不知道黑格尔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整个晚上陆山民都处在一种压抑之中,好不容易才熬到凌晨一点钟结束。走出皇朝ktv,陆山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ps:再次说明一下,5000字以下的章节每天更两章,5000字以上的大章节暂时就更一章了,不过大家放心,后面会有一波大爆发。谢谢大家支持理解 第198章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走出皇朝ktv,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在酒吧呆了几个月,本以为已经足够适应这种娱乐场所,今天的所见所闻,特别是黄梅的那一番话,还是让他的内心震撼得无以复加。 他不想去评判这其中的对错,朱熹说‘万物皆有理’,既然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只是外人到无所谓,黄梅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三个月,期间也算是同舟共济的经历了些磨难,甚至一度互相之间把彼此看成了亲人。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这幅模样,陆山民的心里,还是有一道难以跨过去的坎。 陈洋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笑呵呵的搂着陆山民的肩膀。 “今天玩儿的尽兴不”? 陆山民苦笑一下,勉强的说道:“还好”。 “呵呵,你就别勉强了,看得出你很少到这种地方来玩儿”。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一回生二回熟,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陆山民皱头紧皱,“还来”? “哈哈哈,没事儿,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的时候也是浑身不自在,你看我现在,我爱死这种地方了”。 陆山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 笑着对陈洋说道:“你现在着急回家不”? 陈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怎么,还有节目”? 陆山民朝民生西路方向指了指,“我以前烤过烧烤,要不要试试”。 陈洋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还有这手艺”? 陆山民笑了笑,“手艺还不错”。 “哈哈哈,那必须得尝尝”。 当陆山民带着陈洋来到烧烤店的时候,张忠辉再一次被震惊了。悄悄的问林大海,“海叔,这胖子的样子也有点像个有钱人”。 林大海指了指陈洋,“看清楚了,别说我没教你,那胖子一身的衣服你小子一年的工资也买不上一套”。 “啊”?“这么有钱”。 “切,没钱能养出这么肥的膘”。 张忠辉啧啧称叹,“陆山民怎么这么厉害,他上哪去认识这么多有钱人”。 林大海啪的拍了一下张忠辉后脑勺,“肤浅,你应该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张忠辉揉了揉后脑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林大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能以一个山野村民的身份认识这些有钱人当然厉害,不过更厉害的是这些有钱人愿意从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跑到鸟不拉屎的民生西路,这才是陆山民最厉害之处”。 张忠辉看向不远处的陆山民,脸上的崇拜之情更甚,“那他还真是厉害”。 烤肉入嘴,陈洋的脸上表情异常丰富,一时闭眼享受,一时反复咀嚼回味儿,眼睛中散发出光芒。 陆山民笑着问道:“怎么样”? 陈洋砸吧砸吧嘴,“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烧烤。” “呵呵,我的手艺不错吧”。 陈洋咬了一口烤肉,含糊不清的说道:“简直是逆天,你不去当厨师真是太可惜了”。 陆山民倒上两杯啤酒,“吃烧烤配啤酒更爽”。 陈洋端起啤酒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大喊一声,“爽,比今晚那妹子儿的胸还爽”。 这么晚,陆山民专门带他过来吃烧烤,陈洋不相信就只是为了吃烧烤这么简单,笑了笑问道:“山民,今晚陪你的那个小妹儿你以前就认识吧”。 陆山民略微惊讶的问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陈洋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别看我眼睛小,但是聚焦非常好”。 陆山民笑了笑,曾雅倩早就说过陈洋是个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心细如发的人。 “没错,她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下海去了那里上班”。 陈洋笑着点了点头,“难怪”。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山民。 “山民,我们虽然才见两次面,但今晚也算是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儿,以后啊,咱俩谁也别对谁客气”。 陆山民笑了笑,虽然不知道陈洋为什么对自己另眼相看,但陈洋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陆山民认为还是直接点的好。 “最近酒吧出了点小事儿,洋哥你出身豪门,见多识广,看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陈洋咬了一口烤肉,笑着说道:“你说说看”。 “最近工商和食药监局无缘无故的查我的酒吧,这我倒是不担心,酒吧一应手续资质齐全,酒水也有厂家的出厂合格证,我是担心有人故意针对我,接下来要是各个部门都轮流来查一遍,那酒吧经营就有些困难了”。 陈洋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满脸的疑惑,如果陆山民是曾家暗中扶持的人,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无缘无故和他作对,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陆山民只以为陈洋是在思考,对于他脸上的疑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陈洋嘿嘿一笑,“这种情况,你得先找出故意针对你的人是谁,弄清楚针对你的原因,在商言商嘛,约对方出来吃个饭,谈判一下,看对方开个什么价格”。 陆山民点了点头,“如果他漫天要价或者只是为了针对而针对,不愿意与我和谈呢”? 陈洋嘴里嚼着烤肉,想了想说道:“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有关部门根本无法监管过来,也需要有人举报。酒吧这种娱乐场所,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最怕的就是有人举报,几乎是一举报一个准。” 陈洋笑着说道:“如果对方不愿意跟你和谈,不愿意要钱的话,我相信他一定要命”。 “要命”?陆山民皱了皱眉头。 陈洋接着说道:“又不要钱又不要命的人,我还真没见过”。 “你的意思是说来横的”? 陈洋点了点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希望走到那一步,这样的办法不用陈洋说,自己也知道,之所以把他约到这里来烧烤,就是想找找更好的办法,不过看陈洋的样子,多半是在打哈哈。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直接说道:“能不能想想办法,从有关部门入手解决问题”? 陈洋哈哈一笑,心想,这才是陆山民一直想问的问题吧。 陈洋摇了摇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政府部门的职能,接到举报查处酒吧是他们的工作职责,要是有人举报却置之不理的话,那就是不作为了”。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抬头问道:“那如果是虚假举报呢”? 陈洋斜着眼说道:“就这种地方的酒吧,我不用看就知道有问题,消防都过关了吗,税务上完全没问题吗?” 陈洋接着又说道:“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向安监局和税务局举报,而是举报了你们没问题的工商和酒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的目的不在搞垮三家酒吧,而是在给酒吧老板压力,志在把你赶出民生西路,否则的话,大可以一次性做绝。看来对方确实在针对你个人”。 陆山民也知道,民生西路这几间酒吧,消防和税务这块肯定有些问题,消防整改花不了多少时间,税务这块的话也就是存在一些偷税漏税,补上就行。但是,在这上面花的钱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罗兴和胡惟庸愿意出吗?相比出一大笔钱干这事儿,陆山民相信罗兴和胡惟庸更宁愿选择把自己赶出民生西路。 陈洋的小眼珠转了转,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找曾雅倩呢,曾家的浩瀚集团在东海涉足甚广,要是曾家出面,说不定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陈洋,终于有点明白这个富家大少为什么愿意和自己接近,他家里是做远洋运输的,想必和曾家的公司有着比较紧密的业务往来,上次到金帝酒吧,他肯定误认为自己和曾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自己只是沾了雅倩的光。 陆山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洋哥,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和雅倩是朋友而已,和曾家并没有半点关系”。 陈洋眉头微微一皱,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曾雅倩是个什么性格的人陈洋很清楚,能够为了陆山民专程到金帝酒吧,足以看出陆山民在曾雅倩心目中的分量,难道是电视剧中的富家千金爱上了穷屌丝的故事在现实中发生了。 陈洋觉得很不可思议,睁大眼睛看着陆山民,雅倩眼光这么高的人,多少豪门贵胄都不屑看一眼,真就看上了这样一个穷屌丝。 陈洋脸上神色变幻,对于是否要继续和陆山民接触开始犹豫不决,如果真是这个样子,曾家会同意吗?他也了解一些浩瀚集团的内部情况,曾雅倩的父亲曾庆文的位置坐得并不是那么稳,在这种情况下,曾雅倩的父亲会同意吗?与陆山民的接触到底是在讨好曾家还是在得罪曾家?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陈洋脸上的神色变化,他说曾家只要一句话就能解决这件事情,那么他们陈家想必也能做得到,这种事情就用不着陆山民提出来了,如果陈洋愿意,自然会做,如果不愿意,自己提出来反而是自讨没趣。 陈洋一时拿不定主意,答应吧,说不定反而会得罪曾家,不答应吧,以后曾雅倩知道了,以她那暴脾气,指不定要怎样拾掇自己。 想了半天,陈洋笑呵呵的说道:“目前最紧急的事情还是你尽快找出那人,后面在看情况”。 陆山民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随即笑道,:“谢谢洋哥给我出主意,要不是有你,我还真是半点思路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我俩的关系,不存在谢字”。 送走陈洋,陆山民朝出租屋走去,暗自苦笑,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这个圈子还真不是吃顿饭喝杯酒就能进得了的。想请陈洋出面帮忙,自己的行为还真是幼稚。 回到出租屋,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暗自沉思,敢对自己出手的人,肯定不会是民生西路的人,这里的人还没有这个胆子。民生西路之外的人,有瓜葛的就那么几个人,海东青和曾家都不可能耍这种小手段,这儿到底会是谁。 正低头思考,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过,陆山民吓了一大跳,瞬间抓起茶几上的水杯,差点就砸过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左丘穿着一件风骚的红色睡衣站在了自己的正前 方。 陆山民松了口气,“大半夜的,你这是犯的什么病”。 左丘一手叉腰,一手翘起兰花指,向陆山民抛了个媚眼儿,嘿嘿一笑,“你才犯病,要犯也犯的是桃花病”。 说着低头看了看一身的红色睡衣,“怎么样,好不好看”?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周芊芊那疯婆子给你买的”? 左丘瞪了陆山民一眼,“说话别这么刻薄好不好,这是小师妹给我挑的”。 陆山民看着鲜红的睡衣直摇头,“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左丘笑呵呵的坐到陆山民身边,一脸谄媚:“山民啊,跟你商量个事儿”。 陆山民赶紧往边上挪了挪,“又想借钱”? 左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近开销有点大,先借点呗”。 “你开销大个屁,家里的水电费你就没交,这个季度的房租也是我给你交的,你一天就关在屋子里写小说,吃喝拉撒都不花钱,我刚给您的两千五百块钱呢”。 左丘指了指身上的红色睡衣,“这不是刚买了件衣服吗”? “你不是说周芊芊给你买的吗”? “嘿嘿,是她给我选的,作为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掏钱呢”。 陆山民不满的瞪了一眼左丘,“那剩下的钱呢”? 左丘苦着脸说道,“哪还有剩下的钱,买这件衣服,我还透支了信用卡”。 “啥玩意儿”?陆山民惊讶得不自觉的声音提高八度。说着扯了扯左丘身上的衣服,“就这破玩意儿”? “什么叫破玩意儿,这是意大利制衣大师纯手工制品,高档货”。 陆山民额头直冒冷汗,“多少钱”? “额,不贵,额,五千块钱”。 “啊”?陆山民震惊得嗖的一声站起来,“一件睡衣,五千块,左丘,你疯了吧你,你真当你是大款啊”。 左丘嘿嘿谄笑道:“你是大款啊”。 “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可养不起你”。 左丘一脸苦逼,“你以为我想啊,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更别说是睡衣,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小师妹硬要买,还说这睡衣很性感”。 陆山民怒气冲冲的指着左丘的鼻子,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无奈,“我早就提醒过你,那个周芊芊不是什么好女人,你偏偏不听。这次是睡衣,下次又是什么,你也不瞧瞧你的德行,跟她玩儿,你玩儿得起吗”? 左丘委屈得像个小孩儿,“我也知道玩儿不起,当时不是被美色迷惑了吗,最后一次,你借我最后一次,我以后不跟她玩儿了”。 陆山民冷哼一声,“不借,借给你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真不借”? “真不借”。 “哼,”左丘愤然起身,挽起袖子,“好,不借就不借,以后我们两清,有什么事情别来找我,我也不给你当免费家庭教师”。 陆山民瞪大眼睛上前一步,狠狠的说道:“你敢威胁我”。 左丘见识过陆山民的野蛮,吓得赶紧后退两步,怯生生的说道:“是你先不讲义气的,这叫你不仁我不义”。 陆山民双拳捏得咔咔作响,吓得左丘赶紧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君子”。 左丘被吓得小心肝儿扑通直跳,赶紧抬手,“好好,我是君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借就不借,反正我饿死了也同样没人帮你出主意”。 陆山民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也别说我无情无义,你欠信用卡的钱我帮你还了,平时的吃喝拉撒反正你也没出过钱,以后我也包了,不过要借钱,没门儿”。 陆山民白了左丘一眼,“穷得叮当响,还想泡白富美,你脑子没问题吧”。 左丘冷哼一声,:“你还不是一样,山沟沟里出来的小学生,还想泡曾家的大小姐,你早晚会死翘翘”。 说着一脸委屈的坐在沙发上,“你死没关系,还偏偏把我也搭上,我上辈子欠了你少钱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没想过要泡雅倩”。 左丘瘪了瘪嘴,“你牛逼,是人家想泡你行了吧,还不是一样,早晚会被人家弄死”。 陆山民知道左丘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淡淡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次事件跟雅倩有关”。 左丘愤懑的看了陆山民一眼,“你以为我真是去泡妞儿啊,恩将仇报的臭小子,我是去给你打听消息,周芊芊家族的公司算是依附在曾家的浩瀚集团,对曾家了解很深”。 “我今天打听了一下,得知曾雅倩父亲在浩瀚集团的位置并不是很稳,曾家还有个老大和老三,都是很牛逼的人物,到现在对曾庆文都不服,有事没事都要找借口挑刺儿”。 陆山民皱着眉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99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左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跟你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你知不知道像曾家这样的大集团公司,家族成员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个人,也会代表公司。万科的王石爬个山都会造成股价下跌,还别说曾家千金嫁给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山野村民,你知不知道这种爆炸性新闻会上头条的,会影响市场对浩瀚集团的评估,会导致浩瀚集团股价下跌的”。 陆山民听得目瞪口呆,学过些肤浅经济学的他,知道左丘没说谎,不过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人的私人行为还会对一家大公司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左丘继续说道:“这还是其次,只要浩瀚集团竭力压制,股价早晚会升回去。更为关键的是曾雅倩父亲的董事长位置并不稳,他的两个兄弟本来就对他不服,出现这种事情,岂会不在这上面大做文章,那曾家的面临的将不是股价暂时下跌这么简单,而是会处在无休止的内斗的危险之中”。 “虽然听周芊芊说曾家的老太爷很爱护曾雅倩这个孙女儿,可是面对自己三个儿子内斗,浩瀚集团有可能分崩离析的危险,恐怕就是他再爱护曾雅倩,这次也不太可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还有就是,曾雅倩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山野村民的女婿,而是一个能帮他稳住董事长位置的亲家,据周芊芊说,这个亲家早就选好,是东海鼎鼎有名的钢铁大王的儿子”。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人是不是叫孟浩然”? 左丘并没有太奇怪,点了点头,“就是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雅倩并不喜欢他”。 左丘啪的拍了陆山民脑袋一巴掌,“你傻啊,这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人家老爸不仅有钱有地位,他自己也还是米国知名学府的高材生,听说还长得一表人才,这样的女婿不但能帮他稳住位置,还能带出去长脸”。 说着指了指陆山民,“你看看你,无车无房,父母双亡,关键是还是个小学毕业生,你要是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人家还觉得可以培养培养, 就你这样子的人,我要是有个女儿喜欢上你,我也非阉了你不可”。 陆山民低着头,心情有些沉重,他想到过曾雅倩会承担很大的压力,但万万没想到会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本来她和父亲的关系就不好,现在因为自己,恐怕更是水火不容了。 叹了口气,“我和雅倩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左丘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关键是别人会怎么看”。 陆山民抬头看着左丘,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我是不是在害她”? 左丘瘪着嘴说道:“你害不害她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这样下去不仅会害了你,最关键是还会把我拖下水,曾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我左丘再聪明也得死翘翘”。 陆山民眉头紧皱,“可是,我答应过她,山里人不说谎”。 左丘不满的说道:“我艹,生死攸关的事情,你还跟我讲情怀,讲诚信,你脑袋没坏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想去想这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件跟曾家有关”。 左丘摇了摇头,“跟曾家有关到未必,但肯定会跟曾雅倩有关”。 “那会不会跟孟浩然有关”? 左丘低头沉思了片刻,“有这个可能,但应该不会是孟家出手,周芊芊也了解孟浩然这个人,自视甚高,不会干这种事情,我猜多半是他无意中透露出了对你的不满,被一些想讨好孟家的有心人听了进去”。 左丘拍了拍脑袋,“现在多想无益,还是等逮出那人之后,是谈判还是用别的办法,到时候在相机而动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明天酒吧就再次营业,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相信不久就能逮出那人”。 左丘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那些真正的豪门有多么的可怕,哪怕不用亲自出手,只是无意间露出一丝不满,就可以给你这样的人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要是你逼得他们亲自出手,你该知道有多恐怖吧”。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我劝你还是想清楚,这条路再走 下去只会越走越窄,尽头将会是一条死路”。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无关利益生死。爷爷生前说过,有些事情哪怕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无关其他,只为心安”。 左丘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倔脾气”。 陆山民抬头问道,“那你呢?那个周芊芊你打算怎么办”? 左丘撇了陆山民一眼,“你以为我真傻啊,以我以前的身份倒还差不多,现在,也只有被吸干的份儿,我自有分寸,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每个星期一早上,陆山民都会到金融高专听老教授的课。 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那是曾雅倩长期坐的位置,现在她去了米国,她去米国干什么呢?为什么要去那么长时间呢?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隔了一个位置的关悦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想雅倩了”。 陆山民不好意的笑了笑,“没有”。 关悦瘪了瘪嘴,挥了挥小拳头,“还不承认,我可警告你,雅倩可是我们学校的女神,也是我最好的室友,你要是敢辜负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山民尴尬的问道:“你,你知道雅倩去米国干什么吗”? 关悦惊讶的看着陆山民,“她没告诉你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关悦不满的说道:“那你也不问问”。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想她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她没说,我也就没问”。 关悦哼了一声,“真是个榆木脑袋”。 想了想接着说道:“雅倩从去你年底开始就特别忙,在宿舍还经常接到电话,我问过她,听她说好像成立了一个什么互联网公司,还提到过米国的互联网发展很好,我想她应该是去米国考察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互联网是做什么的”? 关悦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大概是跟网络有关的吧”。 第200章 真过瘾 下课铃声响起后,教室里的学生就像发起冲锋一样冲出了教室,马国栋和陆山民对这种现象早已习以为常。 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老教授和陆山民两个人,曾雅倩去了米国,答疑解惑当然就得由老教授亲自担任。 这一堂课老教授着重讲了泡沫经济,按照老教授的说法。泡沫经济,就是指资产价值超越实体经济,极易丧失持续发展能力的经济状态。泡沫经济经常由大量投机活动支撑,本质就是贪婪。由于缺乏实体经济的支撑,因此其资产犹如泡沫一般容易破裂,因此经济学上称之为“泡沫经济”。泡沫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经常会由于支撑投机活动的市场预期或者神话的破灭,而导致资产价值迅速下跌,这在经济学上被称为泡沫破裂。 这段话陆山民并不是太理解,经济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由消费者或者市场的预期来决定的,而泡沫经济恰恰又批判了这种预期。 一老一少坐在教室里,陆山民不禁怀疑的问道,“老教授,《国富论》和《经济学基础》上都提到过市场预期是经济发展的指南针,你这堂课怎么又说这种预期导致了泡沫经济”。 马国栋说道:“预期也分真实的预期,和虚假的预期,产生泡沫经济就是有这些虚假的繁荣和虚假的预期造成的”。 陆山民接着说道:“每一个人的需求和个人见识都不一样,预期自然也不一样,怎么会有真实和虚假的分别”。 见陆山民脸上依然茫然,马国栋想了想说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你们年轻人现在不都喜欢在网上聊天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聊过”? 马国栋皱了皱眉头,“差点忘了你是个山野村民,这样吧,你就假装你跟那帮兔崽子一样,也喜欢网聊”。 马国栋接着说道:“我们假设你网聊的目的是泡妞儿,然后把这个行为定义为一种企业行为,它就是创业。上来一看mm真多,这叫市场潜力大;但男人也不少,这叫竞争激烈;你决定吸引美女眼球,这叫定位;你说你又帅又有钱,这叫炒作;你问“谁想和我聊天”,这叫广告;你又问“有美女吗”,这叫市场调查;有五百百个人同时答“我是美女”,这就叫“泡沫经济”。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市场欺骗了企业”。 “对,如果企业相信了这个谎话,盲目扩大,到最后才发现没有这么多客户,就会破产,这就是泡沫破裂”。 陆山民点了点头,老教授通俗易懂的讲解比定义上的意思要好明白得多。 这段时间陆山民逐步感觉到王大虎当初那种担心,毕竟手下有二三十个人跟着自己吃饭,如果哪一天罗兴和胡惟庸为了更大的利益,或者受到足够大的威胁,完全可能随时解除合同,到那时自己吃不吃得上饭是小事情,手下的几十个人如此信任自己 ,到时候又该怎么对他们负责。 想到这里,陆山民又问道:“老教授,经济学上有句老话,叫‘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但是同时上一趟课中您又提到,一个企业如果涉足太广,必然精力有限,很容易出现多而不精,反而失去核心竞争力。那作为一个企业,到底是多元化发展好,还是只在一个领域上做到专精的好”? 马国栋满意的笑了笑,“这个问题提得好,上一趟课过后,也就只有你提出来,看来你确实是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问你,人生下来第一要务是什么”? 陆山民不假思索的答道:“生存”。 “对,人只有先满足了生存条件,才会去想什么理想抱负,才会去思考宇宙人生。” “企业也一样,首先是要生存下去才有资格去谈什么多元化和专一性。纵观那些成功的企业,在初始阶段有的是靠多元化支持生存,有的是靠绝对领先的专业性生存发展。所以不存在谁对谁错这种说法,如果你在业内做不到缺你不可的程度,就该考虑多元化以防随时被竞争对手打败,如果你在业内已经是绝对的不可替代,就没有必要浪费人力财力去投资你不熟悉的行业,只需要继续做到领先就可”。 陆山民恍然大悟,也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民生西路就三家酒吧,自己的业务死死的被胡惟庸和罗兴卡住,特别是最近出现的这件事情,让陆山民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作为一群小保安,陆山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价值是有限的,哪怕在民生西路没有两虎相争的竞争局面,自己也并不是完全的不可替代。只要外部的压力和利益足够大,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危险,罗兴的袖手旁观就是最好的例证。更何况答应过曾雅倩三年后会和她并肩作战,现在时间已经快过去半年,雅倩一直在努力,自己更不应该安于现状。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老教授,如果我想成立一家公司,你觉得可行吗”? 马国栋愣了一下,先是惊讶,后又有些惊喜,笑眯眯的问道:“开窍了,是不是因为看见雅倩成立了一家公司,想迎头赶上”。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也不完全是,不过老教授,你是怎么知道雅倩成立了一家公司”? 马国栋嘿嘿一笑,“我是谁?东海鼎鼎有名的经济学家,要成立公司这种事儿,当然要到我这里取经,你们两个果然心有灵犀,都很有眼光,知道来问我这个老头子”。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也只是有着种想法而已,对于公司,我还什么都不懂”。 马国栋撇了撇嘴,“你第一次进这个课堂的时候,还把‘亚当斯密’写成‘鸭蛋死米’呢,现在不也学得好好的,还超过了不少其他学生。放心吧,不难,比学经济学还简单”。 陆山民惊喜的看着老教授,“真的吗”? 马国栋嘿嘿一笑,“我什么 时候骗过你”,说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学习的最终目的还是要用,然后在实践中在印证所学,继而才能开创。我们这些经济学家啊,说白了就是些纸上谈兵的事后诸葛亮,这“专家”两个字名不正言不顺啊”。 陆山民开心的笑了笑,“这么说您是支持我”? “当然,读再多经济方面的书有屁用,不到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去闯一闯,说的话都是空话大话,我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既没有经过商也没有从过政,还高谈阔论,写几篇论文就以为能拯救天下,到处去瞎参谋,还自以为多了不起,纯属扯淡”。 陆山民呵呵傻笑,心想,你不也是这样的人,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马国栋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笑容,嘲笑我跟他们一样”。 “呵呵,不敢”。 马国栋敲了一下陆山民脑袋,“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你打算成立什么公司”?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有这个想法而已,并没有仔细的谋划”。 马国栋点了点头,“仔细的谋划是没错,但很多事情想得多不如做得多,很多人想着想着就想没了”。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等我处理完目前的一些事情就着手,我想应该不会太久”。 马国栋点了点头,“那就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想到就做,不用考虑太多”。 陆山民正准备离开,想了想又转头问道,“马教授,什么是互联网”? 马国栋狡黠的笑了笑,“死鸭子嘴硬,想雅倩了”?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马国栋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啊,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需要亲身去接触,别看那帮兔崽子不务正业,整天上网聊天打游戏看小说,其实那也是另一种社会形态,你连电脑都不会用,又怎么会知道互联网”。 陆山民愣了愣,“您的意思是要我去和他们一样上网聊天打游戏”。 马国栋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样,“谁叫你去干那种没出息的事儿了,天天上网聊天打游戏那还来上屁的个大学,你不就跟那帮堕落的兔崽子一样了吗,我是让你去了解,偶尔打几把游戏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抱着了解的心态去,而不是为了玩儿游戏而玩儿游戏”。 “哦,这是不是就像市场经济,玩儿游戏的人多了,就形成一个市场,如果作为企业,为了盈利就应该去了解这个市场”。 马国栋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也是因为作为一个人,也应该去了解一下别人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捋了捋胡须,嘿嘿笑道:“其实我以前也不理解那帮兔崽子怎么会如此痴迷于那些虚无的游戏,前几天我也玩儿了几把梦幻西游,嘿嘿,还别说,真过瘾”。 第201章 守株待兔 任何一个企业,都会与辖区的政府部门有所交集,还别说胡惟庸不仅拥有民生西路的酒吧,在罗湖街道还拥有品茗茶居这样一家高档茶楼,平时不管是安监还是税务还有经济发展办等都有些事物上的往来。 对于罗湖街道办事处,相关部门的人员,胡惟庸可以说是差不多都认识,甚至不少人还是偶尔喝喝茶的老相识,但是奇怪的是,对于上次的突击检查街道办事处是毫不知情,照理说即使要执法,也该是罗湖街道的人来执法,可是偏偏确区里面直接跳过了街道办事处。 对于区里面的相关部门,胡惟庸就一抹两眼黑了,这段时间无论胡惟庸怎么打听,都毫无进展。他也实在想不通是谁会直接举报到了区里,他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陆山民得罪了什么人招来了报复,可是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长期都不出民生西路的山野村民,才到东海半年,会有机会碰到那样的人。 和胡惟庸通完电话,陆山民更加肯定能在区级部门逮住那背后搞鬼的人。 和陆山民沟通了一番,放下电话,胡惟庸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他的老婆陈瑞芬端上一盘刚切好的苹果放在茶几上。 问道:“怎么样,酒吧的事情还没解决”。 胡惟庸点燃一根烟,摇了摇头,“我有种预感,说不定这次针对酒吧的人不是我的敌人,而是陆山民的敌人”。 自从上次陆山民到自己家拜年,陈瑞芳对陆山民的印象不错。 “不会吧,我看山民挺老实本分一个人”。 胡惟庸呵呵一笑,“老实可能是真的,本分就不一定了”。 陈瑞芳虽然对胡惟庸事业上的事情一向不闻不问,但相处了一辈子,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老公。 “如果真是山民怎么办”? 胡惟庸面带为难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为了他赔上我们的家业吧”。 陈瑞芳脸色不悦,皱了皱眉头,“你打算把他赶走”? “哎,再看看吧,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陈瑞芳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股愠怒,“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向不过问,我也不懂什么商场上的事情,但我知道做人做事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 说着眼神温柔的看着胡惟庸,“老、胡,你也年纪不小了,天下始终是年轻人的,做人留一线,也该结结善缘了”。 胡惟庸笑着握住老婆的手,“你觉得陆山民值得我冒风险结个善缘”? 陈瑞芳笑了笑,“你不是经常夸他不一般,还说他屡屡创造奇迹,说不定他真会成为一个奇迹呢”。 胡惟庸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这座城市每天都在创造奇迹,但这座城市有好几千万人啊,就算是万中有一,几率也太小啰”。 “瑞芬啊,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的年纪也不小了,胡明也长大了,我总得给你们留下点什么吧,要是一局赌输了,我倒是无所谓,你们怎么办”。 陈瑞芳闪过一丝苦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自己拿主意吧”。 胡惟庸拍了拍老婆的手,“放心吧,我不是个鲁莽的人,就看看接下来是否还有奇迹发生吧”。 左丘把所有可能的情况一一排除,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这个举报的人和孟浩然有关系,而且多半是在生意上对孟家有所依附。能无意间听到孟浩然的恼骚,应该是以前和孟浩然有所接触的年龄相差不多的人,并且肯定也是个有钱人,穿着打扮气质肯定也会异于常人。据左丘推断,能跳过街道直接举报到区里,说明这人肯定对百汇区的官场比较熟悉,应该就是百汇区的人,而且肯定认识不少百汇区官场上面的人物。这种推断也恰好印证了目前的情况。 左丘说不管在商业上多成功,商人骨子里都会对官场上的人有所敬畏,这是几千年的封建思想文化深入骨髓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很难能消弥得掉的,所以这人肯定会亲自登门举报,绝不会简单的打个电话那么简单。 虽然对于陆山民为什么知道举报的人会是这样一个人,周同不得而知,也不知道陆山民为什么肯定那人会亲自前来。不过他很相信陆山民的话,他相信陆山民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百汇区安监局,周同在安监局对面观察了三天也没有发现一个与陆山民描述情况相符合的人。今天他打算亲自进去查看一下,留下两个小保安继续在外围守着,自己则换了一身西装,打着领带,手提黑色公文包走进了大厅,大厅的正中央写着‘以人为本,安全第一’八个大字。 大厅咨询台站着一个穿着制服,英姿飒爽的女工作人员。 周同笑着走过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a4纸递了过去。 “你好,我是xx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才刚上任不久,前一任突然离职,带走了所有的资料。最近我们公司想采购一批消防器材,我又不太熟悉,想问问你们这里可不可以推荐几家消防器材销售公司”。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看了看递过来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消防器材。面带微笑 的说道:“这位先生,对不起,我们安监局只负责安全监察,不负责消防器材的销售”。 周同笑了笑,“我知道,但是你们安监局经常和这些消防器材销售公司打交道,肯定知道一些销售渠道吧”。 工作人员继续说道:“这个确实知道,不过为了预防滋生腐败,我们不能有任何干预市场的行为”。 周同一脸的着急,“美女,你行行好吧,我以前没干过这一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去哪里找这样的商家,随便找一家吧,要是买假冒伪劣产品怎么办,到时候你们一来查,我好不容易坐稳的办公室主任可就完蛋了”。 制服美女一阵头痛,强忍着挤出一丝微笑,“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周同哎了一声,垂头丧气的拿着a4纸,“这上面的东西,除了知道灭火器之外,其他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它们的用途,我该怎么买啊”。 制服美女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家伙就这么点儿办事能力,还当什么办公室主任,早晚得丢掉饭碗儿。 被周同缠得无可奈何,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那张桌子的玻璃底下有宣传资料,上面有各种消防器材的图片和使用说明,还有专门鉴别伪劣产品的参数,你过去看看吧”。 周同眼睛一亮,感激的说道:“谢谢美女,你真是人民的好公仆”。 周同走过去,坐在凳子上,一边仔细观看资料,一边留意进进出的人。 当过侦查兵的周同很有耐心,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很是不解,就那么简单的一份资料,用得着看几个小时吗?但碍于人民公仆的身份,也不好直接赶周同走,只能任由他坐在那里。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书,一边不停的留意茶几上的手机,这已经是酒吧再次营业后的第四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是自己和左丘多想了,上次事件难道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不成。 “丁铃铃铃”,茶几上的手机响起。 陆山民赶紧放下手里的笔,接通电话。 “怎么样”? “山民哥,有眉目了”。 “找到那人了”? “不仅找到了,而且还有惊喜”? “什么惊喜”? “山民哥,你先过来再说”。 “好,你在哪里”? “我在五里店的永辉超市门口等你”。 陆山民赶紧换了身衣服,急急忙忙的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到五里店。来到永辉超市,周同正等在门口。 “具体怎么回事”? 周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山民哥,你先跟我来”。 陆山民一脸纳闷儿的跟着周同走进超市大门口的观光电梯,周同按下了八楼的按键。下来电梯,二人穿过消防通道,走到楼道里的一扇小窗户前停了下来。 周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副望远镜递给陆山民。 “山民哥,在你的正前方,那是小八仙酒楼的一个包房,包房里有一扇通风采光的小窗户,透过那个窗户刚好能看见里面的人”。 陆山民举起望远镜,果然看见有两个人坐在一张大圆桌旁,一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穿着看起来很普通,另一人年龄在二十几岁,一身名牌衣服,头发油光可鉴。 周同在一旁说道:“那个中年男人是监察二科的科长,我在安监局大厅看到了他的照片,专门负责接受举报,现场调查处理。另外一个就应该是那背后搞鬼的人,这两人应该是原先就认识,他们出来后,我就一直跟到了这里。他们直接进了小八仙的包房,我在周围勘察了一圈,这个位置刚好能观察到那个包间的一举一动。” 陆山民一边举着望远镜,一边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头”? 周同摇了摇头,“这个现在还没来得及调查,不过既然见到了人,明天我就能查出来”。 陆山民放下望远镜,好奇的问道,“周同啊,你这么有能力,以前怎么会混得那么差”? 周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是侦查兵出身,跟踪调查是我的强项,至于其他生活技能我完全是个白痴,所以以前也只能当当保安打打杂”。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干得不错”。顿了顿又说道:“你说的惊喜是指什么”? 周同嘿嘿一笑,“我留意到那年轻男人的西装口袋撇了支钢笔”。 “钢笔”?“这有什么惊喜的”? 周同接着说道:“在西装上衣口袋撇钢笔,如果是在六七十年代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谁还会那么干,那年轻男人估计也是个半吊子,这么粗糙的手法也只有糊弄糊弄一般人,但逃不过我这个侦查兵的眼睛”。 陆山民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周同点了点头,“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是一支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股惊喜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这小子要贿赂这个中年男人,并且还打算留下把柄”。 周同点了点头,“ 这小子也真够毒的”。 陆山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你还记得那支钢笔的模样吗”? 周同点了点头,“我用手机偷拍了两个人,那支钢笔也拍下来了”。 “好,好,好”。陆山民接连说出三个好字。“你把照片发给蒙傲,让他立刻去买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然后到这里跟我们汇合”。 周同愣了一下,眼放金光,“山民哥,你是想换掉那人身上的那支微型摄影录音笔”。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有了这个东西,不怕他不低头”。 周同嘶了一声,“要不声不响的换掉恐怕不好办吧,小八仙这种高档的饭店人、流不多,他们又是开车来的,呆会儿肯定直接进车库开车离开,我们没有机会下手啊。要是用强的话,惊动了警察,恐怕我们会得不偿失”。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这确实是个问题,接着又眉头一展,“你说他们是开车来的”? 周同点了点头。 “那你记了他的车牌号码没有”? “当然,这么重要的线索我怎么会遗漏”。 “把车牌号给我”。 陆山民把车牌号码发给左丘,上次左丘能查到黄奎坐的那辆奔驰车,自然也能查出这辆车的信息。不过现在是晚上,左丘说要等到明天才能得到消息。 小八仙包房里,菜已经上齐,衣着高贵的年轻人朝服务员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你”。 中年男子神态自若的坐在凳子上,蒋钦的老爸蒋华创立的耀华机电设备公司是当年区里招商引资引进来的公司,虽然在东海只能算是一家不入流的小公司,但在百汇区这个东海排名垫底的区,也算是纳税大户。区里也算是比较重视,在政策上,只要不违反原则,都尽力的给予倾斜。蒋钦大学毕业后就在他老爸公司上班,为人八面玲珑,长期和区里各个部门打交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安监局监察科科长,对方今天竟然单独请自己吃饭,一方面心里有点小高兴,一方面又有些担心,这顿饭,估计不会太好吃。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样一个公子哥儿,怎么会亲自到安监局举报几家民生西路的酒吧消防不过关,那种地方的酒吧,难道他会去,还同时举报三家酒吧,他什么时候干起了安监局的活儿。这种情况,按照惯例,只要不是太重大的安全事故,直接给罗湖街道安监办打个电话,责成他们去办就行了,但在办公室里,蒋钦竟然阻止了自己打电话。中年男子表面上虽然显得神态自若,内心却是越想越不安。 服务员走后,蒋钦亲自给中年男子倒上酒,笑呵呵的说道:“黄科长,上次谢谢你到耀华亲自指点督查我们的安全生产,我爸早就想当面感谢你一下,不过他一直比较忙,所以就只能我来了,你可千万别见怪”。 黄亮双手接过酒杯,笑呵呵的说道:“蒋老弟说这样的话就太客气了,服务企业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耀华机电设备公司在百汇区也有十来年的底蕴,对百汇区官场,特别是一些长期要打交道的部门更是了解很深。黄亮的仕途并不顺利,最开始黄亮是在一个街道办事处任安监办主任,正科级。后来通过各种努力,再加上黄亮确实很有能力,就调到区安监局,当时的黄亮意气风发,到安监局后不分日夜的勤奋工作,以为以后的仕途将会高歌猛进,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他在街道的时候算是很有能力的人,到了区里面才发现比他有能力,比他努力,比他关系硬的人大有人在。足足花了五年时间才坐上了监察二科科长的位置,级别还和当年在街道一样,五年时间,在级别上没有寸进。 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大,再加上看不到希望,早没有了当年的拼搏劲儿头,更多的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更高的权力盼不到,那就相机捞点儿小钱,还别说,自从转变了心态,最近两年过得滋润了很多。 蒋钦对他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大概了解得差不多。 “黄科长,小弟敬你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蒋钦说道:“黄科长,我其实从小都有个梦想,就是成为像你这样的人民公仆,可惜啊,我老爸觉悟不高,死活都不同意,硬要我在他的公司干”。 黄亮笑了笑说道:“蒋老弟,你就别洗涮我了,你开的保时捷,我开的是比亚迪,你住的是小洋房,我住的是连电梯都没有的旧小区,比不得,比不得啊”。 “诶!!那不一样嘛,你是有理想信仰的人,我就是个商人,这商人的地位,自古以来比下九流都不如”。 “哈哈哈哈,理想信仰要是能当饭吃,还要你们这帮商人干什么,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革命不分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 “哈哈哈”,“好,黄科长,为你这句分工不同干一杯”。 第202章 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东海大学,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是晚上,看得并不真切。再次看到这四个大字,陆山民依然呆呆的看了半天。 经历过金融高专的学习,大学在陆山民心目中逐渐揭开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老教授说得没错,上没上过大学就跟同样是单身汉有没有谈过恋爱一样,至少在心态上会有很积极的改变。 白灵就是在这所大学,她会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吗,如果她正从学校门口走出来,是否该上前打个招呼,彼此的第一句话又该是什么,自己的内心会激动吗?她会激动吗? 陆山民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想碰到她,又有些不想碰到她。 “陆山民”。 陆山民看过去,叶梓萱正笑着朝自己招手,不得不说她长得真的很好看,哪怕和曾雅倩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不同的是曾雅倩犹如艳压群芳的芍药,让人不敢靠近,叶梓萱犹如遗世独立的白莲花,让人不忍亵渎。 陆山民朝叶梓萱招了招手,不知道这位脑袋同样有点问题的富二代为什么要约自己出来。 叶梓萱蹦蹦跳跳的走到陆山民身边,身后还跟着一位表情略显沮丧,脸带青涩,书卷气较浓的男生。 陆山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叶梓萱就来到陆山民身边,一把挽着陆山民的胳膊,一副无奈的表情对身后的男子说道:“陈俊峰,这就是我男朋友,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我有男朋友,现在该相信了吧”。 叫陈俊峰的男生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看着手挽手的二人,表情痛苦到了极致。 陆山民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当初的懵懂的山野小子,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叫陈俊峰的人应该是普通人家出身,因为他一身的廉价衣服和在心爱的人面前那种卑微不自信在富二代身上是看不到的。 叶梓萱显然被陈俊峰颤抖的身躯和痛苦的表情给震撼了,天性的柔弱和善良让她极度不安,一双无助的小眼神看着陆山民,希望陆山民能够做点什么。 陆山民看着眼泪泫然欲滴的陈俊峰,淡淡的说道:“小兄弟,你父母供你上大学是想让你好好学习,有些东西不是你现在该想”。 陈俊峰泫然欲泣的眼中充满了不甘,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你是谁?” 陆山民撇了眼陈俊峰一身的地摊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有几十个亿的资产,你有没有?” 陈俊峰满脸通红,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梓萱不是那样的人”? 陆山民不屑的看了一眼陈俊峰,苦笑了一下:“你还真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进东海大学的,男人女人都爱钱,否则你爸妈把你送到东海大学干什么,千万别告诉我为了什么理想,梓萱不明说是怕打击到你,你不会读书把脑袋读坏了吧。” 男生痛苦的看着叶梓萱,“梓萱,你知道,我是真心爱你的,这样的富二代不靠谱”。 陆山民呵呵冷笑,冷冷的反问道“跟着你穿几十块一条的牛仔裤难道就算靠谱”? 叶梓萱不敢看陈俊峰痛苦的表情,要不是实在是被逼得急了,也不会想到找陆山民来冒充自己的男朋友。 “陈俊峰,我们不合适”。 那男孩终于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头也不回的跑向大街,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陆山民叹了口气,对不住了兄弟,我这也是为你好。 陈俊峰一离开,叶梓萱赶紧把手从陆山民胳膊拔了出来。脸上带着不忍,有些担心的问道:“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陆山民笑了笑,“看得出他追了你很久了,你有过一丝想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吗”? 叶梓萱一脸忧伤摇了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永远不会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没钱,反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我的第六感可准了,连外公都说我天生有慧眼灵根”。 陆山民瘪了瘪嘴,这女孩儿人挺好,也很善良,要是低调点就更可爱了。 见叶梓萱一脸的忧伤,陆山民安慰的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感情经验,不过我觉得爱情这玩意儿,最忌钝刀割肉,越是怕伤害别人,就越伤害人,如果你确信永远都不会接受他,早点让他死心对他更好。” 叶梓萱呵呵一笑,刚才的沮丧瞬间消失,笑着问道:“你刚才说你家里有几十个亿是真的假的”? 陆山民愣了一下,刚才正酝酿情绪发表了一番对爱情的感言,没想到这女孩儿突然就跳跃到另一个问题。 “额,当然是假的”。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是假的,我还以为你很老实,没想到是个大骗子”。 陆山民满头黑线,这女孩儿的情绪变化比雅倩还快,瞬间就能阴转晴,咳嗽了一声,“这叫善意的谎言”。 叶梓萱耸了耸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过为了感谢你,我打算请你吃饭”。 陆山民看了看手机,“不用了吧,我呆会儿还有事儿”。 叶梓萱瞬间秒变一脸委屈,眼神带着幽怨:“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请男生吃饭,要是被拒绝的 话,我会很伤心的的”。说着还一本正经的强调,“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哟,他们说第一次被拒绝的话,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紫荆花园,百汇区最好的花园洋房。能住在这里的人不说非富即贵,但也绝不是普通有钱人能买得起的。 三个身着工装,背着工具包的的年轻男人下了出租车,径直朝门卫走去。 门卫仔细的观察了三个人,又核对了三人的身份证和工作证,问道:“你们找谁”? 唐飞笑呵呵的说道:“我们是来给业主修中央空调的”? 门卫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业主名字,房号”? “20栋1-1,蒋钦”。 “好了,进去吧”。 三人走进小区,都是啧啧称叹。 蒙傲不无羡慕的说道:“他娘的,这房子得多少钱才能住得上”。 唐飞呵呵笑道:“只要我们兄弟团结一心,跟着山民一起干,早晚也住得上”。 蒙傲问周同道:“周同,你确定这个蒋钦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现在家里没人”。 周同肯定的点了点头,“今天上午山民哥把这家伙的信息告诉我之后,我就去了趟耀华机电设备有限公司,蒋钦的父母住在二十多公里外的别墅区,这小子嫌跟父母一起住受到很多约束,去年才搬到了这里,今天上午我派了两个小保安在门口守了一天,这家伙刚出门不久,现在家里肯定没人”。 唐飞又问蒙傲道:“这种有钱人家的房子,门锁肯定不一般,你确定能打开”。 蒙傲自信的说道:“这可是我的专业,十几岁到东海,这个行当干了十年,别说门锁,就是保险箱我也能开”。 周同又问道:“唐飞,你和山民哥认识的时间长,山民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唐飞瘪了瘪嘴:“我还不知道他,能有什么背景,有背景的话还能摊上这样的事儿”? 周同皱了皱眉头,“那就奇怪了,山民哥能通过一个简单的车牌号码,就能查出这人的信息,这手段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唐飞笑了笑,“山民身上发生的奇迹还少吗?这不算什么,你习惯了就好了”。 来到蒋钦家门口,蒙傲从背包里拿出开锁工具,有些担心的问道,“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进来,还登记了身份证,要是这小子事后发现了报警抓我们可怎么办”? 周同拍了拍蒙傲的肩膀,“放心吧,山民哥说了,那小子不敢报警”。 陆山民反复的看了几次手机,也没见唐飞等人打电话过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左丘一大早通过车管所的朋友查到蒋钦的信息,陆山民就立马展开了布局。要不是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时间越来越近,牟东云给他下了死命令最后一段时间不许请假的话,他也会跟着一起去。 饭桌上,叶梓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吃饭看手机对人可不尊重,更何况坐在你对面的还是一位美女”。 陆山民放下手机歉意的笑了笑,他一直不太明白叶梓萱为什么会找自己来帮她这个忙,两人加上这次也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据上次曾雅倩描述,叶梓萱的家族很不一样,别的豪门是巴心不得把子女培养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厉害人物,而叶家偏偏反其道而行,竭尽全力的想把叶梓萱培养成一个普通人,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不管叶梓萱是什么样的人,才仅仅见过一次面就对自己产生了无法理解的信任,这让他很是纳闷儿。 叶梓萱甜甜的笑了笑,“我看你心神不灵的样子,要不我给你讲两件开心的事情”。 “额”。 “我跟你说,我亲自种的栀子花开了”。 “哦”。 “开得特别漂亮”。 “额”。 叶梓萱笑着问道,“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 陆山民勉强的笑了笑,“还好吧”。 叶梓萱继续眉飞色舞的讲道:“我发现小黑爱上小红了”。 “小黑和小红是谁”? “嘿嘿,是我养的两条小金鱼”。 “啊”? “这两天小黑每天都跟在小红后面,不过小红好像不喜欢小黑,对小黑爱理不理”。 叶梓萱嘻嘻笑了下,端起茶杯和陆山民砰了一下,“干杯,祝有情鱼终成眷属”。 一顿饭的聊天,陆山民一直都心不在焉,一方面是叶梓萱思维太跳跃,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另一方面也时刻牵挂着唐飞那边的情况,这可关系到能否继续在民生西路立足,也关系到手下三十多个人的饭碗。 整顿饭,叶梓萱滔滔不绝从家里的栀子花讲到她那头叫亚妮的宠物猪,又讲到一部叫做《魂断蓝桥》的电影,画风从天真单纯的笑容到后面变成为电影中男女主人公泫然欲泣。陆山民从头至尾都插不上一句话。 叶梓萱抽泣了两声,擦了擦眼泪,又是满脸的笑容。 俏皮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和我聊天特无聊啊”? 陆山民勉强的笑一笑,“额,是有那么点”。 叶梓萱不满的噘了噘樱桃小嘴,“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分享这些事情”? “额,为什么”? 叶梓萱笑呵呵的说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陆山民 不解的看着叶梓萱,“我们才见过一次面,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叶梓萱得意的笑了笑,“因为我有慧眼灵根啊”。 陆山民满头黑线,他已经总结了出来,这丫头说话超不过三句,保准得跑偏题。 叶梓萱见惯了别人这幅表情,并没有太在意,呵呵笑道:“那天在酒吧,他们表面上都很尊重我,但是他们的眼神里更多的带着的是一种敬畏,还有一种敷衍,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怕的白痴”。 “可怕的白痴”?陆山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 叶梓萱接着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带着一种很礼貌的观察,眼神清澈不带杂质”说着指了指她自己的眼睛,“就跟我的眼神一样”。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叶梓萱,刚才的一番话还真是打破了固有对她的认识,这个女孩儿隐隐中透着股与常人的不一样。 叶梓萱低下头对陆山民说道:“你看看隔壁桌的那对情侣”。 陆山民转头看过去,一男一女正相谈甚欢。 “怎么了”? 叶梓萱低下头神秘兮兮的说道:“那男人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他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那个女孩儿的”。说着叹了口气,“哎,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儿”。 陆山民转头再次看过去,那男人正笑着给那女人夹菜,明明是一副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模样。 陆山民质疑的说道:“不会吧”? 叶梓萱没有理会陆山民,接着又指了指不远处一桌独自吃饭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心术不正,是个坏人,这种人最好要离他远点”。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那男人,不过一点也看不出她所说的坏人样子。怔怔的看着叶梓萱,她的眼睛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很干净,就像一汪清泉。她的表情一本正经,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叶梓萱不高兴的瘪了瘪嘴,“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是个神经病”。 “额”,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神经病到不至于,不过总觉得这丫头脑袋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砰的一声巨响,刚才叶梓萱指的那个男人狠狠的把一盘菜砸在了地板上。 男子愤怒的咆哮,“你这什么餐馆,菜里面还有苍蝇”。说着就对整个店里的客人嚷嚷,“这家饭馆不干净,大家赶紧看看你们的菜里有没有苍蝇,恶心死了”。 服务员赶紧跑过去,陪着笑脸说道:“先生,对不起,请问哪里有苍蝇”。 男子恶狠狠的指着地上摔得油污满地的菜,“你自己找,他妈的,你们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叶梓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单纯女孩儿,难道有特异功能不成。 叶梓萱得意的摇头晃脑,“现在相信了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只要看一看一个人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陆山民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你是怎么通过人的眼睛看出来的”? 叶梓萱双手托着脸颊,煞有见识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看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嘿嘿笑道,“所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陆山民完全被叶梓萱颠覆了认知,脱口而出,“你,你不会是妖怪吧”。 叶梓萱呵呵娇笑,两手食指放在脸蛋旁,做了个臭美的表情,“我是人见人爱的小仙女”。 陆山民看了看那还在大吵大闹的男子,明显是故意挑刺儿想吃霸王餐,转头又看了看叶梓萱,“你在东海大学的学心理学的”? 叶梓萱摇了摇头,“猜得不对”。 “哲学”? 叶梓萱笑呵呵的说道:“你绝对猜不到”。 “那你是学什么的”? 叶梓萱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我是学数学的”。 “数学”?陆山民再一次被震惊到,在陆山民的印象中,学数学的大部分都应该是男生,而且都是那种一天到晚邋邋遢遢,带着厚厚眼镜的形象。 叶梓萱咧嘴笑道:“想不到吧”。 陆山民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是难以想象”。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起,陆山民拿起一看,正是唐飞打来的,赶紧接通电话。 “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唐飞爽朗的笑声,“搞定”。 “好,在酒吧门口等我,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陆山民笑着对叶梓萱说道:“谢谢你的款待,我有事得先走了”。 叶梓萱有点不高兴的噘了噘嘴,“哼,一点没礼貌,哪有女士没走,男士就急着走的”。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这女孩儿还真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啊。 “我,我是真有事儿”。 叶梓萱转眼又甜甜的笑了笑,“好吧,原谅你,不过你别忘了,你答应过要带我去山里逮头野猪当宠物的”。 陆山民满头黑线,这才刚正常没几秒,怎么一下子就又打回了原型。无奈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山里人不说谎”。 叶梓萱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哦,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第203章 跟着陆山民混 唐飞三人兴高采烈的赶回玫瑰酒吧,走到门口的时候,唐飞把拿在手里的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递给蒙傲。 “呆会儿由你把这支录音笔交给山民”。 蒙傲愣了一下,看了看唐飞,又看了看周同。 唐飞跟着周同学习龙拳,两人私下接触的比较多,闲暇时两人聊过,都看得出陆山民和蒙傲之间似乎有着一层隔阂,两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都希望通过这次让蒙傲和陆山民打破那层隔阂。 通过这件事,唐飞也知道蒙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能为陆山民诚心收服蒙傲,对陆山民以后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见蒙傲愣在那里,周同笑着对蒙傲说道,“愣着干嘛,这本就是你的功劳”。 蒙傲心里涌起一股温暖,来东海这么多年,不管是以前干偷鸡摸狗的行当,还是后来投靠胡惟庸,所接触过的人都是利益优先,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他,更别说有人把他当做朋友。一时竟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唐飞把录音笔塞到蒙傲手里,笑着说道:“大老爷们儿,要不要这么多愁善感”。 蒙傲感动的点了点头,“谢谢你们把我当朋友”。 唐飞拍了拍蒙傲的肩膀,哈哈笑道:“不是朋友,是兄弟,走吧,山民还等着我们呢”。 办公室里,陆山民转动着这支外形看起来跟普通钢笔没什么区别的录音笔,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有了这个把柄,下一步不管是找蒋钦谈判,还是找那个监察科的科长谈判,都有了足够的底气,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唐飞笑着说道:“山民,这次得全靠蒙傲,要不是他,我们还真没办法进得去”。 周同也点了点头,“还别说,蒙傲还真有两下子,他开锁的时候,看得我眼花缭乱”。 蒙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飞哥打掩护,没有周同提供精准的信息,我也办不到”。 陆山民会心一笑,很是欣慰,以前不是没有担心过手下的几员大将会因为争风吃醋闹得关系不好,甚至会私下相互掣肘,曾经还向左丘请教过管理方面的知识。现在看到三人相互谦让,人人都不居功,大感 安慰。 “你们三人都功不可没,呆会儿到马东那里一人领五千块钱”。 周同赶紧说道:“山民哥,你给我们的工资已经够高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儿”。 蒙傲也接着说道:“山民哥,这钱我们不能要”。 陆山民看了看唐飞。 唐飞笑呵呵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点小钱山民还是拿得出,我们不要的话,山民心里会不舒服的”。 陆山民笑了笑,“就这么说定了,酒吧也要开始营业了,你们都各就各位吧”。 说着又对蒙傲说道:“蒙傲,你留下来”。 唐飞朝蒙傲眨了眨眼,和周同一起离开办公室。 蒙傲心里有些忐忑,见唐飞和周同两人离开后,赶紧说道:“山民哥,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胡惟庸”。 陆山民笑了笑,“告诉他吧”。 “啊”?蒙傲赶紧说道:“山民哥,其实我内心早已决定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你混”。说着有焦急的说道:“我对天发誓、我、、、、、、、”。 陆山民看着蒙傲,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相信你”。 “那、、”? “胡惟庸这段时间估计也担心坏了,告诉他也让他松口气吧”。 蒙傲点了点头,“以后山民哥让我告诉他什么我就告诉他什么,不让我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陆山民理解蒙傲的心态,毕竟是胡惟庸安排的暗线,哪怕自己明确告诉他相信他,他心里难免也会有心结,害怕自己会防着他。 “蒙傲,你听说过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吗”? 蒙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太明白陆山民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看着蒙傲说道:“不管是王大虎还是胡惟庸,他们都是想获得更高的利益和地位,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是想生存下去,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唐飞和周同也一样,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兄弟,在这里,我希望你能找到家的感觉”。 蒙傲眼眶微红,重重的点了点头,“山民哥,到东海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把我当人看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别人怎么看我们不重要”。说着拿起 手上的录音笔,“其实很多人也没把我当人看”。 蒙傲咧嘴笑了笑,“他们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陆山民点了点头,眼神中不自觉露出一抹凶光,“对,只要我们兄弟团结一心,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说着又看着蒙傲,“你相信我吗”? 蒙傲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彩,“我相信”。 胡惟庸挂完电话,坐在沙发上呵呵傻笑。 陈瑞芳瞪了他一眼,“傻笑什么呢”? “你说得没错,陆山民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陈瑞芳眼睛一亮,“事情解决了”? 胡惟庸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我相信他也会处理好”。 陈瑞芬松了口气,“那小子还真不错,可惜我们生的是个儿子”。 胡惟庸笑了笑,“儿子也不错,瑞芬啊,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们照顾不了胡明一辈子,以后怎么样还得靠他自己,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给他结些善缘”。 陈瑞芳放下手里的拖把,“你的意思是”? 胡惟庸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让胡明到陆山民手下当个小保安吧”。 “啊”?陈瑞芳吃惊的看着胡惟庸,这么多年,陈瑞芬非常了解胡惟庸,他常常以读书人自居,书房里更是收罗了满满当当的书,满心里更是想把儿子培养成一个读书人。可惜儿子并不想读书,从小到大阳奉阴违的应付,即便在胡惟庸的强力督促下,也只是勉强考上了个专科学校。她不敢相信胡惟庸这样推崇读书的一个人,竟然让儿子去跟陆山民当保安。 “老、胡,儿子还在上学啊”。 胡惟庸眼睛飘忽的看着窗外,“这么些年,我读了很多书,自以为是个读书人,实际上我连读书人是什么都不知道。”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胡明读完那所专科大学,难道就会是读书人吗?他在学校整天跟一帮学渣瞎混,除了打架斗殴就是泡妞儿,回到家就只知道要钱,这样的大学会把他培养成一个读书人吗?” 说着转头面带微笑的对老婆说道:“他不是读书的料,他想混,就让他跟着陆山民混吧”。 第204章 狐假虎威 坐在办公室,看着眼前的那支录音笔,陆山民陷入了沉思。接下来该找谁谈判,怎么谈判。这一次能够化险为夷,那下一次呢。 合上办公桌上的《传习录》,陆山民拿着录音笔匆匆赶回出租屋,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的会想到左丘。 急匆匆的冲进左丘屋子,还不待陆山民说话,左丘就起身把陆山民拉到电脑旁,兴奋的指着电脑。 “看到没有”? 在左丘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陆山民看到一条蜿蜒波动的曲线,在最后的位置陡然上升,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这条曲线代表什么意思”? 左丘兴高采烈的说道:“这条曲线代表我小说的订阅变化”。 陆山民依然不太明白,“哦,什么订阅”? “就是代表有多少人正版看我的小说”。 见陆山民还是一脸茫然,左丘着急的说道:“就是代表钱,懂吗?就是代表现在有三百多个人在付费看我的小说,然后我跟网站五五分成,今天的订阅超过了往日很多,我的书要火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并不太关心他的小说火不火,“额,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左丘还处在兴奋当中,自顾说道:“你和王大虎的故事很吸引人,很多读者都反应这段很精彩”。 陆山民有些不耐烦,“你就直接给我说你能挣多少稿费行不行”。 左丘面色潮红,满脸的激动,“如果按照今天这个订阅,再加上全勤奖励,一个月下来至少能挣一千五左右”。 “一千五”? “对,是不是很厉害”? “你觉得很厉害”? “难道不厉害吗”? “哦,那看来我给你两千五一个月的工资太高了,你既然这么知足,我也给你降到一千五吧”。 左丘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陆山民,“这可不行,我们谈好的价格”。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既然谈好了价格,那你是不是该履行职责,赶紧收起你的破小说,我有正事儿找你商量”。 左丘嘿嘿一笑,“好”。 左丘心情很好,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说吧,是不是逮住那只兔子了”。 陆山民晃了晃手上的‘钢笔’,“你先看看这个”。 左丘纳闷儿的接过“钢笔”,斜眼看了看陆山民,“你给我支钢笔干甚么”。 “这不是一支普通的钢笔,是一支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 左丘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陆山民,昨天晚上陆山民让自己查车牌号码的时候已经知道陆山民找到了那人,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告诉他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完全没想到陆山民能拿到这么有分量的玩意儿。这山野小子还真是处处带给他惊喜。 左丘赶紧拆开笔帽,果然是一支录音笔。立马把录音笔连接到电脑上。 陆山民在一旁看着左丘操作,想到老教授说要了解电脑的话,打算什么时候也买台电脑,让左丘教一教自己。 连接好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黄亮的画面,随着声音也传了出来。 前面的一段话都是两人互相寒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直到后面,听蒋钦说道:“黄科长,民生西路那三家酒吧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黄亮脸色潮红,看得出已经喝得有些到位,不过他的话依然滴水不漏,“蒋老弟,这种小酒吧的消防问题太多了,大都是最开始营业 的时候做做样子应付检查,检查的人一走就又恢复原样,只要认真斗硬的查,没几家能经得住查,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作为职能部门,有时候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总得给人留条活路嘛,毕竟这些小酒吧也解决了不少人的就业,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维稳也是有一定贡献的”。 只听蒋钦的声音响起,“黄科长,百汇区少一两个这样的酒吧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局,何况啊,也不一定非要把事情做绝,就是让他们停业整改整改消防隐患,整改好之后还可以营业的嘛,不过就是让他们少开张几天,多花点整改成本而已,这也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着想嘛”。 黄亮笑呵呵的说道:“蒋老弟啊,这你就不懂了,要是把人逼急了,闹起事儿来引发一些社会不稳定因素,我可兜不住啊。” “黄科长,这你就多虑了,你是按章办事,有理有据,谁还能把你怎么着”。 黄亮面露为难,“老弟啊,事情没这么简单,虽然是按章办事,但要是捅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大篓子,虽然不至于丢掉饭碗,但在体制内混,影响总不好吧,那我以后的仕途升迁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左丘按下暂停键,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定格了下来。 左丘转头对着陆山民呵呵一笑,“听出来了吗”? “听出什么”? “这姓黄的家伙在讨价还价了,这个叫蒋钦的如果懂得起的话,下一步就该拿出点硬货了”。 陆山民一脸纳闷儿,他觉得黄亮说的话句句在理,一点也听不出别样的意思。 左丘再次按下播放键,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出现在了画面中。 左丘得意的说道:“看到没有”? 陆山民看了看左丘,心想还好运气好有左丘这个室友,不得不承认,他在正常的时候真的很聪明。 电脑中声音再次响起,“黄科长,听说你儿子今年上大学,当时我不在东海,实在过意不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黄亮撇了眼红包,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蒋老弟你的心意我领了,那不争气的儿子也就考了个普通的二本院校,这红包收之有愧啊”。 “哈哈哈,黄科长太谦虚了,能考上本科已经是难得的人才了”。说着又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出现在了屏幕里。 “刚才那个是我的,这个是我爸的,我来之前我爸交代了,您要是不收的话,就是看不起耀华机电,就是看不起他蒋华,同时也会认为我这个儿子办事不力,说不定又是对我一通臭骂,你可千万要体会老弟我的苦衷啊”。 黄亮呵呵一笑,连连说道:“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替我谢谢蒋董事长”。 左丘关掉播放器,嘿嘿一笑,“还真是个蛀虫”。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还没完呢,你关了干嘛”。 左丘摊开双手,“后面没什么可看了,不过就是继续喝酒,哥俩儿好之类的,有什么好看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黄亮还没答应呢”? 左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这种事情用得着明说吗?收了红包就已经代表着答应了”。 “啊”?“你们当官的都这个样子吗”? 左丘切了一声,“胡说八道,只有这样的蛀虫、老鼠屎才这幅恶心嘴脸,我当初可是两袖清风正直得很”。 接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你要记住,千万不能以偏概全,不要看到一个人就想着整个群体都是这样,这会影响你对事物的准确判断,我所 接触的绝大多数公务员都不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狠狠的说道“这样的人太可恶了,以权谋私”。 左丘叹了口气,“人的品行跟职业,甚至所受的教育没有绝对的关系,任何行业都有这样的老鼠屎”。 陆山民抬头看着左丘,“现在该怎么办,该找黄亮谈,还是找蒋钦谈”。 左丘狡黠的看了看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觉得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其实一开始他就在想这个问题,找黄亮吧,他肯定投鼠忌器,不敢再有所动作,可是安监局可不是只有一个黄亮,更何况接下来还有税务等各个部门,又该怎么办,蒋钦既然能找到黄亮,也能找到其他人。 “我觉得找黄亮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找蒋钦,只是找蒋钦谈,就凭这个够吗”? 左丘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找蒋钦谈,才能够一劳永逸”。 陆山民眉头紧皱,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蒋钦既然选择针对自己,除非有足够的震慑力,否则很难让他知难而退。但是仅仅凭这个视频和录音,就真的能震慑住他吗?看来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 左丘呵呵一笑,“怎么,现在才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吧,视频里蒋钦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红包可是祝贺人家儿子升入大学的,这个视频和录音对黄亮的震慑肯定是当头棒喝,但是对于蒋钦来说,事情并不算大,首先这金额,一个信封能装多少钱,其次是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力,也并不是太大,更何况他的诉求只不过是合理合法的举报几间本来在消防上就有隐患的小酒吧,只不过是稍微不太符合程序而已,最关键的是要是出了事情,他大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到黄亮身上,说是黄亮暗示让他送的,刚才你已经看出来了,黄亮确实暗示了”。 左丘接着说道:“你知道百汇区有多少科长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百汇区有多少像耀华机电这样的纳税大户吗”? 陆山民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要是真的闹出事情,有关部门宁愿牺牲黄亮也不会牺牲蒋钦”。 左丘点了点头,“黄亮本来受贿就该受处分,再给他多加一条主动索贿甚至是逼着对方行贿又有多大关系呢,更何况蒋钦本来就不会有太大的罪责,放这个纳税大户一马又是何乐而不为呢”。 陆山民有些沮丧的低下头,白白高兴了半天,还是没有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那怎么办”? 左丘呵呵一笑,“这个视频也不是没用,不到万不得已,蒋钦或者耀华机电是不会把事情全推给黄亮的”。 “为什么”? “很简单,一旦这个视频曝光,黄亮被抓。你想一下,其他与蒋钦和耀华机电有接触的政府部门的相关人员会怎么看蒋钦和耀华集团”。 陆山民脸露喜色,“对啊,那势必人人自危,从此以后将会尽量避免与他打交道”。 左丘点了点头,“所以这个视频对蒋钦还是有震慑力的,不过这并不保险”。 说着别有意味儿的看着陆山民。“我还有一计,就看你答应不答应了,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敢肯定,蒋钦从此以后不再敢找你麻烦,说不定还反而会把你当大爷供着”。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什么计”? 左丘高深莫测的一笑,“狐假虎威”。 第205章 猖狂 左丘的计策陆山民确实难以接受,但是左丘说王阳明赣西剿匪诱骗匪首投降,继而违背诺言杀之。他说圣人也骗人,圣人也杀人,只要是为了正义而战,对邪恶之人即便是撒谎也是善意的谎言。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左丘的这番话无法说服陆山民,但是现在,他知道,左丘说得没错,对付奸邪的小人,道德不应该成为束缚武器的绳索。 找蒋钦谈判之前,左丘对陆山民说,要猖狂,如果非要在之前加一个修饰的话,那就是要无比的猖狂。 来到耀华机电,报上名字,前台小姐很快去而复返,带着陆山民进了蒋钦办公室。 蒋钦叼着烟,全身躺在老板椅上,双脚交叉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抖动。斜着眼睛,一脸不屑的看着陆山民,连连冷笑,“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微微一笑,缓缓的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低着头俯视躺在椅子上的蒋钦,一双眼睛寒光迸射,像看猎物一样看着蒋钦。 “对”。 蒋钦心里很窝火,狠狠的瞪着陆山民,“老子最讨厌别人拿这种眼神看我”。 陆山民嘴角上翘,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我也只有在看小白鼠的时候才会是这种眼神”。 蒋钦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山野村夫,还是在自己的地盘,竟然敢如此的猖狂。虽然不敢和孟浩然那样的顶级大少相比,但以他的身份也见识过不少桀骜不驯的公子大少,还没有一个能猖狂到这个地步。 蒋钦愤然的站起身来,也同样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低头狠狠的瞪着陆山民,双眼通红,“你想死”? 只见陆山民嘴角泛起一股怪异的笑容,就感觉一只大手奇快的挥了过来。 “啪”,清脆的耳光响彻办公室。 蒋钦嘴里的烟头随着飞舞出去。 疼,蒋钦只感觉到疼,不仅是脸疼,心更疼,他已经无暇去好奇一个山野村民为什么干在自己的地盘扇自己的耳光。 “啊”,蒋钦发出竭嘶底里的怒吼,正准备不顾一切挥拳打在陆山民脸上。 “啪”,在他刚举起拳头的瞬间,又一耳光打在了另一侧的脸上。 蒋钦举着拳头,缓缓转过头,双颊除了有着鲜红的十个指头印,还有着愤怒导致畸形扭曲的狰狞表情,牙齿咯咯作响,双目红得就像要滴下血一样。 愤怒的咆哮声响起,“我要杀了你”。 陆山民再次诡异的一笑,下一刻,单手已经抓住了蒋钦下垂的领带,蒋钦只感觉脖子一紧,整个人感到窒息,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天旋地转之后,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陆山民就像提小鸡一样,提着蒋钦的领带把他整个人从办公桌里给扔了出来。 陆山民一只脚狠狠的踩在蒋钦胸口,任由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挣扎开来。 蒋钦咬牙切齿,怒眼圆瞪,“陆山民,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陆山民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呸”,一口口水吐在了蒋钦脸上。 蒋钦气得牙齿咯咯作响,从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何尝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你今天走不出耀华机电”。 “呸”,又是一口口水吐在蒋钦的脸上。 陆山民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话真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每说一句话,我就吐你一口口水”。 蒋钦奋力的挣扎,只是他那点力气,在陆山民面前太微不足道,根本就无法挣脱。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再敢说话。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不说了吧,现在轮到我说了”。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那支带有微型摄像头的录音笔晃了晃,“是不是觉得这支钢笔很熟悉”? 蒋钦放弃了挣扎,愤怒中带着无比的惊讶。这支录音笔今天来上班之前还在家里,现在怎么会在陆山民手里。 陆山民呵呵一笑,“是不是很震惊,别急,我来慢慢告诉你”。 “这支录音笔昨天就被我的人掉包了”。 蒋钦颤抖的说道:“这不可能,你一个山野村民怎么会有这样的手段”。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猖狂,蒋钦却听得毛骨悚然。 “你应该先问我,一个山野村民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 陆山民自顾说道:“你难道不奇怪吗?还是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来得及细想”? 蒋钦脑袋嗡嗡作响,越想越觉得奇怪,越看陆山民越觉得不像是一个普通山野村民那么简单。 见蒋钦一脸的惊慌失措,陆山民不屑的一笑,“看来孟浩然那小白脸并没有把我的全部情况告诉你”。 蒋钦再次震惊的无以复加,春节期间的一次偶然聚会,蒋钦碰到了孟浩然,孟家是东海最大的铁矿石运营商,旗下还有很多其他产业,是耀华机电的大客户,作为耀华机电的唯一继承人,当然要上前讨好,那天见孟浩然情绪很不好,经过一番攀谈之后知道是一个叫陆山民的人惹得他不高兴。 蒋钦当然也知道能让孟浩然不爽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还专门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只是来自一个偏远山区的山野村民,现在也只不过是几家不入流酒吧的保安头子,这才打算对付陆山民一番,以此来讨好孟浩然。 不过这件事情自己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个山野村民怎么会知道。 见蒋钦脸上精彩的表情,陆山民已经断定,左丘的推测完全正确,不得不佩服左丘真是个天才。 蒋钦看陆山民的眼神从愤怒渐渐转为畏惧,难道这人是哪位豪门子弟,只是故意在民生西路这种地方历练,否则仅仅凭一个山野村民的智慧和资源,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更何况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录音笔给掉包了。而且他身上那股藐视一切的气质,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吗? 陆山民抬起脚,淡淡的坐到本该属于蒋钦的老板椅上,整个人躺在上面,双腿交叉放在办公桌上。 蒋钦挣扎这站起来,看陆山民的眼神尽是畏惧,难道不知不觉中已 经得罪了一位完全得罪不起的人物。 陆山民斜眼看了一眼蒋钦,“你听说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吗”? 蒋钦没有了刚才的不可一世,吞吞吐吐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陆山民并没有打算冒充什么豪门子弟,因为这样,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等他发现自己真的只是普通山野村民的时候,一定会疯狂的报复。 “呵呵,我是谁,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叫我山野村民吗”? 蒋钦这个时候打死也不相信陆山民只是一个普通山野村民,语气变得有些哀求的说道:“起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陆山民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说的并不完全是错,我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山野村民”。 “啊”?蒋钦全身颤抖了一下,脑袋一下子发觉有些不够用,完全搞不懂状况。 “不过嘛,准确的说,我是一个不要脸不要命的山野村民”。 蒋钦眉头紧皱,心里完全没有了主意,一个山野村民有这样的手段和心智,那他娘的天京大学的高才生都该去挖粪了。 “陆先生,不知者无罪,还请陆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 “哈哈哈哈”,陆山民猖狂的哈哈大笑。 “你听说过曾家和浩瀚集团吗”? 蒋钦身体颤抖了一下,东海谁不知道浩瀚集团,那是能够进入世界五百强的企业,耀华机电与之相比说是萤火与皓月之别也毫不为过。 “曾家的大小姐是我的好朋友”。 蒋钦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知道海家的海天集团吗”? “啊”?蒋钦吓得脸色苍白,如果说得罪曾家只是耀华机电的生意可能要完蛋,那么得罪海家的下场,很有可能是全家的命都得完蛋。 “你,你、、、”。 “海家的大少爷海东来曾经说过,我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朋友”。 蒋钦吓得已经双腿发软,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儿啊,本来想拍马屁,这哪是拍到什么马蹄子上啊,简直是拍到了阎王的屁股上了啊。 陆山民不屑的撇了一眼蒋钦,“还有”。 “还有”?蒋钦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陆大少,陆公子,陆大爷,我错了”。 陆山民放下脚,低头看着蒋钦,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你不想听了吗”? 蒋钦连连摇头,“不想听了,不想听了,之前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放过耀华机电吧,这可是我爹奋斗了一辈子的结晶”。 陆山民缓缓的站起身来,呸,又是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愤怒,连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如果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再出现什么幺蛾子,耀华机电在东海还能不能立足,或者淞浦江里是否会多出几具浮尸,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虽然我是曾家和海家的朋友,但我也无法干涉他们要为朋友报仇啊”。 第206章 幼稚 走出耀华机电,陆山民长长的舒了口气。 对蒋钦说曾雅倩是他的好朋友没有错,说海东来是他的好朋友也没有错,但暗示有曾家和海家给自己撑腰,还是让陆山民内心感到煎熬,这不符合山里人的作风。山里人一是一,二是二,清清楚楚干净利落,他们会吹嘘自己力气大,吹嘘自己打猎好,但绝不会胡乱吹嘘谁谁谁是他的谁谁谁,这种要靠外人的力量来显示自己肌肉的行为,在山里会被人瞧不起的。 不过陆山民也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彻底解决源头问题的办法,不从骨子里震慑住蒋钦,以后会后患无穷。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手里的“钢笔”,陆山民眉头紧皱。 在山里呆了二十年,接触最多的官就是支书和村长,在陆山民的认知中,支书和村长除了经常会去镇里开会,除了在破旧篮球场上拿着话筒宣传政策之外,他们和普通的山民没什么区别。 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他们比村民过得还苦还累,记得西山头的李大爷卧床不起的时候,是支书陈明把他背到老黄那里看病,陈明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每次翻山越岭把李大爷背过来都汗流浃背。支书比村长要大方得多,每次去镇上开完会都会带些糖果回来分给村里的小孩儿,陆山民小时候也吃到过,以至于后来村里的小孩儿只要一看到陈明就问他什么时候去镇上开会。 相比于支书陈明,村长李大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吝啬鬼,要花他一分钱比调戏了他老婆还严重,就连支书和他自己到镇里开会的路费和餐费也不给报销。但是在村支两委的班子会上,他主动提出承担白灵的大学学费,当时班子成员里也有不少人反对,认为集体资产不能用于照顾私人,那是对全村人的不负责,陈大发当场就拍桌子摔板凳,撸起袖子指着办公室里班子成员,嚷嚷着不服来单挑。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陆山民也接触过更大的官,比如说镇上来的干部。那个时候,爷爷一个老人独自带着一个小孩儿,自然是重点帮扶的 对象,每逢过年,镇上的干部都会提着大包小包的油盐菜米前来慰问,记得有一次还收到了二十块钱的压岁钱,那是陆山民第一次收到压岁钱,也是唯一一次。 在陆山民的印象中,当官的应该都是那个样子,只会对老百姓给予,不会像老百姓索取,更不会欺负老百姓。 到了东海之后,新闻报纸,茶余饭后,听说了不少落马的官员,要么是拿了不该拿的钱,要么是用了不该用的权。不过虽然是听说,但没有亲眼看见过,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触。 黄亮,是他第一个看见收红包的官,想到视频里他那副嘴脸,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嘴脸,他这样的人不但帮不了老百姓,还会害了老百姓。陆山民甚至不恨蒋钦,毕竟蒋钦只是个商人,商人追逐利益是本性。但他是发自内心的恨黄亮。 陆山民紧紧的握住钢笔,抬头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司机师傅,带我去纪委”。 回到出租屋,左丘正一脸苦闷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陆山民回来都视而不见,这种情况倒是很少在他身上见到。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左丘叹息了一口气,“小师妹儿又打电话约我出去”。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这不正如你所愿吗”? 左丘撇了撇嘴,“你以为我傻啊,我能陪得起她,前两次出去还不是为了打听消息,印证内心的推测,你还真以为我是色迷心窍啊。你还不给我报销,在这样下去我还不被她给吸干”。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有时候还真搞不到左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些聪明人的想法都这么难以让人捉摸。上次明明看见左丘口水都流了出来,现在竟然说放弃就放弃。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你,你以前是不是受过情伤”? 左丘愣了一下,眼神闪烁,立马义愤填膺的说道:“你小子毛都没长齐,懂什么叫爱情吗,一派胡言”。 陆山民翻 了个白眼儿,“你这么愤怒干嘛,你这叫欲盖弥彰”。 左丘有些生气,脸色很不好看,“你给我闭嘴”。 见左丘真的有些生气,陆山民见好就收,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说道:“事情搞定了”。 左丘哦了一声,“搞定了就好”。说着起身,准备朝屋里走去。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自己无意的一句话,看来还真戳中了左丘的内心,在他神经质的外表下面,看来还真藏着别样的故事。 左丘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那支录音笔呢”?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你问他干嘛”? 左丘淡淡的说道:“赶紧把它销毁了”。 “哦,为什么要把它销毁”? 左丘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警兆,“那你打算留着干嘛”。 陆山民摊开双手,“我没留着,我只是把它送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左丘眉头紧皱,怔怔的盯着陆山民,“什么地方是它该去的地方”? 陆山民不明白左丘为什么这么在乎这支录音笔的去向,淡淡的说道:“我把它投到纪委的匿名举报信箱”。 “什么”?左丘声音突然提高八度。 陆山民完全不明白左丘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戳中了他的痛点还在生气,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真的让他生气,反正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见左丘这么生气。 左丘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军师,做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陆山民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这有必要和你商量吗,掉包录音笔的事情也没给你商量吧,你还夸我干得好。 “你干嘛这么生气”? 左丘气得在客厅走了两圈,“幼稚,你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第207章 小妮子也只有这么个山民哥 “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陆山民莫名其妙的看着左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左丘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大声说道:“你懂不懂规矩,黄亮对你已经毫无威胁,你为什么要举报他”?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为什么,这不很明显吗,他是坏官,人人得而诛之”。 左丘像看白痴一样瞪着陆山民,“胡闹,你这是在树敌”。 陆山民依然不解的问道:“树什么敌,黄亮很快就会被双规,得罪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幼稚”,左丘狠狠的说道:“你得罪的不是一个黄亮,是一群黄亮那样的人,你还打算安安稳稳的掌控三家酒吧不,你上次说你打算成立公司,以后会接触很多政府的人,你就打算用这种方式和人打交道,当人人都知道你陆山民是这样一个背后捅刀子的人,谁还敢跟你打交道”。 陆山民不服的说道:“我合理合法的经营,又没打算求他们开后门儿,我干嘛要讨好他们”。 “愚蠢”,左丘再次提高声音,“合理合法,民生西路这几家酒吧全都得关门,好多小规模纳税人都要倒闭,哪家公司没有几笔假账,哪家公司没有偷漏过一点税,你以为政府那帮人是傻子吗?都不知道这些吗?只是考虑到经济社会的稳定和发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要是斗硬来查,有多少公司经得起查”。 陆山民不满的看着左丘,“那就任由黄亮那样的蛀虫存在”? 左丘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你的所作所为,对于政府里面的正人君子来说到无所谓,但是黄亮那样的蛀虫不止一个,得罪了这群小人,本可以闭眼不看的,就有可能偏要睁眼来盯你,遇到这样的人,本可以一个红包就可以解决的小事情,以后这群人谁还敢收你的钱,不敢收,他们心里不恨你吗,一记恨上你,还不得给你上纲上线吗”? 陆山民不以为然,愤然的说道:“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山里人都知道,当官的就是要为老百姓着想,黄亮那样的人,我们山里人三岁小孩儿都知道不能放过”。 “胡扯”,左丘声音再一次提高,“你这个山野村夫就该呆在山里,那些带着你这样想法来到东海的山里人,早他娘的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这里是东海,不是你老家的山沟沟”。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左丘,“你的意思是让我向这些贪官污吏低头”? 左丘愤然道:“韩信桑能承受胯下之辱,你这算哪门子低头”。 陆山民豁然起身,怒气冲冲的说道:“荒谬,你这是诡辩,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韩信那是忍辱负重,你这种想法就是个懦夫”。 左丘气得满脸通红,“你,你说谁是懦夫”。 陆山民上前一步,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左丘!就是个懦夫”。 左丘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一个无知的山野村夫,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懂什么”? 陆山民怒目圆瞪,“千军万马考大学,万马千军考公务员,你还是高官的文秘,我不知道你具体为什么事情辞职,但我知道,你退缩,你逃避,你就是个懦夫”。 陆山民再次上前一步,“你不敢再和周芊芊接触, 你在怕什么,怕身份配不上?怕钱不够花?还是你经历过一段让你噩梦缠身的痛苦感情?你堂堂天京大学的高材生,窝在民生西路这样的地方,你到底在怕什么?”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承认,我是个无知的山野村民,但至少我有一颗勇敢面对的心,你呢,你在怕什么,你什么都怕,你不是懦夫谁是懦夫”。 “够了”!!左丘撕心裂肺的怒吼,咬牙切齿的瞪着陆山民,“你不懂”。 陆山民呵呵冷笑,“我不懂?这就是你的理由,多么荒唐的理由,天京大学四个字难道就仅剩下用来鄙视我这个山野村民的作用,真可笑”。 左丘表情扭曲,浑身颤抖,脸上分辨不出是愤怒还是痛苦,愤然转身回到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愣愣的坐了半天,和左丘合作以来,只有两次没有听从左丘的意见,一次是不听左丘劝阻砍掉王超的一只手替张丽报仇,那一次整个计划被打乱,还差点害得自己死于非命,到现在都还欠着海东来二十万的医药费。还有就是这次,左丘的道理陆山民听得懂,但却无法认同,只是没想到左丘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其实想想,自己的反应又何尝不是太大。 俗话说骂人不骂短,戳人不戳伤疤,陆山民有些后悔,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走到左丘门前,抬起手愣了半天,还是没有敲下去,也许刚才的话真的戳中了他的内心。 再次坐到沙发上,陆山民无心看书,对于举报黄亮的事情,陆山民不觉得自己有错,爷爷说‘和尚坐禅成佛,他一个俗人,练字只求心安’,左丘说的有道理,但真的按照他的道理去做,又于心何安。 马嘴村,刘妮呆呆的站在院子里,春天来了,雪化了,漫山的野花也开了。 这个时节,以往尝尝跟在大黑头和山民哥屁股后面进山,采摘各种各样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野花,编成花环,山民哥一个,大黑头一个,自己一个。 大黑头总是嘿嘿傻笑,比山里傻狍子的样子还傻。 山民哥的笑容很温暖,比初春的阳光还温暖。 自己则是喜欢咯咯咯咯的笑,笑声像银铃般在山间荡漾。 现在,大黑头走了,山民哥走了,陆爷爷走了,前几天,老黄也出了山。 现在,就只剩下道一爷爷和自己两个人了。 清风拂过,一片树叶飘飘荡荡的从眼前飘过,刘妮随手一挥,树叶被手掌切成整齐的两半。 不远处的道一看着刘妮孤独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不忍,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天为被地为席也能过,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有怎能忍受这种寂寥。 自从陆荀去世后,道一很担心刘妮会立马离开马嘴村去找陆山民,如果她真要现在离开,以小妮子的倔脾气,道一还真没信心能把她留下来。 但她没有,除了每日黄昏怔怔的看着山坳的路口发神,其他时间几乎全部用于疯狂的练功。 以前道一是求着哄着她练功,现在反倒是天不亮就被她踹下床逼着道一教她练功。 道一缓缓的走过去,捡起地上被切成两半的树叶,整齐光滑,切口犹如利剑快刀切出来一样。 道一欣慰的笑了笑, “比我想象的进步还快”。 顺着刘妮的目光看去,道一苦笑道,“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刘妮目光平静,不显半点波澜,自从跟着道一习武以来,随着学习的深入,她早已发现道一和老黄的不同寻常。那天陆爷爷给老黄下跪,两个老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两个武术高手,一个满屋子书卷的老人,都是马嘴村的外来人,都显得与村里其他人格格不入。 刘妮从来就不傻,很小就开始打理家中的里里外外,很小就开始进山狩猎,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更何况,她也是个猎人,拥有着一双洞擦入微的眼睛。 刘妮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这是陆爷爷临终前送给自己的,这曾经是陆奶奶的嫁妆。 “道一爷爷,你有多高”? 道一笑了笑,“一万八千丈”。 “我将来会有多高”? 道一抬头看天,“我看不到顶”。 “那够吗”? 道一摇了摇头,“不够”。 “加上大黑头呢”? “还是不够”。 “加上老黄呢”? “他老了”。 “那你呢”? “我的心,早已,也无风雨也无晴了”。 刘妮瘪了瘪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德行,怕死就怕死,在我面前说出来又不丢人”。 道一咽了一下,“咳咳,什么叫怕死,这叫看透人生”。 刘妮翻了个白眼,“还是怕死”。 道一叹了口气,自从这丫头能麻利的说话开始,斗嘴就从没赢过她,真是天生的克星啊。 “你其实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我知道”。 “你还小,又从小在山里长大,关于生死,你还不明白其中的真谛”。 “我不需要明白”。 “只要你不卷进来,你大可以像其他姑娘那样幸福安稳的过一辈子”。 “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道一满脸的无奈,略带乞求的说道:“只要你答应远离陆山民,爷爷拼着这把老骨头替你下山”。说完一脸期望的看着小妮子。 刘妮转头看着道一,脸上泛起了甜甜的笑容,这么多年,这种笑容只会出现在面对陆山民的时候。 道一发现小妮子真的长大了,那个流着鼻涕的羊角辫女孩儿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这么俊俏的女孩儿,本该有着天真烂漫的爱情,本该有着幸福的家庭,本该有着安稳的一生。 “爷爷,谢谢你,有些事情你替不了我”。 道一悲喜交加,喜的是刘妮从来就是叫自己道一爷爷,这是第一次叫叫自己爷爷,悲的是,正如他所料,他无法劝动小妮子。 “爷爷就你这么个孙女儿”。 刘妮浅浅的一笑,正如那初春待放的羞花,“小妮子也只有这么个山民哥”。 第208章 你还没读懂他 茶几上摆放着厚厚的一摞书,有曾雅倩给的从初中到高中的课本,有周芊芊给的奥数书,有老教授给的经济学方面的书,还有前几天从左丘房里拿出来的一本《乌合之众》,那是一本关于群体心理学的书。 在山里的时候,爷爷从小让自己读那几本泛黄的四书五经。小时候以为人人都会读,后来,特别是到东海之后,才发现,现在的人并不是人人都要读那几本书。 直到现在陆山民也不明白当初爷爷为什么非要自己读那几本四书五经。 到了东海,为了张丽设计的人生规划,为了对雅倩的承诺,为了不辜负老教授的期望,为了成为左丘认为该成为的那样的人,从新拿起了书本,拿起了这些以前不曾看过的书。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茶几上的书,那为了自己呢,思前想后,也许仅仅是为了对大学的好奇,也许仅仅是想窥看一番白灵所上的大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在陆山民的心目中,读书人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感觉就像他们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什么都是对的。来到东海之后,陆山民渐渐发现,读书人并没有想象那么高大上,他们也会犯错,他们也有迷茫,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还不如山里人。 但左丘不一样,他是陆山民见过最厉害的读书人,他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那是整个华夏的最高学府,读书人的圣殿。的确,左丘也是陆山民见过最聪明的读书人。不管发生多么复杂多么难的事情,他都能够想出最完美的办法去解决,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想不到办法的难事。同时,他还是个很有情怀的人,酒吧办公桌上那本《传习录》的扉页上,每次打开,内心都能感到一阵悸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但正是这样一个读书人,陆山民发现他也并不完美,他的道理也并不都对,甚至觉得错得离谱,举报黄亮,山里三岁小孩都能毫不犹豫做出的决定,他却有这么多理由。对,在陆山民看来,他的那些道理不过是怯懦 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虽然现在陆山民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有些过重,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是气话,这个站在最顶端的读书人,读了这么多书,结果把骨气和勇气给读没了。 整个下午,陆山民只是呆呆的坐着,没有去翻开桌子上的书,一直到张丽下班回来。 张丽时常会对陆山民的学习进行检查,最近陆山民的表现让她很满意,短短不到半年时间能够把整个初中的数学学懂,不仅是学懂,还能学通,这是件让她感到很欣慰的事情。她是读过书的人,非常清楚学习数学比任何一门学科都需要天赋,陆山民能通过自学学会,还能够深入研究更深一层的奥数,让她更是惊喜,这说明陆山民是个很聪明的人。 当然,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很多,能吃苦耐劳的人也很多,但两者能结合到一起的人就要少了很多很多。 张丽相信,只要陆山民继续这样学习下去,早晚能真正在东海站住脚,甚至比她这个大学生混得更好也不是不可能。 平常张丽下班回来的时候,陆山民都已经去了酒吧上班,今天回到家,发现陆山民还在家中,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也没有看书,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张丽放下包,坐在陆山民旁边。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跟左丘吵了一架”。 张丽愣了一下,“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吵的”? 陆山民转头问道:“丽姐,你觉得左丘这个人怎么样”? 张丽想了想,“左丘博古通今,很有才华,我总觉得他疯疯癫癫之下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总的来说,算是个很不错的人”。 顿了顿,又问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在某些观念上产生了分歧”。 张丽没有具体问,想了想说道:“山民,人要善于学习,汲取别人身上的优点,左丘看似邋邋遢遢神神叨叨,但他既然能考上天京大学,曾经还在大领导 身边呆过,肯定有过人之处,我觉得你多听听他的意见没有坏处”。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我现在也有些后悔刚才太过分了”。 张丽笑了笑,“觉得过分就去向他道个歉吧,男人要能屈能伸,不丢人”。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谢谢丽姐”。 想了想又问道,“丽姐,读书除了能成为在社会上立足的资本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张丽眉头微皱,想了半天,“其实绝大多数人读书都是为了找个好工作,多挣点钱,至少我那会儿读书的时候,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大多都是这样教育的,我记得我读书那会儿,有一句至理名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顿了顿又说道:“后来进了社会发现,事实确实如此,绝大多数人读书并不是为了什么理想信念,说句让读书人觉得很汗颜的话,‘读书就是为了挣钱’”,笑了笑又说道:“其实这句话现在的读书人或许不会觉得汗颜了,因为他们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大胆说出来,并不觉得是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张丽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觉得吧,读书还应该有其他作用,理想信念不敢妄谈,但至少也应该读出些道理来,读书明理嘛,读懂别人,读懂自己,这些都很重要,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太难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诚如左丘那样的读书人,读了这么多书,我发觉有些道理还不如山里人明白,读书真的能明理吗”? 张丽笑了笑,“读书人首先也是人嘛,是人就不会完美,你如果把他们看成神,当你发现他不完美的时候,就会很失落”。 “山民,你从山里到东海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你应该能发现城里的道理比山里的道理要复杂得多”。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所以,你想过没有,或许不是左丘不懂连山里人都懂的简单道理,也许是你没真正理解他的意思,或者是你还没读懂他”。 第209章 打到他听话为止 来自蒋钦的威胁彻底解除,酒吧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前几日酒吧的工作人员和保安们人心惶惶,生怕丢掉赖以生存的饭碗。现在,个个都松了口气,脸上都泛起轻松的笑容。 特别是手下的那一群小保安,高兴之余,对陆山民也是更加的信任,三三两两的聊天中,也更加坚定了跟着陆山民的决心。 曾经和左丘谈管理的时候,左丘说过,‘领导的权威并不是绝对来源于你所处的位置,而是源于你能给手下的员工带来多大的信任感和依赖感’。 走进酒吧,陆山民明显感觉得到那群小保安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往亮了很多。 还没走进办公室,周同就迎了上来。 “山民哥,有个叫胡明的,自称是胡惟庸的儿子,现在正在你办公室里”。 陆山民微微笑了一下,昨天胡惟庸给自己打电话,说是要把儿子安排到自己手下当保安,开始的时候想不通胡惟庸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后来才想明白,估计是蒙傲告诉了他自己已经找到背后那个人的事情之后,对自己产生了比较好的看法。对付完王大虎之后,胡惟庸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这次对付完蒋钦,看来胡惟庸是彻底信任了自己,有了和自己交好的想法。 想想刚接触胡惟庸的时候,那个时候,胡惟庸还只是把自己当成一颗纯粹的棋子,根本就没有当人看。短短几个月时间,他这样自视清高的读书人竟然开始把自己当成了朋友看,还真是始料未及。 走进办公室,这是陆山民第一次见胡明,二十岁左右,头发染成了金黄色,脖子上戴着看不出材质的项链,两只耳朵打着耳钉,手腕处有着陆山民看不懂的纹身,花花绿绿的t恤,到处是洞的牛子裤,嘴里叼着烟。此刻正坐在这间酒吧只有陆山民能坐的位置上,一脸不屑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觉得很是好笑,胡惟庸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都带着儒雅风范的读书人,他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一幅格格不入的样子。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走向胡明,在办公桌前停了下来。 “你做错位置了”。 胡明不屑的切了一声,“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回答他的话,面色变得有些冰冷,再次说道:“你做错位置了”。 “艹”胡明勃然大怒,“你他娘的不过是给我爸看门的一条狗,也敢在老子面前乱吠”。 陆山民冷笑了一下,“至少我还能给你爸看门,你呢,你除了惹是生非给他添麻烦还能为他做什么,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胡明气得脸色通红,一时间竟气得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场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当胡惟庸让他到酒吧干的时候,他兴奋得不得了,以前老爸一心想让他读书,连自己家的开的酒吧都从不让他进。 现在让他到酒吧跟着陆山民混,虽然表面上是跟着陆山民,可他是谁,是老板的儿子,是大少爷,陆山民还真敢管他不成,还不得唯唯诺诺的供他驱使。 这意味这什么,酒吧里的妞任由他泡,酒吧里的保安任由他驱使,俨然一副大哥大的形象,有了这帮力量,学校里那些跟他抢妞儿抢风头的混蛋,还不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哪想到一个给他们家打工的小保安头子,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陆山民,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能让你和你那帮小保安丢了饭碗”。 陆山民缓缓的走到胡明旁边,朝上抬了抬手,声音冰冷,“起来”。 胡明气愤得双拳紧握,还别说陆山民只是他眼中的一条看门狗,哪怕就是在学校和人干架,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嚣张。 胡明猛的一拍桌子,“陆山民,你别给脸不要脸”。 陆山民的眼神冰冷刺骨,这种眼神,哪怕是在学校的时候跟再狠的人打架,也没见到过这么冷的眼神,胡明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只大手已经袭了过来,只感觉对方力大无比,自己根本无法反抗,接下来整个人别陆山民举过了头顶。 “砰”,“啊”,胡明 被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浑身骨头像散架了般,疼痛难忍,整个人发出杀猪般的吼声。 门外的周同听到里面的动静,赶紧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满地打滚的胡明。不禁向陆山民投去担心的眼神,这人毕竟是胡惟庸的儿子,要是真得罪了,以后恐怕会有麻烦。 陆山民轻轻努了努嘴,示意周同出去。 周同看了看地上的胡明,低头出去,关上了门。 胡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大喊一声,就冲过去找陆山民拼命。 陆山民抬脚就是一个正踢,胡明整个人腾空而起,砰的一声重重的趴在地上。 陆山民淡淡的坐在位置上,“读不好书的人很多,不过并没有多大关系,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过,你连一个小保安也做不好的话,那你还真是个废物”。 这一次胡明挣扎了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没了刚才的桀骜不驯,虽然在学校打了不少架,但毕竟也还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学校里的争风吃醋打打闹闹都是义气之争,但面对陆山民,他感觉到了杀气,这股子连熊瞎子都能震慑住的杀气,让他感到不寒而栗,这个时候他才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多么的恐怖,之前丰满的理想,破碎得干干净净。 胡明的眼中尽是畏惧,转身就往外走,打定主意绝不会在陆山民这里当一个小保安。 门一打开,周同正站在门口。 陆山民大喝一声,“拦住他”。 周同不明所以,不过陆山民的命令,他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双手就把门堵得死死的。 胡明转身,吓得浑身颤抖,“陆山民,我已经认输,你还想干什么”? 陆山民只是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对周同说道:“以后就由你来带他”。 周同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胡明,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胡明可是老板的儿子,问道:“怎么带”? 陆山民眼神冰冷的看着胡明,冷哼一声,“不听话就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第210章 职业选手 来到彭曦的拳馆,和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带上护具,正准备上场的时候,彭曦一把拉住了陆山民。 “今天你不用上场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彭曦。 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听说过‘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吗?” 陆山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苏轼的《题西林壁》,语文课本上有这首诗”。 牟东云把陆山民拉着坐在看台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实战有实战的好处,旁观也有旁观的好处,今天你就老老实实的看一场高手对决,不比你亲自上场学到的少”。 彭曦也坐在旁边,说道:“别看老牟实战不行,对散打的理解还是很到位,他这句话说得没错”。 牟东云不满的哼了一声,“想当年,我还指点过你”。 彭曦憋了憋嘴,“还好意思吹,你就嘴上功夫还行,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让你一只手你也一样是手下败将”。 “你一个重量级的职业选手,好意思吗?要不是我去金融高专当体育老师,走职业路线,不见得比你差”。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牟老师,打不过就打不过,也没什么丢人的”。 牟东云气呼呼的看着陆山民,“你小子什么意思,你是谁的学生,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 彭曦得意的笑了笑,“还是山民懂道理,不像某些人死鸭子嘴硬”。 陆山民叹了口气,“彭教练,你一个打了十几年职业联赛的拳手,跟一个体育老师较劲儿有意思吗”。 彭曦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额,呵呵,呵呵”。 牟东云得意的嘿嘿一笑,“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陆山民问道,“你们还没说是哪两个高手对决呢”? 彭曦淡淡的说道:“一个当然是你熟悉的王晓楠,还有一个嘛,已经是职业选手了,也是从我这里走出去的学生,现在已经取得了二十八胜十五败的骄人战绩,这次是我专门把他请回来陪王晓楠练练的,下半年,我就正式准备让王晓楠进入职业联赛了”。 陆山民惊讶的哦了一声,“真正的职业选手,王晓楠会是他的对手吗”? 彭曦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要是你没来,王晓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经过这段时间你的磨砺,或许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其实是不是对手不重要,我是想让晓楠亲自感受一下职业联赛的氛围”。 “哦,他叫什么名字”? “牟益成”。 陆山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牟东云,“牟老师,是你的亲戚吗”? “亲戚你妹啊,姓牟就是亲戚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这个姓也太少了吧”。 牟东云翻了个白眼,“呆会儿好好看,这种级别的高手对决很难看到,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说着又对彭曦说道:“我在电视上看过他几场比赛,这个牟益成也算是散打界的 后起之秀了,真没想到曾经跟着你学过”。 彭曦不怀好意的看了牟东云一眼,“老牟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也别得意太早,你那破散打协会能不能保得住还真难说”。 牟东云打了个激灵,“你什么意思”? 彭曦笑了笑,“牟益成今年也会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 “什么”!!!!牟东云和陆山民两人异口同声。 牟东云心理阴影面积骤然变大,“这怎么可能,他一个职业选手,有什么理由和动机让他也来参加这个业余比赛,即便他能拿个冠军,也丝毫没有含金量”。 陆山民也同样的想法,一个在职业联赛成绩都还不错的选手,参加这样的比赛赢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彭曦瘪了瘪嘴,“什么动机?人家本来就是东海大学体育学院的大三学生,为东海大学的荣誉而战,有何不可”? 牟东云眉头紧皱,“王晓楠也是东海大学体育学院的,有他一个还不够吗”? 彭曦耸了耸肩,“嘿嘿,跟你们说实话吧,我私下问过牟益成,他其实是有个私人原因”。 牟东云和陆山民同时问道:“什么私人原因”? 彭曦看了看陆山民,“这个原因你们年轻人应该比较懂”。 陆山民茫然的看着彭曦,“我懂什么”? 彭曦嘿嘿一笑,“因为泡妞儿呗,听他说他喜欢上了东海大学的一个女生,但是那个女生说要他拿到一个冠军才答应跟他在一起,职业联赛嘛,他现在还拿不到冠军,刚好有这样一场大学生联赛,那还不是探囊取物”。 牟东云欲哭无泪,要是他的散打协会因为一个女生的一句话而不保,那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陆山民安慰的说道:“牟老师,你也别太担心,除去牟益成和王晓楠,不是还有个第三名,只要我拿到第三名,散打协会一样能保得住”。 牟东云苦笑着说道:“谁他娘的知道中途还会不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东海这么多大学,只要中途再杀出一个程咬金,老子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王晓楠一个人在擂台上做着热身运动,这是他第一场与职业联赛的选手对决,内心很是亢奋,这段时间与陆山民之间的对抗,与其说是他成全了陆山民,还不如说是陆山民成全了他,他非常的清楚,相比与以前,现在的实力提升了不是一点半点。 牟益成这个人他当然认识,同属体育学院,还是他的师兄,在整个东海大学体育学院被当成神一般的存在,也是散打系共同的偶像,虽然他的私生活有些混乱,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早就想和他切磋切磋,没想到今天就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么能叫他不激动。 坐在看台上,看着王晓楠亢奋的表情,陆山民就知道这个叫牟益成的人绝不简单,心里也有些迫不及待,很像看看真正的职业选手是个怎么样的水准。 “彭教练,那个叫牟益成的怎么还没来”? 彭曦抬手看了看时间,眉头微皱,“这臭小子,还是这副不可一世的臭脾气”。 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表面上看是耍大牌,实际上是给对手制造压力,同时也是一种自信,对于打擂台的选手来说,这种嚣张跋扈是一件好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要有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霸气”。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在众人的期盼中,牟益成终于姗姗而来。 一袭红色风衣,里面套着一件淡黄色休闲衬衣,裤子是淡蓝色修身裤,一双白色的休闲鞋,一副紫色的墨镜,三七分的漂移发型,五官立体,皮肤光滑。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看起来哪里像一个散打拳手,这根本就是电视里走出来的男明星嘛。 彭曦起身,哈哈大笑的走过去,两人来了个大大的熊抱,陆山民不禁想到,要是彭曦换成是一个妙龄少女,这个镜头,绝对比电影里的爱情片还唯美。 陆山民转头问牟东云,“他就是牟益成”? 牟东云点了点头,“嗯,就是他,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的比赛,别看他穿着打扮骚包,打起比赛来比谁都恨”。 陆山民啧啧称叹,喃喃自语道:“长得又帅,打架又恨,泡妞儿应该很容易吧,怎么会还有女生刁难他,非要他拿个冠军”。 牟东云也是一脸的无奈,“你问我,我问谁去,牟益成的花边新闻不少,我在体育报纸上看到他谈过的女朋友都有好几个,据说东海大学很多女生都是他的迷妹儿,巴心不得投怀送抱,那个女生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搭错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要,还非得跟我过不去,真他娘的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的钱”。 彭曦和牟益成寒暄了几句,带着牟益成与牟东云和陆山民打了个招呼,就去更衣室换衣服。 陆山民好奇的问道,“彭教练,他身上的肌肉看起来并不发达啊”? 彭曦笑了笑说道:“跟我比当然不算发达,不过呆会儿你就能看见”。 牟益成很快换好了衣服,上半身裸露着身躯,他并不是肌肉不发达,而是肌肉很结实,与自己有些类似,浑身腱子肉,但一点不显得累赘,所有肌肉匀称,线条流畅,虽然震撼力不如彭曦那身肌肉,但一看就是爆发力十足。 彭曦在一旁说道,“看到了吧,他与你的身体有些类似,表面上肌肉不发达,实际上是每一块肌肉都很结实,而且弹性很好,爆发力惊人。我曾经教他的时候听他说过,他家里也算是武术世家,不过是内家拳,实战能力不强,但养身的功效很好,他不仅爆发力很强,气息也很绵长,是个很有潜力的选手,不出三年,必能拿到一个全国冠军”。 陆山民愣了一下,除了周同,这是他第二次听说内家拳这类拳法。 看着台上的王晓楠,一脸的兴奋和紧张,陆山民不禁暗暗的有些替他担心,王晓楠一直有个理想,就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职业选手,这是他第一次与职业选手对战,如果胜了,能很大的鼓舞他的信心,如果败了,不知道会不会在他心里留下阴影。 第211章 擂台上只有敌人 牟东云说得没错,擂台下的观看,反而能看得更加清楚。两人的攻防转变,空档的寻找,时间差的准确把握,在台下能看得更清楚。 与王晓楠实战这么久,陆山民对王晓楠的打法很是熟悉,他的打法凶狠,技术老练,节奏把握非常好,与他打了这么久,几乎每一个回合都处在他的节奏调动之下。 牟益成,这个看起来随意散漫肌肉不算太发达的人,带上拳套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眼神狠,打法狠,骨子里从内到外都散发着狠劲儿,比王晓楠还要狠,就像一头嗜血的恶狼般狠。 他的拳很快,不管是实招还是虚招都坚决果断,两人一开打,王晓楠几乎就处在了下风。 他的技术比王晓楠还要好,每一拳每一脚都最大限度的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才打了一个回合,王晓楠已经被打中三拳,而他,轻轻松松的格挡躲避过了王晓楠所有的攻击。 牟东云在一旁解说道:“注意看他的步法,用心去感受其中的节奏”。 进入第二个回合,陆山民着重注意牟益成的步法。 垫步上前,滑步后退,自由的游走,交叉步的虚实结合,仅仅是步法的转变,就已经掌握了这场比赛的节奏。 王晓楠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无论怎么进攻,对方就像能提前判断一样,及时的躲开或者格挡开,而自己完全掌握不到对方什么时候会进攻,会已怎样的方式进攻,整个擂台完全处于被对方控制当中。 王晓楠直拳虚晃一招,右手摆拳突袭,牟益成像是提前知道一样,根本没有理会王晓楠的直拳,在摆拳未到之时的时间差,一记直拳打来,王晓楠只得放弃摆拳回防,牟益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垫步猛冲,左手勾拳直袭下颚,王晓楠大惊,赶紧后退。这一退之下,刚好露出了一个高边腿进攻的空档。 王晓楠暗叫糟糕,一记势大力沉的高边腿已经袭来,砰,头部结实的挨了一脚,身体重心不稳,直接被这一脚逼到了擂台的角落,脑袋嗡嗡作响,一下子失去了听觉和判断。 牟益成紧接着一个正踢,把王晓楠彻底困在了角落,整个人犹如猛虎下山,拳脚如暴风雨般击打在王晓楠身上。 王晓楠只得下意识弯腰抱头,护住身上的主要部位。 牟益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双铁拳砰砰的打在王晓楠身上。 陆山民眉头紧皱,看了看彭曦,彭曦的脸色也不太好。 “彭教练,只是切磋而已,用得着这么狠吗”? 彭曦苦笑了一下,“每一个拳手都应该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哪怕不是正式比赛,只要王晓楠没有倒下或者投降认输,牟益成就可以打下去。” 陆山民咬了咬牙,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砰”,连续重击之下,王晓楠终于防守不住,一记勾拳狠狠的打中他的下颚,整个人直愣愣的倒在了擂台上。与此同时,第二回合的结束的钟声也响了起来。 王晓楠满脸红肿 ,牙齿出血,旁边的工作人员递上一瓶矿泉水。王晓楠喝进嘴里咕噜两声吐出来,里面全是血。 陆山民走到角落处,有些担心的问道:“晓楠,你没事吧”。 王晓楠回头咧嘴一笑,整张脸都有些变型,“没事,还抗得住”。 “只是切磋而已,差不多就行了吧”。 王晓楠摇了摇头,“与职业选手的实战对抗,这种机会很难得,我要尽力多打几个回合”。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晓楠,下一回合试着进攻他的中路,按照自己的节奏打,不要被他的步法扰乱了你的攻防节奏”。 王晓楠点了点头,“我试试,不过不会那么容易的”。 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加油”。 回到看台上,牟东云问道,“你刚才对王晓楠说什么”? “我让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打,试着直接进攻中路,牟益成控制了整场比赛的节奏,技术又比王晓楠好,我觉得王晓楠没有必要跟他拼技术,直接回归到本能最原始的打法,说不定效果更好”。 彭曦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王晓楠在技术和控场能力上都不如牟益成,所以就没有必要在这两点上去争高低,唯有完全回归自己的打法,才有一线希望”。 “彭教练,你也认为王晓楠应该改变打法”。 彭曦摇了摇头,“如果晓楠不听你的话,或许还能坚持到打完五个回合,如果他听了你的话,或许下一个回合他就会被ko”。 “啊”?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彭曦。 第三个回合开始,王晓楠果然有了变化,不再跟着牟益成的步法节奏打,不管对方怎么变化,只管坚持自己,直接凶猛的攻击中路,直接打乱了牟益成的节奏步法。 “砰砰砰”,王晓楠中路一套组合拳猛攻,牟益成抬臂格挡,王晓楠毫不停歇,一记大摆拳逼退牟益成一步,这还是两人战斗以来,第一次逼得牟益成后退一步。 “砰”,一记边腿踢中牟益成腰部。 连续的进攻,王晓楠有些气短,牟益成抓住空档一拳打向王晓楠面部。 王晓楠脑中飞快闪过陆山民的打法,直接放弃躲闪和格挡,任由对方的拳头打向自己的面部,与此同时,左手一个摆拳也打向牟益成的面部。 “砰砰”,两人脸上个中一拳。 牟益成被这一拳打的有些蒙,同时也打出了火,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方式以拳换拳。 两人各退一步,这还是两人对战以来,第一次受到重击,牟益成俊朗的脸上闪现出诡异狰狞的笑容,自己一个职业联赛的后起之秀,竟然被一个业余选手打了一拳重击,在他看来这是天大的耻辱。 王晓楠之前就受到了不少重击,抗击打能力和反应能力大大下降。后退之下,还立足未稳,就看见对方已经逼近,下意识赶紧抱拳护头,可惜已经晚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劈挂腿狠狠砸在他的肩部。 王晓楠本已体力不济,闷哼一声半跪了下去。 “ 砰”。一记边腿啪的一声踢到半跪着的王晓楠脸上。 王晓楠应声而倒,再也爬不起来。 陆山民赶紧朝擂台跑去,心里满是怒火,这最后一脚完全没有必要踢出,王晓楠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最后一脚正中面门,说不定会对王晓楠造成极大的后遗症。 陆山民刚跑上擂台,牟益成又朝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晓楠身上踢了一脚。 陆山民胸中怒火燃烧,低吼一声,猛的朝牟益成撞过去,直接把牟益成撞开。 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杀气,“你还有没有人性”。 牟益成看了一眼来人,满脸的鄙夷。 陆山民恨得咬牙切齿,“他是你东海大学的师弟,你也下得了手”。 牟益成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陆山民,“擂台上只有敌人”。 陆山民近乎咆哮的吼道:“我要跟你打一场”。 牟益成哈哈大笑,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以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有资格跟我打”。 这个时候,彭曦和牟东云,还有拳馆请的医务人员也赶到了擂台。 彭曦眼中也尽是不满,虽然擂台上没有谦让一说,但毕竟只是切磋,下这么重的死手,也实在是有些过了。 彭曦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去看看晓楠怎么样吧”。说着又淡淡的看了一眼牟益成,“去更衣室洗个澡吧”。 牟益成也看出了彭曦眼中的不满,不过他并不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曾经彭曦教过他,以他的狂傲,压根儿就不可能来这里陪一个业余选手打一场实战。 噗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牙套,牟益成大摇大摆的走下了擂台。 陆山民双目通红,要不是彭曦此刻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臂,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暴揍他一顿。 王晓楠满脸是血,整张脸已经不成人形,医务人员处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陆山民看得心痛无比,有些自责的说道:“对不起,要不是我瞎出主意,你不会伤得这么重”。 王晓楠挣扎着坐起来,脑袋感觉天旋地转,深吸了几口气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该谢谢你,至少我找我回了勇气”,说着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你没看见吗,我刚才打中了一击重拳”。 陆山民点了点头,现在才明白彭曦说的的话,改变打法虽然有一线希望,但同时给自己却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危险。 王晓楠被抬进医务室处理伤口。 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别大惊小怪,职业赛场上比这要残酷得多,甚至打死人的事情都发生过”。 陆山民满脸愤恨,“那牟益成也太过分了”。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得没错,‘擂台上只有敌人’,没有这股子坚定的信念和狠劲儿,他也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陆山民冷哼一声,“晓楠最好没什么事儿,否则我绝不轻易放过他”。 第212章 我找你有什么事呢 送走了王晓楠,陆山民把满身的愤怒发泄到沙袋上。 不远处的彭曦露出了一丝笑容。 牟东云瘪了瘪嘴,“你的学生被打得这么惨,你还笑得出来”? 彭曦皱了皱眉头,“米国的拳王泰森连对手的耳朵都敢咬,这又算得了什么”。说着指了指擂台,能在这个地方站在顶端的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 牟东云点了点头,“以你的实力,当初要是能更狠一点,说不定还真能拿个冠军,可惜啊”。 彭曦笑了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能够做到无情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 牟东云呵呵一笑,“所以冠军也才只有一个”。 彭曦看向疯狂击打沙袋的陆山民,“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儿”。 牟东云看了看陆山民,“你是说这件事儿说不定能促成陆山民答应你参加职业联赛”? 彭曦嘿嘿一笑,“他现在估计很想打败牟益成,而唯一能打败牟益成的地方,就是职业联赛的擂台上”。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彭曦这么乐观,他接触陆山民的时间更长一些,也更了解陆山民。陆山民有时候很听话,你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有时候又很固执己见,他认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你别高兴得太早,要是他在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就打败了牟益成呢”? 彭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牟东云,“你觉得可能吗”? 牟东云淡淡的说道:“你想过没有,虽然陆山民不是王晓楠的对手,但是要是第三回合上场的是陆山民,而不是王晓楠,结果会怎么样”? 彭曦愣了一下,一下子明白了牟东云的意思,在惯性思维下,陆山民打不过王晓楠,王晓楠打不过牟益成,那么陆山民自然更加打不过牟益成,但是这里面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陆山民逆天的身体素质,要是刚才第三回合上场的是陆山民,以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会被这么轻易的ko掉吗。 在完全不知道陆山民逆天抗击打能力的情况下,牟益成会和正常人的想法一样,自以为能轻松搞定陆山民,这种很正常的轻敌,是否会给陆山民留下 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还真难说。 彭曦思考了半天,摇了摇头,觉得陆山民还是不可能赢,毕竟两者的技术差距摆在那里。 “第三个回合如果是陆山民上,或许不会被ko掉,但是想赢依然不可能,除非他能出其不意的ko掉牟益成,否则打满五个回合,按点数算的话,陆山民还是必输”。 牟东云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陆山民必输,只是应该不会像王晓楠那样输得那么惨而已。 牟东云叹了口气,问道,“老彭,你说如果没有这个擂台,放到街头上生死相搏,最后死的那个人会是谁”? 彭曦愣了一下,打了一辈子擂台,他没想过这种情况,仔细思考了半天,“如果没有这个擂台的规则,陆山民和牟益成捉对厮杀,还真说不清楚谁会先倒下”。 牟东云点了点头,“陆山民不止一次问我散打是不是最强的武术,其实,下了这个擂台,散打或许真不是最强的武术”。 彭曦皱头紧皱,“你想说明什么”? 牟东云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说你别得意太早,以我对陆山民的了解,他是不会跟你去参加全国职业散打联赛的”。 打了一上午沙袋,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愤懑,陆山民去洗澡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和彭曦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回家。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陆山民无比惊讶的走过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 叶梓萱呵呵一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来找你啊”。 “啊”?陆山民更加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叶梓萱得意的笑了笑,“你忘了我学什么的吗?我可是学数学的”。 陆山民满脸的茫然,不过还好知道她是个思维无比跳跃的女孩儿。 “这跟数学有什么关系”? 叶梓萱歪着脑袋笑了笑,“边走边告诉你”。 “你知道整数分解吗”? “当然知道,小学生都知道”。 “那4这个整数有几种分解法”。 陆山民边走边想道:“有五种,分别是(1,1,1,1),(2,2),(0,4),(1,1,2), (1,3)”。 叶梓萱嘿嘿一笑,“那要是100呢,有多少种分解法”? “啊”,陆山民一脸茫然,“这个,大概会有好几千种吧”。 叶梓萱做了个调皮的鬼脸,“有204226种”。 “啊”?陆山民一脸的不可置信。 “哈哈,不可思议吧”。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这跟你找到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所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信息就是一个整数,你在金帝酒吧的时候说你学过散打,上次又说你在民生西路当酒吧的保安经理”。 “然后我就在百度上查了一下百汇区所有的散打拳馆,一共有18家”。 “那你怎么确定我在这家”? “你打架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是在一家普通拳馆学的,这家拳馆的老板是以前很知名的一个职业选手退役后创立的,你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家拳馆”。 “啊?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梓萱噘了噘嘴,“你还真笨也,问问度娘不就知道了”。 陆山民一脸茫然,“谁是度娘”? 叶梓萱叹了口气,“你没用过电脑,没上过网”? 陆山民摇了摇头,“山里没有这些东西”。 叶梓萱惊讶的看着陆山民,愣了一下,咯咯咯的娇笑起来,“寝室的同学都说我很脱离社会,没想到还有一个比我更脱离社会的人,嗯,有机会我得让她们见见你,看看他们还说不说我不食人间烟火”。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找我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弄得这么复杂”? 叶梓萱呵呵一笑,“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智商挺高的,不过情商似乎很有问题。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梓萱愣了一下,想了半天,嘟着嘴说道:“对啊,我找你有什么事呢”? 第213章 女人天生就会做饭 陆山民很是无语,“你不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吧”? 叶梓萱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像还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到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这个一脸呆萌的美女,“还有这种事儿”? 叶梓萱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经常干这种事儿”。 陆山民也算是开眼界了,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下午我还要学习”。 叶梓萱好奇的问道:“学习?你不是山野村民吗?你学习什么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山野村民就不能学习吗”? 叶梓萱一脸的好奇,“我还以为山野村民要么就是在山里跟动物住在一起,要么就是在城里搬砖或者像你这样在酒吧里当保安,这些东西也需要学习吗”? 叶梓萱眼神很干净,脸上的表情也一本正经,否则陆山民真会以为她在故意歧视山里人。 陆山民有些哭笑不得,“我在学习数学”。 “啊”?叶梓萱本已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两只小手捂住嘴巴,一副惊讶得像看到外星人的表情,“你们山里人也会数学”? 陆山民满头黑线,实在无语得很,随口说道:“山里人连衣服都不穿”。 这一次叶梓萱反倒一点惊讶都没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哦,是不是像动物世界里那些野人那样,用树叶当衣服”。 陆山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梓萱,“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寝室的室友为什么说你不食人间烟火了”。 叶梓萱一本正经的问道:“为什么”? 陆山民一脸的苦逼,“因为你太伤人自尊了”。 两人走到公交站,陆山民问道,“我坐公车回去,你是开车还是有人来接你”。 叶梓萱正喃喃自语,一脸的疑惑,“伤人自尊,我什么时候伤到你自尊了”。 公交车进站,陆山民没有理会这个不可理喻的女孩 儿,赶紧就上了车。 刚坐下,发现叶梓萱也上了车,一脸笑呵呵的坐在陆山民身旁。 “你怎么也上来了,这是去民生西路的车”? “呵呵,你刚才不是说要学习数学吗?我也是学数学的,正好可以和你探讨探讨,学校里的教授都太笨了,一点不好玩儿”。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们学校里的教授肯定不喜欢你”。 叶梓萱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亮,兴奋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真聪明”。 陆山民一阵无语,“人家堂堂东海大学的教授,被你说成笨蛋,能喜欢你吗”? 叶梓萱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嘟着嘴摇了摇头,“但是他们的确是笨蛋嘛”。 来到民生西路,叶梓萱惊喜得像个三岁的小女孩儿,蹦蹦跳跳的看个不停。 “陆山民,这个地方好有趣,你看,那边有画糖人的”,说着拉着陆山民赶紧走到画糖人的小摊前,一脸的兴奋,“我要这个,还要这个,还有这个”。 从民生西路回出租屋的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叶梓萱手里拿满了糖人,糖葫芦,还有一些一看就是假货的串珠,手链,不仅是叶梓萱,就连陆山民身上都挂得满满当当。 来到出租屋楼下,陆山民问道:“你确定要上去”? 叶梓萱肯定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不上去”。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梓萱,这女孩儿也太单纯了,真不知道以她这样的身份,她父母怎么会这么放心把她放出来,“我们才见过两次面,你就敢进入陌生的人的家”。 叶梓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我跟你说过我有慧眼灵根,我看得出你不是个坏人”。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仔细看了一下,在人群中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上次听曾雅倩说叶梓萱的家人把她保护得很好,不让她参与家族中的任何事情,甚至有意屏蔽掉家族和商业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希望叶梓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对于这一点陆山民也能够理解,毕竟 这样的豪门尔虞我诈太多,亲身经历过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免于这些烦恼也是可以理解。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过度的保护,才导致了叶梓萱的情商甚至还不如很多普通人。 但以叶梓萱的身份,叶家至少也要派几个暗中保护的保镖跟随吧,但是以陆山民的洞察能力,竟然感觉不到周围有任何暗中保护叶梓萱的保镖,这也太不符合常理吧。 难道叶梓萱真有什么慧眼灵根,能够分辨出好人坏人,足以自保。这也太玄乎了吧。也许叶梓萱天生对人的好坏有种直觉,但是要遇到真正别有用心的人想欺骗她,以她的情商,绝对是被卖了还会帮别人数钱的那种人。 打开门,走进出租屋,陆山民再一次被叶梓萱打击得体无完肤。 “哇,这就是你的家,太小了,还没有我家亚妮的猪窝大”。 “哇,这地板也太没有品味儿了,黑乎乎的没有半点美感”。 “哇,这茶几都掉漆了,我还以为我家那张黄花梨茶几已经够丑的了,没想到还有更丑的”。 陆山民没有理他,走到左丘紧闭的房门前,侧耳倾听,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里面敲打键盘的声音,左丘应该在屋子里。 叶梓萱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的坏笑,“屋里有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 “女人”? 陆山民满头黑线,“是个男人”。 叶梓萱嘟了嘟嘴,“那你一副贼贼兮兮的样子”。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你还没吃午饭吧,我去随便弄点”。 叶梓萱赶紧跑过去,“我去我去,做饭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女人做,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合适”。 不待陆山民反应过来,叶梓萱已经跑进了厨房。 陆山民愣愣的站在原地,过了半晌问道,:“你确定你会做饭”? 厨房里传出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放心吧,我妈妈说女人天生就会做饭,你等着,很快”。 第214章 加油 叶梓萱所言不虚,确实很快。 过了也就十分钟左右,就见她小心翼翼的端着两盒桶装方便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做的饭”?陆山民一脸无语的看着叶梓萱。 叶梓萱呵呵一笑,小心的把方便面放到茶几上,两手在耳垂处捏了捏,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你已经很有口福了”。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吃方便面,而是端起方便面走到了左丘的门前,停顿了片刻,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左丘的声音。 “我,陆山民”。 过了半晌,里面没传出声音,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次是真把左丘给得罪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左丘的房门打开。 陆山民高兴的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左丘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方便面,不待陆山民开口,“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陆山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倍感尴尬。 坐在沙发上的叶梓萱咯咯直笑,捂着嘴笑得前仆后仰。 陆山民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一脸的郁闷“很好笑吗”? 叶梓萱一边笑一边点头,“嗯,真的很好笑,你这朋友真好玩儿”。 陆山民看了眼左丘的房门,心神摇摆不定,暗叹读书人还真是小气。 叶梓萱笑着把她的那一盒方便面递给陆山民,“你先吃,我再去泡一桶”。 两人在坐在沙发上呼呼的吃着方便面。 叶梓萱吃得津津有味儿,看上去比吃山珍海味还满足。 一边吃一边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方便面不都是一个味儿吗”? 叶梓萱满足的喝了一口汤,“爸妈不让我吃方便面,我已经很久没吃了,真好吃”。 “陆山民”。 “嗯”? “在酒吧当保安好玩儿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普通人眼里挣钱生存的职业,在她看来只是好玩儿与不好玩儿那么简单。 “还行吧,能够填饱肚子”。 “酒吧里有很多女孩儿,你是不是经常在那里泡妞儿啊”? “咳咳咳咳”,一口辣椒吸进喉咙,陆山民差点没被噎死。 叶梓萱很体贴的拍着陆山民的后背,“不就是泡妞儿嘛,你这么激动干嘛”。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陆山民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才总算缓过气来。 “我,我说大、大小姐,你说话不要这么雷人好不好”。 叶梓萱一脸的茫然,“我的话很雷人吗”? 陆山民顺了口气说道:“就没有人说过你情商很低吗”? 叶梓萱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她们说我很像《生活大爆炸》里的谢尔顿,说我的智商和情商成反比”。 “《生活大爆炸》?什么东西”? 叶梓萱一边吃一边说道:“一部美剧,讲一群高智商人的搞笑故事,很搞笑,呵呵,不过我觉得她们说得不对,我觉得 我情商挺高的”。 陆山民瘪了瘪嘴,“你自我感觉还挺好的”。 叶梓萱嘻嘻一笑,吃了一口方便面,含混不清的问道:“你为什么到东海来啊”? 陆山民已经习惯了叶梓萱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往往毫无征兆的从一个话题跳跃到另外一个话题。 “我来看看”。 叶梓萱像个好奇的小女生,好奇的看着陆山民,“看什么啊”? “看看这里的人,看看这里的房子,看看这里的大学”。 “那你看到了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到了”。 “那好看吗”? 陆山民喝了口汤,“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叶梓萱毫无觉悟的又跳跃到另一个问题,:“山里好玩儿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脸上闪现出一抹忧伤,不知不觉离开马嘴村已经大半年了,爷爷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回去恐怕已经物是人非了。没想到这次的离开竟然是和爷爷的诀别。不知道小妮子现在过得怎么样,跟着老神棍学习武术,也不知道有什么进展,现在爷爷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忍不住道东海来找自己。 “喂”,叶梓萱伸手在陆山民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陆山民摇了摇头,继续吃面,“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老家的一些人和事”。 叶梓萱嘻嘻一笑,“你这个样子,特别像我想外公的时候,我也好久没见到外公了,每次想他的时候,我也会像你一样愣愣的发呆”。 “呵呵,想了就去看看呗,我想外公的时候就会打个飞的过去看他”。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爷爷说不把这条路走踏实,不让我回去看他”。 “咦,你是不是他亲孙子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她的话。 曾雅倩曾经说过,叶梓萱的爸爸这边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豪门,叶家的企业一直很低调,其实力也远称不上豪门,比曾家的浩瀚集团,海家的海天集团要差得远。但是她外公一家据说是在天京也很了不得的人物。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你外公是干什么的”? “嗯,我外公以前是当兵的,现在退休了,没事在家里种种花,写写字,是个很无聊的老头儿”。 “哦”,陆山民没有继续再问。。 叶梓萱笑着说道:“提起我外公,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平静的人”。 “是吗”? “嗯,其他人提起外公的时候,一个个都坐得笔直,脸上连笑容都不会有,战战兢兢的样子非常可笑”。 陆山民看了眼叶梓萱,看来她外公确实不是一般人,难怪连陈洋这样的富二代都对她毕恭毕敬,连曾雅倩都说这个女孩儿是个得罪不起的人。 “嘿嘿,陆山民,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我外公,我有一种直觉,我外公肯定会喜欢你”。 “呵呵”,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这女孩儿还真是天真烂漫,哪有随便带一个男人回家见长辈的道理。 “哦,对了,你在东海大学听说过一个叫牟 益成的人没有”。 “牟益成”?叶梓萱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是个坏人”。 陆山民好奇的问道:“你认识他”? 叶梓萱小鸡嘬米的点头,“他曾经追过我,天天到教室门口等我,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怀好意”。 “她追过你”?陆山民觉得这也太巧了吧,听说东海大学好几万人,很多学生到毕业都根本见不上一面,难道说牟益成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就是为了叶梓萱。 见陆山民一脸惊讶的表情,叶梓萱自豪的挺了挺胸脯,得意的说道:“怎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可是东海大学的校花,追我的男生可以绕着东海大学围城好几圈”。 陆山民转头看着叶梓萱,皮肤白若凝脂,樱桃小嘴娇小可爱,眼睛明亮得像宝石一样,眼神清澈如一汪清泉,胸前虽然算不得很壮观,却也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诱人的曲线,的确是个相貌身材俱佳的绝色美女。 被陆山民一直看着,叶梓萱脸上闪过一抹殷红,娇羞的喃喃低语,“你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陆山民干咳了一声,尴尬的转过头,吃了一口方便面,问道:“他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不会是为了你吧”? 叶梓萱一脸纳闷儿,“什么为了我,他那个人很讨厌,每次来找我都会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说着张牙舞爪的挥了挥小拳头,“我骂人可厉害了,后来可能是被我骂怕了,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 陆山民哦了一声,看来促使牟益成参加比赛的是另有其人,陆山民看了眼叶梓萱,心想,牟益成知难而退,多半是叶家的人警告过他吧,只是这个单纯的女孩儿,到现在还以为是她自己的能耐。 “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坏人”? 叶梓萱呵呵一笑,“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只要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说着“咦”了一声,两只手紧紧的抱在胸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想干坏事儿,好恶心”。 说着还做了个害怕的表情,“我听同学聊到过他,说他在我们学校泡过好多女孩子,还有好几个堕过胎,真可怕”。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眼露凶光,狠狠的说道,“真是个人渣”。 “嗯嗯嗯”,叶梓萱连连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他就是个人渣,我就不明白寝室里的那几个室友为什么还把他当偶像崇拜,恨不得主动投怀送抱”。 说着又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过节”? 陆山民双拳不自觉的握紧,“我早晚会把他打趴下”。 叶梓萱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哦,是不是因为你喜欢的女孩子被他欺负了,你要找他报仇”。 陆山民无语的看了一眼叶梓萱,“你的思维也太发散了吧”。 叶梓萱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我们同仇敌忾,你打架这么厉害,一定能把他打趴下”。说着还举起小拳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加油”。 第215章 保持适当的距离 左丘的聪明才智让陆山民第一次见识到聪明人是个什么样子,他总能在错综复杂的情况中,把所有事情都条理清晰的罗列出来,并从中找到关键的线索,推理出隐藏的部分,并最终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能把所有流程都流畅完美的展现出来,就像完美的解答出一道数学题那样。 到东海以来,一直都认为,左丘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那一类人。 叶梓萱的出现,完全颠覆了陆山民对聪明的认知,那些错综复杂的奥数题,她只需要扫一眼,完全不需要用纸笔分析计算,仅仅是扫一眼就能得出答案。哪怕是一些计算量非常大的计算,不出一秒她就能直接给出结果,运算速度比计算器还快。哪怕是左丘都需要思考半天的难题,她也能毫不犹豫的一口说出答案。 这个看起来单纯可爱,甚至有点二的女孩儿,她所展现出来的聪明,让陆山民完全无法理解,简直是神乎其技。 刚开始看她解题的时候只以为她是聪明,随着她随便翻,随口说答案,渐渐觉得她是天才,越到后面,越发现她是天才中的天才,直到最后陆山民真怀疑她拥有超能力。 陆山民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梓萱,这已经远远超乎了他对聪明的认知。 “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梓萱得意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对数字很敏感,只要看一下,答案就会自动浮现在脑海里”。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确实是难以置信的事情,长这么大从来没想到过这世界上还有这样恐怖的人,难怪她会说东海大学的教授都是些笨蛋,这也太逆天了。 叶梓萱呵呵娇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偶像更厉害”。 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梓萱,“还有比你更厉害的”? “当然”,叶梓萱兴奋的说道:“我的偶像是拉马努金”。 “拉马努金是谁”? “他是个印度数学家,他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印度人,就是那个开挂的民族”? 叶梓萱点了点头,“拉马努金就是个开挂的人,你要学习数学的话,就应该了解一下这个彻底开了挂的数学家”。 说道这位拉马努金,叶梓萱异常激动,满眼都是小星星。陆山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一类人存在,他们智商超出了普通人太多太多,就像是以上帝的视角在看芸芸众生一样。 拉马努金没有受过正规的高等数学教育,大部分数学知识都是靠自学,10岁就凭自己的力量算出了赤道的长度,那个时候自己还在上小学,也就加减乘除学得比较好。 12岁就自学龙内的《平面三角学》,里面包括了复数、对数、π值计算、级数求和,并且还独自推导出了欧拉公式。这些东西陆山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15岁就看了卡尔的《纯粹和应用数 学基本结果概要》,里面有5000多个复杂的数学公式,没有证明过程,他只需要扫一眼就能浮现出证明过程。 他在有限的32年的生命中,写出了3900多个数学公式,但是大多数都没有证明过程,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证明,但是他无比的坚信这些公式都是对的。 他宣称这是晚上做梦的时候女神纳玛姬莉告诉他的。这些没有证明,直接冒出来的复杂公式,当时最著名的数学家都无法证明。 到目前过去近100年时间,其中一部分才被证明,甚至被应用到黑洞理论。还有一部分还在被现在的数学家们努力证明。 有可能是慧极必伤,也有可能是天机泄露得太多,这位神一样的人物,在32岁那年就被他的女神带走了。 再次看向叶梓萱,陆山民没有了那种不耐烦的感觉,这女孩儿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就像她说的那位开挂的印度数学家一样,她的大脑或许与普通人的构造大不相同。 叶梓萱看到陆山民一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咧嘴得意的笑道:“我外公就说我是拉马努金那样的人,厉害吧”。 叶梓萱的表现打破了陆山民固有的思维,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他们都真真切切的存在。 自从这两天和左丘产生分歧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也因此积压了不少不理解的数学知识,在叶梓萱的帮助下,都轻松搞定,比跟着左丘学习的效率还提高了很多倍。 叶梓萱也很高兴,她历来都是很热心的人,以前也常常给同学讲题,不过由于她的思维太跳跃,绝大多数人根本听不懂她的思路,甚至有些解题步奏连老师都看不懂。久而久之除了对她打着别样主意的男生之外,再也没有人会请教她。 陆山民能够听懂她的解题思路,虽然思维往往会慢半拍,但基本上能跟上她的节奏,这让她感到非常高兴,觉得陆山民不仅仅是个好人,还是一个跟她有着共同语言的人。 见识了叶梓萱的智商,陆山民多少有些担心,如果东海大学的学生都是这么聪明,那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学,都无法赶上他们。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不适合学数学”。 叶梓萱激动的摇头,“当然不是,你比东海大学那帮同学聪明多了,他们连我讲的题都听不懂”。 说着还赞赏的摸了摸陆山民的头,“你能听懂我的讲题思路,说明你的智商跟我的差距还不是远得无法沟通”。 “哦”,陆山民松了口气,他现在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个看似傻白甜的女孩儿。 “你的意思是说,东海大学的那些高材生智商都没你高”? 叶梓萱嘿嘿一笑,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陆山民,“也没你高”。 陆山民激动的说道“真的”? 叶梓萱呵呵一笑:“当然是真的,你要是跟他们一样蠢,我才不会跟你玩儿”。 陆山民傻呵呵的一笑,彻底放心了下来,“那就好” 。 “你刚才说的那个拉马努金真有这个人”?陆山民还是有一点点怀疑,毕竟太神奇了,有点像听神话故事。 “当然是真的,我有一本关于他的书,叫《知无涯者》,下次我带给你,同名电影也有,那部电影我看了好几遍,每次都看得我眼泪汪汪”。 “啊”?“一个数学家的故事你也能看哭”? 叶梓萱耸了耸肩,“他是个天才,但是他很可怜”。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天才还可怜”?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的身体不好,感情上也备受挫折,是个可怜的天才”。 整个下午,叶梓萱除了给陆山民解答数学题之外,还讲了很多数学方面的常识,知道了欧拉、高斯、傅里叶、黎曼这些数学牛人,还知道在数学领域有个最高奖叫菲尔兹奖。这些知识极大的提高了陆山民对数学的了解和兴趣,原来自己学习的很多数学知识,就是这些牛人创造的。 讲到数学,陆山民发现叶梓萱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从傻白甜直接化身为了光芒四射的智慧女神。整个人身上的那股傻乎乎的气质完全不见,变成一个让人仰望的知性美女。 两人聊了一个下午都还意犹未尽,角色从叶梓萱是十万个为什么,变成了陆山民成了十万个为什么。直到天色渐黑,两人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一个下午。 叶梓萱今天很是高兴,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常常没有时间陪她聊天,在学校又由于她长得很漂亮,又不太会聊天,和寝室的室友话都很少。像今天这样能和一个人聊一下午,让她的内心很是满足。 天色渐晚,外面已经亮起了灯光,叶梓萱才终于起身告辞。 陆山民问道:“需不需要我送送你”。 叶梓萱心里闪过一丝小小的激动,不过碍于女孩子的矜持,隐晦的说道:“虽然我是个路痴,但是我想我应该还是能找到回去的路”。 “哦”陆山民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叶梓萱不满的嘟了嘟嘴,还真是个榆木疙瘩,还好意思说我情商低,比我的情商还低,连女孩子说反话都听不出来。 楼道里,叶梓萱一步三回头,不过始终没有看见陆山民跟出来,心里不禁感到非常的委屈。 走下楼,站在楼底下,呆呆的等了半天,陆山民还是没有下来。 叶梓萱站在楼下,对着三楼的窗户张牙舞爪的做了个鬼脸,心里暗暗生气,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委屈的跺了跺脚,才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陆山民从窗户探出头,见叶梓萱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心里才松了口气。曾雅倩上次把自己带到金帝酒吧,目的就是让他接触这些富二代,所以不管是陈洋还是叶梓萱,都要接触。事实也证明,接触这些人确实能开阔他的眼界,也有助于了解更高一层级的世界。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最好还是要与这个女孩儿保持适当的距离。 第216章 瞎出头 胡惟庸低头看着报纸,右手夹着香烟。淡淡的说道:“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去酒吧上班”? 胡明从茶几上拿起胡惟庸的烟,抽出一根点燃,“爸,我还是想去上学”。 “你不是说学校没什么可学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想上学了”? 胡明弹了弹烟灰,笑着说道:“爸,蓝筹酒吧和月色酒吧好歹也是咱家的产业,有空你还是多去看看”。 胡惟庸抬起头,看着鼻青脸肿的胡明,呵呵一笑,“怎么,酒吧有什么事儿吗”? 胡明一屁股做到胡惟庸身边,“爸,你再不去啊,酒吧就变成了陆山民的私田了,你不知道,陆山民在酒吧无法无天,完全不把你当回事儿”。 胡惟庸斜眼看着胡明,“就因为他打了你”。 胡明嘿嘿一笑,“爸,打我是小事儿,现在酒吧里不仅保安听他的,就连酒吧里的员工都只知道陆山民不知道你,他要是在酒吧里偷偷摸摸的挖咱们家墙角可就亏大了”。 胡惟庸呵呵一笑,“你这是跑来当秦侩了”。 胡明哎哟一声说道:“爸,你说的是什么话,酒吧是你的也是我的,我当什么秦侩啊,何况他陆山民压根儿也不是岳飞啊”。 胡惟庸抖了抖报纸,“别在我面前煽风点火,你小子还嫩得很,赶紧收拾上班去”。 胡明往旁边一挪,“不去”。 胡惟庸皱了皱眉头,“真不去”。 胡明咬紧牙关,“打死也不去”。 胡惟庸嘿嘿一笑,“那我就打电话叫陆山民来请你去。” 胡明吓得赶紧拉住胡惟庸的手,要是陆山民亲自来,还不得再打自己一顿。赶紧哀求的说道:“爸,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你看我的英俊的脸蛋,还有身上的淤青,你就这么狠心看见自己的儿子被别人虐待”。 胡惟庸叹了口气,“儿啊,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教育好你,你以为我不汗颜嘛,自己的生的儿子还要让别人来 管教,想起来就觉得丢人啊”。 见劝不动胡惟庸,胡明赌咒发誓的说道:“爸,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成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胡惟庸笑着点了点头,“好啊,那你以后就白天上学,晚上去酒吧上班吧”。 “爸”!!! 胡明面若死灰,“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胡惟庸抬手看了看手表,“我劝你还是早点去上班,我听说陆山民很反感手下的员工迟到”。 胡明欲哭无泪,垂头丧气的朝门口走去。 胡惟庸接着说道:“别想着逃跑,除非你永远不回家,否则陆山民早晚会找到你,到时候你缺胳膊少腿儿的被抬回家,当爸的会心疼的”。 胡明双腿抖了一下,心如死灰,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含着泪朝民生西路跑去。 皇朝ktv,张莹莹一进门就笑脸盈盈,就像见到了亲爹一样亲。 “哎哟,陈大少,真是想死你了,自从你上次来之后,我天天都在想你”。 陈洋哈哈大笑,一掌拍在张莹莹丰腴的翘臀上,“我也想死你了”。 说着一双眯眯眼紧紧的盯着张莹莹半露的酥胸,“要不要就在这里干一炮”。 张莹莹娇滴滴的拍了陈洋的大腿,心里早已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虽然陈洋的一身肥肉让她恶心的想吐,但依然笑得花枝乱颤,“陈大少真会说笑,我一个半老徐娘,哪你入得了你的法眼”。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禁得住炮轰的,那些娇嫩的小花儿,可承受不住我这尊大炮”。 张莹莹心里不禁暗自鄙视,胖成这样还大炮,打着手电筒能不能找到还两说。 “陈大少要是喜欢重口味儿的,我马上给你找两个,觉得能接得住您的炮弹”。 “哈哈哈哈,”陈洋点燃一根烟,吐出烟圈,“那就不必了,今天我是来找你的”。 张莹莹心里一阵恶心,这死胖子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要是一般的顾客,大不了叫保安轰出去 ,但这个胖子的穿着谈吐,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在没有调查清楚对方身份之前,还真不敢随便乱动。 “陈大少这可为难我了,我是妈咪,手下几十个人等着我安排吃饭呢,我可抽不开身”。 陈洋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拍在桌子上,“耽搁不了你多久,你也别怕我吃了你,我问几个问题就走”。 张莹莹愣了一下,这人不是皇朝ktv的常客,和自己也不熟,他能有什么问题要问。 张莹莹笑呵呵的问道:“不知陈大少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洋的小眼睛微微睁开,“给我讲讲陆山民这个人吧”。 张莹莹愣了一下,惊讶的问道:“你们不是朋友吗”? 陈洋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用管,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们之前就认识,讲讲你看到的陆山民吧”。 看了眼茶几上厚厚的一叠钱,虽然这点钱对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但眼前这人如此豪气,好好培养一下,以后定会成为皇朝ktv的大客户,这种大客户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张莹莹从开始第一次见到陆山民,到陆山民欠下皇朝酒吧ktv五万块钱,到金胖子为了报复他买通刘强要废了他的手脚,然后陆山民又在玫瑰酒吧大战十几个保安,后来又单枪匹马收拾金胖子,一直到陆山民还上五万块钱,把她所知道关于陆山民的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 陈洋听得津津有味儿,淡淡问道:“他真能一个人打十几个人”? 张莹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这一段也只是听陈然提起过,“这个我就没有亲眼见到过,不过应该是真的,否则他现在就不能还四肢健全的活蹦乱跳了”。 陈洋深吸一口烟,陷入沉思之中,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一个山野村民,有头脑,有勇气,还这么能打,还真是不简单啊”。 张莹莹呵呵一笑,“也没什么不简单,那小子就是个刺头儿,喜欢瞎出头,说话还粗鄙,早晚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第217章 弯弯腰,不丢人 《乌合之众》,是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创作的社会心理学著作,在书中,勒庞阐述了群体以及群体心理的特征,指出了当个人是一个孤立的个体时,他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化特征,而当这个人融入了群体后,他的所有个性都会被这个群体所淹没,他的思想立刻就会被群体的思想所取代。 而当一个群体存在时,个人理性所发挥的作用将是令人绝望的徒劳。这就像众人皆醉我独醒,醒的那个人往往被醉的一群人看成是异类,反而被认为是醉的那一个人。 这本书是从左丘那里拿来的,这段时间,在酒吧里,没有什么事的时候,陆山民会翻看左丘非常推崇的两本书,一本是《传习录》,一本就是手上的这本《乌合之众》,一本是华夏本土哲学,一本是近代西方心里学。前者讲述如何进行内在的自我修养和自身潜力的自我挖掘,强调的是心既是宇宙。后者则恰恰相反的论述了作为人处在群体之中,个人的盲目从众,以及个人在群体中自我意识的渺小。 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角描述人与社会的关系,陆山民看得内心颇为震动,以他有限的社会经历,还无法将两者有效的融合统一起来。陆山民甚至怀疑左丘是故意用这两本书把自己的脑子搞混。 周同敲开了办公室门。 “山民哥,没打扰你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有什么事”? “胡明来了”。 陆山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眉头皱了皱,“他迟到了一个小时”。 周同点了点头,一脸的无奈,“山民哥,他要是以后经常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带手下的人啊,学好不容易,学坏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以前怎么处理迟到的人”。 “当然是先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严重的还要踹他几脚,然后扣工资,这种歪风邪气不处理,以后还怎么管理其他人”。 陆山民笑了笑,“既然你知道怎么做,干嘛还一脸为难”。 周同一副憋屈的样子,“山民哥,他毕竟是老板的儿子”。 陆山民摇了摇头,“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听话就打,打到他听话为止”。 周同依然一脸为难,“山民哥,说是这么说,可是、、、”。 陆山民合上书,“去把他叫进来”。 胡明战战兢兢的走进陆山民的办公室,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嚣张跋扈,在学校里与那些小混混打打闹闹跟本无法与陆山民这样经历过生死的人相提并论。 不待陆山民说话,胡明自觉的抢先说道:“今天有点堵车”。 陆山民起身,缓缓的走向胡明。 胡明不自觉的后退,浑身的疼痛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散,战战兢兢的问道:“陆山民,你想干嘛”。 砰,陆山民抬脚就是一脚把胡明踹倒在沙发上。 一旁的周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可是老板的儿子啊,就这么话都不说一句就给踹翻了。虽然昨天已 经知道陆山民揍了胡明一顿,但毕竟没有亲眼看见。 周同也算是比较了解陆山民了,平时对大家都平易近人,并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但对胡明这个老板的公子,周同怎么感觉陆山民是在故意挑刺儿打他一样。可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是老板的儿子,这个理由也太荒唐了吧。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胡明,“在这间酒吧,还没有一个人敢直呼我的名字”。 胡明蜷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人是个暴力狂,是个惹不起的疯子。 自小生活优越,胡明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吞吞吐吐的说道:“山民哥,我错了”。 陆山民冷笑一声,“错在哪里”? “我,我,我不该迟到,我发誓,我再也不敢迟到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才是民生西路三家酒吧的老大,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陆山民面若冰霜,冷冷的盯着胡明,声音冰冷,“你有几个爹”? “啊”?不仅胡明莫名其妙,就连周同都完全搞不清陆山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胡明脑袋飞快运转,他不相信陆山民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肯定另有深意,可是又惊又怕之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竟然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陆山民大喝一声,震得胡明浑身一抖,赶紧收起了哭声。 “我问你有几个爹”?陆山民声音提高八度再次问道。 “一个爹,我只有胡惟庸一个爹”。胡明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硬是没敢哭出来。 陆山民冷哼一声,“记住,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爹,不是所有人都由着你胡来”。 胡明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咬着嘴唇狠狠的点了点头。 陆山民转身坐回椅子上,摆了摆手,“出去干活儿吧”。 胡明如获大赦,赶紧起身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陆山民冰冷的面容立刻恢复到朴实的微笑,“周同,看见了吧,以后就这样管教他”。 周同朝陆山民比起大拇指,“山民哥,以后我哪怕喝醉了也不扶墙,就服你”。 陆山民笑了笑,“要不是胡惟庸的默许,我也不会这样对胡明”。陆山民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狡诈唯利是图如胡惟庸这样的人,对自己儿子也是护犊情深啊”。 周同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胡惟庸默许你这么做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也是没有办法了吧,否则也不会被逼到这一步,把儿子送到我这里来管教”。 周同呵呵一笑,“这也说明胡惟庸信任你,相信你能教好他儿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是啊,胡惟庸这样商人只相信他自己,这次能得到他的信任确实不容易,所以不狠点,怎么对得起他的信任呢”。 周同笑着点头,“能得到山民哥的亲自栽培,这也算是这小子的运气”。 陆山民笑了笑,不禁想到爷爷, 想到那个毫无记忆的父亲,“哪来那么多的运气,要不是他爸是胡惟庸,他顶多也还只是个学校里的小混混,说不定毕业证都拿不到,毕业后工作都找不到,归根结底还是有个好爹”。 周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歉意,“山民哥,这些日子我从没放弃过寻找阮玉,不过毫无进展”。 提到阮玉,陆山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想到那晚海东青的一拳,自己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更恐怖的是这个女人手里掌握的财富和力量,就连东海的豪门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见陆山民脸色不是很好,周同以为是对他的办事能力不满意。赶紧说道:“山民哥,我一定加大力度查找”。 陆山民摇了摇头,阮玉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说明她现在心里根本就不想见到任何人,包括自己。也许她正静静的躲在某个角落的舔舐伤口,伤口不愈合,找到了又如何。 “算了吧,别找了,该出现的时候,她自然会出现,我相信她有一天会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个时候,也许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她”。 周同满脸的歉意,“山民哥”?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用自责,东海这么大,她又是有意躲起来,找不到不怪你”。 今天陆山民没有像往常一样提早回去,自从和左丘闹了矛盾,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儿。 酒吧关了门,不知不觉走到了午夜烧烤店。 烧烤店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客人,林大海开了两瓶啤酒和陆山民喝了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喝酒。 林大海吩咐张忠辉烤了一些烧烤,两人闲聊着喝了起来。 “山民啊,最近心情不太好”? 陆山民笑了笑,“海叔,你的眼神儿还是那么好”。 “哈哈哈,开玩笑,我林大海好歹也在东海混了几十年,什么人见过,什么事儿没见过,我只要拿眼睛一瞟,就知道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 陆山民呵呵傻笑,回想起刚到东海时的情形,除去其他不说,在烧烤店日子是过得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那海叔你看出了什么”? 林大海呵呵一笑,“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不是感情上的事儿”。 陆山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海叔真是目光如炬,差不多吧,是朋友之间产生了一些分歧”。 林大海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们对事物的看法完全不一样,这样还不算大吗”? 林大海一脸轻松的说道:“你也知道我的生存法则,‘只要能弯腰活着,绝不挺直腰杆儿去死’”,说着拿起一串烧烤,“我就觉得这烧烤不好吃,但是张忠辉那臭小子还自我感觉良好得很,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忍了,谁叫他便宜,要是去请别人,起码得多付出一两千的工资”。 林大海和陆山民碰了碰酒杯,“更何况那人是你朋友,弯弯腰,不丢人”。 第218章 半夜鬼叫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北宋大家张载的横渠四句,一直是左丘博览群书,勠力上进源源不绝的动力。 十年寒窗。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不缺聪明才智的天赋,不缺理想信仰的支撑,何等的意气风发。 五年从政。雄心万丈,仗剑挑灯,山上山下,夙夜为兴,五蕴会所,觥筹交错,笔过之处,万丈高楼平地起,何等的激荡人心。 郎才女貌。花前月下,黄昏院落,恓恓惶惶,酒醒时,往事愁肠,那堪永夜,明月空床,问砧声捣,蛩声细,漏声长。那场持续十年风流佳话,说淡了就淡了,说散了就散了。 弃政从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情冷暖,落魄收场,把最初的理被糟蹋得干干净净。 从此以后。筚路蓝缕藏春风,深埋身名于西路,忘了吗,忘不掉,放了吗,只是放纵而已。 爱情,没被爱伤过,哪知爱为何物。 读书,没被书迷茫过,又何敢自称是读书人。 一介山民,不懂这其中的迷茫,自然也就看不见遮眼的迷雾,乱拳之中,却恰中心怀。 左丘静静的坐在电脑桌前,看着空空荡荡的相框,喃喃自语‘读书是把双刃剑,未伤人,先伤己’。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左丘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打开门,陆山民正一脸傻笑的看着他,手里还提着打包的烧烤。 左丘暗自苦笑,读了这么多年书,除了学会了读书人的矫揉做作,酸腐小气,还剩下些什么呢,连一个山野村民都不如。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而笑。 “哇,这烧烤真好吃,”左丘坐在凳子上狼吞虎咽,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斯文。 “哇,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烧烤”。 陆山民看着左丘吃得满脸 油污,呵呵傻笑。 “这是我烤的”。 左丘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小子真像一座永远挖不完的宝藏,处处给人惊喜啊”。 “呵呵,你要是喜欢吃的话,我以后有空还可以烤给你吃”。 左丘感动的看着陆山民,满嘴油污的说道:“我喜欢”。 看着左丘深情的眼神,陆山民浑身不自在,“额,额,我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太对”。 左丘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这气氛太好了,很温馨,很温暖,我好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陆山民尴尬的指了指左丘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是一样的”。 左丘凝视的眼神停在陆山民身上,“不,我们不一样,你高大威猛,你坚强勇敢,你让人感到很温暖,就像家的感觉”。 “咳咳咳咳”,陆山民往旁边挪了挪了,“我,我是说我们都是一样,都是男人”。 左丘点了点头,“我知道”,说完又开始埋头狼吞虎噎的对付手里的烧烤。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这两天没吃好吗”? 左丘嘴里包着烤肉,“这两天你没给我做饭,我都吃的方便面”。 陆山民扫视了一眼左丘满屋子的书,想到《传习录》扉页上的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突然莫名感到有些同情左丘。 “左丘,我今天把《传习录》看完了”。 “嗯”。 “王阳明出身官宦世家,父亲王华更是状元出身,何等的显赫门第”。 “‘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如月。若人有眼大如天,还见山高月更圆’,11岁就能做出这样的诗,那是何等的天纵奇才。” “12岁的时候,就将成为圣人作为人生第一等事,何等的壮志凌云。15岁试马居庸关,17岁论道铁柱宫,何等的风流潇洒”。 “两次落榜,没有丝毫懊恼沮丧,坦言‘你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 “三十岁才勉强中了个二甲 进士,官场稚嫩的他也只是在工部和刑部打打杂,哪怕抱负难以施展,仍然喊出‘岂有邪魅迷正人’。” “遭陷入狱,发配龙场,家里人都已经以为他死了,而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开始”。 “龙场三年悟道,一朝顿悟,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心学的理念天下皆知”。 “赣州剿匪,杀尽三省匪徒,突袭南昌,以老弱残兵大败宁王,立下不世之功”。 左丘静静的嚼着烤肉,满嘴的辛酸。 陆山民笑了笑,傻呵呵的笑道:“我没有你聪明,从这本《传习录》中也没有读出什么大道理,但我看到了王阳明的言行中处处透着的乐观,不管处于何种境地,他都是一个最真实的自己”。 “以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为了等待时机捕获猎物,常常会趴在草丛中几个小时。我想做事也一样,做大事的人虽然不能缺少志气,但是也得等待时机”。 左丘咽下烤肉,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读了这么多年书,这些道理他岂会不懂,可是真的懂了吗?这番道理从一个山野村民嘴里说出来,其声音之大,其道理之深,振聋发聩。原来有些道理圣人讲不出的效果,一个山野村民倒是效果倍加。 要是在以前,以读书人的自尊心,他一定会大骂陆山民懂个球,但是现在,这一刻,他才发现真正读懂了书,万物皆有理,万人亦皆有理。 不是读书人清高,而是清高的压根儿就不是读书人。 左丘放声大笑,读了这么多年书,原来此刻才真正算得上是个读书人了。 左丘放肆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在屋子里回荡,震得陆山民耳朵嗡嗡作响。但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噪音,反而内心一阵舒畅,陆山民第一次决定左丘的笑声一点不猥琐,而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砰砰砰”,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随之传来张丽愤怒的声音。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半夜鬼叫个什么”。 第219章 我有这么优秀? 张丽愤怒的声音打断了左丘放肆的笑声,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左丘拿起桌子上空荡荡的相框,自言自语。 “曾经,这个相框里有一张照片,一张很美的照片”。 “她漂亮吗”? 左丘含笑点了点头,“很漂亮,不比你那位富家千金差”。 说着顺手把相框扔进了垃圾桶,苦笑着说道:“不说她了”。 陆山民没有追问,对于左丘来说,那肯定是段美秒却充满痛苦的回忆。 左丘打开电脑,点开一则新闻,“你过来看看”。 陆山民凑近屏幕,屏幕上赫然一行标题“百汇区安监局监察二科科长涉嫌受贿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 对于黄亮的下场,陆山民没有半点同情,只是不太明白左丘给他看这则新闻的意图是什么。 左丘问道:“你知道我刚开到这个新闻时候的心情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左丘笑着说道:“我高兴得拍案叫好”。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怪我举报黄亮了吗”? 左丘呵呵一笑,“山民,我是想告诉你我并没有读书读得是非不分,我打心眼儿里也憎恶这样的人,黄亮能够伏法我很高兴”。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那晚说你懦弱没骨气也只是气话,你别当真”。 左丘笑了笑,“你并没有完全说错,说我懦弱的人不只你一个,只是一直以来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但读书人的气节,我从来都没丢过,这一点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承认”。 左丘接着说道:“黄亮这样的老鼠屎不止一颗,而是一个群体,你现在还只是遇到一个黄亮,也还只是几家酒吧的保安头子而已,所以你没有深刻的体会,如果你以后走到一定的程度,难免会遇到这样一群的黄亮。” 左丘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我不是让你屈从于这些黄亮,自古以来仗剑游侠仅凭一时之快,看似英雄风流,实际上下场都不会太好”。 左丘问道:“消灭一个黄亮与消灭十个黄亮相比,你选哪一个”? “当然是选消灭十个黄亮”。 左丘点了点头,“消灭一个黄亮凭一股意气就足够了,但是要消灭十个百个黄亮,仅凭一时意气是不够的。” “那天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举报了黄亮,而是你太过于意气用事,要想消灭敌人,必须得先保存自己,只有自己先活下来,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消灭更多的敌人”。 左丘问道,“你想想看,你现在顶多也就消灭了一个黄亮,如果是曾家或者海家那样的豪门出手,他们又能消灭多少黄亮”?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左丘笑了笑,“山民,你上次说意识到要想养活手下的人,不能困于民生西路三家酒吧,这种想法是对的,一旦你开公司也好,或者朝着更广的世界进发也好,你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黄亮,你如果还带着固有的任侠气质,你是走不远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是我错怪你了”。 左丘笑了笑,“你也不必自责,嫉恶如仇不算错,如果世人个个都嫉恶如仇,黄亮那样的人也就无处遁形了”。 陆山民笑了笑,“以后我做事情会尽量多考虑全面一点”。 左丘点了点头,“山民,一直以来,你都是按照你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做事,说白了就是你都是凭着你的本能和直觉做决定。人能够按照自我而活,率性潇洒是一种难得的境界。但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够完全为自己而活呢?以前你是一个人,这样做也不会影响到别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唐飞周同他们,还是你手下的二十多个保安,都靠着你吃饭”。 说着顿了顿,左丘怔怔的盯着陆山民,“还有我”。 陆山民迎接这左丘的目光,他的眼神中带着期望,隐隐还带着一丝恳求。左丘说得对,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按着自己的本能行事,只要无愧天地,无违本心,想到什么就去做,确实没有太多去考虑对身边的人会带来什么影响。 左丘看着陆山民,问道,“陆山民,我能相信你吗”? 陆山民看着左丘,他的眼睛很亮,就像在黑夜中看到一丝曙光,他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这位大才子在自己身上看到曙光。 左丘继续问道,“你能带我打怪升级重回巅峰找回心中的理想吗”? 陆山民突然感到心头一阵沉重,一种被人看作救命稻草的沉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背负上他人命运的责任。 左丘再一次声音带着颤抖的问道,“你能带我飞吗”? 陆山民咬了咬牙,“我只是个山野村民而已,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能带你飞”。 “因为你有读书人的气节,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怯懦,读书是把双刃剑,读得越多想法越多,甚至会裹足不前,而你不一样,你有着坚定的信念。” 陆山民眉头紧皱,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而已,能有什么资格背负上别人的命运。 沉默了半天,陆山民摇了摇头,“对不起,不是我不愿意背负责任,是我现在根本就不认为我能帮到你什么,假如真有那么 一天我能带着你飞,我自然不会丢下你,至于现在,我还是想一步步走好眼前的路”。 左丘苦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不过也有着一丝惊喜,不管在任何时候,陆山民都完全没有狂妄自大的高估他自己,没有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没有信口开河的轻言承诺,这又何尝不是更值得信任的表现。 左丘点了点头,笑了笑,“好,这就让时间来说明吧”。 接着又说道:“接下来我们谈谈正事吧,你上次说想扩大业务范围,摆脱被胡惟庸和罗兴掐住喉咙的困局,有什么想法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知道从何入手,前两天胡惟庸才把他儿子送到我手下,看来对我的信任进一步升级,接下来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应该不会轻易对付我”。 左丘说道:“未雨绸缪总不是错,等到时候真遇到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一样可以把你赶出两家酒吧,主动权始终都在人家手里”。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好办法”? “去找罗兴”。 “罗兴”?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找他干嘛”? “要走出民生西路,当然得从民生西路外的人着手,罗兴在整个百汇区黑白两道都算有些脸面的人,只要他愿意帮你,拓展业务轻而易举”。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他一定会帮我吗”。 “罗兴为什么给你三成股份?他这个人不一样,他明白一个道理‘对有潜力的人广撒网,广结缘’,三成玫瑰酒吧的股份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当随便丢点钱而已。这次你成功拿下蒋钦,他会对你更加另眼相看,只要你开口,道理和给你三成股份一样,只要不是太麻烦的事情,举手之劳换来你的好感和感恩,何乐而不为”。 陆山民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去”。 左丘淡淡道:“先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越心急去求他,你欠他的情就越多,就等这个月去送账本的时候随口提一提就成,最好是让他主动提出,这样欠他的就最少”。 “嗯”。 左丘接着说道:“今天到家里来那个女孩儿不是一般人吧”。 陆山民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左丘,“你怎么知道”。 左丘咳嗽了一声,当然不会告诉陆山民今天下午贴着门缝偷听两人讲话的事情。 “我拿方便面的时候看见了一眼,长得这么漂亮,当然不是一般人”。 陆山民也没有多想,淡淡的说道:“没错,这个女孩儿的家世不简单”。 左丘嘿嘿一笑,“我看是你这小子不简单吧,这样的人你也能碰见”。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偶然碰见的,是雅倩有意让我接触到的,另外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叫陈洋的跟我走得也稍微近一些”。 左丘笑了笑,“曾雅倩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陆山民问道,“你说我接触这些人真的有用吗”? 左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是一点用都没有,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走到与他们接近的位置的时候,就有用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毕竟和他们差距太大,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左丘看着陆山民说道:“你要记住一点,在你没有成长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遇到任何难事都不要求助这些人,一方面除开他们家族的背景,他们个人并不能真正的帮到你什么,他们家族也不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山野小子出力。另一方面,还是那句话,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打一只苍蝇,找只苍蝇拍就够了,没有必要去找一门大炮,成本太高,风险太大”。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我知道,说到底我与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接触,连朋友都谈不上,更别说谈利益”。 左丘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你刚才说胡惟庸把他儿子放到你那里让他跟着你混,你打算教”。 陆山民正准备说话,左丘抬手阻止,一副装逼的说道“让我来分析一下你是怎么做的”。 陆山民瘪了瘪嘴,左丘的老毛病果然还是改不了,帅不过三秒啊。 左丘摇头晃脑的说道:“下策,恭维讨好,把他当大爷供着。中策,各行其是,只要不影响酒吧工作就行。上策,循循善诱,教他规矩”。 说完笑着问道:“你选的是哪一策”?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先打了一顿,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左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电脑桌上,朝陆山民举起大拇指,“上上策”。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指了指门口。 左丘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待会儿又把张丽招惹了过来。 轻声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你起码有我三分之一的聪明了”。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儿,还真是帅不过三秒,真是本性难移。 “比我聪明的不止你一个左丘,比你左丘聪明的人也大有人在”。 左丘切了一声,“不可能,除了那些已经作古了的牛人,现实中还有谁比我聪明”。 陆山民实在看不惯左丘装逼的样子,走到客厅拿起那本周芊芊的奥数书递给左丘。 “这上面的任何一个题,有人不需要任何计算,只需要扫一眼就能得出 答案”。 左丘愣了一下,今天下午也只是贴着门缝偷听了陆山民和那个女孩儿的前面一部分谈话,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贴着门缝偷听一下午,所以后面两人的谈话并不知道。 “这不可能,扫一下找到思路还差不多,扫一眼能得到答案,她又不是神”。 看见左丘吃瘪的样子,陆山民嘿嘿一笑,“你听说过拉马努金吗”? 左丘点了点头,“当然,那个开了挂的印度阿三,到处宣扬他的数学灵感来自他的神,泄露天机太多,32岁就被他的神给带走了,”。 左丘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孩儿就是拉马努金似的人物”。 陆山民点了点头,“虽然没有那么恐怖,但应该就属于那一类人”。 左丘惊讶得长大嘴巴,半天才啧啧称叹道,“豪门子弟,逆天天赋,真他娘的命好”。 陆山民也有同感,“聪明的脑袋,富裕的家庭,漂亮的脸蛋,除了情商低了点之外,还真是占尽了所有的好处。” 左丘摇了摇头,“我不是说她命好,我是说你命好”。 “啊”?“我”?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豪门子弟跟你关系再好,最后也逃不过家族利益的束缚,这个女孩儿的天赋可以说已经超越了一般家族利益的存在,她是自身天赋异禀,跟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她会带你飞”。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要获得她的好感,和她成为朋友,说不定以后会给你带来天大的好处”。 陆山民仍然不明白,“什么天大的好处”? “名望,这个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它的作用在某些地方比钱还管用,你想想看,如果有朝一日她成了一个闻名遐迩的数学家之类的存在,你会怎么样”?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会怎么样”? 左丘激动的说道,“你傻啊,你跟她学过数学,还跟她一起讨论过数学,到时候你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她的名声,哪怕是那些豪门都要高看你一眼,这种学术上的成名可比那些电影明星要有含金量得多,说不定就连曾家那样的存在都不敢再小瞧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让我借一个女人的光,暂且不说她什么时候能成名,即便成名,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要去借助一个女人出名,丢不丢人”。 左丘嘿嘿一笑,“我不管你丢不丢人,以后高中的数学就由她来教你,我反正不教你了”。 “左丘,你这样可不行,我们可是说好了的”。 “切,你还说好教我书法呢,你什么时候又教过我”。 “你要是敢不教,我就不给你发工资”。 “你要是不给我发工资,你以后的事情就别来问我”。 陆山民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低下头,不禁想打曾雅倩,不知道她在米国怎么样了,她对自己感情自己又岂会看不见,要是真和叶梓萱走得太近,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左丘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别怕,这个女孩儿是曾雅倩介绍你认识的,你只要管住胯下的玩意儿,曾雅倩是不会有意见的”。 顿了顿又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打算和曾雅倩走下去,如果要走下去的话,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困难有多大,和这个女孩儿接触,其实也算是帮曾雅倩拉了一个大大的助手,曾雅倩那个女孩儿聪明得很,为什么故意介绍一些富二代给你认识?除了是能让你从他们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之外,帮她争取到一两个助力的想法也不是没有”。 陆山民不满的看了看左丘,“你瞎猜什么啊,要拉助力她出马不是更好,我一个山野村民,凭什么能和他们交好”。 左丘瘪了瘪嘴,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啊,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曾雅倩能够看上你,为什么我堂堂天京大学的高材生愿意辅助你,为什么你能斗过王大虎,为什么唐飞对你死心塌地,为什么现在连胡惟庸这样的势利眼都开始把你当朋友”? “山民,你是当局者迷啊,曾雅倩敢把你带进那个圈子,说明她跟我左丘一样有眼光,她相信你能吸引她,自然也能吸引那个圈子里的其他人”。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左丘,“我有这么优秀”?!! 左丘低着头思索了半天,“也许你并是多么优秀,但是你却能吸引一批优秀的人聚集在你身边”。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盯着左丘,“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而已”。 左丘嘿嘿一笑,淡淡的盯着陆山民,心想,你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你有一个洞察世事人心,饱读诗书的爷爷,他的那几幅字处处透着大智慧,这样的爷爷教出来的孙子岂会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你有着十几年的书法练习熏陶出来的坚毅心性;你还有一副远超山里猎人的体魄。所有的这一切,就像是经过精心计划培养出来的。普通的山野村民,瞒得过其他人甚至包括陆山民自己,但还瞒不过我左丘。 左丘非常的好奇,脑海中闪过转瞬即逝的一道念头,陆山民真的只是一介山野村民出生吗?他背后是否隐藏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 第220章 被爱情冲昏头脑 近200平米的客厅,玄关处供奉着一尊近一米高,整块黄花梨原木雕刻而成的神像。神像头戴冕旒,手持灯笼,身披黄袍,面容庄严而不失慈悲。 神像正上方是纯金打造的二十四字道号,上书:辅兜昭孝纯正灵应孚济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普济天妃。 陈震点燃一炷香,高高举过头顶,无比虔诚的念念有词,“弟子陈震,千恩万谢,感念妈祖娘娘这些年的保佑,弟子铭记在心,请天妃娘娘继续庇护我陈家,庇护老爷子留下来的基业,我陈家必将世世代代,每日早晚诚心供奉您”。 陈震插上香,跪在蒲团上,无比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大厅正中央,三米长的白玉石桌上,一艘与白玉石桌子同等长度的多桅平底尖头帆船模型异常耀眼。 陈家是土生土长的东海人,和大多数土生土长的东海人一样,祖上都是渔民。祖祖辈辈都是靠海吃海,对大海的情节深入骨髓。 到陈震父亲这一代,开始了海洋运输,那个年代海洋运输还不允许私人涉足,陈震的父亲硬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偷偷运输,说白了就是走私。 那个年代,国内货物奇缺,永远是供小于求,也就是那个时候陈家积累了第一桶金。马克思说过,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挺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陈家的发迹完美诠释了资本家的本性,当然那个时候也不止陈家一家干这掉脑袋的活儿,只不过是其他人确实都掉了脑袋,只有少数人笑道了最后,陈家就是这少数人之一。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陈家老爷子敏锐的嗅到了其中金钱的味道儿,走私挣的第一桶金正好派上用场,在风向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果断下注成立了东海第一家远洋运输公司,摇身一变,从一个走私分子变成了第一批尝鲜的民营企业家。 以陈家老爷子九死尚能求得一生的智慧,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兼并,成功跻身东海船王的宝座。 直到他死去,这个船王的位置依然传到了儿子陈震身上。 创业难,守业更难,陈震接手远洋之后,每日如坐针毡,时代不一样了,每一个时代都有他的使命。这几年的经济发展眼花缭乱,不仅仅是他,很多传统行业的大佬都看不太懂。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比如海家、曾家、孟家、郝家,这些家族在以前哪个不是要在陈家面前低头,特别是海家,当年海中天起步的时候,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穷酸小子,曾经不止一次到陈家请教老爷子。可是现在,最近五年,这些家族已经能和陈家平起平坐,甚至有着隐隐超越的势头,这如何能让他不着急。 “好不容易早点回家,就别琢磨了,安安稳稳的喝杯茶吧”。陈震的老婆方云端着茶放到茶几上。 陈震揉了揉额头,笑了笑,拍了拍犹如怀胎十月的大肚子,坐在了沙发上。 “好好好”。 陈震喝了口茶,“洋子还没回来”? 提到儿子,方云眉头微皱,“不到凌晨一两点他会回来吗?你们爷俩儿一个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一个没有老公没有儿子的寡妇”。 陈震歉意的笑了笑,抓住方云的手,“云云啊,操持这个家,辛苦你了”。 方云瘪了瘪嘴,“我有什么辛苦的,豪宅豪车,金银首饰,连做饭都有保姆,我只是缺了个老公和儿子而已”。 “呵呵呵,”陈震抚摸着老婆的手,还是那么的白嫩丝滑,“在等几年,等洋子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就天天陪你”。 方云翻了个白眼儿,“那你还是多干几年吧,我可不想洋子成为下一个你”。 “呵呵,那是洋子的责任,他推不掉,也不能推”。 方云眼眶微红,这些年来,她是亲眼的看到“船王”两个字有多重,深深的压得老公白了发,驼了背。 “阿震,我们现在不愁吃不愁喝,钱多得几辈子都用不完,我不想看到洋子过得那么辛苦”。 陈震笑了笑,“我也不想,但是你也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要是在我手上丢了“船王”两个字,咱俩百年之后见到老爷子,你说他会怎么做”。 方云噗嗤一笑,“老爷子肯定会扒掉你的裤子,当着阎王爷的面抽你的光屁股”。 房门打开,陈洋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了客厅。 “哟,你们老两口羞不羞,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光屁股”。 方云把手从陈震手里抽出来,呸了一声,“你小子活腻了,敢打趣老娘”。 “嘿嘿”,陈洋笑眯眯的坐到方云身边,“老娘不老,恰似十八岁的小娘”。 方云抬手拍向陈洋胖乎乎的脸,动作很慢,下手更轻,实则碰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抚摸。 方云对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很了解 ,两人今天都这么早回来,肯定是约好有事情要谈。 起身淡淡的说道:“你们慢慢聊,我要去睡了”。 陈洋笑眯眯的拉着方云的手,“方云同志,我一回来你就走,不地道啊”。 方云拍开陈洋胖乎乎的手,“小滑头,老娘明天一早约了麻将,才懒得理你们两个大胖子”。 方云走后,陈震转着手里茶杯,看了一眼陈洋。 “洋子,你也该减减肥了”。 陈洋递给陈震一根烟,替他点燃,然后自己也点燃一根。两父子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阿震,你别光说我,看看你的大肚子,都快生了”。 陈震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说你不是我生的都没人相信”。 陈洋叹了口气,“哎,我妈身材这么苗条,长得也如花似玉,我怎么就偏偏像你,害得我现在泡妞儿都特困难”。 陈震笑呵呵的搂着陈洋的肩膀,“别担心,你看我这么胖,还不是把你妈泡到手了”。 两个大胖子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惬意的享受着难得的父子之情。 “说说正事儿吧”,陈震率先说道。“造船厂那边的实习还习惯吧”。 “不就是造个船,还能难倒我这个青华的高材生”。 陈震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很有自信,除了胖了点,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在同辈中都算是佼佼者。 “上个星期郝有钱请我吃了一顿饭,呵呵,这个平时一向豪放潇洒的土财主,那天愁眉苦脸得比死了爹还忧伤,一见面就拉着我的一把鼻子一把泪,别提有多别扭”。 “嘿嘿,所以你应该庆幸生了我这个好儿子,否则你会比死了爹娘还忧伤”。 “哈哈哈,”陈震得意的放声大笑,“生个好儿子就是好啊,哪怕苦点累点也有想头,郝有钱现在估计想死的心都有”。 陈洋眯着眼睛笑道:“郝有钱是不是托你让我劝郝伟到他的珠宝公司上班”? 陈震点了点头,“没错,你那个好基友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放着东海‘珠宝大王’太子爷的宝座不坐,非要去当什么律师,郝有钱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打下的珠宝王国,这小子硬是不愿意接手,你说他能不愁眉苦脸吗”? 陈洋和郝伟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在青华大学期间还小有名声,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人称“青华双贱”,一个在哲学课上能把教授骂晕,一个能把情敌骂得吐血。而且两人的心态出奇的好,老教授在台上气得满脸通红,瞳孔放大,陈洋还能笑嘻嘻的问道:“教授,你怎么脸红来了。”然后自问自答的说道:“哦,我知道了。”指着前排的女生说道:“教授你是看到那位女同学那对波涛汹涌的山峰害羞了吗”?老教授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比起陈洋,郝伟也不遑多让,和情敌大骂两个小时,创造青华历史上骂架最长时间的记录,那场空前的骂架在青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开始那小子骂得很起劲,郝伟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不许走。”那小子以为郝伟要去操家伙干架,气势上就有些胆颤了。本想逃跑,但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在旁边,又不愿失了男子气概。硬着头皮站在那里等。 五分钟过后,只见郝伟搬来一根凳子,手里捧着茶杯。郝伟坐下之后,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刚才好像聊到你妈了,继续。”气得那小子从脚底板到头顶冒青烟。最后直接吐血斗升,被送去了医院。 但是千万不要以为陈洋和郝伟就是两个无赖贱种,在大三那年全国大学生辩论会上,二人代表青华出阵,硬是在决赛中把天大那帮才子辩得哑口无言。也就是那年,青华学子终于摒弃前嫌把“青华双贱”改成了“青华双剑”。 两人大学毕业后,陈洋选择了进入自家的企业,郝伟则一门心思想当律师,任由他老爸郝有钱威逼利诱,到现在也没有半点妥协。 “阿震啊,你就别瞎操心了,没用的,郝伟那小子的尿性,谁劝都没用,那小子的口才可不比我差,我要是去劝他,说不定反过来把我给策反了,也跟着他一起抛弃家业出去瞎晃荡,你哭都哭不出来”。 陈震皱了皱眉头,“咳咳,那算了吧,还是别劝了”。 陈洋熄灭烟头,认真的说道:“爸,你有没有想过‘远洋’的扩张”。 陈震皱了皱眉头,“你以为我不想啊,作为民营企业,远洋运输这块做到我们家这样已经是顶点了”。 陈洋接着说道:“所以才需要转型啊”。 “转型”?陈震盯着自己的儿子,“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在海上讨生活,海上的一切都非常熟悉。要是突然去投资陌生的行业,风险之大,无可预料”。 陈震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胆子小,是现在时代变了,过去的二三十年,在那些岁月,一切的秩序都是进步的枷锁,对现状的背 叛人人都充满了乐观主义的自信,即便是失败者也仍然是那么的迷人,但现在,这几年我隐隐感觉到那样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了,盲目扩张的风险要远远大于收益”。1 陈洋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希腊神话般的‘诸神诞生’不再出现,遍地英雄皆凡人商业回归到世俗的本意,体制突破的戏剧性下降,模式创新、资本驱动和法治规范渐渐会成为商业运营的主轴,在某种意义上,感性突变的‘艺术时代’结束了,诸神黄昏,理性的‘科学时代’降临”。2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求变,而且在这场变革中,我们有着巨大的优势,因为相比普通人,我们有资本,有人脉,有经验,凡人都有可能成神,我们已经站在顶端的更有可能成为主宰,我有这个信心”。 陈震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欣慰,这个小胖子长大了。 “你想在哪方面扩张”? 陈洋坚定的说道:“当然是利用我们的优势,我们有资本有人脉,当然是要进入资本市场”。 陈震皱了皱眉头,“你想进军投资领域”? 陈洋点了点头,“看起来风险很高,那是因为很多投资公司本身不具备这个实力,我们不一样,我们有足够的资本和资源,只要不是眼睛瞎了,都能打捞一把,管他什么遍地英雄皆凡人,只要紧紧抓住资本,稻子熟了还不是由投资人来收割”。 陈震思考了片刻,陈洋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甚至还考虑得更加深刻,只是这几年远洋集团本身遇到很大的麻烦,一直也没有心思去着手。 陈震郑重的说道:“洋子,你的想法很好,我也支持,但是有一点我要你谨记,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要忘了本,远洋集团是你爷爷辛苦打下的江山,决不能折在我父子二人手上”。 见陈震支持,陈洋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爸,你放心,爷爷生前最疼我,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陈震笑着点了点头,“最近深更半夜才回来,还有什么别的收获”。 陈洋笑着说道:“当然有,最近还真让我遇到几件奇怪的事儿”。 陈震又点燃一根烟,顺手也给陈洋点上一根,“慢慢说”。 “刘凯从他们家公司出来了,说是要去米国留学深造”。 陈震笑了笑,“看来是真的,最近圈内暗自都在流传东海的‘缝纫机大王’要倒了,把儿子送到米国,把资产暗中转移,这是在做最后的安排了”。 “这还不算什么?许久不出来跟我们聚的曾雅倩上次到金帝酒吧了”。 “哦”?陈震皱了皱眉,“曾家的这位千金了不得,当初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在刚上高中,她的谈吐气质眼神,好不夸张的说,比你还强,前几年听说由于曾庆文出轨的事儿闹得父女倆像仇人一样,从此也再也没有出来跟圈内的朋友接触。那个女孩儿比男人脾气还刚烈,怎么会突然又出现”。 陈洋笑了笑,“是啊,我也从来没小看过她,虽然比我要小几岁,但她身上的气场可以压过所有人”。 陈洋接着说道:“她这次重回我们这个圈子是为了一个人”。 陈震非常好奇,“这个眼高于顶的女孩儿会为了谁?” 陈洋嘿嘿一笑,“阿震,哪怕你在东海风生水起这么多年,你也绝对想不到,是一个山野村民”。 “山野村民”?陈震有些不可置信。 “对,一个小学毕业,才到东海不到一年的山野村民”。 陈震低头沉思,“你确定不是有些人故意伪装接近曾雅倩”? 陈洋点了点头,“我确定,我和这个人亲自接触过两次,也亲自去调查过认识他的人,还派人到民生西路仔细调查了他的事情,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 “普通”? “说普通是指他的出身,但他干的事儿可不普通,这小子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山野村民到如今民生西路的扛把子,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陈震到不关心一个山野村民是否一年时间成为民生西路的扛把子,这在普通人看来的逆天事迹,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小蚂蚁过家家,他关心的是曾雅倩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人带进金帝酒吧。 “说说你的猜想吧”。 陈洋点了点头,“根据我的观察分析,很有可能是曾家的宝贝千金看上了这小子”。 “咳咳”,陈震被烟呛了一口,“什么?你小子脑袋没坏吧,平时肥皂剧看多了吧,这是现实,哪有什么屌丝逆袭富家千金的事儿,两人的成长背景不同,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不同,眼界也完全不同,曾雅倩又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傻妞儿,那可是曾家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女儿,比你小子还聪明,她会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 1吴晓波《激荡十年—水大鱼大》 2吴晓波《激荡十年—水大鱼大》 第221章 我就只剩下这一个朋友 陈震眉头紧锁,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屌丝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的故事,在很多普通人看来,这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曾家三兄弟本来就不合,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曾庆华和曾庆生两兄弟肯定会借机联合其他股东找曾庆文的麻烦,三兄弟内斗,浩瀚集团将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震动。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陈洋淡淡道:“爸,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少男少女在荷尔蒙的激发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震深吸一口烟,“即便是真的,曾庆文会同意?曾家老爷子会眼睁睁看着三个儿子内斗”。 陈洋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不过曾家这些年发展得很快,除了老本行干外贸之外,这些年还涉足房地产,还在非洲买了几个大型煤矿,是我们远洋集团的大客户。为了业务,这些年我们和曾庆文关系处得很好,但与曾庆华和曾庆生关系却越来越僵,我想我们得早作打算,否则到时候曾家的内乱会波及到我们”。 陈震吐出一口烟雾,“你与曾雅倩也算是朋友,以前也接触比较多,以你的了解,这件事有多大的可能”? 陈洋想了想,“可能性很大,曾雅倩不是个轻易认输的女孩儿,只要她认定的事情,没有谁能阻止她,曾家老爷子恐怕也不行”。 陈震苦笑了一下,“曾老爷子以前常常夸他这个孙女儿最像他,甚至我感觉得出他之所以把浩瀚集团交给曾庆文,就是因为想将来把基业交到这个孙女儿手上,现在曾庆文位置还没有坐稳就闹出这样的事儿,对老爷子来说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陈洋点了点头,“爸,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该怎么办”? 陈震想了半天说道:“一个是山野村民,一个是堪比世界五百强的浩瀚集团,你别忘了,孟家和曾庆文早已达成协议,撮合两家联姻,这在圈内并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一个孟家,你觉得他一个山野村民会有机会?” “爸,你说这些我们都知道,曾雅倩自然也知道,但她还选择把那小子带到金帝酒吧,说 明就已经下了决心,我太了解曾雅倩,她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孩儿”。 陈震想了想说道:“难道你以为那个山野村民还能翻上天不成”? “那到不至于,不过你就不好奇曾雅倩这么聪明的女孩儿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山野村民顶着和整个曾家决裂的风险,反过来想想,这个山野村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特之处”。 陈震思考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爱情这玩意儿,完全是感性的,也许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在感性上确实吸引了曾雅倩,但你要说一个山野小子有着什么逆天的能力,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陈洋想了半天,“我也不信,哪怕他再有能力,一介山野村民也完全无法与我们这样的阶层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陈震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儿子,你也不用想太多,私下可以多接触一下,实时掌握情况,但是记住,千万不要参与进去就行”。 陈洋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叶家那位从来不与我们接触的千金大小姐,上次也去了金帝酒吧”。 “什么”?陈震惊讶的张大嘴巴,比刚才听到曾雅倩和陆山民的事情还惊讶,“就是叶家那个天才少女”? “对,她是和罗燕一起去的,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的她为什么那天会出现”。 陈震低头沉思,“叶家在天京的背景大得吓人,历来都很低调,对于这个天才千金更是不同于其他豪门那么培养,为了让她跟普通人一样生活,从不让她涉足政商两届的任何事情,也不让她和你们这群二代接触,这次放她出来,难道是个信号”? 陈洋不解的问道:“什么信号”? 陈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最近一两年,我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出来”。 陈洋也知道陈震最近一年常常独自沉思,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老爸才五十多岁,这一年已经出现了不少白头发。 “爸,想不通就不用去想,反正叶家也跟我们在业务上没什么瓜葛,平时更没什么接触,他 们有什么想法对我们不重要”。 陈震深吸了一口烟,又问道:“这几年你也没少去金帝酒吧,查到金帝酒吧背后的人了吗”? 陈洋摇了摇头,“没有,东海商界真正的大佬也就只有这几家,我猜想,最有可能是海家”。 陈震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呵呵一笑,“本以为海中天死了以后海家也就跨了,没想到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海东青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心狠手辣,处处布局,比当年海中天野心还大”。 陈洋点了点头,“是啊,我只见过她一次,哪怕只是看一眼也是冰冷刺骨,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陈震笑了笑,“这年轻一代中,还真是阴盛阳衰啊,海家海东青和你年龄差不多,但已经成长到一个可怕的地步,连老一代人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曾家曾雅倩,虽然还小,但只要给她几年时间,也绝非一般人可比,叶家的叶梓萱,虽然不会走上从商这条路,但其天赋,早晚也是天下皆知的人物,至于刘凯算是垮了,郝伟那小子倒是有点才华,可惜不务正业,孟浩然虽然才貌俱佳,心性还是阴柔了点”。 “爸,你好像忘了我了”。 “哈哈哈哈,也就我的儿子还像个男人” 陈洋撇了撇嘴,“我本来就是个男人”。 “哈哈哈哈,” “洋子,找个机会还是劝劝郝伟吧,否则我可不好向郝有钱交差,毕竟我吃了他一顿饭”。 陈洋苦笑了一下,他知道陈震的意思,向郝有钱交差是假,联合郝家才是真,以自己和郝伟的关系,只要郝伟接受郝家的珠宝产业,对陈家绝对有着天大的裨益。他知道郝伟有着自己的梦想,作为朋友,他不想逼着自己的好友放弃他的梦想去干他不想干的事情。 “爸,我就只剩下郝伟这一个朋友了”。 陈震安慰的拍了拍陈洋肥厚的肩膀,“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谈朋友之情是件很奢侈的事情,我们是商人,一个合格的商人,眼中就只能有利益。儿子,你很聪明,但还经历得太少了,以后你就会明白”。 第222章 顾虑 王晓楠的伤基本痊愈,但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再和陆山民进行实战对抗,毕竟还有一个星期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就要开始了,现在只进行一些基础性的训练,力争在比赛的时候恢复到巅峰状态。 牟东云也没有再为陆山民安排实战对抗,虽然陆山民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抗击打能力变态,但万一意外受了伤,他就哭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陆山民也没有再去彭曦的散打拳馆,跟着牟东云回到金融高专,跟着陈大成他们一起进行一些基础训练。 今天是星期一,陆山民照例去上了老教授的课,现在的课,他已经能基本跟上老教授的节奏。 下课之后,一老一少漫步在校园,引来不少学生异样的目光,还有不少女生偷笑,校园里要么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要么是两个女生闺蜜手挽着手,一老一少漫步校园的画面还真是少有,或者说就没有过。 马国栋笑呵呵的说道:“看到他们的目光没有”? 陆山民笑了笑,“他们好像很惊讶”。 马国栋捋了捋胡须,“其实我也很惊讶”。 陆山民转头看了看老教授,“您惊讶什么”? 马国栋无奈的笑了笑,“大学里,老师与学生在校园里相互交流,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却显得如此惊讶,你说我是不是该惊讶”。 陆山民笑了笑,“他们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身在福中不知福”。 “哈哈哈,这个比喻很恰当。”说着叹了口气,“哎,真是被宠坏了的一代啊”。 陆山民不禁想到陈坤、黄梅、张丽,从刚开始的学生气十足,到最后都变得渐渐成熟,不去评论路的好坏,但总算都找到了自己的路。安慰的说道:“老教授你也不必担忧,我相信他们出了学校,进入社会的时候会成熟起来的”。 马国栋点了点头,“那倒是,现在就让他们纵情的笑吧,以后有他们哭的时候”。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傻笑,老教授说得没错,他们早晚会哭,因为他是亲眼看见了陈坤哭过,黄梅哭过,就连张丽也哭过。 “山民啊,你学习经济学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看完了《经济学基础》、《经济思想史》、《国富论》,经过三十年的经济高速发展,现在以米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都在唱衰华夏经济,你对以后的经济走向有什么看法”。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知道老教授是在考自己,想了想说道,“新华夏过建立以来,米国已经不止一次唱衰华夏的经济,但是每一次我们都用事实强力的反驳了他们的错误,我觉得这次也一样”。 马国栋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什么”? “从主观上讲,我们华夏民族是世界上最勤劳最有智慧的民族,以前是囿于落后的社会制度制约了华夏的发展,新华夏国建立以后,人民当家做主,从上到下都共同拥有一个华夏梦,拧着一股绳,民族的自豪感也在与日俱增。从客观上讲,改革开放三十年,我们华夏经济的发展都是依赖于人口优势,制造业和工业的起 点低,才造就了我们增长的速度快,基于这一点,西方国家认为当我们人口红利不在,基础建设完备之后就没有了经济增长的引擎,走向了经济增长的终点。但他们这个基本点就是错的,反而我认为这不是终点,恰恰是个起点”。 马国栋眼前一亮,“怎么说”? “华夏人并不比西方人笨,他们可以搞高精尖的上游产业,我们也可以,以前是资金和技术不够,现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我们有钱也有了一定的技术,我们也可以搞。他们搞服务产业文化输出,我们华夏这么多人口,我们有着五千年的文明底蕴,我们可以比他们搞得更好”。 马国栋一边听一边点头,“继续说”。 “反而我觉得我们更有优势,我们有足够的资本,这些年的发展,工业体系也全部完备,制造能力更是全球首屈一指,西方国家这些年在高精尖领域是发展得不错,但同时也损失了大量的制造业,制造业是一切产业的基础,我们现在有强大的基础,反而更有利于发展高精尖产业”。 马国栋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陆山民说得有些片面,但作为一个学生,能思考到这个层面已经很不容易。在金融高专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连一个沉下心来请教的学生都很难遇到,还别说像陆山民这样真正的一边学一边结合现实的思考。 能够有得出这些结论,说明陆山民已经从一个封闭的山野村民,开始敞开心扉的面对这个世界,开始把接收到的信息内化整理,这是好多高校学生都无法做到的,不是说那些高校学生没有这个能力,是很多学生没有这个主观能动性。 走在金融高专的校园,来来往往这么多学生,有多少学生已经忘记了进入这所学校的目的,打游戏,泡妞儿,整日的昏昏沉沉,有多少人会静下心来读书,其中又有多少人会去思考这个社会,学校的围墙关注了他们的身体,更关闭了他们的心。 “山民,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西方国家一直掌握着上游尖端产业,其实质就是在剥削我们这样的国家,我们现在也已经有了发展高精尖技术的资本,并且在这个领域已经取得了很多突破,但要说赶超,或者仅仅靠在高精尖技术与之博弈,还差得远,这需要你们这一代人不懈的努力”。 “还有一点,这些年,全球的发展日新月异,出现了很多新兴的事物,这些新的事物和行业更是我们要抓住的点,要完成弯道超车,除了与发达国家比拼高精尖行业,我们更应该把眼睛放亮,把注意力投放到新兴的产业”。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现在的见识还太浅,原本有的东西尚且觉得很新鲜,更新的东西,我可能完全无法去想象”。 马国栋笑了笑,“没你想的那么难,还是那句话,跟烤烧烤,学经济学,学数学一个道理,只要多看多听,多思考,多实践就行”。 陆山民笑了笑,“老教授,雅倩做的互联网算不算新兴产业”? 马国栋点了点头,“新算得上,兴还算不上,这就需要你们年轻人去闯啰”。 “老教授,我突然想到一个问 题”。 马国栋笑着点了点头,“什么问题”?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老一代企业家有着雄厚的资本和广阔的视野,为什么新的东西反而是一些新兴的企业家在做,他们就没想过变革吗”? 马国栋呵呵一笑,“这个问题问道点上了,不是他们不想变革。跟你打个比方吧,买彩票的大多都是普通人,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去买的,知道为什么吗?几率太小,可见的回收预期太低,他宁愿把钱投到其他任何可预期的行业,也不会去干这种事情。” “这还只是一方面,一个企业大到一定程度,牵扯的利益太多了,想变革,除非领导者有着绝对强大的权威,可以无视一切反对声,否则来自公司内部既得利益者的反对会让他寸步难行”。 陆山民恍然大悟,思考了片刻,眼前一亮,“老教授,但是他们还有一个选择,新兴的东西他们自己不好做,但是他们有资本和人脉,而那些新兴的创业者有拼劲儿有技术,但是没有资金。他们可以选择做投资人,让别人做”。 老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现在确实有很多人在做这件事情,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新的东西都值得投资,其实大多数仍然是失败了的,这还得需要精准的眼光,不过我个人认为,下一个阶段的经济发展,这些投资人当中的某一部分人会成为最后真正的赢家”。 说完看着陆山民,“你不是想着干投资行业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个行业应该会比较好而已,我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做”。 马国栋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当务之急,你的任务还是要好好学习,踏踏实实选一条实在的路走,等有了足够的资本之后,才有资格去考虑入手”。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马国栋转头嘿嘿一笑,别有意味儿的问道:“最近跟雅倩联系没有”?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她到米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怕打扰她”。 马国栋憋了憋嘴,“脑袋倒是聪明,怎么遇到感情的事儿就变得遇不可耐了”。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老教授,我和她只是朋友”。 马国栋摇了摇头,“你是觉得配不上她,还是以前受过情伤心有顾虑啊”。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认,白灵的事情,对自己有着深深的影响,跟曾雅倩的差距比跟白灵更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要说一点没有顾虑,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只要她不放弃,哪怕丢掉这条命,我也不会轻易的放弃”。 马国栋笑了笑,“年轻真好啊,能有这些烦心事儿,真不错”。说着递给陆山民一本书, “年轻人的事情还得靠你们自己去解决,这本《激荡三十年》讲述了改革开放三十年华夏的企业发展,有空看看,对你会很有帮助”。 第223章 没想到你还是个读书人 临近大学生散打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牟东云要求陆山民和陈大成全力以赴。陆山民因此不得不放弃了下午的数学学习。 上午做基础性训练,让身体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下午被牟东云拉到多媒体教室,用投影仪播放最近两年的职业散打赛,让两人观摩学习。 一边观看,牟东云在一边讲解,“你们两个在技术上现在已经来不及做多大的提升,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战斗的心态,你们看擂台上的红方,虽然技术和力量都要较蓝方稍逊一筹,但是他的心态很好,哪怕是在挨了重拳之后,也能很快的重新投入战斗”。 牟东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擂台上挨重拳之后,对选手最大的打击不是身体上,而是精神上,哪怕产生一丝的胆怯,就为失败埋下了伏笔”。 牟东云看着陈大成,“大成,这是你最后一次参加大学生散打联赛,前两次比赛主要是由于技术上欠缺,现在你在技术上已经比大多数选手强,最重要的反而是心态,要拿出男人的血性,我希望这次你能进入前十,你有没有信心”。 陈大成坚定了点了点头,“没问题,这段时间我从山民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牟东云搓了搓手又对陆山民说道:“山民,我到不担心你没有狠劲儿,别人是一拳被打怕,你反倒是容易被激怒,被对手激怒产生斗志是件好事,但一定要保持冷静,你的技术相对还比较欠缺,如果对方有意拖延躲避,要是在五个回合之类你不能ko掉对手,最后很有可能在点数上输给对方”。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知道了牟老师,如果没有绝对的信心ko掉敌人,我不会盲目的进攻,让对手在我身上得到分数”。 牟东云喝了口水,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们两个不要紧张,就像平时对抗一样放松打,在战术上重视对方,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 陆山民哦了一声,看了一眼牟东云微微颤抖的双腿,“牟老师,你别太紧张,我会尽全力保住你的散打协会”。 顺着陆山民的眼光,牟东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腿,“老子紧张个屁,只是腿有点抽筋而已”。 说我看着陈大成,“我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吗”? 陈大成看了看陆山民,在看了看眼睛瞪得大大的牟东云,“小声的说道,是有点紧张”。 牟东云啪的拍了一下陈大成的头,“你小子也学会埋汰我了”。 陈大成委屈的摸了摸头,小声嘀咕道,“你本来就紧张嘛”。 “你还说”,牟东云气呼呼的说道。 “你来给陆山民讲解一下比赛的规则”。 陈大成哦了一声,对陆山民说道,“按照前两届的先例,东海会有四十多所高校参加,每个学校会有三到五个名额,按照人数和重量级别进行分组,一般是分为八组,每组会有十个人左右进行小组赛,每组的前四名进入淘汰赛”。 陆山民惊讶的问道,“每组十个人,每个人都要进行九场比赛,这比赛量也太大了吧”。 陈大成接着说道:“没你想的那么大,这跟职业联赛不一样,职业联赛中ko的情况不会太多,这个比赛的水平相差太大,很多学校也就是报个名凑个人数而已,ko的情况经常发生,一般在比赛中被ko掉之后,根本就没法进行下一场比赛,所以很多人根本就没法打满九场比赛,第一场比赛下来可能就会有三五个直接被淘汰出局了,其实真正能打完比赛的人,差不多就已经能进入下一轮了”。 牟东云补充说道:“毕竟是业余联赛,级别的划分与职业联赛也不同,只分两个级别,65公斤以下和65公斤以上,这也大大的增加了ko的可能性,并且都是些学生,不像职业选手那样有斗志,往往一个重拳被打趴下,即便有能力爬起来,也有很多人不愿意爬起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样的话,第一场就能淘汰三五个,第二场估计又会有几个被ko淘汰,那最后打完比赛的说不定只需要三五场就能完成小组赛,这样算下来比赛量到不算大。 陈大成接着说道:“进入淘汰赛的三十二个人再次分为八组,每组前两名晋级,以此类推,直到剩下最后四个人,进入决赛,四人打循环赛,最后排出前四名”。 牟东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今年又有几个学校参加,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有五十所高校参加这次比赛,所以人数会有所增加”。 陆山民啧啧称叹,他所知道的,目前为止也只有东海大学、金融高专、东海体育大学三所高校,“东海有这么多大学”!! 牟东云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这还不足东海所有大学的一半”。 “啊”? “啊什么啊”牟东云脸上带着担忧,“真不知道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跟我开这么大玩笑”。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牟老师,不就是 多几个学生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懂个球”,牟东云一脸的幽怨,“我以前有几个同学留校了,听他们说,这次有几个学校到东海体育大学借人,足足有五个东海体育大学散打系的学生被其他学校借走来参加这次比赛”。 陆山民愣了一下,心里感到一阵沉重,以前听说东海体育大学不参加这次比赛还挺放心,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五个东海体育大学的学生以这种方式参加,难怪牟东云今天特别紧张。 “牟老师,一次性借这么多学生出来,他们也不怕影响不好”? 牟东云无奈的摊开手,“有什么影响,这样的业余比赛体育局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图个乐呵,借一个学生出去,东海体育大学至少也能拿到十几二十万块钱,要是拿到较高的名次还有更高的奖金,东海体育大学白白收上百万块钱,借学生的学校又拿到了荣誉,提升了学校知名度,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陆山民眉头紧皱,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摇困难得多啊。 “牟老师,你是东海体育大学的毕业,你为什么不去借两个”。 牟东云一脸幽怨的看着陆山民,“金融高专穷得都快老师都发不出工资了,校长那个吝啬鬼还愿意去花这个钱,我就用了个体育馆的一个角落,校长还巴心不得找我收场地费”。 陆山民同情的看着牟东云,“牟老师,如果我拿不到前三名的话,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提供场地”。 牟东云翻了个白眼,他只知道陆山民在酒吧当保安,在他看来一个小保安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狠狠的敲了陆山民一下,“你小子必须给我拿到前三名”。 酒吧还是如往常般热闹,俊男靓女们肆无忌惮的在舞池中挥洒着多余的能量,只是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热情又有几分孤独。 来到玫瑰酒吧将近一个星期,胡明才真正认识到陆山民的可怕。 以前长期混迹酒吧,非常清楚酒吧是个什么地方,特别是像民生西路这类的低端酒吧,不说天天有人打架闹事,隔三差五总会有。喝了酒的客人,情绪会放大很多倍,一次不小心的碰撞,一次找美女的搭讪,都有可能发生一场战斗。 但是在玫瑰酒吧,一个星期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架闹事,期间也看见过几次客人之间面红耳赤的场景,但是神奇的是,双方都只是停留在嘴角的打仗,没有出现其他酒吧那种一言不合就啤酒瓶漫天飞的场景。 即便是口头上的争执,只要随便一个小保安上前劝几句,事情很快就能平息。 这里的酒吧平和得颠覆了胡明的认知,没有争风吃醋,没有打架斗殴,除了音乐的喧闹以及舞池中穿着花哨尽情舞动的场景,胡明甚至怀疑这不是一间酒吧。 他想不通,陆山民到底有着怎样的震慑力,才能营造出这样的效果。 同一组的小保安走到胡明身边,他并不知道胡明是两家酒吧幕后老板的儿子,见胡明一脸的不可思议,笑呵呵的说道:“你小子算是赶上黄金时代了,以前的酒吧可不是这个样子”。 胡明好奇的问道:“以前是什么样子”? 小保安笑着说道:“以前不说是天天打架闹事,但至少每个星期都有那么一两次,那个时候啊,我们保安的日子可不好过,每天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出了大乱子,那些喝醉酒的客人横起来简直不要命,我们这些当保安的经常惨遭横祸”,说着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一条伤疤,“这就是那个时候被破啤酒瓶划的”。 胡明点了点头,“酒吧不都是这个样子吗?特别是像这样的低端酒吧”。 小保安接着说道:“这些都还好,以前刘强和王大虎并存的时候,双方哪一个月不发生摩擦,嘿嘿,那个时候可热闹了,几十个人半夜干架的事情也是常有,那个时候留下来的保安,谁身上没有点伤。” 说着满脸羡慕的说道:“特别是现在蓝筹酒吧的保安经理唐飞,那个时候他还和我一样,都是小保安,打架特狠,我每次都是往后缩,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冲出去,他要是现在脱了衣服,你还能看见身上全是伤痕。” “哎,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保安私下里还笑话他傻,没想到啊,现在已经成为高高在上的保安经理了”。 “不过啊,现在算是好了,酒吧没人闹事,也没有敌对势力相互斗殴,比起那个时候,简直是太轻松了,而且工资比以前还涨了一倍,这个保安当着真他娘的比那些写字楼里面的白领还爽”。 对于酒吧保安的工作胡明不是很了解,但以前长期混迹酒吧,多少也知道一些,随口问道:“陆山民有这么大本事”? 小保安脸色一变,一脚踹在胡明屁股,“他娘的,陆山民是你能叫的吗?叫山民哥,真他娘的不懂规矩”。 被踹了一脚,胡明大怒,心想你他妈的一个小保安敢踹老子,不过看到不远处的周同,还是忍住了,要是被陆山民知道自己又直呼他的大名, 估计又得被拾掇一顿。 小保安斜眼看了一眼胡明,满脸的不屑,“老子踹你一脚是为你好,不要看山民哥平时对谁都客客气气,其实他是个狠人”。 胡明暗自肺腑,还用你说,老子还不知道他是狠人,见了两次面就被他打了两次,简直就是个暴力狂。 小保安接着说道:“就在这个舞池,当时山民哥一人赤手空拳的单挑了十几个手持钢管的保安,当时飞哥也参加了,不过没过多久就被打趴下了,山民哥一人把十几个保安全干倒了”。 胡明惊讶的看着小保安,“一个人打十几个人,太夸张了吧”。 小保安切了一声,“你的弱小限制了你对强大的想象力,你知道这些顾客为什么不敢闹事吗?因为当时很多客人都亲眼看到了山民哥强大”。 小保安满眼的肃穆,“山民哥当时浑身鲜血,站在舞台中央,犹如地狱来的杀神,一群保安被打得不敢靠近”。 胡明暗自惊叹,难怪自己在陆山民面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小保安接着说道:“也正是由于那场战斗,刘强被彻底赶出了民生西路”。 胡明点了点头,心里好过了一些,被一个能独自打倒十几个人的人打败,不算太丢人。 小保安接着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刘强被赶走之后,王大虎成了名副其实的民生西路扛把子,我当时就是王大虎手下的一个小保安,王大虎当时手下有四五十个人,山民哥那个时候还只是烧烤店的一个烤烧烤的打工仔”。 胡明越听越有兴趣,不爱读书的他,最崇拜这些英雄式的人物。 “陆,哦,山民哥是怎么打败王大虎的”? 小保安凑到胡明耳朵前,“不是打败,是杀死了王大虎”。 “啊”?胡明震惊得瞳孔放大,虽然以前在学校也算是个混子,但打架归打架,谁也不敢真的下死手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小保安接着说道:“警察认为王大虎是服毒自杀,但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王大虎怎么可能是自杀,私下里大家都在讨论,王大虎的死肯定是山民哥干的”。 胡明不可思议的看着小保安,“难道山民哥背后有着什么背景,连警察都帮着他”。 小保安煞有见识的说道:“这是肯定的,你不知道,还有一件事,前段时间工商和食药监局联合查处三家酒吧,搞得人心惶惶,最后事情就莫名其妙的解决了,山民哥肯定在政府里有强大的后台”。 胡明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说他是山里出来的人吗,怎么会有这么硬的后台”。 小保安嘿嘿一笑,“谁知道呢,皇帝都还有几个穷亲戚,说不定山民哥在东海就有着一个后台很硬的大佬”。 胡明下意识的望向陆山民的办公室,心里阵阵后怕,眼神中既是崇拜又是害怕,一个人可以打十几个人,还杀过人,还有强大的后台,难怪老爸要把自己送到他的手下来当保安。 小保安嘿嘿一笑,“你也不用害怕,山民哥只有在对敌人的时候才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就像亲兄弟一样,不仅为人和善,还慷慨大方,好好干,不比在那些写字楼的白领差”。 办公室里,陆山民和罗兴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陆山民不得不佩服左丘的推断,前两天去罗兴的办公室送账本,只是很自然的提及了一下想扩展业务的想法,当时罗兴的言语之中就有着要帮陆山民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等到陆山民的请求,陆山民就像真的是随口提了一下之后,就离开了。 罗兴到现在都搞不清楚陆山民真的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还是有意跟他耍心眼,他当然清楚,陆山民主动求他与他主动提出要帮陆山民之间的区别,前者陆山民欠下的人情比后者要多得多。 等了两天,陆山民也没有再去找他,就像根本忘了这件事情一样。 见罗兴亲自前来,陆山民心里大概知道他来的目的,左丘这招抛砖引玉,欲擒故纵,起到了预料之中的效果,只是没想到罗兴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罗大哥,有什么事情通知我一声,我过去找你就行,你这么忙,还害得你亲自跑过来一趟”。 罗兴哈哈一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今天刚好在民生西路附近跟几个老朋友打麻将,吃完饭出来溜达一圈,想到你就在附近,就过来坐坐,你不会不欢迎大哥吧”。 陆山民笑了笑,“罗大哥说笑了,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地方,我只是帮你看着而已”。 罗兴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不经意看到办公桌上的两本书。 罗兴拿起两本书,自言自语的说道:“《传习录》、《乌合之众》”。 “哈哈哈,老弟,没想到你还是个读书人”。 第224章 山民哥你说,我听着 既然罗兴来了,陆山民完全不用着急,对方不提出来,打定主意也不提出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和对方聊天。 陆山民笑着说道:“罗大哥,你要是喜欢的,这两本书可以借你看看”。 罗兴笑着看着陆山民,“送给我行不行”? 陆山民笑了笑,“不是我小气,这两本书我也是借来的”。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这玩意儿我看着就头疼”。 说着放下两本书,重新坐回沙发上,“老弟啊,别说做哥的没提醒你,读书一点鸟用没有,你看我公司里面,好多都是大学生,还不是得听我这个大老粗呼来唤去,这个世界啊,有钱才是老大,读再多书顶球用,还不是得为了钱拼命,所以啊花宝贵的时间读书还不如把这些时间节约下来花在挣钱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陆山民呵呵一笑,“罗大哥说得在理,我也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翻翻打发时间”。 罗兴点了点头,“那就好,千万别钻进去,我就见过不少读书人,球本事没有,反而沾上满身的酸腐气,看见就想揍他们一顿,真他娘的恶心”。 陆山民笑了笑,对罗兴这样的人,他没有必要跟他争辩读书的好处,实际上,他也说不出来本质上读书到底有什么好处。 “谢谢罗大哥提醒,我会注意的”。 罗兴点燃一根烟,眼睛余光注视着陆山民:“前几天新闻上报道安监局监察科的一个科长被双规了,你看到这个新闻没有”。 陆山民注意到罗兴的余光,看来他已经怀疑这件事儿跟自己有关系,经历过这么多事儿,陆山民现在也算是知道借势和借力的好处。不打算承认,也并不打算否认,留个人想象的空间反而能让人更加高看。 笑了笑说道:“看到了,听说是向人索贿,这样的蛀虫,早该被处理了”。 罗兴眯着眼睛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是向何人索贿”? 陆山民故作迟疑,“这个嘛,我只是个民生西路的小保安,这些大事儿的内幕就不太清楚了”。 罗兴看着陆山民迟疑的眼神,会心一笑,“这段时间酒吧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陆山民知道罗兴是在进一步试探,笑了笑说道:“上次工商和食药监局的突击检查看来只是个偶然事件,这段时间三家酒吧总算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哈哈哈哈哈”,“山民,跟大哥还打什么马虎眼儿,找你麻烦的那人可是送过红包给我的,哪来那么多偶然事件”。 陆山民假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罗大哥目光如炬,其实这件事儿能够顺利解决,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运气”?罗兴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山民,“能不能告诉大哥你遇到什么样的好运气”。 成功勾起罗兴的好奇心,陆山民见好就收,不过当然不能把整件事的经过告诉他,否者他又怎么会更加高看自己,后面的讨价还价就不好开价了。 “呵呵,若是我自己解决的,我一定会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你,但是这件事涉及到我的一个朋友,确实不方便告诉你”。 罗兴深吸一口烟,对这个山野村民是越来越看好。如果说之前代替了王大虎多少有些运气成分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不相信是运气。在一开始事情发生,蒋钦拿着红包找到自己,让自己置身事外的时候,他觉得这一次陆山民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毕竟一个是大公司的大少爷,不管是在财力还是在社会背景上,那绝对不是一个民生西路的保安经理能够抗衡的。 在他看来一副铁定的死棋,实在是很好奇陆山民是怎么破解的,不过既然陆山民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强行追问,内心对陆山民也越来越好奇,甚至隐隐觉得他以后还可以继续创造奇迹。 罗兴哈哈一笑,“这个我理解,替朋友保密,这是江湖中人的基本道义”。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谢谢罗大哥理解”。 见陆山民始终没有提及请他帮忙拓展业务的事情,罗兴暗自笑了笑,真不知道陆山民是真的忘了这茬事儿,还是这小子已经城府深到了这样的地步,如果是城府深到了这个地步,那这小子以后的前途还真不可限量,现在举手之劳帮他一把,也算是结下个大大的善缘吧。 “山民,你上次说害怕业务太单一,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有什么想法”。 陆山民会心的一笑,看来罗兴沉不住气了,既然对方主动提了出来,自己也不能过于做作,否则失去这个机会,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罗大哥,实不相瞒,自从经历过上次这件事情后,我确实有所担心,在商言商,要是有一天你和胡惟庸为了更大的利益抛弃我的话,我没有一点退路,手下毕竟二十多个人跟着我吃饭,我得对他们负责啊”。 “所以你想拓展业务”。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手下的那些人除了当保安看看场子之外别无一技之长,民生西路这种地方,称之为平民窟也毫不为过,除了三家 酒吧,真还找不到能够养活他们的地方。东海虽然大,但民生西路之外的地方,我是一抹两眼黑,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方向,还更别说去拓展业务了。所以这段时间我虽然忧心,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兴也不打算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不是难事儿,我在百汇区混了一辈子,高大上的圈子进不去,三教九流倒是熟悉得很,想当年我也做过为酒吧看场子的事儿,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引荐”。 陆山民感激的说道,“罗大哥,我替手下的二十多个兄弟谢谢你”。 罗兴呵呵一笑,直接说道:“我是个直肠子,能直接说清楚的话不玩儿弯弯绕,我不需要他们的感谢,只需要你一个人的感谢就够了”。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山里人大道理不懂,但知恩图报这四个字还是很明白”。 罗兴哈哈大笑,“你也不要太兴奋,实话告诉你,每一块儿蛋糕都不是多余的,你要拓展业务,自然就会触碰到别人的蛋糕,东海很大,百汇区也不小,人人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盘,我只是给你引荐,可别想着我会和你一起去趟这趟浑水”。 陆山民点了点头,“罗大哥能引荐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山民又怎么敢再有奢求”。 罗兴呵呵一笑,“还有,也不许打着我的旗号”。 看着罗兴的笑容,陆山民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诡异,那种感觉有点像是狩猎时,终于看见猎物落进了预先设定的圈套。甚至陆山民还隐隐觉得他的笑容中还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儿。 他是个猎人,对一些微小的变化能够敏锐的感知到,但实在想不通罗兴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陆山民暗自笑了下,民生西路这大半年,历经各种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以至于现在变得杯弓蛇影,连别人的一个笑容都会联想到这么多东西。 “罗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绝不给你添麻烦”。 罗兴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帮你约几个人出来谈谈,至于能不能谈成功,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陆山民点了点头,“最近一段时间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半个月后吧,半个月之后我去找你”。 “好”,“哈哈哈哈”罗兴站起身来,“有空多到我那里坐坐,今天我就妨碍你工作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我送你出去”。 胡明和那个小保安站在角落里,那个小保安的眼睛一直扫视着人人群,哪怕是在和胡明聊天的时候,目光也没有停止。 胡明有些漫不经心,在这间酒吧呆了一个多星期,连一次闹事的都没有,觉得这小保安也太小心谨慎吧。 见胡明百无聊奈的抽着烟,小保安往胡明屁股上踹了一脚,“你小子认真点行不行,要是被周同哥看见我们上班不用心,小心挨揍”。 胡明愤怒的瞪着小保安,“你他娘的要看就看个够,少管老子的闲事”。 小保安一把扯掉胡明的叼在嘴里的烟,“艹,老子跟你是一组的,你他娘的要死也别祸害老子”。 胡明正想发怒,见二楼陆山民办公室门打开,随后,陆山民和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随着两人下楼,越走越近,胡明激动得目瞪口呆,一把拉住小保安的手,“那个中年人是不是叫罗兴”? 小保安一把拍开胡明的手,“你他娘的想死吗,赶紧给我站直了,不要影响老子在山民哥心目中的形象”。 胡明撇了撇嘴,心想也不照照镜子,你他娘的长得就跟一块煤炭一样,陆山民那混蛋会看你一眼才怪。 目送陆山民和罗兴走出酒吧门口,胡明满是激动,罗兴是谁,他可是听说过,不仅是他,凡是在百汇区一带混过的人都知道,人称罗天王,在老一辈混子中,被当成偶像一般的存在。胡明对读书不感兴趣,但一直对在江湖上混情有独钟,以前在学校混的时候,还曾经有一次自称是罗兴的小弟,直接吓跑了四五个混子。 虽然听说罗兴已经金盆洗手,开了家正规的公司,但人的名树的影,余威犹在。 要不是有陆山民跟着他一起,胡明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找偶像合个影,签个名。 胡明对陆山民更加忌惮,也更加心服,能够和罗兴那样的人有说有笑,又岂能是一般的人。 一直盘算着怎么逃离陆山民魔抓的胡明,此刻暗自庆幸,跟着陆山民混,看来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送走了罗兴,陆山民重新走回酒吧,正好看见站在离门口不远的胡明。 看见陆山民向他走来,胡明打了个冷颤,被打了两次,今天又听小保安讲述了他以前的事,心里是真的怕了,这可是个杀过人的主儿啊。 “胡明,到我办公室来”。 胡明像小保安投去求救的眼神,哪知道小保安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还愣着干嘛,没听见山民哥叫你吗”?说完,小保安朝着陆山民呵呵傻笑。 胡明胆战心惊的跟着陆山民走进办公室,随着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心里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陆山民坐在老板椅上,淡淡的看着胡明,其实他们的年龄差距并不是太大,陆山民也只比他大了一岁而已。 看见瑟瑟发抖的胡明,陆山民脑袋中的闪现出老教授讲的那句话,‘大学的围墙挡住了世俗对大学生的侵蚀,同时也挡住了大学生的眼,围住了他们的心’。 围墙里面的人和围墙外面的人,经历过社会的人和没有经历过社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差距来。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胡明愣了一下,陆山民本来很自然的微笑,在他看来,那笑容却是阴深可怕得很,不知道是哪里又得罪了陆山民。 “陆,、、哦、、山民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山民指了指沙发,“坐吧”。 看了一眼沙发,胡明很想坐上去,站了一个晚上,胡明早已双腿发软。 胡明露出一丝苦笑,“不用,我站着舒服”。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打了他两次效果还不错,至少懂得了什么叫怕。 “胡明,你知道你爸为什么把你安排到我这里来吗”? 见陆山民没有要修理他的意思,胡明总算松了口气。 “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我爸让我来跟着你混,希望我能混出个名堂来”。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不喜欢‘混’这个字”。 胡明赶紧说道,“哦,是学习,跟着山民哥学习”。 陆山民笑了笑,“学习不敢当,你也知道,我是个山野村民,到东海来还不到一年,说实话,我了解的东西还没有你多,对这个城市的了解更是远远不如你”。 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但是你爸把你放到我这里来,要是我什么都不说,都不做,心里又很是过意不去”。 胡明嘿嘿的笑道,“山民哥,你说,我听着”。 看着胡明的讪笑,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嚣张跋扈完全是判若两人,陆山民暗自笑了笑,要跟人讲道理,看来还是得先让对方怕你服你才行,否则再好的道理在别人听来也是个屁。 “我从小没有父母,所以不知道有父母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感觉”。 胡明说道:“这个我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我爸,老是安排我做这样做那样,连一点自由都没有,还有我妈,一天到晚唠唠叨叨个不停,明明已经吃饱了,还硬逼着我再吃一碗,还有、、”。 陆山民瞪了胡明一眼,胡明赶紧闭上了嘴,“山民哥,你说,我听着”。 “我以前在工地上打工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叫罗志轩的农民工,为了给儿子筹钱买房,被逼得偷电缆,后来被发现,羞愧得跳楼自杀,鲜血溅了一地,就在我脚下”。 陆山民看着胡明,“你不觉得这样的父亲很伟大吗”? 胡明眼神中能够看出有些感动,点了点头,“这个父亲真伟大”。 陆山民感到一阵欣慰,看来孺子可教。不过他的欣慰没有持续到一秒,胡明接着说道:“我上次哭哭啼啼死缠烂打求我爸给我买辆车,他死活都不同意”。说着看着陆山民,:“山民哥,这个故事很好,我决定回去讲给我爸听,让他看看别人是怎么当爸的”。 陆山民一阵气闷,干咳了两声,“我是想告诉你,有爸妈的孩子已经很幸福了,你要知足”。 胡明摇了摇头,“山民哥,这句话我就不同意了,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没有父母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有父母,照你这么说这些人都应该很幸福啰,但实际情况肯定不是这样,所以这不科学”。 陆山民咬了咬牙,紧紧的捏了捏拳头,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再揍他一顿。 见陆山民脸色不好,胡明下意识后退一步,讪讪的说道,“山民哥,你说,我听着”。 陆山民暗骂,我还说个屁,每说一句你小子都听不到点上,就跟鸡同鸭讲没什么区别。 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爸妈总有老去的一天,你总得学会慢慢长大,否则你以后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胡明呵呵一笑,得意的说道:“山民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早就想好了,我爸妈在东海有两套房子,还有两间酒吧,还有个茶楼,我打算啊,等我接手之后,就把酒吧和茶楼卖了,再去买两套房子,东海外来人这么多,房子这么少,我以后就是天天躺着收租就够了”。 “嘿嘿,山民哥,我觉得吧,人活着只管吃饱穿暖活下去太没意思了,人生短短几十年,那必须得活得轰轰烈烈,就像罗兴那样,或者就像你一样,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要成为一个传奇”。 陆山民气得浑身发抖,“你给我闭嘴,是我在给你讲道理,还是你在给我讲道理”。 “额、、、山民哥,你说,我听着”。 “我说个屁,给我滚出去”。 第225章 东墙处子 陆山民深深的意识到给人讲道理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无奈之下只得把胡明给哄了出去。 胡明满心的莫名其妙,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只觉得陆山民发怒的时候的确很威风,与他想象中的老大形象完全契合,走出陆山民办公室的时候不但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还乐得吹起了口哨,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好好跟着陆山民混,满怀信心的能够来一场人生不虚此行的轰轰烈烈。 曾雅倩已经去了米国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陆山民没有给她打电话,曾雅倩也没有打电话给他,关悦说雅倩很有可能是去米国考察互联网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考察得怎么样。陆山民拿着手机,呆呆的看着曾雅倩的手机号码,无端得觉得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在两人见面的时候都不曾觉得。 隔着大洋彼岸,雅倩或许正与米国的互联网公司老板在高档大气的写字楼交谈,或者正在参加一场名人汇聚的酒会,这样的场景在电影里面不止一次看到过。 而自己,却窝在民生西路的一间小酒吧的办公室,这大半年的时间,对于民生西路的很多人来说,他陆山民已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但他发觉,他离曾雅倩的距离不但没有缩短,反而是越来越大。 最终,陆山民摁下了按键,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彩铃,随着彩铃的声音一直响起,开始有些紧张,慢慢有些失望,直到最后手机连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语。 陆山民放下电话,也许她正在忙吧,她是去工作,不是去旅游,哪里像自己这样悠闲。 胡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满脑子都在想着陆山民讲的关于罗志轩的那个故事,他觉得这是个好故事,打定主意一回到家就把这个故事讲给胡惟庸听,他一直都想要辆车,不过胡惟庸死活都不肯。 胡明想让胡惟庸听听这个故事,让他看看别人是怎么当老爸的,人家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还因此搭上了性命。他心里暗暗得意,觉得胡惟庸一定会被罗志轩的举动感动,然后痛快的给自己买一辆车,说不定由于愧疚还给自己买一辆豪车,那以后出去跟朋友见面多有面子,泡妞儿也更是如虎添翼。 心里正想着妞儿,酒吧门口就走进来一个妞儿,那是怎样一个妞儿,反正胡明觉得这是第一次见到,能刺激得他荷尔蒙喷涌的妞儿,长发披肩,蜂腰削背,腰以下全是腿,腰以上全是胸,真的很凶,以至于让他产生了怜惜,担心美女胸前太重撑不住,情不自禁想上前去帮她托一把。 身旁的小保安又是一脚踹到他屁股上,“你他娘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山民哥有规定,保安不能在酒吧里泡妞儿”。 美女笑盈盈的朝胡明走过来,媚眼如丝。 胡明忘记了对小保安的发怒,哈喇子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美女走到近前,挺了挺胸,抛了个媚眼儿,“小弟弟,姐姐好看吗”? 胡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旁边的小保安此刻也完全忘记了陆山民的规矩,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美女,鼻血都快要流出来。 “好看,好看”。两人都不住的点头。 美女莞尔一笑,更是倾国倾城,“看够了就去把陆山民给我叫我出来”。 两人愣了一下,“你找山民哥干什么”? “我是他女人”。 胡明和一旁的小保安打了个寒颤,立刻清醒了过来,色字头上一把刀,要是让山民哥知道调戏他的女人,那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 胡明拍了拍脑袋,赶紧讪笑着说道,:“大嫂稍等,我马上就去叫山民哥下来”。 旁边的小保安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山民哥面前邀功的好时机,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胡明已经跑上了楼梯,心里暗叹,这新来的臭小子反应怎么这么快,错失了立功的大好良机。 胡明急匆匆的朝二楼跑去,心里是彻底对陆山民心服口服,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跟着陆山民混,理由很简单,就是一定要和陆山民一样,以后泡一个这样的妞儿。 曾雅倩没有接电话,陆山民正心里郁闷得很,见胡明不敲门就急匆匆的冲进办公室,心情更加不爽。 “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想看到你”。 胡明呵呵讪笑,“山民哥,大嫂来找你了”。 “大嫂你妹,再不滚,信不信我削你”。 “山民哥,真的是大嫂让我来找你”。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胡明欲哭无泪,伸出双手在胸前划了两个大大的圆,“这么大,这么大的大嫂”。 周芊芊很享受众人贪婪的目光,作为女人,这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从上学的时候刚开始发育到现在,早已习惯了男人的贪婪的目光,女人嫉妒的眼神。 周围的男人像一头头恶狼,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睛发着隐隐光芒。 对于前来搭讪的男人,周芊芊来者不拒,都报以妩媚的笑容,并与对方豪放的吹一瓶啤酒。 不远处的陆山民眉头微皱,对于周芊芊 ,对她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但是自从知道她是天京大学毕业,又亲眼看见奥数书上她的笔记,本来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 不过此时看见她穿着一身低胸长裙,与一群男人嘻嘻哈哈对酒,那一点仅存的改观又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不愿轻易去评价一个人,但是山里人都知道,这样的女人就该去浸猪笼。 见陆山民走了过来,一群满脑子yin荡兴奋的男人,不得不失望的乖乖离开,陆山民是何许人,一个人单挑十几个人,坊间传闻他还杀了王大虎,现在更是手下几十号保安,他们还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陆山民眉头微皱,不满的坐在周芊芊对面。 “你找我干什么”? 周芊芊媚眼如丝,娇笑一声说道:“看来你在这里很有威信嘛,比我的美貌震慑力还大”。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不挑食,连民生西路这种地方的男人也来者不拒”。 周芊芊呵呵一笑,嗔怪的说道:“我说小弟弟,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还把我珍藏多年的书给你学习,姐姐不求知恩图报,但你连一个笑脸都没有,太不懂礼貌了吧”。 陆山民也知道周芊芊说得对,但就是无法对她产生好感,“你来是因为雅倩的事吗”? 周芊芊娇笑一声,“姐姐这么个大美女在面前,你却一心想着你的雅倩,太打击人了吧”。 陆山民不耐烦的说道:“有事说事儿,我没时间跟你耍嘴皮子,”。 周芊芊收起了笑容,淡淡的说道:“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周芊芊,“什么交易”? 周芊芊点燃一根女士烟,“一笔你绝不会亏本的买卖”。 陆山民撇了撇嘴,“你一个富二代千金大小姐跟我一个山野村民谈交易”? 周芊芊红唇轻启,“我也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和你谈交易,还真是人生难测”。 “说吧,我先听听看”。 “我帮你和雅倩,你帮我和丘师兄”。 陆山民愣了一下,震惊得张大嘴巴,“什么意思”? 周芊芊弹了弹烟灰,缓缓的说道:“生长在我们这样家庭,我从来没奢求过去追求什么爱情,直到看到雅倩的果决,是她激励了我,所以,我也想搏一搏”。 陆山民震惊的无以复加,“你,爱上了左丘”。 周芊芊笑了笑,“还谈不上爱,不过他一直是我的偶像,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听到过不少关于他的故事,也许是上天给我一次鼓起勇气做自己的机会,在茫茫人海中,竟然让我遇到了他,这种感觉就像一颗炸弹突然投向了一直平静的湖面,让人不得不为之怦然一动”。 “不行”。陆山民坚决的说道,“绝对不行”。 周芊芊不解的看着陆山民,“为什么不行,我也可以为你和曾雅倩提供帮助”。 陆山民坚定的说道:“我和雅倩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们以后会怎么样,我们自己会解决”。 周芊芊不忿的说道:“你和雅倩都可以为自己而活,为什么我就不行”?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不能让左丘成为一个满身翠绿的绿毛龟”。 周芊芊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笑得胸前乱颤,差点喘不过气来。 陆山民不知道周芊芊为何而笑,也没有兴趣知道她为何而笑。 “也许在你这样的富家千金看来这没什么,但在我们山里,像你这样四处勾搭男人的女人,是要被浸猪笼的”。 “浸猪笼”?周芊芊瞪大眼睛看着陆山民,随即又是哈哈大笑。 “陆山民,你在山里呆傻了吧,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年代,就允许你们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凭什么我们女人就要被硬生生的带上贞洁的枷锁”。 “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情,反正我是不会帮你”。 周芊芊收起了笑容,脸上带着一丝恳求,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见到这个妖艳女子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要是能有办法还来找你吗?” 周芊芊露出一丝苦笑,“除了前面两次,丘师兄出来和我约会之外,后面他都拒绝了我,我知道,那两次不过是他想为你打听一些曾家的消息而已,并不是真心想和我约会”。 见到周芊芊一脸幽怨的表情,陆山民有一丝心软,“既然左丘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周芊芊灭掉烟头,“我上大学那会儿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事情,丘师兄在大学期间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人郎才女貌,算得上是一段佳话。但从目前看来,那个女人已经抛弃了丘师兄,否则,以丘师兄的才华,不至于落魄到如此境地,我想他只是被心结给困住了”。 周芊芊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看得出丘师兄很在意你这个朋友,你也很在意丘师兄,你帮我,其实也是在帮他”。 陆山民也知道左丘有心结,那个结就像一根捆龙索,生生的束缚住他,让他不能真正的龙游九天。 “你的家人会同意吗”? “我们家同曾家比起来还差得远,情况也不一样,没有那么大影响和破坏力,再加上丘师兄本就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又是才华横溢,虽然说也会有阻力,但比你和雅倩要小得多”。 陆山民很是纠结,想想左丘顶着满头的绿毛就浑身不自在。 “那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么放荡”。 她笑了,她的笑容很甜,脸上竟然泛起一层红晕;陆山民简直不敢想象周芊芊还会是个脸红的人。 “其实,姐姐我还是个冰清玉洁的东墙处子”。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没有平时的放浪形骸,相反地,倒是怀着一股深情,好像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儿很不好意思的说出这句话。 陆山民很是震惊,当然更多是怀疑,看了看周芊芊胸前壮观的景象,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我以前烤烧烤的时候听人说过,女孩子的胸大都是男人揉出来的”? 她笑了一下,很好的掩盖住刚才那一瞬间的羞涩,踌躇了一会儿。 “我是天生的”。 陆山民愣了半天,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左丘满头绿毛慢慢变成了黑发。 “我该怎么做”? 周芊芊眼神中流露出欣喜和感激,“我和丘师兄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我看过他写的《兵将》,我知道他是个有情怀的人,在他没有重新振作起来之前,他是不会放开心扉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帮他振作起来”。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你也太高看我了,他是堂堂天京大学的大才子,我只是个才从山里出来的山野村民”。 周芊芊笑了笑“说实话,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还跟我说这些”? “但是我相信丘师兄的眼光,他那么在乎你,不惜虚以为蛇的和我接触,为你打探消息,你在他心目中那么重要,你一定能影响到他”。 说着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现在还不知道雅倩的聪明才智,在我们这个圈子中,她是出了名的出类拔萃,别看她只是在金融高专上学,她的心智和才智远远在我之上,她能看中你,说明你身上确实有着过人之处,虽然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陆山民笑了笑,“如果你的请求只是这样,你就多此一举了,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办法帮左丘重新振作起来,只不过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具体要等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周芊芊笑了笑,这个一直以来放荡不羁的富家千金,眼神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一丝往日的轻浮。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唾手可得的爱情,没关系,我等得起”。 看着周芊芊离开的背影,陆山民想起爷爷的临终遗言,‘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任陆山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周芊芊放荡外表之下,竟然藏有着这样一颗温柔而坚强的心。 还有几天就是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这几天陆山民都回去得很早,为即将到来的比赛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才晚上十一点多钟,左丘房间里传来噼噼啪啪敲打键盘的声音。走到左丘房门前,陆山民举起手愣了半天,还是不打算敲门。 即便现在跟他说,又能说些什么呢,他自己不完全放开心扉,说再多也没用。 更何况经过今天晚上对胡明的讲道理,陆山民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 张丽的房门打开,穿着一身睡衣。 “山民,今天这么早回来,你找大作家有事儿”?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 张丽朝陆山民招了招手,“我找你有点事儿”。 两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见张丽一本正经的样子,陆山民疑惑的问道:“丽姐,什么事儿”? “大作家是不是跟你说以后高中的数学不教你了”?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了吗”? 张丽摇了摇头,“我猜的,前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听他打电话,估计是他以前的大学同学,我无意中听到他在电话里夸耀收了个学生,还说他一个学文学的学生早把数学丢干净了,教教初中数学还可以,教高中就实在扛不住了”。 “啊”?陆山民暗骂左丘这个混蛋,还说是为了自己好,要和叶梓萱打好关系,把教高中数学的事儿推得干干净净,原来这家伙是害怕没那个实力打退堂鼓。 张丽接着说道:“这两天我想了一下,这段时间我也存了点钱,过几天我给你请一个家教”。 “丽姐、、”。 张丽摆了摆手,“你别拒绝,当初要不是你用烤烧烤那点微薄的工资养活我们,我们几个早就饿死了”。 “丽姐、、” 张丽又摆了摆手,“你也别说你有钱,我知道你现在收入比以前多了很多,但是别忘了你还欠着那个姓海的二十万医药费,那钱得赶紧还人家”。 张丽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我们都是外来人,虽然穷,但不能丢了骨气,借钱不丢人,还钱更是天经地义”。 第226章 白灵 张丽执意要花钱给陆山民请一个家教,直到陆山民反复强调打算自学,实在遇到不懂之处也找到一位朋友可以请教,不用去花那个冤枉钱,张丽才打消了请家教的念头。 不过张丽强调她会定期抽查陆山民的学习情况,如果达不到她的预期,就要按照她的方法来。 洗漱完毕躺在沙发上,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曾雅倩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刚才有点事,手机调成了静音”。 陆山民回道:“你在米国怎么样”? “还行”。 “哦,听关悦说你去米国考察互联网的事情,还顺利吗”? “还行”。 “额,下个星期我会代表金融高专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 “嗯”。 “额,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 陆山民拿着手机,心里闪过一丝失望,虽然看不见曾雅倩的表情,但从她回的话语中,对自己仿佛有种爱理不理的感觉。 “额,那你早点休息吧”。 大洋彼岸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曾雅倩躺在宽大的床上,满脸的郁闷,真是个榆木疙瘩,连女孩子基本的心思都不懂,这都一个月了,你才打过来一个电话,我能不生气吗。 她很想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气呼呼的回道:“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等了半天,电话那头终于回过来两个字“晚安”。 曾雅倩气呼呼的把手机扔到床上,小拳头对着枕头一阵暴打,自顾说道,没良心的家伙。 门外的铃声响起,曾雅倩皱了皱眉头,心想这酒店的服务员也太不懂规矩了,深更半夜还打扰人睡觉,满心怒火的下床冲向门口,“whoisit,fuckoff”。 “雅倩,是我,孟浩然”。 曾雅倩从猫眼看出去,果然是孟浩然,“这么晚了,干什么”? “哦,明天我约了麻省理工的史密斯教授,我想今晚我们最好先梳理一下明天要咨询的事宜”。 曾雅倩没好气的说道:“不用了,我都想好了”。 等待已久的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终于来临了,参赛人数比牟东云事先预料的人还多,总共有四百多人。65公斤以上级别的达到了250多人,这远远超出了牟东云的预料。 比赛分四个赛区进行,分别是东海财经大学,东海交通大学,东海体育大学,东海大学。 陈大成被分到东海财经大学赛区,陆山民被分到东海交通大学赛区。 一大早,牟东云开着他那辆破旧的桑塔纳先把陈大成送到财经大学,然后又开着车驶向东海交通大学。 一路上牟东云不住的说些轻松的话题让陆山民放松,实际上他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一次比赛有牟益成这个职业选手,还有前两届的冠军王晓楠,陆山民唯一的机会就是拿下第三名,但是现在无端端多出来五个东海体育大学散打系的学生,还比往年多出这么多选手,这个第三名能不能那得到,心里实在没有底。这不仅仅关系到金融高专和他的名誉,还关系到散打协会的生死存亡。 东海交通大学的足球场,被划分为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设置好了一个擂台,呆会儿四个擂台将会同时进行四个小组的比赛。 足球场看台四周座无虚席,有将近一半是东海交大的学生,其他学校的学生虽然来得少,但五六十所大学,每所大学都组织了一定数量来加油助威的学生,加在一起也把剩下的一半位置坐得满满当当。 看台的一个角落写着东海金融高专几个字,牟东云带着陆山民走过去。 看着空空荡荡的区域,陆山民不禁问道:“牟老师,金融高专没有组织学生来加油助威吗”? 牟东云撇了撇嘴,“每年打一场比赛就回家,谁来看,别说学生,连老师都只有我一个,不过呆会儿散打协会的成员会过来”。 陆山民抬头望向其他区域,东海大学在外校中来的人数最多,小组赛王晓楠被分到了东海体育大学赛区,但东海大学参赛的选手很多,估计也有好几个在交大赛区。 牟东云低头准备着牙套,护膝,毛巾,水桶。 “牟老师,那个牟益成小组赛在哪个赛区”。 牟东云抬头说道:“就在这个赛区,你在13组,他在16组”。说着庆幸的说道:“还好你们没给分到一个组”。 陆山民看向4号擂台,那是16组小组赛的擂台,淡淡的说道:“早晚会碰上的”。 牟东云也看向4号擂台,“越晚越好,最好是在决赛的时候碰上”。 两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金融高专区域,两边学校的后援队伍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些学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陆山民对着牟东云说道:“牟老师,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看动物园的动物一样看着我们俩”。 牟东云抬手看了看手表,骂道,“那群王八蛋,说好的八点半到,现在都还没到”。 一旁的电子科技大学的参赛选手投来鄙夷的目光,对着身旁的人说 道:“这样垃圾学校就是来送人头的,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还敢来参加比赛”。 有几个大胆的女生目光投向陆山民,“长得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个银样蜡枪头”。 “你个骚蹄子,你别忘了你是哪个阵营了,这么快就被帅哥动摇了立场”。另一个女生掐了一把之前说话的女生。 本来就是挨着,陆山民猎人的耳朵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牟老师,这个电子科技大学的实力怎么样”。 牟东云瘪了瘪嘴,习武之人,好胜心本来就强,故意放大声音说道,“五十步笑百步,记得呆会儿把他们学校的人给我打得满地找牙”。 旁边的几个女生咯咯直笑,“那中年大叔还不服气呢”。 电子科大的一个选手缓缓的走到陆山民和牟东云身边,故意活动了两下手臂,双臂的肌肉块块狰狞。 不屑的看了一眼陆山民,说道:“这位同学,我们是一个小组的,之前教练了解过你们的战绩,这些年你们每一次参赛的选手都是被一场ko,你要是不服气,我们可以打个赌”。 陆山民迎头看起,来人体重起码在85公斤以上,满身块状肌肉,一身运动体恤被撑得满满当当,是个重量级的选手,这样的体重无疑要占很大的优势,难怪会这么猖狂。 陆山民撇了他一眼,“怎么赌”? 来人高傲的笑了笑说道:“就赌我们两个在擂台上谁被打得满地找牙”。 “要是我们两个人在第一轮碰不上,恰好我们两个人在第一轮中有人被ko出局参加不了下一轮比赛怎么办”? “先出局的那人算输”。 “你想赌什么”? 来人呵呵一笑,“谁输了谁就在擂台上高喊一声自己的学校是垃圾”。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确定要赌”? “呵呵,怎么,你不敢赌”? 一旁的牟东云哈哈大笑,“这个赌局我接下了”。 来人笑呵呵的看着牟东云,“这位老师,说话可要算话”。 “哈哈,这你完全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我,你会不会说话算数”。 来人面带怒色,冷哼一声“自然算话”。 那人走后,陆山民转头问牟东云,“牟老师,你这是在为我拉仇恨吗”? “哼,你要是连这样的货色都打不过,后面的比赛也不用打了”。 小组赛开赛之前,由各领队上台抽签,抽到相同号码的进行各自的第一轮比赛。 由于今年参赛的人数增多,每个小组由原来的十个人增加到十六个人,第一轮陆山民抽到的是八号,是这个小组第一轮的最后一场比赛,对手是一个高等专科学校。 电子科大的那位男生朝陆山民晃了晃他手里的号码,是一号,“兄弟,可要扛住,别被ko了打不了下一轮”。 陆山民朝他笑了笑,“你也一样”。 直到抽完签,散打协会的七八个人才跑了过来,另外一部分人去了东海财经给陈大成加油。这七八个人,免不了又被牟东云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比赛正式开始,四个擂台四个小组同时开始,电子科大的选手趾高气扬的走上1号擂台,他的对手估计体重刚好65公斤左右,站在他的身旁明显小了一个型号,还没开打,就看得出已经在气势上输了。 两人相互试探了一下,电子科大的选手直接放弃防守,猛冲上去就是一套组合拳,对方直接被吓傻了,完全无视对手留下的空档,直接抱头连连后退,几拳之下就被逼到了角落。 “砰”,一个勾拳打中,“啊”的一声惨叫,那人直接扑倒在地。 裁判赶紧跑过去拍地读数,不待读完,那人自己就摇摇晃晃的举起手示意投降。 旁边电子科大的学生轰的一声全部站立起来,大声欢呼。胜利者站在在擂台上高举双手,振臂高呼,享受着自己学校的欢呼声。 牟东云说得对,这种大学生业余联赛的水平差距的确很大,再加上只分65公斤以下和65公斤以上两个级别,出现ko的几率大大增多。 四个擂台,四个小组的比赛,第一轮有三个擂台上都在第一回合ko掉了对手。唯一打进第二回合的那个擂台,也在第二回合直接被对手ko掉了。 陆山民抽的是八号签,本以为自己的比赛会轮到下午去了,现在看来,说不定上午就能轮到。 突然间,看台的一方响起了巨大的呼喊声,陆山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牟益成”! “牟益成”! “牟益成”! 东海大学看台区域响起雷鸣般的喊声。 不仅是东海大学,整个学校看台的学生都欢呼起来,能来这里看比赛的人,大多都对散打比较喜爱,这样一个职业联赛的新秀,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陆山民朝东海大学看台区域看去,一道身影让他的内心猛然震动,酸甜苦麻辣五味翻腾。 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梦中,那些熟悉的过往不知多少次浮现在脑海。 她的马尾辫不见了,换之披肩长发,更有韵味儿。 一身漂亮的长裙,彻底掩盖住了山里的气息,完全是城里人的气质 ,就连陆山民也看不出一丝山里人的痕迹。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甜,这样的笑容以前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止一次出现在梦里。 不同的是,这个笑容现在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正走上擂台的牟益成。 陆山民心里一阵悸动。 本以为忘了,只是深埋在了心底。 本以为淡了,依然会怦然心动。 不自觉的摸了摸后背的熊爪子印,它不仅清晰的印在身上,还深深的扎根心底。 不见时恍已过去,再见时光阴倒流。 那山坳处的路口,那是她等待自己进山打猎回来时的地方。 那阁楼处的房顶,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之下有着多少少男少女的心声。 整个球场的欢呼声缥缈得难以听见,山间清泉的潺潺声,林子里蟋蟀的唧唧声,还有她那百灵鸟儿般清越动听的笑声,萦绕心间。 脑海犹如开闸的洪水,记忆的洪流奔涌而出,直入心田。 整个世界的画面自动切换到她一人身上。 “喂”,牟东云拍了一下陆山民肩膀,“你小子发什么呆”。 陆山民清醒过来,整个看台的人仍然在呼喊着‘牟益成’的名字。 “还没开始吗”? 牟东云苦逼的说道:“都已经打完了,你小子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完了”?陆山民惊讶的看着牟东云。 “刚才牟益成的对手直接朝他鞠了个躬就自动认输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仿佛没有听到牟东云的话,淡淡的问道:“牟老师,你说认识十几年,感情一直很好的好朋友,会突然一下就忘了对方吗”? 牟东云下意识说道:“应该忘不掉吧”。 陆山民微微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想她也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忘了我吧”。 牟东云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指着陆山民的鼻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他娘的在跟我说什么呢,这是比赛,比赛开始了,敌人就在你的眼前,你小子跟我胡诌什么忘得掉忘不掉”。说着撸起袖子,“你要是敢消极怠工,我,我”。牟东云气得满脸通红,“我,我死给你看”。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牟老师,你别紧张,我没事”。 牟东云瞪大眼睛,“我紧张吗,我哪里紧张了,明明是你小子心不在焉”。 陆山民不自觉的再次望向东海大学区域。 在一片欢呼声中,牟益成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下看台。 他走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看着他笑了,笑得那么甜,一如当初对着自己。 陆山民心里一阵心悸,响起一股不好的警兆。 她拿出了毛巾。 毛巾朝他的脸上擦去,尽管他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汗。一如当初自己狩猎回来,她拿着手帕替自己擦汗,不管脸上有没有汗。 双拳不知不觉捏得咔咔作响,心中发出愤怒的吼声,“不,这不会是真的,那个人渣参加这次比赛竟然是为了白灵”。 想起牟东云对牟益成的描述,想起叶梓萱对牟益成的评价,陆山民的眼睛变得血红,面目变得狰狞。 牟东云正想叫陆山民观看台上的比赛,发现陆山民已经站起身来,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气势,这种气势,哪怕是当初在民生西路的小巷子里,面对十几个人围殴,也没有这么浓厚。 曾经参加过很多次擂台比赛的牟东云知道,那是一股杀气,已经超越了狭义上的战斗精神。 牟东云赶紧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 “山民,你怎么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牟东云的询问,蛮横的摆开牟东云的手,缓缓的朝东海大学的区域走去。 见陆山民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发疯的朝那边走去,牟东云气得捶胸顿足,心里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只得赶紧跟在后面,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牟益成满脸微笑的享受着白灵的擦汗,周围的女生个个投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个个都幻想着此刻擦汗的是自己该有多好。 女生们的尖叫让白灵满脸酡红,她的娇羞让牟益成浑身血液沸腾。 他笑着托起白灵的脸庞,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一丝在陆山民看来邪恶和诡异到极致的笑容,彻底点燃了陆山民心中的怒火。 “吼”,一声愤怒的咆哮压过了女生们的尖叫。 白灵的心脏猛的惊了一下,这一声咆哮如此熟悉,仿佛从遥远的马嘴村传来。曾几何时,班里有调皮的男生欺负她的时候,也会响起这声咆哮。 心里有些惊,也有些喜,这一声咆哮守护了她很多年,那一次的忍痛诀别,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见,何曾想到能在此时此地再次听到。 他不是应该在马嘴村吗,他怎么会到了东海?他不是一个山野村民吗,怎么会出现在四处皆是大学生的大学? 她转过头,她笑了,眼里还带着泪,声音颤抖的低喊,“山民哥”。 第227章 他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山民哥” 一声温柔的呼唤传来,陆山民收住了脚步,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狰狞的面目渐渐变得温柔。 “白灵”。 白灵雀跃的奔向陆山民,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手,“山民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山民露出温柔的笑容,“这不是做梦”。 白灵充满笑容的脸上挂着兴奋的泪珠,“你不生我的气了”。 陆山民温柔的拂去白灵脸上的泪珠,“你离开村子的那天,我一直站在西上头上看着”。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陆山民的满脸微笑,一切仿佛回到了当初的马嘴村,她果然和自己一样,不曾真的忘记对方,“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眼前的一幕,让周围尖叫的男女学生目瞪口呆,本来以为牟益成托着白灵的脸会吻上去,上演一幕英雄与美女之间浪漫一吻的戏码,没想到突然间竟然冒出个程咬金,打破了原本唯美的画面。看两人的表情,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恋人重新聚在了一起,故事的转折让人群一时反应不过来。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这突发的一幕。 站在一旁的牟东云也惊讶的张大嘴巴,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陆山民会暴走,原来牟益成打算泡的妞儿,竟然是陆山民的老相好,这简直比他娘的肥皂剧还要巧。 牟益成气得牙齿咯咯作响,突然有一种头顶长草的羞辱感,感觉整个看台的人都在看着他头顶那一窝绿油油的嫩草,让他羞愤难当。 他满眼充满了杀气,恨不得立刻把陆山民大卸八块。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牟益成早已杀死了陆山民千百次,狠狠的咬着牙,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的盯着陆山民,上次在彭曦的拳馆就看这小子不爽,这次又突然杀出来坏了自己好事。 “他是谁”? 白灵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拉着陆山民的手对牟益成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家的邻居和同学,陆山民”。 说着又转头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充满着无比复杂,难以描述的情绪:“这是我大学的师兄牟益成,他对我很好”。 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苦涩,内心不住往下沉,原来在她心里,我只是个邻居和同学而已。 陆山民抬头冷冷的看着牟益成,“你最好离白灵远点”。 牟益成气得满脸铁青,双拳紧握,青筋爆裂,“你说什么”? 陆山民也双拳紧握,眼睛再次泛起血光,浑身再次散发出战斗的气息。 白灵眉头微皱,眼见战争一触即发,转头对牟益成说道:“牟师兄,山民哥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好久没见,有些话要说”。 白灵不想看见两人发生摩擦,拉着陆山民的手朝球场外走去,留下牟益成在那里恨得咬牙切齿。 牟东云眉头紧皱,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看台上,特别是东海大学区域和相邻的几个区域,男女学生们交头接耳,牟益成内心怒火中烧,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 辱,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擂台把这个混蛋打成一条死狗。 看台上的人群之中,曾雅倩一身干净简练黑色的职业装,身旁还放着一个暗紫色的行李箱,把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上飞机之前,就叫关悦打听清楚散打比赛的时间地点。 一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叫上关悦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这里。 她躲在人群之中,想给陆山民一个惊喜,不曾想竟然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关悦满脸的愤怒,“陆山民这个王八蛋、白眼狼,你才离开一个月多月,就勾搭上了别的女人,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别人争风吃醋”。 曾雅倩苦笑一下,“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关悦非常的气愤,“他都跟别人手牵手了,你还在维护他,真搞不懂,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对他”。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曾雅倩轻轻的捂住胸口,“以前一直以为‘心痛’只是个形容词,现在才知道,原来它是个名词”。 关悦看着远去的陆山民和那个陌生的女生,着急的说道:“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研究什么名词形容词,不追过去看看”? 曾雅倩摇了摇头,揉了揉胸口,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放松的微笑。 “这是好事”。 关悦愣愣的看着曾雅倩,不解的问道,“雅倩,这么容易就放弃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关悦,我问你,如果你出生在一个偏远山区,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学进入东海这座大城市,面对一个小有名气的散打职业选手和一个同是偏远山区出身的老情人,你会选择哪一个”? 关悦想都不想说道:“当然是选择前者,爱情又不能当饭吃”。愣了一下又问道,“那个女生是陆山民的老情人”? 曾雅倩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吧”。 “那万一那个女生硬是像电影里面演的那些脑残女一样,要爱情不要面包呢”? 曾雅倩笑了笑,“她不会是那样的人,如果是,当初她就不会抛弃陆山民了,以前会,现在见识了东海的花花世界,就更没有道理回头”。 关悦想了半天,“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女生不会选择陆山民”。 曾雅倩深吸一口气,“山民心里一直有个结,这个结解不开,他永远不能放开心扉,所以,这是件好事情”。 关悦呵呵一笑,“那你还心痛”? 曾雅倩苦笑一下,“当你看见你心爱的人和他的前女友手牵手的时候,你会无动于衷”。 两人漫步在大学的校园,心里都是思绪万千,两人都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山民哥,你什么时候到的东海”? “你来东海没多久,我就到了东海”。 “你现在还过得好吧”? “还行,先是在一个烧烤店烤烧烤,现在在酒吧当保安”。 “哦,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跟着金融高专的一个体育老师学散打,代表他们学校参赛”。 陆山 民转头看向白灵,长发披肩,脸上化了淡淡的淡妆,完全看不出是个山里的人。 “你呢,过得好不好”? 白灵苦笑的点了点头,“原本以为进了东海大学我就是城里人了,真正来了之后才发现,我们这样的山里人,在这座城市很难立足”。 陆山民笑了笑,安慰的说道:“别急,你是东海大学的高材生,等你大学毕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白灵苦笑了一下,脸上尽是焦虑,“山民哥,你不用安慰我,穷人的孩子比别人更有危机感,我早就向大四的师兄师姐打听过,东海大学的毕业生虽然不愁找不到工作,但那也要看是什么工作,这是个拼爹的时代,像我这样的学生,没有任何社会资源,即便毕业后能拿到相较于其他打工的人更高的工资又能怎么样呢,买得起房,买得起车吗,要想在东海立足,谈何容易”。 看着白灵的苦笑,陆山民心里一阵郁结,那个曾经笑声如百灵叫般悦耳的白灵,如今却笑得如此无奈和低沉。本以为她考上大学,肯定会比原来过得更开心自信,哪想到烦恼比以往更甚。 来到东海这么久,他知道白灵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家里人的支持,哪怕是东海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完全靠自己的工资买房无异于天方夜谭。 “白灵,实在买不起也没关系,可以回老家,等你毕业,要是愿意回去,我想整个县城都会很欢迎你,听说老家那边城市的房子比东海要便宜得多。” 白灵苦笑着摇了摇头:“山民哥,你可以回去,我回不去了”。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是啊,白灵一直都喜欢大城市的美,努力读书上大学就是想逃离山村,名牌大学高材生,见惯了都市的豪华,又怎么能回得去。 牟东云焦急的看着擂台,之前希望擂台上全部一个回合ko,这样陆山民就可以早点上场,现在他巴心不得每一场比赛都打满五个回合。 可惜,事情不如他的愿,1号擂台上,第一轮的第四场比赛,随着一记大摆拳的挥下,另一方应声而倒,第一个回合,又被ko了。 广播里喊道了1号擂台第五组上场选手的名字。 牟东云看着手里的八号抽签牌,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暗骂陆山民这个臭小子,怎么他娘的还不回来。 关悦抬手看了看时间,有些焦急的说道:“他们俩出去十几分钟了,你就真不担心他俩旧情复燃”。 曾雅倩没有说话,双手交叉紧握,手心全是汗水。 “我说雅倩,这干柴烈火的,要是干出点什么事儿,你的头就得绿了”。 曾雅倩闭上眼睛,心里竟然涌起害怕的感觉,从小到大,这种感觉还从来没有过。 理性上告诉她,他们绝对不会旧情复燃,可是感性上,她感觉得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除了上一次陆山民出车祸进医院,这是她第二次深深的感觉到要失去陆山民。 “不会的,他们都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极力的挤出这一句连自己都不知道是理性的分析,还是自我安慰的话。 第228章 两不相欠 陆山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回去,她就回不去了。抱着想看看她所描绘的城市美好来到东海,所见所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从再次见面的激动中清醒过来,陆山民无比的辛酸,两人虽然出身相同,但从白灵考上大学那一刻起,就注定成为了两个平行世界的人,不管自己是不是这么认为,至少白灵是这么认为的。 叹了口气,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白灵,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白灵开心的笑了起来,就像此时马嘴村漫山的映山红,“谢谢你山民哥,我就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那个叫牟益成的人,你以后不要接触了,他不是个好人”。 白灵开心的笑容顿时凝固,脸上换之复杂不可辨析的表情,“山民哥,这里是东海,不是山里,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要用好坏来分,分不清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白灵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那你知不知道他四处留情,还害得好几个女生堕胎”。 白灵低下了头,看不清她的眼神。 陆山民的心脏犹如遭到巨锤般重击,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也知道对不对”? 白灵头低得更低,死死的咬住嘴唇,轻轻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 陆山民心里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本以为白灵是被牟益成的甜言蜜语蒙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白灵早已知道这些。 为什么明明知道是个人渣,还要以身试火。 白灵抬起了头,脸上神情变幻,“山民哥,你知道东海大学多少女生做梦都想做他的女朋友吗”。 陆山民脸色铁青,“那又怎么样”? “山民哥,你放心吧,我不傻,我知道越容易得到,男人越不会珍惜”。 “所以你就设置了一个可笑的考验,要他拿到一个冠军”。 白灵苦笑道,“也算是给自己设立最后一道防线吧”。 陆山民有些愤怒,“这也算防线?你明知道他是职业选手,拿这样的冠军轻而易举,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白灵一脸的无奈,“山民哥,每个女生都幻想着有个脚踏七色彩云的英雄前来向自己表白,我也一样”。 陆山民苦笑连连,原来自己早已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1号擂台,第一轮第七场的比赛开始了,牟东云彻底坐不住了,气呼呼的朝着散打协会那几个成员怒吼。 “还他娘的坐着干什么,赶紧给老子去找人”。 七八个金融高专散打协会的学生此刻也是焦急万分,赶紧起身分头去找陆山民。 旁边电子科大的那位打赌的选手笑呵呵的走到牟东远身旁。 “呵呵,这位老师,你们学校那位选手是不是输不起临阵逃脱了啊”。 牟东云满脸愤怒,霍的一声扯掉上衣, 露出满身石头般的肌肉。 “你他娘的再哔哔,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你”。 那男生看了一眼牟东云满身的爆炸肌肉,撇了撇嘴,嘴里嘀嘀咕咕的离开。 牟东云愤懑的坐在看台上,把陆山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怔怔的看着擂台,就像看着自己的学生在擂台上一样,牟东云暗暗祈祷,希望这一组选手能够多打几个回合,否则,陆山民只能当是自动弃权。 好不容易找到个救星,深更半夜的教拳,战战兢兢的渡过这几个月,眼看就要见分晓的时候,陆山民这混蛋竟然跟着一个女人逃跑。 还好这一场比赛两方都有一定的水平,打了两个回合不分上下,看这个样子应该能打满五个回合。 牟东云坐立不安的四处张望,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白灵脸上满是愧疚,“山民哥,对不起”。 陆山民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无力感,“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山民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包括我父母在内,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当初我父母不让我上学,如果不是你进山打猎供我上学,我不会有今天。 白灵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如果不是我考上大学,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在山里幸福的过一辈子,就像山里其他村民一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山民哥,我知道那天我对你说‘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这句话很过分,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谁让我看到了这世界的繁华,我不想在回到山里”。 陆山民呵呵苦笑,笑得眼泪盈眶。 白灵声音哽咽,满脸的愧疚和痛楚,“山民哥,爱情不能当饭吃,现实真的很残酷。” 陆山民心里一阵阵痛,声音颤抖着说道:“是啊,残酷得山盟海誓犹如一片浮云,一阵风就能吹散。” 白灵的声音呜咽,双手拉着陆山民的手,“山民哥,我家里的情况你最清楚,我爸这些年根本没了收入,村委会虽然替我交学费,但东海的生活费比学费更贵。” “你看看我的手,上面满是茧子,我在学校勤工俭学打了三份工,当别的同学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我已经在学校操场打扫卫生,当别的同学周末出去逛街的时候,我还在学校打扫教室,当别的同学在寝室吃着零食看着电影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公共厕所倒垃圾”。 白灵低声抽泣,“我是个女孩子,我也爱美,寝室的同学个个穿得时尚漂亮,我还穿着高中的衣服。她们动辄几千上万的名贵包包,而我呢,只能到地摊上选十几块钱的地摊货,都还要犹豫再三”。 “呜呜,她们明着不说,但我知道,她们背后都在议论我,都在嘲笑我”。 陆山民怜惜的抚摸着白灵的长发,“你受苦了,别管她们怎么议论,你只要记住你是马嘴村的骄傲,你背后有全村人都在支持着你”。 “不,山民哥,我做不到,我真的好累,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 愿再过贫穷的日子,我讨厌农村,我讨厌别人在背后说我是村姑,我要尊严,我要在这个城市体面的活下去”。 陆山民的手抖了一下,他理解白灵的委屈,但他无法理解她竟然会讨厌生她养她的地方,就为了那所谓的尊严。 到东海大半年,白灵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默默的忍受着一切,哪怕过得再不堪,在同学面前也要表现得自信大方,此刻面对陆山民,无需再硬撑着,压抑已久的情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白灵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进陆山民怀里,“山民哥,从小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做不了我的英雄。我多么希望你一直是我心目中可以保护我一生的英雄,为什么你不是了,为什么?” “山民哥,我对不起你”。白灵扑在陆山民怀里放声哭泣。 陆山民的眼中滴下一滴泪珠,“我只是个山野村民,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陆山民含着眼泪,抱了抱怀里的白灵,“你是大学生,读的书比我多,见的世面比我多,道理自然也应该比我多,但是我总觉得不是这个理,爷爷在世的时候说‘尊严从来都是自己挣的,跟别人没多大关系’,我觉得爷爷说得很对”。 陆山民缓缓的推开白灵,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爷爷说,‘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白灵,你变了,东海的繁华,迷失了你的本心”。 白灵不住的抽泣,“不,我没变,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你不懂,以前在山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并不代表外面的世界就不存在,恰恰相反,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一个无比真实却无比残酷的世界”。 广播里响起了响彻校园的声音,“请金融高专的陆山民到1号擂台就位,请金融高专的陆山民到1号擂台就位”。 陆山民缓缓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转身。 白灵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她知道,这一放手,将会彻底失去守护了他十几年的男人,痛哭失声,“山民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山民回头,眼里同样含着泪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山民哥”、、、、、 陆山民笑了笑,心里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那副困住内心的枷锁也随之缓缓破碎,一切妄想和幻想在现实面前片片破碎,一切都回不去了,是真的回不去了。 看见陆山民脸上解脱似的微笑,白灵心疼得难以呼吸,她知道,这一次她将真正失去,失去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陆山民移开白灵的手,“就让山民哥最后一次为你而战吧,不管打不打得赢,不管有没有意义,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陆山民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球场方向走去。 看着陆山民坚定离开的步伐,白灵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两不相欠四个字重重的砸在她的心里,蹲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第229章 长情不滥情 陆山民的身影出现在了操场上,曾雅倩紧绷的脸终于露出灿烂的微笑,紧握的双手不知不觉的缓缓松开。 她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而她,终究还是败了,不是败在情敌手上,而是败在了她自己手上。 曾雅倩笑得很灿烂,她庆幸自己的对手并不算太强大,庆幸东海这座繁华的城市迷住了那女孩儿的眼,也同时蒙蔽了那女孩儿的心。 关悦也舒了一口气,一旁的曾雅倩表面上显得镇定,但她能看出来,曾雅倩一直都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曾雅倩如此紧张一件事儿,一个人。 关悦心里暗骂陆山民是个没良心的王八蛋,雅倩从米国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急换,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他竟然和别的女生勾勾搭搭,这简直就是一场惊吓。 关悦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曾雅倩,“擦擦手心的汗吧,都快滴出水来了”。 曾雅倩接过餐巾纸,擦了擦额头和手心的汗水,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关悦瘪了瘪嘴,“亏你还笑得出来,你都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还能聊什么,曾经被狠狠的伤了一次,这一次不过是再补上一刀。” 曾雅倩看着远处陆山民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此刻,他的心应该很痛吧”。 关悦抬手摸了摸曾雅倩的额头,“你脑袋没病吧,这种负心汉,我巴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你竟然反倒担心起他来,你还是金融高专那个视任何帅哥为粪土的高冷女神吗”? “他跟别人不一样” 关悦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你,话说你就不怕那女孩儿回心转意”? 曾雅倩摇了摇头,“不会,她能考上东海大学,说明她不是一个傻傻的村姑,至少她是一个理性能战胜感性的人。他能因为考上大学抛弃陆山民,说明她还不够聪明,不够聪明到能真正的认识到陆山民的好”。 关悦看了看正走向擂台的陆山民,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不过就是一个山野村民,我横看竖看也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1号擂台,裁判再次抬手看了看时间,正准宣布陆山民弃权。牟东云一个健步冲上,紧紧的抓住裁判的手,哀求的说道: “再等两分钟,我那个学生真的上厕所去了,我打过电话,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裁判不满的瞪着牟东云,“我已经给你了两个两分钟了,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赛,这对其他选手不公平”。 台下的一群人人也满是不满,估计都是另一方选手学校的学生,个个都催促着裁判赶紧判自己学校的那位选手胜出。 站在擂台上的选手一脸的不耐烦:“他要是不来,我难道就一直等着不成”。说着对着裁判说道:“这对我不公平,你再不宣布我胜出,我就要去投诉你”。 牟东云瞪着大眼睛狠狠的对那位选手说道:“你丫再多嘴,信不信老子揍你”。 牟东云再次看着裁判,一脸的哀求“我求求你了,就两分钟,这可是我们学校的种子选手,他今天有点拉肚子,马上就到”。 裁判愤怒的瞪着牟东云,“拉肚子还打什么比赛,赶紧放开我,不要妨碍比赛”。 牟东云紧紧抓住裁判的手臂“不放”。 “你放不放”? “就不放”。 “你信不信我把你罚上看台”。 “就算把我罚上看台也不放”。 陆山民悄然来到擂台上,怔怔的看着拉拉扯扯的裁判和牟东云。 “牟老师”。 牟东云愣了一下,转头看见陆山民,眼眶泛红,嘴唇颤抖,一阵狂喜,猛的跑过去抱住陆山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他娘的跑哪里去了,想死老子了。” 裁判和另一个选手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过了半天才咳嗽了两声,问道道:“还打不打”? 牟东云赶紧放开陆山民,转头喊道“打,当然打”。说着瞪了一眼另外学校的选手,“给我狠狠的打,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那位选手不屑的瘪了瘪嘴,“吹牛逼,赶紧去厕所拉稀吧,小心呆会儿被我打得屎尿齐出”。 牟东云赶紧替陆山民带好拳套和护具,“给我一拳ko了那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让他知道我们金融高专的威风”。 “切”,站在擂台一角的那位选手一脸的不屑,“金融高专好威风,教练说你们这个学校的选手跟你们学校一样垃圾,从来没赢过一场比赛”。 陆山民没有理会这位选手的冷嘲热讽,只是淡淡朝四号擂台看了一眼,紧紧了拳头,这场比赛不仅仅再是为了金融高专而打,也是为了王晓楠,更是为了自己。 “吼”,陆山民吼出胸中的浊气,眼神不自觉变得凌冽,刚才还满脸不屑的对手被这声吼声吓了一跳,再看陆山民眼神,冰冷刺骨,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陆山民没有犹豫,垫步上前,完全放弃防守,也不在乎自己留下的空档,犹如猛虎下山,一往无前,一记直拳狠狠打出。 对方反应也算快,赶紧举臂格挡,砰的一声,他只感觉到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袭来,整个人被这一拳打得连连后退,直接被打到了角落。 惊魂未定之下,还没来得及惊讶对手的力量为什么会这么大。恍惚中,拳头夹杂着风声再次袭来,一记势大力沉的大摆拳已经狠狠的打了过来,还好他的双臂一直抱在头前,这一拳并没有直接打在他脸上。 “砰”,挡住了,不过紧接着的一声惨叫让他明白这一拳挡住与没有挡住并没有什么区别,蓄势待发的重拳,巨大的力量,击打得他的拳头狠狠砸向自己头部。仿佛这一拳就是他自己狠狠的打在自己脸上。 “啊”,砰的一声,惨叫夹杂着倒地声,他再也没有站起来。 一拳没出,两拳ko。 东海大学区域,牟益成眼睛迸发出仇恨和兴奋的光芒,他是职业选手,眼光比这些业余的选手要犀利得多,虽然隔得很远,但能看得出那一 拳的力量之大,完全不再自己之下。 牟益成充满兴奋的咯咯冷笑,很好,倒是有一身蛮力,希望你一定要坚持到和我打上一场,到时候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散打,什么叫真正的拳头,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要让你像一条死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 金融高专的五六个人惊呆了,陆山民前期一直是半夜秘密跟着牟东云训练,后面又去了彭曦的拳馆,他们知道陆山民强,但到底有多强,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 片刻的惊讶之后,五六个人一齐跳起来欢呼,这可是有史以来,金融高专在这项赛事中第一场胜利,这场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大家,金融高专已经是东海垫底的垃圾学校,常常被别人嘲笑为头脑简单四肢也很简单的垃圾学校,陆山民的胜利,让他们产生了深深的自豪感。不过人数有限,欢呼声很快就被临近一个擂台一场比赛的欢呼声给压了下去。 牟东云热泪盈眶,虽然胜利是预料中的事情,但这毕竟是散打协会成立以来第一场胜利。 “他娘的,哪怕保不住散打协会也值了”。 电子科技大学区域,那位打赌的选手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看起来瘦不拉几,力量倒是不小。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从初中开始,寒暑假都被父母送到专业的散打拳馆练习散打,虽然并没有专业的学习,但好歹也练了这么多年,他很自信,在技术上,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在力量上,自己更是天生的力气大,更不惧对方。 一旁的教练眉头微微皱起,刚才那两拳,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对手确实弱了些,但那两拳的力量绝不容小觑。 转头对他说道:“王铮,这人力量不再你之下,呆会儿对战的时候千万不可轻敌”。 王铮点了点头,“放心吧老师,我不会哪我们电子科大的名声开玩笑”。 看台的某一处,关悦问道:“你不下去替他庆祝庆祝”? 曾雅倩摇了摇头,“他现在情绪不好,让他自己静静吧”。 “哟,曾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也会考虑别人的情绪了”。 曾雅倩撇了关悦一眼,“关你屁事”。 关悦呵呵一笑,“我说雅倩,你就真的一点也不生气,这可不像你啊”。 曾雅倩转头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竟然当着你的面牵别的女生的手,两人还消失了大半个小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要是我,哼,这种负心汉,一定得气炸了肺”。 曾雅倩呼出一口气,淡淡道:“他若是一个轻易就能忘记感情的人,我又何必为他付出这么多”。 关悦翻了个白眼,“照你这么说,他与前女友纠缠不清倒还是优点啰”。 曾雅倩怔怔望着从擂台上走下的陆山民,“他不会纠缠不清的,我知道,他虽然长情,但绝不会是一个滥情的人”。 关悦瘪了瘪嘴,“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是真信了,总之,在你看来他身上全是优点,哪怕缺点也是优点”。 第230章 但求心安 牟东云激动的搂着陆山民的肩膀,“打得好,真他娘的给我长脸”。 陆山民转头看着牟东云,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战意,“牟老师,我怎么才能打过牟益成”。 牟东云惊讶的张大嘴巴,“你现在想的不是怎么打过牟益成,而是怎么取得前三名”。 “不”,陆山民的眼神无比坚定,“我要打倒牟益成”。 牟东云眉头紧皱,“为了刚才那个女孩儿”? 陆山民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必须这么做。 “山民,你难道看不出吗,那个女孩儿提出的条件不过是为她的矜持留下个台阶而已,即便牟益成不拿这个冠军,她依然会和他在一起,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类女人,为了虚荣,为了物质,爱情在她们眼里不值钱”。 陆山民咬了咬牙,“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那么固执”。 陆山民抬起头,眼神坚毅,“山里人欠钱必还,欠情也必还”。 牟东云无语的说道:“你小子上辈子是牛吗,人家并不见得会领你的情”。 “我知道”。 牟东云猛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你他娘的什么都知道,还这么倔,那你知不知道我不会让你去冒险和牟益成拼,在打进四强的时候,我要你尽量的不要跟他拼命,保存体力和实力在其他两人身上拿分”。 牟东云一脸苦逼,近乎哀求的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倔,替我想想好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非要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陆山民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我只要能打败他,自然就能拿到前三名”。 牟东云耷拉下了头,他太了解陆山民,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打败他”?“人家是职业选手,你他娘的才学了几个月散打,你怎么打败他,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台上,曾雅倩笑容满面,脸上洋溢着无比的自豪,这才是她看中的男人,杀伐果决,勇猛无前。 关悦是第一次看见陆山民在擂台上打架,她并不懂得什么散打,但陆山民的那两拳太震撼了。 “啧啧,这负心汉倒是有两下子吧”。 曾雅倩看向金融高专区域的看台,皱了皱眉头,“关悦,他们两个好像吵起来了”。 关悦看向此刻已经坐在看台上的陆山民和牟东云,“这混蛋还挺有脾气的嘛,敢和教练顶牛”。 曾雅倩沉思了片刻,她知道陆山民的为人,擂台上虽然凶狠,其实平时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若不是遇到特别的事情,不会和别人发生冲突,还别是是教练。 她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情说不定和那个女孩儿有关。 “关悦,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他们在吵什么”? “啊”?关悦不满的说道:“又是我”? 曾雅倩抿嘴一笑,“晚上叫上寝室的几个姐妹,我请吃大餐”。 说着起身拉起还没来得及回家放好的行李箱。 “你不看了,待会儿陆山民应该还有一场比赛”。 曾雅倩拉着行李箱朝校外走去,“ 我得去公司一趟,你替我看着,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 关悦瘪了瘪嘴,“还真是心大,情敌还近在眼前呢”。 虽然之前知道业余学生选手之间的差距很大,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一上午的时间,第一轮第一场比赛就结束了。 一号擂台经过八场比赛,ko了七个人,进行第一轮第二场比赛的时候,其中有六个人因伤直接放弃了接下来的比赛。 这些人当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再战之力,毕竟是业余选手,还是学生,被ko一记重拳,直接就被打怕了,不敢再打。 其他几个擂台的情况也差不多,进行第二轮的时候都剩下十个人左右。 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按照初次抽签的顺序,前后两两对战。第七场打满五个回合的两人,胜利的一方是7号,败的一方排在陆山民之后,是9号,还有一个被ko之后坚持要打第二场的排在10号。 小组赛的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电子科大的那位选手凭着强壮的身体和凶悍的打法,依然在第一个回合就轻松的ko掉了对手。下台之后还得意朝陆山民秀了秀肌肉。 陆山民没有理睬,只是静静的看着各个擂台上的第二场比赛。 进入第二场比赛,ko的次数明显减少,除了1号擂台电子科大的那位选手,其他几个擂台的选手都处在胶着之中,看不出太明显的差距,在这种情况下,也更能够看出各自的技术情况。 牟东云在一边讲解道,“进入到第二场比赛的这些选手,技术上已经不比你弱了,甚至还有好几个比你还好,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你才练习散打几个月,技术上也不是你的优势。接下来的比赛你就不能蛮干了,除非你能肯定的ko掉对手,在没有这个决心之下,千万不能莽撞,要是拖到第五个回合你还没能ko掉对手,你很容易在点数上输掉比赛”。 陆山民点了点头,“电子科大那个选手技术也在我之上吗”? 牟东云摇了摇头,“暂时还看不出来,比赛结束得太快,他的技术还没有完全施展出来,但从他的身法和出拳来看,技术多半不比你差”。 牟东云接着说道,“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赛区应该有两个是东海体育大学借过来的,一个是3号擂台的那个光头选手,还有一个是2号擂台的那个穿红短裤的选手,他的打法很专业,不是业余训练就能达到的水平,小组赛结束之后,你很有可能会碰上他们,到时候要小心点”。 陆山民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们挡不住我”。 牟东云叹了口气,他知道陆山民剑指牟益成,现在跟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陆山民转头对牟东云一个微笑,“牟老师,我并不赞同你的战术”。 “什么”?牟东云惊讶的问道。 “牟老师,我的优势是抗击打能力和力量,技术是我的薄弱环节,一味的克制,反而更容易让我失分,唯有扬长避短力求每一场比赛都ko对方我才能取胜,如果力求挨到五个回合完,在点数上我必输无疑”。 “牟老师,我答应过你尽最大 努力保住散打协会就一定会尽全力,不会因为我的私人问题而置你于不顾,山里人不说谎”。 牟东云欣慰的笑了笑,本以为陆山民因为感情问题失去了理智,现在看来倒是小看了他。 “好,只要你没有失去理智就行,但是有一点,前面的小组赛和淘汰赛你可以这样打,毕竟对手不会太强,但是进入四强的时候,你不能一味蛮干,因为能进入四强的人,个个都不是弱者,你无法轻易的ko对手,反而有被ko掉的可能,最后的排名又是按积分算,所以你要先力求不被对方ko,才能在剩下的比赛中拿到积分,一旦你被ko掉,掉积分是一回事,要是你受伤严重的话,后面的比赛就无法参加,即便参加,实力也因为之前的伤大打折扣”。 陆山民没有回答牟东云的话,只是眼放冷光的看了一眼东海大学区域。 “牟老师,牟益成能ko掉王晓楠,自然也能ko掉四强的其他成员,以他凶悍的打法,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对不对”? 牟东云点了点头,“对”。 “但是他不一定能ko掉我”。 牟东云愣了一下,“你是说”? “所以牟老师你大可不必担心,牟益成参加这次比赛对其他人来讲不是好事,对我们来讲其实是一件好事,只要我能进入四强,特别是如果又是在后面出场,其他两个早就被他ko了,我将是四强中除了牟益成,唯一一个能打到最后的人,别说前三,第二都不是问题”。 牟东云眼前一亮,之前只是惯性思维认为陆山民打不过王晓楠,就一定会排在王晓楠后面,忘掉了牟益成可以ko掉其他选手,但不一定能ko掉陆山民,这种积分制比赛规则,恰恰给陆山民强悍的抗击打能力钻了后来居上的空子。 牟东云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聪明”。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4号擂台,“所以剩下的,就是我与牟益成这个人渣的生死之战了”。 牟东云笑声凝固,正准备说什么。 陆山民摇了摇头,“牟老师,不用劝我,爷爷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必须得为,无关对错,但求心安”。 4号擂台再次传来欢呼声,牟益成再次出场,他不住的朝观众席挥手,好像根本就不是要去打比赛,而是在接受众人的朝拜。 陆山民再次看到了白灵,她已经回到了看台,看起来已经平复了情绪,坐在看台上含笑看着擂台上的牟益成,她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充满了满足感,仿佛那不仅仅是牟益成的荣誉,也是她的荣誉。 陆山民没有多看,转头看向擂台。一双眼睛如孤狼般狠狠的瞪着牟益成。 没有任何悬念,牟益成一个正踢直接把对手踢蒙,接着一记勾拳直接把对手的牙套给打了出来。 看台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牟益成微微一笑,散步般走下了擂台,径直走到东海大学区域,坐在白灵身边。 第231章 谢谢你 小组赛第二场比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陆山民轻松胜出。这一组再次被ko掉四人,这四个人都自动放弃了下一场比赛。 这种比赛不像职业联赛,没有足够的休息调养时间,被ko掉之后,很难再进行下面的比赛,最后只剩下六人。 和第二场比赛一样,剩下的六人按照最开始的抽签顺序排号,胜的往前挪,败的排在后面。 电子科大的那位选手依然是1号,陆山民则排在了3号。 按照这样的比赛进度,第三场打完,小组赛前四名就能出来,陆山民很有可能没法和电子科大那位选手对战。 电子科大那位选手当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主动找到裁判问能不能先安排他和陆山民打。 裁判本来不同意,不过陆山民也主动找到了裁判,要先和他打。倒不是陆山民义气用事,今天打了两场比赛连热身都算不上,电子科技大学的那位选手水平明显不低,他需要一位高水平的选手练练手,找到比赛的感觉。 既然双方都有这个意愿,也就不涉及比赛的公平公正,裁判欣然的接受了这个意见,说实话,看了一天比赛,没有一场激烈的比赛,连裁判都觉得特无聊。现在有两个实力比较强的选手对决,对他,对观众,对赞助商都是好事。 裁判请示了裁判席,大家都一直认为今天的比赛确实太沉闷,小组赛本来就是循环赛轮着打,按照规则所有选手本来就应该有一场对决,大家都希望来点精彩的,毕竟赞助商派来的代表都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再不来点刺激的比赛,明年人家还会不会赞助这个赛事都难说。 见裁判席都一直同意,电子科大的那位选手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为了以防金融高专的选手说话不算话,还把赌局的内容告诉了裁判席,并希望裁判能通过广播告诉在场的所有观众这个赌局。 裁判席的成员多半都是高校的老师,还有体育局的代表,当场就否决了电子科大这位选手的提议,还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毕竟是大学生,这里又是在校园里,这样荒唐的事情,这些老师和领导当然不会同意。 不过坐在一旁打盹儿的赞助商代表一听就来劲儿了,他已经在这里打了一天的盹儿了,早就无聊透顶,认为这个赌局是个好点子。任凭裁判席的成员如何劝阻,告诉他这有辱斯文,那赞助商代表硬是坚持认为可以广播这个赌局,甚至还威胁说,这么无聊的比赛,要是不来点刺激的,明年就不再赞助这个比赛。 一众老师求助的看着那位体育局的代表,希望他能说几句话。哪知道体育局的代表目不斜视的看着擂台,假装没有看见。这样的业余比赛,体育局根本就不重视,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也就是来露露脸儿而已,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话语权,说了对方听倒好,要是对方不听,那可不仅仅是丢自己的脸,连体育局的脸也一起给丢了。 有钱就是大爷,裁判席的老师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 广播里响起了高亢激昂的声音,“各位观众朋友们,接下来将会迎来今天最精彩的一场比赛,东海电子科技大学对战东海金融高等专科学校,两所学校的选手在之前的比赛中都是一个回合ko对手,实力毋庸置疑的强大。” “不仅如此,两方选手之前私下打了个赌,这场比赛谁要是输了,谁就在擂台上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大喊自己的学校是垃圾”。 “呜,哦,啊,喝”,整个看台的所有学生全都沸腾了起来,手里的矿泉水瓶,零食袋子漫天飞舞,除了牟益成的出场给大家带来激动之外,整天的比赛没有半点精彩可言,这则重磅消息一出来,所有的学生都沸腾了。 只有裁判席的那一排老师羞愧的低下了头,心里头暗骂那个赞助商,大学里出现这样的赌局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要是再有些小报记者放到新闻上,估计回去都得被学校的领导臭骂一顿。 广播再次响起响亮的声音,“现在有请东海电子科技大学的王铮和东海金融高等专科学校的陆山民登场”。 “呜呜呜”,看台四周再次响起观众们兴奋的呼声。 电子科技大学看台区域,五六十个学生齐声呐喊,“王铮必胜,王铮必胜”! 只有五六个人的金融高专看台,一个散打协会的学生问牟东云道,“牟老师,我们要不要也喊”。 牟东云瘪了瘪嘴,“你们五六个人的嗓子喊得过人家五六十个人吗”。 另一个学生担忧的问道:“牟老师,陆山民真能打过吗?要是打不过,到时候得多丢人啊”。 “切,有什么丢人的,金融高专难道不是垃圾吗?金融高专不是垃圾,怎么会收你们这些垃圾学生。” 牟东云嘿嘿一笑,“该害怕的是他们,东海电子科技大学,重点本科,211大学,给你们这帮垃圾高考加上两百分你们也考不上的学校,你说,要是他们的学生在擂台上当着这么多学校的面高喊东海电子科技大学是垃圾,该多精彩”。 牟东云越想越得意,心里暗爽,乐呵呵的说道,“说不定校长知道了会给我发一 张大大的奖状,上面写着‘为校争光’,嘿嘿说不定校长他老人家一高兴,明年还能给散打协会拨一笔经费。” 问话的那个学生撇了撇嘴,“牟老师你就别意·淫了,金融高专上到学校领导,中到老师,下到学生,谁不知道老校长是个吝啬鬼”。 牟东云不满的喝道,“闭上你的鸟嘴,看比赛”。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1号擂台。 擂台上,王铮异常兴奋,陆山民则表情平淡,只是眼神冷然。 随着裁判的一声开始,这场万众瞩目的战斗正式开始。 王铮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比赛一开始没有像之前的比赛那样猛冲猛打,只是围着陆山民不断的试探。 陆山民只是眼神冷冷的看着对方,也没有贸然攻击。 从王铮的步法中可以看出,这是个老手,说不定是从小就开始练习散打。 “呼”,王铮按捺不住,终于出拳。 “砰”一记直拳打在陆山民的胸口。 看台上的观众一阵哗然,特别是电子科大的学生,发出欢呼的声音。 东海大学区域,白灵内心为之一颤,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担心。 一旁的牟益成恨的咬牙切齿,一个垃圾学校的垃圾学生,凭什么跟自己抢,他不仅仅是恨,更多的是感到了羞辱,自己堂堂东海大学,全国职业联赛选手,豪车豪宅,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和自己比。 白灵转头看了一眼牟益成,家境的贫困,让她更早熟的学会了察言观色。 “牟师兄,他真的只是我以前的邻居和同学,你误会了”。 牟益成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心里暗暗想到,早晚我要得到你,等我把你压到身下的时候,看你还怎么装清高。 “我理解,只是那小子太猖狂了,看着有些让人生气”。 “牟师兄,你说他能打过那个大个子吗”? 牟益成朝不屑的看向擂台,“他们两个合在一起,在我手下也撑不过一个回合”。 这一拳,陆山民本来可以躲过去,但是他没有,他要试试王铮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陆山民身体微微一晃,顺势退后了一步,对方的力量比陈大成是要大了很多,但还无法和王晓楠比,更无法和自己比。 打中一拳,王铮露出得意的微笑。同样,陆山民脸上也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以刚才陆山民挨了一拳的防守能力来看,王铮很有把握一两个回合之类就把陆山民ko掉。 陆山民后退一步,刚好露出一脚的距离和空档。 王铮不再试探,大吼一声,双腿交叉步上前,一个势大力沉的正踢踢向陆山民。 那一瞬间,他看见陆山民笑了,那是一种不屑的诡异微笑,不待他想明白为什么,陆山民瞬间矮下身子,低肩朝自己不退反进的猛冲过来。 王铮想不明白对方的反应速度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之快,更想不明白对方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抱摔自己吗,他那瘦下的身板,即便让他扛住了自己,只要自己抱住他的身子往下压,他有那么大的力气把自己扛起来吗? 王铮的腿踢向了陆山民头部的上空,他想的没错,陆山民已经瞬间欺近,肩头扛住他的一条腿,双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腰。 王铮赶紧双手压住陆山民的肩,可惜毫无用处,因为他已经赶紧到一股巨力从腰部传来,下一刻,整个人腾空而起。 “吼”,一声巨吼,陆山民把王铮整个人举在了空中。 “砰”,擂台上像反生地震一般,震得裁判员站立不稳。 所有的观众都傻眼了,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少年,把看起来比他大了一个型号的肌肉男像砸核桃一样狠狠的砸到了擂台上。 白灵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一旁的牟益成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到一阵热血沸腾了,暗自冷笑,真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牟东云得意的手舞足蹈,虽然早知道陆山民会赢,但看到这样爆炸性的场面,依然高兴不已。金融高专散打协会的几个成员以前并不知道陆山民到底实力如何,此刻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坐在不远处的关悦更是惊讶得张大嘴巴,‘妈呀,这混蛋是属蚂蚁还是属大象的’。 整个观众席人声鼎沸,欢呼声此起彼伏,不少人都大喊着陆山民的名字。 表情最为精彩的当属电子科技大学的师生,从带队老师到前来加油助威的学生,一个个表情都极为精彩,任谁也想不到,这才第一个回合,就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王铮感觉到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一旁传来裁判读数的声音,没一声都击打着他的内心。 不行,我不能输,输了之后,我将是电子科大的罪人。 王铮挣扎着站起身来,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个时候,第一个回合的钟声敲响。 两人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角落。 牟东云递给陆山民一瓶矿泉水和一张毛巾,满脸的得意,“下一个回合就给我ko他”。 陆山民喝了一口水,“嗯”。 王铮坐在另外一个角落,教练正不停的给他按摩肌肉,刚才的那一摔让他够呛,现在还没完全缓过神来。 教练也是满脸的担忧,“那小子一开始是在故意示弱,别灰心,你刚才是因为轻敌才让他有机可乘,我刚才观察过,从他的步法上看,还不算太流畅,估计练习散打不会太久。这小子爆发力很强,力量很大,接下来不要和他硬拼,争取从技术上得分,打满五个回合,别再想着要ko他,能躲就躲,躲在外围游走”。 王铮点了点头,他也清楚的认识到刚才轻敌了,这场比赛不仅关系到他自己,更关系到电子科大的荣誉,他输不起。 第二回合开始。 王铮不再轻易出手,整个人变得小心谨慎,不让陆山民有靠近的机会。 陆山民也不急,现在对手在心理上已经胆怯,这场比赛的胜负早已注定。 陆山民时不时打出一拳,时不时快速移动一下。 虽然还没打到一起,王铮额头已经密布汗珠,陆山民的一举一动都牵扯这他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整个人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连陆山民的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他为之一颤。 擂台下的牟东云,看见对方教练额头密布的汗珠,一脸的轻松得意。参加了这么多届比赛,面临敌手的时候,从来都是他紧张得不行,这还是第一次难得这么轻松惬意。一想到校长表扬他的样子,不自觉的呵呵笑出声来。 对方的教练满脸的紧张,双拳紧握的看着擂台,连呼吸都变得很沉重。他的样子,跟前几届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 牟东云慢慢悠悠的走过去,递给对方一根烟,“放松点,别这么紧张嘛,抽根烟压压惊”。 电子科大的教练瞪了他一眼,:“你别得意,我们会反败为胜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嘴唇都在颤抖,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这句话。 牟东云笑着瘪了瘪嘴,“死鸭子嘴硬”。 “砰”,王铮的左脸中了一记摆拳。 “砰”,陆山民的低鞭腿扫中了他的脚踝。 “砰”,王铮再一次摔倒在了擂台上。 看台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呼声,陆山民的名字再一次在整个球场响起,就连从来不喜欢这种暴力运动的关悦都不禁大喊了起来。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曾雅倩发过去,还配上信息,“雅倩,这小子还真是个猛男,满满的雄性激素,你可要看好了,我发现连我有点喜欢上他了”。 陆山民的拳头有多重,只有挨过打的人才最清楚。 这一次,王铮挣扎了两次都没有能在十秒内爬起来。 随着裁判读数结束,整个球场看台的观众沸腾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愿赌服输’,整个看台的学生都开始齐声喊着“愿赌服输”。 电子科技大学的教练灰头土脸的走上擂台扶起王铮,就往台下走。 陆山民冷冷的上前一步,挡在他们的身前。 “你已经赢了,还想干什么”? 陆山民淡淡道:“你们没听到看台上的叫声吗”? 金融高专仅有的几个学生也围到了擂台旁,嚷嚷着愿赌服输。 王铮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过相比于此刻内心的疼痛,脸上的那点疼痛微不足道。 陆山民面无表情,他并不是那种得势不饶人的人,只是觉得,说话就应该算话,愿赌就要服输,每个人都有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 看着两人满脸的羞愤,陆山民冷笑了一下,“听说电子科大是重点本科,想来也不该是垃圾,这样吧,你就别连累你们学校了,就说你的名字吧”。 对方教练顿时松了口气,看向王铮。 王铮愣了一下,痛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自己丢了脸无所谓,如果把学校的脸都丢了,以后还如何在学校立足。 王铮满脸的感激:“谢谢你”。 挣扎着独立站起,从裁判手里拿过话筒,嘴角竟然泛起一丝轻松的微笑,“我王铮,是个垃圾”。响亮的声音在校园响起。 观众台上发出阵阵嘘声,电子科大的学生都低下了头,感到无地自容。 王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经过这个赌局,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习武之人争强好胜没错,但盲目的自信无异于狂妄的自大,这场比赛我输了,但在人生的道路上,我赢了”。 看台上的嘘声消失了,过了片刻,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到后面,整个球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裁判席的老师们也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荒唐,但还好结尾传播了正能量,总算不是太过难堪。 陆山民微笑着朝王铮点了点头,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这才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王铮也报以微笑,对陆山民说道:“谢谢你”。 ps:推荐朋友的一本书《道主天地》 第232章 给钱,一个亿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陆山民以小组第一的成绩出线。陈大成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以小组第三的成绩也顺利出线。 憋屈了这么多年,牟东云第一次扬眉吐气,自然也高兴得不得了,拉着陆山民和陈大成硬是要请吃饭,顺便也总结一下今天的比赛。 当然,散打协会的十几个成员也很高兴,听说牟东云请吃饭更高兴。 牟东云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本是想请陆山民和陈大成吃饭,竟然高兴得忘了身边还有十几张嘴。 摸了摸钱包,心里大骂自己嘴贱,辛辛苦苦,偷偷摸摸攒了一年的私房钱,今天估计得全打水漂了。 都是一群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子,平时学校的饭菜都不合胃口,好不容易有人请吃饭,当然都不会客气,两桌大圆桌,满满当当点满了各种各样的菜。看得牟东云是满心滴血。 一个散打协会学生笑呵呵的问道:“牟老师,今天是我们散打协会扬眉吐气的日子,喝白的还是喝啤的”。 牟东云满脸铁青,“喝喝喝,喝尿去,三天后就是淘汰赛,山民和打成现在不能喝酒”。 一桌子学生满心的失望,“他俩不喝,我们可以喝啊”。 牟东云虎目圆瞪,“你们也不许喝”。 看着所有人都很失望,陆山民说道:“牟老师,要不酒钱我出”。 牟东云愣了一下,“你一个小保安有什么钱,别管那帮小兔崽子”。 其中有两个小保安偶尔会去一下民生西路的酒吧,多多少少知道陆山民不是一般的小保安。 “牟老师,我听说山民哥是酒吧的保安经理,可不是什么小保安”。 牟东云从来不去酒吧,每天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对这些情况完全不了解,转头问道“你真的是保安经理””?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这点酒钱我还是出得起”。 牟东云眼睛一亮,“要不饭前你也出了”? 陆山民笑容立刻凝固,他倒是没想到牟东云会这么不要脸,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陆山民干咳了两声,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大方的人,除了两套出门见人的衣服比较贵之外,平时连吃饭都很节约。他才不会上牟东云的当。 “牟老师,你已经答应了请大家吃饭,我怎么能抢了你的风头”。 牟东云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没关系,今天本来就是你的主角”。 陆山民一脸懵逼,这满桌子的菜加上酒,至少也得一两千块钱,肉真的会很疼。 陈大成家里虽然不是富豪之家,但也算是比较殷实,每个月的生活费不少。今天能打进淘汰赛,到现在还处在兴奋之中。 “这样,今天这顿饭我请,感谢牟老师的栽培,也感谢山民前段时间对我的指点”。 “好”。牟东云和陆山民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陈大成本来想等着两人推辞一番,完全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默契,这么快的答应,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牟东云笑哈哈的说道:“今天大家放开喝,喝高兴,你们陈大师兄请客”。 一群人齐声欢呼,开始大快朵颐。 陆山民满头黑线,牟东云也太抠了吧,比马嘴村李大发李大村长还要抠还不要脸。 饭桌上,一群人都在讨论今天陆山民的英勇事迹,陈大成和另外几个没在交通大学赛区的学生听得津津有味儿啧啧称叹。 一桌子人都轮着敬陆山民、陈大成和牟东云的酒,不过三人今天都是以茶代酒,毕竟三天后就是淘汰赛,这几天,牟东云还要对两人进行训练,还要安排接下来的战术。 酒过三巡,牟东云开始和两人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本来牟东云期望陈大成能进入前十,不过看了今天的比赛,发现这届比赛的选手实力远远超过以往,再加上东海体育大学有五个散打系的学生代表别的学校参加比赛。 所以重新对陈大成的预期目标进行了调整,从原来的前十改为前二十。 自从被陆山民彻底征服之后,陈大成比原来冷静了很多,并没有原来那么狂妄自大,对牟东云的定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相较于大学生选手,陈大成跟着牟东云学习了三年,在技术上比很多学校的选手都强。 牟东云对他的定位很清晰,接下来的比赛,选手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小。还有不同于职业联赛的是比赛强度很大,没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实力,如果不小心造成任何受伤,都直接影响接下来的比赛,所以不能盲目的与对手拼体力和力量,在保存最大体能的情况下争取在点数上取得胜利。 对于陆山民,牟东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牟益成一个人身上,以他的倔脾气,说再多也没有用。 “山民,今天我私下向在东海体育大学任教的老同学打听了一下,东海体育大学借出来的那五个学生,其中有三个都是准备在明年进入职业联赛的,在其他业余联赛中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估计实力不在王晓楠之下”。 陆山民眉头紧皱,淘汰赛与小组赛不一样 ,不是进行循环赛,而是按照抽签两两对决,胜者晋级的规则,如果中途运气不好抽到这三个人,那么自己很可能连进入最后四强决赛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在决赛中与牟益成对决。 牟东云接着说道:“即便前两轮淘汰赛抽不到他们,后面也总会碰到”。 “牟老师,你是说,按照目前的情况,我连前四强也进入不了”。 牟东云也是愁云掺淡,“你也知道王晓楠的实力,以你目前的实力不可能在五个回合内ko他,如果不能在五个回合内ko掉对方,最后比点数,以你的技术水准,必输无疑”。 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叹了口气,“你尽力就行了,别太拼命,不少打比赛的人退役后都是一身伤病,我可不想你因为我落下病根”。 “牟老师、、、、”? “没关系,其实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我已经很高兴了,散打协会能保就保,保不住也没法,尽人事,听天命,你我都问心无愧就好”。 “牟老师、、、、、”? “放心吧,我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即便你最后进入不了前三名,我也不会怪你”。 “牟老师,你怪不怪我,我不在乎”。 “额、、、”? “除了你,现在我还要为自己而战”。 “额、、、”? “我的目标也不是前三名”。 “额、、” “我只要打败牟益成”。 一桌子正吃得高兴的人全都愣住了,拿着筷子的停在菜盘子里,端着酒杯的也直愣愣的举在空中。打败牟益成,学散打的这群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样一个人,才进入职业联赛一个赛季,就已经取得了很高的胜记,是新一代散打选手当中的佼佼者。要打败他?陆山民的话震惊得他们目瞪口呆。 牟东云干咳了两声,“我知道,但是人力终有穷尽时,一山还有一山高,这种局面已经不是努力和拼命就能打破的,你一味的拼命,已经和莽撞没什么分别”。 牟东云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这个世界上太多事情,凭一时之勇是无法解决的”。 陈大成心里涌起一股豪气,对陆山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猛然一拍桌子,“山民,我支持你”。 牟东云啪的一巴掌拍在陈大成头上,“你小子还没喝酒吧,就上头了,陆山民被打成残废你负责养他后半生”? 陈大成揉了揉头,委屈的说道:“不就是场比赛嘛,没那么严重吧”。 “没那么严重?”说着指着陆山民,“你问问他,在他眼里这还只是一场比赛吗”?“这小子是什么倔脾气你又不是没见过,不被打死打残他会认输吗?他不认输,那还不被人家给打死打残,牟益成是什么样的人,老子还不知道,他会手软”。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牟老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牟东云转头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很体恤的说道:“你心里有个屁个数,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还是别人的女人,还是个虚荣物质的女人,你脑袋有病吧”。 所有的人愣愣的看着陆山民,在场的人中,只有牟东云知道一些内幕,还有几个在场看见陆山民和那个女孩儿一起离开,不过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听牟东云一说,大家才知道陆山民为什么非要拼命的打败牟益成。 都是年轻气盛没踏入社会的学生,这群人不但不觉得陆山民傻,反而被他的举动激发了热血。 当场一个学生就雄赳赳的说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山民哥我欣赏你”。 其他学生也举起手中的杯子,满脸的激情,“山民哥,我们支持你”。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举起手中的茶杯,“谢谢你们”。 浩瀚大厦,这里是浩瀚集团的总部,同时也是曾雅倩的家。 大厦的第88层,自从曾庆文入主浩瀚集团董事长,这里就成了他的私宅。不是他要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而是老爷子曾国强定下的规矩,既方便随时办公,又能彰显曾家话事人的权威。 近千平米的大平层,花园、游泳池一应俱全。 曾庆文躺在花园的躺椅上,东海的繁华尽收眼底。 什么是高位,这88层的位置,就是高位。 曾庆文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高处让人心旷神怡,但高处也不胜寒。 一个月前,曾雅倩去米国的时候,事后才知道,今天她回来,还是从米国的朋友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些年,忙于稳固董事长的位置,曾雅倩又刻意避开他。仔细想想,父女倆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好好谈心了。 现在他都还清楚的记得,女儿小时候很黏自己。哪怕再忙,上学放学也要亲自去接送,绝不假手与人,对于一个因利益而结成的婚姻,对她,实在提不起兴趣。那个时候,女儿就是他的全部,是他所有情感的寄托。 自从遇到了她,心里萌生了春意,让他无法自拔,也是因为她,让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是个男人,激发了他作为曾家男人该有的勃勃野心,才能够在曾家继承人的争夺 中侥幸胜出。 因为她,他才觉得人生原来可以如此精彩。 也是因为她,最爱的另一个女人,他的女儿把他当成了仇人。这个仇现在都还没解得开。 旧仇让人愁,新仇还在萌发。 虽然他是一个处在高位的男人,但他终究也是个男人,也是个父亲。 他想和女儿聊聊,想跟她聊聊小时候的事情,想告诉她,她依然是自己最爱的人,想告诉他自己背着曾家的基业其实也很累,想告诉她,他多么想再听她喊一声爸。 客厅里传来响声。 曾庆文松了松外套,揉了揉脸颊,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自然,见过多少高官,与多少亿万级富翁打过交道,都不曾这么紧张过。 缓缓的走进客厅,尽量表现得就像是偶遇。 “雅倩,你回来了”。 曾雅倩拉着行李箱,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在家,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曾庆文微微张开嘴,想好的千言万语,一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闷闷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他已经好久没抽烟了,刚入嘴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摁灭烟头,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暗自苦笑。 她终究是不会原谅自己,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记得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外面的事情的时候,她正在上高中二年级,那个年纪的女孩儿多半都会痛哭流涕大哭大闹,但是她没有。 到现在他都还清晰的记得,她很平静,除了那双冷冷的眼睛之外,与平时看起来没有多大区别,没有哭,没有闹,只是淡淡的说道:“从今以后,有她我无,有我无她”。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只能选择一个,可是人心都是不足的,他也一样,两个女人她都是他的挚爱,一个是他灵魂的归宿,一个是他灵魂的延续。 对于他来说,两个人缺了一个他都不完整。他想两个都要,甚至不惜背弃放弃和曾雅倩母亲离婚再和她结婚的诺言。 但是,女儿依然寸步不让。老爷子说得没错,女儿的性格和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曾庆文叹了口气,起身穿好外套,朝门口走去,这个家,远没有那个家温暖,也许只有在那里才能让他找到片刻的心灵慰藉。 “这么快就要走吗”?曾雅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温不火。 曾庆文赶紧转身,脸上带着一抹微笑,女儿换了件平时的衣服,刚从房间走出来。 “我以为你刚回家累了,要休息了”。 曾雅倩没有看他,只是随意的坐到了沙发上。 曾庆文面带微笑的坐到沙发一侧。 “这次去米国还顺利吧”? 曾雅倩冷笑了一下,“你是指哪方面”? 曾庆文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当然是指考察的事情”。 “比想象中的困难”。 曾庆文点了点头,“互联网这种东西,用来进行信息交互确实很高效,这就像以前需要写信,后面发电报,再后来有座机电话,手机,互联网不过是交流手段的提升,顶多还有一个信息储备查阅作用,这两方面现在都有人在做,新浪、百度、网易、腾讯这些都做得很不错,现在要进入确实很难”。 曾雅倩不冷不热的说道,“我想做网上购物”。 曾庆文眉头皱了一下,“网购也不是没人在做,包括腾讯和淘宝都在做,不过事实证明效果并不好,我也做过这方面的资料分析,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来说我国现在的物流跟不上,其次,假冒伪劣产品太多,这些年消费者是谈假色变,不眼见为实,很少人愿意在网上购买,再者,售后怎么办,从东海卖一台电视机到重庆,出了售后问题,你总不可能派人到重庆去解决吧,这些因素都死死的卡住了这条路。这也是为什么集团公司放着那家互联网小公司不管的缘故” “我国的国情与米国不一样,不管是经济发展水平,文化体系,基础设施建设都有很大的差异,他们能做的,我们并不一定能做”。 曾雅倩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坐在沙发上听曾庆文讲。 曾庆文继续说道:“要我说,你可以朝实用软件开发,或者手机游戏开发方面着手,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一些”。 曾雅倩冷笑了一下,“你今天专程回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曾庆文皱了皱眉头,“雅倩,我这是为你好,爸爸只是想帮你”。 曾雅倩转头看着曾庆文,笑了一下,“想帮我,是吗?” “当然,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然都是替你着想”。 曾雅倩呵呵一笑,“别跟我谈什么父女感情,我们谈点实际的”。 曾庆文苦笑一下,“什么实际的”? “给钱,一个亿。” 第233章 查 “什么,一个亿”?曾庆文惊讶的张大嘴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曾雅倩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说物流不行吗?那我就自己建。你不是说假冒伪劣产品让买家不信任吗?在我这里卖出去的东西,通通假一赔十”。 曾庆文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胡闹,你知道建物流要烧多少钱吗?仓库,配送站,物流人员,哪一样不是烧钱。假一赔十,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假冒伪劣产品,你有多少钱拿去陪”。 曾雅倩冷笑一声,“是不是胡闹你就不用管,你只说给不给”。 曾庆文坚决的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这个董事长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别说董事会会不会同意,你大伯和三叔肯定会挑拨股东们对我发难”。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想多了,我不要浩瀚集团一毛钱的投资,我是再找你要钱”。 曾庆文睁大眼睛看着这个有爱又气的女儿,“我?我私人哪里来那么多钱”。 曾雅倩冷冷的笑了笑,说道:“你那只金丝雀住的房子至少也能值个两三千万吧,你去年给她买的那辆宾利跑车办下来至少也得七八百万吧”。 曾庆文愣了一下,被曾雅倩说得哑口无言,她说得没错,但是实际情况是他现在根本就拿不出一个亿。愁眉苦脸的想了半晌,缓缓的说道:“五千万”。 “呵呵,你不是说你是我爸吗,给不了我感情我也不奢求,现在连点钱都舍不得吗”。 “你也清楚,我大部分的资产都是公司的股份,包括你也有浩瀚集团的股份,这个股份是不能动的,我只能拿出这么多”。 曾雅倩呵呵一笑,“我也不逼你卖你手里公司股份,那是爷爷的东西,不能随便卖。也不逼你卖你那只金丝雀的房子,你也舍不得。你不是还有几处房产吗?还有两艘私人游轮吗”? 曾庆文埋头苦笑,“你布局这么大,就算我给你一个亿也未必够”。 曾雅倩冷冷的盯着曾庆文,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你欠我的”。 曾庆文咬了咬呀,最终艰难的点头,“好,我给你”。说着就愤然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还有件事情请你帮忙”。曾雅倩在背后淡淡的说道。 曾庆文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与那么多政商权贵打交道,都没有如此的狼狈过。转过身,“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借用远山叔一个星期”。 曾庆文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 “你自己给他打电话不就行了吗”? “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要得到你的同意”。 曾庆文疑惑的看着曾雅倩,“要我同意?你想让他做什么”? “给一个人当教练”。 曾庆文眼睛一抖,试探的问道:“给谁当教练”? 曾雅倩呵呵一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陆山民”。 曾庆文紧紧咬着牙关,最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雅倩,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举步维艰,这个董事长的位置摇摇欲动,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我是你爸”。 曾雅倩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你是我爸了”。 曾庆文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答应你”。 曾雅倩微微一笑,没有半点担心,“你是不会答应我和陆山民一起,还是不会答应让远山叔教他拳”。 曾庆文一直隐忍的内心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这有什么区别”? “呵呵,当然有区别,如果你不答应让远山叔教他拳,你会在明天的财经头条上看到我与陆山民订婚的消息”。 曾庆文气得双目通红,“你、”。 看见曾庆文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曾雅倩乐得哈哈大笑,这几年,每次看见曾庆文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她都会觉得心里特别畅快。 “或者今晚你该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应对董事会的质问吧,特别是大伯和三叔”。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说事实”。 “你信不信我能让那小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曾雅倩收起了笑容,眼神冰冷的盯着曾庆文,那种寒意,哪怕纵横商场的曾庆文见了,都感到一阵寒意。 “你可以试试”。 曾庆文终于败下阵来,每次交锋,总会一败涂地。 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这次去米国考察,孟浩然帮了你不少忙,我相信你非常清楚,他是真心对你的,你恨我也好,气我也好,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曾雅倩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悠然的说道:“为了气你,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你以为我傻吗,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曾庆文冷哼一声,愤然的摔门离开。 曾雅倩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得意神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缓缓的走进曾雅倩,一脸的疼惜。 “雅倩,他毕竟是你爸,他也是为了你好”。 曾雅倩转头看着母亲,她是一个传统的贤妻良母,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她爱她,心疼她,可怜她,同时也怒其不争。 “妈,你连出来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吗”? 方菲苦笑了一下,“见了又如何,还不是徒增伤悲”。 “你就没想过要争一争”? “妈妈有你就够了”说着抚摸着曾雅倩的长发,“我女儿越长越漂亮了”。 “雅倩,跟着自己的内心走,别学妈妈,金钱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找个两心相知的人抵得过金山银山”。 饭局并没有持续多久,比赛才刚刚开始,远没有到庆祝的时候。 牟东云制定好了这两天的训练计划,就一起离开了饭馆。 还没到酒吧门口,陆山民就发现玫瑰酒吧的一个小保安在门口鬼鬼祟祟,看到自己的时候赶紧缩头朝酒吧里面跑去。 陆山民一脸纳闷儿的走进酒吧。 整个酒吧人山人海,但却出奇的安安静静,没有音乐声,没有喝酒声,所有人就像是一群等着教授上课的学生。 要不是看到唐飞周同还有蒙傲在门口傻乎乎的对自己笑,还真以为走错了地方。 随着唐飞一声吆喝,酒吧里所有人一起大喊,“恭喜山民哥凯旋而归”。 陆山民纳闷儿的看着酒吧里的人,今天参加比赛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唐飞周同几人都没有告诉,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陆山民笑了笑,对着唐飞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唐飞拿出手机,一条新闻映入眼帘,‘荒唐的赌局,满满的正能量’,这条新闻正是自己于王铮的对战,文章先是批判了现在大学生的荒唐,后面又反转高度赞扬了陆山民和王铮的运动精神,最后大篇幅歌颂东海大学生的觉悟,特别提到王铮愿赌服输,不卑不亢,从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的新时代东海大学生的光辉形象。 酒吧里所有的客人和员工都举起酒杯,大喊,“敬山民哥一杯”,特别是一些金融高专的学生顾客,更是热血沸腾,这些学生在学校多半都是不爱学习的坏学生,但同时也是最有激情的一类学生。 胡明屁颠屁颠的端着一杯酒,满脸敬仰的递给陆山民,他现在是服了,是真服了,自从那天回去给胡惟庸讲了罗志轩那个故事之后,胡惟庸果然给他买了一辆车。 “嘿嘿,山民哥,酒”。 陆山民撇了胡明一眼,这小子看起来一无是处,但眼力劲儿还真是不一般,就连唐飞周同他们都处在兴奋中忘了这茬事儿,只有他还记得给自己倒一杯酒过来。 陆山民举起酒杯,“感谢大家的祝贺,过几天还有比赛,我就只喝这一杯了,等比赛完了之后,我再好好回敬大家几杯”。 酒吧里响起砰砰的酒瓶撞击声,欢呼声,音乐也再次响起,酒吧顾客们情绪更加高涨,开始尽情的狂欢,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见唐飞和蒙傲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回蓝筹酒吧和月色酒吧上班的大神。 “有什么事吗”? 唐飞脸色有些凝重,“嗯,去你办公室说吧”。 三人来到陆山民办公室。 唐飞率先说道:“山民,最近几天蓝筹酒吧偶尔会出现几个陌生人”。 蒙傲也说道:“月色酒吧也是”。 周同接着说道:“玫瑰酒吧也是”。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酒吧有新的客人不是很正常吗”? 唐飞摇了摇头,“这些人不正常,我当多年的保安,非常了解来酒吧玩儿的人,这些人虽然也是来酒吧玩儿,但是每次都玩儿不了多久,并且在玩儿的途中有意无意的找酒吧的工作人员或者是保安搭话。最为奇怪的是,他们不仅会找女孩儿搭话,还会找其他男人搭话。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们不是单纯来玩儿,而是来打听什么消息”。 周同接着说道:“玫瑰酒吧和月色酒吧也是这样的情况,这两天我专门派了两个激灵的小保安去跟踪了其中几个人,这些人都不是民生西路附近的人,甚至都不是罗湖街道的常住人口,其他地方也有酒吧,他们没有必要专程跑远路到我们这里来”。 陆山民低头沉思,脑袋里飞速运转,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一一排除,但是还是想不出又是哪路神仙盯上了自己。 “查,把这些人来路查清楚”。 第234章 扣你一个月工资 唐飞眼神中充满兴奋,自从认识陆山民,这一路走来,先是干掉刘强,接着是王大虎,然后还把一个富二代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不怕有人来找事儿,反倒是更加的兴奋激动:“他娘的,王大虎都能被我们搞死,蒋钦那样的富二代也得乖乖低头,又来一个找虐的”。 陆山民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要忙于比赛,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们,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周同点了点头,“放心吧,山民哥,我会亲自去跟一趟”。 四人再次商议了一下细节,唐飞和蒙傲分别回到蓝筹和月色酒吧继续上班。 周同去而复返,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哥,这次行动我想带上胡明”。 陆山民愣了一下,“胡明,他还是个愣头青,把他留在酒吧就行了,胡惟庸那边不用刻意讨好”。 周同笑了笑:“山民哥,你误会了,不是为了讨好胡惟庸。” “哦”?陆山民不解的问道:“那是为什么,那小子一无是处,别让他给坏了事”。 “山民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胡明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别看他是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眼睛还挺毒,实不相瞒,这次最先发现那几个人有问题的就是他。还有今天最先在手机上看到关于您那则新闻的也是他。你不是答应胡惟庸要好好管教他吗,其实我觉得这小子还可以培养”。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没想到这混蛋小子还有两手,平时没注意,仔细想想这小子和一些整天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还真有点不一样,至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被自己揍了两次之后不但没有记恨自己,反而处处想着法讨好,作为两个酒吧的少东家,能这么快转变身份和思维,倒确实很是难得。今天晚上面对酒吧的人敬酒的时候,连唐飞和周同都激动得忘了自己手上没酒,只有这小子及时的递上一杯倒好的酒,倒确实有些小聪明。 “好,但是你一定看紧他,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千万别让他坏了事儿,还有,别让他出什么事儿,否则不好像胡惟庸交差”。 周同点了点头,“嗯,山民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少一根头发”。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同刚离开办公室,胡惟庸就打了电话进来。 “山民,恭喜你啊,都上新闻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没想到胡惟庸也看到了这条新闻,“胡总,您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是胡明那小子告诉我的,这小子一天只知道玩儿手机,他在手机上看到这个消息就转发给我了”。 陆山民笑了笑,“胡明其实挺激灵的”。 电话那头传来胡惟庸的笑声,“这小子从小就有些小聪明,可惜没有用到正路上。哦,其实今天我给你打电话一是恭喜你,二是想感谢你,自从胡明跟了你之后,这段时间变化很大”。 “胡总客气了,我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小子,是您看得起我,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您既然如此相信我,我会尽力的去管教好他”。 “哈哈哈,还说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小子,听听你说得话,说得多溜。你也不必谦虚,我也不会 跟你客气”。 胡惟庸接着说道:“额,山民啊、、、” 听胡惟庸的口气有些欲言又止,陆山民说道:“胡总,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呵呵,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你给胡明讲的罗志轩那个故事,我听了深有感触”。 陆山民笑了笑,“那可不是故事,是我真实遇到过的事情”。 “额,就是你下次给胡明讲这些道理的时候,能不能给他讲明白点”。 陆山民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胡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哎,那小子回来之后,一直拿我跟那个罗志轩比,说人家那么穷,为了给儿子买房不惜放下脸面去偷电缆,甚至丢了性命,说我同样是当爸的,怎么就差那么远,非逼着我给他买车”。 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之所以给胡明讲罗志轩,是想让他明白父爱是多么伟大,当子女的要懂得感恩和回报,没想到他竟然完全理解成了相反的意思。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说道:“胡总,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可那小子偏偏要那么理解,所以你下次给他讲道理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讲得那么晦涩,那小子脑袋瓜子跟常人不一样”。 “哦,那您给他买车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胡惟庸的叹息声,“当然买了,我要是不买,他都要拉我去做亲子鉴定了,说他不是我亲儿子”。 “额,胡总,对不起,我下次注意点”。 “呵呵,山民啊,你也不必自责,除了这个事儿,其他方面胡明进步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动作也麻利了”。 两人再随便寒暄了几句,陆山民本想把酒吧有人盯的事儿告诉他,后来想想在,在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先不要告诉他的好。 挂完电话,陆山民对着门口一声爆喝,“胡明,给我滚进来”。 站在门口的小保安小五急急忙忙跑下一楼,在角落里找到胡明。 见小五着急的找自己,胡明心理咯噔一下,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小五,出什么事了”。 “山民哥跟叫你滚进去”。 胡明脸上一抽,苦着脸说道,“我肚子疼,等我去上个厕所来行不行”。 小五平时专门给陆山民站门传递命令,胡明来的这段时间刻意跟他走进,平时请他吃个饭,买包烟,现在关系也算是不错。 一脸为难的说道:“小胡,山民哥英明神武,你觉得能瞒得过他吗,我看你最好主动认错,请求宽大处理”。 胡明一脸苦逼,“主动认错,那也得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吧”。 小五惊讶的看着胡明,“你不知道”? 胡明哀求这说道:“你给我透透风,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胡明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往上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伸头缩头都得挨上这一刀”。 陆山民气呼呼的坐在办公室,见胡明一进来,就准备大骂他一顿。 见陆山民脸色不好,不待陆山民开口,胡明直接左右开弓的给了自己两耳光,哭兮兮的 一边打一边说,“山民哥,我错了”。 见胡明认错态度这么好,陆山民也不好发难,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错了”。 见陆山民口气有些软了下来,胡明赶紧赌咒发誓的说道:“我以我老爸的名义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错了只是第一步,但更重要的是知错能改”。 胡明连连点头,“一定改,一定改”。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 陆山民想到自己以前犯错的时候,爷爷都会要自己分析一下错在哪里,从哪些方面改。陆山民也决定把这个办法用在胡明身上。 “那你说说错在哪里,打算怎么改”。 胡明彻底懵逼了,这两天都没怎么见到陆山民,更没发生什么交集,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事,除了上厕所偷偷抽了两次烟,好像没犯什么错。 见胡明紧张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陆山民面带不悦的说道:“你说啊”。 胡明咬了咬牙说道:“山民哥,我不该在上班时间抽烟”。 “什么”?陆山民嗖的一声站起来,吓得胡明后退一步。 “山民哥,我想起来了,,我、我,我不该去调戏前台的小兰”。 “砰砰砰”“啊啊啊”!!!办公室里传来胡明杀猪般的哀嚎声。 对付胡明这样的人,陆山民认为还是老黄的道理是个好道理,老黄说过,‘能够用拳头讲清的道理,就没有必要浪费口水’。 胡明捧着猪头龇牙咧嘴的走出陆山民办公室。 门口的小五一脸诧异的看着胡明,“小胡,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被打得这么惨”。 胡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谁他娘的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还会被打得这么惨吗”。 回到出租屋,陆山民第一时间把酒吧有人前来秘密打探消息的情况告诉了左丘。 不过这一次,任左丘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推理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捕捉到。 两人都没有丝毫头绪,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唐飞和周同他们查出那伙人的线索。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见左丘脸色苍白,身形消瘦,这是长期不出门关在屋子里码字造成的病态,陆山民有些担心。 “左丘,三天之后有我的散打比赛,倒时候你去看看吧”。 左丘撇了撇嘴,“不去不去,我还要码字呢,编辑说下个月会给我大推荐,倒时候得大爆更一波儿,我得赶紧存稿”。 “额,就当出去散散心,你在屋子里关的时间太长了,早晚得发霉”。 “我现在正是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这波大推荐之后我的小说就能起飞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真不去”? 左丘坚定的说道:“说不去就不去”。 陆山民冷哼一声,“那这个月扣你一个月工资”。 第235章 不怒自威 在陆山民的淫威之下,左丘不得不屈服,无比幽怨的答应三天后去观看比赛。 第二天一大早,陆山民依然习惯性的先练毛笔字,再打一趟太极游。 老黄说感到体内有一丝气的时候,就要自己想办法擀面,直到那丝气从丹田处消失。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与王晓楠对抗,身上挨的打击不比当初老黄用白蜡棍打得少,几乎就没有感觉到那一丝气的出现。 以前在山中,什么世面都见不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到东海大半年,住了两次院,医生都说他身体好得很,没有任何病根,不过那时只认为是东海的这些医生不靠谱,看不出他的病症。 随着见识越来越广,陆山民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病。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怀疑,爷爷没有必要骗自己,老黄也不会吃饱了撑着每天给自己擀面下饺子。 再加上老神棍、爷爷、老黄、大黑头、小妮子,这几个最亲近的人从小就告诉他有病,这种概念深入意识之中,。 陆山民也只是稍稍有些怀疑,很快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只要自己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就行了。更何况老黄说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到后面慢慢就会痊愈了。 做完早课,吃完早饭,陆山民朝彭曦的拳馆走去,按照牟东云的想法,这几天最好还是请彭曦这个专业级的教练指点,毕竟他打了十几年的职业联赛,有着丰富的经验。这次比赛已经不完全是业余级别的了,东海体育大学五个借出来的选手,有三个明年就要进入职业联赛。在加上牟益成和王晓楠,可以说打到最后,完全是职业联赛的水准。 牟东云早早的来到彭曦的拳馆,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彭曦幸灾乐祸的呵呵一笑,“怎么,前几天的壮志凌云去哪里了”。 牟东云撇了撇嘴,“天要亡我,我还能怎么办”。 “呵呵,没想到吧,东海体育大学借出去的五个人中,有三人都是明年要进入职业联赛的学生,再加上牟益成和王晓楠,别说前三,你前五都进入不了”。 牟东云反倒轻松的笑了笑,“尽人事听天命,没有了希望,老子反倒乐得逍遥”。 彭曦翻了个白眼儿,“你把所有心血都投入到你那个破散打协会,就差点没跟嫂子离婚了,付出这么多,真放得下?我可记得从上大学开始,你就是个出了名的小心眼儿”。 牟东云冷哼一声,“你他娘的才小心眼儿,我也就是打不过你,否则非要打烂你的狗嘴”。 彭曦抖了抖满身的肌肉,“自知之明,你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优点了”。 牟东云看着拳馆中央空荡荡的擂台,心里也空空荡荡,叹了口气,“我一辈子不服输,结果在上大学那会儿输给你了,换一条路想教几个好苗子,结果还是输给你了,他娘的,同样是爹生娘养的,差距就那么大”。 “现在想想小学初中那会儿老师说什么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纯属扯淡,骗了老子好几十年”。 见牟东云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彭曦欣慰的笑了笑,“嘿嘿,老牟啊,想通 就好,上大学那会儿我就跟你说过,你不是打散打的料,再努力也没有用,还不如把劲儿使在别的方面”。 牟东云不屑的看了一眼彭曦,“切,别一副人生导师的得意嘴脸,我什么都比不过你,那又如何,小芬后来还不是跟了我”。 陆山民在楼下刚好碰见王晓楠和陈大成,三人寒暄了几句,结伴上楼。 时间尚早,还没有其他学员来,空空荡荡的拳馆传来彭曦和牟东云的争吵声。 三人愣愣的站在门口,听两人的口气,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还好意思说,小芬要是跟了我,会过得这么辛苦”。 “她是我老婆,过得辛不辛苦关你屁事”。 “你他娘的当初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她哪里过得辛苦了,有吃有喝,白白胖胖”。 “屁,上次她还说你去买什么狗屁散打器械,好几个月没交工资回家”。 “什么?艹,你俩竟然私会”!!!!!! 陆山民三人第一次听说他们俩还有这段往事,个个听得目瞪口呆。三人都略带同情的看着牟东云,隐约间看见他的头发有些绿。 “咳咳咳”,三人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几声咳嗽声。 彭曦和牟东云两人顿时闭了嘴,回头看着三人,两人脸上都感觉火辣辣的。 王晓楠和陈大成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陆山民尴尬的站在前面,“哦,哦,我们刚到,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脸上都是一阵红一阵白。 彭曦大吼一声,“都去给我跳绳,跳不满一万个,不许停”。 彭曦拳馆楼下,曾雅倩淡淡的说道:“远山叔,谢谢你”。 方远山皱了皱眉头,在曾家呆了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忌惮和惊叹到习以为常,到现在对豪门一点也不羡慕,寻常百姓有柴米油盐之累,豪门贵族光鲜亮丽的背后也绝不是常人想的那样放纵自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方远山没有结婚,更没有子女,曾雅倩是他看着长大,这些年,在心里早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该劝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好几遍,曾雅倩是什么样的性格,他并不比曾庆文少了解多少。 “你不上去”? 曾雅倩摇了摇头。 “吵架了”? 曾雅倩苦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神仙,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心里就一点气都没有,该生的气,还是得生,要不他怎么长记性”。 方远山没有多问,只是淡淡道:“他没有机会赢”。 “远山叔,你当年不是单挑了所有重量级别的冠军吗”? “经验是经过无数次磨砺来的,不是几句简单的话语就能传授给别人,要是那么容易,人人都能拿冠军了”。 曾雅倩笑了笑,“他跟别人不一样”。 方远山摇了摇头,“每个人都不一样”。 “远山叔,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我想帮他解开”。 方远山笑了笑,“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帮不了他”。 曾雅倩无奈的笑了笑,“那就让 他知道,至少还有个人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他”。 方远山叹了口气,“值得吗”? “远山叔,就为了一个诺言,一辈子耗在曾家,又值得吗”? 方远山内心震动了一下,缓缓道:“那不一样”。 曾雅倩笑了笑,“每个人心中值不值得的标准,也不一样”。 彭曦把陆山民单独叫到一边。 “听牟东云说你想打败牟益成”? 陆山民知道牟益成曾经跟着彭曦学过,不想让他为难,所以今天也没有主动请教他。 “彭教练,我知道牟益成是你的学生,我自己会想办法”。 彭曦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心眼儿还挺多的,“牟益成只是很短暂的在我这里学了段时间,他跟王晓楠不一样,不算是我的学生,说实话,他那副牛逼哄哄的样子我也看不惯,我巴心不得你能把他打翻在地”。 陆山民眼睛一亮,内心有些激动,“彭教练,这么说你愿意帮我”。 彭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帮你,你的天赋毋庸置疑,只要给你我一到两年的时间,我百分之百肯定你能打败他。但是现在,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你短时间内提高到能和他抗衡的水平”。 陆山民哦了一声,眼神中并没有太明显的失望,他也知道,练武之事,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见到成效的。 “不过,”彭曦话锋一转,“你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十几年前散打界的一个天才,那人有着空前的天赋,十七岁入行,刚出道就获得了新人王的称号,第二年就拿到了他那个重量级别的金腰带,以后连续几年从无人打败他,后来觉得同级别没有挑战性,开始跨级别挑战,同样无一败绩,拿到了散打比赛所有重量级别的全料冠军”。 陆山民听王晓楠谈起过,不过现在听起来一样震惊的无以复加。 “我听王晓楠说过此人,他说他练习散打就是受了那个人的影响”。 彭曦点了点头,“对,他是个奇才,影响的不仅仅是王晓楠一人,可以说是影响了整个散打界,影响了散打这项运动”。 彭曦接着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跟你有些相似之处。我研究过他所有的比赛,他的反应很快,抗击打能力也很强,常常在将败未败之时反败为胜”。 陆山民脸上闪过兴奋之色,“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取胜的机会”。 彭曦没有肯定的说,只是说道:“一般的选手连续挨了几个重拳之后,整个人都会被打蒙,这个时候占优势的一方往往会麻痹大意。假如你能像那个传奇人物一样,在被动挨打的时候还能从身体上和精神上保持清醒,并且迅速找到对方的破绽并且把握机会,出其不意给以重击,就有机会”。 “荒谬”。一道声音不是很大,却充满了震撼力的生意在拳馆里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一个身着黑色运动服,眼戴墨镜,如青松挺拔般不声不响站在了拳馆里,不怒自威。 第236章 小学老师果然欺骗了我几十年 彭曦面色铁青的看着来人,这人气息上看起来很是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但到自己的拳馆来大放厥词,内心无比恼火。 虽然早已退役,但自问在散打界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么些年,不管是散打界的前辈还是后起之秀,还没有哪一个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指责他。 彭曦满脸不悦,浑身肌肉不自觉绷紧,低沉着声音质问道,“你是谁,敢问我的话哪里荒谬了”? 来人并没有直接回答,甚至都没有直接的看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的擂台。“当年那人能够处处抓住机会反败为胜,并不仅仅是靠抗击打能力和反应能力,再强的反应能力都快不过重复上万次练习演变而成的条件反射,所谓灵光一闪的看到对方破绽并且抓住机会,不过也是无数次对抗中形成的习惯性直觉。” 来人说着,转头看向陆山民,“一个才练习散打几个月的菜鸟,任你天赋再强,又岂能凭侥幸胜得过职业赛场上那些经过千锤百炼的人,这难道还不够荒谬。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什么事情是偶然的,也别幻想着侥幸,多少人都死在侥幸两个字上”。 王晓楠和牟东云等人也朝这边走过来,愤恨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都隐隐觉得来人有些面熟,但都想不起是谁。 王晓楠不忿扬了扬拳头,“如果你是来踢馆的,就到擂台上一战,别逞口舌之利,方远山是我的偶像,你还没有资格评论他”。 在场的人中,只有陆山民认出了来人,这人正是那晚在巷子里两秒打倒自己,拿一百万让自己离开曾雅倩的中年男子。 只是陆山民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到这里,听他的口气,好像是针对自己而来。 陆山民上前一步,冷笑一声说道:“有话就直说,侥幸还是必然都与你无关,这次你又打算开个什么价”? 彭曦等人不知道陆山民之前认识来人,听陆山民的口气,两人之前应该闹过不愉快。 来人冷笑一声,“要不是有人求我,你以为你有资格让我来”。 陆山民冷冷的瞪着对方,“至少我没有求你”。 来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想打败牟益成,死了这条心吧,不过,我至少可以让你输得好看点”。 陆山民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更奇怪的是听他的口气,是有意要帮助自己的意思。陆山民一点也不怀疑这个人的实力,虽然当初自己的散打技术还很薄弱,但对方能在一两秒之间打倒自己,其实力绝对不再彭曦之下。 “如果你的目的和上次一样,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如果你想帮我,哼,我不需要”。 来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还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一样的牛脾气,要不是雅倩求我,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雅倩”?陆山民眉头紧皱,“她回来了,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在闹什么别扭,我只知道她现在并不想见你”。 陆山民愣愣的呆在原地,眉头紧锁,她 为什么会求这个人来教自己散打,她怎么知道自己想要打败牟益成,难道,她昨天去了比赛现场,难道她目睹了自己与白灵的事。 “走吧,让我看看雅倩口中跟别人不一样的人,到底有多不一样”。说着,方远山踱步缓缓朝擂台上走去。 彭曦闪身挡在他前进的路上,面色铁青。王晓楠也随着走过来,站在彭曦一侧。 彭曦冷哼一声,“你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这里叫嚣”。 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取下墨镜,“我就是你们刚才谈论的那个人,方远山”。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王晓楠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这可是他的偶像,精神上的领袖,没有他,自己根本就不会进入这个行业。以前只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他,从来没想过会亲自见到。 方远山取下墨镜的那一刻,彭曦就已经认出了他,十几年前,他曾远远的看到过他,这些年更是反复研究他所有的比赛视频。 十几年前,正值巅峰的他突然间宣布退役,震惊整个散打界,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然后突然消失,这一消失就是十几年。 他比原来显得老了些,头发也长了些,但那股气势丝毫不减当年,难怪一开始就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没想到竟然是他。 牟东云和陈大成也是惊讶的看着方远山,他们都看过他的比赛视频,这是散打界的传奇,从没想过能在现实中见到他。 陆山民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知道他强,甚至能感觉到比彭曦还强,但是没想到他就是那个传奇人物。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样的传奇人物竟然会屈居于曾家,受曾家驱使,那曾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彭曦和王晓楠不自觉主动让开路。 经过之时,方远山淡淡的说道:“最近一段时间,陆山民就交给我”。 彭曦激动的点了点头,“好”。 牟东云震惊之后,一阵狂喜,有方远山的指点,说不定陆山民真能创造奇迹,那自己的散打协会说不定还真有救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见陆山民站在原地没有动,牟东云一路小跑过去,一脚就踹在陆山民屁股上,“臭小子,还愣着干嘛,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来到擂台上,方远山已经脱掉了外衣,浑身肌肉块块分明,他的肌肉并不像彭曦那么大,但每一块都给人爆发力十足的视觉冲击感。八块腹肌像井田一样阡陌分明,更让人感到震撼的是腹部两侧的肌肉,这个部位的肌肉很少,很难练出来。练出来的人,会在这个部位看见如子弹一样颗颗饱满密布的肌肉,所以也形象称之为子弹肌。 台下所有人都放弃了训练,心怀激动的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王晓楠更是眼眶通红,睁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还没从见到偶像的冲击中清醒过来。 带上拳套的方远山有种君临天下的王霸之气,他的眼神并不像很多职业运动员那样凶狠,但是却冷得让人心寒。若不是陆 山民从小与山中野兽搏斗,一般的人面对他,首先在气势上就得输。 “拿出你全部的实力进攻”。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全力打出一拳。 方远山并没有躲避,只是摆手架开。 陆山民毫不停歇,直拳摆拳勾拳,招招使出全力。 方远山只是摆手格挡,也不躲避。 尽管陆山民的拳很快,但方远山的手总能在拳头达到的瞬间及时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就像能提前预知陆山民的拳头一般。 陆山民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对自己的力量更有自信,跟王晓楠对抗的时候,除了必须出手格挡的时候,王晓楠都会选择躲避。 但是方远山似乎是在故意试探自己的力量,只是摆手格挡,并没有丝毫躲避。 从对方的步法和身形来看,自己强大力量竟然没有对他造成丝豪影响。 台下所有人的内心都激动不已,他们都知道陆山民的力量有多大,但是这么大的力量打在方远山手臂上,方远山没有受到丝毫震荡,举手投足都是那么流畅自然,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在面对一个小孩子的击打一样。 彭曦喃喃自语,“他说得没错,这已经不是什么反应速度,这是一种条件发射,是一种本能,无论陆山民怎么打,都不可能打中他,他已经超越了我们对反应的理解”。 牟东云也啧啧称叹,“要说本能,一般的职业选手都有,但绝对做不到他这样自然流畅,天赋这玩意儿,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陆山民打得很是气闷,再次大喝一声,一个大摆拳狠狠打过去。 一瞬间,只感觉人影一闪,方远山已经欺近到身前,他的移动速度竟然比自己打出的拳头的速度还快,不紧顺势躲过拳头,还近了身。 惊讶的一瞬间,暗叫糟糕,方远山已经顺势勾住自己打出的摆拳,瞬间转身。 陆山民只感觉肩头传来一股巨力,紧接着天旋地转。 “砰”,一个教科书般的过肩摔,把陆山民狠狠的砸在了擂台上。 王晓楠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人吗,他的移动速度比陆山民的拳头还快”。 彭曦摇了摇头,“你错了,不是移动速度快过了拳头,是他提前预判了陆山民的出拳方向,在陆山民出拳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开始移动,所以才会个人一种移动速度快过拳速的错觉”。 王晓楠呆呆的看着擂台,“这么强大的预判能力,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彭曦热切的看着擂台,“他已经无敌了一个时代”。 牟东云不可思议的看着擂台,“他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彭曦激动的说道:“百分之百的努力加百分之百的天赋”。 牟东云无比幽怨的叹了口气,“小学老师果然欺骗了我几十年”。 第237章 杀人利器 倒地的瞬间,陆山民才深深的感觉到方远山力量的可怕,这一个看似随意的过肩摔,实则是狠狠的把他砸到擂台之上。要是一般人,这一砸,绝对会丢掉半条命,还别说能重新站起来。 陆山民可以肯定,方远山的力量绝对在自己之上,自己是经过了老黄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才练得一身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他很好奇,方远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顾不得全身快散架一般的疼痛,陆山民瞬间重新站起来,重新摆好散打姿势,怒目瞪着方远山。 方远山眼中露出一闪而逝的惊讶,虽然上次交锋就知道陆山民的体质变态,但也没想到能变态到如此程度。这一摔别说是个普通人,哪怕就是职业选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站起来。 他自己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但他更相信后天的努力,再强的天赋,没有后天残酷的训练,也无法达到极致的高度。在他看来,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就已经达到了极致的高度,他不相信这仅仅是天赋异禀。 “你是怎么做到的,别告诉我你天生就有这么强悍的身体,我不会相信”。 陆山民冷笑一下,“我也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身体移动的速度竟然快过了我打出的拳速,我也不相信”。 方远山好奇的看着陆山民,“我答应雅倩要帮你,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这身体是怎么练出来的”。 陆山民虽然从内心里抵触方远山,但说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恨,更何况他是雅倩请来的人。 “我从五岁开始就挨打,擀面杖粗的白蜡棍,每天全身各处一百八十棍,一直挨打到二十岁”。 方远山倒吸一口凉气,受曾庆文的派遣,去年他去过马嘴村打探陆山民的情况,那只是个偏远的小山村,落后得现在都还有大部分村民以打猎为生,除了比绝大多数农村还穷之外,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为什么”? “因为小时候我生过一场怪病,隔壁赤脚医生想出这样一个土方子,说是能治我的病”。 方远山冷笑一下,“高手在民间,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自古文人相轻,武人相惜。 方远山本来就和陆山民无冤无仇,只是受到曾庆文的立场影响,很自然的对他有敌对。如今见识到陆山民的强悍,反倒是升起一股欣赏的情绪。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方远山,“你现在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远山淡淡道,“预判,每一个人做出动作之前都会有一些不自觉细微的征兆。” 方远山指了指眼睛,“眼神:你的眼神瞄向我右侧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攻击我的右方。” “肌肉,每一种拳法蓄力之时,肌肉会因为力量发生细微变化,你肱二头肌鼓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打出摆拳”。 “步法:拳头的打出依靠脚的立地生根在通过腰部传动,每一拳的打出,对应的脚步都会产生变化,哪怕刚才你出拳之前只是稍微踮起了左脚脚尖”。 抬上的对话,就站在擂台边的人当然也能听到。 牟东云听得热泪盈眶,“当年我要是能听到这样一番教诲,说不定我也能打进职业联赛”。 彭曦瘪了瘪嘴,“你做梦吧,叫牛顿来给你讲微积分,你能听懂吗?这种境界,得多快的眼神,多高的分析能力,多果断的决心才能达到,天赋,天赋是个好东西,你我这些凡夫俗子听到了也没用”。 王晓楠激动的看着彭曦,“彭教练,我有这个天赋吗”? 彭曦愣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我都还没这个天赋,哪晓得你有没有”。 陈大成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反正是没有这个天赋,等我观察完对方的眼神肌肉步法,还来不及思考对策,可能早就被打倒了”。 方远山继续说道:“不管故意做出什么样的假动作,人体细微的本能变化做不得假,所以在擂台上,任何假动作对我都没有意义”。 陆山民豁然开朗,但同时也感到着急,“这么短的时间,我无法达到你所说的那种境界”。 方远山冷笑一下,“你还真想打败牟益成?一个练散打几个月的人就能打败职业选手中的新秀,真有那么容易,散打这项运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我说过,我只能让你输得不那么难看”。 陆山民狠狠的咬着牙,“打不打得过不重要,我只求能跟他打一场”。 方远山轻声笑了下,“果然和雅倩一样,倔脾气,不过我喜欢”。 “这几天你就跟着我练吧,能进步多少要看你的天赋,能不能进入决赛对上牟益成,就看你的造化”。 按照方远山的说法,陆山民的身体素质已经足够强悍,想短时间内更进一步不可能,也没有必要。 所以接下来的训练主要就是与他对战,能悟多少算多少。 下午的训练就让陆山民感到匪夷所思了,方远山竟然拿出了一盒9号缝衣针和一卷很细很细的线,让陆山民穿线。 这种训练方法别说陆山民,就连彭曦也闻所未闻。 彭曦和王晓楠等人把方远山奉若神明,他让陆山民怎么做,王晓楠等人也怎么做。 结果彭曦的拳馆就出现了一副滑稽的画面,一群肌肉猛男蹲在地上瞪大眼睛,全神贯注的拿着最小号的缝衣针穿线。 这种本是女人缝衣服时要做的活儿,一群大男人蹲在地上做得无比认真。 穿过针线的人都知道,眼力劲儿不好,或者是耐性不够,常常会急得跳脚骂娘,陈大成穿了半天连一根针都没有穿好,眼睛瞪得通红,越急手越抖,越抖越穿不进去,到后面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彭曦和王晓楠也没见得好多少,虽然线上已经挂了两三根缝衣针,但穿两三根容易,一直这样穿下去,眼睛都瞪得又干又涩,手也越来越抖,到后面眼睛都看花了。 牟东云倒是没有参加到其中,只是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观看,他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小学教室挂的那副壁画上写的“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灵感”是纯属扯淡的话。他这辈子在散打上的成就是完蛋了,多了解一下这些训练方法,看以后能不能培养出几个出息的学生才是正道,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去体 验。 方远山也站在一旁观看,看到陆山民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穿针引线,他手里的线上已经穿了有十几根针,一开始穿一根针还需要好几次才能成功,到现在,只要试个两三次就能成功穿进一根针。 方远山再次感到惊叹,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穿针引线,但却非常考验一个人的眼力和心性。上午在擂台上,他已经体会到了陆山民的勇猛和坚毅的精神,现在,他又看到了陆山民心如止水般的冷静。 想到曾雅倩说他与别人不一样,方远山隐隐间觉得,或许这小子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又摇了摇头,苦笑一下,在散打上的天赋再强又如何,哪怕超过自己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山野小子,与曾家这样的豪门贵胄相比,连萤火都算不上。从古至今,都是读书人的天下,武夫顶多是别人手中的刀而已。 对于陆山民来说,穿针引线并没有王晓楠他们那么难,从小练习书法,真正沉下心来,他能静静的毫无杂念全身心投入。从小打猎,山中处处是危险,需要时时刻刻的观察周围的情况,空气中的味道,地上野兽的脚印。还要通过一棵树的阴面阳面来判断方向,山中迷失方向往往比碰见野兽还危险。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大,他从来不缺乏眼力和耐心。 跟着方远山学习了一天,陆山民感觉收获很大。 受人恩惠就要投桃报李,临走的时候,陆山民走到方远山身边。 “谢谢你”。 方远山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不用谢我,我教你是因为雅倩。我还是那个我,只要董事长一声令下,哪怕是要摘下你的头颅,我也绝不手软”。 陆山民笑了笑,“即便你要摘下我的头颅,我也不会退缩,我命由我不由天,没有人可以来安排我的人生”。 方远山不屑的笑了笑,“你知道你面对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吗”? “知不知道又何妨,就像牟益成,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但我依然要打”。 方远山呵呵一笑,“牟益成?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苍蝇而已,你要面对的是一个你还不曾接触的世界”。 陆山民笑了笑,“难道我们不是站在同一块土地上,他是站在天上不成”。 “同一块土地能长出万物,有参天大树,也有脚下的小草,有大象般的庞然,也有蝼蚁一样的渺小。” 陆山民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淡淡问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发现你并不只懂得散打”。 方远山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力确实很好,散打,泰拳,西洋拳,以及一些传统外家拳我都学过,散打不过是一项体育运动,但还远不是杀人利器”。 ps:因前面有些章节存在一些不能写的东西(相信大家懂的),所以最近在改前面的章节。因此最近暂时就只能一更了,欠下的后面会以爆更的形式补上。希望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能够谅解,小子在这里也拜谢大家一直不离不弃的支持,同时也保证,我会非常认真负责的去写这本书,不会辜负大家的喜爱。 第238章 别跟丢了 直到方远山离开,彭曦等人仍然还处在兴奋之中,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想到能见到这个传奇人物,更别说是能够得到他的亲自指点。 最兴奋的莫过于王晓楠,就是因为小时候一次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方远山的比赛,才从此走上了散打这条路,这些年来,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神明和信仰,每当遇到挫折和困苦的时候,心里只要一想到方远山,总会再次燃起斗志。 今天听到方远山的当面教诲,对散打的领悟更高了一层。本来上次被牟益成ko之后,在心里上多少产生了一些阴影,此刻也消失殆尽,从新充满了信心。 同样兴奋的还有牟东云,经过起起落落的希望和失望,这次本来已经绝望,方远山的出现,无疑使再一次让他看到曙光。 牟东云和彭曦商量了一下,机会难得,这两天晚上继续训练陆山民和王晓楠几个小时,让他们两个晚上再打几场,把白天的所学所领悟的东西在实战中强化。 当然,只是切磋式的对抗,点到为止。毕竟还有两天就是淘汰赛,这个时候要是意外受伤,在场的每一个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陆山民和王晓楠虽然都训练了一天,但两人都没有丝毫疲惫,反而斗志昂扬。 两人也觉得今天接受了很多新的理念和认知,需要两个差距不大的人在实战中去验证。 民生西路巷子口的行道树下,停着一辆崭新的奥迪a4。 周同坐在副驾驶,紧紧的盯着巷子口,从前两次派出去打听的人口中得知,那两个陌生人住在百汇区五里店,还看见他们两人进过那里的酒吧。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周同越想越觉得奇怪,虽然同属于百汇区,五里店要繁华热闹得多。民生西路的三酒吧地处一隅,不可能和那里的人产生瓜葛。要说是那里的人觊觎这三家酒吧,他更不敢相信,相比于五里店,民生西路就是彻头彻尾的贫民区。 今天晚上,周同打算亲自前去看一看,看看这几个人到底背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小五坐在后排,满是好奇的抚摸着座位的皮沙发,兴奋不已。 对着驾驶室的胡明说道:“小胡,还真看不出,你能开上这样的车”。 胡明的身份除了几个核心人物,其他小保安并不知道,平时也只当他是新招进来的小保安而已。 胡明坐在副驾驶,叼着烟吞云吐雾,一脸的得意,“这算什么,要不是我老爸抠门儿,大奔宝马都不是问题,我这是低调,懂不”。 小五啧啧称叹,满是羡慕,“小胡,你爸这么有钱,怎么还来这里当保安,我要是你,天天躺在家里数钱,多好”。 胡明嘿嘿一笑,回头说道:“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也要来点萝卜青菜嘛。你不懂,这叫体验生活”。 小五连连讪笑,“你说得也对,跟着山民哥,确实很不一样,感觉浑身都是劲儿”。 说着又笑着对周同说道:“周同哥,谢谢你这次也把我带上,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小五是和周同一批一起来到陆山民身边的人,去年才从农村来到东海,年龄也不大,才19岁,为人老实本分,一直都负责给陆山民办公室门口站岗,替陆山民传递消息。 周同本来只打算带上胡明和一个跟了那几个陌生人两次的小保安。不过胡明跟小五的关系好,死缠烂打的求周同把小五也带上,想到这小子也算老实,不会出什么纰漏,今天陆山民又打电话说不会到酒吧,才答应带上他。 “别谢我,谢谢胡明吧,是胡明非要带上你”。 小五对着胡明笑了笑,“胡哥,谢谢你”。 胡明潇洒的摆了摆手,“小意思,以后就跟着我混,山民哥那里替我看着点,有什么状况及时告诉我”。 啪,周同一巴掌拍在胡明脑袋上,自从陆山民让他狠狠的管,他也再也没有跟胡明客气过。 “你小子少猪鼻子插大葱装象,把小聪明都耍到山民哥身上去了”。 胡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嘿嘿,周同哥,开开玩笑嘛”。 周同冷哼一声,“少拿山民哥开玩笑”。 昏黄的路灯下,一道身影飞快的朝汽车跑来。 来人正是前两次跟踪那几个陌生人的小保安,叫白强,也算是比较激灵。 白强一上车就喘着粗气说道:“他们来了”。 周同再一次问道,“你确定他们会从这个巷子口出去”。 白强点了点头,“周同哥放心,前两次他们从酒吧出来,都是从这个巷子口出去,然后在这附近坐出租车离开”。 周同点了点头,你再详细的说一遍前两次跟踪的情况。 “好的,周同哥,这几个人都是住在新乡街道的五里店社区,我亲自看见他们进了一个小区,不过我怕打草惊蛇,没敢去社区打听这几个人的具体情况。第二次跟踪的时候,我发现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直港大道那一片的酒吧,我跟进去看过,他们不像是客人,更像是那间酒吧看场子的”。 胡明回头兴奋的说道:“直港大道我去过,那一片可热闹了,那里有酒吧一条街,还有乱吼一条街,嘿嘿,还有不少站街女”。 周同皱了皱眉头,“什么叫乱吼一条街”。 “就是低端的ktv,面积很小,一般只有几个包房,每个包房也只有十来个平方的大小,唱歌喝酒都很便宜,它们跟近邻那些站街女勾搭在一起,还可以很便宜的找几个小妞儿过来陪唱,嘿嘿,要是勾兑得好的话,还可以免费圈圈叉叉”。说着还朝周同挤眉弄眼,“周同哥,你懂的”。 周同一阵纳闷儿,这种地方的人怎么会和民生西路扯上关系。 巷子口处,三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正是这段时间来了好几次的那三个陌生人。 周同赶紧说道,“别说话”。 三人走到路口,见树下停着 一辆崭新的奥迪a4,窗门紧闭,也没有打车灯,看样子是没有人。 其中一个人黄毛踹了一脚轮胎,朝车身吐了口痰,骂骂咧咧的说道“艹,看不出这种地方还有有钱人来”。 胡明在车里心疼得滴血,恨不得立刻下车狂揍那个黄毛一顿。 另一个人拉开裤子拉链,“今天晚上那妞儿还不错,逼得老子喝了好几瓶啤酒,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今天非办了她不可”。 另外一个人也拉开拉链对准汽车,撒尿的嘶嘶声,车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胡明气得满脸铁青,说着就要打开车门冲下去,周同一把拉住胡明,冷冷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胡明欲哭无泪,这可是自己的第一台车啊,临时牌照都还没有换。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剪掉这几个混蛋的那玩意儿。 三人撒完尿,又对这车骂了几句有钱人都是王八蛋之类的话,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待出租车开出去几十米,周同说道:“跟上去,别跟得太紧,不要让他们发现”。 胡明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狠狠的踩了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胡明一边开车,一边大骂,“王八蛋,早晚老子要阉了你们”。 汽车进入直港大道,这里果然大不一样,相比于民生西路昏暗的路灯,这里的灯光亮如白昼。公路两边全是五光十色的酒吧,门头看上去光鲜亮丽,与之相比,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民生西路的巷子连汽车的停不下,这里,公路两边全停着汽车,甚至其中不乏宝马奔驰这样的好车,甚至还偶尔能看见一两辆一看就值好几百万的跑车。 胡明的奥迪a4在民生西路很显眼,放到这里,还真不够看。 酒吧门口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女孩儿,有浓妆妖艳的大长腿,也有学生模样穿着紧身牛子裤,勾勒出无限遐想玲珑曲线的清纯女孩儿。真正的是浓妆淡抹两相宜。 更有身着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传说中高档写字楼的成功男士,也有挺着大肚子腋下夹着胀鼓鼓手包,一看就是老板一样的男人。 白强和小五都是从农村出来不久,上班的地方和住的地方都是这座城市繁华背后的老旧城区,晚上也没有到这些地方逛过,白强还好一点,毕竟跟了两次那三个人,也不算是第一次见到,小五就看得目瞪口呆了。 嘴里啧啧称叹,“这他娘的是天堂不成”。 周同以前虽然也在百汇区打工,但晚上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就连他都看得很是惊叹。心想,要是山民哥能拿下这块地盘的安保业务,那就真的牛逼了。兄弟们就算是真的混出头了。 看着几人乡巴佬进城的模样,胡明得意洋洋,“嘿嘿,这才是真正的夜东海,没见过东海的夜,就不知道东海有多繁华”。 周同拍了胡明脑袋一巴掌,“好好开车,这里人多车多,别跟丢了”。 第239章 我在开会 从彭曦的拳馆出来,牟东云驾着他那辆破桑塔纳把陆山民和陈大成扔在了民生西路的巷子口。 金融高专离民生西路不远,两人刚好顺路。 巷子里灯光昏暗,两边的商铺早已关了门。 走到某一处,陈大成停住了脚步。 陆山民笑了笑,这个地方正是两人当初第一次结怨的地方。 “山民,你还记不得这里”。 “当然记得”。 “嘿嘿,那个时候你说了一大通什么《论语》、《吕氏春秋》上的话,听到我脑袋云里雾里”。 陆山民笑了笑,“我当时以为你们都听得懂”。 陈大成摇了摇头,“我听得懂个屁”。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也是后来才渐渐发现,城里人的大学生不见得都读过这些书”。 “屁,别说金融高专这样的垃圾学校,就是东海大学,不是文科专业的学生,也顶多了解个一鳞半爪”。 陈大成看着路灯,淡淡的说道: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撕成碎片”。 说着转头看着陆山民,“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也特别恨我”?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知道那天晚上过后我最担心的是什么”? “是什么”? “曾雅倩第二天来到烧烤店的时候,我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伤得重不重”。 陈大成疑惑的问道:“难不成你真被那些书洗了脑,学什么以德报怨,仁者爱人”。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不是,我是担心赔不起你的医药费”。 陈大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看不出你还挺幽默”。 “呵呵,这不是幽默,那个时候我穷得差点饿死”。 陈大成家里虽然不是很有钱,但也算是小康之家,当然无法理解陆山民这句话的艰难。但也受到不小震动,当自己一天到晚想着泡妞儿打游戏的时候,同龄的人还在为温饱拼搏。当自己在抱怨这个社会的时候,同龄人已经在适应和改变这个社会。 “山民,你说上大学到底有什么用,特别是金融高专这样的大学”。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你问一个小学生这样的问题,怕是问错人了。不过马教授打了个比方,他说两个光棍,一个谈过恋爱,一个没谈过恋爱,同时在路上看到一对恩爱的情侣,前者会不屑的说道‘老子当年也摸过大长腿,也啃过白花花的大馒头’,后者则会馋得口水直流,心里会产生自卑和邪恶的想法”。 陈大成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说的是不是马国栋教授”? 陆山民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陈大成乐得哈哈大笑,想到马国栋那副儒雅严肃的长者模样说出这样的话,这个画面实在不要太搞笑。 陆山民跟着笑了笑,“其实每个人都有两面性,你我也一样”。 陈大成收起渐渐收起了笑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我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你是打算再东海找工作,还是回老家的城市”? “我想跟着你混”。 “啊”?陆山民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堂堂的大学生,竟然说要跟着自己混。 陈大成认真说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非常清楚这三年我在学校学到了什么”。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学到了什么”? 陈大成摇了摇头说道:“什么也没学到”。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大成,“怎么可能,大学三年,这么多书,这么多老师,还有老教授那样的经济学专家,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学到”。 “没用的,你也在金融高专旁听,你难道没发现吗,每堂课有一半的学生去上课就不错了,上课的学生中有一半的学生在睡觉,剩下的多半都是在玩儿手机”。 顿了顿,“我跟他们也一样,这三年,除了跟着牟老师学了散打之外,我什么都没学到”。 不得不承认,陈大成说得很对,去金融高专上了这么多次课,陆山民亲眼看见了那些学生是怎么上课的,也不止一次听到过老教授的抱怨。 “你有毕业证,有文凭,你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陈大成又摇了摇头,“没用的,东海这座城市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别说我一个专科生,就算是985,211的大学生,也未必就能站得住脚”。 “那你也可以回老家的城市,听说很多其他二三线城市很缺大学生”。 陈大成又是摇头,“回不去了,北上广容不下肉体,二三线容不下灵魂,我是个有灵魂的人”。 陆山民暗自苦笑,又是一个回不去的,白灵回不去,陈大成回不去,不知道还有多少来了就回不去的人。 陈大成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刚开始我是真的打心眼儿瞧不上你,觉得你不过是个山野村民,但是现在,我也是真的打心眼儿佩服你。别看我是个大学生,其实我读书不多,我更宁愿把自己看成是一个习武之人,最开始是被你的拳头征服,现在我是发自内心的被你征服,不为别的,就为你敢挑战牟益成。不管是热血也好,鲁莽也罢,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深深的打动了我”。 一直以来,陆山民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认为该做的事情,从没想到过会对陈大成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想想现在手下的人,唐飞是个只上完初中的山里人,周同也是出身于农村没怎么读过书当过几年兵的人,蒙傲更是小偷儿出身。手下那些小保安的出身也大同小异。 而陈大成是大学生,陆山民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大学毕业生来到酒吧当保安,心理上也更是接受不了。他与胡明不一样,胡明那家伙压根儿就不打算上学,也不可能拿到大学毕业证。陆山民也没拿他当大学生看,而且那也是迫于胡惟庸的嘱托替他管教儿子。陈大成是能够大学顺利毕业的,有文凭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大成,我真的接受不了”。 陈大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你 看不上我”? “不是我看不上你,是我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了,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生,怎么能跟着我混,我只是个酒吧小小的保安经理而已”。 陈大成没有勉强,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突然想到,以后再说吧”。 陆山民松了口气,“就走到这里吧,我到家了”。 陈大成转头说道:“对了,我听说你和曾雅倩走得很近,你去金融高专旁听的事情学校很多人都知道”。 陆山民愣了一下,第一次与陈大成结怨就是因为曾雅倩,那个时候就看得出陈大成在追曾雅倩。 试探的问道:“你,还喜欢她”? 陈大成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傻子,与你打架那天晚上,我受伤倒地,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留下我一人躺在冰冷的地上,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不过是在利用我而已,这个女孩儿的心智太可怕,也很冷血无情,我才不会再上当。我只是想提醒你,离她远点,你不能把她当普通大学生女孩儿看待”。 陆山民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曾雅倩不是普通的大学生,不但不是,家里还是无比恐怖的存在。 陈大成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上次找你麻烦的那个骆成,也落得个无比凄惨的下场”。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陈大成,因为曾雅倩的事儿,骆成被自己打成重伤进了医院,听雅倩说后来他的父母还去学校大吵大闹,当时雅倩说她出面承认说是她叫人打的,具体情况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前几次去上课,偶尔也能看到骆成,看起来除了脸上多了一丝苦闷之外,没有其他不同。 陈大成接着说道:“骆成以前老是喜欢开着他的宝马在学校嘚瑟,现在连坐车都是坐公交,以前浑身上下穿名牌,现在都是穿的地摊货”。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 “嗯,据说是他老爸破产了,房子车子都被银行没收了”。 陈大成接着说道:“这不是关键,我想说的是很多人都怀疑是因为骆成得罪了曾雅倩才导致了现在落魄得像个乞丐,所以我劝你还是离曾雅倩远点,那个女孩儿不简单,稍不注意得罪了她,后果不堪设想,我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色胆包天,现在想想都一阵后怕”。 陆山民笑了笑,这种猜测倒也不无道理,以曾雅倩的家世,拍死这样的小土豪,就跟拍死一只苍蝇一样简单。不过陆山民也并不同情骆成,自己做的事,就应该要去承担后果。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练了一天的散打,回到出租屋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 躺在沙发上,陆山民拿出手机,点开曾雅倩的名字。她回来也不告诉一声,哪怕让方远山来教自己散打,也不愿见自己一面。 拨通电话,陆山民心里有些紧张。 电话接通,陆山民有些紧张的说道:“雅倩,你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平淡的声音,“我在开会”。 第240章 晚安 方舟,东海电子科技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从小对计算机领域很感兴趣。 上了大学之后,接触到更多前沿的知识,视野更加开阔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大学期间就独自开发过好几个软件,创建过十几个网站。 大学毕业之后和两个同学合伙开了一家互联网公司——诺亚方舟。 三个技术宅男没日没夜的编程开发,搞过搜索引擎,不过很快被百度碾压,搞过社交软件,但面对腾讯,也只是昙花一现,也搞过博客,不过因为缺乏推广宣传,被后来的新浪博客瞬间秒杀。 几个人啃着馒头就着咸菜熬了好几年,除了卖出去几个实用的软件勉力支撑着公司没有倒闭,其他方面,不管是因为自身技术原因还是因为缺乏营销的原因,全都淹没在互联网的大潮里。 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这几年开公司,硬生生的熬成了一个尖嘴猴腮不到一百二十斤的晾衣架。 那个时候,像他们这样的小互联网公司多如牛毛,圈子里最热门的话题不是谁开发出了什么好产品,而是哪家互联网公司又倒闭了。 就在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浩瀚集团出现了,不是投资,而是直接买下。这是方舟的心血,死活都不肯卖,但是架不住另外两个合伙人的强硬。最后只得卖了公司。 之后,两个合伙人拿着钱离开了公司,只有他,舍不得离开,诺亚方舟就像是他的孩子,一个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 重新调整好心情,虽然身份变为了打工仔,但总算有了资金,公司也算是活了下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好事。 正当他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浩瀚集团根本就不重视这家小小的互联网公司,不但没有引进人才,反而解雇了原本的一些技术骨感,公司的发展方向也从以前的互联网平台市场转为软件开发。 方舟写了很多计划书,每一份都被驳回,申请了很多次资金,也没拿到一毛钱的经费。 方舟满腹惆怅,本想另起炉灶重新来过,可惜一方面自己不懂得市场运作,哪怕是自己首先开发出来的东西,很快就被资本雄厚的公司模仿推广然后超越。另一方面现在他也没有那个资金。 不过这还不是他最绝望的事情,更绝望的是,浩瀚集团的老爷子竟然把这家公司直接从集团剥离了出来,全权给了他的孙女儿,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儿,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并且还是学什么金融的,跟互联网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更可气的是在他眼里,还是一所垃圾专科学校。这样的一个富二代,二世祖,还不彻底把这家公司糟蹋干净。 可想而知方舟有多么的绝望,这说明集团公司已经彻底放弃了诺亚方舟,想彻底让自己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毁灭。 人,在彻底绝望的时候看到希望是什么感觉,方舟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就像落入茫茫大海之中,生命即将逝去之时,看到迎面驶来了一艘船。 对,曾雅倩的到来,就给他带来了这样的感觉。 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年仅18岁还在上大学的女孩儿 ,能有着那么长远的战略目光,更想不到的是她还很有魄力。当然,最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她还很有钱。 曾雅倩的到来认可了他发展电商的计划,让他兴奋不已。 不过更让他小心脏差点爆炸的是,这位年轻的女boss比他的计划更有野心。 ‘自建物流,假一赔十’这得烧多少钱啊,那简直是天文数字。行业内,还没有谁敢这么干。 今天晚上,诺亚方舟的核心员工全部留下,开会到深夜。对着个庞大的计划或者说叫野心作了严密的部署。从物流基地的选址到全国配送站的布局,再到基层的投递员。以及平台的开发,市场的推广,还有与供货厂商的谈判。 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任,方舟从开始的兴奋开始感到一阵头大,这千条万线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曾总,这么复杂的工程,要在今年底布局完成,恐怕不太现实吧”。 方舟咬着牙问道。 曾雅倩坐在会议桌正中央,严肃的说道:“商场如战场,胜负的关键往往在谁跑得更快,这个速度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最慢速度”。 方舟是个技术型人才,对商业的理解并不深刻,不过这么大一个项目,不仅有技术攻关,还需要大量的其他工作,比如怎么建物流基地,配送站该怎么布局,人员该怎么招,又该怎么培训,以后又该怎么管理,两眼一抹黑。以前公司人少,主要就是一些技术人员,现在的布局涉及的人员将会成百倍千倍的上涨,让他感到有些担忧。 曾雅倩当然也看出了他的忧虑,“方总,你放心吧,你主要的任务还是在平台的建设,技术的攻关,其他方面我来找人做”。 方舟终于松了口气。 曾雅倩接着说道:“平台的建设也刻不容缓,这次我去米国,请了一个麻省理工这方面的专家,还去硅谷挖了个人,相信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方舟激动得满面、潮红,他知道,这次不是闹着玩儿了,说不定人生的起飞就从今天开始,本已熄灭的梦想说不定就从今天开始起航。 方舟颤抖的说道:“曾总,我方舟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曾雅倩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桌子,“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一群人收拾好手上的东西,渐渐都走出了会议室。 方舟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继续坐在位置上,脸上带着一丝忧愁。 曾雅倩整理着手里的文件,“还有什么事儿吗”? 方舟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曾总,刚才人多怕打击大家士气我没问”。 曾雅倩对方舟其实很满意,身在国内,他的前瞻性已经不比米国的那些专家差,并且还是个充满激情的人,对诺亚方舟也很有感情,愿意为之竭尽全力的付出,否则她也不会把他留下来。 曾雅倩抱着文件袋,淡淡的说道:“你说”? “曾总,这么大的摊子,得花多少钱啊,一个亿,恐怕不够吧”? 曾雅倩心里满意的笑了笑,也只有真正关心公司的人才会发自内心的来操心这些事情,不过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从小在豪门长大的她非常清 楚,对于普通员工可以展示亲切的一面,但对于公司高层,太过随意,只会降低自己的威望,对他们,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和威慑感,他们才会在工作中更加小心谨慎。基层员工犯了错,再大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高层领导者犯错,哪怕是再小,也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过错。 “放心吧,你只管好好干,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方舟怔怔的看着曾雅倩,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大boss真的只有十八岁,她的魄力,她的干练,甚至远远超过了以往接触过的很多大老板。她的眼神坚毅得让人无法怀疑,她举手投足散发出来气场,让人感到她说的话都是真理,勿需怀疑。 作为一个技术出身的宅男,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创业总会失败,面对曾雅倩,他产生了一种贤臣终于遇到明主般的激动。 方舟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曾总,以后你只要你一声令下,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 曾雅倩拿起文件,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梦想,我会让它成为现实”。说完提着公文包朝门外走去。 方舟怔怔的站在空空荡荡的会议室,心潮澎湃,止不住失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荡气回肠,哭得满脸笑容。 陆山民躺在沙发上难以入眠,曾雅倩对他的感情他当然知道,现在对自己不冷不热,显然是知道了昨天与白灵发生的事情。 脑袋里一会儿闪现出白灵的身影,一会儿闪现出曾雅倩的面庞。白灵注定已经成为过去,只要打完这场比赛,就会两不相欠。 对于曾雅倩,陆山民有着无比复杂的情感,作为朋友,他可以毫无顾忌。但是要成为恋人,白灵就是前车之鉴,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真的可以走到一起吗? 他不怕曾家的阻拦,不怕任何人的威胁,但他怕,怕曾雅倩新鲜的劲儿过去之后,会不会又像白灵那样。 他是曾家大小姐,而自己,终究只是个山野村民。 “叮铃铃”,茶几上的手机声音响起。 陆山民赶紧拿起手机。 “你开完会了”? “嗯”。 “到家了没有”? “刚到,还没睡”? “额,正睡着”。 “嗯,早点睡吧”。 “雅倩”? “嗯”。 “你昨天是不是去看了我的比赛”? “嗯”。 “你生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嗯”。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电话那头,曾雅倩疲惫的面容露出温柔的微笑,眼眶微微泛红。 “雅倩,你还在听吗”? “嗯”。 “早点休息”。 “山民”。 “嗯”? “晚安”。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晚安”。 第241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三人下了出租车,走进了一家名叫‘盛世’的酒吧,这家酒吧看门头就知道比周围的酒吧要高档一筹。 胡明在酒吧对面停好车。 白强问道:“周同哥,你上次交代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我只跟到了这里,这次我们要不要进去”? 胡明抢先说道:“我觉得用不着那么麻烦,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等那三个人出来,到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用麻袋一套,直接干翻,再配上我的满清十大酷刑,保准他们把十八代祖宗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不行”,周同呵斥了一声,“要是能用这种办法,我们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何必跟到这里。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要是这样做,就暴露了我们的存在,也将失去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的优势。山民哥也说过,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下,绝不能打草惊蛇”。 胡明憋了憋嘴,“出来混不都这样嘛,你看古惑仔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周同瞪了他一眼,“山民哥说了,我们不是混混,别给我来那一套混混的理论”。 胡明耸了耸肩,“那你说怎么办”? 周同沉思了片刻,“呆会儿我们进去,就扮成酒吧顾客一样,找酒吧里吗的客人打听打听”。 白强和小五点了点头,“他们能到我们酒吧打听消息,我们也能去他们那里打听消息”。 胡明不屑的说道,“你们当这里的酒吧和民生西路一样大多都是熟客吗?这种酒吧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去,不少都是写字楼里的那些白领,他们才不会去关心酒吧老板是谁,看场子的又是谁,大多都是狂欢之后各自离去,进去也是白问,更何况,那三个杂毛到我们酒吧打听消息能被发现,你们敢肯定我们进去四处打听消息不会被人家也发现”。 听了胡明的话,周同眉头紧皱,胡明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如果跟到这里就止步,等于是没有任何收获,心里又很是不甘心。 见周同愁眉苦脸,胡明眉头一挑,神秘兮兮的笑道:“我有一个完美的计划”。 周同眉头舒展,看着胡明,“别卖关子,说来听听”。 胡明一本正经的将心中的计划告诉了三人。 白强和小五大吃一惊。 周同则脸色大变,立马反对,“不行,这样太冒险”。 胡明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爸常叨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险怎么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周同还是摇了摇头,胡明这小子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毕竟轻佻了些,缺乏斗争经验,何况山民哥专门叮嘱过不能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不行,我向山民哥保证过,不能让你少一根头发”。 胡明着急的说道:“山民哥、山民哥,你就知道山民哥,那你知不知道山民哥给我们的任务是务必搞清楚那几人背后的阴谋,要是他们真的对山民哥有什么企图,由于我们的办事不力导致山民哥出了事儿,你就是千古罪人”。 周 同再一次眉头紧皱,看了眼白强和小五。 见周同的眼神,胡明赶紧说道“他们两个一看就是乡巴佬进城,人家几句话就能把他们忽悠得连妈都不认识,到时候打听不到消息是小事儿,反而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白强气呼呼的说道:“你、你、你小子胡说八道,想当初俺是俺们村公认最激灵的人”。说着朝周同拍了拍胸脯,“周同哥,让我去,完不成任务我提头来见”。 胡明撇了眼白强,“你当东海是你们村儿吗,瞧你被我一句话一激,就变得脸红脖子粗,连话都说不清楚,提头来见,你的头很值钱吗”。 “你、你小子瞧不起人”。 周同看了眼白强,这小子虽然比较激灵,但好歹也是才从农村出来不久,察言观色,人情世故还是差了些。 小五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笑呵呵的说道:“这种事情,我肯定做不来”。 胡明趁热打铁,赶紧又说道:“周同哥,要是你亲自出马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你毕竟是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你也抽不开身啊”。 周同皱着眉头,很是为难,“你确定能成功打入进去”。 胡明见有戏,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但是有你们三个配合,我有八成的把握”。 胡明拉着周同的手,一脸的恳求,“周同哥,放心吧,以我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只是打听个消息而已,事成之后,我马上撤退。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牵连你,山民哥问起,我就说是我不听你的话,擅自行动,大不了到时候再被山民哥打一顿”。 周同沉默了一会儿,艰难的做出决定,“好,但是你要答应我,要是出现任何危险的可能,务必要第一时间联系我,然后立刻撤退”。 胡明兴奋的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四人再次仔细商议了一些细节,下了车,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盛世酒吧。 一进这间酒吧,除了胡明之外,另外三人,包括周同,都被深深的震撼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眼的繁华,各色灯光炫目耀眼,灯光照射在玻璃地板上再次反射出去,突然有种分不清天上地上的感觉。 灯光迷乱,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是几人都是保安出身,眼光还是有,各色家具一看就知道比民生西路的酒吧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整间酒吧的面积起码比玫瑰酒吧大了三倍,舞池中人山人海,这里的客人不像民生西路那样,民生西路那些客人,穿着都是廉价的t恤牛仔裤。这里的人不一样,有穿着休闲装尽力舞动的,也有西装革履坐在吧台喝酒聊天的,有一眼能看出的穷人,也有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写字楼白领的高端人士。 酒吧里的音响效果也比民生西路好很多,没有劣质音响产生的刺耳破音。 见白强和小五两人目瞪口呆,周同拍了两人一下,“自然一点,别他娘像土老帽进城” 四人找了两处相邻的位置坐下,各自点了些啤酒,开始像一般的 客人那样假装聊天喝酒。 酒吧保安经理办公室,黄毛正绘声绘色的讲述这段时间打听到情况。 “亮哥,我们打听清楚了,那个叫陆山民的就是个山野村民,到东海来才不到一年,阴差阳错的当上了保安经理。我看啊,他就是小人得志,以为整个东海都与民生西路那贫民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想到我们这里抢地盘,简直是痴人说梦”。 付亮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最近直港大道莫名其妙传出一个消息,说是一个叫陆山民的人准备进入直港大道抢生意。 直港大道被称为酒吧一条街,也叫乱吼一条街,这里集中了百汇区绝大多数的酒吧和ktv,算是百汇区夜晚最热闹的地方,同时也是个日进斗金的地方。这些年来一直都由常爷罩着,从来没有人敢挑衅。 这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连听都没听过人,竟然敢跟常爷叫板。这种事情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这小子疯了,二是这小子背后有人在谋划着什么,这小子只不过是个烟雾弹。 当然,在他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所以才小心谨慎的派人出去先摸摸这个叫陆山民的底。 付亮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在龙蛇混杂的酒吧这种地方混了十几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小混混。 付亮冷冷的盯着三人,“别他娘的尽给我说好听的,说清楚点”。 另一人赶紧说道:“说来这人也确实有些特殊之处,到东海不到一年,从一个烧烤的打工仔,一下子成为民生西路的扛把子,听酒吧里的人说,这人很能打,曾经有过一人单挑十几个手持钢管的保安”。 付亮冷笑一声,“倒是有点本事,不过这个时代,光能打可不行,脑子不好使会死得很快”。 那人接着说道:“亮哥,听说这小子心狠手辣,毒死了当初帮过他的大哥王大虎,然后坐上了王大虎的位置”。 付亮眉头微皱,“王大虎?这人我好像见过,挺有野心的一个人,他死了”? 那人接着说道:“对,就是这小子毒死的”。 付亮脸上露出一丝厌恶,“道上混的,最忌的就是弑兄夺位,这小子倒是一点规矩都不讲”。 那黄毛接着说道:“这种人成不了大气候,我估计他也就打打嘴炮,我就不信他真敢来直港大道,他要是真来,我第一个上去干掉他”。 “你他娘的少打嘴炮,说说他手下有多少人”。 “是亮哥,这段时间,我们哥三个仔细观察,这三个酒吧的保安加起来也就十来个”。 “十来个”?付亮怀疑的问道,“三个酒吧才十来个人”? 另外一人说道,“也许暗中还有一些我们没发现,但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个”。 付亮摸了摸大光头,“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三人想了想了,“摇了摇头,没有了”。 第242章 我是太激动了 十几年的江湖经验,不管这个叫陆山民的人是受人指使,还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要到直港大道抢饭吃,在他看来都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 之前常爷要他查陆山民底细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在弄清楚了陆山民的底细之后,付亮更是觉得这只是小事一桩。在他看来,最有可能的是,陆山民刚坐上王大虎的位置,为了凝聚人心,故意夸大其词替自己造势,不可能真正敢来直港大道抢生意。 即便是来,这样的小人物,也只会被当成一只苍蝇拍死。 付亮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 “你们干得不错,我会在常爷面前替你们请功”。 黄毛三人赶紧笑着弯腰,“谢谢亮哥,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三人起身正准备离开,办公室门打开,一个青年男子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亮哥,下面两拨顾客打起来了”。 付亮皱了皱眉头,自己坐镇酒吧这几年,还很少有人会闹事儿。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来人一脸委屈的说道:“亮哥,两帮人都很倔,拉不开”。说着指了指左脸,“我还被误伤了一拳”。 付亮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足足比黄毛几人高出一头。 吧台处,三个身材中等的男子正围着一个长得颇为强壮的男子胡乱打成一团,酒吧里的客人早已停止跳舞,围成一圈兴致勃勃的看着四人的混战,人群中不时冒出叫好声,助威声。几个酒吧保安样子的人龇牙咧嘴的站在一边,之前上前劝阻,或多或少都被误伤到了一些。 颇为强壮的男子以一敌三,但丝毫不处下风,身上虽然挨了很多拳脚,但却越战越勇,几个上前劝架的保安,有多半都是被他误伤到。 四人都打出了真火,其中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一边打一边大骂,“艹,你个驴艹的王八蛋,敢骂大虎哥”。 被三人围殴的男子丝毫不胆怯,一边打一边咯咯冷笑,“王大虎那王八蛋,死得好,死得好”。 付亮已经走进人群,黄毛等人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前干涉。 听到双方说的话,付亮停下了脚步,抬手阻止了黄毛几人。 双拳不敌四手,颇为强壮的男子一个不注意,被其中一个男子绊倒。 三人一哄而上,狠狠的往那强壮的男子踢,三人把倒地男子刚好围在吧台的角落,围观的人群只能看到三人的后背,几乎看不到倒地的人。 刚才大骂的年轻男子一边狠命的踢打,一边大骂,“王八蛋,想当初老子跟着大虎哥混的时候,你这样的扑街老子不知道收拾过多少”。 周同蜷缩在地上,浑身被踢得砰砰响,心里暗暗叫苦,虽然说是自己说的演戏要逼真,但也用不着往死里整吧,现在就让你们装逼,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兔崽子。 三人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白强和小五倒是雷伤大雨点小,没有真正的发全力。胡明就不一样,几乎每一脚都实打实的踢到周同身上。 胡明平时白天也跟其他小保安一样跟着周同学习武术,刚开始的特别兴奋,还幻想着成为一个武林高手,但 是过了两天才知道习武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习武的料,后来就经常借故偷懒,因此没少被周同狠狠的拾掇。 胡明心里暗爽,叫你平时对我大呼小叫,还打我,这次终于逮到机会,得好好把握机会痛快的找点利息回来。 越想脚下的使劲儿越大,还好周同从小习武身体强壮,胡明又是个弱不禁风公子哥,不至于真的造成多大的伤害。 黄毛儿看着被踢打得哇哇大叫的那人,忍不住说道:“亮哥,众目睽睽之下,要是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付亮挤出人群,大吼一声,“住手”。 声音之大,盖住了胡明的大骂声和周围人群的叫好声。 随着这一声大吼,三人终于停止了踢打,躺在地上的周同也终于松了口气。 胡明转身,抬头仰望着来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娘的,这人活脱脱就是一头人形巨熊。自己身高一米八,那人足足比自己还高了一头,更恐怖的是一身t恤胀得满满当当,给人一种随时都要炸裂的错觉。裸露的臂膀估计赶得上自己的大腿。心里不禁暗暗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他娘的,要是这头猛兽发现我在把他当猴儿耍,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活生生撕成两半。 此时,周同也挣扎着站了起来,满脸淤青,一脸的痛苦,这倒不是他演得像,是胡明那几脚确实踢得不轻。 当周同看到来人的时候,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长得高的人很多,但长得又高又这么强壮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付亮冷哼一声,“为什么打架”? 胡明很快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赶紧说道:“这混蛋污蔑我以前的大哥”。说着指了指白强和小五,“这两个是我的朋友,不关他们的事儿,他们只是帮忙而已,打烂的东西我陪”。 付亮看了一眼周同,目光再次投向胡明,“你倒是很念旧情,很讲义气”。 胡明拍了拍胸脯,“那是当然,出来混,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付亮转身对着人群抱了抱拳,大声说道:“刚才出了点小状况,大家继续玩儿”。 周围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都失去了兴趣,各自散去,该喝酒的喝酒,该跳舞的跳舞。 付亮转身看了眼周同,“兄弟,骂人大哥是你不对在先,要是伤得不重的话,就请离开吧”。 周同看了眼付亮,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一半,又看了看胡明,虽然表面上带着不忿和愤怒,但心里很是担心。 周同有些后悔之前鲁莽的答应胡明的计划,这人一看就是老江湖,胡明这样的愣头青,不知道能不能搞定,要是让对方看出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得进行下去,周同冷哼一声,独自一人走出了酒吧。 付亮对胡明笑了笑,“小兄弟,你的义气让我很欣赏,陪我喝两杯,打坏的东西就不让你赔了”。 胡明假装一脸的兴奋,“喝两杯酒不用我陪”? 付亮点了点头,“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很讲义气的人,说话算话”。 胡明看了眼白强和小五,面对气场如此强大的人,胡明心里还真有些打 鼓。 “那我的两个朋友可不可以一起”? 付亮嘴角微微翘起,笑了笑“我想单独跟你喝两杯”。 胡明心里闪过一丝胆怯,毕竟他也才二十岁,虽然喜欢混,但以前接触的也只是些学校的混混,哪里真正接触过气场这么大的人。 之前在计划中把自己标榜得无所不能,但真临到门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但事到如今,只得硬着头皮扛下去,谁叫之前自己夸下海口,要是这个时候放弃,临阵退缩。以后还怎么在陆山民手下混,还不得被那些小保安鄙视死。 两人坐在吧台旁。 付亮叫吧台的服务员送上两大杯扎啤。 “我叫付亮,是这家酒吧的保安经理,你可以叫我亮哥”。 胡明赶紧满脸堆起笑容,“亮哥好”。 见胡明有些局促不安,付亮笑着说道:“不用怕,我虽然长得有些吓人,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你能对过去的大哥重情重义,很是难得,我最喜欢和你这种人结交”。 “谢谢亮哥夸奖,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亮哥义薄云天的威名,很多人私底下都说您有当年关二爷的风采”。 “哈哈哈哈”,付亮低着头笑道:“真有人这么说”? 胡明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有,我就不止一次听说过,当初大虎哥还在的时候,每次提起您都是肃然起敬”。 付亮眯着眼睛,疑惑的问道:“王大虎我虽然不熟,但也偶然见到过两次,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听你的意思,他好像已经不在了,这是怎么回事”? 胡明叹了口气,一脸的悲伤,从陆山民最开始只是个饭都吃不起的小小山野村民,到王大虎怎么从刘强手里救了他,到陆山民忘恩负义自立山头,最后心狠手辣的毒死王大虎自己上位,把从玫瑰酒吧保安听到的和自己脑补过后的情节添油加醋的讲了一番。 讲到后面,更是含血愤天,恨不得马上就把陆山民碎尸万段。 付亮一边听,一边仔细对比黄毛几人打听到的消息,基本上一致。 “这个陆山民到真是个狠角色,刚到东海不到一年就敢杀人”。 胡明一拍吧台,狠狠的说道:“那可不是,他简直就是个暴力狂,第一次见他,就被他狠狠的打了一顿”。 “你也被他打过”? “额,对,还不止一次,我就是打不过他,要是打得过,我早就去找他替大虎哥报仇”。 “你大哥死了,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胡明一脸的幽怨,“哎,工作哪里有这么好找,实不相瞒,自从大虎哥被陆山民害死后,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都怪陆山民那个王八蛋”。 付亮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大光头,“以后跟着我混吧”。 “啊”?胡明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心里暗自苦逼,这逼好像装过了。 “你不愿意”? 胡明一脸苦逼,欲哭无泪的说道,“我,我是太激动了”。 第243章 我干的绝对是正事儿 周同带着白强和小五,焦急的等在胡明的那辆奥迪a4附近。 见平时沉稳的周同着急的不住踱步,小五说道:“周同哥,小胡聪明伶俐,肯定能成功从哪个大个子那里套出话来”。 周同眉头紧皱,他现在不仅仅是关心胡明能不能套出话来,更加担心的是胡明会不会有危险,毕竟他才二十岁,本来还是个在校大学生,虽然有些小聪明,但社会经验毕竟不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向山民哥交代。之前向陆山民提出带上胡明的时候,自己夸下海口保证不让胡明少一根头发,要是待会儿出来缺胳膊少腿儿的,自己只有以死谢罪了。 周同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再等十分钟,如果胡明还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救人”。 三人正心急如焚的掐着时间,看见胡明优哉游哉的从酒吧走了出来。 周同终于松了口气,等胡明走近,一把拉住他的手,问道:“怎么样”? 胡明得意的笑了笑,“上车再说”。 四人上了车,小五带着崇拜的目光问道:“胡哥,你真厉害,看样子成功了吧”。 奥迪a4朝民生西路方向驶去。 “嘿嘿,当然,本少爷一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周同赶紧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 “那大个子叫付亮,是盛世酒吧的保安经理,他上面的老板叫常赞,人称常爷,我以前听说过,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在整个百汇区都很牛逼,可以说直港大道大部分娱乐场所都是他的人负责看场子”。 周同皱了皱眉头,满是不解,“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盯上民生西路这几间破烂的酒吧”。 胡明接着说道:“听付亮的口气,好像不是看上这几间酒吧,而是针对山民哥”。 “针对山民哥”?周同更是不解,“这也不应该啊,山民哥平时都不怎么出民生西路,以山民哥稳重的性格,更不可能得罪到这样的人”。 胡明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听付亮说,直港大道最近都在传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周同赶紧问道。 “据说有人在传,说是山民哥会拓展业务到直港大道,抢他们的生意”。 “嘶”,周同倒吸一口凉气,以前也听陆山民提起过有拓展业务的想法,但并没有付诸行动,更没有说是要到直港大道这种地方。 “知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 胡明摇了摇头,“估计就连付亮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传言,付亮才派人到民生西路摸山民哥的底”。 周同低头沉思,脑袋一片混乱,如果对方只是打探一下山民哥底细到无关紧要,如果对方要对付山民哥,后面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胡明得意的笑道:“放心吧,虽然山民哥打过我,但是非轻重我还是分得清,不会给山民哥拉仇恨,我告诉他,以我对山民哥的了解,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居心叵测的搞鬼,我告诉他山民哥就是个没出过民生 西路的山野村民,连直港大道的方向都找不到,更别说要去那里抢地盘”。 “他怎么说”? “我看他也就是摸摸山民哥的底,没有要对付山民哥的打算,毕竟民生西路这三家酒吧的这点小业务,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 周同松了口气,这小子总算还比较靠谱。 “周哥,我打算去付亮那里卧底”。 “什么”?周同猛然抬头,“你卧什么底”? 胡明嘿嘿一笑,“以我的观察,山民哥是人中龙凤,民生西路这口小池塘困不住他,山民哥早晚得飞出去,要走出去,常爷这道坎儿早晚得迈,我要是现在就到付亮那边,到时候说不定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胡闹”,周同低喝一声,“这绝对不行”。 胡明撇了撇嘴,“我都已经答应了”。 “答应了也不行”,周同强硬的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告诉山民哥,看他怎么收拾你”。 小五也说道:“胡哥,那大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是发现你是个卧底,你会很危险的”。 胡明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的说道:“大丈夫行走世间,不遇到点危险,那就是白活一场,我胡明注定是要干大事儿的人”。 周同冷哼一声,“少给我扯淡,你他娘的就是吃饱了撑着想找刺激”。 胡明嘿嘿一笑,“还是周哥了解我,我之所以对山民哥的敬仰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就是因为他的人生太精彩,太刺激了,真没想到,刚跟着他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么刺激的事儿,爽”。 “爽你娘个头,山民哥不会同意的”。 胡明眉头紧皱,他也知道陆山民肯定不会同意,老爸把自己交给他,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犯险,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这件事情要想干成,还得从老爸那里入手。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抠了抠头,“这件事情我会去找山民哥说,我相信山民哥会支持我”。 周同冷哼一声,“你就等着再被打一顿吧”。 周同拿出手机,准备给陆山民打电话,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想到山民哥这几天都要训练,过两天就要参加淘汰赛,还是决定明天在告诉陆山民今晚的事情。 把周同几人送到民生西路路口,胡明就驱车赶回了家。 自从经历了王大虎的事后,胡惟庸的野心淡了许多,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培养儿子身上。 这么多年来,胡惟庸一心想着把事业做大,尽可能的给儿子多留下些资本,反而疏忽了对儿子的培养,以前一心想着把胡明培养成他心目中的读书人,二十年了,他现在才彻底发现自己连什么是真正的读书人都不知道,谈何把儿子培养成读书人。 最近一段时间静静的反思了很多,儿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也没有办法成为读书人。把他当读书人培养,不但不能让他有所成就,反而束缚了他原有的天性。 老来得子,自己已经过了五十岁了,自从上次胡明被王大虎算计,后脑勺被狠狠打了一棒之后,他深深的意识到自己保护不了儿子一辈子。能保护儿子的 ,只有他自己。他必须得自己成长起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保护他自己,才能继承家业,否则,一旦自己老去,奋斗一辈子得来不易的基业不但不会成为儿子衣食无忧的保障,反倒是会成为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对付儿子的诱饵。 胡明在读书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胡惟庸也彻底放弃了让他成为读书人的打算,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儿子从那所根本就不需要高考就能进入的破学校退学的原因,他既然想混,那就让他混吧,跟着陆山民,说不定还真能快速的成长起来。 胡惟庸很欣慰,自从胡明跟着陆山民之后,整个人确实变了很多,白天去酒吧习武,晚上在酒吧也是认认真真的上班。与之前浑浑噩噩的读书不同,他从儿子眼中看到了兴奋,看到了希望,他知道,这才是儿子喜欢做的事。 房门打开,胡明发现客厅电视机还开着,老爸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见胡明回来,胡惟庸淡淡道,:“回来了”? 胡明笑嘻嘻的做到沙发上,“爸,你怎么还没睡”? “白天你一大早就出去,晚上又这么晚回来,同在一个屋檐下,两父子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那倒也是,以前是你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来,现在又变成了我”。 胡惟庸翻了个白眼,“最近在陆山民那里怎么样”? 胡明兴奋的说道:“您还别说,山民哥还真是厉害”。 胡惟庸递给胡明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前段时间还要死要活的叫我把他撵出民生西路,现在都叫上哥了”。 “呵呵,那是你以前没有好好给我讲述山民哥的英勇事迹”。 “现在知道了”? 胡明吐出一口烟雾,“跟着山民哥,真刺激,真带劲儿,你不知道,酒吧里那些保安还有客人,个个都把山民哥当神一样,真他娘的威风”。 胡惟庸转头问道:“你也想变成他那样威风”。 “谁不想,是个男人都想”。胡明接着说道:“以前我总以为有钱就能威风,现在想想还真不是那回事儿,我看得出酒吧里的那些保安和客人尊敬陆山民,不仅仅是钱的原因”。 胡惟庸满意的笑了笑,胡明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确实成长了很多。 “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胡明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不只是钱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怕他”。说着又摇了摇头,“好像也不完全是因为怕他,反正我说不清楚”。 胡惟庸呵呵笑道,“搞不清楚就想办法去慢慢搞清楚”。 胡明嘿嘿一笑,拉着胡惟庸的手,撒娇喊道,:“爸”。 胡惟庸眉头微皱,这小子每次要钱或者要干什么不靠谱儿的事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 “你小子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爸,这次你一定要支持我,我干的绝对是正事儿”。 第244章 只有弱者才会生气 一大早,周同就打来电话,告诉了昨天调查的情况。 一直以来,陆山民就在打算拓展业务,至于直港大道,在酒吧这么长时间,也听说过,大概知道那里有很多酒吧,但并没有打算要去那里发展。 现在突然传出自己要去那里发展,这个谣言到底是谁传出的。 思前想后,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罗兴,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没开始就为自己树立一个这么强大的敌人。 陆山民很想当面问问罗兴,只是这两天方远山要对自己训练,实在抽不开身。 当听周同说胡明要去付亮那里当卧底,当场就在电话里暴走,连带周同也狠狠的被骂了一顿,并嘱咐周同派人看好胡明,最近不许他乱跑。 从电话里大致了解了付亮和常赞后,陆山民叫周同和唐飞以及蒙傲最近多打听一些关于这两个人的消息,既然罗兴放出这样的消息,肯定有后手,说不定他给自己引荐的老板,很有可能就是在直港大道,对于以后的敌人,当然是要了解得越多越好。 刚走到彭曦拳馆楼下,兜里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胡惟庸打来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么早打电话,难道是胡惟庸来兴师问罪。 “胡总,怎么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 “呵呵,山民啊,听胡明说这两天你在急训准备后天的比赛,我就长话短说”。 “胡总,您说”。 “山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把业务拓展到民生西路外去”? 陆山民眉头紧皱,不明白胡惟庸到底对此事持什么样的立场,以以前对胡惟庸的了解,他多半会不高兴,不过这是陆山民定好的计划,不能因为胡惟庸不高兴就不做,早晚胡惟庸都会知道,陆山民也不打算隐瞒。 “是的胡总,但胡总请放心,民生西路这边我一样尽心尽力看好酒吧,也不会无故的抬高安保费用”。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胡惟庸的大笑声,“山民,你误会了,我承认我以前的格局太小,现在想开了。所有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我理解你的做法”。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干涉?放心吧,我不但不会干涉,还支持你这样做”。 “谢谢胡总理解”。 “嗯,你想好去哪里拓展业务没有”? “还没有,现在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还没有付诸行动”。 “去直港大道吧,那里算是百汇区夜生活最热闹的地方了,毕竟你不是正规的安保公司,大企业的安保工作,人家不会请你”。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胡明告诉了你最近发生的事情”? “嗯,”胡惟庸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对,胡明都告诉我了,去吧山民,我希望你能再次创造奇迹”。 胡惟庸的态度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以前一心玩儿平衡尽力压榨安保费用,现在能够支持他扩大业务,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胡惟庸接着说道“王大虎的反扑咬人就是当初我们几个 逼得太紧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不满,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你也不是王大虎,你会做得比他更好。说起来我得谢谢你,现在的胡明完全变了一个人,你帮我管教得很好”。 “胡总,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不会让他少一根头发”。 胡惟庸欣慰的笑了笑,他之所以愿意退步,并不完全是因为想开了,他等的就是陆山民这句话的承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胡惟庸接着说道“但过度的保护也不利于他的成长,以前我就是太过溺爱他了,他在你手下,就是你的人,以后你不用太顾及我的感受而畏手畏脚。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了解,虽然读书不行,但也有些小聪明。要是你觉得他能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不妨用他一用。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步步惊心走过来的,不经历些事儿,怎么会真正长大。”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胡总”。 挂完电话,陆山民抬脚走进了彭曦的拳馆。 刚走进拳馆,陆山民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王晓楠脸色冰冷,彭曦面色也是很平淡,牟东云则是眉头紧锁,几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始训练。没有看到陈大成,估计他还没有来。 陆山民正准备开口问,才发现擂台的一侧坐着一个人。 陆山民立刻眼睛变得血红,脸色也渐渐因愤怒而变得铁青。 牟益成站起身来,一脸不屑的朝陆山民走来。站在陆山民对面,高傲的说道: “我看得出你和白灵的关系不是普通邻居那么简单,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是我的女人,离她远点”。 陆山民全身肌肉紧绷,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牟东云赶紧走过来,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腕,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陆山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虽然不再对白灵存有幻想,但毕竟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内心深处也不想白灵落入这种人手中。 “不服气”?牟益成挑衅的说道。 “你这种没钱、没文化、没社会地位的农村人,就该老老实实的摆正自己的位置”。 牟益成淡淡一笑,那种笑充满了蔑视,充满了嘲讽。 “只要我勾勾手指,愿意跟我的女孩儿可以从街头排到街尾,你凭什么跟我抢”。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夸大其词,职业联赛的新秀,东海大学的文凭。再加上他那张帅气的脸和无数男人羡慕的完美身材,哪怕不用钱,也会有不少女孩儿愿意倒贴。 不过在陆山民眼里,他那张帅气的脸很恶心,要不是牟东云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把拳头呼在那张恶心的脸上。 彭曦此时也走了过来,满脸的不悦,“牟益成,差不多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牟益成冷冷的笑了笑,彭曦虽然教过他一段时间,不过心高气傲的他,并不怎么把彭曦放在眼里。 “彭教练,你现在的品味儿越来越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教,小心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彭曦眉头紧皱,脸色铁青。 “我招收什么样的学生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 牟益成含笑看了 一眼陆山民因愤怒而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的脸,以警告的语气说道:“我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不管是在擂台上还是擂台下,我都能把你狠狠的踩在脚下,要想在东海好好呆下去,就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大摇大摆的朝门口走去。 陆山民双臂青筋爆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转身对着牟益成的背影,发出低沉的吼声:“我们擂台上见”。 已经走到门口的牟益成停顿了一下,对着门外哈哈大笑,笑得双肩不自觉的抖动。 笑声停后,微微转头,那张俊美的脸变得冰冷似雪,双眼通红,迸发出浓浓的杀意,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打死你”。 牟益成走后,牟东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现在要尽量调整好心态,不要因愤怒而乱了分寸。” 陆山民缓缓的走近沙袋,双拳握得咔咔作响,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满腔怒火发泄到沙袋之上。 牟东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彭曦说道:“你怎么就教出这么个玩意儿”。 彭曦也是满脸铁青,“兔崽子,老子这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教了这个白眼狼”。 王晓楠本来以前一直视牟益成微偶像,但经过上一次的对战和今天,心里也满是愤恨。 “彭老师,总有一天,我要替你讨回公道,也要替山民讨个公道”。 彭曦看向王晓楠,心里感到些许欣慰,“要打败他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牟益成出了拳馆,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眼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哪怕自视甚高的他,也不禁多看了一眼,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眼神,但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凌冽的气势。 征战职业联赛这么久,他自己本身就是靠勇猛和凶狠才能打出如今的名气,自身也透着股浓浓的凌冽气质,但这人,却莫名其妙的给他一种紧张感,哪怕是在职业联赛中征战,也没有人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如临大敌般的感觉。 虽然带着墨镜,但能感觉得到对方看了自己一眼,那种感觉,就像是刚才自己看陆山民一样,带着不屑和漠然。关键是面对对方的漠然,自己竟然完全没有生气不忿和愤怒的情绪。 走进拳馆,发现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不过方远山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缓缓的走向正在疯狂殴打沙袋的陆山民。 “气撒够了没有”?方远山平淡的问道。 陆山民停下拳头,沉重的喘着粗气,脸上依然浮现出浓浓的怒气。 方远山冷哼一声,“以你绵长的气机,哪怕全力打上半个小时也不至于喘气喘得这么厉害”。 “怒气不但让人失去理智和准确的判断,怒气攻心,还会让人气机紊乱,极大的消耗体力。 “习武之人,勇猛凶狠可以,但并不代表就是莽夫,相反,真正的高手不但拳头硬,心智更硬,被人几句话就气得怒火攻心,你已经未战先败”。 陆山民看着方远山,胸口起伏不定,眼中的血光渐渐消散,开始慢慢的调节气息。 方远山冷冷道:“记住,只有弱者才会生气”。 第245章 制造空档 方远山嘴上虽然很严厉,但内心却闪过一丝欣慰。 谁还没有年轻过,年轻气盛这个词不就是说明年轻人容易愤怒,容易生气吗。陆山民能通过自己的几句话这么快的控制住了情绪,这种果毅,并不是每一个年轻人都能做到。哪怕当年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好的情绪调节能力。 一开始他完全无法理解在金字塔尖儿的曾雅倩怎么会和金字塔底层的人物扯到一起,现在,他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理解。也许正如她所说,陆山民身上确实透着一股与常人不一样的气质,具体是什么气质说不上来,但至少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某些影子。 想到这里,方远山心里不禁猛然一颤,雅倩从小就很聪明,她让自己来教陆山民,真的只是让自己教他打拳吗?拳打得再好,哪怕陆山民能拿全国冠军又如何,对于曾家来说,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武夫。也许,刚才自己对陆山民产生的那一丝好感,才是雅倩真正的目的。 方远山眉头紧皱,看着曾雅倩长大,他从来没有小看过她的智慧,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年仅才十八岁的女孩儿。 如果真是这样,以雅倩的能力和智慧,这场曾家的内战将无法避免,而且破坏力之大,不敢想象。 方远山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眼中陡然间迸发出一缕转瞬即逝的杀机。 陆山民平复了心情,从小山中狩猎,让他敏锐的捕捉到方远山眼中那一缕一闪而逝的杀意。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刚才方远山眼中明明还带有一股赞赏的意味儿的,怎么转瞬间就流露出了杀意。 方远山转身朝擂台走去:“开始吧”。声音冰冷刺骨。 大战在即,陆山民没有多想,站在擂台上,把所有精力全部灌入到战斗之中。 这个时候,陈大成也来了,和昨天一样,王晓楠等人依然站在擂台边观看,这样的实战教学,对于他们来说可遇不可求,方远山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们振聋发聩。 经过昨天的训练,陆山民把方远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运用到实战中,这不得不让方远山再次感到惊讶,道理人人都会说,都好懂,但真正能很快运用的人少之又少,而陆山民就是这其中很少的那一部分人。 他已经学会了观察,虽然还不能达到通过肌肉的细微变化来预判对方的动作,但已经能做到通过对方的眼神和步法来判断对方的进攻和防守。 昨天,方远山还能做到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今天,他发现,要打中陆山民完全没有昨天那样的轻松。 战斗中的陆山民很冷酷,受到牟益成的刺激,再次平静之后,反而比之前更加冷酷。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擂台上把牟益成打倒。 一个职业联赛的新秀,在大学生联赛这样的业余比赛被打败,这将会是一个重磅消息,这一战,打败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也将彻底打碎他头顶的荣誉光环。陆山民非常清楚,白灵爱的不是他这个人,爱的只不过是他头顶的光环而已,只 要他的荣誉不在,白灵兴许就不会落入他的魔爪。 守护,进攻并不见得就是强大的体现,守护反而能爆发出最强大的战斗力,新华夏国的建立,靠的就是先辈们为守护而战的保护精神,侵略者再强大的战斗力,终究抵不过守护者的信念。 陆山民冷静而又冷酷的战斗,白灵也许不再需要他这份守护,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她曾经也纯真过,曾经在无数个日夜带给他欢乐和希望,甚至一度是他勇往直前的动力,没有她,他不会深入深山打熊瞎子,没有她,他不会来到东海,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陆山民,与白灵的情感交织错综复杂,他需要一个了断。爷爷练字一辈子只求心安,他也一样,不问对错,不问是否值得,也不需要分辨有没有意义,但求心安。 “砰砰”,陆山民的胸口和左脸颊挨了一拳。 陆山民只是后退一步,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如既往的冷静投入战斗,眼神中反而战火越燃越旺。 方远山再一次感到震惊,还别说是才学几个月散打的业余选手,哪怕是在职业联赛中,受到自己两拳的重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燃起斗志,更何况是越来越猛烈的斗志。他知道陆山民曾经是猎人,也算是见过血腥的人,但那毕竟是动物的血腥。方远山不经有那么一丝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杀过人,只有杀过人的人,才能表现出这样的悍不畏死和超常的冷静。 场下的人中,只有牟东云和陈大成没有太大的震惊,两人都亲眼见过陆山民打红眼的架势,陈大成更是亲自体验了两次。只不过今天的陆山民在打红眼的同时,多了一丝冷酷和冷静。 不过彭曦和王晓楠就感到很震惊了,王晓楠和陆山民实战对抗这么久,但是两人毕竟差距不是无法逾越的大,但陆山民和方远山就不一样,陆山民完全处于彻底被压制的地步,他们都是打散打的人,非常清楚这种情况下,很多人会被打得越来越没信心,越来越怕。但是陆山民不是,他不是鲁莽的勇敢,而是发自内心的冷酷,从骨子里散发出浓浓的战意。 昨天方远山更多是试探陆山民的实力,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发力,今天不一样,方远山像是在对战比赛一样,认真的在和陆山民打,毫不手软。 方远山猛的打出一拳,陆山民抱拳护头。方远山不及拳头收回,瞬间转身,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正中陆山民胸口。 “砰”,陆山民在巨力的作用下,连续后退四五步,直到退到角落才稳住身形。正想冲出去,方远山的身影已经赶到,一记扫腿扫中陆山民的脚腕,要是其他人早已倒地,但是陆山民硬是只是偏移了一下身子。 不过就是这一下的偏移和重心不稳,方远山的摆拳已经打来。 猝不及防,砰的一声,陆山民的有脸狠狠的挨了一拳,脚下再也站立不稳,重重的倒在地上。 王晓楠一阵脸疼,哪怕是站在他这个位置,刚才也听见了方远山拳头打出的拳风。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有多强,他最清楚不过。这一拳能直接把陆山民打倒在地 ,可见这一拳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牟东云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嘀咕着说道,“后天就要比赛了,用不着这么狠吧,要是打出个好歹,还怎么参加比赛”。 擂台上的方远山转头看了牟东云一眼,冷冷的说道“连我的一拳都扛不住,还怎么跟牟益成打,趁早卷铺盖回家算了”。 陆山民躺在地上,天旋地转,眼前满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打过这么多次架,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重的拳头。 趴在地上,狠狠的摇了摇头,挣扎了几秒,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方远山脱掉拳头,淡淡道,“能跟我打上一个回合,你有资格挑战牟益成了”。 方远山缓缓的走下擂台,“到此为止吧,我相信以你的眼力,看清楚了今天我打出所有的拳,好好静一静,仔细回想一遍。该教你的我都已经教了,其他的东西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提高,明天我就不来了”。 说完穿上外套径直走出了大门。 陆山民步履蹒跚的走下擂台,坐到凳子上。 牟东云赶紧走过去,担心的问道:“没事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事,他这一拳反倒把我打清醒了”。 牟东云惊讶的张大嘴巴,把手放到陆山民额头上,“真没事儿”? “没事儿,散打中找时间差,找空档,是进攻的基本手段,但是一直以来,我只是在寻找,在方远山身上,我看到了制造”。 牟东云眉头微皱,“制造”? 彭曦在一旁说道:“对,对于真正的高手,往往很难找到空档,这个时候就需要主动制造空档”。 陈大成不解的问道,“留不留空档那是别人的事,这还能制造出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方远山刚才直拳和侧踢根本就不是想打倒我,而是为最后一拳的ko做铺垫,我如果早有思想准备,有所防备的话,他最后一记重拳,未必能那么轻易的打到我的脸上”。 王晓楠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整场比赛他就像一个导演”。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而我就是一个演员,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彭曦眉头微皱,“其实也没有那么玄乎,你与他的差距太大,他才能如此轻松的布局,如果两个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就没有这么轻松”。 牟东云点了点头,“你现在与牟益成的差距虽然没有与方远山那么大,但也算是有很大的差距,这种打法恐怕行不通”。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不是要我用这种方法跟牟益成打,而是让我小心防备牟益成这样的打法”。 彭曦点了点头,“以你的抗击打能力,牟益成想轻易的把你逼到角落,也不会那么容易,只要不被逼到角落,他很难在擂台上彻底压制住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即便我不被ko,但在点数上,我肯定会输”。 第246章 后面在看 方远山走后,陆山民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仔细回忆了两人对战的每一个细节。 陆山民不缺天赋,不论是力量、反应、抗击打能力还是战斗精神,都完全不在职业选手之下,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短板,那就是技术。 纯熟的技术绝非天赋高就能解决的,必须经过长时间的磨砺和点滴经验总结,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时间,陆山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而这个时间,他没有办法弥补。 陆山民冥思苦想了一个上午,也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弥补上这一缺陷,或者说绕过这一个缺陷。 牟东云坐在陆山民身旁,关切的说道:“别钻牛角尖,尽力而为就行”。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依然觉得我唯一赢的可能就是在五个回合之内ko他,否则,必输无疑”。 牟东云也点了点头,“那也要看时机,五个回合,在哪一个回合,在回合中哪一个时间点放手一搏,稍微一不注意,你不但ko不了他,反而有被他ko的风险”。 “嗯,放心吧牟老师,我不会冲动,到时候我会小心谨慎,找到最佳时间点出手”。 牟东云笑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放手去搏吧,不要带着任何思想压力,不要去想我那破散打协会能不能保得住”。顿了顿又说道:“也不要去想还那个女孩儿什么情,你不欠她情,即便欠,也还清了”。 陆山民露出一丝微笑,有些感动的看着牟东云,“谢谢你,牟老师”。 下午的时候,陆山民和王晓楠又打了两个回合,两人在接受了方远山的指点之后,都有着很明显的进步。 王晓楠技术上优势明显,陆山民在力量和身体素质上占优势,两人都没有彻底放开打,擂台上看不出来谁更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以点数来看的话,依然是王晓楠的有效得分要高得多。 牟东云紧紧的盯着擂台,悠悠的问道,“你说现在如果两人放开打,陆山民有没有机会ko王晓楠”。 彭曦皱了皱眉头,“如果陆山民能扛住王晓楠两记重拳,用以拳换拳的打法,有八成以上的机会”。 顿了顿又说道:“老牟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牟益成的拳头可比王晓楠要硬得多,技术更是要好得多,能ko王晓楠,但绝不可能ko牟益成。我打了十几年职业联赛,能在职业联赛中展露头角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他们临场应变之强,超乎你的想象,千万不要觉得只要出其不意就能ko掉对方,侥幸心理是行不通的”。 牟东云叹了口气,“虽然接触时间不长,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这小子了,这是山民心里的一个结,我现在已经不管能不能保住散打协会了,只要他能打开心中这个结就好”。 浩瀚大厦,浩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方远山静静的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回想这两天和陆山民接触,这个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山野村民,让他感觉不那么真实。 强悍的体魄,坚毅的内心,,敏锐的判断,极强的情绪自我调控能力,这些素质放到一个四五十岁 的中年人身上很好理解,但是放到一个年纪二十岁,从没出过深山的人身上,就太蹊跷了。到东海不到一年,干掉了王大虎,成为民生西路第一人,聚集了二十几个忠心耿跟的手下。 方远山从出道开始就被所有人认为是个天才,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背后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艰辛,所以他不相信所谓天生的天赋。即便身体素质可以说是天生,但心性品性绝无天才一说,一个人智商再高学东西快可以理解,但心性这种东西,完全要靠后天培养,他不相信陆山民在身体和心智上都是天生的天才,他更宁愿相信那是后天的培养。 但是他亲自去马嘴村调查过,陆山民父母双亡,从小在山里跟着爷爷长大,是个真真切切的山里人。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另外一个人,就是如今海天集团的创始人海中天,他也是从农村出来在东海打拼,一样的敢打敢拼,一样的心智早熟,在东海打下赫赫威名,虽然盛年去世,但留下的海天集团,如今在东海的地位,一点不比曾家的浩瀚集团差多少。 方远山见过海中天,年轻的时候还有过一些交集,但是他发现,海中天和陆山民也不一样,海中天身上透着股浓浓的枭雄气息,哪怕功成名就之时,也没有完全脱离农村人骨子里的气质。而陆山民,外表上虽然还淡淡的透着山里人憨厚模样,但内在,他丝毫感觉不到普通农村人那种气息。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他明明是山里人,骨子里却透着不是山里人的气质。 方远山一辈子见过不少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 办公室门推开,曾庆文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方远山并没有站起来,他在曾家十几年,曾家从没有把他当外人,他也并不是完全把自己当做下人。 曾庆文把文件放到茶几上。 “刚开完会,等久了吧”? 方远山摇了摇头,“董事长,我也是刚到不久”。 曾庆文脸上有些疲惫,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样”?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发现这小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曾庆文点了点头,“能让雅倩看中,能让金融高专的马国栋教授看重,当然得有些与众不同”。 方远山不打算有任何隐瞒,把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他有着年轻人的魄力,但却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心智,除去他的出身和学历不说,在同龄人中,他很优秀”。 曾庆文眉头微皱,面带不悦的的淡淡说道:“你对他产生了好感”? 方远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当初对老爷子的承诺,是要守护好浩瀚集团的董事长,以前是老爷子,现在是曾庆文。 他能感觉到曾庆文不满的情绪,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曾庆文呵呵一笑,笑得有些得意,也有些苦闷,更多的更像是在自嘲,“我那个女儿可真不一般,年纪轻轻就知道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战术,先从我身边的人入手”。顿了顿又说道:“要说心智,雅倩的心智才算是真正的早熟吧,连我这个老爸都处处受到她的掣肘”。 方远山淡淡的说道:“雅倩的心智早熟那是因为从小从老爷子和你这里耳濡目染,他一个山野村民又是怎么得来的呢。” 顿了顿,方远山接着说道:“我建议再去一趟马嘴村,我心中有些怀疑,陆山民的身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曾庆文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已经又派人去过了”。 方远山愣了一下,这种事情一向是他在负责,没想到曾庆文已经越过了自己,苦笑了一下,他也理解曾庆文的心思,自己效忠的是浩瀚集团的董事长,并不是效忠于具体某一个人,曾庆文并不完全信任自己,他还有着一批自己培养出来,专门只效忠他一个人的人马。这些事情,他其实早就非常清楚。 “有什么异常的消息没有”? 曾庆文摇了摇头,“与你上次去打听的消息差不多,陆山民的爷爷陆荀是当年逃难逃到马嘴村,读过几本书,这辈子几乎就没有出过村子,他的父亲叫陆大嘴,在村里是个很优秀的猎人,后来到外地打工,不过村里人也不太清楚具体到哪里去打的工,再后来出车祸死于非命,从小就跟着爷爷在山里长大,前段时间陆荀去世了,就埋在马嘴村。他确实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野村民”。 方远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站起身来,准备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方远山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曾庆文,眼神中满是坚毅,“董事长,我忠于浩瀚集团,其实也是忠于你,只要你一声令下,哪怕丢了我这颗脑袋,我也绝不含糊”。 曾庆文苦笑一下,“远山,私下里,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你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你重情重义重承诺,曾几何时,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你做任何事情没有太多的是非对错掣肘,只管跟着心中执念而行,没有太多顾虑,反倒活得轻松自在。而我,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因素左右,处处谨小慎微”。 曾庆文站起身来,拍了拍方远山的肩膀,“非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方远山无奈的笑了笑,他理解曾庆文,掌管浩瀚集团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谓孤家寡人,就是说的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是人,都有情感,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人性里面带来的东西,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却不得不割离开来,那是一种何等的悲凉。 在曾家这么多年,他早已看透了这些,哪怕是亲兄弟,一样也明争暗斗。帝王之家最无情,自古有之。 方远山没有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要除掉陆山民”? 曾庆文苦笑一下,“这个问题,我在夜里问了自己无数遍,至今也没有答案”。 停顿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在等等吧,雅倩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起这场战争,更何况她跟老爷子也有个三年之约,后面在看吧”。 第247章 当然 一直以来,陆山民只是不想被胡惟庸和罗兴卡住脖子,毕竟手下二十多个人跟着他吃饭。本以为只是拓展一下业务,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晚上从彭曦的拳馆出来,陆山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玫瑰酒吧。毕竟周同只是电话里向他汇报了一些基本情况,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需要了解更多的细节。 来到办公室,叫小五把周同、唐飞、蒙傲以及胡明全部叫到办公室。 从几人的表情,能清楚的看到各自对这件事的态度。 小五和蒙傲脸上带着忧虑,唐飞和胡明满脸的兴奋,周同一脸平静,看不出是喜是忧。现在他们虽然大致了解了这件事情,但他们并不知道陆山民有走出民生西路拓展业务的想法。心里多少都有些疑惑,到底是谁放出的消息,目的又何在。 陆山民平静的坐在位置上。胡明忍不住想说话,陆山民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我先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但这件事情你们几个知道就好,现在先不要透漏出去”。 陆山民顿了顿,“我确实有走出民生西路出去拓展业务的想法,原因很简单,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王大虎为什么会落到这个悲惨的结局,除了他本身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被几家酒吧老板卡住了脖子,逼得他最后铤而走险”。 唐飞眼冒金光,哈哈大笑,“太好了,山民,你早该有这样的打算,我们来到东海就是要轰轰烈烈的闯荡一番,民生西路毕竟太小,我们需要更大的空间”。 胡明也满脸的兴奋,以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陆山民,“山民哥,这将是一场无比刺激热血的战斗,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蒙傲接着问道:“山民哥,你是否真有到直港大道发展的打算”? 陆山民淡淡道:“我有走出去的打算,但并没有具体到要去哪里”。 蒙傲脸上闪过一丝忧虑,“那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调查清楚这个消息到底是谁放出去的,他的目的何在”? 周同也点了点头,“我们这样贸贸然一头扎进去恐怕不太稳妥”。 陆山民心中大概能猜到是罗兴放出的消息,但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实在想不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自己去直港大道。 “恐怕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有人想我们去直港大道”。 众人惊讶的看着陆山民,异口同声的问道:“谁”? “罗兴”。 众人都很不解,“为什么”?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上次罗兴到玫瑰酒吧,就是和我谈这件事情,由于我要参加比赛,就先搁置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会去找他问个清楚”。 听到罗兴的名字,胡明有些兴奋,“罗兴不是退出江湖了吗,难道他想重出江湖不成”。 唐飞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他的贷款公司收入可比给酒吧看场子要高得多,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走回头路,这点小生意,估计他还看不上”。 周同眉头微皱的点了点头,“我也 觉得不太可能”。 “那就是罗兴觉得山民哥是个人才,想帮山民哥一把”。 蒙傲摇了摇头,“罗兴那人虽然出身江湖,也算有些江湖义气,但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不会做”。 周同接着说道:“这件事与让出玫瑰酒吧三成股份不一样,这事儿要牵扯的利害关系要大得多,山民哥刚才说只是提出要拓展业务,并没有说要去直港大道,以罗兴的能量,大可以介绍几家利害关系不那么大的小酒吧或者其它娱乐场所,没有必要把山民哥弄到直港大道这个是非之地”。 唐飞也满是疑惑的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在这里猜想也是白搭,依我看,等山民比赛完之后去问一趟,自然清清楚楚”。 胡明又问道,“要是他不说实话呢,我以前在道上的时候,可听说罗兴这人狡猾得很”。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手下的一群人讨论,蒙傲小偷出身,考虑事情处处小心谨慎,唐飞热血激情,不怕任何困难挑战,遇到麻烦首先想的是进攻,而不是防守。周同更加客观稳重,不会轻易的做决定。至于胡明,更多的是少年心性,脑子转得是快,但缺乏深思熟虑。 见大家都不再说话,陆山民站起身来,眼中露出一抹寒光。 “我们早晚都要走出去,该来的躲不掉,既然罗兴想让我们去直港大道,那我们就拿出点魄力来,别让人把我们看扁了”。 唐飞哈哈大笑,“好,只要你决定了,我们就撸起袖子干,管他娘的牛鬼蛇神阴谋诡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周同和蒙傲眼神坚毅,“我们听山民哥的”。 胡明激动得手舞足蹈,“好戏就要上场了”。 就连一旁一直坐在旁边的不说话的小五,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盛世酒吧的豪华他是亲眼见识过了,比民生西路这几家酒吧要高档得多,能到那种地方上班,想想都觉得兴奋。 见大家都团结一心,陆山民心里也升起一股豪情壮志,自从曾雅倩开了公司,他一直觉得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远,虽然曾雅倩不见得会这么想,但白灵的事情,始终给他的内心蒙上一层阴影。 自己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除了烤烧烤,就是手下这帮兄弟,要想赶上曾雅倩,烤烧烤是不可能,目前也只有从事保安这个行业。 “这件事情,目前要保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现在开始,周同、唐飞、蒙傲,你们三人选几个激灵的保安,把那个付亮和常赞的信息打听清楚,记住,不能暴露身份,为我们以后进入直港大道做好准备”。 三人重重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快打听清楚那边的情况”。 胡明一脸的着急,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我呢?昨晚我可是立了大功”。 陆山民重新坐回位置上,淡淡道:“都出去做事吧”。 胡明满脸的不情愿,只得满腹牢骚的和大伙儿一起出去。 胡明站在一楼大厅,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陆山民的办公室,昨晚跟老爸说得好好的,今天老爸应该给陆山民打过电话,怎么会一点效果都没 有,难道陆山民连老爸的面子都不给。 等了半天,心烦意燥,胡明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爸,你到底给山民哥打电话没有”? “呵呵,怎么了”? “山民哥把我完全排除在外,没有一点要用我的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胡惟庸哈哈大笑的声音,“电话我打过了,不过你现在是他的人,在家归我管,在酒吧就归他管,你自己想办法吧”。 挂完电话,胡明来回踱步,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陆山民办公室门前。 小五一把拉住正准备敲门的胡明,“胡哥,山民哥没叫你,你难道还没被打怕”。 胡明一脸的郁闷,“你说山民哥是不是特不公平,明明昨天立大功的是我,这证明我是有能力的,他为什么不用我”。 小五也满脸的疑惑,“我怎么知道,山民哥有山民哥的想法,你就好好去下面盯着吧”。 胡明在门前走了两圈,“不行,哪怕挨打我也要问清楚,他不能这样偏心”。 小五叹了口气,“随便你吧,我兜里还有两张创口贴,呆会儿出来我给你”。 胡明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 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陆山民稍显冰冷的声音。 胡明挤出满脸的笑容,走了进去。 陆山民正低头看着左丘给的那本《乌合之众》,这本书里讲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知识。胡明是有头脑,但毕竟太年轻,心性也还不够成熟,加以锻炼,陆山民相信他能独当一面,但是现在,他还有些不放心。不过胡惟庸已经放话,让胡明到大风大浪中去成长,他也不能驳了他的意。只是放出去之前,陆山民觉得有必要对他敲打敲打,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安排他的事,就是要磨砺一下他的心性。 陆山民一直低头看书,丝毫没有抬头要看他的意思。 “呵呵,山民哥,在看书”? “嗯”。 “额,想不到山民哥还是个读书人,难怪我爸这么喜欢你”。 陆山民没有搭话,只是当他不存在一样。这段时间看这本《乌合之众》,渐渐对人的心理也有了些粗浅的了解,对付胡明这样的人,跟他讲道理没有用,只有在具体行动中刺激他,才会让他在潜意识中逐步养成敬畏感。 “额,山民哥,你看的什么书”? 陆山民依然沉默。 胡明不知道陆山民到底是什么意思,咬了咬牙,决定直说。 “山民哥,昨晚的消息是我打听到的,主意也是我出的,我有能力办好事。我现在已经取得了付亮的初步信任,要是我能卧底在他身边,不但能更方便的打听信息,还能在以后的战斗中为你提供很多有用的消息”。 陆山民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你真的想去”? 胡明眼睛一亮,“当然”。 第248章 你知道你父母的名字吗 感谢郭雀大哥豪爽的盟主打赏,感谢强撸会飞、我就是小马、书友32744192、圣斗牛牛、飞天修神外传、mokaijie1314、杰哥jm77、yujiangguan鱼、梦54约、董大哥、林玉林1976等朋友大力支持,让我从月票榜60多位一下到了23位,看来下个星期一开始,我有可能真的要十更了。谢谢大家支持,谢谢。 见陆山民搭话,胡明忽然看到了希望,赶紧说道: “山民哥,自从跟了你之后,我才算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件事会很危险,你不害怕吗”? 胡明愣了一下,他当然害怕,现在想到付亮那小山丘一样雄壮的身材,心里都有些打鼓,不过他自小不喜读书,梦想就是想当个威风八面的江湖豪侠,现在好不容易老爸终于想通了,支持他闯荡江湖,正是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梦想的力量是强大的,胡明咬着牙说道“我不害怕,我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上次被学校的一个小混混打了一棒后脑勺,差点就去见了阎王爷”。 陆山民冷笑一下,“看来你爸还没有告诉你”。 胡明不解的问道,“什么没告诉我”? “上次敲你闷棍的根本就不是你们学校那些小混混下手不知轻重,而是王大虎早已买通了那人想置你于死地”。 “什么”?胡明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他不笨,或者是他本身就很聪明,出事之后他就觉得那事儿有蹊跷,学校小混混之间的打架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绝对不会下死手。但那一次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胡明脸色煞白,他知道陆山民说的是事实。 看见胡明后怕的脸色,陆山民呵呵冷笑,“刚才还说不怕,现在怎么就怕了”。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胡明,“社会上的利益之争不比你们学校的意气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胡明在学校的时候,虽然也算是混,但再垃圾的学校,好歹也是学校,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为的都是抢个妞儿或者占个座位之类的小事,绝对不会上升到生死之争。 虽然也知道出了社会和学校不一样,但没有真正经历过,始终无法体会到其中的残酷。当知道当初自己挨得一记闷棍不是对方下手不知轻重,而是王大虎买凶,杀人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其中的残酷。 陆山民淡淡一笑,“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胡明出了一身冷汗,缓缓的转身,脑袋里空空荡荡,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然转身。 “山民哥,我不后悔”。 陆山民玩味儿的问道,“你不怕”。 “我怕,但我更怕这一生都浑浑噩噩碌碌无为,也怕以后连老爸的家业都守不住,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老爸让我跟着你,他保护不了我一辈子,但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我要保护他和老妈”。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胡明,完全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浑浑噩噩的小土豪二代,现在看来倒是小看了他,原来这小子还是个有心人。 胡明接着说道:“山民 哥,你放心吧,因为我怕,所以我会小心谨慎的”。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这还是胡明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对自己笑。 “山民哥,以后你多笑笑吧,其实你笑起来挺帅的”。 陆山民立刻收起了笑容,恢复到刚才的冷然,低声喝道:“滚出去”。 深夜的民生西路很安静,完全感觉不到城市的嘈杂。路灯也很昏暗,不少小巷子连路灯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一点感觉不到威名遐迩的东海之夜的繁华。 一条小巷口,有火光忽明忽灭。 火星明灭之下,陆山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山民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 毫无征兆,火星转瞬间直奔面门而来。 陆山民侧身闪过,烟头落在脚下。 陆山民不悦的皱了皱眉,抬脚踩灭了烟头。 淡淡的说道:“民生西路都是些老旧楼房,乱扔烟头很容易引起火灾”。 只听对方冷笑一声,那道身影直奔而来。 身影冲出小巷的瞬间,陆山民看到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直奔自己胸口。 陆山民大惊,赶紧侧移一步躲开。 匕首化了个圈,调转方向再次划相陆山民脖子。 陆山民赶紧抬拳,格挡住对方的手腕,同时脚下发力,一记正踢朝对方腹部踢去。 对方反应很快,垫步后退躲开这一脚,于此同时手腕如灵蛇一般旋转,匕首在陆山民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痕。 两人一触即分,陆山民后退一步,手腕儿处泛着血丝。对方下手很有分寸,匕首只是划破了皮肤。 陆山民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冷冷的看着对方。 还是千年不变的鸭舌帽,连颜色都没变,看不清眼神,但从他翘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正得意的笑着。 “你很不错,与上次相比,进步了很多”。 陆山民看了一眼手腕,“拿匕首的肖兵和不拿匕首的肖兵,还真是不一样”。 “呵呵,在擂台上打架,现在我估计已经打不过你了,但上次我就跟你说过,要论杀人,你依然还是必死无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深更半夜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肖兵笑了笑,“当然不是,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并不是只有读书人才有理想”。 陆山民当然记得,这句话当时对他的内心还产生了一丝震动,他说他跟着王大虎是为了理想,还说王大虎临终的时候说自己可以继续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理想。 陆山民一直觉得王大虎和肖兵所谓的理想太过偏激,城里人虽然不乏瞧不起他们这样的人,但也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么可恨,在陆山民看来,王大虎这样的是仇富心理到了扭曲的地步,他才不会去管他们那些可笑的理想。 陆山民不悦的说道:“你又来跟我谈你那什么狗屁理想”? “听说你打算去直港大道抢常爷的生意”? 陆山民眼神一凌,“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个消息在直港大道可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在传”。 陆山民眉头紧皱,“放消息的 人是你”? 肖兵呵呵冷笑,“看来你对我还有芥蒂,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我们不是敌人”。 肖兵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我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你,放消息的人是不是你,看来你也不是很清楚”。 肖兵吐出一口烟雾,“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肖兵淡淡道:“因为我在帮你”。 陆山民眼神中闪过不信,“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因为你那个狗屁理想”? “呵呵呵”,肖兵呵呵直笑,“陆山民,大虎哥没看错人,这么快就已经学会了不相信人,你的进步确实很大,想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山野村民”。 “不错,不错,进步很快”。 陆山民淡淡道:“以前我是一个人,生死无关,现在有二十几个人跟着我吃饭,我要对他们负责”。 肖兵深吸一口烟,声音变得低沉,“我要是真想为大虎哥报仇,刚才就可以杀了你”。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肖兵,“难道真是为了理想”? 肖兵咧嘴一笑,“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有理想的文盲”。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肖兵,“好,我相信你”。 肖兵食指弹出烟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在直港大道等你”。 说完,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巷道。 回到出租屋,陆山民直接走进了左丘的房间,把最近酒吧发生的事和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了左丘。也告诉了左丘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以及最近接下来派人打听直港大道消息的事情。 左丘也认为散发消息的人是罗兴,但罗兴为何要这么做,他也暂时想不通,手上掌握的信息有限,还不足以分析出其中的原因。 左丘的建议和陆山民所想的一样,等比赛晚了专程去找一趟罗兴,虽然不见得他会说真话,但至少也可以了解到更多信息,到时候即便是猜也更容易一些。 陆山民有些担心,这些流言的传播,会不会让付亮对自己出手。 不过左丘认为不用担心,一方面只要目前按兵不动,那个叫付亮的人也没有必要和民生西路的小角色较劲儿。其实到目前,哪怕是付亮,也不见得真相信陆山民会去直港大道发展。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是件飞蛾扑火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们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想着怎么对付陆山民,而是查出这个流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目的又是何在,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们不会贸然行动。 当听到陆山民对这件事的认识和接下来的安排,左丘啧啧称奇,一个山野村民,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对复杂事物的分析能到达这个水准,实属不易。隐约中,他更加怀疑陆山民不是一个简单的山野村民那么简单。他的分析能力和应对事件的沉稳,更像是经过有意无意的训练,虽然作为猎人,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能力,但猎人并不是全能的,否则每个猎人都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左丘紧紧的盯着陆山民,试探的问道。 “山民,你知道你父母的名字吗”? 第249章 读书人讲骨气也讲义气 第249章读书人讲骨气也讲义气 感谢昨天书友54896254、书友55789514、酸豆角加鸡蛋、mokajie1314、天外修神外传等读者朋友的捧场,谢谢大家的支持。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朋友捧场支持,本想进入月票榜前二十爆十更,但现在你们的支持已经让我很感动了,我决定不论是否能进月票榜前二十,从星期一开始持续到星期三,都爆十更,小子再次感谢大家,唯有用努力码字来回报你们的厚爱。 陆山民有些奇怪左丘怎么会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但也没有多想,淡淡的说道:“我只知道村里人以前都叫我爸陆大嘴,他是当年他们同龄人之中,最优秀的猎人。” “至于我母亲”,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悲凉,“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左丘眉头微皱,“他们没立块墓碑吗?墓碑上总有名字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们没有葬在马嘴村,听爷爷说当年我父母回老家的时候出车祸,滚进了深山沟,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左丘嘶了一声,心里更加疑惑,他几乎可以肯定,是陆山民的爷爷隐瞒了一些信息。 不过现在陆山民的爷爷已经死了,所有的真像也随之一起埋葬。到底是什么样的真像,陆山民的爷爷连在临死前,都不愿意告诉陆山民。 陆山民从小在山里长大,父母出车祸的事情自小就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又是他最亲的爷爷亲口告诉他的,所以他自然不会怀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左丘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却处处都透着股蹊跷。 陆山民抬头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见陆山民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左丘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本来就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陆山民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没有给陆山民透露任何信息,自然有他的道理。 “额,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想念老家的父母,所以随口问问你的父母”。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他对父母没有什么概念,唯一的亲人只有爷爷,不过现在爷爷也走了。 “你上次说你是湖南人”? 左丘点了点头,“湖南造化钟神秀,近代出了不少名人”。 “哦,难怪你这么厉害”。 左丘翻了个白眼,难得没有王婆买瓜自卖自夸,“我现在就是个码字工,有什么好厉害的”。 陆山民笑了笑,“至少你还有亲人,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吧”。 左丘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陆山民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其实周芊芊还挺不错,对你也挺好”。 左丘眉头紧皱,“你不是很看不惯她吗?还说在你们山里她那样的人得浸猪笼”?顿了顿问道:“她去找过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得出她是一片真心”。 左丘撇了撇嘴,“面都没见过两次就真心”?“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还是抄心你那位曾大小姐吧”。 左丘平时大大咧咧疯疯癫癫,但陆山民知道他骨 子里也是个倔脾气,也没有再多说做劝说,他自己想不通,说再多也没用。 “好吧,我也懒得管你这些事儿,不过我还有件事儿拿不定主意,需要你参考一下”。 左丘看了看陆山民有些纠结的表情,他还很少能看见陆山民有纠结的时候。 淡淡问道“内部的事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我手下的几个人的性格,我大概也跟你讲过,唐飞周同和蒙傲你也见过,现在的人员安排上,感觉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比如这次派他们去打听直港大道这件事情,到底该以谁为主来负责这件事”。 左丘皱了皱眉头,平时陆山民会把酒吧的一些他觉得重要的信息告诉他,手下的几个骨干人物他当然有所了解。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陆山民说道:“周同当过侦查兵,头脑也很激灵,遇事也很冷静,我想让他来负责”。 “你是怕寒了唐飞的心”? 陆山民点了点头,“唐飞毕竟是最开始就同甘共苦一起走过来的,更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但是他性子又急了些,太过热血”。 左丘笑了笑,“我跟你的想法正好相反”。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相反?你不是说管理人要讲求公平公正,不论亲疏吗”。 左丘笑了笑,“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正确的道理,古今中外多少人都是靠着亲戚朋友起家,包括现在都还有不少家族企业,难道他们就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我问你,在你有困难或者有危险的时候,唐飞和周同谁会连自己的命不要,都要来维护你”? “当然是唐飞,他以前就这样做过”。 “那就对了,如果你交代的一件事,如果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办好,那么唐飞会毫不犹豫的奋勇前进,而周同则有可能权衡之后选择暂时避让”。 左丘接着说道:“我不是说周同他们不忠诚于你,但是毕竟跟你的时间还短,感情这东西需要慢慢培养,其实当他们看到唐飞因奋不顾身维护你而得到你的信任,他们也会慢慢效仿,所以以唐飞为首,会对其他人起到一个暗示作用,让他们潜意识按照先例的步子走,这就是榜样的力量。至于周同会不会心里有芥蒂,我觉得你大可以放心,他是个冷静的人,也是个聪明人,他明白按资排辈还轮不到他的。如果反之,你以周同为首,表面上看公平公正,实际上会寒了那些真正愿意把命交给你的人心”。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可是、、、”。 左丘打断了陆山民的话,“我知道你的担心,你害怕唐飞热血激情过度,冲得太猛,有危险,也会坏事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确实有些担心,唐飞能为了自己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到玫瑰酒吧与自己并肩作战,也能因为自己被王大虎买凶出车祸进医院,单枪匹马提刀去找王大虎拼命。他的行为虽然让自己很感动,但同时这种不计后果的冲动,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左丘接着说道:“从古至今,哪一座江山不是打下来的,创业和守业不同,纵观古今,创业阶段最出风流人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创业阶段最需要的就是那些雄心壮志热血沸腾的人,你现在就是在创业期,你需要 周同那样沉着冷静的人,但是你更需要的是唐飞那样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猛人,创业的成功,往往伴随着很多别人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奇迹,没有那股子猛劲,奇迹是不会出现的。” 左丘喝了口水,淡淡的说道:“处处沉着冷静的人,可以少犯错或者不犯错,但同样也难以创造出奇迹”。顿了顿,“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也是做了很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心里的郁结也慢慢解开,想当初左丘反对自己跟王大虎摊牌,自己仍然固执己见的砍掉了王超的一只手,导致布局打乱,也逼得王大虎狗急跳墙,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左丘继续说道,:“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让唐飞和周同搭档,有周同在身边辅助,会更加稳妥”。 解开了心中的纠结,陆山民松了口气,时间已经不早,就准备去洗漱休息。后天就是淘汰赛,按照彭曦和牟东云的安排,明天也不用进行激烈的训练了,只要保持一些基础训练让身体处于兴奋状态就行。 左丘一把拉住陆山民,“等等”。 “什么事儿”? 左丘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你明天还去训练不”。 陆山民一脸的奇怪,“要去,怎么了”。 “嘿嘿,张丽叫我告诉你,明天上午你哪儿也不许去,她要找你谈话”。 陆山民这才想起明天是周末,脸上泛起一抹焦虑,最近训练准备比赛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书学习了,估计张丽对这件事儿很是不满。 看着左丘那张欠抽的脸,陆山民欲哭无泪,张丽肯定不会理解自己的行为,自己向她保证过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现在肯定肯定不想听自己的解释。 “左丘,你明天能不能帮我挡挡”。 左丘翻了个白眼,挤眉弄眼的说道:“你想临阵脱逃?别怪我没提醒你,逃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陆山民盯着左丘,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嘿嘿,你明天告诉丽姐,就说今晚你忘了告诉我不就行了”。 “切,想得美,你想把炮火转移到我这里,我又不傻”。 陆山民伸出一根手指。 左丘撇了一眼,憋了憋嘴,“我不是那样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情不能食言”。 陆山民咬了摇牙,再次伸出一根手指。 左丘眼神闪烁了一下,把头摆了过去,哼了一声,“我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是有风骨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好吧,大不了明天被丽姐骂一顿,耽搁一个上午的训练,对淘汰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说着作势往外走,“哎,读书人果然有骨气”。 “等等”。见陆山民转身朝房间外走去,左丘忍不住喊了出来。 陆山民缓缓的转身,“怎么了”? 左丘讪讪一笑,伸出三根手指,“读书人虽然讲骨气,但同样也讲义气,我不是个死读书的腐儒”。 陆山民伸出手,硬生生的把左丘的一根手指压了下去,“山里人做生意,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会有三”。 第250章 挤公交(一更) 第二天天不亮,陆山民就早早起了床,练完书法和太极游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陆山民知道,张丽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并不支持陆山民练习散打,更不满意陆山民在酒吧当保安,哪怕如今是保安经理。 并不是她瞧不起保安这个职业,而是认为在这些酒吧当保安,鱼龙混杂,容易让人学坏。而且经常会遇到矛盾冲突,也容易遇到危险。 在她看来,陆山民应该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到一定程度之后去读个电大,学一门技术,然后安安稳稳的去找一份工作,不求大富大贵,但能安身立命。 生活,再她看来不需要轰轰烈烈,也不需要大起大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才是真。这种小保安,工作不稳定,也没有五险一金,短时间内看起来还不错,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陆山民非常清楚张丽的想法,所以他知道不管怎么向张丽解释都是没用的,她从根本上就不赞同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这种本质认识上的不同,解释等同于掩饰。 民生西路晚上清净得很早,早上也热闹得很早。 天不亮,那些贩夫走卒就开始了工作,菜市场的大妈大爷就开始了讨价还价。包子店,早餐店就开始了吆喝。 那些提着公文包,穿着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上班族,走起路来一阵风,他们就是民生西路人眼中的白领,大多都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上班,虽然是周末,依然会有很多这样的人要赶去上班。这些人算是民生西路的上层人士,大多数人都不太看得起贩夫走卒,看人也喜欢拿斜眼看。 这是一群很特殊的人,他们起得比鸡早,因为要是晚了,挤不上公交车,就会迟到。睡得比狗晚,因为等他们从几十公里之外的写字楼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吃完晚饭就已经很晚了。 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民生西路的人,其实除了晚上在这里睡几个小时之外,他们一天大部分时间确实也不在民生西路。 这些人很多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拿着微薄的工资,也只能住在民生西路这种地方。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梦想,就是攒够了钱能够搬出去,即便买不起房,也可以去租那些高档的公寓。这种地方,确实和他们的身份不太相符合。 所以这个群体的流动性比那些贩夫走卒要大得多,每年都有人搬出去,同样也有人搬进来。他们没有把自己当民生西路的人,其实民生西路的人也没有把他们当成民生西路的人。 走在人群中,陆山民不禁想到,张丽也算是其中一员吧,所以她才反对自己在民生西路当保安,不高兴自己去学散打。 张丽想把自己变成她那样的人,可是,我终究只是我。 在陆山民看来,他并不羡慕这群人,也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当一个民生西路的人也挺好。 想到这些的时候,陆山民往往会心里闪过一丝忧愁,陈坤走了,黄梅走了,丽姐会不会 什么时候也要走,毕竟,他看得出来,张丽也并不想当一个民生西路的人。民生西路,对于她来说,也就仅仅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走到公交站,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这么早做公交车,虽然天才刚刚蒙蒙亮,公交车站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全是穿着干净整洁的年轻人,不过由于起得太早,大多都还睡眼惺忪,不少人手里拿着豆浆包子,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啃着手里的早餐。 一辆已经载着不少人的公交车进站,这些睡眼惺忪的人立刻眼冒金光,顿时来了精神,一群人一拥而上,陆山民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挤上了公交车。 司机师傅扯着嗓子大吼,“往后面走,后面还有座位”。“不要挤,不要挤,下一两趟车马上就来”。 汹涌的人潮根本就不听司机的话,这些久经沙场的乘客都知道他是在撒谎,后面根本就没有空位,下一趟车也要在半个小时候才能到。 个个都使出浑身的力气往里面挤。尖叫声,辱骂声响彻整个汽车。 这群斯斯文文的人,发起狠来,丝毫不比那群贩夫走卒高雅多少。 整辆公交车瞬间被挤得满满荡荡。 陆山民被挤在门口,前后左右都是人,东海的春天不算热,但就是这挤车的一会儿的功夫就满头大汗,周围的人也差不了多少,不少站稳脚跟的人都开始拿出餐巾纸擦汗。 公交车司机对着车门大声喊,“不要上了,不要上了,我要关门了”。 没有挤上公交司车的人充耳不闻,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往上冲。 陆山民在其中看到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儿,满头大汗,奋力挤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这个女孩儿他见过,曾经到午夜烧烤店吃过烧烤,当时还甜甜的夸了他烤的烧烤很好吃。 那个女孩儿也看到了陆山民,眼神中充满求助。 在车门即将关上的一瞬间,陆山民迅速伸出手,一把从人群中把她拉了上来。 女孩儿满脸的感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谢谢你”。 女孩儿长得很普通,不算丑,但跟漂亮也沾不上边儿,属于放在人群中很难被发现的那一类人。 “不客气,举手之劳”。 女孩儿长得虽然一般,但笑起来很甜。 “还好有你,不然今天再迟到,就得扣这个月的奖金了”。 陆山民笑了笑,“今天星期天,你也要上班吗”? “我在高壤区的一个大型卖场做会计,周末不休息”。 陆山民淡淡的点了点头,高壤区陆山民去过,不过那一次是坐曾雅倩的跑车去的,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也要四十分钟。公交车每个站都要停,还要绕路,再加上上下班高峰期,没有两三个小时几乎到不了。 “那你挺辛苦的”。 女孩儿甜甜的笑了笑,“还好,习惯了”。 女孩儿的话很多,一路上都在讲话,陆山民只是面带微笑的的听着。 女孩儿叫陆霜,名字虽然听起来很冷,但性格却很开朗。可能是因为同姓的原因,陆山民觉得很亲切,也很愿意听她说话。 陆霜不是东海本地人,老家在重庆那边的一个小县城,不过是在东海上的大学,上的大学很普通,是一所陆山民听都没听过的三本院校。 陆霜很乐观,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并不觉得每天这么辛苦的挤公交车有多累。她得意的告诉陆山民,现在这份工作是她打败了五十多个竞争者得到的,她们学校很多毕业生都找不到她这么好的工作,不少人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专业,去从事其他行业。 她说她在学校的时候就考过了初级会计师,上班后又考过了中级会计师,打算明年开始考注册会计师,那个时候工资就会上涨很多。 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下班回到民生西路的出租屋,一个人窝在被窝里,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韩剧,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唯一有些担心的就是自己长得不漂亮,害怕找不到男朋友。 陆山民告诉她,她是个很上进很乐观的女孩儿,而且很爱笑,爱笑的女孩儿运气都会很好,以后一定能找到个爱他疼她的男朋友。 陆霜高兴得咯咯直笑。 陆山民告诉她,她的牙齿很白,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她更是高兴得笑得前仆后仰。惹得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只好捂着嘴巴偷偷的笑。 一车人都面色疲惫,不少人站着都在打盹。也只有她,是发自内心的那么开心。 陆霜在午夜烧烤店吃过两次烧烤,知道陆山民在午夜烧烤打工,表示以后一定要多去烧烤店吃烧烤,也可以多听听陆山民的夸赞。 陆山民告诉她,他已经辞职了,现在在酒吧当保安。 陆霜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开始高兴的谈论其他话题。 彭曦的拳馆就在百汇区,离民生西路也就三四个站,下车前,陆霜主动要求陆山民的电话,对方是女孩子,再加上对她印象也不错,两人相互留下了电话。 今天进行的都是一些基础训练,跑步,跳绳。连力量训练都没有进行,毕竟明天就要比赛,要是拉伤了肌肉,未战先伤,就太不值得了。 王晓楠今天没有来,东海大学有完备的训练设施,不用舟车劳顿大老远的专门跑到这里来。 下午的时候,牟东云给陆山民和王大成大致讲解了一下明天比赛的一些情况。 淘汰赛65公斤级别的参赛人数有96人,比赛场地在设在东海体育大学。依然是分成四组,每组24个人。每组会有四位选手进入十六强参加下个星期的决赛。每组当中以抽签的形式两两对战,胜者晋级,直至决出每个小组的前三名。第四名的产生由小组中第三轮淘汰赛战败的三人在第二天进行循环赛,积分最高的出线。 第251章 当保安也是一门学问(二更) 唐飞不喜欢坐在办公室。 办公室那张舒服的老板椅,坐不了十分钟就会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更喜欢在酒吧里走来走去,巡视他的领地。 蓝筹酒吧以前是王大虎的根据地,这里有不少当初与王大虎关系比较好的人。特别是刚接手的那段时间,总会有些不识时务的人要站出来闹点事。 对于这些人,唐飞从来不手软,每次都被唐飞带着人打成一条狗给扔出去。经过这两个月的暴力镇压,现在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触这个霉头。 唐飞叼着烟在酒吧里巡视,一双凛冽的眼睛盯着酒吧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自从知道陆山民有意往外发展的时候,他的内心到现在都没有平静。 一直在酒吧当个保安经理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来到东海,为的就是展开手脚闯荡一番,能功成名就更好,即便不能功成名就,也要轰轰烈烈。安稳平淡的日子,从来就不是他想要的。 他喜欢陆山民那股狠劲儿,喜欢他拼命时那双血红的眸子,能够激起他浑身的热血。所以他愿意为陆山民拼命,愿意和这样的人并肩战斗。 他也有不喜欢陆山民的地方,总觉得陆山民少了点儿野心,少了点儿拼劲儿,最不喜欢的是陆山民看书的时候,像个书生,他虽然敬畏读书人,但骨子里却非常瞧不起读书人,总觉得读书会消磨一个人的志气,总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读书,是在不务正业。 这次陆山民的决定让他很兴奋,走出民生西路,拿下直港大道,甚至他还想好了,以后要走出百汇区。他希望陆山民能成为海天集团创始人海中天那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唐飞虽然热血,但并不是真的鲁莽,来到东海这几年,也经历了很多事。他看得出陆山民对他有所顾虑,不敢放心大胆的把事情交给他,处处用周同和蒙傲了掣肘他。 他也清楚,不是陆山民不讲义气,也不是陆山民对他有所防备,而是陆山民不放心,他害怕自己的激进把事情搞砸。 兴奋过后,唐飞有一丝失落,看着舞池中的群魔乱舞,唐飞有些怀恋刚和陆山民认识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一个是烧烤店的小伙计,一个是酒吧里的小保安,虽然地位都不高,但却是唐飞最高兴的日子。没有复杂的想法,没有相互的猜忌,只需要大喝一声,上前就干,多么的潇洒惬意。特别是玫瑰酒吧那一战,两人肩并着肩,血战刘强的十几个保安,每每想起,都会感觉到热血沸腾。 唐飞坐在角落的一个座位上,看见陆山民走进了酒吧,正朝自己走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唐飞站起身来,“去我办公室坐坐”。 陆山民笑着搂住唐飞的肩膀,“就在这里,我们喝两杯”。 “哈哈哈,好”。 两人先吹了两瓶啤酒,唐飞指了一圈酒吧,“山民,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还在山里,我还是个小保安,那个时候,王大虎就坐在二楼我现在的办公室,每次到这里来,我都有着朝圣般的感觉 ,那个时候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王大虎都战战兢兢,转眼间,我就成了这间酒吧的主人”。 唐飞拿起酒瓶,笑着说道:“山民,谢谢你”。 陆山民拿起酒瓶,两人碰了一下,“唐飞,你是我到东海之后第一个交心的朋友”。 唐飞淡淡一笑,“你也是”。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们一辈子都会是”。 唐飞点了点头,“我知道”。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 唐飞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眼眶微红,沉默了半晌,缓缓的说道,“没关系,你有你的想法”。 陆山民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的泡沫,“你一心都在为我着想,而我却忽略了你太多”。 唐飞苦笑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山民接着说道:“来到东海之后,我听过很多人谈起过梦想,可是我,我仔细的想过,最后遗憾的发现,我真的是个没有梦想的人。如果要勉强的说有,那就是生存下去,让自己生存下去,让朋友生存下去,让手下的二十几个保安生存下去”。 唐飞干完一瓶啤酒,呼出口气,“来到东海的人,绝大多是都是怀揣着梦想而来,而你不一样,你更像是个观光的旅游者,只不过在这里旅游的过程中,遇到了朋友,肩负了责任。你没有梦想,但是你有责任”。 唐飞又开了几瓶啤酒,一口气又喝完一瓶。 “但是,你作为大家的主心骨,你也要想想大家到底要什么”。 唐飞接着说道:“兄弟们大老远从农村跑到东海来,不是为了过平淡安稳的日子,要说平淡安稳,农村老家才是最适合的地方”。 唐飞的声音有些激动,“你没有梦想,你要背负责任,那你就该替别人的梦想负责”。 陆山民苦笑的点了点头,“好,我让你去放飞梦想”。 唐飞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山民突然冒出这句话。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唐飞,“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任何事情,任何情况,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任何事情都可以重来,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唐飞哈哈大笑,又是猛干一瓶啤酒,“只要能和你一起走上人生的巅峰,这条命值几个钱”。 陆山民眉头紧皱,内心突然闪过一丝犹豫。 唐飞搂着陆山民的肩膀,“放心吧,我的命再不值钱,也不至于我随时都能拿去挥霍,我有分寸”。 陆山民眉头舒展开来,笑了笑。“直港大道的前站工作就靠你了,我会叫周同配合你”。 唐飞哈哈大笑,那股被压抑的豪情壮志又重新燃烧起来。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离开蓝筹酒吧之后,陆山民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这个时间点,张丽应该还没有睡觉。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面对张丽。 来到玫瑰酒吧,陆山民告诉了周同让唐飞总负责打探直港大道消息的事儿,让他配合唐飞。 周同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唐飞和陆山民是生死之交,又是老人,理应排在自己前面。 周同是个很冷 静很理性的人,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他也意识到自己做事的时候缺乏冒险精神,遇事虽然冷静,但缺乏果断,有唐飞在前面引领,他也更加的安心。 胡明已经去了付亮那里卧底,目前还没传回来什么消息。 小五虽然没怎么见识过世面,但人很老实,也挺激灵,上次在付亮那里冒充胡明的朋友,身份也比较合适,陆山民安排他专门负责对接胡明传递消息。 安排完了这一切,陆山民就开始看《传习录》和《乌合之众》。 这两本书,一本修内在,一本观外物,对陆山民的为人处世和洞察人心有很大的帮助,这段时间,陆山民结合书中的心理学知识和现实中对人的观察,对人性的理解有了很多深刻的体会。 一直到凌晨十二点之后,平常这个时间,张丽早已睡去,陆山民才放下手里的书走出酒吧。 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客厅漆黑没有亮灯,陆山民松了口气,顺手打开灯。 陆山民惊讶的发现,张丽正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一下,还真是个固执的女孩儿。 走近沙发,陆山民轻轻拍了拍张丽的肩膀。张丽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丽姐,进去睡吧,小心着凉”。 张丽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不悦的说道:“回来了”? “嗯”。 “打作家一天神神叨叨,交代他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陆山民脸上微红,有些尴尬。舔着脸问道。 “怎么了丽姐”? 张丽晃了晃头,“不说他,说说你吧”。 陆山民眉头紧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张丽一本正经的问道, “山民,你到底想过没有,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丽姐,最近有点忙,暂时耽搁了学习,后面我会补上的”。 张丽面带不悦,“你从小学毕业到现在,已经耽搁了十年了,你本来就比别人落后了十年,还耽搁得起吗”? “山民,你现在应该奋起直追,容不得半点懈怠”。 张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在酒吧混的不错,但那始终不是长远之计,在东海立足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多大学生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何况是你。你不笨,也肯吃苦,只要你把精力用在正道上,不用一年,你就可以去考个成人文凭,学一门技术,然后踏踏实实干,并不见得比一般的大学生差”。 “山民,不要被眼前的灯红酒绿迷惑双眼,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错了路”。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张丽的教诲,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丽姐,其实在酒吧当保安也是一门学问”。 张丽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两人相处这么久,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顶撞反驳她说的话,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第252章 遗世独立(三更) 感谢圣斗牛牛的捧场支持!!!! 刚到东海的时候,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总觉得人人的话都有道理。张丽算是第一个亲近的人,她也是真的很关心自己。只要是张丽说的话,陆山民都会听进去。 陆山民并不是有意顶撞张丽,这大半年的时间,陆山民经历过了很多事,也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 以前觉得那些读书人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在见识了金融高专的大学生,见识了黄梅,见识了牟益成,看到了白灵的转变,才知道原来读书人也是人,甚至有些人连普通的贩夫走卒都还不如。 以前觉得那些小保安都是些不良青年,欺男霸女,在见识了唐飞等人后,发现他们也没有那么坏,包括对王大虎,其实现在也谈不上恨。 爷爷说他讲的道理再多始终是他的道理,自己终究有一天会有自己的道理,那才是好道理。 陆山民觉得渐渐有了些自己的道理,这些道理好不好不知道,但终究是自己的道理,是更能说服自己的道理。 张丽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痛楚和落寞。她觉得陆山民变了,他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朴实无知的山野村民,他有了自己独立对事物的看法。他不再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弟弟。 张丽知道,来到东海,陆山民早晚会形成他自己独立的看法,这是她最期望的,也是她最害怕的。从山里出来的山民,就像是一张白纸,他希望这张白纸能画出美秒的画卷,也害怕这张白纸被大染缸染得污迹斑斑。 当保安也是一门学问,张丽知道任何事情都是一门学问,但她不希望陆山民去专研这门学问,最害怕陆山民走偏,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她才发现陆山民已经走偏。 看见张丽眼神中的失望、彷徨和痛心,陆山民心里也很不好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张丽解释,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躲避张丽的原因。 “丽姐,你放心,我不会忘了初心,更不会放弃学习,等我这次比赛打完,我会拿出更多时间来学习”。 张丽苦笑一下,“山民,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说我起身朝房间走去。 “丽姐”?陆山民有些担心的喊道。 张丽转头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些复杂,“找到自己的路是好事儿,但我希望你能分清楚什么是正路,什么是偏路,一旦走错了路,这辈子都很难走回来。” 她的笑容黯淡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一件痛心的事情,眉头紧锁,眼神忧伤,“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黄梅。” 陆山民心里猛然一震,“丽姐,我、、”。 张丽淡淡的说道:“早点睡吧,我明天就不去看你的比赛了”。 这一晚,陆山民睡得不是很好,做了很多梦。 梦里回到了马嘴村,那里山清水秀,安静得只有清风伴着虫鸣。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清香,那是初春野花散发出的气味儿。 山林里,野兔矫健的身姿 ,野鸡绚丽的尾羽,时而还能听到百灵鸟欢快的叫声。 爷爷依然安然的躺在屋前小院子的躺椅上,一手拿着泛黄的《论语》,一手扶着旱烟袋,烟头处滋滋冒着白烟,火星忽明忽灭。 爷爷还是那么慈祥,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山民,这大千世界啊,无奇不有,人心啊,也一样,每一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读得书不同,见过的东西不同,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自然不同。不要想着去改变别人,那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不要委屈自己,处处去迁就别人,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你就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你”。 陆山民重重点头,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流了出来,爷爷还在,他没有抛弃自己。 小妮子顶着羊角辫,鼻涕掉到了嘴角,一路小跑的跑到陆山民身边,随着跑动,两个羊角辫一颤一颤,特别滑稽。 她的笑容很干净,山里人笑容都很干净。 “山民哥,大黑头回来了”。 陆山民望去,那座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正咧着嘴对自己笑。他的笑容很憨厚,一身军装威风无限,正大步走过来。 大黑头张开粗壮的手臂,一把搂住陆山民,就像一个成年人搂住一个孩童,陆山民整个人都陷入了他的怀里,他的力气更大了,憋得陆山民有些呼吸困难。 快四年了,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大黑头。 陆山民正准备开口问话,大黑头憨笑的脸庞渐渐消散,接着整个身体也随之消失不见。正感觉奇怪,转头看去,小妮子也不见了。 看向院子,躺椅还在轻轻的摇晃,但已经不见了爷爷的身影。 天空变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边传来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有卖包子馒头的吆喝声,有老头儿老太婆讨价还价买菜的声音。 极力的睁开眼睛,窗外已经蒙蒙亮,揉了揉额头,原来只是一场梦。 一夜没睡好,感觉有些疲惫,去洗手间洗漱了一把,打完一趟太极游,整个人才恢复了清明。 刚练完字,牟东云就打来电话,他的破桑塔纳已经到了巷子口。 陆山民赶紧下楼。 东海体育大学在龙井区,离百汇区有二三十公里的路程,现在又是早高峰,牟东云亲自驾车送陆山民和陈大成过去。 上了车,陈大成已经在车上。 接过陈大成手里的面包和牛奶,陆山民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牟东云一边开车一边说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分组的名单,昨天组委会已经告知了各个学校的领队,陈大成在第1组,陆山民在第4组。 运气都还算比较好,没有在小组中遇到牟益成和王晓楠,牟益成在第2组,王晓楠在第3组。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东海体育大学借出去五个人有两个和陈大成一组,其中一个还是明年准备参加职业联赛的选手。 陆山民所在小组中,也有一个参加明年职业联赛的选手。 牟东云希望在抽签中,陆山民能够成功避开那个人,否则,能不能进入下个星期的决赛都很难说。 陆山民倒没有太多的担心,不管分组淘汰赛能否遇上,决赛中早晚都得遇到,现在打不过,决赛的时候一样也打不过。 进入东海体育大学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多,九点钟抽签,九点半正式比赛。但学校足球上周围的看台上早已坐满了人。毕竟是淘汰赛,各个学校来加油助威的学生更多,东海体育大学本来就是体育院校,对这类竞技比赛更加感兴趣,本校前来观看的学生也更多。 才八点多钟,周围的看台就坐得满满当当。 和初赛一样,看台分成了很多区域,每个参赛学校都有着一块专属区域。 走到金融高专区域,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一群观众,除了十来个散打协会的人,还有十来个金融高专的学生,男生女生都有,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面红色小旗子。 陆山民发现曾雅倩的室友关悦也在其中,看了一圈,陆山民有些失望,人群中并没有看见曾雅倩的身影。 当三人走近的时候,一群人挥舞这旗子,齐声高呼,‘陆山民加油,陈大成加油’。 陈大成朝他们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个女生尖叫,“大成师兄我爱你”。 陆山民只是朝人群笑着点了点头,就和牟东云一起坐到了看台前面专供选手和教练坐的位置上。 不自觉的朝东海大学区域看去,牟益成和王晓楠赫然在列,看了半天,没有看见白灵的身影。 看台的某一处,最后一排。 周围的学生不时拿眼瞟一对奇怪的男女,有的满脸羡慕,有的忿忿不平,有的瘪嘴不屑。 这一男一女搭配得太过惊艳,让周围人的目光不得不多看几眼。 当然,惊的是这个男人,艳的是这个女生。 男得活像一尊弥勒佛,满身肥肉,半眯的小眼闪现出猥琐的目光。 女的就是九天玄女下凡,也不过如此。除了面色略微冰冷,就像是画中仙子走出来一般。 周围的人都开始低声议论。 “一朵鲜花被牛粪给喷了”。 “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 “能养出这么厚的膘,肯定是个有钱人”。 “现在的女生也太势利了,只认钱不认人”。 “像哥这样浑身都漏着才华的人怎么就碰不上这样的女生”。 “就你那点才华值几个钱”。 “好歹我也比一只猪强吧”。 “切,就算是头猪,人家也是头肥猪”。 陈洋坐在后面听得脸色变得一阵白一阵红。提高嗓门大吼一声。 “你们才是猪,你们他娘的全家都是猪”。说着愤愤的抖了抖身上的肥肉。 “信不信老子一屁股坐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一群人瞥了眼陈洋肥大的身躯,琢磨着自己这单薄的身躯扛不住这大胖子一坐,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曾雅倩静静的看着远方金融高专区域方向,面带微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遗世独立。 第253章 淘汰赛开始(四更) 多少年来,金融高专从来没有打入过淘汰赛。牟东云很兴奋,也很紧张。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不过他现在并不为此而感到沮丧。在最后一次带队能打入淘汰赛,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同样兴奋和紧张的还有陈大成,大学三年,在他看来,他没有学到任何有用的知识,金融高专的毕业证放在东海这座大都市跟一文不值也没有多大区别。唯一让他觉得不虚此行的,就是跟着牟东云学习了散打。前两年都在小组赛中惨遭淘汰,这一次,虽然不可能替牟东云保住散打协会,但能打进淘汰赛,也算是没有了遗憾。 陆山民平静的出奇,面无表情的盯着足球场中摆放的四个擂台。 牟东云开始做一些赛前的叮嘱。 “这种比赛与职业联赛不一样,一天之类就要选拔出前16强,中间的休息时间很短,比赛的强度很大。比赛的时候,不仅要胜利,还要力求不能受伤,如果只是惨胜,没有足够的时间恢复体力和伤势,进入下一场就会必败,所以你们一定要慎之又慎,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不要轻易出手”。 陈大成点了点头,“希望抽签的时候不要抽中那个明年要参加职业联赛的选手”。 以陈大成的实力,哪怕不抽中东海体育大学的两位选手,也几乎不可能晋级前四名,不过牟东云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没有必要打击他的自信心。 转头看着陆山民,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托以前的同学打听了一下消息,你这一组那位明年参加职业选手的人叫何云波,是个左撇子,重拳在左手,他跟牟益成打法不一样,多以后发制人为主,没有绝对的信心,不会轻易进攻,擅长防守,抗击打能力也很强。这样的选手对你来说是克星,你在比赛中很难ko掉他,要是逼得你打满五个回合,以你的技术,在点数上必输无疑。”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不怕凶猛进攻的选手,对方疯狂的进攻会留下空档,只要自己能够抓住一两次,就有希望ko掉对手。对于这种龟缩防守型的高手,他还真有些担心,对方一味防守的话,自己几乎就没有了ko掉对手的机会。 “有什么办法能逼他出手”? 牟东云眉头紧锁,“那就要看他抗击打能力到底到什么程度,如果在王晓楠之下,你可以用方远山教的那个办法,打出一个空档来,但是如果在王晓楠之上的话,恐怕有困难。但是作为明年能进入职业联赛的候补选手,想来不会差”。 “如果遇上了,到时候我先试探一下,实在不行,到时候只有临场应变”。 “还有两个选手你要注意,东海财经大学的黄权和东海交大的陈雄勇,这两个人是去年的第四名和第八名,综合素质虽然不比东海体育大学借出来的那五个人,但实力也很强,除了在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上不如你,其他方面肯定都比你强”。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会注意这两个人”。 学校广播响起,通知参赛选手开始抽签。 每位选手走到自己所在的组对应的擂台旁,箱子里装着24个乒乓球,1到12号的数字各 两个,抽到相同数字的两两对战。 陈大成抽到的是8号,陆山民抽到的是10号。两人都比较幸运,没有在这一轮抽到那几个实力比较强的选手。 今天的气温并不高,但坐在露天,又是人山人海之中,陈洋还是止不住大汗淋漓。 他不知道曾雅倩为什么把他约过来看这样一场无聊的业余散打比赛。曾雅倩不是傻白甜,不会突发奇想的想一出是一出,自从接到她的电话开始,陈洋就在琢磨,曾雅倩肯定有什么事情找他,而这个时候,曾雅倩跟曾家的关系很微妙,浩瀚集团又是远洋集团的大客户,要是站错队伍,对远洋集团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按照之前和老爸商量的对策,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尽量远离曾雅倩,哪知道昨天深更半夜曾雅倩就请自己,准确的说是以命令的口吻让他必须到这里来看场比赛。 坐了近半个小时,曾雅倩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赛场,看样子,也没有说话的打算。 陈洋实在是坐不住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眯眯的问道:“雅倩妹妹,我记得你小时候常常去剧院看话剧,听交响乐,什么时候对这样无聊的比赛感兴趣了”? 曾雅倩笑了笑,“怎么?高档场所进多了,瞧不上这样的比赛”。 陈洋嘿嘿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其实能和雅倩妹妹坐在这里就是我的福气,你看周围这些犊子,那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哥哥我受用得很”。 “那你就慢慢的受用吧,好好的看比赛”。 陈洋如坐针毡,曾雅倩越是表现得平淡无奇,他的内心越是不安,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儿。 主席台上,体育局的官员做了洋洋洒洒的十几分钟的讲话,随着他宣布‘比赛开始’。各个小组抽到一号的选手各自走上了相应的擂台。 整个看台的观众有好几千人,顿时发出欢呼声,特别是抽到一号的那八个学校区域,齐声高喊着自己学校选手的名字。 整个场面,比上一次小组赛要热闹得多。 淘汰赛阶段的选手实力要更为接近,有两个擂台都打满了五个回合。1号擂台由于东海体育大学那位明年参加职业联赛的何云波第一个出场,一个回合就ko了对方。4号擂台东海财经大学的黄权也在第二个回合开场ko了对手。 陆山民着重观看了黄权的比赛,同在一组,后面很有可能会遇上。 黄权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牟东云曾经说过,擂台上,最值得警惕的就是那些看着肌肉不怎么发达的人,他们的肌肉往往更结实,爆发力更强,反应速度也更快,这样的人往往进攻欲望很强。 确实如此,黄权的拳法很快,快得对手根本就无法进行有效的防御,整个比赛对方都处于狼狈的防守之中,要不是抗打击能力比较强,第一个回合就有可能被ko掉。 牟东云在一旁说道:“看到没有,这是个进攻欲望很强的选手,手脚都很硬,他的力量也并不小,虽然比不上你,但在同是学生选手中来说,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 “不过他到并不算是你的劲敌,敢进攻跟你放开 打,只会败得更快,你要小心的还是那个叫何云波的选手”。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抽签的时候留意了一下,他是7号,呆会儿我会仔细看一看他的打法”。 正说话间,唐飞带着十几个酒吧保安朝这边走了过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唐飞作为打探直港大道消息的先锋总指挥,不带人去直港大道摸底,怎么跑到这里来。 陆山民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十几个保安齐刷刷的弯腰低头,异口同声的喊道,“山民哥好”。 金融高专的学生以及牟东云等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人群中的关悦秀美微蹙,这混蛋混得还不错嘛。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里是学校,注意点形象”。说着又对唐飞说道:“你怎么来了”? 唐飞哈哈一笑,“我来给你加油啊”。 陆山民正准备说话,唐飞赶紧说道:“放心吧,耽误不了正事儿,白天打探到的信息有限,用不了那么多人力,我已经让蒙傲带着几个激灵的兄弟过去了,去的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身份”。 陆山民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金融高专区域,“你们就坐到那边去吧”。说着,又对十几个小保安说道:“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看比赛,不许惹是生非”。 陈洋眯着眼睛看到最前方的一群人,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突然瞪大。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转头紧张的看着曾雅倩,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雅倩妹妹,那是不是陆山民”。 曾雅倩幸灾乐祸的笑道:“你的小眼睛视力还不错”。 陈洋额头的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滴。满脸的肥肉挤出无奈的笑容。 “雅倩妹妹,造船厂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说着就火急火燎的起身准备逃离。 曾雅倩呵呵一笑,“浩瀚集团在非洲的煤矿运输看来该换一家公司了”。 陈洋踏出去的脚硬生生的停在空中。转头讪笑道。 “雅倩妹妹,你还是个学生,应该好好上学,浩瀚集团的事情有几位曾叔叔掌舵,你就别操心了”。 曾雅倩冷冷一笑,“是吗?你要觉得我在浩瀚集团一点话语权都没有,那你就走吧”。 陈洋站在原地,大汗淋漓,脑袋飞速运转。曾雅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不达目的不罢休,和曾家老爷子一样固执,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她要是真的垮下脸来,到曾家老爷子那里哭诉一番,或者说他直接找曾庆文耍横,曾庆文会不会给她女儿这个面子,他还真拿捏不稳,毕竟做海上运输的不止他远洋一家,价格行业内都差不了多少,找谁做都是做,对浩瀚集团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影响,但对于他们家的远洋集团,却会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仅是损失一笔巨大的业务那么简单,两个大集团公司合作了十几年,如果突然不再合作,会引起上商场上其他人无限的遐想,继而对远洋会产生更大的影响,这才是陈洋最害怕的事情。 第254章 心情大好(五更) 陈洋小眼珠轱辘乱转,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去冒这个险。无奈的乖乖的坐回到位置上。 “雅倩妹妹呀,好歹我也算是你哥,小时候也没少照顾你,不带你这么坑哥的吧”。 曾雅倩淡淡一笑,“你难道不知我是坑爹专业户吗?坑哥更是毫无心理压力”。 陈洋看着远方金融高专区域方向,“那臭小子家的祖坟肯定是起大火了,能得到你的青睐”。 曾雅倩呵呵一笑:“害怕了”? 陈洋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雅倩妹妹,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你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不敢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你也知道,这是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只要事情一爆发,你们曾家必然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内战,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包括我爸都不想引火烧身”。 曾雅倩没有说话,表情依然平淡。 陈洋接着说道:“我的好妹妹,当哥的虚长几岁,听哥一句劝,别玩儿火了,你不顾及你爸,你也得考虑考虑曾老爷子的感受吧,他可是最疼爱你,你也不想他老来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也不想看见他打下的江山最后分崩离析吧”。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就这么自信”? 陈洋愣了一下,一下子想不明白曾雅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雅倩妹妹,哥哥脑袋笨,听不明白”。 曾雅倩淡淡的说道:“你就这么事情有能力帮我和陆山民解决这件事情”。 “我当然没有这个能力”,陈洋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陈洋脑袋灵光一闪,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雅倩妹妹,你太调皮了,原来你不是让我掺和进这件事儿,吓死我了”。 曾雅倩瘪了瘪嘴,“就你这见风使舵,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找你跟我做战略同盟,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陈洋心情大好,连连笑着点头,“对对对,我就是个好吃懒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喝喝酒泡泡妞儿还在行,其他的真不行”。 曾雅倩翻了个白眼,“你也少在我面前装白痴,在我面前玩儿扮猪吃老虎这一套,走不通”。 “哈哈,对对对,雅倩妹妹说得对,只要不参与进这件事,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哥哥绝不含糊”。 曾雅倩转头含笑看着陈洋,那笑容就像奸计得逞之后的幸灾乐祸。“说话算数”? 陈洋笑容凝固在脸上,心里一阵打鼓,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但话以说出,也不好改口。 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当然算数”。 陆山民仔细的看着四个擂台的比赛,他能看出,进入淘汰赛阶段,几乎所有的选手技术上都胜过他。练拳如练字,没有几年的功夫,很难成为高手。 一旁的陈大成低声问道:“山民,刚才那群人就是你在酒吧的手下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算是我的兄弟吧”。 陈大成欲言又止。 陆山民知道他想再次提起在他手下工作的事情。淡淡的说道:“大成,好好看比赛吧,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 陈大成点了点头。 陆山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左丘答应今天回来看他的比赛,还没有到。 到现在,足球场周围的看台早已坐得满满当当,来得晚的人只能围在看台外围远远的观看。 一棵大树下,左丘站在树荫下,远远的看着场中央的擂台,百无聊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真搞不明白这种打打杀杀的比赛有什么看头,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这位老师,请让一下”! 见这位中年男子没有答应。 “这位大叔,请让一下”! 左丘莫名其妙的回头,两个略显青涩学生模样的女孩儿正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你在叫我吗”? “对,请让我们过去一下”。 左丘满脸忧郁,“我的样子看起来像老师吗”? 两个女孩儿愣了愣,“难道你不是学校的老师”? 左丘的摇了摇头,“我才二十二岁,东海大学大三,你们可以叫我师兄”。 两个女生惊讶的打量一番左丘,“师兄?你长得也太着急了吧”。 “嘿嘿,我之所以着急是因为我天天研究哲学,脑子用多了,其实这叫成熟。” 两个女生看着左丘,“你是学哲学的”? “嗯,两位师妹是哪个学校的,学什么专业的”? “额,我们是东海外语学院的,学日语的”。 左丘猥琐的笑道,“学日语啊,日语好啊,我经常看日剧,有空我们可以聊聊哲学,我也可以请教一下你们日语”。 两个女生看了看左丘一脸的猥琐,从一旁怯生生的走开。 左丘叹了口气,哎,真是不复当年了,想当初在天京大学,勾勾手指就会有一大群女生朝自己扑过来,不得不服老啊! “丘师兄”!一声甜甜的呼喊从身后响起。 左丘愣了一下,回头过去,周芊芊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她今天穿得比较保守,紧身牛子裤,淡蓝色的t恤,扎了个马尾辫,前凸后翘的曲线展现得淋淋尽致,这身学生装的打扮别有一番风味。 淡蓝色的t恤被撑得满满当当呼之欲出,左丘擦了擦鼻血。 咧嘴笑道:“芊芊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周芊芊嫣然一笑,“我来看陆山民的比赛”。 左丘心里暗骂陆山民出卖了自己,肯定是他告诉周芊芊今天自己会来。 “丘师兄,我刚才看见你和那两个小妹妹相谈甚欢,所以没有打搅你”。 左丘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她们两个在向我请教哲学”。 周芊芊莞尔一笑,“哦?我也有些哲学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道丘师兄愿不愿意替我解惑呢”。 左丘苦笑一下,“芊芊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周芊芊站在左丘身边,满脸的温柔,“丘师兄,你在《兵将》的开篇就写到,‘大丈夫当有志、有恒、有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躲在民生西路,但你这样画地为牢,又是何苦呢”。 陈洋的脸不停的抽搐,他很想狠狠的给自己扇两耳光。 “雅倩妹妹,你卖了我吧,我哪有五个亿借给你”。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前方,“你没有,你爸有”。 陈洋苦笑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历来小心谨慎,如今你与曾家的关系又这么微妙,他是不会让远洋注资你公司的。” 陈洋一脸的苦逼,“雅倩妹妹,你要是缺钱用,哥哥可以借个千八百万,不,送给你用都成,你这个要求臣妾做不到啊”。 曾雅倩看着一脸为难的陈洋,呵呵一笑,“你爸不敢以远洋的名义注资,但可以私人借钱给我吧,至于利息,银行多少我就给多少,不会让你吃亏”。 陈洋一脸哀求的说道:“别说个人,就是那些几百上千亿市值的公司,要一口气拿出两个亿的现金也很难,你也知道,再有钱的公司,资金也是在流动,哪有这么多储备金”。 曾雅倩莞尔一笑,“你就别跟我哭穷了,别的公司有没有我不清楚,但远洋集团肯定有,你爸是东海船王,这些年赚了多少钱我就不直说了。你也说了,你爸很保守,这些年远洋挣的钱并不像其他公司那样用于产业扩张,挣多少都是揣在腰包里,别说五个亿,哪怕是二十个亿都不成问题”。 陈洋满脸涨红,欲哭无泪。 曾雅倩接着说道:“你们家公司是独资企业,也不是上市公司,和浩瀚集团不一样,所以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公司个人之类的白痴话题,你家公司有多少钱,就是你家有多少钱”。 陈洋被说得哑口无言,来之前就知道今天不会有好事,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坑的事儿。给银行的利息,那完全就是在抢劫,以他们家的人脉商业资源,五个亿随便拿去投资点什么,都会远远高于银行的利息。 “雅倩妹妹,既然你给银行的利息,那还不如直接去找银行贷款,只要你亮出浩瀚集团大小姐的身份,我相信银行的人会给面子”。 曾雅倩笑了笑,“你以为银行的人都是傻子,我去找过银行,我这个大小姐的面子也确实很值钱,不过当他们发现我这家公司跟浩瀚集团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时候,把十个亿的额度直接给我砍到了一个亿”。 曾雅倩嘿嘿一笑,转头盯着陈洋。 陈洋浑身一颤,感觉毛骨悚然。 曾雅倩悠悠的说道,:“要不让你们远洋集团出面给我作保,我相信银行别说十个亿,二十个亿都愿意贷吧”。 陈洋吓得差点往后倒下去,“我服了,雅倩妹妹,我是真服了你了,我借,不就是五个亿,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爸,让他以我的名义借给你”。 曾雅倩呵呵一笑,笑得很好看,像天使一样美丽,不过在陈洋看来,那笑容比魔鬼还恐怖。 “这才是好哥哥嘛,这样吧,我给你的利息在银行的基础上提高三个点”。 陈洋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强盗难道还会发善心。 怯生生的问道,“你有这么好心”。 曾雅倩抿嘴一笑,“我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陈洋松了口气,笑了笑,“我相信我爸会同意的”。 曾雅倩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五年后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陈洋嘴唇颤抖,一双小眼湿润,最后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里大骂,强盗啊,太不要脸的强盗啊。 曾雅倩难得的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心情大好。 第255章 太欺负人了(六更) 一男一女,一个胖若肥猪,一个貌若天仙;一个哭得撕心裂肺,一个笑得得意洋洋。 看台周围的学生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本的剧情设定是肥猪一样的恶心胖老板包养了一个漂亮的女学生,然后猥琐胖老板得意洋洋的猥亵这位美女,美女委屈得低声抽泣。没想到剧情完全反转。让一众羡慕嫉妒恨,眼神复杂的学生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曾雅倩拍了拍陈洋肥厚的肩膀,就像在安慰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 “别哭了,开心的看比赛吧”。 进入淘汰赛,对于懂行的人来说,比赛更加精彩了,对于大多数只是看热闹的学生来说,甚至还不如初赛的时候好看。 初赛的时候,一半以上的比赛都是ko收场,淘汰赛阶段ko的比例大大减少。 时间过去一个半小时,最快的1号擂台才刚打完第6场,最慢的2号擂台,前几场每一场都打满了五个回合,到现在才第4场比赛才刚刚结束。陆山民所在的4号擂台,也才刚刚开始第6场比赛。 陈大成是1号擂台的8号,对手是东海工商大学的新人,以前没有参加过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牟东云手里并没有关于那人的资料。 陈大成起身开始在跑道上做热身运动,台上的这一场比赛打完,就该他上场了。 牟东云也开始检查拳套护具等一应比赛要用的东西,为即将开始的比赛做好准备工作。 1号擂台的第7场,其中一方是东海体育大学借出来的学生,虽然不是要进入职业联赛的种子选手,但毕竟是散打专业的学生,其实力要远远高于其他高校只是业余学习散打的选手。第一个回合就彻底压住对方打,在第二个回合一开始,就以一记漂亮的鞭腿击中对方脸颊,轻松ko了对手。 牟东云和陆山民以及散打协会的几个学生,一起把陈大成送到1号擂台下面,身后响起金融高专学生呐喊助威的声音。 同样,另一方也响起了工商大学学生的加油声,声音比金融高专这边要大了很多。 替陈大成带好拳套和牙套。 牟东云拍了拍陈大成的肩膀,“放轻松,别紧张,第一个回合先试探,摸清对方的打法路数”。 陆山民抱了抱陈大成,“加油”。 陈大成重重的点了点头,翻身进入擂台。 东海大学有四人进入淘汰赛,除了牟益成和王晓楠,还有另外两个体育学院的新人。 一个身材和彭曦差不多健壮的选手,看向1号擂台方向,眼中爆发出凶狠的目光。 “牟师兄,这个人就是陆山民吧”? 牟益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不屑的说道,“一个农村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山野村民,真想亲手把他打成一条死狗”。 那人冷冷一笑,“牟师兄,这样的货色即便你赢了也没什么意思,用不着你出手,我是4号擂台的10号,呆会儿就能对上他,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 牟益成呵呵一笑,“我本来想亲手教训他,不过料想他也没有能力进入决赛,志军,呆会儿别第一个回合就ko了他,慢慢玩儿,如果能够不小心玩儿废了他一只手或者 是一只脚就再好不过了”。 马志军露出冷酷的笑容,“我不会让他那么轻松的倒地的”。 牟益成眼神中露出寒霜,“你是学院重点培养的对象,不出意外,再训练一两年就能进入职业联赛,这样的业余比赛虽然不足以提升你多大的名气,但打得好看些,也会给学院领导留下个好印象,对你以后提早能进入职业联赛有好处。你也别太托大,我看过那小子的几场比赛,综合实力跟你相比相差了好几个档次,但是也有一身蛮力。在散打这一行业中,自信勇猛必不可少,但同时也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哪怕他只是个菜鸟”。 牟益成一直是马志军的偶像,打法风格也潜移默化的学习了牟益成的风格,凶狠残忍,进攻一往无前,凶狠毒辣。 马志军重重的点了点头,手上做了个拧的动作,“放心吧牟师兄,我知道怎么做,至少我要废了他的一只手脚”。 牟益成淡淡的说道,“你呆会儿去主席台找那个穿白衬衣的赞助商”。 马志军不解的问道,“找他干什么”? 牟益成附耳轻声说了一番。 马志军哈哈大笑,“有意思”。 陈大成的对手是东海工商大学的学生,擅长腿法,一开场就秀了一拨绚丽的腿法,鞭腿,正踢,侧踹,很好看,引得周围的观众阵阵喝彩。 陈大成稳打稳扎,没有盲目的进攻,护着头躲避游走。引来工商大学学生的一片嘘声。 第一回合就在这样一边打一边躲中结束。 牟东云递给陈大成一条毛巾。 “就这样打,不急,找准机会抱住他的脚”。 陈大成擦了擦汗水,“嗯,这小子是个花架子,我有信心干掉他”。 第二个回合开始。 经过第一个回合,工商大学的那位选手显然打出自信,继续低鞭高踢,把陈大成逼得四处躲避。 在一个错位交叉的瞬间,对方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转身就是一个劈挂腿打向陈大成背部,这个漂亮的动作,引来周围一大片观众的喝彩。 陈大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机会就在这里。 不退反进,双膝微屈,一手死死抱住这条腿,一手搂住对方的腰部,大喝一声,将对方整个人抱了起来。 “砰”,工商大学的那位选手被狠狠的砸在擂台上。 比赛的反转,金融高专的学生集体起立,疯狂的呼喊着陈大成的名字。 在裁判读秒到5的时候,工商大学那位选手才挣扎着站起来,面色痛苦,显然这一记猛摔,让他很不好受。 在裁判的示意下,比赛再次开始。 这一次,双方发生了反转,变成了陈大成猛烈的进攻,对方龟缩防守,有了刚才那一记猛摔,不敢再轻易出脚。 第二个回合结束,陈大成在点数已经反超了对方。 牟益成替陈大成按摩肌肉。 “大成,对方前两个回合出脚太多,过度消耗了体力,又挨了你一记猛摔,心里已经开始胆怯,下一个回合放开打,越猛越好,彻底摧毁他的信心”。 陆山民也看了出来,对方虽然腿法不错,其实体能并不好,才打了两个回合就已经气喘吁吁。反观陈大成,自从和他一起开始 推车练习以来,体能和力量都比以前上升了一个档次。再经过方远山的指点,现在更是冷静谨慎,不再像以前那么鲁莽。他的综合实力相较于第一次认识陆山民的时候,提升了远远不止一个档次。 比赛进入第三个回合,陈大成凶猛进攻,几度把对方逼到角落,要不是裁判及时把两人分开,对方早就被ko了。 对方已经连续挨了几拳重拳,整个人已经开始意识散乱。 躲避不急,一记凶狠的勾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下颚。 砰的一声倒地,这一次,再也没有站起来。 牟东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陆山民也开心的笑了起来,金融高专看台上沸腾了,男生大吼,女生尖叫。还有几个女生大声的喊着,“陈师兄,我爱你”。 陈大成激动万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擂台上ko掉对手,站在擂台上,对着金融高专区域,举起双臂,发出兴奋的吼声。 陈洋早已止住了伤心的哭泣,看着一脸平静的曾雅倩。 “你们学校取得了胜利,你怎么看不出半点高兴”。 曾雅倩淡淡道,:“关我屁事”。 陈洋试探的问道:“雅倩妹妹,我一直很不理解,陆山民是很不错,但那也仅仅局限于跟他同一个层次的人相比,要放到你的高度,什么样优秀的人没见过,他算什么,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愿意为了他,不惜置你爸于危险之中不顾,置你爷爷于为难之中不顾”。 曾雅倩撇了陈洋一眼,“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陈洋嘿嘿讪笑,“那你说说呗,说不定我能明白”。 曾雅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会烤烧烤”。 “啊”?陈洋豆丁大的小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 “他烤的烧烤有大自然的味道”。 “什么大自然的味道”? “清风、虫鸣、安静、柔和的月光,满眼的翠绿,让人可以远离世俗的卑劣和丑陋,内心得以安宁”。 陈洋也吃过陆山民的烧烤,不得不承认他烤的烧烤确实口味儿独特,但能吃出这些味道儿,那就不是味觉能办到的,还得有心。 陈洋摇了摇头“确实不明白”。 曾雅倩笑了笑,“你的眼里只有钱,只有你家远洋集团的事业,只有人世间的蝇营狗苟,当然不会明白”。 陈洋满脸的憋屈,明明是你刚才在我这里抢了五个亿去发展你的事业,现在竟然反过来鄙视自己。 “我说雅倩妹妹,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鸟,可是你这样说也太不公平了吧,你刚才还硬生生的从我这里抢钱呢”。 曾雅倩不屑的看了陈洋一眼,“那不一样”。 陈洋不忿的拍了下大腿,“都是爱钱,有什么不一样”。 曾雅倩微笑的看着前方,“我不是爱钱,我是需要钱来做些事。我是钱的主宰,而你,只是钱的奴隶”。 陈洋泫然欲泣,差点再次哭了出来,“你这话说得也太欺负人了”。 第256章 女为悦己者容(七更) “丘师兄,陆山民怎么还不出场”? “重要的人物总是后面出场”。 周芊芊秀美微蹙,“雅倩如此,你也如此,难道那陆山民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的过人之处就是处处看起来都没有过人之处”。 “这也算优点”? “难得的优点”。 “这样傻愣愣的农村人,到建筑工地上一抓一大把”。 左丘别有意味儿的笑了笑,“但是能代表一所高校参赛的却只有他陆山民,不是吗”? “金融高专只是一所上不得台面的末流大学”。 “所以不正常中又显得很正常”。 周芊芊若有所思,“那他到底正常还是不正常”? “正常之中不正常,不正常之中貌似又处处正常”。 左丘眼睛放出一丝亮光,“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只相信我的眼光”。 周芊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一直以来,她都担心左丘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自甘堕落,听他的话,貌似自己的担心倒有些多余。 “丘师兄是想东山再起,带着陆山民一起飞”。 左丘摇了摇头,“不,是他带我一起飞”。 周芊芊惊讶得目瞪口呆,看着不远处金融高专的方向。 “他真有这么厉害”? 左丘也看向那个方向,他也不知道陆山民具体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竟然能让他这个天京大学,经过商从过政,见过达官贵人,混过升斗小民的人产生莫名而巨大的信任。 陆山民爷爷写的三幅字,“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这三幅字现在都还放在出租屋,陆山民不在的时候,他常常会拿出这三幅字来看。 以前看着三幅字,只觉得是个世外高人拥有高深的智慧,经过反复的翻看,最近 ,他竟然从这三幅字的笔画之中看出了一缕杀意。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老人,他有着怎样的经历,他读过多少书,他思考多少人生。 听陆山民说,这位老人曾说过‘和尚坐禅成佛,他一个俗人,练字只求心安’。他为什么心不安,这样一个智慧高深的老人,竟然直到临死都没有心安,那让他不心安的事,该是一件多么惊心动魄的事。 陆山民眼里,教他练字,教他道理的慈祥爷爷。在左丘看来,则是一位游历大千世界,洞察世间万物、更有着书生意气的世外高人。 有这样一个爷爷潜移默化教养二十多年,陆山民即便再不同寻常,左丘也觉得理所当然。 和陆山民朝夕相处这么久,看过他爷爷的字,看过爷爷临死前给陆山民写的绝笔,他比其他任何人,甚至是比曾雅倩都要更加了解陆山民。 左丘看得出陆山民的爷爷是个读书人,这种读书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读书人,而是一个通达世间所有道理,能够化书生气为杀气,又能够蓄天地万物之气把自己掩藏得很好的读书人,那是读书人的巅峰。 但他并不是一个习武之人。 左丘很好奇,陆山民的一身体魄是怎么得来的,上次车祸陆山民住院,医生不止一次说过陆山民并没有隐藏的疾病,如果真的没有,那就是陆山民的爷爷欺骗了他。 这样一个智慧高深的老人为什么会欺骗自己的孙子。 陆山民口中的老黄,给他治病的人,到底是在给他治病,还是故意从小在给他打熬身躯。 还有陆山民口中的老神棍,他的老套太极游,陆山民每次受伤或者疲惫的时候,打一遍,体力就会恢复很多。 他真的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老神棍吗。 陆山民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他是个旁观者,他见过太多各种各样的人,但陆山民,绝对是唯一的存在。 左丘一直在想,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一趟马嘴村,去看一看那个神秘的地方。 见左丘陷入沉思,周芊芊歪着脑袋问道:“丘师兄,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左丘哦了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他真的有这么厉害,能够让你觉得他会带你飞”。 左丘苦笑了一下,“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是依附于帝王家”。 周芊芊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别人不知道左丘有多厉害,她很清楚。天京大学出了名的大才子,大二就出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大三就出任天京大学学生会主席。据说大学四年,读完了整个天京大学图书馆文史哲的藏书。大学毕业后直接到了东海,在基层呆了一年,就通过遴选进入东海市委办公厅,是整个东海市委名副其实的一支笔。 如果说曾雅倩的行为还可以理解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那左丘对陆山民的评价就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周芊芊愣愣的问道:“丘师兄,你真的打算跟他混”。 左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隐隐的感觉到陆山民身上或许隐藏这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让他心里很不安。 也同时感觉到,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以陆山民为中心缓缓张开。 是福还是祸,是悲还是喜,他完全无法把控。 左丘眉头紧皱,“在看看吧”。 周芊芊长舒了一口气,她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左丘跟着陆山民这个小保安头子一起混,那个画面,太惨不忍睹了。 左丘转头,眼神平静而淡然,不得不说,左丘正常的时候,他的眼神很迷人,他的眼神很深邃,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周芊芊不禁感到心里一阵小鹿乱跳,同时也有些欣喜若狂,这个样子的丘师兄,才是他一直想象的丘师兄。 左丘面带微笑的说道:“芊芊,如果有一天陆山民遇到天大的危险,你会出手帮助他吗,我指的危险,是那种有可能涉及到你的家族企业,或者你的生命”? 周芊芊楞了一下,然后满眼桃花的看着左丘,“丘师兄,你会帮他吗”? 左丘笑了笑,“如果在那一天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飞的决定,我会”。 周芊芊呵呵一笑,指了指左丘“士为知己者死”,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女为悦己者容”。 第257章 他依然会去冒死(八更) 第257章他依然会去冒死 一个人的胜利,一群人的狂欢,一群人的胜利,一国人的盛宴。 足球比赛如此,散打比赛也如此。 记得在酒吧的时候,那一天正好是亚洲杯的一场比赛,华夏对战日本,当时酒吧就有一个客人放出豪言,只要华夏战胜了日本,哪怕他吃一年的方便面,那晚也要请酒吧所有人的喝酒喝个够。 陆山民现在都还记得,当华夏输给日本的时候,蹲在地上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陆山民不知道那晚要是华夏真的赢了会怎么样,但他知道,那必定是一个狂欢的夜晚。 陈大成的胜利,给从未取得过胜利的金融高专带来的效果就和足球比赛一样,前来呐喊助威的学生虽然只有寥寥十几二十个人,但此刻,每一人脸上都洋溢着无比自豪的笑容,好几个女生喊陈大成的名字声音都喊嘶哑了。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是陈大成一个人的胜利,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胜利。 就连唐飞等一众小保安都兴奋振臂高呼。 走下擂台的陈大成感动得眼眶通红,大学读了三年,平常出去问起学校,他都会觉得难以启齿。这一次,他第一次感觉到身为金融高专的学生是那么的自豪,能够为金融高专带来荣誉,是多么的自豪。 牟东云紧紧的抱住陈大成,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臭小子,好样的”。 4号擂台进入到第7场,正是东海体育大学那位明年参加职业联赛的何云波。 牟东云和陆山民停止了兴奋,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场比赛,这个小组中,何云波将是最大的劲敌,能不能直接晋级小组四强,跟这个人有很大的关系,陆山民要是提前抽中他,就不得不打附加赛争取第四个名额,在比赛如此剧烈的情况下,多打一场就会消耗更多的体能,也多一分受伤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选择去打附加赛。 何云波身材高大,有一米八五左右,身上的肌肉结实,在放松的情况下, 也能看见一块块宛如岩石般的肌肉,手臂和大腿异常粗壮。一看就是典型的防守型选手。 反观他的对手,要瘦弱很多,两相对比,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对战一个小孩儿,才刚上场,脸上就流露出怯意。 牟东云失望的摇了摇头,“对手太差了,差得太多了,估计第一个回合就会被ko,如此悬殊的比赛,很难看出何云波的打法,更无法评估他的实力,对你估计不会有什么借鉴意义”。 牟东云说的没错,他的话音刚落,那人就已经倒在了台上。 很简单,很野蛮的打法,对方一拳打过来,何云波压根儿就没格挡,任凭对方一记摆拳打在他的脸上,于此同时,他的左手重拳已经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一拳之下,那人直挺挺的躺在擂台上,直接昏迷了过去,裁判赶紧叫来一旁等候的医务人员,直接台上了担架。 两人眼都不眨的看着,结果就只看到了一拳。 陆山民也是颇为震惊,进入淘汰赛的选手,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一拳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仅凭眼睛看还不能完全评估,但才一开场就一拳把人打昏迷,可想而知。他的力量说不定已经超过了自己。以前陆山民对自己的力量还是很有自信,看到何云波的一拳,才知道自己有些井底之蛙了。 观众席上,陈洋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脸,要是这一拳打在自己脸上,该是怎样的感觉。 “雅倩,要是陆山民对上这人,会怎么样”? 从陈洋这里成功的抢到五个亿,曾雅倩心情很好,难得一直都面带微笑。 “不过是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 陈洋撇了撇嘴,“我知道陆山民能打,上次在金帝酒吧我看他出过手,不过与这人相比,估计还不够吧”。 曾雅倩呵呵一笑,“要不你上去,反正你这一身肥肉,也打不疼”。 陈洋讪讪一笑,“我可是堂堂青华大学的高材生,是个读书人,这种好勇斗狠的低贱事情,不适合,不适合”。 曾雅倩转过头,玩儿一笑,“你的意思是说陆山民低贱”? 陈洋咧了咧嘴,他最怕曾雅倩这幅笑容,就在不久前,就是这个笑容抢走了他五个亿。 “额,额,我绝不是那个意思”。说着赶紧举起双手大喊,“陆山民,必胜,陆山民,必胜”。 周围被惊扰的学生不满撇了这个刚才威胁他们要一屁股坐死他们的大胖子,低声窃窃私语,“傻逼”。 何云波毕竟是东海体育大学的学生,看台上不少体育大学的学生都认出了他。 这开场的一拳ko,引发了比赛以来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何云波的名字响彻整个足球场,喊声此起彼伏。 周芊芊撇了撇嘴,“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放到社会上,姐姐我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分分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左丘呵呵一笑,“正是因为有了这群武夫,这个世界才多了一份热血,多了一份激情。读书人读的道理多了,多了些理性,却少了些人情味儿。要是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跟我们一样,那多无趣”。 周芊芊呵呵一笑,“这也是陆山民教你的”? 左丘笑着点了点头,“英雄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说说,华夏上下五千年,有几个英雄是读书人。读书人留下了道理,英雄却留下了可歌可泣、流传千古的故事”。 周芊芊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精忠报国岳武穆,寡妇挂帅杨家将,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张飞长坂坡一人敌过千军万马。京剧戏曲里面貌似都是这些人,很少有读书人”。 左丘淡淡的看着前方,“陆山民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何尝又不是从他那里找到了作为人的乐趣”。 “你知道吗?陆山民曾经因为不听我的话,丢失了大好机遇,还差点丢了命”。 左丘笑着摇了摇头,“哪怕时间倒流,事情重演,我依然会阻止他,但他,依然会去冒死”。 第258章 死狗(九更) 第258章死狗 牟益成的出场,依然万众瞩目。 他就像明星走红毯一样,缓缓的迈着步子,面带亲切的笑容,挥着手,一步一步的走向擂台,安然的享受着众人的膜拜。 曾雅倩脸上的微笑渐渐化为冰冷的寒霜,眼神冰冷刺骨。 陈洋打了个寒颤,“你跟这人有仇”? 曾雅倩呵呵冷笑,笑得陈洋毛骨悚然,“说来我还得感谢他”。 “那你还这么恨他”? “就是看他那屌样不爽”。 陈洋咧嘴讨好的笑道:“那还不简单,要不要哥哥运作运作,包他永世不得翻身”。 “不用了,他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也是剪开结的一把好剪子”。 陈洋听得莫名其妙,摸了摸头,呵呵一笑,“那就先让他暂时得意得意吧”。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牟益成,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方远山说过,‘只有弱者才会生气,才会愤怒’,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在理。打不过对方,一味的愤怒哭天抢地,只会让自己败得更彻底。 唐飞知道牟益成这个人,长期当保安,一直都比较喜欢看散打比赛,他知道牟益成是最近出现的新秀,只是不太明白他怎么会参加这样的业余比赛。 唐飞坐的地方离陆山民很近,本也想激动的欢呼两声,但看到陆山民那冷冽的眼神,就停止了动作,还及时制止了身边几个知道牟益成的小保安欢呼。 陆山民平时都是和颜悦色,只有在战斗中才会出现这样冰冷的眼神,唐飞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过节,如果真有,那陆山民面临的将会是一场不可能的挑战。 牟益成的出拳依然凶狠毒辣,不论对手是谁,不论是什么样的比赛,他都一视同人。 结果毫无悬念,一套组合拳还没打完,对手就倒地不起,被抬下擂台的时候,满脸的鲜血。 观众席上再次欢声沸腾,也有一些心软的学生窃窃私语,觉得牟益成太过残忍,一场比赛而已,你一个职业选手,何必要下死手。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远处的牟益成,淡淡的说道:“他的拳很快”。 牟东云眉头紧锁,“也很重”。 一旁的陈大成也是面色冷然,“还很准”。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笑,“他打不倒我的”。 牟东云和陈大成都知道陆山民的意思,牟东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上他已经说得太多,已经没必要在说了。 陈大成有些担忧,他知道陆山民会死扛五个回合,一个只练习了几个月的业余选手,硬抗一个职业联赛的新秀,他不敢想象陆山民会被打成什么惨样。 “山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没有必要跟他硬抗”。 陆山民笑了笑,“她不再是我爱的人,但也算得上是朋友,即便算不上朋友,至少也是马嘴村的同乡,也是邻居。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不管能不能阻止,要是不做点什么,我的心会不安的”。 陈大成并不知道白灵的事情,不太明白陆山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牟东云拍了拍陈大成的肩膀,“让他去拼吧”。 4号擂台进入了第9场比赛,下一场陆山民将会上场。 陆山民站起身来,开始做热身运动。 牟东云对陆山民接下来的比赛并不担心,对手只是东海大学的一个新人,前两届比赛都没有出现,料想实力也就一般。 陈洋看着远处在跑道上压腿的陆山民。 “他要上场了”。 “嗯”。 “你不下去替他加油”? 曾雅倩微微的摇了摇头,“就在这里看吧”。 广播里响起了通知,“请东海大学的马志军和东海金融高等专科学校的陆山民到4号擂台进行第十场的淘汰赛”。 唐飞走上前来,抱了抱陆山民,“山民,加油”。 陆山民笑了笑,跟着牟东云和陈大成以及两个做服务工作的散打协会成员走向四号擂台。 见到马志军的时候,不论是陆山民还是牟东云,都有些惊讶,因为马志军的身材与何云 波差不多,一样的高大威猛,一样有着岩石般解释的肌肉。这样的身材,一看就是经过长时间专业训练。 马志军也看到了陆山民,他的眼神凶狠,看陆山民的时候,眼睛中凶光毕露。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没有过多的理会,正准备走上擂台,裁判走了过来,把陆山民叫到一边。 听完裁判的话,陆山民眼中爆发出冰冷的目光,看向马志军,对方正冷笑的朝自己挥了挥拳头。 裁判也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主席台上那帮大学老师怎么会答应这么荒唐的赌局,虽然初赛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类似的赌局,但一而再的这样胡闹,影响该有多差,毕竟这是在大学校园,不是地痞流氓之间的打架。 陆山民不屑的看了眼马志军,冷笑一声说道:“无聊”。然后翻身上了擂台。 马志军知道陆山民在之前的初赛中跟人打过赌,本以为这次他也会同意这个赌局。见他拒绝了赌局,愤怒得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陆山民不同意跟他来个面对所有观众的赌局,他也没有办法,值得愤恨的翻上擂台。 一双血红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陆山民,“你是个孬种”。 陆山民满脸的不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马志军浑身肌肉紧绷,气得满脸通红,在体育学校,哪怕牟益成都没有这样不屑的看过他,一个业余选手,竟然敢这样无视自己。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陆山民撕成碎片。 陆山民一脸的不屑和冷漠,“你是牟益成的一条狗吧,可惜,待会儿会变成一只死狗”。 马志军青筋爆裂,愤怒的暴吼,“你说什么”? 陆山民呵呵冷笑,“还是一只耳朵有问题的死狗”。 马志军再也按捺不住,不等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爆喝一声,猛冲过去,爆发出所有的力量打向陆山民。 “砰”,陆山民没有防守,也没有躲避,胸膛硬抗了对方一拳,后退两三步才站住了身形。 第259章 开打(十更) 第259章开打 盛怒之下的一拳,这是马志军的全部力量。 陆山民咧嘴冷笑,马志军的力量并不像他的长相上看起来那么大,别说和自己比,就是和王晓楠比也稍显不足。 怒气,能让人失去理智,能消耗掉一个人更多的体能,这是方远山告诉他的。想要对方灭亡,就要先让他疯狂。 台下金融高专和牟东云等人愤怒了,比赛还没开始就出拳偷袭,这是犯规。 裁判这个时候和主席台沟通完毕,赶回擂台。 赶紧拉住马志军,狠狠的警告了他几句。 唐飞等人也不顾赛场的规则,冲出看台,直接来到擂台下,大骂马志军。 裁判迫于群情激奋,跟裁判席沟通后,做出对马志军扣分的决定。 马志军更是怒火中烧,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马志军的打法本就和牟益成一脉相传的凶狠毒辣,在怒气的驱使下,更是越发猛烈。 一开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凶猛的进攻。 陆山民一边格挡,一边游走躲避。 不得不承认,马志军的技术很好,并不见得比王晓楠差多少。 在对方全力进攻之下,陆山民找到一两处空档,不过打出去的拳都被对方轻易的格挡开来。 比赛一开始,陆山民就彻底处在下风,大部分都是在防守,很难能有一次进攻。 “砰”,一个防守不及,陆山民腰部被一记边腿踢中。 “砰”,一记正踢正中陆山民腹部。 对方的拳法很快,虽然远远比不上牟益成,但对于只练习几个月散打的陆山民来说,很难每一拳都能防守到位。 周芊芊看着远处的擂台,“陆山民看来不行啊”。 左丘嘿嘿一笑,“这才刚开始,不急”。 “丘师兄,你博览群书,难道这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懂”? 左丘摇了摇头,“不懂,但是,我懂他”。 周芊芊瘪了瘪嘴,“这明 显是一边倒嘛,我看陆山民都被打中好几拳了”。 左丘呵呵一笑,“才几拳而已,你不要觉得陆山民就是个四肢发达的武夫,他冷静起来,更可怕”。 周芊芊继续看向擂台,陆山民头部被对方一个重拳打中。 周芊芊皱了皱眉头,“我对他不是很了解”。 左丘淡淡的一笑,“一个从小练习书法,一练就是十几年的人,再冲动鲁莽的人也会变得比常人更冷静。”顿了顿又继续疏导,”要说头脑,两个月就能学完整个初中的数学课程,还能把你那几本奥数书上的题做个差不多,怎么会是个笨蛋”。 周芊芊惊讶的再次看着远处擂台上的陆山民,“这小子到还真是不一般,不说他头脑聪明不聪明,练书法能十几年如一日,这份定力就不简单”。 “关键是他的书法还写得很好,比那些四处题字卖弄的伪书法家要好得多”。 周芊芊淡淡一笑,“这么说,我还真是小看了他,现在还真对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左丘看了看周芊芊,心里暗自微笑,看来又给陆山民拉了一个助力,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左丘看着擂台上的陆山民,心里暗语,陆山民,赶紧成长起来吧,我不知道你身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我能感觉得到这个秘密必定不简单。你爷爷不告诉你,或许正是因为怕你现在承担不起。如果你能够成功的抗过曾家这波风雨,那我左丘给你鞍前马后的谋划一场又何妨。 左丘淡淡一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曾雅倩的脸上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陆山民每被打中一拳,就仿佛打在了她的心上。 陈洋瘪了瘪嘴,“陆山民如果就这么点水平,还真让人失望了”。 曾雅倩目不转睛的看着擂台,以无比坚信的语气说道:“他是不会败的”。 第一个回合打完,陆山民全身被打中了十几拳脚。按照点数来说,陆山民彻底完败,如果继续这样打满五个回合,即使陆山民不被ko,在点数也完败。 牟东云一边拍打陆山民的肌肉,一边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山民,你没事 吧”。 陆山民把一瓶矿泉水淋在头上,甩了甩头。 “没事,他已经开始喘粗气了,我能拿下他”。 第二个回合开始,看见再次生龙活虎的陆山民,内心颇为震惊,听牟益成提前这小子抗击打能力和力量很强的时候,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经过一个回合的比赛才知道,这小子的抗击打能力哪里是强,简直就是变态。承受了自己那么多拳脚,其中不乏还有重拳,竟然像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照第一回合这样打下去,任他抗击打能力再强,早晚会被自己打蒙,到时候再下死手废了他的手脚。 马志军乘胜追击,第二回合继续猛追猛打。 陆山民依然只是格挡和游走躲避,虽然时不时还是会被打中一拳,但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比第一回合小了很多。 盛怒之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对方在前两个回合不能ko自己,等着他的注定是反被ko。 第二个回合结束,陆山民依然生龙活虎,连粗气都没怎么喘。 反观马志军,胸口起伏不定,越急于ko对方,心里越是烦闷,怒气也更胜,他一个堂堂东海大学体育学院的重点培养对象,全力进攻,竟然两个回合都没能拿下对方。 这个时候,马志军的教练也看出了异样。 “志军,下一个回合开始减少进攻”。 马志军怒目圆瞪,“不,他已经挨了我不少重拳,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ko他,下个回合,只要在给他几个重拳,他一定扛不住”。 教练眉头紧皱,“不行,下个回合开始,务必以防守为主,不许盲目进攻,他的技术不如你,只要你加强防守,他在你身上拿不到多少分,等五个回合打完,在分数上,他必输无疑”。 马志军恨得咬牙切齿,之前向牟益成保证过要好好的教训陆山民,现在要是只是龟缩防守,虽然能胜,以后牟师兄该怎么看自己。 ps: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今天的十更已经更完,明天继续十更,手上有月票的朋友请支持一下。 第260章 不,他会赢的(一更) ps:感谢昨天,圣斗牛牛、书友959518、杰哥jm77、书友55697471、张家媳妇、四方通行-xd的捧场支持,感谢878417、唯心hbw、书友31154887、沐尘2016、弗雷德、大米落地、书友49889826的月票支持,感谢你们。 看到陆山民一直挨打,周芊芊皱了皱眉头。 “摔死会骑的,淹死会游的,打死会打的,丘师兄,我还是觉得你这样的挺好。英雄,只有那些十七八岁,满脑袋花痴的傻姑娘才会仰慕”。 左丘笑了笑,“曾雅倩今天没来吗”? 周芊芊耸了耸肩,“应该来了吧,说不定就在人群中的某一处”。 “她估计得心疼了”。 周芊芊笑了笑,“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连眼界见识都有着云泥之别,虽然我被她的勇气给打动了,但我始终不理解她怎么会爱上这小子,现在只是在擂台上被打几拳就心疼,以后心疼的多了去了”。 左丘摇了摇头,“搞不懂你们这些富家千金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周芊芊嘟了嘟嘴,“我可跟她不一样”,说着脸蛋儿微红,心想,我看中的男人可是个大才子,那个山野村民怎么可能比得上。 左丘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没什么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每个月挣一千多块钱,连自己都养不活的码字工”。 “丘师兄,回归正道吧,别写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了”。 “不写我怎么养活自己”。 周芊芊双颊微红,轻声说道:“我可以养你”。 “咳咳”,左丘尴尬的咳嗽两声,“我是个男人”。 比赛进入第三个回合。 马志军的喘气更加沉重,步法也没有了之前灵动,前两个回合的猛冲猛打消耗了马志军大量的体能。 这个回合,陆山民没有完全防守,逐渐开始反攻。不是他刻意坚持到现在才反攻,马志军的技术比他好了很多,前两个回合陆山民根本就没有机会反攻,即使有两次反攻,也被对方轻易化解。 现在,马志军的体能大不如前,身法也迟缓了很多,自身随之暴露出了更多的空档。 马志军并没有完全听从教练的安排,他太想打倒陆山民了,否则他在牟益成面前夸下海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他。 马志军一个正踢,陆山民侧身闪过。 马志军借机一步上前,一记大力摆拳打向陆山民左脸。 发力过猛,体能的消耗也大大的减缓了他的反应速度。 陆山民矮身躲过,一记直拳狠狠的打向他的胸口。 “砰”,这一拳虽然只是瞬间的一记直拳,但力量却大得出奇。 马志军蹭蹭后退两步,这是开赛以来,他第一次被打中。 他很惊讶,也很愤怒,被一个垃圾学校的业余选手打中,他一个以后要进入职业联赛的种子选手,脸往哪里搁。 一直拿不下陆山民,心里早已愤怒不已,此刻更是怒气攻心。 马志军气得哇哇大叫,咆哮着,醋钵儿大的拳头,疯狂的砸向陆山民。 陆山民左挡右闪,但面对马志军疯狂的暴打,依然还是被打中了好几拳。其中一拳打中脸颊,陆山民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倒地。 看台上,东海大学区域,所有的学生都在欢呼,在他们看来,马志军优势明显,一直压着对方打,早晚会把对手ko掉。 牟益成眉头微皱,眼神凌冽,他非常清楚,马志军已经露出了败相,以陆山民的力量,很有可能在后面反转比赛,ko掉马志军。 他本以为已经高估了陆山民的实力,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没想到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强悍到如此地步,牟益成甚至怀疑他的抗击打能力超过了自己。他的抗击打能力是从小练就的,陆山民一个普通农村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抗击打能力。 马志军也是从小练习散打,以体考生的身份考入东海大学体育学院,从小练习体能,他的体能远超常人,现在就连他的体能都下降到这个程度,而反观陆山民,几乎看不出任何体能消耗过大的征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打了这么久,挨了这么多拳脚,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曾雅倩不自觉双手紧握,手心全是汗,这三个回合,陆山民几乎一直都是处于挨打的境地。 特别是刚才陆山民挨的那一拳,差点倒地,得有多痛。因为刚才那一拳,她的心到现在都还在痛。 曾雅倩是什么样的人,陈洋最清楚不过,圈子里出了名的冰霜美人,对谁都冷若冰霜,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狠起来比男人都狠,坑自己五个亿都不带半点愧疚。 以前还有些怀疑她跟陆山民接触有些气她爸爸的因素,现在看来,她是动了真格。 曾雅倩什么达官贵人子弟没见过,能够得到她的芳心,陆山民那臭小子不知修来几世的福分。 “雅倩妹妹,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我这样的家庭,家里都养着不少真正的高手,虽然我们都不是习武之人,但从小耳濡目染,相信你能够看出来,陆山民已经开始反败为胜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回合陆山民就能打倒那个大个子”。 曾雅倩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没有答话。 家里有个方远山这样的高手,十几年下来,虽然没跟他学武术,但基本的防身武术还是学过几招,看的高手多了,自然眼光也比普通人要高。她当然能看出陆山民已经开始反败为胜。但是那拳拳到肉的重击,还是猛烈的撞击到了他的内心。 周芊芊百无聊奈的看着擂台,打了个哈欠。 “陆山民还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普通人早就被打死了,他竟然还能活蹦乱跳”。 左丘看得眉头紧皱,他不懂什么武术,更不懂散打,看见陆山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里也是暗暗担心。 “他跟别人不一样”。 周芊芊翻了个白眼儿,有时候她真的有些吃陆山民的醋,左丘处处夸赞他维护他,对自己这个祸国殃民的大美女却阳奉阴违,自从陆山民的比赛开始,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这让她心里很是不爽。 “那又怎么样,在这么打下去,估计下个回合就得被对方干翻在地”。 左丘眼神坚定的看着擂台,“不,他会赢的”。 周芊芊不解的看着左丘,“都明显打成这样一边倒了,他还能翻身,丘师兄,你这么一个理性的人,什么时候也变得盲目感性化了”。 ps:在这里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说明一下,为了完成对大家十更的承诺,小子已经尽最大努力,这几天每天都是坚持十四个小时左右时间码字,由于小子的码字速度确实较慢,为了完成这个承诺,所以出现了部分章节只有两千字这种情况,还请大家谅解。以后恢复两更后,会多以三千字以上的章节为主。今天、明天将继续十更,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撸起袖子肝了。嗯,顺便说明一下,如果这个月底月票榜能进入前二十名,下个月将会再有一波爆发,但是应该不会是十更,确实扛不住,要吐血了。 第261章 该我谢谢你才对(二更) 第三个回合打完,陆山民的左脸已经高高肿起,那个位置,在马志军暴走的时候,接连被打了两三记重拳。 牟东云一边用冰块敷替陆山民敷脸,一边关心的问道:“怎么样,还能不能扛住”。 陆山民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变型的微笑,“没事儿,熊瞎子都拍不死我,他的力气比熊瞎子小太多了”。 牟东云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的暴走已经是回光返照,不休息还好,一坐下来休息,下个回合必然会疲态尽显,他的体能已经降到了最低谷,放手一搏的时机到了,下个回合就ko他”。 陆山民喝了口矿泉水,带上牙套,重重的点了点头。 别看散打比赛一个回合只有三分钟,高度的注意力集中,高负荷的体能输出,三分钟下来,还别说挨打,一般的人累也得累趴下。 坐在另一侧角落的马志军喘气如牛,全力进攻已经好耗掉了他大部分体能,怒火攻心更是加剧了体能的下降速度。刚才暴走反击之后,现在坐下来,整个人感觉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浑身疲惫无力。 一旁的教练满脸怒气,破口大骂,“我给你说的话当耳旁风吗,你他娘的带没带脑子,看不出来那小子很耐打吗,跟他拼体力,你他娘的是在自寻死路”。 这个时候,不用教练说,马志军自己也冷静了下来,第三回合被那小子打中了两拳,他的力量很大,比自己还大,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幸好那两拳没有打中要害部位,否则有可能反被对方ko了。 第四个回合开始,马志军打定主意放弃进攻,彻底防守。只要打完五个回合,在点数上胜利的只会是自己。 现在他不在去想给牟益成夸下的海口,只想着怎么赢下这场比赛,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状态,现在的体能,已经是外强中干了。反观陆山民,除了出了一身的汗水和脸部的红肿,整个人跟没事儿一样。 不过已经晚了,即便他现在全力防守,拖着 疲惫的身体,他意识在那里,身体却跟不上了。 “砰”,陆山民的低鞭腿扫中他的脚腕。 全盛时期的马志军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的他,本身脚步就有些虚浮,这一脚之下,一个趔趄,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陆山民眼中迸发出冷光,趁对方立足未稳之际,一记直拳打在他的面门。 马志军被巨大的拳劲打得连连后退,只感觉鼻头一热,鼻血喷涌而出。 陆山民得势不饶人,一个交叉步,教科书般的侧踹,踢中马志军胸口。 马志军只感觉胸中一口气被打散,一时间窒息得没法呼吸。 这一脚,直接把马志军踢到了角落。 陆山民迅猛跟上,大喝一声,一记大摆拳狠狠的砸在马志军脸上。 “噗”,马志军嘴里的牙套脱口而出,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牟东云激动的嘴唇颤抖。 唐飞一直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眼眶微红。 一群小保安又是兴奋又是惊讶。 金融高专的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反转太快,都忘记了欢呼。 一颗大树下,左丘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另一处,一个满身肥肉的大胖子眼中流露出一抹光亮。 他傍边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儿,眼里擎着开心的泪花。 整个看台的学生,安静了。 他们都没想到,前三个回合被压着打的一方,随时都面临着被ko的一方,这个回合才刚开始,竟然绝地反击,眨眼间就直接ko了对手。 不知道是谁先高呼了一声,除了东海大学区域,所有看台的观众全都欢呼起来。 这个时候,金融高专的学生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陆山民的名字。 整个看台的学生,沸腾了。 周芊芊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像一个小迷妹儿一样看着左丘,越看越觉得左丘高深莫测“丘师兄,你太厉害了,这也能看出来”。 左丘笑了笑,“也没什么厉害的,我不 懂什么散打,但我懂陆山民”。 牟益成满脸寒光,耳朵里充斥这全场观众的欢呼声,眼睛里全是全场观众兴奋的样子。这样的场面,本只有他才配拥有。 牟益成冷冷的看着远处的陆山民,心里一阵冷笑,以前并不觉得陆山民会有机会和自己打一场,现在,他更希望陆山民能更强一点,那样他才能在决赛中遇到他。到时候,他要亲手把他打成一条死狗。 马志军没有能站起来,本以是强弩之末的他,在陆山民一记重拳之下,彻底瘫倒在地。 陆山民站在擂台上,面对几千人的欢呼,心里难以抑制的心潮涌动。 第一次见到类似的场景还是在马嘴村,站在小山坡上,身边是羊角辫小妮子和小黄。山下是村委会。 全村的人把村委会门前的篮球场挤得满满当当,当白灵走上台的时候,所有人都沸腾了,欢呼声、鼓掌声,响彻整个山林。 那一次的感受还记得清清楚楚,有由衷的感到高兴,但更多的是苦涩和无奈,还有那一丝心如刀绞的疼痛。 这一次,是自己站在台上,人比当初更多,欢呼声比当初更大。 这一次,只有高兴、感动,还有放下之后的轻松和惬意。 陆山民朝着四周的观众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这一个鞠躬,再次引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走下擂台。 牟东云冲过去,一把抱住陆山民。这一场比赛打得有多艰难,牟东云看得清清楚楚,他虽然也是散打专业出生,但毕竟不像彭曦那样打了十几年的职业联赛,并没有亲身体验过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感觉,心里承受能力自然也没有那么强。 陆山民每被打一拳,近在咫尺的他,心里都会跟着颤抖一下。 付出了几个月,陆山民没有让他失望。 陆山民也激动的抱住牟东云。 “谢谢你,牟老师”。 牟东云放开陆山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傻小子,该我谢谢你才对”。 第262章 看得起你才找你借钱(三更) 第262章看得起你才找你借钱 走向金融高专看台区域。 一众小保安齐刷刷起立,满眼的兴奋和肃穆。 他们全是从全国各地的农村来到东海打工,大部分都是初中学历,最高的也就是高中。别看他们平时一个个好勇斗狠,但真正的来到大学校园,身处于几千全东海各个大学的大学生之中,内心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安和自卑。 在他们看来,陆山民不仅仅是代表金融高专出战,更是代表了他们这群没上过大学的人出战。 陆山民的胜利,冲淡了他们内心的自卑,激发了他们的自信,也更加获得了他们的尊重和敬仰。 他们当中只有极个别人当初在玫瑰酒吧看到过陆山民单挑十几个保安,其余大多数人都是听别人谈起。 今天亲眼看到了陆山民这场战斗,更加坚定了他们对陆山民的信任。 唐飞也是满眼的激动和兴奋,当初,正是因为陆山民单挑十几个保安的狠劲儿深深的令他折服,今天,他又以同样的方式折服了这群小保安。 唐飞忍不住放声长笑,山民没有变,他还是那个打不死的小强,还是那个够狠够猛的山民。 他此刻更加坚信,和陆山民一起,一定能在东海闯出一片天下。 前来观看比赛的大多都是曾雅倩一个专业的同学。 陆山民经常去金融高专上课,每次还都是挨着曾雅倩这个校花坐,这些学生很多都认识他。 虽然陆山民不是金融高专的学生,但代表他们学校出战,如今取得胜利,他们早已把陆山民不是金融高专学生这件事忘记,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男生不停的朝他挥手欢呼,女生不停的尖叫。 就连一向觉得陆山民配不上曾雅倩,骂他是个混蛋的关悦,也兴奋得连连大叫。 陆山民很是感动,本想朝他们大声打招呼,刚张开嘴,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痛,只得改为朝他们挥了挥手。 回到看台区域,陆山民朝酒吧保安们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全都坐下, 毕竟这里是学校,不是酒吧。 坐下之后,牟东云和陈大成赶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疗伤药给陆山民敷上。 要是有镜子的话,陆山民会发现自己左右两侧脸颊完全不成比例,右脸颊还算正常,左脸颊肿得老高,就像腮了个大大的包子在嘴里的左侧。 陆山民在附近的人群中搜索了一圈,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雅倩应该不会来了吧。 距离尚远,看不清陆山民伤得如何,但从牟东云给陆山民敷药来看,应该伤得不轻。 陈洋叹了口气,“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下去看看,我看他刚才转头四处在看,像是在找人的样子,估计他现在,也很想看到你吧”。 曾雅倩收回目光,白了陈洋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很小气的人”。 陈洋楞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小两口闹别扭了”。 曾雅倩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陈洋瘪了瘪嘴,讪讪的笑了笑,“雅倩妹妹,你的那个互联网公司,我听着也挺有兴趣的,要不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入一股怎么样”?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刚才不是还哭穷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有钱了?早知道我开口向你借十个亿”。 陈洋吓得笑容僵住,“额,额,我和老爸想想办法,多余的一两个亿还是能挤出来的”。 曾雅倩笑了笑,“你就不怕和我纠葛太深,后面闹起来,曾庆文和我那两个伯伯叔叔找你们远洋的麻烦”? 陈洋想了想,“一码归一码,我们本就是朋友,我又是以我个人的名义,也只存在于公司层面的合作,相信几位曾叔叔没有那么小气,跟一个后辈过不去”。 曾雅倩呵呵一笑,“那好啊,在拿五个亿出来”。 陈洋打了个哆嗦,“雅倩妹妹,你这就太欺负人了,我已经答应借你五个亿了”。 “借的是借的,我们刚才就已经谈好,现在谈的是另一笔生意”。 陈洋欲哭无泪,“再拿五 个亿,这次是真没有这么多流动资金了,即便抽得出,那也是远洋集团的储备资金,动了会动摇远洋的根本的”。 “那就免谈”。 “雅倩,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是经商世家出生,生意的事儿,合作才是根本,你的盘子铺得这么大,多一个人跟你一起承担,你就少一分风险”。 曾雅倩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陈洋,“我有风险吗?我在浩瀚集团的股份值上百亿,我的公司要是干垮了,大不了到时候卖掉我浩瀚集团的一些股份就行,我不缺钱”。 陈洋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小声嘀咕,“你那么有钱还在我这里抢钱”? “浩瀚集团的股份毕竟是爷爷给我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卖。” 曾雅倩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找你借钱是看得起你”。 陈洋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当然知道曾雅倩在浩瀚集团持有股份,曾家老爷子退休的时候,把所有股份分给了子孙,由于特别疼爱曾雅倩这个孙女,曾雅倩的股份是除了三个儿子之外,孙子辈中股份最多的人。也就是老爷子发过话,在曾雅倩大学毕业之前不能干涉浩瀚集团的事务,否则以她的股份,真犯起横来,连他爸和两个伯伯叔叔也得忌惮她三分。 面对曾雅倩的打击,陈洋又是委屈,又是无法反驳。 陈洋一直想搞投资行业,曾雅倩的计划很打动他,而且曾雅倩还有着很强的能力,更有着家族的关系网络,她的创业,比那些真正白手起家的人,成功的可能性更要大得多,其实曾雅倩一开始谈及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有投资的想法。 只可惜曾雅倩是个谈判高手,先让他误以为想让他帮忙参与进她与陆山民的事情,然后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退而求其次成功骗了他五个亿,最后才说出她的计划。让他白白丢了五个亿不说,要投资,还得另外再出钱,这一切明明都是她提前精心布局好的套,就等着自己钻进去。 第263章 我不会开车(四更) 陈洋厚着脸皮说道:“雅倩妹妹,咱们这么熟,你看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另外再出两个亿入股怎么样?你在浩瀚集团的股份又不能卖,放在那里又不能变成钱,你的新公司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哪怕多一分钱也好”。 曾雅倩笑了,笑得很迷人,不过在陈洋看来,这笑容比洪水猛兽还恐怖。他有种感觉,好像又被套路了。 “两个亿,我五个亿都能借得到,还缺那两个亿”。 陈洋很想说那五个亿是我借给你的好不,不带这么洗刷人的吧。 陈洋咬了咬牙,“雅倩妹妹,生意都是商量出来的嘛,你开个价”。 曾雅倩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两个亿,百分之一的股份”。 陈洋嘴角抽搐,他的预期实在百分之十五左右,使劲儿的揉了揉耳朵,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雅倩妹妹,你确定你说的百分之一,而不是百分之一十”。 曾雅倩看也没看他一眼,转头看向擂台上已经开始的另外比赛。 “重要的话我只说一遍”。 陈洋倒吸一口凉气,思索了半天,咬了咬牙。 “百分之十”。 曾雅倩淡淡道:“百分之二”。 “百分之九” “百分之三”。 “百分之八”。 “百分之四”。 “百分之七”。 “百分之五”。 “百分之六”。 曾雅倩转头看着陈洋,一脸的笑意,还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皓齿。不过在陈洋看来,那是血淋淋的獠牙。 “成交”。 看着满头大汗,一脸委屈的陈洋,曾雅倩呵呵一笑,“你也别觉得委屈,我们曾家人做生意向来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公司的团队是我新搭建的,加上我的创意和计划,起码值四五个亿,曾庆文给了我一个亿,我向银行贷了一个亿,我向其他朋友又借了一两个亿,刚才又有了五个亿,按照这个比例来说,你的两个亿也差不多只有这个股份”。 陈洋欲哭无泪,“你那个破互联网公司,当初浩瀚 集团收购的时候只花了500多万,怎么一下就变成四五个亿呢,更何况那五个亿可是我借给你的,哪有这么算账的”。 陈雅倩鄙视的看了陈洋一眼,“我搭建的团队我最清楚,我说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至于向你借的那五个亿,既然借给了我,就是我的钱,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陈洋无奈的点头,“好吧,好吧,什么都你说了算”。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你现在是公司的股东,你也有发言权,当然不能什么都我说了算,你放心吧,我不会搞一言堂”。 陈洋哭兮兮摊开双手,“我发什么言”? 曾雅倩眉毛一挑,吓得陈洋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雅倩妹妹,我是个大胖子,心脏不好,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当然要发言了,今天我借了五个亿,你作为股东,也要借五个亿”。 陈洋差点没昏死过去,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哭兮兮的说道“我家里真拿不出这么多资金了,除非我爸愿意以远洋的名义注资,但是你现在和曾家的关系这么僵,他是不会愿意趟这趟浑水的”。 “我说的是要你去借,你和郝伟不是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在一起的好基友吗?郝有钱是东海鼎鼎大名的珠宝大王,你出面,五个亿肯定没问题”。 陈洋愁眉苦脸的低着头,“难,郝伟正和他老爸郝有钱,因为他要当律师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 曾雅倩向看白痴一样看着陈洋,“这还不简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德性,大学的时候被称为‘青华双贱’,什么坏事儿烂事儿没干过。你们两个只要演一场戏,让郝伟假装愿意回郝有钱那里上班,郝有钱一高兴,说不定连利息都不要我们的。等钱到手之后,郝伟要干嘛干嘛,他是郝有钱的独子,难道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陈洋一副苦逼的样子,“你说得到轻松,郝有钱精得跟猴儿似的,等郝伟反悔的时候,铁定会怀疑到我头上,你倒是可以插着腰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他不割了我几斤肉绝不会罢休”。 曾雅倩呵呵一笑,“割几斤肉算什么,减减肥更好”。 左丘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周芊芊问道:“丘师兄,下午陆山民还有一场比赛,不看了”? 左丘皱了皱眉头,“不看了,我答应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下个星期一开始要连续爆十更,我得回去码字了”。 周芊芊撅了撅嘴,一个大美女在身边不知道把握机会陪着看看电影逛逛街,偏要回去码字。 刚走出几步,左丘似乎想到了什么,“等等”。 周芊芊眼前一亮,笑着问道,“怎么了丘师兄,是不是不用回去码字了”? 左丘把手机递给周芊芊,以后面的赛场为背景,“给我拍张照”。 周芊芊不解的替左丘拍了张照片,“丘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嘿嘿,证明我来过啊,我答应过陆山民那小子那看比赛的”。 周芊芊翻了个白眼儿,又是陆山民,要不是清楚的知道两人的事情,还真会误以为他们两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基情。 “你就这么怕他”? 左丘摇了摇头,“诶、、、怎么能说怕,我左丘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子曰以诚立身,说话要算话,我答应过他要来,如今我也来了,先小人后君子嘛,万一他不认账怎么办,这张照片可值2000块钱”。 “2000块钱”?“什么意思”? “额,额,,没什么意思,我是说我这个手机值两千块”。 周芊芊把手机还给左丘,笑嘻嘻的问道:“丘师兄,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我长得这么漂亮,路上万一遇到个什么色狼变态的,多危险啊”。 左丘楞了一下,拍了拍脑袋,“我是个书生,百无一用的书生,跟你一起也没用,我打不过那些流氓”。 周芊芊咬了咬牙,厚着脸皮问道,“那要不你开车送我回家怎么样”? 左丘面带为难的说道:“我没车”。 “我有车”。 “额,我不会开车”。 第264章 你们山里人都是傻瓜(五更) 第264章你们山里人都是些傻瓜 临近中午的一点钟,四个擂台的第一轮淘汰赛才打完。每个小组分别都有十二个人出线,将进入下午的第二轮淘汰赛。 陆山民这一组,跟预期的差不多,何云波、黄权、陈雄勇、陆山民,都出了线。 下一战,只要不抽到何云波,陆山民将很有希望出线,如果不幸抽中何云波,按照牟东云的估计陆山民很可能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其他几组中,牟益成、王晓楠、陈大成当然都已经出线,东海体育大学借出来的四个人也没有意外的全部出现。 下午的时候,将继续进行淘汰赛的第二轮和第三轮,第二轮结束后每个小组将剩下六名选手进入第三轮,第三轮将决胜出每个小组的前三名,然后在由在第二轮中失败的三人中进行第四个名额的争夺战。 上午的比赛结束,看台上的观众开始散去。 几千人的洪流中,曾雅倩和陈洋夹杂在其中。 “雅倩妹妹,你听说了没有,孟浩然今年底将会提前回国,说是要在他们孟家的企业磨砺,为以后接手家族企业做准备”。 提到孟浩然,曾雅倩面色变得冰冷。 “这是他们孟家的事,关我屁事”。 陈洋笑了笑,“恐怕还真关你的事吧,圈子里的几个朋友都在聊,很可能就是因为你,他才提前回国”。 曾雅倩一下顿住脚步,眼中满是愤怒,“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把我当做囊中之物不成”。 看见曾雅倩满眼的愤怒,陈洋有些得意,受了一上午的憋屈,总算找回点利息。 “你也知道孟浩然这个人,仗着长了副好皮囊,又是什么麻神理工的高材生,眼睛长在头顶上,光看上,不看下,自负到极致,自以为全天下就他最牛逼。圈子里,大家都不喜欢跟他玩儿”。 曾雅倩没有搭话,抬脚继续往前走。 陈洋小跑追上去,“雅倩妹妹,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孟浩然那家伙占有欲特别强,虽然你们两个并没有恋爱关系,但是双方家长的默认已经让他把你视作禁脔。别看他一幅斯斯文文读书人的样子,骨子里阴柔得很,你跟陆山民的事早晚是纸包不 住火火的,你当然不用怕他,可是陆山民,啧啧,孟浩然要捏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曾雅倩当然清楚孟浩然是什么人,恃才傲物,眼高于顶,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其实并不是特别讨厌他,但是随着接触的时间变长,她发现孟浩然身上有一股阴柔的气息,气量极小,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不愿意在和他接触的原因。 曾家这边,有爷爷的三年之约,有自己的咄咄逼人,曾庆文不会轻易对陆山民出手。至于大伯曾庆华和三叔曾庆生更不用担心,他们恐怕巴心不得自己和陆山民马上公开恋情,他们才好下手发难。 但孟浩然,她掌控不了,这也是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他面前做一些妥协,考察的时候和他一起去米国,为的就是暂时稳住他,替陆山民争取时间。本以为他会在米国念完研究生再回来,没想到他本科念完就要回国。 见曾雅倩眉头紧皱,陈洋说道:“我建议等孟浩然回来之后,你还是少和陆山民见面,等事情过去之后再说,这个世界上啊,不怕青面獠牙的恶棍,也不怕死不要脸的小人,最怕他那种表面一副浩然正气的君子,实则骨子里阴狠到了极致,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陆山民没有发现曾雅倩的身影。 关悦等一群金融高专的学生就在他的后面。 陆山民刻意放缓脚步,落后到与关悦并肩而行。 不待陆山民说话,关悦就先开口。 “是想问雅倩吧”? 陆山民咧嘴傻呵呵的点了点头。 关悦瘪了瘪嘴,“我昨天就打电话问过她”。 “她怎么说”? “她刚从米国考察回来,公司有一大堆事儿要做,听她说最近在筹资,看样子应该是很缺钱”。 陆山民哦了一声。 关悦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当男人的”? 陆山民满脸通红,继续保持沉默,他跟曾雅倩的关系很微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两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落寞,雅倩缺的钱肯定是大 钱吧,她知道自己无法帮到她,所以才不告诉自己吧。 作为一个男人,他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无力感,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以前白灵上学需要钱他还可以进山打猎。而现在,估计就算把马嘴村方圆百里的猎物打光,估计也不够雅倩需要的钱。 见陆山民脸上带有羞愧之色,关悦也不再指责他。淡淡的说道; “我上次见雅倩的时候,发现她瘦了,估计是这段时间太操劳了,你有事没事还是多关心她一下”。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 “哦,对了,雅倩最近都没去学校上课吗”? 关悦摇了摇头,“她最近这么忙,哪有时间去上课,马教授亲自给学校打了招呼,说她以后想来上课就来,不想来就可以不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自从曾雅倩去了米国,想想将近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关悦问道:“想她了”?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关悦撇了撇嘴,“想她还跟别的女生纠缠不清”。 陆山民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关悦不满的说道:“你默认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跟她已经没有爱情了,但也没有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权利。所以我把她看成了朋友,同学、邻居、老乡,不管是那一重身份,如果没看见就算了,但是我看见了她前方明明是一个火坑,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以后怎么回去见马嘴村的父老乡亲。”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她是我们整个马嘴村的骄傲,我现在只是站在一个普通马嘴村村民的角度,我们山里人实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相信我们村里每一个人,都会选择这么做,哪怕明知道没有什么意义”。 关于不屑的说道:“依我看,你们山里人都是些傻瓜” 第265章 打赢我就原谅你(六更) 第265章打赢我就原谅你 下午,淘汰赛第二轮正式开始。每个小组剩下的十二人抽签,抽到相同数字的人两两对战。 陆山民的运气很好,没有抽到一直担心遇到的何云波。 陆山民不怕进攻欲强的选手,对方进攻越多会露出更多的空档,对他反而更有利。他最怕的就是何云波这样的防守型高手,毕竟才练习散打几个月,在技术上和真正的高手相比,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无法ko对方,就会在点数上彻底输掉。 陆山民抽到的是东海财经大学的黄权,他进入过去年的前四强,也算是个很有实力的选手。 在淘汰赛第一阶段,陆山民看过他的比赛,拳法腿法很快,爆发力也很强,技术全面,并不见得比东海体育大学借出来的其中两个差,是个进攻欲望很强的选手。 虽然他的进攻会给陆山民带来很多打击,但是同时也能用他的抗击打能力和变态的力量换取反击ko掉对方的机会。 陈大成的运气比较差,抽到了他那一组最强的选手。 王宏,东海体育大学大三的学生,也是明年要去参加职业联赛的种子选手。 据牟东云打听来的消息,这是个技术很全面的选手,身体的韧性非常好,攻防节奏感也很强,是个综合素质非常好的选手。在第一轮淘汰赛的时候,看过他的比赛,第一个回合就很轻松的ko掉了一个去年比赛的第三名。 这就是职业选手级别与业余选手之间的差别,面对他,去年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第三名,连第一个回合都没有扛过。 陈大成也没有太大的失落,能够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很满足,剩下的,只要圆满的走完就行。 牟东云也知道,这样的比赛,除了找一顿揍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建议陈大成干脆放弃这场比赛,不过陈大成拒绝了。 陈大成坚持要打一场,这是他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次比赛,能多打一场就多一场的回忆,他不想留下任何的遗憾。虽然有可能会被打得很惨,不过他不会放弃,他说陆山 民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挑战牟益成,他陈大成一样不是个孬种。 当广播里念完抽签结果的时候,才知道东海体育大学的另一个明年也要参加职业联赛的选手抽到了牟益成。对于这个结果,牟东云很高兴,由牟益成先淘汰掉这个选手,可以减少陆山民进入决赛时候的竞争压力。 王晓楠运气也不错,没有抽到很强悍的选手,对手只是一所普通本科学校的学生,在第一轮淘汰赛中还是勉强出线,相信他可以很轻松的淘汰掉对手。 下午的时候,彭曦也赶了过来,直接去了东海大学区域,坐到了王晓楠的身边。毕竟王晓楠是他亲自带的学生。这样的业余比赛,本来他并不打算来看,去年和前年,王晓楠都轻易的拿到了冠军。 但这一次不一样,不仅有牟益成参加,连东海体育大学明年要参加职业联赛的种子选手也参与进来。显然他们的东海体育大学的想法,不仅仅是别的学校给的那点好处费,更多原因应该是让三个种子选手在参加职业联赛之前,在这场比赛中磨砺一下。 当然,这个要磨砺的对手自然不是其他学校的业余学生,而是已经是职业联赛新秀的牟益成和明年同样要参加职业联赛的王晓楠。 这次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东海体育大学和东海大学双方磨砺种子选手的一个舞台。 当然,彭曦认为应该还要加上一个人,那就是陆山民,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陆山民必将是一匹震惊所有人的黑马。 擂台上的第一场比赛已经开始,陆山民坐在观看席上仔细的观看比赛,他抽到的是第5号,得还有一段时间才能上场。 按照常理来说,比赛越到后面,选手的实力越接近,比赛也会打得更加胶着。 但实际上,场上的情况却完全相反。 第一场比赛,有两个擂台上都出现东海体育大学的选手,比赛一开始这人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凡是进入到最后前4名的选手,至少都要打三场比 赛,在其他正规比赛中根本见不到,也只有这样的业余联赛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体力的消耗可见一斑。 选手完全没有足够恢复体能的时间,这个时候,专业和业余的差距彻底的显现出来。 这两个业余选手,技术上本来就不如东海体育大学的专业选手,再加上体能的消耗,两人都没能熬过第一个回合,就被ko倒地。 陆山民兜里传来手机的震动。 掏出手机,不自觉露出微笑。 那是一张照片,一张自己打败马志军之后,站在擂台上高举双臂的照片。 原来雅倩来了。 照片之后还有一条短信。 “好好打,打赢了,我就原谅你,下午公司有事,先走了”。 比划了一番照片的角度,陆山民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不远处看台的某一处,原来雅倩离自己这么近,上午她一直就坐在那里。 重新把手机放进兜里,陆山民感觉到浑身充满力量,看向擂台的目光犹如一把开锋的匕首,满是锐气。 王晓楠的实力,本来就是明年要进入职业联赛,一直以来处于瓶颈期,自从有了陆山民这个变态的陪练,在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上有了很大的提升,再加上前几天有了方远山的指点犹如醍醐灌顶,完全打破瓶颈,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他的胜利完全在意料之中,仅仅一个回合,轻松ko掉了对方。 陈大成的失败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其惨烈程度却在意料之外。 陈大成不管是技术还是力量,比当初都要进步了很多,不过面对王宏这个准职业选手,那条巨大的鸿沟远远无法弥补。 第一个回合,王宏就发动了猛烈的进攻,面对与自己差距太大的对手,他不想浪费过多的体能,力争要在一个回合之类ko掉陈大成,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比赛。 一开场,陈大成就处在彻底的被动防守之中。 牟东云和陆山民都是眉头紧皱,这必将是一场残酷的比赛。 第266章 宁死不退,至死方休(七更) 第266章宁死不退,至死方休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陈大成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游走防守,不过对方的进攻很高明,见缝插针,只要陈大成稍微露出一点空档,王宏就能准确的把握住。 “砰”,一记直拳突入起来的打中陈大成面门,嘴角直接被打破。 陈大成只感觉一阵眩晕,随即拳风再次传来,来不及抬手格挡,一记摆拳已经打中了他的左脸颊。 “砰”的一声,陈大成应声而倒。 牟东云和陆山民看得一阵焦急,金融高专的学生也是看得提心吊胆,好几个女生吓得蒙上了眼睛。 裁判开始读秒,在读到第五个数的时候,陈大成站了起来,使劲儿的甩了甩头,让自己尽量清醒过来。 看台上,金融高专的学生都松了口气。集体发出加油的喊声。 比赛再次开始,王宏再次猛烈进攻,一套组合拳打得陈大成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王宏打完一套组合拳之间的间隙,陈大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听他大喝一声,用尽全力一个摆拳直接进攻对方的面颊。 牟东云和陆山民都惊讶的目瞪口呆,暗叫要遭。对方是准职业选手的高手,陈大成这一拳完全不可能打中对方,只要对方左臂轻微一挡,就能挡开这一拳,而陈大成却会因此露出一个极大的空档,这简直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牟东云暗心里一阵暗骂,臭小子,以命搏命也要博得了才行啊,这不是送死吗。 不出意外,王宏轻松的挡住了这一拳,于此同时,右拳一个勾拳打向陈大成。 陆山民暗自着急,祈祷着陈大成能躲开,不过让他和牟东云更加惊讶的是,陈大成不但没有躲,还借着惯性把脑袋往拳头上撞。与此同时,左拳打向王宏的胸口。 牟东云不禁大骂,“靠,这小子疯了”。 话音未落,砰,两个拳头一前一后打中两个人的部位,不同的是,王宏势大力沉的勾拳打中了陈大成的下颚,而陈大成勉力打出的一拳,毫无杀伤力,对王宏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砰”,陈大成的牙套飞出,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了擂台上,满脸鲜血。 台下,牟东云和陆山民等人万分焦急。 裁判跪在地上查看了一下陈大成的伤势,然后开始读秒,在大家都以为陈大成不会站起来的时候,陈大成双拳拄地,挣扎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满脸的鲜血。 看台上,金融高专的学生紧张得双手捂着嘴,有几个女生眼里闪出了泪花。 这场比赛,比陆山民那一场打得还惨烈得多。这样的业余比赛不像职业联赛,大多数选手都没有那么高的斗志和求胜欲望,毕竟都是大学生,主业并不是散打,很多人只要受到稍微一点重击,都会选择倒地不再起来。 可以说这场比赛是从小组赛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的比赛。 整个看台的观众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整个赛场都变得鸦雀无声。 唐飞看了半天的比赛,百无聊赖,这场比赛,让他眼前一亮,眼中带着兴奋,这个兄弟是条汉 子。 王宏淡然的看着陈大成,“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这个时候,第一个回合结束的铃声响起,牟东云和陆山民第一时间冲上擂台,把陈大成扶到擂台角落坐下。 牟东云赶紧拿出毛巾和清水替他处理伤口,一脸担忧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陈大成眉骨被打裂,嘴唇也被打破,牙齿也被打出血。整张脸高高的肿起,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陈大成含糊不清的说道:“还、行,还,能,打”。 陆山民眉头紧皱,“大成,放弃吧,别打了,没意义的”。 陈大成微微的摇了摇头,“山民,没意义也要打,这是我从你这里学到的,不打完这场比赛,我会不心安的”。 牟东云痛心的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他的固执”。 陈大成转头看向牟东云,眼神中满是恳求,“牟老师,大学三年我什么都没学会,只跟你学会了散打,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比赛,你就让我打吧”。 教了陈大成三年,曾经他是牟东云最看好的学生,虽然平时都骂他是个臭小子,其实感情上说把他当成自己的半个儿子也不为过。 牟东云咬着牙,满脸铁青,:“再打下去,你小子会被废掉的”。 陈大成极力睁大红肿的眼睛看向陆山民,眼神充满了恳求。这种眼神,就像是在漂浮在大海之中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陆山民别过了头,不看看他的眼睛,他理解陈大成的坚决,但内心里面,不想他去冒这个险。 想到自己当初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进山打熊瞎子,想到自己执意要下山,想到来到东海打死也不愿低头的点点滴滴。 沉默了片刻,陆山民转头对牟东云说道,:“牟老师,让大成打吧”。 牟东云看了看两人,两人眼里都充满了恳求之色,气得跺了跺脚,“你们两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打吧,打吧,打死了我来替你们收尸”。 第二个回合开始。 王宏朝陈大成抱了一拳,“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我是一个职业选手,我不会手下留情”。 陈大成眼神凌冽,冷笑一声,“你不手下留情,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毕竟只是一场业余联赛,陈大成能再次站起来已经让所有人感到震惊,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已为陈大成处理完伤口将会放弃比赛。 当看到他再次站在擂台上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谁带头第一个鼓掌,紧接着,整个球场都响起了掌声,就连主席台上的老师和赞助商都鼓起了掌。 金融高专的学生又是高兴自豪,又是心痛担心,一个个都使出全力,把手掌拍得通红。 唐飞眼神中迸发出光芒,这让他想起来当初和陆山民在玫瑰酒吧和十几个保安的那场血战。宁死不退,至死方休。 陈大成看了擂台一圈,红肿的脸上挤出一丝灿烂的微笑,他脸上很痛,但他的心里很开心,可以说这是他上了三年大学最开心的一次。 原来要获得别人的尊重竟然这么简单,只要简单的挨几 拳就行,值,太值了。 陈大成喃喃自语,“再挨几拳又何妨”。 接下来的比赛一点不精彩,陈大成像飞蛾扑火一样,带着笑容完全放弃防守,用尽最后的力气全力攻击。 “砰”,一记重拳砸中了陈大成的脑门儿,也砸中了金融高专所有学生的心。 陈大成应声而倒,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能站起来。 陆山民和牟东云等人急不可耐,不等裁判查看伤势和读秒,第一时间翻身冲上了擂台。 整个观众席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为胜利者欢呼,大家都默契的为这位勇敢的男人祈祷,希望他不要有事。 一旁的医务人员也赶紧提着急救箱来到擂台。 最后打中脑门儿的那一拳不轻,救治了半天,陈大成才清醒过来,整张脸被打得不成人形。 见陈大成伤得这么重,陆山民担忧对牟东云说道:“牟老师,最好是把他送到医院去”。 牟东云点了点头,“可是现在你我都走不开”。 唐飞这个时候也和其他金融高专的学生走了过来,不少女生眼眶通红,有的还留下了眼泪。嘴里都喊着“大成师兄”。 陆山民说道:“让我朋友送他去吧”,说着把唐飞叫到了身边。 “唐飞,你带兄弟们一起送他去医院”。 唐飞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这兄弟有血性,我认了”。说完背起陈大成,给了陆山民一个坚定的眼神。 “山民,加油,有机会的话替这位陈兄弟报仇”。 陆山民站起身来,转身看着王宏,眼神中迸发出冷冷的杀意。 “你最后那一拳,没有必要下那么重的死手”。 王宏冷笑一声,完全没有任何自责,“我是个专业选手,明年就要进入职业联赛,我的字典里没有怜悯和同情两个词,我对任何对手都一视同人”。 陆山民冷冷的咬着牙,“这只是一场比赛”。 王宏哈哈大笑,“你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擂台吧,毫不留情的打倒对手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你刚才没看见吗?他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但是他差点丢了命”。 王宏不屑的说道:“上了这个擂台,是生是死都得认命”。 陆山民双拳握得咔咔作响,“希望在决赛中,我能遇上你”。 王宏一边取下拳套,一边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你叫陆山民,你上午的比赛我看了,打得很不错,你的抗击打能力和体能甚至超过了我,不过要打倒我替你的朋友报仇,那是天方夜谭”。 陆山民冷冷道,:“打不打得过,也要打了才知道”。 王宏呵呵一笑,“以前只知道金融高专是一所垃圾中的垃圾大学,今日一见,到让我刮目相看,你们学校有你们两个这么有血性的人,我看比在场的大多数大学都要好”。 说我缓缓的走下擂台,“我在决赛等你,别让我失望”。 第267章 强强对决(第八更) 第267章强强对决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所有人最关注的比赛即将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3号擂台。 说这场比赛是提前上演的决赛毫不为过。 一方是万众瞩目,已经是职业选手的牟益成。 另一方是东海体育大学明年将进入职业联赛的种子选手——方洪波。 在所有观众眼中,两人完全能够代表本届比赛的最高战力。 陆山民在前面的比赛中也看过两次方洪波的比赛,都是在一个回合之类ko掉了对手,还看不出他的技术到底如何。 不过从整体风格上,能够看得出他也是一个进攻型的选手,配上一身结实的肌肉和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显得更是凶狠无比。 两个进攻性都很强的选手对战,这必将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牟东云和陆山民紧紧的盯着三号擂台,力求看清楚双方的每一个动作,以期看能不能找到对付牟益成的方法。 第一个回合正是开始。 进攻型选手并不是鲁莽型,只是打法风格上偏向与主动进攻。 一开始,双方都是进行试探,并没有像遇到其他业余选手那样一上来就猛打猛冲。毕竟一个是职业选手,一个是准职业选手,双方都算是高手,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给对方造成反攻的机会。 一阵试探之后,双方渐渐进入状态。 牟益成率先进攻,一记直拳直攻方洪波面门,他的拳打出得很快,收回得更快,就像弹簧一样瞬间打出又瞬间收回,这是散打中的基本功,打出去的拳脚不管打没打中对方,都要立刻收回,牟益成的这个简单进攻动作就能看出他的功力,这已经超出了所谓的技术层面,他已经把这个基本要领练到了条件反射的地步,不需要任何思考的下意识动作。 面对名声在外的牟益成,方洪波并没有发憷,沉着冷静,也是近乎下意识的抬手挡 开这一拳,牟益成瞬间收回了拳头,重新摆好散打姿势,那一拳进攻所造成的空档也随之瞬间弥补。方洪波没有贸然出击,只是试探性的踢出低鞭腿,瞬间有收回摆好防守姿势。 牟东云眼中露出一丝光芒,“这个方洪波不简单,沉着冷静,心理素质极好,面对牟益成没有胆怯,也没有盲目的求胜心,明年进入职业联赛,说不定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牟东云呼出一口气,对陆山民说道,“还好他提前遇到了牟益成,否则又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陆山民点了点头,占时看不出方洪波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如何,但仅仅从开场来看,他的心理素质就很不简单。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期待已久的巅峰对决,到现在双方一共都没有出几拳,不少学校前来观战的学生都不免有些失望。 双方不断的游走变换位置。 方洪波左拳打出一记直拳,牟益成偏头闪过,顺势一记大摆拳打向他的右侧,方洪波抱头挡住,垫步向右移开,退出战圈。 牟东云在一旁说道,:“看出来了没有?” 陆山民说道:“牟益成的力量很大,方洪波这个垫步看似随意的侧翼退出,实际上是因为牟益成的力量太大,即便挡住了,但巨大的力量还是打得他向右横溢”。 “你说得没错,牟益成不愧是职业联赛的新秀,这一拳的力量之大,要是打中,哪怕是职业选手,也得倒地。我想说的是方洪波,我没看错的话,他是提前预估到了这一记摆拳,打出直拳之后就开始准备垫步后移,只是没有料到牟益成的这一拳会来得这么快,随即选择垫步缓冲掉这部分力量,要是真站在那里原地格挡,不会那么轻松。这个方洪波反应很快,不简单,只要在职业联赛中锻炼一两年,成就不见得比牟益成差”。 陆山民眉头微皱,“难道他也会方远山所说的那种预判能力,能从牟益成细微的身体变化上预判他即将发生的 动作”。 牟东云摇了摇头,“没那么夸张,他应该是打过很多比赛,有高手陪练,久而久之养成的经验,只是在感觉上预判牟益成会打出这个摆拳”。 陆山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要是方洪波真能达到方远山所说的那样,能够通过对方的眼神、肌肉、步法变化来预判并及时作出对策的话,那也太恐怖了。 牟东云淡淡的说道:“方远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天生习武的料,那是很多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做到的”。 第一个回合,就在这样不温不火的节奏中结束,现实中的散打比赛,远没有电视电影中那样的精彩,看台上满心期待的观众都有些失望。 彭曦对坐在身边的王晓楠说道:“这个方洪波不简单,实力不在你之下,以后你参加职业联赛,早晚会遇上他”。 “我也看出来了,他很有天赋,对危险有种本能的直觉,但抗击打能力似乎有所欠缺”。 彭曦点了点头,“并不见得,他是提前垫步后退,只是没有料想到牟益成的拳这么快而已,并不是他抗击打能力就很差,更何况,牟益成的重拳爆发力本来就强劲,现在说他抗击打能力不足,还言之尚早”。 王晓楠点了点头,“牟益成的比赛视频我大多都看过,哪怕是在职业联赛中,他的ko率也算是高的,面对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他大多都能凭借强劲的爆发力和绵长的气机ko掉对方,彭教练,你说他能ko掉方洪波吗”? 彭曦眉头微皱,“不好说,可以看得出,方洪波的天赋和意识已经超过了不少职业选手,但毕竟还是缺乏了很多大赛经验,就看他的体能了,牟益成从第二个回合开始,必定会加强进攻。陆山民那样的变态毕竟只是个例。在牟益成的狂轰滥炸之下,到第四个或者第五个回合,方洪波能不能还有足够的体能来支撑他的意识,是最大的关键”。 第268章 应声而倒(九更) 第268章应声而倒 第二个回合开始。 牟益成的进攻强度明显增大,凭借丰富的经验和强大的爆发力,打得方洪波渐渐露出一些破绽。 虽然还没有一记重拳打中方洪波,但在点数上已经得了好几分。 方洪波也不是没有进攻,见缝插针的也有好几次反击,但牟益成的防守很好,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能从牟益成身上拿到分数。 双方你来我往,互有攻防,比第一回合要精彩得多,看台上的观众也随着比赛的节奏开始发出阵阵喊声,有牟益成粉丝为他呐喊助威的,也有东海体育大学的学生和方洪波所代表出战的学校学生为方洪波加油的。毕竟这里是东海体育大学,东海体育大学的学生占了大多数,何云波算是主场作战,擂台上虽然处在劣势,但观众为之呐喊助威的声势并没有处在下风。 第二个回合打完,方洪波胸膛开始起伏不定,嘴里也开始喘着粗气,牟益成的猛烈攻势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能。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说道:“方洪波的体能开始下降,第三个回合恐怕不会这么轻松”。 陆山民也看出来了,比赛开始慢慢被牟益成掌握了节奏,如果不打破这个节奏,下一个回合消耗的体能肯定会更大,即便能扛住第三个回合,第四个回合很有可能被直接ko。 他听彭曦讲起过牟益成,他不仅身体素质好,更重要的是他的家族是一门内家拳世家,从小练习内家拳,体内的气息比普通选手更加绵长,只要比赛被他掌握了节奏,跟着他体内的气息运转走,没有多少人能耗得过他的体能。 陆山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如果自己能打破牟益成的节奏,打乱他的气机,是否会获得一丝打败他的机会。 东海大学看台区域,彭曦和王晓楠同样在研究着这场比赛。 对于王晓楠来说,牟益成不再是他曾经的尊重佩服的偶像,也不再是他的师兄。不管是在这场业余联赛中,还是在以后的职业联赛中,牟益 成都是一道必须迈过去的坎,他们只能是敌人。 上次在彭曦的拳馆,王晓楠是深深的感受过牟益成到底有多恐怖,即便是在受方远山指点之后,自己和他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彭教练,方洪波开始累了”。 彭曦点了点头,“一旦被对手控制住比赛的节奏,被对方打乱气息,体能就会急剧的下降”。 王晓楠看着擂台,“方洪波的抗击打能力并不差,意识也很好,只是体能这样急剧下降,到后面,身体的反应早晚会跟不上意识的判断,恐怕逃不脱被ko的命运”。 “唯一的一丝机会就是像你上次一样,进攻中路放手一搏”。 王晓楠笑了笑,上次在彭曦拳馆,就是因为放手一搏,被牟益成打得养了一个星期的伤。 “那样只会败得更快”。 彭曦呵呵一笑,“正常情况下,这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王晓楠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远处就有一个抗打击能力无敌变态的不正常家伙。 “彭教练,你的意思是说陆山民还有机会”? 彭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东海这个地方是出现奇迹最多的地方,近代以来,可以说东海能有如今的繁荣昌盛,都是靠着各种各样的奇迹,什么是奇迹,就是人人都认为不可能,最后却超乎想象成真了”。 王晓楠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决赛的时候,只要陆山民不先抽中牟益成,其他选手就会先消耗掉牟益成的一部分体能,山民说不定真有机会”。 彭曦瘪了瘪嘴:“你想得到美,牟益成的优势,除了本身技术力量都很过硬,还还得益于从小练习内家拳,练就出绵长的气机,这才是他最大的优势,想极大的消耗他体力,除非本身就跟他实力相差不大,否则只要他把握住了比赛节奏,很难消耗掉他的体力”。 王晓楠眉头紧皱,看了看擂台,“方洪波的实力与我之前和陆山民对抗之前差不多,但对上牟益成,我还是要差得远”。 彭曦呵呵一笑,“ 怎么?怕了”。 王晓楠摇了摇头,“不是怕,是有些无奈”。 彭曦笑了笑了,“陆山民的脾气虽然比牛还倔,但不得不说,你身上还真就缺点儿那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血性”。 王晓楠不忿的看了彭曦一眼,“彭教练,你这就小看我了,要是我先遇到牟益成,只要我还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我也要尽可能多消耗牟益成一分力气,我一样会至死方休”。 彭曦欣慰的笑了笑,“好,你已经渐渐开始有了职业选手的觉悟了”。 回合之间的间隙,完全不够方洪波恢复体能,锃光瓦亮的光头上密布着细细的汗珠,眼神虽然依然沉着凶狠,但略微苍白的脸色,暴露了他已经疲惫的身躯。 牟益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喜欢这种感觉,每当感觉到即将要ko掉对手的时候,他的内心就难以抑制住兴奋。 第三个回合。 方洪波彻底被压制得只有防守,毫无还手之力。 牟益成越大越兴奋,开始打出纯粹进攻的组合拳。 砰砰砰,连续几个直拳、摆拳。 牟益成连续的进攻露出了不少破绽,方洪波虽然也找准了牟益成露出的好几处空档,但极度疲惫的身体已经跟不上意识的节奏,只得疲于应付对方的攻击。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方洪波被打得连连后退。 立足未稳,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踹踢到方洪波双臂上,直接把方洪波逼进了角落。 陆山民暗叫糟糕,当初在擂台上,方远山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没有空档也可以制造空档。 果不其然,牟益成趁此机会,一个猛冲上去,先是一个大摆拳打向方洪波脸颊。 方洪波抬手格挡住,由于先前还没来得及立地生根,重心本来就不稳,在巨大的打击立下,头部向右侧偏移过去。 牟益成早已蓄力待发的左勾拳,正好打在方洪波的右脸。 防守了三个回合一直没有挨过重拳的方洪波,砰的一声,应声而倒。 第269章 够了,你这个人渣(十更) 第269章够了,你这个人渣 职业选手和业余选手最大的区别,不在于技术上的差距,而是毅力。 东海大学生联赛开赛以来,除了陈大成,几乎没有谁能在挨了一记重拳倒地之后还能站起来,其中大多数不是因为身体上站不起来,而是精神上彻底被对手打垮。 看台上的学生一片惊呼。 东海体育大学的不少学生更是高呼方洪波的名字。 在裁判读秒到8的时候,方洪波才气喘如牛的挣扎着站起来。 看台上响起激烈的掌声,到目前为止,除了之前的陈大成,方洪波是第二个被重拳击中还能站起来的。 外行看的是热闹,他们只会被热血和激情所鼓动。 内行才看门道,在场的只有一些水平比较高的选手和教练才知道,方洪波站起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牟益成的爆发力之强,很多比较专业的人士都比较清楚,这正中下颚的一拳,直接打飞了方洪波的牙套。 方洪波右侧脸颊高高隆起,牙套被打掉,牙齿也渗出了鲜血。 重新带好牙套,他的眼神依然坚毅,眼中的战意没有被刚才的一拳打灭。 牟益成眼中满是蔑视,他最崇拜的偶像就是米国的泰森,他不会对任何对手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反之,对手身上冒出的鲜血,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他的眼中透着嗜血的兴奋,咧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整张脸由于兴奋而变得有些扭曲,就像一头嗜血的恶狼面对奄奄一息的猎物。 彭曦摇了摇头,“我还是低估了牟益成的实力,方洪波扛不过这个回合了”。 王晓楠也是眉头紧锁,“我早该想到,上次在拳馆的时候,牟益成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那次毕竟只是切磋,又有我在场,他多少都收了些手,真正放开打,他就是一头从笼子中放出来的野兽”。 王晓楠怔怔的盯着牟益成,“我一定要扛到五个回合打完,这样才能 最大化的消耗他的体能,为陆山民争得一线生机”。 说着转头看着彭曦,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战意,“彭教练,如果陆山民和我都能顺利进入最后四强,以你在散打界的影响力,应该能安排让我和牟益成先打吧”。 彭教练眉头微皱,“陆山民只是和你打了一段时间的对抗赛而已,犯得着要为了他犯险吗”? 王晓楠坚定的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山民是个有血性的人,同时习武之人,最让人惺惺相惜的莫过于于此,他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愿意助他一把”。 彭曦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但他的内心却受到深深的震动,英雄之间惺惺相惜。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读书人有情怀,武夫也有情怀,这种情怀比读书人的情怀更加震撼人心,更加荡气回肠。 “坚持到五个回合?你可知道,那要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 王晓楠目光如炬,“人的一生,能为朋友一战,虽死无憾”。 彭曦拍了拍王晓楠的肩膀,“好,我没看错你,但是你要记住,保护好自己,我要你有一天在职业联赛上打败牟益成”。 王晓楠重重的点了点头,“彭教练,到时候你帮我数着,他在我身上打了多少拳,将来我好一拳不少的打回来”。 彭曦哈哈大笑,笑得眼眶微红,闯荡职业联赛十几年,什么样的战斗没经历过,没想到退役后,反而被两个后背给感动得眼睛发酸,“臭小子,老子的数学还没那么差”。 方洪波也知道自己必败无疑,狠狠的咬了咬嘴唇,打起最后一股精神。 怒吼一声,猛冲向牟益成。 胜败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只求能拼尽全力酣畅淋漓的打出一个职业选手的尊严。 这是比赛开始以来,方洪波第一次主动发起猛攻,他非常清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波进攻之后,自己必将耗光体能,成为一只让对方任意宰割的羔羊,不过,他依然一往无前。 他的教练在擂台下也没有阻止他,让他参加这场比赛,就是为了让 他感受到职业比赛的残酷,教练只是别过了头,不敢去看,胜负已定,方洪波能有这样的战斗精神,已经让他感到了欣慰。 方洪波的绝地反扑,牟益成也连着挨了几拳,不过他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反而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猎物的垂死挣扎,反而让他更有征服感。 牟益成连连后退,面对疯狂反击的方洪波连连后退,面部和胸口都中了好几拳,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狰狞。 方洪波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胸中憋着的最后一口气倾泻而出,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全身无力。 牟益成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反击就从这一刻开始。 “砰”,一记直拳打中方洪波面门,鼻血倾泻而出。 “砰”,一记摆拳打在左脸颊。 “砰”,一记摆拳打在右脸颊。 “砰”,一记勾拳打中下颚,牙套脱口而出。 在方洪波晃晃悠悠即将往后倒去的一刻,牟益成有拳勾住方洪波后脑勺,让他重新站立。 “砰”“砰”“砰”“砰”。 方洪波双手下垂,连防守的姿势都已无法做出。 “砰砰砰砰”。 看台上雅雀无声,这一场,比陈大成那一场比赛更加血腥。 看台上毕竟都是学生,方洪波已经失去防守能力,这已经变成单方面的血腥殴打,很多学生都实在看不下去,不少人都开始大骂牟益成。 就连东海大学的学生也停止了为牟益成欢呼。 陆山民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咔咔作响,眼中充满血光,他跟方洪波素不相识,他也不懂得什么狗屁职业精神,他只知道这样殴打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是畜生都不如的行为。 胸中的一口洪荒之力再也按捺不住。 陆山民豁然起身,对着擂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就犹如当初在山中打猎熊瞎子的时候一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够了,你这个人渣”。 第270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更) 方洪波倒在了擂台之上,浑身不停的抽搐,嘴里不停的溢出鲜血。 不等裁判读秒,他的教练,还有在擂台下早已做好准备的医务人员,蜂拥而上。 惨烈到如此程度,自从东海大学生联赛开赛以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一次,牟益成的胜利,没有获得观众的喝彩。 整个球场一片嘘声,其中夹着不少愤怒的叫骂声。 牟益成眼神如刀,冷冷的盯着金融高专方向,又是他,一个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山野村民,竟然敢对着自己咆哮。 陆山民眼中红光大盛,全身骨节咔咔作响。 两个人现在都想法都一样,誓要把对方撕成碎片。 牟益成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下擂台,缓缓的走向陆山民,每迈出一步,身上的爆戾之气就上涨一分。 陆山民跨出观众席,踏着坚毅的步法朝他走去,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杀气就变得浓烈一分。 牟东云怕出事,赶紧跟随其后,金融高专见这样的形势,也纷纷站起身来跟在其后。 两人在球场中央相遇。 两眼对着两眼,鼻尖对着鼻尖。 从对方的眼中,两人都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狰狞的表情。 陆山民身后是牟东云等十几个金融高专学生含恨的眼神。 牟益成独自一人,但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弱于十几个人。 他的嘴唇翘起一丝弧度,暴戾之中透着浓浓的不屑。 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十几个人一起上,也撑不过我一个回合”。 陆山民全身骨头咔咔作响,拳头捏出了水,咧嘴露出森然的白牙。 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管是为了王晓楠,为了白灵,为了马嘴村,为了倒在地上的人,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会和你血战到底”。 牟益成低声冷笑,双肩微微耸动,继而仰天长笑,浑身摇晃。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牟益成,眼中杀气腾腾。 牟益成凝视着陆山民,声音冷然,“我真的会打死你”。 看台观众的嘘声依旧不止,在看到陆山民和牟益成对峙的时候,全都一边倒的为陆山民欢呼。 陆山民冷笑一声,“听到没有,你能打倒我一个,能打倒着所有的人吗?” 牟益成满脸蔑视,“我是个拳手,我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就是要打倒所有向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们,呵呵,一群无知的井底之蛙”。 裁判团的裁判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一群裁判闯入人群,生生把陆山民和 牟益成两人分开。 裁判团的人大多都是从事散打这个专业的人,其中不乏曾经的职业联赛退役之后的人,虽然也对牟益成的凶狠过度有些不满,但他们更能理解散打的职业精神,按照行业的话来说,上了擂台就生死由命,并没有其他学生反应那么大。 为首的裁判冷冷的说道:“要打,后面决赛有的是机会,在擂台下乱来,就是打架斗殴,我可以取消你们接下来的比赛资格”。 东海大学区域,看到这一幕,王晓楠双眼冒着火热的光芒。 “彭教练,你看,山民总能点燃我心中的激情”。 彭曦看着球场中央,由衷的感到高兴,“这小子,要是他能进入散打行业,假以时日,我相信他能成为下一个方远山”。 “彭教练,为这样的朋友拿命赌一把,你说值不值”。 “值,真他娘的值,我要是能年轻十几岁,我会和他结拜为兄弟,额不,我要拜他做大哥”。 王晓楠眼中冒着金光,得意的笑了笑,“那就让我为大哥搏一把,人生能有这样一个大哥,真他娘的精彩”。 彭曦看着远方的陆山民,又看向主席台,自言自语的说道:“陆山民,就让我把你送进决赛吧,后面的比赛就靠你自己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坐回观众席。 牟东云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也是一枚妥妥的热血男儿,这些年来,这种热血早已被磨灭殆尽,今日,又让他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重重的拍了一下陆山民的肩膀,“臭小子,好样的,有几分当年我的风采”。 陆山民眼中的血色渐渐消散,淡淡的说道“孟子说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只是站在了大多数人的角度”。 牟东云楞了一下,他不像曾雅倩和其他人那样跟陆山民接触得多,即便接触也仅仅局限于散打方面的事情,猛然间听到陆山民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一下子竟没有反应过来。 “山里人也知道孟子”? 陆山民笑了笑,对于自己偶尔冒出的四书五经给周围人带来的惊讶,早已习以为常。 “牟老师,其实山里人还有很多道理,并不见得比城里人的道理差”。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在孔夫子的学堂,赶紧热身吧,下一场就该你上场了”。 淘汰赛进入到这一轮,所有的参赛选手中,再也没有一个再技术上若于陆山民。 陆山民的战术很简单,以空间还空间,以空间换时间。 利用强悍的抗击打能力换取对方的破绽, 以强大的力量换取时间差。 通过在台下时候的仔细观察,除了那几个专业的选手,其他学校的业余选手在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上都和他有着天差地别。 所以面对这些业余选手,只有一招,那就是一力降十会。不论对方是进攻型还是防守型,他都有信心用强大的力量击垮对方。 比赛打到这个时候,所有的选手都知道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和力量变态,但眼见不如实践,没有真正和陆山民对战过的人,还无法体会这种变态,到底变态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和黄权的对战,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由于技术上的差异,在第一个回合,陆山民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在点数上丢了不少分。 不过面对陆山民强大的力量,哪怕是他防守住了,也不轻松。 第一个回合结束,黄权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上都是淤青,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陆山民的力量有多恐怖,每一拳每一脚都犹如铁鞭打在身上一样,反观陆山民,尽管打中了他很多拳,不过对于他来说,就像完全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一样。 面对陆山民的进攻,哪怕是防守住了,也极大的消耗了黄权的体能。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打出的拳多了,总有一拳能打中。 比赛进入第二个回合,尽管黄权防守得滴水不漏,让然被陆山民找准一处破绽,当陆山民的拳头打到黄权脸上的时候,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势大力沉,什么叫排山倒海。 就这一拳,就让他倒在了擂台上。 黄权放弃了,不是身体无法站起来,他非常清楚,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自己的体能下降,接下来只会被打中的越来越多,ko只是早晚的事情。 ps:亲爱的朋友们,由于这三天连续十更,小子写完后确实没有时间去修改,文中就可能出现了不少错别字以及语句描述上的问题,还请谅解,后面空了我会抽时间进行修改。还有就是十更确实是件吐血的事情,小子能力有限,所以这三十更的爆发中,出现了近一半两千字的章节,没有办法,如果我全写3000字以上的章节,恐怕真的肝到吐血也无法完成,还请大家多多理解,还有就是今天的十更到目前为止,还差六更没写出来,我今天会全力赶出来,所以后面几更会比较晚更,但朋友们请放心,我保证在今晚十二点之前赶出来,圆满的完成对大家的十更承诺。还有就是欢迎大家在文中指出错误,这几天拼得太多,我也没改稿子就直接上传了,所以肯定会有些错误的地方,欢迎你们提出来,我后面会找时间进行修改。 第271章 我有话跟你说(两更) 第271章我有话跟你说 进行完第二轮淘汰赛,4个擂台各自留下了6名选手。只要再进行一轮,就能决出今天的各个小组的前三名,今天的比赛也就算结束了。至于各个小组的第四名,将在休息一天之后,由在第三轮淘汰赛中被淘汰的三个选手之间决出。 彭曦作为十几年职业联赛的元老级人物,当初还没退役的时候,虽然从没拿到过金腰带,但也取得过很好的成绩,退役之后也是一直从事散打这个行业,也陆陆续续的培养出不少人才。整个散打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 主席台的很大部分人,要么是他的朋友,要么是他当年的粉丝,其中还不乏他当年教过的学生。 彭曦来到主席台之后,跟裁判席的人商议一番之后,做出了一个临时调整比赛规则的决定。这个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包括赞助商在内。 先前的比赛虽然精彩,但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担忧,举办东海大学散打联赛的主要目的还是弘扬体育精神,所有参赛这都是各个高校的大学生,要是真不小心出现什么意外,所有人都不好交差。 赞助商代表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理智早已战胜了激情,也完全赞成彭曦的提议。 第三轮淘汰赛开始之前,广播里响起了通知。 “鉴于本届比赛的特殊性,这届比赛中不乏专业度很高的选手,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前两场比赛中,由于实力悬殊导致选手受到重伤出现意外的情况发生,经组委会和裁判团一致同意,四个小组中,分别选出一名实力最强的选手直接晋级,由剩余的五位选手抽签对战,各个小组中轮空的那一人,和其他三个小组轮空的人再次抽签两两对战,决出今天各个小组的前三名”。 广播里继续说道:“经裁判席商议,一号擂台王宏,二号擂台牟益成,三号擂台王晓楠,四号擂台何云波直接晋级,下面开始进行第三轮淘汰赛的抽签”。 听到广播里的通知,牟东云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共剩下六个人,陆山民抽中何云波的几率很高,如果不幸抽中,几乎可以肯定,陆山 民的比赛就到此为止了,面对准职业联赛级别的选手,又是一个抗击打能力很强的防御型防守,陆山民要是遇上,无异于猎狗啃刺猬,无从下口,现在何云波直接晋级,无论抽到谁,几乎可以肯定,陆山民能够顺利晋级。 陆山民也很高兴,他的目标是进入决赛和牟益成打,如果中途折戟沉沙,不仅保不住牟东云的散打协会,更无法堂堂正正的和他打一场。 同样高兴的还有牟益成,倒不是因为直接晋级而高兴,以他的实力和体能,不管抽到谁,都能轻松的取胜,他高兴的原因和陆山民一样,能避开何云波,陆山民就能进入决赛。 王晓楠感激的看着彭曦,“彭教练,我提山民谢谢你”。 彭曦瘪了瘪嘴,“我需要你谢吗?陆山民也是我半个学生,要说谢,也得那臭小子亲自来跟我说声谢谢”。 接下来的比赛,陆山民毫无压力,抽中了一所本科院校的选手,和黄权一样,虽然技术上完胜陆山民,但打到第三个回合,被陆山民打中一记重拳之后,就没有在站起来。 陆山民晋级决赛,金融高专的学生沸腾了,这个时候,不管以前是看得起还是看不起陆山民的人,也不管以前是羡慕嫉妒恨陆山民抢走他们校花的人,所有人都真正的把陆山民当成了金融高专同学。 他们齐声高呼着陆山民的名字,尽管几千观众发出各种嘈杂的声音,这三个字就像闪电击破夜空,穿透了所有的嘈声,让看台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这个名字。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很多人知道了陆山民的名字。很多年后,当看台上各个高校的学生都大学毕业,都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都成为各个行业精英的时候,他们常常会和周围的年轻人提起这个名字,讲到他的故事,每当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自豪感,仿佛陆山民就是他的同学,就是他的朋友一样。 虽然之前已经知道陆山民能够顺利进入决赛,但当广播里播出金融高专陆山民晋级决赛圈的时候,牟东云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抱着陆山民哭的像个三岁的小孩儿。 今天的比赛已 经打完,决赛圈的比赛将会在下个星期天举行。 陆山民在一群金融高专学生的簇拥下,朝东海体育大学外走去。 关悦彻底改变了对陆山民的看法。 不论是对战东海大学马志军那场艰难的比赛;还是在几千人都不敢站出来的时候,他挺身而出直面不可一世的牟益成;或者是他为金融高专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他身上都散发出令人折服的英雄气息。 这个时候,关悦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叫真正的男人,回想起学校那些为了追她卖弄各种风骚的装逼男,与陆山民相比,就犹如三岁孩童那么幼稚。 她渐渐有些明白,曾雅倩这样眼高于顶白富美,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山野村民。 也许他真的一无所有,但至少,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女人,特别是不缺钱不缺社会地位的女人,她所缺的,也就是这么个真正的男人。 陆山民和牟东云并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赶到陈大成所在医院。 陈大成的头被包成了粽子,正躺在床上输液。 唐飞坐在床头给他削苹果。 见陆山民是走着进病房,而不是被抬进来,就知道陆山民下午的比赛赢了,他太了解陆山民了,不是彻底被打倒,他是不会认输的。 唐飞哈哈大笑,起身一把抱住陆山民,“山民,我就知道你行”。 陆山民抱了抱唐飞,和牟东云一起来到床头。 陈大成极力的想坐起来,牟东云赶紧把他摁住,一脸的担心。 “怎么样”? 陈大成含混不清的说了几句,一旁的唐飞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大成兄弟的嘴都肿成腊肠了,说不清楚”。 “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皮外伤,然后眉骨断裂,最严重的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养两三个星期就没问题了”。 牟东云和陆山民都松了口气。 唐飞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山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第272章 这么多好吃的(三更) “唐飞,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唐飞笑着说道:“山民,我觉得陈大成这兄弟不错,有血性,很对我的胃口”。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唐飞笑了笑,“下午我们聊了聊,他有意想加入我们”。 陆山民纳闷儿的问道:“他嘴肿成这个样子还能聊天”? “也不算是聊天吧,主要是眼神交流,我看得出他眼中的恳求之色”。 “所以你就来做说客”? 唐飞眉头微微皱起,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有大学文凭,读了三年大学就来当个保安,他怎么对得起他的父母,怎么对得起他的老师,又怎么对得起他自己”? 唐飞一脸的为难,“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唐飞,我知道你被他的血性和勇敢打动,英雄之间惺惺相惜,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就更应该替他着想,不能只凭一时的意气,断了兄弟的前程,如果他在外面确实不好找工作,无法生存的时候,我们可以接纳他,可是现在,我们只凭一时兄弟情义把他拉进来,就是对他不负责任”。 唐飞还想说点什么。 陆山民坚决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打了一天的比赛,身上有些疲惫。 见陈大成并无大碍,就让唐飞安排一个小保安留在医院专门照顾陈大成,就和唐飞一起回到民生西路。 进入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镜子中,左脸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散,摸了摸脸颊,倒吸一口凉气,马志军那几拳重拳力量还真是不小。 走出卫生间,正准备休息一下。 张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陆山民高高肿起的脸,有些生气,也有些心痛。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丽姐,你今天不是要出去办事吗”? 张丽没好气的说道:“办事也办不了一天”。说完转身径直走进厨房。 陆山民愣愣的站在原地, 无奈的苦笑,张丽一直都不赞成他去学什么散打,认为这是在不务正业,现在看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估计会更加生气吧。 过了几分钟,张丽端着碗从厨房走了出来,碗里有两个拨了壳的鸡蛋。 “坐着别动”。 陆山民疑惑的张了张嘴,不知道张丽这是要干什么。 张丽拿起一个鸡蛋,轻轻的放在陆山民额头上,一股温热的气息立刻在面部扩散开来。 张丽很温柔的滚动着手里的鸡蛋,从额头开始,眼部,嘴部,鼻部,颊部,热鸡蛋反复的在陆山民面部滚动。 “鸡蛋里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皮肤吸收了这些蛋白质后,能够很有效的消肿”。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本以为昨天的不欢而散会让张丽疏远自己,丽姐还是那个丽姐,坚强,宽容的丽姐。 “谢谢你,丽姐”。 直到手里的鸡蛋变得冷却,张丽再次拿起另一个鸡蛋给陆山民敷脸。 “一起来到东海,陈坤走了,黄梅也走了,这个屋檐下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东海这么大,这么多人,又有谁会关心我们这样的外来人”。 张丽边替陆山民敷脸,一边说道:“山民,我之所以对你要求严格,是希望你以后能真正的在东海站住脚跟,希望你能明白”。 陆山民咧嘴傻笑,“丽姐,我以后一定多听你的话”。 张丽瞪了陆山民一眼,“你现在翅膀硬了,还能听进我的话”? 说着叹了口气,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红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都支持你”。 陆山民笑了笑,近距离的看张丽,虽然没有曾雅倩和叶梓萱那样的绝世容颜,也没有周芊芊那样的妖艳抚媚,但她五官长得也算精致,看起来很干净,眼神中透露着坚毅,散发着关怀,只要看着她就会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躺在母亲的怀抱,或者是像一个弟弟牵着姐姐的手,那是一种毫无顾忌的信任。 陆山民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丽姐”。 张丽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有一点,不管你做什么,行一定要端,心一定要正” 。 陆山民眼神坚毅的答道,“爷爷曾经也说过,‘天地一熔炉,君子当不器’,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我不会忘记爷爷的话,也不会忘记你的话”。 张丽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鸡蛋放进碗里。 “今天累了一天,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买点菜,今晚就在家里吃吧”。 今天打了三场比赛,陆山民也确实累了,倒在沙发上就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张丽已经做好了饭菜。 见陆山民醒来,温柔的笑了笑,去洗把脸吃饭吧。 洗完脸出来,陆山民端起饭碗狼吞虎咽,比赛消耗了不少体能,肚子早已经饿了。 张丽在一旁面带微笑,小口的细嚼慢咽,不时的给陆山民夹菜。 看着陆山民吃饭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幸福。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妈妈就说过,女人的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个男人愿意狼吞虎咽吃下你做的饭菜。 连续干掉四碗碗白米饭,陆山民才满足的摸了摸肚子。 “丽姐,你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张丽笑了笑,“好吃就再吃一碗”。 陆山民拍了拍胀鼓鼓的肚子,呵呵一笑,“装不下了”。 张丽翻了白眼,“吃了饭喝完汤吧,这牛尾汤我可熬了整整一天”。 陆山民开心的呵呵直笑,原来张丽说今天有事不来看比赛,是在家里给自己熬汤。 陆山民一边喝汤,一边问道:“丽姐,你今天看到左丘没有”? 张丽皱了皱眉,“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看你比赛,你没看见他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昨天晚上给周芊芊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左丘今天会去东海体育大学看比赛,估计是被周芊芊给缠住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门打开,左丘走了进来。 看见满桌子的菜,嗅了嗅鼻子,一脸的幽怨。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竟然趁我不在做这么多好吃的”。 第273章山民哥,我也要走了(四更) 第273章山民哥,我也要走了 左丘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到餐桌旁就开始狼吞虎咽。 陆山民和张丽两人面面相觑。 “你没和周芊芊一起吃饭”? 左丘一边扒拉饭菜,一边委屈的说道:“别提了,打死也不跟她一起逛街了”。 陆山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事了”? 左丘哭丧着脸,“没了,我的钱全没了,中午吃饭,下午逛街,全没了,晚上要不是我找了个机会跑回来,估计就得被别人关起来当苦工了”。 陆山民这才发现左丘手上戴着一块手表,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皮鞋。 “这些东西都是你花钱买的?” 左丘嘴里包着饭,含混不清的说道:“不是我还是谁,完了,这个月要吃一个月方便面了”。 陆山民一点没有同情他:“谁叫你打肿脸冲胖子,还天京大学高材生,不知道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儿的道理吗”? “谁说是我要买的,是她非让买的”。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她让你买你就买,她叫你跳楼你也跳,她这么有钱,怎么不让她买”。 左丘不屑的看了眼陆山民,“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那身一两万的行头,还有你那个手机,还不是曾雅倩让你买的,你怎么不让她出钱给你买,她还缺这点钱”? 左丘喝了碗汤,砸吧砸吧嘴,“你以为就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再穷,我也不花女人的钱”。 放下碗,左丘朝陆山民伸出手。 陆山民朝一边躲了躲,“干嘛”? “给钱,两千块”。 张丽不解的看着两人,“什么两千块”? 左丘看了眼张丽,“他让我骗、、、、” 陆山民赶紧一把捂住左丘的嘴,对着张丽嘿嘿一笑,“没什么,他帮我干了点事儿,我答应给他酬劳”。 张丽皱了皱眉头,“什么事儿值两千块钱”。说着转头不满的瞪着左丘,“你别欺负山民老实就漫天要价”。 左 丘张大嘴巴“我,” 陆山民一把来开左丘,呵呵笑道:“丽姐你慢慢吃,我跟左丘有点事儿要谈”。 说着拉着左丘进了左丘的卧室,关上了卧室门。 “你胡说什么”? 左丘得意的伸出手,“给钱,你要是不给,我就告诉张丽,是你让我骗她,昨天故意说忘了告诉你,其实你是在躲她”。 陆山民摸了摸钱包,眉头紧皱,“那你也说过今天去看我的比赛,要是不去的话,我扣你一个月工资”。 左丘嘿嘿一笑,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嘿嘿,早知道你是个抠门儿的铁公鸡,还好我聪明拍下了照片”。 陆山民冷哼了一声,无奈的拿出钱包,从里面数出了两千块钱,无比心疼的给了左丘。 左丘一把抓过钱,乐得咯咯直笑。 陆山民冷冷的瞪了左丘一眼,“下个星期天决赛,你也要来,不来扣你两个月工资”。 左丘手里的钱一抖,“哪有你这样的老板,我拿工资是给你出谋划策,不是去看你打比赛的”。 陆山民咧嘴一笑,“钱在我手上,我说了算”。 左丘往无奈的坐在凳子上,“你也别一天想着你的比赛,消息打听得怎么样了”。 陆山民收起了笑容,“今天回来的路上,我问了下唐飞,还没这么快,大规模的派人过去反而会打草惊蛇,只能派少量的人慢慢调查,我在付亮身边安排的卧底,也没这么快传回来消息”。 左丘点了点头,“这个星期你抽个空去找下罗兴吧,事情不能再拖了,越快弄清楚,到时候才会把麻烦降到最低”。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去”。 左丘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我刚才进门的时候,门口信箱有一封信,是从马嘴村寄来的”。 陆山民接过信,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字写得歪歪扭扭,这是小妮子的笔迹。 回到客厅,张丽已经收拾完碗筷回到了她的卧室。 陆山民慢慢展开信。 山民哥,你还好吧。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陆爷爷。 山民哥,你不会怪我吧?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仿佛看到了小妮子一脸委屈的蹲在自己面前,如果她真的在自己面前,一定会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爷爷去世之后,我怕你一个人伤心难过,本来打算马上去东海找你,虽然安慰不了你什么,但呆在你身边默默的守着你也好。 之所以没来,不是道一爷爷不同意,是我自己想通了,我现在来找你只会给你增添负担,我要继续跟着道一爷爷学习他的内家拳,等我能保护你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陆山民满脸微笑,小妮子从小就是个小大人,说话的口气跟大人一模一样。 山民哥,前些年外出打工的人回来把村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全都带走了,包括那些头脑发热想学白灵考大学的年轻人。 那些有孩子上高中的村民说,白灵考上大学吸走了整个马嘴村的灵气,所以再怎么努力也没用。我觉得这是他们为自家孩子学习不好找的借口。听说广州那边进厂一个月能拿好几千块钱,比好多村里人一年的收入还高,他们都是掉钱眼里面去了。 山民哥,你在东海见到白灵了吗? 哎,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见她,她就是个瞎了眼的白眼狼,她不知道你的好。她既然看不起你,我们也懒得去高攀她。 山民哥,但是你也别恨她,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人,我听那些出去打工的人说,在外地见到老乡,会眼泪汪汪,可见老乡还是有感情的。 你就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老乡吧,一个村子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陆爷爷去世的时候,白富贵还是帮了很大的忙,为了赶上入土的时间,白富贵一天两夜没合眼,加班加点的把棺材做出来。 其实她们家除了全家都是势利眼儿,其他方面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山民哥,老黄离开了马嘴村,陆爷爷下葬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山民哥,我也要走了。 第274章 太极游(五更) 第274章太极游 陆山民内心一阵悲凉,离开马嘴村大半年,爷爷去世了,老黄离开了,村里的年轻人大多数也离开了,现在连小妮子也要走了。 现在的马嘴村,也就仅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等这群人老死在山里的时候,山里是否还有人,没有了马嘴村的人,那是否还有马嘴村这个村。 翻开第二张信纸。 小妮子的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受到爷爷和自己的影响,她的每一个字都写得很认真,一页纸写下来,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工整,没有一点潦草的迹象。 山民哥,现在的马嘴村更安静了,站在院子里,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个同村人。 自从陆爷爷去世,老黄离开村子之后,道一爷爷连个拌嘴的人都没有,常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发呆,一坐就能坐上一天。 以前挺讨厌道一爷爷和老黄拌嘴打架,总觉得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为老不尊。 现在,突然挺想看见他们在院子扯头发揪胡子,太安静了,安静得有时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山民哥,你也知道道一爷爷的性子,他就是个老顽童,不过现在除了我,方圆几里地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道一爷爷说,马嘴村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了,他要重抄旧业到江湖上悬壶济世。 哎,你也知道他喜欢说大话,说是悬壶济世,其实就是坑蒙拐骗。 哎,可怜我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从此要跟着他一起到处坑蒙拐骗。 山民哥,你总是叫道一爷爷老神棍,以后你不会叫我小神棍吧。 人家现在是大姑娘了,你要是叫我小神棍的话,该有多糗,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妮子。 陆山民拿着信呵呵直笑,这小丫头,我怎么会叫你小神棍呢。 山民哥,我很想现在就去找你。 但是现在还不行,道一爷爷说我的内家拳还没练习到家,还得跟他练习一两年。另外,我从来没出过马嘴村,也想到全国各地去看一看。还有 就是道一爷爷年纪大了,你也知道他就是个生活白痴,他一个人出去闯荡我有些不放心。 道一爷爷已经拟定好了路线,我们从马嘴村出发,先到周边的省市,然后一路北上,再向西,然后一路南下,最后在向东,等把大半个华夏走一遍,大概就能走到东海了。 山民哥,我把小黄交给了李大发村长,你放心,李村长人很好,他答应我一定会善待小黄。 等我到东海之后,在找个时间去把它接来,等到那个时候,大黑头也差不多该退役了吧,我们也就能团聚了。 山民哥,还有一件事,道一爷爷说是时候告诉你了。 山民哥,道一爷爷这一次没有说大话,他真的是个武功高手,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我这大半年跟他练习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 看到这里,陆山民很是惊讶,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认为道一是个牛皮吹上天的老神棍,没想到他还真是个世外高人。 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也许道一是有两下子,但陆山民并不觉得他真的是什么高手,小妮子没出过山,没见过外面的真正高手,比如说海东青那样的高手,看见道一卖弄几下,就以为他是个高手。 山民哥,我们从小练习的太极游,其实是一套养气的内家功法,我们之所以比同龄人气机更加绵长,体能上比常人更加充沛,都是得益于这套功法。 陆山民恍然大悟,一直怀疑太极游有着特殊的功效,在疲惫和受伤的时候,打一遍太极游能有很好的恢复效果,原来太极游本身就是一套内家拳养气功夫。 陆山民知道牟益成之所以有着绵长的气机,也是源于出生于内家拳世家,从小练习内家拳的缘故。 山民哥,练习内家拳十年以上才会初见成效,要大成更是要数十年不间断的练习,所以现实中练习内家拳的人很少,很多优秀的内家拳法都已经失传。 道一爷爷说他的太极游是当今世上顶级的内家拳养气功法,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我看得出不像是吹牛。 山民哥,道一爷爷说正常 的人,太极游要练上十年以上才会在丹田处感到那股气,我记得你是七岁开始练的,十二岁第一次感到了那股气,只用了五年的时间。道一爷爷说你是个习武的天才。 呵呵,山民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感到那股气的吗?我记得应该是在我到马嘴村后一两年的时间,大概六七岁吧。道一爷爷说我是三岁开始练习太极游的,也就是说我只用了三四年时间。 呵呵,山民哥,我是不是很厉害,道一爷爷说如果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的话,那我就是千年一遇的天才。 我其实现在有些怀疑,道一爷爷当年是不是看我根骨奇佳,把我从我父母身边偷来的,压根儿不是他说的那样在路边捡的。 不过没关系,要不是来到马嘴村,我怎么会认识大黑头,又怎么会认识你。 陆山民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之前听周同谈起过内家拳外家拳,也听彭曦简单的说起过。与海东青一战,他一直怀疑海东青就是一位内家拳高手,现在看了小妮子的介绍,更加肯定海东青就是一位内家拳高手。 拿着信纸,陆山民使劲拍了拍额头,隔壁邻居相处十几年,一直骗吃骗喝、神神叨叨的老神棍,怎么就成了一个内家拳高手。 想到被自己追着打的老神棍,想到他坐在门槛上扣着脚丫,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的猥琐笑容,怎么也无法联想到他是一个内家拳高手。内家拳高手难道不是应该像海东青那样,只要往那里一站,就霸气侧漏的样子吗。 山民哥,太极游只是一门内家养气功夫,是内家拳的核心,但并不等同于就是内家拳。 内家拳的拳法并没有固定的套路,即便有,多半也是从外家拳中演化而来。道一爷爷说他从各种内家拳法和外家拳法之中提取出最适合太极游发力的招式,自创了一套拳法,我现在学的就是这套拳法,但是现在没在你身边,没有办法教你。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内家拳发力的方法,只要你掌握了发力的方法,随便打出的招式都可以叫内家拳。 第275章 外家拳内家拳(六更) 第275章外家拳内家拳 陆山民叠好信纸,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仔细的冥想小妮子信上的内容。 所谓外家拳和内家拳之分,原来本质上在于养力和发力的不同。 外家拳的力量源于先天之力,又叫本力,靠肌肉的训练得来,发力纯粹依靠肌肉伸缩。 内家拳的力量源于后天之力,又叫内力,靠吞吐吸纳养气而来,发力不依赖于肌肉伸缩,而是借助内力打出内劲,发力的部位不仅仅局限于拳脚,在内劲的作用下,全身所有部位皆可发力。 据小妮子介绍,外家拳多源于达摩东渡传入华夏,内家拳是华夏本土开创。这个可以追溯到自古以来的佛道两家。 在古时候,少林拳法以及少林拳法演变而来的拳法,多为外家拳。道观里的道士所修习的拳法多位内家拳。 外家拳易速成,内家拳益养身。外家拳注重把外在的体魄练到极致,内家拳注重观心养气,把体内内力循环练习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也是为什么佛门讲金刚不坏之身,道家讲心意气三合,追求的是道法自然。 两者并没有孰优孰劣之分。 从人的外形上看,外加拳练习者多半肌肉发达,长得很强壮。而内家拳修习者,从身材上看,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要说有区别,就是精神面貌上红光焕发,看起来气色很好。 据小妮子说,陆山民练习了十三年顶级的内家养气功夫,再加上天赋极佳,在十二岁就练出了内力,之后又练习了八年,按理说已经算是个内劲高手,但由于从小被老黄用擀面杖打,又被老黄用很多奇奇怪怪的药物泡,练出来的内劲被转化到肌肉,强健了陆山民的身体。 虽然说失去了内劲,却换来了顶级外家拳高手的强化体魄。 用小妮子的话说,陆山民现在是内外兼修,有着内家拳高手的绵长气机,也有着外家拳高手的强悍体魄。 对此,陆山民也很好理解。小时候,听爷爷说自己的身体太弱,镇上的医院的医生都说自己活不过十岁。 老黄说自己的身体就是个漏斗,不管吃 什么补药都没用,唯一的法子就是固本培元,固本培元的根本就是激发身体的潜能,让身体强健起来。 后来就是老神棍来了,老黄说他那套广播体操可以更加有效的帮助自己固本培元。 现在看来,老黄说的有效,就是把内劲转化为固本培元的养料。 没想到的是,这个治病的方法,反倒是把自己的身体锻炼成外家拳高手的体魄。 小妮子说,自己的身体是有内劲的,只是不懂得怎么发力而已。这就像手里揣着一大把的钱,但是不知道怎么花出去一个道理。 以前陆山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内家拳外家拳,更何谈把内力转化为内劲。 信的最后是一张全身经络图,这图显然是小妮子画的,应该是道一的手笔,想不到道一的画工还不错,把人体全部的穴位经络都画了出来。 在这些经络和穴位之间,还画着复杂的红色线条,这些线条最后都汇合于丹田。这是一条条气机的走向。代表着如何把丹田中的气引入到各个穴位和经络之中。再如何化为内劲从各个部位发出力量。 图画的旁边还配着几行文字: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阴阳混成,刚柔悉化。 ‘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图的下边是道一手写的如何导气,如何发力的方法。 陆山民沉下心来,按照图中所画,试着内观丹田,引导内气。 本来这段时间练习散打,犹如擀面,把体内产生的内气打散,至于这些内气去了哪里,陆山民也不知道。 在陆山民的调动之下,竟然隐隐感觉到四肢百骸之中有着微弱的气流汇入丹田。 陆山民感到一阵惊喜,原来这些内气并不是消失了,应该是融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陆山民按照这个方法继续导气,果然四肢百骸之中再次出现一缕细细的气流汇入丹田。 陆山民反复如此,犹如抽丝剥茧一般,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直到导不出气流为止,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陆山民明显感觉到丹田之中多了一股气息,虽然很微弱,但陆山民能感 觉到它的存在。 陆山民再次按照老神棍教的发力方法,心随意动,意随气动,瞬间打出一拳。 “呼”,一阵拳风响起。 陆山民本来肌肉的爆发力就很强,加上这股内劲,感觉力量大了近乎一倍。 陆山民心中狂喜,有了这股内劲的加成,要打败牟益成,又多了一份希望。 用散打的招式,用内家拳的发力方式,陆山民在客厅中打了一圈,每一拳都发出呼呼的拳风。 全力发力打了十几分钟,这股内劲渐渐变弱,直至全部消失不见。 陆山民知道,这股内气不是不见,而是随着内劲的发出,再次融入到了四肢百骸之中。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口气一散,内气就会渐渐消散。 陆山民再次按照老神棍的方法导气入丹田,四肢百骸之中的再次流出丝丝气流。 陆山民仔细回想小妮子信中的内容,渐渐明白,内气是一个循环。内家拳高手不仅仅是要内力雄浑,还要做到气随意动,收发自如。真正对战的时候,对手是不会给你时间慢慢导气恢复内力,只有做到气随意动,收发自如,才能随时随地的把气化为内劲,意到、气到、力到,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陆山民静下心来,刚才的狂喜渐渐淡去,任何一项技能,都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要真正做到气随意动,收发自如,谈何容易。为什么自古以来练习外家拳的人都比练习内家拳的人多,原因就在于,内家拳练气难,把气化为内劲更难,要气随意动更是难上加难。 人的意识有时候并不是完全受自己的支配,往往会不自觉的冒出一些想法,不管是在导气的过程中,还是在气随意动这个工程中,哪怕有一丝杂念干扰,都很难成功,更别说是做到气随意动,收发自如。 陆山民要不是练习了十几年的毛笔字,内心比常人更坚定,更容易把意念集中到一点,恐怕就连导气这个环节都要练习个好几年才能做到。 难怪小妮子说,没有个几十年的练习,很难成为一个内家拳顶级高手。 第276章 垃圾学校(七更) 第276章垃圾学校 陆山民静静的坐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狂喜。 短时间内,要想做到随时随地就能调出隐藏在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无异于天方夜谭。 还别说化为内劲打出去,要是被牟益成打中几个重拳,说不定那小小的一缕气机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会被打散,内家拳讲的就是腹中一口气,被打散之后,还能有什么作用。 即便是能够化为内劲打出去,自己能调出来的那一丝小小的内气,又能够支持打出几拳内劲。 别的内家拳练习者,练出来的内气都是储存在丹田之中,只有自己因为生病的原因,被老黄用擀面下饺子的办法,强行把这些练出来的内气导入了四肢百骸之中。这导致了虽然八年前就开始练出内气,但是直到现在,丹田之中也是空空如也,要利用这些内气,还得先从四肢百骸之中先导入丹田。内家拳练习要有所成就本来就很难,很熬时间,这更加导致了难上加难。 十几年来,除了住院昏迷那几天,练习太极游从没有停息过,自己练出来的内气和内力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陆山民不得而知。 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能从四肢百骸之中导出来的气很有限,在发力或者挨打的过程中,这些内气又很容易再次回到四肢百骸之中。 如果有一天陆山民能做到意到气到,这会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内气循环,更契合道法自然生生不息的理念,但是现在,陆山民就有些头疼,导出的内气少,花费的时间多,在对战的过程中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真正的战斗中,没有那个对手会停下来让你养精蓄锐。 熟能生巧,练习了十几年书法的陆山民对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 反复导气入丹田,反复用散打的招式打出内劲,直至精疲力尽才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零点。 打了一天的比赛,又毫不停息的练了好几个小时的内劲,饶是强壮如陆山民这样的身体,也感到疲惫不堪。 特别是凝神导气入丹田这个环节,太耗费精力。 长时间把注意力投放 在一个点,对精神力的消耗让陆山民感到疲惫不堪。 陆山民没有再强迫自己继续练习,练拳和练字是同样的道理,贵在点滴积累,急于求成反而会弄巧成拙。 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起床,除了以前练字和练太极游,现在又多了一项必修课,就是练习导气入丹田和内家拳发力。 昨天打了一天比赛,牟东云放陆山民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今天是星期一,上个星期就由于准备比赛没去上老教授的课,陆山民揣着笔记本和笔朝金融高专走去。 还没走进教室,里面就传出喧闹嘈杂的声音,这种声音以前也会在上课前或者上课间隙的时候传出,不过并没有这次这么大。 走进教室,以往稀稀拉拉上课的学生,今天济济一堂,人数比上个学期期末老教授划重点那节课还多。 陆山民的出现,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昨天的战况,经由在场的学生传回,整个金融高专大部分学生都知道了,本来并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的一场业余散打比赛,忽然间成为了人人谈论的话题。 陆山民朝所有学生点头笑了笑,径直走向第一排,那个位置,已经成为他的专有位置。 陆山民有一丝失望,曾雅倩以前坐的那个位置空空荡荡,今天,她依然没有来上课。 掌声响了很久,直到老教授腋下夹着课本走进教室,掌声才停了下来。 马国栋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陆山民,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看着座无虚席的教室,马国栋老怀安慰,这样的场景,除了期末考试前的划重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 放下课本,扶了扶眼镜。马国栋背着手,缓缓的走下讲台,一边走一边说道: “同学们,很多人都说我们金融高专是垃圾学校,说我们学校的学生是垃圾学生。” “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说的时候,我都会和他们争得面红耳赤。记得有一次我参加一场学术论坛,我有个老同学劝我离开金融高专,说我成天和一帮垃圾在一起是糟蹋生命”。 “我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我对他说,你才是垃圾,你全家都是垃圾”。 教室里的学生哄堂大笑,不少男生兴奋喊道:“打得好,打死他丫的”。 马国栋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继续说道: “别人瞧不起我们,我们可以扇打他,打不赢还可以咬他,总之我们有办法让他痛”。 “同学们,但是我们自己瞧不起该怎么办”? “别人怎么看我们不重要,最可怕的是我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瞧不起金融高专,有很多人都瞧不起自己,在面对别的高校的时候,心里都很自卑。” “在东海这座城市,说实话,说金融高专的文凭一文不值,一点都不错”。 “所以你们茫然了,所以你们放弃了,所以你们得过且过,所以你们开始放纵了”。 “逃课的逃课,通宵打游戏的打游戏,三五成群结对打架斗殴的打架斗殴”。 “学校发给你们的课本成了鸡肋,学了没屌用,擦屁股又嫌弃纸太硬”。 教室里的学生默默的低着头,老教授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来到这所大学的学生,大多都是家境一般,成绩又很垃圾的学生。其中还有很多外省考过来的人。 他们一开始也是雄心勃勃,一开始也是想着努力一番,大学毕业后能在东海扎根。 但是走进东海,走进大学之后,才发现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比天地还宽。他们亲眼看到大三毕业的师兄师姐找不到工作,亲眼看到没有任何大公司会来学校招聘。 常常萦绕在耳边的不是哪位师兄师姐一毕业就拿到上万的工资,他们听到的都是学得再好也没用,谁谁谁每学期考第一,谁谁谁年年拿奖学金,但是这些优秀的谁谁谁并没有哪家大公司要他们,那些年年考第一的人,更多的去向和那些考最后一名的学生一样,不得不去某个商场当营业员,不得不去某家酒店当个普通的服务员。 第277章 撸起袖子拿下(八更) 第277章撸起袖子拿下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的无奈,也知道你们的迷茫”。 “你们在高中阶段就落后于人,上的大学更是落后于人,但那又能怎么样,过去的已无法改变”。 “同学们,东隅已逝桑榆非晚,不要沉湎于过去的失败自甘堕落,别人已经比你们优秀,不能让他们比你们还努力”。 “同学们,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不要妄自菲薄,你们只是起点比别人差了一点,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奋起直追,人生无处不可能”。 马国栋缓缓的走回讲台,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不少学生露出了羞愧之色,也有学生眼中闪现出亮光。 “有这么一个人,他是个山野村民,小学毕业,别说大学,连初高中的课堂都没进入过。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入大学课堂时的情景,你们看不起的学校,他当成了顶礼膜拜的殿堂,你们觉得无聊打瞌睡的课程,他当成了至高无上的宝贝。在你们很多人上课睡觉的时候,他把我所讲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了下来”。 “他把马歇尔写成了妈鞋儿,把亚当斯密写成了鸭蛋死米” “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学完了《经济学基础》、《经济思想史》、《资本论》、《国富论》,并且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能够运用经济学的原理分析经济的发展,当如今西方国家唱衰华夏经济的时候,他能独辟蹊径的分析指出华夏的经济只是腾飞的开始”。 “不仅如此,他还代表金融高专参加了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让金融高专的名字在各个高校中成为如雷贯耳的名字”。 马国栋顿了顿,“这个人是谁我想你们都清楚,他比你们还惨,你们不管学得多烂,还能拿个垃圾毕业证,而他,不论学得多好,连个垃圾毕业证都拿不到,但是他仍然在努力的学,哪怕昨天打了三场比赛累得像条狗,哪怕昨天受了伤现在脸上都还有着明显的红肿,他依然坐到了教室里”。 不少学生望向陆山民,脸上火辣辣的,他们大多都知道陆山民的情况,以前只是把他当成个傻不拉几的土鳖,现在,带给他们的只有羞愧。 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依然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没有一个像以往一样一听到铃声就冲出去。 马 国栋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看着正襟危坐的学生们,马国栋挥了挥手,“还愣着干嘛,没听到铃声吗,下课”。 校园里,一老一少并肩而行,这已经成为了这对特殊师生一种默契。 陆山民有些汗颜的说道:“老教授,您刚才在课堂上的那一番夸赞,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有夸赞你吗,我只是讲了个事实而已”。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说的那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我在雅倩的语文课本上读到过,是王勃的《滕王阁序》”。 马国栋呵呵一笑,“这你也读过”? 陆山民点了点头,“老教授,其实您过奖了,我没想那么多,没有什么青云之志,也没有处涸辙以犹欢的那种觉悟,我只是单纯的想学点东西而已”。 “哈哈哈哈”,马国栋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你也别谦虚,恰恰是这‘纯粹’二字最为难得”。 陆山民笑了笑,“有了您今天这番我,我想他们一定会痛改前非”。 马国栋摇了摇头,“你没听说过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句话吗,有心的人自然早晚会开窍,无心的人,一阵激动过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马国栋叹了口气,“哎,道理啊,人人都懂,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 陆山民愣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马国栋一生致力于教育,希望教出的每一个学生都能成为栋梁之才,可是事实上,真正成才的又能有几个人,他能理解老教授内心深处的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 “山民,谢谢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教授,你这是哪里话,我还没谢谢你给我学习的机会呢。” “呵呵,别看这帮兔崽子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真正到了外面,面对别的高校,一个个唯唯诺诺像只小猫。不管你能不能拿到冠军,昨天的比赛至少打出了金融高专的信心,让他们更能挺起腰杆做人,哪怕是意淫自己学校很强大,也总算有个意淫的对象”。 陆山民笑了笑,“我答应过牟东云老师要尽全力保住散打协会”。 马国栋点了点头,看着陆山民,“对了,最近和雅倩有联系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 摇了摇头,“电话联系过,还没见面”。 马国栋瘪了瘪嘴,“傻小子,泡妞儿就得胆大心细脸皮厚,哪有你这样唯唯诺诺的,你非得等着人家女孩子主动找你啊”。 陆山民露出一丝苦涩,“老教授,听说雅倩的公司做得很大,现在到处在筹钱”。 “嗯,她要做电商平台,还要自建物流,前期的投入很大”。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马国栋嘿嘿一笑,“怎么,气馁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陆山民点了点头,“在山里面,这种大事都是有男人来扛的。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她,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马国栋捋了捋胡须,“觉得自己没用就努力把自己变得有用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吗”? 陆山民满脸苦涩,“可是我于她的差距太大了,我总感觉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与她并行”。 马国栋停下脚步,啪的一声打在陆山民后脑勺,气呼呼的说道:“臭小子,你不会是想放弃吧,你知道雅倩为你做了多少事,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吗”? 啪,“没良心的臭小子,感情的事儿非得门当户对吗?非得要用钱来衡量吗”? 陆山民愣愣的站在原地,“我、、” 马国栋气呼呼的说道:“我什么我,人家雅倩缺钱吗?缺地位吗?你以为你是谁,人家愿意为你付出这么多是图你的地位还是要图你的钱?你到底知不知道雅倩到底要什么”? 被马国栋狠狠的打了几巴掌后脑勺,陆山民忽然觉得脑海一片清明,对啊,雅倩到底要什么,无非是图那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自己呢?是图雅倩的钱吗?是图雅倩的地位吗?都不是,自己图的,也是那一份至死不渝的感情。 抛开一起外物,真相其实很简单,就是那一份单纯的感情。 马国栋哼了一声,“想当初我追你师母的时候,差距更大,她是根正苗红的红色子弟后代,而我呢,是腐朽资产阶级后代,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意味着两个不同的政治阶级,比你这个差距更大,我还不是一样撸起袖子把她拿下”。 第278章 销金窟(九更) 老教授的话,让陆山民豁然开朗。 情之一字,发乎于心,本就与物质世界没有关联。太多相爱的人最后无法走到一起,就是受到外界的影响太大,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最近没有太多的时间看书,上次老教授给的那本《激荡三十年》还没怎么看。 和老教授在校园走了一圈,听他讲述了一些关于投资方面的理念。陆山民就出了金融高专。 陆山民直接打了个车去了罗兴的贷款公司。 多次来到罗兴的公司,公司里的前台小姐对陆山民已经很熟悉,告诉陆山民正罗兴正和一个客户谈事情,她先去通报一下。 前几次来,陆山民并没有仔细的观察罗兴的这家公司。 一楼是业务大厅,有很多的业务人员,针对的客户都是些正规的贷款业务,一般都是些小微企业,金额不会太大。 二楼,也就是陆山民现在所在的楼层。公共办公区域分成了好几个部门。 有财务部、行政部、销售部,这里的销售人员与一楼的销售人员应该不太一样。 销售部旁边有好几间玻璃隔成的洽谈室,里面有专门的原型谈判桌和皮沙发,应该是针对金额比较大的大客户。 另一边还有两间会议室,应该是员工开会的地方。 二楼正门正对面的大办公室就是罗兴的办公室。 罗兴办公室侧面还有一间办公室,门牌上写着售后服务部。贷款公司的售后服务部,显而易见,就是专门负责讨债的部门。陆山民有些好奇,来了好几次,但是从来没见这间办公室的门打开过。 陆山民问了行政部门的人才知道,售后服务部的人员不在这里上班,这里只是挂个牌子而已。 罗兴办公室门打开,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面若死灰的走了出来,这应该就是前台小姐所说的那个客户。 这人像是被抽调了灵魂一般,步履蹒跚,双眼无神,经过陆山民身边的时候差一点撞到陆山民身上。那一瞬 间,陆山民看到他的脸颊有五个深深的手指印,显然刚才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陆山民猜想,这人应该是贷了款还不上的人。在酒吧的时候听人谈起过高利贷,再多的钱砸进去都不够。 陆山民对这人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很理解欠人钱的那种感觉,当初欠陈然五万块钱,每日都感觉有一坐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同情,明知道借高利贷是个火坑,还跳下去。既然选择了跳下去,就要去承担这个后果。 前台小姐也走了出来,朝陆山民笑了笑,告诉他罗总让他进去。 走进罗兴的办公室,发现还有一个人。 陆山民被这人的身材吓了一跳,一米八五的左右的身高,强壮无比,浑身的肌肉撑得衣服欲裂。裸露的手臂上有一条巨型蜈蚣搬的刀痕,可能是为了遮挡疤痕,疤痕处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黒龙,气势凌然。 长着一张凶狠的马脸,脸庞黝黑,眼如铜铃,哪怕只是很淡然的看着陆山民,也让人感到杀气凛然。这种杀气不同于擂台上的凶狠,从小打猎的陆山民非常清楚,没有与猛兽搏斗过,或者没有杀过人,很难有这样不自觉就能流露出的杀气。以前山里的老猎人出去,除了凶悍的猎狗,普通的家犬见了,能吓得呜呜低鸣,连跑都不敢跑,就是因为猎人杀生太多,杀气太重。哪怕就是陆山民自己,普通家犬看见他也会害怕得逃跑。 当两人握手的时候,陆山民感觉到对方的手掌如钢铁般坚硬,手掌满是厚厚的老茧。 陆山民几乎可以肯定,这人绝对是一个外家拳的高手。 罗兴笑着对陆山民招了招手,示意做到他身边。 陆山民朝这人点了点头,做到了罗兴的右侧,那人神色漠然,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坐在了罗兴靠左侧的位置。 “山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董力,我们公司的售后服务部经理”。 陆山民再次看了一眼董力,难怪,有这样的人物讨债,还别说开口, 只要往那里一站,多少人都得吓得双腿打颤。 “阿力,这位是陆山民,我跟你提起过,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兄弟”。 董力只是淡淡的看了陆山民一眼,没有说话,陆山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罗兴笑着点燃一根烟。 “山民,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陆山民看了一眼董力,笑着说道:“罗大哥,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罗兴吐出一口烟圈,“董力是自家兄弟,不用太拘谨”。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罗大哥,上次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几家名声西路外的生意,这不也过去了好久,我过来问问”。 陆山民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罗兴的表情。 罗兴只是淡淡一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表情。罗兴拍了拍额头,“哟,你看我这记性,我快忘了这件事,山民老弟啊,你可别怪我”。 陆山民呵呵一笑,“罗大哥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怪你”。 罗兴眯着眼看着陆山民,“山民啊,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陆山民极力的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百汇区我不熟,罗大哥安排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罗兴哈哈大笑,“放心吧,当大哥的肯定会选好的地方让你去,绝不会让你吃了亏”。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不知道罗大哥所说的好地方,是什么样的地方”? 罗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直港大道怎么样”? 陆山民心里一震,放消息的人,果然是罗兴。 呵呵一笑,极力的用笑声掩饰住脸上的表情,“罗大哥,我听说过直港大道,听说那里有很多酒吧、ktv和会所,那个地方可遍地都是黄金”。 罗兴怔怔的盯着陆山民,哈哈大笑,“没错,直港大道就是百汇区最大的销金窟”。 第279章 听说你很能打(十更) 从进入罗兴办公室,董力就像一尊佛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周围发生的事情貌似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陆山民几乎可以确定,放出消息说自己要到直港大道抢地盘的人就是罗兴。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左丘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陆山民故作为难的说道:“罗大哥,直港大道虽然遍地都是黄金,但抢的人估计也不少,蛋糕就那么大,恐怕早已被人分干净,以我这点微薄的实力,恐怕难以去那里立足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董力冷哼了一声,他的声音很浑厚,声音像通过扩音器一样在办公室里回荡。 “大哥愿意提携你是你天大的荣幸,你小子还不知好歹的挑肥拣瘦”。 “诶---,”罗兴朝董力摆了摆手,“阿力,山民是自家兄弟,他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富贵险中求嘛,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嘛。东海这个地方啊,处处都有奇迹,想当年我还只是个小混混,还不是靠着一股狠劲儿才闯下了如今这份家业”。 陆山民看了董力一眼,他的脸上虽然只浮现出一丝怒气,但却给人一种气势滔天的感觉。陆山民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看着架势,这二人是摆了局,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硬逼着自己去直港大道。 陆山民不禁愈发的奇怪,这已经超出了帮助自己的范畴,很明显罗兴还有着他自己的目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陆山民不能直接问,有些话不能说破,说破了就等于是撕破了脸,当时候想挽回可就没那么容易。更何况陆山民非常清楚,问了也是白问,罗兴完全可以找一大堆借口搪塞过去。 “罗大哥,你误会了,我陆山民从来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顿了顿又问道:“只是直港大道的情况我完全不清楚,我是担心这么贸贸然的闯进去,要是被人赶出来的话,就太对不起你的提携了”。 罗兴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山民,我果 真没看错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罗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看出了自己今天的来的目的,还是在夸奖自己考虑事情周到。 陆山民笑了笑,“罗大哥过奖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即将面对的敌人”。 罗兴眼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想好了?真决定去”? 陆山民微微一笑,“董力大哥说得对,有罗大哥的提携已经是天大的荣幸,我怎么能不知好歹的挑肥拣瘦”。 罗兴哈哈大笑,“好,有胆识”。 罗兴接着说道:“直港大道稍微有点油水的场子,都是常赞在负责,现在的地位就相当于你在民生西路的位置。” 罗兴呵呵一笑,笑声中充满不屑,“江湖上都叫他常爷,当年我还在从事看场子业务的时候,他还没混得这么好,后来我退出了这个行业自己开起了公司,他才有了机会扩张,成了别人嘴里的爷”。 “别看是个爷,其实年龄也就跟我差不多,也就五十岁不到,他跟胡惟庸是一类人,但不同于胡惟庸那样半吊子读书人,他是真正上过大学的读书人,据说当年在大学里搞大了女同学的肚子,现在的学生带着孩子上大学都不算什么大新闻,不过在那个年代可是一件伤风败俗的大事情,后来就被开除了学籍”。 罗兴叼着烟,满脸的厌恶一览无余,“我最讨厌这帮子读书人,表面上斯斯文文,满嘴的仁义道德,骨子里比谁都恨,心肠比谁都毒,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年他落魄的时候跟过我一段时间,见他脑袋激灵,也重用过他”。 “这家伙收买人心很有一套,后来翅膀硬了就出去自立了山头,跟我明着暗斗数十年,直到我退出了这个行业开了这家贷款公司,才结束了长达数十年的明争暗斗”。 陆山民眉头微皱,心想,难道罗兴是想让自己去替他报仇不成。 罗兴呵呵一笑,“别多想,江湖上哪有那么多隔夜仇,现在,他干他的事,我干我的事,井水不犯河水,我跟他都有好些年没见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曾经和罗兴交过手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更何况还是个读书人,爷爷曾经说过,‘从古至今,多少驰骋于万军之中的英雄豪杰,最后都死在读书的人谈笑之中’。 罗兴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担忧,笑了笑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你把他看成比你大一点的保安头子就行了,想想当初的王大虎和刘强,那时你只不过是个烤烧烤的打工仔,谁又能想到你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就取代了他们呢”。 陆山民笑了笑,既然早就打定主意要去直港大道,现在担心也没有用,身边还有左丘这个读书人,未必就会比那个常赞差。 “罗大哥,那你是否知道他现在手下的势力有多大”? 罗兴微微的摇了摇头,“我已经退出这个行业快十年了,具体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以前有个叫付亮的一直在他身边当保镖”。 陆山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不相信罗兴一点不清楚,以前还明争暗斗过十多年,哪怕现在,同在百汇区,也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只知道这点皮毛消息。 不过罗兴不愿意多说,自己再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约定下个星期请几家直港大道的酒吧的老板出来谈判,两人在寒暄了几句,陆山民就起身告辞。 董力起身挡在陆山民身前,淡淡道:“听说你很能打”? 陆山民转头看了一眼罗兴,罗兴面带微笑,没有阻止的意思。 陆山民知道对方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实力,也没有故作谦虚拒绝。 “能不能打不知道,不过确实独战过十几个保安”。 “好”。 话音刚落,董力后退一步,抬手就是一拳,拳头夹着风声直奔陆山民胸口。 ps:承诺大家的连续三天爆更十更已经更完,真是紧张刺激又充实的三天,谢谢大家支持,由于连续爆更,没有时间修改完善,中间可能会有些瑕疵的地方,希望大家踊跃提出来,我在后面会修改完善。 第280章 搬山境 “砰”,两个拳头如巨石般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其声音如炸雷般在办公室响起。 一股排山倒海之力由拳头传到手臂,再经由手臂传遍全身。 蹭蹭蹭,陆山民连退三步才稳住了身形。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董力硬生生的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办公室里,三个人的表情出奇的相似,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的惊讶。 陆山民整条手臂发麻,手腕处不住的颤抖。刚才并没有使用内劲,完全以肌肉的爆发力打出。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董力,来到东海,除了方远山,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遇到一个在纯粹力量上超越自己的人。 董力的惊讶程度完全不亚于陆山民,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有陆山民严重,手臂一样也微微发麻。这么多年来了,能够跟他对上一拳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 董力一直漠然的眼中多了一丝赞赏,“兴哥说你很能打,我一直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陆山民忍住手臂的疼痛,挤出一丝微笑,“你过奖了,跟你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罗兴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你们就别互相夸赞了,照我说,你们两个都很不错”。 陆山民走后,董力坐在沙发上甩了甩胳膊。 罗兴点燃一根烟,笑着问道,“怎么样”? 董力眉头微皱,“有没有搬山境的实力不知道,但至少有了搬山境的力量”。 以前只是知道陆山民能抗能打,但并没有亲眼见过,今天一见,罗兴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多少外家拳的练习者,练了几十年也只是在换力境这个境界徘徊,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到搬山境,没想到一个山野村民,竟然天生就有这样的体魄,这小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 董力点了点头,“近现代以来,随着热武器的出现,习武的人越来越少,能够突破换力境达到搬山境的人是越来越少,在东海这么多年,他还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人”。 罗兴 深吸一口烟,“把全身拙力换掉是为换力,能达到换力境界巅峰的人不在少数,那些散打和泰拳高手就能达到,搬山,把全身肌肉密度强化到极致,拥有搬山之力,同时也将拥有极其强悍的抗击打能力,难怪这小子这么能挨打”。 董力皱了皱眉头说道:“换力境很多人都能达到,但是要把体魄练习到搬山境,把全身肌肉密度练到极致,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更关键的是要承受非常人所能接受的痛苦训练,他一个山里长大的人,到底是谁对他从小进行了训练,我很好奇”。 罗兴淡淡的说道:“这个我之前了解过,酒吧里很多人都知道,据说是他从小得了一种怪病,身体很弱,一个赤脚医生给他想了固本培元的办法,每天用白蜡棍抽打全身,打了十几年”。 董力不解问道:“外家拳也有类似的办法,但要练到搬山境这个地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轻了没有效果,重了反而会伤及身体的根本”。 “嗯,据说那位赤脚医生还每天给他泡一缸疗伤的药水,否则常人怎么能熬得住”。 董力所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赤脚医生倒是个秒人,误打误撞反倒是把他弄成了一副天生的搬山境体魄”。 罗兴笑了笑,“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他有那个资格去直港大道闯一闯”。 董力点了点头,“兴哥,现在不比以往,拳头硬并不一定就能解决问题,对付常赞,恐怕还远远不够”。 “呵呵,奇迹嘛,就是这样诞生的,人人都觉得不可能然后他成真了。更何况,即便不成功,敲打敲打常赞,恶心一下他不也挺好”。 董力点了点头,又问道,“兴哥,你说他猜到我们的目的没有”? 罗兴眯着眼,咧嘴微笑,过来片刻,淡淡的说道:“他今天能跑到我这里来,就说明他已经有所怀疑,这小子并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董力呵呵一笑,“那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气,明知是个火坑,他还敢往里面跳”。 罗兴笑了笑,“他没有选择 ,要想更进一步,他只有跟着我的指挥棒走”。 董力眼中放出狠狠的目光,“常赞那混蛋胆大包天,敢把手伸向我们的蛋糕,这次放一头猛虎到他的地盘上去,我还真有些期待能发生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董力有些激动的说道:“兴哥,看见即将开始的一场大战,说实话,我的拳头痒得很,其实有没有陆山民关系也不会太大,以我们的实力,收拾常赞,一样绰绰有余”。 “呵呵”,罗兴眯着眼笑了笑,“董力啊,你跟着我近二十年了吧,这二十年怎么走过来的你还不清楚,任何时代,拳头都不是最大的力量”。 说着指了指脑袋,“多动动脑子” “有陆山民在前面冲锋陷阵吸引火力,我们能以最小的代价,游刃有余的布局”。 董力咧嘴笑了笑,眉头微皱,“兴哥,那万一陆山民真的干掉了常赞,我们会不会养虎为患,毕竟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摆了他一道”。 “哈哈哈”,罗兴哈哈大笑,摇了摇头,“放心吧,在商言商,他懂得这个道理”。 董力紧紧的捏了捏拳头,“即便他将来有所记恨,我的拳头也容不得他放肆”。 罗兴摁灭烟头,“陆山民现在只是怀疑我在利用他,但他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利用他,但是早晚他会查清楚,在他查清楚之前,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好好布局一番,才能顺利的推动后面局势的走向”。 “在商言商,他虽然不至于记恨我,但当他是个聪明人,要是他调查出了这其中的真实原因,难免会改变策略,要是到时候他在我和常赞之间玩儿起三国演义来,事情就弄巧成拙了”。 董力站起身来,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兴哥,今天我已经见识到了陆山民的实力,接下来我会重视他的”。 罗兴满意的笑了笑,之所以今天把董力留下来,一方面是给陆山民压力,更重要的是董力之前并不太看好陆山民,对自己的计划有所疑虑,也让董力看一看陆山民的实力。 第281章 目的何在 走出罗兴贷款公司,陆山民的手依然在不停的颤抖。 董力那一拳力量之大,让他内心久久不能不平静,刚才并没有使出内劲,不过陆山民估计,即便是使出内劲,力量也不见得能大得过董力。 本以为自身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来到东海之后,先是方远山,后是海东青,现在又多了一个董力,陆山民才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还仅仅只是力量,若是真正放开打起来,陆山民毫不怀疑董力能够轻松的置自己于死地。 以前陆山民从不相信有什么武术高手,一直以为电视里面的打斗都是演出来的,与真正的高手交过手之后才知道,在古代那些以一人之力于万军之中取人项上人头的猛人并不一定就是虚构的人物。 想到海东青,陆山民更是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个女人太可怕了,仅仅是一招,那速度,那力量,那诡异的招式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以前,陆山民并没有怎么想过要成为一个武术高手,自从见识到这些高手,内心深处渴望变强的欲望越来越大。 也渐渐明白了王大虎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的好事,平平淡淡的好日子不是凭空掉下来的,而是打出来的。要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要想保护好身边的人,首先得站在足够的高度。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罗兴并不是好心好意的要帮自己拓展业务,从他踏入玫瑰酒吧,提出要帮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打着利用自己的主意。至于他为什么要利用自己,现在还不得而知。 好久没有学习,正准备回到出租屋开始投入到高中数学的学习之中,刚走到楼下就接到了唐飞的电话。 转身来到玫瑰酒吧,唐飞带着周同、蒙傲以及小五早已等候在了酒吧。 在办公室坐下,陆山民赶紧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唐飞点了点头,“下个星期你还要参加决赛,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但我们几 个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些情况还是要告诉你”。 “决赛的事,我自由主张,先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吧”。 自从陆山民确立了唐飞的领导地位,办事的效率明显提高了很多,陆山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考虑到事情的方方面面,再加上唐飞是个急性子,要做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会充满激情的投入。 唐飞看了看周同和蒙傲,说道:“这几天我们分成三批人扮演成不同的身份去直港大道,得到的消息各有不同,我们汇拢了一下”。 “直港大道有二十二家酒吧,八家夜总会,其中有十八家酒吧和六家夜总会都是常赞的人在看场子,剩下的四家酒吧和两家夜总会都是档次太低,估计是常赞看不上”。 陆山民眉头紧皱,“这是块硬骨头”。 周同接着说道:“常赞把业务分成了两块,一块是酒吧,主要由付亮负责,另一块是夜总会,由一个叫江涛的人负责。付亮我上次就见过,一看就是个外家拳的高手,号称是直港大道第一能打的高手,曾经是常赞的贴身保镖,深得常赞的信任。至于这个叫江涛的人,据说一直是常赞的得力干将,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看见他。” 唐飞又接着说道:“常赞也长期不在直港大道,这边的业务基本上就是付亮和江涛两个人负责,我怀疑他应该还有别的产业,不过这个调查起来有些困难”。 周同说道:“这些场子,每个酒吧明面上的保安在十个左右,暗地里有多少暂时还不清楚,夜总会的保安要稍微多一点,明面上大概有十五个左右”。 陆山民眉头紧皱,“就算是明面上的,十八家酒吧就是一百八十个人,六家夜总会九十个人,一共就有两百七十个人,我们才仅仅二十多个人,实力差距太大了”。 蒙傲又接着说道:“恐怕还不止,我在直港大道去摸过一些小巷道,在背街的一些老旧小区看见经常有穿着光鲜亮丽的人进进出出,本来我想混进去看看,但小区里的某些楼房处有专人守着,我 怀疑那些老旧小区里面有地下赌场,能够在直港大道开赌场,只有常赞有这个实力”。 唐飞拍了拍小五的肩膀,“你也来说说胡明那里传过来的消息”。 小五有些激动,在坐的都是陆山民的核心人物,他能有机会参加这个会议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山民哥,胡哥那边也打听到一些消息,上次我们去的那家盛世酒吧,并不是看场子那么简单,那间酒吧本身就是常赞的,据说是从以前的老板那里买下来的。” “还有,听胡哥说,付亮那边最近一直在查放出消息的来源,据说已经查到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个我已经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 小五呵呵一笑,“山民哥英明,这么快就猜到了是皇朝ktv的陈然”。 “什么”?陆山民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不仅是陆山民,就连唐飞几人也惊讶得无以复加,之前陆山民和他们三人讨论过,一直怀疑是罗兴。 小五吓了一跳,怯生生的说道:“山民哥,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陆山民紧紧地盯着小五,“你确定是陈然”? 小五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胡哥告诉我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这事怎么会和陈然扯上关系,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陈然怎么知道自己要拓展业务,即便知道又如何,他完全没有理由放出自己要去直港大道抢地盘这个消息。虽然曾经发生过小摩擦,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如此小气的用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 一直以为是罗兴,只有罗兴知道自己要拓展业务的消息,也只有罗兴更有可能拥有这样的动机,陈然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和常赞也有着什么牵扯。 陆山民越想越理不清楚,今天罗兴的表现,很明显是要逼着自己去直港大道,他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要利用自己。 那陈然呢,他的目的何在? 第282章 破涕为笑 皇朝ktv是百汇区最高档的ktv,坐落于百汇区最繁华的万汇中心,财大气粗,有着自己独立的运营管理系统,所有的安保人员也全是自己培养的。陆山民实在想不出陈然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插上一脚,更不相信他那样的人会咬着自己这个小角色不放。 陆山民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所有人都静静的思考着小五带回来的这个重磅消息。 这个消息彻底打乱了陆山民之前的推测,让陆山民不得不重新来评估这件事情。 “小五,胡明有没说付亮是怎么查到这个消息的,他对这个消息的态度怎么样”? 小五说道:“胡哥说他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不知道胡明是怎么查到的,付亮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震惊,听胡哥说他把他自己关在办公室整整关了一个晚上”。 唐飞手里夹着的烟燃到尽头,差点烧到他的手指,“他在害怕”?“这个陈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周同接着说道:“能坐镇一家百汇区最高档的ktv,自然不简单”。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说着转头对小五说道:“去吧马东叫进来”。 小五答应了一声,赶紧走了出去。 作为玫瑰酒吧的经理,马东以前替李川打工,现在提陆山民和罗兴打工,在玫瑰酒吧做了五六年的酒吧经理,也算是这一行的老人,知道的事情比陆山民几个肯定要多。 马东走进办公室,见众人脸色都不太好,有些纳闷儿。 “山民哥,出什么事儿了”? 陆山民问道,:“马经理,你在玫瑰酒吧当了六年的经理,你可听说过陈然这个人”? 马东不知道陆山民怎么会问起陈然,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知道,皇朝ktv的总经理,那可是整个百汇区最顶级的夜场”。 “那你知不知道他背后的老板是谁”? 马东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能在万汇中心开这么一家高档的ktv,其背后的老板 肯定不是一般人,我们这种普通人不可能知道”。 陆山民眉头紧锁,突然想起上次海东来找自己还钱的时候,提起过他向陈然借过钱。当时没有过多去想,现在想来海东来与陈然有接触,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皇朝ktv是海天集团的产业,以前听曾雅倩提起过,海天集团的创始人海中天,当年就是做娱乐产业起家。 想到这里,陆山民不禁心头大震,原来陈然是海天集团的人。 不过陆山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陈然要这么做,他放消息的时间也刚好恰恰也是自己准备扩大业务的时候,这也太巧了吧。 陆山民脑袋一团浆糊,对唐飞几人交代了几句,就往出租屋赶,这种费脑子的事情,没有左丘,还真没法搞定。 回到出租屋,门也不敲,直接冲进左丘的房间,左丘正叼着烟码字,手里噼噼啪啪的打着字。 陆山民有些焦急的说道:“左丘,事情有点复杂”。 左丘正写在兴头上,看也不看陆山民,“等等,等我把这个章节写完再说”。 陆山民站在一旁,有些心烦意乱,等了十来分钟,见左丘还在慢悠悠的打字。 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完了没有”。 左丘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说道:“慌什么,我正写到爽的地方”。 又等了十来分钟,陆山民实在等得有些焦急,直接上前一把拔掉电脑电源。 左丘惊呼一声,直接把嘴里的烟头给喷了出来,本能去拦陆山民的手,不过他的身手怎么可能拦得住陆山民。 左丘嗖的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衣领,嘴唇颤抖,泫然欲泣,“你,你,你这个混蛋,我的稿子还没保存”。 陆山民搬开左丘的手,“我有正事儿找你谈”。 左丘一副泼妇撒泼的又哭又叫,“我不管,你要还我稿子”。 陆山民无奈,冷冷的说道:“你是要你的稿费,还是要你的工资”。 左丘一屁股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稿费每个月一千多,陆山民一个月给的工资是两千五 。 左丘一脸委屈,“你就知道拿工资来压我”。 陆山民坐在凳子上,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你”。 左丘瘪了瘪嘴,“你毁了我今天的稿子,你得赔我的损失”。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好好好,你要多少”。 “两千”。 陆山民大声说道,“你怎么不去抢?你一个月的稿费才一千块钱,一天也就三十块钱,你当我没学过数学”。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五百块扔给左丘,“就五百,爱要不要”。 左丘接过钱,立马破涕为笑,乐呵呵的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今天我去找了罗兴,我能看得出,他确实有意让我去直港大道,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左丘点了点头,“罗兴虽是江湖中人,但同时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去直港大道一事牵扯甚大,与分你三成玫瑰酒吧不可一以论之,他介绍你过去,当然有着他自己的目的,不过你也不用对这件事太过在意,有人利用你是件好事,说明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只有那些一无是处的人,才无人问津”。 陆山民点了点头,“但是、、”。 不待陆山民说完,左丘接着说道:“但是放消息出去的人不是他”。 “啊”?“你怎么知道的”?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左丘。 左丘淡淡的说道:“之前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认为是他,因为只有他知道你要走出民生西路这个想法,但是这两天我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样做对他没什么好处,不管他想利用你干什么,悄悄的进行都要好过大张旗鼓”。 陆山民不得不佩服左丘的智慧,之前一根经的认为只有罗兴知道这件事,就断定是他放出的消息,未免太过武断了。 左丘继续说道:“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跑回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放消息的人是谁”? 第283章 可能吗 第283章可能吗 自陆山民和王大虎争斗开始,陆山民的大部分事情左丘都知道,之前的事情,那时左丘并不在民生西路,知道得很有限,特别是陈然的事情,陆山民当时并不觉得这个人对那时的局势有什么影响,也就没有告诉左丘关于他的事情。 当左丘听完关于陈然这一段经历之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脸上表情变幻万千,除了能看出震惊之外,还有着说不清是悲是喜的复杂表情。 正常状态下的左丘,一向沉着冷静,陆山民从没有看见过他如此凝重。 陆山民没有打乱左丘的思考,静静的坐在凳子上,耐心的等着。 左丘眉头紧锁,他自以为对陆山民已经过高的估计,神秘的爷爷、神秘的赤脚医生老黄、神秘的老神棍,在这层面纱下,陆山民做出再惊世骇俗的事情,他都觉得正常。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山野村民走到这一步,他不奇怪;能够吸引浩瀚集团的长公主曾雅倩,也不奇怪;能够和一个数学天赋逆天的富二代千金成为朋友,他也不奇怪。因为以陆山民爷爷的学识和智慧,把陆山民培养成一个人品人格都能吸引别人的人,这很正常。 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跟海家扯上关系,这绝对不正常。 左丘以前在市委办公厅呆过好几年,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海家的传奇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远比普通人知道得深。甚至知道海天集团的创始人当年到底是不是死于车祸,他也有所怀疑。 不管是曾家也好,陈洋也好,这些都算是正常的豪门二代,有多大的力量都摆在明眼处。海家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一个伴随着神秘和血腥成长起来的家族,哪怕是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海家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到底暗地里有着怎么样的手段。 左丘也是在听了陆山民的话,才知道上次借20万给陆山民住院的人,竟然是海东青的弟弟,这个弟弟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竟然就这样巧合的与陆山民相识了。 当听到陆山民还曾与海东青打过一架的时候,更是额 头密布汗珠。要说东海谁能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那一定是海东青。这个女人的恐怖,他早有耳闻,陆山民竟然能跟冲到她家里打一架,还能毫发无损的站着回来,太令人不可思议。 沉默了大半个小时,左丘终于开口。 “你是怎么认识海东来的”? “当初玫瑰酒吧一战,他误打误撞正好在现场,然后喜欢上了阮玉”。 左丘眉头紧皱,“误打误撞?这样的公子哥儿,怎么会误打误撞进入民生西路这种地方”? 陆山民仔细想了想,“当初我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是一个朋友说那天晚上会有一场好戏,海东来生性猎奇,我当时觉得这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也就没多问。现在想来,他说的那个朋友应该就是陈然,因为只有陈然可能会推算出我要出事儿。” 左丘眉头皱得更深,“你先是欠了陈然五万块钱,紧接着就是金胖子找刘强卸你的手脚,因为你的原因,刘强被赶跑,从此你名声大噪继而吸引了酒吧三个老板的注意,紧接着你间接的逼死了王大虎,成为民生西路的话事人”。 左丘双手瞳孔放大微微颤抖,“一切的源头,就是从陈然那里开始,没有你去皇朝ktv那一次,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那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左丘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目光如炬,“你什么时候见的海东青”? “第一次见她是在工地上,当时她救了一个农民工的女儿,第二次也是在工地上,我去讨薪的时候,她顺路经过,到项目经理办公室催促工期,第三次就是再她家”。 左丘来回在房间里踱步,一直摇头。 “我想不明白”。 陆山民被左丘弄得莫名其妙,“你想不明白什么”? 左丘停下脚步,双眼放大瞪着陆山民,“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海家要栽培你”。 “什么”?陆山民震惊得张大嘴巴。 楞了半天,陆山民猛的摇头,“这不可能”。 左丘怔怔的看着陆山民 ,“海天集团是怎么起家的,道上起家的,可以说现在道上的规矩都是海家定下的,陈然作为皇朝ktv的总经理,在海家虽然算不上很高的地位,但绝对不低,海家洗白之后,很多当年道上的人物不适合正规的公司,大多都被安排在一些娱乐场所,陈然的地位绝对不低”。 “那又怎么样”?陆山民觉得左丘说话越来越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老江湖,岂会不懂得江湖上的规矩,金胖子一去问他,他就把你的所有消息告诉了他,你一去问他,他就把金胖子所有的消息都告诉了,这不合规矩”。 陆山民满脸震惊的看着左丘,“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用这种方式考验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被左丘的话震惊得无以复加,“为什么?我只是一个山野村民,他为什么就一眼看中我”。 左丘也是满脸的疑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如今的成就已经通过了考验”。 左丘接着说道:“也许不是陈然看中了你,而是海东青,以海东青的威望,如果不是她发话,陈然绝不敢擅作主张”。 陆山民越听越糊涂,“这怎么可能,之前她都没见过我,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刘强的事情已经结束,更何况,工地上的见面,那只是一个偶然”。 左丘摇了摇头,“未必是偶然,有可能陈然提前把你的情况告诉了她,在你应付完刘强的事后,她是想亲自去看一看你,印证一下”。 陆山民猛的摇头,“你的想法太天马行空了,她要印证什么,她一个海天集团的董事长,专程去工地上看一个农民工,就为了印证这个农民工之前打跑了一个民生西路的小混混,这可能吗”? 左丘反问道:“那你觉得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集团公司董事长,独自一人去工地上视察工地,可能吗?即便第一次可能,那第二次呢,以她的身份,直接给承建公司老总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竟然亲自去工地上找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催工期,这可能吗?”? 第284章 十里香 左丘的话,句句震耳欲聋。陆山民惊骇得无以复加。 左丘继续说道:“海家一直有着特殊的人才选拔机制,如果说最开始陈然发现了你的不一般想招纳培养你,这也可以理解。但不论你多不一般,也不至于这么快让海东青亲自去见你一面,更让我不明白的是,海东来从来不涉及家族事务,之前连我都不知道海家还有海东来这个人,但这一次,她竟然会安排你们结交”。 陆山民眼睛瞪大,今天左丘的话,让陆山民的惊讶一波接着一波,“你是说,连我和海东来的结识,也是海东青安排的”。 “一个富家大少爷,能偶然到玫瑰酒吧这样的低端酒吧来看一场戏,我绝不相信陈然没有故意引诱的意思,如果我没猜错,陈然肯定是有意的把玫瑰酒吧那晚将要发生的事透露给了海东来,以他对海东来的了解,海东来肯定会因为好奇心前去,并且也肯定会被你那股子不要命的血拼所吸引,要说偶然,海东来喜欢上阮玉这个酒吧女孩儿,到确实是海东青没有想到的一个偶然”。 “为什么”? 左丘眉头紧皱,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陆山民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这种被人掌握命运的感觉,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静静的平息了半晌,陆山民说道:“要不我去问问陈然”。 左丘摇了摇头,“别去了,没用,不到该说的时候,他不会说。” 顿了顿,左丘接着说道:“还有,你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看破了这件事,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行,说破了反而连最后一点主动权也会丧失掉”。 陆山民头疼欲裂,他不敢相信左丘说的是真的,这太不可思议,那个时候自己刚来东海,就是个普通的山野村民,堂堂海家怎么会盯上自己。 偏偏左丘有说得头头是道,分析得句句在理,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为什么?这三个字在脑袋里不停的回荡。 左丘淡淡道,“想不通就不要想,海东青既然这么做自然就有她的道理,你早晚会知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从目前来看,海东青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等到你成长到足够的地步的时候,我想自然会知道”。 陆山民冷笑一声,“没恶意?要不是我从小被白蜡棍打皮实了,在玫瑰酒吧那次,就已经被刘强卸掉了手脚,要不是我运气好,那辆大货车没有直接撞到我,我已经死了。这还仅仅是在民生西路这个小鱼塘,以后到了更大的江河,谁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左丘也是眉头紧皱,“所以我说,是福也是祸”。 陆山民呵呵冷笑,“不管海东青有没有恶意,在她眼里,我的生死完全不值一提”。 左丘不置可否,“如今之际,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回马嘴村,从此以后不要来东海,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山野村民,终老山林。第二,留下来,但是只要是在东海,你无法摆脱掉海家的注意,那么注定要接受血雨腥风的洗礼”。 陆山民眼神渐渐变得凌冽,双拳不自觉的紧握,指节发出咔咔 的响声。 东海,来到这里,本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本没有过多的留恋,要是在以前,离开又何妨。但是现在,他不想离开,也不能离开。 爷爷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选择了的路就不能回头。为了这条路,连爷爷的最后一面也不曾相见,为了这条路,连爷爷的坟头在哪里都还不知道。现在灰溜溜的回去,他不甘心。 东海,这里还有着他的承诺,还有着他内心放不下的人。 如果就这么离开,她该如何看待自己,自己的内心又该何以得到安宁。 “不,任她只手遮天,我只有一刀,扶摇而上九万里,当斩日月”。 左丘面色动容,匹夫之怒,总能搅起四方涌动,哪怕他是一个读书人,胸中也不禁升起豪气干云。“匹夫尚且悍不畏死,我左丘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陆山民松开拳头,面带感激的看着左丘,“王大虎只是一只小老虎,你可以轻松的置之事外,海东青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有所了解,深陷其中,你早晚会暴露,无法独善其身”。 左丘哈哈大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我左丘一身才华被尘土所淹没,哪怕只是昙花一现,也要绽放出那刹那光华”。 陆山民激动的看着左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你”。 左丘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之前就跟你提起过,我不仅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自己。世人只知道诸葛亮帮助了刘备,又有多少人知道其实是刘备成就了诸葛亮的流芳百世”。 陆山民用力的握了我左丘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和自负,坚定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从市委办公厅辞职,但我答应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陪你去东海东方明珠塔塔顶,陪你一起告诉整个东海,你左丘从来就不是一个落魄的书生”。 左丘眼眶微红,嘴唇颤抖了一下,“好,到时我再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陆山民笑了笑,“可惜我爷爷不再了,他最喜欢读书人,要是他看见你,一定会很喜欢你”。 提到陆山民的爷爷,不知为何,左丘突然脱口问道:“你爷爷生前真的说你父母死于车祸”? 这已经是左丘第二次问这个问题,陆山民稍显疑惑,不过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对”。 左丘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东海市委办公厅这么多年,看到过不少别人看不到的档案,听到过不少别人听不到的传奇故事,这些年东海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多少都有耳闻。 七年前,海天集团的创始人海中天和他的妻子就是在一场车祸中去世,这是当时一件震动东海的大事,当时在市委办公厅的时候,还专门查找过相关的资料,海中天的离世,差一点就让海天集团分崩离析,要不是海东青强势崛起,恐怕海天集团早已被瓜分殆尽。 想到陆山民的父母也是死于车祸,现在海东青莫名其妙的关注陆山民,两者会不会有着什么联系。 左丘拍了拍脑袋,又摇了摇头,今天得知海天集团关注陆山民的事儿,太过于震撼,以至于杯弓蛇影,全国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车祸,陆山民的父母车祸死于二十年前,海中天夫妇 车祸死于七年前,两者相隔十三年,不可能有什么联系。 见左丘脸上变幻的表情,陆山民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左丘摇了摇头,“没什么”?他并不想把心中的疑惑告诉陆山民。陆山民背后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不同寻常,既然陆山民的爷爷没有告诉他,自有他的道理,他相信以陆山民爷爷的智慧,生前已经早有安排。 更何况自己也仅仅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现在要是突然告诉陆山民他爷爷可能不简单,那个隔壁老黄和老神棍可能也不简单,他的身世可能不仅仅只是一个山野村民那么简单。对于从小把自己当成一个山野村民的陆山民来说,这个冲击未免太过脑洞大开。 别说陆山民信不信,退一万步,如果自己猜测是对的,陆山民又真信了,恐怕不但不是好事,反而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左丘接着说道:“既然你选择留下来,那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去猜测海东青为什么看中你,也更不用去担心她要谋害你,如果她真要谋害你,十个陆山民也早已死得干干净净”。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好眼下的事情”。 陆山民点了点头,重新打起精神,“陈然放出消息的目的显然和当初一样,民生西路已经失去了考验的意义,想把我推往直港大道这个地方”。 左丘点了点头,“但也有一点我还想不明白,陈然那样的老江湖,放出的消息,怎么会轻易的让付亮查出来源,我更倾向于是他故意让付亮查出来,这么做不符合他一贯的做法,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管海东青或者陈然有什么目的,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他们暂时只是想推动着我向前走,不会亲自出面参与进来,所以,我们现在大可以不用去理会海东青和陈然到底想干什么,既然海东青没打算直接要了我的命,那么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等到一定程度,我自然会知道她的目的”。 左丘嗯了一声,“事情回归到本质,当务之急还是两条线,第一,尽快的掌握常赞的信息,为进入直港大道做准备。第二,尽快的搞清楚罗兴的目的,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陆山民点点头,“唐飞正在着手调查,至于罗兴的目的,恐怕得到了直港大道之后才会搞得清楚”。 “对,但是也要尽快,你知道这一点,罗兴自然也知道,我要是他,会尽快的布局,在你发现之前把网铺好,所以我们要与时间赛跑,要在他布好局之前找到他的目的,这样才能拿回主动权”。 左丘接着说道:“还有一点,你现在的人手要两边照顾,显然不够,你也该提前准备准备了”。 陆山民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我让唐飞安排一下,去人才市场招聘一些”。 左丘摇了摇头,“不,直港大道的情况不比民生西路,人才市场招来的人经验不足,短时间内无法培训出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那怎么办”? 左丘呵呵一笑,“去十里香”。 第285章 遥相呼应 五里店,十里香,在整个东海并不一定算得上很有名,但在百汇区以及相邻的龙井区、九龙区等几个区,绝对算得上是赫赫有名。五里店就位于百汇区紧邻的九龙区,十里香就坐落于五里店的老城区。 别看是在老城区,但来来往往的人穿金戴银,香车美女,不乏普通人眼中的富贵之人。 “十里香”的咖啡,未必真能十里飘香。这里有着昂贵的猫屎咖啡、象屎咖啡和秘制的十里香咖啡,也有几块钱一杯的速溶咖啡,不管是富翁还是乞丐,到十里香都消费得起。 十里香咖啡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来这里的人,扯开嗓子骂可以,骂出了火,腾个地儿,甩开膀子干一架也可以,只要不出人命,就无伤大雅。如果有人敢在“十里香”不讲规矩,轻则被永远禁止进入,重则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扇几个耳光扔出去。甭管你多有钱,有多大的来头,一视同人,也从来没听说有人不服气回头来报复。 所以这里吸引了很多人到这里谈生意、谈恩怨。同时也吸引了很多想鲤鱼跳龙门的小脚色到这里来找机会。 说是咖啡馆,其热闹场面完全堪比成都、重庆的老茶馆。 咖啡厅的包间豪华而不失雅致。那些开洗脚城、夜总会起家的爆发户小的时候未必就是励志要干这一行,有的是小时候想读书,家里没钱读书,有的是可以读书,但从小就不喜欢读书。 这些人大多数都从酒保、小跟班开始做起,随着改革的春风吹来,经济的迅猛发展,才有了他们的今日。但不管他们是哪一类人,他们嘴里最喜欢说的就是读书有鸟用,最看不起的人也是那些读书人。但这些看似打打杀杀起家的莽夫,其实并不是真的笨,笨的话,也不会闯过独木桥,走到如今的地位。他们只是延续了儿时对那些成绩好的学生的嫉妒和愤恨,越骂学历无用的人,越说明他们内心对此的忌讳。 尽管十里香往来多俗人,但那些高雅清新的包间反倒是最受人喜爱,那些个肥头大耳满身纹身的俗人,挣了钱了,也总喜欢附庸风雅,装一下有识之士。包间之类,往往几个满脸横肉的老爷们儿,故作淡定的抿着咖啡,轻言细语的说着咸淡,有着漂亮的女服务员进来,就顺势捏两下服务员的屁股蛋。雅俗共赏,最能满足这帮子人的心理需求。 十里香的大厅就完全是另外一个天地,烟雾缭绕,乌烟瘴气,要是配上霓虹灯,就跟歌舞厅差不了多少,有穿着破牛仔裤的不良青年,有穿着齐逼短裙的小太妹。不管男女,到这里来,大多都是想傍个大老板。不同的是男的想上位,女的想上床,但目的都一个字儿,钱。 窗台处,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健壮如牛,目光如鹰,肤色黝黑的年轻男子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 连续一个星期,秦风每天都会来这里一趟,期望能碰到一个肯出高价的老板。 秦风站在靠 窗户的位置,长条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冷了很久的咖啡。他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犀利的目光一直看向包房处,能够进入包房的人,都是有钱的老板,他渴望找到一个能高价请他的老板。 秦家村,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前些年,不论妇孺几乎人人习武,据村里的老人说,秦家村的祖上是明清时期天地会的一个分舵舵主,见反清复明无望,再加上清廷的围追堵截,后来改名换姓定居在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和全国的农村一样,这些年农村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年轻一代,农村已经容不下他们的身体,也容不下他们的灵魂,汹涌的进城大潮把秦家村的年轻人一卷而空。 最近十来年,秦家村习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因为习武除了种庄稼的时候力气能大了点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现如今,已经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留在农村种地,大多数人初中毕业就去了那传说中遍地是黄金的城市。 秦风看了眼窗外的车水龙马,眉头微皱,他并不想来城市,这里的天没有老家的天蓝,这里的空气没有老家的空气清新,这里的人,没有老家的人朴实。 但他不得不来,从小父亲早逝,母亲独自一人靠着那几亩田地把一双儿女养大。自己已经长大了,妹妹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考上了大学。 他清楚的记得,当妹妹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母亲喜极而泣,在父亲的坟头上泪眼花花的跟父亲聊了一个下午。 他也清楚的记得,当得知妹妹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要接近两万的时候,母亲一夜白头。 一个寡妇,咬着牙养大了一双儿女,学费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倒下了。 他清楚的记得医生面带微笑,一脸轻松的告诉他,‘小伙子,别担心,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常年的劳累过度加上营养不良,以后只要不干重活,吃好点喝好点,养个一两年就会好起来’。 医生一脸的轻松,他却是满心的沉重,吃好点喝好点,听起来多么简单的治疗方法。 几亩微博的田地,要养活一家三口,还要供妹妹上学,哪什么来吃好点喝好点。 年轻力壮的成年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他们能有多少钱。 一家三口挨家挨户的敲门恳求,把村里能借的人全部借了个遍,才勉强凑够了妹妹的学费。他永远忘不了满脸皱纹的母亲哀求的样子,就差一点给人下跪。 那一晚,他告诉母亲和妹妹,他要和妹妹一起来东海。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由他来负责,欠村里人的钱,也由他来还。 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只有一身蛮力。 来到东海,看到了高楼大厦,看到了纸醉金迷。 同村那些出去打工的人没有骗他,城里的确是遍地黄金,但是,都与他无关。 本以为凭着一身的 力气和武艺能够轻易的找到一份好工作,到了城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武艺一文不值,无论什么工作,别人首先问的是学历,是工作经验,这是个不需要武夫的时代。 祖祖辈辈都是习武之人,侠义二字早已刻入秦风的骨子里,但这个时代,恰恰最不需要的就是侠义。 在夜总会当保安,看到一个客人强行要求一位包房公主跟他出去,他挺身而出打了那个客人一顿,本以为会得到经理的表扬,但等来的却是被经理臭骂了一顿,当场扒了他的保安服,直接给踹出了夜总会。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工地下苦力,包工头克扣工资,其他工友都不说话,他气不过,出头打了一顿包工头,又被赶出了工地。 后来又去了一家餐厅在厨房做墩子,就在上个星期,他无意中发现菜品采购员吃回扣,谎报菜的数量,他本是想好意提醒对方不应该这么做,结果第二天反被对方栽赃嫁祸说他偷吃客人的菜。餐厅经理不分青红皂白臭骂了他一顿,他气不过,狠狠的修理了一顿那个采购员,愤然离去。 妹妹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凑齐,村里打电话来说妈妈又病了,他是个男人,却无力照顾好两个最爱的女人,他很自责,焦急万分。 以前在夜总会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十里香咖啡馆,这里常常会有很多老板出入,很多没有学历找不到工作人常常会来这里碰运气,只要肯把命卖给这些老板,收入比那些办公室的白领还要高。 他很缺钱,除了自己的开支,还要给妹妹生活费,下个学期开学还要缴学费,家里的母亲需要钱买大量的营养品。他算了一下,每个月挣不到一万块钱,根本养不活三个人。 一个星期以来,秦风每天都会到来泡上一杯速溶咖啡,等候机会。以他的身高和魁梧的身材,并不是没有老板看上他,但一听他开口就要一万块一个月,几乎都冷笑着离开。 他继续等,没有一万块根本解决不了目前的困境,他相信一万块一个月替人卖命,他值这个价钱。 秦风细心的观察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当看见一个陌生年轻男人的时候,眼神停顿了一会儿,那男人警觉性很高,在人多吵杂的咖啡厅,竟然能很快的反应过来有人在观察他。 那年轻男人迎头也看向了他,并且目光没有移开,像是在观察自己。 秦风感觉得到,那人对自己好像有那么的一丝兴趣。 但秦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那人虽然看起来老道成熟,但看年纪,也就和自己差不多,估计和自己一样,也是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秦风正准备移开视线,只见那男人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端起咖啡杯向自己举了举。 秦风楞了一下,来到东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主动向自己打招呼。 秦风笑了笑,也礼貌的端起咖啡遥相呼应。 第286章 等等 第286章等等 十里香咖啡馆热闹的一点也不像一家咖啡馆。大厅里满是二三十岁的青壮男子,穿着大多都是破旧牛子裤加各色t恤,不少人胸口和胳膊处纹着纹身,图案大同小异,都是些虎豹熊龙。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找个好老板,卖个好价钱。 唐飞喝了一口咖啡,砸吧咂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太难喝了,实在搞不懂那些西装革履的有钱人还特喜欢喝这玩意儿”。 陆山民抿了一口,也是眉头微皱,唐飞说得对,确实不好喝。 “他们喝的不是咖啡,而是风雅”。 唐飞瘪了瘪嘴,“那些包房里的小土豪,一个个手带金戒指,脖子上的金项链比手指头还粗,一看就是俗不可耐的人,喝什么风雅”。 陆山民放下杯子,笑了笑,“他们是装风雅”。 唐飞不屑的哼了一声,“风雅也能装?再怎么装也是满身俗气,照我说啊,该是什么样的人,就做好什么样的人,装来装去反倒成了个四不像”。 唐飞拍了拍胸口,“我就一个农村出来的俗人,我自豪我骄傲”。 陆山民笑了笑,“农村人、城里人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好坏,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城里人有城里人的好,也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唐飞连连摆手,“得、得、得,那些都是读书人的道理,我又不是读书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读书人也是人,贩夫走卒也是人,人人都有道理”。 唐飞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受到那些个什么四书五经的蛊惑,才不务正业的看什么书,还去大学听课。我觉得啊,这个社会就是一本大书,够得读,只要读懂了千万分之一,胜过读那些圣人的书千百倍”。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有继续和唐飞纠扯这个问题。 “你看到窗台那个人没有”? 唐飞点了点头,这几个月跟着周同疯狂的学习龙拳,已经初入门道,自然也看得出那人不一般, “那人身材魁梧,眼神如鹰,拳头上的骨节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人”。 “对,而且还是个外家拳高手”。 唐飞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对他产生了兴趣”? “嗯,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招揽人才的,这个人就不错”。 唐飞笑了笑,“可是人家好像对你没兴趣,照我说,我们也应该去开个豪华的包房,走出来的时候,自然会有一大帮人围过来”。 陆山民下意识的摸了摸钱包,咳嗽一声,“在外面更能仔细的观察这些人”。 唐飞眼珠子一转,“你就是心疼那几个钱,我说山民,你对大家太好,对自己也太抠了”。 一杯速溶咖啡,秦风喝了两个小时,取名“芦花”的包房门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挺着大肚腩的男人走了出来。 大厅里立刻骚动起来。他们等候了半天,就是等着包房里的老板出来。 一个头发染成红色,身材还算强壮的男子猛的朝身旁黑色t恤的男子脸上打一拳。 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大厅的其他地方也一样,有两三对人也两两厮杀开来。 包房里走出的那人笑眯眯的站在包房门口,看着场中的厮打。这样的场景他太熟悉不过,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自己手下有不少人都是在这里通过这种途径招揽的。 这些人大多没有学历,在社会上找不到好工作,端茶倒水的工作嫌工资低,工地上的脏活累活又瞧不上。所以就来到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上个老板,当当保镖或者看看场子,收入要高得多,也没有在工地上下苦力那么累。 大厅里,又有几个人加入了战斗,有老板在一旁看着,等的就是这一刻的表现机会。 场中没有一个是练家子,都是街头打架的路数,大多数人应该是经常打架,虽然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够狠,反应也很快。 陆山民看了一眼窗台那个男子,目光紧紧的盯着从包房里走出来的两人,完全没有出手的打算。 他那副高大威猛的 身躯,周围的人也没有人敢贸然挑战。 陆山民这边倒是有两个人起身挑战他和唐飞,不过很快被唐飞三拳两脚给打趴下。 唐飞拍了拍手,“一群小瘪三”。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近跟周同学习龙拳,进步很大嘛”。 “哈哈,周同说我是天生练外家拳的胚子,虽然抗击打能力不如你,但是有着天生的进攻天赋”。 “外家拳讲求攻,勇猛无前,先发制人,你的性格确实很适合。而且外家拳容易速成,以你的天赋,一两年之后成为高手不是太大的问题”。 唐飞高兴得哈哈大笑。看向窗台处的男子。 “他怎么还不出手”。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那人,“高手自然要有高手的价格,跟这些普通人较劲儿,就太掉价了”。 唐飞笑了笑,“你看他手上那杯速溶咖啡,两个小时都没喝完,穷到这个地步还要摆高手风范”。 陆山民也注意了那人很久。 “那人身上还带着股浓浓的质朴气息,估计没来东海多久。他的手上全是老茧,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面带愁容,心有不甘,应该是很缺钱,否则他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找工作”。 唐飞仔细看去,果然如此,“这人倒是真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不像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看样子还真是被什么事情逼得走投无路”。 唐飞问道:“要不要过去找他聊两句”。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大厅里继续拳脚飞舞,刚才捉对厮杀的人已经分出了胜负,眼神渴望的看着包房门口的两人。 那挺着大肚腩的人缓缓走到大厅中央,随手点了几个刚才胜出的人。 “跟我走吧”。 被选中的那几人激动得连连点头,“谢谢老板”。 没被选中的人一脸的失望,继续回到自己泡咖啡的地方。 一群人朝门口走去,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等等”。 第287章 开个价 一声“等等”,声音不是很大,但穿透力很强。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那挺着大肚腩的人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秦风大踏步走出,来到大厅中央,身上散发出凌冽的气势。 那人眯着眼看了一眼秦风,眼中露出一抹亮光。秦风身高达到一米九,浑身健壮如牛。这样魁梧的体魄让他产生了一丝兴趣。 “你在叫我”? 秦风指了指那人背后的人,“我能打败他们所有人”。 刚才被中年男子选中的人群情激奋,个个狠狠的看着秦风。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长得高大威猛不一定就能打”。 “我能打败他们所有的人”。秦风依然是这一句话。 中年男人笑了笑,朝身后招了招手,“你如果能打败他们所有人,我给你双倍的工资”。 秦风冷冷的看着那一群咬牙切齿的人,淡淡道:“一起上吧”。 唐飞碰了碰陆山民,“我看着一群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看中的人要被别人给挖走了”。 陆山民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一个身材略显瘦弱,但眼睛却闪着灵光的人,这人刚才挑战唐飞,被唐飞一拳打倒在地,此刻正津津有味儿的看着大厅中的变故。 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中年男人是谁”? 那人看了眼陆山民,又看了看唐飞,眼中闪过一丝胆怯。 陆山民笑了笑,“不用害怕,刚才只是正常的切磋,我这兄弟其实是个好人”。 那人眼神闪烁,心想,能来这里的人,哪有什么好人。 唐飞刚才的那一拳让他心有余悸,也不敢马虎,感紧说道:“那人叫李雷,在百汇区很有名,是付亮的人”。 陆山民和唐飞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付亮”? 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你们不会连付亮都不知道吧,整个直港大道的酒吧都是他罩着,手下好几百号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付亮我们 知道,说说这个李雷”。 “李雷还有个哥哥,叫李风,两兄弟也算是风云人物,很多年前就到东海闯荡,一开始只是建筑工地上的小工,慢慢的召集了一批人成了包工头。听说这两人心狠手辣,通过圈养外地小工,拖欠工钱,甚至不给工钱,慢慢的挣得了第一桶金。后来二人慢慢涉足酒吧行业,桑拿行业” 那人看了看周围,轻声说道:“据说还卖过毒品,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在直港大道开了好几家酒吧,这些酒吧就是他们兜售毒品的场所。”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毒品这玩意儿害人不浅,挣的完全是黑心钱。经营娱乐场所,最害怕的就是沾染上毒品,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保安们最大的任务就是防止有客人带着毒品进入。 唐飞也是眉头紧皱,“这王八蛋胆子真肥”。 陆山民接着问道,“他们两兄弟有这么大的实力,怎么又跟了付亮”。 那人摸了摸脸,刚才被唐飞一拳给打趴下,现在还疼,“这你可问对人了,来这间咖啡厅的人,不管是像我们这样来碰运气的还是那些到这里来挑人的老板,几乎都是三教九流中人,我长期来这间咖啡厅,听到不少人聊起过一些奇闻异事”。 “听说直港大道在前些年很热闹,群雄并起,英雄林立,那个时候最大的两个势力,一个叫罗兴,一个叫常赞。罗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离开了直港大道,他离开之后,常赞一家独大,很快就整合了整个直港大道的实力,李风、李雷两兄弟就是在那个时候并入了常赞的势力”。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连李风、李雷这样的人都被常赞给收服了,看来得重新评估一下常赞的实力了。 大厅中央的战斗已经开始。 小妮子的来信,让他对外家拳内家拳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秦风的拳法是典型的外家拳,刚劲勇猛,一双拳头如铁锤般虎虎生风。七八个人虽然不是练家子,也是常年打架打出了经验的人。不过在秦风的拳下,没有一个人经得住一个回合。 不 管是外家拳还是内家拳,陆山民了解得并不是很多,只知道秦风秦风的拳法很纯熟,每一拳一脚都环环相扣,一看就是从小练习武术的人。 场中的战斗没有进行多久,几分钟时间,七八个人全倒在了他的脚下。 秦风的表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陆山民和唐飞。 自从练习散打以来,陆山民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秦风的拳法虽然章法井然,大开大合,但看得出他并没有多少的实战经验,但饶是如此,七八个人竟然合力攻击,仍然在几分钟之内就被打倒。要是他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这个时间还会缩短。 陆山民自信以目前自己的实力也能轻松放倒这七八个人,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却未必能够做到。 唐飞也是啧啧称叹,“还真是个高手,比周同还高”。 唐飞瞪大眼睛,“山民,赶快下手吧,这人不能李雷得到”。 陆山民再次问道刚才那人,“这大个子来这里有多久了”? 那人赶紧说道:“大概有一个多星期了,每次来从不与人交流,之前也有老板看上他,但都因为要价太高没有谈拢”。 “他要多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李雷的眼光和身家,不管他要多少,李雷肯定给得起,这么能打的人,他不会放过”。 “这家咖啡店真的如传言中那样,不管任何人都不敢在这里闹事”。 那人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当然”。 “李雷也不行”? “嗯,谁都不行”。 李雷面带微笑的看着秦风,眼中满是赞叹之色,在东海闯了这么多年,见过能打的,但还很少见到这么能打的,以他的眼光,当然能看出这人的不简单,甚至不再付亮之下。最近常爷交代他办一件事,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要是能把这人收为己用,以后也不用处处看付亮的脸色。 不待他说话。 一个年轻男人已经大步走到大厅中央。 “兄弟,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第288章 耍心机 陆山民的出场,让整个咖啡厅的人惊讶不已。 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李雷是谁,要不刚才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急于表现。在这些人看来,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竟然敢和李雷抢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风看了一眼来人,正是刚才举着咖啡吧与他遥相呼应的人,本以为他只是和自己一样来这里找老板的,没想到他就是一个老板。 李雷露出阴森森的冷笑,“这位小兄弟,哪个道上的”? 陆山民也是冷冷一笑,“自然与你不是一个道上的”。 李雷面色渐渐变得铁青,“你可知道我是谁”? 陆山民冷然的看着李雷,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越是表现得高深莫测,越能够震慑住对方,不管以后如何,至少保证今天能带着秦风安然的离开这片区域。上次能狐假虎威震住蒋钦,这次更是毫无心理压力。 陆山民故作高深,淡然一笑,“那你又知道我是谁”? 李雷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附近几个区,道上的人不可能不认识他,稍微有点名气的人,他也全都认识。 见陆山民一身轻奢品牌,脚上的皮鞋擦得铮亮,头发输得光洁整齐,看样子不像是道上混的人,难道是哪家老板的公子少爷到这里来找保镖。 道上的人一般情况下不愿意跟有钱的商人结仇,有钱的商人一般在政商两界人脉都很广,而且心狠手辣的程度不见得比他们差,道上的人本来就打打杀杀,特别是他还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更不想得罪有钱的商人,否则对方发起狠来,发动起他的人脉圈子,虽然自己不见得怕,但也会惹得一身骚。 李雷淡然一笑,脸上冰冷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小兄弟,出门之前,你家长辈没有教你做人做事要讲求先来后到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跟这位兄弟在你出包房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要说先来后到,恐怕也是我先来”。 李雷冷冷一笑,“小兄弟,不要以为家里有几个钱就了不起,我是什么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我,你会很麻烦”。 陆山民不屑的看了李雷一眼,“不就是个小混混吗,”,说着转头对秦风说道:“这人是直港大道的一个混混头子,为人心狠手辣,做的都是杀人越货丧尽天良的事情,兄弟,我看你生性淳朴,想来你也不愿意跟着这样的人干昧良心的事情吧”。 秦风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并不知道李雷是什么人。听了陆山民的话,果然再看李雷的时候,脸上闪过厌恶之色。 李雷气得脸色铁青,同时也感到惊讶无比,这人知道自己的底细还敢跟自己叫板,一时拿不准这人是真有背景还是虚张声势。 门口处六七个人齐齐站在李雷身后,陆山民这才发现李雷是带了人进来的。 李雷的目光越过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秦风,“你可以打听一下我李雷的名头,你是跟他走还是跟我走,自己做决定”。说着冷冷的咬着牙,“不要做出让你终身后悔的事情”。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是在威胁这位兄弟吗?现在是法治社会,收起你那一套流氓气息。 ” 秦风眉头微皱,虽然李雷看起来更像老板一些,但是刚才陆山民的话让他改变了选择,缺钱是一码事,但要跟着李雷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他还做不到。 “我选择这位年轻的老板”。 李雷呵呵冷笑,眼睛瞪得通红,死死的盯住陆山民,“你最好是真有什么很大的背景,要是让我知道你只是虚张声势,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冷哼一声,带着一帮人愤然离去。 陆山民面带微笑的朝秦风伸出手。 秦风疑惑的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他看得出陆山民的一身打扮不像普通人,但他并不知道陆山民这一身衣服到底值多少钱,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他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有没有能力给他开上万的工资。 秦风没有伸出手,只是淡淡的问道,“我的要价很高”。 陆山民笑了笑,“说来听听”。 “一个月一万五,每个月结清”。 这个时候唐飞也走了过来,听到秦风的话,眉头微皱,一万五的工资已经超过了陆山民手下所有人的工资,就连他也才一个月一万块钱,哪怕是陆山民,现在恐怕一个月也没有一万五。 唐飞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这位兄弟,你知道我刚到东海的时候一个月多少工资吗?” 说着伸出两个手指,“不到两千块钱。你的身手很好,我很欣赏,但一万五的工资已经超过大多数高档写字楼白领,你真觉得你值这个价”。 秦风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和不安,沉默了半晌,咬着牙说道:“我知道我不值这个价,但我需要钱”。 陆山民朝唐飞摆了摆手,“好,一万五就一万五”。 秦风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在东海大半年,他也不再像刚来时那样老实木讷。其实他的心里底价是一万,之所以报价一万五,是想等着对方砍价,这种讨价还价的事情,在东海他见到过不少。他完全没想到对方能毫不犹豫的答应他所说的价格。 秦家村世代习武,祖上又是反清复明的义士,祖祖辈辈都是侠义之人,对方一口答应,反而让他感到有种欺骗别人的感觉。 看着陆山民一直停在空中的手,秦风面露羞愧之色。来到东海之后,这是第一个伸手与他握手的人。对方的耿直豪爽反而让他内心惴惴不安。 秦风伸出巨大的手掌,握着陆山民的手,他的手很厚,手上满是老茧。他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不安:“你给我一万吧,一万就够了”。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爷爷说过,对人最好的尊重并不一定是给予得越多越好,而是让对方能够心安理得接受。不管是金钱还是感情,都是这个道理。 “好,那就一万”。 唐飞哈哈大笑,对秦风不禁高看了几分,拍了拍秦风宽厚的肩膀,“不错,是个实在人”。 陆山民看向一旁一群捂着肚子,满身伤痕的人,秦风下手很有分寸,都是些皮外伤。这些人被秦风打败后,并没有被李雷带走。个个一脸失望的站在一旁。 “你们有谁愿意跟我走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男子 会要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发话,都呆呆的愣在那里。 李雷出来名的心狠手辣,手下势力更是强大得令人生畏。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虽然像个有钱人,但得罪了李雷,恐怕不会有好下场。他们爱钱不假,但也惜命。一群人思前想后,最后只有三个人愿意跟陆山民走,其余人都因为害怕引火烧身,拒绝了陆山民的招揽。 能够遇到秦风,陆山民已经很满意,没有过多的停留,带着几个人就朝门外走去。 路过刚才位置的时候,陆山民停下脚步。笑着对刚才替他讲述小道消息的那人说道:“怕不怕”? 那人眼色变幻,脸色忽白忽红。他知道对方的意思是问他怕不怕李雷,他的顾虑和那个几个拒绝招揽的人一样,害怕招到李雷的打击报复。但他的情况又和他们不太一样,身材瘦弱,打架不行,下苦力肩扛手提也不行,平时就靠在一家小餐馆端盘子过活,来十里香咖啡厅前前后后超过了半年,除了道听途说到一大堆小道消息和被人揍了十几次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来到东海,有几个不是为了搏得一个衣锦还乡的富贵,他也一样。 陆山民的微笑很温和,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盯得他浑身毛骨悚然。 “我,我不会打架”。 陆山民依然保持微笑,“我不是问你会不会打架,我是问你怕不怕”。 他眼神闪烁,脑袋里进行这剧烈的思想斗争,他怕死,也怕没钱,去年就是因为没钱,连过年都没敢回去。 他抬起头迎向对方的目光,咬了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叫山猫,算命的说我命贱,有九条命,想死都死不了”。 陆山民笑了笑,“那就走吧”。 来的时候两个人,走得时候一行七个人。 走出门外,山猫讪讪的笑道,“老板,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陆山民笑了笑,“刚才里面人多嘴杂,我没有说,我叫陆山民,以后你们就叫我山民哥吧”。 山猫一脸的恭维,“山民哥好”。 唐飞瘪了瘪嘴,他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对这种讨巧卖乖的人向来看不上眼,他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把他也带走。 山猫一步一催的跟着在陆山民身后,“山民哥,我听说这李雷是个很阴毒的人,你这次得罪了他,我估计此刻他会派人跟踪我们,呵呵,当然,以山民哥的身份地位当然不用怕他那个小瘪三。” 陆山民眉头微皱,突然停住脚步,眼睛散发出冷冷的光芒,看得山猫一阵哆嗦。 只听陆山民声音无比冰冷的说道:“我之所以带你走,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有心人和聪明人,但是你记住,这种心机千万别用在我身上”。 山猫满头大汗,这个看起来和颜悦色的年轻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 陆山民抬脚继续往前走,“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可以直接了当的问,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在我身上耍心机,后果会很严重”。 第289章 你是怎么做到的? 猎户出身,陆山民的五觉六感本就比寻常人要敏锐得多,这两天按照老神棍的方法修习内息的调动和调控,第六感更是增强了许多。 刚走出十里香咖啡馆,就已经察觉出有人跟踪。同样察觉出的还有秦风和山猫。 秦风是外家拳高手,能够察觉到,陆山民并不感到意外。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山猫这样一个身体瘦弱的普通人,竟然先天有着对危险的警兆感。 陆山民不知道,其实这种第六感已经被科学证实,人类的肌肉和毛孔能感觉到轻微的空气振动,比如,有人悄悄地走近你,你能发现,只是大多数人普通人对这种感觉很弱,极少数人天生这种感觉就很强。 现在进入直港大道的准备工作还在进行之中,陆山民并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 山猫眼中有些惶恐,其实不用感知,他就猜到李雷肯定会派人来跟踪陆山民,被人莫名其妙的摆了一道,不敢说立马前来报复,但是至少也要弄清楚陆山民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风神色淡定,只是把目光投向陆山民,请示需不需要动手。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我在前面的公交车站等你”。 秦风点了点头,转身朝身后的人群中走去。 见几人神情举动异常,唐飞也大概猜到有情况,低声问陆山民道:“真有人跟踪”。 陆山民点了点头,三个人,在我们身后百米处。 唐飞瘪了眼山猫,“真被这乌鸦嘴说中了”。 山猫嘿嘿讪笑,刚才虽然只是简单的介绍,但从陆山民和唐飞的交流中发现,唐飞在陆山民身边的地位肯定很高,否则两人交流不会这么随意。 山猫笑嘻嘻恭维的说道:“飞哥,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唐飞微微皱起眉头,没有理会山猫,稍显不满的对陆山民说道:“山民,我们的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这家伙贼眉鼠眼,小心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粥”。 陆山民边走边说道:“孔子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每个人的本性都很接近,只是环境造成了习惯上的差异,所以他才提出了‘有教无类’的思想,山猫的一些市井之习 惯是不好,但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以后只要加以引导,会是个不错的人才”。 唐飞眉头紧皱,“得得得,别跟我提什么孔子说孟子说,听得我头疼,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子曰,我只知道英雄相惜,趣味相投”。 没过多久,秦风就走了回来。 “搞定了”。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大本营”。 刚回到民生西路,手机铃声就响起。 陆山民打开手机,不禁一阵头大。 “牟老师”。 电话那头破口大骂,“臭小子,你还想不想打决赛了”。 “牟老师,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吗,上午我有点私事儿要处理”。 “上午有事儿,现在都中午了,大战在即,什么事儿比决赛更重要”。 陆山民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中午一点钟。 牟东云在电话那头怒气冲冲的吼道,“赶紧给我滚到拳馆来”。 挂完电话,唐飞笑着说道:“你赶紧去吧,我带他们去酒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安排一下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先熟悉一下环境,我晚上回来”。 陆山民急匆匆的赶到彭曦的拳馆,牟东云已经等得火冒三丈,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 “前几天还大义凛然的要挑战牟益成,现在就懒懒散散的得过且过,这也是你们山里人的道理”? 陆山民没有辩解,只是呵呵傻笑。 陆山民的傻笑让牟东云也不好再发作,冷哼了一声,“去跟王晓楠打一场,检验检验这几场比赛下来的进步”。 擂台上还有彭曦其他学员在进行着对抗练习,彭曦走过去把他们喊下来,和王晓楠一起走到陆山民身边,笑着说道:“比赛还有四五天的时间,今天和晓楠放开打,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到底提升了多少”。 陆山民朝彭曦和王晓楠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走向擂台,而是问道。 “彭教练,上次听你说牟益成从小练过内家拳,那他会发出内劲吗”? “内劲”?彭曦和牟东云以及王晓楠三人都满脸的疑惑。 “对,就是通过内气转化为内劲,也就是常说的内力,是内家拳高手的一种发力方式”。 彭曦瘪了瘪嘴,“你小子武侠电视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内力,内家拳不过就是强身健体,调理内息,让气机变得更加悠长,养生可以,要说打架,都是些花架子”。 牟东云也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些个气功大师都是些江湖骗子,中看不中用”。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练过内家养气功夫”。 三人惊讶的看着陆山民,彭曦啧啧称叹,“难怪你的气机那么悠长”。 牟东云也说道:“你这臭小子,瞒了我们这么久”。 “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们,我也只是最近才知道我小时候练习的一套广播体操是一套内家养气的功夫”。 说话的间隙,陆山民暗暗的调动内气进入丹田。 “彭教练,你能否全力的跟我对上一拳”。 三人不知道陆山民是什么意思。 彭曦点了点头,“单纯比力量,你并不在我之下,不用你说我也会出全力”。 两人摆开架势,陆山民低喝一声,使出内劲,呼的一拳打出。 彭曦不敢托大,也是全力打出一记直拳。 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陆山民单纯肌肉爆发力就已经很惊人,这个时候加上内劲,力量更是大了许多。 砰的一声,彭曦蹭蹭后退三四步才稳住身形,而陆山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三人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们都知道陆山民的力量大,但彭曦是谁,当年也是职业联赛的风云人物,虽然退役多年,但从来没有放弃过练习,即便力量比当年有所减弱,那也不是一般职业选手能够比拟的,能够轻易的一拳震退彭曦,再一次震惊了三人。 彭曦整条手臂毫无知觉,发出很明显的颤抖。当然要论真打,陆山民肯定打不过彭曦,在真正的打斗之中,以彭曦娴熟的技术,彭曦有很多种方法去避免和陆山民正面对抗这一拳。 “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290章 陆山民加油 彭曦三人像看妖怪一样看着陆山民,他们三人都是散打出身,非常清楚要在短时间内增强力量是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陆山民这样力量本来就很大的人,想再次大幅度的增强力量,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怎么做到的”?彭曦瞪大眼睛问道。 “内劲,内家拳的内劲”。 牟东云猛的拍了拍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真有内力这种玩意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只是近现代以来,真正练习内家拳的人越来越少,能够练出内气的人更少,所以很多人认为不存在”。 彭曦练了一辈子散打,也接触过武术界的一些人,当然也听过内力这种说法,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 陆山民说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惊讶,我之所以能一拳把彭教练震退,是因为我本身身体的力量就和彭教练差不多,再加上内劲的加成,才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如果我本身身体的力量不行,仅仅凭这么点内劲与彭教练硬拼,只会自讨苦吃”。 彭曦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要是练习了内劲就有陆山民这么大的力量,对他一在擂台上打了十几年散打的人来说,打击也太大了。 “这到也是,否则人人只要练出内劲,那散打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王晓楠兴奋的拉着陆山民的手,“教教我呗,我要是有了内劲,实力绝对会产生质的飞跃”。 陆山民摇了摇头。 王晓楠一脸的哀求,“别这么小气嘛”。 “不是我小气,之所以打擂台的都是散打这样的外家拳而不是内家拳,是因为内家拳要想有所成就太难了,没有十多二十年的修习根本不会有什么成效,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天赋,哪怕练上十多二十年也不一定打得过只练了两三年外加拳的人,有的人练习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练出内气,更别说能凝神静气的调动气机,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大多数人,才会认为内家拳只是养身的拳法,没有实战能力”。 王晓楠一脸的失望,“那还是算了,要练十多二十年,我早就退出这个擂台了,学了也没用”。 彭曦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你刚才问我牟益成练习内家拳的情况,是在担心他也有内劲”。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要是他也有内劲的话,以我和他技术上的巨大差距,我恐怕抗不过五个回合就得被ko”。 彭曦摇了摇头,“我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他在职业联赛中也有不少败绩,如果有内劲的话,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坐等被打败也不使出来,正如你所说,内家拳练习的时间和天赋都很重要,但他从小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练习散打上,不可能练出什么内力,也就像他现在这样,气机变得比常人悠长了些”。 陆山民松了口气,虽然牟益成那人很可恨,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很强。 彭曦眼睛一亮,“你的力量本来就很大,现在又有了内劲,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这大大增强了你打败他的可能性”。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容易,我也是才刚刚掌握了内家拳的发力,练习得还不纯熟,体内的内劲最多只能坚持打出十几拳的内劲,想再次打出,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灵神静气的蓄气,在那么激烈的擂台上,根本行不通,更何况,我的内气跟大多数内家拳高手还不一样,只要受到重击或者猛烈的发出内劲,这股内气会重新散入四肢百骸之中”。 牟东云从震惊到兴奋,到现在又有些失望,“这岂不是成了鸡肋,要想用上这股内劲,必须得一开场就用,后面根本没有机会,但是一开场就用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反而会激起对方的防备之心,后面打起来更被动”。 彭曦皱了皱眉头,“也不见得,这几天你先和晓楠打上几场,找找感觉,今天你就先试试一开场就用上这股内劲,看看威力到底有多大”。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转头对王晓楠说道:“你先等我十几分钟”。 陆山民先打了一遍太极游,让身心都放松下来,再按照老神棍的方法开始慢慢从四肢百骸之中导出储存在其中的内气,一丝丝气息细如发丝般缓缓从四肢百骸之中被抽离出来,缓缓的汇入丹田之中,十几分钟过去,直到再也无法从四肢百骸中抽取内气才停了下来。 陆山民朝王晓楠点了点头,两人先后进入了擂台。 王晓楠很兴奋,他也想见识见识一下,陆山民现在到底有多强。 王晓楠先出手,一记直拳打向陆山民面部,陆山民偏头闪过,也是一记直拳打向王晓楠面部,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拳加上了内劲。 “砰”,拳头打在王晓楠防守的右臂上。 这一记简单的直拳所产生的力量,让王晓楠从身体到内心都产生了极大的震撼,这力量足足比以前大了一倍,虽然防守住了,但手臂却传来钻心的疼痛,整个身体也后退了两三步才站住。 陆山民没有停留,趁势欺近,一套组合拳砸向王晓楠。 其实第一拳王晓楠就可以不用格挡,而是选择躲开,但是为了试探陆山民的力量,故意用手格挡。 吃了亏的王晓楠吸取了经验教训,这一次除了必须出拳格挡之外,面对陆山民的大部分进攻都选择了闪躲。 陆山民的一阵组合拳,只有一拳打在了王晓楠防守的右臂,一拳打在了王晓楠的背部,其他拳头全部被王晓楠以娴熟的躲闪技术给躲开。 场面看起来火爆,实际上对王晓楠造成的伤害并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大。 王晓楠闪到一边,这两拳虽然成功防守住,但并不轻松,背部和手肘一阵麻木,疼的龇牙咧嘴。 整个拳馆的学员都被擂台上二人的打斗吸引了,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 牟东云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个人形猛兽啊”。 彭曦满脸森然,“如果真如陆山民所说,那么有一天他能够自由调动内气,随时随地的发出内劲,再配合上他天生的肌肉爆发力,那将是怎样的恐怖存在”。 牟东云眼神激荡,“恐怕不比方远山差”。 “老牟啊,这么多年我始 终不服你,不管是比散打,比财富,比社会地位,你他娘的都差了我一大截,现在我服了,你他娘的就是运气好,小芬选择了你,陆山民也是被你发现的,我是真服了。” “嘿嘿,打不过你怎么样,我的眼光比你好”。 “切,你就是运气好”。 “哼,运气好也是一种实力”。 拳馆所有的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擂台上,这个时候一声甜美的女声非常有违和感的在拳馆响起。 “陆山民,加油,陆山民,加油”。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所有人下意识回头看去,一个身穿牛仔裤,白色t恤,美得不可方物的清纯女孩儿正紧握着小拳头,振臂高呼,脸蛋红扑扑,表情夸张的紧张的表情可爱又可笑。 王晓楠的经验是何等的丰富,在陆山民打完一套组合拳的间隙,就开始反攻。 陆山民被突然想起的加油声给吸引,微微转头一看。 就是这一刹那间,王晓楠一拳直拳狠狠的打在陆山民的胸膛。 陆山民胸中最后那一个口气一散,丹田处的内气瞬间消失殆尽。 蹭蹭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叶梓萱啊的一声尖叫,蒙着眼睛不敢看,从手指缝中看到陆山民没有倒地,才摸了摸胸口舒了口气。 所有的人都在关注擂台上的战斗,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女孩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陆山民现在也不管这个女孩儿怎么来了,再次投入到战斗之中。 丹田处的内气已经耗尽,接下来的战斗又回到从前,一个回合下来,陆山民都处于挨打地位,只是偶尔打中王晓楠一拳,不过没有了内劲加持,打中的又不是重拳,对王晓楠很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陆山民发现,虽然没有重拳打中王晓楠,也依然没有拳打中他的面部,但其他拳打中王晓楠的几率比以前大了很多,对王晓楠的体能消耗也要大得多,自身挨的打也少了很多。这不仅仅是得益于打了几场比赛技术又了进步。 陆山民发现自从练习了老神棍的内劲之后,自己的五觉六感变强了很多,更容易做到方远山所说的预判。 一个回合打完,王晓楠竟然开始喘粗气,陆山民一开始那十几拳的猛攻造成了他体能打量的消耗,在后面的战斗中,也明显感觉到陆山民给他的压迫感比之前要大了许多。 叶梓萱一阵小跑跑道擂台下,一脸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没事”。 叶梓萱一脸的担忧,眨着闪闪发亮的小眼睛,“我刚才看见你被打了好多拳,不疼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叶梓萱紧张的表情瞬间变得笑容灿烂,“嘿嘿,你现在可是大名人,我在学校听说你要挑战牟益成,好多人都押注赌你输,我不相信你会输,就过来看看”。 陆山民问道:“你也下注了”? 叶梓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啊,你一定要好好教训牟益成那个混蛋,我们专业有个女生被他欺负过,你一定要替她报仇”。 第291章 你是教练还是我是教练 接下来的两个回合,情况差不多,陆山民依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打出的拳要么被王晓楠格挡住,要么被王晓楠躲闪开。 叶梓萱紧张得双拳紧握,时不时情不自禁的跟着左一拳又一拳的挥舞,嘴里不停的喊着,“左边,右边,小心他的腿,踢他裆部,打他后脑勺”。 牟东云咳嗽一声,“小妹妹,散打是不能踢裆部,也不能打后脑勺的”。 叶梓萱一脸茫然,“为什么,打架还有这么多规矩”。 “散打是一项体育运动,当然有规则,比如、、”。 “啊”,牟东云的话还没说完,叶梓萱牙齿咬住双手指尖,发出一阵尖叫。 擂台上,陆山民挨了一记重拳,连续后退两三步才站稳。 “陆山民,你怎么这么笨,不是跟你说了,打他后脑勺,他两腿张得这么开,给我狠狠的踢他裆部啊”。 牟东云,包括彭曦以及拳馆的其他学员,只感觉胯下一凉,对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儿一阵无语。 牟东云不禁想到,以陆山民的勇猛,如果别开擂台上的规矩,在街头生死相搏的话,王晓楠估计早已经倒下了吧。 打完第三个回合,王晓楠已经汗流浃辈,现在的陆山民比之前进步了太多,特别是方远山所说的预判,两人同时受到方远山的教导,但陆山民在这一点上的进步要比他大得多。第三个回合,由于体力的下降,王晓楠打中陆山民的几率已经开始大幅度下滑。王晓楠不禁怀疑,以陆山民的变态力量,在第四五个回合要是趁着自己体能下降反应变慢,连续给自己两个重拳的话,会不会ko掉自己。 虽然是对抗练习,两人都没有完全放开,但为了验证两人的实力,这次对抗的用心程度比之前要大得多,两人打起来也更加拼命。 彭曦走到王晓楠一方,问道:“怎么样”? 王晓楠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我不得不服,山民是个天才的拳手,他的抗击打能力太变态了,哪怕是对付职业选手,三五个重拳 下去也得蒙圈,我打了他十几个重拳,他的体能依然还这么旺盛”。 彭曦点了点头,“他的确是个天才,凭着强悍的身体,硬生生的消耗掉对手的体能,不过要对付牟益成还远远不够,他也从小练习过内家拳,气机比普通拳手要悠长得多”。 王晓楠笑了笑,“不管他有多悠长的气机,我不信在这方面他能比得上山民,只要我足够的消耗他的体能,山民就有希望”。 彭曦脸上闪过一丝忧愁,这是之前两人商量好的策略,但要王晓楠硬生生与牟益成打完五个回合,其惨烈程度简直不敢想象。 “你现在的体能已经消耗过半,接下来陆山民多半会开始反攻,你要以游走为主,适当的抓住机会压制,不能让他打出进攻的节奏,把比赛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你可能抗不过第五个回合”。 王晓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是要通过和陆山民对抗,找到最佳的消耗对方体能又最有效的保留自身体能的方法,到时候才能最大限度的消耗牟益成的体能”。 牟东云走到陆山民一方角落,还没开口,叶梓萱就挤了过来。 一脸的焦急,“陆山民,你怎么这么傻啊,人家打你也不知道躲,傻乎乎的双手抱头也不知道还手”。 陆山民擦了擦汗,一阵无语,“我也想还手啊,要有机会才行啊”。 叶梓萱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听我说,呆会儿你打他肚子,肚子是人身体最软的地方,打中了一定很疼,还有你打架太温柔了,呆会儿踢他裆部”。 陆山民听得目瞪口呆。 牟东云一把拉开叶梓萱,“你是教练还是我是教练”。 叶梓萱憋了憋嘴,一脸嫌弃的走到一边,小声嘀咕,“什么教练,只会教人挨打”。 牟东云气得一噎,要不是对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还真想破口大骂。 一脸幽怨的看着陆山民,“这女孩儿谁啊”? 陆山民无奈的笑笑,“一个朋友”。 牟东云 也是一脸的无奈,“不说她了,王晓楠的体能消耗已经过半,下个回合可以试着反攻了,记住,一定要掌握好进攻的节奏,一旦你控制了比赛,你就有机会ko他”。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还有,有没有可能利用每个回合休息的时间调动你说的那个什么内气,再次打出内劲”。 陆山民摇了摇头,“很难,我刚才就试过,要调出内气,除了要有足够的时间,还要身体和心灵都处于一种很奇妙的宁静状态,剧烈的打斗让我的身体和精神都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牟东云点了点头,“不急,接下来还有四五天的时间,你可以慢慢去尝试一下,哪怕能调动出一点点内气,再以后你对战牟益成的时候,也是一记强大的杀手锏”。 “嗯,我会努力试试”。 第四个回合开始,王晓楠的体能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大力度的进攻,开始由攻转守。陆山民的角色开始转变,一记记势大力沉的拳头砸向王晓楠。 王晓楠虽然全力的游走躲闪避免硬抗,但有些进攻还是不得不抬臂格挡,尽管大部分都能格挡开,但两只手臂和小腿越来越麻木,步法也越来越凌乱。 噗,陆山民一个低鞭腿踢中他的小腿。 体能下降,小腿之前被踢得麻木,王晓楠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牟东云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这是陆山民与王晓楠对抗以来,第一次将王晓楠踢到在地。 彭曦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从第一次开始对抗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时间,陆山民已经能放到王晓楠了。 叶梓萱高兴得跳了起来,举起粉嫩的小拳头兴奋得哇哇大叫。 “陆山民踢他脚,踹他肚子”。 说着还调皮的瞪了牟东云一眼,嘟了嘟嘴,“你看,陆山民还是听了我的话才打赢的”。 牟东云一阵气结,“你是教练还是我是教练”。 第292章 这么漂亮的地方你也舍得离开 王晓楠双臂和双腿疼痛得麻木,彭曦替他按摩全身肌肉。 “陆山民的预判能力比上次提高了很多,简直太不可思议”。 王晓楠喘着粗气,微微笑了笑,“他就是头猛虎,牟益成那只高傲的白天鹅招惹了这只下山虎,不死也得脱层皮,我真的好想看到他被陆山民踩脚下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第五个回合就不用打了,你现在的身体反应能力已经大打折扣,抗不过去了”。 王晓楠摇了摇头,“我想看看我的极限”。 牟东云兴奋的对陆山民说道:“打得不错,下一个回合就能ko掉王晓楠”。 陆山民眼神淡然,“打赢王晓楠还远远不够,牟益成不管是在技术、身体、力量还是体能上都比晓楠高出了一个档次”。 叶梓萱也凑了过来,“嘿嘿,说道牟益成,还有一个大新闻,学校里都在传,他要在多得冠军的时候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对一个女生表白”。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他当然知道叶梓萱说的那个女孩儿就是白灵。 “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很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 叶梓萱俏皮的笑了笑,“当然啦,每个女生都幻想着自己的男朋友是踏着气色彩云的大英雄,在那种万众瞩目下被冠军得主表白,那可是多少女生梦寐以求的事情”。 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牟益成并不是真正的大英雄”。叶梓萱挥舞着小拳头,“他就是个大坏蛋,欺负女生不负责任的大坏蛋”。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是啊,明知是火,还要飞过去,真是无法理解”。 牟东云瘪了瘪嘴,“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女人天生爱慕虚荣,要不哪来那么多被包养被欺骗的”。 叶梓萱气鼓鼓的指着牟东云的鼻子,“喂,你这个什么不专业的教练,你是女人吗?还是女人肚子里的蛔虫,不懂别装懂好不”。 牟东云再一次气结,“你,你个小丫头片子,我 跟你说,我见过的女人、、、想当年、、、”。 叶梓萱转头笑嘻嘻的对着陆山民,直接无视了牟东云的存在。 “陆山民,听我的,下个回合继续踹他的脚,打他的肚子”。 陆山民笑了笑,有时候挺羡慕叶梓萱,无忧无虑,不用去考虑任何人世间的蝇营狗苟。陆山民突然有些理解以她家族的势力,为什么要让她当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这样其实挺好,至少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不禁想到雅倩,同样出身于豪门贵胄,她脸上的笑容要苦涩得多。 至于白灵,陆山民是真的不恨她,作为同是山里出来的人,陆山民非常清楚像他们这样的出身,要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是多么的不容易,就连王大虎都因此失去了生命,何况白灵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她太缺乏安全感了。要是白灵也有着雅倩和叶梓萱这样的家世,断然也不会这么短视的去追求那一时的万众瞩目。 第五个回合,没有出现意外,陆山民利用王晓楠的反应迟钝接连两个重拳,直接ko了他。 牟东云激动得眼眶微红,这一步步走来,他亲眼见证了陆山民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现在已经能打倒明年参加职业联赛的王晓楠,并且王晓楠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见得比职业选手差。 叶梓萱满脸惊讶的看着满身肌肉却又泫然欲泣的牟东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浑身打了个激灵,掏出餐巾纸递了过去。 牟东云接过餐巾纸,汹涌的情绪还没有平息下来,转头看向叶梓萱。 “谢谢你”。 叶梓萱一脸的嫌弃,“大叔,别哭了,你哭起来的样子好丑”。 牟东云今天是彻底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孩儿给打败了,冷哼一声,灰溜溜的走开,与她保持距离,这丫头看起来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句句都是刀子,他有些害怕再离她这么近,会被她气得心脏病爆发。 陆山民扶起王晓楠,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王晓楠喘着粗气,笑着摇了摇头,“山民,加油,你一定能打败牟益成,我们都支持 你”。 陆山民眼神坚毅,“我会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血战到底”。 王晓楠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也是”。 下午进行了一场大强度的对抗,牟东云没有再安排陆山民训练,他现在意识到陆山民最有可能的进步不是在散打训练上,而是他所说的那个内劲,要是陆山民能在短时间内调动更多的内气,无疑会大大的提高胜利的可能性。 临走的时候,牟东云反复交代陆山民这几天要勤加练习内劲,如果能练习到在回合间隙也能恢复一丝内气是最好不过。 叶梓萱屁颠屁颠的跟在陆山民身后,叽叽喳喳的讲着她家花园里的栀子花开了,鱼缸里的小红终于接受了小黑的表白,现在两条小鱼天天形影不离。 陆山民只是一路呵呵傻笑,有时候放空脑袋听听这些无聊的话题,整个人会轻松许多。 “陆山民,山里是不是有着很多花花草草”? “嗯,这个时节,山里应该是漫山的映山红吧”。 “整个山上都是红色的花”? “也不全是,还有紫色的杏叶菜,我们山里人叫它老母鸡肉”。 “哈哈哈,老母鸡肉,好搞笑的名字”。 “还有黄色的白屈菜,长满毛粉色的地黄”。 “六味地黄丸那个地黄吗”? “额,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还有什么”? “太多了,雀禾,长得像麻雀的尾巴,还有僧帽花,像僧人带的帽子,我们山里人喜欢叫他烧不死。还有野狐,浑身上下只有红色的花,没有叶子,靠寄生在其他植物身上吸养分。还有野生的姜花、飞机兰、金银花、、、、”。 叶梓萱听得满眼冒金星,“哇,那岂不是很漂亮”? “对,比东海任何一座花园都漂亮”。 叶梓萱眨着大大的眼睛,“这么漂亮的地方你也舍得离开”? 第293章 打起来了? 叶梓萱的眼神很干净,陆山民相信她的话没有丝毫揶揄的意思。 “我们村大多数年轻人都离开了,连老黄和老神棍也离开了”。 叶梓萱露出遗憾的神色,“我要是有这么美的家乡,一定不舍得离开”。 “山里寂静得只有清风伴着虫鸣,每天的时间感觉很长,好像怎么都过不完,不像东海,早上刚睁开眼,眨眼之间天就黑了”。 “呵呵,陆山民,有机会你一定要带我去你们山里看看”。 陆山民笑了笑,“有机会再说吧”。 叶梓萱撅了撅嘴,“你说话得算话,你还欠我一头野猪呢”。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公交站,陆山民问道:“我现在准备回家,你准备去哪里”? 叶梓萱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今天星期三,你不用上课吗”? “大学并不是每天都有课”。说着吐了吐舌头,“其实今天下午我是逃课出来的”。 陆山民脸上闪过一神经呀,“你这样的乖乖女也会逃课”? “嘿嘿,我听师兄师姐们说不逃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陆山民咦了一声,“还有这个说法”? 叶梓萱点了点头,等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的看着陆山民,“那当然,我今天好不容易逃了一堂课出来,你请我喝杯咖啡怎么样”? 陆山民看了看时间,时间还尚早,也不太好意思拒绝。 “好吧”。 “嘿嘿”,叶梓萱指了指前边不远处,“那里就有一家星巴克”。 比起十里香咖啡馆,这里才是一家真正的咖啡厅,环境优雅、安静。客人们安静的喝着咖啡,哪怕是偶有交谈,声音也压得很低。 叶梓萱点了一杯卡布奇诺,陆山民对咖啡没有什么感觉,随便点了杯果冰茶。 坐下之后,透过玻璃窗,陆山民一双眼睛在窗外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从彭曦的拳馆出来,陆山民一直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每当自己朝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看来叶梓萱身边并不是没有保镖,只是以前感觉不到,自从练习了老神棍内家运气功法,感官比以前强了很多,才能察觉到一丝隐藏在暗中的保镖。 以他如今的五觉六感都无法锁定那暗中保镖的存在,可见那人的实力之高。 自从见识过海东青和方远山,陆山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在武力上远超常人的存在。 叶梓萱笑容灿烂,估计她对隐藏在暗处的保镖还一无所知。 “陆山民,你在看什么呢”? 陆山民回过头,笑了笑,“没有,随便看看”。 叶梓萱歪着脑袋,坏坏的笑道,“嘿嘿,你是不是在打望”?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打望,什么意思”? “嗯、、女生打望就是看帅哥的意思,男生打望就是看美女的意思,我们班上有个重庆过来的学生,这是重庆那边的方言”。 “哦,东海的美女确实很多”。陆山民笑了笑。 叶梓萱假装不高兴的瘪了瘪嘴,“你眼前就有个沉 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女不看,去看外面的,真是不懂得欣赏”。 陆山民笑了笑,“她们都没有你长得漂亮”。 “呵呵”,叶梓萱捂嘴偷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很好”。 说着低声说道:“我悄悄告诉你,我们学校论坛最近在评选新一届的校花,我的得票最高”。 陆山民假装震惊,“这么厉害”? 叶梓萱得意的笑了笑,“那是当然,所以啊,你应该感到庆幸,你现在可是在跟东海大学的校花喝咖啡,这可是多少东海大学的男生求之不得的事情”。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女孩儿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以她的容貌,也确实是当之无愧。 见陆山民没什么反应,叶梓萱嘟了嘟嘴,::“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陆山民咧嘴微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很荣幸”。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 叶梓萱收起笑容,突然变得一本正紧。 “差点忘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 陆山民也笑容凝固,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正事儿,这反应也确实够慢的。 “什么正事儿”? “我是来跟你通风报信的”? 陆山民眉头微皱,“什么通风报信”。 “嗯,牟益成那个大坏蛋在学校宣言要在比赛中打断你的手脚”。 “哦”,陆山民淡淡的哦了一声。 叶梓萱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你不害怕”? “那也正是我想对他做的事情”。 叶梓萱紧张兮兮的说道:“我偷偷摸摸的去体育学院看了他的训练,他好恐怖,我亲眼看见他把手腕儿大小的棍子给一拳打断了”。 叶梓萱继续说道:“我在度娘上查了一下,原来这家伙还是散打职业联赛的拳手”。 陆山民哦了一声,“你以前不知道吗”? 叶梓萱吃惊的看着陆山民,“你难道已经知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一个学校难道你还不清楚”。 叶梓萱摇了摇头,“东海大学这么大,好几万人,我又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只知道他是个喜欢泡妞儿的大坏蛋,也是最近才知道他竟然是打职业联赛的”。 “你专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儿”? 叶梓萱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劝你别跟他打,他就是个暴力狂,你打不过他的”。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不过这一战我非打不可”。 “为什么?你明知打不过他的”? 陆山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你不懂”。 叶梓萱不服气的嘟了嘟嘴,“不就是为了抢妞儿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陆山民咳嗽一声,差点被一口咖啡噎住,“你听谁说的”? “东海大学很多人都在传,说是在初赛的时候,看见你跟牟益成为了一个女生差点打起来”。 叶梓萱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陆山民,别跟他打,我偷看过他的训练,连陪练都被他打伤了,你打架这么温柔,肯定打不过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 我跟他的一战不仅仅是为了你所说的那个女生,还有其他的原因”。 叶梓萱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担忧和失望,“你要是真被他打断手脚,谁替我抓野猪呢”。 陆山民一阵气结,感情这丫头劝自己不要打,竟然只是为了一头野猪。 “放心吧,我们村还有着不少优秀的老猎人,如果我真的被打断手脚,我会托他们抓一只野猪给你”。 叶梓萱憋了瘪嘴,眼眶竟然有些微红,“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男生,一天到晚只知道好勇斗狠,养养花花草草,做做数学题,安安静静多好”。 陆山民最怕女孩子哭哭啼啼,见叶梓萱泫然欲泣,一时手足无措。 “哦,那只是牟益成夸张的语言,赛场上是有裁判的,即便我打不过他,裁判也不会让他打断我的手脚的”。 叶梓萱擦了擦眼泪,一脸认真的看着陆山民,“真的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真的,不信你可以去你问问,散打比赛是有规则的,与街头打架不一样”。 叶梓萱破涕微笑,转瞬间就笑容满面,“那我就不担心了”。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叶梓萱还真是个单纯的女孩儿,那么容易哄,在她的世界里,不管是哭或者是笑,都是那么的简单。 叶梓萱笑嘻嘻的喝了一口咖啡,“哦,对了,你的数学学得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陆山民笑了笑,“暂时不需要吧,最近我比较忙,没多少时间学习”。 “那你需要的时候可要找我,我可是个数学天才”。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会的,谢谢你”。 叶梓萱得意的笑了笑,“你可真幸运,能请到我这个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的大美女给你做家教”。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谦虚。 整个下午,叶梓萱都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生活琐事,陆山民大多时间都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过得最轻松的一个下午,彻底放空脑袋,不去想比赛的事情,也不去想海东青和陈然对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不去想罗兴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用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在直港大道立足。 一杯咖啡还没有喝完,兜里的手机响起。 陆山民拿出手机一看,是唐飞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还没等陆山民说话,唐飞那边就先开口了。 “山民,你现在有没有空”? “怎么了”? “你最好是赶紧回来,我带着秦风他们去酒吧的时候,周同正带着保安们练习龙拳,也怪我嘴贱,向周同介绍秦风的时候把秦风夸上了天,周同和一群保安不服气要向秦风发起挑战”。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打起来了”? “还没有,有我在暂时还打不起来,不过双方都在对峙之中,今天跟着我们回去的山猫和另外三个人自然和秦风亲近,新老两伙人吵得不可开交”。 陆山民眉头紧皱,这倒是之前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你先稳住,我马上回来”。 第294章 内讧 玫瑰酒吧,天色还早,现在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 侦查兵不同于其他兵种,除了具备常规兵种的素质,最重要的还有心理素质,大多数当过侦查兵的人都特别冷静沉着。侦查兵出身的周同就是这样一个沉着冷静的人,但他骨子里也是一个军人,也透着争强好胜的心理。 本来想着以大局出发,并没有想着要和秦风挑战,哪知道唐飞的一句,‘这家伙比你还厉害’激起了他的战意。再加上酒吧里很多保安都跟着周同,学习了一段时间的龙拳,对周同的武术很是佩服,哪怕周同能忍下去,他们也不能忍。一个个怂恿着周同挑战秦风。 秦风也是个直肠子,周同一句象征性的请教。他就老实的把对方的缺点全说了一遍,说得周同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直到周同勃然大怒,秦风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山猫以及另外三个和秦风一起来的新人,自然抱团,见对方十几个人指着秦风破口大骂,也开始对骂起来。哪怕唐飞也劝不住,只有让两方先安静,等陆山民回来再做定夺。 陆山民踏进酒吧的时候,两方人马正剑拔弩张的对峙。 见陆山民走进来,两方人都叫了声山民哥。 陆山民没有说话,找了张椅子坐下,淡淡的看着众人。 陆山民没有发话,其他人本来想好的措辞反而还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陆山民一直保持沉默,面色也变得冰冷,这种无声的沉默反而大大超过有声的震慑。众人心里的火慢慢被这无声的气势给扑灭,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陆山民生气了。 两方人心里都有些打鼓,毕竟这算是内讧,周同一方对陆山民算是比较了解,知道陆山民不喜欢内部闹分裂。 秦风一方毕竟是新来的人,刚到就和元老产生摩擦,再加上不了解陆山民的为人,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山猫眼睛轱辘乱转,低着头赶紧笑着说道:“山民哥,我们新来的不懂规矩,顶撞了周经理,这是我们的错”。 秦风有些生气,自从进来自己就没说什么话,对方一群人就针对自己,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山猫一把抓住秦风的手,不住的给秦风使眼色,“秦风,赶紧给山民哥和周经理道个歉”。 秦风满脸的不忿,咬着牙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周同见对方主动低头认错,也不好再说什么。 “山民哥,这件事是我冲动了,他们是新人不懂规矩情有可原,我是老人,不但没有起到好的表率作用,反而带头内讧,这是我的错。” 陆山民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山猫。 山猫心里一抖,把头低得更低,不敢正视陆山民的眼神,今天刚出十里香咖啡馆的时候,本想含沙射影的打听陆山民的身份,陆山民就警告过他不要在他面前耍小聪明。 见局面缓和,唐飞哈哈大笑,“大家都是兄弟,以后还要同甘共苦,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许记仇”。 说着对陆山民说道:“山民,习武之人争强好胜是本性,这次就算了吧”。 陆山民站起身来,眼神一直冷冷的盯着山猫。 山猫虽然低着头,但也能感觉得到陆山民冰冷的眼神,不禁吓得浑身颤抖,额头密布出细细的汗珠。 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新人就该有新人的自觉,刚到就和老人争锋,是不是哪一天也要跟我喊着要打要杀”。 山猫一听,果不其然,陆山民还是要维护老人,心里更是紧张,本想着尽快的展示一下自己,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秦风也眉头紧皱,心里满是怨气,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他主动挑起的。其他三个人也有些不忿,有些埋怨陆山民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过错扣在他们身上。 陆山民淡淡的看了一眼秦风几人,冷哼一声,指了指脚下的舞池,“你们知不知道唐飞是谁?就在你们的脚下,他和我肩并着肩,浴血奋战十几个保安的围攻,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是敢独自一人提着刀去冲进敌人大本营替我报仇的人。” 唐飞面色激动,那股当初的热血再次沸腾,原来山民一直都记在心里。 陆山民声音变大,透着股愤怒,“你们呢,你们又替我做了什么,竟然敢连他的话都不听,我请你们是来当大哥的吗”? 周同也不自觉的低下头,脸上表情复杂,刚才唐飞劝架的时候,他也没有听。 陆山民又指了指周同,“你们知道周同是谁吗?他是这家酒吧的经理,三番四次深入敌人巢穴打听到至关重要的消息,没有他,我早就被赶出了民生西路,你们寸功未立,就敢挑衅为我立下悍马功劳的大功臣,要翻天了不成”。 周同抬起头,感动得眼眶微红,以前替陆山民打听阮玉的消息,替陆山民打听蒋钦的消息,潜入盛世酒吧打听消息,他一直认为做这些事是他的本分,从来没想过陆山民都深深的记得。今天闹出这场事,更是感觉羞愧难当。 “还有他们”陆山民指着那 群小保安,“是他们辛辛苦苦的镇守着三家酒吧,才有了我们今日的家底,你们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叫板。” 一群小保安脸上也洋溢出激动自豪的神色,连他们这样的小角色,山民哥也记在心中。 秦风又羞又气,双拳紧握,他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人,从小到大,即便家里再穷,都没有占过别人一点便宜。这次要了这么高的工资,其实心里很不安,一直想着等安定下来一定要为陆山民做点事情出来,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一万的工资。唐飞和周同都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现在自己和他们拿一样的工资,却寸功为立,反而和对方闹气了矛盾,更让他心里感到羞愤。 “山民哥,我不太会说话,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绝不含糊”。 说着转头朝周同抱拳,“周经理,我秦风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还请你大人有大量”。 周同也抱了抱拳,“这事儿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错”。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希望看到的是兄弟之间一条心,而不是私下里相互不服,你们不是想打一架吗?现在就开始吧”。 “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山民会让两人打上一架。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愣着干嘛,刚才不是急吼吼要干一场吗”? 周同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你是说真的”。 秦风也一脸茫然,不知道陆山民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山民笑了笑,“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两人在确定陆山民没有开玩笑之后,才缓缓的走到舞池中央。 唐飞来到陆山民身边坐下,疑惑的问道:“不怕伤了和气”? 陆山民笑了笑,“别看周同平性格沉稳,但毕竟也是当兵出身,骨子里还是有着血性的,不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心里结解不开的”。 唐飞想了一下,“那到也是,习武之人的惺惺相惜要在彻底征服之后才行,否则内心的不服,反倒容易产生芥蒂”。 “嗯,周同不是个输不起的人,更何况一个人的地位并不一定是靠拳头来说话,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唐飞呵呵一笑,“说实话,我也很想看看这个秦风到底有多厉害”。 陆山民瘪了一眼一旁还低着头没敢抬起来的山猫,冷冷道,“抬起头看比赛吧”。 弯腰低头的山猫连连点头,“是,山民哥”,说着扶着腰杆站立起来,弯着腰这么久,腰杆都有些麻木。 唐飞不屑的看了一眼,“小人”。 唐飞的声音并不小,山猫听到之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讪讪的笑着连连朝唐飞点头。 周同向秦风抱了抱拳,“我的拳法源于少林龙尊拳的一路龙尊,主刚猛精进,后经祖辈改良成如今的周家龙拳”。 秦风也抱了抱拳,“我练的是铁臂拳,是当年天地会拳法中唯一的一门外家拳,练到极致,拳如铁锤,臂如铁鞭,也是源于少林的铁臂神功,也叫北斗神功”。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两人,目前他最了解的就是散打,散打也可以看成是外家拳中的一种,其中的招式也都是从传统拳法中提炼而来,更干净简洁,实战性更强。但由于比赛的需要,又由了诸多的限制,不能肘击膝撞,不能打身体的一些脆弱部位,这又大大的降低了散打的攻击能力。 对于传统武术,陆山民压根儿不了解,外家拳和内家拳的说法还是听上次周同的介绍才知道拳法还有这样的区分,前几天小妮子的来信又让他更加了解了内家拳,但也仅仅是从原理上了解。对各种不同的外家拳和内家拳的传统武术依然完全不清楚。 上次知道了周同的龙拳,这次是第一次听说秦风的铁臂拳。 “砰”,两人交战在一起,只是这第一下就看出了高低。 周同直捣秦风胸口,秦风挥臂架开,开起来只是随意的一挥,周同就蹭蹭的后退了两步。 唐飞不禁睁大眼睛,“好大的力量,山民,你说他的力量和你比怎么样”? 陆山民也是有些惊讶,在十里香咖啡馆秦风打的是普通的人,还无法评估出他的真正实力,但周同不是普通人,不仅从小练习龙拳,还在部队中接受过侦查兵的训练,自己上次与他切磋过,周同的力量虽然不如自己,但绝对不比王晓楠差。 “不知道,我看秦风并没有使出全力,或许他的力量在我之上也有可能”。 唐飞呵呵一笑,“那我们还真捡到宝了”。 周同大吃一惊,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传统武术与散打不一样,散打只有那几个招式,但是没有固定的攻防套路,传统武术往往有着不少成型的连环的攻防技巧。 秦风的那一挥只是开始,紧接着一步上前,右腿踢向周同腰间。周同知道对方力大,没敢硬接,抬脚躲过,随着弹脚提出,脚尖踢向秦风腹部。 秦风没有躲开,依然勇往无前,任由周同的脚尖踢中他的腹部,同时张开五指抓向周同的肩头。 周同 脚踢到对方腹部的刹那就知道糟糕,因为他感觉踢到了一块铁板上。赶紧脚腕儿发力,用力往后蹬,同时手肘上扬用肘部极大在秦风伸来的手腕上。 这样的打斗比散打要好看得多,双方攻防变幻很快,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可以用来攻击。 周同的手肘虽然成功的击打开秦风伸来的五指,但那股大力再次让他感到大吃一惊,手肘也随之弹下,又是后退两三步。 秦风继续向前,肩头低沉,猛然一冲,一记铁山靠,直接将周同撞得腾空飞起,落地打了个滚,立马瞬间再次站立起来,眼中充满惊骇之色,这简直就是一头人形野兽。 秦风大步上前,铁臂挥舞,虎虎生风。 周同矮身躲过,猛冲入怀,双臂猛然抱住秦风的粗大的腰部。 这已经不是龙拳,是周同在部队中学习到的格斗术,借着对方和自己的冲击力,以及自己重心低,对手重心高的形式,瞬间抱住对手的腰部利用惯性来个后仰摔。 不过当周同用力抱摔的时候,才知道要遭,因为对方就像立地生根一样,任由他使出全力都无法将对方抱起来。 周同暗叫糟糕,刚想放开秦风的腰部从侧面闪过,只感觉两只巨大的手掌钳住了自己的后腰,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他的抱摔没有成功,反而被秦风给举在了空中。 周同心灰意冷,等着秦风把他砸向地面。然而,他没有等到身体撞击地面的疼痛,秦风只是轻轻的把他放了下来。 秦风朝周同抱了一拳,“周经理,得罪了”。 周同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输得心服口服,以他的水平自然看出来了秦风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尽全力,否则早就倒下了,都是习武之人,周同对秦风的强大发自内心的佩服。 “客气了,该我谢谢你手下留情才是”。 秦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只是个刚从农村出来的二愣子,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懂,以后周经理多教教我”。 这场对战毫无悬念,就连一直不服气的小保安也心服口服。 周同哈哈大笑,抱了抱秦风的宽厚的肩膀,“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陆山民露出欣慰的微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永远不承认自己不如对方,文人相轻武人相惜,古往今来,多少敌对阵营的英雄豪杰也可以惺惺相惜。相比于读书人表面上的客客气气,陆山民更喜欢这种武人之间坦荡豪爽。 陆山民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其他人也渐渐的跟着集体鼓掌,酒吧里回荡起久久不停的掌声。 陆山民走到两人身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我以前在山里跟其他猎人合作打猎的时候,都是一人警戒一个方向,把身后完全交给队友,我希望你们也能做到,因为接下来我们将进行一场更为艰巨的捕猎行动”。 秦风有些茫然,周同自然知道陆山民的意思。 “山民哥,这两天就让秦风跟着我吧,先让他熟悉熟悉情况”。 陆山民点了点头,“还有新来的那几个人,也多带带”。 山猫看向陆山民的眼光多了一丝佩服,也多了一丝敬畏,年纪轻轻有着这样的心智和手段。 陆山民转头对唐飞说道,“山猫就先跟着你,好好带带他”。 唐飞显得有些不乐意,“那家伙能有什么用”。 山猫听到陆山民的话心里大惊,也是满脸的不乐意,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他当然看得出唐飞不喜欢他,陆山民故意让自己跟着唐飞,他不明白陆山民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看不上自己想故意修理自己,那上午就不会带他出来,要说看中他,这不是明显想让唐飞弄死他吗。 陆山民朝二楼走去,转头对山猫微微一笑,笑得山猫浑身一颤,陆山民脸上在别人看来很和善的笑容,在他看来是那么的恐怖。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山猫带着忐忑的心情走到陆山民办公室。 脸上挤出恭维的笑容,“山民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山民坐在老板椅上,“我是我们村除了大黑头之外最优秀的猎人,每个人的细微表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说说吧”。 山猫一脸的茫然,“说什么”? “说说今天下午的事”。 山猫愣了一下,笑着抠了抠脑袋,“山民哥,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砰”,一声巨响,陆山民一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山猫差点站立不稳摔倒,满头大汗扑扑往下掉。 陆山民满脸铁青,咬着牙冷冷的说道:“我提醒过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你信不信今天我就让你横着出去”。 “噗通”一声,山猫吓得一下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ps:5000字以上的大章节就一章了。以后情况相同,除了爆更的情况之外,正常更新情况下,5000字以下的章节两更,5000字以上的章节一更。 第295章 希望你真是 山猫是个有心人,在十里香咖啡馆,他能打听到别人打听不到的消息,他也是个聪明人,一出咖啡馆就变着法子想先弄明白陆山民的身份。这也是陆山民愿意把他带出来的原因。 但这种聪明与左丘的聪明不一样,左丘的聪明堂堂正正,透着股强大的自信。山猫的聪明畏畏缩缩,透着股阴谋气息,是典型的小聪明。 一走进酒吧,他刹那之间本能的眼神躲闪出卖了他,陆山民是个优秀的猎人,哪怕他只是一瞬间表情变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再加上他见到陆山民进来,立马主动认错,还当好人似的劝秦风也认错。这一切,就像是精心导演的一场戏。 陆山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在自己兄弟面前卖弄聪明的人。 面对陆山民的冷峻眼神,山猫浑身颤抖,本以为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陆山民的注意和秦风的好感,没想到陆山民一眼就看穿了,现在,他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我姓苟,我一出生不到三斤,从小体弱多病,老家有种说法,像我这样命薄的人,得取个贱名才能平安的长大。祖上都是没文化的贫下中农,以前我家有条黄色土狗,我爷爷指着趴在门口的黄狗,就给我取了个‘狗’字”。 提起自己的名字,山猫的头低得更低,仿佛揭开了一块让他非常痛苦难忘的伤疤。 “我叫苟狗,从小到大,都在别人的嘲笑中长大,我也曾经愤怒过,也曾经奋起反抗过,可是从小瘦弱的我打不过他们,每次反抗的结果就是反被别人践踏得更惨。” “后来我就躲着他们,躲着所有的人,上学一个人,放学一个人,面对别人背后的议论装作聋子听不见”。 “我其实从小就很聪明,成绩也很好,但我不想读书,我害怕周围同学嘲笑的目光,特别害怕别人叫我的名字,我清晰的记得刚进高中的第一学期,连第一次见到我名字的老师都哈哈大笑,整个教室更是哄堂大笑。那种感觉,就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我满脸通红,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但我的眼泪并没有换得他们的同情,反而让他们更加放肆的大笑,那个时候,我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想得到别人的尊重,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我也有暗恋的女孩儿,也想得到她的关注,但我发现我无论怎么都做不到,我的名字就是个笑话,我长得不帅,还弱不禁风,没有人会在意我”。 “我退学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辗转去了好几个城市,人们都说东海是个好地方,去年我就来到了东海”。 “听我爷爷说,以前老家的山上有一种动物,叫山猫,长得强壮威武,生性狡猾谨慎,像个独行侠一样独来独往,我就给自己起了个山猫的别名”。 “我虽是农村出身,但是家中独子,从小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再加上身体瘦弱,来到东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先是在一家小餐馆端盘子,后因偷奸耍滑被老板赶了出来,再后来去一家建材门市当搬运工,但我的身板根本胜任不了那么重的体力活儿。后来听说了十里香,我也知道那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但是没有办法,我得活下去,所以就去了那里碰运气,但是我这个样子,挑战了十几次,每次都和今天一样,被人揍得满地找牙,没有哪个老板能看上我”。 山猫,或者叫苟狗,抬起头,满脸恳求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看不起我,所以我才急于表现,想获得你的关注”。 陆山民并没有太过动容,这个城市的外来人,有几个没有这样那样的悲惨一面,罗志轩的自杀,王大虎的自杀,包括秦风眼中的那股焦虑,像这些毫无身份背景又没有半点学历支持的人,各有各的辛酸与眼泪。 他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之人,他已经慢慢开始习惯。 陆山民冷冷道:“还有呢”? 山猫战战兢兢:“秦风跟我不一样,他高大威猛,武功又好,我知道山民哥肯定会重用他,一出十里香我就打定了主意,要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只有跟他打好关系,我才能够在山民哥的手下立足。” 陆山民冷冷一笑,“所以你就故意挑起了这场争斗”。 山猫赶紧摇头,慌张的说道:“没有,没有,山民哥误会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挑起这场争斗,事先我也并没有这个打算,当我看见周经理眼神中的不服气,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起哄”。 山猫满头大汗,“所以当周经理礼貌性向秦风请教的时候,我悄悄告诉秦风,说我们是新来的人,要想得到你的重视,就要展示一下自己。我也没想到秦风那么老实,实实在在的说了一大堆周经理龙拳的问题”。 山猫浑身颤抖,声音沙哑,“对不起,山民哥,我想,我想着我是新来的人,讨好元老不太可能,只有紧紧的和秦风站在一个阵营,所以我才拥护秦风,希望靠他站稳脚 跟”。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一来,你立马出面认错,还给秦风使眼色让他也认错,既可以在我面前表现你有多识大体,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获得秦风的好感,真是好算计”。 山猫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山民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跪在地上的山猫。 陆山民每靠近一步,他的心就更恐慌一层,埋着头浑身瑟瑟发抖,在十里香混了几个月,道听途说了很多道上的狠人,他不知道陆山民会怎么样收拾他。 陆山民站在他身前一米处,居高临下,声音冰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喜欢给人下跪的人,谁也扶不起来。我不管你的过往,也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去可怜你”。 “我之所以带你回来,是看重你是个有心人,也有急智,但是我希望你把这份心思用在工作上,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敢算计在我头上,或者是任何一个自家兄弟上,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山猫跪在地上汗如雨下,“我再也不敢了,山民哥”。 陆山民冷哼一声,“不是不敢,是连想也不能想”。 “是,是,是”。 陆山民淡淡道:“出去吧,去找唐飞,在学会做事之前,先跟他好好学学做人”。 山猫擦了一把汗水和泪水,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朝陆山民鞠了个躬,佝偻着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陆山民坐回到老板椅上,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两本书,山猫的举动正暗合了《乌合之众》里面讲述的群体心理,在情绪激昂的时候,一群人很容易不知不觉中受到挑拨干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山猫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暗中给秦风和那三人心理和行为上的暗示,很容易挑起了群体间的同仇敌忾,同时也潜意识的把他自己置于几人的核心位置,久而久之秦风几人就会对他产生信任和依赖。 陆山民拿起《传习录》,这本书讲述的知行合一,修身正己,恰恰是强调的是个人修养,王阳明为了国家的利益,甚至不惜背负弑杀和出尔反尔的名声,对于一个励志成为圣人的人来说,殊为不易。 陆山民并不排斥山猫,但这样的人,由于从小受到孤立,毫无集体的概念,处处考虑的都是他自己的利益和感受。如果不敲打震慑住他,当集体的利益与他个人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的聪明反而会成为一把伤己的利刃。 桌子上的两本书,陆山民已经看了两遍,第一遍看得并不是很懂,第二遍才感觉初窥门径,左丘告诉他,这样的书,看多少遍都不会多,当人生经历越来越多,感悟也会越来越深刻,圣人的书,是可以读一辈子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牟益成一战,以及进驻直港大道的事情,能多抽点时间练习一分,获胜的希望就大一分。 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先打了一遍太极游让身心都平静下来。 心中无物为虚,念头不起为静。小妮子的信中讲到,真正的内家拳高手,随时随地都能做到这样的境界,而他,现在还差得远。 拳无意,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内家拳不同于外家拳那样招招狠辣凶猛,在意气相合之中,拳意、拳劲绵绵不绝,气劲层层叠加,意到之处,摧山破海。 心与意合,陆山民静静的冥想,把己身看做是一方天地,四肢百骸就是这方天地的聚宝之处,意念深入其中,仿佛看到全身各个穴位之中宝光闪闪。 意与气合,这股意念作为这些宝藏的主人,望宝兴叹,只能如精卫填海般抽丝剥茧的抽取其中很少的一丝内气出来。 四肢百骸的内气在陆山民的调动之下,缓缓进入丹田,比起刚开始调动内气,现在这股内气变得粗大了许多。 气与力合,挥舞拳脚,普通的一拳,在空气中打出破风之声。陆山民赶紧用心意控制催动这一拳的内气,可惜随着拳头的打出,这股内气再次散回到四肢百骸,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山民反复练习,在心、意、气、力,由内而外,由外而内,用心去感受三者的关系,在静与动之间反复试验,力图抓住其中的关联。 导气入丹田,再用内劲催动散打的招式,反复如此,直到累筋疲力尽才停了下来。 陆山民擦了擦满头的汗水,难怪真正的内家拳高手快要绝迹,练习内家拳的难度比外家拳高了何止一星半点,不仅要耗外力,还要耗费心神,哪怕是以他这样变态的身体,练习到现在也是挥汗如雨,气喘吁吁。 重新练习了一遍太极游,身体才恢复了些许力气,头脑才恢复了部分清明。 呼出一口浊气,耗费心神给人带来的疲惫竟然比耗费体力还要来得厉害。 这两天,除了去彭曦的拳馆继续和王晓楠对战找感觉之外,陆山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练习内劲上面。不过效果并不理想,以前周同说过,内家拳很难练,小妮子的来信上也说内家拳的成就很难一朝一夕炼成。 除了那股内气比以往多了一丝,用内劲打出的拳多了几拳之外,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进步,牟东云所期盼陆山民能在回合休息时恢复内劲的想法也没有实现,剧烈的回合打斗过后,不管是心力上还是身体上,都无法集中意念调动内气。 心中无物为虚,念头不起为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不过也有令大家都感到欣喜的地方。 以前,要做到方远山所说,通过对方眼神、步法、呼吸以及肌肉的细微变动进行预判很难,即便做到也难以抓住那刹那之间的破绽。 自从练习内家功法之后,陆山民很明显的察觉到自身的直觉提升了很多,这让陆山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做出预判,虽然还远远达不到方远山所说的那种境界,但相比于以前,这种预判能力有了质的飞跃。 上一次和王晓楠对战,第五个回合ko了王晓楠,仅仅两天过后,陆山民已经能在第四个回合ko王晓楠。 当然,不是说陆山民的技术超过了王晓楠,如果按得分点数来说,陆山民依然输了一大截,但他强悍的体魄和大幅度进步的预判能力,能够在第四个回合就逼得王晓楠消耗掉大部分体能,从而在王晓楠反应力量都下跌情况下,反击获得胜利。 今天,方远山也来了,这次不是受曾雅倩所托,而是他自己本身对陆山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除去曾庆文这层因素。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在本质上他现在不但不反感陆山民,反而还产生了一丝好感。 他和曾庆文都明白,这是曾雅倩的真正目的,最大限度的让曾家的人逐渐对陆山民产生好感,但方远山并没有被算计之后的不满,因为陆山民确实值得他欣赏。 以陆山民现在的实力,同在这个年纪,除了技战术方面还无法与他当年相比,其他方面丝毫不比他当年弱。他自认在天赋和努力程度上已经到了一种极致,从来没想过有一个人还能出其右。 天才之间,总是心心相惜,要不是由于有曾家这层关系,说不定他会主动收陆山民为徒。 从擂台上扶起被ko的王晓楠,陆山民才发现方远山站在擂台下。 走下擂台,缓缓朝方远山走过去。 “不得不承认,你的进步超出了我的想象” 陆山民笑了笑,“这还得谢谢你,没有你的指点,恐怕我现在都还无法击倒王晓楠”。 方远山眼神平淡,“不用谢我,你的进步虽然让我感到惊讶,但你一样远远不是牟益成的对手”。 陆山民笑了笑,“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不重要”。 方远山淡然一笑,“明知是败,也勇往直前”。 陆山民咧了咧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 方远山冷然一笑,“你想多了,如果是在二十年前,这句话一定是在夸你。不过现在,我只觉得你很幼稚”。 陆山民眉头一皱,知道方远山是一语双关,冷笑一下,毫不客气的说道:“笼中猛虎,关太久了,连锐气都没了”。 方远山并没有因陆山民的讽刺而生气,“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无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知道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有多么重要”。 陆山民不以为然,眼神坚毅,“我敬天地,畏良心,但从不怕强权。我爷爷比你年龄还大,他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明知不可为之事,有些事不必为,有些事必须为,不为有它,但求心安,但求俯仰无愧天地,但求身前身后了无遗憾”。 方远山眉头微皱,一双眼睛冷峻犀利的盯着陆山民,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否真是一介山野村民”。 陆山民笑了笑,“我叫陆山民,山里面的村民,我的名字早已经说明我的身份”。 方远山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你好像对你的出身很自豪”? “山里人虽然穷了点,但比城里人老实本分,虽然没有城里人有文化,但素质并不见得比城里人差” 方远山淡淡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希望你真是个老实本分的山里人”。 陆山民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不太明白方远山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现在看来,老神棍真是个内家拳高手,但是他干嘛要躲在马嘴村。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老神棍生性懒散,喜欢自由,也许他就是喜欢在马嘴村这种与世隔离的小山村生活,电视电影里面的世外高人不都是喜欢住在人烟稀少的山里吗。 ps:5000字大章节,今天一更 第296章 开会 秦风在夜总会当过保安,虽然时间不是太长,多少也有些经验,其他三个人也多少在一些场子呆过,民生西路的几家酒吧算是小场子,在周同等人的带领下,两三天时间过去,很快就熟悉了环境。 只是山猫比较惨,唐飞一开始就不喜欢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管他有错没错,只要处在他的眼皮底下,就觉得心里不爽,老是忍不住要踹他几脚骂他几句。 几天下来,山猫被唐飞拾掇得服服帖帖,连走路都格外小心谨慎,尽量不出现在唐飞的眼皮底下。 这几天,陆陆续续的传了不少消息回来,胡明那边也打听到一些至关重要的消息。 陆山民把核心的几个人物叫到办公室,除了之前的几人,又多了秦风和山猫。 秦风能进入核心圈子,周同和唐飞等人没有任何意外。 山猫也参与了这次会议,让周同和蒙熬有些吃惊,唐飞更是显得不解和诧异。 唐飞皱着眉头对陆山民说道:“山民,这么重要的会议,闲杂人等还是尽量不要参与,事关重大,要是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山猫当然知道唐飞说的人闲杂人等就是他,在本来能来参加这次会议还感到很兴奋,现在深深的感到坐立不安。一脸尴尬的看着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陆山民表情平淡,看不出什么意思。秦风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发话。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无疑都支持唐飞的看法。 惴惴不安的看着陆山民,希望陆山民能替他说一句话。 不过他失望了,陆山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对唐飞说道:“开始吧”。 见陆山民坚持,唐飞无奈,只得狠狠的瞪了山猫一眼,“今天你听到的每一句话,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我扒了你的皮”。 这几天被唐飞拾掇了好几次,他是真的怕了唐飞,比害怕陆山民还怕,这可是个心情不好就能踹他的主儿。 山猫恭维笑着连连点头:“我绝不透露出一个字”。 唐飞冷哼了一声,开始对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进行汇总。 “上一次我们了解到直港大道二十二家酒吧,有十八家都是常赞的手下付亮负责看场子,这十八家中,盛世酒吧是常赞自己盘下来的酒吧,这次我们打听到,除了盛世酒吧,还有五间也是常赞的酒吧,八家夜总会中,也有一家是常赞自己开的夜总会,常赞在直港大道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可以说他就是直港大道的土皇帝,任何势力都无法插入进去”。 山猫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心里不由得大惊,陆山民在调查常赞,难道是对直港大道有所图谋,他在十里香的时候,听说过不少关于常赞的传奇,虽然听说是读书人出身,但比那些地痞流氓还要狠毒。 秦风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之前周同已经将一些情况告诉了他,大概知道了一些陆山民的计划,他没有山猫的担心,反而希望有事情能让他大展拳脚,毕竟拿了陆山民一万块钱一个月的工资,不做点事情,心里反而不安心。 唐飞接着说道:“另外,李风、李 雷两兄弟的情况也查到了些,被常赞兼并后,现在依然管理他们之前他们自己的三家酒吧”。说着转头对小五说道,:“小五,具体的你来说说”。 一旁的小五点了点头,“自从山民哥交代要查一下李风李雷之后,胡哥这几天一直很关注这件事情,据胡哥说每个酒吧的保安经理每隔几天都会去盛世酒吧向付亮汇报工作,李风李雷也会去,不过他们兄弟俩的地位应该比大多数保安经理高,并且他们两个对付亮并不是很服气,胡哥说他有一次上厕所,亲耳听见李雷说出不满付亮的话,还被李风给训斥了几句”。 陆山民转头看向山猫,“你来说说”。 山猫愣了一下,“我”? “说吧”。 这个时候,山猫已经明白,陆山民是要去直港大道抢地盘了,心里后悔不已,要早知道这种情况,他绝不会跟着陆山民走出十里香咖啡馆。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要是自己退出,陆山民会不会杀人灭口他不知道,但唐飞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扭断他的脖子。 山猫定了定心神,“付亮负责常赞的酒吧业务,听说常赞给他安排了四个人分别管理十八家酒吧的保安经理,李风是其中之一,另外还三个人,除了李风是兼并进来的之外,另外三人都是常赞以前自己的人马”。 陆山民问道,“说说那三个人”。 山猫摇了摇头,“听说常赞为人小心谨慎,他的手下也被他调教成差不多的习性,我只听说过一个叫陈杰的,这人稍微爱出风头一点,坊间传说他杀过人,随身一把砍刀从不离身,能一个人砍十几个人,至于另外两人,我就不清楚了”。 小五接着说道:“胡哥留意过,这四人偶尔会去盛世酒吧找付亮,据胡哥说,另外两人一个叫张扬,另一个叫郑凯,两人都很低调,看起来文质彬彬像那些写字楼的白领,经常西装领带,算是以前常赞身边的人,没有什么特殊事迹,是常赞统一直港大道之后才放出来管理酒吧的,以前应该是幕后的人物。” 小五接着说道:“但是他们俩的手下都不简单,都是曾经在直港大道打出赫赫威名的人物,胡哥说这两个人能驾驭住那些手下,肯定不是一般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常赞是读书人出身,身边自然也少不了读书人的影子,读书人有多可怕,看看左丘就知道,他能在你未行动之前把你可能要做的事情分析得清清楚楚。这两人说不定就是那样的读书人。 小五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胡哥说他最近发现有个别保安偶尔与一些客人悄悄的谈话,谈话之后,这些客人就会跟着这些保安走出酒吧,他也向其他保安打听过,有些保安跟他一样茫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保安直接怒目相视,还警告他不要乱问”。 “胡哥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他打算找机会去调查一下”。 陆山民眉头紧皱,思索了半天,说道:“告诉胡明不要轻举妄动,动作过大难免会引起付亮的怀疑”。 说着又对 唐飞说道:“你带两个激灵的保安去接应胡明,到时候由这两个保安去跟踪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坐着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风跃跃欲试,“山民哥,让我去吧”。 陆山民看了秦风一眼,摇了摇头,“打架是你的强项,打听消息这种事情你不擅长”。 “可是、”,秦风准备再争取一番,陆山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说话,秦风刚进入团队,急于想立功,不过这种事情,让秦风去,的确不合适,只是他那个身高体型,就很容易引来别人的注意,更别说还要去跟踪打探消息。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带上山猫”。 唐飞皱了皱眉头。 山猫则是吓得脸色铁青,听小五的描述,那肯定是一件不可告人的隐秘事情,付亮肯定会严防死守,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打听到消息。 山猫看了眼秦风,苦笑道:“山民哥,这件事情连付亮手下的普通保安都不知道,肯定是件不得了的事情,那地方肯定是龙潭虎穴,要不让秦风在附近接应我们一下,以防万一”。 陆山民还没说话,唐飞就气呼呼的低喝一声,“孬种”。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山猫,看得山猫头皮一阵发毛。 “既然是龙潭虎穴,要是被发现,多一个秦风也是白搭,所以这次任务的核心不是要多能打,而是要胆大心细,小心谨慎,既要有犯险的觉悟,又要有十分的小心”。 唐飞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山民,管它什么龙潭虎穴,就没有我唐飞不敢去的地方”。 山猫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我一定听飞哥的安排”。 陆山民冷笑了一声,“要想被别人看得起,就得拿出胆子去争一争”。 说着又对唐飞说道:“也多听听山猫的意见,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至少能够更谨慎些”。 唐飞哈哈一笑,“放心吧,我只是胆子大,脑子又不傻,现在的我们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我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陆山民看向周同和蒙傲,“你们这边还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周同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两天我着重打听了一下江涛,这人很低调,但我这人恐怕比付亮还要可怕,我去了几家夜总会,这些夜总会的保安身材比酒吧那些保安要强壮得多,最关键的是,这些保安的纪律性很强,哪怕走路的姿势都很标准,站在夜总会几个小时,背部也是挺得笔直,我怀疑这江涛曾经多半在部队呆过,他手下的保安全是按照部队的管理方法在管理”。 周同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抹担忧,“我在部队呆过,大部分普通兵种的单兵作战能力并不见得比我们手下的保安强多少,但是三五个人合在一起,我们手下的这些保安十来个人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他们的纪律性、团队合作能力、执行能力、战斗精神,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第297章 没有梦想 陆山民也倒吸一口凉气,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觉得直港大道就是一个龙潭虎穴。如果江涛手下的保安真如周同说的那样,都是按照部队的路子训练出来的,那这股力量将是最为恐怖的存在。 “江涛和付亮的关系怎么样”? 周同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一个分管酒吧,一个分管夜总会,一个是跟在常赞身边形影不离多年的保镖,一个是替他立下汗马功劳打下大片江山的大将”。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的说道:“两人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 所有人转头看着突然说话的山猫,陆山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山猫嘿嘿舔着脸笑了笑,“额,我只是猜的,猜的”。 陆山民淡淡道:“说说”。 “哦,你们应该都清楚,付亮以前是常赞的贴身保镖,江涛一直以来都是常赞手下开疆拓土的大将,打个比方,如果把常赞比作皇帝的话,那么付亮更像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或者带刀侍卫之类的角色,而江涛可以算是一方诸侯了,现在两人平起平坐,江涛心里多半会不爽。而付亮自持作为常赞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太爽江涛”。 唐飞憋了憋嘴,“瞎说,常赞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安排两个不合人在直港大道,这不是给他自己找不快吗”。 山猫讪讪的笑了笑,“正因为常赞聪明,才故意安排两个不合的人分管酒吧和夜总会,这样江涛和付亮才不会一家独大,相互制衡,避免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唐飞哼了一声,“你是小人之心,阴谋论者,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常赞也是个小人,把自己的兄弟当棋子,早晚得不到好下场”。 陆山民笑了笑,“山猫说得也不无道理,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并不是非黑即白,读书人的脑子跟我们不太一样,攻于算计,总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山猫嘿嘿一笑,“谢谢山民哥夸奖”。 陆山民淡淡道,“我并不是夸奖你,大家在一起开会就是要各抒己见,说出各种不同的看法,我也并不是说你的猜想一定就是对的。” “是,是”。 陆山民看向蒙傲,“你上次说怀疑直港大道背街有地下赌场,最近有什么进展”? 蒙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敢确定那个地方有地下赌场,不过也仅此而已,至于是谁在负责,有多少人负责,毫无头绪,那个地方只有熟客才能进入,每一个熟客都有专门的人带入,生人根本进不去,可想而知那里面肯定涉及到巨额赌博,能够在那里开赌场,除了常赞,不太可能是其他人,这应该是常赞的第三股势力,比另外两股势力还要隐蔽”。 山猫听到赌场,不禁眉头紧皱,关于赌场的事情,哪怕在十里香咖啡馆也没有听到过。 陆山民扫了一眼山猫,“你有什么话要说”? 山猫眉头紧蹙,咬了咬牙说道:“酒吧 、夜总会、赌场,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隐秘业务,常赞之所以要兼并直港大道的各方势力,恐怕并不是想扩大看场子的业务,他所关注的必然在赌场和其他方面的事情,只有彻底控制了直港大道,他才能更安全的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们要进入直港大道,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难”。 陆山民冷冷一笑,海东青希望自己去,罗兴希望自己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地方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站住脚。 “你害怕了”? 山猫咧了咧嘴,要说不怕,估计自己的表情骗不过陆山民,要说怕,呆会儿回蓝筹酒吧还不得被唐飞狠狠的拾掇一番。 唐飞又是一个凶狠的眼神甩过去,“孬种”。 陆山民看了一圈办公室的人,唐飞和秦风斗志昂扬,周同沉着冷静看不出具体的表情,蒙傲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山猫脸色有些发白,显然他心里很害怕,他有些小聪明,自然也能看出要到直港大道去与常赞较量,力量悬殊太大。 “除了唐飞和山猫去和胡明对接打探那个消息之外,其他人暂时不用出去了,这几天低调一点。后天我会去参加比赛,之后就会去和罗兴介绍的老板谈,具体是哪家酒吧或者是哪几家酒吧现在还无法确定”。 “民生西路三家酒吧被我们经营得铁桶一般,经过这几个月的培养训练,大部分保安的素养也提升了很多,周同和蒙傲这几天注意挑选出一半左右能力较好的保安出来,为下一步做好准备,秦风和心来的那三个人,这几天抓紧时间熟悉这个行业,尽早融入我们的团队之中”。 “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会”。 一群人离开后,唐飞坐在沙发上没有离开。 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怎么,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山民,我始终觉得山猫贼眉鼠眼,鬼心思很多,人又胆小怕事,他这样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叛徒,让他进入我们的核心队伍太冒险了”。 陆山民笑了笑,“每一种性格都有它的优劣,一个团队需要你这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人,也需要周同那样沉着冷静考虑周到的人,也需要山猫那样鬼精鬼精的胆小鬼”。 唐飞皱了皱眉头,“这也是你从书上看到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是从书上看到的,也是爷爷告诉我的,他说‘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 唐飞叹了口气,“我看见那小子就来气,眼睛咕噜咕噜乱转,转得我心烦”。 陆山民笑了笑,“所以我才让你好好收拾他一番,别小看他,他今天的一番话其实很有道理,当然,他是站在阴谋论的角度去看人心,处处看的都是人心的恶,他从小被欺负惯了,看谁都是坏人小人,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他太缺乏安全感了,自我保护的意识太强,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陆山民顿了顿,“放心吧,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他能感觉到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温暖和善意,他相信他会变得无比的 忠诚”。 “一个从小受尽凌辱的人,当发现有人尊重他的时候,他会舍不得离开的”。 唐飞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带带他吧”。 “对了山民,马经理昨天找到我,他估计是不好向你开口,现在多了五个人,保安费用已经有些不够发工资了”。 陆山民拍了拍额头,保安们的工资向来是委托马东在发,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倒是忘了这一茬。 唐飞接着说道:“要不从保安经理开始,把工资降一降,这些小保安一个月就五六千的工资,开得太高了”。 陆山民摆了摆手,“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不能降工资,这样吧,我在玫瑰酒吧有三成的利润分红,拿出一部分来吧”。 唐飞皱了皱眉头,“这怎么行,那是你的私人财产”。 “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不是还欠那个叫海什么东来的二十万吗,欠别人的钱还是早点还的好,要不我的工资里先拿出一部分来,反正我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唐飞,“你就算不要工资,也不够啊,没事,海东来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他不缺这点小钱”。 唐飞点了点头,“好吧,后天就要比赛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唐飞”陆山民在身后喊道。 唐飞回头笑了笑,“还有什么事吗”? “小心点,拿不准的可以和山猫商量一下”。 唐飞抿嘴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唐飞走后,陆山民没有练功。 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发生的一切。 刚来到东海的时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渐渐的,他发现已经看不太清黑白之间那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要是放在以前,山猫这样心里阴暗还带着自私的人,他绝对不会交往,还别说招揽为己用。 而现在,竟然能说服自己重用这样的人,短短不到一年时间,自己的变化之大,回头一想,不禁大吃一惊。 自己还是那个马嘴村的山野村民吗,也许是,也许已经不是了。 虽然爷爷说过世事不分黑白,人心也不分黑白。 但爷爷也说过,玩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 这中间的界限该怎么来界定,他有些迷茫,有些害怕。 左丘说,任何一个人都该有信仰,即便没有信仰,也该有梦想,那就像黑夜里的灯塔,指引着内心的方向,不至于迷茫。 可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梦想,更别说信仰,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左丘、唐飞、张丽、陈坤以及黄梅所说的梦想或者目标。 打开《传习录》的扉页,左丘圆润而不失坚挺的笔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这是左丘的信仰和梦想。 第298章 我能跟你一辈子吗 至善是心之本体,"格物"之"格"是"去其心之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看了一阵《传习录》,去心之不正,全本体之正。陆山民的情绪才总算慢慢平复了下来。 静下心来继续开始练习导气入丹田,这一次导气,持续的时间长了很多,陆山民慢慢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其妙境界,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宇宙,整个时间和空间都凝固了下来,导出的内气虽然还是细如发丝,但这一次没有很快停下来。 丝丝内气连绵不绝,缓缓的从四肢百骸之中流入丹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丝内气才停止了汇入。 直到再也无法从四肢百骸之中导出内气,陆山民才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其妙境界中清醒过来。 内观丹田,竟然有了一种汹涌澎湃的感觉。 陆山民心中大喜,看了看时间,更是感到不可思议,以前导入内气的时候,顶多十来分钟就再也无法从四肢百骸之中抽出内气,这一次竟然意外的持续了三四个小时。 看了眼书桌上的《传习录》,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妮子的来信中提到,外家拳与内家拳最本质的区别在于悟,这个悟不一定来源于拳法本身,也可以来自一件事,一句话,一个念头。 佛家讲顿悟,道家讲开窍,一法通万法。 以前一直进入了一个误区,认为只要反复的勤奋练习就能有所获,现在看来,这个“悟”字更为关键。 这一次,陆山民没有立刻按照内家拳的发力方法打拳,而是静静的观察。 他发现,哪怕不催动内劲发力,内气丹田中的内气也会渐渐消散,虽然慢了很多,但陆山民能感觉到四肢百骸像是有一股拉力,缓缓的将丹田之中的内气拉回到原来的窍穴之中。 这是陆山民感到最无奈的地方,按照小妮子的说法,自己从八岁开始练习太极游,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到十三岁开始练出了内气,是百年 难得一遇的天才,从练出内气到现在又有八年,按理说已经算是内家当中顶级的内力高手了。 但是由于从小被老黄擀面下饺子,把练出来的内气都逼入了四肢百骸之中,等于是白练了这些内气出来。 陆山民还有一点想不通,这些内气已经习惯性的自动流入四肢百骸之中,老黄为什么还叫自己在感觉到腹中有内气的时候,要想办法擀面把这股内气打散。难道这股内气对自己的病会有影响。 但是陆山民此刻腹中内气已显出汹涌的迹象,身体却没有半点不适之处。 小妮子和老神棍都很清楚自己的病,为什么在信中还教导自己导出这股内气,半点不提这股内气对身体的伤害。 陆山民摇了摇头,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当面问问老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老黄也下了山,小妮子的信中也没提到老黄去了什么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陆山民没有在想,趁丹田处内气充沛,再次发出内劲打出散打的招式。 这一次,陆山民明显感觉到内劲增大了数倍有余,叠加上自身肌肉的爆发力,打得空气呼呼作响,感觉比之前的力量大了至少有两倍。 陆山民没有停歇,用尽全力的发出内劲。 这一次,等内气消耗完毕,足足支撑了有好几十拳,时间上也足足达到了五分钟。也就是在擂台上,不计算挨打的时候被打散的内气,丹田处的内气可以足足支持他打完一个多回合。 陆山民心中大喜,暂且不说能不能凭借这股内气在第一个回合打倒牟益成,即便不能打倒,也能极大的消耗掉对方的体能,为自己在后面的回合中ko他创造出极大的机会。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钟,酒吧里安安静静,客人早已走得干干净净。 秦风自从来到民生西路,就推掉原来租的地下室,直接搬到了酒吧。 走出办公室,陆山民看见秦风正来回的在客人桌子旁收拾东西。这些事情本来是酒吧服务人员的工作。 陆 山民走下楼梯,想告诉秦风,这些工作不用他来做。 秦风的感知很灵敏,陆山民刚走下楼梯,他就回头看向了陆山民。 陆山民脚步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刹那间的惊讶,秦风嘴里正咬着客人吃剩下的半截鸭脖子。 原来秦风并不是在替服务员收拾东西,而是在吃客人吃剩下的食物。 灯光昏暗,离得还有一段距离,陆山民看不清秦风的表情,只感觉到秦风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陆山民一步步走近。 这位铁塔般的汉子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走到秦风身边,陆山民没有去看秦风,盯着桌子上客人吃剩下的小吃和水果微微一笑。 秦风的呼吸很沉重,在安静的酒吧中,能清晰的听见如风箱般的呼吸声。 陆山民随手拿起桌子上被客人咬过的半截无骨凤爪,直接放进了嘴里,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 “好吃,我以前刚到酒吧的时候,也经常吃客人剩下的东西”。 陆山民低着头,始终没有去看秦风一眼,在桌子上挑了一个还完好无缺的鸡腿递给秦风。 秦风眼眶微红,伸出颤巍巍的手,无声的接过陆山民手里的鸡腿,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陆山民嚼了嚼嘴里的凤爪,“来酒吧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来放飞自我的,点的食物很少会吃,浪费了太可惜了”。 “山民哥”? “嗯”? “我刚才吃的,都是客人没动过的,你刚才吃的鸡爪,被客人啃过”。 陆山民停止了嚼动,一脸尴尬。 “额,呵呵,是吗?难怪、没什么、嚼头”。 “山民哥”? 陆山民缓缓抬头看向秦风,他的眼眶微红,眼神炽烈,嘴里还包着没有咽下去的鸡肉,这幅表情出现在一个高大威猛的彪形大汉身上,显得有那么一分诡异。 “嗯”? “我能跟你一辈子吗”? 第299章 另有其人 一大早,做完固定的功课,陆山民匆匆出了门。 陈大成还在医院,这几天太忙,也没有去医院看他。 明天就是决赛,今天不用再和王晓楠进行激烈的对抗练习,顺路去了趟医院。 陈大成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脸上的红肿已经消掉,就是裂开的眉骨还没有完全愈合。外伤容易好,内伤就比较麻烦,肺部还有些出血,脑震荡还没有完全好过来。医生建议最好再住一个星期,多观察一段时间。 陈大成闹着要出院去看陆山民明天的比赛,不过陆山民拦住了他,加油助威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影响不大,要是为看一场比赛,对身体留下一些隐患,那就追悔莫及了。 陆山民向陈大成保证,如果在决赛中遇到王宏,一定会替他报仇。 出了医院,陆山民直接赶往彭曦的拳馆,虽然不用继续对抗练习,但明天就要进行比赛,必须的身体兴奋还是要保持。 跳绳、跑步、肌肉练习。 陆山民一边练习,一边试着调动内气,身体虽然流着汗,但尽量让内心保持平静,让大脑保持清明。 陆山民感觉到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蠢蠢欲动,有着呼之欲出的迹象,心里不禁闪过一丝窃喜。 内家拳讲求悟,讲求开窍,这很难,但一旦开窍,反而要顺畅得多。 牟东云满眼的欣赏和自豪,能够在有生之年培养出一个堪比方远山那样的天才,能不能保住散打协会,对于他来说,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 彭曦在一旁笑道:“明天就决赛了,你那破散打协会能不能保住,就在明天一战,你就一点不紧张”。 牟东云笑了笑,“嘿嘿,以前很紧张,现在反而不紧张了”。 “真没想到,一头浑身泛着倔强的倔牛,竟然能把你这头倔牛给打动了”。 牟东云撇了撇嘴,“你难道就没被他打动”? 彭曦呵呵一笑,“是啊,本以为长了些年纪就通达了很多世事,总低着眼,拿着教训的口吻去和年轻人说话,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反被一个愣头青给说服了”。 牟东云得意的笑了笑,“你知道那个陈大成吧,想当初对陆山民恨之入骨,现如今已经是他的忠实粉丝了,这小子,要不是受陆山民的影响,现在也不会还躺在医院,不过自从多了点儿狠劲儿,我是越来越喜欢了”。 彭曦点了点头,“王晓楠也是,和陆山民的对抗让他进步得最多的不是技术力量和抗击打能力,而是那股血性”。 “是啊,想当初,我们俩自以为老成持重看透本质的老家伙,都反对陆山民去和牟益成死战,现在看来,我俩这张老脸反被打脸了”。 “嗯,这一战,不管结局如何,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赢了”。 正说话间,牟东云看到来人,不禁眉头微皱,这丫头上次差点没把他怼死,怎么又来了。 叶梓萱满脸微笑,俏皮的朝牟东云吐了吐舌头。 “这位教练大叔你好”。 牟东云憋了憋嘴,“本来心情很好,看见你就糟心”。 叶梓萱不高兴的撅了噘嘴,“我可是 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你教不好陆山民也不能怪在我头上吧”。 牟东云又是一阵气结,就知道这丫头美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边呆着去,别打扰陆山民训练”。 叶梓萱哼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我这几天到处打听牟益成的情况,我现在掌握了他很重要的信息”。 彭曦和牟东云都愣了一下,“什么信息”? 叶梓萱扫了一圈训练大厅,此刻有不少彭曦的其他学员也在训练。 “陆山民在哪里”? 牟东云指向远处正背对着大家举哑铃的陆山民,不屑的说道:“你一个小丫头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哇”,叶梓萱一声惊叫,弄得牟东云和彭曦莫名其妙。 叶梓萱满眼小星星,不自觉脸上还浮现出陀红,“好好的身材”。 牟东云咳嗽一声,“你最好不要去打搅他训练,明天就要参加决赛了”。 叶梓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满眼桃花的看着远处的陆山民。 彭曦无奈的笑了笑,“你是山民的朋友吧,我们这里每一个人身材都很好”。 叶梓萱撇了一眼彭曦浑身发达的肌肉,不屑的摇了摇头,“你们身上的肌肉像岩石那么大那么硬,看着就吓人”。说着还看了一眼彭曦的胸部,一脸的厌恶“咦,胸比女生还大,太恶心了”。 彭曦一口气噎住,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牟东云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呵呵直笑。 叶梓萱看了他一眼,一脸的嫌弃,“你也一样”。 临近中午,陆山民训练完,才发现叶梓萱又来了。 叶梓萱蹦蹦跳跳的小跑到陆山民身边,递给他一条毛巾。 上一次看陆山民对抗比赛,心思都放在陆山民挨打上了,这一次近距离看,叶梓萱啧啧称叹,“好完美的身材”。说着还羞涩的伸出一根手指在陆山民腹肌上戳了戳。 “好结实”。 陆山民接过毛巾,一阵无语,“你怎么又来了”? 叶梓萱嘟了嘟嘴,“什么叫又来了,我不能来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只是有些意外”。 叶梓萱仰起头哼了一声,“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额,你又有什么消息”? 叶梓萱煞有介事的四周看了一圈,一本正经的低声说道:“重大消息,我听说牟益成以前泡过的一个妞儿家里很有背景,据说人家家里闹到了体育局,牟益成这次假装代表学校参赛,实际上是被职业联赛停赛了半年,职业联赛委员会为了职业散打联赛的名声,才没有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叶梓萱,没有怀疑她的说的话,以她的家世,想调查一个普通的散打运动员,轻而易举。 叶梓萱得意的笑了笑,“怎么样,劲爆吧”。 “嘿嘿,我想好了,只要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东海大学为了脸面,肯定会开除他代表东海大学参赛的资格,嘿嘿,到时候你在决赛中就碰不到他,这叫不战而胜,说不定还能拿个冠军”。 “不行”,陆 山民的声音一下提高,脸色也变得冰冷,眼神也透着一股暴戾之气。 叶梓萱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见过陆山民这样凶狠的表情,吓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的样子好可怕”。 陆山民这才意识到不自觉间露出的表情吓到了叶梓萱。 歉意的笑了笑,“我的目标不是冠军,而是要跟他打一场,这件事情你千万要保密”。 叶梓萱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乖巧的点了点头。 委屈的说道:“我是不是做了一件特别傻的事情”。 陆山民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你不辞辛苦的替我打听消息”。 叶梓萱泫然欲泣,“你不用安慰你我,经常有人说我干傻事儿”。 陆山民哭笑不得,“额,怎么会呢,你可是个数学天才”。 叶梓萱眼眶湿润,眼看着眼泪就要掉出来,“可是,可是很多人都悄悄议论,说我情商低”。 陆山民一脸认真的说道:“额,不是这样的,你很善良,连花花草草生病了都会伤心难过,那些说你情商低的人才是真正的情商低得无药可救”。 叶梓萱噗嗤一笑,眼泪虽然还在眼眶打转,满脸却是笑开了花,“我看得出你没骗我”。 陆山民微微一笑,这句话到不是故意安慰叶梓萱,是陆山民的心里话,一个善良的女孩儿被人说情商低,那人的情商肯定低得无可救药了。 “陆山民,你真是个好人”,叶梓萱满含羞涩的说道。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这女孩儿还真是简单,说句实在话就成了好人了。 “总之今天谢谢你,记住要保密哟,额,至少在明天之前要保密”。 叶梓萱乖巧的点头,“嗯,记住了”。 “嗯,快到中午了,你回去吧,下午,我还要训练”。 叶梓萱满脸微笑,举起粉嫩的小拳头,“嗯,加油,明天我会到现场替你呐喊助威,你一定能打败牟益成那个大坏蛋”。 叶梓萱走后,牟东云走到陆山民身边,问道:“那女孩儿是谁”? 陆山民笑了笑,“一个朋友”。 牟东云撇了撇嘴,“挺漂亮挺可爱,就是,就是说起话来能气死人”。 “她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女孩儿”。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看她一身衣服和气质,家里应该很有钱,否则这样的女孩儿放社会上,分分钟被秒杀”。 陆山民看向门口方向叶梓萱消失的背影,想到她那可怕的直觉,摇了摇头,“牟老师,你小看她了,这个世界上能骗得了她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牟东云一脸猥琐,“嘿嘿,看上人家了”。 陆山民淡然的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你还没放下那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儿”?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早放下了”。 “另有其人”?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牟东云挤眉弄眼的笑了笑,“不错,有我当年的风采”。 第300章 出事了 今天是星期六,虽然张丽经常会加班,但明天陆山民参加决赛,早早回家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席间,张丽没有像以前一样埋怨陆山民参加这场她看来毫无意义的散打比赛,只是默默的替他夹菜。 左丘埋着头狼吞虎咽,对于他来说,一个星期只有周末的一天能吃上一顿好饭。 吃起饭来,左丘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斯文,也不管张丽和陆山民,一个劲儿的把好吃的往碗里夹,惹得张丽满脸怒容,不过左丘选择视而不见,继续嗤嗤呼呼的大快朵颐。 左丘吃得满脸满足,嘴里包着饭菜,含混不清的说道:“好吃,不错,我左丘完全认可你的烧菜手艺”。 张丽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你的认可吗”? 左丘眯着眼讪讪一笑,“嘿嘿,说实话,找媳妇儿就得找你这样的,漂亮、温柔、贤惠,还烧得一手好菜”。说着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你说是不是”? 陆山民傻呵呵的笑了笑,“不知道以后谁运气那么好,能娶到丽姐”。 张丽故作生气的瞪了两人一眼,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红晕,“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左丘咧着嘴呵呵直笑“哟哟,还害羞了”。 张丽这次是真生气了,脸也更红,猛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大作家,你再胡说八道,以后休想再吃我做的饭菜”。 左丘赶紧把头埋进饭碗里,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陆山民一脸的幸灾乐祸,呵呵直笑。 张丽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张丽心情正好,陆山民笑着说道:“丽姐,明天要是有空的话,去看我的比赛吧”。 张丽收住了笑容,小口的吃了两口饭,今天没有反对,并不代表她就赞成,只是碍于明天就是决赛,不想破坏陆山民的情绪。 “明天再说吧”。 晚上陆山民没有去酒吧,明天比赛,他要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来到东海这么久,几乎就没怎么看过电视。 陆山民安然的坐在沙发上,随手切换着电视频道,当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时,手停止了动作。 这是一档财经类访谈节目。 曾雅倩一身职业黑西装,白衬衣,包臀裙,她的五官还是那么精致得无可挑剔。 干练、睿智、自信,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更加强大了。 主持人正对她进行采访。 “ 曾总,目前线上销售与线下销售相比,差得太远,可以说电商平台利润非常有限,不少电商企业都在努力削减成本,你却反其道而行,赤资几十个亿搭建物流体系,现在企业界很多人都不看好你的举动,你能给电视机前的观众讲讲你的想法吗”? 曾雅倩淡然一笑,“恐怕不仅仅是不看好吧,我想更多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我出丑”。 主持人呵呵一笑,赶紧圆场说道:“很多行业都是在别人不相信的眼光中崛起,我想曾总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曾雅倩正襟危坐,“很多人不看好线上无非两个因素,一是现实社会信任的缺失,这主要源于假冒伪劣产品太多。二是送货的时间太长以及售后服务难以得到保障。” “这些年华夏经济的快速崛起确实滋生了不少假冒伪劣商品,但我相信在未来的几年华夏的经济发展将会进一步深化改革,量变到了一定程度一定会引起质变,经济结构也会产生变化,经济发展的中心将会从重数量逐步进入重质量的时代,到时候假冒伪劣产品将会无处遁形,再加上诺亚方舟将建立一套专门的质量监督体系,这个问题完全可以解决”。 “更何况,我在这里就可以给全国的观众朋友们保证,凡是在诺亚方舟上购买的商品,假一赔十”。 主持人惊讶的看着曾雅倩“假一赔十,对于消费者来说,这可太吸引人了。但是曾总,对于你和诺亚方舟来说,这将是一个极大的风险,毕竟现在线上的商品假冒伪劣太多,防不胜防,要做到万无一失恐怕也不容易”。 曾雅倩对着电视镜头,身上散发出无比的自信,“我绝不会夸海口,我有浩瀚集团上百亿的股份,我赔得起”。 主持人啧啧称叹,“曾总真是好魄力,诺亚方舟是你独资企业,据说浩瀚集团并不看好你的大量投资,甚至有股东出面反对你的做法”。 曾雅倩淡淡道:“你也说了,诺亚方舟是我的独资企业,浩瀚集团任何人都没权力过问”。 主持人接着说道:“那倒也是,不过你也是浩瀚集团的大股东之一,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要是诺亚方舟出现问题,你会卖掉浩瀚集团的股份,这也会造成浩瀚集团股权结构的变化,我想这也是浩瀚集团担心的根本原因吧”。 曾雅倩冷然一笑,盯着镜头:“浩瀚集团是我爷爷打下的江山,我也是曾家的人,他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至于其他非曾家的股东,这事儿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左丘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到了陆山民身边,嘴里也是啧啧称叹,“这曾雅倩可真是不简单啊”。 陆山民面带微笑,“她从来就不简单”。 左丘嘿嘿一笑,“人家是富二代,还这么成功,没受到打击”? 陆山民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心里会有压力,但自从上次和老教授聊了之后,心里的郁结完全解开。曾雅倩不缺钱,不缺社会地位,她缺的是一份真挚的感情,自己不追求曾雅倩的钱,也不追求她的社会地位,也是追求那一份纯粹的感情,抛开外物,回归本质,一切因素都不该成为那份情感的羁绊。 “我会努力的,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一个女人孤军奋战”。 左丘感叹道,“啧啧,你小子内心还真够强大,这样的猛妞儿也能降服,厉害厉害”。 茶几上的手机声音响起,看见来电显示,两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唐飞知道明天陆山民要参加比赛,照理说不会这么打电话过来打搅。 左丘看了一眼陆山民,眼神警惕,“出事了”? 陆山民心里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山民,出事了”。 陆山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暴露出野兽般的凶光,牙齿不自觉的咬得咔咔作响。 挂完电话,左丘一脸凝重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山民满面铁青,其中夹杂着痛苦的表情,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半天,豁然起身。 “我出去一下”。 ps:最近有读者反映剧情有些拖沓,嗯,在这里向大家解释下。首先这不是一本小白文,剧情快不起来。其次,小子想塑造出一个真实的,能和大家一起成长的陆山民。其实这本书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在成长,不仅仅是陆山民,包括左丘、曾雅倩、王晓楠、陈大成、唐飞,甚至包括彭曦、牟东云这样长一辈的人都在相互影响,共同成长,没有一个天生就会很强大的人。再次,一个人的成长有大事有小事,大大小小串起来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当然,要追求这种真实感就少不了一些细节描写,同时也必然会造成一些爽点的缺失,但我想告诉大家,这本书本身就不是一本唯爽的小白文,我想通过一系列的人物、故事、场景的描写让大家感受到某些东西,希望带给大家的不仅仅是爽过后就忘掉的一本书,我一直有个想法,如果有人看了我这本书,对他的人生有所积极的借鉴意义,哪怕只是其中的某一句话能打动他的内心,我就感到满足了。还有就是谢谢大家的建议,我后面会加快节奏,尽量着眼于剧情的快速推进,少些拖沓的小事描写。其实写到现在,细心的朋友应该发现,剧情开始正式展开了,后面节奏会快起来,也会更精彩,谢谢大家的支持,小子再次拜谢。 第301章 生死之争 医院的地下一层,走廊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哒哒回响。 穿过走廊,有一道恍若鬼门关的入口,入口旁边挂着蓝底白字的牌子,上面写着‘太平间’三个大字。 唐飞从入口处走了出来,脸上悲愤交加。 “本来打算过了明天再告诉你”。 “你应该告诉我”。 唐飞点了点头,“走吧,去见小五最后一面吧”。 陆山民闭了闭,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停尸床上盖着一张白布,依稀能看出人形。 周同默默的站在一边,神色黯淡。山猫站在周同旁边,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另一边,胡明跪在床前,两眼呆滞,眼泪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陆山民颤抖着手先开白布的一角,尸体已经被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清洗过,看不到血迹。小五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整个身体由于受到剧烈的撞击,面目全非。在那张已经不完整的脸上,依稀能辨别出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 他才十九岁。 他昨晚还参加了会议。 他略带羞涩的发言还恍若眼前。 唐飞在一旁含恨说道:“从三十三楼摔下来,当场就没了气”。 陆山民缓缓的盖上白布,胸前起伏不定。 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胡明。 周同说道:“他跪在这里一个小时了,拉不起来”。 唐飞眉头紧皱,怒气冲冲,现在的场面其实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这件事和胡明多少有些关系。“问他什么都不说,像傻了一样”。 “你们先出去吧”。 唐飞点了点头,和周同与山猫一起走了出去。 陆山民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淡淡道:“你在这里跪一辈子,小五也活不过来”。 胡明没有回答,眉头跳跃了一下,眼泪扑朔的往下流。 “起来吧,小五还等着我们替他报仇”。 “是我害死了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胡明,哽咽的说出了话。 胡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我害死了小五”。 陆山民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胡明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不禁嚎啕大哭。 “小五就死在我的脚下”。 “从天而降,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都怪我,呜呜,他劝过我不要盲目行动”。 “是我,非要拉着他去跟踪”。 从胡明断断续续的哭诉中,陆山民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胡明发现酒吧里有时候会有客人和个别保安鬼鬼祟祟的谈话,一直想去调查一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昨晚开完会,小五带着陆山民的指示去找胡明,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会有唐飞和山猫去对接这件事情。 胡明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但没有等候唐飞和山猫的接应,反而撺掇着小五私下行动,为的就是能立下大功。 他们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跟踪到天夜酒吧的时候,胡明碍于跟在付亮那边,怕遇见熟人穿帮,就等在外面,让小五跟了进去。 胡明焦急的等了半个小时之后,也察觉到事情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小五就从三十三楼掉到了他的脚下。 毫无疑问,一定是小五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对方杀人灭口。 胡明抽泣得浑身发抖,“山民哥,你打我吧,骂我吧,那样我会好受点”。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要是打你骂你有用,我一定不会手软”。 “走吧,不要打搅小五了”。 胡明失声痛哭,使劲儿的摇头,“不,我要在这里陪他”。 陆山民一把抓住胡明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声音冰冷,“像个娘们儿一样要哭要闹也够了,是男人,就像个爷们儿一样去给小五报仇,你在这里跪着顶个球用”。 胡明止住了哭声,双手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胳膊,眼中满是因仇恨而迸发出的红色血丝。 “山民哥,一定是常赞的人,一定是他,我要去砍了那王八蛋”。说着奋力想挣脱陆山民的手。 陆山民手臂紧紧的抓住胡明的衣领,声音低沉,“记住,小五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你的冲动,你现在连小五是怎么死的,是谁杀死的都不知道,你怎么报仇”? 胡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不管,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胡明,“小五不会白死,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让凶手血债血偿,但是你现在必须得冷静,我们要搞清楚小五临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盲目的冲动只会和小五一个下场,还怎么去报仇”。 陆山民拉着胡明,把他扔出了太平间。 唐飞周同和山猫正站在走廊里。 “周同,把胡明送回去,从现在开始,他不用去付亮那里,这两天好好的看住他”。 周同点了点头,拉着胡明朝外边走去。 陆山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唐飞和山猫也没有说话,谁都知道现在陆山民心里肯定不好受。 过了半晌,陆山民淡淡道:“唐飞,身上带烟了吗”? 唐飞愣了一下,所有认识陆山民的人,都知道陆山民从来不抽烟。 唐飞从兜里掏出烟,递给陆山民一支,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咳咳,”,辛辣的烟味儿呛得陆山民不住咳嗽,眼泪都呛出来。 唐飞拍了拍陆山民的后背,“别抽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再次深吸了一口,忍住喉咙的疼痛,硬憋着把烟雾吞了进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山猫站在一旁,有些动容,他没想到陆山民竟然会为了一个小保安的死反应这么大。 “山民,小五的后事我会妥善的安排”。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的钱都在马东那里,这两个月的分红都没动过,除去留下点备用发工资,其它的都给他家人吧”。 唐飞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已经给他老家的亲人打了电话,明天就能来东海,我会想办法尽量安抚好他们”。 深吸了两口,再吸第三口的时候,没有了先前那么难受,吐出烟雾,陆山民眼中迸发出冷冽的凶光。 “本来只求能在直港大道站住脚”。 唐飞眼中也爆 发出凶狠的眼神,“现在,不死不休”。 本来山猫还一直处于惊吓之中,此刻看见陆山民和唐飞两人身上那股凌冽的气势,也受到一丝感染。从小被人欺凌,从没有人在意过他,此刻脑海中不禁想到,要是躺在太平间的人是自己,他们是否也会这样在乎,是否也会去替自己报仇,如果真是那样,死也算死得值了。 “山民哥,飞哥,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山猫绝不后退一步”。 唐飞看了一眼山猫,眼中多了一丝欣赏之色,随手递过去一根烟。 山猫皱了皱眉头,还是接了过去。 刚点燃,和陆山民一样,山猫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唐飞哈哈一笑,“是个男人”。 转头对陆山民说道:“山民,你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参加决赛,这里就交给我吧”。 走出医院,陆山民拨通了胡惟庸的电话。 “胡总,胡明到家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胡惟庸低沉的声音,“嗯”。 “对不起”。 “该我谢谢你才对,男人不经历些生死,怎么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段时间就不要让他外出了,您多开导他一下”。 “我知道”。 “那我先挂了”。 “山民”。 “嗯”? “准备开战了”? “已经开战了”。 “我相信你”。 陆山民停顿了片刻,“胡总,让胡明出国留学吧”。 “不”。电话那头传来胡惟庸坚定的声音,“他早晚得长大,逃避只能让他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胡惟庸接着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别看他一天不务正业,其实他是个有心人,等他缓过神来,我会让他继续去你那里上班”。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深夜。 左丘无法安心在屋子里码字,直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陆山民。 “出了什么事儿”?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左丘眉头紧锁,“你打算怎么办”? 陆山民眼神冰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左丘有些担忧的说道:“你不要冲动”。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小五在天夜酒吧一定看到了什么大事儿,才会导致被杀人灭口”。 左丘点了点头,“这个常赞,看来私底下很不干净,我们得重新评估这其中的风险”。 “以前我们只当他是一个大的保安头子,你去直港大道的竞争不外乎是业务上的竞争,现在看来,这个大保安头子只是个假像,他一手控制直港大道的真正目的是方便他干那些见不得人的违法事情,这已经超出了业务竞争的范畴,而是生死之争”。 左丘拍了拍脑袋,“都是我的疏忽,海东青和陈然想让你去的地方,岂会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她要磨砺你必然是龙潭虎穴,我早该想到这一点,要是早点想到提醒你,那个小保安未必会死”。 第302章 最难缠的对手 东海大学,这是陆山民第一次踏入。 这所东海最高学府,一直是陆山民仰望的圣地,也是在没来到东海之前第一个听说的东海地方。 前两次来这里都是站在校门之外。 深入其中,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甚至还不如当初进入金融高专来得心潮澎湃。 老教授说得对,没有见过和经历过的事物,总是充满神秘感,只要轻轻解开那层面纱,你会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越发理解他的那个关于上没上过大学的人与谈没谈过恋爱的光棍的比喻。 这段时间参加散打比赛,去过东海财经大学,也去过东海体育大学,见过了各个大学的大学生,这些大学以及大学里的读书人,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神圣,它们只是一个地方,他们也只是个人。 今天是决赛,来的人很多,来自十三所学校的十六个人进入了决赛圈。参赛的学校少了,但这些进入决赛圈的学校来得人更多,就连金融高专也来了两三百人。 消失了很久的金融高专校花再次出现了,和关悦等几个室友坐在人群当中,这更加坐实了曾雅倩和陆山民相恋的传言。不过现在,羡慕的是有,嫉妒和恨的没有了。在他们大多数人眼中,陆山民已经是他们金融高专的一员。陆山民能代表金融高专走到这一步,甚至不少学生认为这样的英雄配美女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早已忘却了当初第一次看见陆山民和曾雅倩走进教室时的那种震惊和不可思议。 看到看台上的曾雅倩,陆山民咧嘴露出憨憨的笑容,曾雅倩朝他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张丽终究还是来了,和左丘一起坐在金融高专区域看台的最后一排。 最让陆山民意外的是老教授竟然也来了,这可让牟东云受宠若惊,马国栋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这可是金融高专的国宝级人物,就连在整个东海甚至整个华夏都有着名声的经济学专家,就连校长在他面前也得点头哈腰。 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看见牟东云卑躬屈膝的样子,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壮硕肌肉男,硬是把头低得比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老教授还低,脸上挤出的笑容就像一只摇着尾巴极力讨好主人的哈巴狗,把本来属于教练的席位让给了老教授,还亲自倒上一杯水。 坐在一旁不住的说着各种各样的好听的甜言蜜语,估计比对他老婆说得还多。尽管老教授已经听得眉头微皱,大有不耐烦之心,牟东云依然兴奋的在那里喋喋不休。 “马教授,您一直是我的偶像”。 “马教授,您真是越活越年轻”。 “马教授,您的气色真好,比我这个年轻人都要好不少”。 “马教授,金融高专要是没有您,早就垮掉了”。 “马教授,您就是金融高专的擎天一柱”。 “噗”,老教授刚喝进一口水,噗的一声喷了牟东云一脸。 牟东云赶紧一脸慌张的替老教授拍背。 老教授缓过劲儿来,“咳咳,擎天一柱就算了,我老了,那玩意儿早就是个摆设,不中用了”。 “呵呵,马教授您真是太谦虚了,我看您老当益壮,绝对比我厉害,只要您愿意播种,一定四方开花”。 老教授脸色涨红,胡子吹得老高,挽起袖子,气呼呼的说道:“你小子是在挤兑我老头子吗?来来来,大战三百回合”。 陆山民在一旁看得呵呵直笑,牟东云这马屁拍得也太猥琐了。 东海大学的这个球场很大,能容纳七八千人左右,虽然没有坐满,但放眼望去也是人山人海,其中一多半都是东海大学的学生,主场优势展现得淋淋尽致,比赛还没有开始,对面看台上东海大学的学生就高呼起了牟益成和王晓楠的名字。一副十多米长的巨型横幅在对面看台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东海大学必胜,牟益成必胜。 其实不仅是东海大学,包括所有大学的人,都毫不怀疑的认为牟益成必将夺冠,几乎所有学校都把目标订在了二三名。 双方看台离得很远,陆山民大概能看到白灵也在其中,他坐在前排,离牟益成的距离很近,很容易看到她。 再次看到她,陆山民没有激动,也没有心痛的感觉,只是有着淡淡的同情,照理说她是东海大学的天之骄子,是马嘴村全村的骄傲,而他只是一介山野村民,没有资格对她产生同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就是泛起了那一股油然而生的同情。也许是因为她也是马嘴村的人吧,都是那一方山水养大的人。 这一战之后,两不相欠,两不相厌,所能剩下的,也许仅仅就‘同村人’三个字了。 自从上一轮淘汰赛陈大成和方洪波被打进医院以后,彭曦建议改变一下往届的比赛规则,组委会也鉴于这届比赛有着不少职业联赛素养选手的特殊情况,采纳了彭曦的意见,毕竟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之间差距太大,真 要是出现打死打残的情况,都是大学生,没有人背得起这口锅。 决赛阶段,为了避免牟益成这样强大的选手抽到较弱的选手,组委会决定让他直接晋级打最后的决赛,这样在最后四人决赛的时候,其他三人多半也是那几个明年要参加职业联赛的选手,与牟益成的差距虽然也大,但风险比让那些学校的业余选手面对牟益成要保险得多。经过和各个学校的领队讨论,这些学校的领队也一致同意,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 剩下十五个人抽签对决,至于轮空的那一人,与其他七组中的失败者中点数得分最高的人,争夺进入一下轮的资格。 进入四强的时候,胜利的四人中,得分最低的那一人出局,剩下三人于牟益成一起进行四强进行最后的决赛。 陆山民闭上眼睛,开始徐徐的调动内气,他现在还完全无法做到在短时间内调动大量的内气进入丹田,但还好自从前天晚上开了一丝窍后,能用两三个小时来调动内气,相比以前十几分钟后就调动不出内气,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抽签是牟东云去抽的,他的运气不错,抽到了八号签,也就是说这一轮轮空,他的对手将是其他七组对战当中的失败者,这不仅给陆山民调动内气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对手由于刚打完一场,带着疲惫的身躯对战陆山民,陆山民胜利得会更加轻松。 四周的喧闹并没有影响到陆山民,放空思绪,抛开一切声色杂念,渐渐进入玄之又玄的空明境界,一丝丝的内气从四肢百骸之中徐徐汇入丹田之中。 关悦好奇的问道:“雅倩,陆山民这是干什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曾雅倩眉头微皱,心里也是不解,“不知道,可能是在闭目养神吧”。 关悦惊讶道,“他还真是沉得住气,大赛当前,还能如此的气定神闲”。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当然,我看中的男人自然与常人不一般”。 关悦嘿嘿一笑,“说实话,刚开始我并不看好他,不过上次比赛过后,发现他还真有些特别”。 “雅倩,你眼光这么好,有机会也给我物色一个呗,我的要求不高,跟陆山民差不多就行”。 曾雅倩撇了撇嘴,“你的眼光还不高,达官贵人子弟,升斗小民出身的男人我都见过不少,像他这样的,独一无二”。 关悦切了一声,“你的山民独一无二,什么都好,全世界的男人都比不上他”。 足球场中央搭建了两个擂台,此刻,两个擂台上的比赛同时打响。 陆山民依然闭着眼睛,浑然不知擂台上的比赛。 马国栋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任它八方雷动,我心自在九天,这小子心境不错啊。” 牟东云赶紧笑着解释道,“马教授,山民是在练习内力,内力就是靠练出来的内气转化为内劲的力气,是内家拳高手特有的东西”。 马国栋撇了撇嘴,“就你能,当我老头子什么都不懂吗,不就是电视电影里面演的内力吗,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段誉的六脉神剑,还有虚竹的北冥神功不都是内力吗”。 牟东云尴尬的笑了笑,“马教授,电视电影里面演的东西都是假的,哪有那么夸张”。 马国栋刚才的气还没有消,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真正的内家高手,可以隔空把人打飞出去,降龙十八掌就是把内力转化成龙的形状打出去,我是个金庸迷,研究过很多古典文献,古时候真有那样的高手,只是现在失传了而已”。 牟东云不敢反驳,讪笑着连连点头,“您老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见牟东云信得不情不愿,马国栋气得吹胡子瞪眼,固执的说道:“本来就是真的”。 另一处,周芊芊再一次找到了左丘。自从认识了左丘,周芊芊的穿着收敛了不少,不过不管她怎么穿,都无法掩盖住她那傲人的身姿。 当看见左丘身边的张丽,周芊芊秀美微蹙,紧接着有笑脸盈盈的紧挨着左丘坐下,一双大眼睛轱辘辘不住往张丽身上瞅。 周芊芊直起身子,故意挺胸抬头,“哟,丘师兄,宝刀未老嘛,这么快就勾搭上个年轻漂亮的小妹妹”。 张丽眉头微皱,打量一番这位长得比狐狸精还妖娆的女子。 淡淡道:“你就是周芊芊吧”。 周芊芊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抚弄了一下头发,在左丘肩膀上拍了一下,“丘师兄真调皮,背着我出来泡妞儿还不忘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左丘坐在中间一脸尴尬,“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室友,张丽”。 “室友”?周芊芊声音不自觉提高,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左丘说还有个女人室友。 张丽对这些富二代千金并没有什么恶感,但也并没什么好感,在她看来,这些人与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也不应该产生什么交集。不过 在上次听说左丘的钱被这个女人逼得花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就对她不是那么感冒。不过左丘接触什么样的人,她并不关心。她在乎的是陆山民不应该跟曾雅倩那样的女孩儿产生交集,上次在曾雅倩的蛊惑下,陆山民花了一两万买了套衣服,这在她看来是件很败家的事情,长此下去,陆山民早晚得被那个女孩儿败得干干净净。 “放心吧,大作家一个星期才洗一次澡,邋邋遢遢,浑身臭烘烘的,我才看不上眼”。 周芊芊松了口气,娇滴滴的挨着左丘,“你不懂,这叫男人味儿”。 左丘得意的笑了笑,“嘿嘿,还是小师妹有品味儿”。 张丽撇了撇嘴,被二人一阵恶心,不自觉的朝旁边挪了挪。 能够进入十六强的选手确实都不弱,并且战斗精神也要强了很多,毕竟能练习到这个水平的人,已经没有几个是孬种。 除了王晓楠和王宏在第四个回合ko了各自的对手,其他比赛都打满了五个回合。 轮到陆山民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 陆山民睁开眼睛,眸子里迸发出一抹精光,不禁浑身感觉充满了力量,五官六感也变得异常灵敏。 对手是东海科技大学的一名选手,在这一轮中落败,但在落败的选手中得分点数最高,与轮空的陆山民争斗八强的名额。 对方气息不定,显然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体能。 两人砰了下拳头,比赛正式开始。 陆山民并没有动用好不容易汇聚起来的内气,以逸待劳,凭着敏锐的预判和巨大的肌肉爆发力,在第二个回合就ko了对手。 看到陆山民走下擂台,张丽才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场看这样的比赛,再加上上次陆山民被打的鼻青脸肿回家,张丽一直很担心。 曾雅倩倒是表现得很平静,他知道陆山民肯定能赢,如果这样的选手都打不过,又何谈打倒牟益成。 最激动的莫过于老教授,当陆山民打倒对手后,他是第一个站起身来振臂高呼的人。 陆山民回到座位上,立刻静下心来内观内气的情况,刚才虽然没有打出内劲,但内气本来就会缓慢的流回四肢百骸,再加上刚才也被对方打中了两拳,此刻丹田处的内气已经消散了一小部分。 陆山民赶紧继续闭目调息,争取时间能补回刚才被打散的那部分内气。 本来有部分金融高专的学生想上前找陆山民庆祝,都被牟东云给挡了回去。 八进四抽签,这次抽到了王宏,这是一个技术非常全面的准职业选手,以牟东云的眼力看来,他的实力并不在王晓楠之下,上次正是这人把陈大成打进了医院。 再次站在擂台上,面对王宏,陆山民毫无压力,之前只能调动十几分钟内气的时候就能在第四个回合ko王晓楠,现在丹田处足足有用了两个小时调动出来的内气,全力打出,就是第一个回合ko掉王宏,陆山民也有点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他并不打算动用内气,这个惊喜还是留给牟益成比较好。 王宏淡淡的说道:“恭喜你,你梦想成真了,果真在决赛中遇到了我,我刚才看了你的比赛,比之前又进步了不少”。“不过要想替你的朋友报仇,还不够”。 陆山民面色冷然,“够不够,嘴巴说了没用”。 王宏哈哈一笑,“在擂台上讲恩怨情仇,你倒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王宏脸色渐渐变得阴冷,“作为一个职业拳手,始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倒所有敢于朝我挥拳头的人,至于同情怜悯,那不属于职业精神的范畴”。 陆山民冷笑一声,“我不懂什么狗屁职业精神,我只知道我的朋友还在医院里,而你,就是那个让他住进医院的人”。 王宏露出狰狞的表情,“放心,很快你就可以去医院陪他,但愿你能跟他一样有血性,不要碰一下就装死倒地不起”。 “希望你也一样”。 呼,王宏率先出拳,陆山民侧身闪过,长期打猎,他的反应能力本来就很快,再加上预判能力的加强,陆山民提早判断出了拳路的走向,轻易的闪到一边。虽然抗击打能力强悍,但陆山民现在要做的是不要让对方轻易的打到他的身体,否则,在重击之下,体内的内气会很快的被打散。 王宏也没想到陆山民的反应能力这么快,作为准职业选手,他对自己的拳速向来很自信。在开赛以来,他一直都带着游戏的心情在比赛,不是他太过自大,而是他清楚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王宏也看过几场陆山民的比赛,虽然力量大反应快,但毕竟他对战的都是些业余选手,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一拳,他渐渐的收起了轻视的心里,作为一个散打高手,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对手恐怕将是这届比赛以来最难缠的对手。 ps:5000字章节,今天就一章了 第303章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王宏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在感知到陆山民的反应很快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像前几场比赛那样贸然出拳,只有当发现很好机会的时候才会打出必中之拳。 尽管陆山民全力躲闪格挡,第一个回合结束,身上还是被王宏打中好几拳,不过都不是重拳。陆山民也打出了不少进攻,不过王宏的能力很全面,要么被他闪开,要么被他格挡开来。 一个回合打完,陆山民对王宏有了大概的了解,他的技术稍强于王晓楠,但在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上还不如王晓楠。几次进攻当中,陆山民每打出一拳,尽管王宏能格挡住,仍然被拳劲打得身体晃动。 王宏的脸上写满了惊讶,陆山民看起来不算太壮,相较于散打运动员来说,甚至可以用长得削瘦来形容,但他所展示出来的爆发力之强,从来没遇到过。 看陆山民打与亲自体验他的拳头完全是两码事,本以为足够重视,真正交手之后,才知道还是轻视了这个人。 牟东云在擂台下看得笑容满面,一个星期前,面对准职业选手,陆山民完全是挨打的份儿,这才短短一个星期,陆山民差不多已经做到与准职业选手势均力敌。 虽然陆山民还是处于挨打的地位,但挨打的拳头已经很少,他已经能通过预判防住大部分拳脚,即便那些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对陆山民也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陆山民抓住一个机会,一记大摆拳打向王宏头部,王宏来不及闪躲,只得摆臂格挡。 “砰”,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传到手臂,再传到整个身体,王宏整个人横移了三步踩站稳了脚跟。眼神中满是惊讶。 陆山民眼神冷漠,王宏的技术足够格挡住陆山民的拳,但没关系,陆山民现在的目的不是要打中他,而是打到他身上就行,只要逼得他无法闪躲,只得格挡防御,就达到了目的。 经过两个回合的比赛,面对陆山民这样一个对手,王宏的体能急剧消耗。已经无法轻易的躲闪开陆山民的进攻。 王宏这个时候也看出了陆山民的目的,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打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明白,陆山民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重拳打中自己的机会。随着体能的下降和已经因防守而逐渐麻木的双臂和双腿,相信那个机会很快就会出现。 第三个回合结束,各自回到擂台的角落。 牟东云没有进行战术指挥,他知道,很快陆山民就能ko掉对方。 “山民,怎么样,你的内气消耗了多少”? 陆山民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发出内劲,但剧烈的比赛,加上又被王宏打中不少拳,三个回合下来,内气全部散了”。 牟东云没有太过惊讶,他知道陆山民的内气不那么容易聚集保留。 “那你再试试,看现在能不能重新调动内气”。 陆山民摇了摇头,“第一个回合结束的时候我就试过,勉强能感觉到四肢百骸内气有着松动的迹象,随着比赛越来越剧烈,到第二个回合结束的时间我再试,完全感觉不到了”。 牟东云皱了皱眉头,打倒王宏就在这一两个回合之内了,他一点都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下午真正的决赛。 看台上,看见陆山民时不时被打中一拳,张丽一脸紧张。 左丘在一旁淡淡的说道:“别担心,陆山民快赢了”。 张丽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明明被打中了好多拳”。 “上一轮淘汰赛我来看过,陆山民这小子皮实得很,这是他的战术,让敌人精疲力尽,然后他才露出凶狠的爪牙,把敌人狠狠的打倒在地”。 比赛进行到第四个回合,王宏的他体能明显已经跟不上,脚步也有些迟缓,双臂双脚一片乌青,疼痛麻木。 陆山民开始了疯狂的反攻,打得王宏左挡右闪。 王宏反应一慢,小腿被陆山民扫中。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陆山民一个交叉腿侧踢,砰,王宏腹部被踢中,直接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角逼到角落。 陆山民两步上前,一套组合拳疯狂砸向他的头部。 王宏接连受到打击,身体疲惫,意识也缓慢了下来。 “砰”,一个防守不及时,一记勾拳打中他的下颚。 “砰”,他倒下了。 看台上一片哗然,王宏作为东海体育大学的种子选手,明年要参加职业联赛,谁也没想到,先倒下的竟然会是他。 金融高专看台沸腾了,全体学生都站起来欢呼着陆山民的名字。 马国栋更是拍案而起,几乎是从观看席的凳子上蹦起来,单拳举起,高呼陆山民。 对面的东海大学看台,一个女孩儿也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高举双臂,兴奋得大喊‘陆山民加油’。引来周围东海大学学生一阵莫名其妙。 彭曦也在东海大学看台区域,在观众席上挨着王晓楠。 “啧啧,这小子的进步太恐怖了,刚才的打法跟方远山当时在擂台上ko他的一模一样,他已经开始学会没有空档而制造空档”。 王晓楠也是满脸的兴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牟益成,眼中充满战意。 擂台上,陆山民双拳紧握,眼中渐渐充满血光,这一拳的打出,渐渐勾出了胸中的暴戾之气。有一种把全身的力气都挥洒在别人身上的冲动和欲望。他现在只想王宏赶快站起来,他的拳头已经准备好。 裁判读了几秒数,王宏站起来了。 当他看到陆山民眼睛的时候,王宏不禁产生了一丝胆颤。 陆山民的眼冰冷,凶狠,他的鼻孔不停的收缩,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喉咙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整个样子看起来格外狰狞。 裁判恢复了比赛。 陆山民眼神中充满暴戾,一声低吼,凶狠的扑了上去。 王宏侧身闪开,一记摆拳打向陆山民的左脸。 “砰”。 让他意外的是,陆山民竟然完全没有防守。 陆山民猛然回头,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笑容。 王宏喘着粗气,被陆山民的表情吓了一跳,没敢冒然趁势进攻,反而赶紧跳出了战圈。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台下的牟东云离擂台很近,他清晰的看见了陆山民表情的变化。不禁眉头一皱,这是打出火的表现啊,虽然知道陆山民是想替陈大成报仇,但陈大成只是受伤而已,以陆山民的心 性,不应该变得走火入魔一般。 陆山民浑身充满暴戾之气,冷冷道,“我说过,谁对我兄弟下手,我会十倍奉还”。 王宏来不及细想,陆山民已经再次扑了上来。 “砰”,一拳打中王宏胸膛,他的反应力已经挡不住陆山民依然快速的进攻。 王宏胸中一口气被打散,差点再次扑倒。 陆山民一步上前,完全放弃防守,快速的打出拳头。 “砰砰砰”,连续几拳打在王宏身上。 王宏死咬着牙坚持,一把死死的抱住陆山民,他接受不了被淘汰的结局,依然幻想着能坚持到第五个回合靠点数上的胜利进入总决赛。 被王宏抱住,陆山民狠狠的挥动拳头打击他的腰部和背部。 裁判员赶紧上前阻拦,将两人分开。 王宏的脸肿得很高,眉骨也被打裂,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每呼吸一口气就有一种胸口将要撕裂的感觉。 陆山民发出咯咯的怪笑,那种笑声,听在王宏耳朵里,就像来自于地狱。 裁判刚已宣布比赛重新开始,陆山民的直拳就打到。 “咔”的一声,王宏的鼻骨应声而断,鼻血喷涌而出。 陆山民没有停下,那喷涌的鲜血反而让他产生了兴奋。 “砰”,一记摆拳毫无阻拦的打在王宏脸上。 王宏噗的一声,牙套应声喷出,整个人砰的一声扑倒在擂台之上。这一次,他没能再站起来。 金融高专区域再一次发出山呼海啸的吼声。 牟益成冷冷的看着擂台上站立的陆山民,露出冷酷的笑容,喃喃自语,“有点意思”。 金融高专区域,曾雅倩兴奋得满脸通红,双拳紧握,这一次她没有淡定的坐着。跟着金融高专的学生一起,大喊陆山民的名字。 就连坐在后排的周芊芊和张丽也被这股气氛给感染,情不自禁的欢呼。 左丘没有起身欢呼,反而眉头微皱,今天的陆山民跟往常有点不一样。 平时的陆山民,虽然只是一介山民,但在他爷爷的影响下,性格中正平和,骨子里还透着股淡淡的君子风范,但是今天,他就像是一个暴戾的凶徒,浑身充满杀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昨天晚上听陆山民谈起小五死掉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陆山民隐隐透着杀气,今天在赛场上,在剧烈的战斗中,这股杀就像挣脱了枷锁一般汹涌的爆发出来。 左丘有一丝淡淡的担忧,他不知道这对于陆山民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白灵满脸惊讶的看着擂台上的陆山民,此刻的他像个英雄一样享受着全场的掌声和欢呼声,这个与她青梅竹马相处了二十年的男人,离她那么近,却又是那么的遥远。以前在马嘴村的记忆迅速涌入脑海之中。 白灵痛苦的摇了摇头,暗暗的劝说自己,‘都过去了,他打赢比赛又如何,仍然是一介山野村民,而自己,是东海大学的高材生,难道还能嫁给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不成,两人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两人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早已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已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304章 不用劝我了 东海有好几支专业的散打队,其中最知名的就是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每年都能为职业联赛输送不少人才。 前几轮淘汰赛,这样的业余联赛,散打队的教练组并没有成员前来观看,但决赛阶段,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的教练杨成武默默的来到的赛场,混迹在观看的人群中,毕竟这次比赛有三个隶属于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的种子成员。 陆山民的胜出无疑是本届比赛最大的黑马,震惊的不仅仅是看台上的学生,更有各个学校的老师。 杨成武眼中爆发出炙热的目光,一个专科学校的业余选手,竟然能打败明年就要参加职业联赛的准职业选手,还别说见过,连想都没敢这样想过。这是一个天才,甚至他毫不怀疑这是一个可以堪比当年那位散打界传奇人物的天才。本来只是想随便来看看就走,现在,他决定要看完所有的比赛,准确的说,是要看看这个令他激动的少年还会绽放出什么样的精彩。 八进四的淘汰赛打完,王晓楠、陆山民,还有东海体育大学三个种子选手中唯一剩下的一个刘海,与牟益成进入下午的决赛。 彭曦在散打界确实还有些影响力,像这样的业余比赛,他还是能产生一些影响力。 这届比赛与往年的比赛不同,有牟益成和几个准职业选手参赛,比赛的残酷程度几乎不亚于正规的职业联赛,如果继续按照往年的规矩最后的四强按照轮流交战的积分制度来排出前三名,那每个选手都要打上三场比赛,这些选手的体能不可能跟得上,也更容易出现不可预料的安全因素。 毕竟只是业余联赛,打得跟职业联赛一样残酷,不管是观众还是媒体,都会有所诟病。在彭曦的建议下,最后组委会经过商讨,决定改为与淘汰制一样。 本来彭曦还建议让四人当中较强的牟益成和王晓楠对战,让陆山民和刘海对战,最后再由胜者决战冠军。不过组委会商议过后觉得这样不太公平,没有太大的说服力,还是按照抽签的形式进行对战。彭曦也不好太坚持,他本来就不是组委会的成员,只是作为一个散打界颇有名气的前辈提意见,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建议太过勉强。 彭曦回到座位上,淡淡道,“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至于你能不能抽到牟益成就看你的运气了”。 王晓楠眉头微皱,他的原计划是自己先和牟益成对战,尽全力消耗掉牟益成体能,然后再由陆山民出战,这样陆山民赢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现在看来,能不能实现这个计划,就要看运气了。 中午吃完饭,陆山民没有去和曾雅倩以及左丘他们打招呼,离下午的决赛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陆山民静静的坐在观众席,默默的调动内气。现在临时改变的比赛规则,不管接下来的比赛抽到谁,陆山民都打算第一时间用出内劲,如果不用,恐怕后面的比赛就没有机会再用。 陆山民并不知道王晓楠的计划,在他看来,最好是这次抽签就能抽到牟益成,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在他身上使出内劲。否则不管抽到谁,几个回合打下来,内气必定会耗光,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再调动出足够的内气对付牟益成。 树荫下,方远山看着远处已经入定的陆山民。 “雅倩,你有没有想过陆山民不是一般人”。 曾雅倩秀美微蹙,不太明白方远山的意思,“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我是指他是否真的只是一介山野村民”。 方远山的话,让曾雅倩无比惊讶,“远山叔,你们不是去调查过吗?他从小在马嘴村长大,不是山民是什么”? 方远山也是满脸的疑惑,“没错,他的人生轨迹清清楚楚,确实是在马嘴村长大,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的出生不一般”。 曾雅倩笑了笑,没有太放在心上,“远山叔,你是不是整天和那些尔虞我诈的人接触多了,也开始疑神疑鬼”。 方远山摇了摇头,“他强悍的体魄超过了马嘴村所有的猎人,他的心智以及他说出的话,也不是一个普通山民能够说得出来的,如果把这些勉强归结于他天赋异禀以及他有一个当过私塾老师的爷爷,那还能很勉强的说服自己”。 “但是”方远山话锋一转,“他竟然懂得内家功法,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曾雅倩皱了皱眉头,转头狐疑的看着方远山,“内家功法”? 出身于豪门之家,了解很多常人难以了解到的事情,几年以前,曾家来过一位内家拳高手,据说练出了一种叫内气的东西,还能凭借内气打出强大的内劲,身材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竟然能和方远山打得不分伯仲,也就是那个时候,曾雅倩知道内家拳并不是纯粹的养生拳法,真正练习到一定程度,是能够匹敌外家拳绝顶高手的。 曾雅倩再次看向入定的陆山民,惊讶的说道,“你是说陆山民现在在练习内家功法,远山叔,你确定”? 方远山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不会看错,虽然不知道他练习的是那一派内家功法,但我敢肯定,他已经练出了内气。衡量内家拳高手的标准就是看是否能够练出内气,他已经登堂入室”。 曾雅倩惊讶得瞪大眼睛,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你以前不是说过,由于内家拳成效慢,练习的人越来越少,很多真正的内家功法早已失传,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误认为内家拳只是养生拳法,没有什么实战效果。即便他现在真是在休息内家功法,以他的年龄,那不是得从几岁就开始练,一个普通的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内家拳高手”。 “是啊,所以说我不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民,他从何得来的内家功法,又是谁教他的内家功法”。 方远山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注重 体魄的锻炼,自然就没有多余的时间修炼内家内气,注重内家功法修习,自然不会有太多时间进行体魄锻炼。” “我如今能拥有外家拳搬山境体魄,那是经过无数日日夜夜常人难以忍受的训练得到的。可怕的是,他的体魄一点不弱于我,我不相信谁天生能拥有这样的体魄,也不相信他所说是从小生病什么擀面下饺子意外练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意外,更何况是这样离奇的意外。” 方远山眼中露出一抹精光,“如果是有人刻意训练,那么陆山民身边至少有一个顶级的内家拳高手和一个顶级的外家拳高手,并且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陆山民内外兼修,并都取得了不可思议的成就”。 方远山转头看着曾雅倩,“雅倩,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什么样的家世才能请得起那样的高手,他会是一个普通的山民吗”? 曾雅倩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听了方远山的分析,又不得不相信。 平复了半刻心情,曾雅倩眉头紧皱,“他好像并不知道这些”。 “对,他应该还只当他自己是个普通的山民。” “他练出了内家拳高手难以企及的内气,也拥有无数外家拳高手梦寐以求的搬山境体魄,但是并不懂得任何外家和内家的拳法,否则,就连我都不一定是他的敌手”。 方远山满脸疑惑,“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那两位高手没有教他拳法”。 曾雅倩脑袋嗡嗡作响,一片混乱,被这个毫无防备的消息冲撞得思绪混乱。 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山民还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想,你说的那两位高手瞒着他自然有他们的目的”。 “远山叔,我求你一件事”。 方远山皱了皱眉头,“你是想让我替他保密”。 “对,别告诉他,也别告诉任何一个人”。 方远山笑了笑,“瞒不住的,他到东海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他早晚会走出民生西路,走向更大的大江大海,他这样的人,早晚会引起那些大鳄的注意”。 曾雅倩看着远处双目紧闭正调动内气的陆山民,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如果真如方远山所说,他不是一般人,那他为什么会在马嘴村长大,为什么他身边的高手没有告诉他身世,他又到底有着怎么样不可告人的身世,以至于以那两位高手的能力都要隐居山林。为什么只锻炼他的体魄和教内家功法,丝毫没有教他任何拳法,他们到底在怕谁发现陆山民。 “晚发现总比早发现好,我相信你说的那两位顶级高手会有安排”。 方远山淡淡的看着远方,“雅倩,这件事情越往后,恐怕越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曾雅倩渐渐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远山叔,你是了解我的,就不用劝我了”。 第305章 灿烂的微笑 从方远山口中得知陆山民身世可能不一般,曾雅倩既兴奋又担忧。 自己看中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但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又让她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方远山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陆山民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民,但是事实却是他不仅不是个普通的山民,身上恐怕还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一生无儿无女,他早已把曾雅倩当做了女儿一样看待。 要说感情,这些年在曾家见惯了尔虞我诈,看透了笑里藏刀,对于曾家的感情,除了曾家老爷子,也只有曾雅倩能够触动他的内心。 他是习武之人,对陆山民拥有这样的体魄和内家功法到底有多不一般,他比别人理解得更加深刻。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面临的风险也就越大。陆山民将来所要面对的,将是怎样的一场风暴。 他不想曾雅倩卷入这一场未知的风暴之中。 他了解曾雅倩,知道任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曾家蠢蠢欲动的内斗还没有爆发,现在又遇到一个身世莫名离奇的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方远山看了一眼曾雅倩,自己无法改变事情的走向,能做的也只能是用这条命去守护曾家,去守护这个当成女儿的女孩儿。 下午的抽签依然由牟东云去抽。 这一次,他的手很臭,臭得连他自己都皱起了眉头。 王晓楠也是哭笑不得。 两人都没有如愿的抽到牟益成,反而抽到了对方。 下午的总决赛吸引了更多的观众,东海大学有两个人进入总决赛,又是在东海大学举行,东海大学本来学生就多,下午比赛还没开始,看台上就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人聚集到了看台四周进行观看。 整个操场人声鼎沸,这才是总决赛应有的气氛。 陆山民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射出一道精光,脑海中一片清明,腹中内气汹涌。 当得知牟东云抽到王晓楠的时候,陆山民也一阵无奈,与王晓楠对战之后会有十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再加上剧烈的比赛之后,根本就调动不了多少内气。 最后的总决赛,足球场中央撤掉了一个擂台,剩下的比赛将只在一个擂台上进行。 陆山民起身做热身准备,他将与王晓楠进行第一场比赛。 这个时候,广播里响起了通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东海大学的王晓楠由于旧伤复发,将无法进行接下来的比赛,金融高专的陆山民直接晋级”。 听到这个消息,看台上一片哗然,特别是东海大学的学生,一个个交头接耳,对突如其来的这个消息感到很是不满。 陆山民停下身动作,看向东海大学区域观看席。 离得有些远,看不清王晓楠的表情,只隐约的看见他点了点头。 陆山民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 牟益成面色冷然,缓缓的起身,王晓楠放弃比赛,接下来就是他和刘海之间的对战。 缓缓走到王晓楠身旁,冷冷的说道:“你想替他节约体能”? 牟益成冷冷的笑道:“你还真以为他能打过我”? 王晓楠双目圆瞪迎向牟益成的目光,“你以为你天下无敌”? 牟益成哈哈大笑,“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王晓楠冷冷一笑,“我就等着看你的笑话”。 牟益成面色铁青,双拳紧握,一字一顿说道:“我、会、打、死、他”。 王晓楠愤然起身,双拳紧握。 一旁的彭曦一把抓住王晓楠的手臂,“别打嘴仗,擂台上见真章吧”。 牟益成知道彭曦的话是对他说的,哈哈大笑,“彭教练,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小子能打过我吧”。 彭曦面色淡然,“牟益成,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身上的戾气太重,早晚要吃亏”。 牟益成嘴角上扬,“把所有对手狠狠的踩在脚下,不死不休,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牟益成眼神冷冽的看向金融高专区域。 陆山民也正冷冷的看着他。 两人虽然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浓浓的杀气。 广播再次响起,通知接下来由牟益成对战刘海。 紧接着就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这里是东海大学的主场,一大半的观众都是东海大学的学生。 牟益成很享受这样的欢呼声,这会让他更加的兴奋。 陆山民坐在座位上,冷冷的看着擂台。 之前看过刘海的比赛,与王宏一样,都是这次东海体育大学借出来的选手,也同是明年要进入职业联赛的选手,他的实力与王宏也在伯仲之间。 牟东云猜测刘海抗不过三个回合,毕竟准职业选手还不是职业选手,牟益成也不是一般的职业选手,而是战绩还不错的职业联赛新秀,这里面的差距还很大。 东海大学区域,王晓楠问道:“刘海能扛过三个回合吗”? 彭曦紧紧的盯着擂台,“你知道牟益成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王晓楠皱了皱眉头,“他的技术力量体能都很全面”。 彭曦摇了摇头,“是战斗欲望,对手越强越能激发他的战斗精神,之前没有一个与他实力接近的对手,更没有一个能彻底激起他战斗激情的对手,你之前看到的,不足他实力的一半”。 王晓楠眉头紧皱,“你是说他会遇强则强”。 彭曦点了点头,“一个战斗狂人,最可怕的就是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儿,陆山民有,他也有,只是之前没有人有那个能力激起他的战斗激情”。 王晓楠有些担忧,“你是说山民终究还是不是他的对手”。 彭曦无奈的点了点头,“习武一途没有捷径,再高的天赋也需要长时间的艰辛付出”。 就在说话间,看台四周欢声沸腾,牟益成敏捷的闪过刘海的一记摆拳,迅速抓住空档一记勾拳狠狠的打在他的下颚。 一个回合,仅仅一个回合不到,刘海就被ko了。 牟东云惊讶的 目瞪口呆,之前牟益成也打过一场对阵东海体育大学种子选手的比赛,也没有这么轻松的赢。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强。 王晓楠眉头紧皱,彭曦说得没错,牟益成开始被激起战斗激情,这才逐步显现出他真实的实力。 树荫下,曾雅倩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能打过吗”? “难”。 “加上内家功法也不行”? “看他入定调息内气的样子,应该只是初窥门径,哪怕身负重宝,他也展示不出来。内家拳的核心并不是力量,而是超出常人的五感六觉,哪怕他能发出内劲,力量也不见得会比本身的肌肉爆发力强。更何况单纯力量的增加对战普通人能一力降十会,遇上高手作用很有限”。 “外家内家,外家重力,内家重气,自古外家拳高手的力量都要高于内家拳高手,陆山民虽然练出了内气,但他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家高手”。 方远山看着一脸紧张的曾雅倩,淡淡的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将是一场无比残酷的比赛”。 曾雅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方远山看向金融高专区域,陆山民正回头朝着身后看。 “他在找你”。 曾雅倩点了点头,朝着金融高专区域看台走去。 方远山虎目圆瞪,看向擂台,离开擂台近二十年,为了追求更高的武术境界,当年正值巅峰退出了散打界,去泰国学习过泰拳,去日本学习过空手道,也去少林寺学过传统的外家拳。自从进入曾家,就再也没有上过擂台。 看到陆山民那股狠劲儿,不禁想到当年的自己,一往无前,悍不畏死。 他很期待,想看看陆山民到底能不能创造出奇迹。 周芊芊轻轻的砰了砰左丘,低声道:“丘师兄,你这个室友是不是对陆山民那小子有意思啊”? 左丘惊讶的看着周芊芊,“什么意思”? 周芊芊指了指张丽,“你看他脸色苍白,双手出汗,双脚不自觉的抖动,这是得多紧张一个人才会这个样子”。 左丘低声道:“别瞎说,他们两个同甘共苦过,就像亲姐弟一样,姐姐紧张弟弟不是很正常吗”。 周芊芊撇了撇嘴,“那也只是像亲姐弟,又不是真有血脉情亲”。 “你小声点,别害得我周末没有大餐吃”。 张丽确实很紧张,压根儿就没听到两人的谈话。虽然不懂什么散打,坐在这里大半天,早已听周围的人谈起这个牟益成,是职业联赛的新秀,刚才又看见他一个回合就凶猛的打倒对手,再加上整个看台对他的欢呼,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她太了解陆山民了,他是不会认输的,她实在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比赛,陆山民被一次次打倒,再一次次爬起来的场景。 曾雅倩坐回到关悦身旁,正好迎上陆山民的目光。 陆山民傻乎乎的对着她笑。想到方远山所说接下来将是一场无比残酷的比赛,她心里满是痛楚,但脸上,却是灿烂的微笑。 第306章 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取胜的牟益成并没有走下擂台,在接受着全场欢呼的同时,挑衅的朝陆山民招手。 陆山民缓缓起身,这一场战斗等了很久,现在终于等到了。 浑身充满战意,一步步的朝着擂台走去。 金融高专两百多位学生齐声高呼这他的名字,不过在东海大学几千学生的欢呼声中,声音显得那么的弱小。 牟东云提着散打器具缓缓的跟在陆山民身后,新潮澎湃,这么多年的坚持奋斗,今天,他的学生终于走到了决赛的擂台。 年近七十的老教授,激动得双手不自觉颤抖,在金融高专教了一辈子书,金融高专这四个字从来没有这么响亮的被叫出来。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业余散打比赛,但这场比赛终将进入金融高专史册。能否夺得冠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金融高专和东海大学站在了一个擂台之上,这是件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无人问津的金融高专,今天注定让全东海的大学生紧紧的记住这个名字。 当广播里喊出冠军之战由东海大学对战东海金融高等专科学校的时候,除了满场的欢呼声,还夹杂着不少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现场的人中,绝大多数如根本就没听说过金融高专这所专科学校。都在议论着这是什么样的一所学校,竟然能进入最后的冠军争夺战,怎么以前就从来没听说过。即便有少数人知道的,也是之前看过陆山民比赛的人,才知道了有这样一所大学的存在。 张丽面色苍白,左丘额头也冒出了汗珠,王晓楠紧紧的咬着牙关,心里默默为陆山民加油,曾雅倩虽然表面平静,内心早已砰砰直跳,这一场比赛还没有开打,但他们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怎样残酷的比赛。 东海大学的观看台中,所有人都在喊着‘牟益成,冠军’。只有一个女孩儿逆势而行,声嘶力竭的喊着陆山民加油,不过,在汪洋般的欢呼声中,她的声音就像落入大海中的一滴水,溅不起一丝浪花。 全场所有的人都有明确的支持对象,只有一个人内心纠结复杂,充满痛苦。她甚至不敢去看擂台上的两个人,不敢去面对陆山民的眼光。她知道牟益成的强大,也知道陆山民的固执,比赛开始前,她想到过要去劝劝陆山民不要硬抗去做无谓的牺牲,也想到过去求牟益成手下留情,不要把陆山民打得过于凄惨。但最后,她没有动,她纠结而复杂的内心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站在擂台上,陆山民面色冰冷,一双猩红的眸子冷冷的紧盯着牟益成,就像一头猛兽紧紧的盯着猎物。 牟益成嘴角微翘,眼神中尽是不屑。 比赛的钟声敲响,全场一片欢呼。 牟益成的声音隐身冰冷,“我会打死你”。 话音未落,陆山民的拳头已经袭来。 快,很快,甚至比他的拳还快。拳头夹着风声直奔面门。 牟益成大惊,躲闪已经来不及,抬臂格挡。 “砰”。 大,很大,大过了他的力量,甚至大过了他所见过的所有职业选手。 牟益成再次震惊,在这股大力之下蹭蹭后退两步才站稳。 不等他回过神来,呼呼风声再次响起。牟益成不敢托大,矮身躲过,抓住一个空档迅猛打出一拳,直中陆山民腹部。 砰,陆山民一声闷哼,只感觉腹中内气一阵乱串,被这一拳震散不少。大喝一声,一记摆拳砸下。 砰,牟益成来不及闪躲,再次抬臂格挡。 啪,这一拳犹如泰山压顶,直接把牟益成打得半跪在地。 一记边腿接踵而至,横扫牟益成胸部。 避无可避,抱拳护胸。 砰,这一腿犹如铁鞭扫中,牟益成重心本来就已经不稳,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踹翻在地。 吃惊的不仅是牟益成,还有全场的所有观众,看台上一片惊呼之声,任谁都没有想到,强悍如斯的牟益成,竟然在第一个回合就被放倒。 左丘、张丽、曾雅倩都露出了轻松 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强,但以这样的压倒性力量优势,至少陆山民不会像想象中那样被打得很惨。 在场的人中,只有牟东云和彭曦几个知道内情的明白,这是陆山民使用了内劲,本已十分强大的肌肉爆发力,再加上内劲的叠加,力量比平时大了不止一倍。他们没有那么乐观,陆山民的内气顶多只能支持这一个回合,下个回合,必然不会这么轻松。 东海大学看台上,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儿高兴得像个小姑娘,蹦起身来高呼“陆山民,打得好”。引来周围一群东海大学学生的侧目,东海大学虽然大,很多人都认识这个女孩儿,学校论坛上有她的照片,是最有力的东海大学笑话争夺者。要不是看她是校花的份上,周围的学生估计爆扁她一顿,这个间谍,当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擂台的一处,杨成武的目光越来越炽烈,在东海体育大学当教练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让他眼前一亮的选手,他不禁想到当年他还是职业选手的时候,那个让他敬又让他恨的对手,他就像一座永远翻不过的高山,自他的横空出世,他就再也没有拿到过一次冠军。现在他敢确定,这个叫陆山民的年轻人就有着堪比当年方远山的天赋。 就在离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方远山正愣愣的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惊讶,虽然已经知道陆山民会使用内劲,但没想到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如果陆山民做到了气与力合的地步,那这场比赛的胜负还真难预料。不过他总觉得一个人的成长不可能违反常理的快,第一次认识陆山民的时候,他还不会使用内劲,应该只是近期摸到些门道。内家拳本就难以练就,他不相信陆山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练到这个程度。 擂台上,牟益成缓缓的站起身来,虽然被打倒,但他受到的伤害其实并不大。 牟益成呵呵冷笑,眼里迸发出无比冰冷的寒光。 “你很不错,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第307章 决战(一) 嘴里含着冷笑,双眼充满兴奋。陆山民的压倒性压制并没有摧毁牟益成的意志,反而勾起了他熊熊的战意。 一向以进攻为主的牟益成放弃了进攻,双拳放于头前,围着陆山民游走。 陆山民毫不停息,趁势疯狂的进攻,拳脚夹着呼呼的风声疯狂的砸向牟益成。 牟益成的身法很快,飞快的躲闪,尽量不与陆山民发生身体接触。他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不过他不担心,一个人的体能总是有限的,陆山民疯狂的进攻,必然会导致后继无力。打到现在,他非常清楚,陆山民的技术还很粗糙,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不用耗干他所有的体能,只要他的体能下降到一定程度,就是绝地反击的时刻。 陆山民的想法也相同,就是要趁着第一个回合能够打出内劲,尽全力的去消耗牟益成的体能,才有可能在后面的回合中博出一线生机。这是他与牟东云商量好的战术。 牟益成一味的躲闪游走,陆山民很难打中他,也发挥不出预判的最大效用。体内的内气随着内劲的打出已经越来越少,必须要在第一个回合给予对方一定的重创,否则后面的比赛将会很难打。 在内劲的催动下,陆山民的拳不仅在力量上变大,在速度上也非常的快。 牟益成并不能躲过每一次进攻。 “砰”,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抽中了他的小腿。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来不及重新调整好重心,陆山民的直拳已经打到。 “砰,牟益成艰难的抬臂挡住,蹭蹭后退两步。 陆山民裹挟前行,又是一个摆拳打下。 砰,牟益成再次后退两步。 陆山民闪电般的勾拳接踵而至。 “砰”,这一次牟益成没有能防住电光火石般的连环进攻,直愣愣的倒在了擂台之上。 看台上一片哗然,本以为必定夺冠的东海大学学生惊讶得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山民的拳头有多硬,只有挨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看台下的牟东云内心噗通直跳,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牟益成,希望他不要站起来。 不仅是他,所有在场的观众都紧紧的盯着擂台。 东海大学的学生在片刻的震惊之后,大声呼喊着牟益成站起来。 陆山民也紧紧的盯着躺在擂台上的牟益成,随着这一拳的打出,腹中积累起来的内气全部散回到四肢百骸之中。 裁判开始读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裁判读到五的时候,牟益成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嘴角鲜血淋淋,带着诡异的笑容。东海大学的学生顿时欢声如雷。 彭曦眉头紧皱,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知道陆山民的肌肉爆发力,再叠加上打出的内劲,竟然没能ko掉牟益成,看来,还是低估了牟益成的抗击打能力。 王晓楠也是满脸的担忧,第一个回合不能ko牟益成,后面就更难了。 坐在观众席中的白灵悲喜交加,看见陆山民如此强大,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她从小心目中的英雄,不管面对谁,以前是熊瞎子,现在是职业联赛的新秀,他都能战胜。 第一个回合结束的钟声响起。两人各自退回到角落。 牟东云翻身上台,看着气喘吁吁的陆山民,心里有些担心,这么久以来,还没看到过陆山民会这么沉重的喘着粗气,显然在第一回合的比赛中,他毫无保留的用尽全力在打。 “怎么样”? 陆山民拿毛巾擦了擦汗,“内气耗光了”。 牟东云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处理伤口的牟益成,安慰道:“没关系,他已经受伤了。第一个回合扛了你沉重的打击,他的体能消耗肯定也不小”。 陆山民对着牟东云笑了笑,“牟老师,我答应你的做到了”。 牟东云动容的点了点头,“我代表金融高专散打协会谢谢你”。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眼神渐渐变得坚毅,“接下来,就是属于我的战斗”。 牟东云不停的替陆山民按摩着肌肉,想说点什么,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看台上,曾雅倩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抓住关悦的手。 “看到没有,陆山民能打败牟益成”。 关悦也同样的激动,“这家伙还真是专门创造奇迹,雅倩,你不用担心了,照这样打下去,陆山民必胜”。 看台的后方,张丽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真没想到,山民能厉害到这种程度,连职业联赛的选手都能打败”。 左丘也很兴奋,但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忧,虽然不懂散打,但也看过好几场陆山民的比赛,这场比赛陆山民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之前的比赛,他虽然不懂,但他知道以陆山民的性格,前几场的比赛不可能是故意放水。他并不知道陆山民练了什么内家拳,但他隐隐能感觉到陆山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变强有些不合常理。 周芊芊看着前方异常激动的曾雅倩,笑了笑,“雅倩妹妹眼光到真不差,陆山民确实不是一般 人”。 说着又娇羞的看了左丘一眼,“不过,我的眼光更好”。 第二个回合开始。 牟益成下颚被打裂开,此刻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遭受了陆山民的重击,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猩红,整个人的战意越来越盛。 “哪怕是在职业联赛中也没有任何人能有这样压倒性的优势压着我打,你真的很不错”。 陆山民面色冷然,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戏谑的表情,学着牟益成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真的会打死你”。 牟益成露出狰狞的笑容,“很好,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但愿你还有第一个回合那样的力量和速度,否则,呵呵,只要我取得胜利,你心爱的女人就会成为我胯下的玩物,呵呵呵呵呵”。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你找死”。 砰,一记直拳狠狠的砸向牟益成胸口,牟益成摆拳挡开。 陆山民转身一个侧踹,牟益成再次架拳挡开。 两人一触即分。 牟益成咯咯直笑,“你的力量好像减弱了不少”。 陆山民咬着牙,“那也足够打倒你”。 砰砰砰砰,陆山民再次一套组合拳打出,牟益成一边躲闪一边格挡,尽管陆山民的力量依然很大,但少了内劲的叠加,牟益成整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没有了之前那种连手都还不起的压迫感。 陆山民一个高边腿踢向牟益成头部。 牟益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迅速低头转身,肩头一下扛住陆山民的腿,顺势前跨一步,一个低鞭腿扫中陆山民的支撑脚。 砰,陆山民失去重心,应声倒地。 看台上,东海大学的学生再次开始了欢呼,这才是他们预想中要看到的比赛。 王晓楠眉头紧皱,“山民打得太急功近利了,一味的进攻,暴露出太多的空档,面对牟益成这样的高手,会招到很多致命的打击”。 彭曦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上次在拳馆你和牟益成切磋的时候,陆山民跟你说的话吗”? 王晓楠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山民让我按照自己的节奏打,直取他的中路,才有可能打出一丝胜利的机会,结果我被牟益成ko了”。 “对,他现在就是按照那个战术再打,他没有办法,稳打稳扎的阵地战,以他的技术,早晚会败在牟益成手上,唯有冒着极大的风险疯狂的进攻才有一丝可能的机会”。 王晓楠点了点头,“可这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一不注意就会露出极大的空档被牟益成ko”。 “是啊,他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要么ko牟益成,要么被牟益成ko,用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去争取那一线生机,要想取胜,别无他法”。 树荫下,方远山疑惑的眉头舒展开来,看来陆山民能够发出的内劲很有限,这才符合正常的逻辑。 陆山民的这一摔,引起了东海大学学生的欢呼,却摔得看台上曾雅倩心里一疼,刚才的激动化为乌有,她也看出来了,陆山民第一个回合那种大力已经没有了。 关悦安慰的说道:“雅倩,别担心,刚才他只是不小心”。 曾雅倩紧张的抓住关悦的手,她心里清楚,这绝不是陆山民的不小心。 东海大学区域,叶梓萱也是被这一摔吓得捂住胸口尖叫了一声。 坐在金融高专后排的张丽,脸色再次开始发白。 左丘安慰的说道:“放心吧,山民是个坚强的男人,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陆山民倒地后,瞬间站立起来,引来金融高专的学生齐声欢呼。 马国栋双手一拍,大喊一声,“好样的,像当年的我”。 牟益成咯咯怪笑,“我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你现在的力量也超过了我,但要打倒我,还远远不够”。 说着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后面几个回合你只有这样的力量和速度,我一样会打死你”。 呼,牟益成上前一步,左腿小腿轻弹,陆山民预判这只是他的一个假动作,后面的弹腿才是真正的进攻,迅速后退。果不其然,第一下弹腿之后,第二腿才是真正的进攻。 陆山民提前后退,堪堪躲过接踵而来的第二腿,牟益成的脚底板几乎是擦着陆山民的面门划过。 陆山民趁着对方进攻未来的收势之际,猛然前冲,一个直拳狠狠砸向牟益成左脸。刚刚伸出拳头,才发现牟益成还有后招,左脚落地的瞬间迅速一个回旋踢,狠狠的砸了过来。 陆山民打出的拳头和牟益成提出的腿几乎是同时,但腿的长度要大于手臂的长度,陆山民暗叫糟糕,但是已经来不及回防。 “砰”,一记势大力沉的回旋踢踢中陆山民右脸,陆山民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后退三四步才站稳了脚跟。 一脚踢中,牟益成毫不停歇,脚一落地的瞬间,脚尖弹地,猛然前冲,一记摆拳打向陆山民右脸,陆山民头部重了一记重踢,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来拳。 但这只是开始,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疯狂的打了过来。 瞬间,陆山民的面部,胸部、腹部和腰部都连续中拳。 被逼到角落,陆山民被动挨打,砰砰砰的响声在他身上各处响起。 曾雅倩双手颤抖,咬着牙,默默的祈祷,冲出去,快冲出去。 叶梓萱心脏砰砰砰的直跳,蒙着眼睛不敢再看。 张丽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从看台上直接往擂台方向走去。 陆山民双拳抱头,嘴里发出猛兽一般的咆哮,用尽全力向一头发疯的猛虎一样用身躯撞向牟益成。 砰,肩头狠狠的撞在牟益成胸口,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叮叮叮”,第二个回合的钟声敲响,双方各自回到角落。 这个时候,彭曦也赶到了擂台下。 陆山民嘴角被打破,右脸颊也红肿得高高凸起,牟东云赶紧替他包扎伤口。彭曦则一边替他擦汗,一边替他按摩肌肉。 “山民,还扛不扛得住”。 陆山民嘴里喘着粗气,艰难的挤出笑容,“放心吧彭教练,我扛得住”。 擂台外围有东海大学安排的志愿者维护秩序,不让普通的观众进入到擂台之下。 张丽没管那么多,拼命的冲破那几个学生的阻拦,来到擂台之下。 “山民”。 陆山民转头看见张丽,笑了笑,“丽姐”。 张丽满脸的担忧,“山民,别打了,你打不过他的,不就是个冠军吗,咱们不要了行不行”。 陆山民笑了笑,“丽姐,东海瞧不起我们这些外来人,你不想让他们看看吗”? “山民”,张丽眼眶微红。 “放心吧丽姐,我有分寸”。 这个时候,曾雅倩也赶到了擂台下。微笑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也朝她笑了笑。 曾雅倩甜甜的一笑,笑得比往日还要好看。 “山民,加油”。 陆山民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三个回合的钟声敲响。 牟益成彻底打出了兴奋,亢奋状态下的他比往日的状态好了太多,实力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开赛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他很兴奋,兴奋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陆山民也打出了真火,双眼冒着血光,身体不知道被他打中了多少拳,但依然猛冲猛打,气势一浪高过一浪。 看台上的几千观众停止了欢呼和加油声,静静的屏住呼吸看着擂台上的两个人形猛兽相互撕咬,这样的场面,对于还是大学生的观众来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暴力美的震撼让他们都情不自禁的安静了下来。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组委会的成员,包括像彭曦这样打过十几年职业联赛的人,这样血性残酷的比赛也从没见到过。 陆山民的力量虽然依然很大,但还不足以彻底压制住牟益成的防守。 牟益成的进攻和防守技术比陆山民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陆山民的进攻,近乎无法真正有效的打击到牟益成身上。 陆山民身体上不停传来牟益成拳头击打的声音。 砰,陆山民猝不及防,牟益成一记势大力沉的勾拳打中陆山民下颚。 陆山民蹭蹭后退,没有摔倒,嘴里发出咕噜咕的低吼,再次猛冲上前。 砰,一记高边腿抽中陆山民脸颊。 陆山民横移两步,站稳身形,再次进攻。 牟益成嘴里发出咯咯冷笑,一套组合拳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连环进攻。陆山民凭着预判顺利躲过。 牟益成的后手立马赶到,一记直拳直取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笑着裂开嘴。不退反进,主动用胸膛迎上牟益成的拳头,左手直接放弃防守,迅速打出一拳。 砰砰,两人胸口各自中了一拳。 牟益成后退一步,陆山民硬扛着身子稳住不退,脚下发力猛冲,想用身体的冲击力冲击对方。 牟益成不愧是职业选手,经验无比的丰富,身形未稳之际,一个矮身朝侧面横移,同时右脚低鞭扫出,陆山民没想到对方能这么快重新调整好重心,无法及时收住猛冲向前的脚步,被边腿扫中,在惯性的作用下,猛的朝地下倒去。 牟益成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瞬间边腿弹脚,一脚狠狠的踢在陆山民的面门。 噗的一声,陆山民牙套脱口而出,整个人重重的朝侧面倒下去。 猛冲倒地的惯性,加上牟益成踢来的一脚,这力量之大,匪夷所思。所有看清这细节的人都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脸,这一脚要是踢在自己身上,估计得当场暴毙。 张丽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曾雅倩眼里含着眼泪,双手紧握,浑身颤抖。 看台上,周芊芊一阵哆嗦,“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陆山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平,头部附近的擂台上,满是鲜血。 看台的另一处,叶梓萱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流出了眼泪,双手紧紧的按照胸口,连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 ps:5000字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308章 决战(二) 这场比赛的惨烈程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远远超过了淘汰赛中陈大成以及牟益成对战方洪波那场比赛。 看台上,没有一个学生为牟益成这一记精彩的一击欢呼喝彩,个个都安静的看着躺在擂台上的陆山民。 金融高专不少女学生都忍不住流下来眼泪。 马国栋坐在观众席上,布满皱纹的双手不住颤抖,喃喃自语,‘加油,山民’。 东海大学看台区域,白灵眼眶湿润,哽咽自语,“不要打了,山民哥,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所有人都认为比赛到此已经结束,那充满暴力的一脚正中面门,隔得较近看台的观众甚至能听到砰的一声。 彭曦、牟东云、曾雅倩、张丽、左丘、周芊芊,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的盯着躺在擂台上的陆山民。 张丽再也忍不住,含着泪对着擂台嘶喊,“不要打了”。说着抬脚准备冲上擂台。 一旁的曾雅倩一把抓住张丽的手,眼里含着泪,声音颤抖:“他需要这场战斗”。 张丽怒目而视,咆哮的吼道:“你离他远点,你这样的富家千金怎么会在乎他的死活”。 曾雅倩眼泪从眼角流出,双手死死的扣住张丽的手,“他若死了,我陪他”。 张丽怔怔的看着曾雅倩,两个女人都是泪流满面。“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曾雅倩转过头,温柔的看着躺在擂台上的陆山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他要什么,他需要这场战斗”。 裁判检查了一番陆山民的伤势,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开始读数。 “一、二、三、四、、、、、、、”。 所有的人,包括东海大学以及其他学校的学生,随着裁判的读数,心里都默默的喊着“起来,起来”。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怯弱的时候,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追求坚强的欲望。他们从陆山民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不具备的坚强。他们希望陆山民能站起来,就像他们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坚强的人一样。 马国栋站起身来,满脸憋得通红,喃喃自语,“山民,起来!!山民,起来”!! 擂台上,陆山民动了。 他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双手撑住了地。 他的双腿开始弯曲。 他翻身撑地,双膝跪地。 他站起来了。 掌声,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开始鼓掌。 张丽松了一口气。 曾雅倩露出了一丝微笑。 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响彻整个球场。 陆山民颤巍巍的站起,面对全场雷鸣般的掌声,陆山民艰难的露出一丝微笑。这场比赛打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刚开始是为了王晓楠,后来也许是为了白灵,再后来也许是看不惯牟益成毫无人性的殴打方洪波。 实际上,还有更多的理由。 淘汰赛中,当他取得胜利的时候,他看到了那群小保安眼中的自信,同是没上过大学的人,小保安们能从他的胜利中获得人生的自信,这一战,为的就是那群没上过大学的底层保安。 到现在他还记得刚到东海第一天,那个出租车司机满眼鄙视神情,尽管张丽、陈坤和黄梅是大学生,在东海,仍然被人瞧不起,这一战,为的就是那些被瞧不起的外地人。 看到擂台下梨花带雨的曾雅倩,他艰难的挤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与雅倩的三年之约,说好的要并肩而战,直到现在,雅倩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而自己一个男人却帮不上任何忙,他很心痛,他需要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这一战,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是雅倩而不是白灵。 看了一圈看台,满场雷鸣般的掌声,这一战,也为了眼前的掌声。 第三个回合结束的铃声响起。 牟东云和彭曦第一时间冲上擂台,把陆山民扶到了角落,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眉骨,嘴角都已破裂,整个脸部高高肿起,几乎不成人形。 曾雅倩和张丽也第一时间冲到擂台角落下。 看见那张熟悉连被打得面目全非,张丽忍不住哽咽。 “山民,别打了,你不用证明什么,我们不用去管别人怎么看我们,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陆山民喘着粗气,声音沙哑,“丽姐,不打完,我会不心安的”。 曾雅倩满脸泪水,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手,声音哽咽:“山民”。 陆山民艰难的笑了笑,“雅倩,别哭,你笑起来更好看”。 曾雅倩擦了把眼泪,勉强的挤出笑容,“疼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疼,但这点疼都抗不过去,以后怎么与你一起你并肩作战呢。” 曾雅倩一边流泪一边挤出笑容,“值得吗”? 陆山民艰难的笑了笑,“我答应过你的,山里人不说谎”。 曾雅倩哽咽的点了点头,“嗯,我们并肩战斗”。 “雅倩,等这场比赛打完,我有话要对你说,这句话我憋了好久”。 曾雅倩满脸泪水,同时也满脸笑容,“嗯,,我,等着你”。 彭曦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打得很好,经过前三个回合的激烈对战,牟益成的体能已经消耗很多,他的力量和反应必然下降,你会找打机会的 ”。 牟东云也说道:“山民,最后两个回合拼的就是毅力,你能行”。 陆山民点了点头,眼神凌冽,沙哑着声音说道:“即便我败,我也要让他知道我拳头的厉害”。 树荫下,方远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宁死不退,至死方休,这不正是当年的他吗?相比起那些尔虞我诈的上层人士,陆山民这样的人更能勾起他胸中的豪迈之情。多少年了,自从离开擂台,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都差点忘了作为一个男人该有的英勇豪迈。 第四个回合的铃声响起,陆山民再次走到擂台中央。 整个看台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一片安静,安静得台上的两人能清晰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这个时候,东海大学看台区域,一道声音响起。 叶梓萱站在人群中,挥舞着双手,放声大喊,“陆山民,加油”。 陆山民寻声望去,叶梓萱使劲儿的朝这边挥手。 陆山民笑了笑,“这丫头,真的来了”。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比赛再次开始。 三个回合的猛打猛攻,牟益成悠长的气机也开始后继无力,脚步的移动也缓慢了不少。但他仍然很亢奋,双目充血,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 陆山民发出一声低喝,抬脚就是一个正踢。牟益成侧身躲过,转瞬就是一记直拳。陆山民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个摆拳。 砰砰两声,两人各种一拳,各自后退一步。 打到现在,只要有以拳换拳的机会,陆山民绝对不去防守。 牟益成的体能下降也很厉害,反应能力下降很多,想躲过陆山民以拳换拳的打法,远远没有了之前那么容易。 牟益成也是满脸是伤,他早已看出来,陆山民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都要强于他,这样以拳换拳的打法对他很不利。 比赛打到现在,双方的体能消耗都接近极限,牟益成开始放缓进攻,不让陆山民有以拳换拳的机会。 陆山民双眼紧紧的盯着牟益成,他也不敢贸然进攻,像牟益成这样技术全面的高手,一旦进攻就很容易被对方找到空档。 但牟益成耗得起,他耗不起,一旦耗到比赛结束,在点数上一定是牟益成得分更高。 擂台下,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 牟东云眉头紧皱,“现在该怎么办”? 彭曦也是满脸的紧张,“唯有进攻才有一丝机会,别无他法”。 另一处,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的教练杨成武,喃喃自语,“不进攻必败,进攻有那么一丝机会,但只会败得更快更惨”。 金融高专看台后排,一直玩世不恭的周芊芊此刻也满脸的紧张。 “丘师兄,你说陆山民这是何必呢,太倔了吧,不就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业余比赛吗,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左丘手心也全是汗水,“他表面看着像只温顺的小绵羊,实际上内心里住着一头猛虎”。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牟益成,一如当初在山中狩猎,冷冷的看着猎物。 牟益成咯咯冷笑,“来呀,你不是很想打倒我吗?在熬下去,你输定了,白灵就会成为我的玩物”。 陆山民喘着粗气,脑海总闪过无数的画面,罗志轩羞愤跳楼,玫瑰酒吧鏖战十几个保安,黄梅被金胖子撕破衣服,陈大力要不到工钱时心灰意冷的样子,张丽被王超吓得瑟瑟发抖,还有小五那张惨白中带着恐惧和不甘的样子。 陆山民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浑身肌肉爆起,汗水混着血水飞舞,疯狂的冲向牟益成。 砰,牟益成抬手挡住,被陆山民疯狂的一击打得后退两步。 陆山民猛烈的挥舞着拳头,一直以来,他尽量平静的去看待身边发生的一切事情,尽量不主动去招惹任何人。他一直相信《论语》上的人生而平等,但现实完全不是这样,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处处都是不平,处处都是无奈。 砰,陆山民一往无前,汗水和着血水迷糊了双眼,一记摆拳狠狠砸向牟益成,他要砸碎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自以为可以任意玩弄他人的混蛋。 牟益成再退一步,嘴角翘起得意的微笑。 陆山民毫不停歇,一记勾拳直奔牟益成下颚。 彭曦暗叫糟糕,对牟东云说道:“山民被怒气控制了,失去了理智,正中了牟益成的圈套”。 牟东云也一阵着急,对着擂台大喊,“臭小子,冷静下来”。 可惜,已经晚了。 牟益成的步步引诱,陆山民步步进攻,使得门户大开,空档齐出。 牟益成死死咬着牙关,硬抗着陆山民疯狂的进攻,双臂双腿因防守被打得通红。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要熬过这一波进攻,他就能轻易抓住空档进行绝地反击,陆山民的这一记勾拳就是他久等的机会。 仓皇躲过,早已准备好的右臂顺势一拨,陆山民用力过猛,整个身体微微一斜,整个左半身完全暴露在牟益成的攻击范围。 陆山民正准备挥动左臂防守,这个时候,一记蓄力已久的勾拳打中腋下,整条左臂一软,一下失去了力量。 没有了左臂的护卫,左侧脸颊完全暴露了出来。 紧接着,不待陆山民反应过来,一记蓄力已久的大摆拳夹着风声狠狠砸向左侧脸颊。 台下所有人一声惊呼。 “砰”,这 一记重拳将陆山民砸得横移出去两步。 瞬间,整个脑袋天旋地转,意识一下子出现模糊,头被打偏的以瞬间,他看到了牟东云惊讶的张大嘴巴,看到了张丽是嘶喊,看到了曾雅倩满脸的泪水。 “砰”,不等他清醒过来,又是一记铁锤般的大摆拳砸向右侧脸颊,狠狠的打在太阳穴上。 整个脑袋嗡的一声。 紧接着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什么都听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 只感觉整个身子像掉进无底的深渊,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坠,想伸手抓住东西,但什么都抓不到。 就这样一直往下坠,周围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比马嘴村的夜晚还要黑,还要静,仿佛没有了身体,只残留下一丝思维在黑夜中飘荡。 渐渐的听到了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很多人的喊声。 “陆山民”, 这个名字好熟悉,但一时竟然想不起来是谁。 这时,又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我打死你’。 心里很纳闷儿,这又是谁,他要打死谁? 紧接着又听到一串声音。 “一”、“二”、“三”、“四”、、、、、、、、。 疼痛,感到了一丝疼痛,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疼痛,钻心的疼痛。 他想起来了,自己就是陆山民,那个阴冷的声音是要打倒的对手,一连串的数字是裁判在读秒。 极力的睁开眼睛,四周的黑色中渐渐露出一抹光亮,渐渐的看到了天空,天空在不停的旋转,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身边响起呜呜的哭声,那是丽姐的哭声,还有雅倩的抽泣声。 数字声音还在不停的响起。 “五”、“六”、“七”、“八”、、、 “啊、、”。 陆山民一声低吼,咬着牙缓缓的翻身半跪,汗水夹着血水沿着发尖不停的往下滴。 全场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掌声,所有的人都为陆山民的坚强所打动。 不仅是曾雅倩、张丽、叶梓萱几个女孩儿眼里含着眼泪,就连很多其他学校的女生也眼眶微红,正值青春年少,谁还没有几分热血和激情。 陆山民再次站在了擂台之上,耳边充斥着漫天的掌声。 第四个回合结束。 彭曦和牟东云紧张的给陆山民进行伤口清洗和包扎,半桶水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牟东云双手颤抖,一张创口贴半天都没有撕开。 太惨了,他还从没见过在擂台上能被打得这么惨的情况,整个人被打得面目全非。 彭曦一把抓过牟东云手里的创口贴,满头大汗,“你他娘的是个娘们儿吗”。 张丽、曾雅倩站在擂台的角落下,叶梓萱在刚才陆山民被打倒的时候也跑了过来。 张丽近乎乞求的哭道,“山民,求求你别打了”。 叶梓萱也哭得梨花带雨,“你比我家里的纳尼小猪猪还傻,打不过还傻傻的冲上去挨打”。 曾雅倩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一只手,满脸泪痕,浑身发抖,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 陆山民竭力的挤出一丝微笑,紧紧的握住曾雅倩的手,“谢谢”。 陆山民的一声谢谢,让曾雅倩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泻、出来。 她知道陆山民是谢谢她对他的理解和支持,但是她更宁愿像张丽一样放声大哭劝他不要打。 她不想这么理解他,她想告诉他,她也是一个女人,忍着心痛,压抑着情感,理性的去支持他真的好辛苦。 看台上,左丘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他不是担心陆山民,而是激动,激动得情不自禁的发抖。 “看到没有,前排那个七十岁的经济学家,他浑身在颤抖。” “看到没有,组委会的全体成员都站了起来”。 “看到没有,擂台下那几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儿”。 “还有,听到没有,这全场震耳欲聋的掌声”。 周芊芊拍了拍激动不已的左丘,“丘师兄、” “这就是他的魅力,他总能激起周围人的激情,不管结局如何,虽败犹荣”。 左丘激动的看着周芊芊,“这样的人放到古代,这就是帝王之资”。 左丘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眼中充满坚毅的目光。 “从今以后,谁他娘的说他是一个无知的山野村民,我跟他急”。 牟东云看着陆山民浑身的伤,一阵心痛。 “山民,要不算了,赢不了了”。 陆山民笑了笑,含混不清的说道:“山里人从来不会轻易放弃”。 牟东云焦头烂额,“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彭曦瞪了一眼牟东云,“你懂个球,这是男人的血性,比赛可以败,精神不能垮”。 彭曦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加油,听听这满场的掌声,不管结局如何,你已经胜了”。 牟东云眼眶微红,“你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我的学生,死活当然不关你的事”。 陆山民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孤身一人来到东海,到如今有这么多人关心他,支持他,这场比赛打得值。 在全场的目光和掌声中,陆山民缓缓起身,眼中再次露出坚毅的目光。 他再次站在了擂台中央。 ps:继续5000多字的大章 第309章 真是羡煞老夫啊 站在擂台之上,健壮的身形依然挺拔,沉重的呼吸使得胸膛起起伏伏。 浮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条缝隙中,神光依旧,精芒迸发。 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哪怕是从角落走到擂台中央这几步,也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但每跨出一步,气势就攀升一层,战意就高昂一分。 胜败早已抛诸脑后,脑海之中唯有八个字,‘宁死不退,至死方休’。 牟益成也好不了多少,面对陆山民四个回合的狂轰滥炸,体能已经消耗到极限,四肢也早已被打得麻木。 陆山民给了他太多的惊讶和意外,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亢奋,哪怕是职业联赛的赛场之上,也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压迫感。 这一战,他早已忘却了胜负,就像一头见了血的猛兽,嗜血如狂,陆山民身上流出的鲜血就是最好的兴奋剂。脸上伤痕交错,配上他狰狞的表情,格外渗人。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这届比赛的最后一个回合打响。 擂台上被拳头打中的砰砰声不绝于耳。 擂台下,张丽别过了头,叶梓萱蒙住了眼睛。就连牟冬云都不敢在看下去。 曾雅倩始终带着微笑,静静的看着擂台之上,陆山民每被打中一拳,她的心脏就会如遭受重击一般,砰的一跳。 一记直拳打来。 砰,陆山民脚步不稳,再次摔倒。 咬着牙,晃晃悠悠的勉强站起身来。 一记摆拳打来。 砰,陆山民再一次摔倒。 他再一次站了起来。 他就像一个不倒翁一样,无论牟益成怎么打,他都能站起来。 全场的观众一片寂静,这个东海最垃圾大学的学生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这一天,他们记住了陆山民这个名字,也因这个名字,记住了东海金融高专这个名字,从此以后,提起金融高专,没有一个会露出鄙夷的表情。凡是见到金融高专的学生,都会竖起一个大拇指,说一声,‘你们学校牛逼’。 直到第五个回合结束的钟声响起,陆山民才倒了下去, 整个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重重的倒在了擂台之上。 陆山民败了,他终究没能战胜牟益成。 这就是现实,不是电影和小说,没有金手指,没有主角光环,不会虎躯一震八方臣服。 现实中,哪怕强如主角,也会有挫折和失败。 很多年后,当人们谈起这场失败,没有任何失落和叹息,反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让陆山民意外的是,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不是曾雅倩,也不是张丽和左丘,也不是唐飞他们。 而是老教授。 老教授一脸的微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爷爷。 陆山民脑袋还有些迷糊,朦朦胧胧的叫了声,“爷爷”。 老教授笑得更加慈祥,摸了摸陆山民的头,满脸的溺爱,“乖孙子”。 陆山民想坐起来,刚一动弹,浑身传来钻心的疼痛。 老教授拍了拍陆山民的手,“躺着别动”。 “年轻就是好啊,身子骨硬朗,医生说你只是些皮外伤,再加上体力消耗过度,醒过来就好,就好”。 陆山民满头缠着纱布,挤出了一丝笑容,“老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马国栋瘪了瘪嘴,“怎么,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儿”?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然不是,只是有些意外”。 马国栋别有意味儿的笑了笑,“嘿嘿,你小子女人缘儿不错嘛,好几个女生都抢着要照顾你,要不是老头子我气场够大镇住她们,估计都打起来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她们都是我朋友”。 马国栋切了一声,“当我老头子傻啊,不过我得告诉你,你可不能辜负雅倩”。 陆山民脸色微红,问道:“雅倩人呢”? “我把她们都赶走了,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创业的创业,你还真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全世界的美女都得围着你转”。 陆山民傻呵呵的笑了笑,牵扯得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国栋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沮丧吗”? “啊”? “被打败了,沮丧吗”? 陆山民苦涩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马国栋叹了口气,“一步登天那是电视电影里面瞎胡诌的,其实啊,一帆风顺并不见得是好事,挫折中成长才是常态。只要能扛过挫折,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老教授”。 马国栋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严肃,“刚才还叫我爷爷呢,怎么又教授了,叫爷爷”。 陆山民胸中涌起一股热流,眼眶突然感到一阵湿润,咧了咧嘴,“爷爷”。 马国栋眉开眼笑,摸了摸陆山民的头,“乖孙子”。 “山民啊,我之前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说着一脸慈祥的看着陆山民,“你可想知道你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陆山民笑了笑,“一切都已经过去,不知道也罢”。 马国栋呵呵一笑,“既然已经放开心怀,听听也无妨”。 “牟益成在拿到冠军奖杯的时候,把奖杯送给了那个女孩儿”。 “哦”。 “呵呵,那场面,多少女生都羡慕得满眼桃花,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女孩儿”。 “哦”。 停顿了片刻,马国栋继续说道,:“那女孩儿哭得稀里哗啦”。 “她,任何女孩儿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感动哭吧”? 马国栋摇了摇头,“她哭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你的方向”。 “哦”。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马国栋面带微笑的看着陆山民,“怎么,同情了”?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装睡的人叫不醒,想自杀的人救不活”。 “哈哈哈”,马国栋高兴得哈哈大笑,“不错,你小子悟性很高”。 说着连连点头,“雅倩没看错人”。 马国栋指了指病床旁柜子上的两个保温桶,“吃谁的”?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吃雅倩送来的吧”? 马国栋一边提起中间的那个保温桶,一边打趣的说道:“真是羡煞老夫啊”。 第310章 半个老乡 第310章半个老乡 “雅倩,你确定要这么做”?方远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淡淡的看着东海大学的校门。 “对”。 “一直以来,你从来不干预陆山民的私事”。 “我不干涉他的私事是不想影响他的成长,这件事,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你这又是何必呢”? “女人天生就不讲道理,我曾雅倩,更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小气女人”。 东海大学门口,手挽着手走出来两个俊男靓女,引来周围无数学生,特别是女学生的窃窃私语。 这两个人无疑是东海大学最近风头最盛的明星人物,特别是在擂台上将奖杯送给女生的那一幕,让无数女生羡慕不已,那个场面,注定将成为东海大学的一段佳话,永久流传。 女生面含微笑,她很享受周围人羡慕的目光,曾几何时,她也会用这样的目光去注视着别人,而现在,她终于成了主角。 学校门口,一身鲜红的兰博基尼同样引人注目。 车门打开,一个带着墨镜的高大男子下了车,径直走向了这两个一时风光无限的两人。 牟益成很快发现了这个男人,他曾在彭曦的拳馆楼下见过他。 他的步子不快不慢,但却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长期的职业生涯,他的敏锐感比常人要强得多,他感觉得到,这人是来找他的。 男子在他身前站住,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牟益成面色冷然,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挡他的路。 男子的声音很冰冷,“听说你很能打”? 牟益成冷笑一声,“你是想找打”。 男子的声音依然冰冷,“我是来打你的”。 听到男子的话,周围所有的学生都露出了嘲笑的表情,这男人有病吧,这不是找死吗。 牟益成咯咯冷笑,他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认为这位陌生男子不知天高地厚,但仍然觉得这男人是在讲一个一点不好笑的笑话。 不等牟益成再次开口说话,男子一脚标准的散打高边腿已经踢到。 那只是一脚再普通不过的高边腿,但牟益成却如临大敌,赶紧抱头格挡。 砰,一股巨力如泰山压顶般袭来,牟益成被踢得横移一步。 不待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记直拳已经打到。 快,太快了。哪怕在职业联赛中也从没见过这么快的直拳。 牟益成慌忙摆臂格挡,但是这一拳并没有打到他格挡的手臂上。 虚招!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记摆拳狠狠的砸在他的右脸。 砰,牟益成重重的倒在地上。 从开始到牟益成倒下,仅仅不到两秒时间。 那些脸上带着嘲笑的学生,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像看到妖怪一般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牟益成,转头看着白灵,:“上车吧,我们大小姐有话找你谈”。 白灵和那些周围的学生一样,还没从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牟益成脑袋嗡嗡作响,狠狠的甩了两下头,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冲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身体迅速移动,在牟益成直拳打到 之前,一记勾拳直接打到他的下颚,没有牙套的保护,这一拳直接得打他满嘴鲜血。紧接着,周围的人看见男子以 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到牟益成后背,抱着他的腰,一个急速的旋转,狠狠的将牟益成砸到了地上。 砰,血肉之躯猛烈的撞击到水泥地板上,牟益成直接昏死了过去。 中年男子拍了拍手,淡淡道:“是自己走,还是要我用强”。 白灵眼中充满了恐惧,惊恐的看了看周围的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牟益成,含着眼泪哆哆嗦嗦的走向了路边那辆兰博基尼,那是一辆曾经在梦中才能坐上的车,此刻,却像看到魔鬼猛兽一般。 白灵哆哆嗦嗦的坐在后排,心里充满恐惧,完全没有心思去享受真实的坐在兰博基尼上与梦中有何区别。 开车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得让所有女人都会眼红的女人,那个轻描淡写就打败牟益成的中年男人就坐在副驾驶。 兰博基尼朝着市中心驶去,从上车开始就没人说话,她很少出校门,在学校也没得罪过什么人,白灵脑袋里一片混乱恐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样的有钱人。 兰博基尼停在了世茂广场,这里是东海最繁华的几个区域之一,她曾经来过这里,这里有一栋很知名大厦,算不上东海最高,也算不上东海最漂亮,但是这栋大厦是浩瀚集团的上一任董事长用她的孙女儿的名字命名。——雅倩大厦。 寝室里的同学不止一次提到过这栋大厦,每次提到就像做春梦一般激动,幻想着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有钱又疼爱自己的爷爷。 每次听到这栋大厦,白灵都暗恨自己为什么出身在马嘴村,为什么就没有那个叫雅倩的人命好,她过着锦衣玉食万人仰望的生活,而自己只能穿着几十块的廉价衣服遭受别人的白眼。 下了车,白灵胆战心惊的跟在身后,她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的漂亮女人要对她做什么,不过看她冰冷的表情,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雅倩大厦,竟然是雅倩大厦,以前虽然见过,但并没有真正进入过,据说这栋大厦里面全都是一些国内国外的大企业,很多师兄师姐毕业后都想能够进入这里工作。 白灵低着头,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人匪夷所思,坐了兰博基尼,进了雅倩大厦,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是谁,她找自己到底是想干什么。 电梯到了二十八楼,白灵低着头不敢看,紧张、恐慌、自卑交杂在一起。 “曾总好” “曾总好” “曾总好”。 前面的女子每走一步,都会有人站起身来弯腰问好,女子只是平视前方,对站起来的人回以微微的点头。 这是一间办公室,很大很豪华的办公室,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中年男子没有进来。 办公室里就她们两个人。 “坐吧”,女子声音冰冷。 白灵忐忑不安,看了眼漂亮的皮沙发,犹豫了半天,没敢坐上去。 女子围着白灵缓步而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就像一个嫖客欣赏着脱光了衣服的妓、女。 白灵低着头,双手紧握,尽管办公室里开了空调,额头还是密布出细细的汗珠。 女子绕着她转了两圈,最后站定在她的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同样是山里人,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女子的语气充满了轻蔑。 白灵手心全是汗 ,脑袋一片混乱,不明白女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声音颤抖的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女子呵呵冷笑,“抬起头来”。她的语气很霸道,充满命令的气息,让人不得不照着她的话做。 白灵咬着牙,微微颤抖的缓缓抬起头。女子很漂亮,近看真的很漂亮,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漂亮,漂亮得让她感到自惭形秽。 只是她的脸很冷,冷得让她感到害怕。 “看来他是个例外,你非常符合我对山里人的印象”。女子的再次说话,满脸的鄙夷。 白灵的脸绯红,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她不喜欢同学问她的老家,不喜欢听到山里人三个字。 “提到山里人,他总是充满了自豪和怀恋”。女子自言自语。 “山里人不说谎,山里人不放弃,山里人的笑很甜,山里的天很蓝,山里的花很漂亮”。 “在他眼里,山里人什么都好,连山里的土都散发着芬芳,说得我都想当一个山里人”。 女子冷笑着盯着白灵,“而你,山里人的身份就这么让你感到不堪,感到丢人”。 白灵脸色通红,羞愤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女子呵呵一笑,笑声中尽显鄙夷。指了指天花板。 “我是谁?呵呵,我的名字恰好和这栋大厦同名”。 白灵震惊的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到过她会是个很有钱的人,但没想到她就是那位寝室室友羡慕嫉妒恨的千金大小姐。 白灵浑身颤抖,“你,你,你就是曾雅倩”。 白灵极力的平复心情,这是她到东海以来,亲眼见过的最有钱的人。 “曾小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曾雅倩呵呵一笑,伸手轻轻的在白灵脸上拍了拍。 “打脸”。 白灵吓得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曾雅倩,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鼠。 曾雅倩哈哈大笑,笑得很猖狂,笑得很得意。 “小说里不都流行打脸装逼吗,以前我一直不理解那些脑残情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现在我明白了,真的很爽”。 白灵咬着牙,羞愧之中带着一丝愤怒,但面对曾雅倩,她始终不敢大声说话。 “曾小姐,我不明白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得罪我?呵呵,我得感谢你”。 白灵脑袋一片混乱,颤微微的问道:“感谢我”? “对,感谢你”,曾雅倩声音中满是鄙视。 “要不是你,我怎么能遇到陆山民,要不是你,他又怎么会投入我的怀抱”。 白灵脑袋嗡嗡作响,惊讶的无以复加,牙齿咯咯打架,“山民哥”? “闭嘴”,曾雅倩面色铁青,声音无比冰冷的喝道:“你没有资格这么叫他”。 白灵吓得后退一步,“这,怎么可能”? 曾雅倩呵呵一笑,笑声中充满了嘲弄,“你所看不起的山民,将来有一天会是这栋大厦的主人,或者是整个浩瀚集团的主人”。 办公室门打开,白灵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方云山淡淡的撇了一眼,走进了办公室。 “何必和这种人置气”。 “远山叔,我是不是很小气”。 “我以为你会打她两耳光”。 曾雅倩笑了笑,“我将来也会是马嘴村人,半个老乡,否则岂止是两个耳光那么简单”。 第311章 我们并肩战斗 住院这几天,难得安静。 曾雅倩每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都会过来照顾他,一直持续到晚上七八点。 张丽一直不喜欢曾雅倩,在她眼里,曾雅倩就是一个娇生惯养嚣张跋扈的富二代,跟陆山民一点不般配。 曾雅倩对张丽谈不上恶感,但也远谈不上好感,甚至会因为她与陆山民亲近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她很清楚张丽在陆山民心里的重要性,倒也没有像上一次陆山民出车祸住院那次一样跟她横眉冷对给脸色看。 所以两人很有默契,每天晚上七点半,曾雅倩就会主动离开。这个时候张丽就会来医院看一趟陆山民,一直到陆山民十点左右睡觉后才离开。 唐飞等人也很自觉,除了前两天下午来了趟医院,其他时候都没有去打扰陆山民养伤。当然,不自觉也不行,一群大男人涌进病房,陆山民还怎么安安静静的养伤,所以直接被曾雅倩和张丽给赶了出去。面对这两个女人,哪怕唐飞这样的暴脾气,也丝毫没有办法。 白天大部分时间,陆山民都躺在病床上看书,这几天把老教授给的那本《激荡三十年》一口气给看完了。 这本书严格来说不算是经济学著作,更像是一本企业发展史,从改革开放到现在这三十年的华夏企业发展史。 以往,但凡称得上“史”的书籍,往往给人枯燥生硬之感,但吴晓波的这本《激荡三十年》讲的是华夏改革开放以来的商业历史,却用冷峻的灵性之笔,描绘了一个充满刀光剑影的真实江湖。读来令人心潮澎湃,又感慨万千。1 这本书中讲述了这三十年国企和民企在改革和崛起中的艰难历程,几乎包揽了这个时代所有知名的企业和企业家,有登顶之后一览众山小的成功企业家,也有名噪一时却昙花一现的悲剧式的人物。 有万海投资集团那样照搬国外企业制度的金融大鳄,也有纳兰文若那样以儒家思想作为土壤发展起来的儒商巨头。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正如李白的那句诗,‘去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回看这三十年的艰苦历程,华夏的经济就是从这样艰难的改革中走向了今日的辉煌。 在这本书里,还看到了浩瀚集团、海天集团、陈洋家的远洋集团、还有孟家的金碧集团。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也能感觉到崛起中的荡气回肠。陆山民这才知道曾雅倩的爷爷叫曾国强,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倔强男人,也终于知道曾雅倩的倔脾气原来就是从她爷爷那里遗传过来的。 虽然是一本与经济有关的企业发展史,但陆山民读来,整本书就像一本武侠小说,江湖热血,恩怨情仇。就像一幅幅壮阔的画卷,激荡人心。 文字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它是水平和无限的,它永远不会到达某个地方,但是有时候,会经过人们的心灵。2 正沉浸在激荡的心情中无法自拔,曾雅倩推门而入。 淡蓝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包包,就像马嘴村的蓝天白云。 化了微微的淡妆,格外清晰脱俗。 陆山民放下书,咧着嘴傻乎乎的憨笑。 曾雅倩翻了个白眼儿,“有这么好笑吗”? “好看”。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好的不学,油嘴滑舌倒是学会了”。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山里人实诚,好看就是好看”。 曾雅倩噗嗤一笑,敲了陆山民头一下,“我就喜欢山里人的实诚”。 说着指了指一旁柜子上的水果,“苹果还是梨子”? 陆山民把手伸向水果篮,“我自己来吧”。 “啪”,曾雅倩一巴掌拍在陆山民手背上,“好不容易有机会展示我的削苹果手艺,不许抢我风头”。 陆山民笑呵呵的看着曾雅倩,她削苹果的手法实在不敢恭维,张丽能一个苹果削完,削出一整条完整的苹果皮,曾雅倩削苹果,与削土豆的手法如出一辙,整个苹果被削得坑坑洼洼。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不许笑”。 陆山民收起了笑容,说道:“雅倩,我打算明天出 院”。 曾雅倩手停顿了一下,笑嘻嘻的问道:“能不能再住两天”? “啊”? “每次你住院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很好”。 陆山民满脸黑线,一脸苦逼,“我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曾雅倩瘪了瘪嘴,“怎么,有我这么漂亮的美女伺候你,还不乐意”? “当然不是,只是这医院的费用太贵了,肉疼”。 曾雅倩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们山里人都这么抠吗”? 陆山民憋了憋嘴不服气的说道:“山里人热情好客,比城里人慷慨多了”。 曾雅倩乐得咯咯直笑,“好好好,你们山里人什么都好,行了吧”。 陆山民这才得意的笑了笑,“山里人本来就好”。 接过曾雅倩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咬了一口,咧嘴微笑。 “我很好笑吗”? 陆山民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你在家里没削过苹果吧”。 曾雅倩痴痴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你觉得付出会让人更快乐,还是得到会让人更快乐”? 陆山民想了想,“看对谁吧,对心里在意的人,刀山火海也乐在其中,对不在意的人,金山银山也换不来快乐”。 曾雅倩呆呆的看着陆山民啃着她亲手削的水果。 她突然发现,原来幸福真的好简单,有个自己心甘情愿想削苹果给他吃的人,有个高高兴兴愿意吃自己削苹果的人,仅此而已。 “山民,你不是说比赛打完有话对我说吗”? “额、、”,陆山民停止了嘴里的嚼动,面色微红。 “我现在就想听”。曾雅倩面带微笑,双手托腮。 陆山民咽了口苹果,心脏开始砰砰砰的剧烈跳动。 “我、、” “我什么”? “我、、” 曾雅倩含笑凝望,“听着呢”。 陆山民面色通红,感觉耳根子都在发烫,早已想好的话,就那简单的几个字,硬是卡在了喉咙里。 “哟,没打扰你们吧”。左丘推开病房门,腋下夹着本书,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曾雅倩脸色慢慢变冷,回头看向左丘的时候已经变得冰冷,一双眼睛也冒出比冰冷的寒光。 左丘愣在当场,站在门口打了寒颤,看来自己来的并不是时候。 嘿嘿的挤出满脸的讪笑,蹑手蹑脚的走到病床旁,把手里的书往病床上一扔,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半点也不敢停留。 陆山民拿起床上的书,笑着说道:“在医院呆着无聊,老教授给的书又差不多看完了,就让左丘给我再送本书过来”。 曾雅倩眉头紧皱,冷哼了一声,刚才甜蜜温馨的美妙气氛一下子被冲得烟消云散。 “真是个扫兴的家伙”。 “呵呵,左丘有时候神神叨叨的,其实他也是个不错的人”。 “听说周芊芊跟他好上了”? “额,这我不太清楚,应该没有吧”。 曾雅倩瘪了瘪嘴,“果然是胸大无脑,这样的男人也叫男人,丢人现眼”。 曾雅倩看了看时间,秀美微蹙。 陆山民知道曾雅倩最近很忙,那么大一个项目还在启动阶段,千头万绪,都需要她处理。 “雅倩,我的伤差不多已经痊愈,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先去忙吧”。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谁说是浪费时间,这也是正事儿”。 陆山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呵呵傻笑。 曾雅倩接着说道:“还有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看你跟叶梓萱关系不错嘛”。 陆山民笑容立刻凝固,赶紧说道:“你误会了,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曾雅倩噗嗤一笑,脸蛋浮现一抹红晕,“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没说你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即便有,又关我什么事儿”。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她就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儿”。 曾雅倩收起 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的数学学得怎么样”? “初中的学完了,接下来就要准备高中的学习了”。 曾雅倩点了点头,“高中数学让叶梓萱教你”。 “啊”? 曾雅倩一脸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她是个数学天才,跟着她学,能学得更快更好”。 “你,真这么想”? 曾雅倩翻了个白眼,“你都这么做了,还管我怎么想”。 陆山民在床上坐卧不安,以前不是没有顾虑过这个问题,左丘还分析说雅倩带自己去金帝会所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接触一些上层人士,她不会对此也芥蒂。 “叶梓萱去你家里给你讲课的事情,左丘告诉了周芊芊,周芊芊告诉了我”。曾雅倩淡淡的说道。 陆山民不安的低下头,心里暗骂左丘王八蛋,出卖兄弟,回去一定要扣他的工资。 曾雅倩见陆山民这幅模样,忍俊不禁,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又没做坏事,干嘛一副羞愧的样子,是不是你们之间真有什么”。 “没有没有”陆山民赶紧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曾雅倩笑了笑,“左丘到还有真有些头脑,他是故意通过周芊芊让我知道”。 “他是故意的”?陆山民诧异的看着曾雅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怕因为我,会造成你和叶梓萱结交起来心有芥蒂,想让我亲自让你释怀,同时也是想试探一下我的反应”。 陆山民嘶了一声,“你们读书人的心思可真重,有什么不能明说的,非要搞些弯弯绕”。 曾雅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支持你和叶梓萱结交,并且你要主动的结交”。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是因为她的家世”? “对,叶家跟我们这些家族不一样,叶梓萱的外公一家,在天京很不一般。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向来是政商界都有很多结交的朋友,但叶家正是因为有着不一般的背景,才能独善其身,用不着与谁结交,一样没人敢得罪。” 曾雅倩接着说道:“叶家向来很低调,多少人想去攀交情都攀不上,你现在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多少豪门贵胄求都求不来,当然不能放过”。 曾雅倩接着说道:“上次带你去金帝会所,好不容易才结交上她,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的感受,那本来就是我其中之一的目的”。 “可是、”陆山民心里有种难以描述的纠结。 曾雅倩把手放到陆山民手背上,温柔的说道,“可是你觉得这样带有目的的交朋友是对她的欺骗,心里感到不安”? 陆山民点了点头。 “你想多了,又没有让你骗她,更何况,据说叶梓萱对人的直觉能力很强,骗没骗她,她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你只需要与她像正常的普通朋友那样交往,不带任何目的性就行,不存在欺骗的问题”。 陆山民点了点头,抛开她的家世不说,叶梓萱是个单纯善良又聪明的女孩儿,本来就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曾雅倩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生意场上的事情和战场没有多大区别,现在你感受不到,当有一天你站在一定高度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今天和叶梓萱结下一点烟火情,将来或许能救你一命”。 陆山民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只把她当朋友,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求,就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一样”。 曾雅倩点了点头:“这就够了”。 说完,曾雅倩温柔的看着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美得不可方物,陆山民看得有些出神。 “山民,其实,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三年之约,等到时候再对我说好吗?现在,哪怕你对我说了,我也不能答应你什么,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能理解吗?” 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曾雅倩笑得像花儿一样,真的很好看。 “我们并肩战斗”。 1《21世纪经济报道》评语 2语出马尔克斯 第312章 我还有得选择吗 品茗茶居,这是陆山民第二次来到这里。 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胡惟庸约他谈制衡王大虎的事情。 这一次,罗兴想让他到直港大道,没想到他也约了这个地方。 包房门口站着两个保镖,陆山民认识这两个人,第一次在玫瑰酒吧见到罗兴,这两人就跟在罗兴身边,后面去找罗兴,也见过几次,这两人与罗兴几乎是形影不离。 推门而入,当看到包房里相谈甚欢的两个人,陆山民眉头微皱。不仅罗兴在,胡惟庸也在。 “哈哈,山民来了,快过来坐”。罗兴笑着朝陆山民招手。 陆山民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品茗茶居特制的藤椅上,看了一眼胡惟庸。 “胡总也在”? 胡惟庸呵呵一笑,“怎么,不欢迎我”? “呵呵,胡总说笑了,这可是你的地盘”。 罗兴一口喝掉茶盏里的茶,砸吧两下嘴,把玩儿着手里的茶盏,“我是个粗人,没有胡总讲究,这么小的杯子,喝起来忒不带劲儿”。 胡惟庸笑了笑,“我是假讲究,罗总才是真豪杰”。 罗兴放下茶盏,“自知之明我还是有,豪杰不敢当,但我绝对是个直爽人”。 “所以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山民,直港大道二十二家酒吧,有十八家酒吧都是常赞的人看场子,其中还有六家酒吧本就是常赞的产业。剩下的四家都是小酒吧,生意还没有民生西路的几家酒吧好”。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估摸着这次进入直港大道,多半就是这四家酒吧了。 罗兴接着说道:“这四家酒吧的老板,被常赞打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直都处于亏损之中,早就想低价脱手,所以我和胡总一合计,反正也便宜,干脆就把这四家酒吧买了下来”。 陆山民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转头看了眼胡惟庸。胡惟庸只是面带微笑,神色自然。 陆山民想不通,胡惟庸为什么要去趟这趟浑水,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四家酒吧生意本来就不好,这一去更是凶险万分,那里可不比民生西路,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以胡惟庸的智慧,陆 山民不相信他看不出这里面的风险。 罗兴接着说道:“买酒吧的钱我和胡总一人出一半,至于股份,我们三人平分,安保费与民生西路一样,也给你开八万”。 罗兴笑眯眯的说道,“山民,你觉得怎么样”? 陆山民没有当初罗兴给三成玫瑰酒吧股份给他的时候那种兴奋和感激。对于罗兴来说,买下四家酒吧只是小钱,而自己却要拿着命去拼,更何况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三成的股份并不让他觉得对方有多慷慨。 不过,有总好过没有,至少表面上还得维持相互和睦的现状,“罗总、胡总,谢谢你们的厚爱,只是这份礼太大了,我恐怕受之有愧啊”。 罗兴哈哈大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眯着眼说道:“你当得起”。 胡惟庸笑眯眯的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山民,这是罗总的一片心意,罗总是个耿直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也别客气,反倒让罗总心里不痛快”。 “嗯嗯嗯,”罗兴朝胡惟庸举起大拇指,“还是胡总了解我,我罗兴在百汇区混了这么多年,谁都知道我一言九鼎,别人欠我的必须还,我给别人的,必须得收”。 陆山民淡淡的举起茶杯,似笑非笑,“既然两位老总这么关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罗兴哈哈大笑,倒上一盏茶,“有气质,我喜欢,接下来当哥的就等着看你在直港大道大展身手”。 胡惟庸也笑着端起茶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罗兴砸吧砸吧嘴,“这茶啊,是文雅人的玩意儿,我这个大老粗喝不惯。中午我还有台酒局,你们慢慢聊”。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起身走了出去。 罗兴走后,陆山民静静的坐在藤椅上,转着手里的茶盏,他在等着胡惟庸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胡惟庸点燃一根烟,徐徐说道:“自古江山都是打出来的,守不住。清王朝的闭关锁国就是最好的例子。商场亦如此,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陆山民放下茶盏,“你明知道罗兴别有所图,这就是个套儿,站在你的立场和角度,哪怕是要打江山,也不是这样的一座江山”。 胡惟庸笑了笑,“你误会了,我都五十岁的人了,没 有了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一直以来,我都是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想给自己和老伴儿挣点儿养老钱,想给胡明留下一笔资产”。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心里的疑惑减少了几分,“你是为了胡明”? 胡惟庸点了点头,“对,自从胡明上次被王大虎算计敲了一棒后脑勺,我也算是被敲醒了,不管我替胡明挣下再多,他如果守不住,那不但不是福分,反倒是祸事”。 胡惟庸深吸一口烟,“山民,我看好你,所以才让胡明在你手下磨砺。此去直港大道,凶险万分,你手下的保安已经死了一个”。 顿了顿,“其实我想过让胡明离开你,自从那个叫小五的保安出事后,我犹豫挣扎了很久,一方面胡明是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另一方面,既然我决定让胡明出来闯荡磨砺,就不应该中途放弃”。 “既然我相信你,就不应该对你产生怀疑”。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所以你也不惜参与进来”。 胡惟庸笑了笑,“我才五十岁,还没有完全老,我儿子在你那里腥风血雨,我这个当老子为什么就不能拿出点勇气出来做点表率”。 “呵呵,我这儿子啊,自从跟了你,经常挤兑我,说我假装一副高深莫测的高人风范,骨子里没有一点血性,气得我啊想拿棍子抽他”。 “但是仔细想想,他说得没错,我又有什么理由抽他呢”。 陆山民苦笑一下,不禁再次想到自己的父亲,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如果他还在,应当也是如此的爱护自己。 胡惟庸接着说道,“罗兴啊,巴心不得我能卷进来,我的进入对他只有利不会有害。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他的目的跟你的目的,应该没有什么冲突”。 陆山民笑了笑,“胡总,你说句实话,你真的相信我能斗得过常赞”? 胡惟庸罕见的哈哈大笑,“放在大半年前,谁能相信你可以斗垮王大虎”。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王大虎要不是作茧自缚,结果未必是现在这样”。 胡惟庸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那个儿子现在宁愿不要我这个爹,也要非跟你不可,我还有得选择吗”? 第313章 胡五,小心 从民生西路出发,大概二十分钟车程,就到了百汇区晚上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有南到北,有一个微微倾斜的坡度,沿着坡度往北走,大概两公里的路程,这一段距离就是闻名百汇区的直港大道。在斜坡的顶点就是盛世酒吧,那是直港大道最豪华的酒吧,也是生意最好的酒吧。 坐北朝南,居高临下,常赞这个读书人很有讲究,把那里打造成了大本营,俯视整个直港大道。 南边的一公里叫南大道,北边的一公里叫北大道。 罗兴买的四家酒吧在南大道的最底端,地段最差,面积最小,装修最差,当然生意也最差,常常是门可罗雀。所以原先的几个老板压根儿就不需要请看场子的保安,随便找两个酒吧服务员就兼职了。否则付亮怎么会独独放过这几家酒吧。 这四家酒吧能够脱手,原先的老板乐开了花,这几家酒吧开着一天就是亏损一天,有人来当接盘侠,个个求之不得,也不管价格有多低,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 对于陆山民来说,这几家酒吧就是鸡肋,不能扔,啃起来还无味儿。还别说盈利,能不能把员工的工资开出来都是个问题。 无奈之下又找了一次罗兴和胡惟庸,建议四家酒吧重新装修,重新开业,并且要在同一天开业,这样才能足够的造势。 罗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陆山民的意见,钱直接由他和胡惟庸来出。 四家酒吧开始紧锣密鼓的装修,一切准备工作也在紧张的进行。 一下子多了四家酒吧,原来计划的人手已经不够用,陆山民安排唐飞继续去十里香物色人员。 重装的过程中,陆山民一直担心付亮会派人前来闹事,特意派周同带着山猫和秦风镇守在施工现场。 不过让人意外的事,两天过去了,并没有任何人前来闹事,不知道是因为这四家酒吧太不起眼引起不了付亮的关注,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管理民生西路三家酒吧这么长时间,又从老教授的给的书里看到不少的商业促销模式。陆山民找广告公司印制了几千张广告单页。上面赫然印着‘四店齐开,盛大开业,女性免费,男性八折。” 白天,小保安们带着小广告去人流较多的商业中 心以及写字楼附近。天一擦黑,十几个小保安又一人一叠小广告开始活跃在直港大道的道路两侧。 坐在玫瑰酒吧办公室。 陆山民始终无法安心看书,如果说前几天四家酒吧的同时装修并没有引起付亮的关注,那么这两天重装开业的小广告在直港大道漫天飞,付亮不可能不知道。但奇怪的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陆山民干脆合上了书,怔怔的盯着手机,手机一直很安静,整个晚上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能发生点什么事,越是毫无动静,越是心里不得安宁。 如果只是争夺看场子的业务,这四家鸡肋般的酒吧并不见得能引起付亮和常赞的关注。但陆山民知道,常赞手底下有见不得光的事情,之所以要把整个直港大道死死的抓在他手里,就是为了方便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好不容易把整个直港大道的势力给统一了,是绝对不会允许有新的势力进入到这里。 所以这样的毫无动静绝不会是代表真的一切顺利,暴风骤雨指不定在哪一刻就会突然降临。 特别是对于常赞这种读书人,陆山民天生就存有极大的忌惮。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喊了声进来。 来人应声推门而入。 胡明一身衬衣西裤,步子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面色沉着淡然,眼神中散发着冷峻的光芒。与之前那个嘻嘻哈哈,走路没个正行的胡明判若两人。 “山民哥,我来报道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坐”。 胡明坐在办公桌正对面的椅子上,朝陆山民笑了笑,“山民哥,我准备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充满了坚决,其中还带着股淡淡的杀伐气息。就像是一个即将上前线的将领,金戈铁马早已备好,就等一声令下就冲向敌营。 陆山民感到一丝欣慰,也感到一丝悲凉,小五的死对胡明打击太大,能这么快调整过来,也算是很不错了。 “胡明,你成熟了不少”。 胡明笑了笑,笑得有些惨然,“如果小五能活过来,我宁愿不要这份成熟”。 “有你这样的兄弟,我想小五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胡明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以来,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梦见他傻乎乎的笑着叫我胡哥,梦见他死在我脚下的情景,梦见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不为他报仇血恨,我就不配当他的兄弟”。 胡明的语速不急不缓,就像是在讲述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没有激动和仇恨的情绪,但听在陆山民耳朵里,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让陆山民本想开口安慰的话无从出口。 经过这件事,胡明真的变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当付亮第一次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没有告诉他真名,当时小五就在不远处,我就灵机一动告诉他我叫胡五”。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身份证放到陆山民面前,上面赫然写着胡五两个字,户籍地变成江苏省的一个村子。 “我托我爸想办法给我办了张身份证,前两天我去了趟那个小村子,整个村子在前几年就整体搬迁了。我在直港大道背街附近租了间单间,明天就会从家里搬过去,从今以后我就是胡五”。 陆山民眉头紧皱,自从小五出事后,就没有想过让胡明继续去付亮那里卧底。 胡明接着说道:“小五进天夜酒吧那晚,我躲在角落处,没有人注意到我和他在一起,他的死,并没有暴露我的身份”。 陆山民问道:“你这么久没去上班,付亮那边难道没有怀疑”? 胡明抿嘴笑了笑,“这个我自有办法打消他的怀疑,山民哥不必替我担心”。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胡明,他的眼神淡然自若,没有丝毫躲闪,浑身处处透着一股坚决,不容任何人质疑和反对。 陆山民微微一笑,这个当初畏畏缩缩,看到自己就害怕的少年,如今成为了一个男人。 “你爸知道你的决定吗”? 胡明笑了笑,“他把我的户口从家里剔除去了,然后对我说,是骡子是马就拉出去溜溜吧” 陆山民哈哈大笑,“好,我们一起为小五报仇“。 胡明眼中迸发出炽烈的目光,站起身来,“山民哥,那我走了“。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胡五。”陆山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胡明回头,陆山民微微一笑,“小心。” 第314章 叔都可以陪你喝两杯 第314章叔都可以陪你喝两杯 天气渐渐变热,不管是写字楼的白领还是工地上打杂工的蓝领,下了班之后,都喜欢到烧烤店撸几串烧烤,喝两杯啤酒。 午夜烧烤店的生意很好,店里坐得满满当当,就连店外巷道上也坐了五六桌人。 不知不觉来到东海已经快一年了,离开午夜烧烤店也大半年过去,民生西路的租客已经换了一拨,此刻坐在店里的客人已经没有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还没踏进店门,林大海的大嗓门就传出破口大骂的声音。 “你他娘的是属乌龟还是属蜗牛的,当初山民在的时候一个人烤四五桌的菜都没问题,你他娘的烤两桌菜都赶不上趟,这个月扣你五百块工资”。 东海没有漫山遍野的树木花草,只有熙熙攘攘的人和汽车,比起马嘴村,东海的夏季要闷热得多。 张忠辉忙得满头大汗,一边烤着烧烤,一边不时的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兴许几个月下来,早已被林大海骂习惯了,也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扣他的工资。不停的翻着手里的烤肉,两耳不闻叫骂声,一心只是烤烧烤。 陆山民缓缓的走进去,拿起烧烤夹,和张忠辉并肩而立,从餐盘里拿起烤肉,熟练的烤起来。 张忠辉愣了一下,本来一心一意的烤烧烤,冷不丁没注意到偶像已经来到了身旁。 陆山民一边烤着烧烤,一边淡淡道:“别愣着,小心又被海叔骂,我以前可是天天被他骂”。 张忠辉激动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始翻着手里的烤肉。 小心的问道:“山民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挥动这刷子,给牛肉串撒上胡椒,“我第一次烤烧烤是在山里,那个时候我和大黑头一起进山打猎,小妮子也跟着一起进山玩儿,在山里呆了两三天,带的干粮也吃完了。没有办法,只有烤野味儿。大黑头长得五大三粗,打猎是一把好手,做饭嘛,和他爷爷一样,马马虎虎。小妮子那个时候还很小,大概只有七八岁吧,虽然在家里也给老神棍做饭,但也只能做点家常饭。这种宰杀野物烤肉的事情,总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做吧,所以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陆山民一边烤一边说,把烤好的放到一边,又从餐盘里拿出另外的继续烤肉。 “大黑头是我的大哥,小妮子是我的妹妹,除了爷爷,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很仔细的清理干净两只野兔,生怕弄不干净他们吃了会生病。然后很小心的掌握火候,生怕烤焦了大家都得饿肚子,毕竟大黑头这么大的个子,一顿不吃肉我怕他扛不住,小妮子又还小,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饿着了营养不良长不大,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所以我很用心的去烤。” “你问我怎么做到的,其实很简单,用心就好”。 张忠辉听了半天,听得云里雾里。 “山民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问你怎么烤烧烤,是想请教你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地位的”。 陆山民停了一下手里的烧烤,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悠悠的说道。 “差不多吧”。 结完一桌账的林大海走回烧烤架,才发现陆山民正和张忠 辉肩并着肩的的烤烧烤。赶紧一个健步冲过去。 “山民,怎么能麻烦您大驾”。 陆山民傻呵呵的笑,就像当初第一次来到店里烤烧烤一样。 “海叔,这民生西路来来往往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只有你和午夜烧烤店是铁打的营盘,一直没变”。 林大海指了指头,“我也变了,你看,我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说着戳了一下张忠辉,“都是被这小子给气的”。 “呵呵,海叔,我还不知道你,你也甭假装跟我客气,现在客人多,就让我帮你一阵,呆会儿人不多的时候,我陪你喝两杯”。 林大海哈哈大笑,“你小子,比我儿子还了解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端着烤好的菜奔去其他几个桌子。 “山民哥”。 “嗯”。 “我,我能跟你一起混吗”? 陆山民低着头烤烧烤,没有回答。 张忠辉苦笑一下,擦了把汗。“山民哥是瞧不上我一个烧烤小子吧”。 “我以前也是个烧烤小子”。 “那、、、” “你有梦想吗”? 张忠辉愣了一下,“当然有,我的梦想就是要挣很多的钱,能够在东海买套房子,找个媳妇儿,最好是城里的女孩儿,生个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然后把爸妈从农村接到东海来一起住”。 “山民哥,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没有梦想”。 “啊?那,那你为什么来东海”? “我原本只是想来看看”。 “只是看看?然后你就走到了今天的成就”?张忠辉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指了指烧烤架,“牛肉烤焦了就不好吃了”。 张忠辉赶紧再次翻动手里的烤肉。 “我听说那些凡是有成就的人都是有着志气,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山民哥,那你看看之后就会回老家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回不去了,东海是个来了就不想走,也走不掉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我牵挂的人”。 “哦”。 “山民哥,你觉得我跟你混怎么样”?张忠辉再一次问道。 “我不喜欢‘混’这个字,我是个保安经理,保安们只是在我这里工作而已,就和那些西装革履的白领在写字楼上班,和你在这里烤烧烤一样,也是一份工作”。 “哦,那我能到你那里工作吗”?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淡淡的看了张忠辉一眼。 “半个月前,我手下的一个小保安死了”。 张忠辉手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陆山民一眼。 陆山民眼中翻着寒光,声音低沉的说道:“你如果去的话,一下个,可能就是你”。 张忠辉别过头,低头不停的翻着烤肉,手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脸上的汗水比刚才更多 。 接近深夜,客人渐渐少了下去。 林大海提出一箱冰冻啤酒放到一张收拾好的空桌旁。 陆山民擦了擦手,端起一盘烧烤放到了桌子之上。 先干了一杯冰冻啤酒,整个人从头到脚凉爽到底。 “山民,怎么想起来看我”? “海叔,我要离开民生西路了”。 林大海并没有过多的惊讶,陆山民一手掌握了民生西路三家酒吧的安保业务,已经没有了什么挑战和发展空间,走出去是早晚的事情。 “我记得和你一起租房子的已经走了两个吧”? 陆山民神色有些黯淡的点了点头,“陈坤和黄梅已经走了好久了”。 “我记得还有个叫张丽的女孩儿吧,她对你挺好,我记得你第一次住院,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照顾你,无微不至”。 “嗯”。 “你打算搬到哪里去”? “直港大道”。 林大海举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 “你们一行四人同时来到东海,同在一个屋檐下,现在就剩下你们两个,东海这个地儿啊,几千万人口,但对于大多数外地人来说,最是寂寞和孤独”。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是啊,陈坤走了,黄梅走了,丽姐就剩下我这一个朋友”。 “直港大道又不远,你在那边租一套房子,一起搬过去不就行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海叔,不瞒你说,我这次过去凶险万分,我不能连累她”。 林大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到也是,我听说直港大道那片三教九流乱得很”。 林大海接着说道:“那你就跟她实话实说,那女孩子我见过几次,挺坚强的一个女孩儿”。 陆山民喝了杯啤酒,“丽姐一直反对我干这一行,要是让她知道我会有危险的话,她一定会阻止,或者一定会跟着去”。 林大海摊了摊手,“有时候啊,我希望你能够飞黄腾达,有时候啊,我又觉得小富即安就好,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儿比较适合你,比那个叫曾雅倩的富家千金靠谱”。 陆山民呵呵一笑,“海叔,她是我姐”。 林大海撇了撇嘴,“女大三抱金砖,更懂得照顾人,多好!我跟你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但是我总觉得曾雅倩那样女孩儿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是激情四射,但生活是要真刀真枪干的,结婚更是两家人的事情,不能只靠聊感情”。 陆山民喝了一杯酒,“海叔,话题扯偏了”。 林大海笑了笑,“好吧好吧,我也只是唠叨两句。那你想好怎和张丽说了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还没有,所以到你这里来喝两杯”。 林大海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也别纠结了,好好陪叔喝两杯,其它的都别想了”。 “砰”,两人再碰了一杯,冰凉的啤酒直透心底。 “山民啊,不管外面怎么变,我和这家烧烤店都不会变,叔都可以陪你喝两杯”。 第315章 她走了是好事 打开房门,张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么晚还没睡,张丽肯定是有话要说。 “回来了”? “嗯”。 坐在沙发上,陆山民忐忑不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丽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高中数学课本翻了翻。 “高中数学不比初中,要难得多,需要很强的抽象思维,你从小缺乏系统性的教育,学起来不会有初中那么容易,你得多花点心思才行”。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几天自学高中数学,明显感觉到要吃力得多,他不是拉马努金,自学就能成为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和三一学院研究员,也不是叶梓萱,不管多难的题,扫一眼就知道怎么解。 “我知道了丽姐”。 张丽翻了一遍陆山民做的题,眉头微皱。 “我是文科生出身,当时上高中数学成绩就不是很好,大学又是英语专业,高中数学差不多忘得干干净净,没法给你讲解这些题”。 陆山民笑了笑,“丽姐有这个心我就很高兴了”。 张丽笑了笑,“你上次说有个朋友可以帮你学习数学,是不是东海大学那个叶梓萱”?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张丽,“你怎么知道”? “你决赛那场比赛她也在擂台下,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说着脸色微红,当时她也好不了多少。 “后来你被送到医院,她也一起去了”。 陆山民笑了笑,“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儿,智商很高,情商堪忧”。 张丽笑了笑,“她的眼睛很清澈,干净得就像一汪清泉,不像某些人,眼里像看不透的深渊”。 陆山民咧了咧嘴,没有说话,他知道张丽说的是曾雅倩,张丽一直对雅倩印象不是很好。 张丽接着说道,“我跟她聊过,知道她给你讲过数学题,她是东海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有她给你辅导,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不太明白的地方都做了记号,有时间我会找她给我讲解”。 张丽苦涩的笑了笑,“山民,其实叶梓萱更适合你,乐观开朗,单纯善良”。 陆山民脸色微红,“姐,我跟她只是普通的朋友”。 张丽拨弄了一下头发,“你质朴实诚,我是怕到最后,受伤的那个人是你”。 “丽姐,我、”。 张丽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还不了解你吗,这次散打比赛我是看出来了,你表面上和和气气,骨子里比谁都倔强,你看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陆山民笑了笑,“我只是跟着自己的内心在走”。 张丽愣了一下,随即一声苦笑,“是啊,跟着内心走,跟着内心走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山民,我决定离开民生西路了”。 “啊”? 陆山民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张丽。“丽姐”。 张丽拍了拍陆山民的手,笑了笑说道:“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每天上下班都要坐好几个小时的公交车,这大半年时间我也存了点钱,想搬去近点的地方住,上下班也方便”。 陆山民喃喃的低下头,心里涌 起一股失落的感觉,本想告诉她自己要搬家的事儿,没想到先提出来的是她。 “丽姐,你是不是听左丘说什么了”? 张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大作家说你有赤子之心,不会走上邪路,叫我不要担心。他说得没错,你在擂台上宁死也要打完比赛,又怎么会是个轻易忘掉初心的人”。 张丽笑了笑,反而安慰陆山民说道:“你不用太失落,大家都在东海,等我安顿好了告诉你地址,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来看我”。 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还有,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别想着偷懒,我会定期打电话抽查你的功课,要是没做好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放心吧丽姐,我不会放弃学习的”。 “嗯,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去睡了”。 张丽起身朝房间走去,她走得很慢,中途还停顿了两次,但终究没有回过头来。 回到屋子里,关好房门,张丽早已是泪流满面。 静静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擦干眼泪,开始打包收拾东西。 左丘走出房间,拍了拍正发愣的陆山民。 “想什么呢”? 陆山民淡淡道:“你告诉了丽姐我要搬走”。 左丘点了点头,“对,她走了是好事”。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对她,对你都是好事儿”。 陆山民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左丘接着道:“你不会真傻到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我一直把她当姐”。 “但人家未必把你当弟弟”。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丽姐孤身一人在东海,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孤独正是滋养感情最好的催化剂”。 左丘叹了一口气,“她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儿,要是一个普通人,能和她这样的女孩儿在一起,那是天大的福气”。 “不过你自从招惹了海东青和曾雅倩,你的人生注定不会平静,早点离开对她对你都很好”。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 左丘呵呵一笑,“说说最近的情况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最近的情况就是没有任何情况发生,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左丘沉思了片刻,“看来常赞已经开始关注你了”。 “哦?何以见得”? “不管是付亮,还是付亮手下那四大金刚,不管是因为想赶你出去,还是因为要在常赞面前挣表现,他们都没有理由不去找你麻烦。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常赞下令不让他们动你”。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左丘,“常赞为什么这么做”? 左丘想了半天,“你不是说付亮查出你要去直港大道的消息,是来源于陈然吗?而陈然背后是海东青,常赞肯定清楚这一点,或许他对你有些投鼠忌器也说不定,毕竟海天集团还不是常赞能够忽视的”。 顿了顿,左丘问道:“山民,假如常赞默许你进入直港大道,但仅限于这四家酒吧,你会同意吗”? 陆山民抬头看着左丘,“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固守这四家酒吧井水不犯河水 ,常赞就不会来找我麻烦”? 左丘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我想陈然故意放出消息,还故意留下破绽让付亮查到,就是要摆出姿态,放出烟雾弹,让常赞不敢轻易动你,否则,以你现在的实力,估计一进去就得被拍死”。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但是常赞在直港大道有着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会轻易的让我呆在直港大道,这对于他来说岂不是太冒险了”。 “嗯,所以,在没有完全之策的情况下,最好是和你达成默契,他不动你,也就不得罪海东青,但是你要固守在四家酒吧,不能把手伸到他的地方,也威胁不到他”。 “你不是说即便海东青是想栽培我,也不会去干涉我的成长吗?就像民生西路的争斗一样,我差点死在王大虎的手里,她也没出手”。 左丘点了点头,“估计这次也就放个烟雾弹而已,后面不会再干涉,她这是在为你争取时间,否则你一进去就被拍死,那就不是在培养你,而是直接要杀死你了”。 左丘接着说道:“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如果常赞要与你达成这个默契你会答应吗”? 陆山民冷笑一下,“海东青不会同意,罗兴不会同意,我,更不会同意”。 左丘呵呵一笑,“要是海东青现在听到你这句话,估计会得意的说,‘我果然没看错人’”。 陆山民眼神冰冷,“我不管海东青和罗兴怎么想,我只知道小五不能白死”。 左丘点了点头,“那你就抓紧时间吧,至少要在常赞反应过来海东青不会出手之前,你要有抵挡他的实力”。 陆山民冷笑一声,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我到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等我抓住他的把柄,再将他连根拔起”。 两人再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左丘继续住在这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左丘是陆山民的军师。现阶段更不能暴露左丘的存在,以后有什么情况两人尽量电话沟通,能不见面就不见面。一方面可以麻痹敌人,另一方面主要是为左丘的安全考虑,接下来必然有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目前陆山民还安排不出合适的人选专门来保护左丘的安全。 用左丘的话说,即便能安排出人来,最好也不要暴露他,没人知道他的存在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第二天一早起床,陆山民练完字,练完太极游,就开始练习内气的导出和发力。 每次受到重伤之后,陆山民就会奇怪的发现,自身的身体比原来要强悍许多,就好像以往老黄用白蜡棍抽打身体一样,身体在受到强烈的击打之后,反而会变得更加强悍,肌肉的爆发力也会强上几分。 以前不懂得导气和发内劲,察觉不到身体内气的变化。现在随着导气越来越熟练,明显的感觉到在受重伤之后,储存在四肢百骸中的内气消失了不少,陆山民有些怀疑,身体的变强,是不是和这些消失的内气有关。 练习完内气,陆山民给周同打了个电话,让他在直港道背街的老小区租几套房子。再安排唐飞训练一下新招的保安,确定好二十个比较的能干的保安名额,为到直港大道做好最后的准备。 第316章 排兵布阵 按照左丘的说法,常赞目前不会来找麻烦。 陆山民吊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这两天可以安安心心的看会儿书,不用担心四家酒吧装修出现问题。 张丽在周末搬走了,陆山民本来打算帮她一起搬,但她拒绝了。 她的东西并不多,找了家搬家公司一车就拉走了。 她搬到了河西区,虽然离她上班的距离也不近,但比民生西路还是要近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走的时候,张丽主动的抱住了陆山民,抱了很久,一句话没说,然后转身就上了搬家公司的小货车。 看到驶离的小货车,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离别之前,心里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离别之后,心里反倒一阵轻松。 接下来的一场战争,可以预见的会腥风血雨,张丽不是曾雅倩,也不是叶梓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地大学生,没有家族力量的保护。和自己走得越近,风险越大。 现在她离开了自己这个祸害,陆山民如释负重,接下来放手一搏就没有了最大的后顾之忧。 直港大道四家酒吧的装修已经进入尾声,周同也租好了房子。 陆山民在玫瑰酒吧召开了最后一次核心会议。 直港大道本来计划的是二十个人,但大家都觉得人数太少。 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经过半年的经营已经固若金汤,酒吧的客人多是些熟客,不太容易无故闹事,还有部分是金融高专的学生,以陆山民如今在金融高专的名声,这些学生更不可能闹事。 所以最后决定这三家酒吧总共只留下十个保安,由蒙傲镇守。虽然人数上有些捉襟见肘,但目前来说没有更好的办法。 剩余的包括陆山民在内的三十五个人,全部进驻直港大道。 鉴于直港大道四家酒吧都很小,而且都是在南大道底段,相隔很近,装修风格也一样,又是统一经营。完全可以统一取一个名字。 至于取什么名字,每个人都说了好几个,陆山民都不满意。 办公室里吵吵闹闹,吵了很久都没有个结果。 陆山民敲了敲办公桌,“直港大道分南北,我看就叫南北酒吧”。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唐飞第一个赞成,认为这个名字很有霸气。秦风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响亮,也附和赞成。周同默默不说话,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太恰当。 山猫欲言又止,脸上布满担忧,明显对这个名字不是太赞成。 陆山民淡淡道:“山猫,有话就说”。 山猫讪讪的笑了笑,“山民哥,这名字挑衅的意味儿太浓了,我们刚到直港大道,最好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陆山民又看向周同,“周同,你的意见呢”? 周同冷静的说道:“南北大道合在一起就是直港大道,南北酒吧这个名字虽然霸气威武,恐怕会刺激到常赞的神经,他现在没来找我们麻烦,这名字一出,就等于是在宣战,恐怕常赞立马就会派人过来找麻烦”。 陆山民笑了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在向常赞宣战”。 唐飞眼神冰冷的说道 :“小五就是死在常赞的手里,我们没有去找他的麻烦就算客气了,他要是敢来找麻烦,我到想好好跟他算算这笔账”。 周同眉头微皱,“小五的仇当然要报,但这得从长计议,没必要在明面上硬碰,毕竟我们的实力相差还是很大”。 山猫也附和说道:“我赞同周经理的意见,报仇可以明刀明枪的干,也可以背后里找机会捅刀子,在实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先放低姿态,甚至我建议山民哥应该主动去示好麻痹对方,然后逐步积蓄力量慢慢找机会狠狠的给对方捅上一刀”。 陆山民冷笑一声,声音冰冷,“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向害死小五的凶手低头来换取生存的空间”。 山猫咧了咧嘴,没有再说话。 陆山民淡淡道,“我不反对阴谋诡计,甚至我很支持在某些事情上采取阴谋诡计,但有些事情要讲原则,向害死兄弟的凶手低头就违背了原则,扬起大旗同仇敌忾的向仇人宣战就是必须遵守的原则。” 陆山民继续说道:“别跟我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座的每一位兄弟都同样的重要,谁都不能白白的死去,这是我的态度,也希望大家都有这个态度”。 陆山民声音渐渐变得高亢,“我希望你们明白,杀兄弟之仇不共戴天”。 陆山民扫了一圈办公室,“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在场的任何人怯战,后退半步也不行”。 唐飞热血沸腾,猛的一拍凳子说道:“山民说得对,我们对谁都可以委曲求全,就是不能对害死兄弟的仇人低头,大家从农村老家到东海来,也算是看透了人情冷暖,低三下四博不了别人的同情,单枪匹马也干不了事情,大家唯有紧紧抱成一团不怕死的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秦风也斗志昂扬的说道:“我到东海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也做过好几份工作,见过不少人,只有山民哥是真正把大家当人看,只要山民哥一句话,我秦风哪怕不要这条命也跟着上”。 周同深吸一口气,“山民哥,刚才是我想多了,其实不管我们怎么低调,常赞早晚会找上门来,与其等到时候再宣战,还不如现在就统一意见,大家同仇敌忾,大不了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蒙傲也说道:“山民哥,我先走大本营守着,前线有需要我资源的,我立马赶到”。 山猫看了一眼所有人,局促不安,低着头低声说道:“我支持山民哥的决定”。 四家酒吧马上就要装修好,接下来陆山民对人事再做了具体的安排。把玫瑰酒吧的酒吧经理马东调过去作为四家酒吧的经理,负责酒吧的经营和服务人员管理。 另外,在安保方面,由陆山民亲自镇守一家酒吧,唐飞带着山猫镇守一家,秦风虽然武力值高,但毕竟经验不足,继续由周同带着镇守一家酒吧,另外一家酒吧由保安中提拔起来的白强镇守。 作为新进的一股势力,不管常赞现在会不会来找麻烦,直港大道鱼龙混杂,就算是顾客闹起事来也需要强有力的保安作为后盾。 散会后,各自去做准备工作,山猫趔趔趄趄的留了下来。 陆山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山猫低下头,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山民哥,对不起,我错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 “你 错在了哪里”? 山猫咬了咬牙,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只想着自己,想着如何能够自保规避风险,没有站在大局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那你说说什么是大局”? 山猫脸色涨得通红,“我山猫从小到大都在别人的嘲笑中度过,我没有朋友,一直以来也不相信所谓的友情,更不相信所谓的兄弟情义”。 山猫像是在诉说一件很难堪的事情,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还是有情义的。小五去世的那晚,胡明痴痴呆呆的跪在地上不是装的,飞哥和周同哥脸上的愤怒和痛苦也不是装的。” “我错了,山民哥那晚第一次抽烟,呛得眼泪鼻涕直流的样子不是装的,你还拿出所有私人的钱补偿给小五家人也不是装的”。 “虽然我现在想不通在装修期间为什么常赞没派人来闹事,但我想山民哥肯定是占了什么先手”。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山猫还真有几分聪明,所有人都不知道海东青和陈然的事情,也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他竟然能猜到自己占了先手。 山猫情绪有些激动:“山民哥在占了先手的情况下,完全可以与常赞虚与委蛇谋求成长空间,但是你仍然选择了直接向常赞宣战。小五兄弟只是个小保安而已,我现在才知道山民哥是真的重情重义,我为我的自私和小聪明感到无地自容”。 “你认为我占了先手,才提出了你那个意见”。 山猫弯着腰,把头低得更低,“对,我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猜到了这一点,但没猜到山民哥对小五的情义”。 陆山民站起身来,缓缓的走过去,扶起山猫。叹了口气,“我不管你小时候受到过多少人的白眼,也不管你出来打工以后尝尽了多少人情冷暖,在我这里,我希望你能把所有人都当成家人”。 山猫点了点头,“嗯”。 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我也把你当成了家人”。 山猫咧嘴露出微笑,眼眶中泪珠打转,出来打工这几年,还是第一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陆山民笑了笑,“好了,回去吧,好好准备准备,你的聪明才智只要用在正道上,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取得很辉煌的成就”。 山猫擦了擦眼泪,咧嘴呵呵笑起来,这个笑容,比他之前的所有笑容都要干净纯粹得多。 山猫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哥,我建议把秦风调到你的身边,接下来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常赞第一个对付的肯定是你,有秦风在你身边,你的安全会更有保障”。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一点,他到从来没想过。 “山民哥,虽然你练过散打,打架也很厉害,但是与真正的街头厮杀相比,恐怕还不足以保障你的安全”。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山猫并不懂得武术,他怎么看得出这些。“你听谁说的”? “我听秦风说的,秦风有时候会在电视上看散打职业联赛,他说在擂台上的那些职业选手,要是真的放在街头生死相搏的话,扛不过他一个回合”。 陆山民眉头微皱,肖兵那晚拿着匕首袭击自己之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在擂台上不一定打得过自己,但是要在街头生死相搏的话,死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317章 百年一遇的高手 夜色已深,雅倩大厦的二十八楼依然灯火通明。 一个多月以来,这层楼的所有员工不分昼夜的工作,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激情。 一路走过,所有的人都忘我的埋头干着手上的工作。从电梯口走到总经理办公室,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方远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所有员工毫无怨言的忘我加班,这样的公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不懂什么互联网,也不懂公司的运作。 但商场如战场,有着这样一支部队,还怕打不了胜仗。 方远山很欣慰,雅倩长大了,比她父亲厉害,说不定将来比她爷爷还厉害。 曾雅倩身前一张巨大的图纸铺满了整张办公桌,她手里拿着一支铅笔聚精会神的研究图纸,不时在上面勾勾画画,并没有发现有人已经走了进来。 方远山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一生无儿无女,看到曾雅倩今日的成就,就像看到自己的亲女儿一样自豪。 曾雅倩下意识的端起旁边的茶杯放到嘴里,喝了两口才发现杯子里没有水,秀美微蹙又放下杯子继续看图纸。 方远山站起身来,提前一旁的烧水壶缓缓的把杯子里的水满上。 听到水声,曾雅倩才抬起头来。 “远山叔,你来了”。 “嗯,来了有一会儿,见你这么忙就没有打扰你”。 曾雅倩拍了拍额头,“坐吧”。 方远山坐在曾雅倩对面的椅子上,关心的说道:“雅倩,忙归忙,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照顾好,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该慢的得慢慢来”。 曾雅倩笑了笑,“商场如战场,打的就是时间差,来不得半点懈怠”。 方远山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跟老爷子的三年之约已经过去大半年,着急了”? 曾雅倩皱了皱眉头,“爷爷告诉你了”? 方远山点了点头,“老爷子当年是何等的威风凛凛,除了你,也就我能陪他说说话,现在你也忙得不理他了,也只能和我聊聊”。 曾雅倩喝了口水,苦笑一下“爷爷还在生我气”? “老爷子现在很纠结,一方面希望你能成功,另一方面又害怕你成功”。 曾雅倩放下杯子,“没办法,你们都知道我是倔脾气”。 方远山淡淡道:“说实话,你那句‘他不行就让我来吧’真是让老爷子哭笑不得”。 曾雅倩冷笑一下,“爷爷还是小看了我的决心,三年之约,要是他做不到就让我放弃,我曾雅倩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所以啊,你这句豪言壮语让他自豪,同时也让他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我的公司壮大之后拍死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方远山呵呵直笑,“堂堂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和几个大股东高层,放眼整个东海,也就只有你才能说出这种话”。 曾雅倩翻了个白眼儿,“远山叔,这么晚过来,不会就跟我聊这些吧”。 方远山点了点头,“老爷子说他不生你气了,叫你也不要生他的气,他说他想你了”。 曾雅倩有些动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爷爷最疼爱的还是她,也把这家互连公司给了她。不过还是哼了一声,带些埋怨的说道:“他要不是顾着他那几个儿子,我才懒得和他置气”。 方远山笑了笑,“老爷子是最爱他那几个儿子还是最爱你,你这么聪明,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曾雅倩笑了笑,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爷爷,只是最近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好吧,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去看他”。 方远山满意的笑了笑,“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远山叔”? “嗯?还有什么事吗”? 曾雅倩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最近山民怎么样”? 方远山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曾雅倩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你就别装了,以曾庆文的性子,肯定会让你派人关注山民的情况”。 方远山苦笑了一下,“你爸确实在关注他,不过他培养招揽了一批他自己的人马,在没有完全坐稳董事长位置之前,他不会完全的信任我”。 曾雅倩冷哼一声,不屑说道:“还是那么缺乏格局,爷爷可真是生了个胆小的好儿子”。 方远山没有做出评价,对于曾庆文,是朋友也是董事长,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诺言和职责。 “不过你爸除了安排他的人关注之外,也安排过我也关注一下”。 “能说说吗”?曾雅倩问道。 方远山皱了皱眉头,“雅倩,你不是从来不过问他的这些事吗”? 曾雅倩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跳总是很快,我有些担心”。 方远山淡淡道:“你如果真想以后能和他在同等的高度在一起,就不该去干涉,否则他成长不起来。一个男人,只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雅倩,放心吧,他不是个普通的男人,至少在他那个层次,我相信几乎没有人能打败他”。 曾雅倩眉头紧锁,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在陆山民遇到危险的时候,曾庆文来个顺水推舟呢”? 方远山笑了笑,“这你更可以放心,你刚才不是说他是个胆小的男人吗?你爷爷说好的三年之约,他不会违背的。你要说他乐见其成是肯定的,但我敢肯定他不会顺水推舟的除掉陆山民”。 “为什么”? 说着顿了顿,“因为我曾经建议过他现在就除掉陆山民以绝后患,他没同意”。 曾雅倩瞪大眼睛,眼中透出一股寒芒,“远山叔,我不希望你成为我的敌人”。 方远山无奈的苦笑,“雅倩,我当年对你爷爷的承诺是终于浩瀚集团的董事长,不论人。” 说着叹了口气,“你要是能成为浩瀚集团的董事长,该有多好”。 两人沉默了很久,曾雅倩呼出口气,“远山叔,我知道你也是听命于人,身不由己”。 方远山露出欣慰的微笑,“你能够理解,我很开心”。 曾雅倩直愣愣的看着方远山,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 “远山叔,你负责整个曾家的安保工作,我想问问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保镖”。 方远山眉头紧皱,不明白曾雅倩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准确的说是两组保镖,两组不定时的轮换”。 “这么多人”?曾雅倩有些惊讶,“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方远山笑了笑“真正离你比较近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真正的高手,别说你,就是一般的高手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其他组员都离你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是作为支援后备力量,你当然也感觉不到”。 “你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远山叔,你把这两个人调一个去暗中保护陆山民”。 方远山眉头紧皱,一脸的为难。 曾雅倩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否则爷爷也不会把整个曾家的安全交到你手里,但是你只是调走保护我的一支力量,没有占用曾家其他支援,应该不算是违背原则吧”。 方远山摇了摇头,“雅倩,你是关心则乱,你忘了他身负外家拳高手的体魄和内家拳高手的内气,他不会是一般人,他身后的人早已为他做好了安排,你没有必要去打乱这个安排。” “可是,上次车祸,要不是运气好,他早就没命了,也没见有什么人去帮他”。 “我刚才说过,男人得经历真正的生死,也许他背后的人就抱着这样的态度”。 曾雅倩眉头紧皱,“什么态度,让他生就成长起来,死就算了的态度”。 方远山点了点头,“对”。 “雅倩,过度的保护不会是件好事,特别是对他。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实力,长期派一个保镖暗中保护,早晚会被他发现,反而会影响他的判断”。 曾雅倩眉头紧皱,她知道方远山是个很讲原则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远山叔,假如我跟爷爷的三年之约到时间后,他没有成长到那个高度,我也没有成长到足以震慑浩瀚集团的高度,但是我依然不放弃,你会怎么做”? 方远山眉头微皱,“你不是答应老爷子了吗,做不到就放弃,难道你想毁约”。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方远山,“我只是说假如”。 “假如你真的毁约,就是把董事长逼上了绝路,至于他要怎么做,我听他的”。 方远山站起身来,一脸的关心。 “雅倩,别想那么多,能配得上你的男人本就不应该是个普通男人,你要想他快速的成长起来,把他引上这条路就足够了,剩下的得靠他自己,否则处处保护他,他是无法完成老爷子的那个三年之约的”。 顿了顿,“所以,给他暗中安排保镖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在害他”。 曾雅倩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段时间,除了早上练习导气入体之外,晚上也要练习。虽然现在能导出的内气比之前要多得多,但是时间上太长,真正对战的时候,谁会给你两三个小时慢慢的调出内气。 陆山民希望能更快的导出四肢百骸中的内气,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四肢百骸中的内气还是细若游丝般的汇入丹田,一点也没有变大。 随着导出的内气越来越多,花费的时间反而越来越长,等再也无法导出内气的时候,这次已经过了近四个小时。 腹中汹涌澎拜,五感六觉异常敏锐,甚至隐隐中能看见飞舞在空中的蚊子扇动的翅膀。 没过多久,腹中内气渐渐开始重新往四肢百骸中游回去。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陆山民很困惑的一件事情,随着导出的内气越多,内气聚集在丹田处的内气就消散得越快,不等利用内气发出几次内劲,内气就完全又回到了四肢百骸之中。真的让人很无奈。 全身的四肢百骸就像是这些内气的家,它们好像并不喜欢丹田那个地方,即便陆山民把它们导入丹田,它们自动又回到原来的家中。 但有一点陆山民还是很惊喜,随着内气的导出和回家,这些内气贯通全身每一条经络,让他对外物的感知能力强了不少,这种感知能力没有因为内气的回归而消失。 陆山民敢肯定,要是再回到擂台上,他的预判能力一定得到了大大的提高。 走出办公室,秦风正裸露着上身在一楼舞池中央挥舞着拳脚,浑身肌肉隆起,虎虎生风,急剧暴力美感。 陆山民缓缓走向舞池中央。 秦风停下了动作。 “山民哥”。 陆山民微微一笑,“切磋切磋”。 秦风憨笑着点了点头,平时听小保安们说了太多山民哥打架很厉害,他也想见识见识。 陆山民也脱掉上衣,浑身肌肉匀称结实,线条流畅,他的肌肉算不得发达,与秦风比起来差得太多。 秦风拱了拱手,“山民哥,那我就得罪了”。 陆山民笑了笑,“不许放水”。 陆山民摆好散打姿势,先是一个直拳试探。秦风挥动手臂,不管陆山民招式虚实,直接一拳猛打过来,这是典型的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秦风身高臂长,陆山民赶紧摆手格挡。 “砰”的一声,一股巨力如排山倒海之力从手臂传遍全身。陆山民在这股巨力之下,直接横移一步。 陆山民大惊,以前还怀疑秦风的力量是否大过了自己,仅这一拳,他敢肯定,秦风的力量超过了他。 还没站稳,秦风的左脚已经踢了过来。 重心未稳,陆山民无法躲开,只得屈膝抬脚格挡。 又是砰的一声,力大如山,陆山民再次横移一步。 陆山民感到有些憋屈,以前都是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打别人,现在面对秦风,竟然招到了这样的打法。 接下来,陆山民决定不与秦风硬碰硬。 凭着灵敏的感知和大大提升的预判能力,顺利躲过了秦风好几次攻击。 秦风越打越兴奋,从小在秦家村习武,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感知能力这么强的对手。 刚开始秦风还有所保留,随着越打越兴奋,拳脚的力量不自觉的逐渐加大。 陆山民抓住对方一个空档,垫步上前,一记直拳打在秦风胸口。 本以为以自己的力量,这一拳能够逼退秦风一步,然后就可以顺势高边腿抢攻击。 哪知道秦风竟然没有后退半步,反而趁势一步上前。 他的腿很长,步子很大,一步就欺近了陆山民身前。 铁拳夹着风声打来,陆山民凭着提前的预判矮身躲过。 哪知道刚一矮身,就迎来了秦风的膝撞。 陆山民暗叫糟糕,忘了这不是散打比赛,膝盖也可以作为进攻的部位。 避无可避,值得双拳变掌,狠狠朝秦风膝盖压去,以此来缓冲膝盖的撞击力度。 当双掌接触到秦风膝盖的瞬间,陆山民才暗暗叫苦。 这一记膝撞之力,大过了刚才秦风打出的所有拳头的力量。 陆山民值得咬着牙往下按,当膝盖冲击这双掌快要撞击到胸口的瞬间,猛然含胸猛推,借着这股力量迅速推出战圈。 还好刚才有着极好的感知和预判能力,恰到好处的找到了拿过缓冲的临界点,否则这一撞之下,必然要受伤。 秦风也有些惊讶,他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他自己非常清楚。陆山民能这么顺利的化解这一击,很不可思议。 不过只有陆山民才知道,这一次化解并不顺利,差一点就要糟糕。 秦风再次大踏步上前,双臂挥舞得像两条铁鞭。 陆山民且战且退,尽力的躲避,实在躲避不了的才出手格挡。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顿险”。 面对身高臂长秦风,唯一的进攻途径就是贴身短打。 陆山民看准一个机会,侧身闪到秦风左内侧,准备以一记蓄势已久的大摆拳狠狠砸向秦风脸部。 哪知道刚挥出那一瞬间,暗叫要遭,因为长期的散打训练,习惯性的遗忘了对方的肘击。 不待陆山民打出摆拳,秦风的左手肘部已经狠狠的撞击过来。 打出的摆拳刚挥出,格挡已经是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 陆山民值得凭着快速的移动的速度,瞬间转动肩头。 “砰”,一股势大力沉的撞击力,狠狠的撞击在陆山民的后背。 蹭蹭蹭,这一次陆山民连连后退出四五步撞到一张桌子才站稳了身形。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秦风这才意识到用力过猛,不好意思的上前。 “山民哥,你没事吧”。 陆山民笑了笑,才真正理解到山猫所说的话,以秦风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再加上他的拳法,大多数散打职业选手,别说一个回合,恐怕半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还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没事”。 “山民哥,我好久没遇到过对手,刚才一不注意打兴奋了”。 陆山民活动活动了胳膊,“哦?你上次不是说你们村人人习武吗,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秦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村长说从祖上在秦家村落脚开始,我们铁臂拳已经有近百年没出过我这样的高手了,更何况从我这一代.开始,村里很多年轻人都不爱习武了,要么读书,要么出去打工,都比习武挣的钱多”。 ps:5000多字大章,今日一更。 第318章 境界之分 据秦风所说,他练习的铁臂拳源于少林北斗神功,经过祖上的改良之后成了如今的铁臂拳。拳法刚猛,以强悍的体魄作为基础,把双臂和双腿练得如铁鞭一般,练习到一定程度能徒手断石斩金。 以前听周同大概讲解过一些外家拳,从小妮子的信中也了解过一点,但听了秦风的讲解,陆山民对外家拳或者说华夏武术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自古以来,华夏都是武术之国,哪怕到如今很多武术都已失传,华夏武术仍然闻名于全世界。 那些街头卖艺的人能够胸口碎大石,铁枪顶喉咙,秦风说那些人练的只是最低级的横练功夫或者最低级的硬气功。 真正的高手,练到极致之后,飞檐走壁,徒手断石斩金,甚至能扛住普通的手枪子弹,这些并不是什么神话,他说他的祖上当年一身横练体魄,火枪子弹根本就打不穿他的身体。 据秦风说,按照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说法,外家拳从低到高分为换力、搬山、金身三个境界。 在换力阶段,习武者要通过各种基本功法的反覆练习,将浑身的拙力逐渐消去,而代之以刚猛的劲力。 搬山,顾名思义拥有搬山之力,把浑身肌肉密度练到极致,能爆发出极其恐怖的力量,并且自身防御力超群,金钟罩,铁布衫都在此列。这个境界循序渐进,一般可以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身体的肌肉密度逐步增加。 外家拳容易速成,但达到搬山境中期再往后走,就会出现问题。一味追求刚猛的劲力,很容易给身体造成损伤,而且势必难以进入更高的境界。老子说:‘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就是这个道理,不少外家拳高手老来都疾病残身,这也是为什么外家拳高手的寿命要大大短于内家拳高手的原因。 至于金身境,是外家拳的最高境界,也是传说中的境界,秦风说他从没听说过哪个人能达到这个境界,他祖上也只是达到了搬山境巅峰,无论如何都冲不破最后那层境界。要说有,他只敢肯定外家拳的祖师爷达摩祖师达到了这个境界。 秦风说外家拳容易速成其实也就仅仅针对搬山境中期以前的境界,搬山境中期以后,哪怕只是有寸进都很难。因为人的体魄是有极限的,要一层层的打破极限,比登天还难。 至于达到金身境能有什么样实力变化,秦风也说不太清楚,只是听村子里的老前辈讲,力量会更大,身体的各个部位更加圆融,力量也会源源不绝。据他们推测,达到金身境的后期,应该能修复在搬山境中身体留下的隐患,因为外家拳高手越接近搬山境巅峰,身体的隐患越大,他那位祖上到老来一身都是病,不到六十岁就过世了,而达摩祖师作为外家拳的祖师爷活了一百五十多岁,可见进入金身境后能够修复搬山境中期以后身体留下的隐患。 陆山民也问了一些关于内家拳的问题,不过秦风了解得不 是很清楚,虽然他祖上是天地会的一个堂主,也是唯一的外家拳修习者,天地会中绝大多数都是内家拳修炼者。 他的祖上肯定了解很多关于内家拳的事情,但毕竟过了两三百年,流传到他这一代,也只剩下只言片语。 据秦风所说,内家拳也分为三个大境界,换气、易髓、化气。 换气阶段与外家拳大同小易,也是要反复练习各种基本功法技击,不同是要呼吸吐纳,把身体中的浊气换成大自然中的新气。 易髓境初期就是逐步在丹田之中练出真气然后利用真气打出内劲,中后期则是把内劲练到至柔至顺的地步。 至于化气境是怎么回事就完全不知道了,那也是个传说中的境界,内家拳一般拜张三丰为祖师爷,估计只有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至于外家拳与内家拳的优劣,上千年来,从没争出个结果。 但之间的差异倒是大家的共识,外家拳前两个境界比内家拳更容易也更快达到,如果练习之人有天赋又肯吃苦,十年之内达到搬山境初期不是什么大问题,当然前提是此人醉心练武,不理俗事。 所以自古军队之中的将领士兵绝大多数都是练习外家拳,容易速成,很实用,如果两个分别练习外家拳和内家拳的人,十年之内,外家拳完全能碾压练习内家拳的那人。 外家拳的缺陷同样也很明显,达到搬山境中期之后,就会开始反噬身体,四五十岁之后身体的隐患就会逐步显现出来,并且终身难以更进一步到达那只存在于传说中金身境,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武将特别是以武力见长的武将很少有寿命长的原因。 反观内家拳,每一个阶段的进步都很缓慢,虽然能达到化气境界的人仍然是万中无一,但总还是比外家拳达到金身境要容易不少,主要是因为内家拳不仅对身体无害,反而延年益寿,古代内家拳高手活一百多岁的人大有人在,所以练习内家拳的人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攀升极境。 据秦风说,还有个明显的优劣的就是在外加拳搬山境中期和内家拳易髓境中期以前的所有境界,在同等境界下,外家拳练习者可以完爆内家拳练习者,有的外家拳高手甚至可以越级打败一个内家拳高手。 练习时间长,出实战效果慢,并且内家拳对天赋的要求很高,很多人练了一辈子都还练不出内气,卡在换气境阶段。 有天赋的吧,很多练到易髓境中期的内家拳高手都四五十岁了,还打不过搬山境中期才三十岁左右的外家拳高手,所以自古以来,军队之中很少有内家拳的影子,更多只是存在于世俗世家之中。 到了近代,由于热武器的出现,不管是军队还是江湖,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花大把的时间把武术练到极致了。 外家拳达不到金身境,内家拳达不到化气境,一颗子弹就能让脑袋开花。 所以到了近代, 不少外家拳和内家拳的法门都失传了,特别是内家拳,很多人已经简单的认为内家拳只是一种养身的拳法,完全没有实战能力。 所以据秦风估计,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习武的人都停留在外家拳换力境界和内家拳换气境界。 外家拳达到搬山境初期就算是高手了,搬山境中期已经是凤毛麟角,算是绝顶高手了。 至于内家拳,现在大多数内家拳已经失传了,更可悲的是又没有多少人能沉下心来每天坚持练几十年,都沦落到大众眼中只是修身养性的拳法的地步,估计能练出内气的就算是高手了,能到易髓境中期的估计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不过陆山民并不这么想,他知道有一个人或许已经达到了,那就是海东青,他永远忘不了那晚她打出的那一拳,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一拳。 据秦风说,他的天赋在秦家村算是百年难得一遇,在三年前就突破了搬山境,现在已经很接近搬山境的中期,不过外家拳越接近搬山境中期,速成的优势就愈发减弱,后面要想有突破,并不见得比内家拳会更容易。 根据秦风的说法,陆山民评估了下自己,应该处在内家拳易髓境的初期,体魄上应该也算是突破了外家拳搬山境的初期。只是碍于没有练习过合适的拳法,无法发挥出这个境界的实力。 本来陆山民想跟着秦风学习他的铁臂拳,不过见秦风支支吾吾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传统武术讲求传承,没有经过家里长辈的同意,不能随意外传。 不过秦风倒是向陆山民讲解了一下铁臂拳的练习方法,铁臂拳讲求手脚如铁鞭,身体如山靠。他从小就练习靠桩,先是靠木桩,当体魄强壮到一定程度,也就是突破搬山境开始靠铁桩,用全身的各个部位击打身靠纯铁打造的水桶般大小的桩子。 陆山民听了直摇头,难怪秦风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比他还要强上不少,自己是被白蜡棍打大的,人家是打完木桩打铁桩,整个身体练得坚硬如铁,难怪这么强悍。现在他的体魄已经接近搬山境中期,一旦突破,不知道得多变态。 陆山民并没有勉强秦风教他铁臂拳,只是渐渐开始思考,如何把肘击和膝撞融入到散打之中,否则按照之前散打的惯性思维,如果在真实的打斗中遇到高手,太吃亏了。 与秦风的一战以及聊天之后,陆山民对武术的理解比之前更加深刻了许多。对外家拳和内家拳的知识也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现在,他很想写封信问问小妮子,自己的内气到底是不是被老黄的擀面下饺子给逼到了四肢百骸之中,也想问问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也想让小妮子教几招真正的内家拳法。 只可惜小妮子跟着老神棍应该已经离开了马嘴村,写信估计也收不到了。 第319章 这就够了 太极游的确有很好的醒神功效,昨晚和秦风聊得很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起床的时候头还迷迷糊糊,双眼也泛着血丝。 打了一遍太极游,呼出一口浊气,精神好了很多。 拿出文房四宝,没有第一时间临摹赵孟頫的《胆巴碑》。 想到来到东海这段时间的经历,越发觉得爷爷以前写的字充满玄机,拿出爷爷寄给自己的那副字。 ‘一处一场戏,一步一擂台,一路一重天’。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每天都都能看到这幅挂在堂屋正中央的字,只是那个时候,压根儿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 记得当时还问过爷爷,‘别人家堂屋中央挂的都是‘天地君亲师位’,为什么自家要挂这样一幅字’。 爷爷说,“人生如戏让人眼花缭乱,人生如擂台打完一台还有一台,人生是场修行,每一次顿悟就离那九重天之上的道法更近一步”。 那个时候依然不明白,山里的生活就如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拿来那么多眼花缭乱的人生。 现在,他明白了,至少明白了前两句话的意思。 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人和事不就像电视里演的的一场戏吗,现在不正是站在新的擂台上吗,只不过对手从牟益成变成了常赞而已。 以前爷爷说他的字,神形之中形已大成,关键的还缺一丝灵魂。 当时他很纳闷儿,字怎么会有灵魂。 现在渐渐的明白,字的灵魂就是人的灵魂,苍白的灵魂哪怕字的形状写得再好,在明眼人看来,字也是苍白的。 再次看着这幅字,陆山民怔怔的看得入神。 以前只觉得这幅字写得儒雅大气,笔锋锋利。 现在恍惚中,竟然看到一股隐约透着的杀伐之气,还有着一股悲凉悲壮之气。 陆山民眉头微皱,爷爷是个山野老人,读过几本老书,一生只会拿笔,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怎么会有杀伐之气,他想杀谁? 还有那股悲凉之中透着的壮阔,他只是个山野老人,没见过外面壮阔的世界,怎么会在字中透露出这种悲壮之感。 陆山民眉头愈发皱得更深,回想刚到东海的第二天,张丽第一次见到自己写这几句话的时候,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惊讶。 当时并没有过多的想,现在想来,以一个在尘世中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的视角来看,爷爷这几句话中包含的意境,根本不像是一个山野老人所能写出来的。 陆山民使劲儿的拍了拍额头,老神棍是世外高人,爷爷更像个读书万卷又历经千万里路的读书人。还有老黄,他那魁梧雄壮的身躯,他劈柴时能把大腿粗的木桩劈成光华的切面,现在想来,越想越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外家拳高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山民百思不得其解。 以前在山里,深处其中,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一样。现在人在东海,回望山里的点点滴滴,愈发觉得其中透着蹊跷。 陆山民提着笔久久没有下笔,随着在东海的经历,爷爷的这幅字中,透露出的意思越来越让他感到 震惊和疑惑。 怔怔的愣了半个小时,缓缓的收好文房四宝。今天还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特殊事件耽搁的情况下没有练字,不是不练字,是脑袋一片混乱,无法静下心来练字。 难道这一切只是巧合,他现在很想问问老神棍和老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现在两人都下了山,早已找不到踪迹。 收拾好一切,陆山民走出了民生西路,朝金融高专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学期又要结束了,今天是老教授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 身旁的位置空空荡荡,曾雅倩依然没有来上课。 倒是关悦对陆山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跟他打招呼,还开玩笑的问他有没有哥哥弟弟,给他介绍一个。 与上学期一样,最后一趟课就是划重点。老教授在讲台上念着哪一页哪一段必考,哪一部分有可能会考,下面的学生认真的埋着头在书本上勾勾画画。 课后,一老一少两人照例漫步校园,讨论经济学方面的知识。 陆山民手里提着沉甸甸袋子,里面装着老教授新给的书。有《货币经济学》、《投资学》、《国际金融学》,另外还有《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统计学》这两本关于数学方面的书。还有一叠《经济研究》、《世界经济》、《金融研究》三种经济期刊。 “山民,你现在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掌握了经济学方面的基础知识,接下来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慢慢学了,得加重担子”。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苦笑道:“老教授,这也太多了吧”。 马国栋瘪了瘪嘴,“你只要拿出擂台上那股干劲儿,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哦,对了,你的数学学得怎么样了”? “现在正开始自学高一的数学,比初中数学要慢一点”。 马国栋点了点头,“嗯,经济学越往后学越需要数学知识,我给你的书先把《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统计学》学懂,没有一定的数理思维的话,很难看懂某些经济学原理”。 陆山民嗯了一声,“我会加紧数学的学习”。 现在的陆山民,走在金融高专校园,再也没有鄙夷的目光投来,取而代之的是崇拜敬仰的目光。 不少女生还投来仰慕的目光,看陆山民的眼神还带着些许羞涩。 马国栋指了指不远处斜眼偷瞄陆山民的女生,“去年你刚到金融高专的时候,可曾想到有如今的光景”。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做梦也不曾想到”。 “呵呵,我也没想到,我估计谁也想不到”。 马国栋有些吃味儿的说道:“你现在在金融高专的名气比我老头子还大,我活了快七十岁,为金融高专奉献了一辈子,还抵不上你一个外来人打几场比赛,真是憋屈啊”。 “呵呵,老教授,你可是金融高专的支柱,学生们都年轻,自然容易被热血激情打动,过不了多久,等激情褪去,他们就会忘了我”。 马国栋皱了皱眉头,“那到未必,我觉得啊,他们不应该忘了你,也不能忘。别看他们在学校一天到晚吃不 完要不完,出去面对别的学校的学生,全都得耷拉着脑袋。他们需要你这剂强心剂给他们自信”。 “哦,对了,我给你的那本《激荡三十年》,看了之后有什么感想”? “就和它的书名一样,激荡人心”。 “哈哈哈,那就好”。 马国栋接着说道:“山民啊,那些企业家比我这样的经济学家强多了,我们只是事后诸葛亮,他们才是创造财富的主体,也是推动华夏经济腾飞的主要力量,有时间多了解一下他们”。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在那本书上看到了雅倩的爷爷”。 “嗯,我和曾国强认识很多年了,也算得上是朋友,当年他是企业界出了名的胆子大脾气倔,不少人都叫他曾大胆、曾铁牛”。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他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是这样吗”? 马国栋撇了陆山民一眼,笑着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去认爷爷了”。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随口问问”。 马国栋憋了憋嘴,“生活中也差不了多少吧,他那些儿孙辈,除了雅倩,个个见到他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不过这些年老了,退休之后脾气倒是平和了不少”。 “哦”。 “山民,创业阶段就是得有那股子不服输不认输的拼劲儿,这一点你可以向曾国强学学。” “嗯,我知道,那本书上介绍的企业家,绝大多数都是敢打敢拼的人”。 “呵呵,山民,其实你也具备这样的素质”。 “我”? “对,擂台之上,明知打不过也不认输,不正是和曾国强那倔老头儿差不多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还差得远”。 “呵呵,不远”。说着又指了指校园里那些学生投过来的目光。 “你只要振臂一呼,愿意跟着你干的人多的是,你现在缺的只是第一桶金”。 陆山民点了点头,之前本来准备成立一家安保公司,但身上的钱一直不够,也只能暂时搁浅。 “我现在做的正是积累第一桶金”。 马国栋点了点头,“创业的艰难,人所共知,但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还是有那么多人成功了,正是有着这些不怕死不怕累不认输的企业家,华夏的经济才开始腾飞”。 “山民,诚如你所说,我也认为华夏的经济并不是到了顶点,而是到了一个新的起点。” “第一次见你,你能把我一堂课所讲的话全部记录下来,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学的人。人无知不可怕,只要勤学,都可以追上来。和牟益成的一战,你又让我看到了你不认输的血性。你有成功的潜质,放心大胆的去闯吧,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再次给我意想不到的结果”。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马国栋:“老教授,我没有什么梦想和目标,但我向您保证,我会一步步的把每一步走好”。 马国栋欣慰的笑了笑,“这就够了”。 “好吧,回去看书吧,暑假我要去米国看我的儿子和孙子,等我回来再检查你的功课”。 第320章 搬家 新租的房子位于直港大道南大道,离四家酒吧不是很远。 陆山民没有什么家当,两个尼龙口袋就装完了所有东西。 周同打开窗户,朝北面指道。 “山民哥,从这里望出去,在那三栋房子背后,就是蒙傲怀疑的赌场”。 朝着周同指的方向,陆山民瞪大眼睛。 “这个角度能通过望远镜看到吗”? 周同摇了摇头,“看不到,周围的房子恰好挡住了视线”。 周同接着说道:“我本来想在那些房子周边租一两套作为观察点,不过奇怪的是那些房子要么已经有人住,要么就是房东不愿意出租”。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看来常赞控住住了周边的住户”。 周同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现在我租的这几套房子已经是离得最近了,再近一步就租不到了”。 “小五出事的那个地方也在那个区域”? 周同点了点头,“对,就在那个区域”说着指着周边的建筑说道。 “那里刚好是一个死角,我租房子这段时间仔细勘察了这一带的地形,那里的建筑高低错落,刚好挡住了大部分的观察点。仅剩的几个观察点,全部没有房屋出租”。 陆山民抬头望去,直港大道背街的房子新老结合,高高低低错综复杂。 陆山民眼中冒出寒光,“此地无银三百两,常赞费尽心思堵住所有能观察到那片区域的地方,肯定有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知道小五当时看到了什么,才招来杀身之祸”。 “山民哥,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为今之计只有混入那片区域。” 顿了顿又说道:“出了小五的事,常赞那边比然会加强防范,以后想打探恐怕会更难也会更危险”。 陆山民面色冰冷,“危险不可怕,就怕他做得更隐蔽。越危险越证明那件事越见不得光,只要我们能抓到证据,常赞就休想翻身,小五的仇就可以报了”。 这个时候,唐飞带着山猫也走了进来,周同在附近租了好几套房子,大家都住得比较近。 唐飞冷冷道:“山民,就让我负债去探查吧”。 周同赶紧说道:“飞哥还是带着兄弟做后背支援的好”。 唐飞还想说。 陆山民摆了摆手,“都别争了,周同当过侦查兵,打探消息是把好手,这件事情就交给周同负责,唐飞你还要负责酒吧整体的管理,冲锋陷阵的时候自然也少不了你”。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山猫,“你有什么看法”? 山猫上前一步,“我赞成山民哥的安排,暗中调查不比两军交战,越隐蔽越好,周经理沉着冷静,更能胜任”。 “还有就是周经理最好在明面上不要负责一个酒吧,那样目标太大,常赞必然会派人摸我们的底,我建议周经理在酒吧的时候最好是伪装成一个小保安”。 陆山民点了点头,“周同,你在保安中找几个激灵点的,对他们进行侦查培训,专门成立一个侦查小组”。 周同点了点头,“好的山民哥”。 山猫接着说道:“上次周经理说负责ktv的江涛很可能是部队出身,我想周经理刚才说常赞堵住了所有的观察点应该是出自江涛的手笔,这也就说明了江涛肯定知道那片区域的内幕,我建议可以跟跟江涛这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作为常赞的心腹,不管是江涛还是付亮,还有那几个副手,应该都知道吧”。 山猫摇了摇头,“那不一定,我相信人性本恶,特别是常赞那种小心谨慎的人,绝不容易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推测常赞手下高层,并不一定都知道那片区域地下那些勾当”。 唐飞眼睛亮了一下,“你这小子还有点意思,那你说说常赞到底在掩盖什么事情”。 山猫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这个问题其实我想了很久,我总觉得不会仅仅是开地下赌场那么简单”。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眼中寒芒大盛,从事酒吧行业这么久,陆山民当然知道里面的门道,负责民生西路三家酒吧期间,要说陆山民最关注的事情,那就是绝不允许有客人带毒品进入酒吧。“你是怀疑他在酒吧里卖毒品”? 山猫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也只是怀疑,天夜酒吧以前就是李风李雷两兄弟的酒吧,我在十里香的时候听闻过他们曾经卖过毒品,但是那种地方的消息真真假假,常常不少人夸大其词,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不过能严重到要杀小五灭口,我到突然觉得有几分可能”。 陆山民神色凝重,“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面对的将是一帮亡命之徒”。 周同面露凶光,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我以前的一个战友就是死在江州的毒贩手中,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更不能放过这个祸国殃民的家伙”。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周同,你千万要小心”。 周同点了点头,“放心吧山民哥,我有分寸”。 陆山民看着窗外,淡淡道:“江涛就由我来跟”。 唐飞立马阻止到:“山民,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吧”。 陆山民坚决的摇了摇头,“你负责盯付亮和他手下的那伙人,还要负责看好酒吧,守好大本营,也不轻松”。 陆山 民接着问道,:“查到常赞的行踪路线没有”? 周同摇了摇头,“查不到,只知道他不经常来直港大道,即便来我估计也很隐蔽,带的保镖也不会少,不容易跟到”。 陆山民点了点头,“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大家都好好收拾安顿一下,明天南北酒吧就开业了,大家打起精神来”。 众人各自散去,为防止以后的争斗中因其中一人而暴露其他人的行踪,大家没有合租在一起。 但周同选房子的时候也刻意进行了一番安排,几个核心人物互为犄角,确保出什么事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支援。 其中秦风离陆山民的出租屋最近,就在陆山民的隔壁一栋楼,透过窗户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陆山民房间的情况,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陆山民的安全,毕竟以后双方争斗起来,陆山民肯定是第一目标。 崇溪河是淞浦江的一条支流,流过九龙区,沿着百汇区的边界而过。 傍晚时分,九龙区和百汇区不少人都喜欢在这里看着夕阳掉掉小鱼,一派的祥和景象。 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坐在石凳上,手里攥着鱼竿,眼睛没有看着水里的鱼凫,而是看着快落山的夕阳。 一个带着原型草帽的男子沿着台阶拾级而下,很随意的坐在鸭舌帽男子一侧的另一个石凳上。 良久,两人都没说话。 鸭舌帽男子突然感觉手里的鱼竿一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缓缓的收缩鱼线,一条一斤左右的鲫鱼被掉了上来。 鸭舌帽男子喃喃自语,“今天晚上有鱼吃了”。 “看不出你还会钓鱼”。 “你难道不会”? “我只是个猎人,又不是渔夫”。 “打猎捕鱼不是一家吗”? “猎人可比渔夫强多了”。 “呵呵,你那帽子戴在你头上很滑稽”。 陆山民撇了肖兵一眼,“言归正传吧”。 肖兵笑了笑,“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竟然能和海东青的手下陈然扯上关系”。 陆山民淡淡一笑,“看来你在常赞那里的位置不低嘛,连这也知道”。 “你错了,常赞到现在我都没见过”。 肖兵接着说道:“付亮手下的十八家酒吧分成四个人管理,我是其中之一”。 “那你的位置也不低了,能这么短时间混到付亮手下四大金刚,我倒是小看你了”。 肖兵再次甩出鱼线,“你跟陈然真有关系”? “我要说没有你信吗”? 肖兵呵呵一笑,“我信不信没关系,至少付亮信了”顿了顿,又说道:“常爷也暂时信了”。 “否则,你那什么南北酒吧这么大的名头,能安安心心的装修完”。 肖兵转头看了一眼陆山民,“你和陈然真没关系”? “没有”。 肖兵呵呵一笑,“那他为什么故意放出消息说你要到直港大道,还故意留下破绽让付亮查到”。 “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知道,在接下来的任何事情中,他不会出手”。 肖兵皱了皱眉头,“那你可要小心了,如果真是这样,以常赞的手段,早晚会知道,那个时候,你就惨了”。 陆山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道:“你一人负责四家酒吧的安保工作,也算是付亮手下的高层了,知不知道付亮除了正常的酒吧经营和安保业务,还有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肖兵笑了笑,“赌场算不算”? 陆山民淡淡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没有”。肖兵果断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发现酒吧里有时会有个别小保安和某些客人偷偷摸摸”。 “没有,我手下的保安都是我调教安排的,即便有付亮暗中安排的钉子,要那么明显的做事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陆山民眉头紧皱,难道只有盛世酒吧个别保安是付亮安排与某些特殊的人接头。 “你说的赌场是怎么回事”? “常赞的手下做事向来是分工明确互不过问,我还是平时暗中调查才发现,在天夜酒吧附近的几栋楼里有着赌场,至于是什么样的赌场,由谁负责,一概不清楚,那应该是常赞的另外一股势力”。 “天夜酒吧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一间普通的酒吧”。 “你觉得常赞在这些酒吧或者江涛的ktv中,会不会卖毒品”。 肖兵握着鱼竿的手抖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脑洞大开”。 “什么意思”? “呵呵,我就负责四家酒吧安保,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负责的这四家酒吧,没有一粒毒品”。 “那其他酒吧呢”? “也不可能”,肖兵肯定的说道。 肖兵接着说道:“吸毒的人骨瘦如柴,神情恍惚,要是常赞在直港大道卖毒品,肯定会有不少瘾君子,但是我一个没看到过”。 陆山民眉头紧锁,脑袋里一片混乱。那胡明偶尔看到的个别小保安和个别客人聊的是什么,聊了之后又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带去之后又是干什么,难道仅仅只是赌博吗? 小五跟进天夜酒吧之后就被杀人灭口,如果仅仅是看到了赌博,会至于被杀人灭口吗?更何况肖兵说赌场在背街的几栋楼里,根本就不在天夜酒吧。 肖兵 看了眼神色变幻的陆山民,疑惑的问道:“那天跳楼自杀的人是你的人”?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他不可能是自杀”。 肖兵也是一脸的疑惑,“这么说来,到真有些蹊跷”。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你对江涛了解多少”? “见过一次面,干练精神,一看就是曾经在部队呆过的人,我只知道他负责直港大道的八家ktv的安保工作”。 “他一般在哪家ktv坐镇”? “菲利斯,直港大道最大最豪华的ktv,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那人不简单,比付亮要可怕得多”。 “这你就不用担心,你帮我盯着点付亮,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通知我一声,我隐隐觉得常赞在直港大道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 肖兵笑了笑,“即便有,他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就拿背街那栋楼里的赌场来说,即便被查处了,也多的是人替他顶罪”。 肖兵接着说道:“我劝你还是趁付亮投鼠忌器不敢动你的时候,赶紧扩充势力多拿几家酒吧下来,等他反应过来,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陆山民看了看已经落了山的夕阳。 “太阳已经落山了,你不回去上班”? 肖兵收起鱼竿,提起鱼桶,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还真是个倔脾气”。 肖兵走后,陆山民继续坐在原地,等天渐渐黑了下来,才起身离开。 刚走到公交车站,兜里的电话就响起,拿出来一看,是叶梓萱打来的。 陆山民皱了皱了眉头,曾雅倩让自己多跟她接触,这段时间忙前忙后,都没来得及和她联系。 电话刚接通,手机里就传来叶梓萱不满的声音。 “陆山民,你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偷偷摸摸出了院也不通知一声”。 “额,最近太忙,忘了通知你”。 电话那头骄哼一声,“亏我还为你流了一大碗眼泪”。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山民,你是个骗子,大骗子”。 陆山民眉头紧皱,心里砰的跳了一下,虽然和叶梓萱接触只是单纯的为了学习数学,但听了曾雅倩的话,总觉得有点欺骗的性质。心里本来就不安,听对方说自己是个骗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丫头的直觉恐怖得吓人,难道仅仅凭声音就听出自己是有目的接近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叶梓萱见陆山民半天没说话,压低声音说道,“陆山民,你生气了”? “额,没有”。 “哼,小气鬼”。 “你,真认为我是骗子”?陆山民有些不安的问道。 “你明明说好要学数学,还要请我帮你补习,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找我给你补习,你说你是不是骗子”。 陆山民松了口气,原来她说的骗子是这个意思。 笑了笑说道:“我最近在学习高中数学,正有些问题想问你呢”。 “呵呵呵呵”,手机里传来叶梓萱开心的笑声。“正好今天我没事,要不你到我们学校来找我吧”。 “啊”?“等等”。陆山民赶紧说道。 “我今天有点事”。 手机里传来叶梓萱失望的声音,“哦,这样啊”。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要不、” 话还没说完,叶梓萱哈哈的笑了笑,“要不这样吧,你没有绅士风度,但是本小姐很有淑女风度,我来找你吧”。 说完又问道:“还是去你家里”? 陆山民无语的苦笑一下,“你家里人没有告诉过你晚上不能随便去男人家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哦,对,孤男寡女还像是不太好,这样吧,要不你找家咖啡厅,我呆会儿过来找你”。 挂了电话,陆山民直接上了去直港大道的公交车。 菲利斯ktv在直港大道很有名,随便问一个人都能问到。 陆山民先回到出租屋拿好高中数学课本,然后在菲利斯ktv周围逛了一圈,最后在它的斜对面选了一家视角比较好的咖啡厅。 坐在临街的位置,透过玻璃,刚好能看到菲利斯ktv的正门和不远处的停车场出入口。 给叶梓萱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地址。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街对面的ktv。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粉色衬衣,粉色职业短裙的迎宾小姐,两人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挺胸抬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身上那股气质,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人。 这个时候天刚擦黑,还没有什么客人前去,进去的人多半都是ktv的工作人员。 其中,陆山民发现不少身穿白衬衣黑西裤的年轻男子进入ktv,这些人与一般的ktv工作人员不太一样,他们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迈出的步子大小均匀,相互之间也很少说话。 这些人估计就是周同说的保安。 以前还能收到大黑头信的时候,在信中听大黑头讲过一些部队和军人的情况。 周同说得没错,这些保安都是按照军事化的标准训练出来的。看来这个江涛,果真不可小觑。 第321章 跟上前面两辆车 第321章跟上前面两辆车 手里端了杯拿铁咖啡,陆山民静静的盯着斜对面的菲利斯ktv。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了ktv门口,紧接着四辆别克君威以此停在了后面。 陆山民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刚好晚上七点钟。 奥迪车前门先打开,下来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弯腰打开后车门,伸手挡在车顶处。 一个带着墨镜,留着寸板头,身穿短袖白衬衣的中年男人低头下了车。他走路很缓慢,但昂首挺胸,虎步龙行,隔得很远,也能在气势上给人一种压迫感。 陆山民调整好手机焦距,按下拍照键连续拍了几张。 后面四辆银灰色别克车车门也随之打开,下来四个中年男人,全都穿着统一的白衬衣短袖和黑色西裤,四个人走路的姿势也很整齐,紧随着墨镜男子走进了ktv。 门口的两个迎宾小姐在看到车子来的瞬间就早已低头弯腰,一直到一行人走进了ktv才抬起了头。 这几人明显不是一般的人,这个时候还不是ktv客人大肆光顾的时候,这些人极有可能是ktv管理的高层,看那墨镜男子的架势,多半就是江涛。 陆山民把照片发给肖兵。 过了几秒钟,短信里回了个“是”字。 陆山民眉头紧皱,这江涛果真不简单,手下的严谨程度和纪律性简直堪称可怕,连四个手下配的车都一模一样。 一行人走进ktv后,奥迪a6直接被司机开进了车库。 后面四辆车显然没有专职的司机,不一会儿ktv里走出来四个穿黑色马甲,看起来应该是服务员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将四两别克车分别也开进了车库。 东海大学到直港大道有近三十公里的路程,再加上下班高峰期,叶梓萱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叶梓萱穿了一件白色t恤搭白色短裤,还穿了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满身的清新味道。 点了杯卡布奇诺,叶梓萱喝了一口,笑着问道:“你怎么选这个地方啊,周围全是酒吧ktv”。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在这边有四家酒吧”。 “真的”?叶梓萱露出夸张的表情。“你上次还是酒吧的保安经理,现在就有了自己的四家酒吧,太厉害了”。 陆山民笑了笑,“明天就开业了,有空可以去看看 ”。 叶梓萱兴奋的把两只小拳头放在胸口,激动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一副想去又不敢去的可怜兮兮样子。 “还是算了,上次去金帝酒吧之后,回家就被爸妈给骂惨了,那种地方还是不适合我去”。 说着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低声说道:“太暴露了,有些跳舞的女孩儿穿得太暴露了,全身上下就没块完整的布,上次在金帝酒吧我就看见有些跳舞的女孩儿内裤颜色都看得见,太羞人了”。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最好还是别去了”。 正说着,陆山民看见对面车库开出来三两别克君威,驶离了菲利斯ktv。陆山民看了看时间,八点二十分。 这三辆别克君威里面的人在菲利斯ktv呆了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 叶梓萱顺着陆山民的目光看去,看到两个身材高挑的迎宾小姐正弯腰迎接进去的客人。 叶梓萱伸手在陆山民眼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啊”? 陆山民回过头笑了笑,“没什么”? 叶梓萱嘿嘿一笑,一脸我懂的表情,“还说没什么,陆山民,我竟然没发现,你还是个大色狼”。 陆山民满头黑线,“我们言归正传吧,我有几个数学问题想请教你”。 说着翻开数学课本。 低头的一瞬间,陆山民再次隐约的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这边。距离大概在一两百米范围内。 但是朝那个方向看去,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这段时间随着内气来回贯穿全身经络,陆山民的感知能力越来越强。两次感知到暗处的人都有叶梓萱在场,看来叶梓萱身后确实有人在暗中保护她。 叶梓萱确实很聪明,任何数学题放在她的面前,她都能轻易的得出答案。只是她在表述上有些跳跃,讲解一个题往往会省去中间好几个步骤直接跳到下一个步骤,有时候还会直接跳到答案上去。 上次听叶梓萱说起拉马努金之后,陆山民专门问过左丘,拉马努金也是这样的思维模式,只不过比叶梓萱更加跳跃,他解题或者是得出公式从来没有步骤,直接就能得出最后的结果,不管哪个结果有多难,那个公式有多复杂。 据左丘所说,那叫直觉型科学家,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能直接凭直觉直达结果。 陆山民想,叶梓萱也许就是这样的人,她不仅对数学的直觉很强,对好人坏人的判断直觉也很强,直接省略了人性的分析得出结果,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结果是怎么得出来的。 虽然叶梓萱在数学上的直觉能力没有拉马努金那么神奇和不可思议,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已经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没用多久,叶梓萱就完全解决了陆山民所有的疑问。 谈到数学,叶梓萱的心情特别好,整个过程都兴高采烈。 按照叶梓萱的说法,陆山民是极少数人中能够跟上她数学思维,听得懂她讲题的人。 陆山民也很高兴,这至少证明他还算比较聪明,能够顺利的学习数学。 不过叶梓萱说他不仅仅是比较聪明,是很聪明的那种,比东海大学数学系的所有学生都聪明,当然得除开她这个天才少女。 陆山民只是高兴的呵呵笑,并没有把这个单纯女孩儿说的话放在心上。 讨论数学题的过程中,陆山民的余光始终留意着斜对面。 晚上十点左右,那辆奥迪a6驶出了车库,停在了菲利斯ktv门口,紧接着另一辆别克君威也停在了后面。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现在才晚上十点,照理说江涛没有理由这么早离开,现在离开,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讲完数学题,叶梓萱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她家里养的小红小黑、纳尼猪,以及她养的那些花花草草。 陆山民无心理会叶梓萱讲的那些话,拿起课本站起身来。歉意的对叶梓萱说道:“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叶梓萱气得嘟起嘴唇,满脸的委屈。哼哼道,“每次都这样,一点没有绅士风度,这么晚了,我长得这么漂亮一个女孩子,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 陆山民说了句放心,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管叶梓萱在后面气得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 陆山民当然放心,他刚才感觉到就在附近至少有一两个高手在注视着这边,叶梓萱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直港大道是百汇区晚上最热闹的地方,很多出租车专门到这里来揽生意。 陆山民上了一辆空车,刚上车就看见江涛和两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个健壮的中年男子应该是江涛的保镖,替江涛打开后车门后,坐到了前排的位置上。另外一个男子走进了驾驶室上了那辆别克君威。 陆山民对着出租车师傅说道,“跟上前面两辆车”。 第322章 付亮来访 出租车师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见陆山民神色凝重,兴奋的问道。 “先生,你是警察吗”? 陆山民紧盯着前面两辆车,淡淡道:“别跟丢了,别让他们发现”。 “诶,放心,我在东海开了几十年出租车,技术绝对一流”。 出了直港大道,驶入万汇路,那辆别克君威突然放缓了速度。 “嘿嘿,警察先生,前面那辆别克司机肯定是个新手”。 陆山民淡淡道:“何以见得”。 “您没发现吗,直港大道的路比较好走,他还能走个直线,万汇路比较窄又是双向行驶的车道,它就走不直了,并且速度也慢了很多,跟这样的车,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说话间,那辆别克君威突然加速,直追前面那辆奥迪a6。 “咦,他还突然发狠了”。 出租车师傅一脚油门又跟了上去。 出了万汇路,一路向西,慢慢的出了城区。 百汇区本来就是东海主城区中最偏远的城区,出了城区之后,一路上越来越荒凉,路上的汽车也越来越少。 “警察先生,前面那辆别克车的刹车灯坏了”。 陆山民也早就注意到,从出了万汇路开始,那辆别克的刹车灯不时就会亮一下,这很长一段路上没有下坡路,也不是弯道,照理说不会这么频繁的踩刹车。 陆山民眉头紧皱,默默记下那辆别克车的车牌号码。 前面那辆别克车的刹车灯还在时不时的闪烁。 “停车”。 “啊”? “我叫你停车”。陆山民冷冷道。 出租车司机一脚刹车踩住。 陆山民紧紧盯着那辆别克车,两辆车越行越远,在出租车停车一瞬间开始,那辆别克车的刹车灯没有再闪烁。 “警察先生,不跟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回去”。 回到新搬的出租屋,陆山民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那辆别克车的司机根本就不是技术不好,他是在提醒已经发现了他的跟踪。还有那时不时闪一下的刹车灯,并没有坏,那也是一种暗示。 那人应该是在进入万汇路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跟踪。 他是怎么发现的? 万汇路算是百汇区比较繁华的地方,车多人多,出租车又离他比较远,那得有多强的反侦查能力才能发现。 他为什么要提醒? 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引入荒郊野外拦下出租车对自己审问,难道他不想知道是谁在跟踪他,为什么要跟踪他吗? 这人跟在江涛的奥迪a6之后,很显然是江涛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没有理由就这么放过跟踪他们的人。 陆山民掏出手机,把那辆别克君威的车牌号码发给了左丘,让他想办法查一下车主的情况。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正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敲门的声音响起。 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疑的打开房门。 但经过今天晚上的事,让他开始小心谨慎起来。 从猫眼看了看,秦风高大的身躯正站在门外。 陆山民才打开门。 “山民哥”。 “进来吧”。 进屋之后,秦风看了一圈,周同租的房子差不多都一样,都是单间配套。 “山民哥,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起才知道你回来了”。 陆山民笑了笑,“怎么,担心我有事”? 秦风憨憨的笑了笑,“山民哥,以后你出去带上我吧”。 “山猫跟你说的”? 秦风点了点头,“山猫说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叫我保护你”。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带上你”。 秦风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陆山民微微一笑,“有什么话就直说,兄弟之间要敞开心扉”。 “山民哥,你给我降点工资吧”。秦风低着头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秦风叹了口气说道:“周哥,飞哥,蒙傲哥,哪怕是山猫都有事情做,就我一个人吃干饭,拿这么高的工资,我心里不安”。 陆山民拍了拍秦风壮硕的身躯。 “别急,你现在对酒吧的业务还不熟悉,等熟悉了就能独当一面了,你的一身武功早晚会派上用场,我还担心给你开工资开少了呢”。 秦风咧嘴笑了笑,“山民哥别安慰我了,我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自己有几斤几两清楚得很,管理酒吧打探消息这些我不行,我压根儿就管不来人”。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这也是山猫教你说的”? 秦风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山民哥,我就跟你直说吧,山猫说越到后面你会越危险,让我当你的保镖,贴身保护你。”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个山猫,倒是有心了”。 “山民哥,你别怪山猫,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关心你,他说你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的话,兄弟们就散了,这个家也就没了”。 顿了顿,秦风说道:“我虽然老实巴交,但并不傻,我觉得山猫说得对”。 陆山民沉默了半天,点了点头,“好,从现在开始,你在暗中跟着我,你去跟周同说一声,明天四家酒吧开业,你到我负责的这家酒吧来上班”。 秦风咧嘴开心的笑起来,“好,山民哥,我就住在对面那栋楼,站在窗台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你这间房,我还买了个望远镜,你要是拉开窗帘的话,我能直接看到你的床”。 “额,”陆山民的脸抽搐了一下,看来以后得穿严实一点,否则全被秦风给看完了。 “好吧,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山民哥,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现在陆山民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花两到三个小时做练字、打太极游、练习内劲的必修课。 吃完早饭就开始自学数学和自学老教授给的书。 今天南北酒吧开业,陆山民并没有想着要提前去,有唐飞和马东两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安排,他完全可以放心。 左丘下午打来电话,别克君威车主名叫柴正,今年三十岁,车子是他私人购买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对于昨晚的跟踪,陆山民很是不解,这个叫柴正的人明明发现了自己,会什么只是发出警告的信号,这太不符合正 常的逻辑。 陆山民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左丘,不过左丘也想不明白,只是告诫他以后要小心,对手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可怕。 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钟,晚上六点钟南北酒吧四家齐开,收拾好书本朝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下,兜里的手机声音就响起。 一看是唐飞打来的电话,陆山民眉头微皱,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大事,唐飞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唐飞,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山民,付亮来了”。 陆山民眉头一皱,“来了多少人”? “就他一个人,在南北一号”。 陆山民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我马上过来”。 为了方便区分,南北酒吧分别按照一二三四号酒吧排列,南北一号就是由南到北第一家南北酒吧,也正是陆山民亲自坐镇负责的酒吧。 重装之后的酒吧门头更加绚丽,酒吧里的一应座椅吧台都是重新定制,不得不说,罗兴在这方面是花了大价钱。 但陆山民知道他不是个慈善家,之所以全力支持自己,其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待一步步的去发现。 唐飞正站在门口,见陆山民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山民,恐怕来者不善”。 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放心吧,这是我们的地盘,他一个人还翻不起浪”。 抬脚走进酒吧。 周同见过付亮,正如他所描绘的那样,付亮身高达到了一米九,浑身肌肉高高隆起,充满爆炸力,此人以前是常赞的贴身保镖,想来身手很不简单。 陆山民近乎仰视着看着付亮,“付总,久闻大名”。 付亮一双虎目圆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山民。哈哈一笑。 “你就是陆总”。 陆山民冷笑一声,“陆总不敢当,山民,山野村民”。 付亮哈哈大笑,“那你也是一个牛逼的山野村民”。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陆山民身后的秦风也走进了酒吧。 付亮掠过陆山民头顶,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秦风。 秦风也是虎目圆瞪,冷冷的看着付亮,只看体型,就能看出这个付亮也是一个外家拳高手。 付亮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陆山民,“陆总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打算让我在这里站着谈”。 陆山民冷冷一笑,“那就请付总到办公室聊一聊”。 说着朝经理办公室走去。 秦风上前一步,也打算跟着过去。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跟付总单独聊聊”。 付亮冷笑着看了秦风一眼,眼中露出一丝亮光。 秦风冷眼相对,哼了一声,站在唐飞一侧。 两人进入办公室后,秦风有些担忧的问道: “飞哥,山民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唐飞眉头微皱,“不会有事,付亮一个人来,应该是来谈判的”。 唐飞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酒吧就正式营业,我再四处检查一下,你在办公室门口守着,有动静就立刻冲进去”。 第323章 他是个高手 付亮背着手,雄壮的身躯如小山丘一样在办公室里移动。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神色淡然,眼眸中寒光闪烁。 “南北酒吧,口气很大”?付亮微微低头,声音冰冷,本就高大威猛的身躯,又处于站立的状态,给人一种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陆山民冷冷一笑,微眯着眼,凝视着付亮圆瞪的双眼,“想给我个下马威”? “我需要吗”? 陆山民冷哼一声,淡淡道,“我家小黄从来不叫”。 “小黄是谁”? “一条猎狗,凶猛的猎狗,能咬断野猪的腿”。 付亮紧紧的咬着牙关,粗大的鼻孔呼呼作响。 陆山民呵呵一笑,“咬人的狗不叫,乱叫的狗不敢咬人”。 “陆山民!!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陆山民放松的躺在沙发上,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呵呵,你要动我早就出手了,还用得着亲自上门告诉我一声”。 付亮气得面色铁青,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本以为凭着他的威望和气势可以压住陆山民,然后在跟他进行谈判,没想到反倒被对方来了个下马威。 陆山民淡淡一笑,“坐吧,你这样站着倒显得我不懂待客之道”。 付亮恨不得立刻把陆山民撕成两半,不管是以前当常赞的保镖,还是这几年在直港大道掌管十八家酒吧的安保业务,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在他看来,陆山民不过是个小瘪三,要不是常爷一再嘱咐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以他的脾气,早就暴走。 付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继续站着,就意味着两人要继续僵下去,今天是来试探和谈判的,后面的话就谈不下去。如果坐着,就代表听陆山民的话,他又丢不起这个脸。 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尽量平复心情。 陆山民淡淡的撇了一眼付亮,“如果付总今天的目的就是给我一个下马威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付亮强壮的胸膛起伏不平,他并不擅长谈判,凭着一身武艺当了常赞六年的保镖。以常赞亲信的身份掌管直港大道十八家酒吧的安保。以前与十几家酒吧老板谈安保合同,只要往那里一站,没有一个老板敢说个不字。 本以为只要他躯一震,陆山民就得纳头便拜,哪知道竟然踢到一块铁板,对方还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瘪三,偏偏还拿他没办法,这与他事先设计好的剧本截然相反。 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尽量平复心情。“我今天既然一个人来,就没有把你当做敌人,看在你年轻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陆山民呵呵一笑:“付总真会开玩笑,我都到你的地盘抢生意了,不是敌人?难不成还是朋友”? 付亮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我是个粗人,承蒙常爷提拔才走到今天的位置,看在常爷的份上,今天,我打碎牙齿和血吞,我也不跟你玩儿那些弯弯绕,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谈判的”。 陆山民斜眼看了一眼付亮,“既然谈判,付总就该拿出点诚意来,以大欺下的把戏还是少玩儿”。 付亮气得脸色铁青,明明是你小子在欺负我,怎么到是他以大欺小了。 “我一个人来,还不够诚 意吗”? 陆山民再次指了指沙发,“既然付总这么有诚意,那就坐下慢慢谈”。 付亮冷哼一声,愤然的坐在沙发上,冷冷道:“你的南北酒吧本就不是我的业务范围,你在南北大道经营这四家酒吧我没意见”。 “哈哈哈哈”,陆山民哈哈大笑,“付总管得可真宽,我在哪里做生意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付亮强忍着愤怒,“年轻人,做人要低调,猖狂的人命不长,别人给你台阶要懂得下”。 陆山民仰着头,身子往付亮的方向前倾,眼睛中冒出寒芒,冷冷道:“你在威胁我”? 付亮恨不得把一口银牙咬碎,“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在底线之外,大家可以和和气气互不相干,但是越过了底线,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顿了顿,冷冷道:“何况你面对的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头猛虎”。 陆山民淡淡一笑,“不知道你这头猛虎的底线在哪里”? “就这四家酒吧,正常经营,只要你不越线,我保证绝不动你分毫”。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付亮,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过了半晌,淡淡道:“你怕了”? 付亮哈哈大笑,就像听到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整个身体笑得猛烈的颤抖,笑完之后,冷冷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付亮的名号,还是在故作高傲,我付亮跟着常爷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见过,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 陆山民呵呵一笑,撇了眼付亮小山丘一样的身躯,“付总的名号早就如雷贯耳,常爷的心腹,掌管十八家酒吧的安保,手下两三百号保安,在百汇区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 付亮终于忍不住大声咆哮道:“陆山民,你敢进入直港大道我忍了,敢取名南北酒吧挑衅我也忍了,敢对我无礼我也忍了,这么多年,能让我忍这么久的人你他娘的还是独一号”。 见付亮处在暴走的边缘,陆山民得意得哈哈大笑。 老黄说能用拳头讲清的道理就没必要用嘴讲,爷爷说能用嘴气死对方就没有必要浪费拳头的力气,诸葛亮就是这样气死王朗的。 和付亮接触到现在,陆山民发现他就是个纯粹的武夫,负责了几年直港大道的安保业务,骨子里还是武夫。他就和老黄一样,是个喜欢用拳头讲道理的人。不同的是老黄讲不赢老神棍可以直接动手。而付亮,他不能动手。 陆山民得意的笑声,气得他七窍生烟。 双拳握得咔咔作响,裸露的手臂青筋爆裂。陆山民猜得没错,他是个不喜欢讲道理的人,更不擅长谈判。他很想动手,但是不能动手,他现在最想干的事情不一定是打陆山民一顿,而是直接拿头撞墙。 要不是有陈然的那个消息让他投鼠忌器,早就生撕了陆山民。 陆山民斜眼轻蔑的看了付亮一眼,缓缓的靠在椅背上。 “瞧你把自己说得天下第一的样子,不过就是个被女人吓得发抖的孬种”。 付亮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布满血丝,他不想再跟陆山民谈下去,但又不得不谈下去。见陆山民主动进入正题,也不打算摆什么高姿态,直接了当说道:“海东青不可能看得 起区区直港大道,你不可能是她的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说得没错,海天集团涉足房地产、金融、运输,是几百上千亿的上市公司,直港大道这点酒吧和ktv,送给海东青,人家都懒得要”。 接着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道:“你听好了,我跟陈然和海东青没有半毛钱关系”。说的时候特别在陈然的名字上加重了语气。 付亮虎目圆瞪,他当然不会相信陆山民的话,他刚才压根儿没有提到陈然的名字,陈然是海东青的人这件事若不是圈内老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而陆山民显然知道。 陆山民要到直港大道的消息千真万确是陈然放出来的,随后陆山民就果然到了直港大道。虽然是保镖出身,但他并不傻,这几年掌管十八家酒吧的安保更是历练得很精明,他当然清楚陈然是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查到消息的来源。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陆山民跟陈然毫无关系。只是他想不清楚是什么关系,陈然又是什么目的。 这件事情他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常赞,就连常赞现在都搞得莫名其妙,海家虽然是道上起家,但早在海中天时代就开始洗白,以海天集团今时今日的盛况,压根儿就不会参与进直港大道这种小事进来。 要不是常赞也告诫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有成千上万种办法让陆山民无法在直港大道立足,也不用像今天这样憋屈得想撞墙。 付亮咬牙切齿,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蔑视,胸中怒火熊熊燃烧,但偏偏还不能发作。 “你到直港大道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山民冷冷一笑,“什么目的”? “付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是做安保业务的,手底下兄弟得吃饭,直港大道肉多,我就带着兄弟们过来讨口饭吃”。 付亮冷哼一声,豁然起身,浑身肌肉如岩石般隆起,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你最好只是讨口饭吃,若还有其他目的,哪怕你是陈然的亲兄弟,我也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民生西路”。 陆山民哈哈大笑,饶有兴趣的问道,“额?听付总的意思,难不成你除了做安保业务,还有其他业务不成”。 付亮气得脸色由青转白,他是真的不想再和陆山民谈下去。 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 说完猛的打开办公室门,大踏步走出去。 门外,秦风正站在门口。 两个强壮的男人四目相对。 四目交锋,寒光闪烁,无形的刀光剑影在眼眸中交锋。 陆山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淡淡道:“秦风,干什么呢,让开”。 秦风冷哼一声,侧身闪开。 付亮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出了南北一号。 陆山民也缓缓的走出了办公室。 不远处的唐飞走过来。不解的问道:“山民,你们刚才聊什么?我看他气得就差没吐血了”。 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唐飞,有时候语言的杀伤力远远要大于拳头”。 说着回头指了指办公桌上的那本《乌合之众》,“你一向看不起读书,我也不说读书人是好还是坏,总之能用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唐飞眉头紧皱,摇了摇头,“算了,让我读书,你还不如杀了我”。 秦风一双虎目圆瞪,冷冷的看着门口方向。 “他是个高手”。 第324章 不要来烦我 前段时间的小广告宣传没有白费力气,随着天色渐黑,四家酒吧开始涌入不少客人。为了在开业阶段积攒人气,蒙傲还动员民生西路三家酒吧的不少熟客过来捧场,更是把经验丰富的酒托女孩儿全部调了过来。 酒吧这种地方,对客人吸引力最大的不一定是规模大小和装修是否繁华,而是异性。 女性免费消费的促销活动吸引来不少女人,这些女人又吸引来不少男人。 男男女女济济一堂,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预料。 陆山民等人都很高兴,但也没有一个人敢放松警惕。 所有保安都擦亮了眼睛,盯着酒吧里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懈怠。 酒吧开业,罗兴和胡惟庸都没有来,明面上四家酒吧都是陆山民在经营管理,他们并不想过早的抛头露面。 特别是罗兴,陆山民毫不怀疑他是在把他当枪使,背地里说不定正暗地里进行布局。 决定来直港大道之前,左丘曾仔细的做过一番可行性分析,他认为这是好事。被罗兴当枪使,在某种情况下,罗兴也是陆山民手里的一张牌。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同样可以把罗兴引入进来,作为一股强大的力量。 有陈然目前的震慑和罗兴暗中的力量,才算是初步具备了进入直港大道的资格,否则左丘也不会盲目的赞成陆山民进入直港大道。 酒吧里灯光闪烁,刺耳的电子音乐刺激着男男女女,舞池中群魔乱舞,吧台处推杯换盏。在酒精和荷尔蒙的作用下,人们彻底脱离世俗中的一切羁绊,仿佛来到了人间的天堂。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光顾酒吧的原因。 陆山民穿着便装,来回在酒吧里漫步,一双眼睛如鹰隼般观察着酒吧里的人。 这里的客人要比民生西路要复杂得多,有纹着身的小混子,也有还没来得及褪去西装革履的白领,有穿着暴露的夜店女郎,有穿着职业小西装的成熟女性,也有好几个虽然打扮得成熟,但一眼就能看出还在上高中 的学生。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男人,有男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之所以酒吧的保安会比其他行业多,就是这个原因。 开酒吧最怕遇到客人喝醉了酒闹事,有女人的地方,男人的面子就会更大,胆子也会更大。哪怕就是那些平时唯唯诺诺的男人,有女人在场,也会无端生出股豪气。 还有就是毒品,三教九流汇聚一堂,难免会有人带着各种各样的毒品进入,这是陆山民最关注的问题,只要有人敢带着毒品进入,没有任何商量,直接扔出去,从此以后也绝对不允许再进入酒吧半步。 吸毒的人会彻底丧失做人的原则,有毒品的地方,抢劫偷到等各种犯罪出现的概率就会飙升,这是陆山民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南北酒吧四家酒吧都不大,南北一号甚至比玫瑰酒吧还要略小一点,转了几圈,陆山民基本把所有的人都观察了一遍。 这些人中,陆山民至少发现有两人并不是单纯来酒吧玩儿的,看他们东张西望的样子,就知道是付亮派来的人。 陆山民叫来两个保安,重点盯着那两个人。 虽然出于陈然这颗烟雾弹的原因,付亮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但偷偷摸摸的搞点小动作恶心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酒吧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就托儿女孩儿之外,所有的工作人员不与客人发生越界的交流,所谓越界的交流,就是不谈工作以外的事儿。 因为来这里的客人,其中的那些中年男女,特别是中年女人,多多少少都有着各自的烦恼,正应了那句幸福的人生千篇一律,不幸福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管不过来,也不能去管,纠缠太深,不但会自寻烦恼,还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为这些上了一定年纪的人,社会背景很丰富,别看现在在酒吧里跟其他客人差不多,保不准出了酒吧就有可能沾上某些权贵人士。 但今天,有一个人吸引了陆山民的注意,不得不让他多留意了几眼。 那女人三十 岁左右,一身的衣着虽然看不出牌子,但以陆山民如今的眼光也能看出那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女人长得很漂亮,她的那种漂亮与曾雅倩和叶梓萱不一样,不经历过沧桑的人显不出那股成熟的韵味儿。 她喝酒的样子很优雅,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托着腮,瓶口始终不离嘴唇,时不时喝一口,她的眼睛盯着群魔乱舞的舞池,但是她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却是不是在看那些人跳舞,而是透过舞池在看另一方世界。 这样的女人自然吸引了不少男人上前搭讪,不过毫不例外都被女人不耐烦的赶走。仿佛酒吧这个喧闹的场所,反而是一方幽静的世外桃源,让她的内心得意宁静。 不懂行的人往往会认为这样的女人在酒吧会招来很多混子的麻烦。 其实不然,真正有眼力劲儿的混子绝不会去招惹这样的女人,他们心里门清儿,这样的女人哪怕被鬼压也不会瞧得上他们,而且这样的女人一看就是有钱人,长得漂亮又有钱的女人要么是家里父辈很有能量,要么是哪个不简单男人的女人,不管是哪钟情况,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混子能招惹得起的。 虽然喝得很慢,但两三个小时过去,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七八个空啤酒瓶,她的酒量应该还不错,看上去毫无醉意,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一个身着西装,一看就是写字楼白领的中年男人留意了她很久,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向女人走了过去。 “美女,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大家高兴高兴”。男人一开场就来了个美式幽默,他认为这样幽默的方式能获得美女的好感。 女人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表情中满是不耐烦。 声音冰冷道:“不要来烦我”。 中年男人显然是个不识趣的人,笑呵呵的坐到女人旁边。一副很关切的样子说道: “相逢就是缘,有什么不开心的讲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 第325章 就这么定了 女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哪里来的苍蝇嗡嗡乱叫”。 男人平时应该是有一定的地位,很少遇到这样敢直接怼他的人,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不过他的教养还不错,强行压制住了怒气。 “呵呵,你真的很特别,我还从没遇到过这样对我说话的女人,我发觉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女人终于转头看向男人,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 男子有些得意,他对自己的魅力一向很自信。 女人一边含笑看着男人,一边把手里的啤酒瓶举到男人的头顶,缓缓倾斜,啤酒汩汩流出,从男人的头顶一直往下,流过他此刻已经变得铁青的面庞,流到他那因生气而颤抖的双肩。 “臭三八”,男人终于爆露出绅士下的本来面目,豁然起身,抬手就往女人的脸上扇去。 女人脸上稍显惊慌,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 因为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伸了过来,紧紧的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任由男人拼力想挣脱,也动不了分毫。 男人面目狰狞,刚才温文尔雅的脸完全不见了踪影,转头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谁”? “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在我的酒吧闹事”。 男人满身啤酒流淌,愤怒到了极点,“你信不信我让你这啤酒吧开不成”。 秦风也早已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很快的了过来。高大威猛的身躯往那里一站,怒目瞪着男人,男人心里不禁颤了一下。 陆山民淡淡道:“把他扔出去”。 男人满脸的羞愤,纵横各大夜场,竟然栽在一家新开的小酒吧。 秦风冷冷道:“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男人牙呲欲裂,冷冷的瞪了陆山民一眼,愤然离开了酒吧。 女人眉头微皱:“你是这里的老板”? “对”。 从女人脸上看不出半点对陆山民解围的感激之情,反而淡漠的问道:“你这样对待客人,不怕失去客户”?说着指了指酒吧的人,“不少人都看着呢”。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我在《经济研究》上看到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一个经济主体的首要任务就要分清谁是你的客户,你的客户需要什么”。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兴趣,“你还懂经济学?我还以为开酒吧的都是些混子”。 陆山民淡淡一笑:“首先我想声明一下我不是混子,其次不敢说懂经济学,略读过几本经济学方面的书而已”。 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很有意思,不过到酒吧消费的大多数不正是男人吗”? 陆山民淡淡道:“但他们消费的目的却是女人”。 女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陆山民接着说道:“所以我只要保证了女性客户,就不怕没有男人来,反之如果女性客户感觉到这间酒吧不安全,女性客户会越来越少,那些消费的男人也会越来越少”。 女人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笑了笑,把头转向一边,继续独自慢慢的喝起了啤酒。 盛世酒吧,总经理办公室一片狼藉,所有桌子板凳被砸了个稀巴烂。 办公室里还有四个人,李风、吕方、肖兵、鲍邱杰,四人静静的站在一侧,盛怒下的付亮,谁都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付亮半裸着强壮的身躯,满身汗水,浑身散发着野性。 “都说说吧,这陆山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风坐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在没有被常赞吞并之前,他也算是直港大道数得上号的人物,对于一个保镖出身的人骑在他头上,心里本来就不满,他压根儿就没有瞧得起付亮。 吕方和鲍邱杰以前本来就是常赞的人,常赞是个读书人,自然喜欢启用读书人,这两人也算是正规大学毕业,一直以来都很被常赞器重。以前多是担当幕后的角色,也是最近几年才放出来锻炼,他们都是聪明人,也很了解常赞,知道常爷的目的一方面是锻炼他们,一方面是辅佐付亮,同时也是防范付亮尾大不掉。 所以他们对付亮在内心里也谈不上多尊重,只是表面上还是做得客客气气。 肖兵算是付亮自己招揽的人马,虽然来的时间短,但私底下反而与付亮更加对味儿。 见众人都不说话,肖兵淡淡的说道:“亮哥,这两天我又派人查了一下,与原来摸底得到的消息差不多,陆山民就是一个山野村民,到东海不到一年,先是在一家烧烤店烤烧烤,后来莫名其妙的当了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再后来干掉了王大虎自己上位,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 付亮使劲儿的拍了拍额头,“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你当我傻吗,一个到东海不到一年的乡下小子,能在民生西路干掉王大虎?他能知道陈然?还知道海东青?还能值得陈然故意放出那样的消息”? 吕方皱了皱眉头,“但是我们能查到的消息确实如此,他在东海这一年的活动轨迹清清楚楚,除了参加过一场大学生业余散打联赛,他几乎就没有出过民生西路”。 付亮近乎咆哮的怒吼,“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几乎没出过民生西路,那他怎么认识陈然的,你别告诉我他在山里的时候就已经认识”。 李风睁开眼睛,淡淡道:“亮哥你冲我们吼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 付亮冷冷的看着李风,“这不可能”。 鲍邱杰接着说道:“陆山民肯定是在来东海之后偶然认识了陈然,但两人肯定交集不多,说不定两人也就见过一两次面,否则没有理由查不到,我想他不会是陈然的人”。 付亮冷哼一声,“陈然刚放出消息不久,陆山民就接踵而至,这又怎么解释”? 吕方也会眉头紧皱,“关键是陈然还是有意露出破绽让我们知道消息是他放出的,这明摆着是要护住这小子”。 肖兵扶了扶鸭舌帽,接着说道:“事情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亮哥应该知道当年海中天治军严谨,海东青相比于他老爸有过之而无不及。海天集团洗很久之前就着手洗白,哪怕现在手上的娱乐产业也是非常正规,陈然没有胆子擅自牵扯进常爷的事情里面来,恐怕这件事得到了海东青的授意”。 提到海东青的名字,付亮脸色很难看。虽然海天集团现在的生意都是正规生意,但是道上关于那个女人的传奇故事太多,心狠手辣,残忍到极致,凡是被她盯上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哪怕是常爷,与之比起来也只能算是萤火之与皓月。这也是为什么常爷亲自嘱咐在没有弄清情况的时候不要乱动。用常爷的话说,海东青这个女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看谁不顺眼就咬谁,而且还非咬死不可,毫无道理可讲。真要惹着了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付亮恨得咬牙切齿,“难道就让那小子继续猖狂下去”。 鲍邱杰淡淡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陆山民的情况处处透着蹊跷,必有原因。现在想不通就不用去想,常爷交给我们的工作是守好这十八家酒吧,这十八家酒吧中有六家都是我们自营,我们现在只要死死卡住另外十二家的安保业务就行。以不变应万变,时间长了,自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吕方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只要我们守住了防线,不管他陆山民跟陈然或者海东青什么关系都不重要,我们对常爷自然也好交代”。 付亮双拳紧握,“说得好听,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是没看见他是怎么羞辱我的”。 肖兵眼神冰冷,“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欺负到头上,这不仅仅是亮哥的耻辱,也是我们在场每一个人的耻辱,如果不予以还击,对方只会得寸进尺越来越放肆”。 付亮满意的看着肖兵,撇了眼另外三人,哼了一声,“还是肖兵有血性,你有什么办法”? “试探”。 付亮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个试探法”? “由小到大,由浅入深,早晚会试出他到底是不是狐假虎威”? 吕方眉头微皱,“如果他真跟海东青有关系怎么办”? 肖兵笑了笑,“所以我说由小到大,由浅入深,我们可以试探一步然后停下来看看陈然的反应,如果陈然没有反应,我们就再进一步,以此类推,这样也可以看出陈然或者海东青的底线”。 付亮哈哈大笑,“好,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李风冷冷一笑,“我劝亮哥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一个刚加入我们几个月的新人,肚子里到底安的什么心还有待商榷”。 付亮不满的看了一眼李风,虽然是个保镖出身,这几年也历练了不少,李风表面上不说,但付亮知道骨子里他不服。 关于陆山民这件事,一是他忍不了这口气,二是他也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想被别人说他仅仅是凭常爷亲信的身份上位。 “哼,就这么定了”。 第326章 你是谁? 女人离开酒吧的时候,刚好经过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陆山民。 她身上有种年轻女子难以企及的魅力,经过陆山民身旁的时候,女人停住了脚步。 也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媚眼如丝。 “小弟弟,你很有生意头脑”。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夸奖”。 女人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呵呵,你还是个雏儿吧”? 陆山民笑容凝固,面露不悦,没有回答。 女人抚弄一下长发,呵呵一笑,“你的理论学得很扎实,不过你只侧重男人到这里消费是为了女人,那你可曾想过女人到酒吧消费其实也是为了男人”。 陆山民眉头微皱,在他固有的观念中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接触酒吧这个行业也有这么久,看到的也都是男人主动去找女人搭讪,女人找男人搭讪的多半都是酒托儿。 “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女人捂着嘴呵呵一笑,“眼见未必为实,你是接触的女人太少了,女人疯狂起来比男人还放得开”。说着探头到陆山民耳边,“比男人还好色”。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确实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对女人的了解也算不上深刻,一时间也不知道女人的话到底是对还是错。 女人显然喝得有几分醉意,一手搭在陆山民肩头,吐气如兰。 “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你应该仔细研究研究女人,女人的消费欲望才是推动经济的最大推手”。 陆山民淡淡的拨开女人搭在肩上的手,“你是个生意人”? 对于陆山民的行为,女人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要是一般的男人,面对她这样的美女是绝对不会像陆山民这样把她的手拨开。 女人笑得有些迷离,“我见过很多生意人”。 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山民,“小弟弟,做生意可不是看几本书就行的”。 陆山民随手接过名片,‘东海发展银行百汇区支行副行长’。 看着女人修长的背影,陆山民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自言自语道,‘果然是 个大人物’。 酒吧一直营业到凌晨两点钟才关门。直到四家酒吧都安然的关上门,陆山民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下午,陆山民早早来到南北一号,所有核心人员聚在办公室。 经过一上午的统计,马东统计出了昨晚四家酒吧的营业额,比预想的要高出三成。 众人都很高兴,这四家酒吧有陆山民占三成股份,酒吧挣得越多陆山民就挣得越多,对大家都有好处,不像民生西路只有玫瑰酒吧一家占三成股份,其他两家酒吧挣得多少与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大家很高兴,马东很苦逼,以前只负责玫瑰酒吧一家的经营管理,现在要负责四家酒吧。从财务到采购再到酒吧工作人员的管理,有些力不从心。 “山民哥,不是我想偷懒,我确实有些管不过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现在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只负责管好保安就行了,现在这四家酒吧的经营全部都要负责,是该考虑搭建一套管理班子了,更何况正规的运营,也该建立正规的管理体制。 特别是财务这一块,会计出纳全是马东负责,倒不是不信任马东,只是这样不符合规矩。 “马经理,以后你就负责酒吧经营这一块,差什么人你招进来就行”。 马东笑着点了点头,“山民哥,酒吧工作人员和采购人员的安排就由我来负责吧,但是财务人员,最好是您能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陆山民知道马东是想避嫌。 拍了拍额头,想了半天,到东海认识的人也就身边这一群人,到哪里去找一个值得信任的财务。 接下来的几天,周同继续调查天夜酒吧那一片区域,陆山民则时不时继续去上次那家咖啡厅。 有了上次的经历,陆山民没有再冒然的进行跟踪。 但这段时间基本也把握了江涛的出行规律。 江涛每天晚上准时七点钟到菲利斯ktv,另外那四辆别克君威在星期五的时候再次来到菲利斯门口,估计是江涛手下的骨干人员,定期在星期五开会。在平时的时候,也会偶尔能看见其中一辆别克君威开过来,应该是临 时有事向江涛汇报。其中曾向他发出警告的柴正平时也来过一次。 不过可惜的是,观察了好几天,始终没有发现常赞的踪影。 陆山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书,隐约中感觉到有人在窥视着他。 陆山民微微抬头,利用余光瞥向街对面,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侧身站在那里,看他的手势,像是在朝自己招手。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男人的身形很陌生,陆山民敢肯定没有见过这人。 脑袋飞速运转,最好还是决定过去一探究竟。 收拾好书本,陆山民走出咖啡厅,缓缓的朝那陌生男人走去。 带棒球帽的男子见陆山民跟了过来,也开始迈步前行,朝背街的老旧小区走去。 穿过几条老旧小区的巷道,这里是另外一番天地,路灯昏暗,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走到一处黑暗僻静处,那人忽然站住了脚步。 陆山民站在二十米开外,全身保持警惕,暗叹自己大意了,这人多半是柴正的手下,故意把自己引进了埋伏圈。 这里是一条狭小的死胡同,要是前面有埋伏,后面又被人堵住退路,那他将是插翅难飞。 正当陆山民思考是往前冲出一条血路还是往后杀出一条退路的时候,戴棒球帽的男子突然转身。 “你是谁”? 陆山民脑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这里并没有埋伏。 陆山民压低声音问道:“明明是你把我引到了这里,该我问你是谁才对”。 对方的声音冰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陆山民眉头紧皱,难道是刚才自己会错了意。 “看来是场误会,那告辞了”。 “等等”。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棒球帽男子缓步朝陆山民走来,在离陆山民还有三米左右,突然加速猛冲过来。 陆山民暗叫不好,黑夜中也看不见对方手中是否拿有武器,猛然闪身躲开。 冲过来的男子一脚猛踹踢了个空。 第327章 他被开除了 棒球棒男子速度很快,出脚更快,完全没想到对方能躲过这一脚。 一脚踢空,咦了一声,转身就是一个侧踢。 发现对方没有武器,陆山民松了口气,大喝一声,抬腿挡住对方来脚,同时右手一记大摆拳以迅雷之势打向对方。 对方抬臂格挡。 “砰”,在陆山民巨大的拳劲之下,男子被打得后退三四步。 陆山民后脚一蹬,趁势猛扑过去,连着就是两拳。 男子再次被打得后退。 陆山民一步上前,趁对方站立未稳,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 “说,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 话音刚落,陆山民感到身后杀机骤起,刚想转身,就感觉到有一管状物体抵住了后脑勺。 身后响起故意低沉的男声,“别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陆山民暗叫糟糕,缓缓的放开掐住棒球帽男子的手。本以为只是在咖啡厅暗中观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把秦风留在了酒吧镇场子,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变故。 陆山民感觉后脑勺一片冰冷,额头也开始冒出冷汗,这是第一次被人拿着枪指着头,再一次感觉到离死神那么近。 陆山民从小山中狩猎,也与熊瞎子有过生死相搏,也差点因那场车祸丧命,但当被人拿枪指着头,还是不禁头皮发麻。 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陆山民想不通是谁想要他的命,不可能是常赞,也不可能是付亮,有陈然这颗烟雾弹,在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不管是常赞还是付亮都不可能动他,他们不敢冒险去得罪海东青。 “你是谁”? “上个星期五晚上出租车上的人是不是你”?身后的男子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陆山民心脏砰砰直跳,脑海中一片混乱,强行镇定之后,冷冷道:“你是柴正”。 身后男子半天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守好你的南北酒吧,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陆山民感觉到后脑勺的枪口缓缓离开,棒球帽男子朝身后点了点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听不到脚步声,陆山民才转过了头。 擦了擦额头的汗,才发现身上的t恤也早已被汗水打湿。 走出背街,来到直港大道,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缓缓朝南北一号走去,一路山脑袋飞速的运转。几乎可以确定这人要么是柴正,要么是柴正手下的人,因为只有他才知道上个星期五跟踪的事儿,估计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派人暗中的调查跟踪的人。 他手里有枪,当时完全可以把出租车引到荒凉的地方拿下自己,但是他只是发出了警告,若不是这段时间自己天天来这里监视菲利斯ktv的情况,他根本就没法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跟踪的人。 听他的话,应该是在前几天就发现了自己就是那个跟踪的人,然后在之前还调查过他的身份,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就是南北酒吧的老板。 设套把自己骗过来,什么都没问,仅仅是警告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一路山陆山民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合常理,柴正是独立的行动还是报告给了江涛由江涛派他来警告自己。 回到酒吧,一直还心有余悸,总感觉后脑勺有枪口指着,到吧台狠狠的灌了一瓶啤酒,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回想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觉得直港大道这潭水深不见底。这里不是民生西路,是真的龙潭虎穴。左丘说得没错,海东青这样的人物一手把他推进去的地方,又岂会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海东青到底是什么目的,她那样的大人物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她是真的要培养自己,还是有着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一次灌了一瓶啤酒,才彻底的镇静下来。 “小弟弟,脸色不怎么好啊”! 陆山民转头,正是开业那天那个女人,通过她的名片已经知道她叫姜妍,是东海发展银行百汇区支行的副行长。 她今天的情绪看起来比那天要好了很多,不过眼神中一抹淡淡的忧愁还在,似乎那已经是成为她的一种标签。 “姜小姐,你今天的心情倒是比上次好多了”。 姜妍妩媚的笑了笑,拿起一瓶啤酒和陆山民碰了碰,“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总得活下去”。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能想得开就好”。 “你看得出我心情不好”。 “我又不是瞎子,虽然我只是到东海不足一年的乡巴佬,但好歹也在酒吧呆了大半年,形形色色的人也算见了不少”。 姜妍好奇的看着陆山民,“你真只到东海不足一年”。 陆山民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对”。 姜妍嫣然一笑,“不到一年,就能混得这么好,你到真是个有天赋的混子”。 陆山民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我跟你说过,我不是混子”。 姜妍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你瞧不起混子”? “我不会看低任何人”。陆山民淡淡道。 姜妍笑了笑,看向不远处一桌几个纹着纹身的年轻男子,同桌的还有几个脸庞稍显稚嫩的年轻女孩儿。 “看看那边”。 陆山民顺着姜妍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二十多岁手臂上全是纹身的男子一手搂着身边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有些娇羞,但脸上却洋溢着自豪。 “看见那个纹身的男人没有,是百汇中学一带有名的‘大混子’,呵呵,其实就一小瘪三,专门做一些歪门邪道的营生,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也就几十块钱的地摊货”。 姜妍喝了口啤酒,继续说道:“你再看看他搂着的那个女孩儿,长得挺清纯漂亮,一身名牌,家境肯定不差,看她的年龄,应该是百汇中学的高中生”。 陆山民喝了口啤酒,眉头微皱。 姜妍呵呵一笑,“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样的女孩儿怎么会和混子搅和在一起”。 姜妍继续说道:“小瘪三有什么好呢?可以天天带她出去玩儿,可以给她买父母不让用的化妆品,还有一帮社会人叫她声大姐”。 顿了顿,冷笑一声,“很社会,很有面子,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学羡慕呢。” “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瞧不起父母走过的老路,她们不知道像那样老老实实的路能走出什么结果来,所以想选择刺激一点,就像小时候,下雨天,不喜欢走大路,总喜欢在崎岖的泥泞小路跑跑跳跳”。 说着转头看着陆山民,眼神中露出一丝自嘲:“在我发现那些学生眼里牛逼得不行的‘社会人’,其实在父母眼中只是社会垃圾的时候,已经晚了”。 女人从兜里掏出一盒女士烟,轻启红唇,自顾点上。 她抽烟的样子让人难以产生反感,反而更显魅力。 “西装革履,拿公文包,用法律掩护自己,用金钱和权力勾结赚取利益的才是黑社会”。 “那些纹身、满嘴脏话,动不动就提刀砍人,在小摊小贩收保护费的是什么呢”? “是傻逼”。姜妍自顾说道。 “可惜有的人宁愿崇拜傻逼,也不愿意崇拜自己在正道上走出光辉的父母”。 姜妍呵呵一笑,转头问道:“你说可不可笑”? 陆山民淡淡道:“我不知道,我想她们是年少无知吧,等她们长大一点就会回头是岸”。 “呵呵”姜妍苦笑一下,“回头恐怕已经无岸了吧,当她们被小混混搞大肚子堕胎,当她们在嘲笑声中不得不转学,当父母眼中那种厌恶的眼神挥之不去的时候,还怎么回头是岸,你可知道有多少女生顶不住压力割腕自杀,又有多少人苟活着到最后堕落到放纵自我直到毁了一生的幸福”。 陆山民眉头微皱,“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姜妍深吸一口烟,眼神有些孤寂,“因为找不到人说话了”。 陆山民当然不相信她找不到人说话,一个堂堂的副行长怎么可能找不到人说话。 陆山民能够隐隐感觉到姜妍曾经可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他并不想过多的去了解,来到东海这一年,见过的人,谁没有几件伤心痛苦的事情。只是隐晦的安慰道:“你现在过得也挺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姜妍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小弟弟,你以为我在说我自己”。 陆山民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妍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擦了擦眼眶,笑着说道:“我是告诉你,做混子是最下三滥的傻逼,没有前途。跟有钱人比前来,他们就是个渣”。 “所以小弟弟,千万不要走上打打杀杀那条路,表面上看着威风,实际上就是有钱人的狗”。 陆山民转动着手里的啤酒瓶,不禁想到曾家,只要有了钱,哪怕是方远山那样人物也愿意成为看门狗。还有海家,虽然是道上起家,但真正恐怖的还是海天集团的财力。哪怕只是罗兴那样的人,也从看场子转变为开公司,虽然也是下三滥的高利贷公司。 姜妍笑眯眯的说道:“开酒吧这个行当,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很多人都会误入歧途,姐姐是好心提醒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里有数,我不是个混子,也不会成为混子”。 姜妍放下啤酒瓶,笑了笑,“看在你上次帮我的份上,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可以找我,在百汇区,我多少还是有几分面子”。 说完姜妍朝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又转头对陆山民说道:“上次在酒吧扬言要让你开不成酒吧的那个男人,是百汇区一家公司的副总,他被开除了”。 说完嫣然一笑,缓步离开了酒吧。 第328章 没有关系 这几天的调查毫无进展,整个直港大道就像有一只无形的铺天大手,遮天蔽日,让人看不到方向。 胡五传来消息,盛世酒吧就在小五出事那一个星期出现过个别保安与陌生顾客的异常接触,后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其它方面,他的职位太低,暂时还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 周同带着几个人到天夜酒吧附近重点监视观察,除了大概了解到有两栋楼就是赌博窝点之外,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行径。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常,十几家酒吧就像完全正规的酒吧一样营业,让人不禁产生怀疑常赞在直港大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陆山民这边除了了解到江涛的出行规律,还有就是柴正这个让他满肚子疑惑的人。他的行为很奇怪,当时发现了跟踪只是暗中警告,之后发现他在咖啡厅也是把他引到暗处警告。至始至终都没有问为什么跟踪江涛。 肖兵倒是传来了付亮最近会安排人搞些小动作,让陆山民小心应对,并且还说主意是他出的。他不明白肖兵为什么要挑唆付亮进行所谓的试探,对于肖兵这个人,陆山民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但也不敢完全相信他,毕竟他那个飘忽的理想让陆山民心里很没底。 接下来的两天,四家酒吧不时会有小混混故意挑事,应该就是付亮所谓的试探。不过在事情闹大到影响很大之前,就被提前有所准备的保安给扔了出去。 直港大道四周都是无形的铜墙铁壁,调查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陆山民不想坐以待毙,付亮早晚会试探出陈然不会出面帮自己,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比赛。 再次来到菲利斯对面的咖啡厅,他想再冒一次险。 皇朝ktv,陈然淡淡的抽着烟。 “罗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罗兴哈哈一笑,“然哥,你这可折煞我了,想当年您还在混的时候,我连个屁都不是”。 陈然似笑非笑,撇了一眼罗兴,“那现在呢”? 罗兴又是一阵大笑,“现在仍然屁都不是”。 陈然淡淡道:“你是想问陆山民的事吧”? 罗兴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我是来向然哥请罪的”。 “额?请什么罪”? “我以前有眼无珠,不知道陆山民是然哥的人,还请然哥见谅”。 陈然咧嘴笑了笑,“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要不然哥怎么会帮他”。 陈然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有帮他吗?我只不过是偶尔得知陆山民要去直港大道,然后在一次饭局中喝醉了酒随口提了那么一嘴”。 “呵呵,然哥你那一嘴可是金口,金口一开,震慑群雄啊”。 陈然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哎,真没想到我一个开ktv的,竟然还有这么大能量,看来以后还是得小心说话啊,免得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寝食难安啊”。 罗兴眯着眼笑道,:“然哥是猛龙,虽然打了个盹儿,但只要您眼帘一台,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小鱼小虾那也是噤若寒蝉”。 顿了顿说道:“现在寝食难安的不止我,常赞那小子恐怕更是睡不着觉”。 陈然抿嘴一笑,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看着罗兴。 “那你是希望陆山民跟我有关系呢,还是不希望陆山民跟我有关系”? 罗兴愣了一下,陆山民和陈然有关系当然是好事,那陆山民就更能顺利的完成他预定的目标,但如果真有关系,自己算计陆山民,陈然又岂会善罢甘休,海东青可是出了名的嫉恶如仇。 罗兴脸上阴晴不定,面带微笑的看着陈然。 陈然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信息。 “咳咳”罗兴笑了笑,“陆山民是个人才,如果真是然哥的人,我罗兴以后绝不打他半点主意”。 陈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罗兴啊罗兴,你脑袋被门夹了吧,你知道青姐在整个东海有多少家顶级的ktv和会所吗”? 罗兴不明白陈然的意思,明面上属于海天集团的有五六十家,但暗地里还有多少娱乐会所他还真不知道,讪笑道,“青姐的产业我怎么敢乱猜”。 陈然又接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些ktv和会所只是青姐安排我这样的老兄弟的收容所而已,海天集团真正的产业是房地产、运输、商贸”。 罗兴笑着点头,“那是当然,青姐是大企业家,东海十大杰出青年,海天集团是几百亿资产的上市公司”。 陈然斜眼不屑的看着罗兴,“那你觉得青姐会看得上直港大道那十几家垃圾酒吧和ktv看场子的业务”? 这个问题,罗兴当然想过,还不止想过一次,正是因为想不通才鼓足勇气来找陈然问个清楚。 罗兴试探的问道:“然哥,陆山民真和您与青姐没关系”? 陈然切了一声,“他有资格跟我扯上关系吗,还更别说青姐,你脑袋被驴踢了吧”。 罗兴哈哈大笑,摸了摸头,“有然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睡不着,生怕不小心得罪了您,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陈然呵呵一笑,“罗兴啊,你还真懂得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有资格和机会得罪我吗”? 罗兴这个一向自视甚高的男人连连点头称是,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认为陈然说得对,这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儿不可能有能力和机会去得罪到一个成年人。 陈然深吸一口烟,淡淡道,:“我现在做的都是正规买卖,青姐也不允许我们去接触你们那些事情,你们那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就不要来烦我了”。 陆山民继续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连等了几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段时间脑海中有些混乱,心也有些乱。 左丘说海东青要栽培自己,他怎么也想不通海东青为什么要栽培自己,从小在马嘴村长大,到东海也不过仅仅一年,一个山野村民,她海东青凭什么看中自己。 陆山民仔细回想了一遍与海东青的三次见面,第一次是在工地上救了一个小女孩儿,第二次是在讨薪的时候海东青到工地上催工期。这两次见面其实对她的印象不错,能够舍命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事情。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若不是她发话,说不定讨薪之路也不会有那么顺利。 第三次见面是在她家的别墅,为了阮玉的事情,这一次完全磨灭了之前两次的好印象。逼迫阮玉离开海东来,逼得阮玉不得不退学,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她所表现出来的强权和对他人的漠视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恨。 三次见面,一共就只听见她说了几句话,要不是左丘的分析,陆山民怎么也不会想到海东青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在算计自己。 堂堂海天集团的董事长,海家的掌门人算计一个山野村民,这就像一个成年人跟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抢棒棒糖,不可理喻,不可思议。 任何人做事都会有动机,他不相信海东青只是闲得无聊。如果说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潜力,那更是扯淡。 左丘说应该是第一次去皇朝ktv被陈然看中了,然后陈然报告给了海东青,海东青才亲自出马看个究竟。 作为一个东海的风云人物,什么样的人才没见过,她海东青就凭陈然的一句话就亲自出马,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左丘说就连海东来的认识也不是偶然,陆山民实在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说海东青如此重视自己,但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出面干涉过自己的事情,哪怕上次差点被王大虎杀死也没有出面。 一方面重视,一方面又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只是一个解不开的悖论。 隐隐中,陆山民觉得这次陈然放出烟雾弹并不是在帮自己,而是在进一步把他逼上绝路。 如果没有陈然的烟雾弹,以常赞的实力,有很多种办法把他赶出直港大道,但是并不一定是要他的命。 常赞又不是杀人狂魔,更何况杀人是要冒极大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选择杀人这种方法。 如果自己只是被赶出直港大道,那么自己就不会处于死地。 想到这里,陆山民不禁出了身冷汗,陈然放出烟雾弹的目的,是想让他一步步挑战常赞的底线,是想让他一步步走进死路。 为什么?她是海天集团董事长,坐拥几百亿身家,而自己只是一个山野村民,她犯得着要来算计自己吗? 为什么?以海东青的实力,要杀自己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要拐这么大一个弯儿来把他逼上死路。 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柴正的人来找他。 陆山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看来柴正是不会来找他了。 正准备起身离开,手机响起,是周同打来的电话。 几分钟后,陆山民挂了电话,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过了半晌,又露出一丝苦涩。 第329章 绝代双骄 春居山,与佘山一样,都是东海难得称之为山的一座小山坡,只不过相比于佘山更为人烟稀少,整座山树木茂盛,三面绝壁,只有南面有一条上山的路。 如今的东海城区比十几年前大了近一倍,当年海中天就看中了这座山的风水,以旅游开发的名义买下了整座山坡,种了几棵树,挖了几个鱼塘,平时也没多少人来旅游。倒是在半山腰的位置处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也就是现在海东青、海东来的家。 说是打造风景区,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要打造一处堡垒,春居山三面绝壁,唯有南面可以进山,易守难攻。只要在关键位置安置暗卡,要想进山进入那栋别墅,比登天还难。 南面的山道上,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缓步前行,四周至少有三把狙击枪瞄准了那道身影。上头传达的命令是不要轻易开枪,狙击手通过瞄准镜冷冷的看着那道异常高大的身影,只要耳麦处一声令下,在他踏入射程之后,他们将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将大口径子弹射入那道身影的身体。 那人的步子很大,比常人几乎要大上一倍,按照他的步幅,还只需要十步就能进入一号狙击手的射击范围。 十步、九步、八步、、、、、四步、三步、两步。 他停住了。 那道身影仿佛感觉到了四周的危机一般停了下来,只要他再向前踏入一步,一号狙击手就很有把握把子弹送入他的身体。 动了,很快,像一头矫健的猛虎,迅速的没入周围漆黑的树林之中。 树林里的灌木沙沙作响,狙击枪的瞄准镜迅速瞄向那个方向,下一瞬间在刚才发出响动的地方二十米开外再次有树影闪动。如此反复,那道身影快速的朝山上移动。 狙击手暗暗心惊,好快的速度,以至于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狙击手都无法及时瞄准那道身影。 狙击手感知到那人的恐怖,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狙击手,他非常清楚,面对一个高手,他只有开一枪的机会,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的开出第一枪。 春居山别墅里,海东青端坐在大厅的沙发中央,一旁站着如临大敌的盛天。别墅的楼顶以及四周都架起了枪,门口院子里也站满了二十几个手持手枪的保镖。 海东青依然带着一副大的夸张的墨镜。 “天叔,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如此慎重”。 盛天双目如炬,紧紧的盯着门口方向。 “你不了解他”。 “你跟他交过手”?海东青淡淡的问道。 “没有”。 海东青眉头微皱,“那他未必是你的对手”。 “不”,盛天很肯定的说道:“他是天生的武夫,为战斗而生”。 “难道他天下无敌不成”? 盛天一脸凝重,“东青,尚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海东青冷笑一声,“我这里这么多支枪,难道还拦不住他”。 盛天暗自调节气息,须发无风起浪。 “呆会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看似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声音传遍了整个别墅。 树林中,高大威猛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看向已经目力所及的别墅,嘴角泛起一丝高傲的冷笑。 海东青皱了皱眉头,“真拦不住”? “金刚一怒,血流成河,不要想着给他一个下马威,我们是找他谈判的,并不是要树立一个强敌”。 海东青淡淡呼出一口气,“我只是想试试他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他曾经是个和尚,是个不念经不坐禅,也不讲道理的和尚”。 海东青缓缓的站起身来,声音充满霸气的说道:“天叔,呆会儿让我先上”。 盛天眉头紧皱,过了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杀气,二人猛然转身。一个高大威猛,看上去六七十岁的男人正站在别墅二楼的走廊上。 男子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海东青面色不悦,冷冷的问道:“楼上的那些枪手呢”? “死了”。男子一脸的平淡,就像在说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盛天侧身上前,微微站在海东青前面半步,“黄金刚,二十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臭脾气”。 被称为黄金刚的老年男人一边走一边淡淡的看了盛天一眼,“二十多年前你还在易髓境中期的巅峰,现在居然已经到了后期的巅峰,不错”。 盛天全神戒备,淡淡一笑,毫不示弱,“过奖了,二十多年前要是和你一战,我会一败涂地,现在或许勉强能和你有一战之力”。 黄金刚走下楼梯,站在离二人十米开外,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你还真是不谦虚,你这句话要是让二十年前的我听到,你的脑袋现在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海东青面色冰冷,浮现出一丝怒气,“听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武夫”。 黄金刚淡淡的看了海东青一眼,眉头微皱:“这是你徒弟”? 盛天再次上前半步,“对”。 黄金刚上下打量一番海东青,“本以为那丫头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没想到还有个绝代双骄”。 海东青双手抱了抱拳,声音冰冷的说道:“早就听说前辈的威名,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黄金刚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一个后辈的挑战而愤怒 ,只是淡淡道:“一起上吧”。 盛天眉头紧皱,心里闪过一丝不悦,对方是外家拳搬山境后巅峰,自己是内家拳易髓境后期巅峰,同样的境界,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海东青面若寒霜,带着墨镜的眼睛迸发出寒光:“天叔,先让我领教领教黄前辈的猖狂”。 话音一落,整个人如脱弦的利箭直奔黄金刚,体内气机流转,呼啸而至。 在海东青靠近的一瞬间,黄金刚抬手就是一拳,很简单的一拳,看不出有什么高深之处,就像是随意挥出的一拳。 “砰”、两个拳头在空中相撞,发出金石相交的炸裂声。海东青只感觉全身如遭雷击,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大力量铺面而来,紧接着整个人如身处巨浪之中,然后被一股巨浪打向空中。 人在空中还没有完全落地,黄金刚雄壮的身躯飞速而至,在海东青身体将落未落还无法借地使力的瞬间,一拳再次打到。 海东青人在空中早已调动浑身气机,体内内气磅礴,瞬间化为内劲,随着双掌打出,客厅中风声骤起,并使出太极化力之法,把来拳引向一边,风声夹着拳掌交接的声音,海东青借力再次腾空,在空中一个翻身站在了茶几之上。 黄金刚显然没想到海东青年纪轻轻,内家拳竟然能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低声淡淡说了声‘不错’。 不过人并没有停止,整个人猛冲过去,一脚踢翻茶几。 海东青在落在茶几的瞬间已经开始发力做了个后空翻,脚底刚落地。 “砰”,尚在空中的黄花梨茶几正中央,破空打出一个硕大的拳头,海东青避无可避,再次出掌硬接了一拳。整个人再次腾空向后飞了出去。 三拳之下,海东青足足退了十多米,直接退到了墙跟处才稳住身形。 黄金刚没做任何停留,后脚蹬地,带着还挂在手臂上的茶几,像一颗炮弹一样直奔海东青。 “砰”,盛天横移一步,蓄势发出一掌,狠狠的打在黄金刚的胸膛。 黄金刚的速度只是微微减弱,接着像一辆奔腾的火车,带动着盛天的身体继续向前。 盛天大惊,一掌撑着黄金刚的胸膛,另一掌坠肘撞击,同时接连调动内气,反手打出松溪太极十八拍,每一拍都暗含着雄浑的内劲。 黄金刚一力降十会,准确的挥拳挡住了威力最大的第九拍和第十八拍,减弱这一招层层叠加的内劲,其他的掌力任由在胸口打得啪啪作响。 盛天接连打出十八掌,人也退了十八步,在离海东青仅有一米的位置,才截停了黄金刚。 盛天额头汗珠密布,“黄金刚,我们敬你是客才放你进来”。 黄金刚冷哼一声,随手甩掉右手手臂上的茶几,不屑的说道: “你以为就凭那些破铜烂铁就能拦住我”。 海东青站在原地,背靠墙壁,体内气血翻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金刚怒目的恐怖。 见黄金刚没有了出手的意思,盛天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拼死一战,哪怕和海东青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少你也要付出重伤的代价”。 黄金刚哼了一声,“我这一生死里逃生无数次,一次重伤不过就是挠痒痒,算个狗屁代价”。 黄金刚撇了一眼海东青,“这个女娃娃不错,才二十多岁就到了易髓境后期,与你的实力已经相差不远,假以时日定然是个绝顶的高手”。 说着反客为主,淡然的坐在沙发上。 “我今天是来讨个公道的,你们最好已经想好了说辞”。 盛天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海东青,深吸一口气。 缓缓道:“你应该知道,当年陆爷的死恐怕不是一场车祸那么简单”。 顿了顿接着说道:“海爷的死也同样不是一场车祸那么简单”。 说着看了一眼黄金刚,之见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发话的意思。 盛天接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海爷的死,发现海爷的死跟当年陆爷有着一定的联系”。 “所以我和东青商量了一下,打算与你们结盟”。 黄金刚看了一眼海东青,又看了一眼盛天,冷哼一声:“你们差一点害死陆山民,又一步步把他逼上死路,这也算结盟”。 海东青调息了半天,才终于压制住了内息的紊乱。冷冷道:“你不也一样宁愿眼睁睁看着他死也不出手,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不管是龙还是虎,不经历生死,龙胎虎子也不过和猫猫狗狗差不多,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盛天接着说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相信你很清楚,不仅是这个时代,任何时代都不是武夫的天下,想当初陆晨龙和海爷都是一等一的顶尖武夫,还有你我这样的人在一旁保护,结果还是免不了生死道消。陆山民现在最缺的不是武功的境界,而是心智的境界,不在险恶的人性中走一遭,哪怕练就天下无敌的武功,也逃不过那些卑鄙小人的算计”。 “狗屁”,黄金刚突然勃然大怒,“说得冠冕堂皇,你们只不过是想引出陆山民背后的力量替你们复仇”。 海东青毫不示弱,冷哼一声,“你说得没错,但是,难道你们就不想报仇吗”? “哼”,“那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外人操心”。 海东青冷然一笑,“好一个不用外人操心,你以为还是当年的晨龙集团吗,你们陆家不过就是几只老弱病残的丧家之犬”。 盛天眉头一皱 ,上前一步挡在海东青身前,全神戒备,紧紧的盯着黄金刚,生怕他暴起。 黄金刚愣了一下,接着出乎意料的笑了一下:“你这女娃说话实诚,我老黄不跟你计较”。 盛天淡淡道:“我们是有意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黄金刚站起身来,“你知道陆山民为什么取名叫山民吗”? 盛天眉头微皱,“你们想让他当一辈子懵懵懂懂的山民”? “不错,这是陆老和老神棍二十年前就做的决定”。 海东青冷冷的说道:“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下了山”。 “陆老想让他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他体内流着陆晨龙的血,还身负内家拳和外家拳精髓,注定平淡不了”。 黄金刚双拳紧握,眼放金光:“不是平淡不了,是平淡的生活也得靠强大的拳头打出来,当年晨龙和海中天能凭一双拳头打出来,他也能”。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黄金刚淡淡的看了眼海东青,“陆山民是陆家的最后一个人,答不答应得他说了算”。 海东青秀美微蹙,“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山野村民”。 “那你就等他不懵懂无知的时候找他谈。” 海东青上前一步,“我想知道当年的事情”。 “有些事情并不是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黄金刚淡淡道。 盛天捋了捋胡须,试探的问道:“我曾追查到米国,林家很可疑”? 黄金刚面无表情,“有空的时候,可以把眼睛放到北方看看”。 海东青眉头紧皱,“纳兰文若”? 黄金刚没有回答,站起身来,踏步朝外面走去,“言尽于此,其他的事情,等时机到了你们自己去问陆山民”。 说着又停了停脚步,转头说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对陆山民设局,但有一点,你们不许插手影响他的成长,哪怕他有生命危险也不行”。 盛天淡淡一笑,“你就不怕陆家绝了种”。 “绝种总比孬种好”。说着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等等”,盛天在背后喊道。 黄金刚停顿了一下,“还有什么事”? 盛天上前一步,缓缓的说道:“外家拳过了搬山境中期就会因为身体肌肉密度过大开始反噬身体,你在二十年前就达到了搬山境巅峰,二十年过去了,你一点看不出病态,反而比当年更强了很多,难道你突破了搬山境巅峰,到了那传说中的金身境”? 黄金刚声音低沉道:“要是我到了金身境,哪怕你们埋伏在暗中的四个高手齐出也留不住我”。 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雄壮背影,海东青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盛天赶紧上前扶住,“东青,没事吧”。 一直很要强的海东青摇了摇头,“他真的很强”。 “你不用感到气馁,他是最顶级的武夫,当今世界能够接住他一拳的人都不多,你能够接下他三拳,已经很难得”。 海东青面色苍白,咬了咬牙,“早晚我要还他这三拳” 盛天点了点头,扶着海东青坐到沙发上,“本以为我到了易髓境后期巅峰能够勉强和他抗衡,没想到差距还是这么大,看来这个世界上内家拳不突破化气境,外家拳不突破金身境,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我刚才使出九成的内劲,连续十八掌内劲叠加也只是刚刚阻挡住他停下脚步,他的体魄已经远远超过搬山境巅峰,估计已经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金身境。以他现在的体魄,恐怕除了狙击步枪,一般的手枪一两发子弹根本伤不了他”。 海东青脸色苍白,擦了擦嘴唇的血迹。 “你说那个道一,二十年前就达到了内家拳易髓境后期的巅峰,那现在是不是比他还恐怖”。 盛天眉头紧皱,摇了摇头,“不知道,内家拳不仅耗费的时间长,更讲求天赋,大多数人到换气境就触摸到了天花板,永远踏入不了易髓境,道一的天赋毋庸置疑,但也几乎不可能突破到化气境。在我的认知中,古往今来,除了内家拳的祖师张三丰达到了化气境巅峰,我知道的达到化气境的人不超过五人,包括我们松溪内家拳的祖师爷张松溪,当年也只是刚刚突破到化气境,近现代以来,热武器的出现,更是没有一个人能突破到那个境界,也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境界”。 海东青缓缓的坐到沙发上,吐出了一口淤血,精神好了许多。 “告诉陈然,陆山民的事彻底不要管了”。 盛天眉头微皱,“要是陆山民真的死在常赞手中,我们还怎么合作”? 海东青冷笑一声,“要是他连对付常赞的本事都没有,又有何资格跟我合作,死了就死了,陆家也就剩下这么两个老头儿,没有他们我一样能报仇”。 盛天看着海东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海东青现在气势一点不亚于当年的海中天。 “也对,海爷当年也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才建立了海天集团,东青你也是经历过血雨腥风才有了今天的海天集团,他陆山民现在确实还嫩了点”。 海东青淡淡道:“天叔,你带人去趟北方吧,摸一摸纳兰家的底”。 盛天点了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黄金刚显然已经调查出了什么,只是他那个脾气,他不愿意说,天王老子也逼不了他”。 ps:这一章5500字,今天就一更了。 第330章 无耻的李雷 凌晨十二点,大多数忙碌了一天的人都进入了梦乡,但对于直港大道的酒吧一条街,此时却是最热闹的时刻,酒吧里,大街上,到处都是喝得东倒西歪的男男女女。 王大锤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这条街上,这个时候,几乎每天都有喝倒在酒吧门口或者是大街上的美女,王大锤今天也喝了点酒,全身有些燥热。 听朋友说,这个地方是个“捡尸”的好地方,那朋友说有一次他在一个酒吧门口一口气捡了两个喝得人事不省的美女,直接扛到宾馆,折腾了一个晚上,王大锤现在都还记得那朋友一副回味无穷的得意样子。 对于王大锤这种一个月拿着两三千工资,连扫地大妈都不会正眼看他一眼的单身汉,早已饥渴难耐。 挣扎犹豫了好几天,终于把心一横,来到了直港大道。以前只是在公交车上惊鸿一瞥过这里的灯红酒绿,真正深处其中,心神激荡,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拳,瞪红了双眼。 他突然发现他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哪怕没有进入酒吧只是在外面,里面传出的音乐,进进出出的美女,让他无法自拔。 酒吧里灯红酒绿,发出阵阵欢笑声和掌声。在舞池中酣畅淋漓一番过后,男男女女坐在台下喝着啤酒,看着节目。 舞台中央的两个演员穿红戴绿表情夸张。 “大牛哥,欢迎到我家做客,我买了两箱啤酒,今天要是喝醉了就在我家里睡”。 说着看了眼大牛的手机,“咦,大牛哥,你换手机了”。 大牛坐在沙发上,抖着双腿,晃荡着手机,表情夸张的得意说道: “小马啊,这叫苹果,知道什么是苹果吗?” 小马嘿嘿满脸的羡慕,“当然知道,那是手机中的战斗机。” 大牛一把搂住小马的肩头,得意的咯咯直笑:“我跟你说,苹果手机就是牛,我昨天拿着这土豪金去老总家做客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wifi自动连接上了,土豪金就是牛,竟然有破解wifi的功能。。。。。哈哈哈哈哈。。”说着挥舞着手机哈哈大笑。 小马做出夸张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大牛得意的切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满酒吧的顾客大声问道:“你们信不信啊”? 观看观众一个个起劲儿的起哄,“不信、不信”。 “啊,你们也不信”? “不信、不信”。 大牛把手机攥在手里,夸张的把手机轮圆转了几圈,然后把屏幕放到小马的眼前。 小马惊讶得张大嘴巴,双手放在胸前,“我的天哪,真连接上了,你不可能知道我家里的wifi密码,我昨天才刚换过”。 “哈哈哈哈哈哈”,大牛站起身来仰天长笑,“我老婆的土豪金就是牛”。 小马一听,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大牛哥,这土豪金是嫂子的”? 大牛得意的哈哈大笑,“对,你家已经是这个土豪金第五个被破解wifi的”,说着往舞 台的一边走去,“我也不在你家吃饭了,我要拿着我老婆的土豪金去所有的朋友那里显摆一下,把他们家的wifi密码全破了”。 酒吧里所有的客人哄堂大笑,掌声雷动。 只有一个人,一个女孩儿没有笑,茫然的看着满场的欢笑。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好奇的看着这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儿,缓缓的拿着啤酒走到她身边。 “美女,这么有趣的笑话,你怎么没笑”? 女孩儿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茫然的说道:“我没看懂”。 中年男子长期混迹夜场,他怀疑的看着女孩儿,想要看出她是真没看懂还是假没看懂,如果假装没看懂,那她多半是酒吧里的酒托儿,装清纯吸引客人喝酒。如果是真清纯,在酒吧这个地方,那还真是捡到个宝。 中年男人直勾勾的看着女孩儿,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真假。 女孩儿皱了皱眉,不满的说道:“你看着我干嘛”。 中年男子淡淡的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需不需要我帮你讲讲这个小品的笑点在哪里”? 女孩儿撅了撅嘴,样子俏皮可爱,淡淡一笑,“不需要”。 王大锤没有失望,背上的女孩儿,那长相,那身材,那手上传来的滑腻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这样的女人,要是放在平时,根本就不会多看他一眼,甚至自己还没靠近,就会被当苍蝇赶走。 但今晚,这样的女人将会成为他的玩物,他有些迫不及待。背上传来挤压和柔软更让他浑身血脉喷张。 心里已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的王大锤慌不择路,迎头撞上了一人。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会大骂对方一通,但此时,没有什么事情比马上跟背上捡来的美女共赴巫山云雨更重要。 王大锤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个走路不长眼睛的年轻人,侧身就继续往前走,可是那男子也正好朝走到这边,连续走了几次,都被眼前的年轻男人挡住。王大锤终于按耐不住破口大骂:“你丫有病啊,别挡老子的道儿。” 对方只是淡淡一笑“放下背上的女孩儿。” 王大锤愣了一下,顿时怒火中烧,好不容易捡了个美女,满脑子都是香艳的画面,这个时候哪怕是佛祖降临也休想阻挡。 “你给老子让开,我背我女朋友关你屁事。” 年轻男子收起了笑容,眼神肃杀。 “啊”,一声杀猪般的尖叫,王大锤捂着裤裆满地打滚。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一脚之下,刚才听到嘣的一声,也不知道断了没有。 年轻男子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儿,女孩儿满身酒气,脸上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不知是否正处于美梦之中,嘴角还泛着淡淡微笑。 从女孩儿的包里翻出手机,发了个短信,轻轻的把她放在路旁的路灯下。 “醉生梦死,你现在还真当得起这四个字,好好做你的美梦吧,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次,下一次就自求多福吧。” 李雷大腹便便的坐在女孩儿旁边,笑眯眯的说道:“不错嘛,你很有天赋”。 女孩儿甜 甜的笑了笑:“雷哥,这种小伎俩怎么能瞒过您的眼睛”。 “呵呵,那男人手上那块表至少值四五十万,是个有钱人”。 女孩儿笑了笑,“还是个怕老婆的人,刚才他老婆一打电话,马上就离开了”。 李雷一把搂着女孩儿的腰,眯着眼盯着女孩儿白若凝脂脸颊,“在我的场子,你要钓什么样的凯子都可以,出了什么岔子我给你保驾护航,不过该付出的代价可不能少”。 女孩儿伸手想掰开李雷的手,使劲儿掰了两下也没有掰动。 “雷哥,到手的钱我分一半儿给你,还不够吗”? 李雷哈哈大笑,“在别人面前装清纯,在我面前就不必了吧”。 女孩儿眉头微皱,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雷哥,你什么样的女孩儿没有,何必要盯着我呢”。 李雷压低声音,凑近女孩儿的耳朵,笑着说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看上了你,我李雷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女孩儿脸色有些不好,不过还是笑呵呵的说道:“雷哥,我有病,那方面的病,你不怕吗”? 李雷呵呵冷笑,手上也搂得更紧,“少给我装,就今天晚上,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孩儿脸上浮现出怒气,“雷哥,我们酒托儿女孩儿不是你的后宫,大不了我不在你这里做了”。 李雷朝身后摆了摆手,两个壮汉走了过来。 “把她带到我办公室”。 女孩儿吓得脸色苍白,咬着牙说道:“李雷,你别太过分,你要是敢动我,我明天就把这件事告诉整个酒吧的就托儿女孩儿,看她们还敢不敢来这里上班”。 李雷呸了一声,“一群婊子,我随便扔一叠钱,她们还抢着上我的床”。 “带上去”。 两个壮汉一人夹着一只胳膊,捂住女孩儿的嘴巴,把女孩儿往楼上办公室里拖。 女孩儿吓得花容失色,没想到李雷真敢在酒吧里对她用强,想大声呼救,嘴巴又被死死捂住。 酒吧里灯光昏暗,群魔乱舞,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哪怕看见了这一幕的人,在酒吧这种地方,也没有人觉得是多大的事儿。 随着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关上,女孩儿吓得瑟瑟发抖,眼中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女孩儿不住的后退,“李雷,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李雷面目狰狞,缓缓的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衣的扣子。 “乖乖的享受吧,否则别怪我辣手摧花”。 女孩儿颤抖的抓起办公桌上的物品胡乱打砸向对面的恶魔。 李雷呵呵的冷笑,“反抗吧,反抗得越激烈越好玩儿”。 李雷随手扔出脱下来的衬衣,露出满身的肥肉。 女孩儿退无可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哈哈哈哈”,李雷哈哈大笑,一把抓住女女孩儿的手腕儿,狠狠的甩到沙发上。 女孩儿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往沙发的角落后退。眼泪不住的扑朔往下流。 第331章 阮妹妹 “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夹着两个保安同时飞了进去。 李雷手里拿着刚解下来的皮带,满脸震惊和愤怒的看着来人。 来人双眼猩红,面部因愤怒而变得格外狰狞,双臂青筋爆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雷面色铁青,阴冷的笑道:“是你”! 女孩儿面色苍白,满脸泪水,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山民哥”。 李雷冷眼看着来人,“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答话,一步跨出,闪电般冲到李雷身边。 不等李雷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掐住,动弹不得半分。 “啪”“啪”“啪”“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办公室里如炒豆般啪啪响起,不绝于耳。 酒吧的保安在陆山民破门而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十几个人拿着短棍和匕首迅速的冲了进来。 陆山民转身一声怒吼,如在山里面与熊瞎子互吼一般,镇得十几个人一时愣神。 陆山民顺手抓起办公桌上的一支钢笔,打开笔帽,一手扣住李雷脖子,一手把笔尖对准李雷的大动脉。 “滚开”。 十几个保安凶神恶煞的堵住门口,“放开雷哥”。 阮玉早已缓过神来,穿着高跟鞋跑到陆山民身边,猛的抬脚踢向已经被陆山民打得晕头转向的李雷。 “啊”的一声尖叫,李雷直接向地上滑下去。 陆山民扣着他的脖子,硬生生把李雷提了起来,下意识的朝阮玉看了一眼,她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恨意,几个月不见,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单纯学生。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前方的十几个保安,这些保安手中拿着短棍和匕首,若不是有阮玉在,他大可以冒险冲出去,但是现在,他冒不起不起这个险。 李雷疼得满身是汗,双腿颤抖。清醒过来的他咬着牙对着十几个保安吼道:“干掉陆山民,一人给十万,这个女的随便玩儿”。 “啊”,笔尖刺破了李雷的皮肤,鲜血沿着脖子往下流。 “再不让开,我要了他的命”。 十几个保安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冒险上前,十万块钱想要,但要是李雷有个三长两短,李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陆山民推着李雷往前走,阮玉咬牙切齿的紧跟其后。 酒吧里早已被这边的动静惊扰,音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二楼走廊。 十几个保安一步步缓缓的后退,陆山民推着李雷一步步往前。 李雷咯咯冷笑:“陆山民,老子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你是走不出这间酒吧的”。 阮玉在身后用高跟鞋的脚尖狠狠的踹在李雷的脚腕儿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坐镇天夜酒吧的李风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带着十几个人也赶了过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李风眉头微皱,对着酒吧里的客人喊道:“今天云笙酒吧有点私事要处理,大家都散了吧”。 酒吧里有些胆小的客人赶紧往外跑,那些长期混迹酒吧,见惯了这样场景的客人见不能观看这样一场好戏,也失望的走出了酒吧。 喧闹的酒吧很快变得空空荡荡安安静静。 李风缓缓的拾级而上,越过堵住楼梯的保安,站在陆山民对面。 “放了李雷,我担保让你平安的走出酒吧”。 李雷双夹肿得像个猪头,嘴角和脖子都流着鲜血。 “大哥,不能放过他们”。 陆山民咯咯冷笑,反手就是啪的一耳光打在李雷脸上。 “听见没有,他说不能放过我们”。 李风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你就是陆山民吧,无缘无故闯进我的酒吧行凶,就算是陈然,也不会这样不讲规矩”。 陆山民满脸充满戾色,“你跟我讲规矩,你看看这畜生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裤衩,他何时讲了规矩”。 李风撇了眼李雷,再看了看陆山民旁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孩儿,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知道陆山民怎么会和云笙酒吧的女孩儿扯上关系。 “陆山民,看在陈然的份上,今晚的事情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那就让你的人让开”。 “你先放了李雷”。 陆山民冷冷一笑,拿着钢笔狠狠的捅进李雷的屁股。 “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李风面色铁青,咬着牙喊道:“让开”。 堵在楼梯的保安缓缓的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李雷满头的鲜血,反而哈哈大笑,“陆山民,有本事弄死我,否则过了今天,我会玩儿死你和这个臭三八”。 “啪”,陆山民抬手就是一耳光,推着他缓步向前走去。 酒吧门口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之卷帘门被撞得支离破碎,一个雄壮的身躯猛冲了进来。 “山民哥”。秦风爽朗的声音在酒吧响起。 陆山民点了点头,推着李雷带着阮玉,和秦风汇合在一起,缓缓的退到门口。 李风眉头紧皱,怔怔的看着秦风,想不到陆山民手下还有这样的猛将。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陆山民缓缓的移开手里的钢笔。 “你能否保证以后不会找我的麻烦”。 李风冷冷的盯着陆山民,“我只能保证今天你们可以安全的离开,至于以后,我从不做我无法保证的承诺”。 陆山民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是吗”? 说着右手一挥,钢笔狠狠的扎进李雷的裤裆。 李雷啊的一声尖叫,直接昏死了过去。 李风内心猛的颤了一下,眼中充满杀意。 陆山民随手一推,把李雷扔在了地上。 “哼,既然生死之仇已经结下,我不建议先讨点利息”。 说着一把拉住阮玉的手,“我们走”。 看着三人的背影,李风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常爷明确说过现在不能对陆山民下死手,他绝不会让三人走出酒吧。 走出酒吧,阮玉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刚才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强撑着到现在,胸中一口气一松,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陆山民一把扶住,眼里满是心疼,“阮妹妹”! 第332章 我还能去哪里呢 夜已深,走出云笙酒吧。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整条酒吧街仍然处于灯火辉煌之中,大街上喝得东倒西歪的男男女女癫狂的大哭大笑,不时看见有人扶着墙角狂吐,大街上更有不少男女搂着疯狂的亲吻,不远处的小宾馆更是挤满了排队开房的男男女女,在这里,压抑的人性彻底释放了出来。 两人并肩而行,秦风在身后十几米处保持警戒。 阮玉渐渐的回过神来,如劫后余生,松了口气:“谢谢你,山民哥”。 “这几个月,你都在这里”?陆山民关切的问道。 阮玉轻轻的点了点头。 “海家不是给你一笔钱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上班”? 阮玉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家里的条件不算太差,但远远也算不上好,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普通女孩儿的虚荣我也有,家里给的生活费只是勉强够吃喝,所以我才去玫瑰酒吧当酒托儿想额外挣点钱。但是我有我的底线,我不卖身”。 顿了顿又说道:“也不卖爱情”。 阮玉苦涩的笑了笑,“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把他当成一头肥猪,哪怕刚开始答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大半的因素也是因为他是一个富二代,他的财富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顿了顿,“他对我很好,事事迁就我,每次我骂他,他都是呵呵的傻笑,哪怕我只是有一丝不高兴的表情,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哄我开心。” “渐渐地,我爱上了他。”阮玉的声音有些哽咽。 阮玉一边说,眼里流出一行清泪,“特别是在失去他以后,我才发现他已经成为了我的全部,哪怕他一分钱没有,我也依然爱他”。 说完,擦了擦眼泪“所以我把那笔钱捐给了一个孤儿院,我总觉得拿着那笔钱就等于是卖了爱情,心里很难受,我想给自己留点念想,至少我爱过”。 “你恨他”? 阮玉摇了摇头,“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配不上他”。 说完阮玉咧嘴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狰狞。 一夜长大,也许就是说的她这种情况,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干净,但其中却多了几分冷意和疯狂,经历过今晚的事情,她没有被吓得神情恍惚,反而变得更加冷毅。 陆山民内心难以名状,“回学校去吧,把书念完”。 阮玉笑着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那就回家”。 “也回不去了”。 两人并肩而行,不再说话。 良久,阮玉淡淡的说道:“山民哥,你到东海一年,难道还没看清这个世界的残酷”? “所以你更应该回学校完成学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该来的时候”。陆山民淡淡道。 “大学生”!!阮玉喃喃自语,似乎对这三个字充满了鄙夷和嘲笑。 “我是我们镇上为数不多的大学生,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专科学校,但我考上大学那年,父母高兴得奔走相告,在他们眼里,什么专科本科清华天大,什么985、211其实都没什么区别,都们只知道我是大学生。” “你叫我回学校好好读书”? “呵呵”,阮玉自嘲的笑道: “刚开始那两年我也是这么想,那时傻傻的认为只要大学毕业就能坐到高楼大厦里当一名白领,拿着高薪,买漂亮的衣服,甚至能自己买套房,把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接到城里来生活。”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还真是傻得可笑,哪怕是985,211高校毕业生,在东海也不一定有立足之地,更何况我一个偏远小镇出来的专科生。就算我年年在学校考第一,又有哪个企业肯收我的简历”。 “在我们学校门口,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小车停在路边,你也知道金融高专这种垃圾学校,真正的有钱人家孩子是不会去上的。那些小车不是来接孩子的父母,绝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到学校物色包养的目标”。 “我有个相熟师姐,年年考第一,毕业后找了份工作,一个月两千多块钱。” “呵呵”,阮玉冷笑一下,“在东海,两千块钱,吃喝拉撒都不够。后来,她走进了停在校门口的一辆奔驰轿车。” “这样的人很多,我们学校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生,有多半都走上了这条路。有时候我就想啊,这哪里是什么大学啊,这就是为那些富人从各地遴选来的后宫嘛”。 “所以我不恨他,我这样的人,他们家看不上我很正常,是我异想天开认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呵呵,在现实面前,脆弱得连一张纸的不如”。 陆山民有些心疼,“你也不用这么悲观,看得出海东来是真的爱你的”。 阮玉惨然一笑:“那又如何,我跟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就不该有交集”。 “离开学校后,我在东海转了一个月,东海那么大,那么多人,我好孤独,好无助。我天天以泪洗面,甚至差点从淞浦大桥上跳下去”。 陆山民一阵心疼,一个刚刚失恋的单纯女孩儿,只身一人在茫茫的人海中,那种痛苦和无助,可想而知。:“你可以来找我的”。 阮玉苦笑一下,“我也想过,但后来我慢慢的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要想配得上别人,得先让自己强大,我来找你又如何呢?躲在你身后哭,当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然后还给你添麻烦”。 “我什么都不会,学校里学的那点知识根本就养不活我,所以我来到了这里重操旧业。” “多的时候能拿到一两万,少的时候也有八九千,前几届毕业的师兄师姐,到现在工作了好几年一个月才只能拿四五千,呵呵,累生累死也只刚刚够填饱肚子”。 阮玉语气冰冷,“尊严,对于我们这种小地方出来,家境又不好的人来说,其实真的是可以论斤两来卖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总觉得阮玉说的不太对,但却又无法反驳。 “山民哥”,阮玉转头看着陆山民,“我知道你现在在直港大道开了四家酒吧,让我来帮你吧,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我能帮到你”。 陆山民犹豫的皱起眉头,“你今天也看见了,这条路很危险”。 阮玉笑了笑,眼中充满果决,“书读不了了,有家也不能回,山民哥,那我还能去哪里呢”? 第333章 你有什么想法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陆山民把阮玉送回了她的出租屋。 这是一个只有四五平米的单间,刚好能放下一张床。 房东硬生生的把一套一室一厅的套房隔成了四五个单间。 四周的墙壁是用木板隔成,一点不隔音。隔壁传来清晰的男女喘息的声音。 经过一晚上的惊吓,阮玉倒头就睡。 陆山民坐在一旁静静的守着她,一如当初第一次住院的时候阮玉在一旁静静的守着他。 阮玉睡得很不安稳,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眉头一直紧皱,牙齿一直咬着嘴唇,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 耳旁不禁响起阮玉今晚问的那句话,‘山民哥,你到东海一年,难道就没发现这世界很残酷’。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是个山野村民,从小被擀面小饺子,在山里与猛兽搏斗过,在原始深林里过过夜,对于苦累并没有多深刻的理解。 但阮妹妹只是个女孩儿,女孩儿不应该过得这么辛苦,山里男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看着在睡梦中尚不得安宁的阮玉,陆山民心里阵阵疼痛。 怪海东来吗?怪海东青吗?怪李雷吗?还是该怪谁。 第一次见阮玉的时候,她还是个只知道委屈流泪的女孩儿,现在,她敢咬牙切齿的狠踹李雷的裆部。 当初给自己送饭时,阮玉脸上的笑容,那么的甜美干净。现在,她的笑容中充满了恨意和狠劲儿。 是谁把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陆山民起身走出房间,轻轻的关上门。 拍了拍站在门口的秦风。“走吧,明天和周同说一声,在我们住的附近再租一套房,然后把她接过去”。 “诶”。 过了凌晨三点钟,直港大道才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静。路上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山民哥,这个女孩儿是谁啊”? “我妹妹”。 “哦,我刚才听见你叫她阮妹妹,她不跟你一个姓”?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这不重要”。 “我也有个妹妹”。说起他妹妹,秦风胸膛挺得特别直,一脸的自豪。 “哦”。 “我妹妹是秦家村最漂亮的女孩儿”。 “哦”。 “最聪明的女孩儿”。 “哦”。 “最温柔的女孩儿”。 看着秦风一本正经的自豪样,陆山民咧嘴笑了笑。 “你到十里香就是为了你妹妹吧”? 秦风傻笑着点了点头,“我就是为了给妹妹挣学费和生活费才到的东海”。 “你是个好哥哥”。 秦风呵呵一笑,“你也一样”。 第二天,陆山民刚练习完固定的早课,周同就敲响了门。一同来的还有唐飞和山猫。 陆山民收拾一下沙发上的书籍。 “随便坐吧”。 唐飞面带怒气,周同低头不语。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哥,昨天晚上的事我们听说了”。 陆山民看了看三人,笑着拍了拍唐飞和周同的肩膀。 “小事一桩,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唐飞不悦的说道:“山民,打架这种事,怎么能不通知我”?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还不是全面闹翻的时候,人多了反而不好收场”。 唐飞叹了口气,“山民,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一大家子人跟着你吃饭,这种冒险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 “对了,阮玉没事吧”。 “没事,我打算把她接到我们这边上班”。 唐飞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同,“周同,你是个稳重的人,山民冲动你也不拦一下”。 周同有些尴尬,当时他其实就在云笙酒吧附近,发现了阮玉之后就第一时间通知了陆山民,也看见陆山民进入了云笙酒吧。“山民哥,我、、”。 陆山民摆了摆手,“你做得没错,想得也很周到,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彻底闹翻的时候,更何况你是我们的侦查尖兵,不宜抛头露面”。 周同点了点头,“其实我想着你和秦风再不出来,我就会冲进去”。 陆山民笑了笑,“还好你没冲进去,要不你就暴露了”。 陆山民接着问道:“你第一次和胡明去盛世酒吧,有没有人会认出你”? 周同摇了摇头,“不会,酒吧灯光昏暗闪烁,当时胡明三人假装打我的时候又刻意挡住了视线,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容貌”。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在南北三号提拔一个人起来负责安保,平时唐飞也多关照留意一下南北三号,从此以后你彻底隐藏起来,带着你的侦查小队专门打听跟踪常赞手下的人”。 周同高兴的点了点头,这就相当于陆山民的锦衣卫,是绝对的核心,虽然是转到暗处,但重要性绝不亚于唐飞。更何况侦查兵出身的他,还是更喜欢做侦查方面的工作,这才是他的专长。 “山民哥想让我跟踪谁”? “柴正”。 “柴正”? “对,他是江涛手下的人,我总觉得这人有些蹊跷,你去跟一跟,但是一定要小心,这人的反侦查能力特别强,我上次的跟踪时候被他发现了”。 周同坚定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山民哥,我会想办法把他调查清楚”。 周同接着说道:“山民哥,阮玉最好是尽快的搬过来,以防李风报复”。 陆山民眉头紧皱,点了点头,“你这边尽快在附近给她租个房子”。 唐飞在一旁说道:“租房子一时半会儿不一定那么凑巧,我看要不这样,我先搬去跟秦风挤挤,让阮玉先搬到我那套一室一厅去住”。 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那就先谢谢了”。 唐飞笑了笑,“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两兄弟还客气什么”。 山猫在一旁呵呵讪笑,一直拿眼神瞟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上次山猫就提到最好是跟兄弟们交个底,也让大家更有底气。 陆山民倒不是有意隐瞒陈然的事情,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随着在直港大道逐步站稳脚跟,觉得也有必要跟大家说一下这个事情。 “有件事我要跟大家说一下,大家是不是有些纳闷儿为什么我们能这么顺利的在直港大道站稳脚跟”。 三人眼前一亮,都直直的看着陆山民,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因为陈然放出的那个消息让常赞不敢轻举妄动,但是陆山民到底是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与陈然有关系,他们心里也没有底。陆山民没说,他们也一直没有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跟陈然有那么一丝瓜葛”。 唐飞兴奋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你一直在民生西路,是怎么和陈然扯上关系的”。 “这个一言难尽,不过你们只知道陈然在百汇区很有影响力,但你们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吗”? 三人茫然的看着陆山民,现在大家都不是刚来东海的土包子,特别是从事酒吧这个行业以来,自然能了解到不少消息,大家都知道陈然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从来没听说过他背后还有什么人。 陆山民淡淡道:“他背后是海东青”。 “海东青”? 三人惊讶得张大嘴巴,没想到那样的大人物竟然会和百汇区有瓜葛。 看见三人脸上充满震惊、疑惑、兴奋的复杂表情,陆山民淡淡道: “你们别多想,我并不是他们的人,跟他们的关系也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总之一言难尽,我也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顿了顿,陆山民严肃的说道:“我甚至怀疑陈然放这个烟雾弹并不是要帮我,而是要把我逼上一条绝路”。 三人都不解的看着陆山民,要不是陈然的那个烟雾弹,南北四家酒吧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开起来,怎么反而是逼上绝路。 陆山民接着说道:“如果常赞想赶走我,不考虑罗兴的因素,他有很多办法。如果我们轻易被赶走,大不了回民生西路,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山猫眉头微皱,“山民哥的意思是,陈然的目的是想让我们留在直港大道,然后让我们逐步扎稳脚跟,越陷越深,最后和常赞拼个你死我活”。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 山猫满脸的疑惑,“可是为什么?陈然和你有什么仇,或者海东青跟你有仇,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在意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告诉大家,虽然常赞投鼠忌器,但是大家心里要清楚,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陈然不会插手,我们靠不了别人的,只能靠自己”。 山猫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海东青和陈然为什么这么做,那已经超出了我们调查的范围,如今之际,我们只有冲出重围,并且要抓紧时间,如果我没猜错,前几次酒吧那些混混闹事,就是付亮在试探,后面的试探力度还会越来越大”。 唐飞猛的一拍大腿,“不管是为什么,小五不能白死,这个生死之仇必须得报,不查清小五是怎么死的,不挖出常赞暗地里在搞些什么鬼,我们誓不摆休”。 山猫点了点头,“昨晚山民哥废了李雷,战斗算是已经打响,我们得好好计划一番才行”。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山猫,“你有什么想法”。 第334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自从上次在公交车上相遇之后,陆霜偶尔会给陆山民发个短信聊两句。 一个月不见,这个很有上进心的女孩儿已经考过了注册会计师,她在民生西路没有什么朋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曾经在公交车拉她一把的陆山民。 对于这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儿,陆山民印象深刻,在加上她也姓陆,很自然产生一种亲切感。 陆霜脸上笑容灿烂,但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长得不够漂亮,还因此担心找不到男朋友。不过她的笑容很好看,就像冬日里的阳光,格外的干净温暖,能够驱散黑夜的冰冷和黑暗。 “陆山民,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陆山民也不客气,两个人能吃多少菜,随便点了一荤一素一个汤。 “恭喜你考过了注册会计师”。 陆霜得意的笑了笑,“我厉害吧”。 陆山民笑了笑,竖起大拇指,“厉害”。 “嘿嘿,多了这个注册会计师证,我每个月能多拿一千块钱”。 “哦,那你会搬出民生西路吗”?陆山民随口问道。 陆霜嘴里咬着半截菜,愣了一下,含混不清的说道,“为什么要搬”? 陆山民眉头微皱,“民生西路的大学生租客不都是这样吗,工资高一点之后就会搬去环境更好的地方住”。 陆霜嘴里嚼着菜,笑着摇头说道:“我不搬,我觉得民生西路挺好的,陈大爷包子铺里的包子特别好吃,还有午夜烧烤店里的烧烤也很不错。就是离上班的地方远了点,不过也没关系,起床早点就行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说着对陆山民呵呵笑道:“挺好”! 被陆霜的乐观带动,陆山民也被带得心情愉悦。 “陆山民,你什么时候搬的家,也不通知我一声,别看我细胳膊瘦腿儿,我从小在老家干农活儿,力气大得很”。 “不用,你忘了我现在可是保安经理,随便叫两个小保安就给我搬了”。 陆霜挤眉弄眼的打趣道:“哈哈,想不到你还有官僚作风”。 陆山民笑了笑,“对了,你是学会计专业的,能不能给我推荐个你的大学同学”。 陆霜愣了一下,“你要请会计”? “嗯,我现在手下有三十多个保安,另外还负责四家酒吧的管理经营,没有一个专门的财务可不行”。 “我、我、我”,陆霜激动得连连拍胸脯。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她,“你”? “对啊,你不会看不上我吧”? “当然不是,你现在可是注册会计师,我那庙太小了”。 陆霜激动得连连摆手,“不小不小,我在的公司虽然是个大公司,做的却是小职员,在你这里可不一样,那相当于财务总监了”。 “你放心,我在我们公司干了一年多,财务方面的业务该学的我都学会了,绝对能胜任”。 陆霜开始滔滔不绝的说道:“我跟你说,财务就是你的钱袋子,必须得找个可靠的人掌管,我们之前就是朋友,我们还都姓陆,我一定把账目替你管得好好的”。 陆霜愿意来,陆山民当然是求之不得,这个女孩儿乐观正直,之前也认识,不但有大公司财务工作经验,现在还是个注册会计师。 “你当真愿意”? 陆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当初在公交车上拉了我一把,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好人”。 陆山民露出开心的微笑,隐约能感觉到陆霜是想帮自己一把,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陆霜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谢什么,我又不是免费替你干”。 南北二号酒吧,唐飞愤愤的放下手机,满脸的愤怒,这已经是他打的第五个电话。 山猫坐在一旁,抬了抬眉,“还是不同意”? 唐飞冷哼一声,“没有一个愿意出来谈”。 山猫眉头紧皱,“那后面的电话也不必打了,估计都一样”。 唐飞猛的一拍桌子,“这些酒吧老板还真窝囊,被付亮卡得死死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山猫点了点头,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这里和民生西路不一样,常赞在直港大道一家独大很多年,不仅仅是涉及酒吧,还有ktv和地下赌场,积威深重,这十二家酒吧的老板早已习惯,很难轻易改变”。 唐飞眉头紧皱,“那怎么办,现在人家连出来吃个饭聊聊天都不愿意”。 山猫眼珠子轱辘乱转,为难的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唐飞猛的站起身,“什么办法”? 山猫贼兮兮的说道:“是人都会有软肋,特别是这些开酒吧的老板,我就不信他们屁股上没有屎”。 唐飞眼前一亮,嘿嘿一笑,“难怪山民说你是个阴谋论者,他们屁股有没有屎我不知道,不过你这句话可是把山民也包括了进去”。 山猫赶紧讪笑着说道:“山民哥是个例外,他是出淤泥而不染”。 唐飞起身在办公室转了两圈,紧了紧拳头,:“这种小事就不用去打扰山民了”。 阮玉趴在吧台上,手里转着红酒杯,媚眼如丝。 一个年轻男子拿着啤酒瓶来到吧台处,“美女,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阮玉面带微笑的看了男子一眼,二十多岁,长得很干净也很帅气。面带羞涩,声音也有些不好意思,一看就是附近的大学生。 阮玉伸出芊芊玉手搭在男子肩上,嫣然一笑。 “喝一杯怎么行”。 说着朝吧台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来两瓶毒蛇之液”。 男子愣了一下,一瓶毒蛇之液啤酒在酒吧里能卖到两三千一瓶,两瓶就是四五千块钱。 看着男子尴尬的表情,阮玉媚眼如丝,“怎么?喝不起”? 年轻男子脸色一下子变得绯红,从兜里直接拿出钱包拍在吧台上。昂着头涨红着脸说道:“谁说我喝不起,来两瓶”。 毒蛇之液是啤酒度数最高的啤酒之一,最高能达到六十多度,比大多数白酒还烈。 年轻男子的酒量显然不怎么好,一瓶喝完就已经天旋地转。 结账的时候,他的钱包里只有两千块钱,最后酒吧保安没收了他的手表和手机,直接给扔了出去。 潇潇拿着一瓶啤酒走到阮玉身边,“小玉,几个月不见,连这样的愣头青也忍心下手了”。 阮玉笑了笑,“潇潇姐,你说得对,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女人得靠自己”。 阮玉喝了口啤酒,“我要是同情他,谁又来同情我”? 潇潇拿着酒瓶和阮玉碰了碰,“姐也经历过这些糟心事儿,别太放心上”。 阮玉笑了笑,“潇潇姐,记得第一次到玫瑰酒吧的时候,你就告诫我,千万不要和酒吧里的客人产生感情,悔不当初没听你的话”。 潇潇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女人天生就傻,不亲自上当受骗一回,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阮玉也是呵呵一笑,笑得有些苦涩,仰天咕咚咕咚喝完一瓶啤酒,擦了擦嘴“现在明白也不算晚”。 潇潇眉头微皱,有些心疼,这个曾经做只是兼职做酒托儿的单纯大学生女孩儿,现在已经彻底变成和她一样了,她曾试图保护她让她安然离开,最终她还是回来了。 阮玉醉眼迷离,笑着问道:“潇潇姐,你当初是怎么挺过来的”。 潇潇苦笑一下,当初从农村到城里打工,那个时候的她也单纯的相信那个男人会爱她一生一世,只是几句甜言蜜语空头支票就把她骗上了床。 当她欢天喜地的告诉那个男人她怀孕的时候,那个男人脸上不是幸福开心的笑容,而是一脸的嫌弃,那一天,那个男人趁着她去医院产检的时候,拿走了她所有的钱,搬走了出租屋一切值钱的东西。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那天她满世界的找那个男人,他曾经是她的一切,没有了他,整个世界暗无天日,以泪洗面,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那段时间,独自一人蜷缩在出租屋里,外面稍微有一点动静,就兴奋的以为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最后她饿晕在了出租屋,要不是房东收房租联系不上人亲自到出租屋里来,她已经死在了里面。 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孩子没了,并且以后再也怀不上孩子。那个时候她没有哭,因为该流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告诉自己,以后只能笑。 潇潇狠狠的灌了一瓶啤酒,笑了笑,“刚开始是假装坚强,后来就真的变得坚强了”。 阮玉抱了抱潇潇,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潇潇姐,我也真的变得坚强了”。 潇潇笑得花枝乱颤,指了指不远处正和一个男人喝的不亦乐乎的王洁。 “以前在玫瑰酒吧,王洁处处针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曾经也和你一样单纯和善良,想到她的遭遇,心里才对你产生了变态的愤恨。有一次刘强把他灌醉了,然后,三个人折腾了她一晚上,从此以后,她就破罐子破摔,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阮玉朝着远处举了举酒瓶,“哪个少女不怀春,每一个初春的少女都是那么的纯洁美好”。 阮玉咯咯冷笑,猛喝一口啤酒,“以前他们玩儿我们,现在该轮到我们玩玩儿他们”。 第335章 这个兄弟我认了 找到阮玉,终于祛除了陆山民心里的一块心病,虽然她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能再次见到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阮玉回不了学校,也回不了家,正如她说的那样,她还能去哪里。虽然陆山民不愿意让她在酒吧上班,不过他从阮玉的眼神中看出了坚决。 她已经不是一年前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遇事就哭哭啼啼的大学生了。 阮玉的到来,马东很高兴,酒托儿女孩儿的管理全部交给了她负责。阮玉还建议像其他大酒吧那样每个星期举办一两场娱乐节目,平时也可以去请一些驻唱歌手到酒吧活跃气氛。 陆山民同意了她的意见,阮玉也自告奋勇的把这项工作揽在了身上。 阮玉的到来马东只是高兴,陆霜的到来则是让他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安保之外的所有工作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一个能够分摊他工作的人。 马东终于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及时经营管理者又是会计和出纳,大权在握并没有让他兴奋,反而让他感到心里不安。 虽然自来没有贪污过一分钱,陆山民也从没有怀疑过他,但长期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随着手下的人员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财务早晚得分出去,也免得给别人留下说闲话的把柄。 陆霜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儿,到办公室后,在陆山民的介绍之下,很快就和所有人熟悉了起来。 唐飞和山猫等几人也很高兴,陆霜虽然长得不算漂亮,但她是这个团队中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本科生。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些大学本科生都是高高在上,出入都是高档的写字楼,现在能和这样的知识分子一起工作,他们也感觉随着提升了一个档次,这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想到过的。 别看唐飞平时不喜欢读书,也看不起读书人,但真正面对陆霜这样的本科大学生,反而显得格外的尊重。 他在酒吧工作了好几年,脸皮早已练得比城墙还厚,见到陆霜,陆山民第一次发现他说话竟然有些不利索,脸色还略微带红。 陆山民不禁想到,唐飞或许不是看不起读书人,而是因为他自己不是读书人,对那些读书人有着天生的心里敌对,或许他看不起的是他自己才对。 大家相互介绍认识,一阵寒暄之后,马东急不可耐的带着陆霜去他办公室进行财务工作的交接。陆山民和剩下的人继续开会。 周同现在基本上彻底隐藏了起来,没有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不用参加例会。 陆山民拍了一下还盯着门口看的唐飞,“好了,人已经走了”。 唐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山民,你可真厉害,大学生也能骗过来”。 陆山民打趣的说道:“你不是瞧不上读书人吗,转性了”? “哈哈,读书人也不全都讨厌,以前遇到的读书人都看不起我们,我干嘛要瞧得起他们,但陆霜不一样,我看她刚才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瞧不起我们这群大老粗的意思”。 一旁的山猫呵呵一笑,“我看飞哥是看上了人家吧”。 唐飞脸上有些微红,‘啪’的一巴掌拍在山猫头上,“你小子懂个球”。 山猫疼的呲牙咧嘴,委屈的揉着脑袋,小声嘀咕,“我实话实说嘛” “哈哈哈哈”,一屋子人哈哈大笑,就连不苟言笑的秦风也笑得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陆山民也是难得的笑出了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别笑了,没看见飞哥脸都红了”。 唐飞鼓着腮帮子,不忿的说道:“这屋子里太热了”,说着又是一巴掌拍在山猫头上,“臭小子,愣着干嘛,赶紧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山猫一脸憋屈的看了大家一圈,赶紧起身屁颠屁颠的去调空调,又是引得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蒙傲先讲述了一番民生西路最近的情况,总体来说还算平安无事。 前段时间,先后有三波人到民生西路打探陆山民的情况,不过陆山民的情况清清楚楚,他们也无法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后来就没有人再过去。 期间也有几波外来的陌生小混混故意到酒吧挑事儿,不过民生西路被陆山民经营得铁通一般,不等保安出手,那些熟客就已经狠狠的修理了一番闹事的人。 民生西路外来人口很多,里面也有些好吃懒做的人渐渐演变成了一些小混混。这些民生西路的小混混蒙傲基本都认识,他们也不敢到酒吧里闹事。 山猫建议蒙傲可以把民生西路本地的小混混收编一下,这些小混混虽然顶不上什么大用,但他们的圈子往往能够嗅到很多消息,平时给他们点小好处,一方面多了一个消息网,另一方面真要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也可以作为一股后背力量。 陆山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同时在直港大道也可以试着收买一些混子,说不定能意外的收获到一些信息。 唐飞这边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十二家酒吧老板没有一个愿意出来见面,还别说拿下他们酒吧的安保业务,更是不可能。 不过唐飞说他有办法,再等一段时间就能约几个人出来。 开完会,唐飞和山猫一起走出了南北一号。 山猫跟在唐飞后面,低头不语。 唐飞点燃一根烟,呵呵一笑:“有什么话想说吗”? “飞哥,不告诉山民哥真的好吗”?山猫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唐飞哈哈一笑,“你小子,脑袋鬼精鬼精的,就是缺点敢闯敢拼的男子气概,在背后搞点阴谋可以,要真正做事儿,你还差得远”。 山猫讪笑道:“飞哥说得对,我是怕山民哥事后知道会不高兴”。 唐飞摆了摆手,“山民是个好兄弟,不过有时候脑筋太过死板,都怪读那些书给读的,山民要我们约几家老板出来谈,我们把人约出来就行,至于是怎么约出来的,就不必打扰他了”。 山猫嘿嘿笑道:“山民哥心太善了”。 唐飞深吸一口烟,眼中露出一抹金光,“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无毒不丈夫,他做不出来的事,就让我唐飞替他背上这口黑锅吧”。 山猫心里一震,胸中也腾起一股豪气,“飞哥,我陪你一起背”。 唐飞哈哈大笑,眯着眼说道:“看不出你这个猥琐的小子,还有几分豪气”。 山猫一脸严肃的说道:“虽然我不是大学生,但也读了不少书,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山民哥把我当人看,给了我一个温馨的家,谁要是敢来破坏这个家,我就和谁拼命。从小到大我受尽了凌辱,不过是些许骂名,我背得起”。 唐飞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山猫的肩膀,“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开完会,陆山民赶到百汇公园的时候已经死下午三点钟。 叶梓萱不满的嘟着嘴,“我这么远都到了,你这么近还迟到”。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叶梓萱翻了个白眼儿,“一点儿没有绅士风度,亏得我心胸开阔,要是其他女孩子早就不理你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对对对,你是最好的女孩儿”。 叶梓萱得意的咯咯直笑,“那是当然,不过你一直这样没有绅士风度,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两人找了一张树荫下的圆桌,陆山民开始请教一个多星期以来遇到的数学难题。 一提到数学,叶梓萱很快就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对于她来说,数学有着无比的吸引力,能让她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把思维集中到一点。 她讲题的时候,不仅仅是针对那个题目本身,还会扩充很多有这个题目所引发的相关数学知识。让陆山民领略到数学的魅力,也大大的扩充了他的数学知识。高斯、欧拉、牛顿这些陌生的名字,也逐步深刻进他的脑海,对他们熟悉起来。陆山毫不怀疑,等学完高中数学的时候,他能把大学的数学,甚至是很多大学都学不到的数学都能学得通透。 陆山民听得津津有味有味儿,很庆幸能遇到一位这样的数学老师。正如叶梓萱所说的那样,全身心去研究数学,会发现每一个数字都是你的朋友,他们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可爱。 在解答了陆山民的数学难题之后,叶梓萱又讲了很多其他相关的数学知识。 陆山民再次对叶梓萱刮目相看,一个大二的数学系学生,竟然在国内的所有数学期刊上都发表过论文。她对拉马努金的数学成果很有兴趣,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研究拉马努金当年留下的公式,去年还在米国弗罗里达大学创立的《拉马努金期刊》上发表过一篇论文。 全身心投入去干一件事情,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第336章 脸上芝麻一样甜 面馆里坐着不少人,穿着打扮各异,都是在这附近上班或者是住在这附近的人。 他们大多神色疲惫,机械的吃着面,就像是完成一件任务一样。辛苦劳累了一天,他们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话。哪怕是相邻两个坐着吃面的人,相互之间也只是互为空气般的存在。 他们在白天的工作中竭力的展现自己,在吃这一碗面的时候,已经无力关注身边的一切。 “哇”,一走进店里,叶梓萱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 “这里的面好香”。 “这家‘重庆小面’我来吃过两次,味道不错”。 叶梓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的迫不及待,指了指门口处一个正在吃面的人,“我要吃像他那样的一大碗”。 两人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要辣椒不”? 叶梓萱看了一眼周围人吃的面,眉头微皱,“你要辣椒不”?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要,不放辣椒就不叫‘重庆小面’了,味道也会差很多”。 叶梓萱紧握双拳,眼神闪烁,纠结了半天,最终吃货的本性战胜了理智,“好,我也要”。 接下来的这一顿面吃得很精彩,叶梓萱满脸通红,洁白如玉的鼻头上汗珠细细密布,唏嘘的喘息声连续不停。 这个平时叽叽喳喳,喜欢不停说话的女孩儿,这一顿饭硬是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陆山民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叶梓萱张大嘴巴哈了两口气,咿咿呀呀的指着喉咙,示意她现在说不出话来,样子特别滑稽。 陆山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在叶梓萱脑门儿上弹了一下,“叫你逞强”。 叶梓萱气呼呼的瞪大眼睛,苦于辣得说不出话,伸出拳头对着陆山民就是一顿小拳拳捶你的胸。 逗得陆山民哈哈大笑。 吃完面,叶梓萱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才缓过劲儿来。伸出舌头,用手扇着风,“啊,真是太爽了”。 看着叶梓萱可爱的样子,陆山民呵呵直笑,“都辣成这个样子了,还爽”? “嘶”,叶梓萱擦了擦汗水,“你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爸妈不让我吃辣椒,说吃辣椒对我身体不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打趣道:“啧啧,那你还真是可怜,活了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儿”。 叶梓萱娇哼一声,瞪大眼睛说道:“陆山民,我发觉你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大坏蛋”。 陆山民愣了一下,莫名其妙,“我哪里坏了”? “你勾引我犯罪,引诱我吃辣椒”。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满头黑线,“大小姐,你好歹也是大学生,请注意用词,‘勾引’和‘引诱’这两个词可不能随便乱用”。 叶梓萱伸出舌头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双手托着下巴,“嘿嘿,不过我喜欢”。 陆山民笑了笑,好奇的问道:“你在家里不吃,难道在学校也没有偷偷吃过”? 叶梓萱嘟了嘟嘴,“你以为人家像你这么坏啊,我可是大家闺秀,很传统的女孩儿,爸妈说不能吃就不能吃”。 “那你今天还吃”? “嘿嘿,不都说了嘛,还不是怪你,是你引诱我”。 陆山民学着叶梓萱的样子做了个鬼脸,“这怎么能怪我,明明是你自控能力不够强,经不住美食的诱惑”。 叶梓萱双手托腮,十个指头有节奏的敲打着漂亮的脸颊,“嗯?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偷情一样,贼刺激”。 “噗”,陆山民刚喝进嘴里的矿泉水一口喷了出来,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叶梓萱,这丫经常语出惊人,一时单纯得像是什么都不懂,有时候说些话能雷死人。关键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特别的干净,就像是再说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到那些不雅的事情。 “大姐,你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叶梓萱嘟了嘟嘴,嘿嘿一笑,伸手蜻蜓点水的拍了陆山民脑袋一下,“你可以叫我美女,美女妹妹,小姐姐或者大小姐,但不准叫我大姐”。 说着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像你这样又没有绅士风度,又不会说好听话哄女孩子的直男癌,我真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陆山民瘪了瘪嘴,“像你这种傻乎乎的女孩儿,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小心被真正的坏蛋给骗回家,给人家生一大堆傻乎乎的孩子”。 砰、砰两声,一只沾满油污的肥厚手掌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两下,吓了叶梓萱一大跳。 四肢粗壮,全身是腰的中年老板娘插着腰,张着血盆大口,满脸怒气的吼道: “忍你们两个很久了,吃完了赶紧结账走人,要谈恋爱去公园,站着茅坑不拉屎,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你们擦亮眼睛看看,我这里是打情骂俏的地方吗”。 老板娘中气十足,唾沫横飞。 陆山民尴尬的付了钱,两人赶紧起身逃离了这家‘重庆小面’馆。 出了面馆,叶梓萱笑得前仆后仰,捂着肚子好半天才缓过来。 叶梓萱掏出餐巾纸,一边咯咯笑着擦脸上被老板娘喷出的口水,一边说道:“笑死我了,那阿姨的口水比洪水还厉害”。 陆山民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好我跑得快,否则非得被那位大妈的口水淹死”。 叶梓萱擦着腰喘了半天才平静了下来。转头看着陆山民,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别动”。 陆山民也止住了笑声,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怎么了”? 叶梓萱上前一步,拿出餐巾纸,仔细的擦着陆山民的脸,“你的脸上也有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了辣椒的原因,叶梓萱呼吸急促,脸蛋微红,美得不可方物。左边脸颊长出了两三颗青春痘,点缀在脸上显得有些俏皮。她的眼睛很干净,干净得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样子。 叶梓萱稍显娇羞的缩回手,后退一步,转过头去,“好了”。 两人并肩而行。 “陆山民”? “嗯”? “认识你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你哈哈大笑”。 陆山民想了想,小时候在爷爷四书五经的教育下,没怎么开怀大笑过,来到东海之后,更是没有放声笑过,像今天这样不自觉的开怀大笑,好像还真没有过。 “其实你笑起来挺帅,以后不要老是像根木头一样,那样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哟”。 “额,我是不是一个很无聊的人”? “嗯?让我想想”,“你确实很无聊,不过,呵呵,很有趣”! 无聊的人也会很有趣吗?陆山民不解的摇了摇头,叶梓萱说话,除了数学领域之外,往往让人摸不着头脑。 ‘重庆小面’馆就在百汇公园旁边,两人不知不觉再次走进了公园。 “哇”,叶梓萱突然蹦了起来,吓了陆山民一跳。 “你看,你看,你看”,叶梓萱拽着陆山民的衣袖,指着天空。 陆山民抬头望去,圆月当空,周围是星星点点闪烁着的繁星,这样的景色在山里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并没有什么稀奇。 “这有什么好看的”。 “哇,好漂亮,你不觉得很漂亮吗”?叶梓萱眼里满是激动。 陆山民这才想起,这是东海,不是山里的马嘴村,这里住着几千万人口,每天车水龙马,这座繁华的城市早已被工厂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和汽车尾气挡住了天空,很难能看到这样的圆月和繁星。 陆山民怔怔的望着天空,以前在山里不觉得,此刻看来,真的很漂亮。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叶梓萱满脸陶醉,一手托腮,一手指点着天空。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陆山民”? “嗯”? “好美啊”! “嗯,确实很美”。 “你能为我做一首诗吗”? “啊”? “此情此景,美女在侧,应当作诗一首”。 “这个、、”? “书上不都这么说的吗”!! “可是我不会作诗啊”! “可是我现在就是想听你作一首诗”,叶梓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望着陆山民。 陆山民擦了擦汗,一阵为难,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儿。 叶梓萱倒是一点不着急,抬头又看向天空,“没关系,慢慢想”。 顺着叶梓萱的目光,陆山民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明月与繁星,又看了看托着腮一脸陶醉看着天空的叶梓萱,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重庆小面’的原因,脸颊上又冒出了几颗青春痘。 “那我试试”? 叶梓萱微微的点了点头,“嗯”。 “咳、”陆山民清了清嗓子。 “天上月亮圆又圆”, “地上姑娘俏脸盘”。 “莫笑你有星陪衬”, “脸上芝麻一样甜”。 叶梓萱愣了半晌,摸了摸脸上的青春痘,尖叫一声,一把掐在陆山民胳膊上。 陆山民配合着‘啊’的叫了一声。 叶梓萱又气又笑,“你取笑我”。 陆山民赶紧讨饶,“大姐,我是真不会写诗啊”。 叶梓萱嘿嘿一笑,松开了手,抬头痴痴的望着天上的圆月和繁星,默默的重复念着,‘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 “呵呵呵呵,好诗!好诗!”! 陆山民愣了一下,很是意外的问道:“我真的,写得好”? 叶梓萱双眼迷离,“嗯嗯,真的好,比李白写得还好”。 陆山民开心的呵呵直笑,“你也学会撒谎了”。 叶梓萱转头,痴痴的看着陆山民,“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诗”。 “呵呵呵”陆山民得意的笑了笑,“没想到我还有当诗人的天赋”。 叶梓萱肯定的点了点头,“嗯,你以后有空的时候,多给我写几首诗,好吗”? “啊”?陆山民苦逼的张大嘴巴,这下装逼装过头了。 “叮铃铃”,一阵手机的声音打破了诗情画意般的场面。 陆山民在一旁接了一通电话,不好意思的对叶梓萱说道“我、” 没等陆山民开口,叶梓萱就气鼓鼓的嘟着嘴巴,“你不会又有事吧”? “额?你真聪明,确实有点事我,我得先走了”。 叶梓萱咬着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留下我一个人真的好吗”?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额,急事儿”。 叶梓萱泫然欲泣,“像我这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你就不担心我遇到色狼”?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不会的,色狼不忍心欺负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儿”。说完也不等叶梓萱说话,拔腿飞奔跑了出去。 留下叶梓萱举起两只小猫爪子张牙舞爪的对着陆山民的背影一阵瞎挠,“哼,大骗子,大坏蛋,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兰博基尼飞驰在佘山的山道之上,车头大灯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 “远山叔,有暗中的保镖跟着,你没有必要亲自跟着我”。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最近我隐隐感觉到暗流涌动,恐怕在接下来会发生大事,金帝会所不是普通的地方,往来的都不是普通人物,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暗流涌动”?曾雅倩皱了皱眉头。 “我也说不上来,表面上一片和气,暗地里的小动作已经开始了”。 “哼,有钱能使磨推鬼,有的人为了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商业竞争的血腥一点不亚于战场上的厮杀,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不仅是血腥,里面的苟且和污秽更是不堪入目,难怪华夏几千年都瞧不起商人”。 方远山点了点头,“你叫上了陆山民”? “嗯,不管有没有用,这种场面他多见识见识有好处”。 “雅倩,你有意介绍叶梓萱和陆山民认识,难道就不怕到头来引狼入室鸠占鹊巢,为她人作嫁衣裳”。 “我赌上整个曾家的命运,博上把爷爷逼入两难的境地,要是对他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怎么敢下这么大赌注”。 方远山笑了笑,“难道你没听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数’”。 “他和别人不一样”。 “出身在豪门之家,那些蝇营狗苟的龌蹉事你还见得少吗”。 “正是因为我看得太多,听得太多,本来我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已经彻底死心,是他,让我看到了黑暗中的那一抹亮光”。 “万一,我是说万一发生了怎么办”。 “不可能”,曾雅倩斩钉截铁的说道。 方远山哈哈大笑,“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要是个男人,一定会超过你爷爷的成就”。 曾雅倩笑了笑,“叶梓萱就等于是陆山民身上的一张护身符,现在叶家应该早已经注意到了陆山民,只是为了不打扰叶梓萱的正常生活没有现身而已。有叶梓萱在,在以后,不管是曾家还是孟家,想动陆山民,都得小心琢磨着叶家的态度”。 方远山苦笑一下,“为了陆山民,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爱情这玩意儿,还真是让人疯狂”。 到门口报了曾雅倩的名字,保安顺利的放陆山民进入。 时隔半年,再次进入金帝会所,陆山民已经不会像第一次来时那样好奇的东张西望。 目视前方,缓步而行,踏着均匀的步子朝前方走去。 陈洋皱了皱眉头,发自内心的想与陆山民撇开关系,但曾雅倩坐在一旁,不得不堆出笑脸,移动着肥大的身躯,一脸热情的起身把陆山民迎了过来,把他安排在曾雅倩身边坐下。 一桌的人有好几个都是熟人,除了陈洋和曾雅倩,还有郝伟、邓超、罗燕,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看他的脸色,对陆山民很是鄙夷,鄙夷中还带着一丝恨意。 见陆山民来了,郝伟很高兴,一把搂住陆山民的肩膀。 “山民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偶像,我听说你代表金融高专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比赛获得了第二名,真是太厉害了”。 坐在对面的男子哼了一声,“我听说被人打成死狗送进了医院,还真是厉害”。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样子我还挺出名,连我不认识的人也知道我”。 对面的男子涵养倒是不错,没有气得暴跳如雷,不屑的说道:“牙尖嘴利,难登大雅之堂”。 曾雅倩淡淡一笑,对陆山民说道:“这位是金桂集团的孟浩君,听说孟老爷子取这个名字意在浩然正气,君子不器”。 陆山民笑了笑,疑惑的问道,“君子不气?是不是君子没有气量的意思”? 郝伟哈哈一笑,“山民兄弟真幽默,是‘器皿’的‘器’,不是‘气量’的‘气’”。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没什么文化,原来是‘不成器’的意思”。 孟浩君眉头紧皱,冷冷一笑,“既然知道是山野村民,就该有自知之明,不要信口雌黄。君子不器指的是君子心怀天下,不局限与器具之有形而无边际的包容万物”。 陆山民满脸疑惑的直摇头,“听不懂,听不懂”。 ps:5000字章节就一更了。另外提前通知一下大家,这个月的爆更定在7月28日至7月30日三天时间,十更是肝不动了,但保底每天万字更新,状态好的话,会更得更多。 第337章 京城来客 孟家也算是儒商,家中子弟常以读书人自居,‘恭俭勤谦让,礼义仁德宽’,这十个字一直以来都是孟家的家训。 不过道理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入眼简单入心难,有的人哪怕读一辈子书,也不见得能明白,有的人哪怕大字不识,天生就在践行着圣人的道理。 道理和爱一样,任你口若悬河天花乱坠,都得看看实际行动才知道是真是假。 来到东海一年,陆山民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对于读书人的敬畏也远没了当初那么深刻。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有那么些读书人,比如眼前的这个孟浩君,他能讲出很多道理,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完全背离了他所讲的道理。 ‘君子不器’,他有一个大气的名字,但心眼儿比民生西路那些小保安还小。在陆山民看来,他所读的书和道理,不过是他彰显优越感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人已经不配让他敬畏。 所谓的涵养也一样,只是一件华丽的外衣,脱下之后,里子与大字不识的文盲都一样。 孟浩君气得脸色铁青,终于按捺不住,冲着陆山民愤怒的吼道: “一个大字不识的山野村夫,也配和我们坐在一起”。 陆山民粗鄙的哈哈大笑,“你错了,我叫陆山民,山野村民,至少我还会写我的名字。‘君子不器’,我很怀疑你会不会写这四个字”。 “狂妄”,孟浩君气得猛拍桌子,要不是因为金帝酒吧的规矩不许在这里闹事,他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得住将手里的杯子砸向陆山民。 曾雅倩得意的端着酒杯,陆山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山民到现在能够闲庭信步的把孟浩君激得体面全失,亲眼见证了他一步步的变化。 郝伟眉头紧皱,对孟浩君的反应很是不满,从陆山民一坐下开始,孟浩君就主动发难,现在更是毫无风度的泼妇骂街。 罗燕低着头喝着啤酒,她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瞧上陆山民,再加上今天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压根儿就不关心两人的互掐。 陈洋坐立不安,曾家是远洋集团的大客户,孟家也同样是远洋集团的大客户,对于业务单一的陈家来说,他谁也不愿意得罪。 陈洋不住的朝邓超努嘴和使眼色,示意他出面化解一下。 邓超出生于官场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做事处处谨慎,所以也一直没有出面阻止。见两人越掐越凶,咳嗽两声说道: “大家坐在一起就是缘分,一人少说一句,我们来这里是寻开心的,可不是来找不痛快的”。 陆山民端起酒杯,笑了笑说道:“超哥说得对”,说着对孟浩君举了举杯子,“孟公子,山野村民不懂礼数,刚才多有得罪”。 孟浩君也借此下台阶,露出儒雅的微笑,“听我堂哥提起过你,所以对你有点感兴趣,有机会介绍你和堂哥认识认识”。 陆山民喝了口酒,“我见过孟浩然,不愧是兄弟,你们很像”。 孟浩君呵呵冷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曾雅倩笑呵呵的端着酒杯,手在桌子底下拧了陆山民一把,附耳轻声说道:“干得漂亮”。 陆山民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不会让别人把你夺走”,顿了顿又说道:“任何人都不行”。 曾雅倩心中涌起滚烫的热血,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为他付出这么多,值得。 和陆山民碰了碰酒杯,“干杯”。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陈洋笑呵呵的端着酒杯赶紧岔开话题。 “刘凯那小子可真不够意思,悄悄就跑到米国去了,也不打声招呼,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孟浩君摇着手里的红酒,笑着说道:“那你恐怕没那个机会了,东海的‘缝纫大王’要倒了,他爸正忙着转移资产,他还回得来”。 陈洋故作惊讶道:“真的假的,听说只是米国那边削减了订单,不至于就这么跨掉吧”。 邓超接着说道:“我最近也听老爷子说风向不对,恐怕不是削减订单那么简单”。 郝伟皱了皱眉头,“难道米国人不穿衣服不成,我看只是暂时的贸易风波吧,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过段时间就好了”。 孟浩君看着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微笑,“山民兄弟,会不会觉得我们的聊天很无聊啊”。 陆山民笑了笑,“孟公子多虑了,听你们聊天,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额”?“那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陆山民放下酒杯,“我不太懂,只能说说我的想法,说得不对你们还不要见笑”。 郝伟惊奇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兄弟,你还懂经济”? 陆山民笑了笑,“略懂一二”。 曾雅倩在一旁笑着说道:“大家到这里聚会,就是喝喝酒聊聊天,随便聊聊也无所谓”。 陆山民点了点头说道:“货物的往来流通交换频繁,才产生了经济学。但归根结底,经济的本质还是衣食住行,不管哪一样都需要生产,需要生产就需要制造业。米国这些年集中发展服务业和高新技术研发,制造业逐步萎缩,完全靠购买别国生产的产品,这就像建造没有基石的空中楼阁。 “再加上米国鼓励提前消费,老百姓人人负债,当这个空中楼阁无法承载的时候,负债的老百姓就会破产,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产业结构。我认为像刘凯家族那样的制造业不应该把海外业务这块完全寄托在米国身上,应该针对一些产业经济结构稳固的国家发展业务,否则像米国这样的大经济体国家,哪怕只是不小心翻起一个小浪花儿,就足以拍翻像刘凯家族企业那样的小舢板”。 除了曾雅倩,一桌子人都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他们大概都知道陆山民是个山野村民,甚至孟浩君还以为陆山民是那种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山民。 倒不是认为陆山民这一番话有多高深,有些话在不少经济学期刊或者报纸上都看到过,他们惊讶的是这话从陆山民口中说出来。 就连很擅长掩藏表情的陈洋都露出了惊叹之色,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番话。 孟浩君瞬间惊讶过后,淡淡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我国就只需要满头苦干制造业,把高新产业和服务业拱手让给那些发达国家去搞。可别忘了,服务业的成熟程度不仅代表着人民生活质量的进步,更代表着经济发展的成熟”。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不是,高楼大厦不能没有地基,也不能没有高楼,否则怎么叫高楼大厦,我只是觉得产业链的搭配要有连续性,否则在一片繁华的景象之下很可能都是暗流涌动”。 郝伟一边听一边点头,对陆山民也是刮目相看。“我赞成山民的说法,经济稳定靠的是一连串的经济个体,其中一环缺失都容易产生经济问题”。 邓超也说道:“不仅仅是刘凯家,最近不少企业都出现了问题,这是个不好的信号”。 陆山民接着说道:“最近我看了不少经济方面的期刊杂志,我觉得米国的经济模式并不能完全适应华夏,不少企业发展过快,负债率太高,一旦国际经济出现问题,订单减少,无法还上银行贷款,资金链一断,恐怕会垮得很快”。 正说话间,陆山民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凌冽的目光投向这边,转头看去,那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转眼消失,会所里到处都是人,搜索了半天也没发现那道目光从何而来。 曾雅倩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我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这边”。 曾雅倩回头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异样,“来这里的人都不简单,金帝会所暗中安排了不少高手确保安全,有人往这边看很正常”。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样高级别的会所,安保措施肯定会很周全。 “那个罗燕怎么回事?以前挺喜欢凑热闹的,今天怎么一言不发”。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你之所以能认识叶梓萱,就是靠罗燕上次把她带到这里来”。 见曾雅倩笑得很得意,陆山民笑了笑,轻声问道:“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曾雅倩笑了笑,“你猜”?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跟她今天反常的表现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就因为这事儿,叶家很不高兴,认为罗燕是有意诱骗叶梓萱到这里来,你也知道,叶家不喜欢叶梓萱跟我们这些富二代接触,在他们叶家人看来,我们这些富二代都是心思复杂的坏人,没安好心”。 陆山民愣了一下,“那我跟着她学数学,他们家也该会有意见吧”。 曾雅倩憋了憋嘴,“你是无良的富二代吗”? “叶家早已经知道你跟着叶梓萱学习数学,到现在没有出面阻止,也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太反对。叶家也不是毫不讲理,正常的朋友交往不会反对,否则叶梓萱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说着轻声说道:“多跟郝伟接触一下,他跟我们不一样”。 陆山民每日引导着内气贯通全身经脉,感知能力日渐提高,期间又有两三次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不过每次转头,那人都很好的隐藏在了跳舞的人群之中。 金帝会所总经理办公室,白斗狼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一脸的不耐烦。 “陈然,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有事儿没事儿别往我这跑”。 陈然呵呵一笑,“狼哥,好久没见你了,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白斗狼皱了皱眉头,“少扯淡,你的身份在圈子里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我可不一样,金帝会所是青姐打造的秘密基地,我要是泄露了身份,那得拿脑袋交差”。 陈然点燃一根烟,笑着缓缓说道,“谁说海家的人就不能进入金帝会所了,狼哥,你太小心了,要是海家的人从来不出现在金帝会所,那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斗狼冷哼一声,“说吧,什么事儿”? 陈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狼哥,你也知道为什么青姐把我这一员大将放在百汇区,东海这几年发展很快,很多区域都发展成熟,青姐高瞻远瞩把我放在百汇区,就是提早看到了百汇区的发展潜力,这几年,我把整个百汇区摸得清清楚楚,上面的事情当然是集团出面打点,下面的事情我早已是把各个渠道疏理得顺顺当当,罗兴和常赞这两条地头蛇也被我驯服得服服帖帖”。 “我这里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集团能早点进入百汇区的整体开发,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白斗狼眉头微皱,“你说的是天京来的宏图安保公司吧”。 陈然点了点头,“对,宏图安保是全国排得上号的安保公司,它的业务向来是在北边和西边,从来不涉及东海的业务,它要来东海打市场本来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关键是它一个安保公司不去繁华的几个市区拓展业务,偏偏把分公司总部设在了百汇区这个待开发的落后区域,来了之后也没有发展他们的安保业务,而是开了家拳馆,这明显是来找茬的吧”。 白斗狼吸了口烟,“这事儿你应该向青姐汇报”。 “已经汇报了,青姐什么指示都没有,所以我才来找你聊聊”。 白斗狼皱了皱眉头,“你是觉得宏图安保的目的不是到东海来拓展安保业务那么简单”。 陈然点了点头,“对,我觉得他们是盯准了百汇区以及附近几个区的开发”。 白斗狼眉头紧皱,“搞开发最困难的无非是两点,一是从上面拿到项目,二是要摆平当地居民的拆迁,这宏图安保更像是来打前站的”。 陈然愁眉苦脸的的说道:“宏图安保来了之后,势必会争取当地的力量结盟,要是没有那档子事儿我分分钟碾压它,但是现在,你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啊,青姐也不发个话”。 白斗狼倒吸了口气,“确实不好办,把陆山民放到直港大道是青姐定的计划,为的就是引出陆山民背后的势力,现在陆山民和常赞势同水火,一旦常赞被逼到一定程度,面对你和宏图安保,势必不会选择你”。 “问题就出在这里,要是没有陆山民的事儿,管他什么安保公司,毕竟只是外来户,他常赞永远只能臣服于我。但是现在的形势,恐怕会把他逼向另一方,要是这样,我这几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陈然咬了咬牙,“我现在恨不得把陆山民一巴掌拍死”。 白斗狼不屑的笑了笑,“你敢吗”? 陈然一脸的无奈,“我要是真这么做,先别说陆山民那小子背后的势力会不会找我拼命,青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 白斗狼笑了笑,“所以说你不用纠结,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青姐最关心的是什么?不是金钱,而是海爷当年的仇?陆山民是青姐报仇的合作伙伴,事关报仇大计,孰轻孰重你还不明白,青姐什么都没说,就等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陈然无奈的摇了摇头,“青姐和陆山民背后的人就那么自信陆山民能斗得过常赞?你我都清楚,常赞可不是王大虎,水深得很”。 白斗狼也是眉头微皱,“磨刀石要是不够厚,怎么能磨出锋利的刀剑,我见过陆山民,除了青姐,他是我见过的人当中眼神最锋利的人。你看看青姐就知道,这样的人很可怕,遭遇的打击越沉重,爆发的潜力越巨大。” 白斗狼接着说道:“他背后的人是连青姐都不得不谨慎对待的人物,那样的人物悉心培养了他二十年,如果连一个常赞都搞不定,那也不值得青姐重视了”。 “砰砰砰”,办公室门敲响。 “进来”。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了眼陈然,欲言又止。 白斗狼淡淡道:“说吧”。 “狼哥,每一次观察都被陆山民发现了,要不是会所人多吵杂,他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 白斗狼点了点头,“出去吧”。 白斗狼呵呵一笑,“看到没有,他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已经不输于你我”。弹了弹烟灰接着说道:“他现在缺的不是武力值的高低,而是对这个社会的了解,以及对人心人性的把控,这种深层次的认知,不亲身在其中走一遭,是无法体会不到其中的真意的”。 陈然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你我走到今时今日,经历过的生死数都数不过来”。 白斗狼笑了笑,“所以他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该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情”。 陈然期待的望着白斗狼,“这也是我来的目的,金帝会所来往的人非富即贵,也是青姐最大的消息来源地”。 白斗狼淡淡说道:“宏图安保这次来的人叫柳依依,是宏图安保集团董事长的孙女儿”。 陈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阵仗,连嫡系都派出来了”。 白斗狼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所以你不是该问青姐怎么办,而是向青姐申请多给你安排些力量,否则这壶儿够得你喝”。 陈然冷哼一声,“那就不必了,一个娘们儿都收拾不了,我陈然就白混了这么多年”。 白斗狼呵呵一笑,“这句话你最好不要让青姐听到”。 陈然切了一声,“她能跟青姐相提并论吗”! 白斗狼一脸严肃的说道:“柳家在天京都算得上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子女不会差,这个柳依依刚到东海几天就和孟家接上了头,如果我猜得没错,金桂集团的安保业务很快就会落到这个女人手中”。 陈然皱了皱眉头,“这么说,这女人还挺有本事,一个外来人,这么快就拉到了孟家这个同盟”。 ps:5500字章节,今日一更 第388章 柳依依 悦来酒店,一间豪华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关鹏浑身燥热,“啪”的一耳光打在奋力挣扎的女孩儿脸上。 “刚才还有说有笑,现在装清纯,再叫老子打死你”。 女孩儿满脸泪水,吓得瑟瑟发抖,“不要啊,我只是答应你喝两杯,你不能这么对我”。 关鹏面容狰狞,“少给老子装,这几天老子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你以为老子是做慈善的”。 说着狠狠撕碎女孩儿身上的衣服,看见女孩儿美妙的身材,关鹏双目猩红,口水直流。 女孩儿奋力的挣扎,但无奈双手被狠狠的压住,根本无法挣脱。 悦来酒店门口,唐飞看着手机里香艳的画面,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着身后的四五个人招了招手。 “差不多了”。 “砰”,酒店的房间被人一脚踹开,四五个男子一拥而入。 关鹏正值高潮,被吓得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拉过被子遮住身体。 “你们是谁”? 唐飞拿着手机对着关鹏咔擦咔擦照了几张照片。 冷笑一声,“关总,身材不错嘛”。 关鹏又惊又怒,冷冷的看着唐飞,“是你,你是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的人”。 下意识的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女孩儿,哪里还有半点哭闹的痕迹,从她的脸上,甚至还看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仙人跳?” 关鹏猛然惊醒,“你好大的胆子”。 唐飞哈哈大笑,“关总,都这个时候了还耍威风,人证、物证,还有视频录音,够你在牢里呆几年了”。 金帝会所,孟浩君接了个电话,满脸笑容。 “我呆会儿介绍一个美女你们认识”。 陈洋睁大小眼儿夸张的笑道:“真的假的”? 孟浩君得意的一笑,“不仅是美女,还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女,并且来头还不小,人家可是混京城圈儿的”。 郝伟嘿嘿一笑,对着曾雅倩说道,“曾大小姐,这下有人要抢你风头了”。 曾雅倩淡然一笑,“谁爱出风头谁出去,我犯得着在你们这群人面前出风头吗”。 孟浩君只是淡然一笑,毕竟曾雅倩是他堂哥喜欢的女人,也不好说什么。 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你们等着,我去接她进来”。 曾雅倩端起酒杯朝郝伟举了举,“郝伟,谢谢你借钱给我们”。 郝伟一脸苦逼,瞪了陈洋一眼,“雅倩妹妹,这次我可被坑惨了”。 曾雅倩笑了笑,指了指陈洋,“这我可不敢居功,主意都是陈洋出的”。 陈洋一脸尴尬,笑呵呵的搂着郝伟的肩膀,“我们都是好兄弟,不分彼此嘛”。 郝伟哼了一声,“好兄弟就是让你这么坑的吗?现在被我爸天天关在办公室研究玉石,我现在看到玉石都想吐”。 “你不是说这是权宜之计吗,有办法让我爸同意让我当律师吗?办法呢”? 陈洋讪讪一笑,“办法我不是正在想嘛”? 郝伟哼了一声,拉着陆山民的手说道:“山民,你来评评理,陈胖子为了找我爸借钱,骗我假装答应去我爸的公司上班,说是他有办法让我爸彻底放手让我去当律师,现在钱到手了,就不管了,这胖子就是个骗子”。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等等,你爸是东海的玉石大王,你去你爸公司上班积累经验,以后就能顺利接受你爸的企业,这很正常啊”。 郝伟一脸苦逼,“谁稀罕狗屁玉石大王啊,我要做一个捍卫正义和公理的律师”。 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 陈洋呵呵一笑,“他是从小武侠小说看多了,现在这个时代做不了行侠仗义的侠客,他就想当个伸张正义的律师”。 郝伟高傲的仰起头,“我才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掉到钱眼儿里去了,哥是个有理想的人”。 陈洋笑呵呵的说道:“这你就说得不对了,你有你的理想,我有我的责任,你为了理想不负责任,我为了责任不要理想,大家半斤八两”。 陆山民笑了笑,终于知道曾雅倩为什么说郝伟和他们这些富二代不一样,这些富二代享受着外表光鲜亮丽的同时,也或多或少背负着家族的责任,能像郝伟这样洒脱得只想干自己事的人并不多。 “你要是真想当律师,可以好好跟你爸说,我想他会理解你的”。 提起他爸,郝伟低下了头,“哎,他要是能听得进去,我就不用焦头烂额了”。 陆山民安慰的拍了拍郝伟的肩膀,“我曾经亲眼看见一个父亲为了儿子跳楼死了,也遇到过为了儿子甘愿冒任何风险的父亲,我相信你爸爸早晚会理解你”。 郝伟苦笑一下,“指望他理解是不可能的,八年抗战才打响第一枪,我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陆山民笑了笑,“想不到你这样的富家公子还会有这样的烦恼”。 郝伟端起酒 杯和陆山民碰了碰,“谁没有烦恼,你看看陈胖子,逢人便笑,你以为他喜欢笑啊,还不是被他们家的远洋集团给压的,某种程度上说,他比我还不容易”。 陆山民点了点头,人生百态,各有不易。 “听说你们是好朋友”。 “对,从幼儿园一直到青华大学,都是同学,唯一不同的是他大学学的是企业管理,我学的是法律”。 陆山民对郝伟升起一阵好感,这些富二代中,也许只有郝伟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他与陈洋是发小,陆山民不相信郝伟不知道陈洋是骗他的,但依然装傻充愣的钻进陈洋设计的圈套里面。 陆山民看了看陈洋,他看郝伟的眼神中带有羞愧,但更多的还是感激,以他们俩的关系,他又岂会不知道郝伟一开始就看破了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照顾这份情谊,郝伟一直都没点破而已。 陆山民不禁想到大黑头,小时候自己也很调皮,每次犯错都是大黑头主动顶罪,害得大黑头每次都被老黄一顿猛揍,他从来没有埋怨过,事后每次只是呵呵傻笑。 孟浩君带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位女子的出场惊艳到了所有人,修长的身材,娇美的面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袭黑色的晚礼服长裙,长发披肩,双耳带着明晃晃的耳坠,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白色手包。 长相和穿着倒是其次,她身上散发出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她显得格外不同凡响。 孟浩君很绅士的弯了弯腰,一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向前伸出,做了个请的姿势。 女子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微微提了提长裙,坐到了里侧。 孟浩君儒雅的笑了笑,“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天京,宏图安保集团董事长的长孙女,柳依依,柳小姐”。 柳依依微笑着朝大家点头致意,“你们好,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陆山民打量了一番柳依依,她的眼中有一种夺目的光彩,眼睛特别明亮。 练习外家拳的人通过外表很容易看出来,但练习内家拳的人往往看起来与普通人没多大区别。不过随着内气运行的练习,陆山民渐渐的发现练习内家拳的人也能从外表上看出来,那就是眼睛,特别是练出内气的人,眼睛会比常人更加明亮。 陆山民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外形漂亮的女孩儿,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并且很可能还练出了内气。 曾雅倩掐了一把陆山民的大腿,轻声道“看够没有”。 陆山民疼得倒吸了口凉气,“额?看够了”。 曾雅倩哼了一声,“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呵呵,当然是你漂亮了”。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孟浩君接着介绍道:“这位是、、” 柳依依含笑打断道,“让我来猜猜吧”。 柳依依满脸洋溢着温柔高贵的笑容,像曾雅倩伸出芊芊玉手。 “这位是浩瀚集团的千金曾雅倩,曾大小姐吧,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的访谈,你很有魄力,巾帼不让须眉,是我们女人的楷模”。 曾雅倩伸出手,淡淡的握了握,“宏图安保是国内知名的安保公司,柳大小姐能代表柳家到东海来开疆拓土,那才是真正的女英雄”。 柳依依来之前,显然已经从孟浩君那里详细了解了今晚要见的人,陆山民不得不高看这个女孩儿一眼,仅仅凭孟浩君的描述,就准确的认出了陈洋、郝伟、罗燕、邓超。 柳依依一直面带微笑的和众人打招呼认识,不过看到陆山民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内心有些不满孟浩君为什么没有提前介绍这个人。 孟浩君一副儒雅的笑了笑,“这位是陆山民,我也是今天才认识,说来他与你们柳家还是同行”。 柳依依嫣然一笑,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国内稍微知名一点的安保公司都比较了解,还从未听说过哪家姓陆,不过还是礼貌的问道:“不知道这位陆大少是哪家安保公司的太子爷”?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柳小姐过誉了,我只是个酒吧保安而已”。 柳依依呵呵一笑,她当然不会相信陆山民的话,能来到这里和一帮富家公子坐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只是个酒吧保安。 “陆大少名字起得接地气,连说话也这么谦虚,真是个谦谦君子”。 陆山民看了一圈一桌的人,表情各异,曾雅倩神色淡然,郝伟有些替他尴尬,陈洋一直面带微笑,看不出丝毫情绪。邓超眼观鼻鼻观心,也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罗燕只是轻轻的摇晃着红酒杯,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孟浩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等着陆山民出丑。 陆山民神色自然,微微一笑,“柳小姐是夸错人了,要说起谦谦君子,怎么也比不过你旁边的孟大少,他提前向你讲述了在场的所有人,就是没有提起我,柳小姐知道为什么吗”? 柳依依看了一眼孟浩君,大概猜到两人之间不对付。 “为什么”? 陆山民淡然一笑,“因为这位孟公子‘君子不器’,容不下我这个山里人出身的小酒吧保安,想让我啊,当众出丑”。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孟公子”?陆山民抬头望向孟浩君。 孟浩君脸上的愤怒一闪而逝,随即哈哈一笑。 “山民兄弟多心了,在东海,谁不知道我孟家是儒商,怎么可能针对你,我只不过是第一次见你,不太了解,怕说错话”。 陆山民呵呵一笑,对着柳依依说道:“柳小姐,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孟公子才是谦谦君子,敢做不敢当,明明心里面对我恨之入骨,还要显出一副君子风范,真是自愧不如啊”。 孟浩君气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随即哈哈大笑掩盖他脸上愤怒。 柳依依看上去虽然只有二十几岁,但看得出也是久经商场的人,淡淡的一笑,朝众人举起酒杯,“我在天京的时候,身边的朋友个个小气刻板,从来不开玩笑,还是你们东海好啊,开开玩笑聊聊天,轻松愉快,你们以后得多带我玩儿,这一杯我敬你们”。 柳依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化解了眼前的尴尬,互相之间开始再次聊起来。 邓超眉头微皱,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来对陆山民的印象不错,现在看来却是锋芒毕露,不知分寸,在他看来,一个山里出来的人,敢与孟浩君掰手腕,那不是勇敢,而是鲁莽。 曾雅倩带着仰慕的目光看着陆山民“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帅”。 陆山民心里一阵温暖,这种目光以前在山里的时候见过,每当村里的猎人进山打猎回来,家里的婆娘看自家男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目光。 记得有一次听村长说,男人奋斗一辈子累死累活为什么,为的就是能换得一个女人投来这样的目光。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曾雅倩这样的眼神。 陆山民傻呵呵的傻笑,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幸福感。 痴痴的说道:“你今天也特别漂亮”。 柳依依抿了一口红酒,把两人的目光尽收眼底。 陈洋如坐针毡,早知道陆山民也要来,打死他都不会来。不管是曾家也好,孟家也好,两边都不能得罪,一晚上大多数时间都是陪着傻笑。 郝伟从小有个侠客梦,虽然也觉得陆山民有些鲁莽,但发自内心佩服他的勇气。 “山民,干得漂亮,我早就看不惯孟家的人,一个个阴阳怪气,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看不起别人,圣贤书都读到牛屁股上了”。 陆山民笑了笑,自从白灵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就彻底认清了内心的感情,曾雅倩是他深爱的女人。 从小到大,只要是下定决心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放弃,孟浩然对雅倩存有不轨的想法,就已经注定互为死敌,没有必要和孟家遮遮掩掩。 孟浩君一边对柳依依嘘寒问暖,一边替她倒酒,哪怕是感情经历不丰富的陆山民也看得出来她对这个柳依依有想法。 “各位,宏图安保这几年蒸蒸日上,在业界的口碑也是越来越好,他们的保安几乎都是退役的军人,而且柳家是武术世家,所有保安都经过严格的武术训练,可以说在国内已经跻身到一流水准,有机会的话,大家倒是可以合作合作”。 曾雅倩轻哼了一声,轻声说道:“这孟浩君为了个女人还真是连脸都不要,竟然连一点台面上的掩饰都没有就直接拉业务,孟家那些书,我看不读也罢”。 见众人都没说话,孟浩君对陈洋举了举杯,“洋子,你们远洋集团经常出海,我听说上半年在索马里还丢了一批货,叫我说啊,你们远洋也该考虑换一家安保公司了”。 陈洋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堆,笑眯眯的说道:“其实我早就跟我爸说过这个问题,不过你也知道我爸是个老古董,不懂得变通,要不也不会几十年守着海洋运输完全没有拓展其他产业,他呀,说什么现在的安保公司都是合作了十几年的老伙伴,开不了口”。 孟浩君诶了一声,“革旧才能鼎新嘛,这个时代变了,企业也要跟着变嘛”。 陈洋笑着点了点头,“浩君兄弟说得对,我回去好好给我爸做一下思想工作”。 孟浩君举起酒杯挨着打圈,罗燕跟本无法左右家族生意的事情,邓超是体制内的人,孟浩君只是寒暄了几句。 敬酒到郝伟的时候,郝伟抢先说道:“谈生意去找郝有钱,打官司欢迎找我”。 孟浩君哈哈一笑,“我们这一群人中啊,就你活得潇洒”。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还真是羡慕你啊”。 郝伟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很简单,只要放下名和利,你也可以活得潇潇洒洒”。 “啊,哈哈哈哈哈”,孟浩君好好大笑。 “这正是我佩服你的地方,我可没你这么高的境界”。 为了彰显君子风范,孟浩君也很自然的和陆山民碰了一杯。陆山民也没有拒绝,否则反倒显得他小气了。 ps:继续5000字大章节 第339章 心生警兆 柳依依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陆山民,在与孟浩君的聊天中,她知道陆山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自谦,他的确是刚到东海一年的山里人。 只是她很好奇,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进入得了这个圈子。 更加让她感到疑惑的是,陆山民身上确实还能隐约看见乡下人的土气,但在这股土气中又有着一股别样的气质,到底是什么气质也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柳家世代都是武术世家,明清时候就是有名的镖局,自从爷爷经营安保公司开始,更是招揽了不少民间高手,她从小就练习内家拳,从陆山民清明的眼神中,能看出也是一个练习过内家拳的人。 柳依依不禁对这个自称山里人的山民产生了一丝兴趣。 孟浩君大肆的献殷勤,让柳依依很反感,只是碍于这里是东海而不是天京,孟家又是她拉到的第一个合作伙伴,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 柳依依端起酒杯说道:“能认识大家我很高兴,其实我这次到东海来并不完全是发展安保的业务,而是开一家拳馆”。 陆山民转头看了一眼柳依依,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开拳馆。 郝伟很感兴趣,“你们柳家世代都是武术世家,到东海开拳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知道打算再哪里开”。 柳依依笑着说道:“南北拳馆,百汇区宁安路,现在处于装修阶段,下个月一号开张,欢迎各位到时候来捧场”。 郝伟激动的说道:“我从小就喜欢看武侠小说,要不是我爸死活不让我习武,说不定我早就成为武林高手,到时候一定来请教”。 陈洋也笑眯眯的说道:“打架我可不行,但我会来凑凑热闹,柳小姐可别瞧不上我”。 柳依依呵呵笑道:“一家拳馆的收入能有多少,我们柳家这次决定到东海开拳馆,主要目的不是挣钱,而是以武会友,交朋友才是重点,远洋集团可是东海的船王,你能来我求之不得”。 曾雅倩下意识的盯着柳依依看了几秒钟,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这柳依依开拳馆的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 柳依依接着朝陆山民举了举杯,“不知道山民到时候会不会有空”。 陆山民笑了笑,端起酒杯,“只要柳小姐欢迎,我当然求之不得”。 柳依依微笑看着陆山民,眼睛明亮,“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既然是拳馆,岂有不欢迎懂拳人的道理”。 陆山民眉毛微抬,他几乎可以确定,柳依依已经是练出了内气的内家高手,否则她不会有这么好的眼力。 曾雅倩朝陆山民淡淡的使了个眼色,笑着对柳依依说道:“柳小姐算是邀请对人了,这群人中也就陆山民算得上懂拳的人,他的实力不比散打职业选手差”。 柳依依先是愣了一下,本以为陆山民是个内家拳高手,没想到竟然练的是外家拳。 随即笑了笑,“我知道曾小姐现在公司很忙,真希望到时候你能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点时间过来捧个场”。 曾雅倩浅浅的一笑,“到时候有时间的话,一定到”。 柳依依举起酒杯,“那我先干为敬 ,感谢大家捧场”。 二楼办公室,白斗狼和陈然正盯着监控画面。 “看到没有,这个柳依依,不简单啊!这么快就和这几个富二代熟络了起来”。 陈然皱了皱眉,“倒是有点本事”。 白斗狼笑了笑,“我查过她的一些公开资料,牛津商学院毕业,回国后当过宏图集团董事长助理,商务谈判部经理,集团办总经理,毕业短短三年时间,能做到这些位置,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宏图集团的长孙女儿”。 陈然眉头皱得更深,“这样的人,派到东海打前站,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白斗狼摇了摇头,“现在连国家选拔干部都要求有基层工作经验,企业也一样,她的履历光鲜亮丽,唯独缺了基层锻炼这一块儿”。 “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宏图集团是家安保公司,不太可能看中百汇区开发这块肥肉,会不会是背后有一家强大的公司聘请宏图安保过来打前站,然后宏图安保公司不得重视,所以派了她过来”。 白斗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些事儿就是青姐和集团高层考虑的事儿了,我们还是只负责做好自己的事吧”。 “狼哥,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白斗狼面色严肃,看了陈然一眼。“不当问”。 陈然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关心集团的安危”。 “该你知道的,青姐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连想都不必去想”。 兰博基尼朝着佘山脚下行驶,速度不快,更像是在欣赏佘山的夜景。 “你觉得这个柳依依怎么样”? “很漂亮”。 曾雅倩一脚刹车踩到底,吱、、、兹、、、。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陆山民差点脑袋装上前挡风玻璃。 陆山民苦逼的说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曾雅倩呵呵一笑,汽车再次缓缓开出,“那你说来听听,不过我可是很小气,说得不好听我可会生气”。 陆山民傻乎乎的笑道:“我是想说她很漂亮,但是跟你比起来还差得远”。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油嘴滑舌”,心里却感到一阵甜蜜。 陆山民接着道,“她是个武术高手”。 “她们家是武术世家,她是个武术高手并不奇怪,一个家族到了一定程度,个人武力高低并不重要,因为有钱就能请到很多保镖”。 “你要学的是她的商务能力,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情商很高,表面上温柔恬静,其实眼里把整个场面看得清清楚楚。别看她说的话不多,但控场能力很强,能够不动声色的化解场中的矛盾。还有她必然是个商务谈判高手,先是利用孟浩君那个傻叉出来拉安保业务,在大家都对此不太舒服的时候,才出来抛出她真正的目的。” “‘以武会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把所有人都囊括了进去,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切处理的如此自然,半点看不出刻意的痕迹,让所有人都能对她升起好感,无法拒绝”。 陆山民仔细的听着曾雅倩的分析,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若不是曾雅倩提起,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 只会认为柳依依是个高贵大气又温柔,会是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 曾雅倩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淡淡道:“商业圈子里,从来就没有朋友,也不要奢望能交到朋友,利益才是核心,有利益大家就是朋友,没有利益,别看天天在一起称兄道弟,真摊上大事儿,再好的兄弟也没用”。 陆山民眉头微皱,“我看郝伟就不是这样的人”。 曾雅倩笑了笑,“他压根儿就不适合经商,也没打算经商。你看看陈洋,郝伟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基友,该坑的时候照坑不误”。 陆山民勉强的笑了笑,“这么看来,郝伟倒是你们之中的一股清流”。 “他和叶梓萱都是异类,不能把他们当成一般的富家公子千金”。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今天叫我来,就是让我学柳依依的手段”? 曾雅倩瘪了瘪嘴,“你以为我是神仙,知道她会来?我只是想让那你多见识一下,多看看这些人的本质,商场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但其残酷性并不见得比战场差,人性中的利字更是暴露无遗。至于柳依依,是个意外的惊喜,这女人情商智商都很高,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学习”。 陆山民笑了笑,“你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说明你比她更厉害”。 曾雅倩笑着的翻了个白眼儿,“我跟她不是一个类型,她是个不动声色,让对手不知不觉中就能入套儿的人,而且她很会利用女人的优势,还是个大美女,这样的女人在商场上,难逢敌手,孟浩君那个傻叉被她玩儿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真是丢尽了孟家的脸”。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曾雅倩,回想这一年来的经历,仔细想想,不管是进入大学读书还是见识东海的另一面,都是曾雅倩努力的结果,要不是她,或许现在着急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山野村民。 “谢谢你”。 曾雅倩脸色微红,淡淡道:“三年之约,你答应过要和我并肩作战,我可不想到时候你被别人吃得干干净净还不自知”。 陆山民深情的凝望这曾雅倩微红的侧脸,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脸蛋儿。“为了你,我一定会让自己尽快的成长起来”。 已经凌晨十二点,曾雅倩的家住在高壤区,与百汇区并不顺路,下了佘山,陆山民没有让曾雅倩送他回去,曾雅倩的互联网公司正在如火如荼的筹建当中,陆山民帮不上忙,但也不能帮倒忙。 下了车,陆山民看见曾雅倩略带疲惫的神情,有些心痛。 “早点回去休息吧”。 兰博基尼朝远处开去,很快后面跟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这辆车他见过,在民生西路的时候有两次把曾雅倩送到路口,停在路边等候的就是这辆车。 然后陆山民还发现路灯下停着的一辆白色汽车也朝着那个方向驶去,显然这车也应该是保护曾雅倩的保镖。 陆山民呼出口气,看了看四周,佘山脚下有些荒凉,正准备掏出手机,突然心生警兆,猛然转头,一道黑色的身影急速朝他飞奔了过来。 第340章 遇险 第340章遇险 陆山民心里一震,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猛然回头,一个带着口罩的黑衣男子朝着他狂奔而来。 来人步法轻盈,落地无声,但是速度很快,如蜻蜓点水,转眼间到了身前。 黑衣人一掌拍出,看似随意的一掌,却给陆山民极大的压迫感。 陆山民不敢怠慢,抬手就是一拳,狠狠打在对方掌心。 刚一接触,暗叫不好,刚猛的一拳犹如打在棉花上一般,对方急速回掌,身体随之后退一步,瞬间化解掉了陆山民的拳劲。 紧接着,黑衣人不待陆山民收回拳头,猛然一步向前,与此同时,掌间传来一股排山倒海之力。 看似缓慢,实则一连串动作只在刹那之间。 “蹭蹭蹭”,陆山民连续后退四五步。内心大惊,对方使用的是内劲,小妮子说这个世界上能够使用内劲的人微乎其微,秦风也说能够练出内气的已经是凤毛麟角。没想到今天一天之内,竟然遇到两个。 黑衣人一招占了上风,踩着奇怪的步法,瞬间到了陆山民的左侧。 又是一拳轻飘飘的打出。 陆山民不敢怠慢,抬臂格挡,来拳在半路如游蛇吐信一般,瞬间拐了个弯儿,直取腋下。 陆山民来不及回防,砰的一声,腋下中了一拳,左臂一阵麻木。 黑衣人趁着陆山民左臂还没恢复之际,侧身上前,反手一把抓住陆山民后脑勺。一股巨大的内劲从脖子处传来。 陆山民重心不稳,直接被掀翻在地。 倒地瞬间,陆山民忍着疼痛侧身翻滚,脱离战圈。 后者如影随形,一脚正好踹中陆山民腹部。 “蹭蹭蹭”,陆山民再次后退三步。 对方的步法很奇怪,看起来有些类似于太极八卦,但细看又有很大的区别,让人难以琢磨对手真正的进攻方向。 “砰砰砰”,陆山民胸口连中三拳,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 对方的出手,每一招都看似缓慢,但真正打在身上的那一瞬间极快。看似闲庭信步,却是招招杀气凛然,要不是陆山民从小被 白蜡棍打皮实了,早被对方打死打残。 来人眼神平静,波澜不起,仿佛是成人在戏耍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儿。 陆山民眼神冷冽,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面对这样的高手,越是狂躁,越是容易露出致命的弱点。 黑衣人拳掌交加,每一拳每一掌直取要害,陆山民左挡右闪,集中全部精神护住要害部位,至于那些砰砰打在身上其他部位的拳头,也只能凭借强悍的身体硬抗。 对方步法飘逸,陆山民打出的拳头眼看要打中对方,黑衣人总是能在那一瞬间轻松的躲开。 外家拳要发挥最大的优势,就是要近身,近身之后凭借强大的身体力量限制住对方的活动。 陆山民硬着头皮挨了两拳,咬着牙猛冲猛打。内家拳练习者的抗击打能力远不如外家拳,只要贴身给他一阵猛打,哪怕是胡乱打中一拳,对方也不会好受。 切身入怀,陆山民暗道机会来了,正准备打出一套散打组合拳,来一招乱拳打死老师傅,黑衣人不退反进,直接扑如怀中。 陆山民还没高兴到一秒钟,对方一矮身,肩头直接撞向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大惊,散打练习惯了,一时间又忘了,散打没有肩撞的进攻招式,可是现在不是在擂台上,对方也不是散打选手。而是在与一个内家拳高手生死相搏。 “砰”,这一撞刚好撞在肺部位置。 陆山民一口气提不上来,感觉全身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四五米,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陆山民心下大骇,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黑夜中,能模糊的看到对方眼神中充满玩味儿。 哒哒哒,哒哒哒哒,远处传来沉重而迅猛的奔跑声,随着声音临近,密集度和声音越大,像密集捶响的鼓声,仿佛有一头猛兽正发狂的朝这边奔跑。 黑衣男子猛然转身,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如卡车一般冲着他呼啸而来。 黑衣男子眉头微皱,右脚尖微微踮起,以左脚为圆心划了个半圆。 高大威猛的身影转瞬即至。 两个人轰然撞在一起。 没有发出预料之中的巨大撞击声,来人像撞到一团棉花一样, 在惯性下继续前行了四五米才停住了脚步,刚好停在陆山民面前。 两个身影一触即分,黑衣男子被撞退七八米,不过看他闲庭信步般站在远处,更像是借助撞击之力,退出去七八来米。 黑衣男子拍了拍胸口,潇洒的转了个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秦风赶紧扶起陆山民。 “山民哥,你没事吧”? 陆山民哼的一声,总算才吸进一口气,刚才那一幢,让他好几秒无法呼吸。 做了两三个深呼吸,陆山民才缓过劲儿来。 “没事了”。 秦风满脸的羞愧,“对不起山民哥”? 陆山民拍了拍秦风的肩膀,“你来得很及时”。 “不,都是我不好,本来我们约好在这里见面,刚才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儿在这里哭,就把她送到前面去,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害得你遇到了危险,是我的失职”。 陆山民眉头紧皱,刚好秦风离开,黑衣人就到,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陆山民安慰的说道:“这不怪你,走吧,我们到前面去打车”。 “山民哥,会不会是常赞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今时今日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山野少年,先别说有陈然这颗烟雾弹的震慑,单单只是那人的身手,一个如此顶尖的内家拳高手,以常赞的身份地位不太可能留得住这样的人物。内家拳高手个个都是宝贝,这样的高手,随便去曾家或者是海家那样的家族,都会被奉若上宾,没有可能去跟着常赞混。 “应该不是”。 秦风挠了挠头,“那会是谁”? “我也不知道”。 秦风双拳紧握,全身骨节咔咔作响。 “别让我逮到他,否则我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上了出租车,陆山民才静下心来仔细回想黑衣人的一招一式。内家拳和外家拳的境界之分只是针对内气和体魄。但在真正的对战之中,还要看拳法和招式,使出内劲的强度和转换速度或者强悍的体魄只是基础,要想拥有强大的战力,招式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第341章 那你想怎么办?(一更) 回到家后,陆山民久久不能入睡觉,这是继上次车祸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不同的是以前知道是谁想要他的命,而这次,他却不知道,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 他不是曾雅倩,也不是叶梓萱,只是一介山民,身边没有家族派出的高手保护,一切只能靠自己。 从小到大,爷爷告诉他道法自然,人也要顺应自然,所以他从没有渴望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从没渴望过要去做某一件事,所以他也没有梦想,没有目标。 到东海以后,张丽差点被王超玷污,阮玉和海东来硬生生被拆散,他自己也差点死在王大虎手上,小五也死了,这次要不是秦风及时赶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弱。 陆山民渐渐的开始渴望变强,唯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才能去保护好身边想保护的人。 这种变强的欲望不仅仅是武力上,也在事业上,再高的武力,没有强大的事业作为后盾,阮玉依然无法和海东来在一起。 还有雅倩情,三年之约已快过去一年,唯有强大起来,才能和她并肩作战,才能不负佳人的一番苦心,才能不负内心深处对她的爱。 以前从没想过要当什人上之人,现在,这种变强的欲望逐渐演变得愈发强烈。 想不出是谁要他的命,那就占时不用去想。 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去保护好别人。躺在床上,陆山民开始反思自身的武力值。 他有着外家拳搬山境初期的体魄,练出了内气,能够打出内劲,虽然不能远转自如,但也勉强算是进入了内家拳易髓境初期。 招式,他最缺的就是招式,目前除了散打的招式之外,不懂得任何其他招式,这就犹如空有一座宝藏而无法运用,让他很是憋屈。 仔细回想今晚在对战中黑衣人的招式,他的招式与他接触过的武术招式完全不同,有拳法、掌法,还有擒拿的手法,他内劲的收发迅捷自如,几乎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还有他的步法,灵动飘逸,快如闪电,大致能看出与太极八卦有关,但其中却透着千变万化,让人无法判断。 陆山民起身下床,按照记忆中黑衣人的招式慢慢比划,练习了大半个小时,毫无进展。 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招式黑衣人打出来威力无比,他打出来毫无威力可言,更像是舞台上戏剧的套路表演。 不仅没有威力,反而还影响了肌肉爆发力的发挥,散打的招式通过腰部的力量传动,将力量集中于一点,每一个招式都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肌肉的爆发力,但是这些招式灵动的变化反而导致肌肉的力量不能完全爆发出来,打出来的力量减弱了一大半。 陆山民来回在屋里踱步。 想到对方是内家拳的高手,陆山民灵机一动,按照老神棍的方法从四肢百骸中调出内气,然后用打出内劲的方法出招。 一拳打出,内劲在经脉中如鱼得水,层层叠叠,力量陡然大增,浑身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清爽。 陆山民心中大喜,原来如此。 之所以拳分外加和内家,不仅在发力的方式上不同,在招式上也不同。 外加拳的招式是根据肌肉爆发力的特点创造出来的,能极大限度的发挥出肌肉爆发力;内家拳的招式则是根据全身的窍穴经脉,按照内气的运行轨迹创造出来的,能更有效的催动内劲的发出。 还不仅仅如此,这几招拳法打下来,陆山民竟发现腹中内气的消耗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在以前,用散打的招式发出内劲,顶多几分钟,调出的内气就会全部散回到四肢百骸之中,现在按照内家拳的招式打出,十几分钟过去,丹田之中的内气还有盈余。 唯一遗憾的是,这些招式不利于肌肉爆发力的发挥,两种力量的叠加,还不如陆山民只凭散打招式打出的力量大。 不过这些招式对于生死相搏,显然还是比散打的招式更有实用性。 反复练习这些记下来的招式,过了大半个小时,从四肢百骸之中调动腹中的内气才消耗干净。 至于那黑衣人的步法,一是太复杂,二是当时情况紧急,跟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记忆。试着按照模糊的记忆走了几遍,完全不得要领。 第二天一早,练习了太极游之后,再次练习了一遍昨晚记下来的招式,内气在经脉里的流转更加顺畅,整个人神清气爽。 难怪公园里一大清早有很多老人练习太极拳和八卦拳这样的内家拳,内家拳虽然要练出成就很难,但对身体很有好处。 只不过练习内家拳的本质是细水长流,要用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去熬练,从小练习才会有更好的效果。 老年人本就气血衰退,像一个漏斗一样,一身精气已经开始缓缓流失,想练出效果已经不可能,只是能起到一定减少精气流失速度的作用,延缓各个器官的衰老而已。 不过年轻人要坚持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太现实,一是很少人有这个毅力,二是绝大多数人整天为了生活而奔波,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练习。 做完每天早上的必修课,陆山民拿出书本,开始一天的读书学习。 有叶梓萱这样的数学天才进行辅导,再加上陆山民本身天赋也不错,这段时间数学学习的进展很快,高一上学期的数学已经学完,开始进入下学期的数学学习。 经济学上的很多概念都涉及到数学,随着数学学习的逐步深入,老教授给的那些经济学书籍和期刊理解起来也容易了很多。 这段时间陆山民把大部分空余时间都用在了经济学上,老教授一下子给了这么多书,还说等他从米国回来要考察他的学习成果。暑假只有两个时间,这么多书,不一定能够及时的看完。 盛世酒吧门口,李风不顾保安的阻拦,怒气冲冲的就往里走。 饶是他老成持重,这次他也到了爆发的边缘,李雷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失去作为一个男人的根本。这是一件让任何男人都会崩溃的事情。 李风中途只去医院看了他一次,不是因为不想去看他,而是没脸去看他,亲弟弟被人给废成不男不女,他这个当大哥的,到现在还没能为他报仇,有何脸面相见。 两兄弟在东海混了一二十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憋屈的事情。 这是他一个星期之内第三次来找付亮,每次都被告知有事不见,这让他忍无可忍。 不等办公室门口的保安上前阻拦,李风一脚把保安踹翻,也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而入。 付亮见满脸怒气的李风,哈哈一笑,“原来是李风啊,快坐,快坐”。 李风冷笑一声,坐在付亮对面。 “亮哥日理万机,不会怪我贸然闯入吧”。 付亮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叠报表。 “这不是到月底了,这些报表都是要交给常爷的,哎,我一个没文化的武夫,这几天真是搞得我焦头烂额”。 李风撇了一眼,勉强的按捺住胸中的怒气,“这些小事情交给财务人员做就行了,何劳亮哥亲自动手”。 付亮苦笑着摇了摇手,“常爷是个读书人,最讲求规矩,我作为一把手,表面上看着风光,实际上背负着很大的压力,就比如说这财务报表,虽然是财务做的,但是我得一笔一笔的审核,这是我的权力,也是我的职责,规矩不能乱”。 说道规矩两个字的时候,付亮故意加重了语气。 李风一肚子火,笑了笑说道:“亮哥,我李风在东海混了一二十年,手下也养着一大帮子人,规矩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我很清楚。正是因为我懂规矩,此时此刻我才坐在这里,如果亮哥不给我懂规矩的机会,我就不知道我该不该守规矩了”。 付亮一直以来都不爽李风、李雷两兄弟,仗着当初带着身家主动投靠常爷,常常不把他放在眼里,李风平时还比较克制,特别是那个李雷,有好几次当面顶撞,弄得他下不来台。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要敲打敲打。虽然是保镖出身,经过这几年的磨砺,他还是很自信自己驾驭人的手段。 本来想通过避而不见的方式,逼得李风擅自出手,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都可以到常爷那里告他个不守规矩的状,更何况常爷早已明说过,在情况不明朗之前不能和陆山民发生过激越界的冲突,要是李风擅自去找陆山民麻烦,一旦事情闹大,这个锅就可以全部甩在李风身上,到时候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削弱李风这个不听话的人。 李风心里当然也清清楚楚,不管他和陆山民闹的结果如何,最大的赢家始终是付亮。所以才强忍着怒火,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付亮讨个说法。 付亮也不再装,呵呵一笑,眯着眼睛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第342章 不该问的别问(二更) 第342章不该问的别问 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留着精神矍铄的短发,头发有些花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带着一股儒雅之气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一生也算是充满传奇色彩。 他本是东海大学的大学生,在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的人凤毛麟角,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如果不是一时冲动,他会和他的大学同学一样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才,成为行业翘楚。只可惜在现在看来很正常的一场恋爱,导致了双双被开除学籍。 虽然有文化有知识,但在那个年代,被学校开除的人,正规的企事业单位根本不会用他。 送过报纸,当过杂工,下过苦力。 改革开放之后,娱乐产业如雨后春笋般疯长,一开始他只是酒吧的一个小保安。后来,由于读的书多,脑子又灵活,很快被罗兴提拔,之后凭着过人的头脑,逐步拉拢了一批小保安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开始自立山头。 再后来,罗兴放弃了酒吧和ktv的安保业务离开了直港大道,在百汇区成立了贷款公司。没有了罗兴的制衡,很快整合了所有看场子的保安,拿下了整个直港大道酒吧和ktv的安保业务。 到如今,更是自己拥有两家ktv,六家酒吧,是直港大道当之无愧的土皇帝。 男子缓缓打开精美的盒子,一尊一尺左右,金光闪闪的金佛呈现在眼前。 “然哥,这次我去泰国旅游,给您带了点小礼物”。 陈然笑呵呵的撇了一眼,“常爷,太客气了吧”。 常赞连连笑着摆手,“然哥这一声‘常爷’我起码得折寿十年,那是兄弟朋友们抬举我才称我一声爷,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好久不见,去哪里发大财了”? 常赞扶了扶金丝眼镜,笑着说道:“然哥又开玩笑了,我都五十岁了,早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最近啊,都在泰国旅游,去潜潜水,晒晒太阳,年轻时候错过太多了”。 陈然呵呵一笑,眉毛一挑:“真心话”? 常赞笑着点了点头,“说实话,奋斗了一辈子,也就这段时间过得最舒心”。 常赞指了指金佛道,“这尊金佛是用万足金打造,工匠是泰国最著名的铸佛大师,经过曼谷玉佛寺得道高僧开光,灵验得很,我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得到”。 陈然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烟,摇了摇头,“太贵重了,这我可不能收”。 常赞把金佛往陈然面前推了推,“然哥,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今天是来给你赔罪的,您要是不收的话,我恐怕回去会难以入眠啊”。 “额”?陈然故作惊讶道:“赔罪,从何说起啊”? 常赞笑了笑,“我这段时间不在家,手下的人不识好歹,竟然和然哥的人产生了冲突,还请然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然一脸茫然的问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常赞扶了扶眼镜,很快的扫了一眼陈然的表情,接着说道:“然哥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李风和李雷两兄弟得罪了陆山民,这几天我是诚惶诚恐啊,本来打算在泰国再呆上一段时间,这不马上赶回来给您请罪”。 陈然哈哈大笑,“你说陆山民啊,这小子我知道,一年前左右,那小子在我ktv里砸了我的场子,还打伤了我的客人,后来还陪了我五万块钱”。 常赞眯了眯眼睛,微笑看着陈然,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陈然说的话。试探的问道:“这么说,那陆山民不是然哥的人”。 陈然大笑着摆了摆手,“当然不是”。 常赞眼神变幻,脑袋里极速分析陈然说这话的各种意思。 最后笑了笑,“原来是场误会”。说着又指了指金佛,“不过,然哥,这金佛都已经送来了,你不会让我拿走吧,那我这张老脸可真没处放啊”。 陈然叼着烟,弯腰拿着金佛翻来覆去打量。 常赞眯着眼仔细的看着陈然的表情。 陈然深吸一口烟,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接下来做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陈然把金佛的头放进嘴里咬了咬,呵呵一笑,“要是这个世界上真有佛,有些人就不该死,有些人早就该死了,所以我不信佛”。 常赞心里一沉,正当他认为陈然不会收的时候,陈然哈哈一笑,“不过金子我喜欢”。说着把金佛往桌子上一放。“我收下了”。 张莹莹正朝着陈然办公室走去,在走廊上遇见了常赞。 张莹莹风情万种,妩媚的笑着问道:“常爷,好久不见,这么快就要走”? 常赞笑了笑,“张经理好,我好久没回家,家里那帮兔崽子都闹翻天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他们”。 张莹莹呵呵一笑,“那等常爷收拾完了,可要记得来这里喝两杯”。 常赞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张莹莹推门而入,陈然正把玩儿着手里的金佛。 “常赞送的”? 陈然呵呵一笑,递给张莹莹说:“说是大师开过光的”。 张莹莹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还真阔绰”。 陈然点燃一根烟,“这也算阔绰,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这家伙这些年可挣得不少”。 张莹莹斜眼看着陈然,“你就这么收了”? 陈然深吸一口烟,“这是青姐的意思”。 张莹莹微微一笑,“那陆山民这次岂不是死翘翘了”? 陈然摇了摇头,“那到不至于,我虽然收了这尊金佛,他也不见得敢一下子就对陆山民下死手,这个老狐狸小心谨慎得很,反正现在陆山民对他也产生不了实质性的威胁,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儿,逐步去试探我的底线,只不过这一次,陆山民肯定不会轻松,我到想看看陆山民这个骨头比钢铁还硬的小子怎么应对”。 张莹莹眉头微皱,犹豫了半晌,试探的问道:“这陆山民到底是什么人,值得青姐为他耗费心思”? 陈然脸上的笑容凝固,眼睛迸发出冷冷的目光。张莹莹不禁心里一颤,陈然的这种目光,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陈然一脸严肃,冷冷的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ps:解释一下,在那个年代大学谈恋爱是可能出现被开除的,我初中时候的语文老师据说当年是北大的,因为谈恋爱被开除了。 今天会有四更,第三更在下午三点左右,第四更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343章 谈判(三更) 唐飞挂完电话,呼出一口气。 “飞哥,山民哥怎么说”? “晚上六点半,到小八仙订个包房”。 山猫嗯了一声,眉头微皱:“不提前给山民哥提个醒”? 唐飞摇了摇头,“山民太过妇人之仁了,现在告诉他,说不定事情就搞砸了”。 说着,唐飞整个人的气势突变,坚定的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让他踩着我的身体往上爬吧”。 李风冷冷的坐在付亮对面,静静的看着付亮装模作样的审核财务报表。 付亮不敢明确的表态,在常赞身边呆了那么多年,非常清楚他的谨慎小心的性格。海东青是什么样的人物,虽然没有见过,但当年海中天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海东青能在海天集团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这样的人物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但也不好明确的拒绝,尽管对李风李雷两兄弟不感冒,那也毕竟是他的手下,手下出了事,当大哥的也不能完全不管,否则事情一旦传开,以后还怎么管理其他人。 李风也不说话,打定主意付亮不表态他就不离开。 手里翻着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付亮一个字儿也没有看进去,眉头紧皱,心里很是烦闷,李风这个架势明显就是在逼宫,偏偏他还不能直接把他轰出去,这李风老奸巨猾,要是把他轰出去,还不知道在别人面前编排自己。 李风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烟,李雷彻底被废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不管付亮同不同意,他都要对陆山民动手。 现在之所以坐在这里,不过是想制造一个动手的借口,至少能表明付亮是知晓这件事,而不是他李风私自行动,哪怕到时候常爷怪罪下来,他也可以反咬一口付亮,说他不顾兄弟们的死活,自己是被逼上了绝路。 正当付亮想着怎么找借口避开李风的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付亮拿起手机看了下短信,胸中那口烦闷之气为之一松。 把手里的财务报表往旁边一扔,李风舒适的靠在老板椅上,悠然的点燃一根烟。 “李雷出了这样的事,我心里也是愤恨得很,这一个星期我就没睡好过,这几天每天都在像常爷争取,希望能替李雷兄弟报仇”。 李风淡淡一笑:“我替李雷感谢亮哥的关心”。 付亮紧紧的咬着烟头,一脸的为难,“你也知道陆山民的身份到现在都还很模糊,如果他真是陈然的人,是海东青的人,别说你我,就连常爷也得罪不起,你比我年长,在江湖上混的时间也比我长,海天集团这样的巨无霸有多恐怖,我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李风一脸冷笑,“所以我没有私自行动,来亮哥这里讨一句话”。 付亮眉头皱得很深,猛的一拍桌子,“好,你就大胆去做,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但是有一点你也清楚,现在陆山民到底与陈然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们都不清楚,常爷也不敢冒险,报仇出气可以,别弄出人命,否则牵连到常爷,我也救不了你”。 陆山民看了看时间,打理了一下头发,换了身精神的衣服。 这次虽然只约出来三家酒吧的老板,不过对于陆山民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 今晚的饭局,陆山民并不觉得会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不过对方肯出来见面,最起码是一个好的开端。 山猫提前去了小八仙招呼客人,陆山民和唐飞一起打车过去。 这次陆山民并不打算带上秦风,这是去谈判不是去打架,秦风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浑身岩石般的肌肉说不定会让人误会,反而产生不好的效果。 出租车上,陆山民略带疑惑的问道:“唐飞,前段时间不是说他们不愿意出来吗,这次是怎么请动的”。 唐飞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掌握了他的弱点,就没有谈不下来的生意,只可惜现在只约出来三个”。 陆山民眼神坚毅,缓缓道,“是啊,我们得抓紧时间,越拖到后面对我们越不利”。 唐飞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呵呵,山民,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你呀,什么都好,就是野心太少,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吃别人就是别人吃你,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唐飞”。 唐飞哈哈一笑,眼中充满激动,“我到东海来就是要闯出一番惊天伟业,不衣锦还乡誓不为人,能和你携手共进,让我看到了希望,我该谢谢你才对”。 小八仙,俏江南包房。 三个酒吧老板面色铁青,愤恨的盯着山猫。 山猫嘴角翘起一丝弧度,面带微笑。他是发自内心的想笑,不久之前,他还是人人瞧不起的小瘪三,转眼间竟能让三个高高在上的酒吧老板对他又恨又怕,放在以前,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呵呵,别摆出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呆会儿山民哥来了,都给我笑开心点”。 赵勇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们是在找死,你知不知道付亮手下有几百个保安,你拿捏住我们,对于常爷来说,那是虎口夺食,对你们是祸不是福”。 关鹏也说道:“直港大道这些年,安保业务这块没有任何势力敢进入,你们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山猫眯着眼,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事到如今,你们还抱着幻想,真是不知死活”。 王越眉头紧皱,“你们的死活我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儿子,他今年刚高中毕业,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上大学,耽搁不起”。 山猫悠然的敲打着饭桌,“这你就该去派出所问了,看警察什么时候放你儿子出来。你儿子在商场里把别人打成重伤,商场的摄像头记录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么多围观的人亲眼看见,想必警察也不敢轻易放他出来”。 山猫眯着眼看着王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儿子刚满十八岁,已经是成年人了”。 王越强忍着怒气,咬了咬牙,说道:“只要你能让受害人放弃起诉,让我儿子出来,我答应你”。 “王越”!!关鹏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怎么这么快就服输,你把安保业务交给他们,付亮会放过你吗,你的酒吧还能开吗”? 王越朝关鹏怒吼道:“你他娘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说什么,什么叫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的视频还在他们手里”。 “你他娘的不过就是个强奸,花点钱疏通疏通关系,在监狱里表现好点,两三年就能出来,可我儿子一辈子都毁了”。 关鹏脸色气得铁青,“你儿子不想坐牢,难道老子就想坐牢”。 “你他娘的能跟我儿子比,你坐牢就跟进宾馆一样,老子儿子可是大学生”。 山猫看了看时间,猛的一拍桌子,“别吵了,还有十分钟山民哥就到了,在这十分钟之内如果你们还下不了决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勇哼了一声,“大不了鱼死网破,只要我们把这事告诉付亮,谁先死还不一定”。 山猫哈哈大笑,淡淡道:“虚张声势,付亮有那个胆子动山民哥吗?要动,一开始就动了”。 关鹏三人当然知道关于陆山民的传闻,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说陆山民有某个大人物作为后台,来到直港大道,付亮不但没有去找麻烦,反而亲自前去拜访。就连这次李雷被陆山民废了,付亮和李风都没有半点反应。 山猫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 俏江南,陆山民推门而入,唐飞紧随其后。 陆山民淡淡的扫了一眼三人,三人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的打了声招呼,只不过在陆山民看来,三人的笑容不那么自然,说是笑,但更像是哭。 唐飞哈哈大笑,拉着陆山民走过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关总、这位是王总,这位是赵总”。 三人笑呵呵的弯腰和陆山民握手。 陆山民看了眼山猫。 山猫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转动着两只手的拇指,闭口不言。 陆山民笑着和三人握手,“三位老总太客气了,你们是我的衣食父母,如此客气,我情何以堪”。 陆山民本来不打算坐上主位,但架不住三人,硬是被他们按在了主位上。 六人各自落座,菜品也开始陆续上桌。 王越打开一瓶茅台,笑着给陆山民倒酒。 陆山民眉头微皱,笑着拦住赵勇,“赵总,怎么能让你亲自倒酒”。 王越笑着说道:“能给山民哥倒酒是我的福气”。 陆山民呵呵一笑,“赵总,不论是从年龄上,还是身份上,这一声哥,我都承受不起”。 说着虚着眼看向坐在对面,一直不言不语的山猫。 “山猫,你来给各位老总倒酒”。 山猫赶紧起身,屁颠屁颠的跑到赵勇身边,拿过赵勇手里的酒。 “我来给各位老总倒酒”。 陆山民眼睛紧紧的盯着山猫,盯得山猫额头冒出了冷汗。 山猫双手拿着酒瓶,有些颤抖着给六个酒杯倒满,对着陆山民讪讪的笑了笑,才回到了座位上。 唐飞一手搂着关鹏,一手搂着赵勇聊天,看起来像是多年的老熟人一样。 第344章 要发火就冲我来吧(四更) 第344章要发火就冲我来吧 酒过三巡。 唐飞端着酒杯说道:“关总、赵总、王总,感谢你你们今天能赏脸出来”。 三人讪笑着举起酒杯,“该我们感谢山民哥和飞哥才是”。 关鹏笑着说道:“这些年付亮一家独大,无端的提高安保费用,压榨我们的利润,我们早就希望能有人出面与之抗衡”。 王越也挤出一副笑脸说道:“是啊,日盼夜盼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赵勇接着说道:“说实话,付亮每个月要从我们这里拿走十万的安保费,这可是酒吧经营的一大半利润,我们早就不满这个价格,但是也没有办法,不选他还不行”。 王越一脸的无奈,“起先我们也试过找正规的安保公司,不过大的安保公司根本看不起这点小业务,小的安保公司吧,来了也没用,付亮有很多办法把它们挤兑出去”。 陆山民放下酒杯,淡淡道:“生意嘛,做的就是个你情我愿,相互合作,我也不跟你们绕圈子,既然你们对付亮开出的价格不满意,那就让我来做,一口价,每个月七万,大家都不亏”。 陆山民发现三人都下意识的看了看唐飞和山猫,一时竟没有说话。 陆山民淡淡道,“三位有什么话直说”。 王越笑着说道:“山民哥给的价格很公道,我们都很满意,但是我们有我们的苦衷”。 关鹏接着说道:“付亮这人是个蛮不讲理的武夫,我们单方面撕毁合同,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勇苦涩的说道:“他要是让人经常去酒吧闹事,或者用些歪门邪道,酒吧的生意也就毁了,恐怕到时候酒吧生意一落千丈,别说盈利,就连能不能付得起这七万的安保费都成问题”。 陆山民淡淡道:“这你们可以放心,既然安保由我们负责,我就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王越叹了口气,“山民哥,我们知道 你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可以不怕付亮,但我们只是小本儿生意人,我们得罪不起你,同样也得罪不起付亮”。 陆山民再次看了一眼唐飞和山猫。 山猫低头不语,整个晚上,他除了倒酒,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唐飞避开陆山民的眼神,举起酒杯和王越碰了碰。 “王总,那你说说怎样才能让你们放心”? 关鹏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我们在直港大道的酒吧,除去各种成本之后,一年也就三五十万的纯利润,看起来也不少,但是要冒的风险更大。酒吧是娱乐的地方,大多都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再加上有酒有女人,打架斗殴发生的几率比任何场所都要多。不管是打死还是打伤,作为酒吧老板都逃不了责任。现在的年轻人玩儿得奔放,要是打个瞌睡没注意到,说不定哪个兔崽子就带着毒品混了进去,这要是被警察抓到,我们同样得负责任。所以那三五十万的利润看起来不错,实际上一旦出点事儿,全部搭进去都不够”。 王越接着说道:“我们想了一下,反正酒吧也挣不了几个钱,还冒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干脆不做了,要是山民哥感兴趣的话,我们三个打算把酒吧卖给你”。 “卖给我”?陆山民心头大震,没想到三人竟然会打算卖掉酒吧。 “你们真打算卖”?陆山民眼中爆发出冷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坐在对面的山猫,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要是在看不出有蹊跷,那他就是一个傻子。 山猫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下陆山民的目光,然后就瞬间的低下了头,心里叫苦不已。陆山民和他打过两次招呼,让他不要在他的面前耍小心思,这次事情之后,不知道会怎样收拾自己。 王越接着说道:“对,我们知道南北一号等四家酒吧都是山民哥自己在经营,想来在资金和经营酒吧的经验上都很充足”。 陆山民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们是怕付亮时候报复你们,想卖了早点脱身吧”。 关鹏苦笑一下,“既然山民哥已经洞察我们的心 思,我们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直港大道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常爷整合各方势力后一家独大,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了谈判的筹码,如果让你接手我们的安保业务,付亮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以后酒吧未必能经营下去。所以山民哥与常爷的神仙打架,我们不想参与太多,如果山民哥确实要和常爷斗下去,我们能支持你的,也只有做到这一步了,这件事情关系甚大,这也是我们的底线,希望山民哥能够理解”。 “你们打算卖多少钱”?陆山民淡淡道。 “按照行业的规矩,本来是要按照十年的利润作为卖价,也就是五百万左右,但是考虑到是山民哥买,我们合计了一下,一家酒吧三百万”。 陆山民皱了皱眉,三家酒吧就是九百万,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见陆山民的神情,王越赶紧说道,:“我们也考虑到山民哥一次性暂时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所以商量了一下,我们可以先签合同,签合同之后先付我们一人五十万的定金,剩余的钱在一年之内付清”。 “好,一个星期之后,你们来南北一号签合同”。 三人愣了一下,本以为陆山民会借机压价,没想到竟然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三人顿了顿,松了口气,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三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安保业务交给陆山民,现在能三百万卖掉抽身,也不算太亏。 三人端起酒杯,“山民哥真是豪爽,这一杯我们敬你,也算是庆祝生意谈成了”。 陆山民没有端起酒杯,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山猫,看得山猫瑟瑟发抖。 “不必了,记得下个星期过来签合同,你们可以走了”。 三人走后,包房里安安静静,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山猫低着头,不敢看陆山民的眼睛,整个晚上,一口菜没吃,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唐飞淡淡的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 “要发火就冲我来吧”。 第345章 快接电话(一更) 唐飞和山猫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过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陆山民并没有发火。只是向唐飞要了一根烟,默默的点着,默默的抽烟,一句话不说。 这是唐飞第二次看见陆山民抽烟,第一次是小五死的时候,那一次烟雾呛得他咳嗽不止,泪流满面。 这一次比上一次好了很多,没有发出剧烈的咳嗽,但也熏得他满眼通红。 包房里死一般的安静。 这种安静让山猫心里忐忑不安。坐在椅子上,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之前害怕陆山民发火,现在巴心不得陆山民能够大发雷霆。这样一句话不说,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陆山民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缓缓的摁灭。 “说说吧,怎么回事”? 山猫胆颤的看着唐飞,眼神中充满了恐慌。 “我来说吧”。唐飞深吸一口烟,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 “我们给他们三个设了一个局,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山民,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手段,但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关鹏要是不好色,王越的儿子要不是仗着他老子有点钱,平时吆五喝六的喜欢欺负人,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陆山民淡淡的看向山猫,眼神冷峻,“是你的主意”。 山猫早已是满头大汗,低着头点了点头。“对不起,山民哥”。 唐飞端起桌子上半杯白酒一饮而尽,眼睛紧紧的看着陆山民,“山民,我觉得这次山猫没有错”。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王大虎当时差点要了你的命,他有过一丝一毫怜悯吗?罗兴把你逼到直港道到,考虑过你的生死吗?现在常赞是不敢把事情做绝,一旦发现我们是狐假虎威的时候,他会放过你嘛。还有小五,他才十九岁,我永远无法忘记他死不瞑目的眼神”。 “山民,要爬上顶峰,要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得恨。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人脉,没有学历,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我们没有任何靠山,要成为人上人就唯有铁了心去跟人斗”。 “那些西装革履的人可以夸夸其谈仁义道德,我们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要么父母有钱有势,要么有名牌大学的学位,他们吃饱了饭没事干,当然可以谈仁义道德,而我们如果也学他们那样,会被人吃得干干净净”。 “山民,我到东海四年了,这四年里我把这座城市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座折叠的城市,同样踏在一片土地上,有钱有势的人把我们这样的人折叠开来,抬眼可见,但却触手难及。我不甘心,兄弟们也不甘心”。 唐飞再次倒上一杯白酒,猛喝一口:“你要读书,我不干涉,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读书人吗?就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表面上喊着人人平等,实际上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就是他们,站在社会顶端俯视我们瞧不起我们的也是他们”。 “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同情怜悯着我们,靠,我凭什么要让他们来同情怜悯,我就那么不如他们吗”。 说着端着酒杯又往嘴里灌。 陆山民一把抓住唐飞的手,“别喝了”。 唐飞双眼通红,神情激动,“山民,聚光灯下你去,黑暗的地方,让我来,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 陆山民夺过唐飞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白酒通过食道再进入胃里,一阵火辣。 “唐飞,答应我,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 唐飞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彩,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好人坏人我分得清,我不会失去底线”。 陆山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山猫身后。 山猫紧张的想站起身来,陆山民伸出一只手,压住山猫的肩膀。 “山猫,不管你曾经经历过多少侮辱和嘲笑,想想你曾经遇到过的人,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曾经对你微笑过,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 山猫眼眶通红,泪花儿打转,“我,我知道,山民哥、飞哥、周经理还有秦风,你们都是好人”。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别动不动就哭,你是个男人”。 山猫笑着擦了擦眼泪,“嗯”。 “还有,别那么胆小,我有那么可怕吗”。 山猫一边笑一边哭,一边摇头。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的肩膀,“走吧,回去吧”。 三人上了辆出租车,山猫坐在副驾驶,陆山民和唐飞坐在了后排。 陆山民和唐飞喝了不少酒,两人都有些晕晕乎乎。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山猫发现有些不对劲。 “师傅,你这路这得不对吧”。 “崇溪河那边在修路,过不去,只有从外环绕过去”。 山猫心里升起一股警兆,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陆山民和唐飞今天喝了不少酒,两人都睡了过去。 山猫心里一阵着急,悄悄的把手伸进裤兜里的手机,通过记忆中的通话记录,拨通了唐飞的手机。 “叮铃铃”,唐飞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出租车司机紧紧的盯着内后视镜,观察后排的情况。山猫愈发肯定这人有问题。 山猫着急的盼着唐飞能接电话,只要他看见电话是自己打的,就能发现问题。 唐飞今天确实喝得太多,两人都没听到手机响声。 山猫斜眼扫了一眼内后视镜,心中窃喜,唐飞终于动了。 唐飞手伸进兜里,但是并没有拿出来,而是直接挂掉了电话。 出租车开出去的地方越来越偏远,很快就出了城区。 山猫焦急万分,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喊醒两人,出租车司机顺手从座椅下面抽出一把砍刀,放在了山猫的脖子处。 出租车司机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话,慢慢的把兜里的手机交出来”。 山猫满头大汗,缓缓的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 “扔出去”。出租车司机冰冷的说道。 山猫撇了眼后视镜,陆山民和唐飞还浑然不觉。心里着急万分,把手机缓缓的从车窗扔了出去。 “你是谁”? 出租车司机把砍刀逼近一分,“不许说话”。 “叮咚”。这个时候,陆山民兜里手机短信响起。 出租车越开越偏远,四周已经很少有路过的车辆。 “叮铃铃、、”。 陆山民兜里的电话响起, 山猫满头冷汗,心里默默喊着,接电话,快接电话。 第346章 赶紧给我追(二更) 陆山民兜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山猫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住的瞟内后视镜儿,陆山民一点动静都没有。 同样紧张的还有那个出租车司机,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砍刀夹在山猫脖子上,眼睛紧紧盯着内后视镜。 手机铃声停止,山猫彻底绝望,手机的铃声加震动都无法吵醒两人,哪怕自己拼着命不要,也未必能在被割破喉咙前喊醒两人。 山猫满头大汗,焦急万分,平时陆山民的酒量不错,又是习武之人,警觉性一向很高。今天虽然是多喝了几杯,但也不至于一直响着的电话都没人接。恰巧不巧,今天山民哥又没有带秦风出来。 出租车驶出主干道,沿着一条土路继续往前开,行驶了十多分钟在一处小土坡前停了下来。 黑夜中,二十几个手持明晃晃砍刀的人从四周聚集了过来。山猫吓得魂不附体,心下这次糟了。 在出租车司机的示意下,山猫战战兢兢的下了车。 几个彪形大汉打开后座车门,把陆山民和唐飞从车里拖了出来。 陆山民和唐飞这才醒了过来。 两人晃晃悠悠的的被几人拉到山猫一处,眯着眼看到十几把砍刀把三人围成了一圈。 “陆山民,你可还记得我”。一阵阴冷的声音响起。 面对这样的场景,陆山民和唐飞早已惊醒,定睛看去,一双怨毒的眼睛正冷冷的盯着他。 “李雷”,陆山民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出院了,是不是上次没阉干净,还想来一次”? 李雷气得浑身发抖,面目狰狞,“哇”的一声大叫,“我要杀了你”,说着举着刀就要冲过去。 一旁的李风一把抓住李雷,“别冲动,他是在激你冲过去,一旦你成为他的人质,今天就白费力气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见李风不上当,对唐飞说道:“你保护好山猫”。 李风冷笑一声,“陆山民,我知道你很能打也很能挨打,听说你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凭着过人的抗击打能力,一人单 挑了十几个拿着钢管的保安。不知道钢管换成了砍刀,你还能不能扛得住”。 陆山民冷冷的扫了一圈周围围成两圈的人,不下二十个,人手一把砍刀,他的身体能扛住钢管,但却无法扛住砍刀。更何况还有唐飞和山猫在,唐飞还好,以前就有着丰富的打架经验,后来跟着周同苦练龙拳,还能扛个一时半会儿,但山猫那瘦不拉几的身体,几秒钟都扛不过去。 李风呵呵一笑,“想突围出去?如果只是你一个人,拼着挨上几刀,说不定还真能让那你冲出去,但是现在,除非你不管他们两个的死活”。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是陈然的人,你敢杀我”? 李风哈哈大笑:“看在陈然的面子上,我不杀你”。说着狠狠的说道:“但是,李雷的仇,不能不报,你别以为有陈然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陈然虽然势力强大,但多少也要给常爷几分面子,你先伤人在先,哪怕是陈然也无话可说”。 “你想怎么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唐飞双眼瞪得通红,“山民,跟他们拼了”。 陆山民甩开唐飞的手,“是不是我答应了,你就放他们走”? “山民”,“山民哥,不可以”。唐飞和山猫喊道。 李风冷冷一笑,把手里的砍刀扔在陆山民脚下。 “只要你挥刀自宫,我就放了你们”。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李雷,李雷脸上充满了怨毒的眼神。 回头看了看唐飞和山猫,两人不住的摇头。 “山民哥,飞哥,你们突围吧,我山猫这辈子能遇到你们足以,下辈子还跟着你们混”。 陆山民回过头,看了看李风,“好”。 “山民哥,不可啊”,山猫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眼里充满乞求和坚决,“千万不要,你们冲出去,我断后,反正我烂命一条,不值得”。 陆山民拉开山猫的手,从地上捡起砍刀,“现在就让他们走”。 “不行,要是先放他们走了,你反悔突围跑了怎么办”? “我又凭什么相 信你不会反悔,这里荒郊野岭,说不定你正想着让我失去战斗力之后,可以轻而易举不费一兵一卒的把我们三个人都做了,反正也没人发现”。 李风眯着眼睛冷笑,陆山民说得没错,他心里正有这个想法,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一直都信奉斩草除根,如果今天不做掉陆山民,早晚会换来报复。 但是陆山民很能打,即便能做掉他,手下也难免会严重的损失,要是让他首先失去战斗力,那接下来就无比的轻松。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唐飞和山猫,这两人都是陆山民手下的骨干,要是这两人跑了,后面一样会换来无休止的报复。 何况以陆山民曾经的战绩,要是真放了这两人,要是他暴起突围,说不定还真拦不住他。 “陆山民,你没得选择,要么你先自宫,要么这里就是你们三个人的葬身之地”。 陆山民紧紧的握着砍刀,咯咯冷笑。 “好,希望你是一个守信的人”。 山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山民哥,不要啊”。 李风和李雷正得意的瞪着陆山民看戏,陆山民大喝一声,突然暴起,挥着手里的砍刀直奔李风。 身旁的人猝不及防,下意识大喊一声,“保护大哥”。 一群人吓得惊魂未定,全部奔向李风李雷。 山猫还没反应过来,唐飞一把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砍刀就朝外围冲过去。 大部分人都冲过去保护李风李雷,身后只有两三个人围着唐飞和山猫。 唐飞一声大喝,挥着砍刀逼退两人,拉着山猫就冲了出去。 陆山民冲到半路,突然一个转身,手上砍刀挥舞,杀了个回马枪,瞬间砍倒两个猝不及防从后方赶过来护驾的人,抬脚又踹翻两人,猛的冲出重围,朝着唐飞和山猫的方向跑去。 李雷气得直跺脚,挥舞着砍刀,大喊一声,“一群混蛋,谁让你们过来的,赶紧给我追”。 第347章 今天你们必须死(三更) 跑出几十米,山猫开始感到头晕目眩,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双脚像灌满了铅一样,难以迈开步子。 正在他感觉要摔倒之际,身后传来急速的奔跑声,只感到腰间一紧,身体一轻,一阵的天旋地转之后,被人扛在了肩上。 陆山民扛起山猫,像黑夜中一只奔腾的猎豹,飞速的冲向前方。 身后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喊杀声。 “唐飞,往山坡上跑”。陆山民大喊一声。 两人一头砸进小山坡的灌木丛,飞速朝坡顶跑去。 山猫这个时候稍微缓过神来,“山民哥,放下我,这样你跑不快”。 “别说话”。 陆山民在山里的时候扛一头几百斤的野猪都不是问题,更何况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山猫,对脚下速度的影响并不是太大。 陆山民和唐飞都是山里人出身,冲进灌木丛之后,如鱼得水,闪转腾挪,快速的朝着坡顶跑去。 身后的汽车无法开上山坡,李风李雷冲下车,恨得咬牙切齿,一人带着十多个人往山坡上猛追,另一个人带着剩下的人绕到山坡的另一侧,打算在另一侧堵住三人。 陆山民和唐飞一口气跑到坡顶,放下山猫。望向远处的主干道,那里隐隐亮起了几处车灯。 身后喊杀声不绝于耳,前面也隐隐听到有人围了过来。 在陆山民肩头上被颠簸得七荤八素,脑袋一片混乱的山猫,经过几个呼吸的调整,思维开始清晰起来。 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坡顶地势狭窄,一面是几十米高的绝壁,三人站在这里很容易被包饺子。 前有堵截有追兵,山猫大惊,“山民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赶紧从侧面冲出去”。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唐飞双眼猩红,兴奋的握着手里的砍刀。 山猫有些不解,着急的催促道:“山民哥,赶紧从侧面下山吧,再晚就跑不掉了”。 唐飞一把把山猫拉到身后,“不用跑了”。 陆山民站在原地,眼睛微闭,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山猫看得有那么一丝出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陆山民还能有如此好的心态。 过了一两分钟,李风和李雷带着人马先后赶到,再一次把三人死死的围在中央。 李风呵呵冷笑,“陆山民,我还真是高看了你,你要是往平坦的田地里跑,说不定还真能跑掉,你竟然傻乎乎的跑上山顶这个绝地,现在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陆山民调整好内息,猛然睁开眼睛,眸子中迸发出精光。 “不把你们引到这里来,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 李雷哈哈大笑,眼里冒着怨毒的目光,被废之后,他的笑声没有了之前阳刚之气,透着股阴森的冰冷。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我今天要先阉了你,然后再一刀一刀的把你的肉割下来喂狗”。 李风冷冷的看着陆山民,“你们自行了断吧,我保证给你们留个全尸”。 面对绝境,陆山民没有丝毫的慌张,不慌不忙的说道:“常赞是个读书人,为人小心谨慎,他不会想真正要我的命,你这样做,就不怕他问罪杀了你们向陈然交代”。 李风呵呵一笑,“陆山民,你还嫩了点。告诉你也无妨,常爷和陈然是有利益关系的。常爷之所以一直没动你,只是给陈然面子而已,这次你伤人在先,我们顺势而为,只要我做得隐蔽,让台面上大家都过得去。顶多到时候常爷给陈然送点礼道个歉,我再被常爷骂几句,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你还真以为死你一个小小的陆山民,陈然会为了你和常爷大动干戈,太天真了吧,常爷对于陈然的作用,你百个千个陆山民也顶不上”。 山下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这种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有很多人朝着山坡跑上来。 李风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皱了皱眉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很快去而复返,慌慌张张的跑到李风身边,“风哥,不好了,好多人,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李风李雷大惊。 冷冷的看着陆山民,“是你”。 陆山民微微一笑,转着手里的砍刀,“是我”。 李风双眼通红,狠狠的盯着陆山民,“从一开始你就在故意拖延时间”。 “对”。 “你在车上也是装醉”?李风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时,一声大喝声如炸雷般在黑夜中炸响,吓得一些胆小的人双股打颤,一个彪形大汉手持一根三尺长的铁棍杀入人群,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一根铁棍虎虎生风,凡是沾到的人瞬间倒地。 紧接着,三十多个手持钢管的人接踵而至,见人就打,这三十几个人都是经过周同训练了近一年的精锐,个人单打独斗的能力不见得多强,但合在一起,相互配合,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二十多个手拿砍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全部放倒在地。 秦风双目圆瞪,浑身肌肉膨胀,昨天才有人要害山民哥,今天这两人又想要山民哥的命,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两人。 铁棍砰砰两下打在李风和李雷腿上,两人闷哼一声,重重的跪在了陆山民面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山猫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从上出租车开始,两人都是在装睡,为的就是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狰狞,双目血红,一步步缓步上前。他突然觉得唐飞说得对,做人必须要恨,哪怕无心害人,总有人想害你。 “你们想杀我”? 李风面色苍白,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李雷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满脸的恐惧,声音颤抖,“你不能杀我们,常爷不会放过你的”。 陆山民咯咯冷笑,“我要是怕他,还会到直港大道吗”? 陆山民手里拿着砍刀,对着天上的月亮比划了两下,问道: “我从没想过要杀人,但总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该怎么办呢”。 李风看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全部都被陆山民的人控制住了。 “只要你放过我们,我向你保证,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报复你”。 陆山民缓缓低头,像看着一只蝼蚁一样看着李风,“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我给你钱,这些年我们兄弟挣了丰厚的家底,可以全给你”。 陆山民缓缓的把刀架在李雷脖子上,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你刚才不是说要把我切成碎片喂狗吗”? 李雷吓得瑟瑟发抖。他以前也这样居高临下,如出一辙的对待过别人,那时的感觉很爽。但当他成为那个跪在地上的人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这种感觉有多么可怕。 不经历生死,就不知道生的珍贵,死的可怕。 陆山民双目猩红,如死神一般凝望着李雷。 “今天,你们必须死”。 第348章 小五是怎么死的(四更) 李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水夺眶而出,十八岁跟着哥哥李风来到东海,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拼,也经历过不少血雨腥风,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深刻感受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有有李风挡在他身前,可是这一次,李风已经救不了他。 随着陆山民举起砍刀,李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拉住李风的手。 “哥,我不想死”。 李风抬起头,绝望的望着陆山民。 他手里的砍刀举过了头顶,下一刻将会可预见的看见砍刀迅速砍下,然后将会看见李雷的人头滚落在自己面前身前。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相信的人。 三十年前的一场地震,让他们失去了双亲。 从此以后,两人相依为命,一个馒头两人一起吃,一张草席两人一起睡。 此间的苦难虽然过去了很多年,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那一晚在桥洞下,他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他以为他要死了。 是李雷跪在路边不停的给人磕头,足足磕了两三个小时,才求得一个好心人把他送进了医院,那一年,李雷才十二岁。 要不是他,他早已死了。 明晃晃的砍刀反射着月亮的光华,划过一道刺眼的亮光奔着李雷的头划过去。 “等等”。 李雷紧闭着双眼,仿佛中,他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脖子处传来一丝冰凉。 缓缓的睁开眼睛,他还活着,砍刀紧贴着他的脖子,并没有砍进去。 李风赶紧说道:“我有个办法让你不杀我们,也不用担心我们事后报复,同时对你还有无法估量的好处”。 “说来听听”。 “我看得出你的野心不小,早晚回合常爷正面对抗,我可以把我知道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告诉你,然后我做你的内应”。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不相信空头支票”。 “你可以用手机把我讲的事情录音,然后备份交给不同的人,只要你出事或者察觉到我有丝毫的背叛,就把录音交给常爷,常爷一辈子最恨背叛他的人,有了录音,你就掌握了我兄弟俩的命脉,从此以后除了听你的,我们别无选择”。 陆山民缓缓的把砍刀从李雷脖子上移开,转身对唐飞等人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唐飞晃了晃手里的砍刀,“那就先听听他嘴里能说出多少干货,如果干货不足,再弄死他们也不迟。” 陆山民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功能。 “说吧”。 下定了决心,李风反而松了口气,缓缓开始说道:“常爷在直港大道有三大产业,酒吧、ktv、和赌场。其实酒吧和ktv都是幌子,真正挣钱的是赌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常爷才整合了整个直港大道的安保业务,为的就是确保赌场的安全”。 “赌场就在天夜酒吧后面的老旧楼房里,一共有两栋楼,分别是四栋和六栋,都是六层楼高,这两栋楼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一是地势比较低,在南面恰好被两栋楼挡住,在西边和东边有几棵长了几十年的黄桷树,刚好挡住了视线,在北边也有一栋楼刚好挡住这两栋楼。所以只要买下这五栋楼房,不让外人租住,就没人会发现那里有个赌窝”。 陆山民冷笑一声,“一口气买下五栋楼,常赞还真有钱”。 李风接着说道:“这些老旧楼房面积都很小,多半在四五十个平米,一层楼也只有两户,几千万就能买下来”。 陆山民最开始以为那里只是一个一般的地下赌场,现在看来,能花几千万的投资,可见赌博的金额大得超乎了想象。 “这两栋楼恐怕不是以常赞的名义的买下的吧”。陆山淡淡的说道。 “当然不是,常赞很谨慎,要是以他名义买的,一旦出了事儿他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些房子全是以赌场工作人员的名义购买,也算是给这些高风险员工的一种福利”。 陆山民眉头微皱,为了这个赌场,常赞也算是下了血本,竟然能做到一人送一套房子,虽然是老旧楼房,但至少也要值好几十万,这个赌场到底进行着多么大金额的赌博。 “这件事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吗”? 李风摇头,“只有到了我这个级别的经理才有资格知道,其实关于赌场的事情,除了个别核心的老保安,很多保安都不知道后面的老旧楼房还有赌场,这是常爷下的死命令,越少人知道赌场的事越好。”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李风,拍了拍手里的砍刀,“你对赌场里面的情况知道多少”? 李风撇了眼陆山民手里的刀,咬着牙说道:“说一句是背叛常赞,说十句也是背叛常赞,我没有必要骗你。我进过四栋的院子,但是没有进过楼,赌场里面到底怎么样,我不清楚”。 李风看穿了陆山民的心思,:“你想通过赌场的事情搬倒常赞是不可能的,一是你根本进不去,这五栋楼里面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站岗,任何人接近这两栋楼,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并且这里面的保安素质远远超过了酒吧里的保安,我上次进入院子的时候,无意间还发现有个保安身上带着配有消声器的手枪”。 “二是即便你进去也没用,如果你报警,没等警察到来,四周的眼线早就通风报信,等警察到的时候,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更何况警察当中说不定就有常赞的眼线”。 “三是哪怕警察现场抓住了也没用,自然有人顶包,常赞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李风接着说道:“你想想,能参与这么大金额赌博的人岂会是普通人,他们的能量会有多大,你根本无法想象”。 李风继续说道:“付亮负责的十八家酒吧安保,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同时也是一道防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方面可以提前预警,另一方面也能拖延时间”。 “所以常赞非常在意你进入直港大道,在意的并不是你抢了安保业务,而是你的人马进入之后,会威胁到地下赌场的曝光,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知不知道是谁在负责赌场”? 李风摇了摇头,“常爷是个很小心的人,为了防止手下几个负责人相互抱团,负责各个产业的人各司其职,绝不允许有私下的接触。直港大道的酒吧只是赌场的一道屏障,赌场的人应该了解我们,但我们完全不了解赌场的情况”。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李风,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在说谎。 “这么说,你也不了解江涛的情况”。 李风点了点头,“江涛管ktv,也算是明面上业务,我知道的估计你也应该知道”。 “听没听说过柴正这个人”? “听说过,他是江涛的得力助手,八家ktv中有三家都是他在负责管理”。 “下一个问题,常赞的住所和家庭情况”。陆山民淡淡的问道。 李风摇了摇头,“他明面上的住所在百汇区隆鑫花园,但是狡兔三窟,实际上他每晚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他有一对儿女,不过在前几年就移民去了澳大利亚”。 “常赞有一队保镖二十四小时专门负责他的安全”。 “领头的是谁”? “叫池龙,每次见常赞,这个池龙都会形影不离”。 “你对这个池龙了解多少”? 李风摇了摇头,“他每次只是站在常赞身旁,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话,也没看他出过手,我是在血雨腥风中闯过来的人,看得出他身上有股浓浓的杀气”。 “他跟付亮比,谁更厉害”? 李风思索了片刻,“付亮以前是常赞的保镖,是那种单纯的保镖,池龙不一样,不仅是贴身保镖,更兼安保队长,在综合素质上应该会比付亮强”。 陆山民一边听,一边默默的把‘池龙’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这种不声不响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说说付亮这个人吧”。 “付亮曾经是常赞的保镖,是个自以为是的武夫,仗着常赞的信任才坐到这个位置,要不是常赞一统了直港大道的所有势力,凭他的脑袋,早就被人给玩儿死,偏偏他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聪明得很”。说道付亮,李风语气中满是不忿和不屑。 “付亮手下有四个人,其中我负责五家酒吧的安保,其中有三家是我和李雷以前自己的酒吧,当初常赞招抚我们的时候保证这三家酒吧的经营利润依然归我们两兄弟所有,他说话也算话,这三家酒吧算是我们两兄弟的私产。”、 “鲍邱杰和吕方,还有一个新来的叫肖兵,三人每人负责四家酒吧的安保,盛世酒吧是付亮的大本营,由付亮亲自负责”。 “我们四个人中,付亮最看不惯我,鲍邱杰和吕方本来就是常赞的人,常赞为了扶持和制衡付亮,才把这两个人派到付亮身边,所以付亮也不会跟他们掏心窝,反倒是那个新来的肖兵,最得付亮的信任”。 “肖兵”?陆山民呵呵一笑,“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你们认识”?李风惊讶的望着陆山民得意的笑容。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是谁出卖了你们”? 李风恍然大悟,满脸的不可思议,像看妖怪一样看着陆山民,所有的调查结果显示陆山民都是一个刚到东海一年的山民,想不通肖兵那样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陆山民的人。 李风细思恐极,突然觉得陆山民有些深不可测,肖兵半年前来到付亮身边,那个时候陆山民才刚刚斗垮了王大虎,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瞄上了直港大道,那得有多大的野心才能提前做出这样的安排。 看到李风脸上精彩的表情,陆山民得意的笑了笑。要真正的收服李风,不仅仅是要抓住他的把柄,还要让他觉得自己深不可测,那样,他才会在心底里产生敬畏。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通红的双眼和满脸的寒霜。 李风吓了一跳,以为陆山民听了想听的消息要反悔杀了他们。 只听陆山民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 “最后一个问题,小五是怎么死的”? 第349章 人心叵测,且行且看(一更) 第349章人心叵测,且行且看 小五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人知道。 陆山民有着一双猎人的眼睛,但看不出李风有一丝一毫的撒谎。 他狂暴的把砍刀插入李雷的大腿,疼得李雷满地打滚,但他还是不知道。 小五死的第二天,警察去了天夜酒吧调取监控。小五进了酒吧之后,从后门走出了酒吧,从后面的电梯上了高层,电梯里的监控显示他摁下了三十三楼。 然后,没有了然后。 小五从三十三楼跳了下去。 警察通过现场的勘察,没有第二人在楼顶,法医的尸解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 警方认定是自杀,李风也说是自杀。 陆山民不信,唐飞不信,小五不可能自杀。 那天在盛世酒吧,胡明看见的那个保安到底是在和谁窃窃私语? 为什么小五出事之后,盛世酒吧再也没有出现那样的情况? 胡明前几天传来消息,当时他和小五跟踪的那个保安已经好久没见,估计是已经辞职离开了,那个在一个星期之内来了两三次和那个保安窃窃私语的人也再也没有在盛世酒吧出现过。 本以为小五是在进入天夜酒吧之后出的事,李风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原委。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小五是死在天夜酒吧门口,警察又来找他调查,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小五跟踪的人是谁?到底看到了什么?是谁杀了小五?常赞手下产业各司其职,是付亮?是江涛?还是那个负责赌场的人?还是常赞秘密派的人?陆山民脑中一片混乱。 坐在租来的面包车上,百汇区的郊区一片荒芜,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凄凉。这里离百汇区市中心只有不到二十公里,那里却是另一番繁华的景象。 唐飞坐在陆山民旁边,他没有因为这场圆满的计划感到兴奋,反而有一丝沮丧。本以为这次能调查出小五死因的蛛丝马迹,没想到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找到。 小五才十九岁,面庞还很青涩,酒吧里的女孩儿开两句玩笑还会脸红,他还有太长的人生路没有走,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 那天是他去火车站接的小五父母,两个才四十多岁的人,满脸憔悴,一夜白头。 他永远忘不了两人抱着小五骨灰盒的场景,母亲崩溃的嚎啕大哭,父亲双目无神像是丢失了灵魂。 “山民哥,原来今天是精心策划的一个局,吓死我了”。山猫在后排讪讪的说道。 陆山民撇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山猫的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委屈和失落。 “山猫,这件事并不是我和唐飞故意要隐瞒你,一是因为我和唐飞在去小八仙的路上才得到李风李雷要对我下手的消息,我和唐飞商议之后,才临时想到将计就计。后来在包房,有关鹏王越三人在,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告诉你。二是为了让你本色出演,否则那个开出租车的人发现了异样,这个计划也就泡汤了”。 山猫咧嘴笑了笑,“山民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这么精妙的局是怎么布置的”。 陆山民笑了笑,“你那点小心思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放心吧,我和唐飞都没把你当外人”。 山猫开心的点了点头,心里的阴影瞬间烟消云散。 山猫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秦风,“秦风,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秦风呵呵一笑,“自从上次山民哥在天夜酒吧遇险之后,周周经理就在我和山民哥的手机里装了追踪器,得到山民哥的命令之后,周经理就挑选了三十个最精锐的保安,租好了四辆面包车交给我,只是车好租,司机不好找,周经理说这样的事不能外人知道,开车的人必须是个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只是三十个保安中只有三个人会开车,最后还好打听到白强经理会开车,要不然我们早到了”。 白强一边开车,一边嘿嘿一笑,“开车其实很简单,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开拖拉机开得贼溜”。说话的瞬间,手里的方向盘一滑,面包车在马路上走了个大大的s形,甩得一车人东倒西歪。 还好是半夜,郊区没什么汽车,否则这样的操作不出事才怪。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白强,别说话,好好开你的车”。 陆山民看向车内后视镜,淡淡的说道: “山猫,其实以你的聪明,早应该发现我和唐飞是装的,只是你当时太慌张了,慌张得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记得沉着冷静,你才能更充分的发挥你的聪明才智”。 山猫羞愧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在车上也怀疑过,当山民哥往山坡上跑的时候也察觉到了蹊跷,只是我太胆小了,惊吓过度,无暇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唐飞哈哈一笑,“山猫,怕个锤子,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遇到生死危机,死得最快的就是那些怕死的人,唯有把着命不要,才能拼出一条活路来”。 山猫笑呵呵的点头,“我记住了”。 唐飞回头对陆山民说道:“山民,那个肖兵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但我相信他值得信任”。 “今天下午给我们传递消息的不是胡明吗”? “嗯,我之所以说是肖兵,就是想震慑一下李风,让他不敢小瞧我们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可以更加保护好胡明,毕竟相比于胡明,肖兵心智和经验要丰富得多。不管我说不说,经过这件事李风肯定会怀疑有内鬼出卖他们,所以干脆说出肖兵”。 唐飞点了点头,“我们手里掌握着李风的把柄,难道他还敢背叛我们”。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眼神不自觉变得有些诡异,要是放在以前,他也绝对不会怀疑李风敢背叛,但是现在,经过这一年,他不再盲目的去相信,特别是李风这样的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叵测,且行且看”。 第350章 败家闺女(二更) 第350章败家闺女 “那儿有座塔”。 “那不是塔,是碑”。 “胡说,哪有碑做成八角形柱子的样子”。 “真是碑,它叫解放碑”。 刘妮走进一看,咦了一声,八角形柱子上赫然写着‘重庆人民解放碑’。 “还真是碑”!! “嘿嘿,这座碑可了不得,在抗战时期是全国人民的精神堡垒”。 “哦,那为什么不叫抗战碑”? “咳咳,以前叫‘抗战纪功碑’,解放战争之后,一位了不起的大元帅在这里检阅部队的时候改为了解放碑”。 刘妮绕着解放碑走了一圈,撅了噘嘴,“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道一谨慎的扫了一圈四周熙熙攘攘的行人,把手指放在嘴上轻轻的嘘了一声。 “小声点,解放碑是重庆人的骄傲,可别乱说话”。 刘妮翻了白眼,切了一声,“你看看四周的高楼,每一座都高耸入云,就它这么矮”。 “这些高楼都是后来修的,几十年前我来的时候,解放碑是这里最高的建筑”。 刘妮的目光停在美美时代大厦,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道一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拉着刘妮的手,飞奔而去。 “赶快走,再晚了前面路口的好位置就被别人给占了”。 “爷爷”。 “诶”。道一高兴的呵呵直笑。 自从刘妮把‘道一爷爷’的称呼缩短为“爷爷”之后,道一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得要死。 虽然明知道这声‘爷爷’是为了陆山民那臭小子而喊,但他依然愿意为了这声爷爷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要了他的老命。 “爷爷,你以前常常吹嘘说你是象棋高手,真的假的”? “嘿嘿,当然是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呵呵”,刘妮狡黠的一笑,手指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个摆象棋残局的,压五百,赢了能拿一千,比你在这里等人算命挣得多得多,要不你去下两把呗”。 “额?那是骗人的”。 刘妮瞪大眼睛看去,“你才是骗人的,我亲眼看见刚才有人赢了拿到了钱”。 道一瘪了瘪嘴,“那是托儿”。 刘妮收起笑容,哼了一声,“不行就不行,这么多借口”。 道一讪讪的笑了笑,指了指那边:“你看,那个白t恤上有只大嘴猴的人,还有黑t恤、白衬衣,这三人都是托儿,仔细看,只有他们三个人会一直赢,这三人,一人一言不发,一人神色自若,一人嚣张得意,三人代表着不同性格人,他们在营造一个真实的假象,好让周围的人上当”。 刘妮坐在小板凳上,托着腮仔细看,果然能一直赢的只有三个人,周围的人上前倒是也能赢,不过只能赢第一局,后面全是输。 刘妮站起身来。 道一一把拉住,“别多管闲事,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况让那些人上点当是好事,不然不涨记性”。 刘妮甩开道一的手,“不用你管”。 说着大步朝摆棋局的骗子走去。 “啪”,五百块钱甩在了地摊上。 摆棋局的人眼睛一亮,打量了一番刘妮,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姑娘,心下大喜。 故意说道:“小妹妹,要不先上一百吧,手气好再接着来”。 刘妮从兜里又掏出五百甩在地摊上,“五百太少了,一千一局”。说着拍了拍胀鼓鼓的腰包,“我包里的钱多的是”。 摆棋局的人和三个托儿对视了一眼,心花怒放,钓了这么久,终于钓到一条肥美的大鱼。 刘妮随便移动了几颗棋子就将死了摆棋局的人。 摆棋局的人幽怨的哀叹一声,“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姑娘你真厉害”。 围观的人以及三个托儿开始起哄,“输了就赶紧给钱”。 摆棋局的人不情不愿的把一千块钱递给刘妮,一脸不忿,“刚才是我失误,我就不信我下不过你一个小姑娘”。 刘妮乐呵呵的把对方给的钱和自己压在地摊上的钱抓在手里,“不下了”。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摆棋局的人和三个托儿一脸懵逼。 刘妮刚转身,三个托儿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衬衣男子一脸的奸笑,“小妹妹棋力高明,再下两局,让我们也学学道行”。 白t恤上印有大嘴猴的男子满脸横肉,一脸凶相,“赢一局就想走,不太好吧”。 另一个黑t恤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刘妮,哪怕是成年人,一 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要吓得魂不附体。 更何况是一个看起来还透着股农村土气的小女孩儿,脸上竟然看不出丁点害怕,反而还透着浓浓的鄙视和不屑。 黑t恤男子阴冷的笑了笑,“小妹妹,在玩儿两局,否则、、、”,说着掀开衣角,露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小女孩儿没有意料之中的害怕,反而天真的笑了笑,不得不说,她笑起来很好看,比城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还好看。 “抢劫”!!,女孩儿扯着嗓子大喊。 三个托儿愣了一下,想不到女孩儿回来这么一出,赶紧上前准备捂住女孩儿的嘴巴。 女孩儿明明就在面前,伸手可及,但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女孩儿瞬间一个移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竟然躲了过去,来到了他们身后。 “抢劫”!女孩儿再次大呼。 解放碑附近人流涌动,所有走动中的人立刻停了下来,纷纷朝三人投去愤恨的目光。 重庆人素来耿直,几个西装革履,看上去像是附近写字楼里的白领精英,拎着包就冲三个男人走了过来。 不远处,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道士扯着嗓子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三人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四五米开外呵呵傻笑的女孩儿,极其不甘的哼了一声,朝反方向跑去。 那个摆棋局的人,地上的象棋也不要了,拔腿就往人群中跑。 道一笑呵呵的走到刘妮旁边,贼眉鼠眼的说道:“小妮子,坑了多少钱”。 刘妮晃了晃手里的一沓钞票,“一千块”。 道一伸出舌头在空中转了一圈,一脸的讪笑,“晚上爷爷带你去洪崖洞吃火锅,好几十年没吃过正宗的重庆火锅了”。 刘妮瘪了瘪嘴,朝解放碑方向走去。 道一一脸的苦逼,“你要去哪里啊”。 “美美百货”。 “啊”? “我要买那条漂亮的裙子”。 “三千块啊!能不能不买”? 刘妮俏脸微红,不顾道一的劝阻,一直朝着美美百货走去。 “我要穿给山民哥看”。 道一跺了跺脚,哎呀一声,一脸的幽怨,“你这个败家闺女”。 第351章 终于找到了(三更) 自从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和牟东云联系过。 一大早牟东云就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异常兴奋,说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馅饼,让他务必去一趟金融高专。 陆山民问了两遍他也没有说什么事,说是要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暑假期间,绝大多数学生离开了学校,一路上偶尔能看见一两个留校的学生。 整个学校空空荡荡,安安静静。 离约定的时间尚早,陆山民漫步校园,行走在林荫小道,难得舒心。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很安静,特别是冬天,连虫鸣都没有的时候,整个世界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画面固定,万物无声。 那个时候,很渴望能看到些变化,听到些动静。最羡慕的就是东山头的陈叔,每逢赶集,他都能驾着那辆拖拉机去镇上卖村里打来的野物。 最喜欢听他讲镇上的新鲜事,哪怕只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也会听得津津有味。 那个时候,要是村子里来了个陌生人,村里人的就像看见动物园里的珍惜动物一样盯着他看。 白灵考上大学的庆功宴是这么多年来村上最热闹的事情,那一天,他在山坡顶上,亲眼看见老支书陈明哭了。因为马嘴村太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 来到东海一年,不管是在屋里还是屋外,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夜晚,安静这两个字,就像当初在村里对于热闹两个字一样,难得。 难得的东西总是让人向往。 村里的生活很悠闲,除了一日三餐和进山打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呆。 白天数大雁,晚上数星星。 记得第一次见到老神棍和小妮子,当时的他就正坐在院子里的树墩上数大雁,老神棍打搅了他数大雁。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埋下了讨厌老神棍的种子。 来到东海之后,像今天这样闲庭信步般独自一人在安静的环境中散步,好像还是第一次。 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历史、文学、心理学、数学、经济学,甚至还有哲学。这些东西让他的脑海逐渐充实,慢慢的脱离了原来那个无知的山野村民,但随着学习的逐步深入,他感觉到需要学的东西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 相比与以前,这一年的所见所闻所思,超过了以往二十年的总和。 以前只知道在狩猎的时候和猎物斗智斗勇,现在,他学会了与人斗智斗勇。 相比之下,和人打交道比和山里的猛兽打交道,要危险得多。 陆山民放空思绪,漫无目的的在空空荡荡的校园里漫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荷花池。 这里白天是学英语的圣地,不少学生清晨会来这里背英语单词;晚上是约会的天堂,对对情侣会藏在各个角落窃窃私语。 上一次,陆山民就和曾雅倩在这里小坐了一会儿。 坐在上次坐的位置上。 相较于春天,荷花池旁边的柳树枝丫更加绵长、粗壮,叶子也不再是嫩绿,枯裂斑驳的树皮在墨绿色茂盛下垂的枝叶下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古画,意境悠长。 那一次,曾雅倩轻轻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爱意。 也就是这盈盈一握,让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对,是方向,不是梦想,也不是目标。 他是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理应奋不顾身的付出一切,这么浅显的道理,山里男人,都懂。 树荫后,隐隐传来一阵读英语的女声。 寻声望去,一个脸上带点俏皮雀斑的短发女孩儿,正认真的读着手里的英语书。 那女孩儿也察觉到有人看她,转头看了过来。 “陆山民”,女孩儿惊喜的喊道,脸蛋儿略微变红。 陆山民愣了一下,咧嘴笑了笑,“你认识我”? 女孩儿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坐在陆山民对面。 “金融高专谁不认识你”。 陆山民呵呵笑了笑。 “你决赛的时候,我去看了”。 “好men,好、性感”。女孩儿有些激动。 “我寝室的姐妹都很仰慕你”。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们”。 “我能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 女孩儿一脸的期待,“我寝室的姐妹都是你的迷妹儿”。 “额!!,你问吧”。 女孩儿开心的笑了笑,有模有样的拿出纸笔。 “你有女朋友吗”? “额.....还没有”。 “咦,不会吧,我听说你和我们学校的校花正在谈恋爱”? “额.....我们是好朋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当时在民生西路烤烧烤,她是我的顾客”。 女孩儿歪着脑袋叹了口气,“哎,早知道我也去那里吃烧烤”。 “你真的是山里人吗”? “嗯”。 “你真的只是小学毕业”? “嗯”。 “听说你在金融系听马教授的课”? “嗯”。 “能听懂吗”? “一开始听的是天书,慢慢就能听懂了”。 “你怎么会想到去大学旁听呢”? “额.....,我没上过大学,对大学很好奇”。 女孩儿煞有见识的点了点头,“现在还好奇吗”? 陆山民想了想,“额......好奇”。 “啊?见过了还好奇”。 陆山民笑了笑,“就是因为见过了,才更加好奇”。 女孩儿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就是上课下课,吃饭逛街谈恋爱,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可能是学的越多,感觉不懂的东西越多吧”。 女孩儿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其实绝大部分学生只是想混个毕业证”。 陆山民脸上浮现出羡慕之色,“真羡慕你们能有一张大学毕业证”。 女孩儿呵呵一笑,“你也想要大学毕业证”?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顿了顿又自嘲的笑道:“不过对于我一个小学毕业生,那是一种奢望”。 “哦,对了,你又拿不到毕业证,还每个星期来听课,为什么呢”? “额......可能是想学点东西吧”。 女孩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我发觉你和别人不太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每个人都会不一样”。 “还有一个问题,我看了那场决赛,你被打得很惨,为什么会去参加这样一场惨烈的比赛”? “额.....”,陆山民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我约了人,下次有机会再聊”。 女孩儿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笑着说道:“好,那你记得还欠我一个问题”。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朝学校操场方向走去。 自从陆山民取得了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第二名,金融高专的名声比以往响了很多,就连今年报考金融高专的学生也多了不少。 校长很高兴,终于看到了散打协会的价值。 只要心情好,什么事情都好办。 校长在学生活动中心,专门分出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大房间’给牟东云,还划拨出资金购买了新的训练器械。 牟东云更高兴,这些年受尽同事和学校领导的冷嘲热讽,顶着老婆给他扣上不务正业的帽子,举步维艰的坚持了这么多年,散打协会终于有了自己的窝。 最近高兴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真是一事顺,事事顺。 就在昨天,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的总教练打电话给他。 他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在全国都很有名,曾经培养出过十几个职业联赛冠军,就是这位打电话的总教练,曾经就拿过两次职业联赛的冠军。 他知道陆山民不愿意去参加职业联赛,但是这次不一样,他有着一个对于陆山民来说无法抗拒的诱惑。 只要陆山民能在三年内获得职业联赛的冠军,东海体育大学会破例颁发给陆山民大学本科毕业证和学位证。这对于小学学历的陆山民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牟东云不禁幻想到,只要这件事情办成,陆山民以后能拿到职业联赛的冠军,说不定校长一高兴还能在金融高专开设体育学院,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体育学院院长,想想都让他兴奋不已。 杨成武在狭小的训练馆里转了一圈,眉头微皱。 “你就是在这里培养出了陆山民”? 牟东云呵呵讪笑,“不是,是在操场上”。 “额”? 杨成武笑了笑,“听说你也是东海体育大学散打系毕业的”? “对,我刚进大一那会儿,正是您拿第一个冠军的时候”。 杨成武眉头紧皱,想当年他也是意气风发,连续两年夺冠,正准备创纪录的拿下三连冠,散打界横空出世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彻底破碎了他的梦想,他叫方远山。 人如其名,他就是一座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有他在,他就是千年的老二,从那一年开始,方远山这个名字让所有人沸腾了,而杨成武这个名字,渐渐的被人淡忘。 方远山的恐怖,打破了他原以为只要通过努力就能攀上顶峰的认知。 他第一次认识到,天赋,对于一个散打运动员来说,比努力还要重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四处寻找拥有那种天赋的人,直到现在,终于找到了。 第352章 还不到接触的时间 踏进牟东云的“新拳馆”,迎接他的是一道深邃的目光,那道目光像激光一样投射到他身上,不肯移开半分。 陆山民昂首挺胸,还以锐利的眼神,丝毫没有半点让步。 见陆山民走了进来,牟东云高兴得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紧紧的抱了抱。 拉着陆山民的手走到杨成武身旁。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的总教练”。说着拍了一下陆山民的肩膀,“叫杨教练好”。 陆山民淡淡一笑,“杨教练好”。 杨成武眼中露出满意之色,“你很不错”。 “谢谢”。 牟东云搬出几根凳子,三人坐下。 “山民,杨教练想招你进入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你意下如何”。 陆山民惊讶的看了看杨成武,过了片刻,缓缓的摇了摇头。 “如果是我刚到东海的时候,我会去,但现在,我没空”。 “没空”? 陆山民的回答让杨成武讶异非常,盯着陆山民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一脸尴尬的牟东云。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进入,但穷其一生也实现不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杨教练的好意,只是我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去打职业联赛”。 杨成武无法理解会有人拒绝这样的好事,眉头紧皱,直愣愣的看着陆山民,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个荒唐的理由。 过了半晌,杨成武问道:“你有什么事情,比进入东海体育大学散打队,比进入职业联赛,比拿到冠军功成名就还重要”? 陆山民想了想,“老教授给了我很多经济学方面的书,我还没看完,高中数学也还学完,另外,我是一个保安经理,还有着一帮子兄弟跟着我吃饭”。 其实还有两个原因陆山民没有说,一是陆山民觉得散打的实战性有限,哪怕拿到职业联赛冠军,也未必是那些武术高手的对手。二是职业联赛所谓的冠军头衔,并不足以与雅倩并肩战斗。 杨成武不可理喻的笑了笑,“听说你是小学毕业”。 陆山民淡然的点了点头,“对,马嘴村小学”。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吗”? 陆山民眉头微皱,略带不满,“我并不觉得哪里好笑”。 “一个小学毕业生,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学习大学的课程上,而不是脚踏实地做该做的事情,这难道不可笑吗”? 杨成武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笑,“年轻人有梦想是件好事,但把幻想错当成了梦想,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陆山民微微一笑,“你错了”! “额”?“我哪里错了”? “我压根儿没有什么梦想,只是觉得想做,该去做,然后就去做了”。 杨成武审视着陆山民,淡淡道:“一个人应该尽可能的去做他擅长的事情,比如你,你很有散打运动员的天赋,你放着绝顶天赋不用,而是去做你不擅长的事情,这是舍本逐末,也是暴殄天物”。 “杨教练,我发自内心的谢谢你的厚爱,我不在意我的天赋是什么,我刚才已经说了,有些事情我想做,仅此而已”。 杨成武呵呵一笑,“好,你学经济学不过是因为没上过大学,心里有着执念。我郑重的向你保证,只要你加入我的散打队,在三年之内能拿到全国冠军,我有办法让东海体育大学破例给你一张大学本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 杨成武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他发现陆山民的眼神有些炽热,显然,这个大学毕业证和学位证,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不过,渐渐的,他发现那股眼中的炽热慢慢消退,最后归于平静。 “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 杨成武惊讶的张大嘴巴。 牟东云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怒其不争的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陆山民后脑勺上。 “你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 杨成武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他看得出,陆山民是个很固执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明知不敌牟益成,也要扛到最后一秒才倒下。 杨成武缓缓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山民。 “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我的话依然算数”。 说完,极其失落的站起身。 牟东云也是一脸的失望,尴尬的对杨成武说道:“杨教练,我会好好的劝他”。 杨成武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牟东云哎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一脸无奈的坐在陆山民对面。 两人相对而坐,默然不语。 过了半晌,牟东云淡淡的说道:“山民,我以一个长辈,仅仅是长辈的身份对你说几句。” 顿了顿,“你是山里人,没有背景,没有特长,没有学历,要在东海这个地方立足,难于上青天。进入散打队训练,以你的天赋,三年之内必定能拿到冠军。说句很俗的话,到时候你会有钱,有名,还能拿到梦寐以求的大学文凭。即便你退役以后,要么像彭曦那样自己开拳馆,要么像杨成武那样去散打队执教,再不济也能找个不错的学校当体育老师。不管是怎么样的情况,你才算是真正成为了东海人。这是千千万万的农民工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陆山民知道牟东云是为了他好,若是在一年前,他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 罗兴在算计他,海东青在算计他,他们不会让他过上安生的日子。特别是海东青,那个可怕的女人,隐隐中,总感觉她在自己身上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还有老教授,他就像爷爷那么慈祥,他对自己那么好,抱有那么高的期望,怎么能忍心让他失望。 还有雅倩,她不会想看到自己成为一个纯粹的武夫。 陆山民眼神坚定,带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牟老师”。 牟东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陆山民的倔脾气他是再了解不过,无奈的笑了笑,“刚才那一巴掌没打疼你吧”。 陆山民咧嘴呵呵傻笑,“不疼”。 牟东云笑了笑,“真是个傻小子”。 “牟老师,你最近和陈大成联系了吗”? “嗯,联系过两次,正忙着找工作”。 “额,他还没找到工作”? 牟东云点了点头,“金融高专虽然是大学,但毕业的学生很难找到大学生做的工作,打杂下苦力又放不下大学生这个身份。他家庭条件其实不错,我本来劝他回老家的城市去,那里竞争没东海大,又有着家里人的人脉关系,想找个好工作并不难”。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他不愿意回去”。 “嗯,都是跟你学的,好的不学,固执倒是学得一点不差”。 陆山民笑了笑,“东海是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有空打个电话,多关心关心他”。 “嗯”。 走进出租屋的时候,陆山民很是意外,本以为左丘一个人住,屋子肯定比垃圾场好不了多少,没想到比原来还干净。 沙发后面的墙壁,墙漆本来有着斑驳的脱落,现在被一副山水画给遮住了。 陆山民把买的水果放到茶几上,呵呵一笑。 “转性了”? 左丘瘪了瘪嘴,一脸的苦恼。 “哎,这不是我干的”。 陆山民愣了一下,随即狡黠一笑,“周芊芊”? 左丘哀怨的点了点头,“怎么说都不听,非要每个星期来给我做清洁,洗衣服”。 “嘿嘿,本以为我离开后你会过得很落魄,没想到日子倒挺滋润的嘛”。 左丘翻了个白眼,“说正事儿吧,呆会儿还要码字,最近读者的反应不是太好,头疼”。 陆山民点了点头,“大致的情况在电话你都给你说过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左丘切了一声,“听我什么意见,该做的你都做了,不过是事后通知我一声”。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把握大方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能麻烦左大才子你啊”。 左丘受用的嗯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对李风的这招将计就计还真是高明,我打算把它写进小说里面”。 左丘思考了片刻,理了一下思路,一本正经的开始说道。 “这次李风的动手,说明常赞开始加大力度对你试探,说不定他已经从陈然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后面常赞的动作会越来越大。你现在务必要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安全问题是第一位。” “第二,立刻停止对柴正的调查”。 “嗯?为什么”?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左丘皱了皱眉,“柴正的行为很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从你所说的来看,我推断他对你并没有敌意,既然不是敌人,那就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陆山民仍然不解的问道:“既然可以成为朋友,难道不是更应该接触吗”? 左丘摇了摇头,“但是他不想和你接触”。 “那这又是为什么”? “对你没有敌意,又不想和你接触,只有一种可能。”左丘眯着眼慎重说道。 “什么可能”? “那就是还不到接触的时间”。 第353章 不忘本心 左丘总能透过事物的现象看到本质,按照左丘的说法,当务之急仍然是扩大势力,只有势力扩大到了一定的程度,视野才会更宽广。 当提到小五事情的时候,左丘久久没有说话。 陆山民看得出他有话要说,但是最后,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左丘,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左丘脸上带有为难之色,“这件事情我还需要想想,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不想说出来影响你的判断,你就不必再问了”。 陆山民很是不解,以前遇到问题,哪怕只是推测,两人也会说出来相互讨论。 摇了摇头,“好吧,还有件事情,那晚对我下手的人,你有什么看法,谁最有可能想杀我”? 左丘摇了摇头,“这两天我想了想,我认为那人并不是想杀你”。 陆山民眉头微皱,“怎么可能,不想杀我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左丘呵呵一笑,“那你说说谁想要你的命”? 陆山民瘪了瘪嘴,“我不就是想不出才问你吗”? 左丘摊开双手,“我也想不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常赞和海东青,但常赞现在不会真的敢要你的命,况且他手下也不太可能有这样的高手,至于海东青,如果她要杀你,你早死了。既然所有人都不可能,那就说明那人不是要你的命”。 陆山民总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不过连左丘都想不出是谁,那也没有办法。 左丘笑了笑,“你也别太纠结这件事,说不定那人以后还会出现”。 陆山民不满的说道:“我能不纠结吗?这可关系到我的生死,那人可不是普通人,是个能分分钟要我命的高手”。 左丘瘪了瘪嘴,看起来毫不担心,“你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左丘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呵呵一笑,“对了,最近和曾雅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跟他表白了没有”?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本来是打算表白的,结果被你冲进来给打断了”。 左丘嘿嘿一笑, “难怪那天曾雅倩看我的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样”。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应该清楚,现在表白了也没用。现在不管你还是曾雅倩都还扛不住曾家的怒火,要是你们现在就公开恋人关系,曾家估计得立马乱套,同时你也突破了曾庆文的底线,说不定人家才是真的分分钟要了你的命”。 陆山民点了点头,目光坚毅。“我知道,雅倩跟他爷爷有三年之约,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在剩下的两年时间,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左丘张眉努眼,嘿嘿一笑,,“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你得抓紧时间”。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最近我和以前的同事聊了聊,得知百汇区将是东海下一个开发地,这个开发不同于以往的开发,而是要作为带动周边经济发展的驱动力,成为周围几个区域的经济中心”。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左丘,“真的假的”? “应该没错,东海现在的人口越来越多,这几年的经济发展井喷,现有的基础设施已经跟不上快速发展的经济,百汇区虽然是主城区中垫底的一个区,但是地理位置极好。你仔细想想东海地图,高壤、淞浦、华新等几个最繁华的区域已经没有发展的纵深,龙井、马方等几个区太靠向内陆,只有九龙、百汇区往东南方向还有大片的土地,并且离海港并不算远,到时候只要在外环修一条路,搭一座桥,从百汇区到淞浦区将会只有半个小时路程。如果我是发改委的领导,我也会这么规划”。 “你的意思是”? “赶紧挣得第一桶金,然后坐到这个风口上,哪怕你是头猪,也能飞上天,到时候你才能光明正大的和曾雅倩在一起”。 陆山民兴奋的问道,:“你估计这个开发什么时候会开始”? 左丘摇了摇头,“这我就说不清楚了,不过我认为会很快”。 陆山民又有些担心,“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左丘淡淡道,“你能做的很多,任何项目的兴建,都离不开当地很有威望的人。” “打个比方,比如说一个大公司拿下了某个区域的一大片地搞开发,这个大公司不管是其他 区域进来的还是本地的,在这个项目中,只有项目的高层管理才会是这家大公司的人,下面的分包老板大多都会是本地人”。 “比如说钢材的供应,河沙水泥的供应以及劳务人员的输出等等,再比如说某个大公司拿下一条路的修建权,他不会自己去修,而是把这条路分成若干标段再次进行招标,这里面大多也会是本地老板。总之任何公司进入百汇区,都离不开百汇区的地头蛇”。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能节约成本;另一方面是这些地头蛇更能震慑住本地闹事儿的人。更重要不管多大的公司,钱不能拿你一个人挣了,得让当地人也要得到好处,否则这些地头蛇搞起事来,谁也别想挣钱”。 陆山民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我尽快搞垮常赞,成为百汇区有声望的人,到时候在大开发的背景下,随便做点什么都能捞到好处”。 左丘点了点头,“没错,到时候根据情况随便成立几个公司,就能挣得钵满盆满。其实很多当地的老板什么都做,你看胡惟庸,酒吧、茶楼、钢材,包括常赞,他也一定有着不少类似的产业”。 陆山民茅塞顿开,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左丘笑了笑,“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你得先解决常赞,然后取代他,成为百汇区炙手可热的地头蛇”。 说着,左丘进入房间,抱着几本书出来,递给了陆山民。 陆山民看了看几本书的封面,《三国演义》、《曾国藩家书》、《幻想即现实》、《弗洛伊德及其继承者》。 “我以为你会给我几本关于企业管理的书籍”。 左丘笑了笑,:“《三国演义》囊括了华夏权谋智慧,《幻想即现实》《弗洛伊德极其继承者》与《乌合之众》一样是心理学方面的书,了解了人心人性,还学什么企业管理。” “那这本《曾国藩家书》呢”? 左丘淡淡一笑,“这个世界诱惑太大,功名利禄,姹紫嫣红,很多人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其中。《曾国藩家书》与《传习录》一脉相传,是哲学,它能够让你在纷纷扰扰的世事中不忘本心”。 第354章 招手 当陆山民找到陆霜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只有两个字。 “没钱”。 别说一百五十万,就连十万都没有。 当初在民生西路为了凝聚人心对抗王大虎,陆山民开出了原先两倍的的工资,后来进入直港大道,同样是为了凝聚人心,就连新招的保安也能拿到五千块钱一月的工资。 像唐飞、周同、秦风等人更是拿到了一万块钱一个月的工资。 直港大道的四家酒吧规模很小,又是新开张,除去成本,几乎没有一点利润,更谈不上分红。 现在手下有五十多个保安,平均每人按六千算,一个月也要三十多万。再加上周同手下专门成立的调查小组有十个人,这批人每个人每月至少要耗费一万块钱。还有一些平时的公务开销。总计下来,一个月至少要五十万多万开销。 而收入,七家酒吧每家的安保费是八万,总共只有五十六万,再加上玫瑰酒吧的三成分红每个月三四万的收入,总共不到六十万。 听起来很多,但要养这么多人,还要应对突发事件,这点钱完全不够用。 本来这几个月下来有点盈余,上次小五的事情,把大部分盈余都给了小五的父母,现在账上能调动的资金,连十万块都没有。 算来算去,陆山民发现,他还是个穷光蛋。 到东海一年,尽管陆山民自己省吃俭用从不乱花钱,但缺钱两个字一直都伴随着他,这是一个缺钱就办不成事的地方。 下个星期三家酒吧老板就会来签合同,可是现在连零头都凑不齐。 陆山民到东海以后做了很多第一次做的事情,比如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坐汽车、第一次坐兰博基尼,第一次吃西餐,第一次穿几万块钱的衣服,第一次坐进大学课堂等等。 现在,他又做了一件第一次做的事情,第一次主动约人吃饭,或者说叫第一次求人办事。 姜妍吃西餐的样子很优雅。 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褪去了少女的天真烂漫,但又还没有失去美丽的容颜,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少女难得的从容与自信。 姜妍这样成熟优雅自信的女人,陆山民是第一次接触。 “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找我”。姜妍轻启红唇,小口的嚼着刚送进嘴里的牛排。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你好像知道我回来找你”。 姜妍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我在银行系统干了这么多年,接触过的生意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敢在直港大道四店齐开,还自学经济学,绝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说着俏皮的笑了笑,“我喜欢这样的男人”。 她的调笑让陆山民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女人调戏起男人来,就和中年油腻男调戏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脸不红心不跳。 见陆山民脸上略带尴尬,姜妍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平时接触的男人看见她就像恶狼看见小绵羊一样,那些中年老男人听到这样的调笑只会眼中充满兴奋。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眼神这么干净的男人,或者说在她看来,他还是一个男孩儿。 “其实我关注你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是一个小帅哥”。 姜妍说的泰然自若,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她喜欢的衣服,或者是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陆山民从来没有和这种成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也不太明白她说这些是真是假,到底又有什么样的意思。 陆山民轻轻咳嗽了一声,很好的掩饰住脸上的尴尬,当然,这只是他这么认为,在姜妍看来,这种欲盖弥彰反倒是逗得她噗嗤一笑。 陆山民没有理会她的笑声,淡淡道:“姜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咨询一下贷款的事情”。 姜妍一点没有感到意外,不紧不慢的切着盘里的牛排。 “你想贷多少”? 陆山民有些意外,本以为对方会问一问他贷款做什么,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一百五十万”。 见姜妍依旧优雅的切着牛排不说话,陆山民接着说道:“我有直港大道四家酒吧三成的股份,我用这部分股份作为抵押”。 姜妍抬起头嫣然一笑,“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股东筹钱”? “因为我想发展只属于我自己的产业。陆山民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要兼并直港大道的酒吧”? “对”。 姜妍睁着大大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 “我虽然不了解酒吧这个行业,但我知道任何行业兼并都充满火药味儿,你初来乍到,就不怕地头蛇吃了你”? 陆山民迎上姜妍的目光,“那是我的事情”。 姜妍放下刀叉,双手放在餐桌上,越发衬托出饱满的身姿。 “三百万”。 陆山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看着姜妍,他没料到姜妍会一口答应,而且还是三百万。 “我要不了这么多”。 姜妍妩媚一笑,“你不是学过经济学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了解不少企业家创业的故事?” 陆山民又点了点头。 “一个企业家成功很简单,先做出一件事,然后用做出来的事贷款或融资,挣得一定资产的时候,然后用这些资产再贷款或融资,如此反复循环。只要能贷款,那就贷得越多越好。现在很多鼎鼎有名的大公司,哪个不是资产负债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甚至更多的达到了百分之八九十”。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可是......” “可是怕欠债”?姜妍呵呵一笑。 姜妍一脸微笑道,“书上写的和现实有着很大的差距,这个世界欠钱的才是老大,只要能借到钱,那就是本事”。 顿了顿,姜妍似笑非笑的盯着陆山民,“做一个生意人,最大的本事不是你能把事情做得多好,把事情做好那是你员工的事情。而是,能否能借到钱,能否一直借到钱,能否借越来越多的钱”。 陆山民眉头紧皱,在《激荡三十年》中介绍了很多企业家,确实如姜妍说的那样,绝大部分企业都是靠贷款和融资走过来的。 但他是一个传统华夏人,传统的华夏人有一个特点,不喜欢借钱。 借钱在大部分华夏人眼中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负债更是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 陆山民特别害怕这种压力,当初欠陈然的五万块钱,他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尽快的还上这笔钱。 所以当初看《激荡三十年》的时候,他主要关注的是企业家如何创业,如何决策,以及他们的传奇故事,关于他们贷款和融资部分,潜意识的忽略了过去。 姜妍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打趣的说道: “怎么?读了那么多经济学的书,小农意识还没有改变”。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 “你的意思是我拿这笔钱兼并了几家酒吧后,然后又可以用这几家酒吧抵押贷款,再去进行兼并,循环往复”。 姜妍呵呵一笑,“很聪明嘛,拿着银行的钱搞扩张,抢占市场”。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要是资金链断了,还不上银行的贷款,岂不是彻底翻不了身”。 姜妍呵呵一笑,淡然随意的说道:“对啊,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老板跳楼。商场如战场,这句话可不是一个比喻,而是真实的写照,你以为大老板很好当吗”。 姜妍含笑看着陆山民,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眉宇之间透着股少年的英气,他的眉头微皱,有着与之年龄不太匹配的成熟,他的眼睛很明亮,像一头下山的猛虎,充满了勇猛之气。 “好,三百万,多久能够放款”? 姜妍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看得出陆山民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才来东海一年的山里人,二十多年的小农意识,面对迎面而来的商业意识挑战,能这么快速果决的做出选择,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决定了?这可是一条不归路,赢了不用我多说,输了身败名裂身死道消”。 陆山民眼神坚毅,淡淡道:“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前方孤军奋战,山里男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姜妍扬了扬眉毛,“她”? “我的一个朋友”。 姜妍笑了笑,但笑容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有你这个朋友,她很幸运”。 姜妍看了看手表,“三天,明天带好相关材料去东海发展银行,报我的名字” 说完,姜妍对着陆山民嫣然一笑,“小弟弟,晚上我还有点事,姐姐就不陪你了,谢谢你的晚餐”。 走出万汇中心,姜妍的一番话在心中久久不能平息。‘能否借到钱,能否一直借到钱,能否借到更多的钱’。 在他固有的观念中,企业应该是努力做好产品,然后卖出产品挣得利润,再然后靠利润进行扩张。 不过姜妍的话完全打破了这条思路。 企业要快速扩张,就要快速的占领市场,要快速的占领市场就需要钱,这个钱从何而来,显然靠原有产业的利润是做不到的,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选择。 借钱,借银行的钱。 陆山民已经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山里人,他隐隐的觉得姜妍的话不完全对,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关键是现如今,百汇区的开发迫在眉睫,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这是目前唯一能让他尽快成长起来和雅倩并肩作战的机会。 也是他唯一的办法。 陆山民没有立即离开,他在等另外一个人。 肖兵换了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大摇大摆的走进西餐厅,坐在陆山民对面,嘴角翘起一丝微笑。 “刚才那女人不错”。 陆山民看了看四周,眉头微皱。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不怕有人看见”? 肖兵不以为意,“你也太小瞧我了,从来都是我跟踪别人,还没谁能悄无声息跟踪我而不让我发现”。 肖兵朝服务员招了招手,点了份牛排。 “放心吧,常赞手下纪律严明、分工明确,江涛不会插手付亮的事,暗藏的赌场里的人都是躲在暗处生怕别人看见,更不会还派人来跟我,至于付亮,那傻大个现在最信任的就是我”。 陆山民瞪大双眼,紧紧的盯着肖兵,“你确定我对付亮出手,江涛不会出手”? “常赞这个读书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信,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交往过于密切,以至于会架空他,所以常赞手下的几员大将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绝对不会出手”。 陆山民笑了笑,“自己是什么人,就最讨厌什么人,常赞当初跟着罗兴的时候,勾结罗兴手下的几个骨干自立山头,他是怎么起家的,就最防类似的情况出现”。 肖兵咬了口牛排,含混不清的说道:“没错,不过那几个人也没好下场,常赞一统直港大道之后,就直接把他们踢出了局。两边不讨好,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了百汇区”。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肖兵,“李风现在是我的人”。 肖兵手里的刀叉停在半空,慢慢的咧开嘴,露出兴奋的笑容。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暗中搞定了关鹏等三人,买下了他们的酒吧”。 肖兵眼中冒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嘴里也停止了咀嚼牛肉。 “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直港大道所有酒吧的控制权”。 肖兵放下手中的刀叉,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极力的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要不是这是在西餐厅,他会不顾一切的放声大笑。 尽管他不是读书人,但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有理想的人,尽管他的理想在很多人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有理想的人很可怕,为了理想,他们可以放弃金钱、名誉,甚至是生命。 明朝有一个叫道衍的和尚,第一次见朱棣就说‘大王若能用我,贫僧愿意送一白帽子给大王’。(‘皇’字)。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有理想的人,他的理想就是实现抱负,不要钱不要官,天天就缠着朱棣劝他造反。 当朱棣答应造反的时候,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肖兵现在的情况就与道衍极其相似,以前陆山民的不温不火让他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甚至有些失望。 现在杀伐果决,充满野心的陆山民,才是他希望看到的陆山民。 这个一向冷酷谨慎的男人,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大虎哥没看错人”。 陆山民不认同肖兵所谓的理想,不过有理想的人往往很固执。陆山民不愿意在这些虚头巴脑的问题上跟他争个对错。 “你现在手上负责四个酒吧的安保业务,想办法搞定这四家酒吧的老板”。 肖兵眼中的兴奋没有消散,“没问题”。 “记住,我要的不是安保业务,是整个酒吧。你只要想办法让他们卖就行,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好”,肖兵的声音充满了力量。 “还有,我这次收购的三家酒吧,有两家是吕方负责安保的酒吧,下个星期过后,当付亮发现的时候,肯定会怪罪吕方。你想办法再加把火,把吕方管理的剩下两家酒吧的安保业务也拿到你手下,到时候李风会配合你”。 “好”。肖兵再次掷地有声的答应,“到时候,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直港大道的大部分酒吧”。 陆山民面色渐渐变得冰冷,“常赞现在在意的只是我会不会是陈然的人,实际上对我的实力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我们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举瓦解他的第一道防线,把他的赌场围在中央”。 肖兵点了点头,“付亮、江涛还有赌场方面的负责人,只有他们能直接联系常赞,我深得付亮信任,有时候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常赞的动向,我上次无意中听付亮提到常赞长期不在国内,最近估计又要出一趟国,我们就趁着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好好给他一个惊喜”。 说着,牛排也不吃了,起身道:“我现在就去着手安排”。 陆山民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见肖兵这么激动,“不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肖兵淡淡一笑,“什么问题”? 陆山民指了指肖兵头上的红色鸭舌帽,“你老是带着一顶鸭舌帽,难道你是一个秃子”? 肖兵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然后缓缓的取下鸭舌帽。 一头茂盛乌黑寸板短发,像钢针一样根根直立朝天,没有了鸭舌帽的遮挡,整个人英气逼人。 走出万汇中心,购物广场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一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一身粗布衣服,脚下踏着胶鞋,过往的行人像看动物园的动物一样看着他。 短短一年,已经没人能看出他身上的乡土气息,有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已不再是鄙夷和好奇,而是个别小姑娘羞涩的仰慕。 这一年,走过了很多路,但他心里清楚,这条路才刚开始,离终点还有很远的距离。 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身的穿着打扮和那晚一模一样,脸上依然带着那副黑色的口罩。 那人缓缓的揭下口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四十岁左右,左脸有一道疤痕,疤痕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脸颊骨。哪怕离得有一段距离,看上去依然让人感到惊悚。 他站在不远处,朝陆山民轻轻的招了招手,然后缓缓的转身,朝前方走去。 ps:5000字大章节,一更,低于5000字一章的会两更 第355章 神秘的重庆人 现在与付亮的关系逐渐恶劣,陆山民相信他也会派人暗中跟踪监视自己,不过以陆山民如今的实力,除非是顶尖的高手,否则一般人想跟踪他又不被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风身材高大威猛,活脱脱的人形标志,没有他,哪怕有尾巴也能很快甩掉,有他跟着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的去处,再加上万汇中心与直港大道相距很近,又都是闹市区,所以这次陆山民并没有让秦风跟着。 对于左丘,陆山民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到目前为止,他所推断的事情,还没有出现过偏差。 陆山民缓缓的朝那人的方向跟去,倒不是完全因为相信左丘的话。 这样一个顶尖高手,不搞清楚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他就永远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他不得安生。 不过陆山民也不敢托大,悄悄的给秦风发了个短信,让他前来接应。 前方那人走得快,陆山民就走得快,他走得慢,陆山民就走得慢。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五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对于陆山民来说是一个安全距离,如果对方突然发难,打不过至少能跑得掉。 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陆山民也越发谨慎,一路上默默的从四肢百骸中调动出内气,全神戒备。 百汇区是东海最落后的主城区,城区有不少城中村和等待搬迁的废旧工厂。 大梁工业园区就是这样的一处废旧工厂区,整个工业园区有十几家厂房,到现在只剩下四五家还在开工生产。 夜里,路灯昏暗,四周了无一人。 前方那人停住了脚步,陆山民也同时在五十米开外停下了脚步。 男子猛然转身,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道疤痕格外明显。 “你是谁”?陆山民冷冷的问道。 模糊之中,他看到那人笑了。 他笑起来很恐怖,疤痕连着嘴角,嘴角牵动疤痕,恍惚中,让人看到整张左脸都是张开的嘴巴。 陆山民暗叫不好,转身就跑。 不过,他低估了对手的速度,跑出不到三十米,身后风声响 起。 跑是跑不掉了,情急之下,陆山民看也不看,回身就是一拳。 这一拳,用的是上次偷学这人的招式,内劲催动着拳头,狠狠的打了出去。 男子显然没想到陆山民会在这个时候转身出拳,更没想到的是这一拳还是他的拳法。 与其说是拳头打向那人,还不如说是那人自己撞向拳头,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陆山民大喜,内家拳练习者抗击打能力远远不如外家拳练习的人,只要这一拳打结实了,不说能不能重创他,至少自己能从容的逃离现场。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陆山民的大喜变成了大惊。 只见那人膝盖前屈,整个上身以腰部为轴,瞬间后仰,躲过了这一拳。 不及陆山民过多的惊讶,那人双手后仰撑地,整个身体如一张胀满的弯弓。 “呼”,弯弓的前端,双脚瞬间弹起。 “砰”,双脚同时踢中陆山民腹部。 这股力量不但含有内劲,还带有刚才冲刺的惯性。 饶是陆山民抗击打能力变态,这一踢也让他腹中翻江倒海,内气混乱。 足足退出七八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腹中如刀绞般疼痛,打是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硬扛下去,扛到秦风的到来。 男子出乎意料的停止了动手,他笑了,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恐怖。 “你不跑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山民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中年男子,没有答话,只是全力的调节内息。 男子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等那晚那个傻大个”? 说着摇了摇头,“他很不错,不过实战经验太差,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男子没有立马再次动手,他似乎很自信,哪怕秦风来了,他也一点不担心。 “你也很不错,上次交了次手,竟然能学会几招”。男子自顾说道。 陆山民一边调节内息,一边警惕的看着这个面容可怖的男子,听男子的口音,应该是重庆人,因为陆霜就是重庆人,平时 听她偶尔说过几句重庆方言。 男子再次笑了,这次的笑容有些温和,让人产生这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欣赏和温柔的笑的幻觉。陆山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微笑,如果可以,他宁愿他不笑,因为哪怕是温柔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出来,也会让人觉得是在看鬼片里的幽灵。 “记住今天的招式,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以后每天晚上十二点到这里来”。 “嗯,我只有一个月时间,你能学多少是多少”。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才那一脚,着实挨得不轻,也亏得是他这样的体魄,要是常人,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左丘再一次对了,他说得没错,这人不是来要他命的,不但不是,还是来教他内家拳的。 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马嘴村离重庆相距千里,到东海来之后认识唯一的一个重庆人就是陆霜,显然这人不可能和陆霜有什么干系。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教他拳? 秦风收到陆山民短信之后,跟着手机上的追踪信号一路狂奔,当看到陆山民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山民哥,你没事吧”。 陆山民咬着牙,在秦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摇了摇头,“没事”。 “又是上次那人”?秦风咬牙切齿,“下次我非撕了他不可”。 陆山民笑了笑,“他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秦风惊讶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应该不是”。 “秦风,你以前在秦家村实战练习多吗”? 秦风不明白陆山民怎么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不多,到我这一代,村子里的年轻人练武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人上学或者外出打工挣钱,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习武的年轻人中,他们和我的差距太大,没什么实战的价值”。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下个月我带你去个地方,说不定能碰到高手,实战锻炼一下,能提高你的武术修为”。 第356章 我自会对常爷负责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 舞台上,一头长发,黑t恤,破洞牛仔裤的男子高亢的唱着beyond的《海阔天空》,台下一片欢呼,不少人举着啤酒瓶酒瓶嘶声力竭的和唱。 有的人唱着唱着唱笑了,有的人唱着唱着唱哭了,有的人又哭又笑。 酒壮怂人胆,一首好的歌也能让人热血沸腾,当两者遇到一起,有歌有酒,酒吧里一片沸腾。 阮玉的方法很有效,自从请了驻唱歌手之后,酒吧的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 “听过这首歌吗”?陈大成神色很是激动。 陆山民摇了摇头,“村里的广播没放过”。 “我高中的时候经常听beyond的歌,那个时候跟他们一样,有时笑,有时哭”。 陆山民笑了笑,“要是山里人听到这首歌,一定不会这样”。 “为什么”? “笑的时候,一定是歌声勾起了美好的回忆,哭的时候肯定是想到了凄苦的人生。山里人的生活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这歌声勾不起共鸣”。 “你说得你们村与世隔绝一样”。 陆山民看着台上的歌手,脑海的里涌现出的却是山里的一草一木,那里的夏花冬雪,太过美妙,只是物是人非。 “我们村与其他农村不一样,处在十万大山深处,是真正的穷乡僻壤”。 “穷乡僻壤出刁民”!!陈大成打趣的说道。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看我像刁民吗”? 陈大成摇了摇头,“你不但不像刁民,有时候我还恍惚的把你看成读书人”顿了顿又说道:“还是那种认死理的老学究类型的读书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被一个大学生称赞是读书人,还真是莫名的有趣”。 陈大成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以为我是在称赞你”? “不是吗”? “是在鄙视你”。 陆山民拿起酒瓶喝了口啤酒,苦涩的笑了笑,“说实话,我以前确实把读书人看得高高在上,他们有学问、有理想、有高尚的情操、有兼济天下的情怀”。 陈大成呵呵一笑,“那现在呢”? 陆山民笑了笑,“还是那句老话,‘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你能这样想就好,不管是君子还是伪君子,多半都是读书人,这些读书人之中君子寥寥无几,伪君子倒是数不胜数”。 陆山民扬起眉头,“怎么,最近找工作受打击了”? 陈大成冷哼一声,“岂止是打击,简直是践踏”。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也不能怪别人,来东海的大学生太多了,竞争太大”。 陈大成脸上隐约带着愤怒,“那也不能连我的简历也都不看一眼,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连对人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还宣扬他们公司都是高素质人才,我呸,就他那副嘴脸也能代表高素质,跟你比差远了”。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实在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回去吧,我听牟老师说你家里条件还不错,回去应该能找个不错的工作”。 陈大成指了指舞台,拿起酒瓶当做话筒,高声唱了起来。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一曲唱完,陈大成一口气干完手里的啤酒,擦了擦嘴。 “爽”。 “对,我回到老家会找到别人眼中的好工作,可是那又怎么样,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工作,结婚生孩子平淡如水的生活,然后退休,然后老去,死去,在这个世界上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陈大成眼神炽热的看着陆山民,“山民,这一年来,我从恨你到渐渐认可你,再到崇拜你。我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想跟着你干,我想跟你一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热血奋战,不论成败,不论生死,不后悔的活过就够了”。 陆山民咧嘴一笑,“我这儿的工资可不高”。 陈大成哈哈大笑,笑得豪情万丈,笑得热血澎湃。 “没关系,先欠着,以后给我补上”。 盛世酒吧,付亮办公室。 哐当一声,烟灰缸在地上炸裂开来。 李风满脸通红,怒不可遏,气得浑身颤抖。 肖兵冷冷一笑,“李风,敢在亮哥办公室撒野,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李风指着肖兵的鼻子,近乎咆哮的吼道:“肖兵,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是你走漏了风声”。 付亮脸色很不好,李风当着他的面发飙,完全不给他面子。 “李风,自己没本事抓住陆山民,不要乱说话。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肖兵根本就不在盛世酒吧,他怎么走漏风声”,接着冷哼一声,“难道你怀疑是我故意告诉肖兵,让肖兵去提前通知陆山民不成”。 肖兵淡淡一笑,“风哥,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凡是抬不过一个理字,你也是那么多年的老江湖了,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还像疯狗一样四处乱咬人,太跌份了吧。更何况在亮哥面前又砸东西又乱咬人,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 付亮满意的的看了肖兵一眼,这钟时候,他这个当老大的不好直接发飙,有这样忠心的属下帮他发话,是最合适不过的。 吕方和鲍邱杰坐在沙发上默然不语,他们忠心的是常赞,并不是付亮。来到付亮身边一是辅助帮忙管理好十八家酒吧的安保业务,同时也是制衡付亮,防止他尾大不掉。对于李风和付亮的争吵,也算是乐见其成。 李风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跺了跺脚,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李风走后,付亮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李风李雷两兄弟一直都不服他,明里暗里老实喜欢和他唱反调,虽然他也很讨厌陆山民,不过能看到李风气成这样,心里也很是高兴。 看见付亮的表情,吕方眉头微皱,暗自摇了摇头。平时私下里不合是内部矛盾,但在大是大非的外部矛盾面前,付亮还分不清是非,实在是愚不可及。 付亮呵呵一笑,“这陆山民还真有几分本事,二十几个人围追堵截都能让他给跑了”。 肖兵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一个才来东海一年的下里巴人能有什么本事,我看是李风太过无能,这几年养尊处优习惯了,早就成了一只没有牙的老虎”。 “亮哥,要不让我亲自出马,绝对废了陆山民的手脚,让他滚出直港大道”。肖兵信誓旦旦的说道。 付亮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肖兵啊,我知道你有本事”说着指了指脑袋,:“但有时候啊,也得多用用脑袋,你呀跟我当年一样,只知道来硬的,还需要多多学习啊”。 肖兵皱了皱眉头,“我不太明白亮哥的意思”。 付亮哈哈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李风现在对陆山民是恨之入骨,你绝得他会收手吗,就让他们狗咬狗岂不是更好。更何况常爷交代的是可以加大力度对付陆山民,但并没有说这个力度大到什么程度,以李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恨不得要了陆山民的命,到时候陆山民都上了西天,岂不是就已经离开了直港大道。而且常爷最恨不听命令的人,陆山民上了西天,李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李风没好日子过我就有好日子过,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肖兵眼睛一亮,“亮哥英明”。 “哈哈哈哈”付亮放声大笑,“常爷说得没错,比起拳头,脑袋才是最管用的东西”。 吕方皱了皱眉头,“亮哥,李风当年在直港大道也是风云人物,并不是一个无能的人,那个陆山民恐怕也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要不向常爷汇报一声”? 付亮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事无巨细都要汇报,常爷养我们还有什么用。你以为常爷那么有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管,更何况常爷现在刚到国外谈一笔生意,也不方便接电话。” 见吕方和鲍邱杰脸上带有疑虑,付亮不耐烦的说道: “放心吧,我在常爷身边当了这么多年保镖,我了解常爷。李风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马,常爷当时只是为了笼络人心才没对李风下死手,依我对常爷的了解,他早就想找个借口夺了李风的权,现在我只是在给常爷创造一个借口而已”。 肖兵点了点头,“我早就听说常爷智慧卓绝,亮哥在常爷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虽说不敢和常爷比,但至少也比一般的读书人强多了吧”。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吕方和鲍邱杰。 肖兵的话,付亮很受用,笑呵呵的说道:“吕方、邱杰,你们就管好自己手下的四家酒吧,其余的事情,我自会对常爷负责”。 第357章 明天在来吧 晚上十二点,陆山民如约单独来到大梁工业园区的废旧工厂。 陆山民到的时候,中年男子已经到了,今天他带上了黑色的口罩,遮住了那道恐怖的疤痕。 “你很准时”。 陆山民正准备开口说话,对方眼神突变,脚踏七星,身若游龙,呼啸而来。 下意识后退一步,来拳差半寸就打到面部,拳风拂过,吹动了他的头发。 陆山民抬脚正踢,男子的右脚快速踏到陆山民膝盖上,阻止了准备踢出的一脚。接着右脚画圆踏出,瞬间来到陆山民的左侧。 陆山民猛然转身,一记摆拳打向对方脸颊。 男子瞬间矮头躲过。 自从前两次吃了散打规则的亏,陆山民这次吸取了教训,这不是在擂台。 在对方矮头的瞬间,一记膝撞撞向对方头部。 这一次,对方矮头往下,自己膝撞往上,对方绝对躲不过。 不过一下一秒,陆山民再次震惊了。 对方压根儿就没躲,一手迅速按住陆山民膝盖。 但陆山民的膝盖并没有停止前进,顶着对方的手掌继续奔向他的面门。 本以为这次对方将避无可避。 但在膝盖撞到面门的一瞬间,男子的另一只手迅速拍在膝盖外侧,对方在反弹力之下头部偏下一边,堪堪躲过了这一记膝撞。 陆山民惊骇得无以复加,自己的力量有多大自己最清楚,在这样的大力和迅速搏斗中,对方竟然能准确的抓住这个时间节点,简直不可思议。 最关键的是开始那一掌,准确的说叫一按,因为手掌刚接触膝盖的时候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在一拉一按之间,大大的减弱了膝撞的力量和速度,才导致接下来的一掌能成功的反弹出去。 这一招很像太极中的卸力,其中还夹杂着类似太极的借力,不过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 更让陆山民惊讶的是,在这股反弹力之下,对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一瞬间来到了身体的右侧。 陆山民大惊,反手打出一拳,对方迎拳而上。又来了,在拳头接触的瞬间,对方随着自己的拳劲迅速的回撤。陆山民再次感觉打倒了一团棉花上。 男子的拳头像磁铁一样牵引着他的拳,在这一拳力竭而又来不及收回拳头的瞬间,一股磅礴的内劲随着对方的拳头传了过来。 旧力已失,新力未生。陆山民暗叫要遭。 只听‘咔’的一声,陆山民的左臂瞬间脱臼。 此时中年男子已经转到了陆山民的身后,后背砰砰两声,被男子两拳打得前仆四五步。后背火辣辣的疼痛。 男子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外家拳重力量和体魄,内家拳重借力和速度”。 陆山民转身,右手抓住下垂的左臂,疼得额头直冒汗珠。 男子缓缓走向陆山民,抓住陆山民的左手,咔嚓一声,重新接上了关节。 “外家拳的每一个动作旨在最大限度的爆发出肌肉的力量,拳法和步法往往简单粗暴,讲求先发制人”。 “内家拳的每一个动作根据身体经脉运行,眼快手快才能在高速的搏斗中找到最佳出手的时机,拳法和步法变化多端,讲求后发制人”。 陆山民仔细回忆刚才那一拳,对方正是抓住了时机,在千钧一发之际,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出手,才导致了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男子慢慢的迈出几步,独自一人缓慢的游走出拳。 陆山民仔细看着他的步法,越看越觉得熟悉,左右方向暗含太极的规律,前后直行则是北斗七星的运行轨迹。 他的拳法看似缓慢,但出招的瞬间迅猛,缓慢相间,有些太极拳的味道。但仔细看又不是太极拳。 拳法变幻多端,虚实结合,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看上去更像是一支优雅又不失力量的舞蹈。 说是拳,其中又夹杂着不少的掌法。 拳法与步法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招一式就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一般,层层叠叠,攻防兼备。 他的步法越来越快,拳法也越来越快,快到最后,恍惚中看到人影绰绰。 陆山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熟悉,因为男子的步法与老神棍的太极游实在是太像了。不同的是太极游要简单得多,而这套步法更像是在太极游步法的基础上演化而来,只不过是变化要复杂得太多。 一趟拳法打完,中年男子气定神闲,没有半点喘气的迹象。 陆山民不禁暗暗吃惊,如此强度的体能输出,还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实在是匪夷所思。 男子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想法。 “上等的内家拳法,每打出一拳,每踏出一步,都暗合了宇宙自然的规律,也符合人体的经脉走向,内气的流畅会更加畅通,内劲的打出会更加有效。” “所谓内气,就是人的精气,每个人一出生体内就拥有了精气,不同的是普通人的精气刚好够身体机能的需要,如果精气不足就会生病。随着年龄的增大,精气就会流失,人就会衰老,直到精气流失殆尽,人也就死亡”。 “练习内家拳的人,就是额外的练出精气,然后把精气储存起来,人的五脏六腑有了精气的滋养,就不容易老化,所以练习内家拳的人寿命很长,祖师爷张三丰活了218岁。后世的内家拳前辈,活到一百二三十岁的人也大有人在”。 “所以拳法只要跟着天道规律和人体经脉而运行,在内气的滋养下,气息自然就变得悠长,不会轻易的疲惫”。 “内家拳法最大的缺点就是违背了人体结构力学规律,导致肌肉的力量无法有效的爆发出来,体魄也没有外家拳练习者强壮”。 陆山民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对内家拳的认识也更加深刻。只是他跟其他内家拳相比起来,有一个很尴尬的地方。 别人的内气是聚集在丹田处,随时可以调用;而他的内气,由于老黄的擀面下饺子疗法,硬生生的把练出来的内气逼到了四肢百骸之中。 这就很无语,在真正的对战中,对手是不会等着他先把内气调动到丹田处再动手。 中年男子的内家拳法很花哨很漂亮,但是一旦临时应敌,没有内气的支撑,这套拳法又不利于肌肉爆发力的发出,要是遇到高手,哪怕打到对方身上,也跟挠痒痒差不多,没有任何杀伤力。 还有一点最要命的,自身练出来的内气现在似乎已经认准四肢百骸才是它的家,哪怕练出来,也只在丹田处短暂的停留,然后就悄无声息的流入了四肢百骸之中。 平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对战中,在剧烈的对抗中,内气回归四肢百骸的速度更快,也就是说要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战斗,就不能再使用这套拳法。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跟别人不一样”。 男子沙哑着声音说道:“理论上说,人体就是有精气组成,所以全身的每一个窍穴甚至是细胞都可以储存内气”。 “你见过与我一样的内家拳练习者吗”? 男子摇了摇头,“我刚才说的只是理论上,自古以来,从张三丰祖师开始,内气都是储存在丹田之中,你这样的情况,我连听也没听说过”。 “那我练习这套拳法岂不是鸡肋”? “是不是鸡肋要以后才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套拳法和步法学会,哪怕是死记硬背”。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教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淡淡道:“你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练出了内气,我在人群中偶然看到你,觉得你是个人才,就想把这套顶级的内家拳法传给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烂吗”?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对陆山民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把我刚才打的招式和步法练一遍”。 陆山民愣了一下,“你刚才动作那么快,很多细节我爱美来得及看清楚”。 中年男子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外家拳容易速成,内家拳很慢吗”? 陆山民想了想,“因为外家拳靠练习肌肉的力量,肌肉的力量能够在短时间内练出成效,拳法刚猛简洁也容易学会,内家拳练习者要练出内气就已经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要做到意到气到,气到力到,而且内家拳的拳法也要复杂得多”。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他的笑声有一种气管被堵住的感觉。 “你说的只是表面的原因,核心的问题在于一个‘悟’字,特别是内家拳跨入易髓境之后,有悟性的人一朝顿悟,有的人卡在易髓境初期到死也突破不了。” 说完接着说道:“我刚才打的拳法也一样,同样的一套拳法,同样的练得滚瓜烂熟,不同的人打出来的效果会有天差地别,关键就在一个悟字”。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小妮子的信上说过,真正的内家拳高手,练出内气才刚入门,要做到意与气合,也就是说意念所到,内气马上就到。还要做到气与力合,也就是说内气所到之处,内劲立马就到。 这种对内气随心所欲的控制和收发自如,不是只练习拳法就能得到的,必须通过感悟。 花了半个小时,先按照老神棍教的方法从四肢百骸之中调出内气,然后打出内劲,按照刚才男子的步法和拳法练习。 刚开始的一部分中年男子打得很慢,还能勉强的全部打出来。 越到后面,很多动作当时连看都没看太清楚,更别说记下来。 就这样打打停停,边打边思考,但始终只能打出前面一小部分的招式。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任由陆山民断断续续漏洞百出的打出那些招式。 反复打了好几遍,腹中的内气再次全部回到四肢百骸。 “差不多了,明天再来吧”。中年男子声音沙哑,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反正陆山民自己是很不满意。 说完转身朝黑夜中走去。 呼出一口气,陆山民大声喊道。 “喂,你总该告诉我你是谁吧”? 男子停下脚步,“别问我是谁,也不许向外人提起我教你武术”。 男子的话语不急不慢,但声音充满了威严。 “还有,在没有达到我这个水平之前,不许在人前使出这套拳法”。 第358章 报告山民哥 回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 空荡的大厅,萧索的背影,看得陆山民心疼。 阮玉回过头,对着陆山民淡淡一笑。 曾几何时,她的笑容天真烂漫,灿烂如夏花般自然。 现在,她的笑容染满了世俗的颜色,依然灿烂,但更像一束人造的假花,看得陆山民一阵心酸。 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不施脂粉的,身上还散发着清新脱俗的气息。 现在,面若桃花,红唇欲滴,多了些女人的妩媚,少了最珍贵的纯真。 “山民哥,这么晚了还来酒吧”。 陆山民坐在吧台旁,温柔的笑了笑,“我有点东西落在办公室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睡不着,想在这里坐会儿”。阮玉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 “回去吧,早点休息”。 阮玉从吧台上拿出两个杯子,啤酒咕噜咕噜的在杯子里作响。 “山民哥,我们认识快一年了吧”。 “嗯”。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 阮玉端起酒杯,淡淡一笑,“都一去不复返了”。 说完猛的一杯见底。 陆山民也一饮而尽,“阮妹妹,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但我们内心的有些东西不会变”。 阮玉愣愣的看着酒杯,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觉得陆山民说的话好笑,还是觉得自己好笑。 “山民哥,他走的时候,我正在巷子里漆黑的角落,我知道他会去找你,我每天晚上都在那个角落等着”。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那段时间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就在民生西路”。 “在见到他之前的每个夜晚,我躲在宾馆里哭泣,一哭就是一个晚上,直到筋疲力尽的睡去,但那天晚上我没哭”。 “我看到他上车,看到车子离去,我想到了一句英国人写的诗”。 ‘我执迷于你萧索的背影,你无视我眼中的温柔’。 陆山民理解阮玉的心情,这样的境遇他也遇到过,那种感觉就像整个世界瞬间阴云密布,看不到阳光,甚至看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感情这种事情,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很难感同身受,哪怕是圣人在世,也不见得能劝慰得了。 两人静静的坐着,默默的喝着啤酒,也许默默的陪着她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至少有一个人在听她倾诉,比憋在心里要好很多。 “我恨她姐,恨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恨自己没用”。 “但我最恨的还是他”。 陆山民叹了口气,“其实他有苦衷”。 “呵呵呵呵呵”,阮玉咯咯冷笑。 “他的苦衷就是为了我,哈哈哈,为爱而放弃,这个逃避的借口还真是伟大”。 “他想你好好的活下去”。 阮玉笑着摇头,像是在听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那我现在活得好吗”? 陆山民坚定的看着阮玉,“我相信你会活得好”。 阮玉眼神冰冷,“对,我会活得好,而且还要活得更精彩,我要让那个懦夫在将来无地自容”。 阮玉缓缓的转过头,“所以,山民哥,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柔弱女孩儿,我可以是一把利剑,与你并肩战斗”。 陆山民眉头紧皱,怕什么来什么,一直以来,他都不想阮玉到酒吧上班,更不想她涉入太深。 他想让阮玉和普通女孩儿一样的生活,远离是非,远离危险。 阮玉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用无比坚决的语气说道:“山民哥,这个世界的争斗缺不了女人,一个充满战意的女人,比手拿刀枪的男人更有战斗力”。 陆山民紧紧的看着阮玉,她的眼里充满了战意,充满了渴望,充满了冷酷。他从没在一个女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现在的阮玉让他感到很陌生,陌生得让他无法相信这会是那个笑起来甜甜的阮妹妹。 爱情,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妙不可言的感情,却硬生生把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陆山民知道,阮玉现在的内心世界已经变了,她现在求的不是功名利禄这些世俗的东西。人心这种东西,一旦脱离世俗的追求,将会变得比磐石还要坚硬。 “这是一条荆棘之路”。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条复活之路”。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阮玉坚决的眼神,双拳紧握,牙关紧咬,胸中提起一口气,脱口而出。 “好”!“就让我们兄妹携手,披荆斩棘”。 多年以后,提起阮玉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会联想到东方明珠,因为她将会和东方明珠一样耀眼。 东海是东方之珠,而她是东海之珠。 这一晚,阮玉喝得很醉。 陆山民把她送回家,给她盖好被子,直到她沉沉的睡去才离开。 对于海东来,陆山民不恨他,但却很瞧不起他。 一个男人,为了爱而屈服,这不是勇敢,而是懦弱。 这个道理是曾雅倩用行动告诉他的。 他的出现,会导致雅倩父亲的董事长位置不稳,会导致曾家内斗,会伤了她爷爷的心。但是她没有放弃。 雅倩明明知道选择他,会给他带来生命危险,方远山有两次在他面前表现出了杀意,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 她想方设法的帮助他成长,想方设法的让她自己强大到足以对抗曾家。 她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办法,从没放弃过。 而海东来,他是一个男人,什么都没做,就选择了逃离到米国,美其名曰为了不伤害阮玉。 阮玉说得没错,这样的男人,就是懦弱。 走到楼下,秦风正等在楼梯口。 另外,还有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精神抖擞,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的人站在他的旁边。 陆山民知道这人,叫冷海,是第一批进入的保安,被周同选入侦查小组,是个很激灵,身体也很强壮的人,经过周同完全按照侦查兵的要求训练之后,更是英气十足。 他的身姿,要是再行一个军礼,活脱脱就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报告山民哥,周经理有发现,让我来请你过去看一看”。 第359章 以后不必跟了 第359章以后不必跟了 直港大道背后有很多老旧小区,大多都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大多是附近工厂的和铁路局的职工楼。 那个时候的建筑还没有容积率这个说法,也没有考虑绿化面积。 老旧楼房密密匝匝的一栋挨着一栋,除了几条较宽的道路,楼与楼之间,间隔出阡陌交错大小不一的巷道,像迷宫一样。大多数巷道看起来也差不多,要是没有人带路,贸贸然进入这里,估计不少人得迷路。 原来住在这里的职工早就搬了出去,住进了高楼大厦,现在住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租户。 这些租户身份各异,有附近上班的人,也有远在几十公里外上班的人,还有不少租来作为交易场所用的站街女。 除了主要的那几条道路还有着昏暗的灯光,大多数巷道伸手不见五指。 凌晨三点多,一路上安安静静。 一路上,遇见两三个穿着暴露的站街女带着鬼鬼祟祟的客人行走在巷子里。 这些站街女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妖艳,见到陆山民三人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不停的抛媚眼。 那些个跟在站街女身后的客人,反倒是战战兢兢,毕竟深更半夜在这种小巷子碰见三个男人,其中一个还长得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好人,要是在这种地方谋财害命,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陆山民暗自冷笑,这些人也是色胆包天,深更半夜敢跟着站街女进入这些漆黑的巷道,就不怕别人玩儿仙人跳。 在冷海的带领下,七弯八拐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一处狭小得只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的小巷道里。 说是巷道,其实就是两栋楼之间狭小的间隔。 在小巷道里走了两三分钟,远处的尽头处有一堵半米多高的围墙。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道围墙远远不止半米,起码有两三米高,只是因为地势原因,在巷道里只能看到半米。 这里有一道很陡的陡坡,沿着陡坡往下走,在围墙根处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周同赶紧迎了上来,满脸的惊喜,“山民哥”。 陆山民不明白周同为什么把他叫到这里来。 “怎么回事”? 周同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陆山民,然后指了指围墙。“山民哥,你看看”。 由于光线不好,刚才没有发现,走近之后才看到围墙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孔,估计是年久失修缘故,围墙破了个洞。 陆山民拿起望远镜从洞里往外看,正前方有很多楼房,这些楼房离得很近,中间的缝隙比这条巷道还要窄,估计只能容纳一个人前行,顺着这条缝隙一直往前看,远处是一栋奇怪的楼。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他发现这栋楼竟然没有窗户,或者说窗户被人人为的堵住了。 再仔细看,发现每一层楼都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孔,有微弱的亮光从里面散发出来。楼顶处,有几处格外黑的地方,凭猎人的直觉,能感觉到那些地方应该藏着人。 陆山民大喜,“那栋楼就是常赞的地下赌场”? 周同点了点头,“对,尽头处的两栋楼就是外围的五栋楼中的两栋,我曾经派人想去接近,但连续两次都被拦在了那两栋楼外,之后怕打草惊蛇,也没敢再派人过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李风说外围有五栋楼都是常赞买下来的,那五栋楼没有外面的租户,一般不会有人过去,陌生人靠近,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周同点了点头,陆山民从李风那里得到的情况早已告诉了他。 “按照李风所说赌场有两栋,这个位置只能看见其中一栋,另一栋被前方的房子挡住了”。 “那些小孔是做什么用的”?陆山民问道。 周同想了想:“那些小孔应该是观察孔,供放哨的人观察外面的情况”。顿了顿又说道:“只不过观察位置一般都是高位,这些小孔却是每一层楼都有,以我的经验来看,恐怕不仅仅是作为观察用”。 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眉头紧皱,“看来李风说得没错,里面的人带着枪”。 周同点了点头,“防守这么严密,还设有专门的射击口。” “山民哥,我隐隐觉得这里恐怕不只是涉及赌场那么简单”。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那你觉得还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周同摇了摇头,“不知道,总之,我觉得常赞这个人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恐怖”。 陆山民笑了笑,眼中冒出精光,战意更盛。“不怕他有多恐怖,就怕他什么事儿都不犯,他如果在这里真干了天大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是好事。只要我们能给他挑出来,他就翻不了身”。 周同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楼顶颜色特别深的那几处,是建造的掩体,里面也有人把守,能把周围进入那片区域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看过去正好是那栋楼的背面,正面估计也有着类似的哨岗”。 陆山民放下望远镜,“能看到进出的人吗”? 周同摇了摇头,“进出应该是从正面或者东南面的侧面,在这个位置看不到”。说着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 冷海打开手机照在地图上。 周同不愧是侦查兵出身,这张地图几乎包含了整个老旧小区,除了那两栋地下赌场和周围五栋楼的屏障之外,所有的房子和巷道都画得清清楚楚。 地图中红色标记的就是两栋赌场,蓝色标记的就是那五栋外围楼。 “看不到进出的人,但是根据这里的地形,能推断出他们大概的路线”。 周同手指在地图上比划,“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陆山民看向周同指的三处巷道,两边发散出去有很多巷道,这三处就像个交通枢纽。 周同接着说道:“不管他们怎么走,最后都必须经过这三条巷道其中的一条,只要我们派人在这三条巷道侦查,肯定能看到里面进出的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常赞不惜买下五栋楼作为屏障围住两栋赌场,哪知道还是让周同找到了缝隙。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手下会有一个如此优秀的侦查兵。 “你是怎么找到这条缝隙的”? 周同呵呵一笑,指了指冷海。 巷子里虽然只有手机电筒的余光,但仍然能看见冷海脸颊变得微红。 “额,山民哥,是,是一个站街女告诉我的”。 “站街女”?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他倒不是在意冷锋的生活作风,而是有些担心那女人是否靠得住。 周同看出了陆山民的担心,笑着说道:“山民哥,你放心,那站街女遇到个吃白食的,追到楼下拉着客人要钱反被打了一顿,冷锋当时正在那片侦查,实在看不过去就帮忙打了那人一顿,还替她拿到了该拿的钱,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冷锋年纪不大,跟小五的年纪差不多,脸皮还很薄,赶紧红着脸解释道:“我,我只是跟她聊一聊,打听一下情况,我跟她,什么都没做”。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关系,不用紧张”。 冷锋接着说道:“她在这里做生意有两三年的时间,我就问她这几年是否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她说有一次喝醉了酒迷迷糊糊走错了路,走到一栋楼下的时候被两个男人挡住了路不让过,还因此和那两个男人吵了一架”。 陆山民指了指前方两侧远端的楼,“她应该是走到了赌场外围负责警戒的其中一栋楼”。 冷锋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她还说有一次站街的时候尿急,想找个地方上厕所,就到了一个狭小的巷道,也就是这里,晚上黑漆漆的看不到路,就从陡坡上滚了下来,爬起来之后发现这里有个孔,然后顺着孔看出去,发现有几百米开外有一栋楼很奇怪,周围的楼窗户中都有亮光,只有那栋楼黑漆漆的一点灯光都没有,像鬼屋一样。我当时就觉得有蹊跷,然后报告了周同哥”。 周同接着说道:“我当年当侦查兵的时候,教官说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敌人防守多么严密,总会露出一些破绽”。 周同指着手绘的地图,“这个地方的地势,不仅避过了两栋赌场楼的侦查范围,还恰好避开了外围五栋楼的视野,虽然这里不能看到那栋楼的全貌,但我能根据所看到的大概推断出整栋楼的防御情况”。 说着翻开第二页纸。这是一张建筑结构图。 陆山民不禁高看周同一眼,这小子不仅会绘制地图,连建筑图也会话。 周同咧嘴笑了笑,“对于我们侦查兵来说,这些都是必要的基础知识”。 说着指着建筑图纸,“这些老旧楼房的样式都是一样,赌场的那两栋楼也应该差不多”。 图上有很多小红点和小黑点,还有一些方形小孔。 周同接着说道:“小红点是我们在这个位置能看到的岗哨,小黑点是我根据这些小红点之间的距离以及密度,结合房子的结构,推测出的整栋楼的岗哨情况”。然后指着那些方形小孔,“这些小孔不但有观测的用途,应该还有架枪射击的作用”。 陆山民仔细的看着这些红黑相间的小点,布满了整栋楼的显眼位置,不管从任何角度进入,都逃不过楼里人的眼睛。那些小孔如果真的是射击点,涵盖了所有的死角,没有人能闯进去。 “周围五栋楼的情况怎么样”? “周围的五栋楼主要是作为观测点,别说靠近赌场,就是在五栋楼几百米开外来往的人,也通通在这五栋楼的观察范围之中,一旦发现可疑人物靠近,就会有人提前通知赌场里面的人”。 陆山民眉头紧皱,“也就是说,哪怕警察来了也没用,这外围的五栋楼里的人一旦发现危险就会示警,这里巷道七拐八弯,等警察赶到赌场的时候,人要么已经撤离干净,要么早已重新布置了场地,跟本抓不到半点证据”。 周同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警方注意到常赞没有,不过哪怕注意到也没用,不混进去摸清情况,警察不会轻易行动,就像你说的那样,行动也没有意义”。 秦风在一旁问道,“山民哥,我们要不要报警,说不定警察会有办法弄明白”。 周同摇了摇头,“现在报警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更加小心,更何况我们报警说什么,说人家这里聚众赌博,等警察来了,说不定看见人家只是打打小麻将,说人家非法藏有枪支,说不定人家拿出来给警察看的全是玩具枪,哪怕搜到真枪又如何,顶多把这些枪支没收,把几个保安抓去关几年,常赞都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不但弄不倒常赞,反而以后想抓他把柄更难”。 秦风挠了挠脑袋,“那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先把这五栋楼里的岗哨拿下”? 冷海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容易,这五栋楼里有多少人,有没有枪,到现在都不知道,更何五栋楼里的某些岗哨互相之间肯定能看得见,要不声不响的拿下所有岗哨几乎是不可能”。 陆山民点了点头,“冷海说得对,别说不可行,哪怕是可行也不能这样做,我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冒险”。 陆山民手里拿着周同手绘的地图,指着那三条连接无数条小巷道的巷道,“我们还是得从这里入手”。 顿了顿,“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深夜的时候,这三条巷道经过的人并不多,如果赌场里的人和那些赌客昼伏夜出的话,我们派人到这三个地方侦查,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周同也是眉头紧皱,“这确实是个问题,半夜三更这些巷道行人很少,如果我们派人一直在这三条巷道游荡,肯定会遭受到对方的怀疑”。 陆山民指了指三条巷道附近的楼房,“能不能隐藏在附近的楼房里”。 周同沉思了一会儿,“灯光太昏暗,一两米之外都不一定能看清,更别说在楼房里面,李风不是说那些赌客都有训练有素的保安陪同护送吗,经过这样重要的地方,一定会特别留意周围的环境”。 陆山民眉头一展,看着冷海呵呵一笑:“这么重要的交通枢纽,深夜的时候一定有不少站街女吧”。 冷海点了点头,“会有一些站街女在那里揽生意”。 陆山民和周同相视一笑。 笑得冷海满面通红。 陆山民拍了拍冷海的肩膀,“没问题吧”。 冷海脸颊通红,赶紧立正,抬头挺胸,“保证完成任务”。 四人沿着小巷道往回走。陆山民和周同走在前面,秦风和冷海跟在后面。 自从周同转到暗处之后,很少出现在光明正大的场合,他带领的人,就像昼伏夜出的狼群,在黑夜中观察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做这样的工作,不仅仅要冒着生命危险,还享受不到人前的光环,是一项付出要远远大于收益的憋屈工作。 “周同,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周同笑着说道,“山民哥,你说哪里话,我不觉得委屈”。 陆山民拍了拍周同的肩膀,脸上带着歉意:“我们能走到今天,你功不可没,但你得到的远远没有你付出的多”。 周同摇了摇头,“山民哥,这是我的老本行,也是我喜欢的工作,要不是你,我可能还在餐馆刷盘子呢”。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边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我第一时间满足你的需求”。 周同咧嘴露出感激的笑容,点了点头,“谢谢你山民哥,谢谢你给了我这个能发挥我作用的平台”。 “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个人”。 “什么人”? “我的一个朋友,能力你放心,绝对没问题。脑袋也够用,还是大学生”。 周同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道,“山民哥,这样的人跟着我太大材小用了吧”。 陆山民笑了笑,“他虽然是大学生,但还缺乏一定的社会经验,你好好带带他”。 周同点了点头,“山民哥放心,我会关照他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别,过度关照的话就达不到历练的效果了,该怎么用就怎么用,把他当成一个普通新人就行了”。 “对了,山民哥,那个柴正很不简单,他的反侦查能力很强,跟了几次都跟丢了,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陆山民没有太过意外,当初他能轻易的发现自己的跟踪,又能轻易的在咖啡馆锁定自己,当然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周同接着说道:“但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太小心了,小心得违反常理。他每次出行都会暗中观察周围的情况,每次独自开车的时候,行走的路线都很诡异,放着近路不走,往往喜欢绕来绕去”。 陆山民深吸了口气,“他在提防有人跟踪”!! “对,怪就怪在这里,一般人不会这么小心,他如此小心,很是奇怪”。 “为了确定是不是江涛手下的人都是这样,我特意还跟了几次江涛手下的其他几个负责人,他们就很随意,表现得很正常”。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害怕谁跟踪他,会如此反常的谨慎。 “柴正的调查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不必跟了”。 第360章 自己的道理才是好道理 带好相关的资料,陆山民一早就赶往民生东路的东海发展银行百汇区支行。 三百万,要是放到一年前,这个数字足以把他吓傻。 就是现在,他的心里也同样难以平静。 他很兴奋,这种兴奋倒不是因为马上能拿到这么一大笔钱,他兴奋的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的事业将从这里起航,他想迅速的成长起来去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保护身边的朋友兄弟。 他也很担忧,尽管姜妍说一个成功的商人最先要学会的本事是借钱,他还是担忧。这种担忧不是害怕失败后一无所有。 正如姜妍所说那样,他身上的小农意识根深蒂固,还不习惯欠人钱,哪怕是欠银行的钱,心里也一样会感到不安。在山里人看来,努力的让家里存款变多是一件光荣的事,欠别人的钱是无能的表现,是一件无耻的事情。 他还担忧要是爷爷在,会不会同意自己借这么大一笔钱。尽管左丘说爷爷不是一个读死书的人,爷爷在遗书中也说他并不是平常表现的那样严肃古板,他会偷老黄家的油盐,还会栽赃嫁祸给老神棍。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爷爷会不会反对,因为爷爷说过,‘宁愿别人欠我,也不能欠别人一分一毫’。 出租车停在了银行门口。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大踏步下了车,朝银行门口走去。 爷爷也说过,‘爷爷讲的道理是爷爷的道理,自己早晚会有自己的道理,那才是好道理’。 走进银行,陆山民在前台处报了自己的名字。 前台小姐听了陆山民的名字之后,一脸热情的把陆山民领进了一间vip包房。 客户经理是一个身着银行制服的年轻女人。 见陆山民进去之后,一脸微笑的站起身来,热情的与陆山民握手。 “您就是陆山民,陆先生吧,我是您的客户经理廖小红,您叫我小廖就可以,陆先生请坐”。 陆山民笑了笑,“廖经理您好,麻烦您了”一边说一边坐在椅子上。 廖小红脸上洋溢这热情似火的笑容,笑容总带着审视的意味,:“不麻烦,不麻烦,您是姜行长的朋友,也是我们的贵客”。 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叠表格和协议,:“姜行长昨天一通知我,我就立马准备好了相关的资料”。 说着亲自给陆山民倒上一杯水,“您慢慢看,有什么疑问随时问我”。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廖小红面带微笑的偷瞄着一本正经看着协议的陆山民,猜测这人与行长到底什么关系。行里暗地里私下一直传言行长生活不检点,眼前这男子如此年轻,三百万的贷款在她看来实在不多,她不太相信他与行长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廖小红含笑看着陆山民,看起来倒是长得不错,不过看他这做派,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光蛋。 银行的贷款合同都是统一固定的模板,那些贷款上千万的人也没见这样子一字一字的慢慢看。区区三百万,看他那认真劲儿,比贷款三个亿还小心谨慎。 廖小红暗自心想,行长那样有品味儿的女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土包子。 廖小红想得没错,陆山民就是这样一个土包子,三百万这个数字对于廖小红这样的客户经理来说确实太不值得一提,但对于陆山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数字。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所以他要认真的看这份贷款合同,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这一看足足看了两个小时。 要是其他客户,廖小红不知道早就不耐烦的催促了无数次,但对于陆山民,她始终保持着微笑,静静的等着陆山民看完协议。 陆山民歉意的对廖小红笑了笑,“我看完了,没问题”。 廖小红的笑容依然充满热情,“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说着一页一页的翻开合同,把签字的地方指给陆山民看。 遇到签字的地方,陆山民忍不住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微微颤抖着手把字签了。 廖小红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先生,放心吧,我们这么大的银行还会坑你不成”。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可不一定,银行是最大的资本家,以极低的存款利息拿着老百姓的钱去投资,然后别人的资产进行抵押,无限收取利息。银行纯粹就是无本买卖,是最大的掮客”。 廖小红愣了一下,咯咯直笑,“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论”。 “听你说话的口气,应该是经济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吧,我是东海财经大学毕业的,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金融高专,还没毕业”顿了顿有说道:“永远也毕不了业”。 廖小红呵呵一笑,“你还真幽默,难怪能成为行长的朋友”。 廖小红整理好资料和合同,“好了,三天之后就会到账”。 “谢谢你”。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谢姜行长”。说着挤眉弄眼的笑道:“姜行长就在楼上,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陆山民似笑非笑,开玩笑说道:“好啊,我一定会在姜行长面前好好夸奖你一番”。 廖小红感激的看着陆山民,“谢谢陆先生”。 陆山民眼神变得有些漠然,淡淡道,“我会告诉她你特别关心她的私生活”。 廖小红惊呆了,欲哭无泪,想不到这个刚才一直面带微笑,看起来傻乎乎的土包子小白脸翻脸翻得这么快,不过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山民已经从vip包房走了出去。 对于这种喜欢八卦妄加猜测的人,陆山民谈不上讨厌,但也绝不会喜欢,要是自己的属下中有人天天在暗地里传播谣言,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除他。这样的人在团队中,是典型的害群之马,捕风捉影混淆视听,会大大的降低团队的凝聚力。 陆山民当然没有去姜妍那里‘夸奖’她一番,而是直接走出了银行,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小惩大诫,吓一吓她而已。 走出银行,陆山民发现心里并没有当初欠陈然五万块钱那么压抑,反而内心涌起一股豪气,这是他第一次违反山里人的道理,但爷爷说过,别人的道理再好,也是别人的,总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道理,那才是好道理。 以免夜长梦多出现岔子,陆山民第一时间给唐飞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关鹏等三人三天之后就来南北一号签合同。这一次,他要先给付亮一记直拳,后面,他要用勾拳和摆拳一套组合拳打向付亮。 只要拔掉付亮这颗钉子,整个直港大道酒吧的安保系统将会由他来掌控,所有的小混混都会很自然的依附于他,这些小混混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他们的无孔不入能了解到很多正常渠道了解不到的消息,一直以来,就连很多警察都喜欢收买一些小混混作为线人。从此以后,那两栋不管是用作赌场还是其他作用的楼房,将会被撕下最外面的一层外衣,他很期待常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希望他的反应越剧烈越好,生死相搏勇者胜,他不怕常赞与他搏命,与之相比,更怕常赞龟缩不出。 陆霜每天白天到酒吧上班,处理头一晚的账目,马东专门给她准备了一间财务办公室。 来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工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直港大道四家酒吧,民生西路玫瑰酒吧,五家酒吧的所有采购支出,工作人员的工资,五十多个保安的工资,公务费用的报销,还有报税。工作量比原来大了两三倍。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情,最让她头痛的是没钱。 用四个字形容她现在的状况——焦头烂额。 南北一号到四号酒吧才开张一个月,前期为了揽客做了大量的促销活动,阮玉最近又引入了驻唱歌手,虽然能提升人气,但实际上利润的提升还并没有显现出来。除掉酒吧一切开支,一个月下来分文不正。陆山民的三成分红自然也一分钱都没有。 陆山民手下的两员大将,个个都是花钱的主儿。 最近唐飞报账特别频繁,问他花在哪里,只说一句开拓业务,问他要发票,每次都是笑呵呵的写张条.子给她,气得她好几次想拿键盘敲他。 还有那个周同,也会经常来报账,同样不说具体的支出项目,每次都甩下一句他在直行任务,唐飞至少还写张条.子,他连张条.子都不写。 她向陆山民反应了好几,陆山民只是呵呵一笑,说他们没乱花钱。 陆霜很生气,因为关键是没钱。 仅凭七家酒吧每个月八万的安保费,完全是入不敷出。 一向开朗乐观的陆霜,看见陆山民走进办公室,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还在生气”?陆山民打趣的说道。 陆霜瘪了瘪嘴,“你到底是老板还是慈善家,那个唐飞和周同也该好好管管,你的家底早晚会被他们掏光”。顿了顿又说道:“不对,你根本就没什么家底”。 陆山民当然不会告诉陆霜唐飞拿这些钱是去收买周围的小混混做线人,至于周同的事情,更不能告诉陆霜。 陆山民抱歉的笑了笑,“下次我让他们写清楚名目,不写清楚你就不给钱”。 说着得意的摇了摇手里的袋子。 陆霜是个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女孩儿,笑呵呵的问道:“什么东西”? “三百万”。 “什么?三百万”?陆霜惊喜得张大嘴巴。 陆霜一把夺过陆山民手里的合同,“你怎么做到的”? “我用我四家酒吧的三成股份作抵押贷的款”。 陆霜快速的翻了翻合同,“这四家酒吧新开业,才只有一个月的流水,银行也愿意”? 陆山民呵呵一笑,“当然,小意思”。 陆霜激动的捡好合同,“陆山民,你还真厉害”。 吃了午饭,陆山民带着秦风打车朝安宁路驶去。 那里,将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一群人。 ‘南北拳馆’,一个很大气的名字,与陆山民的酒吧取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陆山民的南北酒吧源于直港大道分为南大道和北大道。 而南北拳馆的名字则要大气得多,华夏武术从发力本质上分为外家拳和内家拳两个大派别,从地域上则分为南拳和北腿。 柳依依取这个名字,涵盖了整个华夏武术,可见其霸气。 陆山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子,在他漂亮温柔的外表之下,必然隐藏着一股不输于男人的霸气与豪气。 来到门口的时候,曾雅倩也刚下车,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方远山,陆山民没有意外,方远山本身就是一个武术高手,南北拳馆开馆,他当然要来看一看。 陆山民和曾雅倩相视而笑,结伴朝门口走去。 方远山和秦风两眼相对,当然他们没有相视而笑,而是都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门口放着一溜儿的花篮,陆山民看到了不少东海本地拳馆的花篮,也看到了诸如远洋集团、金桂集团等公司的花篮。 陆山民不得不佩服柳依依这个女人,只身来到东海,能这么快和各大势力车上关系,实在不简单。 柳依依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紧身旗袍,浑身曲线玲珑,在配上她温柔的笑脸,是门口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欢迎二位”。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恭喜,恭喜”。 进门后,曾雅倩在陆山民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面对这么多人,陆山民只得咬着牙不敢叫出来。 曾雅倩若无其事的笑道:“你刚才对她笑了”。 陆山民讪讪一笑,“她对我笑,我只是礼节性回应而已,不过下次我不敢了。” 曾雅倩得意的哼了一声,“除了我,不许对其他女人笑”。 陆山民眉头上扬,故意说道:“那叶梓萱呢”? 曾雅倩瞪了他一眼,“假笑可以”。 走入拳馆,陆山民不禁感叹,这才是大手笔,整个拳馆怕是有一千多平米,与之相比,牟东云的那个训练馆简直不堪入目。 拳馆的中央有两个擂台,比普通的散打擂台大了一倍有余,四周都是各种训练器械。 拳馆四周整理出了一大片空地,临时安放了很多座位。 座位上坐了很多人,有的人西装革履,应该是一些公司前来捧场的人,也有的穿着传统的武术服装,或者运动紧身衣,这些人应该是一些东海本地拳馆的同行。 陈洋肥胖的身躯很显眼,两人一进门就看见他朝这边招手。 两人缓缓的走了过去,郝伟、罗燕、孟浩君等人也在。这群富二代的家族在东海很有地位,做的位置自然也是在前排。 刚坐下,陆山民隐约间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猛然回头,陆山民眼中露出冷冽的目光,一个六十岁左右,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老头儿朝他微微一笑。 陆山民当然不会把他看成一个文弱书生,因为他叫盛天,一手教出了海东青那个可怕女人的猛人。 陆山民冷哼一声,如果说一开始因为海东来的原因,对海家还有一丝好感,那么现在,随着见识到海东青的蛮不讲理,以势压人。随着阮玉的事情,随着海家算计他的事情,那一丝好感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剩下的只有与日俱增的恶感。 陈洋笑呵呵对曾雅倩说道:“雅倩妹妹,我刚才看见方远山也来了,你这是准备砸场子吗”? 曾雅倩翻了个白眼,“‘南北拳馆’这么大的口气,远山叔当然要来看看北派武术的威风”。 陈洋眯着眼笑了笑,“我也带了两个家中的保镖来涨涨见识,不过拳脚这种东西,也就娱乐而已,你用不着这么小气嘛”。 曾雅倩撇了眼不远处孟浩君,“孟家也带了高手来”? 陈洋呵呵一笑,“对,不过人家是真来捧场的”。 曾雅倩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一看见女人就花了眼”。 陈洋开玩笑的说道,“你这大嫂还没进门就这么苦大仇深,小心以后叔嫂不合”。 陈洋刚说完就意识到闯祸了,曾雅倩脸色铁青,双目圆瞪,咬着牙狠狠的说道:“你想死”? 陈洋吓得大汗淋淋,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八十遍嘴贱,很自觉啪啪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对不起,对不起,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人之间的反差让陆山民不得不多看了几眼。 男的嬉皮笑脸,一双丹凤眼眉目传情,一身阿玛尼休闲服,踏着悠闲的步子。虽然看上去一脸坏坏的笑容,但是不但不会让人讨厌,反而让人升起一阵莫名好感。 这种男人对女人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就连那些看起来训练有素,负责端茶倒水的女服务员,眼里都冒出了金光。 女的面若寒霜,一对明亮的大眼睛透着冷冷的寒光,后面留着一根上个世纪女孩子喜欢梳的马尾辫,一身黑衣黑裤,英姿飒爽。长得很漂亮,甚至不比曾雅倩和柳依依差,只是身上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告诉着周围所有的人不要轻易的靠近她。 第361章 我也不比她差 第361章我也不比她差 男子在前,女子在左后侧落后半个身位,从这个站位来看,那冷艳的女子应该是男子的保镖。 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一个漂亮冰冷的女保镖,不仅是陆山民,很多看见的人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陆山民轻轻的问坐在右侧的曾雅倩,“这两人是谁”? 曾雅倩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看这架势还不小,今天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一般,有机会可以结识一下,虽然这些人都很势利,现在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多接触接触没有坏处”。 正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坐在了陆山民左侧的空位上。 第一排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除了陆山民,估计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看来这公子哥儿来头不小。 男子看了眼陆山民,嘴角扯起一丝弧度,抿嘴微笑,主动朝陆山民伸出了右手。 “在下姓肖,名子建,年方双十,阁下高姓大名”? 男子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小坏小坏,但却给陆山民一种亲切的感觉,陆山民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气派的公子哥儿会这么和善。 “陆山民,今年二十一岁”。 男子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摇头晃脑的念道:“陆地上山为高,山里面民为贵,兄台好大气的名字,给你起名字的前辈一定是个大学问家”。 陆山民不禁被这人逗得乐呵呵的笑了出来,别人听到他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名字很土,这还是生以来第一次听人对自己名字有如此高的评价。 “这位肖公子,你误会了,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从小山里长大。名字是爷爷起的,他也不是大学问家,只是读过几本四书五经的老私塾先生,教村民认过几个字而已”。 肖子建又思考了片刻,疑惑的直摇头,“不对、不对,逻辑不通。山里人就应该取名‘三民’吗?那农村人也没见谁取名‘农民’啊,城里人也没见谁取名‘城民’啊”。 陆山民无言以对,自小在山里长大,叫‘山民’理所当然,从来没去想过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也从没问过爷爷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个名字。 “可能是爷爷偷懒图简单吧”。 肖子建又摇了摇头,“还是不对,你刚才说你爷爷是读过四书五经当过私塾先生,四书五经中多少典故和学问,犯不着偷这个懒,即便是偷懒,山里人不是常常喜欢叫什么二狗、狗蛋、狗剩之类的吗”。 陆山民觉得这个肖子建是个很有趣的人,无奈的笑了笑,“这你也知道”。 肖子建满脸自信的笑道:“当然,虽然我不喜欢读书,但我比很多读书人都有学问”。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天生就充满了亲和力,肖子建无疑就是这样的人,哪怕他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说他比很多读书人都有学问,陆山民也丝毫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很有趣。 “其实你的名字也很好”。 肖子建突然一脸的幽怨,哀声叹气的说道:“我的名字也是我爷爷取的,同样是爷爷,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肖公子,你的名字是取自曹植的字曹子建吧,这名字很有才气,也说明你爷爷希望你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大才子。 肖子建哎了一声,“借用别人的名字,不但没有一点创意,还有东施效颦之嫌,更何况我一个大活人,干嘛要去和一个死了快两千年的人比”。 说着一脸羡慕的看着陆山民,“还是你的名字好,‘山民’,站在山顶的男人,多霸气!!你又是生长在山里,很接地气的符合你的身份。霸气、地气都被你占了,真是羡煞旁人”。 陆山民无言以对,做梦都没想到,他的名字还能被人解读成这个样子。 陆山民笑了笑:“肖公子,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你不必耿耿于怀”。 肖子建诶了一声,“就单凭你有一个如此好的名字,就不能叫我肖公子,虽然我确实是个不缺钱不缺女人,也受人敬仰的名副其实的公子哥儿,但你可以叫我小肖”。 肖子建面带微笑转向左边,对一旁那位冷艳女子说道:“阿英,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他有一个很霸气的名字,陆山民”。 陆山民略微尴尬的朝她笑了笑,不过女子只是冷淡的撇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肖子建歉意的陆山民笑道:“山民兄弟,你别介意,她不是针对你,在她眼里,全世界只有我一个男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家伙与海东来倒有几分相似,自大到没边儿了。 柳依依一身红色紧身旗袍,踩着猫步走上了擂台,对着台下的人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肖子建啧啧称叹,一双丹凤眼迸发出闪亮的光芒,“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几年不见,好怀恋她的怀抱”。 被唤作阿英的冷艳女子眉头微蹙,但他看肖子建的目光远比刚才看陆山民要温柔得多,“少爷,你抱过她”? 肖子建迷恋的看着擂台上的柳依依,“不,是她抱过我”。 “什么时候”?阿英的声音有些幽怨。 肖子建一脸怀恋的悠悠说道,“那一天我八岁生日,是一个夕阳无限美好的傍晚,一位天仙般的姐姐来到我家做客,我在院子里爬树,她站在树下看我爬树,我在树上看着她”。 阿英瘪了瘪嘴,有些埋怨,“那么小,你懂什么”。 肖子建似乎还沉醉在回忆中,“不,很大,虽然那时她才十六岁,但发育得很好”。 阿英一脸无语,转过头,看着擂台上的柳依依,眼神恢复了冰冷。 肖子建接着说道:“我看得入神,脚下一滑,噗通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 肖子建眯着眼睛,一脸的猥琐,“一个温暖的怀抱裹住了我,好柔软!!!!” 阿英冷冷的盯着台上讲话的柳依依,下意识的挺了挺胸。 “我也不比她差”。 第362章 不喜欢读书人的读书人 陆山民对肖子建很有好感,只是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其他人带来的保镖全都做到了后面,就连方远山也不例外。但是那个叫阿英的女子却能和他一起坐在第一排,想来这人来头不小。 不过陆山民并没有继续好奇肖子建,因为柳依依在擂台上开始讲话。 柳依依微微弯腰朝台下鞠了个躬,面带微笑的说道:“‘南北拳馆’开馆,小女子初来乍到,承蒙各位前来捧场,谢谢大家”。 她的声音很温柔,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洪亮,不用话筒,也能传遍整个拳馆,显然她运用了内气。看起来她也就二十多岁,能有如此的内功修为,陆山民不得不再次对她刮目相看。 “再坐的各位都知道我们柳家是做安保的,一些武术界的前辈也知道我们柳家是武术世家。东海人杰地灵,不仅经济上在华夏名列前茅,在武术的发展上也是全国的佼佼者,这里有很多拳馆,有蔡李佛、有洪拳、有咏春、有八卦掌、有铁线拳、太极拳.......几乎集合了所有的南派武术,家父和爷爷仰慕已久,但苦于公司经营所累,一直不能静下心来到东海切磋学习。小女子不学无术,在家族公司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恰好又懂得一招半式,这才来到东海以武会友,也算是尽点孝心,希望各位前辈不要笑话”。 “好大的口气”,一声爆喝从擂台下传来,一个身着传统武术服装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 “好一个以武会友,你在东海开拳馆问过我们没有”。 柳依依没有生气,依然满脸的微笑,“我之前向东海大多数知名拳馆递过帖子,王师傅没收到吗”? “哼,收到又如何,我同意了吗”。 柳依依柳叶眉一弯,嫣然一笑,“体育局备案并许可,工商局也依法发了营业执照,恕小女子无知,开拳馆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狂妄”,中年男子勃然大怒。“东海历来都是南拳居多,不欢迎你们北派武术”。 柳依依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王师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地域之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教八极拳的,据我所知,八极拳本来是北派拳法,后来融入了很多南拳的招式,比如八极拳中的腰马和手缠,都是南派拳法的特点。” 中年男子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对八极拳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涨红着脸说道,:“那又怎么样,现在的八极拳就是南拳”。 肖子建切了一声,小声的对陆山民说道:“这人还真不要脸,八极拳的根本就是北方拳法,现在到了东海,连祖宗都不要了”。 陆山民对传统武术的了解并不深,但从两人的对话中也能听出这个姓王的中年男子有些强词夺理了。不过这也很正常,不少农村人考上大学,进了城市之后,也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农村人。 不过南北拳法自古都无法分出谁高谁低,甚至在华夏武术史上,北派武术占优势的时间还要远远超过南派武术,只有到了明清之后到 民国这段时间,南派武术才凭技巧稍微占据上风,不过到了现在,各种武术相互融合,已经没有了明显的地域之分。 柳依依没有继续和他说话,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要是武术界的人,自然知道谁要脸谁不要脸。 陆山民不禁想到上次曾雅倩说柳依依是个谈判高手,现在看来,说不定柳依依就是故意引导这个中年男子出丑。 转头看了一眼肖子建,他的眼神也很明亮,不过和内家拳高手的那种明亮不太一样。 “你也练过武术”。 肖子建嘿嘿一笑,“见笑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略懂、略懂”。 接着反问道:“看你的身材,也应该是练家子,你是练哪门功夫的”? “我也只是个外行,练习了几个月散打”。 陆山民倒不是谦虚,虽然他拥有外家拳搬山境初期的体魄,也有着内家拳易髓境的内气修为,但要说拳法,练得熟练只有散打。 “散打”?肖子建摇了摇头,“规矩太多,攻击部位太少,江湖格斗太吃亏了”。 说着笑脸盈盈的对旁边的女子说道:“阿英啊,有空教教山民呗,你那招猴子偷桃太厉害了”。 阿英冰冷的脸立刻变得通红,狠狠的瞪了肖子建一眼,咬着牙挤出两个字,“不教”。 柳依依含笑扫了一眼台下部分脸色不好的人,这次南北拳馆开馆,东海稍有名气的拳馆都发了邀请函,但真正来的不到一半,来的人当中又有几乎一半是抱着踢馆的态度而来。 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盛天,暗道,还是低估点了海天集团在东海武术界的影响力。 “我这次从天京带过来几位教练和一部分学员,呆会儿先让他们进行一场武术表演,然后有兴趣切磋的朋友,可以上台指点一下,当然,点到为止”。 柳依依迈着猫步,扭动着腰肢缓缓走下擂台,径直走到肖子建面前。 “子建,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姐姐差点没认出来”。 肖子建眯着一双丹凤眼,打量了一番柳依依,“依依姐,你也大了”。 柳依依俏脸微红,啐了一口,“你这个小色狼,从小就喜欢往姐姐怀里蹭,长大了还是死性不改”。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满眼寒光的阿英,“这位就是阿英吧,都长成大姑娘了”。 阿英冷哼了一声,“不比你小”。 柳依依呵呵一笑,“小丫头都学会吃醋了”,说着对肖子建说道:“子建,看完热闹就回去吧,老爷子和叔叔伯伯知道你偷跑我这里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肖子建叹了口气,满脸憋屈,“四书五经、二十五史、天文地理我都能倒着背了,再读我就得吐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了眼肖子建,刚才他还说他不喜欢读书人,自己虽然也熟读四书五经,但也完全做不到倒背如流,这肖子建明显是个很了不起的读书人。 肖子建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想法,嘿嘿一笑,“我 是个不喜欢读书人的读书人”。 柳依依笑盈盈的对陆山民说道:“有兴趣的话,呆会儿上去露两手”。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这三脚猫功夫就不去献丑了”。 柳依依朝曾雅倩等几人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我的贵客,今天要是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曾雅倩对柳依依没什么好感,不冷不热的说道:“贵客不敢当,我也只是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敢取名‘南北拳馆’”。 柳依依淡然一笑,“只是博个眼球而已,不过这些武夫的小把戏,哪里入得了曾大小姐的法眼,曾小姐看个热闹就行”。 见柳依依过来,坐在不远处的孟浩君整了整休闲西装,起身缓缓走了过来,很绅士的对柳依依一笑,“依依小姐,别理会那些粗鄙武夫的话,我今天带了两个家里的高手过来,呆会儿要是有谁不开眼,我帮你揍他”。 阿英看了一眼孟浩君,对肖子建说道:“少爷,这人倒是和家里的几位少爷很像”。 肖子建眯着眼看了看孟浩君,“对啊,我是说怎么看起来那么讨厌”。 阿英撅了撅嘴,“少爷,叔叔和几位伯父是为你好,多读点书才是王道,习武始终是落了下乘,我倒觉得你应该向这个人学学,叔叔就不会整天骂你了”。 肖子建不屑的切了一声,“向他学?你没看见他看柳依依的眼神,切,衣冠禽兽”。 望着柳依依远去的背影,肖子建啧啧称叹,“这旗袍真好看”。 “要不要我把她抓回去,扒光了给你看”。 肖子建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紧紧的盯着柳依依玲珑的身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啊”。 阿英俏脸气得发白,“那要不要我给大伯打个电话”。 “额.....”肖子建讪讪一笑,“我们家是书香门第,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开个玩笑,雅俗共赏,呵呵”。 擂台上,一个穿着褐色传统武术服装的教练带着五个学员样子的人开始了武术表演。 肖子建在一旁充当了解说员的角色。 “擂台上打的叫戳脚翻子拳,又称枝子门、也称“九枝子,九翻子”。 “手似两扇门,全靠脚打人。这种拳法中,手主要用于防守,主要靠腿法来攻击对手,架式开展,运动范围极大”。 明清两代多传于河北地区,故有“山东查直隶戳”一说,是北腿中最厉害的拳法之一。散打明星柳海龙的劈挂腿以及奥运冠军陈忠的腿法都得益于此种腿法”。 “先不说外家拳和内家拳的发力,仅从拳脚技法上说,北方拳法如日出于泰山之巅,空旷间,大开大合,蹿纵跳跃,舒展大方,多用于外家拳法。南方拳法如月悬于小桥之上,竹林间,短桥寸劲,阔幅沉马,迅疾紧凑,多运用于内家拳法”。 第363章 自有分寸 肖子建就像一部百科全书,侃侃而谈。 据《晋书·地理志》记载,在东汉永寿三年即公元157年,当时中原的人口为5648万,而到了西晋太康元年即公元280年,这时的中原人口仅为1616万。短短的一百多年,华夏的人口就骤减3000多万。 五胡乱华,中原汉族的人口骤减,而北方少数民族则在大规模内迁,民族结构也由此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在人口比例中占有绝对优势的汉人已逐渐被少数民族追上,公元299年江统在《徙戎论》中说:“关中之八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可见其数量之多。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不同的民族开始逐渐融合,在文化上,中原文化同化了少数民族,但是在身体上,融合了北方少数民族的强壮体魄。 与此同时,南方汉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在五胡乱华期间,不少中原汉人涌入南方而增多。 相比于南方人,北方人更加身高腿长,而且体格健壮,在力量和攻击范围上优势突出,其武术也更突出了这些特点。比如拳法上常用砸、崩、捶,出手也强调抡、冲、撞等,这些技巧的建立基础在于力量上的优势。至于腿法的运用及技巧上,南派更是远远不如。 所以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北派武术都要强于南派武术。 直到宋朝,赵匡胤开创‘太祖长拳’,后来又出现‘岳家散手’,讲求以快制胜,出手凶猛,搏击时强调见缝插针,贴身进步,手法上注重环环相扣。岳家散手的最大贡献在于搏击时强调见缝插针,贴身进步,这直接形成了南派武术贴身短打的特点,同时也为寸劲的出现打下了基础,奠定了即不追求在力量上胜过对手,但注重击打瞬间的攻击力度南派武术特点。 再后来张三丰创立内家拳,革命性的创造出内劲,靠智慧弥补了与北方人之间的身体差距,经过近百年,才在明清时期与北派武术平分秋色。 不过,北派武术并不等同于外家拳,南派武术也并不等于内家拳。 南北武术的地域区别只是形成了不同的武术拳法技巧,内外家拳讲的则是发力方法上。自古以来不管南北派武术,真正大面积运用的都是外家拳,因为容易速成。哪怕是近现代也是如此,内家拳讲求天赋,讲求悟,讲求心性,需要花大量的时间,而且还不一定能干过同境界的外家拳高手。所以不管是北派武术还是南派武术,大部分拳法都属于外家拳范畴。 这就好比外家拳是实用品,可以批量生产,内家拳是艺术品,要想有成就,可遇不可求。 肖子建给陆山民上了一堂生动的华夏武术史课,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哥儿,不管他在武术上有没有成就,至少他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这让陆山民对他又产生几分好感。 柳依依虽然来自北方,但正如她的拳馆名字一样,她不仅仅局限于北方武术。 接下来,又有两组学员上台表演了太极推手和咏春寻桥,都是典型的南方武术,不过同样也是套路表演,没有多大的实战意义。 柳依依缓步走到盛天身旁,优雅的朝他行了个礼,做到他的一侧。 “盛老前辈能亲自前来,让晚辈受宠若惊了”。 盛天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柳依依。 “柳天旭身体还好吧”? “多谢前辈关心,爷爷身体还好”。 盛天淡淡一笑,“早在十多年前他就突破了搬山境中期,恐怕没你说的那么好吧”。 柳依依嫣然一笑,“盛前辈是百年一遇的内家拳高手,内家拳养生,外家拳伤身,自然没有前辈身体好”。 说着话锋一转,“十多年前爷爷胜您一招,恐怕现在反倒要输您一招了”。 盛天呵呵一笑,没有因柳依依的话而生气,和一个小辈生气,他还没有这么小气。 “你还真不愧是柳天旭的孙女,一脉相承的伶牙俐齿”。 柳依依笑了笑,“谢谢盛前辈的夸奖”。 “你可知道当年我与你爷爷切磋之后,我对他说了什么吗”? “额....愿闻其详”。 “我对他说,练武就练武,经商就经商,搞得不文不武,柳家早晚会从武术世家中除名”。 说着淡淡的看了一眼柳依依,“这句话今天同样送给你,否则你永远攀不上武道的顶峰”。 柳依依呵呵一笑,“谢谢前辈指教,不过,我爷爷说过,习武之人始终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中的一条狗,我觉得爷爷的话境界更高”。 盛天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八面玲珑的年轻后辈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内家拳高手的心境都比较好,他当然知道柳依依是在故意激他。 笑了笑,“放心吧,我只是来看看,我这么大岁数了,要是还来跟你这个晚辈较劲,还不被柳天旭笑死”。 柳依依轻松的笑了笑,当看到盛天来的时候,虽然明知道他不会不顾身份来砸场子,但有这个顶尖高手在,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现在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了下来。 “盛前辈,我与海东青比,不知孰高孰低”?问这句话的时候,柳依依脸上没有温柔的笑容,而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旺盛的战意。 盛天悠然一笑,“你心思机敏,想必在俗事上耗费了不少精力,东青没你这么多心思,敢作敢为直来直去,胸中自然豁达,你说怎么比”。 柳依依呵呵一笑,“有机会真想和她切磋切磋”。 盛天不以为意,抬手看了看手表:“看在柳天旭的面子上,送你一句话”。 柳依依淡然一笑,“洗耳恭听”。 “东海不是天京,做好本分”。 柳依依当然知道盛天的意思,柳家的宏图安保是做安保业务的,同时柳家又是武术世家,也就是说柳家在东海不管是拓展安保业务还是开拳馆,海家都不会管,但要做其他事情,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今天盛天之所以亲自前来,恐怕就是要告诉她这句话。 “盛前辈放心,晚辈自有分寸”。 第364章 一个可以打八个 第364章一个可以打八个 盛天离开的时候,恰好经过陆山民身边,他的目光在陆山民身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眼神中有着淡淡的赞许。 陆山民抬头冷眼相对,对于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人,升不起一丝好感。 肖子建莫名的看着陆山民,“你和刚才那老头儿有仇”? 陆山民收回目光,“算是吧”。 肖子建拉着阿英的手,“阿英啊,去把那老头儿的胡子扯下来”。 阿英瞪了一眼肖子建,“我打不过他”。 “啊”?肖子建不可思议的望着刚踏出门口的盛天。回头看向陆山民,一脸的歉意,“山民兄弟,对不住了,阿英说打不过他”。 陆山民笑了笑,“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揪一把他的胡子”。 开拳馆,历来都会有人来踢馆,当年叶问到香港教咏春,也免不了本地拳师的刁难。如今虽然是法治社会,也同样要经受这一关的考验。 台上的武术表演只是开胃菜,大家都心知肚明,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套路表演虽然好看,但毕竟没有实战意义,再坐的人大多都有些武术根基,相较于表演,还是更期待接下来的实战。 一身白衣的武术教练来到擂台上,朝台下拱了拱手。 “在下是南北拳馆的武术教练,虽然是北方人,但自幼修习的是南拳,主攻虎鹤双形,还请东海的朋友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一袭黑衣的年轻男子走上了擂台。朝白衣男子拱了拱手。 “我代表镇海拳馆领教高招,我也是自幼修习南拳,主攻大小洪拳”。 比试正式开始,双方在经过一番试探之后,发起了全力的打斗。 除了散打之外,陆山民对于其他拳法知之甚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两人的一招一式。 白衣男人体态轻盈,拳击对方面门,黑衣人明显步履稍显迟钝,但双臂防护面门,不给对方可成之机。白衣人变拳为爪,抓住对方肘部,想以爪力击打对方软组织,但黑衣人手肘一扭,顺势弹开,身体斜冲,膝盖直顶对方腹部。白衣人单手下压,顶住对方膝盖,借力弹开。 肖子健笑眯眯的看着场中,对陆山民说道:“你觉得谁会赢”?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白衣人步法灵活,黑衣人虽显得比较迟钝,但抗击打能力更强,气机也更加悠长,我觉得黑衣人应该能赢吧”。 肖子建摇了摇头:“未必,这两人打的都是少林拳,白衣人主攻虎鹤双形,黑衣人主攻大小洪拳。白衣人起、随、追字字精准,三节贯成一气,进退得法,进步低,退步高,步进身不进,步退身不退,手、脚、身配合得天衣无缝。黑衣人马步沉稳,手法曲而不曲,直而不直,滚出滚入运用自如,应该是从小站椅子桩和丁字桩,浑身气机雄浑,抗打击能力很强。表面上看起来白衣人花架子很多,黑衣人更占优势,但是如果白衣人是在故意掩饰呢”? “故意掩饰”?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肖子健眯着丹凤眼,嘿嘿一笑:“少林拳法内外兼修,黑衣人气机绵长,不见得白衣人就是外强中干”。 陆山民眉头微皱,有些不以为意,把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台上。 白衣男人身法灵活,虎鹤双形虽然打得行云流水,也击打到黑衣人几下,但都没有攻击到致命部位,黑衣人面色不变,面对对方花哨的攻击始终保持冷静。白衣男人突然变拳,连续使出老君抱葫芦、仙人摘茄、叶底偷桃、脑后砍瓜、黑虎偷心、老猴搬枝、金丝缠法、迎门铁扇子、拔步炮、小鬼攥枪。黑衣人始终坚持一力降十会,大开大合,竭力防御,防守稳健,实在挡不住的就用背部和臂部硬抗对方攻击。 白衣人借力一个回身腾跃,步履稍显轻浮,黑衣人一声怒吼振臂大踏步前进,犹如一头发怒的疯牛,估计黑衣人也看准了白衣人全力攻击耗费了不少体力,这时看到对方稍显力衰,跨马直腰,一招风摆杨柳直击对方面门和裆部。 白衣人冷笑一声,改轻灵为刚猛,竟然是以硬打硬,左手上抬,右脚侧踢,划开对方攻击,右手一招刚猛的黑虎掏心。黑衣人中门大开,来不及回访,砰的一声,心脏正中一拳。黑衣人蹬蹬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肖子建:“子建,你的眼光真准”。 肖子建眉毛一挑,得意的说道:“你的眼光也不错,看到了实质,不过,兵者,诡道也,黑衣人的基本功扎实,浑身练就铜皮铁骨,确实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获胜。但你注意看两个人的眼神,黑衣人目光如炬,斗志昂扬,但神采中有些跳跃,说明这人的心境并不好,是个没有耐心的人。白衣人表面上轻佻,但眼神温和沉寂,反倒说明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而且是个比较有心计的人。他故意在攻击上花哨,一方面是麻痹黑衣人,一方面是激起对方心中的不耐烦情绪。然后在对方失去耐心后一击必中。” 对肖子建的话,陆山民深以为然,武术较量中,除了技巧和力量的斗勇,还要在毅力和谋略上的智。 肖子建指了指脑袋:“这个世界,拳头再硬,也比不过脑袋灵光”。 陆山民发现,肖子建和左丘很像,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这样的人,早晚会大放异彩。 对于这一场比试,陆山民并没有多少感触,在他看来,这些招式过于复杂,而且很多招式要想炼成,必须得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 如果说这一场的切磋对陆山民并没有太大的借鉴意义,那么下一场切磋,看得陆山民心潮澎湃,因为这些招式更简练干脆,也更好炼成,关键是还能融入到散打之中。 这一次,柳依依派出了一个泰拳高手。 肖子建再次扮演他的解说员角色,完整的向陆山民讲解了一番泰拳的历史,拳法特点,以及段位的区分。 在国际上泰拳没有具体的段位一说,但在华夏,把泰拳分成了十个段位。 擂台上的武师手臂上带着白棕色的臂箍,也就是说他处在第九段,是泰拳中罕见的高手。此人四肢强壮,特别是一双腿,爆炸力非凡,给人一种狂暴的视觉冲击。 挑战他的人正是第一个站出来质问柳依依的人,是个八极拳高手。 八极拳属于短打拳法,本属于北派拳法,拳法追求刚猛、朴实无华且发力迅猛。在技击手法上融合了部分南拳特点,讲求寸截寸拿、硬打硬开。八极拳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暴发力极大,大有“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之势。因此八极拳在华夏传统武术界素有“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之说。 两种拳法都是刚猛路线,让陆山民着实观看了一场暴力的视觉盛宴。 两种拳法虽然属于不同的国度和民族,但都充分展现了肘击和膝撞这两样简单又杀伤力极大的技法。 陆山民仔细的观看着双方的战斗,特别留意肘击和膝撞的技巧。 台上双方一个如蛮牛一般猛冲猛靠,一个如猛虎般膝肘并用。 陆山民还发现泰拳的一个特点,用膝和肘攻击的频率比拳脚还要高,各种冲膝、穿膝、飞膝,平肘、迫肘、盖肘。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膝法和肘法。 陆山民一边看,一边情不自禁跃跃欲试,这套膝法和肘法,能完全弥补他散打招式上的遗憾。 还有八极拳的铁山靠,把肩部的撞击技法也展现得淋淋尽致,有了这三种技法,将大大提升他的实战能力。 最后以泰拳高手胜出结束。 这一场对战,陆山民受益匪浅。 柳依依派出了四名拳师接受挑战,最后两胜两负。挑战的都是东海同行的拳馆。其他人带来的保镖没有一人上场,毕竟柳依依开拳馆,对商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陆山民对上场的八人做了评估,这八人都应该处在外家拳换力境巅峰的样子,在体魄上甚至远远不如他,当然要真正对战的话,陆山民肯定不是对手,主要原因就是他没有一套完整的拳法。如果能学会八极拳中的铁山靠和泰拳中的肘击和膝撞,他相信这八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至于秦风,他可以断定,这八人中,没有一个会是秦风的对手,而且距离还差得远。 陆山民不禁有些失望,本想着以后让秦风来这里实战磨砺一下,这些人实力也太差了。 肖子建见陆山民面带失望,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兄弟,你也觉得这些人太差了”。 陆山民吃惊的看着肖子建,在他看来肖子建多半是个理论扎实,实践欠缺的公子哥儿,“你也这么觉得”? 肖子建得意的说道:“要是阿英上去,一个可以单挑他们八个”。 陆山民震惊的看了眼阿英,她仍然一副全世界欠了她钱的样子,虽然知道她会是个高手,但仍然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的女孩儿能一个单挑他们八个。 第365章 一起上吧 柳依依派出的四个武术教练,只有那位泰拳师算得上是高手,因为从他的力量和抗打击能力上看,他的体魄应该突破到了搬山境。但即便如此,如果单论体魄的强悍程度,与陆山民还有差距。 柳家是武术世家,开的又是安保公司,收罗了大量武术高手。 陆山民当然不会相信她手下只有这点实力,唯一的解释是她根本就没有派出最强的战力。 在场的人中,陆山民知道有不少高手都能完败那四个武术教练,但这些高手恰好都不是其他拳馆的人,多半都是充当保镖的角色跟着不同的人进来,这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踢馆,没有主人的发话,他们是不会上台挑衅。 柳依依之所以派出这四个人,明显早已详细了解了哪些是来踢馆的,他们的实力又到底如何,同时也充分预估了那些真正的高手不会出手。 不过陆山民仍然充满疑惑,难道东海本土的拳馆就这个水平,连一个搬山境初期的人都没有。 曾雅倩看出了陆山民心中的疑惑,在一旁说道:“没什么奇怪,现在的拳馆都已经商业化,满脑子装的都是钱,缺了对武道最纯粹的追求,自然出不了高手”。 陆山民豁然开朗,这个原因如此简单。只是他小看了金钱的力量,在这个以金钱为导向的时代,不仅仅是大多数读书人失去了气节,习武之人亦是如此。 曾雅倩不屑的说道:“这些本土拳馆的拳师满嘴的派别之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化身为南拳的保卫者,实际上是怕别人来分一杯羹,抢了他们的蛋糕”。 陆山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内心闪过一丝悲哀。金钱的诱惑无孔不入,不知不觉中,有太多的人都已深陷其中。 两胜两败,对于柳依依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既能让南北拳馆顺利立足,也不至于太过张扬,这种结果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一般,可见柳依依对东海武术界了解之深,之前也必定做足了功课。 陆山民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谁要是成为她的敌人,一定不好受。 南北拳馆充分展示了在东海开拳馆的实力,并且四个武术教练中,只有一个使用的是北派武术,本土拳馆也没有了继续反对的理由。 孟浩君衣冠楚楚,潇洒自若的走上擂台,接下来将由他代表来宾发言。 扫了一眼台下的人,不少人对他代表来宾发言露出不满的神色,其实除了少数圈内人,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特别是武术界的人,本来心里就不爽,见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代表他们致贺词,心理更不爽。一些人毫不客气的发出了嘘声。 孟浩君丝毫没放在心上,神态自若,一脸的微笑。对于这些武夫,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自从第一次见到柳依依,他的眼里就只有这个女人。 “各位,在下孟浩君,我不敢代表大家,在此我代表金桂集团,祝贺南北拳馆开馆”。 他的这句话看似谦逊有礼的话很有用,没听说过孟浩君很正常, 但在东海要是没听说过孟家的金桂集团就太不正常。金桂集团不仅在非洲有几处矿业,在全国都有房地产开发项目。此话一出,台下嘘声立刻就停住了。 相对于这些开武馆的武师,金桂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柳家的宏图安保虽然也是大企业,但毕竟不是本地企业。但金桂集团是东海土生土长的巨无霸,这样的大企业要收拾他们开拳馆的武师,简直就是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柳依依给了孟浩君一个甜蜜的微笑,之所以让这个富二代上台讲话,就是为了震慑住这些心怀不满的人。 曾雅倩一脸的不屑,在她看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柳依依精心布局的结果,孟浩君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白痴。 孟浩君接着说道:“东海能成为华夏的东方明珠,得益于东海海纳百川的包容性,武术也一样,南北拳馆的开馆会更加促进东海武术的发展,在此,我希望武术界的朋友们能摒弃地域之分、门派之别,齐心协力为东海武术做出贡献”。 肖子建吊儿郎当的样子,含笑说道:“这衣冠禽兽倒是有点口才”。 陆山民看着台上的孟浩君,冷笑一声,“子建兄弟也觉得这人是个伪君子”? 肖子建嘿嘿一笑,“依依姐的魅力果然非同凡响,这下子金桂集团想不上贼船都难了”。 孟浩君的名字本义是‘君子不器’,不过他的心胸与他的名字恰好相反。他接下来的话让大部分人不解,让少部分人愤怒,还有一个生怕事情闹不大。 “刚才各拳馆的朋友进行了一番叹为观止的切磋,让我打开眼界。恰好今天我也带了两个人过来,也想为南北拳馆的开馆助助兴”。 说着看向台下的陆山民,“有一位朋友也算是年轻一辈的英雄豪杰,在不久前拿到了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亚军,不知道这位朋友有没有兴趣上台来展示一番”。 在座的大多数人并不在意散打业余联赛,也不知道孟浩君所说的人是谁,他们不解一个名不见经传业余散打选手有什么资格上台表演。 曾雅倩很愤怒,坐在后排的秦风也很愤怒,就连郝伟也很愤怒,这小子常常以读书人自居,此刻却公报私仇,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肖子建倒是一脸的笑容,问陆山民道:“你们有仇”?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台上一脸笑容的孟浩君,“有点”。 肖子建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面。 “抬上那个孟什么君”? 孟浩君心里不悦,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明知自己是金桂集团的少爷,还敢挑衅自己。不过从小的家教让他忍住了怒气,依然彬彬有礼的回答道。 “金桂集团孟浩君”。 肖子建伸出手掌,一边数着手指一边念叨,“金桂集团孟浩君,六个字”。 摇了摇头“金先生,你这名字也忒长了吧,这名字不好”。 孟浩君不明白 这人是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在明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敢挑衅自己。看了在他一旁的陆山民,认定这人是陆山民的同伙。 孟浩君不愧是出身于书香门第,他没有雷霆震怒,充分显示了他儒雅君子的形象,淡然一笑。 “这位先生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让陆山民上来是想让他在这么多武术界朋友面前露露脸,说不定哪位高手看中了他,收他为徒,岂不是一桩好事”。 肖子建瘪了瘪嘴,一副小混混模样,一手插兜,双脚还不停的晃荡。 “要挑战,只能是你带来的人挑战他带来的人,要么是你直接挑战他,你的打手有什么资格挑战他”。 孟浩君得意的一笑,他了解陆山民的出身,陆山民能来到这里说白了还是靠沾了曾雅倩的光,他能有什么打手。 “如果他也带了人来,当然可以派人上来”。 肖子建嘴角翘起,得意的笑了笑,“如果他能派出人来接受挑战,那你可敢与他一战”。 说着低头悄悄对陆山民说道:“我呆会儿把阿英借给你”。 陆山民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他知道肖子建是要一步步把孟浩君给绕进去。对于他来说,乐见其成。和孟家的敌对早已注定,他不会退缩半步,原因很简单,谁打他女人的主意,剩下的只有生死相搏,山里男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肖子建当然不是傻瓜,虽然认为陆山民这个下里巴人不可能带着人过来,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死。在他看来,即便陆山民能带人进来,也绝不可能是他保镖的对手。 肖子建呵呵一笑,想到一个完全之策。 “当然可以,只要陆山民带来的人能打过我带来的人,我接受挑战,愿意为南北拳馆的开馆增添几分热闹,不过只能是他带来的人,其他人可不算”。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雄壮的身躯在擂台下站了起来,这人虎背熊腰,身似铁塔,浑身肌肉爆炸,当孟浩君开口针对陆山民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冲上台去把他海扁一顿,他可不管孟浩君是什么金桂集团的大少爷。 秦风阔步走向擂台,到擂台边缘的时候,抓住绳子直接一个翻越上了擂台。 孟浩君很想狠狠的打自己两个耳刮子,他的身高不低,在一米八左右,不过仍然要仰望秦风,他看到的是一头愤怒的野兽,正圆瞪着虎目凝视着他,那样子恨不得立刻把他撕成碎片。这一刻他有些害怕,害怕他手下的保镖会不会是这头野兽的对手。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秦风是秦家村百年一遇的天才,体魄早已无限接近搬山境中期,陆山民的身体是从小被白蜡棍打出来的,秦风的体魄不仅打过木桩,还打过铁桩。一身铁臂拳法更是从小练就,无比纯熟。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他已经算得上是绝顶高手。 秦风冷哼一声,“你带了多少人,一起上吧”。 第366章 没什么特别的 孟浩君想不通,陆山民一个没钱没势的下里巴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为他卖命。在他看来,这样的高手只有像他们孟家这样的家族才配拥有。 其实他读过的书中有一句能够给他答疑解惑。孟子早就说过‘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秦风之所以愿意死心塌地跟着陆山民,不仅仅是因为陆山民给他开工资,而是在平常的交往中,他已经深深的被陆山民所折服。所以不管你孟浩君是腰缠万贯的公子少爷,还是金桂集团这样名声在外的大集团公司孟家的人,在秦风看来一文不值。 这也证明了一个道理,为什么有的人读了一辈子道理也过不好一生,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读懂书,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他读过的书。 毫无悬念,孟浩君派出的保镖败了,刚一出手就被秦风一个贴山靠给撞到在地。毕竟他不是铁桩,哪怕他是,也扛不住这一撞。 肖子建啧啧称叹,一个山里人竟然能招揽到这样高手为他卖命,不得不让他惊叹。 曾雅倩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方远山不愿意派人保护陆山民,她自己又一直忙于创业无暇顾及。 一直以来,陆山民的安全问题是她最不放心的一件事。之所以放任甚至是鼓励陆山民与叶梓萱接触,就是想给陆山民一张保命符,现在有秦风这样的高手在他身边,一直悬吊的心总算安稳了下来。 孟浩君这位‘儒雅君子’涵养很好,无论别人怎么洗刷他,都本着放在心里日后报复的原则,但表面上始终保持着明月入怀的大气和淡定。 但这下他无法淡定了,因为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 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下海口,不上台,所有人都会鄙视他,以后在圈内还怎么混,上台吧,他实在没有自信能够打得过陆山民,到时候被陆山民打一顿,疼痛是小,丢脸事大。 他恨陆山民,恨不得立刻把他撕成碎片。 一个小小的山野村民,敢和堂哥抢女人,敢让他进退两难。 不过毕竟读了这么多书,在进退两难和愤恨之际,他很快恢复了理智。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柳依依,如果说当下还有谁能救他,只有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子。 他相信柳依依会看在两人的情分上帮他一把。 柳依依淡然的朝他一笑,她当然要帮他,不过不是为了情分,而是为了利益。 柳依依站起身来,转身对陆山民笑道:“感谢陆先生给大家带来一场精彩的表演,陆先生派出的高手武艺高超,让人叹为观止。刚才孟先生只是开个玩笑,他是金桂集团的公子,又是读书人,所谓隔行如隔山,我看这场切磋就不必了吧”。 说着转头对所有人说道:“大家都是武术界的前辈,除了武术拳脚之外,更是有着深厚的武德,所谓武德,自古以来不外乎‘公平正义,锄强扶弱’八个字,让一个不懂武术的人上台挨打,恐怕也有违武德”。 柳依依的话得到很多人的认同,孟浩君不是习武之人,为了一句玩笑话就让他上擂台,确实有违武德,尽管大多数人的武德早已被金钱收买,但没有一个人会大胆的承认自己没有武德。 柳依依不愧是个聪明的女人,先是夸奖了陆山民一番,算是给足了台阶。再是抬出金桂集团,警告陆山民见好就收不要得罪孟浩君。最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取得大家一致的认同。 这样环环相扣谈判技巧她使用过无数次,无一例外都获得了成功,这一次她同样这么认为,只要陆山民脑子没坏,就不会继续死磕下去。 不过这次,出现了例外,这也不怪她,毕竟她不了解陆山民。 陆山民缓缓的起身,他没有理会柳依依温柔的笑脸,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眼神冰冷的看着孟浩君。 “你是读书人,‘言必信,行必果’这句话读到过没有”。 孟浩君刚松了一口气,面对陆山民的质问,一脸的羞愤,他没想到,陆山民真的敢明目张胆的与孟家作对。 不仅是他,其实很多人都没想到。 柳依依秀眉紧蹙,她也没想到陆山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本来对他还有一丝好感和好奇,现在她只觉得陆山民果真是个莽撞无知只图一时之快的山野村民,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早晚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曾雅倩抬头仰望着陆山民,一脸的微笑。她知道陆山民不是莽撞无知,而是为了她。 在柳依依看来的不识好歹,在她看来,是陆山民为了她敢于挑战一切艰险。 陈洋等人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郝伟有些激动,从小的豪侠梦,在陆山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他也露出一丝担忧,陆山民的坚持,势必和孟家彻底敌对,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孟浩君没有从座位上起来,他很有自知之明,上台之后的下场就是被陆山民当着所有人的面揉腻。 他本以为陆山民只是在口头上羞辱他一番,只要自己今天忍住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不过他错了,他也不了解陆山民。 陆山民动了,他一步一步的朝孟浩君走来,每走一步,孟浩君的心跳就会加剧一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能把他逼到如此绝境。 经过柳依依身边的时候,柳依依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臂。 “今天我的拳馆开馆,给我个面子,不要把事情闹大”。 陆山民冷冷一笑,“柳小姐弄错了吧,今天是谁挑起的事儿你心知肚明”。 “何必逞一时之快为自己留下祸端”。 陆山民面色冷然,“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吗,你以为今天我放过了他,他就会不计前嫌对我感恩戴德吗,还是觉得我现在应该立刻跪下给他赔罪,乞求他的原谅”? 柳依依松开了陆山民的手臂,以前遇到任何情况,她都能悠然自得的掌控全局,这一次她发现,陆山民是一个她掌控不了的人。 “适可而止”。 陆山民走到孟浩君身前,居高临下,冷笑这看着满脸涨红的孟浩君,就像一头猛虎盯着一只猎物。 孟浩君带来的另一个保镖立刻站在了陆山民的身前。 随后跟着的秦风怒目圆瞪,挡在那个保镖的身前。 陆山民露出一丝冷笑,“是自己上去,还是让我请你上去”。 孟浩君恨得咬牙切齿,“陆山民,你别太过分”。 孟浩君本着不要脸到底的态度,屁股放在凳子上硬是不动,他不相信陆山民敢把他怎么样。 不过他又错了。 一只有力的打手紧紧的抓住了他,下一刻,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 别说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一般的武术高手,也扛不住陆山民的力量。 陆山民猛的一拉,直接把孟浩君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保镖着急的想阻止,秦风雄壮的身躯直接把他硬生生的挡住,刚才台上的一幕他是亲眼所见,他不觉得会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就这样,所有人目送着陆山民拉着孟浩君走上了擂台。 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孟浩君浑身发抖,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他的愤怒已经掩盖了他一开始的害怕。 堂堂金桂集团的公子哥儿,被一个自己压根儿都瞧不起的山里人逼到这一步,当着这么多人,当着他喜欢的女人。 这一刻,他终于撕下了谦谦君子的面具,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现在已经不管什么形象,也不管能不能打得过陆山民,他只想杀死他。 陆山民未出手,他先出手了。 随着啊的一声怒吼,孟浩君猛冲向陆山民,他没有出拳,而是五指成抓,他想抓破陆山民那张可恨的脸。 “砰” 没有任何悬念,陆山民抬腿就是一脚。 孟浩君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趴在擂台上,再也爬不起来。 在绝对实力面前,勇气或者准确的说叫恨意,起不了丝毫作用。 武术的切磋要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有观赏意义。 显然这一场切磋没有任何看点。 柳依依大失所望,第一次见面,她还觉得陆山民是个人才,还想着能不能招揽他。现在她给他下了一个定义,他就是一个毫无头脑的武夫。 南北拳馆的开馆随着这场闹剧的结束而结束。 安宁路的大街上,男子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踏着悠闲的步子,时不时朝大街上的女孩儿吹个口哨,不过奇怪的是,那些被调戏的女孩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俏脸微红,恨不得男子多对她们吹几个口哨。 女子面若寒霜,神色淡然,她已经习惯了这位大少爷的举动,并且她并不觉得男子轻佻,反而认为那些被吹口哨调戏的女孩儿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阿英啊,你觉得陆山民这个人怎么样”? “没有少爷帅,也没有少爷有才华”。 “哎,阿英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拿别人跟我比较,没法比,这世界上能有比得过本公子的吗”。 “哦,一个武夫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第367章 阴云密布 自从接手了‘诺亚方舟’,曾雅倩就没有一刻得闲,要不是为了拓宽陆山民的人脉圈子,一家拳馆的开张,她压根儿就不会来参加。 她要打造属于自己的物流体系,这条物流体系要在全国重要的城市建立仓库,在所有的的大中小城市建立物流点。 要选址,要招人。 她还要搭建一个最完美的电商平台,要选择最值得信赖的商家,每天马不停蹄的飞往全国各地考察,谈判。 做着一切需要时间,需要烧钱。 还好,她有的是钱,随便烧,大不了被别人骂几句败家子。不过她不怕骂,谁叫她有钱呢,不管骂她的人是真心为她好,还是假意看笑话,她从来不在乎。 但时间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尽管她不分昼夜的工作,还是觉得分身乏术。 曾家的人对她的态度大抵分成两派,曾国强和曾庆文当然希望曾雅倩能成功,对于两人来说毕竟是自己的最疼爱的孙女儿和唯一的女儿,如果曾雅倩成功,对曾家对曾庆文的位置稳固都有着积极的作用。 对于曾庆华和曾庆生来说,巴心不得曾雅倩失败,如果她成功了,曾庆文的位置稳固,那他们就没戏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派,都认为曾雅倩不会成功。原因很简单,到现在位置,曾雅倩一路烧钱,连一分钱都没挣回来。 对于冷嘲热讽,曾雅倩一开始会很不客气怼回去,不过现在她已懒得去理会这些看热闹的人。 所以说创业难并不是一句空话,哪怕像曾雅倩这样占尽天时地利,也一样得忙得像条狗。 创业难,难在选对一个方向,难在启动资金,难在选对人,最难的还在于不怕苦不怕累,在于一年三百五十六天全年无休,自觉自愿生更半夜加班,并且还不能埋怨,因为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埋怨的对象,不但如此,还要强颜欢笑的告诉别人你不辛苦,你很快乐,因为要是你都懈怠了,就别指望手下那批人能陪你玩儿命了。 所以创业这件事儿,不够狠,不仅是对别人狠,还要对自己狠,做不到,趁早别干。那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儿。 尽管曾雅倩强颜欢笑,陆山民还是敏锐的发现她脸上的疲倦。 走出南北拳馆,两人并肩而行。 陆山民有些心疼。也有些自责。 她这样的大小姐,本不必如此辛苦。 陆山民心里很清楚,曾雅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或者说为了他们的爱情。 这一切本该由他这个男人来承担,只可惜他没有那个能耐。 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得这么累,让他很不心安。 村里的人要是知道他这么没用,说不定会嘲笑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今天就别去公司了”。 曾雅倩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甜美的微笑,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处理,明天还要出差到外地谈判。 她笑了,这一次不是强颜欢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和陆山民认识这么久,这个毫无情趣可言的木头疙瘩终于开窍了。 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主动约她。 见曾雅倩笑了,陆山民也笑了。 “陪我逛逛街”。 曾雅倩含笑点头,“那你要请我吃饭”。 “没问题”。陆山民呵呵傻笑。 曾雅倩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曾雅倩带陆山民去的地方很多人都去过,不过陆山民是第一次去。 ——儿童乐园。 过山车、激流勇进、大摆锤..........。 曾雅倩不去想她的公司,也忘掉了她是曾家大小姐的身份。她就像一个普通十八岁的女孩儿,与心爱的人一起享受那单纯的美好。 曾雅倩平时很少笑,哪怕笑也更多是强颜欢笑。 今天,她笑得很自然,也很迷人。 这才是一个十八岁女孩儿该有的笑容。 陆山民也很享受放空一切的美好。此刻的两人,与其他普通的情侣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切,陆山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他突然发现他找到了理想。 他的理想很简单,就是将此刻的美好进行到底。 而要守护好这份美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管是曾家还是孟家,谁敢来破坏这份美好,他都会奋战到底。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刚进城那个单纯的山民,这一年他见过很多人,见过很多事,也读了很多书。 他很清楚,要守护好这份美好,只有坚强的决心和大无畏的勇气还不够,还需要实力,足以打倒一切虎狼的实力。 两人沉浸在这份美好之中,浑然不知在不远处,一对年轻情侣拿着相机,假装拍四周的游客,实则把两人甜蜜的笑容记录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天,陆山民继续没晚到废旧的工业园区,跟着那位神秘的陌生人学习内家拳法。 他的教学方法依旧,每天演示一遍那套拳法,也不管陆山民看不看得懂,记不记得住。 陆山民也不问,因为问了也没用,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一个‘悟’字。 只得死记硬背,先把这些招式记下来再说。 不过还好,练习了十几年的太极游,练出了内气,懂得内劲的使用,有着雄浑的底子,练起来虽慢,但每天的进步很明显。记得招式越来越多,对招式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 陆山民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教他?他绝不相信这人所说,只是无意间发现自己是个练习内家拳的天才,就倾囊相授。 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动机,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山民问过,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来。既然对方不求回报的教自己,也懒得再问,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搞清楚这件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陆山民隐约中感觉到一张大网正扑向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更让他疑惑的是,一向与他坦诚相待的左丘在有些事情上也只说半截话,尽管左丘每次都说得滴水不漏,让他无从反驳。 但他曾经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他敏锐的感觉到左丘好像知道些什么,然后故意在隐瞒着什么,这让他更不爽,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真实,有一种活在别人编织的故事中的感觉。 第368章 捅破这个秘密 南北酒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三家分店。 直到唐飞带着人接手了三家酒吧,酒吧里的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老板已经换了。 酒吧里的工作人员人心惶惶,因为他们面临的问题是即将失业。 酒吧里的保安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直港大道所有酒吧的安保都是付亮负责,早已是铁板一块,这些保安在这里作威作福好几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来把他们赶走,还是毫无征兆的把他们赶走。 唐飞只给了这些愤怒的保安一个蔑视的眼神,面对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只一句话,‘所有酒吧工作人员继续留下工作’。 对于付亮手下的保安,只说了一个字。 ‘滚’。 这个滚字,彻底激怒了三家酒吧的保安,在他们眼里,只有常爷、亮哥有资格叫他们滚,你唐飞算什么东西。 一场大战就此拉开帷幕,沉寂了很多年的直港大道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群战。从一开始的十几个人发展到几十个人,从开始的三家酒吧爆发到整条直港大道。从街头一直打到街尾。 唐飞这边,周同训练出来的三十多个精锐保安在他的带领下全部出战。 由于三家酒吧有两家和一家分别是鲍邱杰和吕方手下的保安负责安保,这两人手下的七八十个保安听到动静也逐步全部出战。 不同的是唐飞这边有组织有计划,对方是临时反击,其他保安也是听到消息后自发的聚集起来。 尽管对方多了一倍的人,在有组织有准备,又经过周同训练的保安面前,也只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陆山民平静的坐在办公室。 秦风和山猫一人站着,一人坐在沙发上。 秦风着急的在办公室踱步。 “山民哥,让我也去吧”。 外面的喊杀声清晰的传入耳朵,不过陆山民只是淡淡的说道:“再等等”。 秦风看向山猫。 山猫只是低着头,对外面打喊杀声充耳不闻,显得一点儿也不担心。 秦风急得直跺脚,虽然他没有山猫聪明,但长期在陆山民身边,还是能看到不少事情。“你们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现在对方出手的只是鲍邱杰和吕方的人,要是待会儿付亮亲自出手,兄弟们就扛不住了,一旦被气势上被压下去,以后不但兄弟们抬不起头,其他酒吧的老板会更看轻我们,合作就更难了”。 山猫笑了笑,“放心吧,这一仗就是立威,等这一仗打完,从此,直港大道的这些酒吧老板才会真正高看我们”。 秦风很是不解,“你怎么肯定我们能赢”。 陆山民笑着说道:“放心吧,只要你不出现,付亮是不会出现的”。 盛世酒吧,付亮办公室。 鲍邱杰和吕方焦急的盯着付亮。 “亮哥,动手吧,这一次要是输了,从此以后直港大道酒吧的安保业务恐怕要变天了”。 付亮很想动手,这次一旦让陆山民占了上风,那些见风使舵的酒吧老板就会动摇,他的威信将受到极大的挑战。 但是他不能动手,常爷到底在直港大道布局着什么秘密的事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点,常爷从来不喜欢在明面上生事,因为要是牵扯到那些事情上,大家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常爷不止一次交代过,要动手也只能在暗中进行,而不是这样光天化日之下。 他很着急也很愤怒。 面对两人的质问,更是怒发冲冠。 吕方着急得指着付亮的鼻子,“再不派人警察就来了,到时候丢了常爷的脸你也承担不起”。 他当然不是怕警察抓,这样的打架斗殴,顶多抓到派出所关个几天就出来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关键是他们的人要是被打残了,酒吧安保业务也被抢了三家,威信全无。这一战必须胜,而且要在警察来之前打胜,丢了三家酒吧的安保业务,气势低落,要是再打输了,他们倆也不用在直港大道呆了。 付亮愤怒的猛然一拍桌子,“你们还是上过大学的人,他娘的是怎么管手下的”。 付亮的发火让两人愣了一下,动手并不是他们俩下的命令,那完全是手下的保安出于义愤的自发行为,等收到消息的时候,早已打成了一团乱麻。打都打起来了,总不可能去让手下都停下来不动手让对方打吧。 鲍邱杰只是愣了一下,虽然涵养不错,但此刻也是大为火光,你付亮作为一把手,现在出了事情不出面解决,反而对自己人发火,算什么事儿。 两人气得不行,想到李风和陆山民有仇,转身对李风说道:“李风,这是你报仇的好机会,赶紧派你手下的人出手”。 李风只是淡淡一笑,“我又不傻,这种群架也就图个热闹,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把陆山民弄死不成,更何况,亮哥没下命令我怎么能擅自行动,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两人有气又急,吕方破口大骂:“你李风什么时候讲过规矩,偏偏在这个时候讲规矩,你这是落井下石”。 鲍邱杰也是咬牙切齿,现在参战的人都是两人手下的保安,打死打残打伤都不关他们的事。看了看老神在在的肖兵,气得不打一处来。 “你们狠,等常爷回来,自会主持公道,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说”。 唐飞拿着钢管亲自上场,他喜欢这样的场面,尽管背部已经挨了好几棍子,头部流下了鲜血,但他反而越打越兴奋。鲜血流淌在他兴奋的脸上,格外狰狞。 唐飞龇牙咧嘴,一马当先带头猛攻,冲入人群之中猛打猛冲,如入无人之境。其余的三十几个保安见飞哥如此勇猛,人人争先,一个个就像嗷嗷的狼群,挥舞这钢管见人就打。 对方的人数一倍有余,本以为可以轻松把唐飞等人打趴下。 但是他们错了,错得很离谱。 他们想不通,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不过是想混口饭吃,犯得着要如此拼命吗。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隐隐占上风,但仅仅几分钟之后,当发现这群人个个打红了双眼,不要命的猛打猛冲的时候,他们怕了。 从第一个人开始撤退,后面撤退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后面变成一边倒的追着打。 直港大道出现惊人的一幕,三十个人追着七八十个人打,不断有人被打倒。 这一战之后,唐飞的名字注定将会在直港大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此以后,酒吧一条街除了知道付亮不好惹之外,也知道有个叫唐飞的人更不好惹,因为他打起架来不要命,他手下的一群人也不要命。 三十几个人像敢羊群一样把七十几个人往北大道赶。 如果有细心的人发现,唐飞的赶羊路径很是蹊跷,左右后三个方向包夹,就像牧羊犬一样把一群人赶往固定的目的地。 在那里,有着几十个警察正朝他们赶来。 这群人闷头往前跑,当一头扎进警察怀抱的时候,才发现后面追自己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群经过几百米拼命长跑的人,面对警察的时候早已没有了逃跑的力气,除了少数体力好的跑掉之外,大部分都被关进了拘留所。 对于这次群架事件,影响十分恶劣。派出所在了解了这件事情的经过后,做出了公正的判断: 三家酒吧的老板是陆山民,唐飞是带着自己的安保人员前去接手安保工作属于正常行为,鲍邱杰和吕方手下的保安理应主动撤出,这些人不但不撤出还率先带头闹事,要付主要责任。唐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奋起反抗,属于自卫,付次要责任。 鉴于这次事件极大的影响了社会治安,参与打架的双方医疗费各自负责,这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主动挑起事端的一方人员全部拘留一个月,就连鲍邱杰和吕方也被拘留半个月。 鲍邱杰和吕方吃了个哑巴亏,郁闷的在拘留所呆了半个月。 不过更郁闷还在后头,他们两人每人负责五家酒吧的安保业务,被陆山民抢去三家后还有七家,不过他们手下的保安都还在拘留所,这七家酒吧总得有人负责吧。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发现其中四家的安保业务已经归了肖兵,另外三家归了李风。 付亮的解释很简单,但他们却无法反驳,他们两个现在手下没有一兵一卒,这七家酒吧的安保总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人去守着吧。 这件事情的发生让陆山民等人很兴奋。 兴奋的不是打赢了这一战树立了威信,兴奋的是在战斗中付亮没有派援军出马,兴奋的是付亮一方竟然承认是他们主动闹事,把这起极其严重的社会治安问题承担了下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为什么不想闹大,结合前面所发现的情况,这再一次证明了常赞在直港大道必然进行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秘密,只要找出这个秘密,搬倒常赞将成为可能。 陆山民不禁想到,海东青之所以把自己安排到直港道到,罗兴之所以也逼他到直港大道,说不定就是为了捅破这个秘密。 第369章 连我都保不住你 付亮很聪明,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跟在常赞身边当保镖四五年,亲眼见到常爷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之下,不说全部学到了常爷的本事,但他很自信的认为至少也学会了八九成。 本以为掌管了直港大道十八家酒吧的安保业务之后可以大展身手。 不过他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糟心。 因为李风李雷两兄弟不服他,鲍邱杰和吕方对他也是阳奉阴违,看不起他。 总之一句话,他知道这些人都瞧不起他,认为他是关系户,把他看成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聪明人’最痛恨的就是别人认为他蠢。 以前当保镖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 初次尝到权力的滋味后,那种独霸一方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 尽管本质上他是个武夫,但一言一行都拿常爷作为学习的榜样。 他开始学会斗心眼儿,开始学会抓紧权力。 没办法,明明是自己的权力,却被李风鲍邱杰和吕方给分了去。 权力的诱惑,尝过就忘不了。 一直以来,他都想收拾掉李风鲍邱杰和吕方换上自己的人,但是他们都是常爷安排的人,不是说拿下就能拿下的。总得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则也无法向常爷交差。 可是几年下来,直港大道风平浪静,三人虽然不太听话,经常让他不爽,但是工作做得妥妥当当,除了之前有个人生病修养提拔了肖兵这个自己人外,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借口收拾三人。 恰巧这个时候陆山民来了,恰巧常爷亲自下令不能对他下死手,恰巧这人还特别能闹事。 这一闹,让他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丢了三家酒吧的安保业务,表面上着急上火,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常爷临走的时候再次交代,背地里捅刀子可以,但决不能在明面上大张旗鼓闹事。所以虽然丢了三家酒吧的安保业务,他不怕常赞的处罚。 攘外必先安内,虽然他不一 定知道华夏历史上曾上演过无数次的这样的戏码,但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付亮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 “肖兵,干得不错”。 肖兵抬了抬鸭舌帽,笑着说道:“这都是亮哥运筹帷幄的结果”。 付亮哈哈一笑,“鲍邱杰和吕方这两个自以为读过几本书的人,一向自视甚高,瞧不起我这个丘八,这一次拿下他们两个,常爷也没话说”。 肖兵点头称是,然后皱了皱眉头,说道:“亮哥,鲍邱杰和吕方现在是没人,所以才没有办法,要是等拘留所里的人放出来,到时候来向你讨要几家酒吧的安保管理权,也是个麻烦问题”。 付亮无所谓的说道:“拿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想让我吐出去,没门儿,他们丢了三家酒吧的安保业务,哪怕拿到常爷那里也该处罚”。 肖兵沉默了半天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到有个办法可以把事情做死”。 付亮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这些保安中,除了个别死忠于他们两个外,大部分只不过是混口饭吃,跟谁吃饭不是吃饭”。 付亮眼前一亮,“釜底抽薪,好办法”。 “亮哥,鲍邱杰和吕方算是没戏了,现在也该收拾李风李雷两兄弟了”。 “你有什么办法”? “李风现在管这七家酒吧,亮哥可以提拔一个亲信夺了他的管理权,从此以后亮哥才是真正实至名归的一把手”。 付亮倒吸了口凉气,“这怎么可能,他不会放手的”。 肖兵笑了笑,“全部夺过来当然不可能,有三家酒吧是他们兄弟俩的私人资产,这三家他们自然不会放,我们可以拿下另外四家”。 付亮不解的看着肖兵,“你怎么知道他会乖乖交出来”。 肖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李风在直港大道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现在彻底认识到了亮哥的厉害,不敢再小觑你,再加上没有了吕方和鲍邱杰,孤掌难鸣。我相信他是个识时务的人”。 付亮沉思了片刻,哈哈大笑。 大喊一声,“胡五, 进来”。 站在门外的胡五推门而入,这些日子,他充分发挥了高超的溜须拍马的本事,不仅上班照顾领导,下班还照顾领导家人,不分昼夜为领导排忧解难,深得付亮信任。 “亮哥”。 付亮胡五满意的哈哈一笑,“你小子口才好,去一趟拘留所慰问一下里面的兄弟”。 胡五愣了一下,看了看肖兵。 肖兵微微一笑,“还愣着干嘛,你小子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赶紧谢谢亮哥”。 胡五立刻明白了过来,喜上眉梢,激动得连连点头。硬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 “谢谢亮哥,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亮哥的”。 付亮哈哈大笑,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 “去吧,搞定之后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胡五走后,肖兵并没有马上离开。 付亮见肖兵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话直说”。 肖兵有些担忧的问道:“这件事情最好是在常爷回来之前办妥,否则鲍邱杰和吕方到常爷那里一闹,恐怕会有变数”。 付亮哈哈一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常爷这次是去谈一笔大生意,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额?常爷除了直港大道之外,还有别的生意”?肖兵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付亮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肖兵,你不了解常爷,手下的人打打闹闹争来争去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常爷最讨厌手下的人越界行事,常爷手下的产业,不同的人负责不同的事,从来都是各干各的,决不允许相互有打听”。 “不该问的别问”。 肖兵赶紧低下了头,“对不起亮哥,我知道错了”。 付亮摆了摆手,“这也不能全怪你,你没在常爷身边呆过,不知道常爷的秉性,以后注意就行”。 说着顿了顿,“记住,千万别向人打听常爷的信息,否则常爷知道了,连我都保不住你”。 第370章 刀疤叔叔 第370章刀疤叔叔 李曼荷画着娇艳的浓妆,穿着低胸露脐背心,下身一条黑色的超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大长腿。 嘴里叼着烟,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中忽明忽灭。 她其实长得不差,身材也很好,放到人群中也算看得过去。为什么就当了一名人人唾弃的站街女,她认为这都是命。 和大多数站街女一样,她也来自于农村,读书不行,家境不好,十几岁就来到城里打工。 不管打扮得多么光鲜亮丽,是不是农村女孩儿,只要看手就能看出来。 农村女孩儿免不了要干农活,长期下来,手就会变得粗糙,那是难以掩盖的痕迹。 但她不一样,家里虽然穷,但父母和两个哥哥都很疼爱她,加上本身也懒,不愿意干粗活,所以她的手白皙娇嫩,看起来与城里女孩儿没什么分别。 和大多数进城打工的农村女孩儿一样,找了份餐馆服务员的工作。 不一样的是,她不甘于现状。 服务员的工资太低,连租房吃饭都不太够,更别谈漂亮衣服。 在一个认识的姐妹介绍下,去了一家ktv,当了一名坐、台小姐。 ktv坐、台小姐并不是都提供特殊服务,‘坐、台’通常意义上讲,就是在包厢里开酒倒酒,陪唱歌,陪喝酒,也叫‘平台’。 ‘出、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姐’,也叫‘高台’。 ktv里,不愿意出、台的大部分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一方面因为清高,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们不缺三陪的客人,犯不着要靠出卖身体挣钱。 她就是不愿出、台的这一类人,当她第一天走进那里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不会出、台,这是她的底线。 刚入行的时候,不会热场,不敢主动说话,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听到过分的成人笑话还会脸红,只是在那里乖乖的开酒倒酒。 她放不开,经常被退台,客户经理也骂她,有时候一天连一个班都上不了,看着别的小姐妹一天五六百的拿得手软,心里很不好受。 慢慢的她放开了。 从生涩到成熟,从害羞到大方,渐渐的会唱歌,会调情,会撒娇,会暧昧。以前穿得很朴素,后来越来越性感暴露。 她学得很快,客人们来到这种地方就是寻欢作乐,亲也不让亲,摸也不让摸,整天苦着个脸是没有办法生存的。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守住了底线。 上班几个月后,有一个客户疯狂的追求她,几乎每晚都来,每次来必定点她的台,白天还经常请她出去吃饭看电影逛商场,金项链银手镯,手机、化妆品,奢侈包包,一阵的狂轰滥炸。 她感受到了爱,她是个女孩儿,还是孤身一人远在她乡无依无靠的女孩儿,她需要爱。 尽管夜场的姐妹不止一次对她说夜场无真爱,但她还是动心了。 一切进展顺理成章,在那一晚,她把自己交给了他。 从0到1难,从1到100就很简单。 很快她就成了那人的情人。 不久后,她发现怀孕了。 姐妹们都劝她把孩子打掉,她不听,脸上洋溢着小女人幸福的笑容,他说过他会离婚,她相信她即将迎来幸福的生活,那里会有一个属于她和孩子的家。 李曼荷扔掉手里的烟头,再次点燃一根,这个点,这个地方,时常会有一些衣着高档的男人路过,不过奇怪的是,这些男人似乎看不上这里的站街女,个别的会看一眼,大多说连看不都不看。所以久而久之,没有站街女愿意在小区深处的这条巷道揽生意。 静静的叼着烟,靠在墙上,不断的朝偶尔路过的人抛媚眼,不管他们理不理。 后来,后来的事情比电视剧还悲惨,现实有时候会比加工过的艺术更加悲哀。 蜜月期一过,那个男人对她失去了兴趣,转而追求ktv的另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还是她一直当成好姐妹的闺蜜。 那一晚,在包厢里,那个男人当着她的面和她的好闺蜜拥抱亲吻。 她很委屈,很愤怒。 她本来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儿,但还是爆发了,抓着闺蜜的头发疯狂的扭打。 而那个男人,甜言蜜语没有了温柔的笑脸没有了,他变得狰狞恐怖,狠狠的踹了她一脚。 她流产了。 如果这只是一场失恋,她已经看清了那个男人丑陋的嘴脸,经过一段时间早晚她会走出来,但后面发生的一件事情让她彻底崩溃了。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四个当地的混混用匕首把她挟持到了宾馆,那一晚,她痛不欲生,回到家里洗了半夜的澡。 她想报警,姐妹们劝阻了她。 她得知,头一晚姐妹们就去派出所报了警,警察一开始听说有人被掳走要被强暴很重视,但警察一询问她们都是坐、台小姐,被掳走的也是坐、台小姐,然后打了个哈欠直接把她们轰出了值班室。 她不服,她去咨询了一个律师,律师告诉她,那些小混混都是常进局子的滚刀肉,只要咬死是嫖资产生纠纷,就她这个职业,几乎不可能按照强x罪立案。 她绝望了,这一次她真的绝望了。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很不幸,她就是生活在这片阴影里的人。 不是婊子无情,是她历经了太多的无情。 上个月,有个客人想吃霸王餐,讨要不成反而被殴打,一个路过的男人帮了她。 她本想以身报答,不过那个看起来还很青涩的男人拒绝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男人。 当然,现在的她,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帮助就会对他感恩戴德。 那个男人后来又找到她,给了她一笔钱。只要每天站在这里看清路过人,尽量的获得更多他们的信息。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差事,有得赚,还不用干活儿,何乐而不为。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月,每天半夜都能看见几个路过的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住在这种破旧小区的人,更不是到这里寻欢作乐的人,因为他们几乎看也不看她一眼。 说是几乎,但凡也有例外。 这半个月里,有一个年轻男人她看见过七八次,每一次她都依然故我的朝他抛媚眼,渐渐的,那年轻男子也会看她一眼。 今天,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年轻男人,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那个男人对她笑了一下。 李曼荷嫣然一笑,凭她多年的经验,这次一定有戏。 年轻男人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一脸坏笑。 李曼荷娇笑着把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老板,楼上去坐坐呗”。 “这种地方本少爷住不惯,要不你跟我走”。 李曼荷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地方龙蛇混杂,被吃霸王餐是小事,反倒被洗劫的事情在其它人身上也不是没发生过。 不过看男子一身的名牌衣服,不像是那种不要脸不要命的混混。 “怎么?不敢”?男子咧嘴一笑。 李曼荷咯咯一笑,“老板一看就是有钱人,绝对不会是那些吃白食的混蛋,有什么不敢”。 中年男子带着口罩,站立如松,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炯炯有神。静静的看着陆山民打着他所教的拳法。 内劲催动着拳脚虎虎生风。 当年他学习这套拳法的时候,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把所有招式练得纯熟。 短短半个月时间,陆山民已经学会了这套拳法和步法。虽然只是记住了招式,离灵活运用还差得很远,但陆山民所展现出来的天赋,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当然,这也得益于陆山民练习了十几年的的太极游,在十三岁就练出了内气,有着深厚的功底,但依然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天才。 二十年了,本来已经彻底绝望,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本来只打算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他没想到陆爷还有后,当他第一眼看见陆山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陆爷的儿子。 他的五官,他眉宇间的英气,与当年陆爷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只是想来看看陆爷的儿子,没想过要辅助他再建功业。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拳头不是最强的力量。当年陆爷手下有很多高手,最后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 在东海这一个月,他亲眼看到陆山民是怎么一步步利用头脑而不是拳头去战胜敌人,亲眼看到陆山民不仅仅是习武,还把大部分时间用在读书上。亲眼看到他如何以如今卑微的身份去赢得富家子弟的好感。 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本想看他一眼就回去,现在他觉得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打完一趟神秘男子教的拳法,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 练习到现在,他发现这套拳法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体内的内气非常畅通的随着拳法运行,打完之后不但不觉得累,反而感到神清气爽。 中年男子缓缓的走向陆山民,眼神中透着一股温柔和欣慰。 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带着浓浓的的重庆味儿。 “所有的招式已经记下来了,以后勤加练习,不出三年,你就应该能熟练运用,在此之前不能在人前使用,也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在练习这套拳法”。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没有多问,问了也是白问。 “你要走了吗”? “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离开东海”。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男子,“我总该知道是谁教了我吧”? “名字只是个代号,叫我刀疤吧”。 陆山民笑了笑。喊了一声‘刀疤叔叔’。 男子笑了,尽管他的笑声不好听,但看得出他笑得很开心。 第371章 团结向上的会议 办公室里济济一堂。唐飞、阮玉、马东、陆霜、周同、蒙傲、秦风、山猫、白强,一群人把陆山民的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一年以前,孤身一人,没有志在四方的梦想,没有壮志凌云的目标,只是带着来看一看的心态来到东海。 这一年里,见过人性的丑恶,经历过社会的不公。黄梅的堕落、包工头的欠薪、王大虎的心狠手辣、海东青的仗势欺人,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 但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一个人,从来没有对这个社会失望。 就因为眼前还有这样一群人相信他,愿意把人生的希望交给他。他的人生,也同样和他们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他始终相信,那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更多的地方,还是阳光明媚。 这次会议是阮玉提出来的。 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陆山民已经拥有十家酒吧的安保业务,其中五家占三成的股份,三家完全独资。原有的管理模式已经无法适应现在的经营规模。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激动的神情。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一年前,他们大多和陆山民一样,一穷二白遭人唾弃,都不会想到会取得今天的成绩,哪怕今天也没什么钱,但至少他们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相互的尊重和朋友之间的那份真情。 至少找到了方向,也看到了明天的希望。 有了方向,就不会彷徨,有了希望,就有了前进的动力。 看着大家笑逐颜开的看着自己,陆山民百感交集。 沉默了半晌,陆山民咧嘴笑了笑。 “谢谢大家”。 阮玉淡淡一笑,“山民哥,该我们谢谢你才对,是你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唐飞哈哈大笑,“还有梦想”。 山猫神情激动的看着陆山民,“尊严”。 陆山民笑了笑,“万里长征才踏出第一步,同舟共济,更灿烂的辉煌还在后头等着我们”。 唐飞点了点头,“对,只要大家患难与共,一直向前,早晚一天我们会成为东海的主人”。 陆霜咯咯的笑个不停,对于她来说,这是个奇怪的团队,以前在公司上班,同事之间各做各的事几乎不交流,哪怕她是一个性格开朗乐观的女孩儿,在公司也没有一个朋友。 这个团队不一样,大家互相之间更像是朋友,不需要督促,不需要领导训话,每个人都卖命的工作,充满了激情和斗志。 虽然很累,但内心无比的充实。 她喜欢这样的团队,哪怕苦点累点,钱少了点也无所谓。 以前一直以为工作的目的就是挣钱,现在她发现,工作当中,其实还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 陆山民拿出笔记本和笔。 “开始吧,大家都先说说”。 阮玉翻开笔记本,说道:“我们现在拥有十家酒吧的业务,涉及到酒吧经营和安保业务。酒吧的管理人员、酒保、酒托儿、保安加起来达到了近两百人,这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原有的管理模式已经跟不上如今的规模,我们必须进行一场管理上的改革。” 阮玉接着说道:“第一个议题,为了方便管理,我们是否该成立一家正规的公司”。 大家面面相觑,除了陆山民外,大多都对这个提议很是意外。 唐飞不解的问道,“开酒吧、看场子,还可以成立公司”? 陆山民笑了笑,“叫你有空多看两本书,谁说开酒吧、看场子就不能成立公司,那些安保公司不就是看场子的吗,不同的是人家是给大公司看大场子而已”。 陆霜高兴的举起双手:“我赞成成立公司,我们现在的规模不亚于很多小公司,我认为可以成立一家娱乐公司或者安保公司,建立规章制度,进行正规化管理”。说着朝唐飞挤了挤眼睛,:“第一条要规范的就是财务制度,对于那些不明不白的报账坚决打击”。 唐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霜妹妹,我那是经过山民同意的,可不是瞎报账”。 陆霜瞪了唐飞一眼,“还要规范职务称呼,工作的时候不能乱称呼”。 唐飞呵呵傻笑,“说得对说得对”。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唐飞摊开双手,“开公司这种事我不懂,你们说了算”。 蒙傲也摇了摇头,“我也不懂”。 秦风直接端着凳子后退一步,“打架可以找我,这种事情别问我”。 陆山民看向马东,“马经理,你当过多年的酒吧经理,管理经验丰富,你认为怎么样”? 马东看了看周围的人,想了半天,“山民哥,我以前也只是管理玫瑰酒吧一个小酒吧,对公司的管理不是很懂,不过我认为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你看付亮手下这么多人,也没有成立公司”。 陆山民看向低头沉思的山猫,“山猫,你怎么看”? 山猫皱了皱眉头,“我赞成马经理的看法,成立公司走向正规化管理是件好事,但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山猫继续说道:“第一,我们现在还处于最初的积累期,大家正情绪高涨,没有必要改变太多,否则有可能反而适得其反,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第二,成立公司免不了涉及到要给员工买保险,这是一笔很大的资金,不利于我们的快速扩张”。 “第三,一旦我们成立公司,将不再是个体经营户,工商、税务、安监甚至是环保部门都会把我们盯得更严。” “第四,合理避税风险更高,税务成本将会增加”。 唐飞惊讶的看着山猫,“本以为你小子耍阴谋诡计是行家,没想到还懂这些”。 山猫嘿嘿讪笑,“飞哥,我们的事业越来越大,为了更好的给山民哥出力,平时没事的时候会看看相关的书籍”。 阮玉皱了皱眉头,“山猫说的都是事实,但我认为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时候把基础打牢,把规矩订好,虽然现在会曾家成本,但从长远来看,更有利于以后的良性发展”。 山猫呵呵讪笑,“阮姐说得有道理,我刚才只是说说我的个人看法而已”。 所有人都看向陆山民,该是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阮玉和陆霜都是上过大学的人,算是学院派,考虑问题更高屋建瓴,但往往会容易脱离实际,缺乏可操作性。 “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模式还没有到要彻底淘汰的时候,但也是时候要做出改变”。 陆山民看了看阮玉和山猫。接着说道:“公司暂时不成立,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是时候要订立了”。 “阮玉,陆霜,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阮玉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失望,之所以建议建立公司,主要原因就是在于要进行规范的管理。 “第二个议题,人事安排,现在我们这么多人,虽然一直以来也有分工,但分工不够明确,职能也有所交叉,不利于工作高效的开展,也容易出现管理的空白,我建议再原有的分工基础上,再次明细的分工”。 “我建议把所有工作分为酒吧经营、安保、财务、行政人事、信息五大块,没一块指定一人,每个人直接对你负责”。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酒吧的整体运营还是由马经理负责,负责所有酒吧的酒吧经理的管理,物资的采购,人员的安排,促销活动的组织”。 “设立行政人事办公室,阮玉任经理,负责酒吧工作人员的招聘、考核、培训。也负责各方人员的协调,信息的传达”。 “财务方面,由陆霜任财务总监,全权负责所有财务和税务方面的事情”。 “安保方面,唐飞任安保总经理,负责所有酒吧的安保,另外蒙傲从民生西路调过来,任安保副总经理,山猫也任安保部副总经理,与蒙傲一起协助处理安保方面的相关事宜”。 “周同任信息部经理,负责我们需要的信息收集,并作出分析意见,给予你便宜行事的权力”。 陆山民看了看大家。 “你们有什么意见”? 阮玉说道:“行政人事部,至少需要招两个人”。 陆霜也赶紧说道:“财务部也需要招人,除去民生西路的蓝筹酒吧和月色酒吧之外,其余八家酒吧都是我们负责经营管理,我需要这八家酒吧每个酒吧有一个驻店会计”。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问题,你们可以马上着手招人”。 陆山民看了一圈,“没有问题的话,我再说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做生意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下我们的首要目标依然是发展,这个目标将永远持续下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拿下直港大道所有的酒吧,并且不仅仅是安保业务,而是能并购就并购,能入股就入股,原则就一个,不断的壮大我们的资产”。 在座的人中,有的早已知道陆山民的想法,有的是今天才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豪言壮语。但所有人无一不是激动万分。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发展扩张小组,小组成员由我、唐飞、阮玉、周同、山猫组成,专门推进这个目标”。 会议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一句话总结,‘这是一次团结的、向上的,激动人心的一次会议’。 从此,他们将不是一群简单看场子的保安,他们有组织,有规矩,有目标,虽然还不是一个公司,但已经初具公司的架构。 第372章 后会有期 别的算命先生都是‘断吉凶福祸,求财喜禄寿’之类的招牌,但道一的不一样。 一根竹竿,上挂一张破布,写着‘指迷人道路,醒久困英雄’。 刘妮一手握着竹竿,一手托着腮,满脸的不高兴。 在这栋大厦门口的台阶下坐了一个星期了,才只有两三单生意。要不是在上一站骗了几个有钱人,吃住都成问题。 昨天在商场看见一双漂亮的鞋子,本指望这几天多做几单生意把那双鞋子买下来,现在连明天该吃什么都不知道。 刘妮越想越气,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破烂招牌砸在地上。 道一吧啦着手里的旱烟袋,嘿嘿讪笑着往一旁挪了挪屁股,他可不想再触霉头。这两天没挣到钱,胡子已经被扯掉好几根了。 “你还好意思笑,都是这破招牌惹的祸,明天换了”。 道一赶紧摇头,讨好的说道:“小妮子,爷爷我行走江湖几十年,靠的就是这块招牌,可不能轻易换了”。 刘妮瞪了他一眼,满脸不屑。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稀罕当英雄,人家都是趋吉避祸、求财求名的”。 “你看看对面那老头儿,今天上午接了五六单生意了,你在看看人家的招牌,‘升官发财,否极泰来’,多响亮,多实在的名头”。 道一吹了吹胡子,不服气的说道,“他那叫投其所好,他是个骗子”。 刘妮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不是骗子”!! 道一捋了捋胡须,吧啦两口旱烟袋,“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刘妮气得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道一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他们,趋吉避祸是人的本性,何况都过去二十年了,原本的情分都散了”。 “哼,山民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他们”。 “放心吧,爷爷找的人靠得住,他们虽然不愿意,但也绝不至于泄露消息。那些后脑勺长反骨的人,我们都避开了”。 道一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啊,走过三省十二个市县,只有刀疤一个人愿意出来,还真是世态炎凉啊”。 刘妮也叹了口气,“刀疤叔叔倒是够义气,只可惜太弱了”。 道一手上的烟杆抖了一下,心里暗道,不是他太弱了,是你太妖孽了好不。 刘妮抬头望着天空,脸上带着忧虑,“以他的水平,真担心把山民哥给教岔了”。 “咳咳,放心吧,刀疤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内家拳天才,教陆山民绰绰有余”。 刘妮翻了个白眼,“少吹牛,四十好几的老大叔,连我都打不过,还百年一遇的天才”。 “嘿嘿,”道一得意的笑道:“你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嘛”。 “哎”刘妮幽怨的看着灰扑扑的天空,“那又有什么用,连双鞋子都买不起”。 道一紧张的紧了紧双脚,鞋子里还藏着两三千块钱,那是趁小妮子不在的时候藏进去的。没办法啊,在山里一向勤俭节约的小妮子,下了山之后彻底变了,看见什么都想买,特别是衣服和鞋子,行李袋里面几乎全装的她买的衣服鞋子。 而且她的眼光还不低,虽然不认识什么名牌,但她看上的衣服一定是名牌。以前在山里几块钱都舍不得花,现在几千块钱的衣服连眼都不眨一下。 大厦十八楼,一身职业装的中年女子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俯身往下看。女子虽然不再年轻,但保养得很好,依然风姿卓绝。 秘书抱着一叠文件推门而入,最近一个星期,总经理每天都会在落地窗前站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总,这些文件等着你签”。 女子没有回头,“放在桌子上吧”。 秘书嗯了一声,放下文件,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等”。 “林总有什么吩咐”,秘书赶紧停下脚步。 女子踏着高跟鞋,缓缓的走到办公桌前,在空白的a4纸上写了一个字,然后折叠起来递给秘书。 “去楼下,把这个字交给那个算命的老道士”。 秘书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多问,拿着纸朝外面走去。 刘妮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心情好了许多,这是陆爷爷临终前送给她的,是当年陆奶奶的嫁妆。 “我们都等了一个星期了,她会下来吗”? 道一呵呵一笑,“爷爷看人从不会错”。 “切,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还不是只有刀疤叔愿意出山”。 “咳咳,习武的人孑然一身,身后没有那么多束缚,做生意的人考虑的事情难免要多一些,要多给点时间”。 “哼,说得那么复杂,不就是生意人没有习武的人耿直吗”!! “额....那也不能这么说,耿直的人始终耿直,不耿直的人始终不耿直,跟职业没多大关系”。 说着嘿嘿一笑,“都说读书人素质高,其实啊,最不耿直的就是陆荀”。 刘妮停住抚摸镯子的手,怒目瞪着道一,“你再说陆爷爷坏话,我拔光你的胡子”。 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每次听到刘妮维护陆荀,就会醋意大发。 “到底我是你爷爷还是他是你爷爷”。 刘妮翻了个白眼儿,“哼,都是当爷爷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你....”。 “老先生”。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年轻女子走到了两人身边,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道一瞬间笑脸盈盈,一拍大腿说道:“姑娘好面相,眉如柳叶,额宽面圆,鼻挺且洁,红唇皓齿,好一副旺夫相,哪个男人要是能娶到你,那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啊”。 年轻女子听到道一的话很高兴,呵呵一笑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字,请老先生测一测”。 道一展开a4纸,一个‘嫁’字映入眼帘。 刘妮凑身过去,眉头紧皱,憋了憋嘴,一脸的失望,“女人有个家,又是个白眼狼”。 道一则是舒了一口气,露出高兴的笑容。收拾好地摊,对年轻女子点了点头。 “后会有期”。 年轻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老道士和小女孩儿已经消失于人群之中。 焦急的跺了跺脚,总经理叫她来测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跑了,回去该怎么交代。 第373章 不可抵御的杀伤力 第373章不可抵御的杀伤力 看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资料,柳依依心情沉重。 她是个很自信的人。 不是盲目自信,是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柳家世代习武,她也不例外,在她这一代中,除了大堂哥之外,没有谁是他的对手。 这还不是她最大的资本,柳家从爷爷柳天旭开始开创安保公司,早已不是单纯的武术世家,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现在宏图安保集团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 柳家已经从武夫转变成了商人。 既然是商人,武力的高低已经不再是衡量接班人的唯一标准。 头脑才是最有竞争力的资本。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族同辈中公认最聪明的人,她也不负众望,十七岁就接到了英国牛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毕业后,用仅仅三年的时间,做到了总裁办公室总经理,在岗位上,推动公司制度改革,拓展安保业务,为集团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成为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俨然已是家族中的女诸葛。 这次来到东海,并不是开个武馆那么简单,她带着一项特殊的任务。 临走的时候,父亲告诉她,这件事关系到她能否成为这一代的继承人。当时并没有太相信,反而有一种被流放的委屈。 现在才知道,父亲说得没错,这项任务不但不简单,反而远远超过了预想中的困难。 这些年,华夏经济腾飞,东海更是成为华夏最耀眼的一颗明珠。这里遍地都是黄金,谁都想来这里分一杯羹。 但是,并不是谁都能进来,即使进来了,也不是谁都可以站得住脚。 除了国家层面的央企和国企,私人企业要想进入比登天还难。 蛋糕就这么大,早已被头一波人分得干干净净,后来者想插足,总有数不清的明枪暗箭。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在北方呼风唤雨,来到这里也难以翻起浪花。 这些年来,前来东海发展北方企业不是没有,除了个别不影响大局的小企业和零售商,纷纷铩羽而归。 随着东海的快速发展,原有的城市承载能力远远不够,东海必将迎来新的一轮大扩张。而在这个扩张中,百汇区这个原本落后的郊区将成为最抢手的区域。 用不了多久,一座跨江和跨海大桥,直接连通高壤和淞浦区。这个区域,十年之类必定会成为与高壤和淞浦并肩的繁华区域。 这里面蕴含的商机,所涉及的资金,那将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天文数字。 这是一个契机,一个虎口夺食的机会。 而她,是一个先锋部队,后面的主力大军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了那股巨大的压力。 这种体量的开发,远远不是谈一个安保业务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全面综合的竞争。商场如战场,没有财团的集群作战,单靠任何一家公司都难以撼动分毫。 在高层方面,当地政府为了扶持本地企业,在招投标的时候必然会对当地企业进行倾斜。这就像高校招生一样,本地大学留给本地学生的名额要远远大于外地学生,这是最致命的劣势。 在中层方面,需要使用《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不计代价的拉拢分化当地企业。但是当地企业中能参与进这样级别开发的公司,又岂是易于之辈,他们对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了如指掌,他们之间存在竞争,绝不会轻易放进更多的竞争者。 即便在前面两个方面顺利通过,还有一个看似不起眼,却能决定生死的关键关卡。 那就是地方势力,能够镇得住当地人,能够用得上当地人,同时也能够挑动当地人闹事的地方势力。 但凡涉及项目开发,都会无法避免的涉及到搬迁,除去个别的钉子户,大多数坐地起价的都是一些地方势力有组织有预谋的对抗,不解决这个问题,哪怕拿到批文和合同,也难以进行下去,即便能进行下去,所要付出的成本也相当可怕。 这些地方势力在当地影响力很大,不但自己闹事,还很可能挑唆更多人闹事。 更可怕的是,这些地方势力手里握着大量的基础资源,比如建材市场,劳务市场,大多都掌握在这些人手中,没有这些势力的支持,哪怕拿到地,拿到项目也是枉然,总不可能从外地把这些基础资源带过来吧,先不说成本要高多少,这些当地势力会允许他们过来吗,到时候一场火拼,外来的那些势力决然不是对手。 她的使命,就是预先整合这些地方势力,为主力大军扫除这个后顾之忧。 柳依依看着桌子上的资料,这些势力盘根错节,百汇区以及相邻的九龙、龙井三个区域,几十家建筑公司,几百家建材门市,十几家劳务公司,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和三个人有关系。 李万林、常赞、罗兴。 而这三个人,多多少少都和一个叫陈然的人有关系。 柳依依看着资料上的名字。 陈然,男,40岁,皇朝ktv总经理,疑似海天集团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她感到压力山大原因。 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海天集团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在百汇区布局。只要海天集团捏住了这股势力,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砝码,任谁想进入,都得掂量掂量。 海东青这个名字,七年前远在天京就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之中,那是一个和她同年的女人。十七岁开始掌管海天集团,挽大厦于将倾,扶危难而奋发,用七年的时间将一个摇摇欲坠的公司发展到与东海各大家族平起平坐。没想到这么快就与她对决上。 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爷爷柳天旭十几年前就突破了搬山境中期,十几年来不但没有丝毫寸进,反而由于进入搬山境中期后遗症越来越严重,除非突破到金刚劲,否则活不了几年。 大伯柳元培在集团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果在爷爷去世之前不夺回主动权,宏图集团的继承权将会落入大伯一家手中。 这场博弈比谈判桌上要艰难得多。 李万林、常赞和罗兴,这三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面对东海本土势力和外来势力的较量,三人绝无可能抛弃海天集团与她合作,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千丝万缕,决然不是用钱就能收买的。 翻着手里厚厚一叠的资料,这是专门花大价钱请私人侦探公司调查的结果,大到常赞那样势力,小到稍有名气的地痞流氓,足足有好几百人。 这些人看似关联不大,平时相互之间也没什么联系,大多数人都是正规开门做生意的生意人,但她知道,这些人背后有一张大手,一旦百汇区进入开发阶段,这些人将在这只大手的暗中操纵下,发挥出让所有对手胆寒的力量。 商场如战场,她已经失去了先手。对方已经占据了各个有利地形。 柳依依揉了揉太阳穴,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她不会认输,一直以来她都是最优秀的那个人,宏图集团只能由她来继承,她也绝不会承认不如那个叫海东青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百密终有一疏,她相信在这些资料里面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陆山民,男,21岁,xx年xx月到东海,在午夜烧烤店烤过烧烤,后成为玫瑰酒吧保安经理,民生西路三家酒吧的保安经理,两个月前进入直港大道,现已拿下直港大道七家酒吧,手下保安近100人。 柳依依惆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年时间,从一无所有发展到现在,一个农村人竟然能勾搭上浩瀚集团的曾雅倩进入富二代的圈子,手下还有秦风那样的高手。 柳依依越想越兴奋,老的势力无法收买整合,为什么不能培植一股新的势力。 陆山民每天都会花上一两个小时练习刀疤所教的拳法,不过从四肢百骸之中调出的内气,还不足以打完一趟,真正临敌,要是遇到高手,无疑是鸡肋。 真正的运用也还差得远,没有彻底理解每一招每一式,这套拳法更像是武术套路,毫无战斗力可言。 习武一途和练字一样,绝无捷径可言,哪怕他有着深厚的内家拳功底,也是枉然。 与常赞的争斗越来越白热化,等常赞回国,必然迎来一场刀光剑影的明争暗斗,要想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必须尽快的提升自己。 刀疤教的内家拳法一时还派上用处,何况他也说过三年之内不能用。 唯一快速提升的方法只能是外家拳。 再次来到南北拳馆,拳馆里有着三四十个学员正在跟着不同的教练训练。 那位泰拳教练也在其中。 柳依依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运动背心,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紧身运动短裤。 陆山民啧啧称叹,难怪孟浩君像条哈巴狗一样极力的讨好柳依依,她那漂亮的脸蛋加上这凹凸有致的傲人身姿,对男人充满了无法抵御的杀伤力。 第374章 上等人的世界 一身运动紧身衣的柳依依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娇柔妩媚,多了不少习武之人的英气。再加上暴露无遗的傲人身材,别有一番韵味。 “欢迎光临”,柳依依嫣然一笑,亲切的对陆山民说道。 不得不说柳依依是一个很能给人好感的女人,正如曾雅倩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很懂得利用自身资源的女人。她的一娉一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谈吐气质,总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通过曾雅倩,也算是见识过不少有钱有势的公子少爷,不说孟浩然、孟浩君不加掩饰的鄙夷,刘凯、罗燕、邓超虽然不太明显,但仍然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屑,就连陈洋和周芊芊,要不是因为曾雅倩的原因,也不见得会对他有多少好感。哪怕就是曾雅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杯酒一千块的话语,也依然没有把他放在同等的层面上看待。 这种现象不见得就能说明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狗眼看人低,家世不同、见识不同,看不起他这样的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柳依依不一样,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完全看不出任何做作的痕迹,貌似真的把他这个山野村民当成同等人开待,没有丝毫的瞧不起。 他很意外,要不是知道她是一个心眼儿极多的女人,还真会把她当成可以交往的朋友。 陆山民指了指正在训练的几十个学员,笑着说道:“生意不错嘛”。 柳依依呵呵一笑,“你的功夫不错,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当教练”。 “额?你不怕孟浩君吃醋”? “你吃醋了”?柳依依挑逗的说道。 “柳小姐真会开玩笑,你这样的有钱又有颜的千金大小姐,我可不敢妄想,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是吗”?柳依依嫣然一笑,“不敢妄想是假,害怕曾大小姐是真吧”。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和曾雅倩只是普通朋友”。 柳依依狡黠的笑了笑,“我也是女人,自然也很了解女人,曾小姐看你的眼神可不普通,所有的人中,她对你的笑容最温柔”。 陆山民转头看向右侧,“当教练就算了,我是来学拳的”。 柳依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想学泰拳”? “不知道你敢不敢收”? “我是开拳馆的,哪有把学员拒之门外的道理”。 陆山民看着柳依依,她的神色坦然自若,丝毫没有犹豫。 “孟家可是你们宏图安保在东海的第一个大客户,你就不怕孟浩君不高兴”? 柳依依嫣然一笑,“你也说了,我的大客户是孟家,而不是孟浩君”。 柳依依朝远处招了招手,“洪师傅,你过来一下”。 泰拳教练是个强壮的男人,特别是一双腿,异常的粗壮。 “这位是洪军,我的泰拳教练,曾经在泰国跟着泰国拳王察猜学习过泰拳”。 陆山民朝察猜拱了拱手,“洪师傅好”。 “这位是你的新学员陆山民,以后跟着你学习泰拳”。 洪军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上次开馆的时候见过陆山民,这个坐在第一排又一脚踹翻孟浩君的人,多半是个玩儿票的票友。 “你太瘦弱了,先跟着其他学员练习半年体能我再教你”。 陆山民看了看洪军,又看了看柳依依,后者翘了翘嘴唇,耸了耸肩。 “教练怎么教我可管不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抬臂就是一拳,猛然打向洪军。 洪军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不过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陆山民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绝不是一个菜鸟能打出来的。 洪军知道对方是想展示实力,考虑到对方多半是个富家公子的角色,使出七成力道抬手打向对方的拳头。 “砰”。 一股巨力沿着手臂传遍全身,洪军不由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惊讶得目瞪口呆。 陆山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没有被他的拳劲所影响。 陆山民拱了拱手,“洪师傅,得罪了”。 洪军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点了点头,“你随时可以来跟我学习拳术”。 一旁的柳依依内心也是惊讶不已,虽然知道陆山民学习过散打,也拿过大学生散打联赛亚军,但那只不过是业余比赛而已。洪军的力量达到了外家拳搬山境的初期,哪怕是她也不敢与之硬撼一拳。 最开始见陆山民的时候,从他明亮的眸子判断,本以为他是练习内家拳的人,没想到他那看起来不算强壮,压根儿没有外家拳练习者外形身体,竟然有着如此强悍的体魄。 难怪他能用一年不到的时间,从一介山民逐渐成长为百汇区小有名气的人物。 柳依依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陆山民说不定就是百密一疏的突破口。 “你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柳依依一脸微笑的问道。 “明天吧,以后只要有空我就过来一趟”。 离开南北拳馆的时候,孟浩君正朝这边走来,他的眼里充满了仇恨的目光,恨不得立刻把陆山民撕成碎片。 没有旁人在,这位在人前表现得儒雅大气的谦谦君子原形毕露,目光如寒冬腊月的冰川,寒冷刺骨。 陆山民只是轻蔑的朝他笑了笑,同样是读书人,左丘用疯疯癫癫不修边幅掩盖住他胸中丘壑。而孟浩君,任他读了多少书,也只是个小肚鸡肠的伪君子。 陆山民的蔑视让孟浩君大为火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下里巴人,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他。 心里暗暗冷笑,“我看你能猖狂到何时”。 “孟大少,你也来学拳”。陆山民不无讽刺的说道。 “哼,拳头再硬有什么用,武夫就是武夫,顶多就是一条给权贵看门的看门狗”。 陆山民呵呵一笑,“刚才柳小姐说她喜欢爷们儿点的男人,还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连狗都不如”。 孟浩君气得面色铁青,“逞口舌之利,你这样的山野村夫,永远不会明白上等人的世界”。 第375章 谁家有女初长成 第375章谁家有女初长成 看着女儿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痴痴的傻笑,叶一辰叹了口气。 女儿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从来不化妆的她画了淡淡的眼线,脸上还涂抹了腮红。女儿很漂亮,继承了她妈妈的盛世容颜,一娉一笑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到怜惜。 他这一生,没有太大的野心。年轻的时候只想着毕业后找份稳当的工作孝敬父母;遇到老婆之后只想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女儿出生之后,只想她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成长,生怕她受委屈,生怕她生病,生怕她跌倒摔倒。 女儿终于长大了,她很漂亮,很聪明,很善良。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感到很欣慰,但最近,又有了新的烦恼。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他实在不希望女儿这么快长大。长大之后她将投入到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这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情。 朱春莹一边给叶梓萱夹菜,一边抿嘴笑道:“别光顾着傻笑,饭都凉了”。 叶梓萱笑小口扒了一口米饭,咧嘴笑道:“谢谢妈妈”。 叶一辰皱了皱眉,故作无意的问道:“今天又要出去”? “嗯,我要去给我的学生补课”。 叶一辰小口抿了一口白酒,一脸的幽怨:“爸爸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周末,也不知道在家陪陪我”。 叶梓萱放下筷子,拉着叶一辰的衣袖,娇滴滴的说道:“我的好爸爸,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叶一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每次女儿一撒娇,总会败下阵来,无一例外。 “哎,爸爸的地位越来越低啰”。 “嘿嘿,子曰‘以诚立身’,爸爸也不希望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吧”。 叶一辰笑了笑,“去吧、去吧,晚上早点回来,爸爸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 叶梓萱看了看墙壁上 的古董大钟,呀了一声,慌忙站起身来。 “都快一点钟了”,说着赶紧拿起挎包就往外走,“爸爸妈妈,我先走了”。 叶一辰喊道:“你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叶梓萱慌张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 朱春莹抿嘴笑了笑,给叶一辰夹了一块肉。 “吃饭吧”。 叶一辰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眨眼就长大了”。 朱春莹淡淡一笑,“小的时候操心她能不能健健康康长大,长大了你又开始操心”。 叶一辰对着老婆温柔一笑,“你就一点不操心”? 朱春莹撇了撇嘴,“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心有什么用”。 “我们的女儿这么漂亮,这么的优秀,我是担心她被骗啊”。 朱春莹噗嗤一笑,“放心吧,梓萱天生慧质兰心,对人有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好人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叶一辰放下筷子,“那可不一定,都说恋爱中的女孩儿智商为零,万一被人蒙蔽了心智怎么办”。 “你呀,在你眼里看全世界的男孩子都是骗子,生怕把你的宝贝女儿给骗走了”。 “那当然,这可关系梓萱一辈子的幸福,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要是遇到个混蛋欺负我们梓萱,我找谁哭去”。 朱春莹缓缓的给酒杯斟上酒,“子建上次到东海来去考察过那小子,说是很不错”。 叶一辰皱了皱眉,“那臭小子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他的话能信”。 朱春莹呵呵一笑,“你别忘了,我爸可是说过,他的所有孙子都不成器,唯有两个外孙,说梓萱是慧质兰心,子建是惊世大才。你不相信子建说的话,难道还不信你岳父说的话”。 “可是,那小子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里人,太委屈梓萱了”。 朱春莹啐了一口,“我说你是醋坛子打翻了故意挑刺,想当年你只是个东海小摊贩的儿子,我可是京城名门望族的千金,父母的心尖肉,哥哥姐姐最疼爱的小妹妹,还不是嫁给了你”。 叶一辰反 诘道:“那怎么能一样,我好歹也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那小子什么水平。” “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狗屁不通,这能叫诗吗”。 朱春莹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写得不错啊,天上圆月当空,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的漂亮女孩儿,双手托着腮帮,痴痴的看着圆月和繁星。繁星围绕这月亮很美,青春痘点缀在女孩儿的脸上更美。多么诗情画意”。 叶一辰不屑的说道,“这样的蹩脚诗,我随手能写一打”。 朱春莹爱恋的看着老公,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未名湖畔,心爱的男人意气风发,她依偎在叶一辰的怀里,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她暗暗祈祷,要在这个怀抱中躺一辈子。她的愿望实现了,这二十多年来,夫妻二人相濡以沫,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她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朱春莹握住叶一辰的手,“华盖玉如梭,凤舞挽霞帔,彩石当空练,至死方可离。一辰,当年正是你这首诗,深深的打动了我,才有我们如今的幸福”。 叶一辰抓住朱春莹的手,怜惜的看着朱春莹:“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你”。 朱春莹满脸洋溢着幸福,“选男人,最重要的是品行,家世、金钱、学历都不重要,更何况陆山民虽然学历低见识浅,但是至少很有上进心,知道自我学习自我提升,单凭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叶一辰点了点头,“那到也是,我们家又不缺钱,足够梓萱过一辈子,哪怕他分钱不会挣也没关系,只要对梓萱好,一切都无所谓”。 朱春莹端起酒杯,笑道,“别想这么多了,以后到底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 叶一辰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正色道,“对了,千万别告诉梓萱我偷看她日记本的事情”。 朱春莹噗嗤一笑,“你呀,这辈子注定要为我们两个女人操碎了心”。 第376章 你是个好女人 打开老旧的房门,左丘抖擞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悠然自得的看着喜羊羊与灰太狼,不时还发出猥琐的笑声。 “你来了,坐、坐”。左丘拍了拍沙发。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左丘,“你还爱看这玩意儿”? 左丘弹了弹烟灰,“你不懂,这玩意儿能给我灵感”。 电视里,红太狼拿着平底锅疯狂的砸灰太狼的头,砸得灰太狼哇哇直叫。陆山民摇了摇头,嘀咕道:“难怪你的小说没人看”。 厨房里传来呲呲的炒菜声。 陆山民皱着眉头问道:“有人”? 左丘挤眉弄眼的得意笑了笑,冲着厨房大喊,“师妹,来客人了,出来倒杯水”。 周芊芊应声而出,一身名贵的衣服,脚踏高跟鞋,依然的妖艳动人,只是腰间系着的一条翠花围裙,显得很有违和感。 周芊芊拿出杯子,一边倒水一边笑道:“原来是山民来了,你们先聊,还有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陆山民茫然的笑了笑,等周芊芊进入厨房后,悄悄的问道:“你就这么把她征服了”? 左丘嘿嘿一笑:“我早就说过,本大才子的魅力如天上高悬的烈日,光芒万丈;如四海中的碧波,惊涛骇浪”。 陆山民瘪了瘪嘴,“适可而止,再吹就过了”。 “吃饭了,吃饭了”。周芊芊端上最后一道菜,朝沙发上的两人喊道。 左丘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起身,“走,吃饭”。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这货也太能装了吧。 左丘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砸吧砸吧着仔细咀嚼。 周芊芊一脸慎重的看着左丘,“丘师兄,怎么样”? 左丘眉头紧皱,“太咸了”。 陆山民正准备加一块尝尝,周芊芊赶紧端起盘子,“我去过一下水”。留下陆山民的筷子在空中进退为据。 左丘不耐烦的敲了敲筷子,“得了得了,将就吃吧”。 周芊芊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又夹了一筷子小白菜放到左丘碗里。 “尝尝这个”。 “太淡了”。 “那我去加点盐”。 陆山民一筷子摁在周芊芊正准备端的盘子上。 “你们两个烦不烦,还让不让人吃饭”。 左丘摆了摆手,“就这样吧”。 周芊芊讪讪的笑道,“丘师兄,我给你添饭”。 左丘嗯了一声,淡淡的把饭碗递了过去。 陆山民坐在桌子上一阵尴尬,见电饭锅离得比较远,把饭碗递给周芊芊。 “麻烦给我也添一碗”。 周芊芊满是笑容的脸立刻垮了下来,瘪了瘪嘴,“你当老娘是服务员,自己添”。 陆山民一阵无语,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左丘正襟危坐,把脸一板,“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有你这样待客的吗”? 周芊芊一脸委屈,眼看就要掉下眼泪。伸手就去端陆山民的碗。 陆山民赶紧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别恶心我了,我自己来”。 “这道菜太咸了” 。 “这太淡了”。 “这米饭怎么这么硬”。 一顿饭,全是左丘聒噪的埋怨声。 说得周芊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得陆山民直摇头。 左丘还是那个喜欢装逼的左丘,但周芊芊还是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一个土豪男人坑死,还是那个在酒吧挑逗玩转一打酒鬼的周芊芊吗。 真是不可思议。 吃完饭,左丘继续叼着烟坐在沙发上看喜羊羊与灰太狼,周芊芊则忙着在厨房洗碗拖地。 虽然一直对周芊芊没多少好感,但陆山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左丘,太过分了吧”。 左丘嘿嘿一笑,“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陆山民不屑的瞪了他一眼,“你会遭报应的”。 左丘收敛了笑容,对着厨房喊了一声,“小师妹,收拾完了就走吧,我和山民有事情要谈”。 周芊芊走后,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演的是哪出戏”? 左丘关掉电视,神色肃然,“谈正事吧”。 两人谈了一个小时,陆山民才离开。 左丘从大方向上分析了接下来的部署,陆山民深深的感觉到百汇区这潭水越来越浑浊,事情比他想象的远远要复杂得多。 左丘的主旨就是浑水摸鱼,然后就是与时间赛跑。 下楼的时候,陆山民惊讶的发现周芊芊并没有离开。这个高傲的女人正一脸落寞的站在楼下的一间小商铺前。 陆山民走过去,问道:“你在等我”? 周芊芊点了点头,“我知道丘师兄是故意的,他想用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 陆山民静静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这个女子,从最开始的时候以为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渐渐的对她产生改观,到现在有些被她感动。 周芊芊眼里充满了期待,“你和丘师兄比较亲近,能告诉我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告诉你,我和你一样,对他曾经的事情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周芊芊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深深失望,“我以前一直不理解雅倩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打算放弃”? 周芊芊呵呵一笑,“我出身于商贾之家,从小爸爸妈妈就告诉我,做任何事情都要利益优先,坚持与不坚持的唯一标准就是看投入和产出。这是我一直的信条,靠着这个信条我做出了很多正确的选择”。 “但这一次,我不会放弃”。 陆山民莫名的松了口气,轻松一笑,“你是个好女人”。 周芊芊仰着头看着陆山民,苦笑一声,“你不是说我这样的女人,在山里会被浸猪笼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那是我以前不了解你”。 顿了顿,陆山民说道:“放心吧,如果左丘彻底沉沦的话,就不会与我一起合作。” “他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他的志向没有被磨灭,我相信有一天等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会哭哭啼啼的去求你”。 周芊芊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丘师兄说你能带他飞,我能相信你吗”? 陆山民眉头微皱,思索了半晌,“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不让他失望”。 周芊芊紧紧的盯着陆山民,打量了半天,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们周家虽然远远比不过雅倩、陈洋、孟浩然他们那样的家族,但是有一天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保证,周家会倾其所有支持你”。 陆山民惊愕的看着周芊芊,“谢谢你”。 周芊芊呵呵一笑,明艳妩媚,“你想多了,我并不是要帮你,我是为了丘师兄”。 陆山民笑了笑,“左丘能遇到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周芊芊没有搭话,抬脚朝巷子口走去。 “你不上去了”?陆山民跟走走了上去,淡淡的问道。 “我又不是转牛角尖的死脑筋,一条路行不通,总得换条路走”。 说着脸上浮现出坚毅的表情,“他既然不需要我给他洗衣做饭,那我就把整个周家压上支持他”。 陆山民默不作声,心里涌起一阵惭愧,曾雅倩如此,周芊芊也如此,作为男人,要是再不努力一点,情何以堪。 两人走到路口,停了下来。 周芊芊冷冷的看着陆山民,这个平时嘻嘻哈哈不太正经,喜欢拿自己的美貌戏耍男人的妖艳女子,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给我一到两年时间,我会拿下周家的控制权。而你,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将是我周芊芊,是我周家的仇人”。 与周芊芊分别后,陆山民打了个车,赶往百汇公园,那里的凉亭已经成为他和叶梓萱每个星期学习的固定场所。 叶梓萱坐在凉亭里,托着腮,心里很是郁闷,说好的两点钟,都过去十几分钟,陆山民还没有到。 百无聊奈之际,拿出笔,在纸上画了个小人,小人的胸口写着陆山民三个字。 叶梓萱撅着嘴巴嘟嘟囔囔,手对着小人指指点点,‘陆山民,坏蛋,你就是个大坏蛋,本美女长得倾国倾城,你竟然还敢迟到,一点没有绅士风度。” 正当叶梓萱全神贯注发牢骚的时候,陆山民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叶梓萱在那里数落自己。 这个女孩儿,生在豪门贵胄,长在繁华的都市,比马嘴村的村姑还要单纯。她就像世外桃源里长大的孩子,一点不沾人间烟火。 每次看见她,一切的凡尘俗世一扫而光,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带入她那干净美好的世界。 “骂够没有”?陆山民站在身后呵呵笑道。 “没有,陆山民,大坏蛋”。 “嗯?”骂完之后,叶梓萱才反应过来。 赶紧一把抓住桌子上的纸,捏成一团,站起身来放到背后。脸蛋微红。 “我、我”,张着嘴想了半天,脸蛋儿越涨越红。 陆山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我,我,我家里有只乌龟也叫陆山民,我在骂它”。 陆山民咳嗽两声,这个解释还真不如不要解释。 第377章 阮玉的黑锅 南北二号酒吧办公室,那是唐飞的专属办公室。 山猫低着头热情的给阮玉泡上一壶茶。 “阮总,请喝茶,这茶可是顶级的黄山毛峰”。山猫讪讪的说道。 阮玉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淡淡的看着唐飞和山猫,两人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容。 一进门两人就特别热情,一口一个阮总坐,一口一个阮总请喝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阮玉深神色淡然,悠然自得的吸了口烟,开玩笑的说道:“飞哥这么客气,该不会是想请我做媒吧,我看你最近对陆霜很是上心啊”。 唐飞哈哈一笑,“阮总,这是哪里话,你我都是山民身边最亲近的人,可以说说山民的左膀右臂,我们也该多接触接触,有利于工作开展嘛,其实我早就想请你过来喝喝茶聊聊天”。 阮玉笑了笑,她对唐飞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想当初在玫瑰酒吧,经常受到王洁的欺负,是唐飞狠狠的扇了她两耳光替她撑腰,后来也没少受到他的照顾。 “飞哥,虽然制度上要以职务称呼,但私下里就不必了,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大哥看待,阮总的称呼,我是真的承受不起。” 唐飞笑了笑,也觉得阮总这个称呼太别扭了,点了点头,“那我还是叫你小玉吧”。说着朝山猫递了个眼神。 山猫咳嗽了一声,咧嘴笑道:“那我就斗胆叫你一声阮姐”。 阮玉笑了笑,“山猫,我知道你是个激灵鬼,有话就直说吧”。 山猫清了清嗓子,一脸的真诚,语气中充满了敬仰和感激:“我山猫从小受人欺负,养成了躲在暗处观察别人的习惯,闲时也喜欢看几本杂书,看人的眼光自信还是比较准。山民哥的格局之大,恐怕会超出我们预料,他不仅习武,还读书,为人还仁义,他的成就不可限量,我山猫能够幸运的遇到山民哥,哪怕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也绝无怨言”。 阮玉饶有兴趣的看着山猫,心里猜想着,唐飞和山猫到底想要说什么。 山猫接着说道:“山民哥作为我们的统帅,既要谋篇布局给我们指明方向,又要想方设法去筹措资金,还要花心思去接触更高层次的人脉,他没有更多的精力也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去做细枝末节的事情”。 山猫越说越激动,“山民哥已经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这个时候就应该体现我们的价值了”。 听到现在,阮玉大概知道唐飞和山猫为什么要把自己叫过来了。眼下的布局就是尽快拿下直港大道的酒吧,除去本属于常赞的盛世酒吧和李风李雷的三家酒吧,还有十一家酒吧分属于不同的酒吧老板,这十一家就是要拿下的目标。 山猫是典型的阴谋论者,新到手三家独资酒吧就是他利用阴谋诡计得逞的,这次估计又是想到了什么歹毒的计划。 上次的事情陆山民虽然过后没有追究,但始终对于这样的手段不是太满意。山猫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生怕得罪陆山民,唐飞也不想因此和陆山民闹得不愉快,所以才把她叫过来背这个黑锅。 阮玉自从经历过一番变故之后,心性为之大变,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现在在她的眼中,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女人,特别是曾经单纯美好的女人,一旦经历了社会的黑暗面,将会比男人心更加坚硬。 在她看来,对付那些混混起家的酒吧老板,一些阴谋手段也未尝不可。 阮玉淡淡的笑了笑,“这些酒吧的老板大多都是混混起家,都干过不少龌蹉的坏事,算不上什么好人”。 山猫连忙笑呵呵的点头,“阮姐说得对,最关键的是常赞的那家赌场不知道坑了多少人,要想除掉常赞这颗毒瘤,必须先拔掉外围的酒吧,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阮玉深吸一口烟,“放心吧,我是行政总经理,本来就负责各方调停,只要能拿下这十一家酒吧,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山民那里我会去解释”。 唐飞和山猫都松了口气。陆山民把阮玉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能够获得她的支持,心里就有底气得多。 阮玉皱了皱眉头,“不过,逼得太紧,会不会反倒把这群人逼向付亮那边,到时候为他人作嫁衣裳就得不偿失了”。 山猫嘿嘿一笑,“阮姐,你想过没有,以常赞的实力,早就可以把直港大道的酒吧吃得干干净净,为什么他宁愿只要盛世酒吧一家酒吧,也没有吃下他们吗”? 这个问题阮玉也想过,常赞完全可以拿下所有酒吧,这样更能够掌控这一带的势力,也能够更好的保护好赌场的隐秘性,为什么偏偏只是负责这十一家酒吧的安保。 山猫笑着说道:“不完美的防守恰恰是最完美的防守,常赞除了赌场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见不得的勾当,但不管是什么勾当,都是见不得光的,既然见不得光,最怕的就是被人发现”。 山猫接着说道:“阮姐,你试想一下,如果整条直港大道的酒吧都在一个人手中,你作为一个外人会怎么看”。 阮玉想了想,“我会觉得很好奇”。 山猫点了点头,“‘好奇’两个字很致命,人一旦好奇就会对这件事这个人产生兴趣,一旦产生兴趣就会产生很多流言,嘿嘿,如果这些流言传到警察的耳朵里,对常赞来说就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阮玉恍然大悟,“的确是一个不完美的完美防守,对于做正当生意的人来说并购所有的酒吧不怕流言蜚语,但对于常赞这样有猫腻的人来说,只把握住安保业务才是最好的选择”。 山猫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用担心把那十一家酒吧老板逼到付亮那边去,哪怕他们愿意卖,付亮也不见得敢买”。 山猫接着说道:“我们这次不但要买,还要争取以最低的代价买下来”。 阮玉深以为然,上次买下三家酒吧就觉得太贵了,如果都按照那个价格买的话,一旦银行拒绝贷款,资金链断裂,等着大家的就只有破产,一切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上次的套路恐怕难以行得通,你这次有什么计划”? 山猫和唐飞相视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第378章 公园混战 对于什么是函数,陆山民早已烂熟于心,一个集群a,给它一个法则f,得到另一个集群b,这就是函数。 但是今天叶梓萱告诉他,随手画一条线,它就是函数。 陆山民百思不得其解,随手画的线条毫无规则可言,压根儿就找不到一个法则,怎么可能会是函数。叶梓萱的跳跃思维让他完全跟不上节奏。 看着一筹莫展的陆山民,叶梓萱单手托腮,笑盈盈的看着他。 陆山民认真思考的样子挺好看,和爸爸认真工作时候的样子很像。 他的鼻梁很高,像隆起的小山丘;眼睛很亮,像天上的星星;嘴唇稍微偏厚,皓齿内鲜;肤色微微偏黑;五官菱角分明,很像电视里一个当红的男明星。 叶梓萱看得出神,暗自思付,长得挺帅的。 陆山民思考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没有法则的函数,能叫函数吗”? 叶梓萱哼哼一笑,“那你可以叫它无法则函数嘛”。 “数学界有一种观点,这个世界上小到尘埃,大到宇宙,都有法则,都可以用数学描绘出来,我相信这种观点”。 “所谓的无法则,其实只是我们人类还没有发现那个法则而已,拉马努金是个直觉超强的人,他的那些复杂无比的公式没有经过任何演算直接得出,就是因为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常人无法捕捉到的法则”。 说着指了指纸上随意画的一条线,“这条线无法用具体的函数表达出来,只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它的法则而已,并不代表它就没有法则”。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问道,“这样的函数有意义吗”? “数学界的经典主义和直觉主义一直在争论这个问题,现在统一把这些怪诞的函数称做广义函数,不过对于广义函数的定义一直争论不休,没有统一的定义。”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有法则构成,了解和探索这些法则当然有意义,广义函数论又叫分布理论,如果找到相对应的法则,可以解决很多随机性变量问题,比如经济理论,涉及到的随机变量千千万万,如果能够模拟出来,可以预先避免经济危机,有利于经济调节,还比如质量、点电荷、偶极子、瞬时打击力、瞬时源等物理量用它来描述不仅方便,物理含义也更加清楚”。 陆山民听得是是而非,有那么一丝理解,但更多还是迷糊。 叶梓萱仰起头,骄傲的说道:“我现在就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如果能够取得一定突破的话,嘿嘿,我就能成为第一个拿‘菲尔兹奖’的女数学家”。 百汇公园东侧,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人站在草坪上。 马森在百汇区也算小有名气,不过与同一时期的混子相比,就要差得多。十几年前一起混的人,不少都成为了老板,有的开了酒吧,有的做起了生意,都成了他口中的老板。 只有他还在靠收点保护费度日,不过最近些年,随着法制健全,人的法制意识提高,连保护费都很难收到。 想当年常赞还没有统一直港大道的时候,直港大道上头林立百花齐放,那个时候替三四家酒吧看场子,出入别人也得叫声哥。 后来常赞统一了直港大道,收编了一部分人,但大部分人都被赶了出来,他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常赞不仅有人,还他娘的有钱,只能把怨恨埋在心里。 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接点私活儿,替人打个人,砸个场子之类,也算是下九流之中的最底层了。 这两天中间人介绍了一笔大业务,也不知道这人得罪了哪家的富家公子,拿三十万买他的一只手。只要不弄死,打残了自有人出面赔付汤药费,被抓了坐一年牢给十万。 马森没有心思去同情那人,只知道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出事了他也不怕,随便找两个兄弟去牢里蹲两年,十万块一年,不用他动员,都有人抢着去吃牢饭。 一个小个子男人从远处小跑到他的身边。 “小马哥,看清楚了,凉亭里就那小子和一个女人,周围可视范围内都没有人”。 马森露出狰狞的笑容,“都给我打起精神,中间人说那小子懂武术,呆会儿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给我狠狠的招呼,老子待人处事最公平,一会儿谁下手最狠,就把吃牢饭的机会留给他”。 身后的十几个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这些人大多数都进过局子,对打架斗殴该怎么判,该做多久牢,比法官还清楚。打伤了人,只要全额付医药费和保养费,再加上对被打的人恐吓一番让他在警察那里说是主动挑事儿,最多也就坐一两年牢。 轻轻松松一年十万块,个个都红了眼,恨不得马上去做这个牢,甚至好几个人打定主意呆会儿废了那人之后不逃跑,等着警察来抓。 公园外的一栋高楼上,孟浩君放下望远镜,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 “怎么还不动手”? 孟浩君旁边站着一个只有一米六左右的矮胖子。 胖子呵呵一笑,“孟大少不急,这人有个保镖在公园里,看个头儿应该是扎手的点子,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经过专门的保镖训练,意识还不够,他一直在公园里转悠,现在离那人的距离很近正往公园的西边转,等他转到西边角落的时候离凉亭最远,倒时候在动手更把稳一些”。 孟浩君冷冷一笑,“你还挺专业”! 胖子拱了拱手,满脸肥肉挤成一堆,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孟大少见多识广,人脉丰富,以后有机会多给我介绍介绍业务”。 “等你办好这件事再说吧,这人可是懂散打,你那些人到底行不行”? “嘿嘿,孟大少放心,这个叫马森的可是百汇区出了名的狠人,手下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绝对没问题”。 陆山民正埋头思索着叶梓萱讲的广义函数,一阵轻微啪啪啪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猎人的耳朵异常灵敏,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豁然起身。 叶梓萱奇怪的看着陆山民,见 他一脸慎重,眼露凶气,被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你怎么了”? 陆山民淡淡留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许去’,说完整个人飞奔出了凉亭。 陆山民想着这些人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与其在凉亭里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免得又叶梓萱在场畏手畏脚反受其累。 朝着脚步声方向奔去,转过一排树木,看见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跑步朝这边过来。 这些人也看到了他,立刻眼冒金光,看到他像是看到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 马森大喝一声,‘给我上’。 十几个人瞬间从腰间拔出钢管,朝陆山民奔涌而去。 相隔还有十米,陆山民脚下发力,把速度提到最快,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瞬间冲入人群。 “轰”,被陆山民肩头撞到的第一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在他身后的两三个人直接被撞倒。 马森大吃一惊,不过也只是愣了一瞬间,随即挥舞着钢管砸向陆山民。 “砰砰砰”,手无寸铁的陆山民背部和手臂瞬间被打中好几棍。 陆山民抬脚就是一个正踢,将一人踹飞了出去。 随即猛然前冲,想继续往东边跑去,这里离凉亭很近,他不想战火波及到叶梓萱。 不过刚上前两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两把砍刀给逼了回来。 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武术根基,但显然经常打群架,一群人竟配合得非常好,死死的把陆山民围在了中央。 陆山民尽量躲过那两把砍刀和要害部位,其余的任由钢管打在身上。 一招直拳打在旁边突进来那人的面门,直接将对方放倒,随即拼着手臂挨了一记钢管,一记重拳砰的一声放倒一人。 呼吸之间,陆山民已经放倒了五六个人,本以为这些乌合之众会被自己的气势给震慑住,没想到这些人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一个个面色激动,就像日本鬼子看见花姑娘一样,死命的往前仆,就连刚才被放倒的人中,也有两个咬着牙颤巍巍的站起来继续冲过来。 陆山民暗暗心惊,这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不过他并不担心,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民生西路那个陆山民,这十几个人他还不放在心上。 迎面打来两根钢管,陆山民冷哼一声,双手抓住奋力一拉,顺势夺过钢管。 两根钢管在手,顿时如虎添翼,他的力量哪里是这些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砰砰几棍,几乎是一棍子倒下一个。 这还是他留有余地,没有往要害部位招呼。 尽管陆山民大发神威,一群人依然没有丝毫的退缩,被打倒之后,凡是能拼尽力气站起来的人,都奋力站起来继续战斗。 马森越打越着急,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十几个人竟然还处了下风,不过他没想过要放弃,他手下的十几个人也没想过要放弃,三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好久没有生意,兄弟们都穷得快去干抢劫了,这一次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 第379章 一阵肉疼 孟浩君愤怒的砸掉手里的望远镜,冷冷的看着刚才夸口一定没问题的矮胖子。 “这就是你说的亡命之徒,这就是你说的没问题,一群废物”。 身材矮胖的男子一脸尴尬,咬着牙厚着脸皮解释道:“孟大少,我长期在九龙一带,好久没过问百汇区的事情了,没想到冒出这么个猛人,这次是我轻敌了”。 孟浩君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冲着他大声咆哮,“你也是废物”。 胖子脸色很不好看,低着头连连称是,心里把孟浩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没办法,这个世界有钱人就是老大,平时要是有人敢在他面前咆哮,早把他扔松浦江喂鱼了。只有硬着头皮说道: “孟大少请放心,这附近几个区的混子,还没有哪个敢不买我账的,这次不成,下次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孟浩君冷哼一声,“给你一百万,我要他的双手双脚”。说完愤怒的摔门而去。 公园里,十几个人,不足十分钟全部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扔掉手里的钢管,陆山民缓缓走向马森,浑身杀气腾腾。 躺在地上的马森心如死灰,三十万就这么飞走了,他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办法,看见陆山民杀气腾腾的走过来,吓得心脏砰砰乱跳,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狠的,还没见过这么狠的。 正准备咬着牙站起来,一只脚狠狠的踹了过来。 “砰”的一声,胸口一阵窒息,身体随之被踹出一米多。 紧接着,一只脚踏在了他的头上。 耳边冰冷的声音响起,“说”!! 马森忍着全身的疼痛,“今天我认栽,我保证以后不再找你麻烦”。 “砰”,又是一脚。 马森差点晕死过去。 更加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 马森沉重的喘着粗气,“打死我也没用,老子虽然没读过什么书,‘道义’二字还是懂得”。 坚硬的脚底板再次踏在他的脸上,踩得他整张脸都变了形, 桀桀的冷笑声响起,“不过是为了几个钱出卖良心的下三滥,也配提道义二字”。 秦风转回到凉亭的时候,见凉亭里没有人,听到不远处有打斗声,心下大惊。朝公园东门飞奔而去,一口气冲过来,见十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才松了口气。 见秦风跑了过来,陆山民淡淡道:“把这个人弄回去,哪怕他是铜齿铁牙,也给我把嘴撬开”。 不远处,传来隐约可闻的警笛声。 秦风一把扛起马森,迈开步子,飞快的朝西门方向奔去。 老大被掳走了,任务也失败了,躺在地上的人听见警笛声,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能扶的就扶,能抬的就抬,用尽全身力气朝南门方向跑去。这一趟钱没挣到,要是再被关进局子里就得不偿失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们,转身朝亭子里走去。 刚一转身,发现叶梓萱正躲在一颗大树旁边,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陆山民走过去,一把抓住叶梓萱的手就往凉亭方向走。虽然警察来了他不怕,但被请到派出所东问西问也很麻烦。 一路上,这个喜欢叽叽喳喳说话的女孩儿一句话都没说,小脸苍白,显然被刚才的场面给吓得不轻。 叶梓萱从小被家人保护起来,她所看到的都是她父母想给她看到的,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估计只会在电视电影里看过,一时间估计很难缓过神来。 回到凉亭里,陆山民担忧的问道:“没吓到你吧”。 叶梓萱指了指陆山民的脸,“你的脸好吓人”。 陆山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的杀气和怒气还没有消失殆尽。 淡淡的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温柔,“你什么时候跑过去的,我不是叫你在亭子里等我吗”? 叶梓萱嘴唇颤抖,眼角湿润,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山民一下子呆住了,茫然不知所措。 叶梓萱梨花带雨,嚎啕大哭,吓得陆山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乱如麻。几次想开口安慰,张开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计可施, 只得默默的坐在一旁,不停的给叶梓萱递餐巾纸。 过了几分钟,叶梓萱终于停止了哭泣,一边抽泣,一边哽咽的说道:“刚才好可怕,十几个人围着你一个人打,铁棍子打在你身上砰砰砰的声音,我站那么远都能听见”。 陆山民温柔的安慰道:“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叶梓萱擦了擦眼泪,哽咽的问道:“疼吗”? 陆山民笑了笑,“不疼,我从小打猎,在山里还被熊瞎子拍过,这几棍子差太远了”。 叶梓萱嘤嘤的点了点头,“你刚才踹那个坏人的时候,你的脸好恐怖,惨白惨白的,眼睛都快要瞪出血的样子”。 “额......,我吓到你了”。 “嗯,好暴力”。 “额.....,我以前打猎的时候习惯了,不凶狠一点吓不住野兽”。 “哦,不过我喜欢,好man”。 “额......”。 陆山民一下子愣住了,叶梓萱带着泪痕的脸上带着一缕红晕,浮现出甜美的笑容,,泪眼汪汪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崇拜之色。又哭又笑的样子让陆山民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给你压压惊”? 叶梓萱高兴的一拍手,“好呀,我要吃糖醋排骨”。 说到糖醋排骨,叶梓萱突然想到今天答应了爸爸回家陪她吃饭。瞬间有些失落。 “怎么了”?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叶梓萱嘟了嘟嘴,“今天不行,我爸今晚亲自下厨给我做糖醋排骨”。 “额,那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吃”。 叶梓萱失落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即又高兴得欢欣鼓舞,“下次我不仅要吃糖醋排骨,还要吃拌海蜇、龙须菜、炝冬笋、玉兰片、浇鸳鸯、烧鱼头、烧槟子、烧百合、炸豆腐、炸面筋、糖熘?儿、拔丝山药、糖焖莲子、酿山药、杏仁酪、小炒螃蟹、氽大甲........”。 陆山民听得嘴唇不住颤抖,额头汗珠密布,一阵肉疼,比刚才挨那十几棍钢管还疼。 第380章 我马上去准备 送走叶梓萱后,陆山民第一时间赶回了酒吧。 刚下车,等着门口的秦风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说了没有”?陆山民问道。 秦风摇了摇头,“这小子是个硬骨头,门牙都打掉了两颗也不张口,我怕再弄下去会整出人命”。 “现在人呢”? “在仓库,我告诉了飞哥,飞哥派了山猫过来,现在正在审问”。 陆山民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二人刚走到仓库,就看见山猫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招了”? 山猫笑着点了点头,“全招了”。 “去我办公室说”。 三人坐定之后,山猫缓缓说道:“这人叫马森,是百汇区比较有名的大混混,手下有二三十个小混混。这次对付山民哥是一个叫李万林的人出三十万买山民哥一只手”。 陆山民冷冷一笑,“三十万一只手,还真是有钱,我跟这个李万林无冤无仇,恐怕是受人指使吧”。 山猫点了点头,“受谁的指使估计只有去问李万林了,这个他应该是真不知道”。 “李万林是什么人”? “这人我听说过,长期混迹于九龙区一带,这人关系网很大,人脉众多,认识不少有钱人,长期给各大混混头子介绍业务,是名义上的老大,不少大混混都跟着他吃饭”。 陆山民冷冷一笑,“原来是个混混头子”。 山猫继续说道:“要不要去摸摸这人的底”? 陆山民冷哼一声,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秦风,告诉周同,查一查这人长期都在什么地方”。 秦风点了点头,出门给周同打电话。 山猫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山民哥,我看得尽快查清是谁出钱给李万林对付你,否则这次不成恐怕还会有下次”。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不必了,我知道是谁”? “你知道”?山猫惊讶的看着陆山民。 “这件事情你占时别管了”。说着淡淡的看着山猫,“秦风打掉马森两颗门牙都没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山猫低着头嘿嘿讪笑,“我从他身上搜出个钱包,里面有一张他和老婆孩子的照片”。 陆山民眉头微皱,声音变得有些冰冷,“祸不及家人,有些底线不能突破”。 山猫连连点头,“我知道山民哥,呵呵,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对女人和孩子下手”。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山猫:“对付坏人恶人我不反对你用特殊手段,但凡是要有底线,眼光要放长远。一时的阴谋诡计只能取得一时的成就,想要走得更高更远,需要更大的格局,否则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就得不偿失”。 山猫低着头连连称是,心里七上八下。 “收购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山猫擦了擦汗水,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和飞哥商量”,顿了顿,“额,还有阮姐”。 陆山民眉毛一挑,“阮玉”? “阮姐作为行政人事总监,又是发展小组的副组长,她是大学生,在酒吧又有基层工作经验,阮姐给了我们很多有益指导”。山猫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陆山民的表情,发现陆山民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赶紧低下头不敢看陆山民的眼睛。 见陆山民不说话,山猫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陆山民是否看出了他的心思,无声的沉默让他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沉默了半晌,山猫咬了咬牙,抬头迎向陆山民的目光。 “山民哥,阮姐也同意非常情况采取非常措施”。 陆山民冷冷一笑,他当然知道山猫那点小九九,利用阮玉和自己的关系为他自己减轻压力,之所以不说话,就是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他不在意山猫耍些必要的阴谋诡计,但要让他知道他的那些把戏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也要让他知道不能在他的面前耍任何诡计,这涉及到他的权威。 山猫是一个心里阴暗的聪明人,对于这样的聪明人,一时半会儿改变他的心性是不太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时常敲打,牢牢的把他掌握在掌心之中。 山猫接着说道:“这关系到挖掉常赞这个大毒瘤,更何况周同那边传来消息,这些酒吧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具体怎么做我不管,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们是生意人,做生意就要做出个好名声,把名声搞臭了,以后谁还敢和我们做生意,不要被蝇头小利迷惑了心智”。 见陆山民语气平和,山猫终于松了口气,“山民哥放心,这个道理我懂,我们是买又不是抢,绝对秉承公平公正的态度谈买卖”。 陆山民点了点头,“肖兵和胡明那边的接触要谨慎,这个时候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是的山民哥,我们见面都是选在百汇区以外的地方,信息的传递都是经过周经理的手,周经理是侦查兵出身,经验丰富,不会有问题”。 酒吧仓库里,马森被绑在椅子上,满脸鲜血。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马森耷拉下头,一句话不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山民搬过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没有什么可不服气的,你想废我一只手,自然也要有被打成死狗的觉悟”。 马森抬起头,冷冷的望着陆山民。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跟你谈笔生意”,陆山民淡淡道。 马森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个下三滥的混子,有什么值得你谈的”。 “我能让你坐到李万林的位置”。陆山民淡淡道,说着仔细的看着马森的表情。 “你说什么”?马森震惊得无以复加,眼睛不自觉的亮了一下,随即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李万林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大哥,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我不会干”。 陆山民哈哈大笑,“别装了,一个敢收钱废掉别人手臂的人也配谈道义,你不过是害怕出卖李万林遭到他的报复而已”。 马森惊讶的看着陆山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 的年轻人洞察人心的能力如此恐怖。 “你不了解他,他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老大,但能给很多人介绍业务,只要他挥一挥手,其他混混头子会争先恐后的除掉我”。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你了解我吗”? “你是谁”?马森虽然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上了,但到现在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陆山民”。 “啊”?马森惊讶得张大嘴巴,在百汇区混,当然知道最近直港大道出现了一个猛人,强势进驻直港大道,废了天夜酒吧的李风,硬是在付亮手里挖了块肉去,手下有将近一百个保安。 “原来是你”。 马森神色变幻,思考了半天,“即便如此,你又有什么能力让我顶替李万林,他在道上根深蒂固,更是认识很多有钱人,以你的根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从付亮手里夺了三家酒吧吗”。 “那又如何”? “如何?你没看见付亮到现在屁也不敢放一个吗?” 马森流着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你是说付亮怕你”。 “不仅仅是付亮,哪怕常赞也不敢轻易动我,你应该听到过关于我的传闻”。 马森愣愣的看着陆山民,“你真的是海天集团的人”? 陆山民故作深沉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你只需要记住我有能力扶你上位就行”。 “我有一个要求,你只要答应我,我就跟着你干”。 陆山民咧嘴一笑,“我给你一笔钱,你先把老婆孩子送回老家,之后我会派人跟你接洽”。 马森咬了咬牙,“好,我就拼了这条命博一回”。 放走了马森,秦风不解的问道:“山民哥,这种混蛋拿来有什么用”? 陆山民笑了笑,“这些社会的渣滓,扫是扫不干净的,只要好吃懒做的人不绝,就永远会有,也别太小看这些人,对于我们来说他们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噩梦。没事儿去别人店里搞个静坐,或者在门外凶神恶煞的露出纹身,不少小本生意的人还是比较畏惧的。我们以后不仅仅是开酒吧,还要做其他生意,现在震慑住,到时候会免去不少麻烦”。 秦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问道:“他行不行”? 陆山民淡淡道:“说白了,这些混子都是些下三滥的穷光蛋,好吃懒做的人还有什么礼义廉耻,要是有的话有手有脚什么活儿不能做。最不团结的就是这群人,只要给点利益,分分钟能背叛,李万林只不过是卡住了他们的经济命脉,只要取下这些混子的紧箍咒,说不定多少人想吃了他”。 说着叹了口气,“又是一笔钱啊”。 “山民哥,李万林那里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陆山民冷冷一笑,“时不我待啊,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在百汇区树立点威信,等风口来时怎么飞起来啊”。 秦风听得云里雾里,“山民哥的意思是”? “让唐飞准备好二十个保安,明天我们去会会这个李万林”。 秦风兴奋得满脸通红,“我马上去准备”。 第381章 给我上 第381章给我上 清风茶馆,不同于品茗茶居,这是一家老式茶馆。 喝茶的人也不尽相同。看面孔,明明是华夏人,却偏偏要染成个红橙黄绿青蓝紫,妖里妖气。也有的一身横肉,身材臃肿难看,偏偏身上纹着花里胡哨的纹身,还喜欢露出来,丢人现眼。还有的让人好好的一条牛仔裤非要剪得破破烂烂,流里流气。总之,妖魔鬼怪汇聚一堂个,鲜能看见几个正常人。 这样的打扮好看吗,稍微有点欣赏水平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估计他们自己也不会觉得好看,之所以打扮成这样,不过是为了彰显出他们的与众不同,告诉别人‘你看,我是坏人,你要怕我’。 咬人的狗不叫,汪汪乱吠的狗不敢咬人。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也合适。他们以为他们是黑社会,但在稍微有点钱有点地位的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那些西装革履,拿公文包,用法律掩护自己,用金钱和权力勾结赚取利益的才是真正的黑社会。 现在这个时代,打家劫舍风险太高,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干小偷小摸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历来也看不起那些行当。 不管是否诚心,好歹他们也是拜关二爷的,道义两个字在没在心里不清楚,至少嘴巴上还是要挂得住。 想当年关二爷跟着刘备,靠的就是打黄巾贼起家,平常也喜欢捋着胡须挑灯看看书,要是知道这群妖魔鬼怪把他当成祖师爷,以他那高傲的性格,非得用青龙偃月刀劈了这帮家伙。 这些好吃懒做的无业游民,常常会来到这家茶馆,看看能不能接点活儿干,比如去那家公司闹闹事,去哪家店门口站站岗吓唬吓唬人,比如谁看不惯谁了想花点钱打谁一顿,都是他们的业务范围。 当然,杀人放火的事儿,并没有多少人会干,这帮长期进入局子的人对法官那是相当的了解,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打打擦边球,也知道哪些活儿只需要进去蹲两三个月就能出来。 比如说去某个店门口‘站岗’,对方还不好报警,毕竟又没闹事,只是在公共区域站着而已。但是顾客一看凶神恶煞的‘哨岗’,谁还敢进去买东西。这样的事情连牢都不用做。 哪怕对方报警也没用,即便警察来了把他们赶走,但警察又不是谁家私人养的,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警察一走,他们又来站岗。 所以大部分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压根儿就不会报警。 再比如打架斗殴,只要不打死,反正有主顾给钱赔付医药费,也就进去几天就能出来。 有钱人遇到明面上走不通的麻烦,都会用得着他们。这也是他们的生存空间。 当然,有钱人一般不会主动找他们这些混子,太掉价了。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不管内心如何,表面上至少都斯斯文文。他们更喜欢找跟他们同样斯文的人谈。 李万林就是这样的斯文人,清风茶馆就是李万林的茶馆。 正是喝下午茶人最多的时候,茶馆里涌进了二十多个西装革履的人,与这些穿着牛仔裤,满身纹身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为首的一人看起来很年轻,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身旁站着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这人长得虎背熊腰,西装被肌肉撑得快要炸裂一般,一进门就目光冰冷的扫了一圈茶馆里的人。 陆山民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悠然的坐下。对满茶馆凶神恶煞的人视而不见。 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我叫陆山民,你们当中可能有的听过我的名字,有的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以后会深深的记得这个名字”。 一个头顶黄毛,手上满是纹身的男人豁然起身,猛的一拍桌子。 “我知道你,百汇区直港大道几家酒吧的老板,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九龙区,万林哥的地盘,你一个做生意的跟我们耍横,你知不知道我们光脚的最不怕的就是你们这帮穿鞋的”。 另一个满身横肉的人也站起身来,“老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做生意的敢在黑社会面前装大,信不信老子让你的酒吧以后一个客人都没有”。 陆山民淡淡一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们要说常赞是黑社会我信,你们不过是小瘪三而已”。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些小混混头子,一群人跃跃欲试,这里是李万林的地盘,大家的业务大部分都要靠他介绍,这个时候要是不表现一下,得罪了李万林这个衣食父母,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不过这些小头目都是些偷奸耍滑之人,看见这二十多个人,特别是站在陆山民身旁的大个子,那绝对是个硬点子。虽然嘴上嚷嚷得厉害,实际上谁都不想先动手。 陆山民冷笑一声,“别在我面前咋咋呼呼,你们要是敢动手早就动手了,全都坐下吧,我是来给你们送财来的”。 “我知道李万林给你们介绍业务要吃四成的回扣,你们辛辛苦苦打生打死拼死拼命,一帮兄弟一共才六成,他喝着 茶谈笑间就能四成,心太黑了,我替你们不值啊”。 一群混混头子冷冷的盯着陆山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李万林在这一带混了十几年,不仅自己手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认识很多有钱人。陆山民虽然看起来也不弱,不过与李万林比起来,他们认为还差得太远。 陆山民没有理会一群人不屑的表情,自顾说道:“之所以不少有钱人找李万林办事,不是因为他跟那些有钱人关系有多好,你们以为那些有钱人会真正看得上他吗”? “李万林真正的资本是你们,正因为有了你们心甘情愿的被他奴役和压榨,他才有资本让那些有钱人找他办事”。 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比较老沉的混子头目大声说道:“这个道理我们并不是完全不懂,不过没有万林哥在中间安排和调停,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接到业务,最关键的是我们这些兄弟间早就斗得你死我活,所以即便他拿得多点,那也是应该的”。 陆山民打量了一番说话的人,这人与其他人不太一样,没染头发,没有纹身,听他说话,显然这人头脑比较清晰,也比较沉稳,这些小混混中能有这样的人倒是让他感到有些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冷冷的看着陆山民,“朱晨,道上的兄弟叫我座山雕”。 陆山民笑了笑,“我在这里可以给你们保证,我给你们重新找一个中间人,只抽两成”。 陆山民的话一出,刚才还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人群立即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的神色间开始动摇。 朱晨大喝一声,“他这是攻心之计,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他一个小小酒吧老板,有什么资格来号令我们,有什么资本敢放出这样的大话,要是让万林哥知道我们背叛,大家以后都没好果子吃”。 陆山民端着盖碗茶吹了吹,轻轻吐出一个字,‘砸’。 秦风愣了一下,以为是听错了,疑惑的问道: “山民哥,这光天化日的,警察来了怎么办”。 “你也不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人,没人会报警”。 秦风一阵兴奋,从西装拔出钢管,大吼一声,“给我砸”。 二十几个人齐刷刷的拔出钢管,茶馆里顿时稀里哗啦,茶壶、杯子,桌子、凳子漫天飞。 陆山民想得没错,这群混混头目都欺软怕硬,除了少数个别出手阻止被秦风一顿猛揍之外,绝大多数人都站在原地没有贸然的动手,哪怕有心思动手的人见到秦风的凶猛之后也没了出头的心思。一个个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二十几个人疯狂打砸。 陆山民喝了口茶,淡淡道:“看到了吧,你们害怕畏惧的李万林,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混混头子们冷冷看着场中的混乱,不少人开始动摇,新的中间人只抽两成的佣金,无疑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但李万林树大根深,再加上其他人没有表态,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关键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万一率先表态,其他人不同意,那这件事情就办不成,到时候第一个冒头的一定会被李万林秋后算账。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众人,不少人都在暗中观察其他人的表情,这些人到目前为止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毕竟相较于陆山民,他们更加相信李万林。 “我给你们三个名额,率先表态的三人,以后不仅在业务上给予倾斜,佣金也再减半成”。 陆山民的话一出,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个手臂纹着一头猛虎的大汉大声说道:“万一新来的中间人能量不够,拉不到足够的业务怎么办”? 这人的话一出,顿时一片喧闹,这话说出了很多人的顾虑。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李万林能拉到业务,不是因为他与某些有钱人关系好,本质上是因为有你们这股势力在。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拥立了新的老大,哪怕这人毫无背景资源,那些有钱人自然会找他”。 “当然,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想当这个老大,也不是不可以”。 陆山民的话再次引起一片哗然,不少人跃跃欲试。 唯有那个叫朱晨的大声说道:“你们别高兴太早,枪打出头鸟,李万林要是真倒台了,虽然不可能报复我们每一个人,但出头的那个人必然会遭来疯狂的报复”。 朱晨的话立刻打消了众人的热情,再次冷冷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当然不会在这群人中找出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必须得是自己人,马森已经投靠了自己,那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既然你们都不想当这个老大,我到时候会给你们找一个,这个人不怕李万林的报复”。 十几分钟过去,整间茶馆被砸得稀巴烂,除了陆山民那张桌子,没有一张完整的桌椅。 李万林接到消息后,就赶紧带着保镖和手下十几个人朝清风茶馆赶来。 其实他 昨天晚上已经知道马森打的那个人是陆山民,李万林气得把孟浩君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 长期在道上混,当然知道直港大道最近冒出个陆山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人可是连常赞都敢挑衅的猛人。 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想着要是陆山民知道昨天那件事跟他有关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都没想到陆山民会直接冲到他的地盘打砸。 一路上,李万林脑袋飞速的运转,渐渐的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预估。 他不是常赞,手下那些混子严格来说根本不算他的人马,今天陆山民的一顿打砸,要是处理不好,他将会威信尽失,反之陆山民的威信就会暴涨,那他以后还能不能镇住这些混子还是个问题,一旦镇不住这些混子,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他就失去了价值,这是个恶性循环,一旦他失去价值,这些认钱不认人的混子更加不买他的帐。 最终的结果他将是被人取代,他完全没想到陆山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这种事情预先通知一声,大家关上门谈一谈,哪怕赔个礼道个歉都无所谓,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的上来就砸。 这些年做这个行当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一旦下台,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上,李万林越想越害怕,事到如今,要想挽回这个结局,似乎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身旁的贴身保镖代海涛曾经在少林武校练过武术,自信七八人进不了他的身,见李万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拍了拍胸脯说道:“万林哥,放心吧,不过就是二十多个酒吧保安,我们这边十几个人都是练过武术的人,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他们”。 李万林当然不能放心,昨天陆山民那凶悍的一幕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一个不怕死的猛人。更何况陆山民能这么快在直港大道站住脚,真的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吗?一上来打砸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耍花招,茶馆里那些没头没脑的混混头子,难免会被蛊惑。 一开始还想着谈判,可是对方一上来就一顿乱打乱砸,摆明了没有谈判的打算。 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奋力一战,才能重新站稳脚跟。咬了咬牙,冷冷道: “呆会儿狠狠的往死里打,出了事情我负责,茶馆里还有几十个混子,我就不信我吗这么多人还干不倒他”。 下了车,李万林带着手下的一群人快步踏入茶馆。 茶馆里一片狼藉,李万林看着悠然自得喝着茶的陆山民,双眼通红,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陆山民缓缓放下茶杯,撇了眼矮胖的李万林“李老板来了,我可是恭候多时了”。 李万林咬牙切齿,“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你真以为我会怕你这个毛头小子”。 陆山民看了看李万林身后的十几个人,看这些人的身形,应该都是练家子,难怪这些混混头子不敢轻易反叛。 李万林冷冷的看着茶馆里的混混头子,声音冰冷,“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老子把这小子废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动手。 李万林但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这帮混蛋已经被陆山民说服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是能把孟浩君的一只手卸下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哈哈,”李万林哈哈大笑,“陆山民,孟家那样的家族你也敢得罪”。说着指着那些混混头目,“你们听见了吧,这小子连孟家的人也敢得罪,跟着他你们早晚会后悔”。 李万林的话产生了一定的作用,这群混子别看平时吆五喝六,最怕的就是那群有钱人,更别说是孟家那样的有钱人。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李万林,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你以为我没有点倚仗,敢得罪孟家吗”。 一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大都听到过一个传言,说是直港大道的陆山民与海天集团有一定关系,这些人听风就是雨,夜不会去想着倒底是真是假。 李万林大喝一声,“你们别听他胡说,海天集团是什么样的存在,会在乎直港大道那点利益”。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了看一群混混头子,这些人趋吉避祸能力很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压根儿不相信李万林的话。 看着李万林身后十几个蠢蠢欲动的人,陆山民淡淡道:“别废话了,是放手一搏做最后的挣扎,还是乖乖回家养老,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李万林看着二十几个手持钢管的人,特别是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昨天也亲眼见到了陆山民的战力。这群混混头子显然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了。到底是拼死一搏,还是留下最后一点资本,心乱如麻。 戴海涛平时在李万林身边嚣张跋扈,这些小混混平时听话得像一条哈巴狗,今天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反叛。顿时怒火中烧。 不等李万林下命令,大喝一声,“给我上”。 ps:5000多字大章,今日就一更了 第382章 枯燥乏味的宴会 第382章枯燥乏味的宴会 ‘等风来’。 风来了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借着东风上青天。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左丘说要想站在风口上飞起来,那就必须在百汇区把名声亮出来。 当百汇区人人都知道‘陆山民’三个字的时候,蛋糕自然就少不了他的一块。 代海涛的一句‘给我上’,正中下怀。他要让这些人看看,他陆山民没说假话,他有资格顶替李万林。 秦风的怒吼声响彻整间茶馆,陆山民亲眼看到,暴力也可以很美,秦风一马当先如入无人之境,要是放到古代,绝对是万军之中取人首级的猛将,把暴力美演绎到了极致。 不待二十个保安完全反应过来,秦风已经干掉了一半人马。 紧紧几分钟,李万林带来的十几个人全部倒在地上。 一众的混混头子惊讶得目瞪口呆,他们都是长期打架的人,但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打法。个个暗自庆幸,辛亏刚才没傻乎乎的动手。 李万林胖嘟嘟的脸蛋极为精彩,吓得双脚微微打颤。 朱晨大吼一声,“我朱晨以后跟着山民哥混”。 满茶馆的喊声顿时响起,“我也是”、“我也是”。 李万林万念俱灰,这下彻底完了。 “李老板,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李万林一阵苦笑,“你想怎么谈”? “我是生意人,一口价二十万,这间茶馆转让给我”。 李万林怒目圆瞪,“陆山民,你以为我混了这么多年白混了吗”。 说着狠狠的瞪着在场的混混头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顶替我”。 陆山民淡淡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签了吧,你以后想怎么报复是你的事,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既然大势已去,就最好不要瞎折腾,得不偿失”。 秦风拿起合同,一把拉过李万林,冷冷道:“签字”。 李万林恨得牙呲欲裂,这些年辛辛苦苦的耕耘,一招毁于一旦,他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 草草的签了字,冷哼一声,踏步走了出去。 陆山民站起身来,扫了一圈茶馆的人,“再次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愿意出来当这个中间人”。 等了半晌,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看来李万林积威深厚,这些人到现在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畏惧。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既然没有人愿意,过两天我派个人过来,我承诺大家的一定做到”。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想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但是我还是提醒大家一句,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有手有脚,多干点正事”。 说完,陆山民带着秦风等人走出了茶馆。 “山民哥,为什么不收编这些人”? “你没看见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我可不想他们这些耗子屎坏了我的汤,政府都没法拯救他们,我更没有那个能力。等马森安顿好老婆孩子,让他到这里来上任”。 “还有,让周同派一个能干的侦查员过来,清风茶馆三教 九流,这里可以作为一个情报站,打听百汇区的一些情况,这些混子别的本事没有,地下消息还是比较灵通”。 秦风点了点头,:“孟浩君那里怎么办”? 陆山民笑了笑,“你想怎么办”? 秦风握了握拳头,“当然是要收拾他一顿”。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 “你是想冲进孟家把他打一顿,还是想在半路截道”? 秦风挠了挠头,“都可以,他手下的保镖不是我对手”。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秦风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李万林吗”? 秦风想了想,“当然是为了报仇”。 陆山民摇了摇头,“是为了打响名声”。 “知道我为什么敢下手吗,是因为我们有这个实力”。 “但孟家不一样,那是一个庞然大物,不是用拳头就能解决的。现在打孟浩君一顿,气是出了,但打了小的老的出来怎么办,现在我们还处在我们小打小闹的局面,孟家的其他人还不屑针对我,要是闹大了,人家分分钟能灭了我们,这是个有钱人的世界,我们还差得太远”。 秦风叹了口气,“那我们就这么忍了”?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忍,是为了以后能不忍”。 出了清风茶馆,陆山民直接去了南北拳馆,从今天开始,他要跟着洪军学习泰拳,从目前来看,泰拳是他学习的最佳拳法。 柳依依仍然对他很热情,对于这个女人,陆山民始终保持警惕的态度,这个女人太聪明,情商也是离奇的高,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一不注意就会落入她的圈套。 练习完泰拳,陆山民急忙赶往新月湾小区,那里还有尊财神爷正等着他。 其实他很怀疑,为什么姜妍要对他这么好,来到东海一年,他已经不太相信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用左丘的话说,这尊财神爷必须抱紧,哪怕牺牲美色也在所不惜,当然这只是个比方,陆山民可没想过要牺牲美色,他要是敢,曾雅倩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姜妍已经提前告知他,这将是一次枯燥乏味的饭局,但也会是让他终身难忘的一次饭局。 新月湾是百汇区的富人区,姜妍的家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 陆山民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人。 姜妍最先介绍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头顶微秃,但气质高贵的男人。陆山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姜妍只是让陆山民叫他梁先生。 梁先生不冷不热的同陆山民握了握手,并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 姜妍的情绪很高,转头对梁先生笑着说道:“这是我表弟陆山民”。 ‘梁先生’只是点了点头,就朝屋里走去。 又有客人到了,需要主人去周旋。 陆山民被安排到客厅的沙发上,与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闲聊。 准确的说是尬聊,女人一直谈论上个星期的一场画展,说到现实派的时候满脸轻蔑,说道印象派的时候面色潮红。陆山民心想,这人应该是一个画家。 他很认真的听着那些他从没听到过的东西,什么立体主义、达达主义、表现主义、抽象表象主义、超现实主义、极简主义、、、、、、。 女人像找到了知己般口若悬河,还时不时的问陆山民的看法。 陆山民只得尴尬的笑着点头,这场聊天,一句话也插不上。 他终于明白姜妍为什么说这将是一次枯燥乏味的饭局。 餐厅非常宽敞,哪怕有十二个人,也毫无拥挤的感觉,在吃饭的过程中,陆山民渐渐的知道了这是一群怎样的人。 其中有一位是普华永道(pwc)的高级精算师,一位政府官员的夫人、一位律所的合伙人,刚才与他尬聊的中年女人是一位国内知名基金经理的夫人。 这些人的身份都非常高贵,他们的衣着,特别是女人们的衣着,雍容华贵。谈吐更是高雅,反正很多东西陆山民都听不懂。 总之,除了他,所有人都带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自信和骄傲。 陆山民仔细的观察,发现这些人应该是老相识,在加上知道自己的地位,不会去刻意讨人高兴,但那位梁先生,陆山民或多或少能感觉出这些人对他要多了一丝敬重或者叫畏惧。 不过那位梁先生对大家的谈话并不太热心,只是偶尔说一句话,但是只要他说话,所有人都会停下来认真的听。 陆山民发现这些人谈话很有意思,他们似乎每个人都不想冷场,总会找到很多话题让饭局充满热度。 几乎没有共同谈论一个话题的时候,每个人更多的是与邻座的人交谈,屋子里一片热烈,所以谈话的声音比平时也要大得多。 他们谈政治形势、谈高尔夫球、谈话剧、谈绘画、谈古典音乐、谈国外旅游计划,谈话一刻也没中断过,声音也越来越响。 吃完饭,女人们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继续聊那些高雅的艺术。 陆山民被安排到与梁先生等几个男人在阳台闲聊。 对于陆山民来说又是一场痛苦的尬聊。 他们开始聊法国知名的酒庄和世界各地名贵的雪茄。律所合伙人给大家说了他正在审理的一个案件,说是一场涉及上亿资金的案件,想必能狠狠的赚上一笔佣金。普华永道的高级精算师谈到接了一家保险公司的私活儿,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谈论那家保险公司的精算师是多么的愚蠢。 陆山民没有什么事好说,所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装作很感兴趣,津津有味听他们谈话的样子。 不过陆山民确实不太感兴趣,百无聊赖之际暗地里开始仔细打量那位梁先生。 他生得魁梧健壮,大手大脚,西装在他身上显得胀鼓鼓的,但给人的整体感觉,他又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样子。 五十岁左右,头顶略秃,但五官长得不错,胡须刮得干干净净,听别人讲话的时候,眼睛习惯性的半眯着,像是在思考问题。但一旦睁开的时候,就会透露出一股很有威严的光芒。 陆山民暗自思付,这人应该是长期处在高位的人。 第383章 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383章只有一个办法了 梁先生的警觉性很高,似乎发现了陆山民在偷偷看他,弹了弹雪茄,淡淡道: “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姜行长还有个表弟”?他的声音很有威严。 陆山民笑了笑,“远房表弟,才到东海一年”。 陆山民本以为对方会继续与他交谈下去,不过对方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半眯着眼睛继续默默的抽雪茄。 精算师和律所合伙人继续进行着富有机智的谈话,梁先生默默的抽着烟。陆山民百无聊懒,对三人歉意的笑了笑,起身沿着回廊漫步。 他知道姜妍是想让他接触这些‘高档次’的圈子,但他实在无法融入,这种交际让他感到很烦闷。 站在二楼的回廊,四周很安静,这是一个高档的别墅区,没有直港大道那么喧闹。 不禁又想到马嘴村,那里更安静,村子里的人说话虽然不优雅,但是他能听得懂。 姜妍不知不觉的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是不是不习惯”。 陆山民点了点头。 姜妍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你想让我融入这个圈子”。 姜妍摇了摇头,“我是想让你看清所谓上层人士的本质”。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什么本质”? 姜妍笑着说道:“你还记得与你聊绘画学派的那个女人吗”? 陆山民当然记得,一进门就听她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她是个画家”? 姜妍捂着嘴咯咯直笑,笑得妖艳异常。 “她喜欢逛画展,每次都一掷千金,不少二流画家都把她奉为财神爷,还送给她一个鉴赏大师的头衔,然后她还真信了”。 陆山民笑了笑,“不过她好像懂得很多”。 姜妍抚弄了一下头发,“知道她为什么特别喜欢抽象画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因为在她看来,越是看不懂的画越好,越能显示出她大师的水平”。 姜妍笑着说道:“你说好不好笑”? 陆山民笑了笑,“如果她喜欢画只是为了展示她的与众不同,确实有些好笑”。 姜妍呼出一口气,“所以 啊,面对他们,你完全不用有落差感,你以后会有很多机会遇到这样的人,知己知彼,才有利于以后与他们打交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与他们打交道”? “对啊,你不是要做生意吗,银行家、企业家、官员,这些人你早晚得打交道”。 陆山民缓缓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姜妍,对于她的帮助,发自内心很是感激。 “妍姐,你为什么要帮我,不要告诉仅仅是因为上次在酒吧我帮过你”? 姜妍一把搂住陆山民的肩头,挑逗的说道:“如果我说我看上你了,你信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赶紧移开姜妍的手臂,后退一步。 “妍姐,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 姜妍被陆山民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歪着脑袋说道:“怎么,嫌姐姐老了?可是有不少人对姐姐垂涎三尺”。 陆山民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心脏到现在都还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妍姐,你别逗我了”。 姜妍收起了笑容,撇了撇嘴:“男人,要经过女人的洗礼才能成熟,你呀,还是尽快找一个女人洗礼一下吧,像你这样被女人挑逗一下就会脸红的纯情小男生,以后遇到漂亮老道的女人,你会吃大亏的,特别是生意场上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陆山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确实有些发烫。赶紧转移话题问道: “那位梁先生是做什么的”? 姜妍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很多人都高攀不上的男人,你难道没发现今晚所有人有意无意都在恭维他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看出来了”。 姜妍一本正经的说道:“圈子这个东西不是靠谁介绍就能打进去的,只有等你拥有了同等级别实力的时候,自然就会进入这个圈子,所以你千万别想着去讨好他。否则,反而会弄巧成拙”。 晚上十点钟,客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告别,脸上稍显疲惫的姜妍松了口气。 让陆山民好奇的是,所有的客人在踏出门时也都有种如释负重的轻松感,看来这场宴会不仅仅只有他感到心累,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 陆山民这才明白过来,这场看似朋友间理所当然的聚 会,其实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其辛苦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白天的工作。 皇朝ktv,李万林一脸哭相。 “然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陈然一脸的焦躁,指着李万林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没事去招惹他干嘛”。 李万林被骂得不知所措,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颤抖的问道:“然哥,传言不会是真的吧,他真的是你的人”。 陈然猛的一拍桌子,心里满是怒火,这些年把百汇区上上下下打理的顺顺当当,眼看百汇新区开发在即,正要派上用场的时候,这陆山民一来,搞得是鸡飞狗跳。 更窝火的是青姐明摆着是要把百汇区的势力当成陆山民的训练场,任由他驰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娘的要真是我的人,我还会发这么大火吗”。 李万林松了口气,赶紧又哭哭啼啼的说道:“然哥,那你赶紧想办法弄死他个龟孙”。 陈然怒气冲冲的指着门口,“滚,赶紧给老子滚”。 李万林又是一阵茫然,被陈然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怯生生的喊道:“然哥”? 陈然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砸过去,“废物”。 李万林吓得抱着头,苦逼的赶紧跑了出去。 见李万林抱头鼠窜,头上还流着鲜血,张莹莹眉头紧皱走了进去。 陈然脸色憔悴了不少,头发抓得乱蓬蓬像个鸡窝。 张莹莹关上门,款款走过去,担忧的问道。 “你没事吧”。 陈然仰起头,一脸的苦逼,“我能没事吗?百汇新区的开发,集团的目标是至少拿到三分之一的份额,卓爷下了死命令,在开发正式开始之前,必须整合好百汇区所有的势力,为到时候与其他几个大公司谈判增加谈判砝码。” “可是现在,要是再让这小子胡作非为下去,我这些年的心血全毁了”。 陈然不住的摇头,“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外省的财团也盯上了这块肥肉,那柳依依就是来打先锋的,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呆在集团” 张莹莹眉头紧皱,咬了咬牙说道:“如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384章 也许我知道了这人是谁 第384章也许我知道了这人是谁。 “你们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付亮愤怒的把手机砸到桌子上。 “这两天手机都快被那帮酒吧老板打爆了”。 肖兵皱了皱眉头,“亮哥,我调取了酒吧的所有监控,没有任何异常”。 胡五也赶紧说道:“我那边也一样,不可能有人在酒吧做手脚”。 付亮气了半天,渐渐平静下来。 “你们怎么看”? 肖兵思索了半天,疑惑的问道,“亮哥,这个月底是不是该重新签订安保合同了”? 付亮抬起头盯着肖兵,“什么意思”? 肖兵说道:“亮哥您想想,十一家酒吧的酒水同时有掺假。谁能够不声不响不露痕迹的做成这件事情”。 付亮冷冷道:“只有酒吧老板和我们安保人员”。 胡五接着说道:“我们没有做,那剩下的只可能是十一家酒吧的老板”。 啪的一声,付亮把手机狠狠的砸在地上,“贼喊捉贼,为的就是挑我们的刺,然后好降低下一个年度的安保费”。 肖兵皱了皱眉头,“我查过酒吧经理的采购单据,这些酒水采购的时候没有问题,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在运输的途中替换了提前准备好掺了假的酒水”。 胡五义愤填膺的骂道:“这群王八蛋,给他们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还真把我们当成给他们打工的了”。 “亮哥,我看干脆把他们的酒吧都收购了,以常爷的财力和在直港大道的势力,把他们赶出直港大道轻而易举”。 肖兵也附和说道:“他们既然不识抬举,那就让他们滚蛋,这样所有的酒吧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也更加有利于保护赌场的秘密”。 付亮哎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啊,也不知道常爷是怎么想的,非要留着这帮混蛋碍手碍脚”。 胡五一声叹息,“难道这口气我们就忍了不成”。 付亮猛的一拍桌子,“一群跳梁小丑也敢骑到我头上,你们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收拾他们一下”。 办公室沉默了半晌,肖兵说道:“既然常爷不愿意把他们赶走,那我们 就在他们身上挖一块肉下来,让他们知道直港大道到底是谁说了算。他们不就是想降低安保费吗,我们这个月底谈判的时候,不降反升”。 付亮眼中露出兴奋的目光,“好,就这么办,一群王八羔子,跟我斗,弄不死你们也要弄哭你们”。 唐飞很是紧张,以前哪怕是单枪匹马找王大虎算账,也丝毫不紧张。但这一次,每走一步心脏都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在门口转悠了两圈,唐飞拍了拍胸膛,深吸一口气,敲响了财务总监办公室的门。 “进来”。一阵甜美的女声从里面响起。 陆霜正埋头整理账目,见是唐飞,顿时皱起了眉头。 “又来报账”? 唐飞嘿嘿一笑,“不是,自从你上次在会上严正批评之后,我现在已经很少报账了”。 陆霜松了口气,咧嘴笑了笑,“那你来干嘛”。 “额.........,我上次听你说中午睡不好午觉,昨天出去逛商场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抱枕”。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印有大嘴猴的抱枕。 陆霜看了看局促不安的唐飞,又看了看那个可爱的抱枕,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着唐飞,:“你想贿赂我”? “啊?不是、不是”。唐飞连连摆手。 “哼,我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财务工作者,是不会被糖衣炮弹腐蚀的,拿走吧”。 唐飞哭笑不得,正不知所措,兜里的电话响起。 接通电话,唐飞神情凝重,‘好,我马上过来’。 唐飞也不管陆霜收不收,把抱枕放在办公桌上就往外走,也不理会她在后面大声唠叨‘我不收贿赂’。 陆山民的出租屋,阮玉、周同、山猫都在,脸色都很不好。 唐飞进门之后,赶紧问道,“怎么了”? 陆山民点开手机递给唐飞。 唐飞茫然的接过手机,一看,大吃一惊,不禁吓得冷汗直流。 那是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你们的所作所为也只蒙得了付亮”。 “这是谁发的短信”?唐飞赶紧问道。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叫你们过来了”。 唐飞看了看山猫,山猫脸色惨白,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要是走漏了风声,将前功尽弃。 陆山民看了眼众人,并没有发话,大家都被这条突如其来的短信弄得很紧张,需要冷静缓冲一下。 沉默了十几分钟,山猫率先说话。 “我认为大家先不用这么紧张,对方要是对我们有敌意,只需要悄悄告诉付亮就行,范不着多此一举给山民哥发这条短信”。 周同也点头认同,“我也这么认为”。 听了山猫的分析,大家稍微松了一口气。 唐飞拍了拍脑袋,“这件事是我和山猫以及周同共同制定的计划,知道的也就我们几个人,怎么会走漏了消息”。 阮玉呼出一口气,“目前最关键的是,这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眼下这个计划月底就会收关,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可以掉以轻心”。 唐飞问道:“山民,这个电话能拨回去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拨回去是个空号”。 唐飞握紧拳头,“必须查出来这个人是谁”。 周同面带羞愧,“作为信息部负责人,出现这样的事,我要付全部责任。山民哥,给我两天时间,我会给你个交代”。 陆山民摇了摇头,“对方能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定然不是个简单的人,既然他敢发这个短信,也就不怕我们能把他查出来”。 阮玉皱了皱眉头,“难道就任由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们头顶”。 唐飞愣了一下:“达...什么剑”? “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唐飞哦了一声,“对,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们必须把这人揪出来”。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 “也许我知道这人是谁了”。 第385章 废话说完了吗 第385章废话说完了吗 周同眼前一亮,暂时分不清敌友关系,又有着高超的侦查和反侦查能力,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他。 对于周同来说,那是个硬骨头,亲自跟踪了他半个月,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但是对方防范得滴水不漏,硬是什么都没有调查到。 陆山民朝周同点了点头,“暂时不要管这个人,这个星期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做好一切准备,下个星期,一锤定音拿下十一家酒吧”。 阮玉等人有些茫然,不过陆山民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也就没有再问。 唐飞等人走后,陆山民留下了周同。 “山民哥,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对于柴正这个人,陆山民是怀有警惕之心的,不过左丘说这人不见得是敌人,左丘的分析,他有着习惯性的盲目信任。 “你也知道,柴正这人滴水不漏,要在短期内弄清楚他,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拿下十一家酒吧,没有必要让大家分心”。 周同点了点头,“不过山猫应该能猜到吧”。 陆山民笑了笑,“这小子聪明得很,相信他也能猜到我的心思”。 “嗯,那倒也是,只要确定柴正不会出卖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撇开一切,全力布局拿下十一家酒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相信左丘的判断,“信息部的成员都培训得差不多了吧,最近有什么新进展”? 周同点了点头,面带忧虑的说道:“山民哥,我正准备向你汇报。李万林离开清风茶馆后,直接去了皇朝ktv”。 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他是陈然的人”。 周同摇了摇头,“据我和冷海分析,应该不是。海天集团不会连这样的人都要,更有可能是一种依附关系。就像现在马森依附于我们一样”。 周同的脸上充满担忧,最开始本以为山民哥与陈然真有关系,不过山民哥亲口说过他与陈然并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李万林的后台是陈然,甚至是海天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如果陈然要出手,这直港大道怕是呆不下去了。 陆山民看出了周同的担心,左丘说过,海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有意无意的在给自己的成长搭建平台,陈然虽然不会亲自出面帮忙,但绝不会出面对付自己。他们对自己做的,就像是把一头幼狮扔进残酷的动物世界,自生自灭,自我生长。 “放心吧,陈然不会对我们下手”。 周同满脸的疑惑,“山民哥,我们可能已经触碰到他的利益,据我这段时间的信息收集,不仅仅是李万林,哪怕是常赞和罗兴,或多或少与陈然都有点关系”。 陆山民皱了皱眉,暗自思付,现在他总算明白以海天集团的地位,为什么会笼络百汇区这些地方势力了,看来海天集团早就已经盯上了百汇区开发这块肥肉。 不过这就让他更加不解,百汇区附近的势力几乎都归于陈然了,海东青为什么还要把他扔进来搅她自己的局,难道自己本身比海天集团在百汇区的利益更加重要。 越想越不得 其解,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段时间以来,常常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大大的阴谋之中,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情越来越诡异。 自己一个山野村民,海东青到底图自己身上什么? 还有那个自称刀疤的重庆人,为什么千里迢迢赶到东海来教自己内家拳? 还有左丘,陆山民发现他最近说话总有些闪烁其辞? 事出反常必有妖,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见陆山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气色差到了极点。周同静静的看着,心里也更加的着急,他只以为陆山民也在害怕触及陈然利益太多,会招来反扑。面对海天集团这样的大集团公司,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沉默了将近十几分钟,陆山民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理会陈然”。 见陆山民定下了这件事情的基调,周同稍稍松了口气,对于陆山民的判断,他从来都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还有一件事,赌场那边有进展了”。 陆山民眉头舒展,这是一个好消息,“怎么样”? “冷海找那个站街女很靠谱,拿下了赌场里一个长期赌博的赌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钱包里找到了他的身份证和名片”。 “好”!陆山民兴奋的拍了拍大腿,“接下来安排人和他接触,务必获取他的信任,然后通过他进入赌场”。 周同脸色不是很好,“山民哥,对不起”。 “怎么了”?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周同满脸愧疚的说道:“我本来打算派冷海去执行这个任务,但是陈大成听说后,主动的去接触了那人,我拦都拦不住”。 “什么”?陆山民大惊,那个地方龙潭虎穴,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对不起山民哥,是我没有保护好陈大成”。 陆山民心中暗骂陈大成鲁莽,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该如何向牟东云交代。 “他现在进行得如何”? “还不错,那人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陈大成出生于殷实家庭,比较懂有钱人的道道,现在已经和他打成一片,应该很快就能跟着他混进赌场”。 陆山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以他的倔脾气是不会放弃的,你告诉他,进入赌场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急功近利,一切以安全为要,哪怕什么都打听不到也没关系”。 周同点了点头,“放心吧山民哥,我会最大限度保证他的安全”。 周同抬头紧紧盯着陆山民,欲言又止。 陆山民现在脑袋一片混乱,被这个消息搞得心神不灵,见周同有话要说。说道: “有什么话尽管说”。 周同咳嗽了两声,“额、、、山民哥,是这样的,额、、、、、、,进入赌场是需要那个、、、、那个赌资的”。 陆山民嘴唇颤抖了一下,屏住呼吸,“你想要多少”? “额、、、、鉴于、、、、、额、、、那个赌场、、、额、、、赌得很大,额、、、、我认为、、、、五十万吧”。 陆山民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听到这个数字,额头还是渗出密密的汗珠,全身每一块肉都在疼。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账上应该够,去陆霜那里支吧”。 周同一脸的为难,“山民哥,陆经理的抠门儿是出了名的,我去估计会被她赶出门儿的”。 陆山民嘴角蠕动了一下,心想,你去会被赶出门,难道我去就有好下场不成,这五十万以什么名义支出,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哪怕自己去,陆霜也不见得会给面子。 不过周同开口了,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周同走后,陆山民翻开老教授给的那些经济期刊,努力看了好几页,始终静不下心来。 出门打了个车,直接朝民生西路行去。 开门而入,左丘正在睡午觉。 陆山民直接一把把他给拎了起来。 左丘茫然的看着陆山民,不满的吼道:“你小子干什么,打扰我春梦”。 陆山民坐到床边,满脸肃杀,“你今天必须给我老实交代”。 见陆山民满面冷色,左丘下意识朝一旁挪了挪,“交代什么?你小子脑袋有病吧”。 “别给我装模作样,你好几次闪烁其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左丘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陆山民脑袋一片混乱,好像满是飞来飞去的疑惑碎片,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 “我最近有一种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什么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是处在梦中,看不见摸不着,一切都模模糊糊,使不上劲儿,又逃不掉的感觉”。 左丘摊开双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左丘,“别骗我,我有一双猎人的眼睛,你的细微表现瞒不过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冤枉啊”。左丘大声疾呼,“我有什么动机要瞒你,瞒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左丘的面部表情,“正因为你没有动机,所以让我更加抓狂,今天你不给我老实交代,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开始卷起衣袖。 “你要干什么”?左丘吓得不住往后退。“我们都是文明人,你不能乱来”。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文明人”。 左丘一脸苦逼,赶紧说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要是在抗战年代,你一定会是个汉奸”。 左丘一阵气结,“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你到底还让不让我说”。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一脸急切的看着左丘,“说吧”。 左丘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因为很多事情我也只是猜测,而且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还有就是我说了你也未必相信,再则,即便你信了也起不到丝毫作用,只会让你徒增烦恼。这件事情我压根儿就不是太明白”。 陆山民不满盯着左丘,“废话说完了吗”? 第386章 我没看错人 左丘早就察觉出陆山民有可能不是一个普通山民那么简单,但是并没有打算要告诉他。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也只是猜想而已,更何况他认为陆山民的爷爷不让他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件事轮不到他来说。 不过陆山民咄咄相逼,纸已经包不住火,早来晚来,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左丘沉默了半晌,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思路,缓缓的说道。 “你常常说你爷爷给你讲了多少道理,你想过没有,一个山里老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道理?那些深刻的道理真的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老人能说出来的吗?” “他的书法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绝大多数书法家,在当代可以说无人可出其右。你知道,衡量书法水平高低不在于一笔一划写得多好,最关键的精髓在那股精气神。所谓返璞归真,不经历红尘跌宕何来返璞归真一说,他老人家书法入凡之后超凡,才有了那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超然神韵。试问一个普通山里老人如何能做到”? “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我第一次看到这幅字的时候,就怀疑你爷爷是否真是一个普通的山里老人”。 “你说你从小有病,有个叫老黄的邻居给你擀面下饺子治病,但是你两次住院医生都说你没有病,而且身体好得远远超过常人,我拿着你的片子去问过好几个医生,你那样的国防身体要是有病,那我这样的估计就得暴病而亡了”。 “还有你说那个老神棍,我虽然不懂气功,易经八卦的书还是看了不少,你每天练习的那套广播体操,暗含天地阴阳,道法自然,怎么可能是一个神棍能创立得出来的”。 “我一开始无法肯定海东青在暗中算计你,你们俩的地位悬殊太大,实在是不可能凑到一块儿去,但是结合我之前的猜想,如果你压根儿就不是普通人,那么一切的不合理将变得理所当然”。 “你的感觉没错,确实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你,所以上次有人暗中袭击你,我肯定的告诉你他不是敌人” 。 “后来这人亲自教你拳法,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印证了你的出身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山野村民”。 左丘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看着满脸愕然,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当场的陆山民。 “不可思议吧,当了二十几年的山野村民,现在有人告诉你不是普通人,难以接受吧”。 愣了足足有好几分钟,陆山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左丘的额头。 “你没发烧啊”。 左丘缓缓挪开陆山民的手,“我就知道你不信”。 陆山民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脑袋上,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一个普通山民,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拥有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练出的内气,怎么又那么巧合的还拥有着外家拳高手一生难以企及的搬山境体魄。 他只是不愿意去细想。 因为如果自己不是那个山野村民,那么问题就来了,自己是谁? 陆山民颤抖着双唇,喃喃自语,“我是谁”? 左丘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爷爷为什么临死都没有告诉我”? “你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老人,他不告诉你肯定有他的苦衷”。 “我父母又是谁”? “也许现在知道的只有你口里的老神棍和老黄”。 “他们已经离开马嘴村了”。 “看来他们还不打算让你知道”。 “我去问海东青”。陆山民豁然起身。 左丘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海东青看中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力量。她不一定是你的敌人,但同样也未必是你的朋友。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莽撞行动。更何况你爷爷临死都没有告诉你,那说明你还不是知道的时候,我相信他老人家生前一定有布局,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乱撞,会坏了大局”。 陆山民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他不想相信左丘说的每一句话,正如他之前一直不愿意去怀疑心 中的疑惑。 坐在床头,心乱如麻,山里的一草一木如此的清晰,山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真实,在山里的点点滴滴一时间全部涌入脑海,所有的记忆告诉他,他就是一个在山里长大的山民。 转瞬间,怎么就不是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刚出山懵懂无知的山民,他非常清楚左丘的分析是正确的。 哪怕没有左丘的分析,他也早就怀疑。 只是这里面有太多的想不通,老神棍和老黄都是外来人,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他们背井离乡,在穷乡僻壤的马嘴村一住就是二十年。 自己到底是谁,爷爷到底在隐瞒什么? 左丘静静的看着陆山民,没有再说一句话。 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都无法平静。他已经尽量的克制不告诉陆山民,如果他一辈子呆在山里,也许会想一个真正的山民那样终老山林。但是他出了山,随着眼界的开放,随着事态的发展,他早晚会知道。 左丘有些担心,眼下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最是需要勠力向上的时候,他不想陆山民因此乱了心神。 两人这样静静的坐了半个小时,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在左丘越来越紧张的时候,陆山民渐渐平静了下来,十几年的书法和太极游练习,这个时候体现出了作用。 “我相信爷爷这样做有他的道理”,他的声音很平淡。 陆山民转过头,平静的看着左丘,“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左丘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我刚才真害怕你想不过来”。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他笑得很轻松,但笑容中隐隐透着坚毅的决心。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山里的熊瞎子都拍不死我,这点打击算得了什么”。 看着此刻已经风轻云淡的陆山民,左丘神色激动,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莫过于此吧。 “我没看错人”。 第387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陆山民远没有左丘想的那么豁达。只是基于猎人冷静的本能,强行理智的去对待。 生长在山林,从没有过别人口中所说的梦想与目标,从来也没想过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与目的何在。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也一直按照普通人的方式去生活。没有男儿志在四方的远大志向,也没有浪遏飞舟的激情澎湃。 有的只是在十万大山中养育出的自由与洒脱,所作所为不外乎‘心到行到’四个字而已。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悲的是,从一开始,命运就在别人的安排之中还不自知。 他没有怨恨爷爷,也没有怪老黄和老神棍。 埋隐山林二十载,他们默默的付出,不求回报,他们都是可敬可亲的老人。 如果当初不下山,自己将永远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就和其他村民一样老死山中。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终于明白爷爷遗言中所说,选择了的路,千万不要回头。 不是不能回头,是已经回不了头。 回不了头,就只有走下去。 太多的疑惑变成了千百个心结,他恨不得立马解开这些结,但爷爷还不想让他知道,老黄和老神棍也不想让他现在知道。 他明白,爷爷临死都不说出来,一定是因为自己现在还不能知道。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不用左丘说,他也明白,那就是变得强大,强大到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人流熙熙攘攘,车流川流不息,看上去很热闹。 来往的行人匆匆忙忙、目光呆滞,哪怕是花草树木也会看一眼,但是面对活生生的人,相互之间,没有人在乎谁的存在。 很热闹,也很安静。 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 但在每一个人那方独立的世界中,都应该有着相对于他自己很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的分量远远超过了其他千千万万的人。 我,既是宇宙。 这里面又有着多少各自不同的令人唏嘘和动人心魄的故事。 既渺小,也唯一。 “先生,买个戒指吧”,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陆山民的思绪。 “是你”? “是你,先生你还记得我”,一年不见,小女孩儿长高了许多,可能是长期在外的缘故,脸蛋晒得黑乎乎的,一脸兴奋的看着陆山民。 “记得,去年我在你这里买了一枚戒指”。 “我也记得你,那天你是唯一买我戒指的客人”。 陆山民笑了笑,“你还在这一带卖戒指,不上学吗”? “上啊,现在是暑假嘛”。小女孩儿笑得很灿烂。 陆山民指了指小女孩儿手里的盘子,“还是老价格吗”? 小女孩儿做了个鬼脸,“你是老顾客了,给你打折,你随便选,我给你打八折”。 陆山民笑了笑,再次选择了一枚一支箭穿过两 颗心的戒指。去年买的那枚已经送给了雅倩。 “说来我还得谢谢你”。 小女孩儿咦了一声,笑着问道:“找到女朋友了”。 陆山民笑了笑,“多亏了你的戒指”。 “呵呵呵”小女孩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再送一个,她会更喜欢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放好戒指,“你现在正当读书的年纪,出来体验一下生活就行了,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小女孩儿黑黑的脸蛋笑容灿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打零工不是体验生活,就是为了生活啊”。 见陆山民诧异的眼神,小女孩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指了指脑袋:“我很聪明,晚上挤点时间就能把作业做完”。 陆山民知道小女孩儿家里条件应该不好,但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嘴里说出‘为了生活’几个字,还是感到一阵心酸。 特别是小女孩儿还带着灿烂的笑容,以很是自然的口吻说出来。 小女孩儿歪着脑袋,仰着头打量了陆山民一番,“大哥哥,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啊”。 陆山民不置可否,只是抿嘴苦笑了一下。 小女孩儿咯咯一笑,说着指着自己的脸颊,“跟我学”。 小女孩儿咧着嘴露出快乐的笑容,两个小酒窝看起来特别调皮。 陆山民被小女孩儿天真无邪的样子逗得呵呵笑了起来。 小女孩儿得意说道:“我爸说我是开心果儿,呵呵”。 想到小女孩儿这么小就出来打工,陆山民不禁对她的父亲有些好奇,随口问道:“你爸呢”? “我爸出车祸双腿没了,坐在轮椅上,不方便出来”,提前她爸爸,小女孩儿没有半点难过,反而充满了崇敬之色。 “那你妈妈呢”? “以前爸爸对我说妈妈去外省打工去了,很快就回来。不过我现在知道,她不会回来了”。提到妈妈,小女孩儿露出一丝思恋和沮丧的神色。 不过她很快就笑着说道:“没关系,我能照顾好爸爸”。 小女孩儿从容自信的笑脸在陆山民脑海中久久没有消散,她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 幸与不幸,原来不在乎遭遇了什么,而只在一念之间。 望着小女孩儿的远去的背影,隐隐间还能听到她哼着小曲儿,很动听的小曲儿。 陆山民笑了,轻松的笑了。 南北拳馆,柳依依含笑站在远处,双手环胸,看着场中陆山民和洪军对打。 这个身形上一点不像外家拳高手的男子,拥有着足以比拟外家拳搬山境中期的体魄。看上去瘦瘦的,脱了衣服之后,身上全是均匀流畅的腱子肉。 有着这样的身体素质,又练习过散打,他的进展很快。 才短短一个星期,已经能顶住洪军的全力进攻。虽然更多的是靠着强悍的身体硬抗,但相信用不了一个月,洪军将会反过来被他全面压制。 “看不出这小子身材还挺好的”。 站在一旁的女子看了看远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啧啧,身上的肉,多一丝嫌多,少一丝嫌少,比那些男模身材还好,你看他的力量,还在洪教练之上,是个 猛男。比那些银样镴枪头的男模强悍多了”。 说着朝柳依依挤了挤眼睛:“不仅好看,肯定也很好吃,柳总,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柳依依呵呵一笑,她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女孩儿,在她眼里,那些女孩儿丢尽了所有女人的脸。 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在牛津大学商学院四年,更是坚定了利益至上的原则。这个世界上什么感情都靠不住,哪怕是家族中的亲情,为了利益的时候一样靠不住,更别说是虚无缥缈的爱情。 永恒不变的,只有利益。 “莫小元,想吃自己去吃,再乱嚼舌根,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莫小元嘿嘿一笑,赶紧摸了摸舌头,耸了耸肩。“算了吧,他可是养着曾雅倩那头母老虎,不等我张开嘴,估计那头老虎就把我给吃了”。 柳依依撇了她一眼,莫小元的父亲莫成栋,算得上是家族中的元老,在宏图安保的发展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 这次把莫小元带过来当她的助手,一方面是因为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关系很好,而且很有能力;但更重要的是要把莫成栋拉上自己的战车。 外家拳高手达到搬山境中期,肌肉密度会远远超过正常水平,虽然大大增强了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但到了晚年会留下一身的伤病,老子说:‘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就是这个道理。爷爷这几年被反噬得越来越严重,恐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家族中权力的更替就在这几年,能够得到莫成栋的支持,将大大提高她接手集团的几率。 “情况核实得怎么样”? 莫小元收起了调笑,两人在生活中像普通的闺蜜一样,但在工作上,都是很认真严肃的人。莫小元一本正经的说道:“核实了,李万林被他整垮了,就连清风茶馆都没能保住”。 柳依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去万汇酒店订一桌最好的饭菜,晚上我请他吃饭”。 莫小元皱了皱眉,“这么快就跟他摊牌,是不是再看看更稳妥一点”? 柳依依淡淡一笑,“做生意与打仗一样,分秒必争,我们能看中他,自然别人也能看中他,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莫小元正准备离去,突然折回,问道:“今晚你不是答应与孟浩君吃饭吗,他那边怎么交代”。 柳依依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他要是来拳馆找我,你就告诉他我和陆山民吃饭去了”。 莫小元愣了一下,“柳总,你这是在给陆山民挖坑啊”。 “呵呵,孟家和曾家的关系因为曾雅倩的原因,已经变得有些微妙。曾雅倩又是个发起横了六亲不认的主儿,这是个不错的突破点”。 莫小元点了点头,“这坑可就有点大了”。 柳依依含笑平视前方,“只是大而已,坑还浅得很。这些人都是人精,没那么容易被一坑掩埋,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莫小元笑了笑,“其实我挺佩服曾雅倩,那种‘虽千万人吾往以’的大气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柳依依淡淡的笑了笑,“你知道她与海东青的差距在哪里吗?女人,陷入了情网,就注定已经败了”。 第388章 有没有资格与我合作 孟浩君把车停在‘南北拳馆’对面的路边,他没有第一时间进去找柳依依。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阅女无数,但柳依依绝对是独一无二。第一次见面,他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女人,自从认识她后,再也没有出去寻花问柳。 这是第一个让他萌生要结婚的女人,也坚信是唯一的一个。 后备箱里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兜里揣着最新款的卡地亚钻戒。他要向心爱的女人表白。 曾经纵横花丛,勾勾手指就能让无数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孟家三公子,手心里全是汗。 孟浩君抽出餐巾纸,一边擦拭手心里的汗,一边不时透过车窗看看对面的‘南北拳馆’。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让他如此紧张过。 柳依依终于走了出来,一身粉色包臀裙,头发尾部微卷,紫色墨镜,白色高跟鞋,肩上挎着白色小包。修长的身材,高雅的气质,恍若天神下凡。 孟浩君一阵激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手刚放到车门的把手上,柳依依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 这个人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出丑,让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出丑,自己是孟家三公子,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山野村夫,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他有什么资格和自己心爱的女神走在一起。 两人一同缓缓走向柳依依的那辆红色宝马z4。 孟浩君双眼瞪出了血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山野村夫怎么可能上柳依依的车。 柳依依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笑着朝陆山民招了招手。 陆山民眉头微皱,从柳依依提出请他吃饭开始,他就一直在思考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女人太过精明,能在毫不经意之间给人挖坑,还是管埋那种。面对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柳依依嫣然一笑,“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陆山民笑了笑,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 丁铃铃铃、、”,柳依依包里的手机响起。 柳依依没有理会,慢条斯理的换上专门用于开车的平底鞋,缓缓的把长发束在脑后。 陆山民淡淡的问道:“不接”? 柳依依淡淡一笑,千姿百媚,“一个自以为根骨清奇的白痴,非要到我这里来练拳,你说我怎么办”。 陆山民淡淡道:“那就直接告诉他,他不适合练武”。 柳依依微微一笑,摊开双手,“没用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自以为他是个根骨奇佳天才,这样的自大狂会相信他是个白痴吗”。 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声,红色的宝马在宁安大道上飞驰开来。柳依依看这后视镜里渐渐远离的奔驰车,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啪”,孟浩君猛的把手机砸在方向盘上,牙呲欲裂,双目充血,发出愤怒的咆哮。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万汇酒店算是百汇区数一数二的高档地方,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仇杀。老教授给的那本《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上说‘性本能冲动是人一切心理活动的内在动力,也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驱动力’。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柳依依的出现,立刻引来了不少男人的兴奋的目光,对于这样的目光,她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子走出包房,刚好看到柳依依款款走来,眼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欲望。 男子整了整衣装,含笑迎了上去,装作不经意的撞了柳依依的肩膀一下。 柳依依肩头的挎包应声而落。 男子赶紧弯腰捡起挎包,递给柳依依。 连连道歉,“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柳依依对着男子嫣然一笑,“没关系”。 这一笑,勾魂摄魄,顿时让男子兴奋不已。 “小姐,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柳依依淡淡一笑, 伸手挽住陆山民胳膊,“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陆山民被柳依依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鉴于此情此景,也没有反抗。 男子淡淡的看着陆山民,长期出入万汇酒店,百汇区稍微有点来头的年轻人都认识,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圈子,越往上走圈子就越小。他之所以敢过来搭讪,就是因为两人都是陌生人,至少不太可能是百汇区最拔尖的那个圈子中的人。 “不知道这位先生在哪里高就啊”? 陆山民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句话不过是投石问路。淡淡道:“我不是有钱人,也没有个有钱的爹”。 男子呵呵一笑,心想果然猜得没错,既然这男人没钱没势,那就没有任何理由拥有这样的极品女人。 男子没有看陆山民,含笑望着柳依依。 “像小姐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的女人,普通男人怎么配得上你”。 柳依依朝他温柔一笑,还微微的眨了下眼镜,挽着陆山民的手进入了预先订好的包房。 男子会心一笑,心情大好。 进入包房,陆山民挪开柳依依的手,不满的说道:“你在故意给我拉仇恨”? 柳依依嫣然一笑,优雅的做到凳子上。 “来这里吃饭的人,不少百汇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才那人应该是某位公子哥儿”。 “那你还故意给我挖坑”!!陆山民面色不悦。 柳依依不以为意,“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吃饭吗”?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柳依依,这也是他一直在想的问题。 “为什么”? 柳依依淡然一笑,“你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谈话就不需要转弯抹角,我直接告诉你吧,我约你出来是给你一个与我合作的机会”。 “合作”?陆山民警惕的看着柳依依,“你家大业大,我只是个小保安头子,我们有什么可合作的”? 柳依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到第一个问题。 “刚才的临时起意,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资格与我合作”。 第389章 柳依依的考验 柳依依的话让陆山民很是震惊,‘合作’,通常都是地位实力相差不大的人之间才会谈合作。柳依依与孟家就是很正常的合作,但柳依依要与自己合作,就显得很不正常。 陆山民思索了半晌,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你想通过我搭上曾家这条线,你就大错特错,除了雅倩,曾家每一个人都对我恨之入骨”。 柳依依抿嘴一笑,“你就这么不自信”?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不是为了曾家”? “我就不能看中你吗”? “但凡合作,必然是互惠惠利,你家的安保公司,业务横跨大半个华夏,我只是几家酒吧的小保安经理,你看中我什么”? “砰、砰、砰”,包房门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柳依依双手环胸,故作深沉的说道:“你的考验来了,通过了我就告诉你”。 包房门被推开,男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美女,刚才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冯俊,‘通城建筑’,百汇区鼎鼎有名的建筑公司,想必你肯定听说过,我家的”。 柳依依故作欣喜,“原来是冯公子,久闻大名,真是失敬失敬”。 “哈哈哈哈”,冯俊哈哈一笑,“不敢不敢,不知小姐芳名”? “柳依依”。 “哦,杨柳依依,小鸟依人,你的名字和你本人太贴切了”。 柳依依呵呵一笑,“冯公子说话真有趣”。 冯俊志得意满,笑着说道:“既然你我这么投缘,还请依依小姐赏脸到隔壁喝两杯,总比在这里和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吃饭强”。 陆山民并没有太在意两人的谈话,一直在思索柳依依所说的合作,如果她的话当真,对自己的发展无疑是雪中送炭,现在账上只剩下几十万,还欠三家酒吧老板几百万,接下来还要收购十一家酒吧,虽然姜妍承诺再贷给他一千万,但依然捉襟见肘,风险也太大,完全依赖于银行贷款,一旦出现任何一丁点岔子导致无法续贷,资金链就会崩溃,现在手上的一切将付诸东流。这个时候如果能有另外一种方式分流风险,对他来说将是莫大的帮助。 陆山民突然转头,两眼寒光。 吓得冯俊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不过他很快重新镇定了下来。 “兄弟,你可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东西不该你拥有的要懂得放弃,否则后患无穷”。 “滚”。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响起。 冯俊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人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还敢这样对他说话。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砰”,陆山民一掌猛拍在桌子上,“我不想说第二遍”。 冯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平时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看见陆山民冰冷的眼神,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他,无法干过他。 “你小子给我等着”。 冯俊冷哼一声,愤然的离开了包房。 柳依依淡淡的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很冲动,他这一去,呆会儿定然 会把隔壁桌的人叫过来,能在一张桌子吃饭的人,要差也不会比他差多少,你这一得罪可是得罪了一帮子人”。 陆山民笑了笑,“那怎么办,难不成让我跟他讲道理”? 陆山民轻哼一声,“与你柳大小姐比起来,百汇区几家小公司的土豪二代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给他们面子,岂不是扫了你的面子,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 柳依依淡淡一笑,“呆会儿你打算怎么办”? “老黄说能用拳头讲清的道理,就不必浪费口水。这群被酒色掏空的半吊子有钱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软怕硬,哪怕来上一百个,我也能让他们全部趴下”。 柳依依呵呵一笑,“你还真是个不讲理的人”。 “你错了,对于讲理的人我自然讲理,对于那些明知不可能听我讲道理的人,就没有必要讲道理”。 柳依依淡然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 片刻之后,七八个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包房。 陆山民淡淡撇了一眼,这七八个人,倒不像是冯俊那样的公子哥儿,有三四个长得五大三粗三十来岁,皮肤黝黑,像是下过库里苦力的人,也有几个满脸油光挺着大肚子的中年油腻男,不过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差,应该是跟着通城建筑混饭吃的小老板。 冯俊指着陆山民,愤怒的咆哮,“给我狠狠的打,以后通城建筑的建筑材料全从你们那里采购”。 三四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一听,顿时来劲儿,个个争先的扑向陆山民。 陆山民冷冷一笑,瞬间起身,一个标准的正踢,把当先一人踹入人群。 随即转身一个压肘击倒一人。 垫步猛冲上前,猛提膝盖,正中一人肚子。 转身一记摆拳砸在冯俊头上,冯俊啊的一声惨叫,直愣愣的躺在地上。 单脚立地,一记扫腿扫中最后两个人。 转瞬之间,七八个人,无一人站立。 陆山民淡然坐回椅子上,脸不红气不喘。 七八个人捂脸的捂脸,捂肚子的捂肚子,受伤较轻的两人扶起趴在地上的冯俊,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包房。 酒店经理是冯俊老熟人,见一群人狼狈的从包房出来,赶紧上前关切的问道。 “冯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冯俊左脸高高肿起,满脸杀气,含混不清的说道:“一个小时之内不许报警,打坏的东西我双倍赔偿”。 说完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我给你五十万,十分钟之内给老子赶到万汇酒店,弄死弄伤我不论,你谁便找个人去坐牢,安家费我出”。 “啪”,打完电话,冯俊狠狠的砸掉手机。 “全都给我守在门口,不能让这小子跑了”。 一群人战战兢兢,以那小子的变态战力,人家要跑我们还拦得住吗。 李万林自从失去了对那群混混头子的控制,整天愁眉苦脸,手下虽然还有二十多个本部人马,个个都还有些武术底子,比起大多数混混头子势力都要强大。但是 已经很多年没有跌份到要亲自出面去做业务。 但是现在,这二十多张嘴天天要吃饭,坐吃山空,眼看有部分人已经开始动摇,心里非常着急。 咬了咬牙,让代海涛召集了十个精兵,立刻往万汇酒店赶。 陆山民淡淡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柳依依端起酒杯,嫣然一笑:“你我二人共处一室,并无他人,你连看都不正眼看我。是真的坐怀不乱,还是柳下惠不羞於君,或者是害怕曾雅倩”。 陆山民笑了笑,“柳小姐可相信感情二字”。 柳依依笑了笑,“你是说你对曾雅倩用情很深,还是说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陆山民直言不讳道,“你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女人,但却不是个讨喜的女人”。 柳依依秀美微蹙,随即呵呵一笑,:“此话怎讲”?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怎么和我合作,但是显然你在谈判前费尽心思给我压力,牢牢的把主动权掌握在你的手里,让我不知不觉中以你为主,甚至会认为与你合作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然后呆会儿你就可以漫天要价,以至于我被你卖了还屁颠屁颠的帮你数钱。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甚至怀疑你是否早知道这个冯俊是个色胚,也知道他今天会在万汇酒店吃饭,然后故意给我布了个局”。 柳依依笑得前仆后仰,两手鼓掌称快。 “我本以为你是个单纯的男人,没想到心思比女人还细腻”。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是个相信感情的人,但我知道你是个不相信感情的人,更何况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你那么希望讲利益,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讲利益,你遮遮掩掩阴谋诡计,我只狂风暴雨不动如松,我只会根据我的利益来评估你的合作条件”。 柳依依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迫,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确实是在考核你的实力,互利互惠,我难道不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实力为我创造价值,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智,足以说明你确实有资格与我合作”。 包房门再次被撞开。 冯俊咧着嘴呵呵冷笑,“小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敢打我会有什么下场”。 “李万林,立刻,马上给我废了他”。 陆山民淡然的坐在位置上,不禁想到姜妍的那番话,商场上的女人之可怕,有时候比男人更甚。冯俊不知不觉中被柳依依当枪使,恐怕打死都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见李万林迟迟没有动手,冯俊满心愤怒,转身正准备对着李万林破口大骂。 发现李万林一脸苍白,甚至还透着恐惧。 李万林当然恐惧,如果说陆山民抢了他的位置,夺了他的茶馆让他愤恨不已,那陈然不愿出手对付陆山民,还拿着一个烟灰缸砸在他头上,就真的让他感到恐惧。 连陈然都不愿意动的人,他早就死了要报复的心。 李万林狠狠的瞪了冯俊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第390章 陆山民,你别太过分 “等等”。 陈万林刚转身,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心里有几分胆颤,他知道,来容易,走恐怕不死也得趴层皮。先是被孟浩君坑了,这次又被这个傻x的冯俊给坑了。 这个敢直接带人砸场子,能够三言两语说服那帮混不吝的混混头子,能让陈然敢怒不敢动的人,又岂会是个善茬。 这小子就是他命中的克星,一生的积累都要毁在他手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陈万林硬着头皮转身,弯腰低头。 “事先我不知道是山民哥你,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敢来,我在这里给你赔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陈万林的话一出,冯俊惊得目瞪口呆,脑袋嗡嗡作响,完全反应不过来。百汇区稍微有点钱的人,谁不知道陈万林是出了名的混混界的扛把子,业内建筑公司、开发公司,没少请他参与辅助拆迁工作,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交给他在做。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给一个毫不起眼的陌生年轻男子赔礼道歉。 不仅是他,和他一起来到那帮人全都蒙在了当场,这些人都在百汇区生活了很多年,什么时候百汇区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陆山民淡淡道:“你出来接私活,马森知道吗”? 陈万林猛的一下,腰弯得更低,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 “不知道”。陈万林声音颤抖的说道。 “你还想不想在东海混下去”。 陈万林当然想,在东海混了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一行,进来容易出去难,一旦手上没有了力量,不知道多少人会扑上来撕了他。 其实这已经不是想不想在东海混下去的问题,而是想不想活下去的问题。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些年他亲眼见证了不少风云人物,得势的时候呼风唤雨,失势的时候墙倒万人推,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尸骨无存的人大有人在。 陈万林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陆山民面前。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其实,在生死面前,脸面可以一文不值。 “求山民哥给我和兄弟们一条活路”。 陆山民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陈万林。 冯俊等人早已吓得脸色铁青,双腿颤抖着不住往后退,现在他总算明白过来,今天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 陈万林跪在地上,头压得很低,汗水湿透了背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是他,绝对会痛打落水狗,陆山民这样的狠人,他不敢奢望能放过他。 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连陈然也要让陆山民三分。 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等待迎接陆山民一脚踹过来。 陆山民来到他的身前半米的位置停住了,那一脚没有踹过来。 迎向他的是一只张开的手。 陈万林不敢相信,满脸大汗的抬起头,陆山民的面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颤巍巍的伸出手,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去找马森报个备,以后在他身 旁辅助他”。 陈万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民哥,你不怕我反水”?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敢吗”? 陈万林惶恐又惊讶的看着这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他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和威严。 “您给了我一条生路,我这条命从此就是您的”。 陆山民转过头,淡淡的看着冯俊。 冯俊面色惨白,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小羊羔掉进了凶恶的狼群。想打电话报警又不敢,门外的酒店经理又早已打过招呼,一个小时以内不许报警。在这个封闭的包房内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陆山民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吓得他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紧闭的包房门背后。 “你、、你、别乱来,你不过是个混混头子,敢和我作对,没有好下场”。 陆山民冷冷一笑,啪的就是一耳光打在冯俊的脸上。 陆山民指了指一直坐在位置上含笑看戏的柳依依。 “你知道她是谁吗”? 冯俊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吓得瑟瑟发抖,眼睛里仍然带着恐惧又怨恨的眼神。 陆山民微微一笑,“她叫柳依依,宏图安保集团的大小姐,武术世家的继承人,孟家金桂集团的合伙人,不服气随时可以去宁安路的‘南北拳馆’找她算账”。 冯俊惊讶得张大嘴巴,‘宏图安保”在华夏也算是很有名,孟家的金桂集团更是如雷贯耳,那在东海是巨无霸一样的存在。不论是谁,要想弄死他家的通城建筑,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冯俊这下知道闯大祸了,不用陆山民动手,自己就啪啪啪的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柳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 柳依依眯着眼看了看陆山民,呵呵一笑。 “滚吧”。 冯俊如获大赦,赶紧带着一伙儿人飞快的跑了出去。 陈万林看了看陆山民,心中更是畏惧,这人不仅让陈然拿他没办法,连柳依依这样的人物也能泡到手,心里仅有的一点复仇火焰也熄灭了。 “山民哥,柳小姐,那我也走了”。 陆山民再次坐回到位置上,淡淡的看着柳依依,“现在满意了吧”。 柳依依伸出双手,缓缓的鼓掌。 “精彩,连带我也算计进去了”。 “彼此彼此,现学现卖,学得不到家让你见笑了”。 柳依依淡淡一笑,“陆山民,我就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你对曾雅倩的笑容温柔而真诚,对我却充满了冷漠和狡诈,我就差她那么多吗”?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爱人者人恒爱之,诈人者人恒诈之”。 柳依依含笑看着陆山民,她实在不敢相信山沟沟里能生长出这样的人。谈判桌上,陆山民还是第一个能冲破她掌控氛围的人。 如果他真是一个山民,能在来到东海一年的时间里磨砺出这样的心智,那么他绝对是一个天才。 陆山民开始专心致志的对付着一桌的好菜,这样的大餐,他是绝对不舍得自己掏钱吃的,今天有人请客,当然不会客气。 事情进行到现在,他想明白了很多,自己是需要这个强有力的外援不假,但柳依依既然主动提出合作,还费尽心思的弄出这么场戏,显然她也同样急于与自己合作,说不定她的迫切心情还不亚 于自己,至于他有什么资本让柳依依放低姿态主动找他,相信呆会儿就能弄明白。 柳依依只是偶尔夹一筷子,这位牛津大学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还从没在一场谈判中处于这样的被动局面。 现在这样的场面,谁先开口,谁就处在了下风。 一人狼吞虎咽的吃饭,一人看着他吃饭。谁都没有再次先开口。 这顿饭大概吃了半个小时,陆山民打了个饱嗝,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吃饱了,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 柳依依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陆山民,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连一丁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来还不止一个女人这么说我”。 柳依依冷哼了一声,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第一场处于劣势的谈判,会出现在一个山野小子身上。 柳依依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 “好,那我就跟你直说,我知道你刚收购了三家酒吧,估计后面你还有动作,你手上的资金肯定不够,我打算对你进行投资,不管你收购多少酒吧,我都给你投一半的资金,股份五五开”。 陆山民竭力的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这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没想到柳依依是主动来送钱的。 不过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以你的聪明,既然能提出投资直港大道的酒吧,肯定也了解过直港大道的局势,相信你知道直港大道是一个叫常赞的人的天下,你就不怕我被他给吃了,到时候你血本无归”。 柳依依哼了一声:“无所谓,以我宏图安保集团的家业,还会在乎亏这么点小钱”。 陆山民笑了笑,“那就更不对了,你们柳家家大业大,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小保安头子和几家小酒吧”。 柳依依秀美微蹙,“这你就不用管,总之你只要知道有人给你送钱是件天大的好事就行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我虽然穷,但也不食嗟来之食,要是不弄明白,我会觉得占了你很大便宜,心里会不安的”。 柳依依竭力克制住怒气,谈判桌上,一步输,步步输,气势上的失败,很难再能挽回回来。 作为几家大财团公司的先锋,肩负的责任重大,这件事的成败不仅关系到继承权的筹码,还关系到宏图安保集团能否打破原有的业务壁垒,向更高更远的方向发展。 这件事情,不到关键时刻,在没有彻底把陆山民绑上自己这辆战车之前,是决不能让他知道的。 谈判再次陷入僵局,两人都不再说话。 沉默了几分钟,柳依依咬了咬银牙,说道:“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会明白”。 陆山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里的菜不错,谢谢你的款待”。说完抬脚朝门口走去。 柳依依恨得咬牙切齿,对着陆山民的背影说道:“你六我四”。 陆山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眼见陆山民已经走到了门口,柳依依站起身来,“你七我三”。 眼看陆山民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柳依依气得直跺脚。 “陆山民,你别太过分”。 第391章 这次真亏大了 出了万汇酒店,陆山民再次赶往民生西路。这次占了这么大便宜,高兴之余,也有些疑虑,毕竟他不相信天上真能掉馅饼下来。 陆山民兴冲冲的打开房门。 屋子里烟雾缭绕,左丘正颓废的躺在沙发上抽烟,地上满是烟头。 陆山民惊讶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左丘愣愣的看着陆山民,自从陆山民上午走后,想到陆山民突然遭遇到这么大的冲击,也是唏嘘不已,越想越是感叹,越想越是担忧。一整天连字都没码,一直处在焦虑当中。生怕陆山民一时走不出来。 “你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左丘张大嘴巴问道。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生病啊,你在发什么神经”。 看着陆山民平淡中还带着点兴奋的表情,左丘才发现自己担心了一整天,原来都是在自作多情。人家早就把上午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我一天都在担心你”。 陆山民愣愣的看着左丘,“担心我什么”? 左丘欲哭无泪,“你他娘的是健忘症还是真的心大”? 陆山民眉头微皱,松了口气,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原来你是说上午的事情,不是早过去了吗,你心眼儿也太小了吧”。 左丘一脸委屈,拍了陆山民肩膀一巴掌,“没良心的家伙”。 陆山民笑了笑,心里有些感动,顺势把左丘一把搂入怀中,“谢谢你”。 左丘一把推开陆山民,“死一边儿去”。 “说吧,什么事儿”? 陆山民心情很好,今天的谈判,能把柳依依这样的聪明女子掌握在股掌之中,多少有些成就感,那可是连雅倩都要高看一眼的女人。 陆山民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兴奋的讲了一遍。 左丘一直静静的听着,刚开始听到陆山民收服陈万林的时候,也乐呵呵的笑着,他一开始就认为陈万林这个人收服最好,毕竟这个人的人脉网很广,马森想一时达到他的水平是不可能的事情,听到陆山民利用柳依依的身份震慑冯俊的时候也是不住的点头赞 赏,借力打力的手法运用得不错。 不过当听到最后的时候,眉头就越皱越深。 陆山民兴高采烈的讲完,得意的说道:“真没想到,今天能捡这么大一个便宜”。 左丘满头黑线,啪的拍了陆山民脑袋一巴掌。 正在兴头上的陆山民茫然的看着左丘,“干什么,你想找抽”? “我是让你清醒清醒”。 左丘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赢了,你他娘的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你知道不”? 陆山民一脸的茫然,“什么意思”? 左丘背着手在客厅里走了两圈,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待价而沽”? “你都不知道人家为什么找你合作,你就敢答应,人家把你摸得一清二楚,你却对她一无所知,你还有脸说你赢了”!!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左丘,“她出一半的资金,只拿三成的股份,这不明摆着我占了大便宜吗”? 左丘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陆山民,“你就没有商人的思维,做生意是为了捡便宜吗?那你不如去大街上捡破烂算了。生意人是要攫取最大的利益”。 左丘接着说道:“你想过你自身的价值没有,人家有的是钱,会在意几间破酒吧五成还是三成的股份,你脑袋被驴踢了吧。我告诉你,你哪怕一成股份也不给她,她也愿意。因为人家压根儿就不是看中你那些破酒吧的生意”。 “为什么柳依依早不来找你合作,晚不来找你合作,偏偏在你拿下陈万林之后找你合作?人家看中的是你现在手里的势力,她是想扶持掌控百汇区的地下势力。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花几个买酒吧的钱,还是一半的钱,就买下了你这个潜力股,把你这个百汇区势力的未来之星给拉上了她的战车,你他娘的还以为你赚了,你亏得屁股腚都没了”。 “你以后遇到大事儿能不能先和我通个气,大哥”!!! 陆山民也是惊得一身冷汗。“我以为这是件小事儿”。 左丘叹了口气,“这几天我查了下宏图安保的资料,这家安保公司 的业务一直在北方,东海的安保行业早已划分好了蛋糕,它的到来绝不会是拓展安保业务那么简单。你说她到东海来并没有大肆开展安保业务,而是开了家拳馆,这更加印证了柳依依的目的不是安保业务。” “我查了下这个女人的资料,牛津商学院毕业,任职过宏图安保商务部副部长,总裁办总经理,这样的人物被派到东海开拳馆,太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本来我并没有多想,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总算知道她到东海的目的是什么”。 陆山民不傻,说道现在,他也总算明白过来。 “宏图安保也是看中了百汇区开发这块肥肉”。 左丘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宏图安保可没这个实力。我以前在市委政策研究室呆过,能了解到不少信息。当地政府在同等情况下肯定是倾斜于本土企业,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外地企业组团想打进东海的,但无一例外都灰头土脸的失败了。能源、土地开发这两块历来都是让人垂涎三尺的大肥肉,谁都来想啃一口”。 “宏图安保应该是打前站的,一个项目能否拿下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综合因素,其中一个因素是外地企业不得不重视的,那就是开发地本土势力是否支持。无论谁来开发百汇区,都绕不过百汇区的地方势力,这不仅涉及到以后是否能够顺利拆迁赔偿,也涉及到很多基础资源,比如大部分建筑材料,大部分劳务资源。” “别看你这样的小势力平时那些大公司正眼都不瞧一下,但一旦遇到百汇区开发这样的情况,就会成为香饽饽,谁都想把你拉到他的阵营,这样会为他们在划分蛋糕的谈判中增加筹码,也会为他们以后的工作扫清障碍”。 左丘叹了口气,“你上次说怀疑常赞、罗兴、陈万林这些地头蛇都与陈然有关,也就是说这些势力变相的都已经依附于海天集团。柳依依来到东海,面对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一筹莫展,她急不可耐的想打破这种僵局,而你,就是她选择的突破口”。 陆山民恍然大悟,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说来,这次是真亏大了”。 第392章 起点 回去的路上,陆山民不禁暗叹大意了。 按照左丘的分析,不管是从重要性还是紧迫性来说,柳依依都比自己更加需要这次合作。 而且柳依依能选中自己,自然后面也会有其他势力选中自己。自己完全可以待价而沽。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这次真的是亏大发了。 柳依依那女人太精明了,到最后还装成楚楚可怜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她的表演完全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儿了。要不是左丘的一番话,到现在都还在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 陆山民暗暗提醒自己,与这个女人打交道,以后一定要慎之又慎。 至于陈然会有什么反应,既然自己把他原有的势力冲击得支离破碎也没出来说句话,相信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下手。 陆山民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世到底有着怎样不同寻常的秘密,以至于海东青宁可牺牲百汇区开发这么大的利益也不动他,他很好奇。 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把这些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还没到直港大道,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竟然是老教授打过来的。 陆山民暗叫糟糕,最近这段时间忙于各种事情,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学习,老教授临走的时候说过暑假结束要考核学习情况,眼下还有半个月暑假就结束了,老教授给的书才看完一半。 赶紧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老教授爽朗的笑声。 “山民啊,这两个月学习得怎么样啊”? “额、、、、,还行。老教授你在米国呆得还愉快吧”? “哈哈,愉快愉快,一年不见,我的小孙子都长得和我一般高了”。 “额、、呵呵,愉快就多呆一段时间吧”。 “我还想多呆段时间,开学了我不上课吗”? “额、、那倒也是”。 “你小子不会是偷懒没看完我给你的书吧”?老教授的声音带着些不满的质问。 “额、、老教授,你这次给的书太多了,还有那么多经济期刊,我时间不够啊”。 “哼,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你现在已经有一定基础了,不能再慢慢学,得加重担子。我不管你有没有时间,这半个月时间必须给我看完。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要检查你的学习笔记,还有到时候交一篇关于‘资本增殖’1方面的论文给我”。 张莹莹看了看时间,走陈然办公室,见陈然愁眉苦脸,并没有打算出门的意思。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面子,等柳依依先出手,事情就不好办了”。 陈然叼着雪茄摇了摇头,“柳依依已经出手了”。 “什么”?张莹莹不相信的问道。 “刚才万汇酒店的眼线传来消息,柳依依今晚在在万汇酒店请陆山民吃了顿大餐”。 张莹莹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有没有机会”? 陈然叹了口气,“柳依依是什么人,陆山民又是什么人,以柳依依的智慧,陆山民还不被忽悠得团团转,我们没机会了”。 张莹莹一脸失落,“那怎么办?集团对百汇区开发项目势在必得,为了这个项目提前好几年就开始布局。卓爷更是下了死命令”。 陈然满脸无奈,“青姐也是下了死命令。”。 张莹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名义上是陈然的助手,但是两人私底下已经有了好几年的感情,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以集团历来的行事风格,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她不想陈然受到丝毫的伤害。 沉默了半晌,“现在陆山民是打也打不得,拉也拉不住。要不你去找青姐吧,相信青姐会理解你的难处”。 陈然摇了摇头,“你不了解青姐,她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张莹莹不安的问道。 陈然呼出口气,“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常赞慢慢的玩儿死他”。 “那要是常赞被他玩儿死了呢”? 陈然无奈的吸了口烟,“那我就等着被青姐玩儿死吧”。 张莹莹忿忿不平的埋怨道,“青姐一方面要求你整合百汇区的势力,一方面又把陆山民放进来搅局,这不是要逼死你的节奏吗”。 陈然坐直身子,脸上带着一股怒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别瞎说,我以后不想再听见你说任何埋怨青姐的话”。 见张莹莹一脸委屈,陈然安慰的说道:“放心吧,常赞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陆山民不会是他的对手”。 张莹莹还是一脸的担忧,“你别忘了罗兴还在暗中窥视,现在又有个柳依依在背后撑腰”。 陈然皱了皱眉,“罗兴那里我会打招呼,让他不许插手。柳依依毕竟是外来人,没有什么根基,顶多也就是在资金上支持一下而已。何况天叔在南北拳馆开馆的时候已经给她打过招呼,相信她不敢轻易直接出手,否则会直接招来青姐的震怒,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其中的要害”。 张莹莹狠狠的咬了咬牙,“陆山民,我诅咒你被常赞撕成碎片”。 “阿嚏”!!刚下车的陆山民打了个喷嚏,暗自思付谁在骂他。 走进酒吧,人山人海,热闹非常。 这几天其他酒吧的酒水掺了假,引起了很多顾客的不满,流失了很多顾客。南北酒四家酒吧加上新收购的三家酒吧的生意比原来要好了很多,天天爆满。 在阮玉的改革下,手上的七家酒吧名声也是越来越好,很多人都知道南北酒吧的驻场歌手歌唱得好,节目也很好,不少人都慕名而来。 陆山民谁便找了个位置,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这些都是他一年来的收获。希望大家能到纵横中文网支持正版,最近感觉成绩很不理想啊。 刚到东海来的时候,别说拥有这么多酒吧,哪怕是能烤个烧烤就很满足。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一步一擂台,到了这一步,他才发现拥有得越多,想拥有的却更多,缺的东西也更多。 以前是为雅倩,为了身边的一群兄弟朋友。现在又多了一个自己的身世,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要变得强大。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凌厉无比,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走到这一步,才刚刚是个起点。 1资本增殖而非资本增值,不是错别字。 第393章 演一出大戏 陆山民至今不知道刀疤教他的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不过他现在知道这套拳法与老神棍的‘太极游’肯定有着莫大的关联。 整套拳法的内气走向与太极游如出一辙,步法都是从太极八卦和北斗七星演变而来。说不定这套拳法就是老神棍托他教给自己的。 打完这套拳法,浑身舒畅,要是丹田之中能够储存足够多的内气,他相信以这套拳法定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内家拳高手。 他并不着急,习武之事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随着左丘的一席话,他渐渐想通了很多事情,老神棍教自己内家拳,但是内家拳难以速成,所以老黄又是擀面又是下饺子的让他练就一身外家拳体魄,这是在让他内外兼修。虽然导致他现在内家拳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但能为以后打下牢固的基础。 陆山民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世到底有着怎样不可告知的秘密,逼迫他们要如此小心对待,一方面从小就未雨绸缪,教给他自保的本事,一方面爷爷临死都不愿意告诉他。 想必自己的身世会伴随着无比的凶险,在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所有人都要保密。 站在窗前,陆山民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们可以设计的,那自己父母的死会不会也是爷爷编造的一个故事。 如果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于父母这个概念,他一直很模糊,印象最深的就是罗志轩之死和胡惟庸对胡明的爱。想必有没有父母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对孩子有着毫无保留的付出和爱。 他忽然有一种对父母的思恋之情,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回想起去年临走前爷爷的表情,当时只是以为爷爷是担心自己,现在想来,除了担心还有担忧,爷爷压根儿就不想自己离开马嘴村,他早就猜到一旦自己出山,将回不了头。 ‘和尚坐禅成佛,我只一俗人,练字只求心安’。爷爷的心不安,又是不安在何处。 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现在想这些没有丝毫作用,唯有快速的成长起来,到自己可以知道的时候,自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疤有着明显的重庆口音,看来老神棍和小妮子前段时间去了重庆,据说那也是一座有着几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从来没出过山的小妮子忽然见到五光十色的大城市,不知道会不会与当初自己来到东海一样新奇和茫然。 刀疤都已经走了半个月,估计他们早已离开重庆了吧,现在不知道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已经有一年时间没见小妮子了,现在的她已经十五岁,上次来信中说已经长高了不少,现在应该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吧,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像原来那样经常鼻涕挂在嘴边。 不知道老神棍还是不是向在山里的时候一样不着边际。城里不比山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好人有,坏人也有,小妮子从没有出过山,要是遇到那些人心叵测的坏人该怎么办。 尽管现在知道小妮子跟着老神棍练习内家拳,普通人欺负不了她,但在城里,大部分时候 拳头并不好用。一个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老神棍,一个从没出过山还没成年的小女孩儿,还真有些担心。 爷爷去世之后,最亲的人只剩下大黑头和小妮子了。大黑头已经两年时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小妮子也跟着老神棍全国各地到处历练,行踪飘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 再次洗了把脸,让头脑保持清醒,眼下最要紧不是想这些想不通的事情,而是要向老教授交差,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老教授就会从米国回来,可不能让这位叫过爷爷的老人家失望。 深吸一口气,刚打开书本,桌子上的手机闪烁了一下。 陆山民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看到这条陌生短信,顿时大惊,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赶紧放下书本给阮玉打了个电话,让她通知发展小组的人十分钟之后立刻到他办公室集合。 一行人不明就里的匆匆赶到办公室。 见众人都到齐,陆山民郑重的说道:“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众人不解的看着陆山民,计划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切布局也已经完备,临阵改变计划,不是件好事儿。 唐飞率先问道:“山民,出什么事儿了”? “常赞三天后就会回东海,以免出现岔子,我们必须在常赞回来之前拿下付亮”。 众人都吸了口凉气,之前大家都知道肖兵从付亮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常赞要在下个月才回来。怎么会突然提前回来。 陆山民接着说道:“大家不用质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现在想想怎么让付亮提前找十一家酒吧的老板谈判”。 周同淡淡的说道:“这个并不难,付亮很信任肖兵和胡明,想个理由让谈判提前几天,问题不大”。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你尽快通知他们两个,最好是在明后天”。 陆山民敲了敲桌子,眼神坚毅:“还有一件事情,之前我们的计划是拿下除盛世酒吧和李风三家酒吧之外的十一家酒吧,我想了一下,觉得可以把付亮的盛世酒吧一并拿下”。 “什么”?一众人大惊。 阮玉秀美微蹙,“虽然盛世酒吧是在付亮名下,但付亮是常赞的心腹,不可能背叛常赞”。 山猫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可行,常赞为人赏罚分明心狠手辣,付亮丢了直港大道所有的酒吧,定然会害怕常赞的处罚,我们可以从这一点上进行突破”。 陆山民笑了笑,“付亮自认为很聪明,其实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蠢货,到时候威逼加上利诱,由不得他不屈服”。 众人定下了基调,再次商议了一番细节,各自开始去准备。 周同脸上阴晴不定,似乎还有话要说。 陆山民问道:“江涛和赌场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周同摇了摇头,“没有,我派人二十四小时在几个要道蹲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异样”。 周同望 着陆山民,有些担忧的问道,:“山民哥,柴正那人能信得过吗”?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信不信得过,现在也只有选择相信他。更何况我还是倾向于相信他”。 周同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柴正要是想出卖他们,也不必等到现在。 “山民哥,我在调查赌场物资运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陆山民皱了皱眉。 “每个月二十号左右,会有一批物资从菲利斯ktv运到后面的赌场”。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奇怪,赌场里需要的肯定是高档酒水,菲利斯ktv是直港大道最高档的ktv,通过它运些高档酒水过去很正常啊”。 周同接着说道:“关键是每个月从李风的三家酒吧和付亮所在的盛世酒吧会运一批物资到菲利斯ktv,这就不正常了,我怀疑菲利斯ktv运到赌场的那批物资就是这四家酒吧运过去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确定从菲利斯ktv运到赌场的那批物资,就是四家酒吧运到菲利斯的”? 周同说道:“很有这个可能,就此事我派人悄悄接触过李风,他说箱子里面装的是高档酒水,虽然是以他的名义购买,但实际上是江涛的。这些高档酒水每个月二十号分别运到他名下的三家酒吧,二十一号江涛会派人来提取。据我派人观察的情况,这连续两个月,江涛派人送往赌场的物资是在二十三号”。 陆山民思索了半天,问道:“李风有没有说江涛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采购高档酒水”? 周同说道:“李风的解释是高档酒水的征税比例很高。江涛的菲利斯ktv又是公司性质,而他的酒吧是个体经营户容易做账,所以以他的名义购买和销售冲账,可以合理避税”。 周同接着说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陆山民低头沉思了片刻,“李风没有撒谎,那就是江涛在撒谎”。 周同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搞得这么曲折小心,我怀疑这批物资有问题”。 陆山民问道:“李风就没有打开看过”? 周同摇了摇头,“李风没按个胆子动江涛的东西,那些箱子都用木条钉死,而且还贴有封条,要是打开的话,肯定会被江涛发现”。 陆山民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柴正肯定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想了半天,陆山民停住脚步。 “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以免会打草惊蛇”。 周同眉头紧皱,“但是一旦我们三天后收购了直港大道的酒吧,也就打草惊蛇了,这些物资以后肯定不会再从这几家酒吧过,以后要再想调查里面是什么就更加困难”。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冷冷一笑,“那我们就给常赞演一出大戏”。 第394章 拳拳到肉的暴力美 第394章拳拳到肉的暴力美 鲍邱杰和吕方自从被付亮架空之后,一直赋闲在家。两人也乐得逍遥,没事一起钓钓鱼、喝喝茶,不亦乐乎。 “老吕啊,昨天接到付亮的电话了吧”。 吕方抓起一把鱼饵扔进池塘,淡淡道:“你不也接到电话了吗”? “他打电话找我商量涨安保费一事”。 鲍邱杰笑了笑,“付亮就是头猪啊”。 吕方冷笑一声,“还是头自以为很聪明的猪”。 鲍邱杰叹了口气,“哎,可惜常爷任人唯亲,你我注定上不了台面”。 吕方笑了笑,“常爷不是任人唯亲,而是文人相轻,常爷自己是读书人出身,知道读书人的厉害,是绝对不会放心让你我这样的人掌权的”。 鲍邱杰故作惊骇的说道:“老吕,说话小心点,这话要是传到常爷耳朵里可不是件好事情”。 吕方抖了抖鱼竿,“别装了,你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我们两个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坦然相对些好”。 鲍邱杰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也就不再枉做小人了。我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向付亮建议的”。 吕方笑了笑,“你怎么建议的我就是怎么建议的,付亮好大喜功,你我给出再好的建议也枉然,说是和我们商量,不过是通知一声而已,还不如顺水推舟如了他的意”。 鲍邱杰皱了皱眉,“常爷把我俩派到他的身边就是要辅助他,帮他纠错,要是出了篓子,我俩也要负责任啊”。 吕方摇了摇头,“我俩啊,早就捅出篓子了,现在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光杆司令。难道还不叫捅娄子。说起来啊,我们也就适合在背后出谋划策,冲在前面打打杀杀的事情还真干不了”。 “现在唯一能挽回点地位的机会,就是等着付亮捅娄子,到时候啊,我们在亡羊补牢,才算是在常爷那里争取一点印象分吧”。 鲍邱杰呵呵一笑,“我俩算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今天上午的谈判我直接称病拒绝前去,要是估计得不错,这次他一定碰得灰头土脸,到时候还得我们去收场”。 吕方皱了皱眉:“你觉得肖兵这个人怎么样”? 提到肖兵,鲍邱杰冷哼一声,两人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拜他所赐。 “溜须拍马,曲意奉承,十足的小人”。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觉得这个人能力怎么样”? 鲍邱杰思索了一会儿,“实话实说,这人不笨,甚至有时候还挺聪明”。 吕方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能够处处抓住付亮心理,投其所好,当然不可能是个笨人”。 鲍邱杰抚摸着鱼竿,沉默了半晌,“照理说肖兵不会给付亮提出这样的昏招啊”。 吕方点燃一根烟,“直港大道的酒吧是后面赌场的屏障,常爷之所以没有全部拿下这些酒吧归自己所有,就是不想让有心人看出此地无银三百两。付亮不明白这一点,肖兵应该是明白的。他瓜分我俩的势力可以当做是他对权力的渴望,但他明知道常爷想要的是直港大道的稳定,还故意挑起纷争,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实在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鲍邱杰放下鱼竿,看着吕方,“你这么一说,我有种说不出的不好预感”。 吕方掐灭烟头,扔掉鱼竿。“走”。 鲍邱杰愣了一下,“去哪里”? “我们得马上去万汇酒店一趟,我预感要出事,去晚了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我们难辞其咎”。 万汇酒店,付亮预定了最宽敞、最豪华的会议室。 坐在宽敞的会议室,他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李风李雷消停了,鲍邱杰和吕方也回家养老了,现在他真正感受到了当老大的感觉。那些曾经瞧不起他,把他看成一个靠关系上位的武夫,背地里对他满是鄙夷的人,现在终于可以闭嘴了。 现在,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付亮不仅四肢发达,头脑也很聪明。 说不定常爷回来还会夸奖他有进步,说不定以后还能更进一步成为常爷真正的核心。 在他看来,常爷让他管理酒吧,不过是想锻炼他的能力,一旦自己能够证明自己的聪明才智,说不定还能参与到后面的地下赌场。 那里,才是一块真正的大肥肉。 付亮坐在主位上,看着十一家酒吧的八个老板,得意得满面春风。 招了招手,示意身旁的人把提前拟好的合同发下去。 八人看了手里的合同之后,怒不可遏,狠狠的把合同拍到桌子上。 “付亮,你手下的安保出了问题,造成我们酒吧出现了好几批假酒,害得生意一落千丈,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竟敢狮子大开口提升一倍的安保费”。 另一人也义愤填膺的吼道:“你只不过是给我们看门的看门狗,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分清楚谁才是主人”。 “啪”,付亮猛的一拍桌子,双手按在会议桌上。 “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这里是直港大道,是常爷的天下,是我说了算。要不是常爷拦着,我早把你们扫出了直港大道”。 酒吧老板也不甘示弱,提高一倍的安保费,那就等于一分钱也挣不到,要是出个事儿,老本儿都得赔进去,所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虽然平时对付亮也有几分畏惧,但这样的霸王条款也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按照这样的安保费用,那还不如直接把酒吧卖了算了。 “我们不跟你谈,让鲍邱杰和吕方出来,以前的合同都是与他们俩签的,让他们出来给个说法”。 提到鲍邱杰和吕方,付亮满肚子都是气,以前在的时候就碍手碍脚,现在走了影响力还大过他。 付亮咯咯冷笑:“他们俩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手下的两条狗,早被我打发回家养老了”。 “那我们要找常爷”。 付亮很愤怒,在直港大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独掌权力的时候,现在好不容易独自掌握了权力,这群跳梁小丑竟然还不把他当回事。 “你们听好,今天你们是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站在付亮身后的肖兵 招了招手,会议室里十几个保安一拥而上,分别站在八个老板身后,解开西装,露出别在腰间的砍刀。 肖兵冷哼一声,“擦亮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直港大道的话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亮哥”。 看着明晃晃的砍刀,八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一人愤恨的看着付亮,咬了咬牙说道:“付亮,提高一倍的安保费,酒吧不但挣不了钱,还有可能亏钱,大不了我们不要酒吧了,你出个价,我卖给你”。 其他人见势不妙也附和道:“我早就不想在直港大道受这个窝囊气,两百万我低价赔本卖给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付亮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以前有鲍邱杰、吕方和李风两兄弟制衡,做任何事情都缚手缚脚。今天终于享受到了一言既出,八方臣服的爽快感。 “两百万,你没睡醒吧。留着你们给我挣钱岂不是更好”。 八个酒吧老板敢怒不敢言,他们手上虽然有些势力,但早在常赞统一直港大道的时候就被冲击得所剩无几。 他们很憋屈,从来都是当老板的欺压打工的,还从来没遇到过打工的骑在他们头上漫天要价。 “付亮,你这是杀鸡取卵”。 付亮咯咯冷笑,眼神凶狠,“我最后直说一遍,马上给我签,否则我砍了你们的手,让你们永远没法再签字”。 八个人看了看身后明晃晃的砍刀,又看了看付亮凶狠的眼神,都明白事已至此已经没得选择,颤巍巍的拿起笔,盯着霸王合同,欲哭无泪。 会议室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两百万,他不买我买””。 付亮猛然回头,看见陆山民带着四五个人走了进来,他不明白陆山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他带四五个人,其中还有个女人,就敢送上门来找死。 不过他不用明白,攘外必先安内,内部矛盾已经解决,他早就想好好收拾一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付亮冷冷一笑,招了招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等了片刻,发现陆山民依然风轻云淡的看着自己,身旁的人也没有一个上前。付亮不满的看向肖兵。 “还愣着干嘛,男的给我废了,女的给我留下”。 肖兵笑了,他的笑容很奇怪,像是在嘲笑。 “肖兵,你他娘的没听到我的话吗”? 肖兵招了招手,十几个保安迅速抽出砍刀,不过不是冲向陆山民,而是把付亮围在了中央。 付亮虎目圆瞪:“肖兵,你什么意思”? 肖兵淡淡一笑,“亮哥,对不住了”。 付亮面色铁青,“没想到,你竟然是陆山民的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肖兵笑了笑,“我一直都是他的人,何来叛徒一说”。 付亮转头看向胡明,胡明的表情阴冷,眼中充满了仇恨。 “你也是陆山民的人”? 胡明冷冷一笑,“从来都是”。 付亮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悲凉的暴戾之气。 “这么说,上次李风袭击陆山民,是你通风报的信”? “没错”。 付亮对着围着他的保安怒吼:“你们都是吃常爷的饭,难道都想跟着他们造反”。 肖兵呵呵一笑,“酒吧里原来的保安早就被我暗中换了一大半,这些人都是我培养起来的亲信”。 付亮哈哈大笑,猛的撕碎身上的衬衣,露出岩石般强壮的肌肉,双拳猛击胸膛,活像一头发怒的大黑熊。 “来啊,一起上,就你们几个小瘪三,还不够爷爷塞牙缝”。 陆山民冷笑一声,对身后的秦风说道:“他是你的了”。 秦风满脸兴奋,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到东海以来,还从没遇到过一个能打得酣畅淋漓的对手,付亮号称打遍百汇区无敌手。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想与他打较量一番。 包围圈露出一个缺口,两人几乎同时大喝一声,同时迈步向前猛冲。像两头疯狂的野兽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会议室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付亮退了三步,秦风退了两步。这一撞之下,高下立判,秦风的力量显然要更胜一筹。希望在其他途径看到本书的朋友能到纵横中文网支持正版,小子感激不尽。 陆山民带着唐飞,阮玉和山猫坐在会议室的一侧,观赏这场中充满暴力美的战斗。 八个酒吧老板早已是目瞪口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各位老板,一边看,一边聊,如何”? 一位酒吧老板擦了擦汗水,“你想怎么聊”? “刚才你们不是说两百万把酒吧卖了吗”? 另一位老板胆怯的说道:“直港大道可是常爷的地盘,你真敢买”?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们今天也看到了,付亮是把你们往死里整,我可是来救你们的”。 两人每打出一拳都会发出砰砰的巨响,凡是挨到沾到的桌椅都被打得粉碎。 外家拳高手的对决充满了原始的野性,那种拳拳到肉的场景,看得在场的人有的人血脉喷张,有的人肝胆欲裂。 秦风的拳法陆山民有些了解,浑身铜皮铁骨,特别是双臂和双腿,堪比钢筋水泥。 两人都是大开大合,除了要紧的部位,双双都选择放弃了防守,招招都是进攻。 八个酒吧老板看得是浑身肉疼,大汗淋漓。 陆山民接着说道:“卖不卖随你们,我保证绝不会事后报复,不过你们要想清楚,付亮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下次付亮再把你们逼上绝路,我可不敢保证能再次及时的出现在你们面前”。 八个酒吧的老板面面相觑,犹豫不定,没有得到常赞的允许,心里还是有所顾忌。不管是常赞还是眼前这个后起之秀的陆山民,都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陆山民淡淡道:“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接下来我将与常赞有一场生死之战,神仙打架你们最好还是躲远点,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现在卖还 能得到一笔养老费,等到亏得血本无归,不但一毛钱也卖不出去反倒有可能把家底都赔进去,那个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 战斗过去了五分钟,付亮体力渐渐不支,一退再退,脸上连续挨了几记重拳,额头也流出了鲜血。 八个酒吧老板看得满头大汗,付亮号称百汇区第一能打,但在陆山民手下面前,竟然被打成这幅模样。看着场中血腥暴力的场面,一个个心里开始动摇起来, 付亮这样的猛人都能被收拾得这么惨,更别说是他们。 陆山民说得没错,这两帮人要是在直港大道斗起来,直港大道打乱,生意肯定一落千丈,到时候想卖都没人敢买。 第一个酒吧老板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但是一个星期之内钱必须到账”。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理解,拿了这笔钱,带着自己的家当离开东海吧,毕竟我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有了陆山民的承诺,又有了第一个人的妥协,其他人也只得咬了咬牙点头答应,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管多少,至少能拿一笔钱,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最佳的选择。 阮玉笑呵呵的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递给每人一份。 付亮看见这边情形,焦躁万分,这些酒吧的安保势力是后面地下赌场的一道防线,常爷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要是丢失了这十一家酒吧,他只有以死谢罪。 这一分神之际,脸颊再次挨了一拳,蹭蹭后退四五步差点摔倒。 付亮愤怒的朝着会议桌大吼,“不许签”。说着奋力冲向会议桌。 “砰”,秦风粗壮的长腿踢中他猛冲上前的面门。 “砰”,付亮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八个酒吧老板签完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付亮怨毒的眼神,匆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陆山民撇了一眼付亮,淡淡道:“把他扶起来”。 付亮一把甩开走过来扶他的两个小保安,咬着牙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陆山民,你今天最好杀了我,否则,你今天给我的,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陆山民淡淡一笑,“这是法治社会,杀人是犯法的,反正常赞也会杀了你,我何必要冒杀人的风险”。 “胡说八道”,付亮吐出一口血水,“我是常爷的心腹,他不会杀我”。 陆山民哈哈一笑,:“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常赞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陆山民站起身来,向付亮方向走出一步,声音中充满霸气,“你丢了直港大道所有酒吧,不杀你他怎么能解心头之恨”。 说完一句,陆山民再次前进一步,“不杀你他怎么给其他手下一个交代”。 付亮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眸中闪过一丝胆怯。 陆山民继续上前一步,“不杀你他如何服众”!! 付亮再次后退一步。 陆山民再跨一步,“即便他心里不想杀你,为了震慑其他人,也非杀你不可”。 “砰”,付亮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知道陆山民说得没错,死定了,这次死定了。 “不、不、怎么会变成这样”,付亮心乱如麻,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付亮猛然抬头,“不,我还没有输,我还有李风李雷,还有盛世酒吧,我还可以翻盘”。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叫李风进来”。 会议室门打开,李风缓缓的走了进来,来到陆山民身边,叫了一声,:“山民哥”。 付亮心沉到了海底,他快要崩溃了,竭嘶底里的吼道:“怎么可能,他废了你弟弟,你怎么也投靠了他,这不是真的”。 李风冷眼看着付亮,“付亮,认输吧,虽然投靠陆山民也可能是个死,但至少也能苟延残喘获得一线生机,你继续固执下去,等常爷回来,你立刻就得死”。 付亮低下了头,痛苦无比,他不想背叛常赞,但更不想死。 胡明满眼恨意的走上前,冷冷的看着付亮:“小五是怎么死的”? 付亮看着胡明,呵呵苦笑,“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时对你也不薄,想不到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说着看着陆山民,“陆山民,你的布局好长远啊,在没到直港大道之前就开始了算计,我输得不冤”。 付亮看着胡明,“你说的是那个在天夜酒吧跳楼的小子吧,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付亮,“你真不知道”? 付亮自嘲的笑了笑,“事到如今,我有必要骗你吗”? 陆山民一阵失望,沉默了半晌,“接下来我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付亮抬起头望着陆山民,“我有一个要求”。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说吧”。 “虽然我并不认为你斗得过常爷,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赢了,我希望你放常爷一条生路”。 陆山民冷冷一笑,“这个我无法给你保证,常赞背后到底干了多少龌蹉的事情我不知道,给不给他生路,那是法官的事情”。 付亮苦笑着点了点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 会议室门响起敲门声,肖兵打开门看了一眼,关上门走到陆山民身边。 “鲍邱杰和吕方来了”。 陆山民朝付亮点了点头,“去吧,你知道该怎么说”。 付亮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大声说道:“你们来干什么,事情都搞定了”。 门口的鲍邱杰和吕方听到付亮的声音,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见没出现什么幺蛾子,才安心的离开。 陆山民看了看肖兵和胡明,有看了看会议室的十几个保安。 肖兵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这些人都是我暗中培养的心腹,信得过”。 陆山民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付亮,“说吧,把关于常赞和赌场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想你应该明白,这场战争中,只有我赢了你才能活下去,如果常赞赢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ps:6000多字大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395章 你也是警察 付亮能够说出多少关键的事情,陆山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倒不是认为常赞怀疑他的忠诚度,而是像付亮这么蠢的人,太容易被人算计,不可能让他知道核心的内幕。 不过付亮说出来的事情,依然让在场的人震惊不已。 这位六七十年代的东海大学的高材生,一路的发家史充满了卑劣和血腥。从付亮的叙述中,陆山民再一次认识了常赞这个人。 阴险狡诈,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穷凶极恶。 陆山民无法想象一个读书人如何才能够与这些字眼结合在一起。 巧取豪夺,草菅人命,活生生的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有那么一瞬间,陆山民都不太相信付亮说的话是真的。 现在,他也终于知道了罗兴为什么要对付常赞,常赞自从开设赌场之后又开始放高利贷,眼中影响了他的生意。 直港大道恢复了平静,一切照旧,就像是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出了酒店,陆山民打开手机看了下短信,把其他人打发走,独自一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秦风本来要跟着一起去,不过被陆山民拒绝了,那个人明确表明只见他一个人。 “师傅,‘阳光福利院’”。 林荫小道上,男子推着轮椅缓缓而行。 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白发苍苍,眼神有些呆滞,嘴角不时流出口水。 男子停了下来,半蹲在轮椅旁,用手帕温柔擦拭老人嘴角。 “阿正,阿发什么时候来,他好久没来看我了”。 男子笑着说道:“阿姨,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阿发很忙,等他忙完了就来看你”。 老人茫然的点了点头,“阿发,小辉呢,我的孙子呢,怎么没来”? 男子苦涩的笑了笑,眼眶微红,“阿姨,我是阿正,不是阿发,小辉正上学,等放假了就来看您”。 “阿莲呢,我的儿媳妇儿呢”? “您又忘了,阿莲出差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望向前方,嘴角颤抖,“阿发,阿发来了”。 男子转头看着正前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陆山民缓步上前,站在轮椅前方。 老人颤双手颤抖着伸向陆山民,“阿发,来,让妈妈看看”。 男子朝陆山民点了点头。 陆山民半蹲在轮椅前,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老人双手抚摸着陆山民的脸,浑浊的眼中流出浑浊的泪水。 “阿发,你瘦了”。 陆山民轻轻握住老人的手,“您知道我工作忙嘛”。 老人情绪忽然有些激动,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打向陆山民的脸颊,陆山民没有躲。老人的手在靠近脸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抚摸。 “妈跟你说过,做人要正直,你就是不听,偏要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男子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示意他起来。然后笑着对老人说道:“阿姨,该回去休息了,等您一觉醒来,小辉就来看您了”。 “哦,那快推我回去”。 陆山民站在门口,看着柴正把老人抱上床,然后给她唱摇篮曲,直到老人沉沉睡去,小心翼翼的给老人盖好被子,才走了出来。 一路上,两人很久都没说话。 “那位老奶奶是谁”?陆山民随口问道。 柴正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跟我去个地方”。 两人在龙井区马方广场下了车。 这里是一片老城区,下车的地方,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穿过一条街,在这些高楼大厦后面是狭窄的道路和低矮的楼房。 道路上的汽车堵得寸步难行,两旁到处都是贩卖各种物品的小门店。 随着柴正穿过两条这样的街道,走入楼房之间那些狭小的巷道,阴暗潮湿。 往里走,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针头和针管。 前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一个二十多岁,骨瘦如柴的男子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男子裸露着上身,双手不停的抓挠全身,身上满是血淋淋的抓痕。 陆山民想上前查看,被柴正抓住了手臂。 “知道他 为什么要抓挠自己吗”?“因为此刻他感觉骨头里有千万只虫子在咬他,他想抓破皮肤,碾碎骨头,把里面的虫子掐死”。 柴正放开陆山民的手,继续往前走。 “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是光明,这里就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继续往前走,陆山民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肤色苍白,嘴唇涂抹鲜艳。女子头发凌乱,衬衣敞开,露出一大片春色。颤抖着双手,急急忙忙的从地上捡起一根针管插入静脉。过了片刻,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陆山民脸眉头紧皱,内心涌出难以名状的痛楚。 不过柴正并没有停下,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继续走。 “手里的钱用完了花父母的钱,父母的钱败光了卖车卖房子,一无所有之后,男的铤而走险杀人放火,女的放弃尊严出卖身体”。柴正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恨意。 正前方,三个坐在地上的男子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那种眼神就像饿了很久的野狼,看见两只闯入领地的小绵羊。 三人从腰间掏出匕首,挡在两人的身前。 “把钱交出来”。 柴正没有理会,直接一人一脚将三人踹到在地,这些人骨瘦如柴,连常人的打不过,更何况是面对柴正这样的人。 这一路走过,陆山民的心里像压了千金巨石,闷得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迷糊,这里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你在福利院看到的老奶奶,她的儿子叫阿发”。 “阿发,是一名缉毒警”。 柴正一路向前,丝毫没有回头看陆山民惊愕表情的打算,继续缓缓说道。 “他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柴正的声音有些哽咽,“阿发的老婆很漂亮,是幼儿园老师,他的儿子很乖巧,上小学一年级。就在阿发死的第二天,家里煤气爆炸,全死了”。 “阿姨一夜白头,从此神志不清”。 “阿发是一名卧底,到死,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警察”。 陆山民站住了脚步,嘴唇颤抖,“你也是警察”!! 第396章 与警察合作 陆山民一直在猜测柴正到底是谁,猜想过他会不会是罗兴的人,也猜想过会不会是陈然安排在常赞身边的人,但都没猜到他会是一个警察。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把如此隐秘的事情告诉自己。 今天的所见所闻,柴正的身份,他终于明白了常赞到底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他真的没想到,一个读书人,竟然干出了比杀人放火还要恶毒的罪行。 “对,我和阿发一样,都是卧底缉毒警察”。 陆山民从震惊中慢慢恢复过来,怔怔的看着柴正:“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泄露了身份,落得和阿发一样的下场”。 “我当了近二十年警察,好人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曾经叫我不要参与直港大道的事”? “那个时候,我只以为你是个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一是怕你闯进来乱了我的布局,二是不想看到多一个无辜冤魂”。 柴正转身看着陆山民,他的眼神很锐利,充满了审视的味道:“我实在没想到,你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走到这一步。付亮虽然蠢,但毕竟有着庞大的势力,你能这么快的把他彻底拿下,简直匪夷所思。” “步步为营,处处设局,把百汇区各方势力利用得恰到好处,要么是有高人幕后指点,要么你是大智近妖的天才,心智、计谋、大局观、手段,我不太相信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具备这一切素质”。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柴正,没有做任何回答,他说得对,没有左丘在大方向上的控局,没有左丘对陈然和海东青的准确分析,他根本无法游刃有余的在各方势力中找到平衡、找到方向。没有山猫的阴谋诡计,没有周同的准确情报,也无法这么快的拿下付亮。今天所取得的一切,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柴正顿了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过多的追问,我今天是想告诉你一些常赞的事情,然后你自己选择”。 “五年前,我们联合国际刑警和三省警方,破获了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件,这个贩毒集团研制出一种叫‘白晶’的新型毒品,在那次行动中,大大小小的头目被一网打尽。所有的‘白晶’也被销毁”。 “但仅仅过了一年,东海再次出现了‘白晶’”。 “我们梳理了一番所有被抓获和击毙的犯罪分子,发现其中有一个在围捕中被击毙的毒贩头目,在围捕行动前一天寄了封信出去,而收信人就住在直港大道”。 “我们怀疑那封信里不仅有白晶的配方,还有整个东海的毒品销售网络,否则哪怕制造出白晶,也不可能这么快销售出去”。 “等我们找到那个收信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得看不出任何破绽——在崇溪河冬泳淹死了”。 “我们查了常赞的出行记录,他很少出过旅游。但在那次围捕行动之后,半年时间,他先后去了泰国、巴基斯坦、委内瑞拉旅游”。 见陆山民有些茫然,柴正说道,:“泰国、缅甸老挝边境交界处的金三角;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边境交界处的金新月地区;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交界的银三角,是世界三大毒品源”。 “白晶是以海洛、因作为主要原料,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常赞”。 “上级经过讨论之后,派我和阿发到直港大道卧底,这次任务不仅仅是要找到常赞犯罪证据和消灭白晶,还要借此铲除整个东海的毒品销售网络”。 柴正神色有些黯淡,“阿发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本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常赞这次去泰国,你们没派人跟他”?陆山民问道。 “当然跟了,常赞这人很狡猾,再加上泰国边境的地方军阀势力混乱,我们的人根本就无法锁定他”。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他是怎么把原料运到东海的,海关那一关是怎么过的”? 柴正笑了笑,“你知道全球的贸易公司有多少家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会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在这里面随机抽出几家来倒腾几下,你如果学过排列组合就应该知道,这种组合数更是天文数字,再加上某些部门里会出现个别害群之马在里面打掩护,你以为一个海关就能挡得住?要是海关能完全挡住,那全世界各个地区的毒品又都是从哪里运进去的呢,那我们这些缉毒警早就失业了”。 柴正认真的看着陆山民,“以前不管是付亮还是常赞,都没有真正重视你,你有心算无心,算是输在了轻敌上,现在你已经足够威胁到他。毒贩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这场战争,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柴正静静的看着陆山民,“我不强求你,抓捕毒贩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如果你想退出,还要尽早想好退路,我绝不拦你”。 自从进入这些阴冷的巷子,所见所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些骨瘦如柴,眼神空洞的瘾君子像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被毁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父母、家人和孩子。 看见这些人,他一个外人都感到痛苦和窒息,他们的家人又将承受怎样的痛苦。 在此之前,他以为已经了解了这个社会最底层的艰辛,现在才知道人间竟还有这样的炼狱,而常赞就是那个制造地狱的恶魔。 一直以来,他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恨过一个人,这一刻,常赞有幸的成为了第一个。 陆山民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恨意:“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读书不多,大道理不懂,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 柴正瞪大眼睛直视陆山民,“你要想清楚,这一次,不是简单的利益得失,是在玩儿命!并且,哪怕你死了,也没人会知道你的壮举”。 陆山民正色道:“阿发可以,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们是警察”。 陆山民淡淡道:“孟子说“人之 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王阳明说良知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知之非艰行之惟艰。我是个普通人,没有舍身取义的觉悟,但爷爷说过,知易行难,做与不做,但求心安”。 陆山民看着柴正,一字一句的说道:“正义不应该只属于警察独有”。 柴正哈哈大笑,“好,我没看错人”。 陆山民一脸愤然,“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吧”? 柴正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警察能做你做不到,同样有些事情你做得到警察做不到,警察大规模的出动会打草惊蛇,而在这方面,你的身份有着很大的便宜优势”。 “我怀疑酒吧后面的两个赌场就是常赞秘密的制毒基地,但是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警方不能实行围捕,主要是因为我们对两个赌场的信息了解有限,怕打草惊蛇。要是贸然行动,一旦失败,让常赞成功转移的话,下一次要想再找到机会的话就会难上加难”。 陆山民点了点头,“赌场周围的警戒很高,在加上外围的酒吧和江涛的ktv,即便警察行动再迅速,赌场里的人至少能提前半小时知道。再加上盛世酒吧、菲利斯ktv与赌场两栋楼形成三角之势,一旦警察出现,外围的人马至少能堵住警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时间,足以他们销毁证据”。 柴正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分析很好,但时间估计得不正确,你知道江涛手下有多少训练有素的人吗?不下于两百个。再加上付亮手上的两三百保安,就是四五百人。再加上他们在直港大道的影响,各种小混混一吆喝,这些人自然不会和警察正面开火,死死的堵住几个关键路口,面对这些人警察只能驱赶不能开枪,等驱散干净,说不定一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所以赌场里面的人不是有一个小时时间,是至少有两到三个小时时间销毁撤离”。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恐怕还不止,两栋楼里有大量的武装力量,每层楼都有射击口,被打造成堡垒一般,而且周围的制高点都被对方占领,警察想攻进去,很难,周围都是居民楼,住着不少人,这也限制了不能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即便艰难的攻进去,警察的死伤会非常大”。 柴正惊讶的发现,直到现在,他都小看了陆山民,“你连这些也知道”? 陆山民笑了笑,“我们在42号楼与43号楼之间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盲点,我们能观测到他们的一些布局,但是他们却发现不了我们”。 柴正吃惊的看着陆山民,“你手下一定有侦查方面的高手”。 陆山民笑了笑,“你们警察是纪律部队,很多手段不屑于用,我们不一样,哪怕是站街女,我们也乐于打交道,那个地方就是一个站街女发现的”。 柴正皱了皱眉,“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陆山民接着说道:“付亮的酒吧已经完全被我掌控,算是斩断了常赞的一只羽翼,你在江涛身边三四年,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第397章 艰难的任务 第397章艰难的任务 对于江涛,一直是个盲点,陆山民只知道这人很低调,其手下的保安都是按照正规部队的标准训练,是一只战斗力很强的队伍。再加上跟踪柴正被发现的原因,一直也没敢让周同进行过于深入的调查。 柴正在江涛身边呆了三四年,相信掌握了不少信息。 柴正思索了一会儿,说出了一句惊掉陆山民大牙的话,“不出所料的话,他已经知道我是警察卧底”。 “什么”?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柴正。 柴正继续说道:“每个月江涛都会派亲信到四家酒吧运一批物资到菲利斯ktv,然后江涛再带着一批跟了他十多年的贴身手下亲自运到赌场那边。其中,我负责到李风的其中一家酒吧提取物资”。 “我一直怀疑这批物资中有可能常有制作白晶的海洛、因。大概一年前,我找到一次机会我悄悄的拆开了木箱,想看个究竟。但自从那次以后,江涛就不再让我去酒吧取物资,而且常常把我放在他身边,很少让我独自负责一件事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一年前?但是你到现在都没出事”? 柴正说道:“那一次之后,我向上级汇报了这件事,上级知道后让我立刻撤离,但是我不甘心,阿发死了,我没有理由活着回去”。 “那段时间,我保持高度警惕,连过个马路都要确保车子很远才敢过,连睡个觉都要关掉煤气切断电源,但持续了一个多月后安然无恙,我才确定江涛不会对我下手”。 柴正接着说道:“我跟了江涛将近四年,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会认真观察。他是军人出身,虽然对常赞很忠诚,但并没有完全泯灭良知。虽然他口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他对常赞做的有些事情也会不满,据我所知,这四年里他并没有做过一件泯灭良心的事情”。 “所以我猜想,他虽然怀疑我有问题,但并没 有告诉常赞,而是削弱我手上的权力,长期把我放在他眼皮底下,不让我再次有机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我认为江涛有被策反的可能,所以这一年里,我把主要的精力用在策反江涛身上”。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柴正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一年里,在他身边,我有意无意的对他进行含沙射影的说服,他是个聪明人,如果以前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肯定知道了我的身份。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动我,说明策反他的机会很大”。 陆山民替他捏了把汗,“他也有可能只是犹豫不决,说不定哪天想不过味儿,邪恶战胜了良知,你马上就会面临生命的危险”。 柴正握了握拳头,“我别无选择,只有拼死赌一把”。 这个男人的勇气让陆山民有些动容,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趋吉避祸,但有那么一部分极少数的人却虽死犹往,也正是有了这部分少数人,这个世界才多姿多彩,才有那么多感人肺腑的精彩故事。 “木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柴正失望的摇了摇头:“酒,高档红酒”。 “这怎么可能?只是酒,何必要大费周折绕这么大一个圈”?陆山民不相信的问道。 “常赞是个读书人,很狡猾,很懂得虚虚实实的诡计,他这样做很可能只是想扰乱视听”。 “虚虚实实”?陆山民默默念叨,“那有没有可能只是你那一批是酒,其他几家酒吧的那几批物资是海洛、因”? 柴正点了点头:“这就需要你去调查,而且你必须要尽快,常赞后天就回来,以他的精明,付亮瞒不了太久,所以下个月二十号将是最后一次机会”。 说着眼中露出决绝的神色,“我也会在这一个月时间说服江涛,成败在此一举”。 看着柴正慷慨赴死的神色,陆山民不禁肃然起敬,这对于他来说生死一线,一旦他主动表露出身份,江涛将再也没有退 路,要么被策反,要么就必须杀死他。 陆山民坚定的点了点头,“扫除了外围的势力,赌场里的人依然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消灭证据,再加上打造成碉堡一样的武装势力,我们成功的几率依然不高”。 柴正看着陆山民笑了笑,“你既然连赌场里射击口的位置都知道,一定也派得有人混进去吧”。 陆山民看着柴正,“我都能想到,你们警察不会想不到吧”。 柴正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早在半年前,我们就派人伪装成赌客混了进去,现在对里面的火力布置了如指掌,到时候在配合武警部队,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能突破进去”。 “不过里面的赌客都被安排在固定的楼层和房间,现在依然不知道哪个房间是制毒的工厂,也不知道那些前来购买白晶毒品经销头目是怎样进行交易”。 陆山民眉头紧皱,“要在一个月时间把这些搞清楚,很困难”。 柴正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忧虑,“找不到制毒工厂,抓不到那些毒贩经销头目,哪怕突入进去也难以定常赞的罪,关键是不彻底抓获这群犯罪分子,这次布局几年的行动,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陆山民思索了半天问道:“很有可能那些毒贩头目就藏在那些赌客之中”。 柴正说道:“这个问题我想过,通过我们的卧底,我们掌握了不少赌客的身份,我们暗中派人调查过,他们身上都没有携带毒品出来,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问题”? “那么大批量的白晶要从里面赌场运到外面,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几乎不可能,他们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进行交易和运输的”。 陆山民低头沉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制毒的原料到底是怎么运进去的,制成的毒品又是怎么运出来的,那些销售毒品的毒贩又是怎样和常赞接头的。 第398章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陆山民这几天都没来,你说他在干什么呢”?莫小元笑着问道。 柳依依撇了撇嘴,“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不是让你派人掌握他的行踪吗”? 莫小元耸了耸肩,“这不能怪我,这小子的感应能力超强,太远了容易跟丢,太近了很容易被发现。再加上有那个秦风在,派出去的好几波人要么跟丢了要么就被发现了。除了大部分时间窝在家里之外,凡是外出的行踪,我们很难跟下去”。 柳依依皱了皱眉,“到底有多强”? 莫小元思索了半天,“据我估计,他的感应能力达到甚至超过了易髓境中期,除了你和黑伯,估计我们在东海的人中再没有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他”。 柳依依呵呵一笑,“这傻乎乎的山野小子还真有意思”。 莫小元嘿嘿一笑,“你以前骂人傻喜欢用‘蠢货’两个字,‘傻乎乎’这么可爱的字眼儿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怎么听上去有点像表扬的意思”。 柳依依瞪了莫小元一眼,“我有吗”? 莫小元指着远处气喘吁吁的孟浩君,“你就不止一次骂他是个‘蠢货’”。 莫小元双手环胸,歪着脑袋说道:“其实这孟浩君也不错,有钱有颜还是个读书人,对你也算是很上心,一个富家大少爷,为了你跑来辛苦的练拳,多不容易”。 柳依依淡淡一笑,“你要是喜欢,我去给你做媒”。 莫小元撇了撇嘴,“不要,做几个热身运动都喘得不行,上了床还能动得了几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强壮的男人”。 柳依依含笑朝远处场中挥了挥手,孟浩君正咧嘴嘴笑着对柳依依挥拳。 莫小元啧啧的叹了口气,“真可怜,被当成猴儿耍还那么开心”。 柳依依笑了笑,“男人嘛,其实很贱很好对付,保持若即若离,让他看得见吃不着心痒痒,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莫小元指了指刚踏进门口的陆山民,“这个男人可不太一样,不知道他知道你玩弄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自从左丘点出了柳依依上次的表演,陆山民一直耿耿于怀,子曰以诚立身,爷爷也不止一次强调过做人要诚信,老教授给的那些书上也说企业最重要的发展基石是诚信。但是这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完全不讲诚信,还楚楚可怜的演了一出让他志得意满的戏码。 倒不是说柳依依拿了三成股份让他觉得多亏,哪怕是她摆明车马说出实情,他也不会趁火打劫,依然给她三成股份也不是不可以。让他觉得郁闷的是,一个大男人被女人耍得团团转,这在山里是会遭到鄙视的。 莫小元呵呵一笑,“他今天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上火”。 柳依依秀美微蹙,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悠然的朝办公室走去,“上火就赶快去泡一杯菊花茶给他喝”。 莫小元抿嘴一笑,看向远处咬牙切齿的孟浩君,“那位呢,要不要也给他泡一杯”。 “给他瓶醋吧”。 陆山民与孟浩君擦肩而过,没有理会他那要吃人的眼神,径直朝柳依 依办公室走去。 柳依依端庄的坐在会客厅,优雅的指了指茶几上的菊花茶。 “这是我去年亲手摘的雏菊,看你肝火较旺,先喝一杯平复下心情”。 陆山民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气。 “柳小姐做生意不地道,把我当猴耍儿,可没有合作的诚意”。 柳依依皱了皱眉,茫然道:“我们柳家做生意想来童叟无欺,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陆山民冷笑一声,以质问的口吻说道:“柳小姐到东海来是做大生意的,有钱就可以任性,有钱就可以随意买别人的命吗”? 柳依依淡然一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反问道:“非要我明说吗”? 柳依依双手环胸,温柔的看着陆山民,脸上略带委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只是个弱女子,刚到东海人生地不熟,很多人都想欺负我,你难道也和他们一样,一点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装,继续装”。 柳依依越发委屈,“人家是真的不明白嘛”。 陆山民眼神锐利,冷冷的看着柳依依,“百汇区的开发就在这两年,你是为了这件事到的东海吧”。 柳依依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继续说道:“否则,你一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大小姐,怎么会纡尊降贵与我这样的小角色打交道”。 柳依依随即恢复了温柔的笑容,“曾雅倩也是豪门大小姐,她能,为什么我就不能”。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不能和她比”。 柳依依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才貌俱佳自视甚高的女人,被人说不如另外一个女人,任谁都会忍不住动怒。 “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给你出一半的资金,只拿三成股份,都是你占了便宜,我吃了大亏”。 陆山民呵呵一笑,喝了口茶,淡淡道:“是吗?你作为其他财团的代表到东海打前站,目的就是要整合百汇区的各方势力,为下一步的谈判增加砝码。海天集团早已牢牢抓住各方势力,你焦头烂额无计可施,而我就是你的那根救命稻草,相对于你们那些大财团公司,用投资几家小酒吧的方式,就有机会掌控一方势力,我倒觉得你很划算”。 柳依依咯咯直笑,笑得前仆后仰。然后对陆山民嫣然一笑。 “你听谁说的这些话”? 陆山民忽然间睁大眼睛瞪着柳依依,“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花了点小钱,但对于我来说,这代表着要压上我的命,压上我上百个兄弟的命,海东青在东海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非常清楚,与你合作,就相当于与她做对。你说我占了你大便宜,难道我和我兄弟们的命就一文不值吗”? 柳依依静静的看着陆山民,她到东海来的目的除了海家有所察觉之外,她相信没有任何看出来,即便有人也能看出来,那起码也是那些大集团公 司。 她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保安头子,竟然能看得这么远,这么深。 百汇区的开发,到目前为止也只流传于高层精英圈子,她到东海来的目的更是隐藏得很深。 柳依依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本以为这样的毛头小子能够被她掌握在股掌之中,现在却觉得越来越看不透他。 她第一次感到担忧,陆山民是她突破的唯一途径,要是反悔的话,她将会再次落入完全被动的局面。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我们可是签了合同”。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怕了”? 柳依依确实怕了,这一次不是演戏,是真的怕了。 “海东青自视甚高,唯我独尊,以她的性格不可能来讨好你,你要是投靠她,只有臣服,绝不会公平的合作,而我,可以给你更大的好处”。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才对嘛,谈买卖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在桌面上说清楚。我的要求不高,若是你身后的财团能拿到一部分百汇区开发的蛋糕,到时候钢材、劳务让我来供应”。 柳依依眉头紧皱,“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你有那么多的资本吗,百汇区这么多供应商,你就那么自信能干得过他们”。 陆山民笑了笑,“能不能干得过,那是我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能做什么”。。 柳依依嫣然一笑,“只要你能摆平他们,我可以给你承诺,同等情况下,会优先考虑你”。 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直港大道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就想着以后的事情,步子跨得太大了吧”。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复印的合同,“直港大道的酒吧我已经拿下了”。 柳依依随手翻了两份合同,一阵惊讶,内心也一阵兴奋。 “我没看错你”。 陆山民淡淡道:“等我拿下常赞之后,你将掌握百汇区一大半势力”。 柳依依满意的看着陆山民,“好,我明天上午就让人把一半的钱打给你”。 柳依依含笑看着陆山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老实的回答我”。 陆山民笑了笑,“不要以及度人,我们山里人不说谎”。 柳依依自嘲的笑了笑,“我承认我以前是用了些手段,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宁愿选择我,也不选择在东海树大根深的海东青”。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把脚踩在我脸上”。 柳依依愣了一下,惊讶的问道:“你们之间有矛盾”? 陆山民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冷芒,“总之,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就行”。 陆山民走后,莫小元走进办公室。 含笑说道:“好有性格,好man,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找人要钱还要得这么霸气的人”。 柳依依松了口气,仰身趟在沙发靠背上,“他这是在给我个下马威,这小子说不定哪天还真能飞上天”。 第399章 开门 从南北拳馆出来,陆山民直接去了民生西路,把今天的情况详细的与左丘讲了一遍。这么大的事情,他已经习惯性的要听听左丘的意见。 陆山民不得不再次对左丘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左丘对柴正是警察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不太确定才没有告诉他,所以上次只是让陆山民不用跟踪调查他,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找上门来。 原因很简单,陆山民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差点丢了命也没见海东青和陆山民背后的势力干预,这次同样也不会。 要想把一头幼狮培养成一头真正的森林之王,只有把它放入残酷的动物世界之中生死磨砺才能迅速成长,同样的原因,在知道罗兴可能依附于陈然之后,左丘相信陈然肯定也会约束罗兴。 再加上柴正的反侦查能力很强,连周同这样专业的侦查兵出身也拿他没办法。还有他对陆山民做出的种种奇怪举动,不难推断出他是警察。 对常赞贩毒这件事,左丘同样没有太大的反应,用他的话说,海东青那样的女枭雄要考验一个人,绝对不会是让陆山民去对付几个小混混那么简单,安排个毒贩才够得上分量。 左丘说,“以铜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任由世界交替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多读读史书,看出这些事情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不过左丘还是有些担心,毒贩与其他犯罪分子不一样,干这个行当的人,脑袋随时都是系在裤腰带上,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对于具体部署上该怎么对付常赞,左丘只能给些方向性的建议。 他与柴正的观点一样,那就是要快,尽量在常赞发觉付亮叛变之前,否则打草惊蛇之后,会难上加难。 对于陆山民担忧柴正能否说服江涛,左丘到不是太担心,他信得过一个有着二十年警龄警察的眼光和能力。 还有就是左丘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找海东青,这就像是角斗场,陆山民是表演者,海东青是观看着,一旦表演者试图把观看者拉入赛场,代价会非常巨大。在没有弄清楚海东青的目的和陆山民的身世之前,决不能轻易和海东青接触。 与左丘接触这么长时间,陆山民也了解,左丘目光长远,对于方向性和长远性的事情看得很准,全局把控能力很强,但落实到具体的某一件事情的处理,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出了民生西路,陆山民没有去酒吧,而是直接回了出租屋,然后打电话把唐飞、山猫和周同叫了过来。 三人听到柴正是警察之后,只有山猫稍显镇静,其他两人都很惊讶。 当陆山民说出常赞见不得光的事情是涉嫌制毒贩毒之后,三人才总算明白过来,柴正为什么会是警察。对常赞是毒贩这件事情,他们的表现愤怒多过了惊讶。 不待陆山民做动员,唐飞首先就激动了起来。 “常赞那王八蛋,一定要弄死他”。 一向沉稳的周同也难得的恨得咬牙切齿,“毒品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种祸国殃民的混蛋,我绝不放过他”。 山猫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害怕,毕竟关于毒贩如何心狠手辣的传言太多,那帮人惹急了是真会不要命的。 唐飞拍了下山猫的肩膀,“你小子跟着我们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怂”。 陆山民怒目圆睁,语气充满了威严和不容质疑:“这次哪怕不是因为利益,哪怕不是因为小五的仇,我们也要拼死一战,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该死”。 山猫心里虽然有些怕死,但也被大家义愤填膺的气氛影响。挺直了腰杆说道:“我这条命是山民哥的,山民哥说干,我就干他娘的”。 陆山民满意的笑了笑,“好,你小子成长了不少”。 “接下来,我们要好好商讨一下”。 “周同,陈大成那边有什么消息”。 周同点了点头,“大成那边已经顺利混入了赌场,现在已经初步掌握了火力分布情况”。 “嗯,柴正那边也掌握了火力分布,你找个机会跟他联络上,他会找人接应,把我们掌握的火力情况也给他一份,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制毒工厂,还有毒品的交易渠道”。 “这个有点难,赌场的楼层是按照赌博的金额决定的,不同金额的赌博设置在不同的楼层,每一个楼层都有专门的保安守着,决不允许串楼”。 唐飞皱了皱眉,“要不多给点钱给陈大成,让他每天换个楼层赌”。 周同砸了砸舌,“大成拿着五十万只能到一楼,要走到最高的第七层,得多少钱”。 山猫也摇了摇头,“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样一路换上去,太容易被对方怀疑了,而且我们的时间有限,在这一个月里频繁的换楼层,等找到制毒工厂之前,陈大成必定要出事儿”。 “那要不再安排几个人过去”。唐飞接着说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里面大多都是熟客,偶尔进去一个新人到无所谓,突然涌进去太多人也同样会引起怀疑”。 周同说道:“陈大成说这个月二十三号,看见了那批江涛亲自运送的物资,其中还留了一箱在他那个房间,说是红酒,他还喝了两杯。” “当时运去的时候,他刚到赌场门口,借着抽烟的由头在院子里站了十来分钟,这批物资物资有四十个木箱,四个酒吧每次运去的合计也恰好是四十个,这也印证了我和山民哥之前的猜想,这些箱子就是酒吧的那些箱子。 “陈大成说根据搬箱子的人运输一趟的时间间隔来算,大部分箱子应该是运到了顶楼”。 山猫沉思了片刻说道:“喜欢赌博的人可以嗜烟,但绝不会在赌博中酗酒,四十个箱子的红酒,一个月不可能喝得完”。 陆山民眼中露出一丝冷厉,“虚虚实实,这四十个木箱里肯定有制毒的原料”。 唐飞兴奋的说道:“照这么说,陈大成所在的那栋楼的楼顶,极有可能就是制毒工厂”。 陆山民点了点头,“制毒工厂设在下面几楼,很容易引起上上下下的赌客怀疑,顶楼确实是最佳的地方”。 周同说道:“如果制毒工厂在顶楼,那么那些到顶楼赌博的赌客就极有可能是毒贩头目伪装的”。 唐飞继续说道:“以常赞小心谨慎的性格,涉及毒品交易绝对不会放心交给别人去做,定然会亲自出面”。 周同又说道:“常赞这次提前回来,是否有可能就是要进行一场交易,那么常赞极有可能会在最近进行交易,而交易地点就是顶楼的制毒工厂”。 唐飞哈哈一笑,“只要我们掌握那天的时间,警察能够及时攻进去,常赞就死定了”。 陆山民低头沉思,周同和唐飞说得很有道理,但心里却总兴奋不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山猫皱着眉头说道:“制毒原料的运输和制毒工厂的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大家所说的那样,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清楚,那些毒贩是怎么把毒品运出去的”。 周同点了点头,“这个我们确实还搞不清楚”。 山猫说道:“我觉得在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的好”。 唐飞眉头紧皱,“我们现在的时间有限,等常赞反应过来就晚了,何况只要掌握了毒品的制造和交易地点,管他们是怎么运输的,等抓到他们自然就能弄清楚”。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我们时间紧迫,能早一天解决就多一份把握,要是等常赞知道整条酒吧街都在我们手里的时候,以他的小心谨慎,很有可能停止毒品生产,谋求其他地方,那就麻烦了。但是山猫说得也有道理,没有弄清楚他们是怎么运输的,心里始终不踏实”。 “周同,你想办法联系上柴正,告诉他我们的推测,但只是说可能,不要肯定的说一定,他们警察办案丰富,相信他们自会去判断”。 “知道了山民哥,事关重大,我会小心对待”。周同点了点头。 “还有”,陆山民接着说道:“,据柴正说酒吧里有一间专门用于存放这批物资的库房,派两个激灵的人去盛世酒吧还有李风的三家酒吧,让付亮和李风配合查一查库房,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山猫接着说道:“山民哥,我想再次审一审付亮,我总觉得他还有些事情没告诉我们”。 陆山民说道:“好,周同负责安排时间和地点,不要让人发现你们的接触,最好就在这两天,在常赞回来之前进行”。 几人正说话间,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秦风走到门口,从猫眼看了看。 “山民哥,是阮总”。 陆山民眉头紧皱,“她怎么来了”。 敲门声继续响起。 秦风问道:“山民哥,开不开”。 陆山民无奈的点了点头,“开吧”。 ps:字数都超过100万了,自我感觉比大多数网文写得好,但成绩却差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朋友们有什么意见建议敬请提出来。也让我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帮助我好好反省一下。 第400章 是福还是祸 阮玉脸上带着淡淡的怒气,刚才热闹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怎么,我一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唐飞呵呵傻笑,周同低头不语,山猫眼珠子乱转,秦风尴尬的站在门口。 陆山民也有些尴尬,“你怎么来了”? 阮玉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觉得委屈,眼眶变得微红。 反问道:“我不能来吗”? 唐飞看了看阮玉,又看了看陆山民。 “呵呵,对了,酒吧还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周同也赶紧说道:“额,我也有点事”。 山猫一拍脑袋,“额,我得去看看最近新招的一批保安”。 唐飞笑呵呵的对阮玉说道:“你们兄妹慢慢聊,那我们先走了”。 三人鱼贯而出。秦风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山猫站在门口喊道:“秦风,你不是要给你妹妹买衣服吗”? 秦风愣了一下,“额,对了,山民哥,阮总,我得去给我妹妹买衣服”。 四人走后,陆山民无奈的苦笑。 “阮妹妹,明天你还要和陆霜去银行办贷款的事情,早点回去休息吧”。 阮玉坐在沙发上,脸上怒气消散,换之满脸的委屈。 “山民哥,你真的把我当成妹妹吗”? “当然,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把我排除在外”。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女孩子,帮我管理好内部事务就行,其它的就交给我们吧”。 阮玉倔强的看着陆山民,“那海东青呢,她也是女人”。 看着阮玉满脸的倔强,陆山民有些心痛,曾经单纯可爱的小女生,彻底变了。 “你恨她”? “难道我不该恨她吗”?阮玉狠狠的说道。 “阮妹妹,忘了过去吧,我不希望你活在痛苦的仇恨之中,忘掉过去,回到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阮玉,你会过得更轻松,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我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 “为什么要回到从前的样子,正是因为我以前太傻太天真,才会被人当猴儿耍。我不要回到从前,我要让他们姐弟俩付出代价,他们狠,我要变得比他们更狠,她海东青能肆意糟践我,总有一天,我要找她还回来,只要能达到目的,我愿意接受血与火的考验”。 陆山民眉头紧皱,再次重逢之后,阮玉的变化越来越大,他都看在眼里。这让他感到心痛,在他看来,女人不应该活得这么辛苦。 他曾经听海东来讲过海东青的事情,海东青能成长为今天这个样子,付出了一个女人难以付出的一切。 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要做到这八个字,甚至有可能要牺牲掉作为女人的代价。他不希望阮玉成为下一个海东青。 “山民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想让我过得开心,想让我远离危险,想保护我,但是你想过没有,我到底要的是什么。” “没错,以前的我想要平静安稳的生活,朝九晚五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终老一生。但是现实告诉我,这条路走不通,我失败了。你让我忘掉,发生过的事情岂是说忘就能忘掉。现在,我要的是轰轰烈烈一场,不论成败,不论生死的战斗,也不论到底能不能从她姐弟俩身上讨回公道,只有这样做了,我才会心安。” “山民哥,你不是常常说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为的就是但求心安’”。 阮玉的眼里擎着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 “山民哥,你把我保护起来,你心安了,可是你想过没我,我的心不安”。 陆山民不禁想到躲避到米国的那个懦夫,是他将一个好好的女孩儿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如果有机会,要与他再打一场,下一次将不会再手下留情,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送回阮玉之后,陆山民在楼下看到了秦风。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是要去给你妹妹买衣服吗”? 秦风傻乎乎的笑了笑,“这么晚,商场都关门了”。 “山民哥,你的情绪不太好”。 陆山民笑了笑,“走,陪我去喝两杯”。 直港大道临街的一些小巷道有不少的烧烤摊,两人随便找了家,点了几个菜,叫了几瓶啤酒。 “秦风,要是你妹妹被人欺负了,你怎么办”? 秦风卷起袖子说道:“好办啊,先揍得他妈都不认识再说,然后在和他说道说道”。 陆山民苦笑着点了点头,“那我这个当哥的,确实不称职”。 秦风义愤填膺的说道:“山民哥,上次李雷欺负阮玉不是被废了吗,这次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她,要不我去废了他”。 陆山民干掉一杯啤酒,“要是废了他就能解决问题,就不会有这么麻烦了”。 秦风倒上一杯啤酒,说道:“山民哥,你也不用太自责,我看得出你是为了她好”。 “但是她并不认为这是对她好”。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秦风呵呵笑了笑,“我和妹妹也是这样,记得她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去学校看她,见一个男人在走廊上训斥她,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把那男人踹翻在地,你猜后来怎么着?” 陆山民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了”? “哈哈,我妹妹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理我”。 “为什么”? “因为那男人是她的老师”。 “哈哈哈哈”,陆山民也哈哈大笑,“你应该先问清楚”。 秦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平时在村里我脾气挺好的,但是只要看到妹妹受委屈,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我跟你说,我妹妹上初中、上高中,没有一个要好的男同学”。 “为什么”? “全被我打跑了”。 “那她又该不理你了吧”。 “对啊,每次被我打跑一个,她都会一个月不理我”。 陆山民笑着说道:“你妹妹现在上大学了,你可不能在打男同学了,否则找不到男朋友,你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秦风笑了笑,“现在不会了,她也长大了,但是哪个男生敢让我妹妹受委屈,我一定阉了他”。 陆山民哈哈大笑,“有你这个大舅哥,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第401章 臭丫头,你等等我 逛街这件事,已经深深刻入了每个女人的基因里面。无论老幼,小到三四岁刚懂得爱美的小女孩儿,老到七八十岁还能走得动路的老奶奶,在商场里,最多的就是她们的身影。 其中,像刘妮这样的花季少女,更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走过三省十二座城市,稍微好一点的商场,她都要去逛一圈。 每次看到刘妮逛街,道一都是痛并快乐着。 孙女儿真的长大了,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 她就像花中仙子,在五颜六色的衣服中翩翩起舞,一如当初在山里面一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不远处,身着破烂油污道破,惹得一众俊男靓女鄙夷的老道士,露出被烟渍熏黑的牙齿嘿嘿傻笑。 喃喃自语,“真好”。 旁边一位路过的中老年大妈顺着老道士的目光看去,一个长得漂亮可爱,笑得天真无邪的女孩儿穿梭于各种漂亮衣服之间。 中年大妈厌恶的瞪了道一眼,毫不掩饰的呸了一声,“老不休”。 道一转头笑呵呵的看着中年大妈,得意的说道:“那是我孙女”。 中年大妈喷了道一满脸唾沫星子,“她是你孙女,我还是你妈呢”。 道一一阵气结,指着中老年妇女的鼻子说道:“天庭高广、双颧塌陷、鼻子大而露骨、下巴短而肉丰,克死爹妈又克夫”。 中年大妈先是怒气大盛,准备挽袖子扯掉道一的胡子,不过随后立刻脸色煞白,慌慌张张的拔腿就跑。 道一切了一声,朝着中年大妈的背影喃喃道,“尖酸刻薄,是个男人都得被你骂死,你不当寡妇谁当寡妇”。 回头继续朝刘妮看去,此刻的刘妮换上了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正站在镜子前美美的欣赏自己。 道一先是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随即脸色惨白,赶紧捏了捏钱包,提着道袍就往楼下跑。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洗衣做饭,里里外外都是小妮子伺候他,自从出了山,面对这花花世界,那个勤劳又抠门儿的小妮子彻底变了,看见商场就眼冒金星。这一路算命挣的钱全买了衣服,最近一个月连酒钱都没了。 道一默默念叨,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以前在山里奴役了她十几年,现在全都得还回去啊。 道一的脚步看起来不紧不慢,但是,凡是他经过的地方,身旁的人都能感觉到一阵清风拂过。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惊讶得张大嘴巴,挣脱妈妈的手大喊:“超人,超人”。 年轻的母亲转身抱起男孩儿,“商场人多,别乱跑”。 “妈妈,我刚才真看到超人了,那个老爷爷啾啾就从我身边跑过去了”。 穿过一条街,一路朝滨江路奔去。 江州,两江交汇,依山傍水,是一座风水极好的城市,满城的灯火满江的水,城里有水,水里有城。 风水、风水,有风声的地方就有水,有水起的地方就有风。 夜晚的江边,道一须发飞舞,昏黄的灯光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江边那人一身得体毫无皱褶的中山服,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但梳得整整齐齐,那人扶了扶金丝眼镜,淡淡道:“老道士,你来了”。 道一哈哈一笑,“二十年不见,还是那么骚包”。 看着桌子上的金佛,陈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就像是一头猛虎遇上一只刺猬,无从下口,就差点得抑郁症。这尊金佛是难得的良药啊。 陈然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金佛,“好东西啊,这个头儿比上次那个足足大了一倍多啊”。 张莹莹抿嘴笑了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主动向人要东西”。 陈然啧啧称叹,“你说常赞那混球到底挣了多少钱啊,这可是24k纯金打造啊,半米高,还是实心的,送起来就跟送棵葱一样随便”。 “啧啧,想想去年第一次见陆山民的时候,全身都搜不出来几块钱的穷小子,现在竟然能值这么多钱,这身价翻了多少倍了”。 张莹莹呵呵一笑,“你把这头上了枷锁的猛虎放出来,陆山民那头刺猬算是死期到了”。 “哈哈,对于我来说是刺猬,对于常赞来说不过是只小绵羊”。 张莹莹说道:“送礼的送得高兴,收礼的收得开心,皆大欢喜”。 “只是,你这样借刀杀人,青姐那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然笑了笑,“这怎么能叫借刀杀人,那刀本来就想杀人,只是慑于青姐的威名不敢杀人,我现在做的只不过是抽掉刀鞘而已。放心吧,闹到如今这个地步,这把刀早已蠢蠢欲动不可抑制,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张莹莹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常赞完全没有了束缚,我们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陈然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我们也不能麻痹大意,南北拳馆在百汇区开业这么久了,我也该去拜会拜会了”。 “你是担心柳依依从中作梗”? 陈然冷哼一声,“她敢!!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她要是敢动手,我还真得感谢她”。 “那你去干什么”? 陈然嘿嘿一笑,“虚虚实实嘛,略尽地主之谊嘛,我总得让她明白百汇区是谁的地盘”。 “啧啧,道一啊,二十年不见了,你怎么就没学点好,你看看你那身道袍,丢人现眼啊”。 道一一把挽起衣袖,“哈哈,向问天,你就这点嘴上骚包功夫吗,来来来,手上过”。 向问天看着江里倒映的灯光叹了口气,“道一啊,都离开二十年了,干嘛还要回来”。 “切,这江州又不是你家的,贫道还来不得”。 向问天回头看着道一,眼中露出一抹杀意。“你就不怕来了走不了”。 道一不屑的撇了撇嘴,“少给我蹬鼻子上眼,二十年前你留不住我,现在更留不住我”。 向问天目光冷冽:“如果只是你一个人,我当然留不住”。 道一须发喷张,道袍无风起浪,:“你要不想薛家断子绝孙,大可以试试,我敢保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落单的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狗腿子能不能拉屎撒尿都守着”。 向问天收起冷冽的目光,呵呵一笑,“地为席天为被,一生了无牵挂的道一,现在竟然也有了弱点”。 道一冷哼一声,“老子就是有弱点你又能咋地”。 向问天笑了笑,“道一啊,这都什么时代了,你真以为天下无敌?你再快能躲得过四面八方的子弹不成”。 道一憋了瘪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逼吗,站着不动,让你在我四周舒舒服服安放好十几把枪扫射我”。 “道一,你都八十了,何必还要走回头路”。向问天怔怔的看着道一。 道一吹了吹胡子,“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怎么老喜欢管别人走什么路,这路都是你家修的吗”? 向问天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二十一年了,当年的婴儿长大了吧”。 道一得意的笑了笑:“怎么,怕了”? 向问天哈哈一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还是喜欢说笑话。当年他爹何等的英雄好汉尚且不怕,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个讲规矩的人,当初的规矩也是我一力主张才得以定下,自然就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 道一抖了抖袍子,“我就不守规矩,你咬我”。 “老朋友,我今天之所以单独一个人来,就是想和你聊聊,看能不能协商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没有恶意”。 “切,你带十几把枪来试试,看能不能留住我”。 向问天哭笑不得,:“对对对,我承认在这个地方留不住你,来往都是在江边散步的行人,十几米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滨江餐馆,两百米外还有个派出所,眼下还是滔滔江水。我要是选个空旷的地方你也不敢来,这也正说明我是带着诚意来找你”。 “诚意?什么诚意,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把那小子交给你吧”? 向问天笑了笑,“放心吧,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他”。 道一哈哈大笑,“你算老几,我凭什么信你”。 向问天一脸肃然的说道:“你知道我的为人,我说到做到”。 道一边笑边摇头,“你说到做到有个屁用,那些个老狐狸有哪一个是讲诚信”。 “道一,二十年前他们答应放他一马,让你们任意选择个地方隐居,这么多年,他们做到了,现在连你们隐居的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否则要查到那小子的下落易如反掌。这已经说明了他们并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 “放屁,当年要不是黄金刚劫持了他们几家的宝贝儿子,他们会愿意达成那个狗屁永不出世的协议。再说了,华夏那么大,以我和黄金刚的能力,想找个地方隐居,你们那些狗腿子还能嗅得到”。 “哼,那些人的尿性我还不知道,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当年他爹就是太心软了才落得个家破人亡,差点连儿子都保不住的下场,现在还想故技重施”。 向问天叹了口气,“即便你说得都对,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他是躲不过的。你们隐居山林找不到你们也不必找你们,但是你们一旦出现在大城市,想要找你们并不难,现在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黄金刚的行踪早晚也会暴露”。 “知道我和黄金刚的行踪又怎么样,你们有把握干掉我们吗?打不过,我和老黄还逃不掉吗,把我们惹急了,那些老家伙的子孙后代别想出门,出来一个我弄死一个”。道一嬉皮笑脸,一副你来咬我的样子。 向问天笑了笑,:“道一啊,你隐居二十年与这个时代脱节了,现在是信息化时代,你真以为你能对他们造成多大伤害吗,你躲进深山老林拿你没办法,你要对他们家的人下手,我保证没等你杀死一两个,就得被天罗地网给干掉”。 道一嘿嘿一笑,“要不哪天我杀两个试试”? 向问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还是谈谈实际的吧,你想过没有,有你们两个出现的地方,那小子还离得远吗,我们早晚会找到他,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我想我们还是好好的谈谈比较好”。 道一得意的笑了笑,“就你聪明,说得我们都没脑子似的。实话告诉你,那小子早被我们丢得远远的自生自灭,压根儿不在我们身边。华夏十几亿人口,你们连他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怎么找”? 向问天冷冷一笑,“我就不信你们那么放心,就没有派人在他身边保护”。 道一哈哈大笑,“恭喜你说对了,我们还真没人在他身边保护,实话告诉你,上个月我派人去教他内家拳,不过只教了半个月就离开了。还有啊,别想通过他的拳法来判断,我让他三年之内不许用我教的那套拳法,人海茫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们能知道他是谁”。 一向好脾气的向问天怒目圆瞪,“道一,你们这是在作死。他要是个普通人尚且还可以活命,你们胆敢培养他,谁也救不了他”。 道一切了一声,“幼稚,你以为他是个普通人,那些老狐狸就能放过他?那他只会死得更快”。 向问天气得牙齿打颤,“你们为什么要让他出来”? “我靠,全国的农村人都出来了,他一个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小子,谁拦得住,找不到媳妇儿把你孙女嫁给他不成”。 向问天气得跺了跺脚,无奈的叹息,“当年一役,我双手沾满鲜血,我是真的不想再沾血啦”。 道一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给那小子看过相,福大命大长命百岁,你沾不了他的血,倒是你星官移位,啧啧”。 向问天哼了一声,“你又想说什么”。 道一后退一步,“不得好死”。 向问天刚想发怒,就在这一瞬间,道一不退反进。如一道灰色闪电,挟着排山蹈海之势而来。 向问天大惊,探手抓住道一的手腕。 道一的拳头并没有停,硬生生崩开来抓,直奔心口。 左手护心抓住来拳,拳头的内劲一浪高过一浪,爹爹攀升。 向问天咬着牙忍住手掌欲裂的疼痛感,腹中内气汹涌,全部灌入手掌。 “砰”,拳掌交加,一人向前,一人猛退,空中传来啪啪的炸雷声。 向问天硬扛住一拳,退出五六米。喉头传来一阵血腥味。 “道一,你无耻”。 道一嘿嘿一笑,“杀了你,就为他减少一个敌人”。 道一一气呵成,飘然向前,道袍在空中狂舞。 周围的行人纷纷躲避,远远的看着两个老头儿打得乒乒乓乓,声势骇人。 不少人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四处寻找摄像机,不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江风虽然大,但刚才明明没有这么大,陡然之间周围刮起了呼呼大风。 道一一招偷袭得手,连连乘胜追击。 向问天心下大骇,二十年不见,道一的境界又有所攀升,两人都是在易髓境后期巅峰,但道一隐隐已经摸到了传说中化气境的门槛。 他没想到道一的进步会如此之大,更没想到他会如此无耻的偷袭。 道一也没想到,自己的境界明显压制对方,又一招偷袭得手,竟然没能迅速的干掉对方。 见不远处有两个警察跑了过来,而且感受到远处传来好几股危险的气息,估计又高手赶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虚晃一招,抬脚朝城里飞奔而去。 向问天满头大汗,一手抓住江边的栏杆,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两个警察扶住向问天,见是一个老头儿,不禁摇了摇头。 “大爷,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学小混混在街头打架”。 刘妮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裙子,在镜子旁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笑开了花。正准备找道一付钱,才发现道一已经不再商场。 正满心埋怨道一小气,见他提着灰扑扑的道袍朝自己跑过来。 刘妮叹了口气,“哎,你知不知道你这身打扮很丢我的脸啊”。 道一一把抓住刘妮的手,“快走”。 刘妮看了一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售货员,皱着眉头说道:“这条裙子还没付钱呢”。 道一哎哟一声,脱下一只鞋扔给售货员,拉着刘妮就跑。 两人一路飞奔,一个像天上的仙女,一个像要饭的老乞丐。 刘妮一路跑一路问道:“爷爷,原来你把钱藏鞋里”。 “我们现在在跑路,晚点谈论这个问题行不行”。 “你另外一只鞋里是不是还有钱”? “跑步的时候要气守丹田,不能泄气”。 “我觉得那条红色的裙子也不错,要不明天我们来买”。 “我的小祖宗,我们是在逃命,麻烦你认真点好不好”。 “怕什么,你不是说我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吗,我削死他”。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人家手里有枪”。 “什么枪,除了狙击步枪,千米之外站着不动那也不一定打得到我,更何况我动若脱兔,不可能打到我”。 “有很多枪”。 “啊?你怎么不早说”。 “臭丫头,你等等我”。 第402章 山民哥,你要冷静啊 连着几天,陆山民哪儿也没去,在家里一边完成老教授的作业,一边汇拢各方消息。 常赞已经回到了东海,与往常一样,见了一面付亮,言语间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但陆山民还是有些担心,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常赞的精明,发现付亮背叛只是时间问题。 周同派出的人在四家酒吧的仓库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山猫再次仔细的询问了一遍付亮,收集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常赞在盛世酒吧也有一间办公室,不过他一个月也去不了一次,上一次常赞进入那间办公室还是在三个月前。一般都是和几个朋友在里面喝喝茶,有时候也会把付亮叫进去询问一下酒吧的情况。 办公室的钥匙只有常赞才有,平时他不再的时候,办公室都是关闭起来。付亮说那间办公室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仅仅只是比他那间稍微大点而已。 周同本想让蒙傲这个开锁高手去试试,不过陆山民反对了。常赞不可能把重要的资料放在一个平时很少去的地方,要是强行开锁被看出了痕迹,反而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山猫仔仔细细的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问了一遍,不出大家所料,付亮确实不知道常赞贩毒的事情。这也很正常,想付亮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要是让他掌握了核心信息,太容易被别人算计出来。 唐飞那边也没闲着,指挥马森和陈万林,把所有的小混混都撒出去,这些小混混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了作用,他们认识很多偷鸡摸狗的人,其中不乏有不少瘾君子。通过与这些瘾君子的攀谈了解,大概知道了市场上有好几个月没有出货了。 根据种种迹象显示,常赞这次提前回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出货。 柴正那边没有任何信息传过来,这是最让他担心的一环。江涛毕竟跟了常赞这么多年,用生命去赌他的良心,无异于火中取栗。 山猫的脑子转得快,为了方便及时的探讨,这几天陆山民都把他放在身边。 有事的时候两人探讨一番,没事的时候,陆山民看他的经济学书籍。山猫则翻看陆山民的其他书,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左丘给的那几本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 除了吃饭睡觉讨论,山猫所有的时间都沉迷在那几本书里。 山猫小心谨慎的打开外卖,一丝不苟的摆放在桌在上。把洗净的碗筷放在陆山民身前。 陆山民笑了笑,“干嘛非要把自己弄成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山猫讪讪一笑,“山民哥,我这是尊重你”。 陆山民笑道:“你呀,还是先尊重一下你自己吧”。 “山民哥,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额?什么事儿”? “嗯,你能不能给我起个名字”? 陆山民停了停夹菜的筷子,“你还在对你的名字耿耿于怀”? “额,那是我从小的心病”。 “你是高中生,以你的脑袋瓜子,要是不辍学的话,上大学都没问题,还用得着我这个小学生给你起名字”。 “山民哥,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看得起我的人。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是你让我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也是你让我逐步找回了自信,说你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陆山民皱了皱眉,看山猫一副眼眶微红的样子,不像是在故意讨好。 见陆山民皱眉看着自己,山猫赶紧解释道:“山民哥,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陆山民安慰的笑了笑,“你刚才还说找回了自信,我看你还差得远”。 山猫轻松的笑了笑,“我从小被人欺负习惯了,比较敏感”。 “山猫,别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大多数时候,别人也没你想象中那么注意你。我生长的小山村比绝大多数农村都要偏僻,很多时候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几个陌生人。爷爷说要耐得了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太懂得何为寂寞,何为繁华。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二十年。后来我到了东海,爷爷写信告诉我‘万法变幻,当不移赤子之心’,当时我其实不太明白何为‘赤子之心’,现在想来,作为普通人,赤子之心应该就是本心吧。” 山猫默默的端着碗,慢慢的咀嚼嘴里的饭菜。 “山民哥,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人度己,而后以己度人,说到底还是在以人度人,你说我会不会是个连本心都没有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我相信有,我有个朋友说有个叫王阳明的圣人说过,是人都有本心”。 山猫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不改名了”。 “小元,给陈总倒杯水”。柳依依含笑说道。 陈然掏出一根烟,笑呵呵的说道:“柳小姐,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随意”。柳依依抬了抬手,嫣然一笑,“不知陈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陈然哈哈一笑,“叫我然哥吧,听着亲切”。 莫小元把茶水放在陈然面前,揶揄的笑道:“你这么大年纪,我看叫叔叔更合适”。 陈然撇了一眼莫小元,“你这 秘书挺有意思”。 柳依依瞪了瞪莫小元,“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赶紧出去”。 莫小元轻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柳依依笑盈盈的说道:“被我宠坏了,别介意”。说着笑容渐渐逝去,淡淡道:“如果海东青来了,我会毕恭毕敬的叫她一声青姐,至于你,我看还是称呼陈总的好”。 陈然叼着烟,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道:“年纪不大,派头不小。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我一生气做出点啥”。 柳依依微微一笑,“那我要提醒陈总最好是不要生气”。 “额?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会走不出这个房间”。 陈然呵呵冷笑,今天的目的就是给柳依依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还没摆开威风,反倒被这个年轻的女人给反将了一军。 “你的口气很大”。 柳依依含笑说道:“要不陈总出手试试”。 陈然心里憋屈,先不说有没有把握打得过柳依依,即便有,他今天也不是来打架的。 “哈哈哈哈,你随便出去打听打听,我陈然重来不欺负女人,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柳小姐别当真”。 柳依依淡淡一笑,平静的看着陈然,“我也是开个玩笑,陈总别生气”。 陈然深吸一口气,虽然事先知道这个年轻女人不一般,但也才年仅二十五六岁,又是大家族中的千金小姐,没想到柳依依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柔得体,一上来反倒被她给了个下马威。甚至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青姐的气质。青姐是霸气侧漏,出门自带王霸之气。柳依依则是绵里藏针,不知不觉中把人带入她的节奏。 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陈然淡淡道:“柳小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 柳依依笑了笑,“陈总尽管直说,我洗耳恭听”。 “论主客,我是主人,你是客人。论江湖经验,我是久经沙场,你是初出茅庐。论性别,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作为个人来说,我佩服你的勇气,但作为立场来说,你我是敌人。我向来不喜欢和一个女人争长短,今天来,我是好心提醒你,我陈然在百汇区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是你一个黄毛丫头凭着一股勇气就能挑战的”。 “呵呵呵”柳依依笑了笑,“谢谢陈总怜惜,既然陈总这么耿直,我也直说。背后没有海东青,你什么都不是。至于我,自然也有我的后台。” 柳依依笑了笑,接着说道:“说道江湖,这个时代哪还有任侠义气的江湖,大家都是生意人,说白了就是为了钱。哪里有钱挣,哪里就有战争。陈总,你的那套已经过时了”。 “哈哈哈哈”,陈然哈哈大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爱钱”? 柳依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你为海东青卖命难道不是为了钱”? 陈然摇头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是吗”?柳依依故作思考的说道:“难道你连灵魂也卖了”? 陈然一阵憋屈,这个小姑娘的嘴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我不擅长耍嘴皮子,但你说得对,我会用我的命和灵魂来守护我要守护的东西,它的力量远远大过金钱,你永远无法想象它的可怕”。 柳依依抿嘴微笑:“如果陈总今天来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你已经失败了”。 陈然冷冷的笑了笑,“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打开了常赞这头猛虎的枷锁,你投资陆山民恐怕会亏得血本无归了”。 柳依依淡淡一笑,“赌博嘛,以小博大才能赢得钵满盆满,没到最后一张牌,谁知道会不会杠上花”。 陈然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你好自为之”。 陈然走后,柳依依眉头紧皱,她非常清楚陆山民与常赞的差距。以前因为直港大道的传言常赞投鼠忌器,现在常赞没有了约束,陆山民真的能赢吗?明眼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陆山民败了,之前的努力将付诸东流,亏一千多万是件小事,身上背负的任务将无法完成。 陆山民关系到能否顺利完成任务,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关系到宏图集团的继承问题。事情的走向再次进入了死胡同。 莫小元兴高采烈的走进办公室,“果然不愧是柳家的女诸葛,刚才我看他出去的时候,脸都气得发青,估计在你这里没少受打击吧”。 见柳依依面色苍白,莫小元愣了一下,“你刚才不会吃亏了吧”。 柳依依没有了之前的谈笑风声,皱着眉头说道:“常赞要对陆山民下手了”。 “啊?之前的调查表明常赞不敢对陆山民下死手啊”。 “那是以前,虽然我不知道陈然为什么不亲自对陆山民下手。”想了片刻,想到陆山民上次说到海东青,他们两个人应该认识,还发生过矛盾。 “也许是海东青不让陈然动手,不过现在他想利用常赞借刀杀人”。 莫小元做到柳依依对面,思索了片刻,“我们找陆山民合作,倒是把他推上了死路”。 柳依依低头沉思,“家里传来消息,百汇新区开发的项目已经送到天京了,顶多一年时间就 会批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死了,我们的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莫小元叹了口气,“那么man的男人,死了确实怪可惜的”。 柳依依抬手敲了莫小元额头一下,“我在跟你说正事儿”。 莫小元摸了摸头,“要不我们让黑伯暗中保护他”。 柳依依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然今天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逼我出手,一旦我们出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动手,陆山民只会死得更快”。 莫小元瘪了瘪嘴,摇了摇头,“看来我们只能替他准备好一副棺材了”。 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两个埋头苦读的人,山猫放下书走过去开门。 门刚打开,唐飞就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山民,有消息了。” 陆山民兴奋的放下书,“别急慢慢说”。 “这两天抢劫偷盗的人翻了好几倍”。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唐飞接着说道:“混混圈子里的人都明白,这说明最近会有货出现在市场上,每当放货的前几天,那些瘾君子就会想方设法筹钱准备买毒品,偷盗抢劫的事情就会大幅度攀升”。 陆山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好了,马上让周同联系柴正”。 “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一打开,周同也同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唐飞拍了拍周同肩膀,“我们正准备找你呢”。 周同脸色苍白,喘了口气说道:“山民哥,出事了”。 众人大惊,“什么事”? “陈大成失联了”。 “什么”?陆山民豁然站起身来,“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大成带的戒指里有我安装的追踪器,就在十几分钟前,突然失去了信号”。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以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语气问道: “会不会是没电了”? 周同一脸的忧虑,“不可能,追踪器的电量至少可以用一年”。 陆山民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不自觉的留下了汗珠,小五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陈大成出了事该如何面对。 唐飞安慰的说道:“山民,先别急,只是刚刚失去了信号,我们在等一会儿,说不定呆会儿就能联系上”。 陆山民没有说话,一众人也没有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只能听见大家沉重的呼吸声。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周同赶紧接通电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加苍白。 陆山民心下暗叫不好,低沉着声音说道:“说”。 周同颤抖着双唇:“负责监视联络付亮的人传来消息,付亮也失踪了,陈大成恐怕真出事了。山民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 陆山民浑身颤抖了一下,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 “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能怪你”。 山猫眉头紧皱,“我们太小看常赞这只老狐狸了”。 众人都有些焦躁的看着陆山民,一时间都乱了方寸。 沉默了片刻,陆山民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说道:“周同,你马上联系柴正,告诉他常赞要在这两天交易,后面的部署你听他指挥”。 “唐飞,让马森和陈万林密切关注那些瘾君子,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个别毒贩的线索”。 “山猫,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综合调度”。 三人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唐飞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周同大惊,“山民哥,我只听你一个人的”。 山猫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山民哥,我不会接受的,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战斗才刚刚打响,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在,我们群龙无首。说不定常赞就是想达到这个效果,一举端掉我们”。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我不能不管大成”。 唐飞死死的抓住陆山民,“你在家里坐镇,我带兄弟冲进赌场把大成兄弟带出来”。 陆山民一把甩开唐飞的手,怒吼道:“你怎么冲,人家有枪,你想带着兄弟们去送死吗”? 唐飞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吼道:“大成兄弟出事我和你一样着急。但你是我们的核心,你出了事我们怎么办?你的命不仅仅属于你自己,手下还有一百多号人跟着你吃饭,陈大成是你兄弟,我们就不是你兄弟了吗”。 唐飞指着陆山民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还读书,书上讲的道理是让你当个没头没脑的莽夫吗,是让你明知是火坑也要跳下去吗?” 周同和山猫面面相觑,这些人中,也只有唐飞敢这么和陆山民说话。 山猫也赶紧劝说道:“山民哥,你去了不但救不了陈大成,反而连你也得搭进去,我们到时候更加被动,就彻底输了。你不去,陈大成有牵制你的作用,反而有一线生机,山民哥,你要冷静啊”。 ps:5000字章节,就一更了。 第403章 我就陪他疯一回 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到了老婆,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结婚十五年,老婆一边上班,一边带孩子,还要照顾上了年纪的父母,任劳任怨,从没有过半句怨言。 女儿上初中了,没有去开过一次家长会,家里旅游相册里面的照片,永远缺了他这个爸爸的身影。 用女儿的话说,妈妈负责生养,爸爸只是欣赏。 柴正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个好警察,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 他,自问对得起他所保护的那些千千万万的陌生人,但却对不起身边最亲最爱的人。 “把这条项链给我看看”? 珠宝店营业员见柴正一身名牌打扮,热情的说道:“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今年秋季的最新款,‘千足铂’打造,镶嵌一颗e级40分的心形钻石,送给您的夫人的话,她一定会很喜欢”。 柴正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他不太懂这种东西,不过看上去确实很漂亮。不过看了看标价,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些年在江涛身边卧底,也挣了不少钱,不过这些钱除了用于必要的工作开支,私人花销从没动过一分。警察的那点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了老婆作为家用,身上的积蓄并不多。 柴正一身名牌打扮,营业员见他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只以为是他不太满意,赶紧热情的说道:“您要是不满意可以看看别的项链,都是今年的新款”。 柴正摇了摇头,“就这款吧,麻烦给我包上”。 回到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家里,这近几年,每次回到家都已经凌晨一两点,有时候太晚怕打扰老婆孩子休息,干脆就不回家。今天,还是第一次中午的时候回到家中,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 杨慧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早上接到老公的电话说中午会回来吃饭,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说午饭,就连晚饭,一家人都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 把女儿送到暑假培训班后,急急忙忙的就赶往菜市场,提着两大袋鸡鸭鱼肉,从上午忙到现在。 看见一大桌子丰盛的好菜,柴正的愧疚之情更甚,缓缓的走进厨房。抱着杨慧的腰,温柔的说道:“老婆,辛苦了”。 杨慧眼眶微红,她要的不多,家里家外,老人小孩儿都可以一肩挑,她所要的不过是想让心爱的男人多吃几口她做的饭菜。 “老夫老妻的,少惺惺作态,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柴正嗯了一声,一边洗手一边问道:“女儿呢”? 说道女儿,杨慧更觉得委屈,从小到大,从生活到学习,女儿已经缺失了父亲这个角色,现在连女儿的情况都完全不知道。 “上次我不是跟你提过吗,瑶瑶数学成绩不太好,我给她报了个暑假补习班,要下午才回来”。 柴正苦笑了一下,“额,我还真是个失败的老爸”。 杨慧瘪了瘪嘴:“知道失败就好好改改,瑶瑶渐渐长大了,你再不抓紧时间陪陪她,等她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多少心思打理你了”。 柴正点了点头,“等这次忙完之后,我请个假,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一趟,你们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杨慧诧异的看着老公,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正常”。 柴正握住杨慧的手,这些年的操劳,让原本光洁的手变得有些粗糙,缓缓的替她解开围裙,“老婆,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好好补偿你们两个”。 杨慧心里有些感触,不过也有些奇怪,老公今天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两人围着餐桌坐下,寻常两口子很寻常的围桌吃饭,此刻,两人却颇有感触。 “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干嘛要这么辛苦的弄一大桌子菜”。 杨慧含笑看着老公,给柴正夹了一块肉,“有你在的日子,就是盛大的节日”。 柴正笑了笑,从兜里拿出刚买的项链递给杨慧,“看看喜不喜欢”。 杨慧从盒子里去除铂金项链,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记得你上一次送我东西,还是在结婚之前”。 “我很喜欢”。 “我替你带上吧”。 柴正起身,挽起杨慧的秀发,温柔的把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之上。 柴正痴痴的看着老婆,“你还是那么漂亮”。 杨慧翻了白眼,“徐娘半老的黄脸婆了,还漂亮”? “嗯,在我心中你永远十八岁”。 杨慧呸了一口,心里却满是甜蜜。“你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柴正笑了笑,说道:“老婆,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向你表白的情景”。 “当然记得。”杨慧仰起头,陷入甜蜜回忆之中。“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混混,穿着喇叭裤,头发披到肩上,吓了我一大跳”。 柴正笑呵呵的接着说道:“我记得当时你吓得脸色苍白,转身撒腿就跑”。 杨慧笑着点头,“后来你每天在学校门口等我,害得我每次都不敢从学校正门进出”。 “呵呵,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嗯,记得中途有一个月左右,你没有出现在学校门口。那段时间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等后来你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发现竟然有种欣喜的感觉,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吧”。 “哦,后来岳父岳母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我那个时候好害怕你会抗不住压力抛弃我”。 杨慧撇了撇嘴,“那是当然,我好歹是个人民教师,在爸妈看来我至少也得找个公务员或者警察,怎么能找个小混混”。 “老婆,嫁给我,你后悔没有”? 杨慧笑了笑,“有时候觉得委屈的时候会后悔当年为什么不听爸妈的话,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后悔”。 柴正温柔的看着杨慧。 杨慧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老婆,岳父岳母没选错女婿,我真的是警察”。 杨慧惊讶得呆呆的看着柴正,过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的米饭都喷了出来。 “你千万别告诉我爸你是警察,我怕他老人家会笑掉最后两颗大牙”。 柴正呵呵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两张飞机票,“这是两张明天去海南的机票,你带着瑶瑶去我爸妈那里住一段时间,瑶瑶也先转学去那边上初中,等我忙完了接你们回来”。 说着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面的钱是我这些卧底所得,我一分钱都没动过,晚上你去小区门口的火锅店找负责收银的小陈,把这张卡交给她,让她上交给组织”。 杨慧脑袋嗡嗡作响,双眼怔怔的盯着柴正,过了大半天才缓过神来,眼眶逐渐变红,眼泪开始打转,慢慢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高兴,她的老公不是混混,真的是警察。她害怕,因为老公的话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儿。 “你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老婆,听话,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去海南接你和瑶瑶回来”。 “不”。杨慧嚎啕大哭。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公,是我女儿的父亲”。 柴正紧紧搂住杨慧,“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我求求你,不要抛弃我们母女俩,你当不当警察无所谓,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宣过誓言,这是我的责任”。 “我不管,你对我和瑶瑶也有责任”。 柴正擦了擦杨慧的眼泪,“老婆,不止我一个有老婆有孩子,如果警察只想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那将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失去老婆和孩子。” “老婆,你想我当逃兵吗?你想瑶瑶有个懦弱的爸爸吗?你想我一辈子都活在遗憾和羞愧之中吗”?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正当唐飞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破口大骂之际,冷海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山民哥,不好了,常赞的保镖池龙带着一群人进入盛世酒吧,全面接管了酒吧”。 山猫焦急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没有你”。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头脑清醒过来。 “常赞做这一系列事情,说明交易马上就要进行了”。 “对,这种紧要关头,山民哥你更要沉住气”。 陆山民眼神冷冽的看向山猫,“你来说说我只身进入赌场,常赞有多大的几率会杀了我”。 山猫头皮发麻,他知道陆山民的意思,所有人都反对他去赌场,他需要自己表态支持他,只是那个地方龙潭虎穴,他是万万不敢也不想支持陆山民前去。 山猫汗如雨下,面对众人的目光,内心纠结万分。 陆山民的声音充满威严:“实话实说,就事论事”。 山猫擦了擦汗,纠结了半晌,战战兢兢的说道:“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常赞的交易就在眼下。山民哥拿下了外围的酒吧,还策反了付亮,常赞肯定对山民哥恨之入骨。但是交易在即,我要是他的话,会尽量避免节外生枝。陈大成只是个小人物,付亮本就是他的人,他们两个的暂时失踪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影响,但山民哥不同,山民哥在直港大道名声在外,手下又有上百号人,要是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对他眼下的交易会增加很大的风险。所以对于常赞来说,哪怕现在很想至山民哥与死地,也不会选择现在动手,而是在交易完毕之后徐徐图之”。 唐飞皱了皱眉,大声说道:“那也不行,山猫说的只是推测,常赞老谋深算,能一回来就发现付亮的背叛,万一他有把握既能除掉山民又能顺利的进行交易怎么办”?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我没想过这次去就能把陈大成带回来,但至少我要确切的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更何况交易地点必然在两栋赌场楼之内,我去一趟也能摸一下具体的情况。我不去陈大成必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我去了,至少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所以我必须去”。 陆山民坚定的看着唐飞,“而且只能由我去,其他人去达不到刚才山猫所说让常赞投鼠忌器的效果”。 唐飞满脸担忧,“可是,万一赌输了怎么办,里面可是荷枪实弹,你一个人去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陆山民拍了一下唐飞肩膀,“正因为荷枪实弹,去再多人也没用,放心吧,交易在即,以常赞的小心谨慎,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我,而且你别忘了,有陈然的震慑,他不敢真的要我的命,除非他常赞连海天集团也不怕了”。 茶几上的手机闪烁了一下,陆山民走过去拿起手机,是柳依依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陈然已经解开常赞的枷锁”。 唐飞紧张的问道,“什么事情”? 陆山民把手机放进兜里,淡淡道:“没事,一条骚扰短信而已”。 这一天,柴正足足等了三年。 三年里,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 今天,是这三年里过得最轻松的一天。 敲响江涛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进来”。 柴正推门而入。 江涛的身形算不得高大,但很健壮,哪怕背着手背对着,也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涛哥”。 “嗯”,江涛并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 “涛哥退役了那么多年,身形还是挺拔如松”。 “我曾经是名军人,终身都是一名军人”。江涛缓缓转身,身上透着股军人特有的凌厉。 “我进部队第一堂课,就是忠诚,第二堂课,就是服从”。 柴正上前一步,迎向江涛犀利的目光。 “那你的教官告诉你要忠诚于谁,服从于谁”? “你出去吧,这两天呆在家里哪也别去,什么事也别做”。 “涛哥”? “出去!!!”江涛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柴正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其实、、”。 “闭嘴!你敢说出来我就杀了你”。江涛的声音冰冷刺骨。 柴正笑了笑,坦然而自豪的说道:“我是一名警察”。 江涛双目圆瞪,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了刚毅和果决,他一步步的朝江涛走去。在临近一米处,陡然从腰间拔出手枪,顶在柴正额头。 “你是在逼我杀你”。 柴正神色淡然,“我是在给你赎罪的机会”。 “你找死”!!! “你参过军,应该知道一个有信仰的人不怕死”。 “我的信仰就是永不背叛”。 “可惜的是你已经背叛了原有的信仰”。 “我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你助纣为孽,你是帮凶”。 “我喜欢现在高高在上纸醉金迷的生活,良知能值几个铜板”。 “你早就怀疑我是卧底,但我依然活到了今天,说明你有良知”。 “你拿你的命赌我的良知,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任何时代,总要有一部分用死,去换取大多数的生”。 江涛脸上露出钦佩之色,“我敬佩你的勇气”。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冷酷而狰狞。 “可惜,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砰”,带有消声器的手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柴正应声而倒。 周同着急得团团转,柴正专门用于联络的手机关机,另一个负责联络的警察手机也关机。冒险拨打柴正平时常用的手机依然关机。 “山民哥,柴正恐怕也出事了”。 陆山民再也无法平静,心乱如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所有的环节中,柴正这一环才是胜负手的关键。他要是失败了,这场仗已经没有了打的必要。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陆山民按照太极游的心法默默调息,强行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爷爷教自己练字,常常说练字是练心气。他问爷爷,要练到什么时候才算有成就。爷爷说,练到每逢大事有静气,就算是有小成。他又问,什么时候算大成?爷爷说,千古无同局,由静而变方大成。 沉默了半刻,烦乱的心情渐渐平复,混乱的大脑也开始恢复了清明。 陆山民敛容屏气:“柴正是个有着二十年警龄的警察,二十年间心智谋略早已磨砺得炉火存青,即便出事,事前也一定有所安排,不应该出现这样顾头不顾腚的情况”。 见陆山民冷静了下来,众人也渐渐稳定了情绪。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周同问道。 “等”。陆山民坚毅的说道。 “你负责等候,继续尝试与柴正联系。唐飞继续留意那群瘾君子的动态。山猫负责协助居中调停”。 “付亮的投靠已经被常赞识破,其他人也没有必要伪装,让肖兵和胡明召集人马聚集在盛世酒吧附近,给常赞压力”。 “让秦风和白强召集其他保安在赌场外围的五栋楼处集合,但不许再往前进一步,除了警察,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如果遇到江涛的人,全部打出去”。 陆山民顿了顿,眼中冒出精光,“我,要亲自去一趟赌场”。 山猫眉头紧皱:“山民哥是想逼常赞尽快完成交易”。 “对,闹出这么大动静,以常赞谨慎性格,以免夜长梦多,必然会加快交易”。 唐飞担忧的说道,:“这一切都建立在警察会及时出现的基础上,要是警察来早了或者来晚了,怎么办”。 陆山民果决的说道:“事到如今,唯有选择相信柴正,他不怕死,我就陪他疯一回”。 第404章 帮个忙 柳依依的心情极不平静,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陆山民的生死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 莫小元风风火火的冲进办公室,“依依姐,陆山民手下所有的保安在集结”。 柳依依的手颤抖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的人正在调查,目前为止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柳依依眉头紧皱,“如此兴师动众,陆山民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莫小元焦急的说道:“看来你的提醒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柳依依低头沉思,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莫小元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依依满心疑惑,想不明白陆山民到底有何目的,在她的印象中陆山民虽然固执倔强毫不认输,但并不是个莽撞的莽夫。光天化日之下聚集大量保安,除了吸引警察来抓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作用。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大事。 柳依依坐立不安,陆山民不能出事。 沉思了半晌,柳依依眉头一展,“有了”。 莫小元茫然的问道:“什么有了”? 柳依依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新的手机卡插入手机之中,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莫小元拿过手机一看,嘿嘿笑道,“这一石二鸟之计,妙啊”。 曾雅倩心情烦躁,揉了揉额头,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站在满墙的落地窗前。 从二十八楼看出去,整个世茂广场尽收眼底。 世茂大道像阡陌的小径,行驶在上面的汽车像一只只蠕动的小蜗牛。广场上的行人像密密麻麻的蚂蚁。 站在这个高度,本该心旷神怡,心胸舒畅。但曾雅倩心里依然烦闷,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悸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自从接手了诺亚方舟,她也逐步招揽了一批人,其中不乏退役老兵和退役拳手。不过时间仓促,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经验去培养他们。这批人的素质还远远比不上方远山的人马。 方远山只听从于曾家家主的命令,也就是她爸曾庆文的命令。她也是迫于无奈临时招了这批良莠不齐的人。 从早上起床就感觉心里无缘无故的压了块石头,到中午的时候,这种感觉来得更加猛烈。把所有工作中的细节都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纰漏。她实在想不明这种不详的感觉缘何而起。 手机呜的一声响起,一条陌生短信吓得她脸色苍白。“海家下死手,陆山民有危险”。 曾雅倩连忙拨通电话,愤怒的吼道:“闫磊,你在直港大道是吃干饭的吗?限你十分钟,马上给我弄清楚直港大道出了什么状况”。 接着又把秘书叫了进来,“立刻给我查这个电话号码”。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抓狂,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上全是汗水。 她紧紧的盯着手机,十分钟的时间却是度秒如年。 “丁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曾雅倩的手颤抖了一下,迅速接通了电话。 “曾总,直港大道有异常情况”。 “说”。曾雅倩的声音冰冷异常。 “陆山民手下大批保安在集结”。 “弄清楚原因没有”? “暂时不清楚,但前几天直港大道的地头蛇从泰国回到了东海,应该是与他有关”。 “继续跟进,随时向我汇报”。 挂完电话,曾雅倩眉头紧皱,沉默了片刻,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何局长,我是浩瀚集团的曾雅倩,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常赞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对不起曾小姐,这个人的信息是机密,我没有权限告诉你”。 收起电话,曾雅倩的心沉到了谷底,转身拉开办公室门快步向外走去,正好遇到拿着文件的方舟。 “曾总,这些文件我需要向你请示一下”。 “不用了,你看着办”。曾雅倩毫不停留,朝公司门口走去。 方舟愣了一下,“曾总,几家供货商的老总正在路上,下午的谈判?”。 曾雅倩头也不回,“谈判取消,下次再约”。 方舟咧了咧嘴,这几家供货商公关了好几个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约到,看着已经走出门的曾雅倩,方舟一头雾水。 陈然点着烟也是一头雾水,这陆山民到底是要干嘛。常赞没找他麻烦,他倒是先发难了。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聚集一批保安给盛世酒吧站岗?还是想聚众斗殴进局子里关几天?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是要干什么? “然哥”,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陈然办公室。 “然哥,陆山民亲自带着一批保安朝常赞的赌场而去”。 “什么”?陈然叼在嘴里的烟抖了一下。 “他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 陈然思索了半天,冷笑一声,“无知无畏,他这是自己找死”。 “继续观察直港大道的动静,随时汇报”。 陆山民带着浩浩荡荡近百人 来到赌场外围负责警戒的五栋楼前停下了脚步。 “秦风,你把兄弟们分成三组,堵住进入赌场的路,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记住,如果江涛带人来,拼死也要扛住”。 秦风咬着牙点了点头,“哪怕拼着命不要,我也不让一个蚊子飞出去”。 陆山民转身看着百十个保安,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经过周同的严格训练,唐飞接手之后也按照周同的法子继续训练,战力不见得比江涛手下的人强,但相对于其他的地方的保安,还是要更胜一筹。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相信在秦风这样的猛将带领下,一定能扛住江涛的人马。 陆山民提起一股气大声说道:“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保证,有我陆山民一口饭吃,绝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 “别人给三千我给五千,别人给五千我给八千。我陆山民从没有亏待过大家”!!! “现在有人不想让我们吃这碗饭,要把我们赶出直港大道,要让大家失业饿肚子”!! “我陆山民第一个不答应”!! “现在我想问你们,你们答应不答应”!! 一百多个保安个个义愤填膺,他们绝大多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只知道一点,山民哥对得起他们,山民哥要是垮了,他们在别处拿不到这么高的工资。 “不答应”! “不答应”!! 一百多个保安齐声大喊。 陆山民猛然转身,朝前跨出一步。 秦风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臂,近乎哀求的说道:“山民哥,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陆山民淡淡道:“你们只要在这里站直了,常赞就不敢动我,没有你,他们扛不住”。 “山民哥”! 陆山民拍了拍秦风宽厚的手掌,眼神坚毅,“放心吧,这里一百多双眼睛看着,常赞不会傻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我,更重要的是,你们一直守在这里,毒贩们无法随意出入,常赞不会动我”。 陆山民踏步上前,走出五十米左右,敏锐的感官逐渐感觉到四周潜伏着巨大的危险。抬头望向前面一栋楼的窗户,隐隐能看见窗帘之后黑洞洞的枪口。 转过一条曲折的小巷道,再走出五十米,两个身材壮硕的彪形大汉迎面走了过来,死死堵住了道路。 陆山民冷笑一声,脚尖发力,猛然前冲。 两个大汉几乎也同时猛冲。 在相撞的一瞬间,陆山民猛然跳起,抬脚屈膝,右脚膝盖狠狠的撞击在右边男子的胸膛,男子闷哼一声,直挺挺的朝后面倒去。 不待落地,左手迅速一个后肘击打在左侧男子的后脑勺。左边男子在惯性和重击之下朝前扑到在地。 一招之间,两人瞬间倒地。 站在原地,再次感受到至少有四个方向传来令人心悸的威胁。 转头望向左侧楼房的楼顶,黑洞洞的枪口带给他凉凉的寒意。 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朝左侧楼房房顶举了举拳头,大步继续向前走去。 赌场的七楼,虽然是老旧小区,但里面却装修得富丽堂皇。 常赞叼着雪茄,悠然的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左面坐着一位面容清癯,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右面坐着一位满脸凶相,却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一位戴着墨镜,浑身肌肉爆发的光头男。 “靳先生,江涛那边怎么样了”。 被称作靳先生的正是那位白面无须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 靳文昌打开手机,里面是一段监控录像。虽然没有声音,但画面清清楚楚。里面正是江涛和柴正的画面,随着江涛扣动扳机,柴正额头冒出一股鲜血,随之往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把柴正装进麻袋抬了出去。 “常爷,江涛是最先跟你的人,看来还是值得信任”。 常赞抽着雪茄,眼前烟雾缭绕。 “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墙壁上的液晶屏幕里,陆山民正朝着一个暗处的枪手举拳示威。 “呵呵,这小子到有点意思,竟然能发现暗处的枪手”。 坐在右侧满脸凶相的男子对着屏幕做了个开枪的动作。问道: ““常爷,要不要干掉他”?” 常赞散了散眼前的烟雾,“杀人不犯法吗?别动不动就开枪杀人,能用脑子解决的,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拳头”。 靳文昌笑了笑,“金彪,这些枪手是用来预防最危险的时刻,现在开枪那是拿大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了。你没看见外面还站着一百多个人看着呢,虽然现在开枪打死他我们也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但这些枪手也就暴露了,以后就不能用了,常爷花这么多钱养着这些枪手,用在他身上不划算”。 “那就让我手撕了他”。站在常赞身后的墨镜男说道。 常赞笑了笑,“我们又不怕他,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金彪摇了摇头,“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常赞眯着眼睛说道:“你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冒死闯进来”? 金彪点了点头,“想不通他这是要干嘛,难道真的是为了今天抓的那个陈大成,这更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探子,犯得着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常赞笑了笑,“靳夫子,你来给他解释解释”。 靳文昌笑着说道:“伯夷叔齐,古之遗贤,让国不用,饿殂首山”。 金彪瘪了瘪嘴,“什么意思”? “伯夷叔齐是商朝末 年孤竹国人,孤竹君死时,嘱立伯夷的弟弟叔齐继位,叔齐因哥哥在世不肯就任,伯夷又认为叔齐当国君是父亲的决定,不愿意违背父命,于是就逃跑了。叔齐见哥哥如此,也跟着哥哥跑了。后来武王伐纣建立周朝,两人因不肯吃周朝的食物,双双饿死与首阳山。孔子说他们,‘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孟子曾说他们,‘不降其志,义之所往’”。 金彪听完,切了一声,“两个傻叉”。 常赞呵呵一笑,“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有这样讲义气的人,我都有些不忍心让他死了”。 金彪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不会真的是为了那个陈大成吧”。 靳文昌淡淡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多读点书吧,历史上什么人都有”。 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进来。 “常爷,陆山民到了楼下,嚷着要见你”。 常赞身后的男子冷冷的问道:“仔细检查没有”。 “仔细检查过,身上没有武器,没有窃听器,也没有任何金属,手机我也收了”。 常赞看了看墙上的大钟,“金彪,还有半个小时天就黑了,去准备准备吧”。 “文昌,通知江涛带一半人把陆山民的那群小保安赶走,另外一半人随时保持警惕待命”。 靳文昌呵呵一笑,“陆山民这小子太嫩了啊,他想玩儿,我们就陪他来个将计就计”。 常赞吐出一口烟雾,“这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看在帮我们打掩护的份上,呆会儿给他泡上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 夜幕降临,直港大道的酒吧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灯光,客人们开始熙熙攘攘的进入各个酒吧,对于他们来说,一切依旧,除了酒吧里的保安少了点,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该唱歌的唱歌,该喝酒的喝酒,该跳舞的继续跳舞。 几百米外的老旧小区巷道里,正发生着一场直港大道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大战。 双方人马将近两百人在狭小的巷道里你来我往,杀声震天。 双方人马相当,但江涛的手下经过多年的军事化训练,战力要高出了很多。 一对一打架与一百对一百打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哪怕一方一百个人的个人能力都强于对方,但结合在一起对战,没有战术的运用,依然会惨败。更别说秦风一方的个人战斗能力本就不如对方,战术更不如对方。 尽管个个拼命,依然节节败退。 秦风早已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壮入牛犊的身躯,要不是他硬杠着漫天的棍子左冲右突,恐怕早已败退。 百汇区公安局,曾雅倩差点砸了局长办公室。 “何局长,发生如此严重的街头械斗,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出警”。 “咳咳,曾小姐,你的消息有误吧,我们没有接到任何报警电话”。 正说话间,一个身着警服的警察焦头烂额的走了进来。 “局长,报警电话都快打爆了,直港大道派出所所长都直接骂我娘了,他说您要是再不发话,连您的娘也一起骂”。 何为民看了眼脸色气得撒白的曾雅倩,干咳一声,冲着进门的警察一阵怒吼。 “告诉王大麻子,他敢骂我娘我撤了他的职,反了他了”。 曾雅倩啪的一巴掌拍在何为民的办公桌上,“何局长,你这是渎职,你再不出警,我马上找杨厅长撤了你的职”。 何为民焦头烂额,一阵憋屈,又不敢告诉曾雅倩这就是杨厅长的意思,要是告诉了她,她又找杨厅长闹腾一通,明天铁定会被杨厅长臭骂。想把她轰出去也不敢,浩瀚集团在东海的名望谁人不知,每年人大政协的会议都有曾家的人参加,人家曾家老太爷都是能与市委常委一桌吃饭的人物。他一个百汇区公安局局长哪里得罪得起。 何为民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曾小姐,不是我不想出警,这事儿我压根儿管不了”。 曾雅倩又是着急又是愤怒,对着身旁的闫磊吼道:“带人冲进去,把陆山民给我抢出来”。 闫磊满头汗水,一阵头大,“曾总,已经派过两拨人了,一拨人被巷子里的混战打了出来,一拨人进去之后就石沉大海,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常赞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你就是陆山民,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头了,没想到你比想象中还要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陆山民淡然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常赞,单从相貌上看,常赞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谦谦君子。面容和善,语气温和,穿着不算华贵,但干净得体。 但陆山民知道,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还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常爷的名声更是如雷贯耳,我也没想到看上去竟然一点儿也不像个穷凶极恶的坏人,到像是大学里德高望重的教授”。 常赞身后满脸凶相的男子低喝一声,配上愤怒的表情,显得更加凶恶。 常赞摆了摆手,“对客人要尊重”。 靳文昌笑了笑,“这里是常爷一个朋友开的赌场,小兄弟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下去赌几局”。 陆山民冷笑一声,“朋友?这难道是常爷的场子吗”? 常赞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都是保安头子,这么大场面的赌场我可开不起”。 “既然这是常爷朋友开的场子,那还烦请常爷给我引荐一下你的那位朋友,我有点事情想找他帮忙”。 常赞朝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去隔壁把李老板请过来,就说有位小兄弟想请他帮个忙”。 第405章 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去 第405章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出去 秦风浑身是汗,周围不断有人倒下,他已记不清发起了多少次冲锋。 每当己方被打破缺口,他就猛冲过去打退敌方,重新组织防御,如此反复,像一头人形猛兽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他的身躯已经无限接近搬山境中期,普通的棍棒打在身上跟挠痒痒差不了多少。 蚁多咬死象,任他强悍如斯,此时也汗如雨下,开始喘着沉重的粗气。 江涛手下确实训练有素,一般的街头斗殴,要是有秦风这样的猛将打头阵,早就把对方冲得溃不成军。 敌方三五人一组,有守有攻,遇到秦风冲击的人结阵后退,其他人就猛攻秦风一方的其余人。 往往是秦风还没来得及打倒几人,就得疲于奔命四处救火。 看见己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秦风着急万分,连连发出怒吼,以此振奋人心。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战至他最后一人,也一定要守住这里。 赌场七楼,常赞笑着说道:“你也听见了,刚才李老板说了,没见过陈大成这个人,你恐怕找错地方了吧”。 “常爷,我是山里人,不喜欢弯弯绕。陈大成对你没用,你是做大生意的人,为了一个对你没用的小人物闹得满城风雨,对你没有好处”。 陆山民接着说道:“你这里又是赌场又是私人武装,即便你有一个背锅侠,能把这些事与你撇得干干净净,但要是引来了警察,你苦心经营的这些东西被查没了,损失也是不可估量”。 常赞撇了眼墙上的大钟,笑呵呵的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和警察火拼吧?警察从从出现在直港大道到到达这里,没有半个小时他们进不来。再加上江涛的人马找个由头闹个事儿阻挡一会儿,估计需要一个小时。哦,对了,巷子里还有一场正在进行的大战,等他们收拾完这一切,赌场已经变成麻将馆,所有枪支也早就隐藏起来,他们只会发现几桌打小麻将的人,呵呵,别说有人替我背锅,就算没有,警察又能把我怎么样”。 陆山民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既然赌场根本就不需要这批武装力量与警察对抗,那么这些枪是用来干什么的呢,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一批这样的武装力量来作为最后的保障呢”? 常赞眯着眼睛,眼眸中露出隐隐的杀气。 “你猜”? 陆山民故作思考,沉默了半晌,淡淡的说道:“我猜是毒品”。 常赞眯着的眼睛猛然大睁,身后的墨镜男刷的一下拔出手枪指着陆山民的头。 “你听谁说的这些?还有什么人知道”?常赞的声音变得阴森冰冷。 陆山民神色淡然,毫不在意后脑勺黑洞洞的枪口。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陆山民淡淡一笑,“杀了我,你就不知道还有谁这道这件事情”。 常赞第一次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做事情一向小心到了极致,哪怕江涛和付亮也只是知道这里面有赌场,压根儿不可能知道毒品生意的事情。那陆山民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告诉我,还有谁知道”?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孤身前来吗,不仅仅是因为外面闹得满城风雨让你对我下手有顾及,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死穴,我在来之前把你是毒贩的事情告诉了三个人”。 “哪三个人”?常赞声音冰冷。 陆山民愣哼一声,“让你的狗把枪拿开,我不喜欢有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常赞看来看墙壁上的大钟,朝墨镜男子摆了摆手,“告诉我,我把陈大成交给你”。 陆山民笑了笑,“告诉了你,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常赞抿嘴笑了笑,“有一个办法,你告诉了我,依然可以活下去”。 “额?什么办法”? “你投靠我,成为我的人”。 皇朝ktv,陈然皱着眉头看着墙上的时钟,自言自语:“怪,太奇怪了,几百个保安聚集,两三百个保安群殴,从开始到现在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警察却没有丝毫动作,太不合常理了”。 陈然有些坐不住了,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所长,直港大道都闹翻天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咳咳,陈总,没那么严重,不就是几个小混混打架嘛,我的人已经准备好,随时准备出动”。 南北拳馆,柳依依呆呆的看着手表,‘到底怎么回事,警察都集体失踪了吗’。 莫小元走进办公室,“依依姐,守在直港大道派出所的人说警察没有半点出警的意思”。 柳依依眉头紧皱,“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现在整个直港大道几乎处于无人理会状态,由直港大道事件引发周围发生了好几起抢劫案件,警察连理都不理”。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今晚要出大事了”。 百汇区公安局,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曾雅倩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渐渐明白警察似乎在布一个局,而陆山民就是这个局中的一枚鱼饵。 她不想等,也等不下去。 她已经无心再去了解警察到底想干什么 ,她只想把陆山民从危险之中拉出来。 走出公安局,拨通电话。 “远山叔,百汇区公安局到直港大道需要十五分钟,我在直港大道再等十五分钟,之后我会去找陆山民,你是遵循你的原则,还是等着给我收尸,自己决定”。 天夜酒吧,李风李雷两兄弟焦躁不安的坐在办公室。 “哥,你赶快做个决定啊”。 李风眼前烟雾缭绕,从中午到现在,他已经吸了两包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非常清楚,以后还能不能在直港大道立足,还能不能守住这三家酒吧的基业,就在今晚。 “哥,我们赶紧带人去巷子里,现在向常爷表忠心还来得及,等江涛收拾完秦风,就晚了”。 李风眉头紧锁,“常爷一回来就对付亮下手,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背叛的事情吗,常爷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靠当初背叛罗兴起家,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付亮现在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你以为现在表忠心还来得及吗”。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着等死”。 李风满脸的犹疑,“巷子里战斗了半个小时,还不见警察的动静,这件事情恐怕超过了我们的预料,我总觉得要出大事啊”。 陆山民一直有两件事情想不通,陈大成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常赞会在交易前对他下手。 另一件事就是对付亮下手的时间太蹊跷,以常赞的老谋深算,即便发现付亮背叛,如果将计就计说不定会对自己造成致命打击,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拿下付亮。以他的小心谨慎,即便要拿下,最好的时机也是在交易之后。还有,李风李雷同样是背叛,为什么单单在这个时候拿下付亮。除非他有一个不得不拿下付亮的理由。 常赞斜眼不经意的瞟了瞟墙上的大钟,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看时间。这些细微的表情逃不过陆山民猎人的眼睛。 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进来向常赞汇报,说明警察还没有出动。自己进门到现在快到半个小时,照理说警察早该到了,现在没到,说明警察那边在进行更大的布局。 陆山民心里一阵欣喜,看来他预估得没错,柴正没有让他失望。 常赞看上去风轻云淡,但陆山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肯定也不平静,以他的智慧,应该已经猜到事态已经恶化。 靳文昌看了看常赞,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你投靠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人,我们就没有理由杀你灭口”。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这看起来是我唯一能带走陈大成的选择”。 常赞眯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所以你答应了”? “对,但是我有个条件,我想现在就见他”。 常赞朝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去把人带过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常爷别急,等我先见到人再说”。 陆山民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知道常爷把付亮怎样了”? 常赞呵呵一笑,“怎么?你还惦记着他”?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叛徒,有什么好惦记的,我只是有个疑惑,同样是背叛,常爷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对李风李雷下手,反而是对自己的心腹下手”。 常赞笑了笑,“没什么好疑惑的,这叫爱之越深恨之越切”。 房门打开,陈大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脸上满是伤痕,衣服上血迹斑斑。 陆山民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 陈大成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山民,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为什么陆山民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陈大成走过来,陆山民起身,一个健步冲过去扶住了他。 陈大成嘴唇颤抖,“山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陆山民一把抱住陈大成,不停的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然后附耳以极低的声音的说道:“有什么发现”? 陈大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紧接着一头埋进陆山民胸膛,压低声音说道:“地道,长长的地道”。 “山民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也害得被抓了进来”。 靳文昌笑着走到两人面前,“都过去坐吧,都是一场误会,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陈大成愣愣的看了眼陆山民。 陆山民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说道:“大成,叫常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陈大成愣神了半天,对着常赞叫了声常爷。 常赞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成兄弟很讲义气,怎么都不肯说出是谁指使他,这样的兄弟我欣赏,之前敌我难分,得罪之处,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陆山民拍了拍陈大成肩膀,“还不感谢常爷赞赏”。 “谢谢常爷”。 出租屋内,山猫猛然一拍桌子,“我明白了”。 周同和唐飞兴奋的看着山猫,“你明白了什么”? 山猫着急的说道:“来不及与你们解释了, 赶紧通知肖兵和胡明,围死盛世酒吧,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飞哥也赶紧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马过去帮忙,哪怕是一只蚊子也不能放飞出去”。 唐飞有些茫然,不过知道事态严重,赶紧转身准备出去。 山猫着急的喊道,“等等,还有,让李风也带齐人马过去,告诉他墙头草死得早,不想赤条条光洁溜溜的滚出直港大道,就早作决定”。 “等等”,山猫满头大汗。 唐飞跺了跺脚,“你他娘的有话不能一气儿说吗”? 山猫颤抖着说道:“飞哥,这关系到山民哥的生死,一定要围住啊”。 见唐飞站在原地不动,山猫焦急的说道:“赶快去啊”。 唐飞愣了一下,确认山猫话说完后,夺门而出。 周同疑惑的看着山猫,“盛世酒吧有问题”? 山猫点了点头,“周哥,时机到了”。 周同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山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自语,“山民哥,你可要挺住啊”。 肖兵和胡明不停的派人去打听小区深处的战况,当得知战况处于劣势,秦风随时都有可能扛不住,两人焦急万分。 胡明着急的说道:“肖哥,兄弟们都在拼命,我们却在这里干着急,反正这边也没什么事,要不我们过去支援吧”。 肖兵也是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打乱整体的部署”。 两人正商量间,只见唐飞裸露着上身,手拿一把大砍刀,带着十几个人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赶了过来。 胡明赶紧迎了上去,“飞哥,怎么回事”? 唐飞满脸杀气,“里面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 肖兵正色说道:“常赞的贴身保镖池龙带着五十多个人在里面,我们这边,我和胡明手下有三十个心腹,加上你的人有四十多个人”。 唐飞手上的大砍刀一挥,“围住盛世酒吧,一只蚊子也不许飞出去”。 肖兵愣了一下,“池龙的手下都是常赞的精锐,我们恐怕围不住”。 唐飞冷冷道:“围不住也得围,这关系到山民的生死,里面的人要想出去,除非从我唐飞的尸体上踩过去”。 常赞再次看了看墙上的大钟,笑着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陆山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常爷不停的看时间,是有急事吗”? 常赞呵呵一笑,“陆山民,你在这里就是瓮中捉鳖,我劝你还是不要耍花样的好”。 房门打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常爷,赌客们玩儿得很高兴,现在准备回去了”。 常赞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知道了,让金彪送他们回去吧”。 常赞惬意的点燃一根雪茄,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圈。 “说吧,还有谁知道”?常赞的语气充满了命令的吻,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和颜悦色。 陆山民强自镇定,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交易已经完成。 外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他不知道山猫和周同他们能否找到交易的地点,也不知道柴正是否已经策反了江涛,更不知道警察在进行着如何部署。 常赞呵呵一笑,“在等警察吗?晚了,你现在只有全心全意的投靠我,说吧,还有谁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陆山民面带微笑,心里则在不停的盘算。常赞的位置离自己有五米左右,他身后的墨镜男右手在腰间紧紧的握住手枪,自己和陈大成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手拿手枪的男子。门口处也站着两个持枪男子。 他没有把握能够成功挟持常赞,倒是靳文昌离他的位置只有两三米,有那么一丝机会挟持成功,不过即便成功,常赞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见得能对他造成投鼠忌器的威胁。 陆山民笑了笑,“不是我信不过常爷,万一我说出来之后,常爷还是要杀我们灭口怎么办”? “额?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常赞眯着眼睛笑道。 “这样吧,我先告诉你一个人,然后你放陈大成走,我再告诉你一个人你放我走。两个人我都告诉你了,那第三个人我自然没有理由不告诉你,等我出去之后,再告诉你第三个人”。 盛世酒吧,哀鸿遍野。 如果说小区深处的战斗只是争夺道路的控制权,并没有要至对方于死地。而这里,却是一场实打实的生死之战。 里面的人不要命的想冲出来,外面的人死命的不让任何一个人出来。 双方手里都拿着砍刀钢管,不要命的血拼。 唐飞满身鲜血,早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手上砍刀飞舞,凡是试图冲出来的人,挥刀便砍。 肖兵也打出了血性,手里的匕首迅速的捅出,也不管会不会捅死人,凡是往外冲的见人就捅。 喊杀声,惨叫声,怒吼声,声声令人毛骨悚然。 第406章 两个肉盾 一人效死,十人莫当。十人效死,万人莫当。 唐飞一马当先,见人就砍,刀刀致命。 十几个拿着砍刀的人是最后仅剩的人马,也是唐飞平时培养出来最精锐的人马。 见唐飞上前一连砍倒两个人,这十几个人个个发出兴奋的吼声,举着刀就是一阵乱砍。 胡明也杀红了双眼,小五的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满心的悔恨压抑了这么长时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倾斜而出。手里挥舞着砍刀哇哇直叫,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是杀手小五的凶手,都是他的仇人。 肖兵目光阴冷,像一头沉默的孤狼活动在外围,手上的匕首泛着寒光,凡是冲出包围圈的人,寒光闪过,无人再能站立。 池龙面色铁青,肖兵和胡明的三十四个人聚集在附近他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在他的预料中,这些保安也就做做样子,要是真的打起来,凭着自己五十多个精锐人马,一两分钟就能把他们冲得支离破碎。 他没想到,完全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敢当街杀人。他手下的人同样没想到,一时间被砍得有些莫名其妙。 池龙夺瞪着猩红的双目,夺过身旁一人手里的钢管,大喝一声,猛冲入人群,当头打倒两人。身后的人见池龙一马当先,逐步稳住了阵型。 在一开始的优势之后,唐飞等人渐渐陷入了苦战,在己方出现死伤之后,不少人热血冲昏了头脑的人开始意识到死亡的威胁。 除了唐飞带来的十几个人依然死战不退之外,肖兵和胡明手下那些保安大部分开始撤退到外围观望,他们本以为只是来打一场群架,没想过也不愿意拿生命去拼,不管是被杀死还是杀死别人,后果都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双方在盛世酒吧门口附近区域展你来我往,上演了一场血淋淋的拉锯战。 唐飞浑身浴血,后背,胸膛,手臂满是刀痕,左臂处的刀痕深可见骨。咬牙血战,他不能退,他知道,只要他一退,全线就会崩溃,包围将会失败,陆山民就会很危险。 肖兵的身手要强过唐飞很多,要论杀人手段更是远胜。不过他的武术路子适合偷袭刺杀,并不适合带头猛冲打头阵,他也非常清楚,唐飞是一面战旗,一旦倒下,将会彻底失败。 冲到唐飞身边,全力化解他身旁的危险,尽力替他拦下致命的威胁。匕首所过之处,必定有一人倒下。 包围圈被撑得越来越大,唐飞急得哇哇大叫,肖兵也开始着急,手下的人被这样的血腥场面给惊醒,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退到外围。 唐飞左腿被砍中一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肖兵的匕首从唐飞腋下穿过,一刀插进对方的胸膛,肩膀趁势扛住唐飞。 胡明后背被捅了一刀,脑袋挨了一记闷棍,倒在一旁,被手下抢了出去。 眼看已经围不住了,肖兵扛起唐飞就往后退。 唐飞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干什么,不能退,不能退”。 肖兵没有理会,以现在唐飞的状态,站在前面也是个死。 把唐飞扔给外围观望的保安,咬着牙转身再次冲入人群。 唐飞一把甩开扶住他的保安,刚踏出一步,整个人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左腿的伤势太重,他已经无法站立起来。 唐飞拄着砍刀勉强站起,看着渐渐开始后退的包围圈,着急万分。 不远处,一群人大概三十多个朝这边走过来。 唐飞咬着牙,怒目而视,“李风,你到底帮谁”? 李风仔细看了半天血人一般的唐飞,看了半天才认了出来。 伸手往前一招,大吼一声,“给我围住,一只蚊子也不许放出去”。 正在此时,街道的另一侧,近百人在江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赶了过来。 如果没有说出毒品之事,常赞还有可能放过自己,如今陆山民非常清楚,常赞无论如何都会对他和陈大成杀人灭口。现在接收不到任何外界信息,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字诀,拖到事情出现变化在见机行事。 “不知道我的提议,常爷觉得如何”? 常赞呵呵一笑,“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你只有一个选择”。 陆山民笑了笑,“常爷的意思是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常赞拿着雪茄的手朝身后的墨镜男子招了招手,淡淡的说道:“看好时间,五分钟之内不说就干掉他们”。 墨镜男刷的掏出手枪指着陆山民。 陆山民先是一声轻笑,随即咯咯冷笑,慢慢的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常赞轻蔑的笑了一声,“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你还嫩了点”。 陆山民微微转头看着靳文昌,“这位先生,我们在这间房间相处了近四十分钟,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评价”。 靳文昌淡淡道,“有勇有谋,沉稳大气,年轻人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夸奖,一个有勇有谋的人,你是否认为会傻到主动送上门来送死”。 靳文昌抿嘴一笑,“或许你是一个赌徒,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侥幸心理都是枉然”。 常赞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还有三分钟”。 自从陈大成告诉他地道之后,这段时间也渐渐想明白了所有的问题。之前一直在想那个常赞不得不马上拿下付亮的理由,现在也终于想明白,这个理由就是盛世酒吧与毒品交易有关。 “常赞”!陆山民神色忽然一变,突然一声冷喝:“盛世酒吧有一间你的办公室,你偶尔会带人过去喝茶,那些人就是与你交易的毒贩。” “常赞”!“你避开市政管网,在这栋楼下修了一条地道通向盛世酒吧,那间办公室就是出口”。 “常赞”!“你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让那些毒贩伪装成酒吧客人就能掩人耳目”。 “常赞”!陆山民豁然起身,盛气凌人的指着常赞,“你好歹也是读书人,却枉顾圣贤的教诲,背信弃义,杀人放火,贩卖毒品,十恶不赦,你这个畜生,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常赞脸色铁青,手里的 雪茄颤抖了一下。 “还有两分钟”。 陆山民咯咯冷笑,“那些毒贩,一个也别想从盛世酒吧逃出去”。 陆山民朝常赞跨出一步,“池龙是你的保镖主管,以他的能力,带领手下精锐,你以为他一定能冲出去”? 墨镜男手枪指着陆山民,只要柴正一声令下,他将毫不犹豫的打死这小子。 再跨出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安排精锐,别忘了还有李风的人手”? 墨镜男上前一步,挡在常赞身前。 陆山民冷笑连连,再次踏出一步,“对了,你还有江涛人马,所以你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呵呵,李风可以背叛你,付亮可以背叛你,你怎么知道江涛就不会背叛你”? 说着指了指靳文昌和墨镜男,“说不定他们之中也有人已经背叛了你”。 墨镜男上前一步,枪口抵住陆山民的额头,大声说道:“常爷,让我一枪崩了他”。 “叮铃铃”,靳文昌的手机铃声响起。 靳文昌接通电话,面色苍白,看了看陆山民和陈大成,对常赞说道:“常爷”? 常赞面色冰冷到了极致:“说”。 “常爷,池龙打来电话,盛世酒吧被围,客人们出不去”。 靳文昌的话音刚落,房门打开,一个黑衣人匆匆跑了进来,“常爷,巷子里的混战停止了,江涛的人不但没有占领出去的要道,反而和对方一起布起了防线”。 “啪,”常赞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地上。 常赞冷冷的看着陆山民,面目狰狞,丝毫没有了之前谦谦君子的作态。“让你的人马上撤离,我发誓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现在就杀了你们”。 陆山民哈哈大笑,双手一把抓住墨镜男的手腕,凶狠的瞪着对方,近乎咆哮的怒吼:“杀了我!杀了我啊。”只要两头出路堵住十来分钟,警察就会赶到,就是你们的死期,来,有本事一枪打死我”! 墨镜男子死死的握住枪抵在陆山民头上,突发的变故让他一时之间惊愕不已,他很想开枪打死陆山民,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千钧一发,要是毒贩们逃不出去,所有人都得陪葬。 陆山民敏锐的捕捉到他脸上刹那之间的迟疑和慌张,就在那一瞬间,双手突然发力把墨镜男的手枪举过头顶。 “砰,房间里枪声响起”。 陆山民大喝一声,使出能扛起熊瞎子的霸王之力将墨镜男甩向陈大成身后持枪男子。 这一瞬间,陈大成猛然侧扑,扑倒在两米开外的靳文昌,抬手就是一拳把这个上了年纪的文弱书生打得晕头转向,随即一把将他提起来挡在身前。 与此同时,陆山民在甩出墨镜男的同时,一个箭步跨到常赞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挡在身前。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等房间里剩余三个枪手反应过来,陆山民和陈大成身前已经有了两个肉盾。 第407章 你们走不出去的 第407章你们走不出去的 一声枪响,门外冲进四个持枪的男子,每个人端着一把ak,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陆山民和陈大成。 常赞被陆山民扣住脖子,涨得通红的脸上面目狰狞。 “废物”!! “告诉金彪,警察已经知道毒贩会从盛世酒吧出去,那里必有重兵,让他带领武装力量护送客人们返回,从巷子里突围,凡遇阻挡着,格杀勿论”。 陆山民大惊,常赞是要狗急跳墙,这批端着ak步枪的人过去,秦风等人绝无幸免的可能。 陆山民抬膝就是一个膝撞顶在常赞腰部,常赞倒吸一口凉气,汗水哗啦啦从额头流了出来。这还是他控制了力道,要是全力一个膝撞,搞不好就直接要了常赞的命。 常赞疼得嘴唇发紫,咬着牙怒吼,“杀光他们巷子里的人,冲出去后所有枪手分散隐匿”。 进来的四人点了点头,立刻转身而去,房间里再次剩下之前的人。 陆山民焦急万分,秦风那里带着上百个保安,再加上江涛的一部分人,他们都是血肉之躯,面对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就是鸡蛋碰上石头。他完全没想到常赞连最后的一点人性都没有,那可是足足几百人的生命。 “啪啪”,陆山民抬手就是两耳光,恨得咬牙切齿:“常赞,你疯了”。 常赞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掌印,嘴里发出咯咯冷笑,“你们全都去死,只要那些毒贩能跑出去,剩下的一切自有替死鬼替我背锅,陆山民,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但你搬不到我的,哈哈哈哈哈”。 陆山民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浑身的汗水浸透了衣衫,从进来到现在,哪怕是刚才被墨镜男拿枪指着头都没有这么害怕,上百条鲜活的人命,上百个陪他一路走过来的兄弟。 “常赞,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常赞猖狂的哈哈大笑,“都去死,敢跟我作对的都得死”。 墨镜男和另外三个人举着手枪,冷冷的瞄着陆山民和陈大成,时刻等待着开枪的机会。 陆山民一把搂住常赞挡在身前,移到茶几边上,迅速拿起桌子上常赞的手机。 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如此焦急过,手心全是汗,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秦风的手机号码,连续拨打了两次都是盲音。他哪里知道秦风的手机在打斗中早就被砸成了粉碎。 陆山民汗如雨下,默默念叨快接电话,再次拨打了两次,依然打不通。 “啊”,陆山民彻底崩溃了,发出一声悲愤交加的咆哮,猛的把手机砸到地上,一手死死的掐住常赞的脖子。 “叫他们住手”! 秦风浑身是棍棒的伤痕,不过这点小伤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到现在才总算明白过来,江涛派来的人马是假戏真做麻痹常赞,用对方的话说,不来真的骗不过常赞的。 幸好在关键时刻对方停住了手,这群人根本就是一支军队,他的人马虽然个个悍不畏死,但面对对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不是他如天神下凡一般强撑,早就一败涂地。 清点出受伤的三十多个人回去养伤,余下六七十人配合江涛派过来的人继续死死的守住路口。 到现在秦风都不是太明白事情发生到了什么地步,他只知道山民哥说过,要在这里站直了。 里面的人想出去,唯有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昏黄的灯光之中,一行十个人左右从外边迅速的朝这边奔跑过来。 秦风打起精神,谨慎的看着一行人。 待那群人走近之后,被他们的装束下了一大跳,所有人带着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个人都穿着厚厚的防弹衣,拿着各式各样不同的枪支。腰间还挂着手雷、闪光弹、烟雾弹。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 “你们是什么人”?秦风没有退避,大声问道。 “是我”。 秦风仔细看去,才发现在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说话的人正是与山民哥关系很微妙的曾雅倩,他曾经见过两次。 秦风一阵欣喜,赶紧说道:“是你”。 曾雅倩焦急的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风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的着急,“不知道,山民哥进去快一个小时了,里面有大量的武装力量,赶快去救他”。 “砰”,正说话间,巷子深处传来一声枪响。 秦风大惊,曾雅倩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领头一人声音沉着而冷酷,“大家校对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警察现在已经到了直港大道外围,我们只有十分钟营救陆山民,十分钟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全部撤退”。 “狙击手”! “到”!两个背着狙击步枪的人站了出来。 “寻找制高点,打掉隐藏在暗处的枪手”。 “突击手两侧掩护,爆破手居中,八爪和乌鸦留下保护小姐”! 说着冷冷的看了秦风一眼,“保护好小姐,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即便救出陆山民,我也一枪崩了他”。 说完猛然转身,举了举拳头,“出发”!! 陆山民挟持着常赞,陈大成挟持着靳文昌,两人一步步朝门口走去。从这里到盛世酒吧的直线距离大概四百米,一来一回就是八百米。从这里到秦风的距离大概有三百米,只要及时赶到,就能让秦风等人撤离。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能不能将常赞绳之于法,秦风等一两百人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两人贴着墙挟持着二人一步步朝楼下走,身后三人步步紧跟,楼道里也出现了三四个手持ak的枪手。 常赞咯咯冷笑,“陆山民,你出不去的,你们都得死。而那批毒贩马上就能跑出去,警察到了也定不了我的罪,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你也是个杀人犯,哈哈哈哈”。 陆山民脸色铁青,他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来,现在也不管警察什么时候来,他只想及时通知秦风等人马上撤离。 走到楼底,两人背对着被,各自把常赞和靳文昌挡在身前,缓步朝秦风所在的方向移动。 常赞发出阴冷的笑声,“没用的,巷子里有狙击手,你们走不出去的”。 ps:月初,还是不要脸的求一下月票吧,月票越多,排行榜会越靠前,会有越多的人能发现本书,新人新书没人气没读者积累,成绩惨淡啊。中旬左右爆发一次吧,现在确实存粮不够,谢谢大家!! 第408章 够他死千百次了 陆山民和陈大成贴着墙壁而行,尽量找掩体躲避。两人背对着背能防住正面和后面,但侧面始终会留下空隙。 黑夜中,趴在房顶的狙击手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夜鹰,红外线瞄准镜里缓缓出现四个人的身影。 屏住呼吸,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这个距离,他很有自信一枪爆头。 缓缓扣下扳机。 “砰”,狙击枪发出巨大的响声,打破了夜空中的宁静。 陆山民和陈大成大惊,愣了片刻发现自己并没有中弹才松了口气。 侧面一栋楼的狙击手睁着眼死不瞑目,到死他都不明白这一枪是从哪里打过来的。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围堵陆山民的枪手瞬间倒下两人。 这些枪手这才发现,有对方的狙击手躲在暗处,各个立刻寻找掩体掩护。 陆山民趁此混乱之际,抬脚一脚把常赞揣入对方人群,一把拉住陈大成的手,朝一侧的小巷道扑过去。 “哒哒哒”,身后枪声骤起,碎石飞舞。有两人试图冲入那条小巷,被暗处的狙击连开两枪被逼了回去。 陈大成腿上有伤跑不快。 陆山民一把扛起他,在迷宫般的小巷中四处乱窜。身后的人只是常赞的一小部分力量,大部分人在地道中护送那批毒贩,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他要立刻赶去通知秦风撤退。面对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已经超过了他们能应付的范畴。 狙击步枪砰砰的响声,听枪声响起的位置,至少有两个狙击手在掩护自己。 身后冲锋步枪的哒哒哒的声音,手雷的爆炸声,在赌场外围五栋楼之间此起彼伏。 有好几次陆山感觉到附近楼房里伸出黑洞洞令人心悸的枪口,每当感到要完蛋的时候,总会响起一声狙击枪声掩护他前行。 一开始以为是警察攻了进来,但后来感觉又不像是警察,从枪声中大概能听出这支人马并不多,警察布局这么久不可能只来这么点人。 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枪声,曾雅倩脸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捏住,手心满是汗水。 秦风雄壮的身躯挺拔的立在巷子口,身体不自觉轻轻颤抖,心乱如麻。这样的等待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接应山民哥”。 “站住”!曾雅倩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风站住了脚步,“这样的等待我受不了”。 曾雅倩面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里面子弹横飞,你去了只能帮倒忙,几分钟后营救的人员就会撤离,里面的人肯定会冲出来,你们在这里只能做无谓的牺牲,带着这里的所有人立刻退出去”。 秦风愣了一下,坚持的说道:“不行,山民哥说过,要守住路口,不能后退”。 “立刻出去,你死了不要紧,你想害死这里的所有人吗”!曾雅倩的声音充满威严不容置疑。 秦风再想争辩,却张不开口,他知道曾雅倩说得对,凭着这里的保安,只有被屠杀的份,他死不要紧,但这里还有上百条人命。 “出去”,秦风转身吼道,:“不想死的全部给我退出去”。 不管是江涛派过来的人,还是秦风带过来的保安们,听到里面的枪声早就产生了恐惧。听到秦风的话,大部分转身朝直港大道跑了出去,只有从民生西路带过来的十几个保安坚持要留下。 曾雅倩冷冷的命令道,:“你们也出去”。 秦风坚定的站在原地,“不行,你是山民哥的女人,我不能让大嫂处在危险之中”。 曾雅倩瞪了秦风一眼,“我不会有危险,等营救人员一出来,我自会和他们一起出去”。 “不行”,秦风双眼瞪着前方黑洞洞的的巷道,“要是山民哥出来发现我扔下大嫂不管,我没法交代”。 “砰”,夜空中亮起一颗明亮的信号弹。 曾雅倩身旁代号八爪的武装人员说道:“小姐,陆山民得救了,我们赶紧走吧,待会儿警察来了就说不清了”。 曾雅倩终于松了口气,紧握的双拳也慢慢的松开。 对着秦风说道:“陆山民一出来,带着他立刻撤离,不可恋战”。说完转身朝外边走了出去。 曾雅倩刚走,陆山民扛着陈大成就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秦风高兴得像个小孩儿,大声呼喊,“山民哥”。 陆山民也松了口气,终于冲出了那五栋楼的包围圈,几个健步跑到秦风身边,也不停留以,大声说道:“所有人,立刻随我跑我出去”。 这一夜,必将在直港道到历史上留下深刻的印记,不说百年千年,但至少十多二十年都会是直港大道人津津乐道的大事。 从刚开始老旧小区深处火拼,到盛世酒吧门口刀刀见血的生死大战,在到现在老旧小区深处此起彼伏的枪声。整个直港大道的人沸腾了,这样空前盛大的场面,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这还不算完,里面的枪声刚停止不久,十几辆车满载着武装到牙齿的武警外加二十多辆警车飞速驶入直港大道。 上百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浩浩荡荡,分成两批,一批率先冲入了盛世酒吧,另一批踏着整齐的步子冲入老旧小区深处的巷子里。 外围的警察迅速拉起警戒线,把兴奋的人群全部堵在外围。 直港大道外围人山人海,这些长期混迹于娱乐场所的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热血沸腾兴奋异常。 陆山民一行人一路奔跑,还没跑到直港大道,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大批武装到牙齿的武警冲了进来。 陆山民向领头的武警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带着秦风等人迅速撤离了出来,剩下的就交给警察了,那已经不是他有能力参与的事情。 一口气冲出直港大道,里面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常赞这次是完蛋了,地道里的制毒工厂,与他交易的毒贩,私人武装,人证物证聚在,够他死千百次。 ps:第二更在下午四点左右更 第409章 柴正同志牺牲了 皇朝ktv,办公室里传出两声“当当当”的巨响,陈然愤恨的把两尊金佛狠狠的砸在地上。 “废物!常赞你他娘的就是个废物”!陈然竭嘶底里的发出怒吼。 门口站着的两个手下战战兢兢的低着不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陈然如此愤怒过。 砸完金佛,有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电脑全部砸掉。 发泄完一通,陈然喘着粗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满脸颓废。 当得知江涛叛变,亲自带人封住盛世酒吧之后,陈然就知道常赞完蛋了,警察一直不出现不是放任不管,而是在等一个一网打尽的时机。 他实在想不通,陆山民是怎么和警察合作上,更想不通他是如何能策反江涛,江涛早年就混迹于直港大道,后来更是常赞起家的左膀右臂,他陆山民凭什么策反他。谈生意历来都是谈利益,陆山民有什么能力提供出足够大的利益诱惑江涛背叛。 陈然暗自苦笑,一直以来都以为陆山民只是运气好,本来以为已经足够重视他,但每当出现奇迹的时候,都发现小看了他。从拿下三家酒吧开始,到拿下陈万林,到目前看来付亮和李风都投靠了他,甚至连江涛都背叛了常赞,每次都是如此,好像不管怎么高看他,到头来始终都是小看了他。 不管他有着怎样的身世,能做到这一点,都让陈然觉得不可思议,或许常赞的失败,也正是因为自认为已经足够重视却轻视了他。 从今天起,只要青姐不发话,陆山民将会成为百汇区第一大势力。仅仅一年时间,就走到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简直匪夷所思。 漠然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硬盘,里面都是这些年常赞违法犯罪的一些证据,当初能够顺利控制住常赞,除了海天集团的震慑之外,这也是其中之一的手段。 黯然的拨通一个电话,“王所长,中秋节快到了,送份大礼给你,不用谢我”!! 南北拳馆,莫小元饶有兴趣的看着柳依依。 “你的痴痴的笑了好几分钟了,犯花痴也该醒醒了吧”。 柳依依瞪了莫小元一眼,“你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莫小元嘿嘿一笑,“工作中上下级,生活着好闺蜜。这话可是你说的”。 “依依,你说那小子没读几本书,脑袋还挺好使的”。 柳依依摇了摇头,“他只身在里面,外边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哪怕有心也无力”。 柳依依眯着眼说道,“他是个可怕的人,可怕的不是他脑袋有多聪明,身手有多好”。 莫小元点了点头,“他那批手下像是吃了迷魂药一样,对他死心塌地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柳依依笑了笑,“还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把手下的人放在了最恰当的位置,发挥出了最大的效用”。 柳依依缓缓站起身,“会驭人,会用人,是个天生的领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个朋友交得值”。 莫小元瘪了瘪嘴,“孟公子可不这么想,估计他正想把陆山民当成一只臭虫一样捏死”。 柳依依淡淡的笑了笑,“一个是自以为满腹经纶的纨绔子弟,一个是历经过生死的亡命之徒,谁是臭虫还说不定呢”。 在江涛亲自带人到盛世酒吧之后,就彻底掌控住了局面,唐飞和肖兵的人马就被替换了下来。 唐飞和肖兵手下的伤员被安排送往医院,只有唐飞死活不肯去,非要亲眼看见陆山民安全回来。 当陆山民看见满身鲜血的唐飞,心中一阵疼痛。 当唐飞看见安然无恙的陆山民,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陆山民紧紧的抱住唐飞,“没事吧”? 唐飞咧着嘴哈哈大笑,“你又不是第一天遇到我,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每次打架要是不挂点彩,心里不痛快”。 “大家都没事吧”,陆山民缓缓的放开唐飞。 “胡明伤得有点重,已经通知了胡惟庸,肖兵把受伤的兄弟们送去了医院”。顿了顿,唐飞低下了头,“有三个兄弟死了”。 陆山民闭着眼沉默了片刻,“他们都是好兄弟”。 周同、山猫、阮玉此时也赶了过来,见陆山民安全回来,百感交集。阮玉直接流出了眼泪,周同和山猫眼眶也微微泛红,这一个多小时里情况瞬息万变,里外信息不通,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那种紧张无措的气愤令人窒息。短短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过得比一年还要漫长。 劫后余生,再次和大家相见,陆山民感慨万千。 从最开始来到东海无人过问,到如今这么多人心系着他,内心涌起一股异样的温暖。 “没事了,谢谢你们”。 安排白强带人把唐飞送去医院,陆山民开始询问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情况。 原来在陆山民刚进入赌场那段时间,警察方面就联系到了周同,说江涛已经成功策反,他们的网也已经张开,并且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常赞就在今天晚上交易,但是警察并不知道常赞和毒贩在哪里交易,所以他们不敢冒然行动打草惊蛇,让我们配合找出常赞的交易渠道和具体时间,好抓他们个现行。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没有信错柴正,从决定踏入赌场救陈大成那一刻起,其实他就是在赌柴正必有安排,能否成功的关键就是柴正能够成功。以柴正二十年缉毒警的经验,付亮被拿下,盛世酒吧被接管,他必然敏锐的嗅到了交易就在当下,所以提前去策反江涛,才导致那段时间电话打不通。 他很佩服江涛的勇气,冒然去劝服江涛,其危险程度甚至还要大过自己孤身去赌场。不过还好,幸运的是两人都成功了。 陆山民对山猫笑着点了点头,“你这次干得不错”。 山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早该猜到常赞不得不立刻拿下付亮的理由,还有那间不常用的办公室到底为何而存在,还有小五的死,那些在盛世酒吧和天夜酒吧的奇怪人应该就是那些毒贩派来踩盘子的人,还有就是以常赞小心谨慎的性格,绝对不会把制毒工厂和交易场所放到一个我们能轻易猜到的地方。狡兔三窟,赌场其实就是个幌子,哪怕这个幌子被识破,他们也可以由地道从盛世酒吧出逃,真的是好算计,更绝的是连付亮这个盛世酒吧的负责人都不知道那间办公室有地道,谁还能猜得到”。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不就猜到了吗”? 山猫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有地道,只是想到盛世酒吧有问题,那间办公室有问题”。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肩膀,“遇事冷静点别紧张,只要静下心来,你比很多人都聪明”。 老旧小区深处的枪声并没有持续多久,荷枪实弹的武警就押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常赞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之前儒雅的形象,紧跟在他后面的是靳文昌等二十多个人。 常赞冲着警察怒吼,“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只是在里面打了几把小麻将,我也是受害者”。 警戒线外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警察出动这么大阵仗,那群带着手铐的人必定是十恶不赦之徒。 看见人群中的陆山民,常赞满眼的愤恨,他没想到,做梦都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横空出世的愣头青手上。 “陆山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山民冷哼一声,转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要不是等着警察把他绳之于法,这样的人,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一个身着警服,满脸刚毅的中年男人阔步朝陆山民走了过来,微笑着朝他伸出了右手。 “你就是陆山民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没有这么顺利把这伙毒贩一网打尽”。 “不客气,我只是做了一件稍有良知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说得对,要是人人都能守住良知的底线,就没有那么多违法犯罪”。 男子顿了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补偿你”。 陆山民苦笑一下,想到死去的三个人,有什么补偿能换回三条人命。 陆山民思考了片刻:“我想替死去的三个人要一份荣誉,比如什么勋章之类的,否则我没法向他们家人交代”。 中年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露出为难之色,“我们以前没有这个先例,不过我会替你申请,勋章估计会很难,奖状应该没有问题”。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 中年男子眯着眼盯着陆山民,“明天麻烦你去一趟警局,有些事情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陆山民看了看他的目光,有些疑惑,不过也并没有多想,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又是知情人,理应去协助调查。 “额,对了,柴正现在怎么样了”?陆山民接着问道。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悲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柴正同志牺牲了”。 第410章 无言以对 “柴正同志牺牲了”!这句话犹如一道炸雷在脑海中炸开。 他与柴正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交情也算不上深厚,但是听到他的死讯,内心深处却震动不已。 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但像他那样的人却很少。 绝大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那些流传千古激动人心的故事和传奇,只有柴正这样的人能够留下。 “这不可能”!!!陆山民本能的说道。 中年男子满脸悲切,“他是我的下属,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十多年,亲如手足,我比你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他是怎么死的”? “江涛开枪杀死了他”。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男子的眼睛,期望从里面找到些许不同寻常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闪烁也行。不过很可惜,他的眼神中除了悲切之外,平淡得哪怕一丁点儿的异样也没有。 “我要见江涛”。陆山民说道。 “明天吧,他现在被带到了看守所,明天你到百汇区公安局之后我带你过去见他一面”。 陆山民神色黯淡,经过一开始的情绪激动之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什么时候举行葬礼”? 男子摇了摇头,“毒贩不同于其他犯罪分子,那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做这一行的,不少同事的家人都惨遭过报复,所以缉毒警只能做无名英雄。柴正这些年参与过好几起毒品案件,如果他的身份曝光,对他的家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中年男子正色道:“缉毒警牺牲后不举行葬礼,不立碑留名,已经成为这一行不成文的规定”。 对于理想信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陆山民一直没有多深刻的认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 现在,也依然没有,眼下努力奋斗不过是为了生存,或者说为了大家的生存,也为了有朝一日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前段时间又有了个为了探求身世秘密的动力。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不能叫理想信仰,顶多只能叫生活目标而已。 他没有,不过他在柴正身上看到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觉到的东西,那是一种为之可以放弃一切的东西,哪怕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这种东西是那么的虚无,却真实的存在。 “聊聊”?肖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聊聊”。 “边走边聊”? “边走边聊”。 “大虎哥没看错你”。肖兵淡淡道。 “你高看我了,这次事件有太多的人发挥了重要作用,而我并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是吗”? “难道不是吗”? “但是如果没有你,就没有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去干成这件事”。 陆山民愣了一下,“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内心最大的想法就是把陈大成救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这就是你说的依着本心做事”? “算是吧,我只知道我要是不去陈大成必死无疑,他若死了,我的心会一生不安”。 肖兵呵呵笑了笑,“我以前一直不太明白唐飞他们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你,现在明白了.....你有一颗足以让人信任的本心”。 陆山民笑了笑,“也许吧”。 “我记得第一次与你谈我的理想,你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现在呢”? “我冒险孤身去找常赞,更多的是为了陈大成,他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柴正冒死去策反江涛为的却是千千万万毫不相干、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顿了顿,陆山民淡淡道,“理想,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现在我终于理解了你那个可笑的理想,为了给千千万万你我这样的外来底层人争口气,不惜以德报怨放弃为王大虎报仇,不惜不顾个人利益倾力相助,听起来不可理喻,但却真实的存在”。 肖兵哈哈大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只是读书人才有理想”。 陆山民呵呵一笑:“读书人不见得就有理想”。 “陆山民,你有理想吗”? “我以前连理想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现在呢”? 陆山民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那你羡慕有理想的人吗”? 陆山民再次陷入沉默,走出了上百米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我就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我,为什么要去羡慕别人呢”!!! “哈哈哈哈”!“陆山民,你的本心还真是坚固得万法不破啊”。 “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有些事情该想则想,有些事情想多了就会庸人自扰自乱方寸,练了十几年书法,爷爷耳提面命,深入骨髓了”。 “你爷爷真是个奇人,难怪能培养出你这个奇葩”。 陆山民笑了笑,二十年,一直以为爷爷是一个普通的山野老人,除了多读了几本书和多写了几个字外,并不觉得爷爷与村里其他老人有多大的区别。 反而一个外人,左丘如此,肖兵如此,竟然能看出爷爷是个奇人,自己这个孙子当得也太失败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的理想还没有实现”。 陆山民笑了笑,“有理想的人都是一群怪人”。 “虽然怪,但只要理想不倒,人生就不会迷茫”。 “真的不打算留下来”? “我的性格与我练习的武术一样,黑暗中隐藏,匕首一出见血。我会隐藏在暗中,当一个黑夜中的幽灵,在你前行的路上等着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肖兵笑了笑,“等我理想实现的时候,我希望能和你在山野之间喝一杯清茶,到时候我在慢慢话你听”。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尽管现在他理解肖兵的理想,但并不代表就认可他的理想。虽然说不太清楚,但能感觉到他的理想与柴正的理想有着很大的区别。 在陆山民看来,功成名就只是实现某些目标的一种手段,并不是追逐的本身。为了功成名就而功成名就,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要是你的理想实现不了呢”? 肖兵眯着眼看着陆山民,“大虎哥不行,我才选择了你”。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肖兵,无言以对。 ps:二更在中午12点 第411章 不把领导当干部 会议室里有三个人,居中坐着的一人正是昨天和他打过招呼,告诉他柴正牺牲的那人。 坐在他左侧的一人身体有些发福,微胖,脸上一直带着微笑。这两人都穿着警服。 另外一人身着便衣,四十来岁,留着寸板头,身材壮硕。他的眼睛很小,几乎眯成一条缝,但透过那一条缝,能看到他凌厉的眼神。他一直低着头,连陆山民走进来也没有转头看一下。 左侧微胖身着警服的男子笑着说道:“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厅褚明远褚厅长”。 昨天见过那人朝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副的”。 微胖的警察指了指一旁的便衣人,“这位是云南过来的佟梁佟警官”。 “我叫何为民,百汇区公安局局长”。 陆山民朝三人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摄像头,会议室里只有三人,也没有负责做笔录的记录员。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们找我不是协助调查常赞的案子”? 褚明远点了点头,“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当然,不是审问,只是随便聊聊”。说着指了指四周,“你看,我们没有准备任何录音录影设备”。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们问吧,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你们”。 褚明远淡淡的问道,“昨晚,在我们到来之前,巷子深处已经爆发了一场枪战,除了常赞一方,另一方是谁”? “难道不是你们派的先头部队来营救我”?陆山民迎向褚明远的目光,眼神毫不闪烁。 褚明远静静的看着陆山民,眼神很平静,过了半晌笑了笑。“我问完了”。 何为民看了眼褚明远,后者点了点头。 “陆山民,常赞倒台之后,你将是百汇区最大的地下势力.... “等等”,陆山民打断了何为民的话。“对不起何局长,我想更正一下,我是开酒吧的,我的员工都安分守己的工作,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地下势力’四个字恐怕我担当不起”。 何为民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堆笑容,“你酒吧的保安暂且不说,那马森和陈万林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昨天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知道为什么没有让马森和陈万林带人帮忙吗”? 何为民点了点头,“他们都是一帮乌合之众,欺负弱者拿手,遇到强者就会躲得远远的”。 “既然何局长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你有什么可顾虑的”? 何为民呵呵笑了笑,“那就说说你的那些保安吧,敢持刀杀人,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悍的保安”。 陆山民眉头紧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带着怒气看向褚明远,“褚厅长,我记得你昨天对我说要替死去的三个保安争取申请勋章,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褚明远笑了笑,“当然算”。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何为民:“何局长,我在这里可以对天发誓,我的人绝不是,也绝不会成为你口中的地下势力,在这次事件之前,他们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而这次要不是为了堵住里面的毒贩为你们争取时间,他们三个就不会死。难道你认为他们应该站着不动堵在盛世酒吧门口,任由那些穷凶极恶的毒贩屠杀吗”?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们警察的伤亡我不知道,但我的兄弟死了三个,还有几十个住在医院”。 何为民咳嗽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们不是警察,所以算不上烈士,但我觉得他们应受到与烈士一样的尊重,而不是你口中的地下势力”。 何为民尴尬的扶了扶额,求助的看了看褚明远。 褚明远淡淡的笑了笑,“为民,我觉得山民说得没错,你的工作方式还有待改进啊”。 被领导当众批评了一顿,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何为民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咳咳,我为我刚才的措辞向死者道歉,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的难处,既然你已经保证他们都是正规的保安,我就放心了”。 那位叫佟良的警官始终低着头不言不语,只是有那么一次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不过就是这随意的一眼,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眼神的犀利。 何为民接着说道:“还有件事,希望你能与警方合作,凡是在百汇区辖区内有什么违法犯罪的现象,在你知晓的情况下,请你能提前通知我一声”。 见对方主动道歉,陆山民也没有在过多的追究,“我之所以愿意与柴正合作,之所以敢把自己的命交给他,就是因为我自认还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很清楚。如果我能提前得到辖区内一些犯罪消息,不用你说,我也会通知你”。 “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了”。褚明远说道。 “我想问问常赞的情况”? “赌场的地下室就是制毒工厂,盛世酒吧的办公室就是毒贩们出入的入口,这一次抓获了前来交易的六个毒贩,相信再审审能抓住更多的毒贩。常赞这次死刑难逃”。 “在六月二号,天夜酒吧楼上的高层有一起跳楼自杀的案件,是否与常赞有关”? “这你要问问何局长”。 何为民接着说道:“那起案件我知道,确实存在一些疑点,我也曾怀疑与常赞有关,不过通过昨晚对常赞的审讯,排除了这个可能”。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何为民,“这怎么可能,除了常赞还会有谁?会不会是他撒谎”? 何为民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常赞所犯下的罪行足够他死千百次,没必要撒这个谎”。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实在想不通。 “付亮现在在什么地方”? “死了,我们在地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死得很惨,死之前应该被折磨过”。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有些自责的说道:“是我害了他”。 褚明远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要问的话,我与何局长先出去,佟警官有几句话要与你私下聊一聊”。 褚明远和何为民出去后,陆山民盯着佟梁。 “你是缉毒警”? “你眼光不错”。佟梁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与柴正身上有着一股相同的气质”。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公安局”? “我带着手铐进来的”。佟梁的话语很简洁。 “常赞的案子已经结了”。 “对,但是为常赞提供原料的毒贩还没有落网”。 “我很佩服你们缉毒警察,但,我的兄弟已经死了三个,还有几十个躺在医院”。 “你误会了,我的事情你帮不上忙”。 “那你找我干什么”?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我追踪毒贩到东海,顺道替一个朋友来看看你”。 “你朋友?看我”?陆山民更是不解。 “他希望我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带你过去见他一面”。 “他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去见他”? “他说你听到大黑头三个字,一定会去”。 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大黑头这个称呼只有小妮子和自己才会叫。 三年,整整三年没有大黑头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这个熟悉又亲切的称呼。 陆山民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半晌,激动的问道:“他也是缉毒警”? 佟梁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等我完成这次任务”。 “那你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不知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 “你能给我讲讲大黑头现在的情况吗? “不能”。 “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 “是机密吗”? “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很久没见过他了,我也不知道他近况如何”。 “额,那........”? “等等”,佟梁不耐烦的打断陆山民的问话,“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有什么问题等你们见面了自己问”。 “最后一个问题”,陆山民伸出一根指头,忍不住说道。 “问吧”。佟梁很是无语,本来对陆山民刚才不畏高官敢于直斥何为民的行为对他高看一眼,现在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把这种好感打消得荡然无存。 “他有没有托你给我带个什么话之类的”? 佟梁拍了下脑袋,“对了,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对别人提起在老家时候身边最亲近的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光盘递给陆山民。 “还让我把这张光盘给你,让你有空的时候多看看”。 陆山民高兴的接过光盘,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看,“你怎么不早说”。 佟梁皱了皱眉,“你一直问个不停,我有机会说吗”。 走出会议室,褚明远并没有走,朝他招了招手。 “褚厅长”,陆山民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不是要去见江涛吗,我带你去”。 陆山民愣了一下,他本以为会是一个小警察带他过去,没想到褚明远这么大的官儿会亲自带他去。 “褚厅长,你这么大的领导,不太合适吧”。 褚明远笑了笑,“现在知道我是大领导了,刚才你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没把我这个领导当干部”。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刚才,额,生起气来没控制住情绪”。 褚明远哈哈一笑,“走吧,能在我面前横眉冷对的年轻人,这些年也就遇到你这一个”。 第412章 抖露家底 “你杀死了柴正”? “你又不是警察,为什么这么在乎他的生死”?江涛声音平淡。他换了身囚服,但整个人看起来从容淡点,没有半点颓废之色。 “他是个好人,不应该早死”。 “该怎么死与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关系”。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投靠警察”? “我杀死他与是否打算投靠警察也没有关系”。 “你是担心瞒不过常赞假戏真做”? 江涛淡淡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信仰,你不懂,他来找我的时候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我只是成全了他而已。” 陆山民低下了头,心沉到了谷底,心里残存的那一丝侥幸随着破灭。 “他真的死了”。陆山民喃喃低语。 沉默了片刻,陆山民抬头问道,“你会被定什么罪”? 江涛笑了笑,“那是法官的事情,用不着我来操心”。 “你看起来很轻松”? “这么多年,现在最轻松”。 陆山民站起身来,“那说明你的良知还没有完全泯灭,不过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我相信法官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江涛淡淡的笑了笑,“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毒贩的报复心理很强,我在里面比你安全得多”。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到希望他们能来找我,免得警察还到处找他们”。 神色黯淡的走出看守所,秦风正等在外面。 “山民哥,柴正真的死了?”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真的死了”。 秦风叹了口气,“可惜了一条汉子”。 “对了,昨晚巷子里的枪战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秦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不会出卖大嫂”。 陆山民斜眼看了一下秦风:“谁让你叫的大嫂”? 秦风愣了愣,“山民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都默认了,你还不承认”。 默默的走出几步,“她?、、真的默认了”? 秦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我叫她大嫂,她没有反对,不就是默认了吗”。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走,去医院看看唐飞和胡明他们”。 胡惟庸坐在床头,一脸的心疼加生气,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黑着脸训斥。 “你傻啊,打架的时候不知道往后躲一躲,你倒好,还死劲儿的往前冲,你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也难怪胡惟庸会生气,胡明全身十几处刀伤,特别是背部那一刀,要是再往左边偏移五公分就会插入肺部,还有脑袋上的一棍子,差一点就打中后脑勺。 胡明昨天晚上就醒了过来,整个人被包成了一个人形粽子,只留下眼睛鼻子嘴巴在外面。看起来虽然吓人,其实除了脑袋上那一棍,其他地方伤得并不重。 “爸,那种情况之下不能退,退路就守不住了”。 “守不住就守不住,总比命没了好”。胡惟庸不满的说道。 “爸!”胡明有些不耐烦,“我们守不住山民哥就会没命,他为了兄弟不顾生命危险深入虎穴,我们怎么能拖后腿,相对于我这么点小伤,山民哥才是九死一生”。 胡惟庸虽然心痛和生气,但同样也很欣慰,儿子以前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现在竟然学会了用生命去保护别人,儿子真的长大了不少。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胡惟庸淡淡的问道。 “我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兄弟同心,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和他们一起共事,我可以完全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们,很踏实”。 胡惟庸眉头紧皱,他原本的打算只是想让胡明跟着陆山民历炼一段时间,并没有想过要把儿子彻底卖给陆山民。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你也成长了不少,家里三家酒吧,两个建材门市,一家茶楼。爸爸年纪大了,回来帮我吧”。 沉默了半晌,胡明缓缓的说道,“爸,这一路你亲眼见证了山民哥怎么走过来,你认为这是山民哥的终点吗?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这才是山民哥刚刚起步的起点,他会走得很高很远,而我,想跟他一起看看这一路上的热血澎湃,恣意风流”。 顿了顿,又说道:“爸,我说了你别生气,你那点产业我还真瞧不上眼”。 胡惟庸确实很生气,被自己儿子鄙视怎么都不是件舒心的事情,准备怒斥反驳一番,好好和儿子论道论道老子当年如何勇猛之类的豪言壮语,不过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以前低头俯瞰的那个山野村民,现在已经需要他仰望了。 整个直港大道二十几家酒吧,手下几百个为之效死的保安,还有附近几个区域的小混混,这么大的势力,哪怕是罗兴也不敢在他面前装大哥了。 胡惟庸无奈的笑了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看来不服老都不行了”。 “胡总,你可不老”。陆山民笑着踏进病房。 “山民哥”!胡明有些激动,努力 想坐起来。 陆山民走到病床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躺好,别乱动”。 胡惟庸瘪了瘪嘴,对陆山民说道,“看见你比看见我这个老爸还激动”。 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胡总该不是吃我的醋了吧”? 说着转头问胡明,“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胡明拍了拍胸口,“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别急,好好养伤,伤好了之后我放你一个月假,回去好好陪陪胡总和阿姨”。 “山民哥,小五的事调查清楚没有”? 胡明感激的点了点头,卧底这几个月,他就没回过家,一直住在出租屋内,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也确实该回去陪陪爸妈了。 “谢谢你山民哥”。 “山民哥,小五的事有结果了没有”?胡明满眼期待,小五的死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同时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一天不弄明白,他一天都不会安心。 陆山民摇了摇头,“警察说应该与常赞无关”。 胡明哦了一声,眼中期待慢慢变为了无限的失望。 陆山民安慰的说道:“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总有一天我们会弄明白,还小五一个公道”。 在病房里闲聊了一会儿,陆山民胡惟庸说道:“胡总,出去聊聊”? 胡惟庸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陆山民的一言一行,这个当初愣头愣脑的年轻人,现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隐隐具备了上位者的气息,一句随意的‘出去聊聊’,竟然给他一种难以拒绝的气场。 两人漫步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这个地方,曾经和王大虎也走过。当时王大虎试图招揽他,在这个花园里讲述了他刚到东海时的落魄和一路走过的艰辛。 不知不觉间,胡惟庸竟自觉的落后了陆山民一个身位。陆山民停了停脚步,等胡惟庸与他并肩才再次迈出步子。 “胡总,这次让胡明受伤,真是对不住”。 “那小子比以前成熟多了,呵呵,比起以前满脑子打架泡妞儿,现在算是脱胎换骨再造成人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胡明是个有心人,本质上本来就不坏,只要加以引导走上正路,我相信他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胡惟庸开玩笑的说道,“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我”? 陆山民笑了笑,“我是在夸胡总你生了个好儿子”。 胡惟庸哈哈笑道,“你啊,一年前还是个愣头愣脑连话都听不太明白的傻小子,如今这说话的水平比老江湖还老江湖,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走过这一路,还真不敢相信你是个才出深山一年的山野小子”。 陆山民笑道:“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胡总当初的提携”。 胡惟庸自嘲的摇了摇头,“你就别寒碜我了,当初提携你我可没安好心”。 “开始和过程都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胡惟庸淡淡的说道,“山民,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吧”?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胡总,你有没有想过把建材生意做大”? “你想涉足建材生意”?胡惟庸惊讶看着陆山民。 “对”陆山民点头说道,“安保这一块利润太薄,发展的空间太小,开酒吧也始终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胡惟庸笑了笑,“胡明说得没错,我以为的终点,在你这里其实只是个起点”。 “胡总,建材这行我是门外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一把”。 胡惟庸点了点头,“你如果想开建材门市的话,其实并不难,租一个好点的门面,多跑跑建筑公司总能拿下些份额。供货商方面我可以替你牵线搭桥,客源方面我也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些建筑公司老板和项目经理” 陆山民笑了笑,“我想开一家建材城”。 “什么”?胡惟庸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这恐怕行不通”。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先不急,等我整合了直港大道的酒吧,再利用这些酒吧进行抵押贷款,相信可以解决大部分资金”。 胡惟庸连连摇头,“太冒险了,稍有不慎,你不但会倾家荡产,还会欠一屁股巨债”。 “而且你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现在的建材城已经发展了很多年,里面有几百个经销商,牢牢的掌握着各大长期客户,大的蛋糕差不多都瓜分完毕,先别说你很难从他们手里夺取老客户,即便能夺取过来,他们也不会束手就擒。” “一场商业战打起来,多少钱都能烧进去。你要是开一两家门市还好,一旦你新建一座建材城,树大招风,你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干不过几百个建材老板”。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才请你出山帮忙”。 胡惟庸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他想不明白陆山民哪里来的胆量和自信敢于做这样一件必死无疑的事情。 “哪怕有十个胡惟庸也不成,这压根儿就是条死路。商业战打的就是钱,你有这么多钱吗”。胡惟庸坚定的说道。 “胡总,当初你可曾想到我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取代王大虎,你又可曾想到我能在几个月时间搬倒常赞。在很多人眼里我面临的都是 死路,但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的面前吗”? “胡总你是生意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人人都认为能做成功的生意,不过是拾人牙慧,已经没有做的必要。往往是那些绝大数人认为是死路的路,走通之后,才是阳关大道”。 胡惟庸陷入了沉思,陆山民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并不足以说服他。 陆山民找他帮忙,他能帮什么,无非是出钱出力。陆山民年轻有冲劲儿,失败了还有机会重新来过。但他不一样,他已经五十岁了,奋斗了一辈子才挣得那么点资产,要是失败了,他还能重新来过吗? 陆山民继续缓缓的说道,“胡总,你如果实在觉得不放心,可以少出资或者不出资都行,我会成立一家建筑材料公司,希望你能来当总经理”。 胡惟庸心里默默盘算,一座建材城,没有几千万根本拿不下来,出少了没有意义,出多了又怕把棺材本给赔进去。至于那个总经理的位置,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因为那完全是一个烫手山芋。四周狼群四顾,可以预见那绝对是个苦逼得不能再苦逼的苦差事。 陆山民自顾自说,“不管你出不出资,我都会给胡明一成的股份。而且,我认为胡明遗传了你的经商天赋,只要假以时日培养锻炼,一定能成才。如果哪一天胡总觉得累了,我认为胡明可以胜任这个总经理的位置”。 胡惟庸眉毛轻挑了一下,这一下变成了替自己儿子打工,而且这个总经理干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以后胡明接手的是否是一个烂摊子,直接杜绝了他勉强当上总经理打太极和稀泥的可能性。他不得不佩服陆山民,这巧妙的一招把他绑得死死的,让他想拒绝都无法开口。 沉默了半晌,“我需要考虑考虑”。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急,慢慢考虑,反正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 “陆山民”!一阵带着点杀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陆山民回头笑呵呵的看着陆霜,这个遇到任何事都积极乐观的女孩儿,自从被他忽悠来当财务总监之后,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三天两头情绪激动不稳。 而且陆山民也有些害怕看见她,因为每次看见她,几乎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陆总,你怎么在这里”?陆山民讪讪一笑。 “哼,我怎么在这里,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是不来,谁给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人付医药费”。陆霜的脸色很难看。 陆山民哦了一声,“是阮玉叫你来的”?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到底是保安还是黑社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住院,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这些人的医药费都要我们出吗?你是慈善机构的吗?你眼里还有没有财务制度”? 胡惟庸看了看一脸盛怒的女子,再看了看一脸尴尬的陆山民,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陆山民脑袋一阵混乱,“额,你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每个都必须回答”。陆霜满脸寒霜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理了理思路,说道:“昨晚警察在直港大道围捕毒贩,我本着除暴安良人人有责的原则带领大家协助警察,在这个过程中手机丢了,然后他们也受了点伤。” “额,我不是开的慈善机构,但这次医药费我必须承担”。 陆霜皱了皱眉,气呼呼的说道:“既然是帮助警察,医药费警察为什么不承担”? “额,这个嘛,他们没有这方面的预算,但是他们会给我们发奖状”。 陆霜气得双脚直跳,“发奖状?你脑袋没毛病吧?你知不知道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保安要花多少钱”? 陆山民嘴角抽搐了一下,“多少钱”? “今天上午我向医生详细了解过,轻伤四十二个,重伤八个,轻伤的暂且不说,今天就能出院。重伤的八个要痊愈出院保守估计要一百万,还有三个死亡的赔偿补助,这次没有三四百万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陆山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今天上午忙着去公安局,之后就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去细想这些问题。 陆山民强自镇定下来,好不容易把胡惟庸说通了,刚才还夸夸其谈能出大部分的资金用于打造建材城,他不想让胡惟庸觉得他是个没钱的穷光蛋,否则发现他财力不足,不说反悔,就说本来打算投资一千万,也有可能缩水至五百万。 “咳咳,不过就是三四百万嘛,该怎么花就怎么花”,陆山民一边说一遍朝陆霜挤眉弄眼。 不过陆霜正急火攻心,不但没理会他的暗示,反而被陆山民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三四百万,该怎么花就怎么花,好大的口气。现在账户上只有几十万,你来给我花花看”。 陆山民当然知道账户上没多少钱,柳依依给了一千多万,银行贷了一千万,全都用在了购买十一家酒吧上。 下意识的看了看胡惟庸,只见胡惟庸眼神闪烁,面色凝重。 “咳咳,山民,你们聊,我上去看看胡明”。 陆山民一脸憋屈的看着陆霜,“姑奶奶,咱的家底能不能别再外人面前抖露出来”。 第413章 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第413章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怀着心疼加肉疼的心情看望了一圈唐飞和其他受伤的保安,陆山民一路的强颜欢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他们打架了。 打架靠的是一股子激情和血性,打过之后却要用金钱来买单。 太肉疼,太他娘的肉疼了。 医院里有阮玉负责统筹安排照顾,有陆霜与医生们‘讨价还价’,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呆下去。 眼下他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留下来照顾病人,而是‘筹钱’,医院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是行不通的。他现在多么希望老黄在这里,老黄虽然说话不中听,门难进脸难看,但他的医术确实不错,最关键的是价格公道,要是他在,起码能省一大半医药费。 下楼的时候,恰好看见陆霜陪着笑脸拉住医生的外套不放,不住低三下气的求情,“医生,两天,你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把医药费补上”。 还好医院比菜市场人还多,陆山民蹑手蹑脚的砸进人堆里,悄悄混出了医院,要是让陆霜看见,估计又得被她臭骂一顿。 倒也不是真的怕她,这个本来乐观开朗的女孩儿,已经被他生生的逼成了一个悍妇,他觉得有些理亏,有些愧疚。 哎,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 在别人眼里,他陆山民声名鹊起那是越来越牛逼。 但他自己最清楚,比起刚到东海的时候,他不是变富了,而是彻底变负了。从最开始欠陈然五万块,然后是欠海东来二十万,到现在是欠着银行一千多万,接下来还要欠得更多。想想就头大。 虽然姜妍说成功的企业家要学会欠钱,欠得越多越本事。《激荡三十年》那本书上也讲到很多大企业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欠银行上百亿上千亿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对于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来说,小农意识根深蒂固,借村民一个鸡蛋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要是让他也要欠上百亿千亿,估计该睡不着觉了。 还好,他欠的还不算太多,陆山民自我安慰道。 “山民哥,你现在是回去看书吗”?秦风问道。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进去”!“哎,去买个手机吧,常赞那王八蛋昨天把我的手机给没收了”。 “前面有家苏宁电器,我前段时间给妹妹买过电脑”。秦风说道。 “去地下通道买一个山寨二手货凑合着用吧”。陆山民一脸苦逼的说道。 “啊”?“山民哥,那也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 陆山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现在的表情,看出了什么”? 秦风不解的看了半天,“山民哥,你有些焦虑,还有些上火”。 “穷,我的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穷字”。 “那,要不我先借点给你”。秦风豪爽的说道。 “用不用还”? 秦风愣了一下,“山民哥,我妹妹还在上大学”。 “算了,去地下通道吧”。 花了两百块钱买了个古董手机,然后去移动营业厅办回了以前的电话号码。 刚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来电提醒,没有了原来的通讯录,只记得其中一个是曾雅倩,另一个打得比较多的应该是陆霜,其它的都成了陌生号码。 想到曾雅倩,陆山民心里一阵甜蜜。昨晚要不是她及时赶到,现在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越是强大的力量,运用起来风险也就越大,昨晚派出的那支力量,曾家是不会随随便便拿出来用的。这其中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让曾家同意派出了救兵。 “秦风,你先回去吧”。 “山民哥,这可不行,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常赞已倒,现在不会有谁对我不利。以我的身手,还没多少人能对我造成威胁”。 秦风想了想也对,“那好吧”,顿了顿又说道,“山民哥,你这新手机里没有安装追踪器,你总得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吧,要不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咳咳,秦风,有些事情你就不必过问得这么详细了,你总得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吧”。 “那不行”,秦风坚持道:“我是你的保镖,我有权利知道你的行踪”。 陆山民眉头微皱,“我去约会行不行”。 秦风嘿嘿一笑,“去哪里约会”? ‘诺亚方舟’自从改革之日起,就卷起了一场狂风暴雨般的再造工程。 全国所有的一线城市建立自己的物流仓库,所有的乡镇一级行政单位建立自营配送点。所有配送人员自己招聘自己培训自己管理,完全不假手于外包。 顶尖的技术团队,其中不乏麻省理工等国际国内名校毕业的高精尖技术人才,夜以继日力争要打造出一个完美的电商平台。 包罗万象的商品名目,小到一根缝衣针,大到家具家电,从一般的平价品牌到风靡国际国际的奢侈品牌,力争做到所有商品应有尽有。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但没有人认为是一个 壮举。 更多的人认为这只是一个富二代玩儿票性质的胡作非为,与其他富二代进出高档会所挥金如土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比挥金如土还要更胜一筹。 十几个亿,哪怕是天天进出高档会所,月月买豪车游轮,也得花个好几年。 在她这里,也就不到一年。一线城市物流基地的建造,全国各个角落都有诺亚方舟的员工。十几个亿像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很快就见了底。诺亚方舟就像一个没有源头的蓄水池,流出容易,却见不到回流的水。 假冒伪劣的商家很高兴有诺亚方舟这个平台出现,但曾雅倩一律不允许他们进入。稍微有点名气的品牌避之不及,生怕这个所谓的电商平台降低了他们的档次。农副产品生产者对于这种新鲜事物更是嗤之以鼻,几百上千年的传统销售模式让他们裹足不前。 ‘疯狂’、“败家”、“理想主义者”,这样的标签死死的贴在曾雅倩身上。 一些竞争对手和看笑话的人一拥而上,整个业界一片唱衰。甚至已经波及到浩瀚集团的股价连连下跌。 曾家除了老太爷默不作声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出面干涉,甚至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勒令她停止这场疯狂的‘游戏’。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片肃杀。 曾雅倩面前摆放着一本《东海财经》,封面上大大的标题异常醒目——《疯狂的理想主义者》,文章写得洋洋洒洒,从历史、哲学、艺术、经商等多个方面做了论述,结论只有一个——疯狂的理想主义者有可能成为成功的哲学家、艺术家,但绝不会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技术总监方舟、行政人事总监邱燕、运营总监冯光宇、财务总监张平、大股东陈洋分坐在两侧。这大半年时间,不是他们不努力,恰恰是他们拥有着创业者应有的所有素质。激情滂湃、奋斗不息、坚韧不拔。 但是事实与他们的预期却相差很大。 会议室里安静得闻可落针,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会议室里沉默了很久,曾雅倩淡淡的说道:“你们对着篇文章有什么看法”? 方舟第一个发言,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不赞成这片文章的论点,这些玩儿笔杆子的书呆子,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四处收集些零碎的碎片信息,想当然不负责任的纸上谈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更不懂我们在做的是什么事情”。 邱燕说道:“我最讨厌那些所谓的评论家、经济学家,从来没有创过业,还老喜欢站在上帝的视角指点江山,曾总,不用理会他们”。 冯光宇轻咳了一声,“这篇文章的观点确实有着过于表面的毛病”,顿了顿又说道,“但是,也说出了一些不可争辩的事实。我们的成本投入太大,但利润点太低。” 冯光宇抬头看了看曾雅倩面无表情的脸,鼓了鼓勇气接着说道,“文中把我们比喻成,为了吃一只兔子,从开矿、炼钢、火药制造、子弹制造到猎枪生产一条龙也有几分道理。如今这个时代是分工合作的时代,为了吃一只兔子投入大量资金打造一条本可以整合社会原有资源的产业链,有点舍本逐末了”。 方舟反驳道:“这个比喻很不恰当,首先我们不是吃一只兔子,华夏有十几亿人口,这个市场无比巨大。其次要致富得先修路,我们现在大量的基础投入不是舍本逐末,是在为这个行业潜在的巨大市场修桥铺路。再次,正是由于这一行的外包业务不专业不成熟才导致了市场的不信任,一旦我们率先做出标准,我们就是整个行业的标准”。 冯光宇皱了皱眉头,“你所说的都是理念上的问题,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怎么活下去,怎么让商家厂家进驻我们的平台,怎么让市场相信我们”。 说道这个问题,方舟也哑了火,这是公司如今面临的最大问题,打造这么大一个平台,如今却只有几十家厂商愿意合作,这其中还不乏是看在浩瀚集团面子上才答应合作的,根本就没有大量铺设货源。这么点商品,怎么让原本就认为电商假冒伪劣产品泛滥的市场信任。 财务总监张平说道,“曾总,当务之急还是资金问题,银行今天来电话催款了,听口气明年不准备给我们续贷,我们现在无异于坐吃山空,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 陈洋胖乎乎的脸蛋始终带着微笑,内心却是心疼不已。借给曾雅倩的五个亿他不担心曾雅倩还不起,但是自己投资的两个亿,就这么打了水漂,这可是他的第一笔投资生意。 “雅倩,你的设想很完美,但有些超前,是国民的素质和市场的成熟度跟不上你的节奏。现在及时止损,以后还能挣回来,要是再耗下去恐怕是个无底洞啊。” 陈洋嘿嘿笑道:“我看啊,要不缓缓,等市场成熟起来再说”。 会议室再一次陷入安静。大家都等着曾雅倩发话。 诺亚方舟走到这一步,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方舟满脸焦急,尽管会议室里冷气充足,背心依 然湿透,他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进了诺亚方舟,诺亚方舟就是他的一切。他很害怕曾雅倩会放弃,他是一个合格的技术人员,但并不懂得如何市场运作,否则当初也不会走投无路被浩瀚集团收购,他想劝曾雅倩不要放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其他几人微微低头,公司这大半年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烧钱,物流基地、配送站的建立,还有遍布全国各个角落的配送人员的工资,高额的平台开发维护费用,每天流出去的钱都是天文数字。眼前的情况很清楚,继续下去就是继续烧钱,钱从哪里来?这样的烧钱速度,再多的钱也有烧完的时候。关键是现在连银行也极度不看好,贷不到款,迟早有崩盘的一天。 曾雅倩面对的,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 曾雅倩默默的看着众人,一个企业最可怕的不是面临资产的破产,最可怕的是信心的破产。从小在曾家这样的商业家族长大,曾雅倩非常明白这个道理。钱没了可以再挣,人心没了就彻底完蛋了。 她没有说话,会议室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她不想讲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也不想讲挖井的故事。这些心灵鸡汤的话语只有对那些没有经历过生死存亡的理想主义者才会产生毫无用处的感慨。 对于正在经历生死存亡的人来说,这些幼稚的心灵鸡汤反而会让他们产生深深的反感。他们需要的是具体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几句鼓动人心的鸡汤。 她想到了陆山民,做事从来不问外在的对错,只问内心该不该做,也不问结果会是如何,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明确想要的结果。没有梦想,也没有目标,多了份脚踏实地,少了份未来的惶恐和羁绊。看上去幼稚可笑,却有着强大的力量,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曾雅倩不禁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这一抹微笑让会议室的人莫名其妙,这位在公司从来不苟言笑的曾总,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竟然笑了,还笑得那么自然和温柔,甚至能看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幸福感。 这一抹微笑不经意间打破了会议室低沉的气氛。 “厂商不愿意入驻,我们就自营。” 冯光宇眼前一亮,“自营是个好办法,但是我们从厂商进货再卖出去,恐怕会没有价格优势”。 “自营产品一律比实体店便宜五个百分点”。 曾雅倩接着说道:“实体店有门面租金成本、售货员人工成本。但我们没有,物流仓储现在虽然投资大,但却大大节约了人力和租金成本。我们亏不了多少”。 “亏只是暂时的,只要自营产品做出口碑,不怕其他厂商不来,只要做出口碑,不怕市场不相信我们”。 张平眉头紧皱,“曾总,这又得烧多少钱啊,我们现在的钱已经不够了”。 “银行不愿意贷款就找投资公司融资,国内投资公司不愿意投,就找国外的,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曾雅倩拍了拍桌子上的《东海财经》,“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诺亚方舟哪怕死也要给我扛满三年”。 陆山民知道曾雅倩很忙,也知道她最近很不顺,报刊杂志,电视新闻上都有不少关于诺亚方舟的信息。从最开始的互有争议到现在几乎是一片倒的唱衰。可想而知她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他很想帮她,不过这远远比在山里打头熊瞎子还难,哪怕他使出浑身蛮力,也无济于事。他的感觉就像一只蚂蚁想撼动一头大象,根本无能为力。 陆山民看了看手机,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给曾雅倩发了条短信。在附近的报刊亭买了份人民日报等曾雅倩下班。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儿翻着手里的娱乐杂志眼放精光,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欧巴的脸好看,欧巴的腿好长。 陆山民好奇的瞟了一眼,杂志上一个抚媚妖娆的韩国男明星,皮肤白皙得像个女人,染着黄色头发,比着个剪刀手憋着嘴卖萌,看得陆山民一阵鸡皮疙瘩。 两个女孩儿看了看陆山民,见陆山民长得还算看得过去,露出了浅浅的酒窝,不过当看到陆山民手里的人民日报,瞬间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陆山民眉头微皱,看个人民日报怎么还招来一顿鄙视。 其中一个女孩儿打趣的说道:“帅哥,看你长得还不错,怎么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古董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 两个女孩儿撇了撇嘴,继续盯着杂志上的小鲜肉流口水。 陆山民摇了摇头,晃眼间看到一本杂志。《东海财经》——《诺亚方舟——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第414章 那不就是你送过来的吗 不出差就会加班的曾总,今天不但没有加班,还心情愉悦的提前半个小时离开了公司。脸上的笑容由内而外自然流露,没有丝毫惺惺作态的强颜欢笑。 方舟和一众高管看在眼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位曾总一直表现雷厉风行威严满满,但她毕竟才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儿,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不少人受点委屈还会哭鼻子,更别说肩上还要扛着这么大的压力。 特别是财务总监张平,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曾总闲庭信步的从容淡定说明钱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钱不是问题,诺亚方舟就不会立马关门。至于其他问题,一方面不是他考虑的事儿,一方面他是认同曾雅倩的理念的,否则当初猎头公司找到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到诺亚方舟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曾雅倩脸上的笑容仅仅是源于刚收到的一条短信,与他们脑海中想的威严大气从容自信没有半毛钱关系。 有人请她吃饭,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主动请她吃饭,值得高兴。 “你找我有事”?曾雅倩笑盈盈的问道。 “额...昨天....谢谢你”。 “你找我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曾雅倩带不满的说道。 “额、、,还有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约我就直说嘛,扭扭捏捏”。曾雅倩面带笑容的朝前走去,陆山民呵呵一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你就请我吃这个”?曾雅倩呼哧呼哧的哈着气,辣得小脸通红。 “这家重庆小面不便宜,二十块钱一碗呢”。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 曾雅倩嘿嘿一笑,“怎么,这一场架打得肉疼了吧”。 陆山民嘴里叼着面,重重的点了点头,“全身每一块儿肉都在疼”。 曾雅倩拿筷子头敲了一下陆山民脑袋,莞尔一笑,“我就喜欢看你这幅财迷兮兮的样子,特别可爱”。 “诶,对了,昨天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说海家要对你下死手,你有危险”。 陆山民皱了皱眉,随即呵呵一笑,“陌生短信,海家对我下死手,这柳依依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是她?这就不奇怪了,挑拨离间想引起曾家和海家的矛盾,她这种人做得出来”。 “除了她,还有谁不想我死又不敢来救我”? 曾雅倩放下筷子想了想,有些担忧的说道:“柳依依到东海来绝不是开家拳馆和拓展安保业务那么简单,这女人聪敏得紧,与她合作你可得慎之又慎。还有海家,这个家族虽然人丁单薄,相比其他豪门世家势力有限,但是从上一代海中天到这一代海东青都是心狠手辣的枭雄,特别是海东青,是个很不讲理的女人”。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我敢肯定海东青不会对我下手,至少现在不会”。 “这个我知道,如果真是海家要你的命,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陆山民看着曾雅倩呵呵傻笑。以前和曾雅倩聊天,除了生活琐事,完全聊不到一块儿去,两人的层次相差太大,所接触的东西根本没有交集。现在虽然还是差距很大,但已经能渐渐聊一些那个层面的事情。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我高兴”。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有我这个堂堂金融高专校花陪你吃饭,你应该高兴”。 陆山民呵呵直笑,“那是当然,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去听老教授的时候,教室里那帮男生嫉妒得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你也别得意,老教授就快回来了,你要是完不成他布置的作业,小心他老人家发飙”。 陆山民假装着急,故作准备起身的姿态,说道:“哎呀,那篇关于“资产增殖”的论文还没写完,我得回去了”。 “坐下”。曾雅倩噘着嘴,有些生气的说道。“马老头儿重要还是我重要”? 陆山民含笑看着曾雅倩,“呆会儿你有空吗”?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又气又笑。“跟谁学的”? “学什么”? “撩妹儿的招数啊,欲擒故纵,这么低劣的招数,谁教你的”。 “额.....无师自通,没人教我”。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远离世俗烦恼的地方”。 下了 车,曾雅倩抬头看了看门头——阳光福利院。 “福利院?你带我都这里做什么”? “这里住的都是些老人,除了对子女亲人的亲情之外,世俗的任何功名利禄都已左右不了他们的喜怒哀乐”。 “听上去倒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走吧,陪我去看一个老奶奶,她是一位英雄的母亲”。 陆山民并不知道那位老奶奶的姓名,只知道她是一个叫阿发的缉毒警的母亲,阿发卧底被发现,不仅他牺牲了,他的老婆孩子也牺牲了。 这位可怜的母亲一夜之间失去了儿子、儿媳还有她最疼爱的孙子,她是一位英雄的母亲。 陆山民和曾雅倩到的时候,老人已经吃过晚饭,正痴痴呆呆的坐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残阳。 两人没有打扰老人的宁静,默默的站在身后,与老人一起看着夕阳西下。 曾雅倩微微转头看着陆山民,身形挺拔如松,脸颊棱角分明,嘴唇微厚,飞星剑眉。这一刻,所有的纷争,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嘴角露出浅浅的、幸福的微笑,很自然的挽着陆山民的手,把头侧靠在他的肩上。 安稳,放开一切警惕的自由呼吸,这种感觉很久很久以前在父亲身上找到过,现在,这个男人再一次给了她这种感觉。 一老两少,像寻常人家的一家人,静静的看着夕阳西下,直到最后一抹红晕消失在天际。 入秋的夜有些微凉,陆山民从衣柜里取出一张薄毛毯盖在老人身上。 老人缓缓的转过头,“阿发”。 “嗯”。 “阿莲也来了”。 “嗯”。曾雅倩温柔的笑着。 “我的小孙子呢”? “小辉上初中了,住在学校呢”。 “阿发,回去吧,你工作那么忙,中午来了,晚上就不用来了”。 “老奶奶,你记错了,我中午没来过”。 “瞎说,我又没老糊涂”。说着举起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床头柜上一箱还没有打开过的牛奶。 “那不就是你中午送过来的吗”? 第415章 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陆山民一扫整天的烦闷,心情大好,甚至有些狂喜。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值钱,只要还活着,就没有迈步过去的坎。 与曾雅倩分开后,陆山民马不停蹄的赶到民生西路。 这一路走来,没有左丘在关键方向上的把控,不会有这么顺利。以前由于顾虑到左丘的安全问题,一直让他隐藏在幕后。 现在局面已经打开,左丘也该到台前了。 “不”左丘坚决的说道。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左丘,“你在背后辛辛苦苦替我出谋划策,我也该给你个名分了吧” “去去去,别说得那么恶心,我又不是曾雅倩那富家千金,要给名分给她去,我才不稀罕”。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左丘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如果你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山野村民,我现在的确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帮你了,但你不是”。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你身后有一股力量在运作,你爷爷的布局如何我们现在完全不清楚,我贸然的出现在前台,有可能会打乱他原有的计划”。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现在的情况不同于以前的小打小闹,以后所面临的情况将会越来越复杂,我需要你出来替我把握全局”。 左丘摇了摇头,“不要太小看你自己,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你,你有能力把握好全局,更何况我在民生西路依然可以替你谋划”。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山”? “我也不知道,至少要等到见到老黄和老神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很想见到老神棍和老黄,想当面问问清楚他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到底又是想让他干什么,这几个老人整整骗了他二十一年,到底是为什么? 左丘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中,“山民,我有种预感,在前方等着你的将会是一场狂风暴雨,而我们已经渐渐的走到了这场风暴的边缘,也许前路是一条充满黑暗和艰辛的绝路和死路。你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吗”? 陆山民笑了笑,“爷爷早就说过‘一处一场戏,一步一擂台,一路一重天。’任它八方涌动,我只管一路前行。我的目光比较短浅,只能看见脚下的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愿意去多想”。 说着淡淡的看着左丘,“你怕不怕”? 左丘苦笑了一下,“我和你正好相反,走一步要提前去想到很多步之后的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现在回山继续当你的山民还来得及,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是怕我中途放弃?” “我答应过爷爷,选择了的路,一定会走下去,不把这一切弄明白,我是不会夹着尾巴跑回山的”。 想到曾雅倩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的情形,心里一阵甜蜜,淡淡道:“我回不去了”。 左丘露出欣慰的一笑,“我反正已经失去了一切,没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了,你敢走,我就敢陪你走下去”。 陆山民嘿嘿一笑,“左大作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左丘谨慎的看着一脸坏笑的陆山民。 “我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到你,让你义无反顾的陪我冒险”? “切”,左丘瘪了瘪嘴,“别往脸上你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我只是看你是个老实人,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被人给吃掉而已”。 陆山民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左丘的肩膀。“放心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左丘嫌弃的移开陆山民的手,屁股往一旁挪了挪。 “少跟我套近乎”。 左丘严肃的说道,“先说说眼下的事情吧,你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问过警察方面,常赞倒台后,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后续肯定要进行司法拍卖,相信以我现在在直港大道的名望,没有谁会不开眼来跟我抢。另外我想在宁安路附近租一栋楼,开一家建材城,为即将到来的百汇区开发做好准备,柳依依那里已经答应了我,如果她背后的势力能拿下一块蛋糕,建材方面优先考虑我”。 “建材城我想请胡惟庸入股并负责经营,一方面能解决部分资金问题,另一方面他在百汇区做了这么多年建材生意,经验丰富路子也广,我现在认识的人中只有他最合适,有胡明的介入,相信他会尽心尽力”。 左丘点了点头,“尽量让他把老本都压上来,让他没有退路,只要把他绑上咱们这辆战车,他想不尽力都不行”。 左丘接着说道:“商场如战场,这不比以前你在民生西路和直港大道的打打杀杀,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大意不得”。 “这个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势力,相信没有人敢来建材城闹事,即便我能忍,唐飞他们也忍不了”。 “明目张胆他们当然不敢,除非他们不想活了,但商业斗争不同于街头斗殴,手段会更加多样化。这次你得罪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还都是一群生意人,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不要奢望他们会在你的淫威之下屈服”。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左丘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对付一个人有对付一人的方法,对付一群人自然也有对付一群人的方法”。 陆山民眉头一展,“你是说分化瓦解,拉拢打压,软硬兼施”。 左丘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主旨”。 “还有就是你要加快进度,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怎么了”?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他也想马上进行,不过两手空空,现在根本无从下手。 “我从以前的同事那里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上个星期,市委常委会讨论了关于把百汇区改为百汇新区的议题”。 陆山民惊讶的望着左丘,“要开始了”? “还没有这么快,按照惯例,常委会应该还要进行一两次讨论,然后报送国务院审批,只要国务院一批,就快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的话,我估计最多还有一年时间”。 陆山民松了口气,“一年时间的话,时间还是很充裕”。 左丘摇了摇头,“不是充裕,是很紧张,等批下来的时候就晚了。用不了多久,百汇区改名的事情就会在东海传开,这么大的事儿,市委市政府肯定会提前放风,引导资本流入百汇区,为百汇区开发造势”。 “那些大的开发商或者财团在这之前就嗅到了风向,比如柳依依。但相关行业的其它中小公司还不知道,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到时候会有大量的相关行业涌入,建材行业肯定是首当其冲”。 “大量的建材公司涌入,不管是从审批、选址等各个因素,肯定是越早越好,越晚限制越多”。 陆山民砸了砸舌,“照你这么说,我们的竞争对手不仅仅是本地建材商,还会有东海其他区域的甚至是外省的”。 左丘翻了个白眼,“那是当然,百汇新区开发,地盘几乎会大一倍,邻近郊区的大量土地都会被划入进来,这么大的体量,只是一个百汇区,谁吃得下”。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也想快啊,可是钱从哪里来啊,我总不能又去找柳依依吧”。 左丘嘿嘿一笑,“当然不能找柳依依,找人要钱能要多少,得让她把钱送来”。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左丘,“她又不是慈善家,一两千万她能给,多了也得心疼吧”。 左丘翻了个白眼,“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个商人,她心不心疼关你屁事”。 “怎么让她送”? 左丘笑了笑,“你先去找陈然,让他给点钱,多少无论,然后柳依依自然会火急火燎的把钱送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样不好吧,我与柳依依有协议的,更何况我不想与海东青的人合作”。 左丘啪的敲了下陆山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脑袋怎么不开窍呢,你是商人,什么是商人,商人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绝对的利益。你和柳依依的协议只是她出钱投资你的酒吧,有说不让你和陈然合作吗”? “可是”?陆山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总有一种背信弃义坑人的感觉。 左丘说道:“你想多了,你以为柳依依是看你帅想泡你啊,醒醒吧,她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至于海东青,你敌视她是一码事,你从她那里拿点好处是另一码事,毫不相干。更何陈然现在巴不得与你打好关系,你不是去乞讨,而是去帮他的,没有什么丢人的”。 左丘接着说道:“还有,把直港大道的酒吧和ktv整合好之后,是时候打包成立一家公司了,公司性质可比你个体户贷到款更多。再加上陈然和柳依依给的钱以及胡惟庸给的钱,建材城的资金就差不多了。还有就是别小看娱乐行业,百汇新区开发之后,大量人员涌进来,那些酒吧和ktv的收入并不见得比你的建材公司收入少多少”。 陆山民点了点头,忽然直愣愣的看着左丘,“你说你从过政经过商,你公务员辞职之后经商是做什么行业的”? 左丘皱了皱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陆山民疑惑的说道,“我就纳闷了,你说得头头是道,听上去牛逼到天上了,怎么会生意失败呢”。 左丘脸上一阵尴尬,咧了咧嘴,老脸憋红了半天,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小子故意挤兑我是不,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第416章 雨夜遇袭 秋雨潇潇夜已深,民生西路的深夜相比于直港大道冷清了许多,绵绵秋雨更添了几分冷意。 雨中昏黄的灯光下,一人打着雨伞,眼里放着寒光,嘴角泛着冷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陆山民落了单。 自从被陆山民当众羞辱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在看见陆山民上了柳依依的车之后,这种羞辱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一个山野村夫,抢了他堂哥的女人,现在又来抢他的女人,堂堂孟家,怎可受此奇耻大辱。 孟家的人都不傻,他也不例外,一番试探了解之后,才知道陆山民并不是那么好对付。家族中死守‘恭俭勤谦让,礼仪仁德宽’的家训,没有人会出面帮他对付陆山民。在父亲那里提了一嘴,反而被训斥了一通。 他当然清楚父亲的想法,一门心思想在爷爷那里挣表现,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任何一件事情,为的就是在爷爷百年之后能在孟家获得更大的话语权。不过他不这么想,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谁来做孟家这个当家的,他也不愿意去争取这个当家的。 他并不笨,并且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永远争不过孟浩然。 生在豪门之家,远比平常人更加清楚当家做主的含义,享受权利的同时,背负的责任和压力也就越大,付出的也会更多。 他很聪明,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生在豪门,他不缺钱不缺女人,既然能当一个衣食无忧为所欲为的二世祖,何必要去背负把整个家族扛在肩上的责任。 他只想享受孟家的辉煌,至于权力和责任,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所以他不用像他父亲那样谨小慎微,也不用像堂哥孟浩然那样处处争第一。 他只在乎谁让他不爽,就要让对方更不爽。 家族力量动用不上没关系,他有钱,有钱就能使鬼推磨。 百汇区没人动得了陆山民也没关系,偌大一个东海,就不信没人动不了他。 他不想像上次一样回避,陆山民一个百汇区的小瘪三,在孟家面前连只臭虫都算 不上。他要亲眼看见陆山民被打成一条死狗,他要让陆山民亲自在他面前磕头认错。 看见雨中撑伞的孟浩君,陆山民没有停下脚步,对于这个被柳依依迷惑得智商变成负数的富二代,陆山民不怎么恨他,反而有些同情他。 继续往前走,陆山民本能感到一阵危险,这种本能来源于从小狩猎对危险的超强感知,也来源于内家拳练习者灵敏的感知能力。 侧面的小巷中走出一人,灯光昏暗,看不清面容,但陆山民能感知到他身上充满着暴戾之气。 来人猛的踏出一步,脚下水花四溅,再踏出一步,地上铿锵之声骤响。 来人突然加速,浪花奔腾,声若惊雷,转瞬即到。 “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 陆山民退了一步,来人一往无前。 “砰砰砰”,陆山民一手护头一手护胸,连续退出三步,双臂传来阵阵疼痛感。 来人似乎有些惊讶,愣了一下神,随即嘴角扯起轻微的弧度,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陆山民面色凝重,到东海以来,遇到过不少能完败他的人,但要单从力量上论,目前为止只有秦风胜他一筹。 这人的力量虽然还达不到秦风的水平,但已经隐隐超过了自己。 陆山民暗自心惊,看来一直都小看了天下英雄,哪怕是如今这个时代,外家拳达到搬山境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少。 来人只惊讶了一刹那,双拳大开大合,再次奔腾而来。 散打和泰拳的进攻防守理念相近,没有固定的招式,以手臂和小腿为防守手段,寻找空档趁势进攻。 陆山民不断抬臂提膝,抵挡住对方暴风骤雨般的进攻。四肢传来砰砰的击打声。 对方显然是传统外家拳武术练习者,招式环环相扣,连绵不绝,攻中带守,守中有攻。一时间打得陆山民毫无还手之力,一退再退。 孟浩君打着伞咯咯冷笑,“陆山民,今天你像我跪下认错,并保证不再接触柳依依 ,我就放过你”。 “砰”,一拳打中陆山民腹部,“砰”,又是一拳打中面部。 陆山民再次后退,还好传统外家拳由于招式套路的需要,并不是每一拳都像散打和泰拳那样势大力沉,这两拳并不想对方打出的第一拳那么大力。 不过打在身上也不好受,脸上火辣辣的,胸口也有些气闷。 “陆山民,你再不下跪认错,今天就废了你的双手双脚”。 陆山民咬着牙憋住胸中一口气,一边防守,一边全神贯注留意对方的招式。 秦风说过,传统拳法的招式都是经过几代人总结出来的,每一种拳法,要是不了解的人,很容易陷入环环相扣的攻击之中无法反抗。但是任何一种拳法都有招式用尽之时,在那一瞬间就是破绽最大的时候。 陆山民在等那个时刻的到来。 方远山所讲的预判在擂台上很有用,在黑漆漆的雨夜中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和表情,更无法通过肌肉的细微变动判断对方拳法走向,传统武术的招式变化多端,预判的效果大打折扣。 刹那间,陆山民感受到一股狂暴的气势不断攀升,来人冷哼一声,单脚立地,臂如长枪,聚力斜冲,托枪为拳,直奔陆山民面门而来。 陆山民几乎凭着本能双臂护脸。 拳头如子弹般旋转而来,硬生生从双臂间挤了进来。 陆山民大惊,下意识扣腕外掰,拳头偏移半分,擦着耳边而过。 来人也是惊讶不已,显然没想到陆山民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不过他很快就露出一抹冷笑。陆山民的防守已破,中门大开。 另一只蓄势待发的拳头猛然打向陆山民胸口,这一拳,哪怕是在雨中,也能听见呼呼拳风之声。 几乎在同时,陆山民也露出了一抹冷笑。对方拳法已用老,这一招无疑是一套拳法打完蓄势而发的最后杀招。 “砰”,陆山民不退反进,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第417章 控制不住废了你 不退反进,任由拳头如石锤般击中胸膛。一阵窒息感随之而来,浑身差点脱力倒地。就在这刹那之间,四肢百骸中的少许内气震荡,如萤火般飘出,瞬间聚集在胸口。 掉下的一口气重新萦绕胸间,全身失去的力气瞬间失而复得。 陆山民来不及惊喜,双手猛然抱住对方头部全力下压,与此同时,膝盖迅速提起撞击对方面部。 对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来不及躲避。仓皇间双掌交叉,竭力压住迎面而来的膝盖。 “砰”,膝盖顶着双掌撞向对方胸口。 一招得势,顺势猛攻。陆山民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双脚立地生根,从地到腰再到膝盖,把浑身的力量集于一点,双膝连续轮流膝撞,地上踏起水花狂舞。 陆山民双手死死扣住对方后脑勺,膝盖发起一轮又一轮狂风骤雨的撞击。 对方双掌努力下压陆山民的膝盖,一时间竟无法摆脱这种狂暴的攻击。 陆山民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双掌力道渐渐减弱,那人本身的力量不输于他,但仓皇防守的双掌,在力量上怎么能比得过接地生根爆发的膝撞,这一招本来就是泰拳中的杀招,在力量悬殊不是太大的情况下,一旦本扣住就很难摆脱。 不远处撑着伞的孟浩君面怒狠厉之色,这人是一个朋友介绍的,说是武术上在东海至少能排进前五,哪怕是职业的散打运动员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三,摆脱他,赶紧给我摆脱他”。 陈三当然想摆脱,不过在这样迅猛的攻势下,对方气势如虹,而他力道逐渐衰竭,想摆脱谈何容易。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对方能拼着挨一记重拳,他也一样能。 主意已定,在双掌与膝盖撞击结束,另一记膝撞还没来到之时,双掌齐出迅速打向陆山民腹部。 与此同时,陆山民的另一记膝撞已经来到。 “砰”,几乎在同时,双掌打中陆山民腹部,膝盖也从双掌的空隙处奔腾而上,狠狠的撞在他的面部。 两股力量之下,两人终于分开。 陈三只感觉脑袋一蒙,蹭蹭后退出三四步,鼻骨已然被撞断,鲜红的鼻血和着雨水从鼻孔处流了出来。 陆山民也感到腹部疼痛,差点站立不稳,迅速几个深呼吸,踏步奔向陈三。 先是一记低鞭腿扫得脑袋还在发蒙的陈三一个趔趄,紧接着一记摆拳打向对方脸颊。 陈三慌忙抬手格挡,本已重心不稳,在蓄势一击之下踉跄横移三步。 陈三心下大骇,顺势赶紧继续退出三步,以他的经验,对方必然趁他病要他命。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陆山民并没有继续进攻,只是站在五六步之外冷冷的看着他。 不及细想陆山民为什么给他喘息的机会,陈三赶紧深呼吸几口气,刚才一直硬憋着一口气,连换口气都没来得及。 见陆山民没有再次进攻的意思,他也不敢贸然进攻。这个年轻人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让他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特别刚才打中他胸口的那一拳,他不但没有因此处于劣势,反而趁势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才导致了后面的一败涂地。 “ 你走吧”,陆山民的声音冰冷而平淡。 陈三犹豫了片刻,“你刚才为什么不接着出手”? “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既然高下以分,没必要以命相搏”。 陈三皱了皱眉,“我收了他的钱”。 陆山民冷冷一笑,充满蔑视,“你是个高手,能把外家拳练到如此境地,想来也付出了很大的艰辛,却甘愿做一个低级的打手,丢尽了习武之人的脸”。 陈三擦了擦满脸的鲜血,抱了抱拳,“告辞”。 孟浩君恨得咬牙切齿,“陈三,你要是敢走,我保证让你在东海无法立足”。 陈三与孟浩君擦肩而过,“我不是他的对手,钱我会还给你”。说完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雨夜之中。 孟浩君脸色苍白,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 在一个山野村夫兼情敌面前,他不能灰溜溜的逃跑,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你不走”!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响起。 孟浩君咯咯冷笑,“我不走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是孟家的二公子,你动我试试”。 陆山民朝前跨出一步,孟浩君手里的伞抖了一下。 两步,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三步,“噗”,陆山民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孟浩君惨白的小脸陡然间欣喜若狂,“哈哈哈,你这个狡诈的土农民,原来你受了重伤,骗走了陈三”。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才胸口的那一拳受了内伤,后面的完全是凭着一股毅力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也幸好是在漆黑的雨夜,否则肯定骗不过陈三那样的高手。 四步,“我是受了重伤,但你有必要这么开心吗”?陆山民鲜红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冷笑。 陆山民狰狞的表情吓得孟浩君下意识后退一步,“你连站都站不稳,还能把我怎样”!! 五步,“那你过来试试”。 想到陆山民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想到陆山民和柳依依有说有笑的上了车。孟浩君双目渐渐变得猩红,心中泛滥的恨意和醋意最终战胜了恐惧。 孟浩君收起雨伞,以伞做棍,猛然踏出一步,“一只受伤的老虎只不过是一只病猫”。 陆山民胸口剧烈疼痛,呼吸变得急促,强忍了这么久,此刻已经是浑身乏力。 见陆山民跨出的一步差点摔倒,孟浩君心下狂喜,一步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雨伞狠狠的打在陆山民脑袋上。 陆山民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孟浩君见一击得手,哈哈大笑,挥舞这雨伞疯狂的打在陆山民身上。 “我叫你狂”! “你这个卑贱的山野村夫”! “你这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陆山民狠狠的咬着牙,低喝一声,使出不多的力气,一拳砸到孟浩君脸上。 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硬生而倒,陆山民顺势骑在他身上,甩手就是两耳光把孟浩君打得七荤八素。 陆山民骑在他身上,喘着粗气,暗暗调动四肢百骸中的内气在经脉中运转,胸口疼得他嘶嘶作响。 孟浩君躺在 地上过来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又惊又怒,“你敢打我脸,你敢打我脸”!随即又哈哈大笑。笑得兴奋莫名。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小子难道给打傻了不成。 孟浩君仰面冷冷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你死定了,你这打的不是我的脸,打的是孟家的脸,打的是金桂集团的脸”。 “哈哈哈哈,家族里的长辈不愿意出手对付你这只臭虫,现在,都有人打脸打到孟家上了,我看他们还出不出手”。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二公子,你还真他娘的二,如果孟家掌权的人都是你这样遇到点小事就惹是生非的人,你们孟家早就完玩儿了”。 “你如果真想逼孟家出手,我可以帮你”。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孟浩君吓得脸色苍白,“你想干什么”? 陆山民嘴角、牙齿满是鲜血,活脱脱想一个吃人的魔头。 “就在这条巷子里,我曾经砍掉过一个人的手臂,在直港大道,我曾阉割了一个叫李雷的人。如果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孟浩君面部抽搐了一下,只感觉胯下一阵发凉。 陆山民咧嘴冷笑,嘴里的鲜血滴孟浩君脸上。 “你自己选,是要我拧下你的胳膊,还是拧下你胯下的小鸟。你大可以放心,你们孟家的长辈这一次一定会出面替你报仇”。 孟浩君终于害怕了,上一次找陈万林对付陆山民之后调查过陆山民,他知道陆山民说的话是真的。 “你不要乱来,你敢动我,我爷爷,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陆山民发出低沉的冷笑声,“我不动你,你就能保证会放过你吗”? 孟浩君脸色苍白,犹豫了片刻,“我发誓,我发誓不会在找你麻烦”。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不仅想废了你,还想杀了你”。 孟浩君恐惧的看着陆山民,他现在才明白遇到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陆山民话锋一转,“但是我不能”。 孟浩君惊恐的看着陆山民,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陆山民果然还是怕孟家。 陆山民像看穿了孟浩君的心思一般,冷冷的说道,:“但绝不是因为怕你们孟家,我陆山民从来不主动惹事,但对于敢找我麻烦的人,我也从来不放过”。 “那你,你,为什么”?孟浩君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不知道柳依依对你说过什么或者对你暗示过什么,让你如此的嫉恨我。总之那个女人没有安好心,如果我猜得没错,她想通过你对我下手,激起雅倩对孟家仇恨,从而挑起曾家和孟家的争斗,要是我出了事,以雅倩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料不到,但不管是对曾家还是孟家,还是雅倩,都绝不会是一件好事。我不能让那个狡猾的女人奸计得逞”。 陆山民看着白痴一样的孟浩君,“自以为是的白痴,杀了你犹如杀鸡一般简单。我陆山民早晚会和你们孟家有一战,但不是现在”。 陆山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滚吧,在我理智尚能战胜我情绪的时候给我滚的远远的,否则我不知道会不会控制不住废了你”。 第418章 一个都不能少 对于孟家,因为曾雅倩的原因,陆山民没有半点好感。 先是孟浩然,后是孟浩君,这家子所谓的诗书礼仪之家,实际上是十足的伪君子。 到东海一年,陆山民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把读书人看得高高在上,读书人也与普通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君子也有小人,有圣贤也有魔鬼。读书,只不过是他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而已,这个目的有高尚的,也有卑劣的。 与孟家结仇,陆山民丝毫没有顾虑。 因为孟浩然对曾雅倩的觊觎之心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无法化解的仇怨。因为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放弃雅倩。 所以他从来就没害怕过得罪孟家,早得罪是得罪,晚得罪也是得罪,得罪一个是得罪,得罪一家子也是得罪。 以他的初衷,是真的想废掉孟浩君,不说阉了他,至少也要拧断他一只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孟浩君恨自己理所当然,柳依依这个女人狡猾如狐,他不相信这里面没有这个女人的有意而为。 不管是孟家还是曾家还是海家,都是东海响当当的大家族,百汇区的开发肯定绕不过他们,这些家族的争斗,柳依依背后的财团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本来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当做看不见,也确实不关他的事,神仙打架的层面,他还参与不了。 不过柳依依不仅想把自己算计进去,还打算把雅倩也拖下水,上次利用自己挑拨曾家与海家,这次又想利用自己挑拨曾家与孟家。 左丘说得对,柳依依这个女人不值得为她考虑。她那娇艳如花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陆山民足足在雨中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神,仅凭陈三本身的力量不足以对他产生这样大的伤害,现在细细想来,陈三的拳法中暗含着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蓄力过程,一套拳法在展开的过程中,力量在不断的叠加,在最后一拳,力量达到了顶峰,这一拳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之前所有拳力。 秦风的力量大过他已经让他很吃惊,今天竟然又遇到一个,毕竟并不是每个人从小都要经过类似‘擀面下饺子’的锻炼。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与普通人甚至是普通的习武者相比,他的力量算是强大无比,但与那些真正武术高手相比,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高手,一个孟浩君随便请个人就有这样的实力,那些豪门大族豢养的人,又该有着怎么样的实力。 在雨中打了一遍太极游,精神再次恢复了几分。 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洗澡的时候看见胸口那硕大的拳印,陆山民一阵后怕,这次真是大意了,要不是在关键时刻四肢百骸之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内气护住了心脉,后果不堪设想。 昨晚疲惫不堪,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胸口的伤并没有痊愈,呼吸的时 候还是隐隐生疼。不过相对于昨晚已经好了很多。 迫不及待的拿出佟梁给的光盘放入电脑,陆山民带着激动的心情点开播放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 大黑头小山丘般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四年没见,他又长高了,也更加健壮了。 他没有想象中那样穿军装,全身一袭黑色短袖短裤,壮硕的身躯把衣服撑得满满当当,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把衣服撑破的既视感。隔着屏幕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 陆山民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喃喃自言自语,‘这才是男人的样子嘛’。 大黑头煞有见识的整了整衣服,虽然他那一身被肌肉撑满的衣服压根儿没有整理的必要。 他的身形缓缓靠近,面庞渐渐清晰了起来。 板寸发型,浓眉大眼,方脸阔耳,咧嘴傻笑,大黑头还是老样子。 “山民”,大黑头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大黑头历来不善言辞,叫了一声山民之后,大黑头一时间像忘了词儿一样傻笑了半晌。那张笑脸上还夹杂着些许扭捏和紧张,一如四年前一样。 陆山民下意识‘诶’了一声,就像大黑头就在身前。 大黑头清了清嗓子捏了捏喉咙,“山民,哥想你”。 “我也想你”。陆山民不自觉流露出开心的笑容,但眼睛却有些发酸。 大黑头再次沉默,咧嘴呵呵傻笑,显然他现在也有些紧张。 他笑着挠了挠脑袋,“山民,哥之前想好好多话,但俺嘴不好使,现在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陆山民跟着他呵呵傻笑,咯咯笑出了声,笑得胸口一阵疼痛,倒吸了口凉气。 “俺就直入正题吧”。 “山民,从小你就比俺聪明,相信现在你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其实我也知道不久,不过我也知道得不多”。 “对于我来说,其实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哥虽然嘴巴不好使,但是拳头很好使,谁要是欺负你,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得把他给揍扁了”。 “山民,别怪陆爷爷、别怪我爷爷、也别怪老神棍,他们都是为你好,你也别怪他们扔下你不管,他们目标太大,出现在你身边反而对你更加危险”。 “哥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惑,原谅哥现在不能告诉你,一方面哥也只是知道一鳞半爪,说不清楚,另一方面你现在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爷爷说只有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敌人才更加不知道你是谁”。 “山民,虽然你从小就很聪明,但是哥还是担心你,所以我才给你寄来这个光碟。我在里面讲解了很多传统的外家拳法,不用学,都是些垃圾拳法,了解就行了,以后要是遇到这些外家拳高手你也不会茫然无措。” “山民,哥现在走不开,也不适合现在就去东海找你,佟梁是我的朋友,等他忙完了,他会带你来找我,那个地方很隐秘,适合我们见面。到时我再交给你最强最厉害的外家拳法。” “嗯,哥还要教 你怎么用枪,不是山里的猎枪,是真正的枪”。 “额,就是不知道佟梁什么时候能完成他的任务,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谨小慎微,做事拖拖拉拉一点儿也不利索”。 大黑头的话说得很散乱,几乎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额,光碟中我也讲了些枪械的使用,最主要的是给你示范了一些躲避子弹的方法。” 大黑头咧嘴傻笑,“山民,你是不是觉得有枪就很厉害,呵呵,其实不是这样的。对于一些高手,在一定合适的距离,徒手秒杀几个枪手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四处都是掩体的城市,几把手枪压根儿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大多数手枪的有效射程为50米,90%的手枪实战交战距离在15米内,其中一半以上仅为8米甚至更近,哪怕经过专业训练的武警,实战中射中15米以外的运动目标的命中率也不会到30%。这还是在理想的状态下,实际上在城市里到处是人,到处是建筑物作为掩体,这个命中率还要减半,在加上以你现在的灵敏程度和速度,15米外有人对你开枪有百分之五的命中率就顶天了,你要是学了俺教你的躲避子弹的移动方法,15米外有人拿枪对着你,九成九打不中你。” “当然,狙击步枪又不一样,不过城市里除了武警,其他人一般不可能拥有,即使有也没关系,一般的狙击步枪在城市里,七八百米距离压根儿就打不中人,打中了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以你的感知能力,在三四百米的距离有人拿着狙击步枪瞄着你,你已经能感觉得到威胁了”。 陆山民面带微笑的看着大黑头,他在说起他专业性东西的时候,话变得很多,说得也头头是道。 大黑头接着说道:“总之你只要记住一点,面对别人拿枪指着你的时候千万不要发憷,越害怕越死得快,脚不要发软,按照自己的线路奔跑躲避,除非你特别倒霉或者对方有买中彩票的运气,子弹是打不中你的”。 “嗯,差不多就这些吧,后面的视频中有我对大部分外家拳的讲解,还有躲避子弹最佳的移动方法,你慢慢学。等我们见了面,俺再仔细的教你”。 “嗯,还有就是关于陆爷爷和和我们的事情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张光碟你抓紧时间学,学得差不多之后就销毁了吧”。 “额,还有”。“马嘴村也别回去了,等事情完了,你、我还有小妮子,我们仨一起回去祭拜陆爷爷”。 沉默了片刻,大黑头神色突然变得坚毅和严肃,“一个都不能少”。 陆山民关闭了电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四年了,能再次看见大黑头,他很高兴,虽然只是从屏幕上看到他,但那种感觉样的很真实。 大黑头给他讲了这么多,虽然还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陆山民真正体会到左丘昨天所说的话,前面的路充满了危险和黑暗,也许是绝路,也许是死路。 第419章 举世皆敌 烟头堆满了烟灰缸,房间里烟雾缭绕。曾庆文脸上带着深深的焦虑,焦虑中夹杂着淡淡无奈,无奈中还有着浓浓的愤怒。 他自认远远比不上父亲,不是一个优秀的掌舵人。但自打从父亲手里接过浩瀚集团这艘大船,每天宵衣旰食夙夜在公,虽说没有大功,但在竞争日益激烈,变迁瞬息之间的时代,也带领这集团蒸蒸日上。也算是做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回报。大哥和三弟处心积虑想搬到他,这在集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集团股东们拉帮结派,为了自身的利益勾心斗角毫无大局观念。 这些事倒不算什么,作为董事长,处理好这些事本就是他的责任,他也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处理好这些问题。 但是,最让他心痛心寒的是,身边最亲最爱的人不但不理解他,不但不帮他,反而落井下石,给予本在悬崖边上的他狠狠的一击。 对于女儿,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这些年来,他已经竭尽全力去补救,甚至是放下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低三下四近乎讨好的去弥补。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她说东他绝不往西,她任意妄为,只要不违背大的原则,他绝不会出面反对。堂堂曾家大小姐去一个野鸡大学上专科学校,丢尽了他的脸,他也忍了。 但是他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报,这个最亲最爱的女儿眼里完全没有他这个爸爸,也丝毫没有替他考虑过半分。 诺亚方舟亏损十几个亿他不在乎,那点钱浩瀚集团还不放在眼里,但是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让却他错手不及,陷入深深的威胁之中。 浩瀚集团股价连续下挫,股东们已经表现出了不满的迹象,大哥和三弟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已经连翻两次发起进攻,让他本来准备收购两家地产公司的方案在会议上被否决。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董事长亲自拟定的方案被否决,这个先河一开,类似的事情将会频频发生,到时候他这个董事长就会被架空, 处于名存实亡的尴尬境地,到最后的命运就是主动引咎辞职。 他已经三番两次找曾雅倩,不管是色厉内荏还是苦苦相求,不过自己这个父亲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威严也没有任何亲情可言。自己的死活,在女儿眼里翻不起一丝涟漪。 更让他愤怒的是方远山,这个多年的好兄弟,这个口口声声讲原则的人,竟然私自调动曾家最私密的安保力量出动。导致大哥和三弟直接上门质问,就连老爷子这次也对他产生了不满。他清晰的看到父亲脸上淡淡的失望,那是他从小最害怕看到的表情。 而这一切的缘由,竟然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山疙瘩出来的山野村民引起的。 他永远想不到,也没法想象,如今的窘迫局面竟然是由这样一个人引发的。 如果对曾雅倩这个女儿是心痛,对方远山这个朋友是心寒,那么对陆山民就是深恶痛绝。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仇人,在他身上,他毫不怀疑他是曾雅倩上辈子的仇人。 曾庆文痛心、寒心、愤怒,又无奈。 一只白皙的手温柔的按在了曾庆文紧握的拳头上。 处在这个举世皆敌的境地,也只有这只手的主人能带给他一丝欣慰,能让他安心。 “二爷,别抽了”。女子一脸的心疼。 曾庆文缓缓松开拳头,轻轻握住女子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略带勉强的笑容。 “文欣,现在我才看清楚,亲情、友情都靠不住。”“还好我还有你”。 文欣温柔的笑了笑,“二爷,别想太多,雅倩只是在和你赌气,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理解你”。 曾庆文苦笑一下“你就是心太善了,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眼里早就没有了我这个爸爸”。 “二爷,也许是你想多了,雅倩毕竟还小,她只是脾气倔了点,也许她只是没考虑到后果有这么严重,也许她也跟你一样,一心只想着干出点成绩来,想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证明自己”。 曾庆文摇了摇头,“豪门子弟没 一个是傻瓜,从小的耳濡目染,心智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成熟得更早,这就像古时候的皇室子弟十几岁就懂得权谋之术一样,她不是没考虑到后果,她的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是真的想逼死我”。 文欣叹了口气,满脸的担忧,“二爷,那现在该怎么办?大爷和三爷步步紧逼,雅倩那里又说不通。” 曾庆文拍了拍文欣的手,“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文欣沉默了片刻,问道:“二爷,你说这次事件是背后会不会有大爷和三爷的身影”。 曾庆文摇了摇头,“不会,大哥和三弟虽然巴不得我下台,但关系到曾家的利益,他们还是有底线。我找人查到了《东海财经》上那篇文章的作者,应该跟大哥和三弟没有关系”。 文欣皱了皱眉头,“那篇文章我也看了,连我这个外行也能看出有问题,表面上是在分析雅倩的诺亚方舟,可是处处影射她与浩瀚集团的关系,肯定是有人授意的”。 曾庆文苦笑一下,“当然是有人授意,雅倩手上持有浩瀚集团股份比例在整个集团中排到第六位,文中有意无意渲染这一点,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目的就是引起股东们的恐慌,才导致了集团股价下跌”。 “曾家在东海并不是一家独大,那些四周环视的敌人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文欣担忧的说道:“那怎么办,要不想办法收买写文章的作者,让他不要再写这些东西”。 曾庆文摇了摇头,“没用的,没有了张三还有李四,没有了李四还有王麻子,他只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 文欣轻轻的靠在曾庆文肩头,:“二爷,要不别争了,我不在乎你当不当什么董事长,谁爱当谁当去,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也不在乎你有没有地位,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曾庆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420章 弯腰低头 红色的地毯,真皮的沙发,镶嵌水钻的高脚杯,四角包着金边的桌子,实木黄花梨酒柜,占据整面墙的超大液晶显示屏,天花板上一个硕大的五彩斑斓水晶灯。四个身着制服长,从长相到气质都不亚于明星的包房服务员。 秦风砸了砸舌,“皇宫大概也就这个样子吧”。 山猫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小眼珠乱转,掩饰不住惊叹的神色。 “我早就说过,跟着山民哥,绝对有酒喝”。 秦风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使劲儿压了压,“真舒服”!! 接着又是一脸的感慨,“今晚得花多少钱啊,山民哥买个两百块手机都要讨价还价,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豪爽,请我们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消费”。 山猫咳嗽一声,拍了拍秦风宽厚的肩膀,“矜持点,山民哥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不同于往日,别还像个土农民一惊一乍,给他丢脸”。 秦风赶紧端正坐好,小声说道,“陆总监那里头都快大了,山民哥还敢顶风奢侈浪费,要是让她知道,估计又得大发雷霆”。 山猫朝阮玉努了努嘴,“没看见阮总也在吗,山民哥聪明得很,现在咱们这伙儿人中也就阮总能压上陆总监一头”。 陆山民手里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单子,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胸口一阵发疼,差点印得旧伤复发。撇了眼身前弯腰低头、毕恭毕敬的服务员,揉了揉隐隐发疼的胸口,指了指一旁的阮玉,示意服务员找她点单。 阮玉只是淡淡的瞟了眼单子,朝服务员挥了挥手,“不必看了,按照最贵的上就行了”。 服务员高兴的连连点头,弯着腰朝后退去,转身很快的出了包房。 陆山民胸口又是一阵心痛,看着阮玉,咧了咧嘴,没有说出话来。 阮玉笑了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装也要装全套嘛,最豪华的包房,不来点最贵的酒水,不但起不到预料中的作用,反而让人家看笑话”。 陆山民咬了咬牙,“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两个身材高挑,长相漂亮,气质优雅的女子踏进了皇朝ktv的大门。特别是当先一人,就连精挑细选出来的迎宾小姐都感到无地自容。 “下里巴人永远是下里巴人,有了点小钱就开始得意忘形,还至尊豪华包房。照我看,他也就是个暴发户的命,很难再向前迈出一步”。莫小元瘪了瘪嘴说道。 柳依依眉头微皱,“我更在意的是,他为什么选择皇朝ktv,这可是陈然的地盘,陆山民这小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显摆呗”,莫小元不屑的说道。 对于柳依依这样的豪门子弟来说,什么样的气派场面没见过,这间豪华包房引不起她丝毫的关注。 陆山民微笑着站起身来,“欢迎柳小姐大驾光临”。 柳依依笑着和陆山民握了握手,瞟了一眼在座的另外三人,秦风她见过,山猫并无特别之处,目光划过阮玉的时候不自觉多停留了几秒钟,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大美女,能入得了她眼的女人本就不多。 落座之后,陆山民挨个给柳依依介绍了一遍三人。 柳依依打趣的笑道,“我以为你对曾雅倩一心一意,没想到你也是个多情的人”。 不待陆山民说话,阮玉已经率先开口,“柳小姐误会了,我是山民哥的妹妹”? 柳依依玩味儿一笑,“亲妹妹还是情妹妹”? 阮玉呵呵一笑,紧紧盯着柳依依漂亮的大眼睛,缓缓的说道,“柳小姐该不是以己度人,当别人的情妹妹当多了吧”。 不待柳依依说话,莫小元狡黠一笑,“陆山民姓陆,阮小姐姓阮,亲妹妹肯定是不可能,不知道是干妹妹还是干妹妹呢”? 阮玉只是淡淡的撇了莫小元一眼,笑着对柳依依的说道,“你这丫鬟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柳依依笑了笑,“她也是我妹妹”。 阮玉秀美微蹙,笑道:“也是干妹妹”? 三个女人一台戏,陆山民夹在中间一阵头大,咳嗽了一声。 “我和柳小姐是合作伙伴,大家都是朋友,今天的主题是庆祝搬到常赞,目的是让大家玩儿得高兴,大家就不必纠结在妹妹上了”。 莫小元哼了一声,双手环胸置气的靠在沙发上。 柳依依含笑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阮玉,对陆山民说道:“你这妹妹挺有意思”。 两个服务员拿着四瓶红酒走进了包房。 柳依依撇了一眼,呵呵一笑,“86年的chateaumouton、95年的chateauvndraud、1997年的romaneconti、98年的petrus。” “陆山民,没想到你这么大方”。 陆山民心里在滴血,不过脸上笑容依旧,“柳小姐是我的财神爷,又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怕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扫了你的兴致”。 张莹莹火急火燎的跑到陈然办公室,进门就说: “陆山民来了”。 陈然淡淡一笑,悠然的说道:“来了就来了呗,你这么慌张干嘛。告诉他我不在,让他等着”。 张莹莹瘪了瘪嘴,“你就别往自己身上贴金了,人家压根儿就不是来找你的”。 “什么意思”?陈然眉头微皱。“不是来找我难道是来唱歌的不成”。 张莹莹揶揄的说道:“你说对了,人家不仅是来唱歌的,还开了最豪华的包房,叫了最贵的酒,如今正在包房里推杯换盏不亦乐乎,还让人家等着,人家可没把你放在眼里”。 陈然石化般愣愣的盯着张莹莹,过了半晌,道:“这小子要干啥”? 张莹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干啥?来示威呗,难道是来示好不成。” 张莹莹冷笑一声,“这小子还挺记仇,真想不到区区五万块钱,引发了这么大的麻烦”。 陈然冷哼一声,“小兔崽子,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要不是青姐压着,老子早就废了他”。 张莹莹淡淡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今天和卓爷的秘书通了个电话,卓爷现在对你的表现很不满”。 陈然眉头紧皱,他就像一头上了枷锁的老虎,陆山民就像一只讨厌的蚊子。 百汇区的开发海天集团是势在必得,各个层面早已进行了布局,打死他也想不到在最简单最容易的环节出纰漏。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谁”?陈然咬着牙问道。 “说了你别生气”,张莹莹盯着陈然冷冷的面孔,“还有柳依依”。 虽然是ktv包房,但是没有人唱歌。 秦风像喝饮料一样一口一杯喝着红酒,喝得陆山民心里直滴血。 山猫人如其名,静静的坐在角落,像一头潜伏的山猫,默默的观察着包房里的一切。 阮玉和莫小元继续有意无意的唇枪舌战。 柳依依优雅的抿着红酒,陆山民端着酒杯一口没喝。 “这可是好酒,喝一瓶少一瓶,怎么不喝”?柳依依笑着问道。 陆山民放下酒杯,淡淡道:“我不喜欢喝红酒”。 柳依依淡淡一笑,似乎看穿了陆山民的心思,“是不喜欢喝,还是喝着心疼”? 陆山民轻笑一声,“柳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当然不知道穷人的艰辛”。 柳依依呵呵一笑,没有再言语,陆山民到底有多少家底她一清二楚。常赞倒台,要整合常赞在直港大道的产业,不是一笔小数目。陆山民想借着百汇区的开发飞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可以说如今的他,只是虚有其表,兜里穷得跟乞丐没什么区别。 来之前她就想过,陆山民这次请她过来,多半就是因为钱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当然,陆山民不先开口,她是不会主动提及的。几千万她还是能做得了主,但也要看这几千万能获取多大的利益,陆山民不是傻瓜,不会轻易的完全成为她的一条狗,这种时候,当然要抓住时机抬一下砝码。她相信陆山民早晚会提出来,而且就是在今晚,就在这个包房。 谈判嘛,跟谈恋爱一样,讲求后发制人,先发反而制于人。谁先开口,谁就会处于下风。 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 包房里的气氛很冷淡,甚至有些略显尴尬。 秦风砸了砸嘴,觉得这酒还挺不错,虽然刚入口的时候有些苦涩,但喝完之后满嘴留香回味无穷。 秦风牛饮一般的喝法,喝得陆山民不住的揉胸口,按照他这样的进度,四瓶红酒哪里够。陆山民一把抓住秦风正准备再次倒酒的手腕。 “秦风,别光顾着喝酒,这里是ktv,去唱两首歌助助兴”。 秦风脸色一下变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多了的原因还是有别的隐情。 “山民哥,我不会唱歌”。 “一首都不会唱”?陆山民疑惑的问道。 秦风肯定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唱国歌,要不、、、我去唱一首”。 陆山民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要是唱国歌的话,大家都得站起来,更何况这种环境确实也不太合适。 “山猫会唱,我听他哼过歌”。秦风赶紧说道,生怕陆山民真的让他唱国歌。 陆山民朝山猫招了招手。 山猫从角落里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山民哥,有什么事吗”? “你觉不觉得气氛有些低沉”? 山猫点了点头,“是有些低沉”。 “去唱首歌活跃下气氛”。陆山民淡淡道。 山猫愣了一下,一脸苦逼的说道,“山民哥,我们几个里面,就阮总最会活跃气氛,要不让阮总带领大家玩儿几个游戏”。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没看见她们正在掐吗,赶紧的”。 “山民哥,我是真的不会唱歌啊”。 “别扯淡,秦风说听你哼过歌”。 山猫狠狠的瞪了秦风一眼,满脸欲哭无泪。 于是,皇朝ktv最豪华的包房内,响起了一首思恋婉转歌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柳依依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你手下的人挺有趣嘛”。 陆山民淡淡道:“他们大多和我一样都来自于农村,老实本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满脑子的弯弯绕和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柳小姐这样的豪门大小姐自然看不上眼”。 柳依依嫣然一笑,略带委屈的说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自从第一次在金帝会所见面,我可是一直都对你温柔体贴礼遇有加,从没有给你一丝一毫的脸色看,我可是没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 陆山民淡淡一笑,“柳小姐好像不只是对我一个人和颜悦色吧,在我的印象中,你对每一个人都是笑脸相迎、和和气气,你是我见过最有涵养的女子”。 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柳依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表里如一”。 柳依依一脸的委屈幽怨,抚弄了一下长发,“陆山民,我好像没怎么得罪过你吧,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还是我出手相助,我怎么觉得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对我不冷不热,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够漂亮”? “非要我说得那么明显吗”?陆山民面色变得有些冷漠。 “我们是合作伙伴,更要坦诚相待,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柳依依一副可怜的小女子模样,看得让人我见犹怜。 如果不是曾雅倩和左丘事先分析过柳依依,陆山民说不定还真会被眼前这个貌美如花楚楚动人的女子给蒙蔽,不过现在,他不会有丝毫动容。 陆山民冷冷道:“昨天孟浩君找了个高手伏击我”。 “什么?你没事吧”?柳依依赶紧关切的问道。 陆山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女人长得貌若天仙,脸皮竟然比城墙还厚,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她还在装。 “柳小姐不觉得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柳依依思索了片刻,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这事儿确实和我有关系,孟浩君一直在追求我,我知道他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同意。但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心眼儿会小到这个地步,竟然会干出这么龌蹉的事情,亏他们孟家还自称是诗书礼仪之家”。 “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而为你心里有数”。 柳依依着急的辩解道:“我们是合作伙伴,还指望着你助我一臂之力,你要是出事了,对我百害而无一利”。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柳依依,眼神凌冽,“那要是孟浩君出事了呢”? 柳依依愣了一下,“孟家是东海第一个支持我们柳家的家族,我怎么可能算计孟家的人”。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算准了孟浩君一个不得宠的纨绔子弟不是我的对手,反倒是希望我出于激愤狠狠的修理一番他,然后就可以逼得孟家对我出手,接下来雅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在曾家又要掀起一番惊涛骇浪,柳小姐,翘起地球只需要一个支点,你好算计啊”。 柳依依秀美微蹙,陆山民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她的想法,不过她自认为已经做的非常隐蔽,没想到陆山民竟然能从细微之处看到这一层。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刚出山一年的人洞察世事人心能达到这个程度,其实上一次陆山民上门兴师问罪之后,她就一直怀疑陆山民身后有高人指点,不过几番打探,发现他周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人。 柳依依只诧异了片刻,开玩笑的说道,“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你要是去写小说,一定能大火”。 陆山民淡淡一笑,来之前本来打算把柳依依发给曾雅倩那条短信说出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是合作,有些事也不能挑得太明,总得留块遮羞布,否则什么都说明了,以后就不好相处了。适可而止,相信刚才的一番对话,对她已经形成足够的心理攻势。 陈然办公室一片狼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砸掉了办公室的电脑,这么多年来仅有的两次雷霆震怒,都是因陆山民而起。 张莹莹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待陈然发泄完毕,说道:“现在发火也没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看这架势,这两人估计还要进一步进行深层次的合作”。 见陈然坐在老板椅上喘着粗气,张莹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陈然淡淡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莹莹深吸一口气,“然哥,陆山民的野心很大,他不会止步于眼前的所得,他与柳依依进一步合作,估计也是想更进一步。柳依依给的,我们也能给”。 张莹莹鼓起勇气盯着陈然,“然哥,低低头、弯弯腰吧”。 陈然一下虎目圆瞪,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什么!我堂堂青姐手下四大金刚,纵横东海江湖这么多年,刀山火海都躺过,你竟然要我给一个毛的没长齐的乡下土瘪低头弯腰,青姐会怎么看我,手下的兄弟以后还怎么服我,集团里的其他人该怎么笑话我,我以后还怎么在海天集团立足,怎么在东海立足”。 第421章 多少钱一晚 第421章多少钱一晚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刘妮不满的皱着眉头。 “嘿嘿,进去看看吧”。道一站在一旁讪笑着说道。 “不去”!刘妮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商场。 道一绕到刘妮正面,“嘿嘿,乖孙女,大晚上的,咱就不逛商场了,好不好”? 刘妮翻了个白眼,“晚上才是商场最热闹的时候”。 “小妮子,年轻人得上进”。道一苦口婆心的说道。 刘妮撇了眼新华书店,“我头疼”。 道一满脸无奈,“别逗爷爷了,你气色这么好,这周围的人都头疼你也不会头疼”。 刘妮秀美微蹙,“我看见书就头疼”。 道一一脸幽怨,“你还没看到书嘛”!! “我看见书店就头痛”。 道一很是无奈,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眼珠子乱转,紧接着长叹一口气。 “哎,陆山民从小跟着陆荀读书,也算半个读书人,说不定人家现在正看着书呢,我看以后你们见了面,没什么共同语言啊。城里到处是读书人,说不定等你们见面的时候,他已经被某个大学生给骗了去”。 “走”。刘妮气呼呼的嘟着嘴。 “去哪里”?“诶,丫头,你等等我”。 书店里,两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无心看书了,因为在他们旁边有一个比书还好看的美女。 其中一个男生推了推眼镜,对另一个男生说道,:“这女生好美”! 另一个男生点了点头,“而且美得很特别,就像、、、、像、、” “像金庸笔下的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 “对对对,她身上有股仙气”。 “要不去搭个讪”? 自打进入书店,刘妮的秀美一直紧锁,翻了半天的书,每一本都看不上一页。 头疼,一翻开书就头疼,脑袋嗡嗡作响。 道一笑呵呵的跑到刘妮身边,递给她一本书,:“看看这本 吧”。 刘妮接过手看了看封面,是一本讲解枪械的书。 “爷爷,你不是说枪对于我们这样的高手来说没有什么用吗”? “嘿嘿,是没用,特别是在人多房子多的城市更没用”。 “那你还给我看这玩儿意,你打算让我用枪不成”? “嘿嘿,当然不是,习武到你我这个层次的人一般都不碰枪,因为一旦用枪大多数人就会对枪产生依赖感,不利于武道的进步。但是不用并不等同于不了解,了解了这些枪的射程,准心等特性,我们遇到枪手的时候才能更好躲避进而收拾他们嘛”。 刘妮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两个惊骇得目瞪口呆的男生,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甜美微笑,“谁敢用枪指着我,我就像撕书一样,徒手撕了他”。 两个男生看着笑容干净甜美的刘妮,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不捡起来,转身拔腿就跑。 豪华包房里,柳依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第二次被陆山民在气势上压过她。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山野村民,能细致入微的洞察她的心思。 更让她不爽的是,她这样有气质有魅力的大美女使出女人的天赋技能,在他眼中竟然泛不起一丝涟漪。 这么多年,凡是见到她的男人,多半都和孟浩君一样像条哈巴狗在身边摇尾讨好,像陆山民这样处处对她横眉冷对不屑一顾的男人,还是第一个。 这对一个女人,特别是一直都很自信的大美女来说,是一种侮辱。 山猫唱完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之后,包房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柳依依优雅的品着红酒,斜眼观察了一下陆山民,这讨厌的家伙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没有半点焦躁和忧虑,压根儿没有主动向她提及钱的打算。 莫小元有些坐不住了,不耐烦的问道:“陆山民,你到底把我们请来干什么”? 阮玉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淡淡道:“这里是ktv,当然是请你们来唱歌”。说着笑盈盈的看着柳依依,“柳小姐,你 是豪门千金,又是喝过洋墨水的人,要不给我们唱一首,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莫小元冷笑一声,“柳小姐的歌声,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够资格听的,阮小姐长期混迹酒吧这样的风尘场所,唱歌应该是你拿手好戏,要不你唱一首娱乐一下大家”。 见两人又掐了起来,陆山民一阵头大,正准备上个厕所换个位置,包房门打开。 张莹莹穿着性感的旗袍,踩着猫步,满脸笑容灿烂的走了进来。 “陆大少、柳小姐,刚才我正在忙,照顾不周,多多包涵”。 陆山民冷笑一声,对于这个拉黄梅下水的妈妈桑,他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张莹莹余光很快的打量了一下包房里的人,笑盈盈的坐到陆山民身边,“陆大少不愧是如今百汇区的风云人物,身边还真是美女如云啊”。 说着倒上满满的一杯红酒,在空中举了一圈,“欢迎各位光临,我就先干为敬了”。 看着张莹莹咕噜咕噜端着酒杯往嘴里倒,陆山民一阵心疼,这么贵的酒,自己都没舍得喝,却被这个女人喝了满满一杯,足足半瓶。 张莹莹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要不要把你的老情人也叫来”? 陆山民咧嘴一笑,一把搂着她的腰,手掌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芊芊细腰上游走。 他明显感觉到张莹莹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 “老情人就算了,我还是更喜欢你这样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说到半老徐娘的时候,陆山民故意在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张莹莹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不过很快就用灿烂的笑容掩饰了过去,一边把手放到腰间试图掰开陆山民的手,一边笑呵呵的说道:“陆大少说笑了,在场的三个美女个个都比我强上百倍千倍,我可没脸自讨没趣的争宠”。 陆山民并没有松开手,张莹莹越是用力掰,他手上的劲儿越大,死死的抠住张莹莹的腰肢。 陆山民没有理会张莹莹脸上越来越明显的愤怒,调笑的说道:“开个价,多少钱一晚”。 第422章 与海东青的钱没有仇 柳依依坐在一侧,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的表演,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看来陆山民不仅与海东青有过节,与陈然也有矛盾。这是她所乐见其成的事情。 陆山民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典型的山里人一根筋,说得好听点叫爱恨分明,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倔脾气。他与陈然和海东青关系越僵,她就越高兴。 她不仅了解陆山民,同样也了解陈然,陈然身上的江湖习气很重,说白了就是个大混子,并不是个太懂得变通的生意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然处处忍让陆山民,但陆山民三番两次的挑衅,他都没有动作。像陈然那样的人,心里必定是雷霆大怒。 两个这样性格的人,势同水火是必然的局面,这也是她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张莹莹那点力气哪能摆脱陆山民的束缚,看着陆山民脸上戏谑的表情,心里大为火光。在皇朝ktv,甭管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她用强。 张莹莹强压着胸中的怒火,“陆山民,你这样睚眦必报未免也太小气了吧,不过是之前的一点小过节,我已经主动示好,你又何必如此侮辱于我”。 陆山民呵呵一笑,“怎么,就允许你侮辱别人,就不许别人侮辱你,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要是在以往,有人敢这么对她,早就把保安叫进来把这人手脚给废了。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对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山野小子忍气吞声。 张莹莹咬了咬牙,“我以前侮辱你我向你道歉”。 陆山民冷冷一笑,“那黄梅的事儿呢”?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并没有强迫她”。 陆山民放开张莹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刚才搂张莹莹的那只手,满脸的鄙夷,“呵呵,也就是说你是一只讨厌的苍蝇”。 哪怕是久在欢场摸爬滚打的张莹莹,也气得面色发青,一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山民。但是始终没有爆发出来。 陆山民视而不见,淡然的看着前方,心里却是一阵畅快和舒心。一是出了口恶气,更重要的是他看出了陈然已经坐不住要向他低头示好了。这一场戏不仅是要演给陈然看,最主要的还是要演给柳依依看。 柳依依对他的了解没错,山里人都是倔脾气,他压根儿就没想过真正与陈然合作,这场戏不过是杀鸡给猴儿看,陈然是那只鸡,柳依依就是那只猴儿。 张莹莹的表现让陆山民浑身轻松,这场戏完全按照他的预期在上演着。 “张经理,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可以出去了,不要打扰我和柳小姐谈生意”。 张莹莹胸前的景象在一起一伏之下显得更为壮观,“陈总想请你去他办公室喝杯茶”。 陆山民哈哈大笑,“陈总好威风,我也有句话请你带给他”。 说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淡淡道:“请他到包房里来敬杯酒”!!! 看着张莹莹怒气冲冲的走出包房,柳依依嫣然一笑,“我差点都被你老实巴交的外表给蒙蔽了,想不到你还是个中高手”。 陆山民淡淡一笑,“这女人曾经侮辱过我,还拉了我一个朋友下水,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柳依依呵呵一笑,“不过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一个女人,总归不够大气吧”。 陆山民反问道:“女人也是人,难道女人拿着匕首要捅死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该站着不动让她捅吗”。 柳依依含笑看着陆山民,“你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真不明白曾雅倩为什么会看上你”。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种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的人,永远不会懂”。 柳依依一阵气结,这陆山民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说话一点也不中听。 柳依依轻咳了一声,“我很好奇,你与海东青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陈然束手束脚不敢亲自出面对付你”。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山里人不说谎,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包房门再次打开,陈然脸色很不好看的走了进来。 陈然走进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柳依依,紧接着对着陆山民怒目而视。 陆山民漫不经心的吃着小吃,压根儿就不睁眼看陈然一眼,一副我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咬我的作态。 陈然怒气冲冲大步上前,秦风瞬间起身准备挡住他的去路。 陆山民站起身来,朝秦风摆了摆手,然后一步上前。 “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陈然蹭蹭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微微颤抖。 陆山民虽然一步未退,但胸口的伤还没有痊愈,一拳之下,疼得他额头冒出了几滴冷汗。 以前和陈然对过一拳,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概念,现在看来,陈然的体魄起码踏入了搬山境。 陈然暗暗心惊,一年时间,陆山民比当初的力量又大了许多。 “陈总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陆山民冷冷说道。 陈然哈哈一笑,“我招待客人要看对方的实力”。 说着指着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有这个实力”。 陆山民淡淡一笑,转身突然抱起镶着金边的桌子狠狠砸向超大液晶显示屏,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屏幕被砸得四分五裂。 突如起来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柳依依脑海中一片混乱,一时间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群保安拿着棍子冲入包房。 秦风上前一步,半个身子挡在陆山民身前,山猫和阮玉都是眉头紧锁,他们都知道这次的计划,不过砸东西并不在计划之中。 在场最冷静的反而是陈然,只见他半眯着眼,不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还露出了微笑。 陆山民拍了拍手,“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到时候,你说如果我有实力,一分钱都不用赔偿,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陈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愤怒陆山民的傲慢和对张莹莹的羞辱,不过在冷静下来后,特别是刚才那一拳之后,他竟然隐隐产生一种感觉,觉得陆山民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的谈判。 陆山民刚才那一拳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他,青姐手下的四大金刚,或许只有老大和老二的力量能稳胜陆山民,就连老三白斗狼都不一定有陆山民的力量大。 江湖之中,强者为尊,作为老江湖的陈然,虽然打心眼儿里瞧不上陆山民,但面对这一拳,他输得心服口服,甚至隐隐中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情。这让他一直放不下的自尊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两人的过节始于一年前陆山民打坏东西赔的那五万块钱,现在这一砸,等于是报了当初的一箭之仇。那接下里,就可以谈判了。 陈然眯着眼呵呵一笑,“当然是真的,今天哪怕你把整个包房都砸了,我也不要你赔一分钱”。 “我最近得了一盒好茶,不知道你敢不敢前去喝一杯”? 陆山民缓缓的推开秦风,一步步朝陈然走去,“陈总说是好茶,一定差不了,有什么不敢”。 说着转头对阮玉和山猫说道:“你们好好赔柳小姐和莫小姐喝两杯,我去陈总办公室讨口茶喝”。 秦风跟着陆山民出去之后,包房里只剩下四人。 柳依依秀美微蹙,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阮小姐,陆山民就这么去,你不担心吗”? 阮玉悠悠的点燃一根烟,“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看柳小姐倒是挺担心的,你不会对山民哥有意思吧,不过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柳依依呵呵一笑,“我的胃口可没有曾雅倩那么重”。 阮玉淡淡一笑,直言不讳的说道:“你是在担心陈然和山民哥谈合作吧”。 柳依依含笑说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没看见他俩剑拔弩张的样子吗?他们注定只能成为敌人,我才是你们最忠实的合作伙伴”。 “柳小姐总是那么自信”。 “我不过说出事实而已”。 阮玉弹了弹烟灰,“事实是你这样从小到大处在象牙塔里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了解我们这些江湖上的底层人”。 柳依依眉头微皱,心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甚。 “额?怎么说”? “陈然被逼得走投无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你一样与山民哥打好关系,在你看来陈然刚愎自用很难放下身段主动示好,但如果陈然能找到一个说服他自己的台阶,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什么台阶”? 阮玉呵呵一笑,“你的出身注定了你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视角,你的聪明才智让你在更高的层面无往而不利。但这是江湖,除了利益和理性分析,还夹杂着恩怨情仇、任侠义气,这些涉及情感上的东西你永远无法明白”。 柳依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煞白,“你是说刚才对的那一拳,让陈然心里有了个台阶,把陆山民放在了与他同等对话的位置”。 “那陆山民呢,他口口声声说对海东青有仇,难道他会放下仇恨与仇家合作”?柳依依毫不放弃的问道。 提到海东青,阮玉脸上毫不掩饰的浮现出恨意。在来之前,陆山民就与她说过整个计划,一直担心她会不满。 其实陆山民小看了她,她不但不反对,反而非常支持,恨一个人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在她眼里,恨一个人恰恰是要不择手段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去对付她。 “我们确实和海东青有仇,但是与海东青的钱并没有仇”。 第423章 我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陈然心里一直很疑惑,青姐为什么要有意无意的栽培陆山民,这个山里长大的年轻人虽然有几分本事,但还远远不够资格青姐亲自过问,更加远远比不上海天集团接下来在百汇区的利益。 白斗狼说陆山民与当年海爷的死有关,关系到青姐的复仇大计。但他始终想不通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怎么会和海爷的死扯上关系,况且海爷死的时候,陆山民当时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第一次见陆山民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小子有些与众不同,也只是按照惯例把他的资料报给了上边,完全没想到会引来青姐的亲自注意,从民生西路开始,青姐就亲自过问他的情况,还示意他有意无意把海东来引荐与之相识。陈然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青姐的规矩他懂,不该问的别问。 陈然半眯着眼,直直的盯着陆山民。 “你的成长超乎想象”。 “这都要拜你所赐”。 陈然皱了皱眉,脑中翁的一下,难道这小子知道背后一直有青姐和自己的推动,不过很快就掐灭了这个想法。他要是能猜到这一切背后有青姐的身影,那也太逆天了。 陆山民笑了笑,“要不是一年前欠你那五万块钱,或许我还在烧烤店烤烧烤”。 陈然淡淡的笑了笑,“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陆山民没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然,脑海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心里的疑惑比陈然还多。 自从左丘告诉他所有的路有意无意都有海家影子之后,疑惑就开始越来越多。 左丘说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有海家在幕后做推手,陈然故意告诉金胖子他的信息,才导致了金胖子找刘强废他手脚,进而导致了玫瑰酒吧那一场大战,也正是因为那场大战,刘强的逃跑,导致了民生西路王大虎一家独大,同时也正是因为那场大战让他在民生西路打出了赫赫威名。继而引发连锁反应,引来胡惟庸等人找他对付王大虎,才有了他成为民生西路话事人的局面。紧接着又故意逼迫引导他进入直港大道,才有了与常赞一战。 表面上看海家什么都没做,实际上处处都有海家的身影。 特别是左丘点出他的身世不寻常之后,他很自然的把海家的目的归结到他的身世上。 他的脑海里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很想问问陈然他到底知道什么。但左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问,不能打乱爷爷的安排,等见到老黄和老神棍的时候自然清楚。 但陆山民还是很想问,到现在他已经不相信父母是简单的死于一场车祸,虽然表面上当做和以往一样,但是他的内心时刻都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陈然接着说道:“你如今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我的利益”,顿了顿又说道:“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出手,你应该清楚,你在直港大道做的那些事,要是我出手的话,你必死无疑”。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陈然笑了笑,“我想说我们并不是敌人”。 陆山 民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我曾经到海家的别墅大闹一场”。 “当然知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也恭喜你很有运气,敢到青姐家里闹事还能活着出来,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既然你知道我与海东青有过节,怎么又说我们不是敌人”? 陈然淡淡的说道:“你与海大少是朋友,相信青姐看在海大少的情分上,不会与你计较”。 陆山民呵呵一笑,“她与不与我计较是她的事,我早晚得找她讨个公道”。 陈然皱了皱眉,“就为了包房里那个叫阮玉的女孩儿”? “难道不够吗”?陆山民反问道。说着呵呵一笑,“我们的恩怨今天算是了解了,但我与海东青的过节还并没有结束”。 陈然沉默了半晌,“如果是去年的时候你说这样的话,我可以当你是无知无畏,也可以当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你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还说这样的话,我实在无法理解”。 陆山民淡淡的靠在沙发上,“你有妹妹吗”? 陈然点了点头,“有,我有两个妹妹,一个在老家,一个在东海,都已为人母”。 陆山民笑了笑,“假如你的妹妹,被人始乱终弃,然后不仅退了学,还性情大变,整个人生都被毁了。请问你作何感想,真能做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陈然眉头微皱,不悦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梁子没法解开啰”!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是她海东青还是海东来,我早晚会找他们讨个说法”。 陈然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深深的不屑,“找青姐要说法,呵呵,这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陆山民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海东青好像还不想让我死”。 陈然猛然睁大眼睛,“你知道”? 陆山民淡然的迎向陈然的目光,“你又不是善男信女,我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你有怜悯之心才不对我下手”。 “所以你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陈然声音冷然。 “当然,否则我怎么敢放心大胆的对付常赞,自打一开始,我就没有把你当成潜在的敌人”。 陈然呵呵一笑,“你还知道什么”? 陆山民坐直身子,脑袋前倾,“难道还有什么”? 陈然睁大眼睛盯着陆山民,青姐之前下过死命令,不能让陆山民知道其中的关节,不许出手干预陆山民的所作所为。要是让陆山民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与海家有关,青姐绝不会轻饶了他。 过了半晌,陈然松了口气,淡淡道:“你不知道”。 陆山民嘴唇挪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心痒无比的好奇心,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陆山民靠向沙发,淡淡的说道:“陈总是江湖中人,与柳依依那样骨子里都透着商业气息的人不一样,我们之间不必有那么多弯弯绕。陈总想和我打好关系,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一千万”。 陈然心下有一丝惊喜,笑着道:“你不是和青姐有仇吗?” 陆山民淡淡一笑,“抛开我现在的身份,我一分钱都不会要她的。但在其位谋其政,我现在是商人,手下还有一大帮子兄弟跟着我吃饭,私人的仇怨不能凌驾于公家的利益之上”。 陈然哈哈大笑,“陆山民,你变了,你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你了”。 陆山民淡然一笑,“我没变,我还是那个我,我欠别人的一定会还,别人欠我的,也必须要还”。 包房里,阮玉得意的看着柳依依气得发青的脸,这位一进门就表现得优雅高贵,涵养极好的女子,生起气来,别有一番韵味儿。 阮玉悠然的喝着红酒,对柳依依和莫小元的愤怒视而不见,估计这两人此刻脑袋里全是陆山民与陈然谈判的情形。 到现在,柳依依也终于明白了陆山民今晚为什么要请她到皇朝ktv来,这压根儿就是一个提前设置好的圈套。 先用自己敲山震虎,震得陈然出现。然后再用陈然反过来逼她开价。好一个待价而沽。 柳依依确实不太了解这些江湖中人的心态,理性的分析,固化的认知才导致了轻易的被陆山民摆了一道。 刚离开天京的时候,父亲对她说过,说她从小在豪门贵胄长大,眼光阅历是够了,但还缺乏基层的历练。当时还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父亲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出现。 从小的生长环境告诉她,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所有的行动都是围绕着利益,她从来不相信什么江湖道义和感情之类情绪化的东西,她看过太多为了利益朋友背叛,甚至亲人之间也勾心斗角的戏码。 她没想到过陆山民会洞察她的用心,更没想过陆山民会因为她挑拨曾家与孟家、海家的关系而迁怒与她,也没想到过陈然会因为陆山民的一拳而放下身段主动找陆山民谈判。这些事情在她看来都是与利益不符的东西。 感情,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吗? 爱情,曾雅倩难道真的是陆山民的逆鳞,摸不得吗? 见陆山民面带笑容的回道包房,柳依依眼含恨意。 “陆山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无耻”!柳依依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陆山民呵呵一笑,“谁跟我讲道义我就与谁讲道义,谁跟我讲感情我也与谁讲感情。这两样东西貌似柳小姐你都没有与我讲过,既然你处处跟我讲利益,还处处在背后使绊子,我只不过是跟着你学而已”。 “陈然给了你多少钱”?柳依依怒容满面的瞪着陆山民。 “一千万”。 柳依依咬了咬牙,“好,明天我转给你两千万”。 说完豁然起身,对着莫小元说道:“我们走”。 陆山民淡淡道:“别老盯着曾家不放,虽然我对曾家毫无感情,但你想把雅倩卷进来,就别怪我什么道理都不跟你讲”。 顿了顿,陆山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第424章 我想写一篇批判它的文 胡惟庸卖掉了品茗茶居的茶楼和老建材城的两个门市,可谓是把棺材本儿都搭上了。拿着所有家当凑出来的一千万,算是彻底投身了陆山民。 本来他并不打算全部压上,但架不住胡明躺在病床上要死要活的折腾。又想到投一两百万投了等于没投,敷衍了事的痕迹太明显。更何况一旦和陆山民一起干,老建材城的那两家门市也难以立足了,干脆一狠心倾家投靠,反而能完全打消陆山民的顾虑,得到他充分的信任。 陈然的一千万和柳依依的两千万也很快到了。本来还在生气的陆霜在一天之内收到四千万,高兴得在办公室手舞足蹈。 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陆山民亲自出马了,阮玉和马东牵头准备成立阳诚娱乐有限公司,所有的核心人物都分得了一定比例的股份。 建材城方面,陆山民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胡惟庸和胡明一共占百分之十五股份。柳依依占百分之十,陈然占百分之五,他们两个虽然出了大头的钱,但其实在乎的是陆山民手上的势力,对这点股份并不在意。 一旦娱乐公司成立,以娱乐公司的名义贷款再注入资金到建材城,那唐飞他们也同样拥有了一定比例建材城的股份,两家公司在股权上将紧紧联系在一起。 陆山民深深体会到左丘对商人的定义,‘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商场上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敌人和朋友’。 这段时间一直忙前忙后,陆山民闭关三天,任何人都不见。终于在老教授回来的第二天完成了那篇关于‘资产增殖’的论文。 马国栋带着老花眼镜,拿着笔坐在沙发上仔细的翻看陆山民的论文,脸色阴晴不定。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老教授的表情,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陈奶奶端着一盘削好的水果放到陆山民身旁,和蔼可亲的说道:“山民,别紧张,吃点水果,让老头子慢慢看,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谢谢您陈奶奶”。 说着伸手去拿水果。 “啪”,老教授手里的论文啪的一声打在陆山民手背上。“写成这幅模样还有脸吃”。 陆山民尴尬的把手停在半空中进退不是。 陈奶奶狠狠的瞪了老教授一眼,“这是家里,少拿学校的架子,你看把人家孩子吓的”。 马国栋皱了皱眉,“怎么教孩子我心里有数,赶紧做饭去”。 陈奶奶哼了一声,和颜悦色的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别怕,他也就是个纸老虎”。 马国栋咳嗽两声,“孩子都是被你给教坏的”。 马国栋把论文放到茶几上,眉头紧锁。 陆山民很是彷徨,战战兢兢的问道:“老教授,我写得....真有那么差”? 老教授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两圈。 “你这篇论文放在某个业余论坛上会掀起一股讨论,但是按照论文的标准去打分,肯定不及格”。 陆山民茫然的看着老教授,依然不太明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老教授接着说道:“资本增值与资本增殖的本质区别在于,前者犹如买鸡吃肉,后者犹如买鸡下蛋,说的不是单独行为,而是企业行为。”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老教授指着桌子上的论文,“你通篇说了很多你的观点,论据在哪里,出处在哪里”?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我这些观点不对吗”? “暂且先不管对错,没有文献出处,没有其他已有权威资料的佐证,就是在妄想瞎想”。 陆山民有些不忿的说道:“我的这些观点都是通过读您给我的书和一些经济期刊的文章之后杂糅思考出来的,怎么能叫没有出处呢”? “山民,写论文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承认你的论文里面有很多新颖的观点和看法,很能引起反思,但是论文不是小说,不是让人读着爽。所有作为辅助论证的论点和论据必须有明确的出处,你自己想的是不算数的”。 陆山民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抬头疑惑的问道:“老教授,您的意思是写论文只能抄,不能自己写”? 老教授一阵气结,怒斥道:“臭小子,胡说八道,我是说要严谨,严谨!你懂吗?已有的文献和权威的资料是经过论证的。学术的发展是有延续性的,新的观点都是在这些已经被论证的资料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陆山民低头不语。 老教授坐到陆山民旁边,沉默了半晌,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你在文中大篇幅写了关于企业资产增殖的思考,我看得出你用心了。但是也太过片面了”。 “你在文中肯定了企业原始资本积累的血腥,夸大了企业在增殖过程中的黑暗斗争,放大了人性逐利的特性,这些东西并不是一个企业成功的核心”。 陆山民看着马国栋说道:“老教授,可是现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老教授皱了皱眉,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在山里的时候跟你爷爷读过一些圣贤书,然后在你固有的思维中认为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好人,特别是认为读书人都是高素质的人,在你进入东海后,你的所见所闻,你所经历的事情对你原有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这种突然起来的冲击把你原有的世界观冲得支离破碎,你会反思会思考,你的世界观会慢慢重组,甚至沿着原来相反的方向去重组,你会认为以前读的书都是错的。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老教授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接着说道:“你在山里的时候,以为全世界都与山里差不了多少。你来到东海,又以为全世界都是东海这个样子。实际上,你只是从一座山走到了另一座山而已,依然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全貌。” “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你到东海来,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你一路的攀爬,期间遇到过很多艰辛磨难,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但他们并不一定是真的,也远远不是你看到的全部”。 “老头子我虽然没经过商,也没从过政,但是一辈子见过不少高官和成功的企业家,每一个人的成功都是很多综合因素结合在一起所造就的,不是单凭敢打敢拼心狠手辣,也不是单凭有多大背景有多大资源就能轻而易举成功”。 “一篇学术性的论文,我都能从里面读出一股子戾气,可见你的心性已经开始动摇”。 马国栋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你还是一年前那个陆山民吗”? 陆山民喘着粗气,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我还是一年前那个陆山民吗?答案是否定的。 “老教授,我自然不是以前的陆山民,这一年,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山野村民,走到如今手下几百个人,马上就要成立两家公司,以前那个陆山民做得到吗”? 老教授淡淡反问道:“没有以前那个陆山民,能有今日的陆山民吗?想一想你有今日的成就到底是因为什么?想一想雅倩为什么喜欢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山民?想一想当初你一无所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你?到底是因为以前那个陆山民获得今天的成就,还是现在的陆山民让你获得了今天的成就”? 陆山民低头沉思,“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老教授摇了摇头,“也许你并未做错什么,但是以前的你处处把自己放得很低,处处带着谦虚的心态反省自己。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是一股质朴自然的气息,而现在你身上已经沾染了戾气。以前不管任何人对你说什么,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驳而是反省,而今天,你已经很难静下心来听我的话了”。 陆山民抬起头急忙辩解道:“老教授您误会了,我没有忤逆您的意思”。 老教授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大,可以有霸气但不能有戾气。其实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老头子我临到老了才遇到你这样一个满意的弟子,不想你有半点闪失”。 陆山民惭愧的低下了头,“老教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老教授眉头一挑,看着羞愧得满脸通红的陆山民,仿佛间又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尴尬的样子。 “真的知道错了”? 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回去之后一定认真的反省”。 老教授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孺子可教,把论文带回去改一改再交给我”。 陆山民咧了咧嘴,说道:“我可不可以晚点再改这篇论文”? 马国栋皱了皱眉,“为什么”? “老教授,不知道你看到《东海财经》上的一篇文章没有”? 马国栋猛的一拍桌子,义愤填膺,气得脸红脖子粗:“就是那篇针对雅倩的《疯狂的理想主义者》,简直是荒谬,纸上谈兵,断章取义,可恨、可恶”。 陆山民吓了一跳,糯糯的说道:“老教授,人可以有霸气但是不能有戾气”。 马国栋尴尬的咳嗽一声,“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写一篇批判它的文章”。 第425章 好好睡一觉 “秦风,你跟了我有大半年了吧”。 “嗯”。 “你觉得我变了没有”? “嘿嘿、、、,我觉得山民哥变霸气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看起来与普通人差不多,现在站在老远就能感觉到你浑身霸气侧漏”。 陆山民停下脚步,面带不悦的问道:“有这么夸张”? 秦风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也没这么夸张,总之就像那个、、什么、、像孔雀站在在鸡窝里面,一眼就看出不一样”。 “那叫鹤立鸡群”。 “额,对,鹤立鸡群,浑身散发着霸气”。 “是霸气还是戾气”? “有区别吗”?秦风茫然的问道。 陆山民叹了口气,抬脚向前,“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秦风跟上陆山民的脚步,“山民哥,我读书少,不太懂,但我觉得当老大的就该有老大的气势,才能镇得住场子,挺好的!电视上那些老大哪个不是威风八面,出门小弟成群,我觉得你太低调了”。 “别瞎说,我们是生意人,那些下三滥的排场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秦风耸了耸肩,问道:“山民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论文没过关”? 陆山民嗯了一声,“爷爷要我‘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我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生怕被这繁华的世界迷了眼,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还是受到了影响。老教授说得没错,我越来越自我,越来越不肯听别人的意见,连老教授指点我论文,我首先想的都是怎么坚持自己的观点”。 秦风不解的问道,“山民哥,你都是对的,对的当然该坚持”。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从一座山走到另一座山,看到的远远不是整个世界的全貌,我觉得对,未必就是对”。 “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回去把我的笔记本电脑,纸笔,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条毯子,一床被子给我送过来,额,对了,还带两桶桶装水来”。 秦风惊讶的张大嘴巴,“山民哥,你这是要干嘛”?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我要闭关”。 “闭什么关”? “别管我闭什么关,总之你把东西给我带来之后就立马消失,也不许告诉任何人我在哪里”。 “那要是公司有急事儿找你怎么办”? “放心吧,两家公司都还在筹备阶段,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如今直港大道的酒吧都是我们的,阳诚娱乐不会遇到任何问题。建材城现在还在选址,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即便有问题那也是胡惟庸去处理,他是专业的,要是他都处理不了,我在也同样处理不了。” 秦风皱着眉头问道,“阮总和飞哥也不告诉”?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淡淡道:“这次闭关很重要,干脆谁都别告诉了,你只需要告诉他们我有点事要处理,隔几天才能回去”。 “那我呢”?秦风茫然的问道。 “你天天跟着我,已经好久没去看你妹妹了,给你放一个星期假吧,好好去陪陪你妹妹”。 秦风高兴的笑 道,:“谢谢山民哥”。 怀着满腔的激情和斗志,陆山民踏入了金融高专图书馆。 一排排的书架鳞次栉比,一本本的书籍密密匝匝,仿佛一片书的海洋。 这些书籍凝聚了无数人的智慧,置身于其中,就犹如与无数智慧的交融在一起,震撼不已。 这种震撼就像当初第一次跟着大黑头进山打猎,爬上鹞子山顶,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金色雾霭之中。那一刻,深深的产生了一种想立刻揭开那金色迷障的冲动。 徜徉在书海之中,陆山民又兴奋又紧张,他要在这些书中找到痛斥《东海财经》上那篇文章的武器。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没有血腥的战斗,但其困难程度将比登天还难。 对方是知名的经济评论员,《东海财经》的专栏作家,而他只是一个马嘴村的小学毕业生。在去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把亚当斯密写成‘鸭蛋死米’,把马歇尔写成‘妈鞋儿’的经济学白痴。 他深知这场战斗的困难,比搬到常赞还难,甚至是必败无疑。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有机会为雅倩而战。 一直以来都是雅倩在默默的帮助他。而对于雅倩所受的苦,所面对的艰辛,他却只能像一个旁观者那样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尽管心急如焚,尽管义愤填膺,却帮不上半点忙。 他是一个男人,为心爱的在女人遮风挡雨是他的责任。以前是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这次尽管也没能力,但至少有了一个机会。 电商平台作为一个新鲜事物,图书馆里几乎没有相关的书籍。但作为一所经济类院校的图书馆,最不缺的就是经济类书籍,零售、物流、网络营销方面的书更是琳琅满目。 老教授说新的东西都是从旧有东西衍生而来,爷爷也说任何事物万变不离其宗。 不管是电商平台,还是实体店平台,总归都是经济活动,说白了就是卖东西,要说归类,都可以归为零售行业,不同之处仅仅是在于手段而已。他相信在这些书籍中能找到完美解释的答案,也能找到批判那篇文章的利器。 关掉手机,振奋精神,陆山民开始埋头于书海之中。 按照从旧到新、从无到有的次序,先从零售方面的书看起。 所谓零售,永远逃不过三个环节,进货、仓储、出货。进货涉及到商品的选择、供应商的谈判、差异化商品供应。仓储是个中转环节,仓储能力不够会导致出货变慢,从而影响销售的进度,仓储能力过剩会导致商品的积压,同时占据其他商品仓储空间,会导致成本大量增加,这是一个需要精密计算的环节。出货也就是销售,直接面对消费者,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但不管是电商平台还是实体店平台,这三个要素都没有变。雅倩现在所做的其实就是在打造进货渠道和仓储能力,这两个环节是出货的基础。基础越牢靠,出货才会越有保障。 陆山民带着问题,追寻着目标,一本一本的翻阅,看到有利于支持电商平台发展的部分就摘抄记录下来,作为驳倒那篇文章的论据。看到不利于电商平台的论点和论据同样也记录下来,他要针对这些论点 论据进行思辨,力争想出驳倒它们的思路。 时间过得很快,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次,陆山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这才想起该吃饭了。 急急忙忙跑到学校食堂,食堂的门早已关闭,无奈之下只得在学校超市买了包方便面。 狼吞虎咽之后,又匆匆跑回图书馆。 不知道又看了多久,只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陆山民坐在地上抬头望去,一个看起来比老教授年纪还大的老人,带着厚厚老花镜,咧着嘴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这位同学,图书馆要关门了,明天来吧”。 陆山民看了看墙上的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 老人和蔼的笑了笑,“书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这说明你看书是用了心的”。 陆山民指了指不远处角落的毯子和被子,“这位老教授,我时间很紧张,能不能睡在这里”。 老人皱了皱眉,“我不是什么教授,我只是图书馆的管理员”。 陆山民起身向老人鞠了个躬,“老师,麻烦你通融通融”。 老人眉头皱得更深,“我在这里当了一辈子的图书管理员,从建馆开始我就在这里了,还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学生”。 陆山民心下一喜,“那您是答应了”。 老人摇了摇头,“但我也从来没有让人住在图书馆里过”。 “老师,我求求你”。陆山民苦苦哀求道。 老人看着地上散乱摆放着的十几本书籍和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又看了看陆山民,沉默良久。 “我只给你留一盏灯,记住,不许在里面吸烟,不许弄乱这里的书籍”。 “谢谢老师”!陆山民高兴的再次给老人鞠了个躬。 老人蹲在地上翻看了几本书的封面,又看了看书架,眉头微皱。站起身来说道:“你等等我”。 过了两分钟,老人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本薄薄的书。 “这是我编制的图书检索,你好好看看,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都不是乱放的,都有规律,你在里面瞎找很难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书,根据这本索引,你找书要方便得多”。 “谢谢老师”! 老人呵呵一笑:“看在老马的面子上,我算是晚节不保破例一次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老人,“你认识马教授”? “金融高专谁不认识他”?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原来马教授给您打过招呼”。 老人笑了笑说道,:“老马确实在我面前炫耀过他收了一个特别勤奋刻苦的学生,不过他到没有提前打招呼,我在这个图书馆呆了一辈子,你是第一个提出要在图书馆过夜的学生,我是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而已”。 陆山民笑了笑,心里很是感慨,“原来老教授这么看重我” 老人转身离去,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自言自语道,“还是年轻好啊,身体扛得住,我这个老头子可得回去好好睡一觉啰”。 ps:今天开始双倍月票哟,有支持的朋友最好是选择这几天。谢谢大家!! 第426章 他的诗比你写得好 女生宿舍楼下的大道上,上千支蜡烛围成一个巨大的心形,一个长得还算帅气的男生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心形正中央,浪漫气息十足,引来无数学生的围观。 面对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的围观者,男生一点也不紧张。缓缓的放下玫瑰,拿起喇叭,气沉丹田,对着女生宿舍楼上高喊: “叶梓萱,我爱你”! “叶梓萱,我爱你”! 围观的学生一片哗然,起哄的声音山呼海啸。女生宿舍楼里顿时探出无数个脑袋。 作为校园bbs论坛上评出的新一届校花,叶梓萱的名字传遍了整个东海大学的角落。 在场的人中,男生们忿忿不平,女生们满眼的羡慕。 女生宿舍楼上,叶梓萱半躺在床上,对外面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只是呆呆的看着手机,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握紧小拳头在空中乱舞。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坏学生,敢旷课,还不接老师的电话,下次让我看到你,我用小拳拳捶你的胸口”。 同寝室的女生从窗台处兴奋的跑进寝室,一把拉住叶梓萱的手。 “梓萱,快来看,有个男生在向你表白,好多蜡烛,好多玫瑰花”。 叶梓萱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对于这些一天到晚在耳朵旁嗡嗡作响的苍蝇,她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摸了摸小脸蛋,无奈的叹了口气,“哎,长得太漂亮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围观人群不远处,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了路边。 车上下来一个帅气高贵,嘴角泛着一丝坏笑的年轻男子,紧接着驾驶室下来一个扎着粗大的马尾辫,气势凌人满脸寒霜的冷艳女子。 男子下车之后,斜靠在法拉利上,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坏笑。 “阿英啊,不是让你租一辆低调点的车吗,这里是学校,又不是去酒吧泡妞儿”。 名叫阿英的女子一直盯着男子,眼中满是温柔,也只有看到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种难得一见的温柔。 “少爷,我已经很低调了,再低调就配不上你的身份了”。 肖子建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阿英啊,拿着喇叭的傻屌丝是不是在喊梓萱的名字啊”? “是表小姐的名字”。 肖子建呵呵一笑,英俊的脸上泛起不羁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寒意。 “阿英啊,你说是不是恰好同名同姓呢”? “有这个可能”。 “哎,不管了。阿英啊,呆会儿下手别那么重,女孩子家要温柔,废个三四只手就行了”。 “少爷,人只有两只手”。 肖子建抚了抚额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对啊,你看我都气糊涂了,嗯.....那就三四只脚吧”。 阿英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朝围观的人群走去。身后传来肖子建苦口婆心的声音,“阿英啊,记住,温柔,要温柔”。 听到人群中央传来杀猪般的叫声,肖子建满脸的同情,“可怜啊,真可怜”。 叶梓萱躺在床上紧紧的蒙住头,阻挡楼下恶心的喊声传进耳朵里。突然感受到床头传来手机的震动,赶紧撒开被子坐起身来,一把抓起手机。 “表哥,怎么是你”? 肖子建呵呵一笑,“那你以为是谁?怎么,听你的语气,接到表哥的电话好像很失望啊”。 “没有,刚才被一个大坏蛋给惹生气了”。 “额?那个大坏蛋敢欺负我家梓萱,哥帮你收拾他”。 电话里传来叶梓萱咯咯的笑声。 “你笑什么呢”? “嘿嘿,刚才我脑袋里浮现出一副你帮我收拾他的画面”。 “是不是很解气”? “很搞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哥哥英明神武,两拳就把他打趴下”。 “切,我脑海的画面中,他一拳把你打趴下了”。 肖子建尴尬的咳嗽两声:“赶紧下楼,哥刚到东海就来看你,你还挤兑我,今天必须请我吃大餐”。 东海大学背街的小吃街,一位高贵帅气的男子和两位美若天仙的女生围坐在一家烧烤摊旁。 “表哥,刚才楼底躺着的那人好惨,手脚都被拧成麻花了,谁那么暴力啊”? “你猜”? 叶梓萱瘪了瘪嘴,“我哪能猜到啊,总不能是他自己吧”? “恭喜你答对了,还就是他自己拧的,这叫柔术,想不到你们学校还有这样的高手”? 叶梓萱切了一声,抬手拍了肖子建脑袋一下,“你真当我傻啊”。 肖子建斜眼瞟了一下阿英,“反正不是我”。 叶梓萱鄙视的看了肖子建一眼,“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如果是你,被拧成麻花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肖子建不服气的卷起袖子,“你可别小看你哥,我可是在少林寺练过的”。 一大盘各种荤素搭配的烧烤端到了桌子上。 肖子建手里拿着一根竹签串着的油腻腻红扑扑的肉串,眉头紧锁:“你就请我吃这个”? 叶梓萱拿起肉串,眼神中充满了胆怯和兴奋。小口的咬了一口,小脸辣得通红,不住的用手扇着伸出来的舌头。 “好吃”。说着拿起一串递给阿英。“阿英姐姐,别客气”。 阿英接过肉串,和肖子建一样,满脸难色。 “表小姐,这能吃”? 叶梓萱喝了口水,哈了口气。“你们别愣着啊,很美味儿的”。 肖子建看着肉串,鼓起勇气咬了一口,辣得噗一口喷了出来,连续喝了两杯水才渐渐缓过神来。 “梓萱,你什么时候学会吃这种垃圾食品的”? 叶梓萱捂着嘴咯咯直笑,“你真没用”。接着煞有见识的说道:“那个大坏蛋说能吃辣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肖子建放下手里的肉串,“陆山民说的”? 叶梓萱气呼呼握紧小拳头,“大坏蛋,坏学生。上次逃课至少还打个电话请假,昨天竟然连假也不请,打电话还关机,我恨死他了”。 肖子建笑呵呵的看着叶梓萱,打趣的说道,“长得不帅,又没才华,还惹你生气,我看这样的大坏蛋啊,以后不理也罢”。 叶梓萱不忿的说道,“瞎说,我觉得他长得比你帅”。 “这不可能”! “这是事实”! “不信你问阿英到底谁帅”! 叶梓萱拉着阿英的手,“阿英姐姐,你说谁帅”? 阿英尴尬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少爷帅”。 叶梓萱气呼呼的哼了一声,“那他比你有才华”。 “这更不可能,我八岁就博览群书,能够写诗作赋,他陆山民就写了首天上月亮圆又圆,一听就是个半文盲水平”! “哼,他的诗就是比你写得好,你写一千首一万首,也比不上他的一首”。 第427章 记住今晚之前的美好回忆 一年一度的老爷子大寿,不管有多忙,曾家所有人都会放下手上的工作坐在一起。曾经的其乐融融,这些年逐渐变了味儿。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一家人早没了之前的亲热劲儿。 曾国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小女儿曾庆秀本分一点,三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本是件老怀安慰的好事,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大儿子曾庆华,敢打敢拼,很有几分他当年的气质,但是身上却多了一股戾气。三儿子曾庆生,脑瓜子很灵活,但却透着股阴鸷之气。二儿子曾庆文虽然有时候有点优柔寡断不够魄力,但总体来说沉稳大气,对于守业阶段的曾氏集团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曾庆华生有一儿一女,儿子曾翔云娶的是市里一位副市长的女儿,女儿曾雅兰的夫家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大股东。 曾庆生的儿子曾翔明,在米国常青藤院校之一的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法律。 本来当年给曾庆文安排了一桩不错的婚事,田家家大业大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外援,哪想到从小最安分守己的曾庆文竟然在外边找了个小三,引得田家很是不满,要不是两家都要顾及家族形象,恐怕早就离婚了。女儿曾雅倩,被大家公认是曾家下一辈中最聪明能干的,但是现在却只上了个国内专科院校,本来与孟家联姻也算是能给曾庆文提供一个外援,可是中间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个陆山民。 本来一副王炸的好牌,硬生生被曾庆文打得拆了大小王也不一定打得赢。 创业难,守业更难。曾庆文如今面临的局面更难,里有内乱外无强援,可谓是步步维艰。也就是他还活着,要是他不在了,老大老三早就把老二撵下台了。 曾国强不是没想过亲自出面巩固曾庆文的地位,但他深知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已经耄耋之年了,还能庇护曾家多少年。 儿孙自有儿孙福,曾庆文能挺过去,说明曾家交到他手上是对的,挺不过去,说明他还不够资格掌舵曾家这艘大船。 他最担心的还是曾家这些年在壮大的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说不定正躲在暗处磨刀霍霍,就等着曾家内斗的时候群起而攻之,扑上来咬下几口肉。 老爷子穿着新订制的喜庆的唐装坐在正中央。 曾庆文带着曾庆华、曾庆生、曾庆秀,以及各自的老婆老公一起给老爷子拜寿。 众人跪在曾国强身前,双手托着各自准备的生日礼物,“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曾国强笑呵呵的点头,“起来吧”。 众人起身之后,曾庆华笑着说道:“爸,要不我们打开礼物给您看看,让您老开心开心”。 曾国强扫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曾庆华笑得自然随意,曾庆生嘴角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曾庆文脸色不是太好,曾庆秀脸色淡然。 “晚点再看吧,孙儿们还没给我磕头呢”。 众人离开后,曾翔云带着副市长千金老婆、曾雅 兰带着老公、曾雅倩、还有曾庆秀上高中的女儿郭月,带着各自的礼物给老爷子拜寿。只有在米国上学的曾翔明没有赶回来。 再接下来就是方远山和几个被曾家当做家人的保镖给老爷子拜寿。 别墅里济济一堂都是家人,哪怕集团的大股东和高管也一个没请。 大厅中央摆放着能坐下二十多个人的大圆桌。曾国强坐在正中间,其他人依次坐开。 曾国强扫了一眼一桌子的子子孙孙,淡淡笑道,:“怎么,今天老头子我过生,你们好像都不太高兴啊”。 曾庆华笑着说道,“爸,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当然高兴,只是您不发话,我们不敢先说啊”。 曾国强没有理会大儿子的话里有话,哈哈一笑:“那就开吃吧”。 曾庆华也哈哈一笑,挽起袖子端起酒杯,“爸,我敬你,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干了,您抿一口。” “好好,你这个老大当得不错,懂的体贴老头子,你们都跟着好好学学。”说着半眯着眼睛看着曾庆华。 曾庆华神色自然,哈哈一笑,“爸您过奖了,谁不知道我们曾家最优秀的是老二,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老二学习”。 曾庆文淡淡的笑了笑,“大哥说笑了,不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你都是我的大哥,都得仰仗大哥的提点和支持”。 曾庆生端起酒杯,“大哥二哥都是曾家的中流砥柱,有你们两个在,我是逍遥自在一身轻松”。 曾国强抿了一口酒,“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看见你们三个相互谦让,我就放心了”。 曾庆文猛的干了手中的白酒,“爸,您放心,曾家在我们三兄弟手上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曾庆华不经意的朝他的老婆范敏瞟了一眼。 范敏端起酒杯走到老爷子身边,“爸,儿媳妇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曾国强微微的点了点头,“长嫂如母,外面的事情男人管,家里的事你可要多用心,不管外面怎么样,一家人和和气气比什么都重要”。 范敏笑着点头,“爸您放心,他们三兄弟忙,我经常约文馨和佳美出去逛街看电影,我们妯娌几个关系好着呢”。 曾庆生的老婆罗佳美端起酒杯笑着走到老爷子身边附和道:“爸,大嫂说得没错,我们几个经常聚,只是文馨有时候比较宅,不太喜欢出门”。 曾国强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田文馨,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一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硬是被曾庆文折磨成如今这番神情憔悴恍然若失,哪怕今天穿着华贵,也掩不住她眼神中的落寞和哀伤。 曾国强瞪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曾庆文,曾庆文躲避开老爷子的眼神,对坐在一旁还有些走神的田文馨说道,“今天是爸的生日,给爸敬一杯酒”。 田文馨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大嫂和弟妹已经端着酒站在了老爷子身旁。 田文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歉意 ,起身端起酒杯,“爸,生日快乐”。 曾国强喝了一小口,“大家都坐吧”。 接下来孙子辈从曾翔云开始向曾国强敬酒。 酒过三巡之后,今年气氛显得有些冰冷的场面才慢慢开始找到一丝往日的热闹。 曾雅倩一直冷眼旁观,心里一阵好笑,各怀鬼胎的一家子,还非要装得其乐融融。 曾翔云端起酒杯,“雅倩,你可是我们的楷模啊,我们这一辈中,就你给爷爷长脸,大哥敬你一杯”。 曾雅倩淡淡一笑,“大哥真是说笑了,谁不知道我现在是整个东海的笑话,倒是大哥你娶了陈市长的千金,那才是给爷爷长脸”。 说着端起酒杯朝陈颜举了举杯,“嫂子漂亮又贤惠,身份又尊贵,下嫁给我们曾家委屈你了”。 陈颜呵呵一笑,开玩笑的说道:“嫁给曾家不委屈,嫁给你哥倒确实委屈,他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做梦就笑醒了”。 曾翔云尴尬的笑了笑,“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老婆,哪有你们这样埋汰我的”。 郭月附耳到曾雅倩耳旁,轻轻的说道:“雅倩表姐,我怎么感觉今年外公的寿宴与往年不太一样啊”。 曾雅倩轻轻一笑,“连你也感觉到了”? 郭月撇了撇嘴,“姐,我都上高二了,别老把我当小孩子”。 曾雅倩摇晃着手里的红酒,“好好记住今晚之前的美好回忆,别忘了”。 郭月一脸的茫然,“姐,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说话听上去明明白白,但怎么总感觉听不懂”。 范敏端起酒杯笑眯眯的对曾雅倩说道,:“雅倩,你那公司成立也快一年了,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给大伯母讲讲呗,大伯母挺好奇的”。 曾庆华拍了一下桌子,不悦的对范敏说道:“就你嘴巴长,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只谈家事不谈公事”。 曾雅倩冷笑一声,“大伯,别演了,你向大伯母挤眉弄眼好几次,当我瞎吗?一个大男人把自己老婆推出来当枪使,就凭这一点,难怪爷爷当年不把曾家交给你”。 一桌子人都是聪明人,除了郭月懵懵懂懂之外,谁都看出来了。尽管谁都知道曾雅倩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但依然没有人想到曾雅倩会这么直接的不给曾庆华面子。 一桌子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曾庆华喘着粗气的声音,他也一样,压根儿没想到曾雅倩完全不把他这个大伯放在眼里。 曾庆文心里一阵暗爽,但表面上却表现的很生气,“雅倩,怎么跟大伯说话的”。 曾雅倩呵呵一笑,一脸不屑的说道,“明明心里正暗爽,还假装训我几句来显示你浩瀚集团董事长的大度,你要是敢像我这样对他说话,浩瀚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谁敢觊觎半分”。 曾庆文脸色一下煞白,刚才的暗爽竟让他忘了,这个女儿对他这个父亲一样没有半点好感。 第428章 混账东西 整个别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今晚的事情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曾家三兄弟本来就就有间隙,最近发生的事情将原本的间隙扩大到不得不发的地步。意料之外的是曾雅倩竟然毫不顾忌的掀开那块遮羞布。 郭月一脸的茫然,直到现在依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曾庆秀笑着对郭月说道:“月儿,去楼上看电视吧”。 郭月不解的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曾国强。 “外公,我还没吃你的生日蛋糕”。 曾国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月儿乖,去看会儿电视,呆会儿吃蛋糕的时候外公叫你”。 郭月看了看曾雅倩,所有兄弟姐妹中,曾雅倩年纪和她最接近。小时候经常跟在她的后面当一条形影不离的小尾巴。 随着年龄的增大,曾雅倩也喜欢和这个还没完全受到勾心斗角影响的小妹相处。所有兄弟姐妹中,就数她们两人比较亲近。 曾雅倩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郭月似乎有些明白曾雅倩刚从说的那句话‘记住今晚之前的美好回忆’,不由得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委屈和感伤,竟忍不住眼眶发红。喃喃道:“那我上去看电视了”。 方远山也随之起身,朝曾国强鞠了个躬,带着四个保镖从大厅走了出去。 大厅里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曾国强半眯着眼睛,猛虎虽老仍不减当年威势,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像高山上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声音不大但直入人心。 “这些年我一直冷眼旁观,用这把老骨头死死的压着,用尽全力把你们揉捏成一团。但是渐渐的我发现越用力压,你们身上排斥之力越大。你们就像同性相斥的磁铁,无论我使多大力气都没用。也许到我死的那天再等你们爆发出来,就会变成一颗足以毁掉曾家的炸弹。” “你们既然有备而来,已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 曾国强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说吧,趁我还活着,我想听听你们的心里话”。 过了半晌,依然没有人说话。 曾国强淡淡道:“国华,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就从你开始吧”。 曾庆华平复了一下心情,“既然老爷子发了话,我就先说两句”。 “相信大家现在都非常清楚曾家的情况,浩瀚集团的股价已经两次跌停,集团里的股东人心惶惶,已经有好几个股东有出售股份的打算。我们曾家在东海并不是一家独大,不少敌人在暗中窥视已久。虽然我们曾家手中掌握了大部分的股份,不用担心失去控股权,但一旦出现倾售的情况,给敌人以可趁之机,后果有多严重,你们都非常清楚”。 “上个月曾家绝密的安保力量出动了,令人震惊的是既不是为了保护曾家的人,也不是为了拯救曾家于生死存亡之际,而是为了一个与曾家毫无关系的外人。大家都知道这股安保力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用的,一旦被有心人发现,不但这股力量会被毁掉,要是曝光出去,后果之严重简直不敢想象”。 曾庆华毫不掩饰眼中的不满,“出现这样的事情,老二总得给个说法吧”。 曾庆文眉头紧皱,方远山向他申请的时候他并未同意,但是曾家谁都知道方远山只听命于董事长。不管方远山是受他派遣还是私自行动,他这个董事长都脱不了干系。 股价的连续下跌,市值不停的蒸发,虽然最亏祸首是有人在背后动手动脚,但不得不承认曾雅倩给了别人一个突破口。不管是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作为一个董事长,他都有责任。 曾庆生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二哥,我赞成大哥的话,即便这些事情都是由雅倩引起的,但你作为董事长,本就有管理好家眷和子女的责任,我们这样的家族,所有家族成员的一言一行都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集团的利益,你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又怎么管理好整个集团”。 大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曾庆文。 曾庆文低着头一脸的愤怒,如果说曾庆华的话是作为一个大股东在向董事长讨个说法,那么曾庆生的话无异于直接的逼宫。 “这两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呵呵,二哥,怎么交代,是让雅倩关了诺亚方舟,还是派人干掉那个叫陆山民的乡巴佬,你做得了雅倩的主吗”? 安静的别墅中响起曾雅倩呵呵的冷笑声。 “三叔,他做不了我的主,你又能做得了”? 曾庆生冷冷一笑,“我自然做不到”。 “你们明知道曾庆文做不了我的主,也明知道哪怕是你们上台也依然坐不了我的主,你们在台上还是曾庆文在台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都坐不了我的主,三叔你告诉我,你们死死的抓住这件事情不放,为什么”? 曾庆生淡淡的抽着烟,没有答话。 曾雅倩笑了笑,“不过是借题发挥想赶曾庆文下台好获得更大的利益而已,还非要说什么为了集团为了曾家,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啪”,曾庆华猛然一拍桌子:“雅倩,你是越来越没规矩,当着爷爷的面也如此放肆”。 曾雅倩反唇相讥,“别拿爷爷压我,爷爷能活到今天还没被你们三个气死,已经算是长命了”。 曾国强的嘴角下意识抖动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跟他当年一样,什么都敢说。 曾庆华气得脸红脖子粗,转头看着曾庆文,“老二,你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 曾庆文瞪红着双眼对着曾雅倩吼道:“闭嘴,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长辈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田文馨一脸的担忧,诺诺的说道:“庆文,雅倩还是个孩子”。 “你也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曾雅倩睁大眼睛冷冷的迎向曾庆文的目光,满脸寒意,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吼我”!!说着又指着田文馨,“你有什么资格凶她”!! 曾庆文气得脸色发青,牙齿发抖,“我宠你,纵容你,才把你纵容得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曾国强始终闭着眼睛,自从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别墅的二楼,郭月躲在栏杆后面,把大厅里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从有记忆开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一家人争吵得如此激烈。这还是记忆中和谐美满的一家人吗!这场面已经与仇人见面相差无几。 这么多年每年外公的生日都是最热闹最高兴的一天,从来没有人红过脸。生长在豪门,她并不是完全懵懂无知,之前并不是一点征兆都没感觉到,只是一直不敢去相信和承认,一直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 想到雅倩姐姐的话,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她知道雅倩姐姐的话是对的,以前的美好或许真的只能成为美好的记忆。 曾庆华淡淡一笑:“雅倩,老爷子宠你,老二纵容你,才导致你一步错步步错,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妄为已经影响到集团的利益,我们今天之所以提出这个事来,也是为了曾家着想,为了老爷子辛苦一辈子打下的江山着想”。 曾雅倩咯咯冷笑,“曾家面对困境,大伯你想的不是同心协力去对付那些在背后搞鬼的人,而是在这里大搞清算,我实在想不通这样的行为对曾家到底有什么利”? “还有三叔,你刚才的话已经是赤裸裸的逼宫,同室操戈让仇者快亲着痛,这也算是为曾家着想”? 曾庆生阴冷的笑了笑,“曾家面临大难,自然是能者居之才能力挽狂难”。 “呵呵,不过就是几个跳梁小丑在背后借题发挥,在三叔眼里竟然严重得像是曾家要跨了一样”。 曾雅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道:“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大难,相比于集团蒸发的那点市值,你们三个争权夺利的内耗,才是曾家真正的大难”。 曾雅兰眉头紧皱,“雅倩,本来我不想多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也不会有今天这场争吵,你处处指责长辈们的不是,难道就没反省过自己吗”? 曾翔云也说道:“雅倩,你对集团造成的损失我们谁也没有追究,但你现在应该及时止损,关了诺亚方舟”。 曾庆秀叹了口气,“雅倩,你知道姑姑最疼你的,别和那个叫陆山民的来往了,他配不上你”。 曾雅倩扫了一圈桌子上的人,呵呵一笑,“诺亚方舟与曾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要找什么样的男人你们更是管不着”。 曾雅倩咯咯冷笑,对着曾国强说道:“爷爷,好好看看你的好儿子们,哪有你半点当年的威风,出了事,一个个不知道团结一致抵御外敌,反而拿自家人开刀”。 曾雅倩看了一眼曾庆文、曾庆华、曾庆生,一字一顿的说道:“别怪我没给你们提醒,谁要是敢动陆山民一根汗毛,我曾雅倩与他同归于尽,说道做到”。 “放肆”!!曾庆华和曾庆生几乎同时猛拍桌子。 “啪”,曾国强睁开眼睛,虎目圆瞪,一拳狠狠的砸在盘子上,破碎的盘子割得苍老的手掌鲜血直流。 “你们放肆”! “我还没死”! “我和雅倩有三年之约,现在才过去一年,还有两年时间”。 “混账东西,一群当长辈只知道在家里欺负一个子侄后辈,害不害臊。曾家早晚毁在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手上”。 第429章 读书犹爬山 第429章读书犹爬山 陆山民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当秦风回来告诉所有人陆山民有点私事要请几天假的时候,阮玉和唐飞等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之前的计划已经设定好,两边公司的筹备阶段也不会遇到太大的事,陆山民也没有必要事无巨细的都要管。有他们在,按照既定计划按部就班就好,就当是让陆山民休假一段时间。 阳诚娱乐有限公司的成立很顺利,有近二十家酒吧放在那里,人员配置也齐全,各种手续也不缺,再加上因协助警察抓捕常赞这个大毒贩让陆山民的名气在百汇区大增,公司的成立一路畅通,各个有关部门都没有故意设置障碍。营业执照很快就办理了下来。 常赞的产业终于开始进入司法拍卖阶段,阳诚娱乐已经交付了两百万的保证金。一切看似都在按照计划中进行。 最先的计划是只拍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这两个直港大道最挣钱的地方。但后来陆山民坚持要把老旧小区里赌场那两栋楼也拍下来,这让大家都很不解,更是引起陆霜强烈的反对,在资金本就紧巴巴的情况下,拍下那两栋老旧小区深处的旧楼是很不明智的选择,甚至可以说完全是昏招。不过陆山民当时的态度非常坚决。最后还是把两栋楼纳入了竞拍计划。 阳诚娱乐有限公司刚成立,陆霜就迫不及待的拿着刚办理好的营业执照和各家酒吧财务报表等资料跑去找姜妍,希望能从银行多带点款出来。 不过让陆霜感到意外和着急的是,连续去找了姜妍四次,都没有见到这位姜行长。姜妍要么是不在银行,要么就是在开会。有一次陆霜抱着资料堵在银行门口,也没有能拦下姜妍。 正当大家都非常不解和焦急的时候,周同的信息部打听到这次交了竞拍保证金的还有三个人。 这更让大家感到莫名其妙。以陆山民如今在百汇区的名声,以他们在直港大道如日中天的势力,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来抢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先不说他们怕不怕陆山民报复,即便是他们顺利抢下来,以陆山民在直港大道的势力,谁来也经营不走。 明知是个烫手山芋,明知抢到也是亏本生意,那几个参与竞拍的人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本来以为是囊中之物,随便找几个人去陪着竞拍走走过场就行了,没有人会想到半路还会杀出个陈咬金。 马东眉头紧皱,“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我建议赶紧让山民哥回来”。 陆霜赶紧说道:“我附议,现在姜行长避而不见,建材城那边的资金还可以暂时挪一挪,但下个星期常赞的产业拍卖就要开始,要是没有竞争对手还好说,现在有了三个竞拍对手,要多花出去多少钱还不清楚。要是只是这场拍卖就把钱花完了,贷款又不能及时贷出来,建材城那边怎么办,胡惟庸那里怎么交代,山民哥必须马上回来主持工作”。 唐飞手上还缠着绷带,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了解山民,他说有急事就肯定有急事,这么点小事都要麻烦他,那要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陆霜哼了一声,“这还是小事吗?原来预估起拍价就能拿下来,现在有竞争对手,会多出多少钱,一千万?两千万?三千万?你给钱吗”? 唐飞轻咳一声,尴尬的说道:“别急嘛,事情还没到不可解决的地步嘛”。 陆霜瘪了瘪嘴:“哼,你倒是不急,只知道嘴巴吧嗒吧嗒,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阮玉皱着眉思索了半晌,“我赞成唐飞的意见,在座的各位都有阳诚娱乐的股份,贷款下来之后投入建材城,我们也会对建材公司交叉持股。公司不是山民哥一个人的,我们大家都有份,随着我们产业的不断扩大,面对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山民哥又没有三头六臂,我们也不能事事都依靠他”。 周同和蒙傲对视一眼,“还有一个星期进行拍卖会,我们还有时间,我也认为暂时不用着急把山民哥找回来”。 唐飞看向低头不语的山猫,“山猫,你有什么想法”。 山猫眉头微皱,“陆总监,如果找其他银行贷款,难度有多大”。 陆霜满脸愁容,“几乎不可能,我们手上大部分酒吧都已经做了抵押。以前酒吧都是个体户经营,为了合理避税绝大多数资金都是走的私人账户。现在虽然打包成立了公司,可是刚成立的公司,几乎没有银行流水。之前两次贷款若不是凭着山民哥与姜行长的关系,压根儿就贷不了那么多,找其他银行,人家连门都不会让我们进”。 “周同哥,能查清楚另外三个竞标人的底细吗”?山猫接着味道。 周同淡淡道:“我已经安排人手在查,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 山猫沉默了片刻,“事出反常必有妖,谁都知道直港大道是我们的地盘,即便对方拿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他也休想在直港大道站住脚。大家觉不觉得这种情况很熟悉”。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儿,唐飞叼着烟说道:“这种情况就像当初我们进入直港大道,只不过现在身份变换了 而已,我们站在常赞的位置,对方就像当初的我们”。 山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本质上还是不一样,当初常赞有陈然的制衡,本身也不干净。我们不一样,我们不受任何人制衡,也没有任何把柄让别人抓。在这种情况下,不论谁拿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以我们在直港大道的势力轻轻松松可以让他亏得内裤都不剩”。 阮玉眉头一展,“你的意思是说,对方和我们竞争压根儿就不是想用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挣钱”。 山猫若有所思,“或者说是想让我们出更多的钱,总之对方应该不是为了钱,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故意来恶心我们的”。 周同倒吸一口凉气,“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的投入不会少,明知道不可能挣钱还要来玩儿,能拿上千万的钱出了打水漂,这不是一般有钱人能有的气魄”。 “既有钱,还不惧怕得罪山民哥,也就是说应该个大人物”。阮玉接着说道。 山猫点了点头,“这下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姜妍躲着不见我们,既然是大人物,多半是给姜行长施加了压力,否则姜行长不至于连我们的面都不见”。 阮玉眉头紧皱满脸寒霜,“到底是谁要对付我们”?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安静。 “会不会是建材公司的筹备触发了百汇区的那些建材老板”?唐飞问道。 山猫思索了片刻,“有这个可能,或许对方想利用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的竞拍花费掉我们大部分资金,从而无法顺利进行建材城的建立”。 陆霜摇了摇头,“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不太可能,那些建材老板虽然有动机这么做,但是他们有能力影响到百汇区一家银行的行长吗,那些老板说白了并不是什么大老板,都是得求着银行办事的人,他们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能力把姜行长逼迫到这样的境地”。 阮玉微微的点了点头,“陆霜,那以你的角度来看,姜妍避而不见的原因最有可能是什么”? 陆霜想了想,“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一家大集团公司出面利用雄厚的资金利诱,二是姜行长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受到了威逼,毕竟我们之前的两次贷款并不完全符合银行的放贷标准,但不管哪一样,都应该不是那些建材老板能触及到的”。 唐飞挠了挠脑袋,“叫我看啦,甭管是谁在背后捣鬼,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人,陆霜继续去找姜妍,一定要问出是谁在威逼利诱她。周同继续派人从那三个参与竞拍的人入手调查,顺藤摸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只要找到了他,看我不扒了他的皮,他要跟我们玩儿阴的,我们就跟他玩儿狠的”。 山猫挪动了一下嘴唇,“飞哥,山民哥说过,我们是正当生意人,要讲文明”。 唐飞切了一声,“文明个屁,别人在背后搞鬼就是讲文明,我光明正大的打那王八蛋一顿就是不文明,天下哪有这个理”。 按照之前与陆山民的商议,建材城的选址就选在宁安路与原有的建材市场相隔不远的地段。 这段时间胡惟庸忙得两脚不沾地,一边安排选址,一边与供应商谈判,还要一边拉拢原来建材市场的一些门市老板。毕竟建立一座建材城,也需要原有的一些建材商支持。 分化瓦解、拉拢打压,说起来只有八个字,做起来比登天还难。胡惟庸是深刻感受到上面张张嘴下面跑断腿这句话。 按照原先的计划,建材公司还是主营钢材、水泥、木材这几个大项,其他的比如电缆、管材、瓷砖等小项仍然需要一些建材商入驻建材城撑门面。 胡惟庸带着胡明以及自己原班人马和陆山民抽调出来的七八个精明能干的保安,这段时间是跑断了腿。 但是效果并不理想,那些原来建材市场的建材商,除了极少部分胆小怕事,慑于陆山民威名一口答应愿意搬家到建材城之外,大部分都是东拉西扯左右言他,竟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他知道这些人压根儿没有合作的心思,表面上虚与委蛇,实际上一出门背后就已经被人戳断了脊梁骨。整个建材市场骂声一片,说他胡惟庸是叛徒,是陆山民的一条老狗。气得胡惟庸直跳脚。 还有部分建材商更是明目张胆的抵制,见到胡惟庸当面就开骂,甚至还找人在半夜往他们家门上泼油漆。 胡明气得挽起袖子就准备让陈万林和马森带领一群混子去砸他们的店,要不是胡惟庸极力阻拦,那些店早就被砸得稀巴烂。 两父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大眼瞪小眼,各自生闷气。 “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人都是贱骨头,不收拾他们不知道疼”。 “你给我闭嘴”,胡惟庸呵斥道。 “你小子还嫩得很,你以为就凭他们几个就敢蹦跶,背后谁在撺掇你知不知道。砸几家店打几个人容易,被别人煽风点火引起公愤,你能全打趴下吗?他们现在是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就等着你上门砸人家的店。做生意不是街头打架,要动脑子,否则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怎么死的都不知 道”。 胡明愤怒的拍了一下大腿,“那怎么办,宁安路的三层楼都谈好了,下个星期签了合同付了租金就能入住了,到时候就我们自己的两三家钢材水泥木材门市,让别人看笑话吗”? 胡惟庸眉头紧皱,“看笑话是小事,不拉拢一些同盟,一旦打起价格战,就我们这点资产,棺材本儿赔进去都不够”。 两人正一筹莫展,胡惟庸的手机响起。 胡惟庸拿出手机一看,是原来他钢材门市的经理关灿东打来的,赶紧接通电话。 “怎么样”? “胡总,我们原来的钢材供货商拒绝给我们供货了”。 胡惟庸关掉电话,气得猛的一拍桌子,“太过分了”。 “怎么了,爸”?胡明赶紧问道。 “原来给我们供货的两家钢材厂拒绝给我们供货”。 “啊”?胡明大惊,“为什么?那两家钢材厂不是给我们以前的门市供了十几年货吗”? 胡惟庸点燃一根烟,眉头紧锁,“我们都想得太简单了,看来建材市场那批平时勾心斗角经销商已经抱成团了,集体给供货商施加了压力”。 胡明气得咬牙切齿,“那群王八蛋”! “爸,我们要不要告诉山民哥”? 胡惟庸摇了摇头,“我昨天就给唐飞打过电话,陆山民最近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谁也联系不上”。 “爸,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胡惟庸思索了片刻,“那群建材市场的老板的尿性我还不知道,为了抢客户抢生意明争暗斗,互相之间很多人都有矛盾,这次能这么快的团结起啦,肯定有人在幕后领头”。 胡明想了想,“我呆会儿给周哥打个电话,让他派几个信息部的人过来,配合我们调查,一定要把领头的人给揪出来”。 胡惟庸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这才对嘛,先理清思路,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往里拨,别动不动打打杀杀,要看准我们自己的目标”。 金融高专图书馆最近一个星期多了个奇怪的人,这人蓬头垢面,胡子拉渣,吃喝拉撒住,都在图书馆。渴了就抱着一大桶桶装矿泉水喝两口,饿了就啃两个馒头,困了就直接席地而睡。要不是这人始终保持着囧囧有神的目光看书,多半会被人当成是个精神失常的流浪汉。 大清早,图书馆里还没有什么人,陆山民在里面打了一趟太极游,练习了一遍刀疤教的那套拳法,又是精神满满。 老人递过来两个馒头和一盒咸菜,这段时间,他这位图书管理员也兼职为陆山民到食堂打饭。 一个星期的时间,陆山民也知道了这位老人姓李,从这间图书馆开馆就在这里当管理员,已经有五十多年时间了。本来在十年前就该退休了,在家里闲不住,主动申请继续留在图书馆工作。 陆山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道:“李老,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你都知道在什么位置”? “当然,我不仅知道它们在什么位置,还知道里面大概讲的什么内容”。 陆山民啧啧称叹,“你真是太厉害了”。 “呵呵,你如果在这里呆上五十二年时间,你也能做到”。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可没有那个耐性呆这么长时间”。 “嘿嘿,那可不一定,你不已经在这里呆了六天吗”! “那不一样,我是带着目的来的,等找到答案就会出去”。 “那要是找不到答案呢”?老人笑着问道。 “我已经快找到答案了”。 “呵呵,那你算是比较幸运的,我在这里呆了一辈子也没找到答案”。 陆山民愣了一下,问道:“李老,你要找什么答案”。 老人的目光有些晦涩,沉默了半晌,笑了笑,“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追问,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本书,想必老人这本书中也书写着不愿提及的故事。 “李老,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老人和蔼的笑了笑,“什么问题”? “在你看来什么是读书人”? “呵呵,你觉得呢”? “我以前认为上了大学的人就叫读书人”。 “那现在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现在,不知道了”。 老人笑了笑,“不知道就对了,这说明你现在已经一只脚踏入读书人的行列了”。 “啊”? “读书犹如爬山,有三个阶段,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你现在已经进入第二个阶段了”。 ps:5000字以上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430章 我教不了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左丘呆呆的看着墙上亲手书写的一幅字。 满意的点了点头,“字由心生,不错,有了一股子精气神”! 轻手轻脚的取下墙上的字,一边小心翼翼的卷起来,一边喃喃自语。 “人都没做好,做哪门子圣人啊”! “看看人家陆山民,书没读几本,只管埋头走路,倒是走出些道理来”! 左丘拿着卷好的字放进提前准备好的盒子。 “哎,牌坊立得再高有毛用,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与错留与他人说吧”!! 门口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左丘心里紧了一下。自从知道陆山民身世不简单之后,一听到敲门声就会感到一阵心悸,生怕自己哪一天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哪怕是查水表的人,也要盘问再三才放进来。 左丘跑到客厅,趴在猫眼上。 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的人正站在门外,一双小眼睛还轱辘轱辘乱转。 左丘吓得赶紧转过身,死死的抵住大门。 门上再次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左丘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心里连连安慰自己,不应该啊,不可能啊,陆山民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是谁,他爷爷又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老人,自己一直又隐藏得这么好,不应该啊。 心里正七上八下,兜里的手机呜呜的响起。 左丘赶紧把手伸进兜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再次趴在猫眼上,看见那人手里拿着手机,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左丘心下大骇,连我的手机号码都知道! 赶紧掏出手机一看,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才总算松了口气。 对方见里面没有动静,转身正准备离去。 左丘打开门,满脸不高兴的朝那人喊道,:“进来”。 那人见左丘开了门,才屁颠屁颠点头哈腰的走了进来。 坐在沙发上,左丘长舒了一口气。 “你来了”! 那人缓缓的 脱掉外套,取下帽子和口罩。 “你知道我要来”? 左丘满脸不悦,“你没事儿打扮成这幅模样干嘛”? 来人尴尬的笑了笑,“山民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来见你,即便来见你也要万分小心谨慎”。 来人咧嘴嘴痴痴的看着左丘,就像在看一个脱光了的美女。 左丘皱了皱眉头,“我脸上有花吗”? 来人一脸的崇拜,讪讪说道:“左先生,您就是山民哥背后的高人”。 左丘咳嗽了一声,尽量摆出一副高人的风范,“你就是山猫”? 山猫连连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对,原名苟狗,本想让山民哥给我重新取个名字,山民哥说没有那个必要”。 左丘半躺在沙发上,微微的点了点头,“嗯,陆山民那小子说得没错,名字是父母取的,岂能说改就改”。 山猫连连称是,“左先生说得对”。 “我听陆山民那家伙提起过你,说你心性阴鸷,需要打磨一番才堪重用,现在打磨得怎么样了”? 山猫笑着猛点头,“多亏山民哥不嫌弃,亲自教导我,山民哥说我进步很大,所以才告诉了我关于您的一些事情”。 左丘半眯着眼睛盯着山猫,看得山猫浑身不自在。 山猫双手握在一起不停的搓着,显得有些紧张。 “左先生,最近山民哥不在,我们遇到点棘手的事情,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 左丘面色忽然变得严肃,“你看过《冰鉴》没有”? “啊”?山猫眼珠子转了转,不明白左丘的意思。 “《冰鉴》传闻是曾国藩所作,是一本专门看人的书”。 山猫讪讪的笑了笑,“我高中没毕业就没上学了,读的书少”。 “一身精气,具乎两目,你两目有神说明你精力旺盛、机敏干练。但眼神闪烁眼珠乱转,说明你心思细而不自信,专阴谋而缺远虑” 左丘眉头微皱,“尖巧而喜淫,别才而深思,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你”。 山猫脸色通红,低头不语。 左丘淡淡的笑了笑,“不过相由心生,你如果有一天能懂 得方正之道,不但会心胸坦荡,相貌上也会变得容光焕发”。 山猫感激的点头,“谢谢左先生教导,我一定记在心里”。 左丘依然紧紧的盯着山猫,“不过只要你对陆山民忠心耿耿,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山猫汗流浃背,整个人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赶紧说道:“左先生,山民哥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山猫自认是个小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四个字,没有山民哥就没有今天的山猫”。 左丘淡淡的笑了笑,“你也不用太紧张,我看得出你对陆山民是真心的”。 山猫擦了擦汗,松了口气,“谢谢左先生信任,我从小被人欺负习惯了,导致内心有些阴暗,对人对事老是喜欢往坏处想,所以左先生说得都对,一直以来我都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侥幸之心”。 左丘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既然你不存半点侥幸之心,那你坦白告诉我,今天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屋子里安静下来,山猫低头不语,额头再次冒出汗水,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山猫猛然抬头看着左丘,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卑微,而是充满自信和挑战。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可否先请教左先生一个问题”? 左丘露出一丝淡淡的滑稽笑容,“你想考我”? 山猫眼神一凌,“我把现在的情况与你说一遍,还请左先生给个答案”。 左丘淡淡一笑,“你不用说我就可以给你答案”。 山猫不信的看着左丘,“那还请左先生指点”。 “一个字,等”。 山猫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过了半晌,面带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山猫心服口服”。 左丘淡淡的说道:“你是聪明人,很多话我就不必点明了。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山猫深深的低下头,“请左先生教导”。 左丘严肃的说道:“自卑与自大是一对孪生兄弟”。 山猫猛然站起身,近乎九十度弯腰,“请先生收我为学生”。 左丘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教不了你”。 第431章 文章出炉 第431章文章出炉 “真香”!“小姨,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不愧是朱家的厨神啊”! “就你小子嘴巴甜”。 “嘿嘿,小姨的手还是那么白,比阿英的手还白”。 “呸,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敢打趣小姨了”。 肖子建呵呵一笑,轻轻搂住朱春莹的肩膀,转头对正在切菜的阿英说道:“阿英啊,你看我和小姨像不像俩姐弟”? 阿英咧了咧嘴,冰冷的脸蛋憋得微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朱春莹啐了一口,“出去出去,阿英在厨房帮我就行了”。 肖子建搓了搓手,“嘿嘿,君子远庖厨,我出去陪小姨父聊聊天”。 “阿姨,我来帮你洗菜”。 朱春莹笑道:“伺候那臭小子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阿英面色微红,“少爷人很好”。 “你也别为他说好话,那小子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你肯定没少受他的欺负,以后啊,要是他再欺负你,告诉阿姨,他爸妈管不了他,我的话他还不敢不听”。 阿英红着脸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肖子建掏出一根烟,讪讪的递给叶以琛,“小姨父,抽根烟”。 叶以琛眼睛始终盯着手里的报纸,“我很久以前就戒了”。 肖子建嘿嘿一笑,自己叼在嘴里,“是不是小姨让你戒的,哎,话说小姨也管得太严了。”说着身体前倾,笑着问道:“小姨父,要不我帮你求求情,让小姨管松点”? 叶以琛眼皮抬了抬,“一天到晚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肖子建耸了耸肩,正准备点烟,叶以琛淡淡道:“你也不许抽”。 肖子建笑呵呵的把烟放回烟盒里,“小姨父,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笑过,你是不是压根儿就不会笑啊。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你,我记得曾经还给你取过一个诨名,叫冷面杀手”。 叶以琛冷冷道:“看到你,我就笑不出来”。 沉默了片刻,肖子建笑着问道,“小姨父,你又不缺钱,换套大点的房子嘛,照我说再请两个保姆,一个做饭,一个做清洁。嗯.....不能找年轻漂亮的,估计小姨也不会同意,当然也不能太老太丑的,太影响食欲”。 叶以琛放下报纸,不满的说的,“你小子能不能别没话找话,没看见我正在看报纸吗”? 肖子建搓了搓手,“嘿嘿,客厅就你我爷俩儿,不找点话说显得多尴尬”。 叶以琛哼了一声,“谁跟你是爷俩儿,跟你爸脸皮一样厚”。 肖子建呵呵笑道,“小姨父你说得对,我爸那脸皮忒厚,连我都甘拜下风”。 肖子建百无聊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重新又坐回到沙发上。 “小姨父,从小你就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爸妈当年极力反对你和小姨在一起啊,你的心眼儿也忒小了吧,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更何况这可不关我的事啊,当时我还出生呢。嘿嘿,其实我俩是一伙儿的,我也看不惯他们两个老古董”。 叶以琛一脸无奈,“你小子是不是不说话会死啊,信不信我一脚踹你出去”。 肖子建嘿嘿讪笑,轻轻拍了拍嘴,“不说了,不说了,您慢慢看”。 饭桌上其乐融融,当然,只是朱春莹和肖子建其乐融融,叶以琛和阿英都只是默默的吃着饭。 “子建,这次到东海来准备呆多久”? “小姨这下有福了,这次啊,我打算呆的时间长一点,以后啊,我会经常来看你”。 朱春莹疑惑的看着肖子建,“姐姐和姐夫这次这么放心让你在外面浪”。 肖子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出八仙过海的神通,请出大小诸天漫天神佛,才逃脱升天啊,我现在是鹏鸟出笼,巨龙腾海,浑身舒畅啊”。 朱春莹爱怜的给肖子建夹了块肉,瘪了瘪嘴,“满嘴跑火车,既然这次要在东海呆上一段时间,就住在小姨家里,等周末梓萱回来,我们一家人出去好好逛逛”。 肖子建看了一眼满脸寒霜的叶以琛,笑道:“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啦,怎么能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你就让我自由自在的翱翔一次吧”。 朱春莹瞪了叶以琛一眼,笑着说道:“你小姨父其实很疼你,知道今天中午你要来,专程从公司赶回来,梓萱都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叶以琛咳嗽一声,“来到东海哪有住外面的道理,你爸妈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又给他们借口说我小气。反正梓萱平时住学校宿舍,你就留下来陪陪你小姨吧”。 肖子建碰了碰阿英的手臂,阿英缓缓的说道:“我们自己逛逛就行了,不打扰叔叔阿姨了”。 朱春莹正准备劝说。肖子建赶紧说道:“小姨父,听说东海的夜生活很丰富,有没有好的介绍啊”。 叶以琛一口米饭差点噎着,“我就说你这臭小子花花肠子多不是个好人,年纪轻轻好的不学,竟想着花天酒地”。 朱春莹也看出来肖子建不想住在家里,笑了笑,“既然你们有安排我就不强留了,不过你小子得悠着点,身体是自己的,别年纪轻轻就掏空了身子”。 肖子建笑着举了举胳膊,“我身体好着呢,不信你们问阿英”。 朱春莹和叶以琛别有意味儿的看着阿英。 阿英俏脸通红,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叔叔阿姨别听少爷胡说,我,我,我还是个女孩儿”。 肖子建茫然的看着三人,哈哈一笑,“你们想啥呢,我说的是我每天和阿英一起跑五公里锻炼身体”。 阿英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以极细的声音自言自语,‘有四公里都是我背着你跑’。 叶以琛下午还要去公司上班,饭吃到一半就提前离开了。 “子建,你小姨父不在,你老实告诉我,这次到东海来有什么事”? 肖子建一脸的委屈,“小姨,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被关在家里读了二十年书,别的孩子天天背着书包上学,我却一个人呆在家里面对一大帮稀奇古怪的人,我到现在连一个同学都没有,想想都糟心,这次出来可是我要死要活争取得来的自由,我只是想出来放飞下自我”。 朱春莹瘪了瘪嘴,“你就知足吧,那帮稀奇古怪的人都是精英知识分子,别人一辈子也难以见上一面,你爷爷一股脑儿弄来给你当家教,多少读书人连想都不敢想”。 肖子建叹了口气,“还是咱外公开明,儿孙自有儿孙福,想干嘛就干嘛,有时候啊,我真羡慕梓萱,无忧无虑,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 “小姨,说实话,我也只有见到梓萱脸上笑容的时候,才会觉得这个世界原来那么的干净,那么的美好”。 朱春莹笑了笑,“我就希望梓萱能像平常女孩儿一样简简单单,远离豪门中的勾心斗角”。 肖子建呵呵一笑,“放心吧小姨,外公最喜欢梓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梓萱的,即便外公不在了,还有我嘛,外公可是说过,我是千年一遇的大才,我不会让梓萱受半点委屈的”。 两人走出了叶家,肖子建深吸一口气。 “阿英啊,找到陆山民没有啊”? “找到了,在金融高专的图书馆”。 “图书馆”? “对,他在里面呆了快半个月了”。 “他还是个读书人”?肖子建眉头紧皱,“不科学啊,他看起来不讨厌啊”。 “少爷,你也是个读书人”。 肖子建一脸的幽怨,“阿英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读书人,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一个最讨厌读书人的读书人”。 十五天时间,在李老的帮助下,陆山民把相关书籍都翻了个遍,两本厚厚的笔记本记得满满当当。一篇名为《诺亚方舟——开创新型购销模式的革命者》终于成型。 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文章,陆山民嘿嘿傻笑。 李老扶了扶老花镜,再次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能够把那篇文章反驳得体无完肤了”。 “谢谢李老,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呵呵,我只是帮你找了找书,润了润笔,最主要的还是靠你自己”。 “山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去《东海财经》投稿”。陆山民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老人摇了摇头,“你去投是不行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说道,“您的意识是我没有名气,人家不会收我的稿子”。 老人笑了笑,“一是因为你没有名气,第二嘛,你难道看不出那篇文章背后有猫腻”。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篇文章含沙射影的扯出很多曾家的事情,想必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老人点了点头,“对,所以这篇文章不能以你的名义去发表”。 “去找马国栋吧,以他在东海经济界的名声,谁也不敢扣下他的文章”。 第432章 我知道我知道(一更) 第432章我知道我知道 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来电提醒闪得眼花缭乱。迅速回拨了几个感觉比较重要的电话,陆山民来不及回家打理形如乞丐的一身,火急火燎的拦下一辆出租车,飞快的离开了金融高专。 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闭关半个月竟然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常赞在直港大道的产业很多,但最挣钱的无疑是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按照原计划,这两个地方后面是要打造成百汇区顶级的娱乐场所。百汇区开发一旦启动,各路神仙和牛鬼蛇神将会齐聚百汇区,这两个地方的收入可观程度将会是整个阳诚娱乐的中流砥柱。 收入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娱乐场所向来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只要把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打造成百汇区顶级的娱乐场所,对于前方建材公司的经营以及后面的发展能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所以自从常赞倒台以来,这两个地方就成为了计划表中非拿下不可的目标。 星巴克咖啡,姜妍愣是看了半天才认出了陆山民。 “你怎么整成这幅模样”?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先别管我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妍姐,关键时候你可不能拆我的抬啊,这可开不得玩笑”。 姜妍笑了笑,“着急了”? “能不着急吗?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 姜妍喝了口咖啡,直直的看着陆山民,眼中充满了疑惑,“先告诉我,谁给你的胆子,敢一人挑战整个百汇区的建材行业”?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妍姐,你这话说得不对,不是挑战,是整合,我与他们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是共赢”。 姜妍笑了笑,“你这话我信没用,要他们相信才行”。 “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姜妍含笑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如果我说我只是凭感觉想进军建材行业你信不信”? “信,不过你既然把做生意当儿戏,拿着我的钱乱来,以后我不会贷款给你了”。 “妍姐”? 姜妍摆了摆手,“贷款给你,我可是要承担风险的,现在这点钱收不收得回来我还能扛得住,继续贷给你胡作非为,你想拉我下马吗”? “妍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姜妍呵呵一笑,“感情归感情,你总得给我个信服的理由”。 陆山民陷入了沉思,告诉姜妍百汇新区开发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说不定姜妍本来就知道。关键是他的身份和地位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告诉了姜妍,就意味着有可能会暴露左丘。 姜妍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一点也不着急。 深吸一口气,“好,我告诉你。上个月市委常委会有一个关于百汇区改为百汇新区的议题”。 果然姜妍脸上出现震惊之色,“你背后有高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有个合作伙伴,北方来的,身后有一帮大人物,得到这个消息,算不得什么难事”。 姜妍眉头微皱,半信半疑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你也知道,百汇区的底层势力现在有一多半在我手上,这些人对于上层大人物来说本来算不得什么,但遇到整个地区开发这种事情,他们多少还能起到一些作用。不管是哪些大人物来这里吃这块蛋糕,我手上这些小人物要是在拆迁以及施工中做点小动作,呵呵,蚊子虽小叮不死人,但也够恶心人。那些做大事的自然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耗费过多的精力”。 “你的意思是说,你背后的人物是北方来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只是个生意人,不是任何人的人”。 姜妍呵呵一笑,“陆山民,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陆山民松了口气,“妍姐,现在可以放款了吧,我不敢保证能助你更上一层楼,但我能保证绝不会坑你”。 “不行”。 “啊”?“为什么”?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姜妍。 “有人不想让我贷款给你”。 “是谁”?陆山民眼放寒光。 姜妍脸上闪过隐隐的一抹忧愁,“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妍姐,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姜妍思索了片刻,“这样吧,今天你先回去好好打理一番,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 姜妍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说道,“你见过的”。 万汇大酒店,今天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拍卖会,常赞产业的拍卖,引来了百汇区很多人,但大多数人都是围观看热闹,真正交了拍卖保证金只有六个人。 但这六个人都明白,实际上买主只有两方,其余四个人只是陪着走走过场而已。 “阮妹妹,我们真的不要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了”? 阮玉满脸寒光,“怎么要?我们账上就四千万,对方有备而来,即便我们能拿下,建材城那边下个月就要交租金了,后面马上还要装修。昨天胡惟庸给我打电话的语气已经很不好,质问我们为什么要挪用建材城那边的钱,我们一意孤行的话,恐怕会逼得他反水。胡惟庸不是胡明,虽然和山民哥关系好,但骨子里还是个商人,他要是提出退股的,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唐飞撇了眼坐在不远处的一群人,眼中满是恨意,“我们拿不下,也要刮掉他们一层皮”。 阮玉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眼山猫,“山猫,你说让我们等,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早晚会是我们的,你就那么确信你的判断?你要知道,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出了岔子,山民哥回来我们可没法交代”。 山猫讪讪的笑了笑,“阮总放心,这事儿我请示过山民哥,他会同意我们的方案的”。 唐飞愣了愣,“我们都找不到他,你小子什么时候见过他”? “额....这个....山民哥如天神下凡,临走前已经考虑到也许会出现岔子,托秦风给我说过他的想法”。 阮玉皱了皱眉,并没有揭破山猫蹩脚的谎言,“希望你是对的,否则山民哥回来,我第一个提议把你赶走”。 山猫尴尬的讪笑,“我知道、我知道”。 第433章 你脑袋进水了(二更) 第433章你脑袋进水了 “你这是准备去要饭吗”?左丘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山民。 “咳咳,我现在跟要饭的没多大区别”。 左丘瘪了瘪嘴,不置可否。“那倒也是,要饭的只是缺口饭吃,你缺的可多了去了”。 “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山猫来过,都告诉我了”。 陆山民松了口气,放心了不少,虽然山猫足够聪明,但相比于左丘,还是左丘更能让他放心。“是我告诉他,让他拿不稳的事情可以来问你”。 “嘿嘿,你倒是挺信任他”。 “山猫虽然有些机巧和胆小怕事,但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用担心暴露你的存在”。 左丘笑了笑,“他不是胆小怕事,是想推卸责任”。 “什么意思”?陆山民问道。 左丘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心中其实早有打算,来找我说是请教,其实是想从我口中说出他心中想的答案。这样一来,即便出了事,也可以推到我的身上。”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的小心思还是那么多”。 左丘笑了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他本身就是智囊型人才,你要让他像唐飞那样有敢于一肩挑起所有的责任魄力,那他就不是山猫了”。 顿了顿,左丘接着说道:“这家伙不仅是来推卸责任,还是来试探我的”。 “试探你什么”? “试探我的才智啊,别看他一天到晚低头哈腰,见谁都卑躬屈膝,看似与世无争,其实争斗之心大着呢,他压根儿就没有把唐飞等人当成对手,而是把我看成了竞争对手”。 左丘啧啧称叹,“他和我的差距仅限于阅历和眼界,要说聪明,说不定还在我之上”。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左丘,我是不是用错人了”。 左丘摇了摇头,“不,你恰恰用对了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个团队中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关键是看怎么用。我擅长于深思熟虑长远谋划,山猫有急智,擅长于解决突发和具体的某一个事件。你应该重用他”。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的心性阴鸷,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敲打和感化他,看来效果并不好”。 左丘摇了摇头,“效果已经很好了,他之所以推卸责任,又挑战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很在乎你对他的看法,一方面生怕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方面努力在你面前争取获得你的注意力,这就像小孩儿在父母面前撒娇,或者是在老师面前讨好”。 左丘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已经彻底征服了他,哪怕我左丘背叛你,他也不会背叛你。这个效果,已经很好了”。 “可是,我不希望我的团队勾心斗角”。 左丘笑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山民,管三五几十个人,人心很容易拧着一股绳,如果有一天你管理成千上万人的时候,真能万众一心吗?只要在大方向上有共同目标,在集体利益面前放下私人恩怨一致对外,这就够了”。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希望有一天他能像你一样君子坦荡荡”。 左丘得意的笑了笑,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句话我听着舒服,但是你想过没有,我左丘之所以混成今天这幅模样,和你那句君子坦荡荡不无关系。” 说着叹了口气,“要是我也有山猫那种机巧和见谁都点头哈腰的作态,你我就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讨论什么君子坦荡荡了”。 陆山民一脸庆幸,“还好你是个君子”。 左丘呵呵一笑,“其实山猫最大的优点在于不管内心有多不服气一个人,他都可以卑躬屈膝去讨好。你知不知道,他就差点跪在地上拜我为师了”。 陆山民眼前一亮,“这好啊,成为师徒,你们就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心里的隔阂就会慢慢化解掉”。 “我拒绝了”。 “什么?这么好的握手言和机会,你脑袋进水了”?陆山民惊讶的问道。 左丘瘪了瘪嘴,“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君子吗,我承认我欣赏他,但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喜欢上他”。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这不是故意给我找事儿吗,你明知道他心性阴鸷,从小被人瞧不起,最敏感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你拒绝他,无异于在他伤口上撒盐”。 左丘嘿嘿一笑,“我知道他是故意在向我示好,我脑袋的理性让我很欣赏他,但心里面还确实有点瞧不起尖巧喜淫的人”。 “你还好意思笑,你就是个榆木疙瘩,活该你在市委混不下去”。 常赞在直港大道的产业有四家酒吧、三家ktv、两栋用于赌场和制毒的以及三栋外围警戒的六层老旧居民楼。每栋楼有两套六十平米左右的房子。 本来的原计划是以起拍价拿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以及五栋楼房,现在不但有了竞争对手,银行那边也没贷到款,只能把目标定在了五栋楼房上。 但现在这五栋楼能不能拿下,唐飞等人也没有谱,对方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故意和他们作对,如果对方恶意的加价,真有可能空手而归。 一无所获已经很糟心了,更郁闷的是好不容易在百汇区闯出的赫赫威名将会大打折扣,可别小看这份威名,这也是一种实力,是风向标,直接关系到投资者对他们整体实力的评估。 所以这次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可以不要,但那五栋楼至少也要拿下两栋,才能多少挽回一点颜面。 虽然交了保证金参与拍卖的只有两方人马十几个人,但大厅里看热闹的确是济济一堂坐满了人。 其中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莫小元、罗兴、还有一个在皇朝ktv见过,应该是陈然的人。 下午两点半,拍卖会正是开始,负责拍卖的是一家叫做佳豪的拍卖公司。 一个身着职业装,穿着包臀裙的气质美女走上了前台。 “感谢法院委托我们佳豪拍卖有限公司负责这次司法拍卖,欢迎各位参加这次拍卖会支持我们的工作,下面由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此次拍卖的标的物”。 第434章 灭火(三更) 今天这幅模样,陆山民已经习惯了别人诧异的眼神。 “不用这么奇怪的看着我,前段时间有点私事忙得没时间修理边幅”。 胡惟庸咳嗽了一声,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处处碰壁,心情很不爽。昨天又得知阮玉和唐飞他们挪用建材城的资金去竞拍常赞的产业,陆山民又避而不见,他突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胡明拦住,非要去找唐飞和阮玉理论理论。 看见陆山民蓬头垢面胡子拉渣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才稍微消了点。 “山民,干嘛这么着急,回去休息一下在来嘛”。 陆山民笑了笑,“我这不急着来灭火嘛”。 胡惟庸苦笑了一声,“山民,我之所以敢把全部身家压在你身上,一方面是因为胡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胡惟庸奋斗了一辈子,见过不少人不少事儿,家当没挣多少,但也算是练就了一双火眼睛睛,我相信不会看错人”。 “谢谢胡总的信任,我这不是负荆请罪来了吗”! 胡惟庸冷笑一声,“万汇酒店的拍卖会现在已经开始了吧,那可是用的建材城的钱”。 一直坐在一旁闭口不言的胡明皱着眉头说道:“爸,山民哥这段时间不在,很多事情并不知道,你先听山民哥解释嘛”。 陆山民笑了笑,“胡明,就让你爸说两句消消火,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接着又笑着问胡惟庸:“胡总,你觉得四千万建建材城够吗”? 胡惟庸不冷不热的说道:“当然不够,三层商业裙楼,宁安路虽然算不得繁华,租金比不上市中心,但一年至少也得一两千万的租金,再加上装修,铺货,养这么多人,这第一年的开支少了八九千万根本不够,本来就有一多半资金缺口,你还挪用到阳诚娱乐,我除了认为你是在坑我之外,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陆山民没有因为胡惟庸的语气而生气,心平气和的说道,“胡总,我是大股东,那缺的四五千自然是我来出”。 “钱呢”?胡惟庸摊开双手,“我现在只看到你在空手套白狼,我不管陈然和柳依依怎么想,我拿出的一千万可是我一辈子的全部家当,他们钱多可以当打水漂玩玩儿,我可玩儿不起”。 陆山民笑了笑,“我原本以阳诚娱乐的名义申请了贷款,不过暂时出了点问题,但是你放心,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先给五千万你,后续的四千万我会从阳诚娱乐的盈利中慢慢给你”。 胡惟庸淡淡的笑了笑,“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不是我不相信你,在商言商,你要是卷了四千万不理会建材城,我找谁说理去”。 胡明不满的说道:“爸,山民哥不是那样的人”。 胡惟庸冷冷道,“你给我闭嘴”。 陆山民笑道,“胡总的担忧很正常,毕竟外面用所谓的项目合作名义空手套白狼骗钱的事儿有很多”。 停顿了片刻,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胡总是百汇区的老江湖,不知道听说过百汇区要开发的事儿没有”? 胡惟庸轻哼了一声,“这事儿传了十几年了,天知道是十年以后,还是二十年以后的事情,说不定等开发那一天到来,我坟头上都长草了”。 “那如果我告诉胡总就在这一两年之内呢”? 胡惟庸眼睛突然瞪大,“你听谁说的”?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但是你们要保密”。 “什么事”?胡惟庸和胡明顿时来了精神。 陆山民笑了笑,“上个月市委常委会有一个议题,讨论百汇区要改名为百汇新区”。 “此话当真”?胡惟庸惊讶得张大嘴巴。 “当然当真,否则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着得罪整个百汇区建材行业的风险来搞这个建材城”。 胡惟庸兴奋得双眼通红,“没想到我胡惟庸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天上掉这么大一个馅饼”。 陆山民笑了笑,“所以胡总大可以放心,相比于以后建材城的盈利,我不会因为这几千万的芝麻丢了西瓜的”。 胡惟庸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建材城必须得装修豪华大气一点,要在一年内打造成为百汇区最有竞争实力的建材公司,这一波风口,我们要做那只飞得最高的猪”。 陆山民点了点头,“唐飞他们都是阳诚娱乐的股东,我在建材公司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以阳诚娱乐的名义投进来的,他们以后也会是建材城的股东。另外胡总应该知道,娱乐场所向来都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阳诚娱乐如果能成为百汇区最顶级的娱乐场所,对建材公司将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帮助。 “所以我希望胡总能够不计前嫌,大家其实都是一家人。现在帮一帮阳诚娱乐,也等于是在帮建材城”。 胡惟庸笑了笑,“你是大股东,你说了算,这次拍卖阳诚娱乐把那四千万全部用完我也没意见,不过,下个月就要交付一年的租金,接下来马上就要装修,你看着办”。 陆山民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然后问道:“建材城的筹备想必不容易,不知道胡总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胡惟庸看了眼胡明,“你来说吧”。 “山民哥,建材市场那帮家伙不识好歹,现在抱成了一团,不仅不愿意入驻我们的建材城,还集体给供货商施压,现在东海以及东海附近的钢材厂都不愿意给我们供货”。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没想到建材市场那些老板会这么快团结起来。 “我们抢了别人的饭碗,这些人抱团抵制也在情理之中”。 陆山民低头沉思,这半个月在图书馆闭关,看了很多经济和企业方面的书,对经商一途的理解比以往深刻了许多。 思索了半晌,陆山民淡淡的说道:“商人嘛,无利不起早,他们之所以抵制,本质上还是因为怕利益受损。我看要不这样,先放点鱼饵出去,凡是愿意入驻我们建材城的,不管是否和我们经营同样建材的建材商,前十家免三年租金。” 胡惟庸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需要人带头才行”。 陆山民接着说道:“另外,这些人这么快抱成团,肯定有人在幕后领头。我让周同派人调查一下,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商谈事情,要找到他们应该不难。对于带头搞破坏的,杀鸡儆猴也是必须的”。 胡明说道:“之前我已经给周哥说过这个事情,周哥说已经锁定了他们碰头的地方”。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就好,改天,我亲自去会会这帮老板”。 第435章 这也不能告诉你(一更) 再次见到阮玉他们的时候,陆山民已经洗了个澡,刮干净了胡子,换了身衣服。 “山民哥,这次我们没能拿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阮玉有些沮丧的说道。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陆山民早有思想准备。“没关系,是我们的跑不掉,早晚会还回来,那五栋楼拿下来了吧”。 山猫赶紧说道:“拿下来了,多亏山民哥那条短信的指点,其他标的物只要我们出价,对方就会出更高的价,我们收到你短信之后,立刻请莫小元出马竞拍,才以底价拿下这五栋楼”。 陆山民撇了山猫一眼,“那五栋楼花了多少钱”? 山猫讪讪笑道:“这五栋楼都是老旧楼房,价格本来就不贵,再加上法院和拍卖公司估计也知道这次拍卖不会有太多的人参与竞拍,所以底价很低,一共只花了一千五百万。哪怕我们现在转手卖,至少也能赚三四成的差价”。 陆山民笑了笑,百汇区一开发,那些老旧楼房肯定要拆迁,到时候赚的可不是三四成那么简单。 唐飞接着说道:“山民,盛世酒吧以一千五百万,菲利斯ktv以两千五百万被对方拍走了,这次虽然我们没拿到,但也没让对方好过”。 唐飞沉吟了片刻,说道:“山民,这伙人是在故意针对我们”。 陆山民点了点头,“周同那边有什么消息”? 阮玉黯然的摇了摇头,“只知道对方领头的是一家贸易公司,再往下查就查不到了”。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说道:“让周同别查了”。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都会去早点休息吧”。 阮玉眉头紧皱,“山民哥,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还有姜行长那里的贷款要是不解决,建材城怎么办”? “姜行长那里我会想办法,这件事情当然不能这么算了”。说着转头看向山猫,“山猫不是让你们等吗,那就先等等”。 山猫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正面迎接陆山民的目光,心里惴惴不安,陆山民既然已经知道,那说明左丘已经跟他说了什么,左丘到底会向他说什么。巷道这里心下忐忑不安,多半是说了他不少坏话吧。 三人站起身来,“那我们先走了”。 陆山民斜眼看了一眼山猫,“你先留下”。 山猫弯着腰点头,愣愣的站在原地。 待唐飞和阮玉走后,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战战兢兢的山猫。 “坐下说吧”。 山猫紧张的说道:“我站着就好”。 陆山民含笑拍了拍沙发,淡淡的说道:“左丘夸你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 山猫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真的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还说他很欣赏你”。 山猫咧嘴笑了笑,才坐在沙发上,“左先生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我差得远”。 “他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有个臭脾气,就是死要面子。其实骨子里他人很不错,你看我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出身,他也不一样没有半点瞧不起我吗”。 山猫连连点头,“山民哥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和左先生置气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是不敢,是压根儿就不用”。 “是是是,山民哥说得对,我们都是为山民哥卖命,不用,也不应该置气”。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不是谁为谁卖命的关系,我们是兄弟、朋友。缺了我事情干不成,缺了你们同样干不成”。 一大早起床,打了一遍刀疤教的那趟拳法,这套拳法哪怕是在图书馆也坚持每天在练。 气随意动,陆山民渐渐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随着这套拳法的练习,有时候会感觉到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又少许并不需要先进入丹田,可以直接从四肢百骸之中化为内劲。 少了丹田这个环节,内劲的使出更加收发自如。 陆山民心中大喜,慢慢明白了老黄和老神棍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要是所有的内气都不需要进入丹田,直接由四肢百骸发出,不仅可以更加迅速的打出劲,并且气机也会更加的悠长。 以前从四肢百骸之中调动到丹田中的内气,只够打完一趟拳法,现在虎虎生风的打上一个小时还仍有余力。 练完字,做完每天的必修课,神清气爽。开始学习高中数学。这段时间已经耽误了很长的学习进度,叶梓萱这个美女老师估计心里对他很是不满了。 陆山民并不担心是谁在捣鬼,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差,能够有胆量动他的人并不多。有能力随便拿几千万来恶心他的人更不多。 有交集人中又有这个能力的不外乎孟家、海家、曾家、叶家以及柳依依。 他虽然和孟浩君有过节,但孟浩君除了找人暗算自己小打小闹之外,还没有能力左右整个孟家的决策。海家一直处于观望状态,曾家和雅倩有三年之约,叶家也不可能、柳依依更是不可能。 所以找自己麻烦的只能是东海的其他大人物,但是这样的大人物不可能没来由的与他这个小人物过不去。他也不够资格得罪得上。这就像一个大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去打一个小孩儿找乐子,没有谁会闲得这么蛋疼。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不管他想得到什么,他早晚会出现找自己。 这是左丘的推断,也是山猫的推断,同时他也是这么想的。 吃完午饭,陆山民打理了一番,穿了一身最贵的衣服,没有带上秦风,直接去了东海发展银行。 姜妍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挺帅的”。 “妍姐,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带我去见谁了吧”? 姜妍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上车再说”。 汽车出了百汇区,一直沿着淞浦区方向前进。 “你要见的人上次在我家见过”。 陆山民眉头一展,“梁先生”。 姜妍笑了笑,“你还挺聪明”。 “那位梁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这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那你与这位梁先生是什么关系”? 姜妍脸上浮现出一丝很复杂的表情,“这也不能告诉你”。 第436章 她还真是幸运(二更) 感谢悲秋伤春10000纵横币捧场、感谢陈邦196313的5000纵横币捧场、感谢天堂无心、angle蓉儿、我就是小马、yujian鱼、不白活一回、江南秋意等等一系列朋友的捧场月票支持,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谢谢你们一直的支持,是你们给了我动力让我一直写下去。 姜妍的奥迪a6驶入一个叫俏江南的别墅区,来的路上陆山民已经得知这里面有一个私人会所,不对外开放。 在寸土寸金的松浦区,这里的别墅起码也得两三千万。住在这里面的人才是真正东海的上层人士。 别墅的门口有两个保安,见姜妍和陆山民,齐齐弯腰开门。 真正踏入这栋别墅,陆山民才知道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这栋别墅的面积比其他别墅要大很多,占地面积起码有三四百平米,有三层楼。装修的豪华程度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比起皇朝ktv最豪华的至尊包房还要豪华很多倍。 陆山民暗暗心惊,这栋别墅的真实价值别说两三千万,估计一个亿也绰绰有余。 别墅的大厅正中央有三个宽大的沙发,坐在正中间沙发上的人,正是上次在姜妍家见过的梁先生。 见姜妍和陆山民走了进来,梁先生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另一人坐在一侧的长沙发上,很年轻,看起来应该只有二十多岁,长相一般,但依着考究,身上透着股高高在上顾盼自雄的气质,手里夹着烟,翘着二郎腿,对于两人的进来视而不见。 他的身后有两个站得笔挺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保镖之类的角色。 两人走近之后,陆山民注意到姜妍并没有立马坐到沙发上,而是等到梁先生再次点头示意,姜妍才朝陆山民使了个眼色,两人才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 两人坐定之后,梁先生率先开口,“这位是鹏程集团的林朝阳林公子”! “这两位,姜行长林公子见过我就不多说了,这一位就是最近在百汇区声名鹊起的陆山民”。 林朝阳只是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陆山民,轻轻的拍了拍不小心落在裤腿上的烟灰,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你很能打”?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可以理解为林公子是在向我示威吗”? 姜妍暗暗的朝陆山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说话不要太冲。 不过陆山民假装没有看见,淡淡道:“如果林公子想指点几招的话,我很乐意奉陪”。 梁先生下意识的瞟了陆山民一眼,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是低调谦逊性格温和。但今天他的表现锋芒毕露,倒是让他很意外。 林朝阳咯咯直笑,笑声中夹杂着破竹子的声音,让人怀疑他的喉咙破了个洞。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一个百汇区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真不知道东海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陆山民冷冷一笑:“那还烦请林公子告诉我,东海的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厚”。 梁先生淡淡道:“陆山民,林公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木强易折,兵强易灭,年轻人锋芒太露不是见好事”。 陆山民淡淡一笑,“林公子这个玩笑开得恐怕有点大了,不仅抢了我的东西,还断了我的粮。俗话说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样的深仇大恨,难道还要我和颜悦色的与他说话”。 林朝阳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双手鼓了几次掌,身体前倾朝陆山民竖了竖大拇指,“你很有意思,我喜欢和你这样直爽的人做生意”。 梁先生低眉抚弄着大拇指上的戒指,淡淡道:“大家都认识了,也寒暄过了,可以谈谈正事了”。 林朝阳看向梁先生,正准备说话。只听梁先生说道:“林公子知道我的规矩,以免出现意外,我作为中间人从来不避嫌,林公子也知道我的信誉,在这栋别墅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传出去”。 林朝阳笑了笑,转头看向陆山民。 “言归正传,我送你个大礼,算是当做见面礼”。 陆山民直视林朝阳,对于这个有些神经质的人,没有半分好感。 “不知道林公子要送我一份什么样的大礼”? “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你的手下可是害得我花费了四千万,算不算大礼”。 陆山民淡淡一笑,“确实是大礼”。 林朝阳再次响起难以入耳的笑声,“这还不算,另外姜行长也可以马上把贷款放给你”,说着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梁先生,“当然,那是梁先生的面子”。 陆山民余光瞄了一眼梁先生,这才知道,原来阻止姜妍放贷的人就是这位梁先生。 “条件”? “很简单,配合我们给曾家整点事儿出来”。 陆山民心里猛然一震,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事儿可能与曾家有关,毕竟《东海财经》那篇文章就足以说明有人在针对曾家,以他和曾雅倩的关系,被人盯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要是不答应呢”? 林朝阳呵呵一笑,“别这么着急拒绝嘛,我知道你准备在百汇区建建材城,我们林家的鹏程集团主业就是房地产,我可以把大部分钢材、木材、水泥的业务交给你”。 “我要是还是不答应呢”? 林朝阳叹了口气,仰趟在沙发上,“你还真异想天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先别说以你的身份进了曾家也只是个下人,现在曾家后院的火已经烧起来了,飞蛾扑火的下场只有自取灭亡。乡下人闯东海不就是求财求名嘛,你现在点点头,马上就可以得到”。 林朝阳深吸一口烟,朝空中吐出个烟圈儿。 “当然,如果你不答应,礼物就不能送给你,姜行长恐怕也不会贷款给你”。 陆山民看了眼姜妍,她脸上满是无奈和羞愧,与以前谈笑风生高雅自信的模样判若两人。 陆山民看着林朝阳冷笑一声,“你拿下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也没用,在我的地盘,任你是天王老子也别想经营下去”。 林朝阳发出咯咯的难听的笑声,“没关系,那我就当做是固定资产放在那里,这点钱对于我来说还真不叫钱”。 陆山民双目圆瞪,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咬着牙冷冷的说道:“这么看来,《东海财经》上那篇文章也是你们干的”。 陆山民充满野性的目光,连山里的野兽也要畏惧三分,突然之下,林朝阳心里咯噔一下,竟然下意识往后退缩了一下。就连一直坐在旁边的梁先生也不禁皱了皱眉,他已经很多年见没见过这么狠毒的眼神。 林朝阳收敛了笑容,眼中也露出了狠意,“是又怎么样”!! “王八蛋”!陆山民猛然起身,一个健步跨过中间的茶几,抓住衣领,一把将林朝阳提了起来,啪啪就是两耳光。 林朝阳身后的保镖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迅速出手。 陆山民提起林朝阳砸向其中一个保镖,转身一个侧踢直接将另一个保镖踢飞。 突入起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姜妍双拳紧握,手心全是汗,脸上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梁先生满脸怒容,起身大喝一声“放肆”!! 楼上迅速跑下来两个手持手枪的黑衣人。 陆山民整了整微乱的衣服,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坐回到姜妍身边。 梁先生朝两个持枪男人摆了摆手,两人再次朝楼上走去。 林朝阳直接被打蒙圈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双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陆山民。 “你敢打我”!! 陆山民冷冷一笑,“现在你该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能打了吧”!! 林朝阳恨得牙齿咯咯作响,猛然从怀里拔出手枪指着陆山民。“老子一枪毙了你”。 姜妍满脸冷汗,转头看着梁先生,眼神中带着恳求。 梁先生冷哼一声,“收起枪,你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出门之后打生打死我不管,在我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乱来,否则,后果自负”。 林朝阳不甘的收起枪,冷哼一声,愤恨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别墅。 姜妍感激的看着梁先生,“谢谢你”! 梁先生满脸寒霜,“你们也走”。 陆山民站起身来,看也没看一眼这位梁先生,直接走出了别墅。 “你太鲁莽了”!姜妍跟上陆山民的脚步,语气中满是埋怨。 “敌我已分,不必再惺惺作态”。陆山民淡淡道。 姜妍气得跺了跺脚,“你小子还是太嫩了”。 “放心吧,他刚才拿着手的枪不停的在抖,他没有胆量杀人”。 “我当然知道他不敢开枪,他又不傻怎么会当着别人的面开枪杀你,但是他那样的人,请个杀手还不容易,总之你以后出门小心点”。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妍姐”。 姜妍满脸的焦虑,生气的说道:“谢我什么,贷款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那个梁先生真的这么可怕”? 姜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总之他是一个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你最好不要打听他的事情,一旦沾染上,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两人上了车,姜妍叹了口气,悠悠的问道:“那个女孩儿真的值得你放弃一切”? 陆山民笑了笑,“自从爷爷死后,她就是我心灵的港湾,有她在我就会感到心安”。 姜妍露出一丝羡慕之色,“她还真是幸运”! 第437章 但愿如此(三更) 林大海的日子是越过越舒服,随着陆山民的崛起,午夜烧烤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不仅民生西路三家酒吧的人常来光顾,民生西路之外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每天晚上九点之后就会座无虚席。 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这个小烧烤店的小老板,一辈子都是对别人点头哈腰,叫别人爷的命。现在竟然反过来有不少人对着他点头哈腰,嘴巴甜的还叫他一声海爷,让他特别受用。 在林大海的言传身教下,张忠辉进步得很快,身上已经完全褪去了傻乎乎的乡下气息。不仅烧烤的手艺有所长进,脑袋心思也活络了不少。当然,林大海虽然抠门儿,也没有真正亏待过他,现在的工资已经给他开到了四千块钱一个月,对于一个烤烧烤的伙计,已经不算少了。 才晚上七点钟,店里的客人还不多,靠在烧烤架前抽烟的张忠辉见到门口来人,眼前一亮,赶紧扔了烟头,不等林大海打招呼,三步并两步就迎了出去。 “山民哥,好久不见您大驾光临了”。 陆山民笑了笑,“好久不见,嘴巴变甜了不少,随便来几样下酒菜吧”。 张忠辉麻利的收拾好一张桌子,“山民哥您坐,马上就好”。 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林大海这才发现陆山民来了,赶紧笑呵呵的起身坐到陆山民身边,“今天一个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海叔最近生意还好吧”? 林大海乐呵呵的笑道:“托你的福,好得不能再好了,现在是时间还早,到晚上九点之后,人山人海”。 陆山民苦笑一下,“海叔过的倒是神仙日子,真让人羡慕”。 林大海皱了皱眉,“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样子,遇到烦心事儿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遇到点难办的事情,所以过来喝两杯”。 林大海嘿嘿一笑,“能有多难,再难也难不过你当初到我这里来连见衣服都买不起的时候吧”。 陆山民笑了笑,“那到也是,那个时候连房租都交不起,还差点饿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从你这里领了工资之后去买了两斤肉,那个时候丽姐、陈坤、黄梅都还在,大家吃得那个美,恨不得连舌头也吞进肚子里去”。 “对嘛,那个时候也没见你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 林大海身体前倾,探头问道:“怎么,有钱了反而不高兴了”。 陆山民苦笑道:“海叔,我是个穷人”。 林大海满脸的不信,“你要是穷人,我就是臭要饭的”。 陆山民无言以对,一脸无奈,“海叔,我是真穷”。 “得了、得了,叔又不找你借钱,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拿两箱酒”。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一下,怎么就没人信他穷呢。 正感叹人生无常,兜里的电话响起。 拿出电话一看,不禁眉头紧皱。 “喂”? “陆山民!!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是个大混蛋、大骗子、坏学生”!! “额、、、我前段时间有点私事儿”。 “哼,你在哪里”? “额、、、民生西路的烧烤店”。 “就在那里不许动,你给我等着,我要前来兴师问罪”。 林大海提着两箱啤酒放在桌子上,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一张苦瓜脸”。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呆会儿有个朋友要过来”。 “女朋友”?林大海嘿嘿笑道。 “普通朋友”。 “那个叫曾雅倩的女孩儿还没好上”。 “海叔,你怎么越来越八卦了”。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叶梓萱气呼呼的嘟着小嘴走进了烧烤店,让陆山民感到惊讶的是在南北拳馆遇到的那个很有趣的肖子建和叶梓萱一起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位满面寒霜叫阿英的女子。 叶梓萱也不打招呼,坐在凳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陆山民。 “你这段时间逃课跑哪里去了”? 陆山民看了看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肖子建,茫然的问道,:“你们”? 叶梓萱看了眼肖子建,才反应过来把这个表哥给忘了。 “他是我表哥那、、、”。 “那还是让我来说吧”肖子建赶紧接过话,嘿嘿一笑。“山民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叶梓萱惊讶的问道。 “梓萱,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来东海,还送给你个小礼物”。 叶梓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们就是那次认识的”? “嘿嘿,我们不仅认识,还一见如故相逢恨晚”,说着笑着问道:“山民兄弟,你说是不是”?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他对肖子建的印象很深,也很好,这是一个很风趣很热心很有意思的人:“子建兄弟是个妙人,别人都说我的名字土,就你偏偏说我的名字高端大气上档次”。 “哇”!!!叶梓萱惊喜的尖叫了一声,“真是太有缘了”。 叶梓萱高兴得手舞足蹈,全然忘记了上一秒还在生气的事儿。 “表哥,你是怎么说陆山民的名字”? 肖子建呵呵笑道,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陆山民,陆地上山最高,山里面民最贵,这个名字意为站在山顶上的男人”。 “哇,哥,你真是太有才了,以前我妈说你很有才华,我一直不太相信,现在终于信了”。叶梓萱激动的说道。 肖子建干咳了一声,满头黑线,还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是说陆山民的好话,这个小表妹就能兴奋上了天,肖子建暗叹,完了完了,这丫头是真的陷进去了。 陆山民指了指桌子上烧烤,笑着说道,“相请不如偶遇,子建兄弟,阿英小姐,别客气”。 看着桌子上油腻腻火辣辣的烧烤,肖子建和阿英不禁皱起了眉头,前段时间和叶梓萱一起在东海大学校外吃完烧烤之后,两人半夜没少跑厕所。 “额、、、晚饭我已经吃饱了”。肖子建咧了咧嘴说道。 叶梓萱直直的看着肖子建,“表哥,你撒谎,你连晚饭都没吃”。 肖子建扶了扶额头,一脸的尴尬,“这个,这两天肚子不太舒服,忌辛辣”。 阿英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我最近在减肥”。 陆山民笑了笑,“这样吧,我去烤几串清淡点的”。 叶梓萱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还会烤烧烤”? “我没告诉过你我曾经在这里烤过烧烤吗”? 叶梓萱直摇头,“没有啊,陆山民,你真厉害,竟然还会烤烧烤”。 陆山民呵呵笑了笑,朝烧烤架走去。 肖子建笑着对叶梓萱说道:“梓萱啊,会烤烧烤算什么厉害,女孩子要矜持,以我多年泡妞儿经验来看,越矜持的女孩儿越能让男人动心”。 叶梓萱脸色微红,“我哪里不矜持了”。说着问阿英,“阿英姐,我不矜持吗”? “表小姐秀外慧中,温柔可人,像池塘里的荷花,也像山里的雏菊,既美丽又高洁,是难得的好女子”。 叶梓萱高兴得眉飞色舞,“还是阿英姐又眼光”。 肖子建叹了口气,“阿英啊,你平时话不多的啊”。 陆山民很快烤好了一盘较为清淡的烧烤。 “尝尝吧,绝对吃了不会拉肚子”。 叶梓萱探头闻了闻,一脸的兴奋,“好香啊”!!说着赶紧抓起一串咬了一口,小嘴缓缓的咀嚼,闭上眼睛,一脸的享受,脸上散发出浓浓的幸福感。 肖子建眉头微皱,“真这么好吃?烧烤还能吃出幸福感来”? 半信不疑的拿起一串咬了一口,顿时感觉味蕾兴奋了起来,入口丝滑,外焦里嫩,还没有半点油腻之感。 一口入嘴,满口留香。 肖子建接连咬了两口,嘴里包着肉,含混不清的说道:“阿英啊,今天要不就不减肥了”。 三人尝过之后,开始风卷残云。 “表哥,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吗”? “阿英啊,女孩子吃东西要矜持”。 “少爷,你东西掉了”。 “啊?我看看,没有啊”。 “阿英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等等,你给我留点”。 烧烤架前,林大海啧啧称叹,“又是几个有钱人”。 张忠辉也是连连感叹,“又是两个花儿一样的美女”。 陆山民看着三人的吃相,脸上露出了微笑,心里的阴霾和烦心事儿暂时也抛到了一边。 吃完烧烤时间尚早,叶梓萱硬要拉着阿英去万汇中心逛商场。 两个女孩儿一个满脸笑容,一个冷若寒霜,一个蹦蹦跳跳,一个步伐稳健。 叶梓萱穿梭于各种衣服之间,不时换一套,她对裙子情有独钟。 像她这样漂亮高挑的女孩儿,不管什么裙子穿在她身上都很好看。 陆山民和肖子建并肩而行,跟在两个女孩儿的身后。 肖子建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容,看得出他对这个表妹是真的很疼爱。 “山民兄弟,美吧”? 陆山民笑了笑,“梓萱长得很漂亮,这些衣服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肖子建得意的笑道,“这么美的女孩儿,将来谁要是能娶到她,就是祖坟冒青烟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子建兄弟,放心吧,梓萱这么好的女孩儿将来一定会有个好归宿”。 肖子建呵呵一笑,“但愿如此”。 第438章 论功行赏(四更) 阳诚娱乐有限公司成立之后,在直港大道租了一间写字楼作为专门办公的地点。 今天,陆山民在宽大的会议室召开第一次全体股东大会。 会议正式确定了股东的人数和份额以及权力和义务,陆山民任董事长,占51%的股份,有一票否决权。唐飞占9%的股份。 其余人,周同、阮玉、山猫、蒙傲、马东、陆霜分别占6%。冷海和白强各占2%。 人事上也做了调整,唐飞任阳诚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马东任副总经理,山猫任董事长秘书。 周同调到建材公司任信息部经理,阮玉调到建材公司任行政人事总监,陆霜调到建材公司任财务总监。 阳诚娱乐这边由冷海接替周同的位置,阮玉和陆霜空出来的位置在行政人事部和财务部中遴选。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激动,这些人曾经都是社会的最底层,一年前谁都不会想到会成为一家公司的股东高管。跟着陆山民一起打拼一年多,凭着满腔的热血和激情,出生入死,终于有了想都不敢想的收获。 陆山民也同样的激动,一年多时间,很多事情都恍若还在眼前,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一家公司的董事长。 “各位”! 听到陆山民讲话,会议室的人平静了下来,但眼神中的兴奋依然清晰可见。 陆山民站起身来,身体站得笔直,然后缓缓的弯腰成九十度,深深的给在场的人鞠了个躬。 “谢谢你们”! 陆山民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大惊,所有人几乎同时站起来。 陆山民直起身子,抬手向下压了压,“大家都坐下”。 众人神态各异,但每个人都更加激动,性格较为单纯的陆霜更是红了眼眶。 待大家都坐下之后,陆山民缓缓的说道。 “唐飞,把你的上衣脱了”。 唐飞站起身来,嘴角颤抖,“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大男人还害羞吗,脱了给大家看看”。 唐飞点了点头,一颗一颗的解开扣子,露出一身健壮的肌肉。 浑身伤痕累累,新老伤 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这上面的伤有在玫瑰酒吧的时候留下的,有我出车祸之后单枪匹马提着刀去找王大虎算账的时候留下的,有李风李雷暗算我们的时候留下的,也有最近这一次堵盛世酒吧门口留下的”。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他的腿上还有伤,不过有女性在场,就不必脱给大家看了”。 “周同”!陆山民踏出两步走到周同旁边。 周同激动的准备站起身,陆山民按住他的肩膀压了压,示意他继续坐着。 “记得蒋钦找我们麻烦的时候,是他敏锐的侦查出蒋钦和安监部门的人有勾结,还心细如发的判断出那支钢笔就是录影笔,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不知道,反正我自认没这个本事。之后进入直港大道,更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没有他,我们就会成为瞎子和聋子”。 “蒙傲”! “山民哥,我,我没什么贡献”。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你是最早跟我的几个人之一,你本来是胡惟庸安插在我身边的钉子,但是你从没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那个时候相比于胡惟庸,我只是个小保安头子,但是你依然义无反顾的跟了我,单凭这份义气,我陆山民也永远不会忘记。更何况蒋钦家的门和保险箱可是你开的,我们刚到直港大道的时候立足未稳,民生西路的大后方也是你镇守得坚如磐石,怎么能说没贡献”。 “马东”!陆山民走到马东身边。 “山民哥,我是真的没有什么贡献”。马东有些尴尬的说道,他心里非常清楚,相比于唐飞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做得事情太微不足道了。 陆山民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说你没贡献,我说你贡献最大。我们在场的人以前都是些保安,打打杀杀可以,要说管理经营酒吧,那是一抹两眼黑,没有你坐镇,那些酒吧在我们手里早亏得精光”。 说着笑了笑,“你都四十岁了,你才是我们的哥,以后别叫我山民哥了,我可没那么老”。 “阮玉”。 陆山民走到阮玉身旁,拍了拍她的有些颤抖的肩膀,对于她的一切,陆山民都很了解,她此刻颤抖的肩膀,除了激动之外,更多是复杂得 难以表述的心情。 “她是我们团队中第一个大学生,大大提升了我们的团队的文化素质。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她来了以后,大胆对酒吧的经营提出改革,引入了驻唱歌手和舞台节目,为酒吧至少提高了三到四成的利润。任行政人事总监以来,彻底改变了以前散乱无序的混乱状态,没有她之前的努力和付出打下坚实基础,我们不会这么快成立公司”。 走到陆霜身边,陆山民笑了笑,“陆霜,陆总监,我们的财神爷,在座的所有人我都不怕,唯独怕她。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挤公交车,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再苦再累也是满脸笑容。她的乐观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陆山民话锋一转,“自从加入了我们,硬生生的被我逼成了一个悍妇”。 陆霜眼里泪花打转,撅了撅嘴,“你才是个悍妇”。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非常诚恳的说道:“辛苦你了”。 本来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冷海”! “山民哥”!!冷海激动加紧张的站起身来。 陆山民向下压了压手,“坐下,坐下”。 “你小子很激灵,深得周同的真传,竟然能从一个站街女那里找到突破口,这一点恐怕连你的师父周同都不如”。 众人被陆山民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冷海满脸通红,尴尬得直挠头。 陆山民接着说道:“更难得的是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你能不顾周同和身边朋友兄弟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和那个站街女在一起,我陆山民敬重你”。 冷海感激的看着陆山民,当初周同极力反对,还是陆山民出面帮他说话才让周同默认了。 “白强”! “山民哥”! “你小子很不错,以前倒是小看了你。第一次跟踪付亮派到民生西路的人就是你吧,后来跟在唐飞身边也学习得很快,现在已经能负责管理五家酒吧的安保,据说你负责的酒吧从没出现过一例打架闹事的事件,以后好好跟着唐总学,争取能独当一面”。 白强激动得双眼通红,“谢谢山民哥”。 第439章 干他娘的 看着神色激动的众人,陆山民的内心也同样感慨万千。 重新坐回的会议室的中央,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心神渐渐回归于现实。 一个山野小子,从一无所有到成为一家公司的董事长,确实激动人心。 但激动之后,他非常明白,尽管外表光鲜,实际上比当初那个烧烤小子的境遇好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更加艰难。 “各位!”陆山民神色渐变,语气中带着沉重。 “万里长征,我们才迈出第一步,真正的艰难还在后头”。 听到陆山民的话,众人也从兴奋中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目前面临的难关还没有过去。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还没拿回来,那是两个阳诚娱乐主要的盈利点,以后是要打造成百汇区最高端的娱乐场所的。银行那边的贷款到现在也还没有着落,那直接关系到建材城的建立。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众人,郑重其事的说道:“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暂时拿不回来了,还有银行那边,昨天我去找过姜行长,她拒绝了我们的贷款”。 “啊”?陆霜第一时间发出了惊叫,她本以为有陆山民出马,应该能解决问题,正心心恋恋的盼着他把贷款拿回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陆山民身上。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陆霜的整颗心都沉在了谷底,刚才的激动和感动刹那间烟消云散。 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如遭受到雷击一般。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人,有的神色慌张、有的低头沉思,有的还处于无法想象的震惊之中。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 唐飞恨得双眼通红,猛的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 “到底是谁在本后搞鬼”!! “这件事我要负责,昨天本来能免费拿回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也能拿到贷款,但是我拒绝了”。 众人齐齐的看向了陆山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等着陆山民接着往下说。 陆山民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厉,“对方要我出卖一个朋友,我陆山民做不到”。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即便我做到了,你们也会心寒。今天我出卖了那个朋友,明天我就有可能出卖你们”。 周同眼神坚毅,“山民哥,你做得对,我们一路走来,靠的就是兄弟同心,出卖朋友的事情,哪怕是给金山银山我们也绝不会做”。 唐飞握紧拳头,“打铁还需自身硬,不管是当初的刘强、王大虎还是常赞,哪一个不是靠我们自己拳头打趴下的。甭管对方是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阮玉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你要是为了利益出卖朋友,我第一个不认你这个哥”。 陆山民深感欣慰,双目中充满战意和怒火, “好”!!!他的声音声若洪钟。 “我陆山民从来不主动找人麻烦,但有麻烦找上门来,我也从来不惧”。 陆山民猛然起身,“大家听好了,背后搞鬼的就是林家的鹏程集团,一家东海前二十强的房地产开发公司,一家资产超过几百亿,在东海根深蒂固的大公司,你们怕不怕”。 唐飞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脸上毫无俱意反而充满了兴奋,仰头哈哈大笑。“怕个毛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管他是天王老子也要弄死他,大不了输得回到一年前,只要我唐飞还有一口气在,咬也要咬死他”。 周同也站起身来,“山民哥,我们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大不了又光条条回到以前重来过,我周同绝不含糊”。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山民哥,你下令吧”。 陆山民哈哈大笑,胸中豪气万千,“林朝阳,林家、鹏程集团,要战便战,至死方休”。 “周同”! “在”! “从现在开始,全力收集鹏程集团的信息,从中层管理者往上一个也不许漏掉,不仅在工作上,在生活上,家庭成员、个人喜好,全部给我摸清楚。还有林家,上到林家的家庭成员,下到林家的保姆司机,一个别放过”。 “保证完成任务”! “唐飞”! “在”! “盯紧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不能让这两个地方在直港大道挣一分钱”。 “没问题,只要那王八蛋敢营业,保证让他血本无归”。 “还有,查一查鹏程集团在百汇区、九龙区、龙井区三个区域的项目和产业,全力动用陈万林和马森附近几个区域的混子,在建的就到工地上挑点事儿让他们无法施工,已经建好的甭管是五星级酒店还是高档小区,派些人过去站岗”。 “好,他娘的,看老子不弄死他”。 “记住,违法犯罪的事情别干,别让警察给逮着了”。 “放心,这种事情我有经验”。 “阮玉”! “在”! “明天去找胡惟庸,一方面协助建材城的建立,另一方面协助周同对鹏程集团公司层面信息的整合”。 “好”! “陆霜”! “在”!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 “几十个保安的治疗费,死去三个人的赔偿款合计用去五百二十万,这次拍下五栋楼花去一千五百万,四千万中还剩下一千九百八十万,再加上原来账上还有几十万,现在账上还剩两千零四十万”。 “酒吧每个月的纯利润有多少”? “除去所有开支,纯利润平均在五万左右,十八家酒吧总收入在一百二十万左右,但是实际上没有这么多,周经理的侦查费用,唐总维系陈万林和马森那帮小混混的费用,还有一些行政费用,还要还银行一千三百万的贷款利息,再加上现在成立了公司,以后税务方面的费用也会增加,实际上每个月账上盈余下来的不到三十万,这次要动用那些小混混去找鹏程集团麻烦的话,估计又得花上一笔”。 陆山民微微皱了一下眉,平时没太过问,没想到十八家酒吧的纯收入才这么点。 “带着所有的钱去找胡惟庸,听他的安排”。 陆霜皱了皱眉,建材城的租金加接下来的装修,还要铺货,两千万远远不够。 陆山民撇了陆霜一眼,“租金肯定无法拖,装修公司的费用能压的先压一部分,缺的钱我会尽快想办法筹上”。 “好的,陆总”。 陆山民看着斗志昂扬群情激奋的众人,握紧拳头,高举右拳。 “干他娘的”!!! 一时间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喊声,“干他娘的”。 安排妥当之后,众人怀揣满满的斗志陆续离开,他们都不再是当初那些最底层毫无斗争经验的雏儿。一年的时间,在陆山民这头头狼的带领下,就连阮玉和陆霜这样小绵羊,都带着浓浓的狼性。 周同并没有立即离开。 “山民哥,陈大成这次差点丢了命,现在都还在医院里”。 陆山民知道周同的意思,这次股份的分配没有考虑他。 “大成来得最晚,要是就凭这次受伤就分股份,我怕其他兄弟不服。放心吧,这次暗中侦查林家,他能起到作用,以后建材城那边我会给他考虑股份”。 周同点了点头,“他是经济学院的科班出身,有些东西只有他能胜任”。 “周同,这次侦查不同以往,你面对的是一个大集团公司大家族,尽量从下往上摸,到顶层摸不动的时候一定要适可而止,切记安全第一。顶层的信息我会想办法通过其他途径去打探”。 “嗯,放心吧山民哥,我有分寸”。 “还有那个林朝阳,你亲自去跟,摸清他的生活习惯、个人喜好,总之越清楚越好”。 周同走后,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陆山民和秦风。 “秦风,没给你考虑股份,你不会有意见吧”。 秦风嘿嘿一笑,“山民哥,能跟在你身边比什么股份都好,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更何况我又不傻,我知道你的难处,要是连一个保镖都能分到股份,其他兄弟会有想法的”。 陆山民满意的笑了笑,“看不出你还挺有脑子的嘛”。 “那是当然,在你身边呆了这么久,傻子也能有几分聪明劲儿了”。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刚才把所有人都夸了个遍,唯独没有夸山猫,我刚才看他出去的时候,脸上很是沮丧”。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我有个朋友说自卑和自大是一对孪生兄弟,只要犯了其中一个错误,必然也会犯另一个错误。敲打敲打对他没有坏处”。 “秦风”。 “嗯”? “你不是一直想做点事吗”? “山民哥要给我安排什么事,难度小的我可没兴趣”。 “难度绝对不小,我让你去跟踪一个人,摸摸他的情况,我们所有人中,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秦风眼中充满兴奋之色,“是个大人物”? “对,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他是个危险人物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那我去跟踪他,你的安全怎么办”?秦风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放心吧,在这座人山人海的城市里,想悄不声息的对我造成伤害,还没有谁有这个能力”。 第440章 你终究还是闯进来了 这天下的钱,从来就没有白拿的道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的也是这个理。 更何况亲自开口要钱与别人主动送钱来又是截然不同,别人送来叫求你办事,亲自开口要就有些乞讨的意思,谈判的时候主被动关系也会产生变化,要付出的代价也要更大。 陆山民不想开口向柳依依要钱,要得越多就会被绑得越死,直到最后沦落为她养的一条狗。 上次是利用陈然的激将才轻而易举的以极低的代价让柳依依投资了两千万,这一次,面对柳依依这个谈判高手,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走进南北拳馆,换上运动短裤,朝洪军抱了抱拳。 “呼”,一记摆拳打出。 洪军大惊,赶紧抬臂格挡。 “砰”,手臂传来一阵疼痛,一股大力将整个人打出去两步。 不待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趁他立足未稳,陆山民的双手已经张开抱住了他的后脑勺,紧接着脑袋一低,膝盖迎面而来。 洪军是多年的泰拳老手,经验老道,知道在第一次膝撞之前如果不及时摆脱,后面在连续打击之下更难摆脱。更别说是面对陆山民这样力大无穷的对手,很可能直接被ko。 洪军眼疾手快,赶紧竖起手臂,用手肘迎向击来的膝盖,尽管知道手肘的力量远远不如膝盖,但情急之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肘膝交接,洪军感觉整只手都要断裂一般,胸中憋住一股气,借助膝盖的冲击力脱离了束缚。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紧接着一个边腿踢中腰眼,一口气缓不过来,浑身传来一阵无力感,顿时失去了反击能力。 好在陆山民没有继续进攻,洪军疼得满头大汗,足足过了十几秒中,才呼吸进一口新鲜空气。 缓过劲儿来的洪军脸上满是惊讶和佩服,陆山民才跟着他学了一个多月的泰拳,尽管他曾经学习过散打,力量也要大于他,但在一个月之前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进步之快,让人咂舌。 陆山民笑着抱了抱拳,“洪教练,承让了”。 洪军尴尬的笑了笑,“你不去打职业联赛真是可惜了”。 “我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和自保,没想过要用武术去出人头地”。 洪军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以后不用跟着我学了,我已经打不过你了”。 陆山民笑着说道:“洪教练过谦了,我只是凭着一身蛮力小胜,要论技术和经验,还差得远”。 洪军笑了笑,陆山民说的是实话,论技术和经验陆山民自然不如他,不过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在技术经验不是天差地别的情况下,力量就会成为取胜的关键。 “你以前的力量没有这么大,怎么半个月不见力量大了这么多”? 陆山民当然不会告诉他刚才动用了从四肢百骸中能够直接化为内劲的那部分内气,这是他的秘密,刀疤告诉过他不能轻易透露。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练习让力量长了许多”。 洪军无奈笑了笑,“你小子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拳手”。 陆山民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洪教练,柳小姐在吗”? 洪军摇了摇头,“昨天回天京了”。 陆山民诧异的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是莫小姐在代管拳馆的事务,她现在应该在办公室,你可以去问问”。 “谢谢洪教练” 陆山民抱了抱拳,转身朝莫小元办公室走去。 “你找依依姐啊,她不在”。莫小元含笑看着陆山民。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陆山民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得一个月左右吧”。 “一个月”?陆山民惊讶的问道,等她一个月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麻烦通知她一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谈”。 莫小元无奈的耸了耸肩,“她的电话打不通,临走的时候说是家族中出了点重要的事情,还特意跟我说这边的事儿暂时都不要找她”。 走出南北拳馆,陆山民脸上露出一丝沮丧。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说的就是现在的局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柳依依,竟然恰好找不到人。 找陈然吧,那是万万不行,不仅仅是因为与他和海东青的心里隔阂,左丘曾再三叮嘱过,海家本来就在算计自己,在情况明朗之前,千万不要与海家有太大的关联。上次找陈然要那一千万是逼不得已杀鸡儆猴给柳依依看,已经算是牵扯其中,这次绝不能再找他。 茫然的站在街头,看着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正迷茫间,兜里的手机响起。一看是胡惟庸的电话,眉头不禁皱得更深。 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胡惟庸急促的声音。 “山民,贷款是不是没着落了”? 陆山民有些惊讶,今天上午才开完会,消息应该没这么快传到胡惟庸耳朵里。 “胡总,你怎么知道”? “整个宁安路的建材市场都知道了,所有的建材商传得,说我们是花架子,建材城没开业就要倒闭,仅有的两三个愿意入驻的建材商今天也来找,打算退出了”。 陆山民眼中露出一丝冷光,不用怀疑,这个消息肯定是林朝阳故意放出去的。 “胡总,你先别急,我已经让阮玉和陆霜明天到你那里报道,账上的两千万暂时够交租金,你在百汇区人脉广,找一家能先垫付一部分的装修公司先进行装修,一旦开始装修,自然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后续的资金我正在想办法,会尽快给你补上”。 电话那头传来胡惟庸的叹息声,“要死就死吧,我就豁出去跟你疯一回,那我马上安排找装修公司”。 雅倩大厦,曾雅倩听完安保部经理闫磊的回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又露出一丝担忧。喃喃自语,“山民,你终究还是闯进来了”。 第441章 有 钱人欺负穷人 在东海的十几个行政区划中,百汇区是经济最不发达的一个区,说是郊区也不为过。本来以前还有一些老旧工厂,早些年随着环境问题也陆陆续续搬到外省或是更偏远的地区。 对于东海这座商业化大都市来说,百汇区的商业经济很是落后。像大华酒店这样的五星级酒店,在百汇区是稀有品种,整个百汇区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家高档酒店。所以尽管百汇区经济不算太发达,但这家酒店的生意并不见得比淞浦区、高壤区那样的市中心生意差多少。 但是这两天的生意却一落千丈,别说没人入住,就连入住了客人也极力要求退房。原因就在于这两天酒店门口多了一群穿着花里胡哨的人,这群头发染成五颜六色,裸露着满是纹身的手臂,有的人手里拿着半截木棍,有的人手里拿着削苹果的水果刀。 这些人不闹也不吵,就在酒店门口的外围晃荡。 酒店经理很是不解,这些小混混都是欺软怕硬,吓唬吓唬普通人还可以,像这样的星级酒店,在百汇区这么多年,还从来有哪个不开眼的小混子敢来闹事。 一头雾水的酒店经理派人去询问,但派出去的人被吓个半死也没问出个名堂来。 尽管那群人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但手里的水果刀不停的在眼前比划,随时都可能不小心一刀划在脸上,那种感觉很不好。 经理只得愤怒的报警,警察来了之后,见这些人没有闹事,手里的水果刀随便一个超市都能买到,也不算管制刀具。 警察狠狠的教育了一顿这群人,这些人也很是听话,一个个点头哈腰笑脸盈盈的接受警察同志的批评。也很快的离开了大华酒店门口。 酒店经理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轻松多久。 警察前脚刚走,这群人又回来了,还是之前那副模样,不吵不闹的在门口附近晃荡。 经理满脸的愤怒,他们明白报警是没用了,人家一没打架闹事,二没聚众喧哗,警察总不能把他们都抓进去关起来吧。但是这群人在门口晃荡,谁还敢到酒店来入驻。派出所又不是他家养的,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守在门口。 一家五星级酒店的经理,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既然警察不管用,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酒店也是养着一大批保安的,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不用何时用。迅速的召集了酒店十几个保安,还做了一次动员,承诺月底多发一成的奖金,把那群小杂碎狠狠的教训一顿。 能在五星级酒店当保安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这十几个小杂碎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十几个保安拿着棍子,浩浩荡荡的冲向那群在门口晃荡小混子,在他们看来,用不了五分钟就能把把他们打趴下。 他们想的没错,甚至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这些小混混简直是不堪一击,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准确的是他们压根儿就没还手,就被酒店的保安们打倒在地。 酒店经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来对付这群欺软怕硬的小混混还是来点硬的管用。 不过酒店的经理被接下来的事情震惊得脑袋嗡嗡作响。 警察来了! 对,就是那群小混混报的警! 他彻底崩溃了,活了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小混混会报警,也同样是第一次听说小混混报警,警察还出动得那么快,按照他生活几十年的经验,小混混是不可能报警的,警察也是不太会理会小混混报警的。 但事实就是这群小混混报了警。 警察把双方都带到了派出所做笔录。 事情很简单,这群小混混一口咬定他们只是在酒店外围的公路边站着等一个朋友,然后莫名其妙的酒杯酒店里的人冲出来打了一顿。 酒店附近街边的监控也证实了这一点,从头到尾,这些混混都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先出手打人的就是酒店里的保安,而且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打架,因为这些混混压根儿就没还手,只能叫单方面的被殴打。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打架嘛,跟打仗一样,说到底还是打的钱。大家开始私了谈赔偿的事情。 谈完赔偿,酒店的经理终于松了口气,回去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过他也仅仅是睡了安稳觉而已,第二天一大早赶到酒店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彻底给震惊了。 这次不是十几个人,是黑压压的上百人,也不是在酒店门口外的街边了,而是直接堵在酒店门口。 酒店门口睡着昨天被打的十几个人,每个人身上都缠着绷带。 酒店的门头上还挂着一幅大大的横幅,上面写着一句很没有文学素养,但却很有煽动性的话语,“有钱人欺负穷人生儿子没屁,眼儿”!! 他很生气,他愤怒了,冲着人群怒吼,“昨天不是谈好赔偿了吗?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不过他这句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这句话说的是屁话,一群小混混的职业本就是不讲道理。 不过他意识到错误的时候已经晚了,门口的近百人顿时群情激奋,其中大部分是大妈大婶,这些人都是骂街的高手,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别说上百人,哪怕就是一个人他也不是对手。 顿时唾沫横飞,脸上的唾沫星子像星星点点的雨一样淋在他的脸上。 这帮混子大多都是百汇区本地人,七大姑八大姨都在本地,能教育出这些混子的父母长辈,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酒店门口的热闹程度顿时升级。 大华酒店位置临着宁武路这条大街,大街上来往的人从早到黑都很多,见到这个阵势,不少人猎奇的人都加入了围观。 围观的人群向来是盲目的,在他们看来躺在地上缠着绷带的人是可怜的,大华酒店一家五星级酒店肯定是仗势欺人。 酒店经理不愧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见势不对,立马撤退,硬是顶着漫天的口水和汹涌的人群逃了出去。 ps:各位兄弟对不住了,让你们久等了,今天白天有点事耽搁了,第二更在十二点左右赶出了, 第442章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就在离宁武路两条街的百善路,那里有一个正准备新建的楼盘,所有的手续和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正是进入拆迁阶段。 但让开发公司拆迁负责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早已经谈好拆迁价格也白纸黑字签了合同的几家拆迁户,当推土机推到门前的时候,这几家人突然不搬了。一家大小,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几个月的婴儿,一屋子人死活不肯出去。 开发公司的拆迁负责人带着一群人无论好说歹说就是不动,气得他直接甩出合同。 “你们签了字的,这已经不是你们的房子,在不搬我有权到法院起诉你们”。 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哎哟’一声,直接从凳子上扑倒在地上。 一家子人一下子哭了出来,赶忙扑到老太婆身边,个个哭得撕心裂肺。 “妈,你不能有事啊,你别吓我们啊”。 “妈,你含辛茹苦把我们养大,还没来得及享福,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拆迁负责人眉头紧皱,以他工作多年的经验,这样的场面多半是提起排练好的,但他仍然不敢造次,八十几岁的老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有点毛病,要是真闹出人命,怕到是不怕,但一旦扯起皮来,影响了施工进度,损失的钱可不是一个老太婆能抵得上的。 正犹豫间, 蹲在地上的中年妇女猛的站起来,发疯似朝他冲过去,伸出十个带有长长指甲的爪子就在他的脸上乱挠,嘴里还不停的叫骂,“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找你拼命”。 拆迁负责人猝不及防,脸上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槽,疼的啊的一声叫出来。 发疯的女人很恐怕,推了几下都没有推开,还好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反应快,急忙上前来开中年妇女,否则恐怕他就要毁容了。 面对这疯狂的一家子,开发公司负责拆迁的一群人夺门而出。 负责人拿出纸巾擦了擦脸,眼神冷厉。他当然不会去走法律程序,当官司打完法院判下来指不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冷冷的对身边工作人员说道:“先拆周围的,这几家立刻给我停水停电,然后把周围的路也挖了”。 “哼,不愿出来就给我在里面呆好,我不信还治不了几个刁民”。 说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清风茶馆,陈万林笑呵呵的接通电话,“喂,是何经理啊”。 “额....是这样啊”!! “哎,这件事我有点有心无力啊”。 “嗯,对对对,我之前是收了你的钱,保证拆迁顺利。但你也知道,实际上我们干的活儿也就是吓唬吓唬那些普通人,又不敢真的下死手。”。 “嗯,是是是,吓人确实是我们的拿手好戏,但是这个世道变了啊,有些刁民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额,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看这样吧,现在百汇区这块儿负责的是小马哥,你要不给小马哥打个电话”。 陈万林挂了电话,对一旁的马森笑了笑。 马森叼着烟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手机,把拇指放在了关机键上。 然后笑着对坐在一旁的人说道:“冷哥,鹏程集团这次可要头疼了”。 冷海淡淡一笑,“记住,做得要隐秘,不能给山民哥找麻烦”。 马森点了点头,“冷哥放心,我是山民哥一手扶起来,江湖中人,义字当先,我绝不会忘了山民哥的提携”。 冷海对马森还是比较放心,这人就是因为讲义气,以前才混得很惨。 冷海淡淡撇了一眼陈万林,“常赞那帮毒贩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结果如何你也清楚,你要是敢背叛,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在东海消失得干干净净”。 陈万林赶紧低下头,“我陈万林本来是该死之人,若不是山民哥高抬贵手给我一条活路,说不定我早就被仇家五马分尸,山民哥的情义我不敢忘记。请冷哥转告山民哥,鹏程集团的钱我以后一分也不会收”。 冷海淡淡的点了点头,带上口罩和帽子,走出了清风茶馆。 “谭经理您抽烟”! “谭经理您喝水”! 刚一坐下,陆霜就忙前忙后的给对面的男子端茶倒水。 男子四十多岁,不过头顶已经形成了地方包围中央的格局,挺着大大的啤酒肚,是一家银行的贷款经理。 男子一边享受着陆霜给他点烟,一边一双小眼儿不住的往陆霜身上瞟。 陆山民眉头微皱,强忍着厌恶之色,率先开口说道。 “谭经理,您看能不能帮帮忙”? 男子眯着眼呵呵一笑:“陆总,我听过你大名,前段时间还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你,说实话,我是真的佩服你啊,敢跟毒贩作对,是条汉子,我代表东海人民谢谢你。” 说着话锋一转,面露难色,一脸无奈的说道:“但贷款这个事儿一码归一码,银行也是有制度的。你们有十几家酒吧已经抵押贷过款,没法再抵押了。新公司又是刚成立,没有任何的银行流水和交税记录,难啊”! 陆霜赶紧赔笑着说道,“谭经理,你也看过我们的财务报表,我们十八家酒吧的每个月都有一百五十多万的盈利,而且盈利很稳定,我保证你给我们的贷款不会成为烂账”。 男子一双眼睛不住的在陆霜身上打量,看得陆霜浑身不自在。“陆总一身正气,不像常赞那样到处捞偏门,正规酒吧能挣多少钱,何况任何生意都是有亏有赚,万一亏了你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的饭碗儿可就保不住了”。 陆山民皱着眉头说道:“这一点谭经理可以放心,现在整个直港大道的酒吧都在我的手上,没有任何竞争对手,收益只会稳步的上涨”。 男子呵呵一笑,“陆总说的道理我懂,不过谁知道你贷下这笔钱是不是用在阳诚娱乐身上,要是你哪去投资其他生意,然后其他生意又失败了,你来个申请破产,我找谁哭去”。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在直港大道的老旧小区买了五栋楼,现在产权过户还没有办下来,谭经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先贷一部分款给我,到时候那五栋老旧楼房的产权证下来,我再来做抵押”。 男子再次瞟了一眼陆霜,淡淡道:“陆总要贷的可是六千万,那几栋六七十年代的房子可贷不了这么多”。 陆霜一听这话有戏,赶紧带着恳求的口吻说道:“还请谭经理帮帮忙,先给我们贷点出来”。 男子扔掉烟头,重新叼起一根烟,一脸的为难,“关键是你们现在手里还没有产权证,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过户”。 陆霜赶紧起身给男子点烟,男子抬手轻轻的握住陆霜的手腕,淡淡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别样的意味儿。 “办法嘛到也不是没有,不过、、、”。 阮玉满心的委屈,眼眶微红差点流下泪来,事到如今她当然知道这位谭经理心里的龌蹉想法,但手腕儿被抓在空中,一时也不敢抽回来,生怕惹怒了这位经理把贷款的事给搅黄了。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横空伸出,一把抓住了男子手。 男子显然没想到陆山民会有这样的举动,有些生气的转头看向陆山民。 他看到的是一双冰冷得毫无感情的眼神,冷得他心里一阵发凉。 男子一脸愤怒的看着陆山民,“陆总,你这是干嘛”。 “噗”,陆山民另一只手抓起桌子上还有些烫的茶水,猛的洒在他的脸上。 男子被烫的啊的一声尖叫,抓住陆霜的手也一下子松开。 陆山民手上一用力,猛的将男子提起来,包房里的桌凳稀里哗啦一阵乱响,男子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要在百汇区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陆霜走出了包房。 这两天,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跑了很多家银行,这已经是第五家,与预料中的一样,以现在阳诚娱乐的状态,没有哪家银行愿意贷款。 看见陆霜四处苦苦哀求,低三下四的给人求情,陆山民的心里很不好受,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走出小八仙酒楼,陆霜蹲在路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山民默默的站在一旁,心里满是愧疚。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一路走来,在别人看来是越来越好,但这一路却是越走越艰难。 以前是一个人吃饱一家人不挨饿,一个人默默的去做着该做的事情就好,从来不去关注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身边有一群兄弟姐妹,他必须扛起来。 陆霜蹲在地上哭了几分钟,站起身来,擦干眼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山民哥,我马上联系下一家银行”。 陆山民摇了摇头,温柔的说道:“跑了一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兜里的电话响起,陆山民拿出手机一看,是罗兴打来的。 陆山民皱起眉头,罗兴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第443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陆山民现在的关系与罗兴很微妙,玫瑰酒吧和直港大道的三家酒吧都有罗兴的股份,这算是合作伙伴关系,但是罗兴实际上是依附于陈然,虽然这种依附并不是很紧密,但也类似于几百年前朝鲜依附于华夏的关系。 而陈然与他的关系也很微妙,有矛盾有隔阂,如今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默认的合作伙伴关系,更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涉及到海家对他的算计。 正印证了生意场上的那句老话,‘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他能走到目前这一步,可以说大部分原因都在于海家,左丘曾经说过,除了海东来会爱上阮玉是意外之外,他走的每一步都有海家的身影。 即便没有海东来和阮玉的事导致他仇视海家,陆山民依然对海家没有好感。表面上看海家是在扶持他,但是每逢他遇到生死大难的时候,海家从来置之不理,不管其中是什么原因,但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海家毫不在意他的死活。甚至可以说几次自己处于生死边缘,都是海家造成的。 所以对于海家,他一直都有戒心。 罗兴虽然江湖气息浓厚,但也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在面对海家和他的时候,一旦海家确实对自己图谋不轨,陆山民可以肯定他会选择海家而不是自己。 所以陆山民不太愿意与罗兴纠缠太多。天知道他会不会是海家再一次算计自己的棋子。 陆山民本以为罗兴打来电话是想放高利贷给他,毕竟他断贷的事情在建材市场传得沸沸扬扬,罗兴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罗兴的电话并没有提及放贷,也没有提出要入股建材城,显然海家并没有告诉他百汇区开发在即的事情,否则以罗兴的性格,肯定会要来插一脚。 只是对陆山民搬到常赞表示恭喜和感谢,毕竟常赞也暗中在放高利贷影响了他的利益。 其次就是询问陆山民知不知道这两天鹏程集团在百汇区附近的产业频频出现状况的事情。 罗兴在百汇区的势力并不比他小,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比他更大,鹏程集团在百汇区的产业出事,肯定会联系当地的势力去解决,陈万林和马森这里走不通,肯定会去找罗兴。显然对方已经找到了罗兴。 陆山民没有否认,如果否认了,罗兴就会毫无顾忌的行动,他手下的那些长期催债的人比那些小混混可要专业多了,陈万林和马森不见得会是对手。 但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谁让他不好过,他就不让谁好过。 罗兴是个聪明人,两败俱伤的事情他不会去做,更何况还有一个搞不清状况海家横在中央,只要陈然没有点头,他相信罗兴不会轻举妄动。 陆山民把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的陆霜送回家中,安慰了一番,叮嘱她好好的休息,这两天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她都太累了。 回到家中,各条信息源源不断的汇拢,鹏程集团在百汇区附近区域的所有产业都受到了影响。特别是碧海湾的房地产开发项目,那几家钉子的位置恰好钉在整个工地的几处关键位置。 断水断电封路并没有解决鹏程集团的问题,因为外面有源源不断的“好心人”送去各种物资。几十个亿的项目每耽搁一天会损失多少陆山民没去计算,那是鹏程集团该关心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着急越乱,越乱越着急。 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经过几天的精神紧张和担忧,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不禁想到,如果他是鹏程集团的董事长,或者他是林朝阳,面对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有钱可以办成任何事情,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想法。他们可以出钱让当地的势力出面,但是目前的情况,百汇区当地的势力是不会收他的钱。 走法律程序,这更加不可能,这不是输赢的问题,这些小混混都是滚刀肉,进去关几天根本就不是事儿,官司打赢了也没用,这中间损失的时间就是金钱。所以不论输赢,走法律程序都已经输了。 没有办法的时候,等又何尝不是一种办法,这个时候林家应该比他更着急才对。 不管林朝阳是什么样的人,林家始终都是生意人,陆山民相信生意人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想通这些关节,陆山民放松了下来,进入卫生间轻松的洗了个热水澡。 卫生间是干湿分区的,陆山民穿着一条内裤走出卫生间,对着镜子擦着头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从小进山狩猎让他养成了对周围环境都特别留意的习惯。明明记得阳台的窗帘中间留有一条半尺宽的缝,但此刻镜子中影射出的窗帘却是拉得死死的。 他很快从惊疑中镇静了下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次踏入卫生间,然后缓缓的关上卫生间的门,穿上衣服裤子。 卫生间有一个窗户可以直通厨房。 轻手轻脚的从窗户中爬到了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背贴着厨房的墙壁慢慢的移动到厨房门口。 缓缓的探出头观察客厅的情况。 这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他想到过很多种情况,比如有人拿着枪,或者有人拿着刀,但绝对没想到看到的是如此诡异的一幕。 沙发上坐着一个老人,留着半寸长的胡须,看不出具体年龄,穿着中山装,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人正看着他笑,而且还是那种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就像是一个长辈很随意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当然不会被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迷惑,能够从五层楼高的窗户轻松进来,肯定是个高手。 老人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对他手上的菜刀视而不见,这更加让陆山民觉得这是个高手,说不定就像老神棍和老黄的世外高人。 陆山民手里提着菜刀从厨房走了出来,但并没有靠近老人,而是保持了三四米的安全距离。 “你是谁”? 老人拍了拍沙发,满意的笑了笑,“不错,面对我这样一个老头子都如此警惕”。 “你是怎么进来的”?陆山民冷冷的问道。 老人指了指茶几上的钥匙,“看来这两天你的情绪很紧张,开了门连钥匙都忘了拔下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一时间竟想不起到底是不是进门的时候忘了取钥匙。 老人笑了笑,“这么胆小,连一个老头子都要怕,这个可不像你的为人”。 陆山民眉头紧锁,“你认识我”? 老人点了点头,“当然认识,前段时间我还在新闻里看到过你,一身是胆,独身闯入毒窝勇斗毒贩”。 陆山民的警惕性稍微放松了一些,想来回家的时候确实是忘记了拔钥匙,要是随便出现一个老头儿都是老神棍那样的世外高人,那世外高人也太不值钱了。 走向沙发,但依然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了茶几另一侧的一根凳子上。 “别告诉我你走错门了”。陆山民冷冷道,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和蔼的老人而有任何客气。 老人呵呵一笑,“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走错门的地步,你先放下菜刀,老头子我心脏不好”。 陆山民观察了一阵老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手,缓缓的把菜刀放在茶几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就叫我阚爷爷吧不吃亏,我来找你呢是想帮你”。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这位姓阚的老人,“我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老人笑了笑,“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成为我们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还暂时不能告诉你,等你彻底融入我们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我们需要你这样有勇有谋,心智又很坚定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很少了”。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老人,“我连你们是谁,想让我干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老人一脸淡然的笑容,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拒绝。 “你可以先听听我们能给你什么好处在拒绝”。 “什么好处”? “你觉得林家的鹏程集团怎么样”? “那是一家大集团公司”。 老人呵呵一笑,以很不屑的口吻说道:“大个屁,我可以让你在两年的时间内超过它”。 陆山民内心无比震惊,几百亿资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能让他两年内做到,简直匪夷所思,但是看老人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吹牛。 老人漫不经心的举起一个手指:“你要是答应成为我们的人,一年之内,我助你搞垮鹏程集团”。 陆山民眉头紧皱,脑袋里一片混乱,这老头儿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这里面有什么大阴谋,前面有海家在算计他,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老头儿在算计他。 老人说的那些话确实很打动的,但自古道理都是想通的,自己能无缘无故的得到这么多东西,那失去的自然也不会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第444章 你慢慢听我说 奇怪的老人走后,陆山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满头大汗。脑袋里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泛起惊涛骇浪。 顾不得已经快到凌晨十二点,直接冲下了楼。 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赶往民生西路。 左丘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发呆,桌子上满是资料。 当陆山民火急火燎打开门冲进来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 左丘长出一口气,不满的说道:“赶着去投胎吗?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你想吓死我啊”。 陆山民也不理会左丘的不满,直接坐到沙发上,拿着左丘的水杯干完一杯水。喘了口气。 说道:“左丘,我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左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瘪了瘪嘴,“你发什么神经”? “有一张网,看不见的网在展开”。 陆山民抬起头,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光芒,“左丘,我现在真的信了,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 见陆山民郑重其事的样子,左丘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陆山民把今晚遇到那个怪老头儿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左丘越听越心惊,脸上一时闪现出惊讶的表情,一时又眉头紧皱低头沉思。 说完之后,陆山民眼巴巴的看着左丘,等着他说话。 但左丘没有说话,一直低头沉思,脸上的神情不断的变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山民从来没有如此郑重其事过,以前在山里打猎,不管遇到任何猛兽,遇到任何麻烦,都没有如此心慌过。因为他至少可以看到或是预见些什么。 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他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当他回头时候,却看不到任何人或者东西在盯着他。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毛。 见左丘不说话,陆山民说道:“左丘,你觉得这事儿会不会和我的身世有关,我和林家的事很隐秘,除了当事人和阳诚娱乐的核心人物 ,没有人会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你说他会不会是林家的人”。 陆山民想了想又说道:“不会是林家的人,他如果是林家的人怎么会对林家流露出鄙夷的神色,还说能帮我在一年之内弄垮林家。那他会不会是梁先生的人,那个梁先生很是神秘”。 说着又摇了摇头,“也不可能,那个梁先生扮演的角色很像一个中间人,关键是他没有理由帮我,要是要帮我的话,也不会让姜妍不给我贷款”。 “那他会不会是海家的人,或者跟柳依依有关”。 “不对”!陆山民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也不可能”。 “这老头儿对我很了解,我这一路的经历他都清清楚楚,就像是跟在我身边亲眼看见的一样”。 “左丘,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爷爷安排的人,或者是老黄和老神棍安排的人”。 陆山民眉头紧皱,“也不对,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怎么可能在山里呆了二十年”。 陆山民越想越乱,“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山民再次自言自语的问道:“左丘,你说这老头儿是不是知道关于我的身世啊”? 左丘挠了挠头,不耐烦的瞪了陆山民一眼,“你小子烦不烦人啊,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好,我冷静,你说”。 左丘叹了口气,“你脑袋里有太多的疑问,这些疑问让你迷失了方向,甚至都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可以从两个方向来推演一遍”。 “第一种可能,这老头儿知道你的身世。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与你爷爷或者你的父母有交情,否则等着你的不会是馅饼,而是屠刀。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了解你的一切,说不定从你到东海下火车那一刻起,他就在关注你”。 “第二种可能,这老头儿不知道你的身世,那他就是在后面发现了你,觉得你有着特殊的天赋,想利用你为他做事。至于怎么知道你在东海的事情并不难,请一家侦探公司调查你的过往, 然后平时再派人跟踪调查你,你的一举一动自然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陆山民思考了片刻,很自信的说道:“不可能有人能掌握我的一举一动而不被我发现,更何况我身边还有秦风,他是武道高手,要是有人长时间的跟踪他不可能一点警觉都没有”。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既然海东青能发现我的身世,其他人也有可能发现,更何况听他的口气,他们的势力很大,我现在小打小闹的资产能为他们做得了什么,他们没有理由选择我”。 左丘摇了摇头,“我的想法与你正好相反,我倒是觉得应该是第二种可能”? “为什么”?陆山民惊讶的问道。 左丘把茶几的一份资料递给陆山民,那是一份关于海家的情况资料,看资料的深度,应该是从网上收集得来的。 “发现了什么”?左丘问道。 陆山民茫然的摇了摇头。 左丘说道:“海天集团的创始人,也就是海东青的爹,死于一场车祸”。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那又怎么了”?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父母也是死于一场车祸”。 “这能说明什么,两场车祸的时间上间隔十几年,地点上也完全不相同,你不会觉得这其中有关联吧”。 左丘说道:“推理嘛,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我们不妨回顾一下你到东海来的经历,最开始你在烧烤店烤烧烤,与其他到东海的打工仔没有什么区别,是什么时候你的命运开始变化的,就是第一次在皇朝ktv遇到了陈然。也就是说海东青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你的身份。她是怎么知道我不清楚,但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有着什么共通之处,这种共通之处只有亲身经历过后才能感同身受。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海东青能查到你的真正身份,而曾家的人去了马嘴村也什么都查不到”。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左丘,“我觉得你这推理有些牵强”。 左丘缓缓道:“别急,你慢慢听我说”。 第445章 合作共赢才能挣大钱 陆山民再次接过左丘递来的一叠资料,大概翻了一下,全是二十年前左右三年之内全国车祸死亡的资料,这些出车祸的人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都姓陆。 左丘缓缓的说道,“你不用仔细看,这些资料我都看过”。然后顿了顿说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左丘摊开双手,“什么都没发现”。 陆山民不悦的说道:“这么严肃的气氛别开玩笑行不行”。 左丘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发现就是重大的发现,你想想看,你有一个那么牛逼的爷爷,还有老黄和老神棍两个世外高人,连海家都忌惮三分,那你父亲该是多牛逼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出车祸死亡,是不是应该是一个天大的新闻”? 陆山民一下子明白过来,“所有新闻报道都没有符合的,这不正常”! 左丘缓缓的说道,“是很不正常。” 顿了顿又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或许你爸根本就不姓陆,或者你不姓陆”。 陆山民狠狠的瞪了左丘一眼,“你爸才不姓陆”! 左丘瘪了瘪嘴,“我爸姓左”。 “我说这些是想说明一点,你的身份并不是谁都能轻易发现,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更难知道,所以海东青知道你的身份有可能有特殊原因,但其他人并不会那么容易查出来”。 说着左丘顿了顿,欲言又止,其实让他非常坚定那个怪老头儿不知道陆山民身份的最大原因并不是这两点,而是基于他对陆山民爷爷有一种几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他相信以陆山民爷爷的智慧,是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陆山民的身份的。因为种种迹象已经表明,陆山民爷爷之所以一直隐藏陆山民的身份,最大的可能性在于陆山民一旦过早的暴露,将会有生命危险。 “你爷爷一定会最大限度的减少知道你身份的人,这样才能更加确保你的安全。我想老黄和老神棍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最大的原因也在这里,他们出现在你身边反而会暴露,他们不在你反而更加安全。所以我觉得那个怪老头儿应该不是你爷爷他们的布局”。 “至于海东青,这段时间我推演了很久,我觉得她最开始引你上路应该是她自身的行为,目的是引你背后的力量出来”。 “至于后来,他应该是成功引出了老黄或者老神棍,至于他们达成了什么默契或者协议,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其中有一条就是海家要保守你身份的秘密。” 左丘思索了片刻,郑重的说道:“我猜想你后面的路,海家应该不会参与了,从现在开始,你所走的路都是你自己的路,方向也在你自己手中”。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那个怪老头儿与海家没有关系,与我爷爷的布局也没有关系”? “对”左丘点了点头。 陆山民脸上的疑惑没有半点减少,“难道真的是我根骨奇佳身负异禀,这也太扯了吧。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到东海来所有的事情,还知道得那么详细,你说有高手跟踪调查我,这不可能成立,我对自己的感知很了解,从小山中狩猎,对危险的感知本来就很敏锐,再加上我现在也算是个高手,不可能天天有高手跟踪我,我一点感应都没有”。 左丘不屑的看了陆山民一眼,“别一天到晚高手高手,拳脚再厉害也比不过脑袋灵光”。说着顿了顿,“我觉得你最好去考个驾照”。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跟学驾照有什么关系”? “要掌握你的出行其实很简单,买通几个出租车师傅就行。那些出租车师傅不是高手,对你也没有敌意,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你能感应到危险和有意的跟踪,但你从普通人身上什么都感应不到”。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 左丘接着说道,:“说不定你楼下的小卖铺的老板,经常吃面的小面馆的服务员,或者你长期去理发的理发店的理发师,反正你经常出入的地方都有你的痕迹,所有人都可以成为别人获取消息的来源,他们都是普通人,对你都没有恶意,也不用特意盯着你收集你的信息,你能感应到什么”。 陆山民听得毛骨悚然,“左丘,你不会是写小说把脑袋写坏了,脑洞也太大了吧,如果对方不知道我的身份,有什么理由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精力”。 左丘瘪了瘪嘴,“他们到底要你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要说他们在你身上浪费太多精力你就太高估自己了,能够说出一年帮你打垮林家鹏程集团的话,对方手上掌握的势力和金钱不是你能想象的,连你都有周同替你收集整理信息,人家肯定也有类似的部门”。 左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艺术虽然高于生活,但本质上还是来自生活。你刚才描述中说对方是看重了你用勇有谋心志坚定,想让你成为他们的人,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实话。说不定他们幕后是什么组织或者大财团,但不管是什么组织都需要人才,你就是他们要选拔的人才之一。” 见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左丘接着说道:“你现在变得越来越敏感了,要是在一年前你肯定不会想这么多,经过一年多的磨砺,我发现你对人对事的怀疑越来越大。这本来是一种成熟的表现,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简单的事情反而会被复杂化”。 见陆山民脸上还有疑虑,左丘叹了口气,“你想想看,我左丘堂 堂天京大学的大才子,现在还不是给你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打工,这在外人看来也是见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就觉得你能成大事,所以愿意跟着你干。我能真这么想,自然别人也有可能这么想”。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左丘,“我真有这么优秀”? 左丘笑了笑,“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优秀并不是偶然,有你爷爷、老黄、老神棍这样的高人培养了你二十年,想不优秀都难。你的有勇有谋和心志坚定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他们三个老人培养起来的。你想想看,没有老黄的擀面下饺子,没有十几年如一日的书法练习,没有你爷爷有意无意给你灌输的那些道理,你会是现在的陆山民吗”? “更何况对方既然对你的情况很清楚,岂会不知道你与曾家和叶家有关系,曾家在东海绝对是能排进前五的大家族。特别是叶家,虽然资产和根基都不如曾家,但在东海却能独善其身,为什么,就是因为背景通天,是谁都不敢惹的主儿。”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但是我与叶梓萱只是普通朋友”。 左丘嘿嘿一笑,“再你看来是普通朋友,但在有心人看来,这里面的文章可就大了,你不是说叶梓萱对人的直觉很敏锐吗,凡是对她有企图接近她的人都能感觉到,导致她身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接近的女孩儿,但是你做到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他到真有资本被对方看上眼。这个道理就像林家看上自己一样。不一样的是前者是想利用自己获得利益,后者是想利用自己对付曾家。 “好,照你这么说,那个老头儿是某个利益组织的人,然后发现我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又有一定可利用的人际关系,然后就找到了我”。 左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最大,有些组织本来就有专门的特殊人才储备机制,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搬倒常赞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然后他们着手调查你,发现你具备的素质和条件符合他们的要求,然后在你困难的时候出手帮你,想拉你入伙”。 “他们会是什么组织,搞得神神秘秘”。 左丘想了想说道:“也没你想的那么神秘,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应该是一个财阀组织,这样的组织其实很多”。 “很多”?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对,比如说商会就是这样的组织,一些大企业大家族抱团形成利益共同体,类似于国与国之间的,比如北约、欧盟,既有内部竞争,也有相互的帮助”。 陆山民眉头微皱,商会他当然知道,大多是以地域分布组织起来的,像什么湖南商会、广州商会等等,这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更像是一张人脉网。 “如果是商会,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左丘沉思了片刻,“这我就不清楚了,有些商会并不一定是以地域分布成立的,也许这个组织很特别,但不管怎么说,根据你的描述应该是一个类似的财阀组织,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这个组织的危险,或许你只是他们选中的人之一,并不是非你不可”。 左丘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这一次或许真是天上掉了块馅饼”。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答应那个老头儿”。 左丘点了点头,“只要他不涉及你身世的事儿,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借着这股东风,你会飞得更高更快”。 陆山民沉默了,他知道左丘说得对,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着这样一个财阀的资金支持,他的事业会犹如坐火箭一样腾飞,但是他心里有着浓浓的不安,就像是在山里的时候感知到周围潜伏着猛兽一般。 摇了摇头,“这虽然是一条捷径,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然我很想尽快成长起来搞清楚身上的秘密,但是我想靠自己”。 左丘皱了皱眉头,“做生意就要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就像那些商会里面的大企业大老板,哪怕已经很成功,依然要借助群体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虽然你肯定要付出些东西,但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的呢。”。 陆山民面色坚毅,“林家是生意人,百汇区的产业受到打击,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最符合利益的选择,我能靠自己走出现在的困境”。 左丘还是试图劝陆山民一下,“人生虽然很漫长,但关键的就那几步,我相信那个组织不单单只是选中了你,说不定还物色了大量与你类似的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做了最后的决定,“左丘,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出了民生西路,陆山民拿出一张只有一个电话号码的名片,照着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拨通后,陆山民只说了一句话,“谢谢你们的好意”。 打完电话,陆山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怪老头儿开的条件确实很吸引人,但是山里人都有个习惯,从不伸手拿别人无缘无故送过来的东西。即便拿了,哪怕是一针一线也要还。那个所谓的组织能给他那么多东西,那得用多长时间去还,说不定就是一辈子,那他自己的一辈子岂不是要为别人而活,想想都觉得糟心。 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出来,心里才踏实。 ........... ..... 宁安路的一家茶楼,三个建材老板坐在一间包房悠然的品着茶。 “不是说陆山民已经断贷了吗,但是昨天我看见装修公司已经进场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还嫌亏得不够彻底吗”? 说话的人叫李良,是一个钢材老板,百汇区建筑工地的钢材有三分之一都是他在供应。 坐在上首的一人五十多岁,叫赵炳,挺着大大的啤酒肚,满脸横肉,是百汇区的水泥大王,百汇区一多半水泥生意都是他在坐。 “急什么?他现在只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坚持不了多久”。 另一个满脸麻子的呵呵一笑,“建材城装修好有什么用,供货商不给他供货,也是白搭”。 李良皱了皱眉:“王麻子,你说得倒是轻松,我打听过陆山民这个人,心狠手辣,听说还杀过人”。 王麻子撇了撇嘴,“你怕了,我就不信他有胆量把建材市场一百多个建材老板全杀了”。 这个时候,包房门被推开,一道充满杀气的声音响起。 “一百个我不敢杀,但要杀你们三个,还是没什么压力”。 三人打了个哆嗦,看见一个满脸杀气的年轻人,一双眼睛宛如毒蛇一样盯着他们,身后还跟着胡惟庸等四五个人。 “你是谁”? 胡惟庸笑了笑,“他就是你们口中的陆山民”。 陆山民冷冷一笑,缓步走过去,拉了一张椅子和三人坐到一起。身后七八个人立刻在周围了一圈。 李良颤抖手准备摸兜里的手机。 陆山民嗖的从腰间拔出一把大砍刀,猛的插在茶桌上。 看着还在摇摆的明晃晃的砍刀,李良吓得手一抖,手机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三人满头大汗,面面相觑。 陆山民冷冷一笑,“与常赞比起来,你们差得太远了”。 王麻子嘴里还叼着烟,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的说道:“常赞是毒贩,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你这是犯法”。 陆山民哈哈一笑,揶揄的问道:“你以为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赵炳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陆总,大家都是生意人,你这样不合规矩吧”。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从不主动惹事,谁与我正经的做生意,我就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谁在背后给我玩儿阴的,我就跟他玩儿狠的”。 陆山民指了指茶桌上的刀,“别说你们,哪怕是鹏程集团我也不放在眼里,最近鹏程集团在百汇区的产业遇到了不少麻烦,想必你们是知道的”。 说着叹了口气,“别把我惹急了,否则我死,也要拉几个陪葬的”。 赵炳强自镇定,“你想怎么样”? 陆山民狠狠的说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要是东海附近的钢材、水泥厂家还不愿意给我供货,我就只有拉你们一起陪葬”。 王麻子咬着牙鼓起勇气说道:“你的建材城主营钢材和水泥,搞得那么声势浩大,我们吃什么,你这不是逼死我们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才是该有态度嘛,生意是谈出来”。 “我可以给你们保证不出两年,你们赚的比之前十年还多”。 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陆山民猛然拔起刀,吓得三人脸色煞白,“你,你要干什么”? 陆山民拿起刀放到手臂上,缓缓的划了一刀,鲜血顺着刀刃不住的往下滴。 三人看得直发毛,心想这人是不要命的疯子。 陆山民脸上笑容依旧,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们原因,但我以血立誓,如果我说了半句假话,你们拿这把刀砍我,绝不还手”。 三人看着陆山民血淋淋的手臂,面面相觑。 陆山民淡淡一笑,“钱靠谁一个人挣不完,合作共赢才能挣大钱”。 “怎么合作”?李良问道,以前只是听说陆山民的事情,今天才发现这是个不要命的人。 “一直以来你们都把目光集中在百汇区,互相之间为了点蝇头小利争得你死我活,互相杀价,互相内耗。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高兴的是那些开发商和建筑公司,他们巴不得我们争得你死我活,要是我们成立一个百汇区建材行业协会,外可以抱团进军其他区域,内可以与那些开发商和建筑公司叫板谈利润”。 三人互相看了半天,赵炳说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不是很有威望和实力的人召集不起来”。 陆山民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我难道不具备这样的威望吗,再加上你们三个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事儿不难”。 见三人沉默不说话,陆山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认为我现在资金链断了,建材城能否建立起来都是个问题”。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不急,你们可以先等着,如果建材城没有建立起来,就当我今天的话全是放屁,如果建起来了,到时候就麻烦三位多多周旋一番才是”。 第446章 你比犬子强太多了 第446章你比犬子强太多了 阳诚娱乐董事长办公室,整个上午,陆山民一言不发。 山猫作为董事长秘书,也陪着陆山民坐了一个上午。 “山民哥,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啊”! 陆山民也知道不对劲儿,整整三天了,鹏程集团在百汇区的所有已有和在建的产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照理说,也该坐不住了。但是到现在,竟然见不到林家丝毫的动静。 “山猫,林家这三天的损失不止四千万了吧”。 山猫点了点头,“特别是两个高档小区的项目,多拖延一天,就会有几百万的损失”。 “这不正常啊,做生意嘛,挣钱是第一要务,林家这样的商场老手不同于江湖人士,不可能意气用事跟我死磕,即便真搞垮了建材城,他的损失说不定要抵得上好几个建材城,这不是生意人的思维”。陆山民皱着眉头说道。 山猫思索了片刻,“山民哥,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林家的实力与曾家还差得远,他哪来的胆子明目张胆的跳出来”。 陆山民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要对付曾家的不止一个林家”? 山猫点了点头,“所以林家到现在都还不来找我们谈判,因为他们不怕亏,如果后面有一个集体的话,他现在亏的损失,自然有人会补偿给他”。 顿了顿,“我们现在逼迫林家罢手,其实林家也在逼你答应他的条件,我们在等,他们应该也在等”。 山猫眉头紧皱,张了两次嘴,欲言又止。 陆山民突然有一种无力感,淡淡道:“有什么直说”。 山猫双手交叉,搓了半天,低着头说道:“我们对林家在百汇区产业如此大面积明显的骚扰只能是短时间的,长时间下去早晚会引来警察的注意。这其实是一招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这场战争的本质上还是资本的战争。如果只是林家倒有可知难而退,现在看来林家只是其中之一,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不得而知,这已经无异于面对一个大财阀了” “山民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是一场超越了我们层次的战争,我们或许压根儿就不该卷入进来”。 说完,山猫抬头看着陆山民,只见他闭上了眼睛,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 陆山民闭上眼,一种无力感传遍全身。 死胡同! 这是一条死胡同,这不同于和王大虎,也不同于和常赞之间的斗争。 这是一场商业战,对手是航空母舰,而他只是一个小舢板。 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难怪那个怪老头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会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会找他,这压根儿就不是自己所能战胜的对手。 陆山民缓缓的睁开眼睛,“山猫,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山猫眼神色黯淡,心有不甘的说道:“真正的博弈在于他们和曾家之间,我们只是不小心被浪花儿给卷了进去。我知道山民哥永远不会出卖朋友,如今之计只有急流勇退”。 陆山民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放弃建材城”。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趁现在才刚装修,还有大量资金没有投入进去,早点抽身,退守阳诚娱乐,等形势明朗之后再做打算”。山猫一口气说完。 见陆山民没有答话,山猫再次焦急的说道:“山民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于我们的敌人,现在我们无异于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任何胜算”。 陆山民咯咯冷笑,听得山猫心里直发毛。不明白他的笑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陆山民脸上渐渐浮现出阴鸷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有些邪魅。 “山猫,你说我要是答应林朝阳的条件呢”!!! “什么”!!山猫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以他对陆山民的了解,陆山民是不可能选择出卖朋友的。 陆山民眼神坚毅,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声音冰冷的说道。 “告诉唐飞,撤掉所有给鹏程集团闹事儿的人”。 山猫脑袋混乱了片刻之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神仙打架溅起的浪花儿已经把他们逼上了绝路死路,陆山民这是要不退反进,往战争的中心前行。 “山民哥,这么做,飞哥和阮总他们会怎么想”。 陆山民坚毅的看着前方,“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们,否则就露馅儿了”。 山猫点了点头,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担忧,这一次恐怕真是九死一生了。 ............ 林家的别墅坐落在滨南区,那是一个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松浦江的滨江别墅区。 踏进林家别墅,迎接他的是十几个手持明晃晃砍刀的保镖和林朝阳手里的一支手枪。 陆山民视而不见,径直走了进去,沙发上坐着两个五十多岁男人,一个叫林耀华,是林朝阳的父亲,也是现如今鹏程集团的董事长,另一个叫林耀国,是林耀华的弟弟。这两个人的资料周同给他看过。 “陆山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林朝阳举着枪上前两步,指着陆山民的头,满脸的杀气。 陆山民淡淡一笑,看着沙发上静静抽着烟的林耀华。 “你们林家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林朝阳哈哈大笑,满脸冷意,抬手一耳光就向陆山民的脸上扇去,上一次被扇的两个耳光不仅扇到了他的脸上,更是扇到了他的心里,让他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啪”。 陆山民后发先至,一耳光打得林朝阳横移两步。 林朝阳硬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山民敢还手。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林朝阳哇哇大叫,上次是在别人的地盘才挨了两耳光,这次竟然在自己的家中还被人扇耳光。 “我要杀了你”! “够了”!林耀华冷喝一声,不知道是对林朝阳的鲁莽举动还是对陆山民的蛮横无理感到不满。 “来者是客,你给我坐下”。 一语双关,既是命令林朝阳,又是命令陆山民。 陆山民淡淡一笑,淡定自若的走到一侧的沙发处,悠然的坐下。 林耀华笑着撇了一眼陆山民,“心狠手辣、临危不惧,最关键的是还懂得识时务,你比犬子强太多了”。 ps:二更在今晚十二点之前 第447章 他能为她做什么 “阿英啊,我想陆山民了”! “少爷,你、、你可别吓我”。 肖子建往河里撒了一把鱼饵,“哎,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他烤的烧烤”! 阿英长舒了一口气,“哦”。 “阿英啊,你觉得陆山民烤烧烤的手艺怎么样”! “嗯,还可以”。 “阿英啊,你总是那么吝啬对别人的赞美,那天晚上你吃得可比我少”。 “烧烤烤得好又能怎么样”! “阿英啊,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他没我长得帅,没我有才华,也没有我聪明,但总算也是有一样强过我嘛,至少表妹以后不会饿肚子”。 “哦”。 “阿英啊,要不我们去露营怎么样”! 阿英脸蛋微红,难得娇羞的点了点头,“我去准备东西”。 “阿英啊,多准备点吃的,陆山民那家伙食量能顶上我两个”。 阿英脸色瞬间恢复冰冷,“他也去”? “还有梓萱”。 “嗯”。 “哦,对了,别忘了准备烧烤架”。 “少爷,鱼上钩了,你的鱼凫动了一下”。 “咦,没有啊,你是不是眼花了”。 “你看,又动了一下”。 肖子建叹了口气,“阿英啊,鱼凫动不一定是鱼上钩了,也有可能是人动了”。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 看完短信,肖子建眉头微皱,随即又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阿英啊,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陆山民了”。 阿英眉头紧皱,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肖子建悠悠的说道:“阿英啊,你说我这么用心的了解他,他又了解我几分呢”! “少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怨妇”。 “对啊,‘怨妇’两个字形容得很好,我刚才正在思考用什么字眼儿表达我此刻心情更合适”。 “少爷,你可不能和抢表小姐的男人,这不厚道”。 肖子建无语的盯着阿英,“阿英啊,看来我们得找个时间‘坦坦荡荡’的交流一番,让你知道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 阿英脸蛋通红,心中砰砰直跳,咬着嘴唇说道,“爷爷说过,要等你打过我才行”。 “哎,树挪死人挪活嘛,阿英啊,我昨天在银河会所顺了瓶迷药,抽空喝了它不就行了”。 “少爷,鱼上钩了”!! ................ 雅倩大厦,方舟火急火燎的冲进董事长办公室。 曾雅倩不解的看着兴奋不已的方舟。 “曾总,你看看这个”。方舟双手递上一本杂志。 曾雅倩接了过来,是最新一期的《东海财经》,封面上赫然一行大字,《诺亚方舟——开创新型购销模式的革命者》。 缓缓翻看,曾雅倩也和方舟一样兴奋,这篇文章不仅驳斥了上一期《东海财经》上那篇针对她的文章,还从国际发展,华夏国情,经济历史、人文心里等多方面论证了诺亚方舟光明的发展前景。观点精辟、论据充分。 一篇文章看完,曾雅倩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 看了看文章的署名,是一个叫“小六子”的人,这是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曾总,这一招真是高明”。方舟满脸钦佩 的说道。 曾雅倩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安排的”。 方舟惊讶的看着曾雅倩,“不是你?那难道是浩瀚集团”。 ......................... 浩瀚集团,曾庆文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上次老爷子的生日宴彻底揭开了最后一张遮羞布,曾庆华和曾庆生频频私自接触集团各大股东,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内乱的彻底爆发只是迟早的问题。 更让他气氛的是,外在的敌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高壤区的两块地本来是囊中之物,只等着开拍就能拿下来。但是据可靠消息,市政府现在正开会商讨那两块地是否在红线范围之内。 政府公关一直是老大曾庆文在负责,但是这个关键的时刻,他竟然毫无动作。哪怕是他连续催促了两次让他去市政府沟通,他依然不动。 正生者闷气,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资料,发现秘书送进来的资料中有一本《东海财经》。 心烦意乱的曾庆文本无心看,无意间瞟到‘诺亚方舟’四个字,不禁感到更加烦躁。今天他面临这样进退为据的局面,大部分都是这个宝贝女儿造成的。 当看到后面的标题的时候,眉头不禁一皱,自从上一期《东海财经》那篇文章之后,各方媒体为了博眼球刷存在感,纷纷口诛笔伐。没想到还有人站出来对着干。 更让他疑惑的是,《东海财经》不等于其他媒体,这份杂志在普通人中的知名度不高,但是在企业界几乎是人手一本,成为东海经济的风向标。这本杂志上的文章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普通人就能投稿发表的。 带着一丝疑惑,曾庆文翻开这篇文章,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竟是热血沸腾,哪怕是他本身不看好诺亚方舟,看了这篇文章,也竟然有几分相像诺亚方舟会成功。 心里对女儿的恨也随之减少了几分,看来以前还真小看了雅倩。 就在离曾庆文办公室不远的地方,曾庆华也刚看完这篇文章,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对于曾家来说是好事,但对于他来说却未必是。 ‘攘外必先安内’,凡是践行这句话的人无一不是被骂的体无完肤,但是在华夏历史上,依然有不少人,而且还是不少大人物在前仆后继。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个人利益高于集体利益的自私的表现,应该受到口诛笔伐。 但他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恰恰是为了集体的利益,才更应该‘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安,何以集中力量对付外敌。 曾家在东海经营了两代人,政商各界底蕴深厚,他并不觉得那些跳梁小丑能真正撼动曾家。只要等他上位,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轻易的扫清这些垃圾。 曾庆华把《东海财经》甩到一边,淡淡一笑,乱世才能出英雄,没有这些跳梁小丑的助攻,太平盛世,岂不是要被老二一辈子骑到头上。 “小六子,呵呵,我这个侄女儿到也算个人才,比她爹强”。 .......................................... 鹏程集团,林耀华刚气愤的把《东海财经》拍到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电话就响起。 林耀华拿起电话刚想开骂泄愤,但当听到对方的声音,头一下子低了下去。 “今天的《东海财经》看到了吧”。 “看到了”。 “怎么回事”? “额,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诺亚方舟或者是曾家的人反击”。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怒吼。 林耀华狠狠的咬着牙,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骂他。 他很想骂回去,但也只能咬着牙强忍,对方说得没错,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相当于打杂的小事,真正的高层交锋,他还没那个能力进入。 挂完电话,林耀华气呼呼的拨通了一个电话,“怎么回事,这篇文章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也很惊讶。 “你不知道,你他娘的竟然不知道,那你不知道谁给了你五百万,知不知道你儿子上重点高中是谁让他进去的”。 “林董事长,你先别生气,我会调查清楚”。 “还有,把那个‘小六子’给我找出来”。 “是是是”。 “还有,给我找最好的写手,我要在下一期的头版头条看到一篇不一样的文章”。 林朝阳看着气急败坏的林耀华,“爸,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林耀华斜眼看了一下林朝阳,“你会写”? “我当然不会,但是我能查出来这个小六子是谁”? “怎么查”? ,“这件事情必然是曾雅倩或者是浩瀚集团干的,顺藤摸瓜,跑步了”。 林耀华哼了一声,“你当曾家的人都是猪吗?能让你查到”。 林朝阳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有一个地方包揽东海高层更方面的要事大事的信息”。 林耀华皱了皱眉头,“金帝会所”? 林朝阳点了点头。 林耀华点了点头,“好,抓紧时间”。 “还有,这篇文章过后浩瀚集团的股价肯定会上涨,浩瀚集团动荡不安的股东心理肯定会有变化,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督促一下陆山民,让他早点行动,我们必须让浩瀚集团的股价一直跌”。 提到陆山民,林朝阳满脸寒霜。“我早晚要弄死他”。 “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告诉他,这件事干好了,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就送给他,银行那边也马上给他放贷”。 “爸,他信得过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为我们做什么”。 ............. 穿上最好的衣服,脚底的皮鞋擦得也锃光瓦亮,还特意去了一家高档的理发店设计了一款帅气的发型。 陆山民抱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站在雅倩大厦的门口。引来上上下下不少人的侧目。 再次来到雅倩大厦楼下,陆山民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三年,一年半前雅倩告诉他,三年之后陪她打一场打仗。这才过去一年半,这场战争就提前打响了。 他有足够的能力吗? 没有。 有足够的实力吗? 也没有。 他有的,只是一腔的热血和这条命。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为她做什么。 第448章 吻我 第448章吻我 挂完电话,曾雅倩眉头微皱,内心像灌满了酸甜苦麻辣,五味杂陈。电话是从医院打过来的。自从那一晚曾家大闹之后,爷爷就住进了医院。 电话中并没有聊什么特别的事情,爷爷东拉西扯的回顾了他波澜起伏的一生,又聊了他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小时候,主要是聊了她小时候怎么乖巧怎么可爱,聊到她的时候,爷爷笑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儿,言语中充满了爱意。 一个老人,打拼了一辈子,本以为能安安稳稳儿孙绕膝的过完最后的时光,但上天就是不放过他。 她能够理解,站在爷爷的角度,没有什么比手足相残祸起萧墙更让人痛心的。 办公室门敲响,秘书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了进来。 “曾总,有个人给你送了一束玫瑰花”。 曾雅倩看着一大束玫瑰花,皱了皱眉,“谁送的”? 秘书笑呵呵的说道:“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大帅哥”。 曾雅倩笑了笑,“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这花是他精挑细选的,让您务必仔细欣赏’”。 ............................................................................... 一袭白色的晚礼服,如梭的披肩长发,二十四颗晶莹圆润的珍珠项链,镶满水钻的白色高跟鞋。脸上的淡妆淡雅适宜淡妆,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在烛光的影射下,亦幻亦真,恍惚不在人间。 这一身妆容陆山民曾经在烧烤店见过,那个时候满心的自惭形秽,哪怕一丝丝的非分之想都是一种对美好的亵渎。 “好看吗”?曾雅倩轻启红唇,笑容温婉,与示于人前的霸道总裁形象判若两人。这是她第二次问陆山民。 记得第一次问的时候是在民生西路的巷子里,那个时候的陆山民还有些腼腆害羞,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尴尬得赶紧撇过了头。 这一次陆山民没有撇过头,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而是痴痴的看得入迷。那一脸的痴迷像是在看一件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眼神一刻也不离开。 “好看”。陆山民傻傻的笑道。 “好看就多看会儿”。 “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上次周芊芊我们一起来这家西餐厅吃饭到底花了多少钱”? 曾雅倩呵呵一笑,“十五万,怎么,肉疼了,现在换地方还来得及”。 陆山民眉头微皱,随即又温柔的笑道,“痛并快乐着”。 曾雅倩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山民,“打扮打扮其实挺帅的”。 陆山民得意的摸了摸新发型,“我可是马嘴村第一帅哥”。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现在一点没有了山野村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呢”。 “喜欢吗”?陆山民笑着问道。 曾雅倩笑着点了点头,“哪个女孩儿会不喜欢帅哥,赏心悦目,心情也会好许多”。 陆山民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握住曾雅倩的手,满心的怜爱。 “雅倩,很辛苦吧”! 曾雅倩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温暖,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辛苦!自从父亲出轨以后,他就不知道不辛苦是什么感觉。 伸手放在陆山民手上,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有你在,再辛苦都不怕”。 四只手紧紧相交,陆山民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自责。 “如果是在山里,我会让人戳断脊梁骨的......雅倩,是我没有本事替你遮风挡雨,才让你过得这么辛苦”。 曾雅倩深情的看着陆山民,“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到时候我就躲在你的臂弯,哪儿也不去”。 陆山民眼神坚毅的点了点头,“到那个时候,如果谁敢欺负你,我打的他妈都不认识”。 曾雅倩噗嗤一笑,“才说你完全没有了山野村民的样子,转眼就现原形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的根在山里,不管外表怎么变,骨子里还是你当初见的那个山野村民”。 “雅倩,跟我说说你们家的事情吧”?陆山民笑着问道。 曾雅倩含笑问道:“你想听”? “嗯,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在面临着什么”。 曾雅倩苦笑一下,“我大伯是个很自负的人,他一直认为他才是继承曾家的最佳人选,一直坚信曾家只有在他的带领下才能走得更高更远,再加上他是曾家老大,一直以大哥自居,从来就不服曾庆文,早就跃跃欲试,哪怕没有我的事件作为导火索,他早晚也会动手”。 “我三叔其实是他们三兄弟中最聪明的人,但心性有些阴鸷,哪怕是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至于曾庆文”,曾雅倩顿了顿,“也就是我爸,算是三个中性格最中庸的,要是打顺风仗可以,要逆流而上就差得远。估计现在最憋屈的就是他了,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自身不正,早晚回生祸端”。 陆山民眉头紧皱,“那你爷爷呢,他就不管管”? 说道爷爷,曾雅倩脸上总算浮现出一抹笑容。 “我爷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老东海人叫他曾大胆,他的一生就是一个传奇,人人都认为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他干成了好几件,也就是凭着一股热血和拼劲儿,才有了今日的曾家”。 “爷爷常说所有的子孙后背中,我最像他,所以他也最护着我”。 陆山民点了点:“看得出,你是够离经叛道的,豪门之家出身却去上了一个末流的野鸡大学,固执己见非要建立诺亚方舟,不顾一切反对偏偏看上我这个山野村民”。 陆山民笑了笑,“不过也辛亏你像你爷爷,否则就没有我们两个的今天”。 曾雅倩淡淡的笑了笑,“你之所以遇见我,不是因为我固执,是因为你的傻”。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曾雅倩,“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在你之前,我心情不爽的时候,不止一次拿钱羞辱过人,别说一杯酒一千,一杯酒一百那些人也疯狂的抢着喝,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喝得哇哇狂吐,喝得丑态百出,心里就特别高兴,不过高兴之后,那些人我一个也记不住”。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傻人有傻福”。 曾雅倩得意的看着陆山民,“物以稀为贵,情因老更慈,你遇不到我曾雅倩也早晚会遇到张雅倩、李雅倩,但对于我来说,陆山民却是可遇不可求的。要说运气,应该说我运气很好才对”。 陆山民心里满是甜蜜,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他陆山民遇到曾雅倩是天大的运气,完全没想到在雅倩看来,她遇到自己才是运气。 “继续说说你爷爷吧”。 曾雅倩叹了口气,“不管年轻时候多么的意气风发,人总有老的时候,一旦老去就犹如掉了牙的猛虎。爷爷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精力大不如从前,再加上已经很多年前就不再理会集团的事物,在这个更新换代如梭的时代,集团内部早已反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已经是英雄落寞,有心无力了”。 陆山民安慰的拍了拍曾雅倩的手,“放心吧,你爸他们三兄弟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尽管三人内斗,但毕竟都是一家人,相信他们在面对外敌的时候会有办法解决”。 曾雅倩笑着点了点了头,“我爷爷都管不了,我更是没那个心思去管这些事情,我只要做好我的诺亚方舟就够了”。 陆山民笑着说道:“今天《东海财经》上的一篇文章替你大大的出了口气,相信后面舆论的引导不仅是对诺亚方舟,对浩瀚集团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那倒也是,这篇文章给那些背后偷偷摸摸搞鬼的魑魅魍魉一记狠狠的大耳刮子,确实让人心中爽快”。 陆山民问道:“雅倩,那篇文章是谁写的,文采风扬,逻辑缜密,真是个人才”。 曾雅倩得意的一笑,“这是我爷爷托朋友在国外找了个经济专家执笔写的,当然不一样。我们曾家在东海这么大的家业,底蕴之深厚岂是那些跳梁小丑能够比拟的”。 两人甜甜蜜蜜的吃完这顿烛光晚餐,手挽着手恩爱的走出了这家贵得咂舌的西餐厅。 出了西餐厅之后,两人又去看了场电影。 曾雅倩斜斜的半靠在陆山民的肩头上,陆山民情不自禁的搂着她的肩。 一个安心,一个心安。 松浦江畔,一男一女,郎才女貌,携手而行。 忘却了两岸的繁华,忘却了人心的纷杂,忘却了一切的纷纷扰扰,沉浸在两个人的世外桃源之中。 “山民,还记得那晚我们站在这里吗”? “当然记得,你带我去砸了你爸和他情人的门”。 “真痛快,那晚之前我憋屈了很久,你那一砸,把心里郁结多年的气都撒了出去”。 “是啊,但是我记得那晚你不但没笑,反而还哭了”。 “你那个时候对我说情绪和疾病一样,益疏通不宜赌,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哭过”。 “山民”。 “嗯”? “我美吗”? “美” “山民”。 “嗯”。 “吻我”!! 第449章 找死 出租车行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陆山民叫停了开车的师傅。 陆山民站在一颗行道树旁,静静的等着。 后面一百多米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行驶过来,在陆山民旁边靠边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甚至西装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高傲的斜视着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今天干得不错”。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你当曾家的人都是猪吗,你知不知道跟这么近容易被曾家的人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还能抓住我不成”。中年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很自大”。 中年男人戏谑的笑了笑,“话说曾家那小妞儿长得可真水灵,特别是你那深情的一吻,看得我直流口水,明天你们那甜蜜的一吻将会上头版头条,不知道曾家那小妞儿知道是你故意设局在陷害她,会作何感想”。 “啧啧,可惜啊,那么漂亮的小妞儿,你也只能吻那么一下了,要说你小子也真傻,要是我的话,怎么也得先睡上一晚,那才划算嘛”。 “找死”!!陆山民突然暴起,前冲两步,一个劈挂腿直挂对方脸庞而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陆山民会突然出手,见这一脚来势凶猛,不敢托大。双膝下蹲,双手一手托迎面而来的脚跟,一手拨陆山民的脚尖。 在依一托一拨之下,半蹲着的身子朝内侧一个赖驴打滚,旋即站起身来。 不等他发话,一拳带着猛烈拳风的拳头接踵而至。 来人双掌齐出出,挡住来拳,双掌的力量层层叠叠喷涌而出。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这一拳的力量,双掌力量耗尽,来拳来势不减。 拳头破开双掌,砰的一声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 来人蹭蹭退出三四米,堪堪站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中年男人狠狠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又惊又怕:“你、、、”。 陆山民不屑的冷哼一 声,“内家拳高手,还是进入了易髓境初期能打出内劲的高手,想不到如此稀少的珍品也给人当狗”。 中年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外家拳就能达到这个地步,刚才算我有眼不识泰山,告辞”。 “等等”!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中年男子犹豫的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要是没受伤,还有可能跑得掉,现在身受内伤,绝对是跑步了。 缓缓的转过身,“你还想干什么”? “掌嘴”! 中年男子的嘴唇抽搐了一下,“陆山民,大家都是为同一个主子办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别太过分”。 陆山民猛的跨出一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亲自出手”。 想到陆山民刚才那一拳的力量,中年男子狠狠的咬了咬牙,抬手啪啪的给了自己两耳光,嘴角鲜血直流。 “你现在满意了吧”。 陆山民冷哼一声,“内家拳能踏入易髓境的凤毛麟角,个个都是宝贝,林家还没有资格请得起你。说说你背后的人”。 中年男子心下大惊,前膝微屈,后退绷直,做好随时搏命的准备。 “我要是不说呢”?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他,盯得他后背发凉。 “我知道你不会说,我只是确认一下林家背后是否真还有人”。 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 陆山民从衣服里掏出一颗纽扣大小的窃听器扔了过去,“回去告诉林家或者你背后的人,这套衣服我收下了,这个玩意儿就不用了”。 “还有,今晚这顿饭加上看电影,一共花了八万一千三百二十五块,记得让林家的人给我报账”。 陆山民上前一步,嘴巴几乎贴到了他的耳朵,“我该做的都做了,告诉林家的人不要食言,否则我的实力你也见到了,他要敢脱了裤子不认人,别怪我拼着同归于尽,发疯灭了他满门”。 中年男子不自觉颤抖了一下,他感到了一股近乎实质的杀气,之前听人 说陆山民杀过人他还不太信,现在他不仅信,还确信这家伙估计是个杀过不少人的亡命之徒。 陆山民当然没杀过人,但他杀过野猪,还杀过熊瞎子,那股杀气比起杀过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 陆山民刚回家,秦风就赶了过来。 “山民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那姓梁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出行都有高手相随,我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 “有多高”? “有一个保镖估计不在我之下”。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秦风的实力他很了解,已经是摸到了搬山境中期的门槛,一旦进入搬山境中期,肌肉的密度将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也同时会给身体带来隐患,在五十岁之后这种隐患就会慢慢显现出来,所以很多外家拳高手到达中期之后,很难再有进步,也不愿意再有进步,因为肌肉密度再一次加大,身体会承受不了,除非达到传说中的金刚境,这种隐患才会消失,但那仅仅是一个传说,包括达摩祖师达到了这个境界也是后人的推断,实际上现实中还没有哪一个确切知道的人达到了这个境界。但这也已经足够了,外家拳搬山境中期一般情况下可以吊打内家拳易髓境中期的高手。 那人不在秦风之下,难道已经达到了搬山境中期不成。 “这个梁先生果然不简单”。 “山民哥,我还发现一个重大消息”。 “什么重大消息”?陆山民赶紧问道。 “那姓梁的与姜行长可能有那种关系”。 陆山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哪种关系,你说清楚行不行”。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 “什么”?陆山民惊讶的看着秦风,“你确定没看错”。 秦风一脸肯定的说道:“不会有错,我昨晚在新月小区附近吹了一个晚上的风,亲眼看见那姓梁的进去之后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陆山民沉默良久,“这就是你所谓的重大消息”? “这难道不算重大吗”? 第450章 不就是亲个嘴 建材城的名字正式定名为汇发建材城,公司名字叫汇发建材有限公司,法人是胡惟庸。 建材城的装修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胡惟庸一边忙着和供货商谈判,一边事无巨细的盯着建材城的装修,忙得两脚不沾地。 这些事情全都是他在负责,陆山民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到现在估计都还不知道建材城的门朝哪个方向开。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胡惟庸心急如焚,陆山民答应他尽快筹钱,但是直到现在也没见到钱来,之前的两千万付了建材城的租金和买了少许装修材料,已经见了底。 装修公司的老板虽然是老相识,垫付了绝大部分装修款。但长期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位老相识已经含沙射影的提了两三次了,再不付款,再好的朋友估计也得翻脸。毕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资金流就是生命线,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 阮玉这边也好不到儿去,建材城的摊子刚铺开,招人、培训,样样都要钱,招聘的时候打肿脸充胖子,招聘广告要做得漂亮,招聘摊位要在最显眼的位置,人前要装成霸气侧漏的大企业高管,人后偷偷摸摸的找个角落吃碗泡面。 她知道陆霜那里也没钱,把自己的几万块存款全都花了出去,但这不是招一两个人,是招几十上百个人,几万块钱几天就打了水漂。 接下来她就只得竭尽全力的忽悠,忽悠那些招进来的人以后会怎么怎么好,现在培训阶段要学会先吃苦,这是公司对他们的考验。要懂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但她也不知道能忽悠到什么时候,这些人是来挣钱的,不是来做义工的,这样下去早晚得露陷。 陆霜憔悴了很多,尽管知道银行无法贷款,依然像飞蛾扑火一样,每天挨家挨户的去求情,现在百汇区几乎每家银行的行长都认识了这个倔强的女孩儿。 陆山民带着唐飞和山猫来到汇发建材城,看见汗流浃背的胡惟庸,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都是五十岁的人了,在过几年就可以喝喝茶钓钓鱼安度晚年了,因为他才招来这些罪。 见陆山民到来,胡惟庸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迎了上去,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陆山民,就像是漂泊在大海中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山民”?? 陆山民含笑朝他点了点头,“胡总,辛苦你了”。 胡惟庸欣喜若狂,差点老泪纵横,“去楼上谈”。 建材城的三楼,胡惟庸划出了一片办公区域,不过还没有装修,只是简单的砌了几面墙,作为临时的办公地点。 见陆山民出现,阮玉和陆霜与胡惟庸一样的激动,个个都巴望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开口说道,“陆霜赶紧带着资料去东海发展银行找姜行长”。 阮玉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如释负重的微笑。 陆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所有人都一脸笑容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没有听错。一句话没说,拿起资料飞奔着冲出了这间临时办公室。 唐飞朝着陆霜的背影喊道,“等等,我陪你去”。 陆山民笑着拉住唐飞的手,“你可不能去,呆会儿你还有件大事要处理”。 唐飞不解的问道,“什么大事”? “下午你去一趟鹏程集团,办理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的过户手续”。 “什么”?唐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两天陆山民莫名其妙的让他撤回去鹏程集团产业闹事的人,本来心里还多少有些不理解,怎么突然剧情发生了大反转。 阮玉也觉得不可思议,赶紧问道:“要花多少钱”? 陆山民笑了笑,“一分钱不花”。 在场的人除了山猫,再次被震惊了。 唐飞愣神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陆山民的肩膀上,“山民,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阮玉在一阵狂喜之后,眉头微微皱起,轻轻的咬着嘴唇低头沉思。 胡惟庸高兴得满脸红光,这个难关总算是过去了。 “山民,这次我是真的服了你了”。 陆山民笑着说道:“胡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胡惟庸拍了拍胸脯,“有你这个坚强的后盾,剩下的就交给我,你就等着坐上百汇区建材行业协会的会长就行了”。 阮玉抬起头,笑着对胡惟庸说道:“胡总,刚才负责装修的王经理好像找你有点事,看样子挺急的”。 胡惟庸看了看阮玉,顿时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估计又是催款的事儿,你们先聊,我这就去拿钱砸死他”。说我转身走了出去。 对于胡惟庸来说,他不想去细想陆山民的钱是怎么来的,那对于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钱就行了。 胡惟庸走后,阮玉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慢慢变得有些冰冷和气愤。 唐飞有些不解,问道:“阮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阮玉一把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份报纸拍在桌子上。 唐飞疑惑的拿起那份报纸,惊讶得长大嘴巴,咦了一声,打趣的说道:“山民,不赖啊,都亲上了,还上了头版头条”。 阮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痛心。 她和曾雅倩都是金融高专的学生,曾雅倩还是她的师妹,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作为一个受过情伤的女人,最痛恨的就是负心汉。 “陆山民,这就是你能拿到钱,能拿到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的原因”。 陆山民默然不语,在此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唐飞还有些茫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妹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阮玉满脸寒霜对着陆山民一声怒吼,“你问他”。说完一把推开陆山民,抬脚走了出去。 唐飞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山民,阮妹妹在发什么疯啊”。 陆山民苦笑一下,淡淡道:“你问他”。说完也走了出去。 唐飞气呼呼的看着山猫,“你小子告诉我,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猫咧了咧嘴,“你还记不记得那次股东会上,山民哥说鹏程集团让他出卖一个朋友”。 唐飞看了看报纸上陆山民和曾雅倩接吻的照片,又看了看山猫,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有些不明白。 “不过是亲个嘴而已,就能让姜妍贷款,能免费拿到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 山猫叹了口气,“别说是亲嘴,对于那些豪门贵胄,哪怕是一个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也能导致一个集团的股价起起落落,甚至是腰斩都有可能”。 ........................ 浩瀚集团董事长办公室,传出曾庆文愤怒的咆哮声,桌子上满是报纸的碎屑。 秘书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温文尔雅的董事长发如此大的火。 曾庆文气得满脸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昨天《东海财经》上那篇文章好不容易让他松了口气,本指望着浩瀚集团的股价会因此有所回升,从而减轻股东们对他的压力。没想到那只是黑暗前的回光返照。 他想不明白他的宝贝女儿到底想干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不停的给他捅刀子。 “曾雅倩,你就这么恨我吗,你就巴心不得逼死我吗”? 秘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董事长,这只是开始,后面会有更多的媒体往深里做文章,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堵住才行,一旦陆山民只是个小学毕业的保安头子的身份被添油加醋的披露出来,事情就不好办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曾庆文扶住额头,沉默了片刻。“把公关部经理给我叫来”。 见秘书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曾庆文满脸的不满。 “我连你也指挥不动了吗”? 秘书赶紧说道:“董事长,公关部部长是大爷的人,恐怕不好使吧”。 盛怒之后,曾庆文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去吧,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远处的办公室,曾庆华和曾庆生相对而坐,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份报纸。 “老三,你说这次会对我们曾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曾庆生呵呵一笑,“因为诺亚方舟事件,我们的股价已经跌了两成,在这样本来市场预期就不好的情况下,再加上背后有人故意大肆渲染推波助澜,至少得再跌三成”。 曾庆华叹了口气,“老爷子挣这么大份家业,都让老二给挥霍了”。 “老三,我看还是出手堵一堵吧,这次曾家的损失太大了”。 曾庆生瘪嘴一笑,“这次事件来得太蹊跷,像是一个局,对方恐怕早已做好了准备,能堵得住吗”? 曾庆华沉思了片刻“至少也要给股东们做做样子嘛,让他们看到老二在败光他们的钱,我们在尽力挽回他们的损失,这个姿态还是要摆出来嘛”。 曾庆生哈哈一笑,“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我看也是时候召集股东弹劾老二了”。 看到曾庆生一脸得意的笑容,曾庆华心生不满。 “老三,我们都是曾家的人,你要明白,不管我们怎么内斗,曾家的利益都要高于一切”。 第451章 进去吧 第451章进去吧 “小姨,我来了”! “哟,小姨父这个大忙人也在家啊”! 肖子建笑呵呵的换好拖鞋走了进去,后面跟着满脸冰冷的阿英。 朱春莹笑着接过阿英手里的水果:“子建,阿英,快进来,到小姨家就和自己家一样,还买什么水果”。 叶以琛冷冷的撇了眼嬉皮笑脸的肖子,冷冰冰的说道:“还没走,真打算在东海安家”! 朱春莹瞪了一眼叶以琛,“哪有你这样当姨父的”! 肖子建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没事儿,小姨父是面冷心热,心里面其实喜欢我得很”。 叶以琛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哼,油嘴滑舌”。 朱春莹拉着阿英的手,“走,去厨房帮我,让他爷俩儿慢慢掐”。 “小姨父在看什么报纸啊”? 叶以琛眯着眼看着肖子建,“你平时不看报的吗”? “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看报啊”,说着晃了晃手机,嘿嘿一笑。“一机在手,天下我有”。 叶以琛把报纸扔在茶几上,“那你应该看到今天这则新闻了吧”。 肖子建瞟了一眼报纸,笑道:“小姨父是想考我”? 叶以琛不置可否的说道:“虽然你外公说你有大才,但我始终觉得你是个草包”。 肖子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小姨父,那你还是继续当我是草包吧,我一个外来人,来了东海之后一天到晚只顾着哪里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对东海的情况两眼一抹黑,这则花边新闻,我可看不出什么门道”。 见叶以琛眼神深邃,直勾勾的看着他。肖子建呵呵一笑,“好吧,我承认,因为梓萱的原因,我确实了解过曾家,也留意过陆山民这个人”。 “说说看”。叶以琛淡淡道。 “这张照片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恰恰在浩瀚集团股价不断下跌的时候出现,做局的痕迹太明显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曾家的敌人在这个时候收买了陆山民”。 叶以琛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仔细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肖子建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侃侃而谈。 “陆山民这人我了解,想收买他比登天还难。还有那个曾雅倩,能强撑着所有人的反对搞‘诺亚方舟’,不会是个普通角色,在这个时候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开个房慢慢亲嘴不是更好,干嘛非要在人来人往的松浦江畔”。 肖子建眼珠子转了转,皱了皱眉,“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曾雅倩为了给诺亚方舟增加新闻度,炒作?不应该啊,她好歹也是曾家的人,还是浩瀚集团持股第五的大股东,得不偿失啊”。 说着含笑问道:“小姨父,你是东海的老江湖了,你来给我解解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叶以琛收回目光,淡淡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肖子建嘿嘿一声,“我是个生性散漫放荡不羁的人,当然入不得小姨父法眼”。 叶以琛冷笑一下,“那你知道你外公为什么不喜欢你们家,甚至到了要绝交的地步吗”? 肖子建耸了耸肩,“那是他们两个老头子的恩怨,我怎么知道”。 叶以琛重新拿起报纸,淡淡道:“梓萱今天心情不太好,一回来就躲在屋子里,去看看她吧”。 ................................................... 听完山猫的解释,唐飞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阮玉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这一路走来,他不是看中陆山民多有钱,也不是看中陆山民能给他带来什么。而是信任,一种足以放宽心把后背交给他的信任。 唐飞虽然不太了解曾雅倩这个女孩儿,但他知道,当陆山民在民生西路还是一个烧烤小哥的时候,这个女孩儿就和他很暧昧。这样的豪门千金,在陆山民最没落的时候都没有抛弃他,而现在,陆山民竟然为了利益出卖了那个女孩儿。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陆山民吗。 他也同样感受到了阮玉那种愤怒和痛心。 一路追出来,一把抓住正站在路边的陆山民,抬手就是一拳。 陆山民没有躲避,脸上结实的挨了一拳。 “唐飞”。 “砰”,唐飞一脚踹到陆山民肚子上。 陆山民后退两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陆山民,是你告诉我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你他娘的摸着你的良心,你还有赤子之心吗”? 唐飞近乎咆哮的怒吼,“你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出卖,是谁曾经告诉我做人要有底线,你还是我认识的陆山民吗”?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道:“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唐飞气得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衣领,“大不了我们重头来过,一年多以前,我们两手空空,现在不是依然打下一片江山”。 陆山民咯咯冷笑,“你不是一直想出人头地吗,一将功成万骨枯,心不狠,站不稳。你难道还没看清这个世界吗?荣华富贵,功成名就,不是仅凭努力就能得到的。”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争吵的两人身边。 车窗摇下,里面的人淡淡道:“上车”。 陆山民一把甩开唐飞的手,坐进了副驾驶。 汽车缓缓驶离,留下唐飞一人痛苦的站在原地,双拳紧握,喃喃自语,“这还是曾经认识的那个山民吗”? .................. “你不打算问我点什么吗”?陆山民转头看着方远山。 方远山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前方,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你就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陆山民笑了笑,“曾家能叫得动你的还有几个”? 方远山淡淡一笑,“你就一点不担心这一去就回不来”? 陆山民呵呵一笑,“要是曾家就这么点气度,我看也差不多气数已尽了”。 汽车驶入一个别墅区,下车后,方远山亲自搜了一遍陆山民的身。 在进门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又拿出探测仪在他全身扫描了一遍,并没收了他的手机。 方远山推开别墅的门,“进去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不进去”? 方远山狡黠的笑了笑,“我就不进去了”。 第452章 欲让敌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第452章欲让敌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大坏蛋、大色狼、坏学生”! 叶梓萱嘟着嘴,手里拿着一支笔,对着纸上的小人指指点点、喃喃自语,全然不知肖子建正站在她的身后。 “咦,这大色狼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啊”! 肖子建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叶梓萱一跳,赶紧把画有小人的纸揉成一团抓在手心。 噘着嘴瞪了肖子建一眼,“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道女孩子的闺房不能乱闯吗”? 肖子建呵呵一笑,随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哎,谁惹我的宝贝妹妹生气了”。 叶梓萱转过身,背对着肖子建,“哼,还不是那个不爱学习的坏学生,一天到晚忙忙忙,都快一个月没上课了,原来偷偷摸摸泡妞儿去了”。 肖子建嘿嘿一笑,打趣的说道:“人家泡妞儿关你什么事,皇帝不急太监急”。 “梓萱啊,陆山民只是一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的土农民,没问化没见识,呆头呆脑毫无风趣,长得还黑乎乎的又不帅,跟你玉树临风貌赛潘安的哥比起来差了十几条街,嘿嘿,赶明儿哥给你介绍几个京城的大家公子,虽然无法跟哥比,但也不会差得太远”。 “嘿嘿,咱们家梓萱那是全世界最漂亮最聪明最可爱最受欢迎的女孩儿,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像那天在女生宿舍楼下耍宝的跛啰货,哥直接给他拧成麻花,额,当然你也知道哥是文化人,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也就动了动口而已,是阿英出的手”。 肖子建自娱自乐的说了半天,突然发现平时叽叽喳喳比他话还多的小表妹竟然反常的一句话也没说。 肖子建闭上了嘴,见叶梓萱背对着他的倩影微微颤抖,隐隐还能听见低泣的声音,肖子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内心感到一阵刺痛,右手不禁不自觉按住了胸口。 这种感觉还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就像看到自己最在乎最心爱的东西被人打碎一样,疼不自已。 他不是没有看到叶梓萱哭过,小的时候还不止一次故意把她逗哭,有时候甚至还会变态的觉得妹妹的眼泪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泉水,看着让他舒心。 但这一次,他感到的是心疼。 肖子建就这么默默的坐着,胸中纵有万千丘壑,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子里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过得特别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梓萱缓缓转过身,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那天真无邪干净得不染任何世俗尘埃的脸上,多了一丝复杂得难以描述的东西。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在她脸上看见这样复杂的神色。痛苦中带着哀婉,哀婉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带着绝望,绝望中带着沉寂。难以言表! 身在豪门之家,情亲远没有寻常人家那么浓厚,这一点肖子建很小的时候就比大多数豪门子弟看得通透。 不管是爷爷家还是外公家,所有的兄弟姐妹中,唯有眼前这个妹妹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看到叶梓萱如此模样,肖子建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哥,电视和小说都说骗人的”。 “梓萱”?肖子建心疼的喊道。 “爱情一点也不甜蜜”。叶梓萱不停的抽泣。 “梓萱,你别这样”。肖子建有些慌张,从未有过的感觉到手足无措。 “哥,爱情好苦”!! ................................................... 走进别墅,映入眼帘的有三人。 宽敞的客厅中央站着一人,三十岁左右,光头,两眼精光迸发,一身武僧短打打扮。从客厅到二楼的楼梯转角平台处,站着一人,西装革履,四十岁左右,长得魁梧壮硕。二楼的回廊,一间虚掩着的房门前站着一人,大概五六十岁,中山装,看上去慈眉善目。 “贫僧‘养空’,请施主赐教”。养空和尚双手合十,声若洪钟。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起步,冲向对方。 两人一往无前,在接触的刹那同时打出一拳。 “砰”,拳头在空中炸开,两人各自退出一步,迅速分开。 这第一拳两人都旨在试探对方力量,并不是实质性的进攻。 养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陆山民的力量能和他旗鼓相当。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只是陆山民肌肉的力量,要是叠加上能从四肢百骸中调动出的内气,或者是给他时间将内气调入腹部,这一拳就不仅仅是让他退出一步那么简单。 陆山民甩了甩有些麻木的右手,以前老神棍说过遇到和尚和道士一定要小心,因为他们不是骗子就深藏不露的高手。陆山民深以为然,当时认为老神棍就是超级大骗子,而现在这个养空,显然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天下的外家拳绝大多数出自少林,看这个和尚的样子,应该是出自少林寺正宗的外家拳高手。 陆山民自信他的力量大过对方,但还大不到一力降十会的地步,力量归力量,拳法归拳法,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他不敢大意,凝神静气,战斗才刚刚开始。 另他意外的是养空并没有动作,短暂吃惊之后,再次双手合十,然后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请上楼”。 陆山民意外的问道:“不打了”? “施主天生神力,无须再打”。 陆山民点了点头,拾级而上,楼梯转角处是一个三米见方的平台。 平台上的中年男子左肘后移猛然握拳抵在右手掌心,抱拳道:“在下陈顺奎,讨教一二”。 陆山民抱了抱拳,摆好散打的姿势,“请”。 架势紧凑,结构简练,动作朴实无华,刚健,沉稳,如笼中之猛虎,左冲右突又突。 陆山民终于明白陈顺奎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平台之上与他战斗,对方的拳法在大黑头的视频中有过介绍,是现在已经很罕见的炮捶短打,非常适合在狭小的区域内搏斗。 一开打,陆山民就处在了挨打的被动局面。 开门炮、劈山炮、连环炮、转角炮、十字炮、脑后炮、泻肚炮。 一连串的炮捶轰在陆山民的周身各处,虽然都凭着敏锐的感知防守住,但对方的力量并不在养空之下,一连七炮打过来,四肢都感到酸疼麻木。 再加上空间狭小,散打的大开大合根本就无法完全展开,对方的贴身短打发挥得淋漓尽致。 大黑头在视频中讲过,炮捶的套路短小,只有十二炮,并且流传至今已经失传了五炮。见对方七炮打完,陆山民趁对方变招的间隙,迅速抬膝撞向对方的肚子。 刚一出招就暗叫糟糕,对方显然只是故意停留卖了个破绽,随着而来的是大黑头所说失传的五炮接踵而来。 冲天炮、撩阴炮、扎地炮、窝心炮、七星炮连绵不绝。 陆山民急忙收回膝盖防守,慌忙之中,防住了前面四炮,第五炮七星炮猛然打中他的腹部。 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猛然后退,砰的一声撞到楼梯的栏杆上,撞断了木质的扶手,差一点摔下楼去。 陆山民只感觉浑身一阵痉挛,额头汗珠密布。 陈顺奎面露惊色,随即淡淡一笑,“请上楼”。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缓解了腹部的疼痛,踏上楼梯,走向那位身着中山服的清瘦男子。 “出手吧”!陆山民冷冷道。 那人轻轻一笑,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我叫岳云,你可以叫我岳爷爷”。 岳云接着说道:“擂台比武我胜不过你,生死相搏死的那个人只能是你。这场架不打也罢”。 说着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请进吧”。 陆山民看了看岳云,信不踏进了进去。岳云在身后缓缓的关上了门。 房间比较简陋古朴,与一门之隔房外的豪华装修相比,恍若进入了另一栋房子。 一个头发花白,背影有些微驼的老人背对着他面相落地窗。 一声苍老又显得慈祥的声音响起,“好男儿一身是胆,敢孤身前来,雅倩没看错人”。 老人转过身,面容清癯,略显疲惫,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老人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过来坐吧”。 陆山民缓缓的走过去,做到老人身边,“您是雅倩的爷爷”? 曾国强笑了笑,“没想到吧,你是不是以为会是我的二儿子曾庆文找你算账”? 陆山民默认的点了点头。 “他一直把我的话当金科玉律,我说三年不能找你,哪怕差一天他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呵呵,真是个听话的儿子”。 曾国强的笑声听不出是对这个儿子听话的表现感到满意还是感到失望。 “曾老先生......”。 “叫我曾爷爷吧,老先生太见外了”。 “额,曾爷爷,报纸上的事情...” 曾国强笑了笑,“是我让雅倩干的”。 陆山民松了口气,虽然对雅倩的爸爸和叔叔伯伯没有好感,但对这位老人的印象一直不差。“可是你们曾家这次的损失很大”。 曾国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大不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欲让敌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第453章 入局 曾国强没说几句话,脸上就露出了疲惫之色,喘息之声也越来越大。 陆山民皱了皱眉,本以为昨晚曾雅倩说她爷爷身体不好是为了故意麻痹敌人,毕竟树的影人的名,对方肯定会考虑到这位曾经东海的风云人物。 现在看来,雅倩说的是实话,这位老人的身体确实不太乐观。 “曾爷爷,要不你休息会儿吧”?陆山民有些担忧的说道。 曾国强摆了摆手,“不碍事,我这一辈子就是个劳碌命,前半生为打江山愁,后半辈子为了儿孙们愁,习惯了”。 陆山民对曾家人的印象并不好,但对这位老人的印象一直都不错,一方面是因为雅倩,一方面也因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些许爷爷的影子。 “山民,爷爷和你商量件事如何”? “为了曾家”?陆山民问道。 “对,为了曾家”。 陆山民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曾家的死活我并不在乎”。 曾国强脸上露出一丝失望,苦笑道:“那到也是,你没有必要卷入这场九死一生的漩涡中来”。 陆山民看着满脸沧桑的老人,心中有些不忍,思索了片刻说道:“但雅倩说你最疼爱她,是她最亲近的人。”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曾爷爷,说说你的计划吧”。 曾国强露出欣慰的微笑:“你先别急着答应,等你先听完我的话再做决定”。 接着缓缓的说道:“人总归有一死,死了反倒一了百了,特别是到我这个年纪的人,生死反而看得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远比生死更可怕的东西。你有心理准备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曾国强的意思。 曾国强接着说道:“我且问你,世间有人谤你、辱你、轻你、笑你、欺你、贱你,当如何处治乎?” 陆山民知道这句话的来源,是寒山问拾得的一句话,下一句是‘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陆山民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在他看来只有圣人才能做到那个境界,而他只是个凡夫俗子。 “为了雅倩,我会努力的做到”。 曾国强笑了笑接着问道:“那要是雅倩也谤你、辱你、轻你、笑你、欺你、贱你,又当如何处治”?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曾国强,坚定的说道:“雅倩不会”!! 曾国强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次和雅倩的事件,你身边的兄弟朋友应该有不少人误会你吧”。 陆山民心中涌出一股痛楚,阮玉眼中的恨意和心痛还萦绕在脑海,唐飞那一拳在脸颊上留下的疼痛还能隐隐的感觉到。 “你今天找我雅倩不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陆山民咬着牙,颤抖的问道:“要是您......”。 曾国强含笑说道:“要是我提前死了,或者这场战争曾家输了,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曾国强自顾说道,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心爱的女人恨你,身边的朋友轻贱你,你的敌人嘲笑你,即便你大难不死拥有了金山银山,但你将会成为孤家寡人。” “你可愿意”?曾国强问道,眼神中带着歉意和希冀。 陆山民闭上眼睛,脑袋里一片混乱,浮现出所有人横眉冷对看着他的眼睛,其中一双晶莹明亮充满爱意,转瞬间爱意褪去化为无尽的恨意,刺得他内心一阵痉挛。 恐惧!一种无形的恐惧包裹着他,相比起来,面对熊瞎子时候的有形恐惧显得那么的微乎其微。 看着陆山民痛苦的表情,曾国强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与你说这些,是不想带有欺骗性质的骗你入局,你可以拒绝,这也是人之常情”。 陆山民猛然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似是做了最后的决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曾家要是倒了,他们还会放过雅倩吗”!! 曾国强哈哈大笑,“好、好、好,有我当年的风范,我没看错雅倩,雅倩也没看错你”。 陆山民在房间里足足呆了三个小时,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 走出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 广积粮、深挖洞、缓称王、等东风,一步步夯实基础等着面纱缓缓揭开。这是左丘定下的大方向。 听完陆山民的话,左丘眉头紧皱,这不符合他定下的方针。 左丘非常清楚,不管是陆山民的爷爷还是老黄和老神棍,不可能在东海有布局,因为最完美的掩饰就是毫不掩饰。他们不在东海,潜藏的敌人才更加无法发现陆山民。如今的局势,完全要靠陆山民独自扛下去。 更何况哪怕老黄和老神棍在东海也没用,这种大家族大集团之间的斗争,两个武夫除了能起到保护陆山民安全的作用之外,其他方面压根儿就没用。 曾家的这一场危局,牵扯的势力太多,任何一方打个喷嚏都能被淹死。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冒险,一个不注意就会生死道消。 左丘焦头烂额,“你说你解决了盛世酒吧、菲利斯ktv和贷款的事情就结了嘛,以后趁着百汇区开发这股东风稳稳当当的起飞多好,蹚这么大一趟浑水,你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陆山民眼神坚定的看着左丘,“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以后会定期把发生的事情,见过的人和事儿告诉你,有什么意见你在反馈给我”。 陆山民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这场战争太过危险,我怕一步步深入你会成为对方攻击的对象,我会专门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负责传递信息,以后这段时间我们尽量不要见面”。 左丘点了点头,“那你必须得派个反侦查能力很强的人才行,否则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山民点了点头,“放心吧,有一个人选一定能胜任”。 陆山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左丘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脸上有些担忧,郑重的说道:“有什么突发事件,记得多听听山猫的意见”。 陆山民笑了笑,“我知道”。 第454章 你就是我家的一条狗 第454章你就是我家的一条狗 陆山民并不担心林家会怀疑他的投诚,左丘说,是什么样的人就会用什么眼光去看别人,这在心理学上叫移情易性。林家一家子为了利益卑鄙无耻,自然在他们眼中大多数人也和他们一样,只要能拿出足够的砝码,让他们接纳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耀华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他发觉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年轻人。虽然生意场上的人背信弃义、心狠手辣是常态。但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太没人情味儿了,可以说卑鄙无耻到连他都感到自愧不如。但是他并不担心陆山民耍诈,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小人物还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儿。 陆山民淡淡道:“林董事长不必怀疑,既然我已经背上了背信弃义这个名声,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再多做一件不过也就是被多骂几句而已,只要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被骂几句又何妨。更何况曾家上上下下从来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只把我当成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山野村民,我对他们毫无好感,出卖他们完全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林耀华哈哈大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陆山民,我欣赏你”。 坐在一旁的林朝阳咯咯冷笑,“陆山民,原本以为你是个伪君子,没想到你还是个真小人”。 陆山民笑着说道:“林公子过奖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耀华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抬眼问道,“曾家的这家制药厂真有问题”? 陆山民笑了笑,“有没有问题,试一试就知道了,如果林董事长觉得好用,我那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好货”。 见林耀华眼中有些疑惑,陆山民接着说道:“曾雅倩是曾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甚至用她的名字命名了一栋世茂广场的大楼,还是曾家持股第五的大股东,我与她接触了一年多,要掌握到这些信息并不是难事”。 林耀华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呵呵一笑,“山民,我还真小看你了,看来你最开始接触曾雅倩就是有预谋的吧”。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到东海来打工无非就是想博得个功成名就,感情,呵呵,我在社会底层吃不起饭交不起房租的时候早就不信这玩意儿了。曾家三番五次出面威胁我放弃和曾雅倩交往,我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扛了下来,当然不会是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 林朝阳哈哈大笑,发出破竹子般嘶哑难听的声音,玩味儿的看着陆山民,“好,好,曾家那小妞儿确实长得水灵,看得人心痒难耐,等弄垮曾家之后,我要好好的玩玩儿,你没意见吧”。 陆山民眼中闪出一抹凶光,吓得林朝阳下意识心里一紧。随即只听陆山民呵呵一笑, “林公子如果看得上,到时候我双手奉上”。 “哈哈哈哈哈”,林朝阳再次癫狂的狂笑,笑声传遍整个别墅。 林耀华淡淡的笑了笑,“说说你的条件”。 陆山民豁然起身,弯腰呈九十度鞠躬,坚毅诚恳的说,“我只是个山里出来打工的土包子,在您面前不敢提任何条件,只求您能收下我,以后能鞍前马后的跟随左右”。 林朝阳眯着,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这么说你是想当我家的一条狗”。 陆山民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铮亮的地板清晰的映照出他卑微的面庞。 “林公子的形容很恰当”。 林耀华故作埋怨的训斥了林朝阳两句,起身双手扶着陆山民的肩膀。 “起身吧”。 “谢林董事长”。 “呵呵,山民啊,朝阳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林公子快人快语幽默风趣,我自然不会当真”。 林耀华呵呵一笑,叫管家倒上两杯红酒。 “你们两个碰个杯,一笑泯恩仇,从此以后就是自家人”。 陆山民端起酒杯伸向林朝阳,“林公子,以前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计前嫌”。 林朝阳端起酒杯,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他没有理会陆山民的敬酒,抬起右手手掌呵呵直笑的看着。陡然间面色变得阴冷。 “啪啪啪”,抬手就扇了陆山民三个耳光。 陆山民没有阻挡也没有躲闪,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杯子里的红酒没有洒出一滴。 林朝阳揉了揉手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 “爽快”! 陆山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谢林公子不计前嫌”。 陆山民走后,林朝阳惬意的半躺在沙发上。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林耀华皱了皱眉,训斥道:“你刚才太过了”。 林朝阳不以为然的笑道:“陆山民这人桀骜不驯,给个下马威敲打敲打才会乖乖听话”。 林耀华想了想,觉得林朝阳说得也没错,既然打算投靠林家,就必须得让他对林家有敬畏之心。没有敬畏之心养的就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头狼。 林朝阳点燃一根烟,“爸,你说他会不会有诈”? 林耀华呵呵一笑,“你太小看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了,别说是一个女人,你看看曾家那三兄弟,还是亲兄弟,不一样是你死我活。穷山恶水出刁民,陆山民更是刁民中的刁民,这样的人在东海还少吗,他们没有家世、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一无所有,唯一有的就是烂命一条。他们人生格言就是‘人不狠站不稳’”。 “陆山民不仅狠,还很聪明识时务,之前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觉得曾家还有希望,所以首鼠两端,现在眼看曾家不行了,自然选择我们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更何况出了昨天的事,曾家的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为了寻求庇护,他也不得不选择我们”。 林朝阳憋了憋嘴:“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包子,不知天高地厚”。 林耀华瞪了林朝阳,“你也别小看这种人,看看海天集团,当年的海中天就是这样的人”。 .................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至。 走出别墅,雨点打在脸上啪啪作响,一如刚才林朝阳打在他脸上的耳光。 深秋的雨带着浓浓的寒意。 但陆山民感觉不到丁点儿冷意,反而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燃烧,雨水淋湿了全身,在身体的热度下冒出氤氲的蒸汽。 现在他才深刻体会到寒山问拾得的那句话,‘世间有人谤你、辱你、轻你、笑你、欺你、贱你,当如何处治乎?’。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心如沚水的‘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 刚才差一点就忍不住暴起扭断林朝阳的头颅。 雨夜中,像一头发疯似的公牛在公路上一路狂奔,只有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稍减内心中的屈辱。 爷爷说,做人首要的是要有尊严,才能俯仰无愧天地,坦坦荡荡的立于世间。 不知道爷爷遇到这样的事会作何选择,内心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林大海说,做人要学会弯腰低头,才能在这座城市活下去。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做起来应该毫无压力吧。 左丘呢,他看起来随性洒脱不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但读书人的傲气和骨气深入骨髓,大概是做不到吧。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华夏浩浩泱泱五千年历史,做到的也不过项羽和勾践两人。 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口气跑到了直港大道。 楼下,一人撑着伞,已经等了很久。 “电话一直打不通,原来冒雨跑步去了,你的兴致挺好啊”。 大雨依旧哗哗的下个不停,雨滴顺着发尖如瀑布般流淌。 “差点忘了约了你”。 肖兵举了举雨伞,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淋着”?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淋淋雨脑袋更清醒”。 肖兵笑了笑,“杀人放火我擅长,其他事情可别找我”。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肖兵,“有理想的人都这么乐观”? 肖兵耸了耸肩,“至少不会像你现在这么痛苦”。 陆山民苦笑一下,“杀人放火就算了,你以后负责替我联络一个人”。 “女人”? “男人”。 “你还有这个癖好”? “你不用找乐子逗我开心,这场雨来得很及时,淋得我很清醒”。 “孟子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天将大任.....什么.......”。 “你还知道这个”? “一知半解”。 “那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这句话说得很好,他要么是个有理想的人,要么就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我有个朋友说华夏五千年就两个半圣人,你最好不要拿圣人开玩笑”。 “读书人当他是圣人,我又不是读书人”。 两个人,一把伞,一个撑着伞,一个淋着雨,朝着老旧小区深处走去。 第455章 大色狼 翌日,雨过天晴、秋风送爽,是个郊游的好时节。 一行四人,阿英开车,肖子建坐在副驾驶,陆山民和叶梓萱坐在后排。 此行的目的地叫枫林山,顾名思义,这个季节,应该是漫山的枫红。 汽车使出东海,天渐渐的变得越高越蓝,公路两边的毛白杨树叶已经开始泛黄,雨后初霁的阳光温暖而明亮,透过两旁的行道树,在公路上形成斑驳的光斑。 稻田里的稻子金光灿烂,不时能看见辛勤的老农在田间忙碌。 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仿佛永远也没有个尽头。 东海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太过繁华,竟让人忘却了世间还有这般美好! 也幸好肖子建是这个星期约他郊游,要是放在前几个星期,还真没有机会欣赏一番郊外的美景。 一路上阿英习惯性安静的开车。 平时喋喋不休的叶梓萱今天沉默不语,除了刚刚见面的时候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明亮之后,一直带着淡淡的羞涩和忧伤。 陆山民又不是真傻,大概能猜到原因,相处这么久又怎么会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叶梓萱那丝丝的情义,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子建的声音从未停止,不时点评一下一路上深秋的美景,来一段儿伤春悲秋,自娱自乐,不亦乐乎。 近三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枫林山。 汽车到了半山腰,无法再往上开,四人只得下车步行。 置身于漫山枫林之中,陆山民有一种回到了马嘴村的错觉。鹞子山的半山腰也有一大片的枫林,以前每到这个时节,都要与大黑头和小妮子进山打猎游玩一番。小妮子家院子前的一颗枫树,就是在鹞子山中移植过去的。现在也应该是满树的红吧。 肖子建和阿英一下车就率先打开后备箱背上烧烤架和用于烤烧烤的食材。当然都是阿英在扛,肖子建只是拿了把扇子装作文人雅士悠然前行。 陆山民实在看不过去,本想上前帮忙,被肖子建伸出扇子拦住了,“嘿嘿,我家阿英可是女中豪杰,哪怕是一头牛她也背得动,你就负责照顾好我的小表妹吧”。 说完昂起头,踏着阔步,扇着扇子,悠然往前走去。 阿英扛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呼吸均匀步履轻松,陆山民看得啧啧称叹,有些相信她真能扛得动一头牛。 下车之后的叶梓萱情绪好了很多,应该是受了山里景致的影响,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的笑容很干净,不带一丝一毫世俗杂质,与漫山红叶相得益彰。 感觉到了陆山民目光,叶梓萱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干净的脸上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和忧伤。 越往山上走,山路越是崎岖,叶梓萱很快就走得香汗淋漓。前面的肖子建和阿英走得很快,渐渐的拉出一段距离。 见叶梓萱走得晃晃悠悠,走在最后的陆山民有些担忧的说道。 “梓萱,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不,我还能走得动”。叶梓萱咬着牙说道。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往前行。 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叶梓萱突然停住,双手扶住一颗枫树,毫无征兆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山民大惊,赶紧走到身前,“怎么了”? 叶梓萱一言不发,只是哭,晶莹的泪珠像珍珠一样一颗颗往下滴,哭得很是伤心。 陆山民慌了手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喊了两声已经看不见踪影的肖子建和阿英,也不见有人回话。 其实肖子建和阿英并没有走得太远,山中树木繁多,只是被几颗高大的银杏遮住了身影。 “少爷,我听见表小姐在哭”。 肖子建停下脚步,扇了扇扇子,“阿英啊,少爷我又不是聋子,听得见”。 “少爷,不回去看看吗”? 肖子建叹了口气,“阿英啊,以后别整天练功,抽点时间看看书,经史子集看不进去看点无脑的网络小说也行,要是网络小说看不下去,看看肥皂剧也可以”。 阿英茫然的看着肖子建,“少爷,你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肖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情商真令人堪忧啊”。 阿英有些委屈的低下头,暗自肺腑,少爷,阿英的情商不低。 陆山民呆呆的看着叶梓萱,手足无措。对于女孩子哭,特别是这样的嚎啕大哭,没有丝毫办法。以前白灵哭的时候,他就 静静的坐在她身旁,小妮子基本不会哭,曾雅倩把别人弄哭还差不多。 过了几分钟,也许是发泄完了,也许是哭累了。叶梓萱终于止住了大哭,只是时不时的抽泣。 “你,没事了吧”,陆山民关心的问道。 不问还好,这一问,叶梓萱再次哭了起来,哭得比刚才还委屈。 陆山民只得闭上了嘴,不敢再有言语。 又过了两三分钟,叶梓萱掏出纸巾擦了擦满脸的泪水。 “我哭完了”。 陆山民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生怕一说话又引得她哭起来。 叶梓萱转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陆山民,撅了撅嘴,“我说我哭完了”。 “额....那走吧”。 叶梓萱嘴角抽搐了一下,差点再次哭出来。 陆山民吓了一大跳,一脸的乞求,赶紧说道:“姑奶奶,我求求你别哭了”。 叶梓萱指了指右脚,“我脚扭了”。 陆山民蹲下身子,发现叶梓萱右脚脚踝处已经红肿。 “赶紧坐下”。 叶梓萱哦了一声,乖乖的靠着枫树坐下。 陆山民缓缓脱掉叶梓萱的鞋子。 叶梓萱的脚乖巧秀气,只是此时脚踝处已经肿得老高,看样子之前就扭了脚,一直咬着牙坚持到了现在。 陆山民在周围看了一圈,扯了几颗山里随处可见的益母草,放进嘴里咬成碎末,吐出来一点一点仔细的敷在脚踝处,接着又把自己衬衣的一脚咬破撕下来缠好。 叶梓萱痴痴的看着陆山民小心仔细的做着这一切,内心涌起一股甜蜜,脸蛋也变得微红。 陆山民抬起头,看着满脸羞涩的叶梓萱,宛若莲花初放。咧嘴笑道:“好了”。 叶梓萱嗯了一声,躲开了陆山民的目光。 看着叶梓萱的脚,陆山民皱了皱眉,“我背你吧”。 叶梓萱抬起头,翘着嘴,瞪了陆山民一眼,“你想占我便宜”? 陆山民满头黑线,嘴唇抽搐了一下,“我没这么想”。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大色狼”。 第456章 得意的微笑 漫山的红枫遮天蔽日,偶有阳光穿透层层的枫叶影射在地上,地上也同样铺满了枫叶。抬眼看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红色。 山林里很安静,除了脚下踩着枫叶发出的沙沙声,偶有鸟雀的声音作为点缀。 置身其中,尘世间的纷纷扰扰消散得干干净净,恍若来到了世外桃源。 他的肩膀并不算宽厚,甚至略显消瘦,但挺拔结实,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的头发很黑很亮,比女生的头发还要漂亮。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沁人心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种味扑鼻而来,让她不自觉的小脸绯红,胸口小鹿乱撞。 叶梓萱安然的趴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把头靠在他肩上,缓缓的闭上眼睛,静静的呼吸着那股好闻的气味。纠结的心悄悄的舒缓开来,脸上的羞涩渐渐褪去,换之以甜蜜幸福的笑容。 整个时空仿佛就此定格,天地间唯有此时的感觉最真实。 她希望这条山路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趴在他的肩上,任由他走下去,不管他将走向何方。 永不停留就好! 叶梓萱的身体很柔软,背部传来阵阵温柔。感觉到叶梓萱的举动,陆山民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感。 爷爷一辈子都在追求‘但求心安’四个字,到东海以来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以这四个字作为衡量的标准,哪怕有好几次违背左丘明显正确的意见,也坚持着‘但求心安’。 但是这一次,他注定要去做一件无法心安的事情。 山顶的一处开阔地,肖子建一手扇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望着山下满眼的红枫,心中感慨万千。不禁开口吟诗一首: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阿英忙正着搭帐篷和烧烤架子,听到肖子建吟诗,停下了动作,脸蛋微红。 “少爷,爷爷和叔叔伯伯们听到你作这样的污秽的诗,又该骂你了”。 “咳咳”肖子建皱着眉转头,“阿英啊,你这句话彻底毁掉了本少爷胸中美好的意境啊,这首诗不是我作的,也不是淫诗艳词,少爷我只是触景生情,吟了一首唐朝人所做的诗”。 阿英瘪了瘪嘴,一脸的不相信。 “少爷,表小姐还没到,要不要去看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叶叔叔和朱阿姨交代”。 肖子建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不怕出事,就怕不出事,出的事越大才越好呢”。 阿英满脸寒霜,冷哼了一声,“表小姐是天仙一样的女子,那陆山民有什么好,长得又不帅,呆头呆脑的毫无风趣,还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要不是你拦着,我一刀阉了他”。 “阿英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这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阿英沉默了片刻,问道:“少爷,这样对表小姐真的好吗”? 肖子建脸上的笑容褪去,神色变得冷毅,“这世间的事,只有争一争,才知道结局好不好”。 阿英皱了皱眉,“那要是争输了呢”? 肖子建呵呵一笑,“阿英啊,你何时见本少爷输过”。 阿英仰慕的看着肖子建,突然发现少爷的身形更加的高大威猛,有一种藐视天地的感觉。 “少爷从来不会输”。 陆山民背着叶梓萱到达山顶的时候,阿英已经搭建好了帐篷,烧烤架,食材也准备妥当。 肖子建眯着眼睛看着二人,打趣道:“哟,一会儿不见就背上了”。 叶梓萱在阿英的搀扶下坐在铺好的垫子上,满脸红霞飞,瞪了一眼肖子建。 “哼,还不是怪你,和阿英跑得那么快,害得我被这个大色狼吃豆腐”。 肖子建看了看略带尴尬的陆山民,有看了看羞涩的叶梓萱,嘿嘿一笑。“梓萱,你的脸怎么比枫叶还红啊”。 叶梓萱赶紧捂着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阿英姐,你也不好好管管表哥,就知道欺负我”。 肖子建得意的抖着扇子,“梓萱啊,要不下山的时候哥背你怎么样”。 叶梓萱偷瞄了一下陆山民,哼了一声。 “我才不要你背,看你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把我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嘿嘿,那让阿英背你”。 “不用”!叶梓萱赶紧说道。 肖子建故意打趣的问道:“为什么,阿英的力气背你好几个都没问题”? 叶梓萱喏喏的思索了半天,“因为、因为、因为阿英姐要背帐篷和其他行李”。 肖子建朝陆山民挤了挤眼,“山民兄弟,那又只得麻烦你了”。 陆山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就开始烧碳火,然后还去附近的树林里采集了一些可食用的新鲜蘑菇。 在山林里烤烧烤别有一番风味,一行四人心情大好。一边吃着爽口的烧烤,一边喝着鲜美的蘑菇汤,不亦乐乎。 肖子建喝了一口汤,舒服的吐了口气,“美,味儿美、景美、人更美”。 漫山的红叶,红彤彤的夕阳,如大海洗过的蓝天,山顶凉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叶梓萱看着眼前的美景,幽幽道:“大色狼,你老家的山也这么美吗”?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鹞子山的海拔很高,下面是阔叶林,山顶是针叶林,在半山腰处有一大片枫叶林,这个时节,站在鹞子山山顶望去,会看到半山腰有一层薄薄的云雾,云雾之中有一条红色的彩带,像是给鹞子山围了一根红色的围巾”。 叶梓萱闭上眼睛,尽力去想象陆山民所描绘的画面。喃喃道:“好美”! “嗯,比这里的景色还美”! 叶梓萱睁开眼睛,巴巴的望着陆山民,“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看着叶梓萱明亮而带着期待的眼神,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叶梓萱开心得咯咯直笑,像百灵鸟欢快的歌声。 肖子建抿嘴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真美’!不知道他是在说人美还是景美。 “此情此景,我必须吟诗一首”。 肖子建站起身来,手里拿着汤勺,对着红灿灿的夕阳,颇有几分诗仙的风范! “从来遇秋叹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落日红漫天, 对饮成双到碧宵”。 “好”!陆山民拍手喊道。 “子建兄弟心胸豁达,融情、景、人于一体,好诗”! 肖子建拿着汤勺喝了一口,脸上笑容灿烂,得意的说道:“论世间才情,本公子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叶梓萱瘪了瘪嘴,不服气的说道,“无病呻吟矫揉造作,我觉得陆山民的诗比你写得好”! 说着双手拉住陆山民的手,哼哼笑道:“赶紧作一首把他比下去”。 陆山民满脸尴尬,自己肚子里有几辆墨水他还是很清楚,虽然从小读过些经史子集,但对于诗词,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我不会作诗”! 叶梓萱摇着陆山民的胳膊,哀求的说道:“作一首嘛,你上次作的那首诗就很好”。 肖子建嘿嘿一笑,“对啊!山民兄弟别谦虚啊,你那首天上月亮圆又圆很不错啊”。 陆山民尴尬的挠了挠头,“我那哪能叫诗啊,粗俗鄙陋登不了大雅之堂”。 叶梓萱嘟着嘴说道:“什么是好诗,能够触及心灵的诗就是好诗”,说着挑衅的瞪着肖子建,连珠炮似的说道:“辞藻华丽、引经据典、拾人牙慧、卖弄风骚,故弄玄虚,才是真的难登大雅之堂”。 肖子建被叶梓萱怼得满头大汗,幽怨的说道:“我的好妹妹,我可是你哥啊,不待这样损人的吧”。 叶梓萱朝肖子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一脸的期待,“快作一首,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好诗”。 陆山民单手扶额,尴尬不已,忽然看见空中飞舞着几片枫叶。喃喃道: “一片两片三四片”, “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 三人看着陆山民喃喃自语,以为他在数被秋风吹落的枫叶。 “飞入草丛都不见”。 “好诗”!叶梓萱开心鼓掌叫好。 陆山民呵呵笑道:“我也是看见飘落的树叶才突发灵感”。 “你这首诗作得太好了,比表哥的那首诗好千百倍”。 肖子建满心的憋屈,求助的看着阿英,“阿英,你来评评理,是我的好还是陆山民的好”。 阿英思索了片刻,“少爷,你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肖子建自信满满的说道。 “少爷的诗听起来好高雅,应该是好诗,但是阿英听不懂。” 肖子建急得跳脚,“你什么意思”? 阿英低下了头,“我觉得陆山民的诗好,一听就能听明白”。 肖子建百口莫辩,一个明显拉偏架,一个压根儿就不懂诗。 “山民兄弟,你自己说说,到底谁的诗好”? 陆山民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诗是拿来别人品的,既然观众都说我的好,我想我的诗应该要好一些吧”。 肖子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转过身独自望着山下,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ps:二更只能在晚上晚点了,要去接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 第457章 山路遇袭 夕阳西下,暮霭红隘,香风罗绮,乘丽景,华灯争放,浓焰烧空连锦砌,睹皓月,浸严城如画,花影寒笼绛蕊,渐掩映,芙蓉万顷,迤逦齐开秋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叶梓萱有些不舍,呆呆望着残阳。 阿英也不想离开,缓缓收拾行囊。 肖子建和阿英先行离开,陆山民知道这是两人故意给他和叶梓萱创造独处的机会,背着叶梓萱缓缓下山。 叶梓萱没有了上山时候的羞涩,很自然的爬上了陆山民的后背。 没有了来时的小鹿乱撞红霞飞,但新添了落寞惆怅心凄凉。 美好总是那么短暂,回到东海,他就会回到曾雅倩的怀抱。 她很想挽留,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报纸上那深情的一吻在脑海中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她很想挽留,但挽留又有何用,他终究不属于自己。 轻轻的趴在他的肩膀,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哪怕拥有只是短暂,至少也是曾经拥有。 背着叶梓萱,陆山民心情复杂,叶梓萱的情义他又岂会感觉不到。这是他见过最善良心思最干净的女孩儿,心里岂会又一点感动都没有。 感觉到脖子处传来水滴的冰凉,抬头看了看天,透过层层树叶,隐隐能看到红霞还没有完全消散,皓月已经升上了天空,这不是雨,是她的泪。 陆山民心中一阵酸痛,想好的台词一时间竟说不出口。不是因为他心太软,任谁也不忍心伤害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儿。 两个人,两颗心,两般愁肠不能语。 缓缓而行,天渐渐黑了下来,枫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声音时有时无,像秋风吹起落叶的声音。 但陆山民知道不是,猎人的直觉告诉他,前方有危险。 陆山民的突然停下让叶梓萱以为是到了停车的地方,整颗心空落落的虚无。 “到了吗”? “别说话”!陆山民的声音冰冷刺骨,惹得本来内心郁结的叶梓萱差点哭了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林中射了出来,直奔陆山民胸口。 “抱紧我”!陆山民大喊一声。 脚下瞬间左脚弓形,右脚后退一步蹬地。腾出双手摆好防守姿势。 来人转瞬即至,拳影纷至沓来。 陆山民凝神灌注,对方能走得这么近才被自己发现,速度又如此快,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来拳打在陆山民格挡的手臂上,令陆山民惊讶的是对方的拳头打在手臂上,竟然毫无力量。 不等他反应过来,来拳化掌,一股连绵不绝的力量喷薄而来。 在强大的掌力下,陆山民后退一步,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挥拳打向对方头部。 不过对方的速度更快,手掌在陆山民手臂上画了个半圆瞬间转到手臂内侧,如毒蛇吐信一般从陆山民腋下穿过,随即对方迈开诡异的步伐,猛然前冲,肩头狠狠的撞击在陆山民肩窝处。 陆山民本就在后退一步的情况下重心不稳,被对方夹着手臂一带,再加上肩头的一幢,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以免后背着地伤着叶梓萱,陆山民在落地的瞬间单掌撑地,在空中翻了个转,仰面扑到在地。 在巨大的惯性之下,叶梓萱啊的一声尖叫,从陆山民背上摔落出去。 来不及查看叶梓萱是否受伤,陆山民一个翻身迅速站起,弓着身子,眼中露出野兽的目光。 这是一个内家拳高手,还是一个浸淫内家拳多年的高手。 叶梓萱吓得花容失色,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快跑,别管我”! 听到叶梓萱的声音,陆山民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的一摔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黑衣人眼神中透着一股阴鸷的气息,不屑的看了陆山民一眼,脚下一蹬,震起枫叶飞舞。 陆山民猛然前冲,一拳打破当空落叶。 落叶散开,黑衣人已在面前,拳头擦着对方脖子而过。 刹那之间,对方的一手已经缠住陆山民的手臂。 陆山民猛然回抽,暗叫不好。对方像突然 消失了重量,整个人被他带了过来。 黑衣人借助陆山民回抽之力,脚下一蹬,整个人横着腾空而起,在于陆山民相撞的瞬间,另一只手撑住陆山民的腰部,猛然一用力,另一只缠着陆山民手臂的手同时松开。整个人被陆山民甩向了身后的叶梓萱。 陆山民发出一声震慑山林的吼声,用尽全身力气朝黑衣人扑去。 看见迎面扑来的黑影,叶梓萱吓得瑟瑟发抖,紧紧的咬着牙关,认命的闭上双眼。 黑衣人伸出右手抓向叶梓萱,忽然间感觉双脚一紧,陆山民已经扑到身后抓住了他双脚的脚踝。 陆山民死死的抓住,毫不停留,就地猛然翻滚。 黑衣人虽然速度极快身法诡异,但双脚被死死的抓住,也被陆山民顺势带倒,滚出去好几米。 直到撞到一颗大树上,陆山民才停了下来。 黑衣人双脚不停的乱踹,陆山民只咬着牙关死死的抓住对方的双脚不放。对方的身法和速度陆山民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别说打到他,哪怕是接触到对方都很难,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他,坚决不能放手。 陆山民的头上不知道被踹了多少脚,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誓死不放。 叶梓萱看见陆山民的脑袋被黑衣人当成皮球一样踹来踹去,眼泪哗啦啦直流。急忙翻找身上的手提包,发现手提包在刚才被撞飞的时候落在了四五米远的距离。 叶梓萱忍着扭伤的疼痛,咬着牙奋力的朝手提包爬去。 一米、两米,身后传来砰砰的声音,每一下黑衣人踹到陆山民头上的声音都让她感到心碎无比。心里默默念叨,‘陆山民你要挺住,大色狼你不能有事,我马上就给表哥打电话’。 三米、四米,指尖终于碰到了手提包的带子。 叶梓萱一把拉过,慌慌张张拉开拉链,一股脑把所有东西倒出来。 在落叶中抓起手机,双手颤抖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手机在刚才的衰落的过程中撞到了石块,已经摔得粉碎。 第458章 谢谢你阿英 要是独自一人,凭借陆山民的身手,再加上作为一个猎人对山林的熟悉,想逃掉轻并不是难事。 但有叶梓萱在,无论如何也逃不掉,更何况叶梓萱脚踝还受了伤,哪怕现在缠住了黑衣人,叶梓萱也跑不了。 陆山民焦急万分,他心里很明白,这样的僵局持续不了多久。虽然扣住了黑衣人的双脚,致使对方踢打过来的力量无法完全发挥。但久而久之,自己早晚会被踢蒙,成为待宰的羔羊。 混乱之中,陆山民看见叶梓萱正朝这边爬来,刚开始还不明白这丫头这个时候爬过来干什么,当看到她手上的石块,心下大惊。 “快躲开,别过来”。 叶梓萱长发拖地满脸泪痕,对陆山民的喊声充耳不闻,一手拿着石块儿,一手匍匐前行,朝着黑衣人爬去。 陆山民心急如焚,这个傻丫头不是自寻死路吗,一块石头就能拍死一个踏入易髓境的内家高手吗。 一定不能让她靠近黑衣人,否则不待她把石块砸下,反倒会被对方擒住,到时候投鼠忌器,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眼看叶梓萱越来越近,陆山民低喝一声,从四肢百骸之中调出那一丝丝能够调动的内气化为内劲,再加上浑身的肌肉力量。猛然起身,一把将黑衣人扔了出去。 被扔出去的黑衣人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被砸到周围的树干上。 黑衣人像一只轻盈敏捷的猿猴,四肢迅速的在周围的树枝和树干上轻点化去力道,最后停在了七八米开外。 陆山民像一头下山的猛虎,在刚才扔的一瞬间就冲向了黑衣人,他要让战圈尽量离叶梓萱远一点。 黑衣人双脚一刚落地,再次蹬地冲向陆山民。 四目相对,黑衣人眼中尽是戏谑,陆山民眼中满是杀意。 刚才的交锋,陆山民大概摸清了对方的路数,虽然无法估量出对方的内家拳的具体境界,但对方的拳法很老道,步法也很诡异,仅凭散打和泰拳加上一身的蛮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两人相撞的瞬间,陆山民前脚划出一个半圆,右脚七星点地,瞬间侧过半个身位,来到黑衣人的左侧。 黑衣人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之色,刚才的两个回合本以为摸清了陆山民的路数,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压箱底的手段。 太极圆转,七星位移。正是刀疤教他的那套内家拳中的步法。尽管刀疤再三叮嘱三年之内不许用这套拳法。但现在生死关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刹那间移动到黑衣人的一侧,同时右手回转击打向对方的腰眼,这正是刀疤教他拳法中的第一招。 虽然刀疤没告诉他这套拳法的名字,但显然这确实是一套高明的拳法。 四肢百骸中的内气大部分被困在窍穴之中,能直接运用的内气并不多,再加上这一招并不利于肌肉力量的爆发,力量还不如仅凭爆发力打出的一记散打直拳。 但在猝不及防之下,黑衣人还是中了一拳。 陆山民见这套拳法有用,心下大喜,脚踏七星,步法配上这套拳法完全施展开来。 树林里顿时枫叶飞舞,两人越打越快,陆山民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刚才是胜在拳法和步法,内气并不充盈,至少可以肯定并没有达到易髓境中期的境界,否则哪怕自己的拳法再精妙,如果能动用的内力比对方差得太多,也必然早已落败。 动用刀疤教的拳法,虽然拳法和步法更加精妙,目前也能暂时挡住对方的攻势,但最大的弊端就是拳法的运动轨迹完全违反了肌肉爆发的力学规律,导致肌肉爆发力大大减弱,再加上本身能动用的内力不足,每一拳的力量至少减弱了五成。 迅速拆打十几招之后,陆山民再次落入下风,身上被狠狠的打中了几拳。内家拳的拳劲与外家拳不同,有一种隔山打牛的效用,可以透过皮肤肌肉层伤及里面的五脏六腑,饶是陆山民十几年打熬出来的坚强体魄,也被打得血气翻涌。 眼看陆山民频频中招,叶梓萱着急万分,她现在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手里拿着石块准备扔那个黑衣人,但在黑夜之中,两人身法变幻又很快,害怕误伤了陆山民。只得拿着石头在那里干着急。 “表哥、阿英姐,你们在哪里”!叶梓萱仰着头声嘶力竭的喊着。 陆山民呼吸开始沉重,这套拳法是他第一次用于实战,熟练程度还差得太远,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能直接动用的又是杯水车薪,继续这样下去落败是必然的结局。 肖子建和阿英到现在都还没来,估计已经是到了半山腰,况且肖子建一个读书人,阿英虽然是一个高手,但也不知道具体实力如何,他们是指望不上了。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拳法陡然一变,换为一招泰拳的肘击,用尽全身力气打向黑衣人颈部。 黑衣人没想到陆山民一连串连续的拳法突然变了风格,赶紧双掌抵住。 “砰”,黑衣人被震退一步。 陆山民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时机,脚下步法一转,俯身撞向对方腹部。 对方赶紧双掌压下。 陆山民咬着牙硬抗了这一掌,双手死死抱住对方的腰部,抵住他的腹部奋力往山下冲。 山路崎岖不平,黑衣人在连翻后退的过程中,突然感觉脚下一空。紧接着身体失去平衡,两个人抱成一团朝山下滚去。 山下传来一阵撞击滚动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远,林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叶梓萱呆呆的愣了半天,哭喊着朝山下疯狂的爬去。 陆山民和黑衣人抱成一团,一路上碾压了不知多少低矮的灌木,撞崩了多少坚硬的石块。 天旋地转了不知道多久,当陆山民清醒过来的时候,天上皓月当空,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下意识的移动身体,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咬着牙,扶着身旁的一棵树,勉力的站起来,身边早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陆山民暗叫糟糕,深吸一口气,胸口疼痛难忍。拨开草丛奋力的朝山上跑去。 跑出几十步,就听到了叶梓萱的哭声。原来刚才并没有滚出多远。 陆山民焦急万分,生怕黑衣人再次返回去找叶梓萱,不要命的往山上奔跑。 这般的惊心动魄,叶梓萱从未经历过,半个小时前还深处甜蜜的幸福中无法自拔,转眼间就出现一个袭击的黑衣人。 此刻,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只是低声的干嚎。 绝望之于虚妄,正与希望想同。 大喜过后的大悲,才能真正体会到悲痛的滋味。 哪怕她不懂得武术,但也看得出陆山民不是那黑衣人的对手,山林里到处都是荆棘和石头,陆山民多半是凶多吉少。 但是她没有放弃,也丝毫没有害怕那个黑衣人。 在攀爬的过程中,衣袖和裤腿都磨出了洞,隐隐能看见里面渗着血珠。她早已忘记了疼痛,就这么疯狂机械的往山下爬。 月光下,当看到叶梓萱在灌木丛中爬行的情景,陆山民心里疼痛得一阵抽搐。 “梓萱”!陆山民颤抖的喊了一声。 叶梓萱停止了爬行,抬头看去,正是陆山民。他的额头、脸上手臂上身上到处都是被灌木和石头划出的血口子。 “山民”!!叶梓萱喜极而泣,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陆山民缓缓的弯下腰,轻轻的抱起叶梓萱,就像抱起最心爱的物品。 叶梓萱把头埋进陆山民的胸膛,双手死死的抱住陆山民的脖子,生怕这一撒手就再也看不到他。 滚烫的泪珠滴滴答答的落在陆山民的手上,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花一样的笑容。 半山腰处,肖子建靠在悍马车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不停的抽。 “少爷,你都抽了一盒烟了,别抽了”。 肖子建神色凝重,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这么多年,阿英还是第一次见到肖子建这样纠结的神情。 肖子建猛然转头,看着满面寒霜的阿英,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阿英啊,这么多年,我从没求过你一件事情,今天我求你一件事”。 阿英脸上露出一抹难色,“少爷”? 肖子建扔掉手里的烟头,用脚踩了踩,拍了拍膝盖,抖了抖衣袖,作势就要跪下去。 阿英大惊,赶紧上前一步托住肖子建。嘴唇颤抖。 “少爷”? “阿英啊,我就只有这一个妹妹”。 “少爷,你还有很多兄弟姐妹”。 肖子建一脸的哀求,“他们都不算”。 黑夜中,一道黑影迅驰而至,停在两人五米开外的位置,弯腰低头。 “少爷,阿英小姐,事情办妥了,并且属下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黑衣人的声音带着亢奋和惊喜,像是发现了一座稀世宝藏一般。 阿英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然睁开眼,寒芒迸露。转身走向黑衣人。 黑衣人是浸淫多年的内家拳高手,顿时就感到了一股滔天杀意奔涌而来。心下大惊,不明白阿英为什么会对他起杀意。 不等阿英靠近,运转全身内气,脚下步法迈开,转身就想跑。 可是,仅仅只迈出一步,一双钢铁般的双手已经钳住了他的脑袋。 “咔擦”一声,黑衣人缓缓的瘫倒在地。 肖子建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咧嘴露出轻松的笑容。 “谢谢你阿英”。 第459章 表妹夫 刚才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现在松懈了下来。叶梓萱躺在陆山民怀里沉沉的睡去。 她的睫毛很长,嘴唇乖巧,脸庞白玉无瑕,柔和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恍若天上仙子。唯有脸上少许的污泥和淡淡的泪痕证明她是仙子谪落凡间之后的普通女子。 叶梓萱在陆山民怀里拱了拱,红唇微动喃喃呓语,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但看她甜美的笑容,应该是在做一个好梦。 见陆山民抱着叶梓萱走下山来,肖子建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本想打趣两句。看见陆山民满身的伤痕,惊讶的张大嘴巴。 “山民兄弟,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陆山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梓萱睡着了”。 肖子建见叶梓萱搂着陆山民的手臂和破了洞的裤腿,满是擦伤,袖子和裤腿上血迹斑斑,心疼不已。皱着眉头不住念叨,“该死,该死”。 陆山民不知道他是在说谁该死,轻轻的把叶梓萱抱上车,本想把她放在后排好好睡一觉,但她的双臂始终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不松开,陆山民只得抱着她坐在了座位上。 阿英拿出急救箱给叶梓萱清洗伤口,伤口并不深,打斗的过程中并没有波及到她,手臂和腿上的伤都是她在地上爬的时候被不平的地面擦伤的。 医用酒精涂在叶梓萱手上的时候,叶梓萱轻轻哼了一声。肖子建在一旁焦急万分,“阿英啊,你轻点,梓萱的肉嫩”。 阿英瘪了瘪嘴,“少爷,要不你来”。 肖子建挽了挽衣袖,想了想说道,“还是你继续吧,我从没干过这种活儿”。 清洗完叶梓萱的伤口,阿英平静的收拾急救箱,直接无视了满身是伤的陆山民。 陆山民转头看了看肖子建,那家伙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阿英发动汽车,悍马沿着山道开始往山下驶去。 陆山民张了张嘴,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子建兄弟,我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清理”。 肖子建回过头,果然看见陆山民脸上全是伤痕,拍了拍脑袋,“哎呀,你看我刚才只顾着着急表妹,竟然把你给忘了”。 说着调整了一下车内后视镜,把医疗包递给陆山民,“自己撒点酒精消消毒吧”。 陆山民暗自肺腑,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不过想想梓萱毕竟是他的表妹,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心里平衡了许多。 一手搂着叶梓萱,一手打开医疗箱,对着镜子自己处理伤口。 肖子建抬头看着车内后视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山民兄弟,怀抱美人的感觉怎么样”? 温暖、温柔、甜蜜、苦涩、无奈、愧疚还是彷徨,陆山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述此刻的心情。 曾家老爷子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拉叶家这个一直处于中间派的豪门入局,而拉拢叶家的突破口就在叶梓萱。 说是拉,陆山民很清楚,其实就是利用叶梓萱逼叶家入局。 “子建兄弟,你的一番好意我知道,可是、、、”。 肖子建呵呵一笑,“我看了昨天的报纸”。 “那你还为何、、”? “山民兄弟啊,我俩一见如故,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别看曾家在东海牛逼哄哄,但真要讲底蕴,比叶家还差得远。而且曾家都是一群势利眼,一切皆以利益为重,先别说你最后能不能和曾雅倩一起,即便在一起了,你这个倒插门女婿也不好当,而且浩瀚集团的市值蒸发近乎过半,在这么下去,以后还有没有曾家都难说。反观叶家就不一样,我小姨和小姨父从来就不是势利的人,对于那些所谓豪门大公司的争斗更是嗤之以鼻,他们不但不会看不起你,还会真正的把你当家人来看待”。 陆山民放下手里的棉签,“我不在乎这些”。 肖子建笑了笑,紧紧盯着后视镜中陆山民的眼睛:“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你扪心自问,梓萱真的比曾雅倩差吗”? 陆山民无言以对,他从来就没去想过曾雅倩与叶梓萱谁更好谁更差的问题。 肖子建淡淡一笑,“不过是个先来后到的问题,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家梓萱比曾雅倩只好不差”。 陆山民苦笑一下,“我有何德何能,能配得上梓萱这么好的女孩儿”。 肖子建呵呵一笑,“借用你刚才那句‘我不在乎这些’,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小姨和小姨父不在乎这些,我这个表哥也不在乎这些。” “呵呵,我们这一家子啊,都希望梓萱能像个普通女孩儿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并且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别说你是个小学毕业的山民,哪怕你就是个瞎子跛子,只要梓萱喜欢,我们都不在乎这些”。 陆山民看着肖子建后视镜中自信的眼神,淡淡道:“你就不怕我抱有什么不纯的心思”? 肖子建哈哈一笑,笑得格外的自信,“知道为什么东海那么多豪门贵胄的富二代都不敢打梓萱的主意吗”? 陆山民问道:“为什么”? 肖子建嘿嘿笑道:“因为凡是抱有不纯心思接近梓萱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陆山民不自觉的移开目光,看着怀里一脸甜蜜的叶梓萱,神色复杂。 脑海中突然一道念头闪过,既然叶家在东海的地位超然,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对她下手,但刚才的那一战,黑衣人的目标明显就是叶梓萱,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子建兄弟,刚才一直忘了跟你说,我们之所以弄成这样,是因为在林子中遇到伏击,那人的目标就是梓萱”。 肖子建惊讶的回过头,“有人对梓萱不利”?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交手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那黑衣人就是奔着梓萱去的。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告诉叶家,让他们多派些人手保护梓萱”。 肖子建故作沉思,其实心里面得意得乐开了花,为了以防陆山民怀疑到是他在做局,提前早就嘱咐那个黑衣人故作以叶梓萱为目标。 “表妹夫,你对梓萱挺关心的嘛”。 第460章 我今天不是来吃菜的 一路无话,车快进入东海境内的时候,陆山民发现叶梓萱嘴唇抿得紧紧的,俏脸通红,就知道她已经醒了。但他没有点破,当做不知道一样闭目养神。 叶梓萱眼睛眯开一条缝,见陆山民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才大胆的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的面庞。仔细看他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越看心里越甜蜜,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轻轻触碰陆山民的睫毛,当陆山民的眼睑动了一下,赶紧又闭上眼睛假寐。 过了一会儿,没发现动静,又悄悄的睁开眼看着陆山民,百看不厌。 坐在副驾驶肖子建通过车内后视镜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阿英啊,呆会儿到了小姨家,你送梓萱进去吧”。 “少爷,这不妥吧”。阿英为难的说道。 “阿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姨父不喜欢我,要是发现梓萱受了伤,你以后就没有我这个少爷了”。 “少爷,那叶叔叔和叶阿姨问起我该怎么说”? “额.....你就说你背梓萱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擦伤了”。 “少爷,这不妥吧”。 “妥妥的,小姨挺喜欢你,不会怪你的,小姨父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对你一个弱女子动手吧”。 “少爷,为什么每次背黑锅的都是我”? “阿英啊,你是少爷的阿英啊,你不替我背谁替我背啊”! “额,那要是表小姐说漏了嘴怎么办”? “嘿嘿,放心吧,梓萱跟我心灵相通,想必她知道体谅我这个当哥的”。 正痴痴看着陆山民的叶梓萱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车内后视镜,看见肖子建正一脸坏笑的看着她,脸蛋儿刷一下变得更红,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心里暗骂‘臭表哥,坏表哥’。 直到下车,叶梓萱都害羞得没有睁开眼睛。 看着阿英把叶梓萱抱进了家,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 肖子建笑呵呵的点燃一根烟,“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百汇区离这里比较远,一来一回得不少时间,我打个车就行了”。 肖子建搂着陆山民的肩膀,“表妹夫,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一边是可以预见的腥风血雨,一边是安安稳稳的幸福生活,不难选”。 陆山民笑了笑,“‘表妹夫’的称呼总感觉怪怪的,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你还是叫我山民兄弟吧”。 看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肖子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之成为淡淡的担忧,叼着烟喃喃自语,“陆山民,放在以前你还有得选,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没有梓萱这块附身符,恐怕在山里你就成了一具死尸”。 说着抬头望着当空的皓月,仰天长叹一声,“老天爷啊,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智商吗”? ........................ 菲利斯ktv,唐飞正式全面接管了ktv的业务,ktv也正式开始营业。菲利斯ktv虽然比不上皇朝ktv,但在整个百汇区也算排的上号的娱乐场所,ktv里装修豪华,美女如云,来往都是些非富即贵的有钱人。 四年前来到东海,苦 苦奋斗追求的就是今天,从民生西路的一个小保安到如今阳诚娱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本应该是意气风发很高兴的一件事情,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山猫,你老实告诉我,山民昨天去了哪里”? 山猫皱着眉头,今天被唐飞从公司叫到菲利斯ktv,就知道不是叫他过来看看新场子那么简单。 唐飞撇了眼山猫,“你是山民的秘书,别告诉我不知道”。 山猫呵呵一笑,“飞哥、、”。 “叫我唐总”。唐飞冷冷的说道。 山猫咳嗽了一下,“唐总,陆董事长自有他的安排,我们做下属的有些事就不必过问了”。 “啪”,唐飞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吓得山猫赶紧低下了头。 唐飞站起身来指着山猫的鼻子,“我和他是兄弟,不像你一样只知道阿谀奉承,我有责任阻止他走上邪路,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不希望这一切都毁在他手上”。 山猫低着头闭嘴不言。 唐飞气呼呼的对山猫吼道:“快说,你小子不说,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山猫小眼珠乱转,说道:“山民哥昨天去市外郊游去了”。 唐飞疑惑的看着山猫,“和谁一起去的”? “一个女人”。山猫接着说道。 “哪个女人”? “飞哥你见过,就是山民哥的那位数学老师”。 “什么”?唐飞脸色一变,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气得脸色铁青。 “他这是要干什么,前脚坑了曾雅倩,后脚就和别的女人出去风流快活”。 山猫抬头看着唐飞,“飞哥,这是山民哥的私事,我们不该过问”。 唐飞哈哈大笑,笑得有些悲凉,“私事?背信弃义冷血无情,这他娘的还分公和私吗,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他娘就是标准的渣男”。 ktv的一间豪华包房,林朝阳翘着二郎腿,搂着性感的陪酒小姐,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摇头晃脑的听着怀里女子的歌声。 “林大少,我敬你一杯”?冯俊笑呵呵弯着腰双手举着酒杯。 林朝阳随意的抬了抬酒杯,“听说你跟陆山民有仇”? 说道陆山民,冯俊眼里露出一股恨意,“那王八蛋上次在万汇酒店无缘无故的打了我一顿,我做梦都想揍他一顿”。 林朝阳呵呵一笑,“小声点,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冯俊吓得赶紧看了看周围的陪酒小姐,轻轻的说道:“可恨的是这混蛋在百汇区的势力越来越大,我也只得打碎牙和血往肚子里吞”。 说着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看来只有指望林大少多给我们新宇建筑两个项目,才能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赶紧说道,“冯公子的胃口太大了吧,小心撑坏了肚子。鹏程集团百善路开发的花半里高档小区就是你们新宇承建,哪里还抽得出人手接别的项目”。 说着端起酒杯给林朝阳敬酒,“林大少,有机会给我们兴城建筑一 碗汤喝呗”。 冯俊皱着眉头说道:“何总,你说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我们来凑什么热闹”。 何永强嘿嘿一笑,“别看我年纪大,但我的心态年轻,你们玩儿的我都会”。 林朝阳咯咯一笑,“你们在我面前装可怜也好,恭维我也好,没用。公司的事情,都是我爸和我二叔做主,顶多我找个机会美言几句”。 何永强点头哈腰的说道:“林大少肯美言几句就足够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了”。 林朝阳淡淡的撇了一眼冯俊,“男人嘛,被打了就要打回来,当个缩头乌龟丢人现眼”。 冯俊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我也想打回来,可是打不过啊”。说着咬了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我要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林朝阳盯着冯俊伸进陪酒小姐裙子里的手,切了一声,“你也算君子”? 冯俊嘿嘿一笑,裙子里面的手抓了一下,惹得陪酒小姐一声尖叫,“林大少说笑了,当君子多无趣啊”。 林朝阳淡淡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只争朝夕。这样吧,我现在把陆山民叫过来,你给我狠狠的扇他两耳光,然后下一个项目我在我爸那里替你美言几句”。 冯俊又惊又喜,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林大少,这可是他的地盘,我怕、、”。 “呵呵,放心吧,你眼里的恶狼不过是我的一条家犬而已”。 一旁的何永强赶紧兴奋的说道:“林大少,这不公平,打别人两耳光还能得到一个项目,这太简单了”。 林朝阳哈哈大笑,喉咙里发出破竹子难听的声音,“何总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也可以试试,我林家的开发项目可不止一两个”。 林朝阳另一侧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随意的男子,没有抽烟,也没有喝酒,也没有参与到三人的谈话中,显得格格不入。 坐在他身边的陪酒小姐乐得这位客人没有骚扰她,但出于职业操守,还是时不时的找话题和他聊两句。 男子的话不多,看起来很安静,刚开始的时候陪酒小姐还以为他是个新手,不经常到这种地方,但是接触下来发现他只是话不多而已,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和窘迫,哪怕是面对她的故意挑逗,也丝毫不见羞涩。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昊哥吧”。 “昊哥您好,看您比较面熟,以前来过我们这里吗”? 男子笑了笑,这都是陪酒小姐的套路,看谁都面熟。 “接下来你是不是该问我要电话号码,然后以后天天发信息让我来你们这里开包房”? 陪酒女孩儿愣了一下,随即浅浅的笑了笑,“原来昊哥是欢场的高手,那昊哥可不可以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呢”。 男子淡淡的笑了笑,“不用了,你不是我喜欢的菜”。 女孩儿先是有一丝愠怒,随即又有些担心,生怕男子不满意她退台。 男子看出了女孩儿的担忧,淡淡道:“放心吧,我今天不是来吃菜的”。 第461章 真实的演一场戏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君子有四不: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 陆山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当什么君子。‘君子’两个字只存于爷爷给他读的四书五经中,对于他来说,遥远得遥不可及。 他只是个人,一个很普通的人,万事‘但求心安’。 但这一次,他无法心安。 桌子上翻开的书本,放了一天,还是那一页,无法看进去。 他需要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脑袋里回想了一遍所有圣人讲的道理,但是都找不到一句让他心安或者是让他能够自欺欺人的论据。 曾家的生死他并不关心,但雅倩的生死他不得不在乎。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非常清楚,如果曾家倒下,雅倩绝对不能全身而退。 雅倩已经过得很苦,如果曾家倒塌,诺亚方舟倒塌,她那么高傲的性格,将如何自处。她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是她把他引进了金融高专走上了学习之路,是她一步步的激励着他前行。在生死关头,是她不顾一切后果前来相救。而他,什么都没有为她付出过。 在爷爷死后,更是她安抚了他即将崩溃的精神世界,成为了他心灵的港湾。 他是一个男人,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必须要做出些什么。 但是,这就是要去欺骗叶梓萱,利用叶梓萱的理由吗? 以前他不是没有撒过谎,不是没有利用过别人,在与王大虎、陈然、罗兴、常赞、柳依依、林家这些人的交锋中,他也撒过谎,也利用过别人。 但不一样,与他们的交锋是你死我活、相互角力的争斗,他们本身也在用相同的手段对付自己。 但叶梓萱呢,她从没有骗过他,从没有利用过他,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女孩儿,想到她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内心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浓浓的 愧疚。 她是无辜的,而他在伤害一个无辜的人,还是一个单纯爱慕着他的无辜人。 周同敲门而入,见陆山民脸上的伤痕,惊讶的问道。 “山民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山民从思绪中脱离出来,“没什么,昨天去山上郊游摔了一跤”。 “郊游”?周同疑惑的问道。 “对,和我的数学老师一起”。 周同额了一声,没有说话。 “周同,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周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是人都会变,山民哥如今的地位,要权衡和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复杂,当然不能一成不变的按照以前的思维处理,我不会去揣测山民哥变还是没变,我只知道你叫我做的事情,我会认真的去做好”。 陆山民笑了笑,“恐怕唐飞他们不这么想”。 见周同欲言又止,陆山民说道:“有什么就说吧”。 “山民哥,飞哥和阮总还有陆总监最近对你颇有意见”。 陆山民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还有今天飞哥把山猫叫去了菲利斯ktv,如果让飞哥知道你和那位叶老师出去郊游,恐怕会对你更加误会”。 陆山民呵呵一笑,“什么误会,大不了骂我几句背信弃义薄情寡义,这种事情不必瞒他,瞒也瞒不住”。 周同皱了皱眉头,鼓起勇气问道:“山民哥,你不会真打算放弃雅倩小姐吧,她上次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动用曾家的隐秘力量去救你,估计事后没少受曾家人的问责”。 陆山民没有问答的周同的问题,反问道:“你今天来不会就是打听我的八卦的吧”。 周同尴尬的笑了笑,“当然不是,陈大成已经顺利进入鹏程集团,另外我们已经收买了鹏程集团财务部的一名主管和一名副经理,另外在行政部也收买了一个主管”。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都是些小角色”? “上面的还在进行中,怕打草惊蛇,没有敢贸然行动”。 “林家的人呢”? 周同笑道: “我有信心很快就能收买林家的一个人”。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很快?林家的佣人肯定都是林家的亲信,小心有诈”。 周同笑了笑,“山民哥放心,林家有个专门做饭的保姆,三十岁左右,颇有几分姿色,派去蹲点的人有一天发现她哭哭啼啼的出门买菜,就对她格外的留意。后来有一次发现林朝阳在回家的时候摸了她一把屁股,吓得她跑出去很远”。 “你是说林朝阳平时对她动手动脚”。 “对,那家伙还真不是东西,连保姆也不放过”。 陆山民摇了摇头,“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收买她恐怕反而为打草惊蛇”。 周同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这样的女人要是真被收买了,林家很快就能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发现问题。但是我在后面的观察中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林家的一个家庭司机是林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而且这个亲戚就是那个保姆的老公”。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这个司机知道林朝阳对他老婆动手动脚吗”? “应该是知道,我观察过,他背地里看林朝阳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陆山民兴奋的点了点头,“好,务必要拿下这个人”。 周同接着说道:“我在跟林朝阳的过程中发现,林朝阳很喜欢去一个叫银河会所的地方”。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继续跟,摸一摸经常和他一起去的人”。 周同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今晚他去了菲利斯ktv”。 陆山民皱了皱眉,紧紧的盯着桌子上的手机,“那他应该快打电话过来了吧”。 周同沉默了片刻说道:“山民哥,要不要和飞哥他们解释一下,要是他发现你和林朝阳搅和在一起,恐怕会误会更深”。 陆山民淡淡一笑,“唐飞性格冲动,不找我吵吵闹闹反倒让林家怀疑。再精湛的演技都比过真实的场景,就真实的演一场戏给林朝阳看吧”。 ps: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462章 兄弟,对不住了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臣子,菲利斯ktv换了老板,除了几个ktv高层管理者,绝大多数工作人员仍然继续留在了这里,对于他们来说,谁来当这个老板压根儿就没有区别,再大的老板也总需要他们这些人替他打工。所以对于菲利斯ktv的工作人员来说,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但吴月是一个例外,从基层的陪酒小姐做起,一步步做到带领一支队伍的主管,本以为就这样再熬几年,到实在混不下去的时候就带着这些年挣的钱回老家找个当地的老实人嫁了。 没想到突然换了老板,以前的大堂经理被扫地出门,她莫名其妙的就被新来的唐总提拔为大堂经理,这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她成了真正的管理层,成了管理层之后哪怕以后不再菲利斯ktv,出去也能在别的地方当管理者,不会担心年老色衰被行业淘汰,说不定有了经验之后还越老越吃香。这也意味着见惯了东海花花世界的她不用回老家嫁给一个农村的抠脚大汉。 到了她这个年纪,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看过了那么多人,只相信天上会掉陷阱,绝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但这一次天上确实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馅饼,让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当好这个大堂经理,说不定真能在东海扎根成为一个真正的东海人。 新老板的庐山真面目她没有见过,但他的名字早就在整个ktv如雷贯耳,他的事迹传遍了整个直港大道角角落落。据说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一个人闯进枪林弹雨之中杀了十几个荷枪实弹的人,虽然她知道其中有些以讹传讹的夸大成分,但想来也是一个身长八尺,虎背熊腰,满脸杀气,走起路来自带一阵狂风的人物。 当她看到眼前这个只有二十来岁,脸上带着些伤痕,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自称是陆山民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这人要么脑袋有毛病,要么就是个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的骗子。 见对方满眼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陆山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含笑说道:“麻烦带我去天子一号包房”。 吴月当然不能凭对方的一句话就带他过去,天字一号包房里都是贵客,眼前这人脸上明显带着伤痕,怎么看也不像与包房里那群贵人是一伙儿的,到更像是前去寻仇的,这样的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要是弄出事儿来,那馅饼可真要变成陷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好歹她纵横欢场十几年,早已打磨得八面玲珑,一边给旁边的保安使眼色,一边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先生你搞错了,我们这里没有天字一号包房”。 陆山民脸上没有流露丝毫的不满,反倒显出一丝赞许之意。笑着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了吴月。 吴月接过身份证,对着照片反复看了陆山民几眼,脸色一下变得撒白,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之前关于陆山民的传说太多,凡是得罪他的人没有一个人还活着,王大虎死了,付亮死了,常赞虽然还没死,但枪毙也是早晚的事情。吴月越想越害怕,双脚颤抖,就差一点跪下去。 “董事长,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马上去找唐总辞职”。 陆山民接过身份证,单手扶住吴月的手,“我有说过让你辞职吗,唐飞眼光不错,你是个合格的大堂经理”。 吴月战战兢兢的带领陆山民到天字一号包房。 “董事长,这里就是”。 陆山民笑了笑,“去忙你的吧”。 吴月如获大赦,赶紧转头匆匆离去,朝唐飞在菲利斯ktv的办公室跑去。 站在包房门口,已经能听见里面传出的歌声。 曾老爷子说,真正的勇者不惧,不是不惧生死,而是不惧屈辱。韩信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不是懦弱,是大勇。 真正的勇者,当是屈而后勇,而后再无所畏惧之事。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包房里有四个人,林朝阳、还有上次在万汇酒店被他揍了一顿的冯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还有一个做得离三人较远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陆山民推门而入的瞬间,前面三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他,那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隔了几秒钟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很自然的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林朝阳笑呵呵的朝陆山民招了招手,“山民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好半天了”。 陆山民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耽搁了,让各位久等了”。 林朝阳呵呵一笑,“来晚了可得有惩罚”! “林大少说怎么惩罚就惩罚”。 林朝阳眯着眼睛一笑,指着桌子上的一瓶刚打开的红酒,“要不你把这瓶酒干了吧”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冯俊幸灾乐祸眼含恨意,四十多岁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那位坐得比较远的人眼神平淡,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陆山民呵呵笑道:“酒品看人品,我虽然酒量不好,但气势可不能输”。 说着拿起酒瓶对着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陆山民倒转酒瓶,一滴不剩。 林朝阳啪啪鼓掌两下 ,竖起大拇指:“不错,好气质”。 说着又指着一瓶红酒,“来来来,满上,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你开建材城,这几位可都是你的财神爷”。 陆山民虽然酒量不差,但一口气一瓶红酒下肚,还是有些不好受。不过依然笑呵呵的倒酒,一边倒一边说道:“多谢林大少穿针引线,我今天必须得敬敬几位财神爷”。 林朝阳嘴角翘起一丝戏谑的弧度:“这位是兴城建筑的总经理何永强,你做建材生意可少不了与何总打交道”。 陆山民端起酒杯,笑着说道:“何总,我敬你一杯,以后建材城的生意还望你多多照顾”。 何永强叼着烟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的威名他当然听过,之前多少也有些畏惧之心,但看到林朝阳把他当成一条狗一样使唤,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讨好林朝阳,做生意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把大客户陪高兴了,合同自然就简单,如果不懂得揣摩大客户的心思,哪怕你把自己吹得再好也没用,毕竟同行业之间的深浅大家都知道,建筑这一行你要说自己比别人好多少纯属扯淡,有太多公司可以轻而易举替代你。 何永强搞了十多年建筑,对人的揣摩早已炉火存青,有林朝阳压着,他不怕陆山民抱负,林朝阳想狠踩陆山民,他当然也要跟着踩两脚才能讨得林朝阳的欢心。 “哎呀,不好意思啊陆总,今天吃坏了肚子,都连着跑了好几趟厕所,实在喝不下啊”。 陆山民笑了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打了个饱嗝,重新倒满,陆山民再次端起酒杯,“何总,您是百汇区的老江湖了,就给我个面子如何”。 何永强故作为难的笑了笑,“我年纪大了,哪比得上你们年轻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不胜酒力啊”。 陆山民淡淡一笑,举起杯子再次一饮而尽。 倒上第三杯酒,陆山民依然笑脸盈盈举起杯子,“何总,您要是再不喝的话,我恐怕就没机会敬其他几位朋友了”。 何永强看了看林朝阳,后者淡淡一笑,笑着说道:“陆总不愧是百汇区娱乐行业的巨头,酒量就是好”。 说着缓缓的拿起杯子,“你干了,我随意”。 几个陪酒小姐虽然没见过陆山民,但这个时候也知道了这个被人一直灌酒的就是她们的大老板。起先是好奇,现在是惊讶。陆山民的传闻她们都是知道的,那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她们完全想象不到与大老板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更想不到她们敬若神明的大老板被人当成猴儿一样耍。 陆山民再次干了一杯,对包房服务员说道:“去告诉你们唐总,就说我今天在这里请客,让他把最好的酒给我送过来”。 办公室里,吴月出去后,唐飞火冒三丈。 “山猫,做生意难道就要如此的委曲求全不顾尊严吗,那姓林的故意跟我们作对,下绊子坑我们,山民竟然和他们打成一片”。 山猫低头不语,他是知道整个事情内幕的,但是不能告诉唐飞。这件事情太过凶险,博弈的各方不再是以前那些江湖中人,而是真正的大集团公司,他们的心智,他们的手段绝不是王大虎和常赞之流可比,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不是因为信不过唐飞,是性格的原因,以唐飞大大咧咧不善于掩饰的性格,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布局,难免被对方看出蛛丝马迹。 山猫很理解陆山民的身不由己,更理解他的心不由己,心里虽然替他叫冤,但只能咬着牙一句话不说。 唐飞的火还没有发完,一个陪酒小姐走了进来。 唐飞不满打量了她一番,“懂不懂规矩,吴月是怎么管人的”。 陪酒小姐战战兢兢的说道:“是陆董事长叫我来的”。 唐飞眉头紧皱,“他说什么”? “董事长说他今天请客,让唐总您把最好的酒送过去”。 唐飞哼了一声,“他们不是点了好几瓶好酒了吗,当水喝吗,这么快就喝完了”。 陪酒小姐低着头说道:“他们故意灌董事长,董事长一个人已经喝了两瓶了,唐总,你最好去看看,这样喝下去,我怕董事长会出事”。 “什么”!!唐飞猛的一拍桌子,吓得陪酒小姐浑身一抖。 陆山民端起酒杯,笑着对冯俊说道:“冯公子,上次在万汇酒店是个误会,我这杯酒就当赔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希望以后你们新宇建筑能多多帮助建材城”。 冯俊咯咯冷笑,刚开始还多少有些害怕陆山民,当看到林朝阳罚他一瓶酒,何永强又三番五次刁难,陆山民乖巧得像只哈巴狗,心里狂喜不已,怀恨已久的仇恨彻底爆发了出来。 冯俊慢慢的变得面目狰狞,端起酒杯缓缓的从陆山民头上淋下,嘴里一直不停的冷笑。 “陆山民,你也有今天”。 陆山民纹丝不动,任由酒水顺着发丝留下。 见陆山民毫无反应,冯俊得意的哈哈大笑,更加的肆无忌惮,弯腰在陆山 民酒杯里吐了口浓痰,狠狠道:“把这杯酒喝了,咱俩就一笔勾销”。 林朝阳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心里一阵畅快,他从来就不认为他是君子,反而以小人自居。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小人才能高高在上,所谓的君子,不过是那些失败者给自己脸上蒙的一块遮羞布而已。 自从陆山民给他三耳光开始,就注定了要被他玩儿死,要不是他还有用处,更过分的都能做出来。 坐得最远的那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他很想看看这位以一个小人物身份闯入一场大局的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男子淡淡的对身旁的陪酒小姐说的,“你猜他是喝还是不喝”。 陪酒小姐早就被这样的气氛给吓得不轻,陆山民是菲利斯ktv的老板,内心当然不希望自己的老板喝下去,这可是奇耻大辱。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直港大道的传奇老板为什么会怕包房里的这几个人,但从目前的局势看,他恐怕不能不喝。 男子接着说道:“我们来打个赌,你赢了我给你一万块,输了只需要喝一杯酒”。 陪酒小姐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妹儿,目的就是挣钱,要求她重情重未免太过苛刻了,更何况她与陆山民也没什么情义,她到这里来上班也不是他招进来的。 陪酒小姐深吸了一口气,“我赌他喝”。 陆山民看着红酒杯里漂浮着的浓痰,脸上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还露出了一丝笑容,以只有冯俊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冯俊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如果没听错的话,那明明刚才泼酒在他头上都不敢有丝毫反抗,又是怎么回事。 冯俊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砰”的一声巨响,包房门被踹开。紧接着一人像一头脱缰之马飞速奔了过来。 不待冯俊看清楚来人,衣领已经被人抓住,整个人被提在了空中。 唐飞面目狰狞,恨得咬牙切齿,抬手就是啪啪两耳光,接着抢过陆山民手里那杯带浓痰的红酒,掐住冯俊的嘴巴就往里灌。 一杯红酒灌完之后,唐飞又拿起桌子上的一瓶还剩大半瓶的红酒接着灌。 坐在远端的男子笑着把酒杯递给一旁的陪酒小姐,“你输了”。 陪酒小姐机械的接过杯子,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陆山民慢悠悠的从纸巾盒里拿出纸巾,不紧不慢的擦着脸上的酒水,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何永强看得目瞪口呆,见陆山民转头对他笑了笑,下意识的吓得往一旁躲了躲。 林朝阳满脸铁青,冷冷的对陆山民道,:“山民,差不多就行了,小心弄出人命”。 陆山民苦笑一下,“唐飞,够了”。 “你给我闭嘴”!!唐飞一把甩开冯俊,满脸铁青。 啪的一下扔掉手里的酒瓶,一把抓住陆山民衣领把陆山民提起来。 一双猩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陆山民,他的眼神中有愤怒,有疑惑,更多的是痛心。 “我要仔细的看看,我要看看你还是不是在玫瑰酒吧单挑十几个人而不倒的陆山民,看看还是不是那个赤手空拳闯进枪林弹雨之中的陆山民”。 唐飞声音颤抖,“你不是,你不是,你他娘的变了,你他娘的为了钱对人卑躬屈膝,你他娘的为了钱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出卖”。 陆山民心里一阵心悸,其实他的内心丝毫不比唐飞好过,他很想告诉他我没变,我还是以前那个山民。 但是他不能。 包房里响起唐飞的咆哮声,“你回答我,你他娘的回答我,你是不是变了”? 陆山民低声冷笑,接着哈哈大笑。 笑声止住,陆山民眼神变得冰冷,一把拧开唐飞的手。 “唐飞,我念你是最先跟着我的兄弟,处处纵容你,以至于你现在越来越放肆”。 “你说什么”?唐飞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说你不懂规矩,听不明白吗”! 唐飞心里猛然一震,踉跄后退两步,整个身体如遭雷击。 唐飞神色痛苦,嘴唇颤抖,“我以为我们是兄弟”。 陆山民心疼无比,默默的说着,‘我们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但是神色依然冷酷。 “兄弟也不能乱了规矩,出去好好反省一下,认清自己的身份”。 唐飞耷拉下了头,犹如万箭穿心,过往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让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但这就是事实。 唐飞抬起头,咯咯冷笑,“好,陆董事长,祝你玩儿得开心”。 不管是以前当小保安还是后来到直港大道宁死不屈堵盛世酒吧的大门,唐飞的头永远是高昂着的。但这一次,陆山民看到他耷拉着头失魂落魄的离开。 陆山民默默的念叨。‘兄弟,对不住了’。 ps:5000多字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463章 投资人 冯俊总算知道陆山民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是他听错了,当他清醒过来再次看陆山民的时候,发觉他脸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笑容。他没有变成一条狗,他依然还是那头獠牙森森的恶狼。 陆山民重新倒上两杯酒,一杯推向冯俊,一杯自己拿起来。 “冯公子,刚才我的属下不懂规矩多有得罪,我敬你一杯当是赔罪”。 冯俊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林朝阳,又看了来看满脸笑容的陆山民,再也不敢托大,赶紧双手捧起杯子。 “误会!误会!陆董事长客气了”。 “冯公子真是大度,我陆山民佩服的得五体投地”。 冯俊面色涨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灌了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陆山民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以后新宇建筑的建筑材料就从汇发建材城购买吧,我给你打折”。 刚才被唐飞灌了满满一肚子酒的冯俊差点喷出来,咧着嘴点了点头,“我会尽力说服我爸”。 陆山民再次倒上一杯酒,笑着对何永强说道,“何总,我在敬你一杯”。 何永强这种生意场上混了十几年的人精,当然能看出来些门道,也回过神来。猛虎终究是猛虎,即便是鹏程集团的一条狗,也不是他这样的小建筑公司的老板能得罪得起的。赶紧端起酒杯讪讪笑道:“陆总客气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何总也看见了,今晚我可喝了不少,你体谅一下,我抿一口,你干了”。 何永强尴尬的笑了笑,“陆总少喝点,身体要紧,身体要紧”。说着端起杯子准备一饮而尽。 陆山民一把拉住他的手,吓了他一跳。只听陆山民温和的说道:“何总,以后你兴城建筑的钢材水泥也从我这里买吧,也给你打个折”。 何永强苦着脸,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从他那里买,到时候还不是他漫天叫叫价,以次充好。 “陆总,我这可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陆山民皱了皱眉,一脸的不高兴,“何总太谦虚了,你在百汇区承建了这么多项目,身家少说也有好几个亿吧,你要是小本经营,我不成了摆地摊的”。 何永强满脸苦涩,看了眼林朝阳,不过林朝阳并没有看他。 “陆总,公司资产是有这么多,但您也知道做项目的,不是你欠我就是我欠你,钱都在别人手里,其实我是个穷光蛋”。 陆山民哦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我很理解你的难处,这样吧,我手下有一群兄弟整天游手好闲没事干,要不我派他们去你的施工工地上,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何永强一听,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前段时间他可是知道鹏程集团的两个开发项目被整得亏了将近好几千万,鹏程集团承受得起,他一个承建的建筑公司可是亏不起。苦逼着脸赶紧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以后我一定优先采购汇发建材城的钢材和水泥”。 陆山民拍了拍何永强的肩膀,笑着说道:“那就谢谢何总了,你放心,我陆山民做生意童叟无欺,不会占你便宜”。 何永强心里在滴血,心想你一个捞偏门的,鬼才信你童叟无欺。 林朝阳冷冷的看了陆山民一眼,心里愤恨不 已,现在陆山民也算是他们林家的人,不好亲手拿他撒气,才故意找了冯俊和何永强给他找茬,没想到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反而被陆山民给吃得死死的。 那位一直置身事外显得格格不入的男子朝身旁的陪酒女摆了摆手,陪酒女孩很识趣的离开。 陆山民从一开始进入包房,就时不时的留意那个人,这人对包房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反应,除非他是聋子和瞎子,否则一定是个阅历丰富见过大世面的人。 冯俊和何永强都极力讨好林朝阳,只有他一人坐得远远的连一杯酒也没有敬林朝阳,这说明他的社会地位不在林朝阳之下。 尽管他掩饰得很好,但陆山民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他时不时的在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陆山民意识到今晚这间包房的主角或许不是他,也不是林朝阳,而是默默坐在角落的那个男人。 陆山民端起酒杯缓缓的走过去,坐在那人的身旁。 “陆山民,这家ktv的老板,欢迎捧场”。 男子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笑着说道:“文浩离,陆老板客气了”。 “浩烟波于九霄,斑陆离其上下,文先生的名字好雅致”。 文浩离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在他得到的资料中,陆山民只是小学毕业,没想到还读过《楚辞》,倒确实很让他意外。 “借陆总的姓,到更加贴切了”。 陆山民笑着喝了一口酒,“这说明我和文先生有缘”。 文浩离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接过一看,‘千叶金融投资集团,文浩离’,没有职务。 “原来文先生是做投资的”。 “对,我是个投资人”。 陆山民端起酒杯再次和文浩离碰了碰杯,“那我得再和你喝一杯,要是哪天能得到您的投资,我可就真飞黄腾达了”。 文浩离高兴的笑道:“你知道什么是投资人吗”? 陆山民笑着答道:“不就是觉得哪家公司或者哪个项目有发展前景,然后对其投资的人吗”? 文浩离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低级的投资人才干的事儿”。 “额?那高级的投资人干什么事儿”。 文浩离一字一顿的说道:“投资---人”! 见陆山民脸上仍有不解,文浩离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人的原因,没有人,什么都不是。一件再烂的事情放在一个对的人手里它就能变好,一件再好的事情放在错的人手里它就能变烂。所以低级的投资人投资的是事,高明的投资者投资的是人”。 陆山民恍然的大悟的笑了笑,“文先生一定专研过心学”。 “额”?文浩离再次诧异的看着陆山民,“你研究过”? “算不得研究,不过我有个朋友研究过,他说心即是宇宙,没有人,这个世界将不存在,就像这张桌子,没有人的制造就不会有桌子,又比如一只蚂蚁或者一只大象,是因为人给它们取了名字才叫蚂蚁或者大象,如果没有人的因素,什么都不是,就连宇宙也是因为人才称其为宇宙”。 文浩离一边听一边点头,“你那朋友还挺有意思”。 陆山民说道:“不过事物好坏好判断,人却最是复杂,要当 一个高明的投资人可不容易”。 文浩离呵呵一笑,“所以大多数投资人只能对事无法对人,非其不愿,实所不能”。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文浩离,“我觉得你一定是个高明的投资人”。 文浩离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为什么”? “直觉”。 “我也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投资的人”。 “额?为什么”? “经验”。 时至深夜,送走了林朝阳一行人,陆山民来到唐飞在菲利斯ktv的办公室门前,举起手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敲门。 办公室门打开,山猫从里面走了出来,见陆山民在门口,正准备说话,陆山民摆手制止了他,朝外面走去。 山猫在跟了上去,担忧的说道:“山民哥,飞哥的情绪很不好,回到办公室一言不发,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这个世界上最痛的不是被敌人攻击,而是被最亲近的人伤害”。 山猫叹了口气,“你这是在说飞哥还是在说你自己啊”! “有区别吗”? “有,我觉得山民哥你更憋屈”。 陆山民把文浩离给的名片递给山猫,“让周同去查查这个人,这人的身份地位在林朝阳之上,说不定与幕后的人有关”。 “嗯”。 “对了,我已经和周同说过,以后有什么事儿直接向你汇报,你整理思考过好再来告诉我”。 山猫内心一热,激动得双眼通红,上次股东大会陆山民挨个表扬了所有人,就是没表扬他,心里一直很失落,现在让周同直接向他汇报机密的事情,这是一种极大的信任。 “嗯”!!! “山民哥,你真的不去见见飞哥”? 陆山民停下脚步,眉头紧皱,“算了吧,见了又能说什么呢”? “我们没告诉他是明智的,那个叫文浩离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要是唐飞提前知晓,今天这场戏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待冯俊和何永强离开后,林朝阳笑呵呵的对文浩离说道:“文哥,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文浩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有趣,难道你没发现今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吗?他从进入这个包房开始就预料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同时也很快的想到了解决办法”! 林朝阳冷哼一声,眉头紧皱,“那他和唐飞那一出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文浩离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以我对人的洞察能力,应该不是在演戏”。 林朝阳摇了摇头说道:“我明显能感觉到陆山民在斥责唐飞的时候有种复杂的感情”。 文浩离呵呵一笑,“要是一点复杂的感情的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在演戏,毕竟和兄弟闹矛盾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嘿嘿,文哥真是高明”。 文浩离瘪了瘪嘴,“别和我套近乎,我告诉你,收起你的仇恨的小心眼儿,陆山民现在和叶家走得近,别拿人家当软柿子捏,以后对人家好点”。 林朝不以为然,“他一个山里的土包子,攀高枝儿攀习惯了,攀完曾家又攀叶家,我不信叶家真能接受他,我看啊叶家早晚得弄死他才是真的”。 第464章 没啥区别 曲城,一座西南边陲很小的地级市,在地图上要找半天才能找到。这个经济不算发达,交通比较闭塞的小城市十几年如一日的安安静静,翻不起一丝涟漪。 但最近,这座小城市炸开了锅,大到政府办公大楼,小到路边的小摊小贩都在议论着一件离奇的事情。 短短一个星期之内,曲城警方忙得不可开交。小到路边小偷小摸的小瘪三,大到杀人放火的穷凶极恶之徒,频频自动出现在市公安局附近的几条街上。 这些犯人当然不会有这么高的觉悟前来自首,他们无一不是被人五花大绑,有的人被吊在公路两旁的行道树上,有的被挂在电线杆上。这其中还有几个逃到曲城隐姓埋名的全国通缉犯。 这一个星期,那些罪犯就像一颗颗成熟的果子,警察就像果园里的辛勤的果农,在派出所附近的几条街上摘取累累硕果。 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在曲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各方媒体争相报道,尽管警方竭力的压制,但曲城毕竟只有那么大,仍然是传得沸沸扬扬,民间开始有模有样的流传出各种各样的版本,什么光明使者、罪恶之鞭、钢铁侠、蜘蛛侠都冒了出来。 警察又是高兴又是头疼,高兴的是终于将这些罪犯绳之于法,头疼的是大街小巷那些越传越离谱的流言。他们不反对有人见义勇为,但是他们更希望这人能现身,在警察的统一指挥下行动。 警方调取周围几条街所有的监控录像,但那人巧妙的避过了所有摄像头死角,利用周围的环境和建筑物成功的隐藏了身影。后来又派民警在晚上到附近几条街蹲点,不过那人像是有着神秘的第六感,凡是蹲点的地方绝不出现,没有蹲点的地方又挂了几颗果子。 对那些犯人的审问同样一无所获,没有一个犯人看到过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只是说那人是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看不出面貌的黑衣人。 后来警察又放出消息,说是要奖励那位见义勇为的人,不过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冒名领赏的人一波接一波,正主儿始终没有现身。 离开马嘴村大半年,小妮子从最开始的憧憬,到看到大城市的惊喜,到渐渐的觉得很无聊。所有的城市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宽敞的柏油路,钢铁水泥构成的高楼大厦,龟速的汽车,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就让她审美疲劳了。 见小妮子闷闷不乐,一路上兴致缺缺,道一终于想出了一个有趣的游戏。 自从进入曲城,小妮子玩儿得是乐此不疲。 一座废弃小工厂的草丛中,道一满脸担忧,讪讪笑道:“小妮子,差不多了,玩儿的尽兴就够了,再玩儿下去警察就失业了,他们为了不失业就得开始找我们麻烦了”。 刘妮不以为意,“我还没玩儿尽兴呢”! “咳咳,闺女,要不我们去逛逛商场怎么样,今天白天我看见有家商场里面的一条裙子特别好看,挺适合你的”。 刘妮眼前一亮,露出兴奋之色。“真的吗”? 道一嘿嘿一笑,“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人”。 刘妮瘪了瘪嘴,“山民哥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笑掉大牙”。 道一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到底去不去”? 刘妮伸出手,“没钱怎么去”? 道一肉痛的从袜子里掏出一叠钱,刘妮一把拿过钱,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装进塑料袋里。 “干完这一票就去”。 道一嘴唇颤抖了一下,欲哭无泪,“小妮子,爷爷都八十岁的人了,不带这么忽悠我的”。 “爷爷,你说抓了这伙儿人,警察是不是该奖励个几万块钱给我们”。 “想得美,你现在在曲城搞得满城风雨,全城人民只知道你这个蜘蛛侠不知道有警察,奖励你吃顿牢饭还差不多”。 刘妮哼了一声,“警察也太小气了吧,哎,算了,要不是我们的身份不太适合曝光,我真得去公安局找他们要点辛苦费”。 “爷爷,你说曲城人也真是讨厌,有我这么漂亮的蜘蛛侠吗?至少也得是个仙女侠”。 小妮子托着脑袋想了半天,“嗯......对,就叫仙女侠,嘿嘿,爷爷,我是不是特有才”。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妮子,你今天怎么没带那套黑衣服装备”? 小妮子灿烂一笑,“忘了”。 黑夜之中,两拨各有四五人的团伙先后进入了废弃小工厂之中。 双方交换了手提箱,一方打开箱子清点现金,一方打开箱子用手指沾了点白色粉末放到鼻子处深吸一口气。 双方都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兴的握了握手。 “纯度很高,是好货”。 “哈哈,王老板也很讲信义,米米很足”。 两人正高兴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吓了两人一大跳。 倒不是说来人长得血盆大口很吓人,相反来人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还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 诡异的是在场十个人,竟然没人发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更诡异的是,她不但没有丝毫害怕,脸上还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要是在白天换个地方看见这个女孩儿,他们一定会被这个女孩儿的长相和笑容迷倒,但是深更半夜不声不响出现在这里,却让他们心生一股异样的诡异。 不过这群人干的就是脑袋撇在裤腰带上的活儿,从来不信鬼神,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所有人齐齐从腰间拔出了手枪指向那个女孩儿。 “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女孩儿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答话,只是缓慢的朝中间拿着箱子的两人走去。 “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 女孩儿站住了,脸上笑容依旧灿烂。 不过就在她站住的一刹那,所有人只感觉到一道人影闪过,女孩儿像一道闪电一样已经来到两人身前。 “咔擦、咔擦”两声脖子扭断的声音,两个拿着箱子的人应声倒地。 其他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啪啪啪啪啪”,枪声响起。 一阵枪响过后,除了看见中间两个提着箱子的尸体之外,看不到那个女孩儿的身影。 剩下的人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些人都有人命在手,早就不信鬼神,但这个时候心里有些发憷了,难道真遇到鬼不成。 黑夜之中,伸手不 见五指,只有两帮人的手电四处乱照。 又是连着两声闷哼,其他人赶紧把手电照过去,地上又多了两具尸体。 饶是这群穷凶极恶之徒也感到毛骨悚然。 为首的一人大喊道:“赶紧拿着箱子走人”。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闷哼,为首那人已经躺在地上,满嘴鲜血,浑身不停抽搐,显然是死定了。 剩下的最后五个人彻底崩溃了,再也不理会地上的两个箱子,拔腿就跑。 黑夜中黑影闪烁,几声惨叫之后,黑夜再次回归了宁静。 女孩儿的身影再次出现。 小妮子怔怔的站在两个箱子前面,目光锁定在那个装满现金的箱子,脸上满是惋惜。 就在不远处草丛中的道一露出满意的微笑,喃喃自语,‘不愧是千年一遇内家奇才啊’。 见小妮子一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道一才想起来原来她今天不穿黑衣蒙面衣服,早就打算要杀了这帮人。 道一苦笑了一下,心里满是心疼,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啊,本该嫁人相夫教子,现在双手却沾满了鲜血。陆荀啊陆荀,你这个挨千刀的臭老九,死了也不放过我孙女,就你那个所谓祖传的破手镯,地摊上十块钱三样到处都是,就买了小妮子的一生。 见小妮子依然站在那里不动,道一满是揪心的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就走。 “走吧,枪声响起,呆会儿警察就该来了”。 一路上,小妮子默然不语。 “闺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杀人容易,杀过之后那种痛苦爷爷明白”。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哎,想骂就骂吧,都是爷爷的错,爷爷不该把你引上这条不归路”。 道一心里很着急,“小妮子,你说句话啊,你可别吓爷爷”。 小妮子一把甩开道一的手,叹息一声,“哎,那箱钱得买多少好东西啊”。 道一差点一口气噎住,“闺女,你不是因为杀了人感到伤心难过”。 小妮子白了道一一眼,“我在山里杀了那么多野猪野狍子,有什么好伤心难过”。 “那,那能一样吗,你,你杀的可是人啊,你就没有一点害怕恐惧或者自责”。 “这些毒贩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为什么要害怕自责”。 小妮子叹了口气,噘着嘴说道:“野猪野狍子杀了还能吃肉,杀了这些家伙连口汤都没得喝,真郁闷”。 道一嘴唇颤抖了一下,想当初他第一次杀人之后,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睡过安稳觉,那种有由心深处发出的恐惧和痛苦折磨了他很久才缓了过来。 道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刘妮,“小妮子,你知不知道,你杀人了,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啊”。 小妮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道一,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子大惊小怪。 “我知道啊,跟杀野猪野鸡没啥区别”。 第465章 开业 “阿英啊,你先进去探探路”? “少爷,为什么又是我”? “哎,你进去还能活着出来,我进去就不一定啰”。 阿英皱了皱眉,“叶叔叔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表小姐的伤又不严重,竟然去学校给她请了一个月的假,自己还天天守在家里”。 肖子建呵呵一笑,“他这是在防我啊”。 “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过了几分钟,阿英冰冷着脸回来。 “少爷,我被叶叔叔赶出来了”。 肖子建为难的摇了摇头,“真是个老顽固啊”。 “少爷,你还进不进去”? 肖子建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猛然昂起头深吸一口气,仔细的整理了一遍衣着,抬头挺胸,眼神坚毅,一脸的视死如归。 “本少爷什么时候当过缩头乌龟”。 “少爷,你这个样子怎么像进刑场一样”。 “阿英啊,我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满腔热血,你这一盆冷水泼过来,大煞风景啊”。 .................................. “哟,小姨今天又年轻了几岁”! 朱春莹瘪了瘪嘴,“你小子,又拿小姨开心”。 “哟,小姨父也在啊,今天没上班”? “滚出去”! 叶以琛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 “以琛”?朱春莹嗔怪的瞪了叶以琛一眼,“子建年轻不懂事,你一把年纪了还较真”。 肖子建嘿嘿一笑,“小姨,没事儿,小姨父在跟我开玩笑呢”。说着对阿英努了努嘴,“阿英啊,你去楼上看看梓萱”。 阿英看了看叶以琛,又看了看朱春莹,后者淡淡的一笑,“去吧”。 说着拍了拍肖子建的肩膀,“陪你小姨父好好聊聊,小姨出去买点菜”。 两人相对而坐,肖子建笑呵呵的说道:“小姨父,我是特地来负荆请罪的”。 叶以琛冷哼一声,“你最好的请罪就是马上滚回东北去”。 肖子建笑了笑,“小姨父,你一直把梓萱当成普通女孩儿在养,向来不过多干涉她的成长,不会临到现在才反悔吧”。 “那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肖子建淡淡一笑,“她也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叶以琛啪的一下把手里的报纸拍在茶几上,冷冷的看着肖子建,“你的意思是非要干涉啰”! 肖子建毫不退缩,淡淡道:“我从没有干涉,我所秉承的观点与你和小姨还有外公是一样的,只要梓萱开心快乐就行,我只是顺着梓萱的心意而已”。 叶以琛愤怒的指着二楼,“那你看她现在开心快乐吗”? “不知苦,怎知甜?先苦而后甜才会更加甜蜜,这个道理小姨父应该比我懂”! 叶以琛怒目而视,“陆山民何德何能,凭什么能给梓萱幸福”!! 肖子建针锋相对,“那当年你何德何能,凭什么能给小姨幸福”! 本以为叶以琛会彻底爆发,但他反而显得很平静,想当年外公家在天京赫赫有名,他不过是外地来的一个穷学生,地外悬殊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今日的陆山民与叶家。 “陆山民与曾家那女孩儿扯得不清不楚,至梓萱于何地”。 “梓萱对你来说是一块珍宝,但你站在梓萱的角度想想,陆山民何尝又不是梓萱的一块珍宝。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幸福是争取得来的。想当年,小姨父要不是奋力的争取,也没有今日与小姨的幸福生活”。 说着,肖子建拿出手机,打开免提,里面传来阿英和叶梓萱的声音。 二楼房间,书桌上满满的一桌子画,全是陆山民的画像,叶梓萱痴痴的看着这些画像,脸上的笑容祥和而甜蜜。 阿英看得一阵痴迷,哪怕她是一个女子,也深深的被叶梓萱给吸引住了。 “表小姐,他有那么好看吗”? “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其实,你们学校有很多男生都比他优秀”。 “我知道啊,但是我不喜欢”。 见叶梓萱满脸笑容,阿英有些不解。 “表小姐,你就不担心陆山民和曾雅倩好上了”。 叶梓萱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露出甜美的笑容,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会把所有的美好都装在心里,然后祝福他们幸福,只要他幸福了,我就幸福了”。 阿英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随即也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 “阿英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叶梓萱笑着问道。 “我,我不知道”! “那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又没法和他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我,我会把他装在心里,默默的祝他幸福”。 叶梓萱点了点头,“那你会嫁给其他男人吗”? 阿英脑海中浮现出肖子建的笑容,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阿英苦笑一下,他是少爷,而她只不过是豢养的众多保镖之一,少爷早晚会找一个门当户对,有利于家族发展的豪门千金。 “不会,我的脑海里和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人”。 叶梓萱脸上浮现出纯真的笑容,“我也不会,我的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人”。 客厅里,肖子建挂掉电话。 “小姨父,你比我清楚,梓萱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外公说她钟灵毓秀直指人心是个奇女子,她能看中一个陆山民已经算是难得的际遇。如果她只是一般的普通女孩儿,失恋过后大不了从新找一个,而她,或许永远也走不出来”。 叶以琛身体前倾,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肖子建,眼神深邃,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儿。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 肖子建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悲苦的表情,“小姨父,你知道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吗?我没上过正规学校,教我的都是家族长辈请的各行各业各界的精英,我所学的都是如何在残酷的社会中争斗搏杀,如何让家族获得更大的利益。看看我身边那些兄弟姐妹,为了获取家族更大的资源,为了走上高位,哪里还有半点人情味儿。” 肖子建看着叶以琛,脸上笑容自然平静,“从小到大,只有梓萱让我感觉到我还是个人,她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她就像我心灵深处的火种,她能够幸福快乐我才会安慰,如果她失败了,我连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叶以琛拿起报纸,低头看报,淡淡道:“去吧,带梓萱出去逛逛”。 .................. 宁安路,汇发建材城,鞭炮声声锣鼓喧天。经过近一个月夜以继日的装修,今天终于开业了。 有林家的支持,再加上陆山民在百汇区闯下的赫赫威名,几百米外的老建材市场大部分商家都送来了花篮。 陆山民、胡惟庸、阮玉、唐飞、胡明,几人站在门口迎接前来的道贺的人。 胡惟庸的确是一把好手,不仅请来了很多以前有合作的建筑公司老板和项目经理,还从附近几个省份请了好些供货商代表。 之前陆山民还担心开业当天门庭冷落,看到人山人海的场景才终于松了口气,乐得合不拢嘴。 冯俊和何永强也亲自到现场恭贺,不过看两人的笑容,笑得有些不情不愿。 陆山民笑着对胡惟庸介绍,“这两位一位是新宇建筑的公子,一位是兴城建筑的何总,以后他们的建筑材料都从我们这里买,可是我们的财神爷”。 胡惟庸激动的和两人握手,新宇建筑和兴城建筑是百汇区的老牌建筑公司,哪怕以前胡惟庸做建材生意也没有攀上这两家公司,见这两家公司能来,胡惟庸高兴得笑弯了腰。 “感谢感谢!有你们的支持帮衬,我胡惟庸感激不尽”。 冯俊和何永强笑容尴尬,“胡总客气了,相互帮助,相互帮助”。 何永强更是有些讨好的说道:“胡总记得一定要给我打折”。 胡惟庸看了眼陆山民,大概能猜出些什么,笑着拍了拍胸脯,“何总放心,建材城的经营我说了算”。 何永强稍微松了口气,“胡总你先忙,等有空我请你吃饭”。 胡惟庸赶紧说道:“我请,我请你们”。 林朝阳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文浩离。 陆山民赶紧迎了上去,“林大少,文先生,欢迎欢迎”。 林朝阳高傲的昂着头,只是轻微的点了点。 文浩离一脸微笑,“文先生太见外了,我听朝阳说你才二十一岁,我虚长你十岁,你要是不建议的就叫我文哥吧”。 陆山民笑着叫了声‘文哥’。 “山民,你的人缘不错嘛,这么多人来捧场”。 “呵呵,人再多也比不过林大少和文哥”。 唐飞站在一旁,满脸寒霜,对于陆山民的阿谀奉承满心的不爽,自从那晚两人大吵一架之后,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文浩离和林朝阳在路过唐飞的时候,特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唐飞没有一丝好脸色,几乎是怒目而视。 消失了一个月的柳依依再次出现在了陆山民眼前,一身紧身包臀裙,微微扭动着腰肢,立刻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柳小姐,没想到你会来”。 第466章 骗你是小狗 柳依依面色冰冷,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愠怒。她的这种表情,陆山民还很少见到。 “我是建材城的股东,开业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来看看”。 陆山民大概能猜到她的情绪为什么不好,作为北方一个财团图谋百汇区开发的先头部队,自然会很关注他的动向。好不容易拿下了陆山民这个新兴的地头蛇,没想到却让林家摘了果实,心里自然会感到愤怒。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小姐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是找你找得好苦”。 柳依依冷笑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说怪我啰”? “柳小姐大可以放宽心,我陆山民承诺过的事情,任何时候都算数,而且不会打折扣”。 一旁的莫小元瘪了瘪嘴,满脸的不屑,“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想到骨子里却是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出卖,我看或许连狗都不如”。 陆山民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的神色,冷冷道:“两位进去逛逛吧,我还要接待其他客人”。 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缓缓的停在了门口,曾雅倩一袭干练的工作装,带着一副淡紫色的墨镜下了车,长发飘飘,英姿飒爽。 诺亚方舟在东海掀起的风波,浩瀚集团最近股价连连暴跌,很多人都在报纸上看过这个女孩儿,年轻一辈的企业家中,曾雅倩无疑是东海最近最具有名气的人物。 但闻名不如见面,当见到真人,很多人还是被惊艳到了,比报纸上看起来还年轻还漂亮,还要有气势。 陆山民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雅倩,你来了”。 曾雅倩取下墨镜,嘴角露出微微一笑。 “嗯,带我进去逛逛”。 “好”! 陆山民带着曾雅倩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给曾雅倩介绍。 “二楼是各种品牌的的钢材和水泥以及木材的展示区,三楼是管材等其他建材的展示区,一楼是仓库”。 曾雅倩仔细的听着陆山民的讲解,“其他建材市场都是杂乱无章乌烟瘴气,你这里弄得像高档百货商场一样,很有创意”。 陆山民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弄得干净点,来往的客户心情也会好点”。 曾雅倩温柔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崇拜,一个山里出来的小学毕业生,能在一年半的时间里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 “山民,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陆山民开心的笑了笑,“在你心目中,我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曾雅倩肯定的点了点头,“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厉害的”。 陆山民心里很高兴,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其中很大的因素就是想听曾雅倩对他说这样一句话。 他不想雅倩过得那么苦,想像一颗大树一样替她遮风挡雨保护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倒不是说他大男子主义,山里人都这样,重活累活都应该是男人来做。 “雅倩,诺亚方舟的资金问题解决了吗”? 曾雅倩笑了笑,“多亏了你那篇文章,已经有国外的投资公司愿意和我们洽谈”。 陆山民呵呵傻笑,“是老教授告诉你的”? 曾雅倩 点了点头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马教授一直以来都极力的撮合我们,你这么好的一次表现,他当然要告诉我,好让我感动得投怀送抱”。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小事一桩”。 曾雅倩最喜欢看到陆山民尴尬傻笑的样子,噗嗤一笑,“还小事,在图书馆里住了半个月,不洗澡不刷牙,出来的时候肯定是臭气熏天”。 “没有”,陆山民赶紧解释道:“图书馆的厕所就是我的洗澡间”。 曾雅倩止住了笑声,深情的看着陆山民,“山民,谢谢你,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 陆山民默然不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山民,这场战争你还没有能力参与进来,及早抽身还来得及”。 陆山民内心五味杂陈,沉默了良久,脸色渐渐变得冷然。。 “你以为我投靠林家是在为曾家做内应”。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如果只是林家,曾家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这背后的水深得超出了你的想象,你卷进来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哟,原来是曾大小姐”!林朝阳得意洋洋的笑着走了过来。 曾雅倩满脸寒霜,低哼一声,“你是谁,随便一只阿猫阿狗也配跟我说话”。 林朝阳被抢白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冷笑一声,“我是谁?呵呵,赫赫威名的曾大小姐当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林朝阳话锋一转,搂着陆山民肩膀说道:“不过,你心爱的男人是我的好兄弟,照理说你也得叫我一声哥”。 曾雅倩冷冷的看着林朝阳,“那我告诉你,陆山民投靠你们林家不过是为了给曾家做内应,从现在开始,我们曾家撤出这个内应”。 说着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山民,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不用在这种垃圾面前装了,我们走”。 曾雅倩拉了两下,陆山民纹丝不动。 林朝阳哈哈大笑,“内应?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报纸上那张深情一吻的照片就是陆山民故意设局让浩瀚集团股价下跌的”。 曾雅倩不屑的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曾家上个星期被整顿停业的那家制药厂,也是陆山民给我们提供的资料”? 曾雅倩心下大惊,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陆山民。 “山民,这不是真的”!! 陆山民默然不语,眼神中充满深深的愧疚。 曾雅倩脑袋嗡嗡作响,嘴唇颤抖的问道:“我不信,你是怎么知道其中的一条生产线有问题的”。 陆山民苦笑一下,“曾家的人虽然不待见我,但要利用和你的关系进入浩瀚集团旗下一家制药厂并不是什么难事”。 曾雅倩踉跄的退了一步,眼眶微红,嘴唇颤抖:“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东海太大太繁华,或许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但现在,我别无选择”。 陆山民心如刀割,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随时可能爆发的情绪,“雅倩,对不起”。说完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林朝阳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林朝阳夸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可 思议的望着曾雅倩,“你,你,你敢打我”! “啊”!一声尖叫,曾雅倩穿着高跟皮鞋的脚,一脚踹在林朝阳胯下。 林朝阳捂着下身在地上乱滚,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远处,肖子建、阿英、叶梓萱站在那里看了半天,从陆山民和曾雅倩的甜蜜,到最后的争吵,到曾雅倩愤怒的踢了林朝阳一脚,看得清清楚楚。 “表哥,陆山民和曾雅倩吵架了吗”? 肖子建嘿嘿一笑,“应该是,表妹,你的机会来了”。 叶梓萱充耳不闻,喃喃自语,“那他现在该是很伤心吧”。 肖子建笑容凝固了,干咳了一声,“对,所以你现在应该去安慰安慰他”。 文浩离把林朝阳扶起来,在凳子上坐了好几分钟才缓了过来。 “哎,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曾家那丫头的脾气,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林朝阳一脸哭丧,“文哥,不是你让我过去扇扇风点点火吗”? 文浩离瘪了瘪嘴,“谁叫那把火点得这么大”。 林朝阳揉了揉下下面,“还好没正中要害,否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着咬着牙狠狠道:“曾雅倩,你给我等着,早晚我会让你在我的胯下臣服”。 “文哥,看出点门道没有,他们是不是在演戏啊”。 文浩离呵呵一笑,“曾雅倩脸上的震惊和心寒,陆山民脸上的愧疚和心痛,都无比的真实,要是他们的演技能达到这个水平,那真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说着拍了拍林朝阳的肩膀,“你这一脚没白挨,陆山民可以信任,他后面提供的那些资料也可以启动了”。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他很想去告诉曾家老爷子他不想干了,他很想告诉曾雅倩别管什么曾家,别管什么诺亚方舟,他们一起离开东海,回到马嘴村,远离这些争斗。 敌人的侮辱他忍了,兄弟的误解他忍了,但看着曾雅倩心灰意冷的痛苦表情他有些忍不了了。 他不是圣人,也不想做什么狗屁圣人,他只是一个人,想活下去,想和心爱的人一起好好活下去的普通人。 “陆山民”! 一声低唤把陆山民从痛苦的遐想中拉回了现实。这里是汇发建材城,满层楼的钢材水泥,门口还站着唐飞阮玉他们,他真的能一走了之吗,雅倩愿意放下一切去山里面跟他隐居吗?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叶梓萱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 陆山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叶梓萱撅着嘴巴说道:“你真傻,女朋友跑了,你应该追上去啊”! “我跟你讲,女孩子呢,有时候是有些小脾气,那是因为在乎你才发脾气,你只要追上去哄哄她就没事了”。 陆山民看着一脸认真的叶梓萱,心里默默然,你为什么这么善良呢,但凡你稍微坏一点,我也好找个借口利用你,心里也不会那么的愧疚。 见陆山民不说话,叶梓萱以为他不相信她的话,举起右手一本正经道:“我发誓,骗你是小狗”。 第467章 十倍奉还 胡惟庸忙得累弯了腰,陆霜是忙得笑弯了眉。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签订了两千多万的单子。 有林家的加持,再加上陆山民的威名,百汇区建材行业协会也正式成立。陆山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第一届会长,胡明被选为秘书长,同时也给林朝阳安了个名誉会长的帽子。 中午的时候,胡惟庸把宁安路最好的云来酒店整个给包了下来。 整个酒店高朋满座、宾客如云。往来皆富贵,过往无小卒,个个道喜,人人道贺,好不热闹。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酒店总经理都不禁感叹,‘我的娘啊,真是百年难遇的盛景,百汇区的有钱人几乎来了一半儿啊’。云来酒店从开张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办如此高规格的宴席。 当看到门口进来的一人,酒店总经理更是激动得脸色潮红,那人不是百汇区公安局局长吗,汇发建材城开业,竟然连公安局局长都来亲自捧场。 一把拉过忙忙碌碌正从身边路过的大堂经理,“记住,以后凡是汇发建材城的人来我们酒店吃饭,一律七折”。 大堂经理惊讶的张大嘴巴,“总经理,一律七折我们就没什么利润了”。 总经理鄙视了大堂经理一眼,“知道我为什么是总经理,而你只能当大堂经理吗,因为你比猪还蠢,看看今天来的这些人物,只要能拉到一半,我们就能把小八仙给比下去,直追万汇酒店”。 胡惟庸忙着招呼客人,见陆山民脸上有些阴郁,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说道:“你可是汇发建材城的招牌”。 陆山民从走神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我懂,要笑起来,还得笑得灿烂”。 见百汇区公安局局长何为民走了过来,陆山民笑着迎了上去,开玩笑的说道: “何局长,你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何为民哈哈一笑,“陆董事长客气了,开业的时候我没进去,一是因为没钱,而是你那些钢材水泥我买来也没用,你不会因为我没来买东西就不让我喝杯酒吧”。 陆山民笑着说道:“何局长能来露个脸,蓬荜生辉,我是求之不得啊”。 何为民附耳轻声说道:“你小子在百汇区是越来越有势力,以后别给我找麻烦”。 陆山民笑道:“何局长上次立下大功,听说还评了个一等功,这里面可有我不少功劳啊”。 “一码归一码,功过可不能相抵”。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何局长,连杨厅长都表扬我是个有正义感的有为青年,你这是怀疑我的人品还是怀疑杨厅长的眼光”。 何为民瘪了瘪嘴,“少拿杨厅长压我,你能不顾生命危险独闯龙潭虎穴帮我们拿下常赞,我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佩服,但随着你势力越来越大,下面的人越来越多,难免有约束不到位的时候,你给我管紧点”。 “何局长,我手下的兄弟都和我一样,都是有正义感的有为青年”。 “你小子少给我扯淡,上个月浩瀚集团旗下在百汇区的产业频频出现状况,尽管没有 证据证明,但我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在百汇区有能力有胆量搞出这事儿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陆山民一脸的委屈,“何局长,你这可是真的冤枉我了,您没发现我与林家的林公子关系很好吗,他现在正坐在那边喝酒呢,今天他还成为百汇区建材行业协会的名誉会长,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对他们家做出那样的事情”。 何为民哼了一声,“好了好了,我当了三十年警察,心里有杆称,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们搞什么阴谋诡计我没兴趣,只要不闹大不给我捅娄子就行,还有,你手下那些人三教九流都有,人比我手下的警察还多,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通知我一声”。 陆山民笑着点头,“何局长放心,作奸犯科的事情我不会做,谁要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容下他”。 何为民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忙,我先走了”。 “何局长,不坐下喝两杯”? “算了,上班期间不能喝酒,等你再帮我立个一等功的时候,我请你喝”。 肖子建笑呵呵端着酒杯和柳依依碰了一下。 “依依啊,几年不见,真是越发有味道了,前凸后翘腿子长,美得冒泡啊”。 柳依依啐了一口,“几年不见,还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 肖子建抹了把嘴,哈哈一笑,“你什么时候尝过我的嘴和舌头了”。 阿英扯了扯肖子建的衣袖,“少爷,你喝醉了”。 “阿英啊,少爷的酒量怎么可能喝醉,这位柳大美女可是我抱过的第一个女人”。 莫小元暗暗的瞪了肖子建一眼,被肖子建恰好看到。 “呵呵,这小美女也不错,以后当个通房丫头勉强凑合”。 莫小元一阵气结,这个平时嘴巴不饶人的女子敢怒不敢言,硬是连一句话也没敢说。 对于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男人的调笑,柳依依不以为意,笑脸盈盈。 “子建,不给姐姐介绍旁边这位美女吗”? “这是我妹妹,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最可爱的妹妹,叶梓萱”。 “梓萱,这位是柳依依,哥第一个抱过的女人”。 叶梓萱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餐桌上,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门口处迎来送往的陆山民。喃喃自语,“他是第一个抱过我的男人”。 柳依依呵呵一笑,“早就听说东海叶家有位不同寻常的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肖子建顺着叶梓萱的目光看去,笑着说道:“梓萱,你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心情倍儿好,你就别瞎担忧了”。 叶梓萱摇了摇头,“我宁愿他板着一张脸,他现在的笑容,笑得我心里很痛”。 柳依依笑了笑说道:“梓萱妹妹,今天是汇发建材城开业,又是他当选建材行业协会会长的好日子,他不笑,难道要哭吗”? 叶梓萱转过头盯着柳依依看了半晌,悠悠叹了口气,“你不懂”。 另一桌上,林 朝阳眼神火辣辣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桌人。 “文哥,你看看那桌,四个极品美女,特别是其中三个,一个丰满贵气,一个清纯绝色,还有一个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儿,啧啧,个个都不比曾雅倩那小妞儿差啊”。 文浩离撇了一眼,眉头微皱,“别乱来,你知道那位绝色清纯的女孩儿是谁吗”? 林朝阳跃跃欲试,站起身来,“管她是谁,这三个任意拿下一个,少活十年也愿意,一个小小的百汇区能有什么大人物”。 文浩离笑了笑,“要是还想挨一耳光就尽管去”。 林朝阳脸上火辣辣的,曾雅倩的那一个耳光可不轻,到现在都还有五个手指印。 诧异的问道“她到底是谁”? “她就是叶家那位低调得跟普通人一样的大小姐”。 林朝阳打了个冷颤,缓缓的坐下,心里暗自庆幸,“她就是叶梓萱”? “不仅是她,那一桌的人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林朝阳脸上现出不忿的神色,“陆山民这个小瘪三,怎么好事都轮到他身上了”。 讪讪的转头问道,“那一桌的人你也不认识”。 文浩离摇了摇头,“虽然不认识,但以我多年做投资人的眼光来看,都不是易于之辈,特别是那个一直谈笑风生的年轻男人,更是不简单”。 林朝阳看着不远处正在挨桌敬酒的陆山民,脸上满是嫉恨,“这小子还真攀上了叶家不成”。 文浩离眉头紧皱,“那倒未必,他要是真攀上叶家,就不会跑来投奔我们了”。 林朝阳一脸凝重,“这小子心狠手辣,决不能让他攀上叶家”。 “以后收敛一点,别动不动想着拿他出气,只要他诚心投靠我们,攀上叶家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说着顿了顿,“不过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陆山民和曾雅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他有背叛了曾家,前车之鉴近在眼前,想让叶家接受他,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陆山民带着胡惟庸、唐飞、阮玉,一桌一桌的挨着敬酒,一桌一杯,尽管杯子不大,七八杯白酒下肚,脸色已经变得微红。 “林大少、文哥、何总、冯公子、感谢你们的支持,你们随意,我干了”。 唐飞在一旁冷眼旁观,阮玉有些看不下去,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陆总,你喝多了”。 陆山民甩开阮玉的手,“今天我高兴,更何况要是没有林大少的栽培,建材城怎么会像今天这样红红火火”。说着,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林朝阳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淡淡道:“只要你乖乖的听林家的话,好日子还在后头”。 唐飞在身后双拳紧握,冷哼一声。 陆山民哈哈一笑,“林家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林大少放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朝一日,我一定双倍奉还,额不,十倍奉还”。 第468章 酒醉净空寺 山里的猎人都能喝酒,陆山民也不例外,第一次跟随大黑头进山狩猎就喝了半碗酒,一是为了壮胆,二是为了晚上驱寒。 但连续喝了差不多一斤白酒,头还是有些犯晕,到厕所洗了把脸才清醒了许多。 刚出厕所门口,一个小女孩儿拉住了他的裤腿。 “叔叔,买朵玫瑰花吧”。 陆山民低头看了眼小女孩儿,长得有些削瘦,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他。正有些纳闷儿卖花的小女孩儿怎么跑酒店来了。小女孩儿已经抽出一支玫瑰花塞到了陆山民手里。不等陆山民付钱,酒店大堂经理赶紧跑过来,冲着小女孩儿就是一阵大吼。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小女孩儿似乎挺怕这个大堂经理,看见他走过来,钱也不要拔腿就跑。 大堂经理谄媚的笑道:“陆总,不好意思,这小女孩儿长期在这一带卖花,以前被我赶了好几次,早就不敢进酒店卖花了,今天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又来了。打扰了您实在对不住了”。 陆山民面色冷然,“替我给你们总经理带句话,以后要是再敢赶那个小女孩儿,这家酒店就没必要在宁安路开下去了”。 大堂经理瞠目结舌,愣了半天,直到陆山民已经离开都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百汇区的大人物。 这样的场面,拿着玫瑰花回到酒桌确实不太合适,正准备把玫瑰花扔进垃圾桶,突然想到刚才大堂经理说这个小女孩儿早就不敢进酒店。下意识再仔细看了一眼玫瑰花,发现最里层的花瓣上写着几个小字。——‘酒醉净空寺’。 陆山民皱了皱眉,扯下那几片花瓣揉碎,然后把玫瑰花扔进了垃圾桶。 晃晃悠悠的回到酒桌,陆山民换了个大杯,满满的倒上一杯,眼神迷离的看着林朝阳。吐词不清的说道: “林大少....这杯酒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以前我陆山民不知天高地厚顶撞了你,我在这里给你赔罪。第二层意思我要感谢你,没有你,我陆山民还只是个开酒吧的小角色,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今天能和各位真正的企业家齐聚一堂都是 你的恩赐,我陆山民...永远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砰”,话刚说完,陆山民脑袋直接栽到了桌子上,酒杯里的酒洒得满桌子都是。 林朝阳眯着眼得意的笑了笑,尽管陆山民已经投靠了林家,尽管文浩离让他不要计较以前的事情,但能看到陆山民出丑,心里就莫名的畅快,从出生到现在,包括他爸妈在内,扇过他耳光的仅有陆山民一人。那种屈辱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旁的胡惟庸吓了一跳,赶紧叫服务员过来。“赶紧在你们酒店开一间房”。 说着起身向一桌的人道了个歉,和服务员一起扶着陆山民朝电梯口走去。 不远处的叶梓萱看到这一幕,心疼得眼眶微红。 肖子建安慰的说道:“梓萱,男人嘛,喝醉酒是很正常的事情”。 柳依依别有意味儿的笑道:“陆山民平时挺沉稳的一个人,别人灌醉他都很难,更别说自己把自己灌醉”。 肖子建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 “额?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门道不成”。 肖子建叹了一口气,“哎,男人失恋的痛苦,你们女人是不会懂的”。 说着笑着对叶梓萱说道:“现在就别过去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一个人静一静”。 叶梓萱眼里泛着泪花,失魂落魄的说道:“哥,你那么厉害,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和曾雅倩重归于好”。 莫小元笑嘻嘻的安慰道:“叶小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什么样的帅哥找不到,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农民,范不着为他伤心难过”。 莫小元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眼眶里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的抽泣起来。 肖子建脸上浮现出一股冷意,呵呵一笑:“依依姐啊,这都十一月了,天气越来越冷,我正好缺个暖床的,要不就把小元给我吧”。 莫小元吓得脸色苍白,求助的看着柳依依,满眼的委屈,“依依姐”? 柳依依瞪了肖子建一眼,“子建,你就别欺负小元了,你看阿英小姐脸都快结冰了”。 阿英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少爷确实缺个 暖床的”。 “啊”?莫小元吓得轻呼一声。 陆山民躺在宽大的床上,眉头紧皱。这是一场全方位的战争,真正高层的过招他还根本参与不进去。但处在他这个层面,竟然到了要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可见局势已经到了何种紧张的程度。脑海里过了一遍今天来的所有人,突然觉得人人看起来都不那么正常。 起身打开房门,楼道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人,为了防止在电梯中遇到人,走楼梯进了车库,然后从车库走出了酒店。在酒店后门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去了净空寺。 净空寺在东海并不算是特别有名的寺庙,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寺里的香客并不是很多。 陆山民虽然不信佛,但进庙烧香的道理还是懂,虔诚的点了三柱高香,毕恭毕敬的往功德箱里投了一百元人民币。之后就静静的站在当场,看着正殿中的大佛。佛像金碧辉煌宝相庄严,低眼慈眉俯瞰众生。陆山民喃喃自语,‘佛祖若有灵,又哪来世间不平事’。 “佛祖尚且经历了成、住、坏、空四大劫难,何况是寻常人。” 陆山民转头,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双手合十朝他施了个礼。 陆山民朝他点了点头,“大师好”! 老和尚笑了笑,“佛渡有缘人,世间不平事那么多,佛祖管不过来的,当年三藏法师不辞万里去西天取经,不是让人立地成佛,而是让佛的教诲传遍世间,以此让世人自渡”。 陆山民点了点头,“大师说得对,人还得自渡”。 老和尚满意的笑了笑,“施主有慧根,与那些跪在佛前乞求升官发财的人不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大师过奖了”。 “施主满身酒气,酒醉净空寺,老和尚在净空寺呆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说着转过身,朝寺庙里面走去。 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随着老和尚走过几条回廊,来到一间禅房前。 老和尚推开禅房,向陆山民施了个礼,转身朝外殿走去。 陆山民疑惑了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第469章 净空寺问禅 禅房很简陋,一张古董般的老旧小床,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两个茶碗,方桌正面和后面放着两个打满补丁的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看得出这间禅房的主人是一个看破了红尘,一心清修的和尚。 茶碗里的茶还冒着热气,应该是才倒上不久,看来自己刚进入寺庙,对方就已经知道他来了。 方桌前坐着一个白眉鹰眼,身形削瘦,形容有些枯槁的老和尚。 见陆山民进来,老和尚脸上露出淡淡慈悲的微笑,指了指方桌另一侧的蒲团。“施主请坐”。声音苍老而延绵。 陆山民朝老和尚点了点头,学着老和尚的样子在蒲团上盘腿而坐。 “老僧净苦,我知道施主心里很疑惑,为什么我一个出家人会邀你进禅房一叙”。 这确实是陆山民心中的疑惑,眼前的老和尚满脸慈悲毫无世俗之色,怎么看都像一个得道高僧。 陆山民没有插话,静静的听着净苦继续讲下去。不过等了半天,发现对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图,反而闭上了眼睛。 净苦不说话,陆山民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开始的时候陆山民有些焦躁不安,但受到禅房中气氛的影响,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也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直到傍晚时分,净苦才睁开了双眼。 “你的定力很不错”。净苦脸上浮现出一丝赞赏之色。 “这些日子心浮气躁,郁结难消,多谢大师替我清心”。陆山民神色平静的说道。 净苦笑了笑,“世间的万事万物皆逃不过‘因果’二字,缘起缘灭皆有定数”。 陆山民似懂非懂,缓缓的问道。 “能否请教大师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 “爷爷说‘和尚坐禅成佛,他一俗人练字只求心安’,大师,坐禅真能成佛”? 净苦笑了笑,“那要看坐禅人的目的是什么”? “坐禅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成佛”。 净苦摇了摇头,“那便成不了佛”。 “为什么”? “一心向佛不是为了成佛,能不能成佛或者什么时候成佛,水到渠成自有分晓,不必不该也不应去想”。 “如何能让心安”? 净苦微微一笑,指了指陆山民的胸口,“心已安在心中”。 陆山民有些茫然,随即回到净苦最开始的说的那句话:“大师佛法精湛,为何还会纠结于世俗中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未见色,岂知空。这就这碗茶水,若其中没有盛满水,又何来腾空碗中水”。 陆山民双手合十,虔诚的朝净空低下头,“多谢大师教诲,我想我的心安了”。 走出禅房,心中的郁结消散一空,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儿,让他精神为之大振。本以为应该是曾老爷子秘密约他来相见,没想到只是一个老和尚与他讲了半天禅。 虽然净苦大师不愿意告诉他为什么要把他约来讲这一席话,不过这不重要,他能感觉到净苦的一番善意,也确实在他最愁肠百结的时候,让他的内心安定了下来,头脑也更加清明了起来。 穿过回廊,路过大殿,陆山民正准备回去,却看到大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面色有些焦急,四处张望,此人正是那天在曾老爷子别墅见到的养空和尚。 养空此刻也看见了陆山民,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朝陆山民走了过去。 “陆施主,贫僧等你多时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心下疑惑,回头看了看禅房方向,又看了看茫然不知的养空,才知道真正约他来的人是养空,并不是和他对坐了一下午的净苦。脑袋顿时有些混乱。想了想说道: “今天建材城开业,实在走不开,所以来晚了”。随即又问道:“你是净空寺的和尚”? 养空笑道,“贫僧是这里的住持,同时这里也是曾老爷子的一处秘密联络点,除了曾老爷子,就连曾家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 陆 山民恍然大悟,看来约他的人果真是曾家老爷子,“你是假和尚”? “假到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施主不必纠结我到底是不是和尚”。 “曾老爷子为什么不约我去上次那栋别墅”? 养空摇了摇头,“去不得了,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施主就来净空寺烧一柱香吧”。 陆山民眉头紧皱,“斗争已经激烈到如此程度了吗”? 养空点了点头,“已经算是全面开战了,并且事情已经恶化到超出想象的地步,曾家三兄弟内斗升级,三人手里的资源无法集中到一处,上层的斗争频频失利,再加上老爷子的病已经不便于四处走动,以前卖老爷子面子的人现在都处在观望状态,原本投鼠忌器观望的人个个跃跃欲试逐渐浮出水面。各个层面的争斗越来越胶着,包括今天参加你建材城开业的人中,也不乏各方势力的探子,老爷子那里的别墅周围探子众多,你去了很容易暴露”。 陆山民眉头微皱,“雅倩和我的事儿,还有故意卖给林家的信息,这些都是老爷子有意而为,为的就是让所有暗中的敌人浮出水面。老爷子这样做,自然应该是提前就想好了对策,不至于如此严重吧”。 养空摇了摇头,“老爷子是想让所有敌人浮出水面,现在也确实做到了,但是他低估了三个儿子的内斗,也低估了敌人的实力。昨天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率队到浩瀚集团考察,提出了严厉批评,甚至是连老爷子的名字也含沙射影的带着骂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这意味着曾家在政治上的力量已经失败了,这是个很可怕的信号。一旦这个消息传出,敌人将会毫无顾忌的扑上去撕咬。接下来,曾家恐怕真要遇到大麻烦了。 “老爷子不是有个孙女婿的老丈人是市政府的领导吗”? 养空摇了摇头,“大难临头各自飞,能锦上添花的时候是亲家,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不反过来踩一脚就我佛慈悲了,靠不住了”。 “老爷子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陆山民赶紧问道。 养空掏出一个优盘递给陆山民,“老爷子说让你仔细考虑之后再看优盘里的资料,一旦你看了之后,就回不了头了”。 陆山民接过优盘谨慎的放进里面衣服兜里,“老爷子还说什么”? 养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陆施主,贫僧知道你很为难,事到如今或许只有叶家才能救曾家一把了”。 陆山民沉默了,过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你告诉老爷子,我心里有数”。 养空眉头微皱,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施主出门务必小心,你周围至少有三拨人在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 “什么”?陆山民大惊。“是什么人”? “其中有一拨是林家以及林家后面的人,一拨应该是那个叫柳依依的女子”。 “还有一拨呢”?陆山民赶紧问道。 养空摇了摇头,“最后一拨诡异得很,每当我们快要锁定的时候,总能被对方发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山民眉头紧皱,低头沉思,前两拨很好理解,这最后一拨到底会是谁。按照左丘的分析,即便他身世再离奇,可以肯定的是多半是个落魄之家,能剩下老黄老神棍他们几个就不错了,更何况左丘也认为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在东海。那这诡异的一拨人到底会是谁呢。 养空双手合十,“我的话已经带到了,时候不早了,施主早回吧”。 陆山民走出两步,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我刚才在寺里逛的时候看见一个白眉鹰眼的老和尚,觉得此人气度不凡,不禁多看了两眼”。 养空笑了笑,“施主好眼力,那是贫僧的师父净苦大师”。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养空,养空一身外家拳功夫高深莫测,但是净苦身材消瘦形容枯槁,根本不像一个外家拳的练习者。 见陆山民满脸疑惑,养空笑道:“我的一身功夫确实是师父所传授,但是他本身并不是外家拳修习者”。 ................................. 回到出租屋, 陆山民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优盘插入电脑,里面是曾家的一些内部情况,更多的是敌对方各方势力的情况,这里面势力盘根错节,有明显的敌人,有亦敌亦友的势力,还有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势力。 一路看下去,陆山民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林家在里面所处的位置不过是最细枝末节的部分,这倒也适合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陆山民确实只需要林家这个打打杂的小角色盯着就行。 陆山民赶紧把山猫叫过来,山猫更是看得满头大汗,看到后面竟是不自觉的浑身颤抖。 两人看完之后,都是默然不语。 如果敌方是大象,那么陆山民就是蚂蚁,如果陆山民是地球,那么对方就是宇宙。这样的比喻毫不夸张。里面牵扯了足足近十家大集团大公司,甚至已经蔓延到高层的政治博弈。 过了很久,山猫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擦了把汗,说道:“山民哥,恐怕我们全搭上,在这片汪洋大海中也溅不起一朵水花”。 陆山民双目圆瞪,牙齿紧咬,眼眸中精光毕露,吓了山猫一跳。 “山民哥”?山猫诺诺的再次喊了声。 陆山民转头看向山猫,见山猫满脸的惊吓,慢慢收起了不自觉的狰狞表情,淡淡道:“我以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每逢遇到野兽,都会露出这种表情,这样才能镇住野兽,否则哪怕表露出一丝的怯懦,野兽就会扑上来把人撕得粉碎”。 山猫再次擦了把汗,“山民哥,这件事恐怕非我们人力所能及”。 “山猫,你上过高中,应该知道牛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山猫眉头微皱,随后点了点头,“他说,‘如果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把整个地球翘起来’”。 “对,我们只是缺了个支点而已”。陆山民一脸的坚信。 看见陆山民脸上的自信和坚定,山猫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只要陆山民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他就会产生一种盲目的相信。哪怕陆山民说明天太阳能从西边出来,他也不会怀疑。 山猫镇静了下来,头脑也逐渐恢复了清醒,思考了片刻,缓缓道: “山民哥,表面上看我们全是劣势,但这些劣势却恰恰是我们的优势”。 对于山猫能这么快冷静下来,陆山民感到很欣慰,曾经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一心只考虑自己利益得失的山猫,现在也渐渐拥有了自信和勇气。 “第一,相比于敌人我们无比的弱小,可以说弱小到不得不轻视的地步,他们的目光不会聚焦在我们这里,我们做事就会顺利很多,相反曾家现在哪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受到对手的围追堵截,我想这也是曾老爷子选择你的原因之一”。 “第二,经过三番两次的试探和观察,我相信林家以及背后的人已经相信你的真心投靠,在本来就受到轻视的情况下,对方更加不会考虑到你对整件事情的影响”。 “第三,这些资料包括了各个层面,有些层面我们虽然无法触及,但有些层面我们并不是完全触及不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时候一件事情的成败往往决定在一些不易察觉的小事上,在我们这个层面如果能找到突破口,也未尝不可来个釜底抽薪”。 “第四嘛,”,山猫看了眼陆山民,“正如山民哥说的那样,我们是有支点的,叶家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我不太清楚,但在双方胶着的时候,如果叶家能入局,胜负的天平就会产生关键性的倾斜”。 陆山民低头沉思,过了半晌,缓缓道:“这两天你好好琢磨这些资料,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顿了顿说道:“叶家那边,我来想办法”。 山猫走后,陆山民拷贝了一份资料,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和一些想法整理成一个文档。 然后换了张手机卡给肖兵打了个电话,虽然左丘并不擅长具体的阴谋诡计,但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诡异,他需要左丘在大方向上理出个清晰的方向。 处理好这些事情,陆山民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手机上的一个电话号码,沉默良久。 最终,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 第470章 最不喜欢的外甥 “阿英啊,今天晚上给我熬鱼汤喝吧,好久没喝你熬的鱼汤了,挺想念的”。 “少爷,你重来就没钓上过鱼,哪来的鱼熬汤”。 肖子建抖了抖鱼竿,“阿英啊,你怎么那么死板,我钓不钓得上来鱼,和喝鱼汤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去菜市场买两条嘛”。 “哦”。 “少爷,你每次都钓不上鱼,干嘛还喜欢钓啊”。 “本少爷是大才子嘛,总得装装雅趣才符合我的身份,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少爷,我觉得你就是在故意装逼”。 “咳咳,阿英啊,所谓看破不说破,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尴尬啊”。 看着远处的身影,肖子建嘿嘿一笑,“鱼上钩了”。 阿英看了那个身影一眼,面色凝重,“少爷,他的身份”? 肖子建摆了摆说,“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可是”?阿英眉头紧皱。 肖子建叹了口气,“放心吧,你还信不过本少爷的本事吗”。 阿英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担忧,“真不知道对表小姐来说是福还是祸”。 肖子建呵呵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人生短短几十年,死后贵贱皆尘土。阿英啊,相比于日月变迁,人的一生太短,很多遗憾就是在犹疑不定之下给白白浪费蹉跎了”。 阿英看着平静的水面,若有所思。 “少爷,其实阿英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想对你说,又害怕对你说”。 肖子建看向已经走得很近的来人,淡淡道:“阿英啊,你去那边逛逛”。 阿英看了眼陆山民,莫名的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朝水坝的另一侧走去。 “想不到你还喜欢钓鱼”。陆山民坐在阿英刚才坐的位置上。 肖子建呵呵笑道:“准确的说是喜欢钓,至于鱼,它们好像并不太喜欢我”。 陆山民看着崇溪河宽阔的河面,提前想好的说辞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出来。 “子建兄弟的老家是在东北那边的大家族吧”? “呵呵,大家族算不上,不过薄有资产到是事实,要不也供不起我四处游玩儿挥霍”。 “那你准备在东海呆多久”? 肖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次过来主要是因为梓萱在东海,家里已经催了好几次了,或许等不了多久就得回去了”。 肖子建转头看着陆山民,“山民兄弟,你约我出来,不会就是问我的家庭情况吧”。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 肖子建接着说道:“我俩一见如故,在某些方面更是极其投缘,都是胸怀阔达之人,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定了你这个朋友,否则我也不会极力撮合你与梓萱了”。 陆山民心里有些惭愧,来东海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让他很难轻易去相信一个人。哪怕是肖子建这个外地到东海走亲戚,把自己当朋友的人,也下意识有着防范之心,实在担不起肖子建所说的‘胸怀阔达’四个字。 “最近一段时间我遇到一些烦心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一直在心里憋得慌,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个朋友适合让我诉一下苦”。 肖子建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怎么,想通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对我说的话,我仔细想过,梓萱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儿,善良得让人心疼。也许正如你所说,雅倩和梓萱不过是个先来后到的问题,若是我先遇到梓萱,说不定我真会喜欢上她”。 “但是,我欠雅倩太多,我不能背弃她,为了她,我愿意失去一切,甚至包括我的生命。如果我为了更好的生活选择了梓萱,不管是对雅倩还是梓萱或者是我,都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曾家目前的困境想必你从新闻媒体上也多多少少有所了解,你是大家族子弟,应该比我更懂表面下的暗流涌动,之前我本来想着故意获得梓萱的好感,然后胁迫叶家入局帮曾家一把。所以上次在枫林山我有意无意的对梓萱好。但是这段时间我的心里很不安,我发现我做不到,梓萱是无辜的,她那么好的女孩儿, 我不能为了雅倩就去伤害她,那对她不公平”。 肖子建呵呵一笑,“所以你与曾家演了一场戏,以此引出暗中的敌人,同时也麻痹对方”。 陆山民点了点头,“子建兄弟聪明”。 肖子建笑了笑,“不过昨天我看你与曾雅倩之间的争吵到不像是演戏”。 陆山民苦笑一下,“确实不算是演戏”。 肖子建低头呵呵直笑,笑了半天都没停下来,弄得陆山民一阵茫然。 “山民兄弟,从小我外公最疼爱梓萱,说她乃神胎所化,能够一眼看穿虚妄,直指人心本质,说得是玄之又玄。以前我还一直抱有怀疑态度,现在我信了”。 看着茫然的陆山民,肖子建说道:“山民,你是个君子,与你相比,那些饱读诗书自命清高的读书人都是小人。我要是女人,我也会爱上你”。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吧”。 肖子建笑着摇了摇头,“不同的是梓萱能凭直觉一眼看出你是君子,而我是通过你的一系列言行,逐步了解你,才知道你是君子。这就像印度的那个直觉主义数学家拉马努金,别人是通过一步步的计算推演得出结果,他是直接能得出结果却不知晓过程。这世界上原来真有这种人”。 陆山民苦笑道:“子建兄弟,多谢你的一番美意,这次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肖子建摇头道:“不,我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很庆幸没有看错人,以前我是压根儿不管你的目的,也不太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梓萱高兴就好。现在我是真的认为你配得上梓萱”。 说着一脸好奇的看着陆山民,“只是你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你怎么去解决曾家的问题呢”。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肖子建,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这正是我来的目的,希望子建兄弟能帮帮我”。 肖子建哈哈一笑,“你想得太简单了,我虽然是梓萱她爸的亲外甥,不幸的是,我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个亲外甥”。 第471章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山民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小姨父向来不参与这些争斗。哪怕就算你和梓萱在一起了,小姨父也不会参与这些事”。 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找肖子建,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叶家向来不参与这些家族利益争斗,一直都处于一种超然的位置,除非到了迫不得已,否则绝不会轻易出手。曾老爷子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说是利用叶梓萱胁迫叶家,并不是说和叶梓萱在一起就能让叶家出手。 陆山民脸上布满了焦虑,现在的形式每况愈下,真不知道曾家还能坚持多久。 肖子建笑着说道:“你也不必太过焦急,自古联军就是败多胜少,六国伐秦最终的结果反被秦国所灭。联军有个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在前期的时候尚且能够团结一心,一旦看到成效就会抢占利益,相互之间的猜忌就会随之越来越严重。曾家在东海是一个很有底蕴的大家族,不会像想象中倒得那么快那么彻底,只要扛过最开始这一波攻击,后面反倒会轻松许多”。 听肖子建这么一说,陆山民稍微松了口气,只要曾家不会倒得那么快,就有时间想办法。 “子建兄弟高论,不过当年秦国是万众一心,曾家是内部祸起萧墙,恐怕、、” 肖子建摇了摇头,笑道:“内部斗争是真的,但祸起萧墙到不一定。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曾庆文快下台了。一旦曾庆华上台,破而后立,将会再一次凝聚人心,等到那个时候,再加上联军开始出现利益纷争,各自打着小算盘,曾家将会获得暂时喘息的机会”。 陆山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是这样下去,曾家被蚕食干净只是早晚的事情,结局还是改变不了”。 肖子建嘿嘿一笑,“不是还有你这个奇兵吗”? 陆山民苦笑一下,不能拉拢叶家,他还能做什么事情,那个层面的争斗,完全插不进脚。 “我能做什么”? 肖子建狡黠的笑了笑,“你的主要任务不是拉叶家入局吗”?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肖子建,“你不是说几乎不可能吗”? “嘿嘿,几乎不可能并不完全等于不可能”。 陆山民眼睛一亮,“子建兄弟有何高见”? “嘿嘿,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梓萱,小姨父这人谁都可以不管不顾,唯独不会不理会梓萱”。 陆山民泄了口气,“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利用梓萱”。 “谁说让你利用梓萱了”! 陆山民茫然的看着肖子建,“子建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 肖子建得意的笑了笑,“利用梓萱你心里过不去,但是你可以利用我小姨父嘛”。 说着在陆山民耳边低声细语一番。 陆山民惊讶得张大嘴巴,“这样可行吗”? 肖子建嘿嘿一笑,“正常情况当然不行,不过还有我嘛”。 “ 你”? 肖子建笑着说道:“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了解他,他呀,就是个典型的凤凰男,名校毕业,爱上名门大小姐,又不愿意别人说他攀高枝,骨子里清高自负,自以为是,老以为他牛逼得不行,切,要不是天京的外公家在那里震着,东海政商两届会那么给他面子”。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替你提前铺垫”。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肖子建,满心的疑惑,那可是他的小姨父,他明知道叶家不愿意参与这些争斗,还和自己合伙儿引他入局,总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肖子建看出了陆山民的疑惑,笑呵呵的说道:“谁叫他老是看不惯我,能膈应到他,我心里高兴。” “更何况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不妨碍我喜欢君子,山民兄弟,你可是我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的唯一一个君子,不管以后你能不能成为我的表妹夫,你这个朋友我都认定了”。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肖子建,“子建兄弟,我、、、” 肖子建搂着陆山民的肩膀,“别说感激的话,那样就太见外了,我这人啊从小连同学都没有,更别说是朋友,你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能遇到一个合心意的朋友是多么的难”。 陆山民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子建兄弟大气魄真性情,能够有你这个朋友,我陆山民三生有幸”。 ................................. 浩瀚集团,曾庆文怔怔的站在落地窗前,回首这五年的董事长生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要说有没有私心,他承认有,是人都会有,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整个曾家。为了证明老爷子并没有看错他。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他最不像老爷子,没有老大的野心,没有老三的聪明。所以自小就很努力,他相信勤能补拙笨鸟先飞,相信总有一天老爷子会对他刮目相看,相信曾家在他的带领下能走向更高的辉煌。 至今都还清楚的记得五年前的那晚,老爷子把他叫到书房,告诉他让他扛起曾家的大旗。 他很意外,也很激动,信心满满的向老爷子承诺会把曾家带向更高更远的地方。现在回想,那个时候太过激动,竟忽略了当时老爷子的表情和说的话。当时老爷子的脸上其实是带着忧虑和无奈的,他说‘守好就好’。 当时的他并没有留意到这四个字,或者说留意到了但是并没有领会到这四个字的真正意思,反而为了证明自己,在集团里掀起了一股又一股的改革。这些改革在理论上都是对的,但他却忽略了人心,忽略了股东们的所看重的眼前利益。他站在理想的高度沾沾自喜,却早已在人们心中种下了愤恨和不满。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但结果是失败了。他有理由去怪很多人,曾经也确实怪过很多人,包括他的女儿他的兄弟他的朋友,但是现在他只怪自己,作为一家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一切的过错归根结底还是在他自己身上。他突然觉得大哥说的没错,他确实 不是个合格的董事长。 “董事长,股东们都到齐了”。秘书在身后说道。 曾庆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朝会议室走去。 这是他当董事长以来第一次召开如此大规模的股东大会,所有的大股东全部都在,比他就任董事长的时候人还多,就连曾雅倩也来了。 曾庆文并没有坐下,看了一圈在场的人,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浩瀚集团的严冬来了,市值连连蒸发,旗下的企业频频出现问题,竞争对手趁机夸大其词的渲染,出手抢占我们的市场份额,好几个项目陷入泥淖之中,两家制药厂也因环保问题被勒令停产整改。以前的合作伙伴见势不对也开始慢慢动摇,导致大家手里的资产缩水了近半”。 曾庆文弯下腰呈九十度鞠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在场的股东中其实还是有一部分是支持曾庆文的,看见曾庆文的举动,心里颇不好受。要说错,在场的很多人都有错。但是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总得找个人重新站出来凝聚人心。 曾庆文起身,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在想什么,现在把手里的股份卖出去至少还能减少些损失,不至于连裤衩也输光。我相信大家也知道这是对手的阴谋,就等着大家扛不住把股份卖出去。” 曾庆文深吸一口气,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做,不管是看在浩瀚集团的份上还是看在你们自己利益的份上,都不要这么做。一旦你们之中有人率先走出这一步,其结果会怎么样你们很清楚,浩瀚集团的股票将会很快的变成一堆废纸,你们将会被对手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群狼四顾,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希望你们能咬着牙挺过去。曾家在东海的底蕴深厚,只要我们自己不垮,谁也别想轻易的吃掉我们”。 曾庆文把辞职信放到桌子上,一脸希冀的看着曾庆生,“大哥,浩瀚集团就交给你了”。 曾庆华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这一刻他等了足足五年,这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新夺回他曾家长子的荣誉。 曾庆生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高处不胜寒,岂是这个性格温和有些木讷的二哥能呆得住的。 曾雅倩面无表情,对于谁来当曾家的掌门人,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除了爷爷,曾家的所有人她也并没有多少亲情。 本以为看到曾庆文下台会幸灾乐祸的高兴,不过看到曾庆文一脸的落寞,心里莫名的还是有些心酸。这个小时候最爱她,她也最爱的父亲,早已很陌生,本以为内心再也不会为他掀起一丝涟漪,竟发现心里还是透着一丝莫名的心痛。 曾庆文目光转向曾雅倩,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随即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站在浩瀚大厦楼下,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大厦,曾庆文露出轻松的笑容。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472章 并不是对你无情 从前天真烂漫,整天带着微笑的叶梓萱不见了。看着整天失魂落魄痴痴发呆的女儿,朱春莹心痛不已。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 “梓萱,把这杯牛奶喝了吧”。朱春莹走进叶梓萱的房间。 叶梓萱勉强挤出一脸微笑,看得朱春莹一阵心疼。 “谢谢妈妈”。 朱春莹坐在叶梓萱旁边,“梓萱,你好久没去给你那些学生上课了吧”。 叶梓萱眼神有些黯淡,点了点头,“嗯”。 朱春莹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怎么了,是你这个老师不愿意教了,还是你那个学生不愿意学了”? “妈”!!叶梓萱眼眶微红。 朱春莹怜爱的看着女儿,女儿长得很想她,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 “子建刚才来过,我都知道了”。 叶梓萱撅了撅嘴,哇的一声扑进朱春莹怀里。 朱春莹一阵心疼,抱着女儿,抚摸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梓萱,你以前一直缠着我讲和你爸的爱情故事,现在还想听吗”? “嗯”,叶梓萱从朱春莹怀里起身,擦了擦眼泪。 “你爷爷奶奶曾经是渔民,后来在九龙区摆地摊,当时的九龙区也就是个小乡镇,后来在一次进货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双双离世。那个时候你爸正在上高中,你爸是个坚强的男人,变卖了所有家当安葬了你爷爷奶奶,之后白天上学,晚上出去摆地摊,在那样的恶劣环境下依然考进了青华大学。” “我和你爸就是在大学认识的,记得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布,里里外外全是一层层的补丁。贫穷总是被人嘲笑,很多同学都瞧不起他。但是他人穷志不穷,他的生活永远是三点一线,寝室、图书馆、教室。每次考试也总能拿第一。” 叶梓萱眨了眨眼睛,“这样的男生在学校可不受女生欢迎,你是怎么看上爸爸的”? 朱春莹笑了笑,“一开始我也没看上他,那个时候妈妈也是校花,追妈妈的男孩子能从寝室门口排到学校门口”。 叶梓萱惊讶的看着朱春莹,“妈妈当年比我还受欢迎”。 朱春莹呵呵一笑,“要不怎么能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女儿。” “那你是怎么爱上爸爸的”?叶梓萱好奇的问道。 朱春莹脸上洋溢这幸福,慢慢的陷入回忆之中,“你爸是我众多追求者之一,这在当时是个大家公认的笑话,包括我在内也是这么看的,很多人都不明白他哪来的勇气追求我。你爸当时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饱,当然更买不起花。他每天都会在校园里采野花,春天的迎春花、夏天的喇叭花、秋天的野菊花,冬天的梅花,天天如此,从不间断。还因此被学校的保安逮到过,说他破坏校园的花圃”。 “追我的其他人一个月两个月,顶多三个月就放弃了,他坚持了两年。” 叶梓萱惊讶得张大嘴巴,“爸爸这么厉害”。 朱春莹笑着点了点头,“后来我就开始和你爸慢慢接触,我发现他和别人不一样,坚韧不拔的性格,学富五车的知识,挥斥方遒的才华,我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无法自拔。那个时候你爸已经不算太穷,他在学校成立了诗社,出版诗集,给报社写社评,认识了一大帮有才华的人。在我眼中,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 叶梓萱满眼的小星星,“太浪漫了”。 “是啊,那个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太不浪漫了。” “你也知道外公当时的地位,我又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小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论是出于对我的疼爱还是出于家族的脸面,他们都无法接受我和你爸在一起。其实在把你爸介绍给你外公家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那一天,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那晚的情景至今我都记忆犹新,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气氛降到了冰点。你爸端着酒杯挨个敬酒,竟没有一个人与他碰杯”。 叶梓萱有些心痛,“爸爸当时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朱春莹苦笑一下,“这还不算什么,你大姨父直接把酒水泼在了你爸脸上,你大姨更是毫不留情面的给了你爸一耳光,骂他是癞蛤 蟆想吃天鹅肉,让他滚出朱家”。 叶梓萱紧张得小脸通红,“后来怎么样”? 朱春莹有些娇羞的说道:“你爸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当着你外公外婆和所有舅舅姨娘的面亲了我一口”。 “哇,爸爸好man”! “后来我和你爸商量,准备不顾一切私自结婚,那个时候结婚还需要户口本,是你二舅帮我偷出了户口本。当我紧张又激动的跑到民政局去的时候,没有见到你爸的身影”。 叶梓萱好奇的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爸爸也能迟到,太大意了吧”。 朱春莹摇了摇头,“那天下着大雨,我在雨里等了他一天,他没来”。 “为什么”?叶梓萱不解的问道。 “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是后来和你爸结婚之后才知道。原来在前一天你大姨和大姨父去找过他,具体说了什么你爸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之后他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天京回到了东海”。 “那个时候你很伤心吧”,叶梓萱眨巴着眼睛说道。 “对,简直是世界末日。” “那后来呢”? 朱春莹笑了笑,“后来我找到东海,追了他两年,那两年里他故意躲我,故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气我,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放弃了。但很庆幸,我坚持了下去”。 叶梓萱长舒了一口气,“好险”! 朱春莹拉着叶梓萱的手,爱怜的说道:“梓萱,幸福是争取来的,没有谁可以随随便便获得幸福,哪怕是天之娇女也不行”。 叶梓萱耷拉下了头,满脸的沮丧。“可是,他爱的是别人”。 朱春莹笑着摇了摇头,“子建都告诉我了,他说陆山民并不是对你无情,只是对曾雅倩有义在先,这一点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叶梓萱心里大动,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春莹,“表哥为什么这么说”? 朱春莹笑了笑,陆山民要是对梓萱毫无感情,又怎么会连曾雅倩的生死都不顾,也不愿意伤害梓萱。 “你外公说你表哥是天纵之才,难道你还信不过你表哥的判断吗”? 第473章 慈善晚宴 资料已经传给了左丘好几天,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他的反馈。不过他的这个反馈等于没有。因为肖兵带来的只有五个字‘该干嘛干嘛’。 “肖兵,左丘就没说点别的”?陆山民十分不解的问道。 “到还有一句话”。肖兵说道。 陆山民眼前一亮,一直以来,不管照不照做,他早已习惯于征求左丘的意见。 “他说你自己和山猫看着办就行了,不用问他”。 陆山民满脸的失望,“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肖兵脸上带着微微的不屑,“一个闭门读书写小说的人,能有什么真才实干,我觉得你太高看他了吧”。 陆山民低着头沉思良久,坚定的说道:“不,他的话一定有深意”。 “我了解他,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洞察能力,别人下棋只能看到两三步,他能直接看到中盘和收官,在对大形势的判断上,少有人能超过他。我相信这话一定是经过他反复推演,苦思良久之后慎重说出来的。” 肖兵叹了口气,“我现在就住在他隔壁,还不知道他在干嘛吗,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下午就躲在屋子里码码字,晚上在屋里放着音乐哼着歌,日子过得悠闲得很”。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肖兵,“不可能吧”! 肖兵瘪了瘪嘴,“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我看他不提意见最好,免得瞎指挥”。 “对了,他还让我向你请个假”。 “请假?这家伙脑袋里到底在想啥”。 肖兵到没有丝毫惊讶,“他说要出去旅游放飞自我,照我看要么是卖弄不下去了,要么就是害怕引火烧身当逃兵去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他不是这样的人”。接着又问道:“他什么时候走,我要去当面问问他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肖兵摊开双手,“他已经走了”。 “什么?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肖兵点了点头,“要说那小子还真有点小聪明,连我都没有追踪到他”。 陆山民更是惊讶,“不会吧,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在你眼皮底下溜走”。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他耍了点小手段,这很正常”。 陆山民门头紧皱,“他在躲我,这家伙到底想干嘛,让我见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肖兵满脸的无所谓,“你就不用去想他干嘛去了,你现在遇到这么大麻烦,我也不好意思走开,给我安排点事吧”。 陆山民收回思绪,暂时不去想左丘的问题,这段时间对资料的研究到也确实发现些能够插足的事情。 “你和秦风分两路去跟踪一个叫梁先生的人,最开始林家找我谈判就是通过他,直觉告诉我这人肯定不一般,既不是商人也不是政客,可以轻易让一家银行的支行长听命于他,连林家也要给他面子。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更让人疑惑的是从他的身份似乎很隐秘,就连曾家的人也不太了解这个人”。 肖兵眉头微皱,“你怀疑他是捞偏门的”? “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偏门,或许他那里可以做为一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肖兵呵呵一笑,“这没问题,这是我的专长”。 “你别太大意,他身边有高手”。 肖兵走后,山猫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 “山民哥,千叶投资集团的资料我整理好了”。 陆山民拿过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有些蹊跷。 “山民哥,千叶投资成立于五年前,但其投资过的公司大多都是有着十几年几十年的公司。我收集了一下这些公司历年来的财务报告,去找陆总监核实了一下,其中有好几家公司压根儿就不需要引入外部资本”。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这其中还不乏曾老爷子资料里面提及的几个集团公司”。 山猫点了点头,“这次对曾家的围猎,极有可能就是以千叶投资为核心的财阀集团发起的”。 陆山民陷入沉思,这一年半的的经济学可不是白学的,作为一家投资公司,最基本的目的是培植有潜力的行业或企业,绝不会轻易给一家已经发展成熟的公司投资,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去参与其他企业的业务战争,这不符合一家投资公司的利益。 “文浩离这人调查没有”? “周经理正在调查,目前的资料显示,他是最近几个月才进入千叶投资,在里面做高级顾问。这人有国外的留学背景,在华尔街工作过,回国后在好几家投资公司干过,在投资界是个很有名气的人,据说他投资过的项目,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亏过。” 陆山民想了想,“这么看来他应该不是背后主导的人,到更像是对方请的参谋”。 “山民哥,我分析了一下,这人应该不属于任何一方”。 “哦,说说看”。 山猫理了理思路,说道:“从来没输过的人特别自负,这一点从周同提供 的一些细节资料也可以印证。关键是他还是一个投资人,他绝对接受不了输掉一次投资。像他这样投资界的明星,要是他振臂一呼,不知多少老板愿意出钱和他合伙开一家投资公司,但是他没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现在已经不在乎钱,只在乎胜负”。 陆山民眼前一亮,“这样的人其实可以利用”。 山猫点了点头,“对,其实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常胜将军,一旦胜利的天平偏向曾家,这人未必不会倒过来”。 陆山民笑着看着山猫,“山猫,什么时候对投资和心理学了解得这么透彻了”。 山猫挠了挠头,“多亏山民哥教得好,上次在你那里拿的几本心理学,这几个月我一直在研究,最近整理文浩离的资料,又恶补了一下投资人相关的材料,其实每个行业的人都会有着共同点,或者叫职业病。投资人最看重的就是战绩,更何况是文浩离这样未曾一败的投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文浩离有资本有人脉也有能力,要开家投资公司很简单,唯一的解释他是一个纯粹的投资人”。 “不过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既然他选择了千叶投资,就说明他不看好曾家,又怎么会反过来”。 山猫嘿嘿一笑,诡异的笑道:“他不看好曾家,但并不代表不看好你啊”。 “我”? “对,山民哥,你现在是把他放在敌对的位置上,当然很难想到这一点上。但是你忘了其实你们是一方的。在这个大前提下,不会妨碍他欣赏你或者说叫看好你。” 那天在菲利斯ktv,文浩离确实说过内似的话,还说自己就是个值得投资的人。不过泛泛之交,当时他也没太当真,生意场上昧着良心互相吹捧太正常不过了。 山猫接着说道:“山民哥,这一点我很确信。”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山猫,“为什么”? 山猫一脸认真的说道:“因为在我看来,山民哥是人中龙凤,早晚能成大器。那么他一个投资界从无败绩的投资人,我相信他的眼光不比我差”。 说曹操曹操就到,坐在上的手机响起,来电正是文浩离。 陆山民接完电话,笑了笑,不禁想到文浩离那晚对投资人的定义和分析,他投资从来是看人不看事。 “山猫,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 银河会所今晚有个慈善晚宴,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以陆山民的身份当然没有资格进入。不过有文浩离带领,自然就不是问题。 一路上,文浩离早就给陆山民介绍过一些情况,今晚拍卖的是贫困山区儿童的画,拍得的资金用于资助贫困山区的教育事业。 走进银河会所,陆山民看见了不少只能在电视和新闻里见到的人物。 文浩离的人脉很广,这里的好些企业家他都认识,并且打起招呼来不卑不亢很随意,对方也没有觉得有多唐突。 “山民,看见没有,我虽然没有他们有钱,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小瞧我。这里面的老板至少有十个在五到十年前还是个穷光蛋,是在我的投资下才走到了成功。这就是投资人的荣誉”。文浩离很是自豪的说道。 “那文哥看看我有没有可能达到他们的高度”?陆山民淡淡的笑着说道。 文浩离转过头看了看陆山民,哈哈一笑,“成功的因素有很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最本质的还是在人,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也都是人造就的,我觉得你会比他们走得都高”。 陆山民笑了笑,“那就谢谢你的吉言”。 文浩离指了指一个方向,“认识那些人不”? 陆山民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几个颇有名气的明星,其中一个长发披肩,一颦一笑倾国倾城的女子正是最近电视上一部热播剧的女主角。 “这规格挺高的,连大明星也来了”。说着开玩笑的说道:“我要不要去找他们签个名”。 文浩离呵呵一笑,“不过是群戏子,别把他们看得太高,没有在场的这些金主捧他们,也就是个路人,签名这种低俗的事情就别做了,会让人笑话的”。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自己随便逛逛,我过去和几个朋友打个招呼”。 陆山民端着红酒杯站在角落处,这里的很多人他认识,不过没一个人认识他。 角落里是呆会儿用作慈善拍卖的贫困山区儿童的画作。 正对着的是一副人物画,画得不算好,但能看出画中是一位身材消瘦有些营养不良的儿童,衣服上有很多炭黑涂黑的块状,应该画的是一衣服上的补丁。 另一副画的是一所学校,学校的建筑还是木质结构,顶上是瓦片,操场上坑坑洼洼还有积水。让他想起来马嘴村小学,当年上小学的时候,马嘴村小学也是这幅模样。 最吸引的一幅画是边上的一副,画得很模糊,勉强能够看出所画的内容。 画里面有一个眼泪四溅的小孩儿,远方是一男一女两个背着大包的人影。这幅画应该是画的农村留守儿童看见父母远行背影时的场景。 看了一阵画,转过头来。会所里金碧辉煌,吊顶上一盏盏美国进口的水晶灯,铮亮的地板影射出水晶灯,让人分不出天上和地下。圆桌上整齐的摆着一瓶瓶红酒,看那些牌子最便宜的也在一万左右。还有那些精致的高点水果,那些贫困山区的儿童看到估计得流口水。 来往的人中,男女皆身着高贵的晚礼服,行走时如蜻蜓点水,交谈中个个含笑。 陆山民笑着微微摇头,突然觉得他们需要山区贫困儿童程度比山区儿童需要他们更甚。没有那些山区的贫困儿童,他们怎么能彰显出他们的高高在上尊贵。 在人群中,陆山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旁边的应该是他爸,两个人都是大胖子,说他们不是父子都没有人会相信。陈洋也发现有人在看着他,先是惊讶,随后很快的微笑着朝陆山民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热情洋溢的走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坑了曾雅倩怀恨在心,还是因为曾家现在自身难保,他已经不用在意曾雅倩的态度。 曾家老爷子的资料上也提到了远洋集团,把它化为敌友暂不分明这一类。陆山民希望他能是个朋友。不过商场上永远是利益在第一位,想远洋集团彻底站在曾家一方,无异于天方夜谭。 陈震看到陈洋的举动,笑着问道:“你朋友”? 陈洋苦笑一下,“他就是陆山民”。 陈震哦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能进得了这里,倒也有些本事”。 陆山民转头继续看画,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山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没想到”。 郝伟笑着和陆山民碰了碰酒杯,“太无聊了,我本不想来,我老爸非要架着我来”。 陆山民看着这位小时候有着一个侠客梦,长大了想当一名律师,就是不愿意继承亿万家产的富二代,这也算是一个奇葩”。 “现在是在你爸公司上班,还是如愿以偿的当了律师”? 郝伟得意的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经过我一番不屈不挠的斗争,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我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记得照顾我生意”。 陆山民拿过名片,“你是生怕我不出事吗”? 郝伟笑了笑,“做生意的遇到经济纠纷太正常不过了,有备无患”。 说着对陆山民挤眉弄眼的笑道:“你和曾雅倩那张照片太劲爆了,现在怎么样搞到手没有”。 陆山民苦笑一声,“我和雅倩彻底闹掰了”。 郝伟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不会吧,虽然你们的事情曝光影响了浩瀚集团的股价,但曾雅倩的为人我还是知道,她可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吧”。 陆山民撇了一眼郝伟,心想珠宝大王的公子就是不一样,那张照片的曝光至少让浩瀚集团的市值蒸发了上百亿,在他嘴里竟然成了小事。 陆山民举起酒杯,“喝酒,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郝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洋,叹了口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提也罢”。 陆山民笑了笑,陈洋和郝伟是从小的铁哥们儿,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陈洋背负家族的使命,不得不站在家族利益上考虑,甚至上次为了借钱还坑了郝伟一把。郝伟生性不受约束,没有家族利益的束缚,全心全意的把陈洋当做朋友。陈洋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说破而已,眼看着最好的朋友一步步朝着利益的深渊滑下去,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朋友嘛,多记住之前的恩情,多一些宽容和理解,至于以后,谁能说得清楚”。 郝伟呵呵一笑,“英雄所见略同,你慢慢逛一下,时间长了我爸又得逮我了”。 来的人越来越多,陆山民发现他还是认识些人,那个在金帝酒吧被人摸屁股的罗燕也来了,穿着红色的拖地长裙,倒是也别有一番风味。他看到陆山民的时候也同样很惊讶,不过并没有和他打招呼,甚至连一个点头微笑都没有。 陆山民一个人站在那里,看见这些富贵的男男女女,虽然很热闹,个个也显得温文尔雅,但他感到的却是一阵凄凉。那些热情交谈的人中,有多少人是真的把对方当做朋友。 突然感到两股阴冷的目光,从小狩猎的他,对于敌视的目光特别的敏感。 陆山民转过头。 不远处,孟浩然和孟浩君正冷冷的看着他,一个眼神充满了仇恨,一个目光阴冷深邃。 看到孟浩君,陆山民没有太多的意外,这样的场合有孟家参加很正常,孟浩然一直在米国留学,能出现在这里,倒是让他没有预料到。 看他那阴冷深邃中充满了嫉恨的冷酷,估计也是看到了新闻上他与曾雅倩那深情的一吻。 第474章 吸引了很多目光 孟家是东海老牌地产大亨,在孟家老大孟羽掌权金桂集团之后,更是野心勃勃雄心壮志。最近几年开始经营煤矿,在非洲拿下了几处煤矿的经营开采权,又投资汽车行业开始造车。 五年之前与曾家的浩瀚集团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现在已经隐隐能够平起平坐。 要说才能,孟羽并不见得比曾庆文高,但胜在他能一言九鼎,凡是他做的决定,在金桂集团内部几乎听不到反对的声音,即使有,他也能很快的打压下去。 自古政商不分家,随着金桂集团的不断壮大,孟羽不仅成为工商联副主席,还成为东海市人大代表,为孟家的发展打下了牢固的政治基础。相比于曾家今日的糜烂局面,孟家正一路高歌猛进。 再加上他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孟浩然,这就相当于古代皇帝有个好皇孙,父凭子贵,让他在孟家的地位更加牢不可破。其实当初曾老爷子选择曾庆文,也有一定原因是看中了曾雅倩这个孙女。 曾庆文之所以有意无意的撮合曾雅倩与孟浩然,正是看中了金桂集团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影响力。试想一下,曾雅倩嫁给孟浩然与嫁给一个小学毕业毫无背景的山民,不管是实质性的帮助还是对市场的预期,那是天壤之别。 或许曾雅倩听从了曾庆文的安排,哪怕有人故意针对曾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由于曾庆文与孟羽的私交深厚,两家一直以来都有着各方面不错的合作。但从曾庆文这次下台可以看出,在家族利益面前,孟羽并没有出手相助,而是选择了观望。 相比于孟浩然,孟浩君在孟家也就是个纨绔的富二代,根本无法调到孟家的力量,经过两次私自请人找陆山民麻烦被狂扁一顿之后,也没有多大的脾气再敢找陆山民麻烦。 但孟浩然不一样,孟家的天之骄子,米国常青藤院校毕业,再加上他爸是孟羽,从小就把他当成接班人在培养。哪怕他还没有正式在金桂集团上班,能调动的力量也绝不是孟浩君可比。 孟浩然端着红酒杯缓缓的朝陆山民走来,温文尔雅的笑容中带着冷意,抬头挺胸迈步,像一只高傲的公鸡走向陆山民。他当然有这个资本,让在场的所有人来评评理,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在陆山民面前,他有高傲的资本。 “真是让人意外,上次见面我记得你还是贫民区一家破烂酒吧的小保安,晃眼间就能进入这样的场合”。 “我也很意外,孟大少不是在米国上学吗,也有空来到这里”。 孟浩然冷然一笑,他虽然高傲,但不得不承认气度超越了孟浩君不止一个档次。 “我已经提前毕业了”。 “听说国外的大学是宽进严出,孟大少能提前毕业,果真是人中龙凤”。 孟浩然淡淡一笑,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很好看,如果他是个女人,甚至比那位耀眼的大明星还漂亮。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这里面的,但也正好在这里遇见你, 免得我还要去找你”。 孟浩然不屑的看着陆山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与雅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作为一个男人,你保护不了她,但是我可以”。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孟浩然冷哼一声,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你还嫌给她带来的麻烦不够多吗”?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孟浩然,“那你呢,孟家与曾家一向交好,现在曾家落难,也没见你们孟家站出来”。 孟浩然冷笑道:“我们的世界岂是你这样的人能够理解”。 陆山民哈哈一笑,满脸不屑的说道:“不过就是怕被曾家的事儿拉下水,为了自身利益置朋友生死于不顾,你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把这种腌臜事情作为高傲自大的资本,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 孟浩然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冷冷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是孟浩君可以任你揉捏”。 晚上八点钟,慈善拍卖正式开始。主持慈善拍卖会的是东海电视台综艺栏目的一个知名主持人。 主持人身着西装拿着话筒走上前台,深深的朝台下鞠了个躬,以感激而激动的口吻说道。 “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以幽默见长的主持人,这些年来我都是笑口常开的主持节目,但今天,我笑不出来。当我接到主办方邀请的时候,看到那些贫困山区儿童的资料,我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觉,为什么我睡不着觉,大家看一看大屏幕上的图片就知道了”。 投影仪投射在前台中央的墙壁上,主持人以一种极为痛心的语气说道:“这是一张西北山区小学教室的图片,大家看看,教室里还是泥地,有好些课桌还缺了一只腿,看看这些学生,头发上还有冰渣子,他们的手冻得裂了口,脸也不同程度的有冻伤”。 “再来看看这一张,大冬天还穿着单衣,衣服上满是补丁,看看这个儿童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迷茫,他抬头望着天,希望这个寒冬能快点过去”。 投影仪上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主持人越讲越悲痛。 “幸好有在座各位良心企业家,谢谢你们怀着感恩和悲悯的心回馈社会,是你们的良心,给了他们希望”。 文浩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陆山民身旁,笑着问道,“怎么样,感人不,这位主持人可是东海电视台的名嘴。”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我是山区长大的,那里的小孩儿十个中能有一两个上高中,几十个能有一个上大学就很难得了”。 文浩离呵呵一笑,“都是演戏,你看看这些企业家,一个个神色淡然,压根儿就没被主持人的话所感动,这场慈善宴会不过是商界人聚会找个理由罢了”。 “呆会儿在能力范围内也拍一副画吧,这样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文哥指点”。 说着指了指远处一张桌子的一人,问道:“文哥,认识那个人不”。 文浩离点了点头,“在聚会上见过两次面,叫梁春秋,是个很奇怪的人”。“你认识他”? “文哥不知道吗?和林朝阳第一次接触就是他做的中间人”。 文浩离恍然大悟的笑了笑,“你与林朝阳就是在那次结的仇”? 陆山民耸了耸肩,“算是吧,我刚才看了他很久,既不主动与人打招呼,也没有人主动与他打招呼,确实很奇怪”。 文浩离笑了笑,“能进入这里的人都不会是一般人,据说他是个很厉害的人,政商两界很多人都要给他面子”。 文浩离眯着眼睛笑道:“你在这里认识不少人嘛”!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刚才文浩离借口离开去找朋友,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认识几个,但算不上朋友”。 “呵呵,这里的人谁与谁又是朋友,有利可图的时候称兄道弟,真要有人落难,再好的朋友也会成为陌路人,曾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陆山民笑了笑,那到也是,难怪古人历来瞧不起商人,商人重利轻情意,这种商人性格早已经深入骨髓。 文浩离有些好奇的问道:“我有些好奇,曾家暂不说了,你能和陈家的远洋集团、孟家的金桂集团,郝家这个珠宝大王、还有叶家、甚至是海家这些家族扯上关系,你是怎么做到的”。 “海家”?陆山民惊讶的问道,如此隐秘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刚才和你点头致意的老头儿叫卓君,是海天集团的ceo,你不会不知道吧”? 陆山民松了口气,海家关系到他的身份,刚才文浩离的话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上次在海家别墅替阮玉讨公道的时候,那个老头儿的确在场,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和在海天集团的身份。这也是听文浩离说出来才知道,他原来是海天集团的ceo。 “曾经偶然见过一次面,那个时候还真不知道他的身份”。 文浩离半信半疑的看着陆山民,呵呵一笑,“那说明你天生有遇贵人的命”。 陆山民淡淡一笑,“这些人虽然见过,但和我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要说贵人,文哥才是我的贵人,要不是你带我来开开眼界,我怎么可能见到这些大人物”。 文浩离呵呵一笑,“你也别妄自菲薄,我刚才观察了一圈,发现你吸引的目光比在场不少身家几十上百亿的富豪还多”。 说着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看到没有,那人至少看了你三次”。 陆山民苦笑一下,他当然早已发现了那道目光,那人正是浩瀚集团如今的当家掌门人曾庆华。 “我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这些目光大多数可没怀什么好意”。 文浩离哈哈一笑,“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就得以利益作为标准,商人不该有愧疚之心。更何况你也太高看了自己,你以为曾家落到这步田地是因为你和曾雅倩的事儿,你在里面起到的作用顶多也就九牛一毛”。 第475章 你想干什么 用于慈善拍卖的画作一共有一百副,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 这种拍卖不像竞拍其他物品,在场的人都很有默契,加价到一百万左右,就不会有人再往上加。毕竟来的人在东海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平时有没有竞争关系,哪怕是完全的敌对关系,也不会在场面上表现出来,表面上都保持着一团和气,要是在这里故意抬高价争抢就落了下乘,毕竟是慈善拍卖,带上私人恩怨总归是让别人看笑话,在打人一耳光的同时,不异于也给自己一耳光,没有那个必要。 来的人中,几乎人人都拍到了一副画,陆山民也花了八十多万买下一副。 在上台领画的时候,陆山民迅速的扫了一圈台下,人群中夹杂着几股不一样的目光,有愤恨、有不屑,也有欣喜。 特别是当主持人介绍他的名字的时候,在场的很多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原来是他的异样表情。 这个圈子其实很小,与邻里之间家长理短八卦闲谈差不多,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在报纸上的侧脸照,很多人印象并不深刻,这个时候一看才发现原来就是他。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么多有头有脸人物的目光,多少会有些不自然,不过现在,陆山民风轻云淡。倒不是因为见惯了大场面不发憷了,而是在他看来,他们也是人,其中也一样有好人有坏人,而且坏起来比普通人要可怕得多。 抛开那层神秘的面纱,也不过如此。 曾庆华满面寒霜,在他看来,台上这个人就是曾家的耻辱,他的出现无异于在打他的耳光。 同桌的几个人不住的拿眼神瞟他,看得他心里更是大为火光。 如愿以偿的坐上浩瀚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轻松,现在的浩瀚集团可以说是千疮百孔,处处都在漏水。 连续两次拜访那位在市政府任副市长的亲家,都没见到人。曾庆文的下台,孟家这个坚强的盟友也随之站在了一旁。 老爷子在政商两届积累下的人脉在顺风的时候 好用,在逆风的时候就大打折扣。要是老爷子亲自出面或许还好点,关键是老爷子已经卧病在床一个月,根本无法出行。 他才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浮出水面的敌人,在目前看来有七八个,单独一家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七八个联合起来,曾家还真不好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非常清楚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围猎。他不相信这场阴谋仅仅是这七八家企业发起并实施的,他是商人,自然也很了解商人。曾家在东海的底蕴不差,这七八家企业要对付曾家,要冒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巨大风险,他们敢动用自身一切的资源与曾家斗,这里面一定有一个还没有现身的幕后黑手在背后推动组织,否者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是这又是为什么,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动机,商场战争不等同于江湖仇杀,因为商人逐利的本性就确定了不会意气用事快意恩仇,只有永远的利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而眼下发生的事情太像街头斗殴了,敌人仿佛像一个不要命的街头小混混,不计代价的要把曾家拉下马。他实在无法想通到底是什么原因。 台上的陆山民把曾庆华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这才意识到太高看了自己,或许文浩离带自己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值得投资人,或多或少也有打曾家脸的因素在里面。 陆山民仔细的看着下面的人,曾老爷子资料里面提及的企业有一半左右都在这里,跨越集团、长风集团、民安集团、隆丰集团,林家的鹏程集团,这些集团公司单个来看都算不上东海第一流的大企业,但蚁多咬死象,这些人出钱出力出人脉,再加上还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推动,才导致曾家落到了如此的境地。 下台之后,文浩离淡淡道:“山民,成名就从今晚开始,今天来的人几乎集结了东海一半企业界的上层人士,你这八十多万花得太值了”。 “你怎么不拍一副”? 文浩离淡淡一笑,“我是个投资人,又不是企业家,我是技术型人才”。 陆山民笑了笑,淡淡道:“文哥,我现在也算是 你们一方,到底是谁在幕后要对付曾家”。 文浩离眯着眼看着陆山民,足足看了有一两分钟。 “山民,这种问题以后最好别问,否则会让人怀疑你是曾家内应的”。 陆山民面不改色,淡淡道:“文哥说笑了,你看看曾庆华恨不得吃了我的眼神,我怎么可能是曾家的内应”。 文浩离淡淡笑道,“那到也是,不过即便你真是曾家的内应也没什么关系,这里面每个人都像一颗螺丝钉,各自有各自的分工,起着不同的作用,超出分工范围之内的事情,谁也不清楚,包括我也一样,我只是千叶投资集团临时请来的一个高级顾问而已。你之所以能加入进来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在于你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其实你是不是内应压根儿不重要”。 陆山民笑了笑,“我之所以有刚才一问,主要是想知道能从这场战争中分得什么蛋糕,否则我昧着良心背着骂名,到最后还一无所获的话,那就亏大了”。 文浩离哈哈一笑,“山民,做人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准确的定位,你的建材城生意越来越好,就已经表明上面在奖励你了,至于曾家这块大蛋糕,你就别想了,给你你也吃不下”。 陆山民平视前方,目光突然变得冷冽,身上散发出一种藐视群雄的摄人气魄,看到文浩离心里一震。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说着转头看着文浩离,“文哥不是说我将来会比在场的很多人都要成功吗,这一次你敢不敢陪我玩儿一单大的,要是能成功,你得名,我得利,到时候你我名利双收”。 文浩离无比震惊的看着陆山民,这些年当投资人,自认没有他看不透的人,但此时的陆山民就让他有些看不懂,他身上那股气势像巍峨的高山,想宽阔的大海,让人莫名的心悸。 “你想干什么”? 第476章 寒冬来临 东海的天气越来越冷,晃眼间又快要到过年的时间,这个年关,曾家注定不好过。 一连串的打击之下,浩瀚集团的股价几近腰斩,股市里的散户开始出现疯狂的抛售,但是大部分都卖不出去,浩瀚集团如今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是个烫手山芋,很多人都不愿意接手。 对手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抄底,投资者们越是卖不出去,股价会越往下跌。 他们在等,等到曾家熬不下去,等到股价低得不能再低。就像狼群狩猎一样,只在四周围追堵截,把猎物拖得精疲力尽或者把猎物逼下悬崖,那个时候才露出森森獠牙。 曾庆华都看在眼里,散户们的疯狂他并不太在乎,他最在意的是那些大股东熬不下去。一旦大股东开始抛售,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大部分的股份都集中在曾家人自己手里,只要曾家人不抛售,浩瀚集团依然不会失去控制权。但是浩瀚集团这么大的摊子,继续恶化下去,集团的资金将会越来越紧张,早晚会资金链断裂,到时候的唯一结局就是浩瀚集团破产,曾家人手里的股份将变得分文不值。 股市的下跌,旗下不少子公司项目停滞,集团的资金开已经露出短缺的征兆。 本以为两家制药厂经过环保整改之后能很快恢复生产,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整改来整改去,越改问题越多,作为一家企业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符合规定的地方,鸡蛋里挑骨头,没碴打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生产。最要命的是审计和税务部门这个时候也来插一脚,让不堪重负的曾家更是雪上加霜。 曾庆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这么下去,曾家早晚会崩溃。 曾庆华已经卖了两块准备用于商业开发的地皮,又裁减了部分子公司的员工,但大集团公司就像一个无底洞,每天要吞噬掉大量的资金,这样的办法是治标不治本。 股票的下跌引发的资金短缺,以及政治博弈的失败才是问题的根本,不解决这两个问题,再多的钱也撑不了多久。 但是他没有办法,如今浩瀚集团的情况银行肯定不愿意贷款,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卖资产,希望能多扛一天是一天,用时间来换空间。 曾家在东海和附近几个省份有不少大楼和商业体,其中大部分都是曾家的私产,为今之计只有卖掉一部分才能勉强撑过这个年关。 这些都是老爷子辛苦一辈子的家当,他不敢私自卖掉。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的时候,被骂得狗血淋头。那些固定资产是曾家子孙后背吃饭的倚仗,老爷子死活也不同意卖。 上台之后的豪情壮志瞬间被无情的现实给浇灭,他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一开始就和老二团结一心,或许事情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走进诺亚方舟,曾庆华被这里的场面给震惊了,这个本已岌岌可危随时面临破产,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小互联网公司竟然与浩瀚集团目前的情形截然相反。 浩瀚集团里从上到下人心惶惶,这里的员工每一个都埋着头忘我的工作。 他知道曾雅倩前不久拿到了一笔国外的投资,但也没想到在浩瀚集团危 亡之际,这里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曾庆华,对于曾家的人,除了爷爷,她并没有什么好感。 “雅倩,你是聪明人,多的话大伯不说,你作为曾家人,老爷子又最疼爱你,在曾家危难之际,希望你能出面救救曾家”。 曾雅倩微微一笑,“怎么救”? 曾庆华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获取孟家的支持”! 曾雅倩面色平静,依然微笑到:“怎么获取”? 曾庆华直直的看着曾雅倩,“孟浩然一直倾心于你,他是孟家铁定的下一代继承人,如果能和他联姻,事情将有很大的转机”。 曾雅倩咯咯冷笑,“以出卖我的幸福换取曾家的苟延残喘”? 曾庆华皱了皱眉,“雅倩,孟浩然才貌双全,又是孟羽的独生子,足以配得上你,怎么能叫出卖你的幸福”。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雅倩,以前你是放不下陆山民,现在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小人的真面目已经暴露无遗。现在没有心理的羁绊,为何又不能接受孟浩然呢”。 曾雅倩呵呵冷笑,“大伯,我本以为你比曾庆文更有魄力,没想到你和他一样的无耻”。 “你”!曾庆华满脸通红,“你是曾家的人,难道不该为曾家出力吗”!曾庆华训斥道。 曾雅倩冷哼一声,“要靠出卖家里的女人来活命,我看爷爷打下的江山迟早要败在你们几个好儿子手里”。 看着曾庆华羞愤的离开,曾雅倩呵呵直笑,笑到最后笑得眼眶微红。 生长在豪门之家,亲眼目睹了勾心斗角、亲情淡薄。自从爸爸出轨之后,她就像行尸走肉般孤独的行走,直到遇见了陆山民,才发觉世间还有超越利益束缚的温情,孤独的心才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她知道以陆山民的身份很难和她在一起,所以一步步引导陆山民,所以咬着牙顶着压力建设诺亚方舟,为的就是有一天她能停靠在那个港湾。 但是这个港湾突然的消失了,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敢去相信,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值得信任,那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何意义。 她不相信陆山民会因利益而背叛她。 这段时间她疯狂的工作,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每晚睡觉的时候,要反复的念叨‘他不是这样的人,我要相信他’,才能勉强的入睡。 、、、、、、 行走在金融高专的校园,陆山民内心忐忑不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听老教授的课,一方面是因为前段时间很忙,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教授。 上课的时候,关悦依然笑着和他打招呼,看来她并不清楚他与雅倩之间发生的事情。以雅倩的性格,想来也不会随便的把这些事情讲出来。 一堂课听完,陆山民没有走,教室里就剩下他和老教授两个人。 老教授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低着头,不敢直面老教授的目光,心里五味杂陈。这段时间的事情瞒得过关悦,但不可能瞒得过老教授。 老教授的眼神很复杂,“听说你生意越做越大”? “听说建材城开业的时候,百汇区一半的有钱人都去了”? “听说你成为了百汇区建材行业协会的会长”? 陆山民头低得更低,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浩瀚集团遭遇这么大的打击,你作为雅倩亲近的人,你的生意不但没受影响,反而在百汇区声名鹊起,生意都开始遍布整个东海了,能为我这个老头子解惑吗”? 陆山民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老教授,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多问呢”! “啪”,老教授一巴掌拍在课桌上,满脸怒气的说道:“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陆山民咬着牙,脑袋里一片混乱,想到了老教授的殷殷期望,想到了老教授尊尊教导,他现在一定很痛心,一定很失望吧。但又能怎么办,他答应过曾老爷子,他要保护雅倩,所有的苦和痛必须隐藏起来。 “没错,我出卖了雅倩,投靠了曾家的敌人”。 马国栋脸色苍白,虽然早已猜到,但听陆山民亲口说出来,还是气得脑袋嗡嗡作响。 “为什么”? 陆山民站起身,身体微微颤抖,“为了钱,为了活下去。如果我不这么做建材城就开不起来,直港大道最挣钱的酒吧和ktv就拿不到手,他们能把曾家整得死去活来,不投靠他们,我凭什么活下去”。 马国栋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山民,这还是当初那个朴实的山民吗?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告诉我,你有苦衷”。 “我没有”!陆山民斩钉截铁的说道。 马国栋愣愣的站在那里,过了半天缓缓的喃喃自语。 “前两天我见过雅倩,她瘦了,也憔悴了。” 马国栋缓缓的朝教室门外走去,“她让我告诉你,她相信你”。 陆山民颓然坐在椅子上,心痛得难以呼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苦,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在教室里失魂落魄的坐了很久,才发现教室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叶梓萱怀里抱着数学课本,径直走到陆山民身边坐下。 “你这个坏学生,打你的电话也不接,你想一直逃课逃下去吗”? 陆山民看着叶梓萱干净的脸庞,愁肠百结,“梓萱,我不想伤害你。” 叶梓萱瘪了瘪嘴,“你没有伤害我,你在伤害你自己”。 陆山民苦笑一声,“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 叶梓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陆山民,她的眼睛很清澈明亮,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直达内心深处。 “嘿嘿,你忘了我有特异功能吗?好人坏人我一眼就能看穿,我不会看错,你是个好人”。 说着翻开数学课本,自言自语道:“你别孔雀开屏,以为每个女孩儿都会对你投怀送抱,我只是不想半途而废”。 第477章 约我逛街 要说叶梓萱笨,那这个世界上估计就没有多少聪明人。只是从小被父母养在温室里,用玻璃罩子隔离了外界的信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谙世事,才给人以傻乎乎的印象。 叶梓萱在伤心难过失魂落魄之中彷徨茫然了很久,直到表哥说陆山民对他并不是无情,心情才如雨后初霁般明亮了起来。 至于妈妈说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要陆山民对她有情就够了,能不能得到已经不重要。虽然和曾雅倩不熟,但那种感同身受的心痛,她也不想横刀夺爱让别人去承受那种痛苦。 她什么都不想得到,只想能为他做点什么。这段时间静下心来查阅了所有关于曾家和陆山民的新闻资料,大概也猜到陆山民和曾雅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不相信陆山民会背信弃义的背叛曾雅倩,确信他一定有苦衷。 肖子建走进叶梓萱的闺房,看了眼电脑屏幕上搜索出来的信息和满桌子的报刊杂志,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梓萱,在看什么呢”? 叶梓萱吓了一跳,“表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敲门”。 肖子建笑呵呵的坐到沙发上,“谁说我没敲门,你满脑子都是陆山民,自然听不见”。 叶梓萱娇嗔的哼了一声,“哥,反正你在东海也是瞎逛,你这么厉害,帮我出出主意行不”。 肖子建眯着眼睛笑道:“你想干嘛”? 叶梓萱秀美微蹙,“我想帮帮陆山民,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办”。 肖子建仰着头叹了口气,“哎,以前是我看花眼了,本以为陆山民是个正人君子,所以表哥才极力撮合你们,最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梓萱啊,以后别理这个人了,他能为了利益抛弃曾雅倩,有一天也能为了利益抛弃你”。 “你胡说”!叶梓萱赶紧不忿的反驳道。 肖子建耸了耸肩,“事实就摆在眼前嘛”。 “他一 定有苦衷”!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有苦衷”? “我、我、”叶梓萱涨红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丝毫证据。 “反正他绝不是个坏人”! 肖子建瘪了瘪嘴,“就凭你的直觉?恋爱中的女孩儿智商都为零,你的直觉说不定早就失灵了呢”。 叶梓萱气得嘟起嘴唇,“你再说他坏话我就不理你了”。 肖子建嘿嘿一笑,“好了好了,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哎,自从出现陆山民这个家伙,哥的地位一落千丈啊”。 叶梓萱立马笑逐颜开,“坏表哥,故意气我。你也认为他有苦衷对吧”? 肖子建皱着眉头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他这样做一定是在帮曾家”。 叶梓萱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英雄所见略同”。 肖子建嘿嘿一笑,眼珠子转了转:“你真想帮陆山民”? 叶梓萱继续连连点头,迫切的说道:“怎么帮,哥你帮我出出主意”。 肖子建笑了笑,一脸认真的说道:“帮陆山民就等于是帮曾家,也就等于你在撮合他和曾雅倩,你就不怕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怕”!叶梓萱坚定的说道,随即又带着一抹感伤的说道:“你不是说他对我有情吗?这就够了,爱一个人,只要看着他开心快乐就好”。 肖子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里暗暗感叹如此善良美丽的女子,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这个妹妹了,放心吧,哥不会让你独自一人伤心难过的。 听到肖子建的办法,叶梓萱不可置信的看着肖子建,“这算什么办法”? 肖子建嘿嘿一笑,“别小瞧这个办法,照着哥说的去做,准能帮上忙、、、”。 不等肖子建说完,叶梓萱立刻起身朝外面冲了出去。 肖子建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傻丫头’。 出了叶家,肖子建背着手,得意的迈着步子。 “少爷,这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对表小姐有好处吗”? 肖子建嘿嘿一笑,“阿英啊,筹谋一件事情,说白了也是在谋划一个人,那么我们就得从这个人的性格入手,陆山民不是说欠了曾雅倩太多吗,那就让他同样也欠梓萱不就得了。以梓萱这样天使般的女孩儿,以陆山民重情重义的性格,想不感动都不行啊”。 阿英皱了皱眉,“少爷,以叶叔叔的智慧,一定能看出是你在背后出阴招”。 肖子建得意的笑了笑,“阴谋诡计被人识破当然会很惨,但阴谋里面夹着阳谋,识破了也无关紧要。小姨和小姨父的爱情经历让他们接受陆山民并不难,之前小姨父允许我带梓萱去参加汇发建材城的开业,就已经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被我说服了,梓萱就是他的心头肉啊,要是梓萱真的因为这件事一辈子郁郁寡欢甚至终身不嫁怎么办,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得不妥协。更何况我已经成功说服了小姨,小姨父在很大程度上是要听小姨意见的。这就叫阳谋”。 阿英瘪了瘪嘴,“少爷,我总觉得你这样一步步拉着叶家入局,有种很卑鄙的感觉”。 “咳咳,阿英啊,我很大程度上还不是为了梓萱着想,更何况叶家入局对小姨父家是件好事,只赚不赔,多好”。 阿英淡淡道:“少爷,这件事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肖子建停下脚步,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消散,声音变得有些冷淡,“阿英,到了东海之后你的性子产生了不少变化啊”。 阿英赶紧低下头,“对不起少爷,阿英知道错了”。 、、、、、、、 雅倩大厦,秘书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曾总,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想见你”。 曾雅倩皱了皱眉,对秘书的表现有些不满,“有预约吗”? 秘书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没有,前台赶了好几次都赶不走,死皮赖脸的吵着要见你,说是要约你去逛街”。 “约我逛街”?曾雅倩诧异的抬起头。 第478章 你更应该相信他 雅倩大厦所在的世茂广场有好几家高档百货商场,几乎每家都是人山人海。但唯独金鹰商城门可罗雀,里面更是轻丝哑静。能在世茂广场附近上班的人,也算是这座城市的精英阶层,哪怕是他们也很少进出金鹰商城。 如果说这个城市被一些无形的栅栏隔离成了不同的区域,金鹰商城就是最好的例证,里面的苹果不是论斤卖,而是论个数,最便宜的苹果也要五十块钱一个,可想而知其他东西更是贵得咂舌。 能把这里当普通超市逛的人,绝不会是一般的工薪阶层,哪怕是所谓的精英白领也不行。 叶梓萱虽然是有钱人,但家里从小把她当普通孩子养,从来没到这里面购过物。商场的商品琳琅满目,每一件商品都透着高贵与奢华,哪怕是叶梓萱这样见过世面的富家女,也像是刘姥姥进入大观园,看得眼花缭乱。当看到价格的时候,更是吓得咂舌。 曾雅倩缓缓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除了互相知道对方之外,并没有过什么交集。叶家为了防止叶梓萱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宁愿她与普通人接触,也不让她与那些所谓的豪门贵胄子弟交往。 曾雅倩对叶梓萱的了解很有限,只是从传闻和陆山民口中零星知道这个女孩儿是个数学天才,但不谙世事。说白了就是智商高情商低。 叶梓萱的主动找来让她很意外,特别是在曾家正处在水深火热这个点上主动找上门来,她相信一定别有深意。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叶家的意思,或者说是受到什么人的指引。 曾雅倩默默的观察着叶梓萱的一举一动,叶梓萱看上去茫然不知,似乎真的只是来找她逛逛街,这是个表情很丰富的女孩儿,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而且很喜欢笑,很容易高兴。在她眼里完全提不起兴趣的物件,叶梓萱看了就会像看到珍贵的艺术品一般喜笑颜开。她的步履轻快,像是一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不得不承认,在纷扰繁杂的尘世中,这个女孩儿能够涤荡人心,让人忘记烦恼,使人心情愉悦。 不过她并不完全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她不是一个阴谋论者,但是曾家最近遇到的事情不得不让她看任何人和事都小心谨慎。 叶梓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在经过短暂的拘谨之后,很快就回归了本性。她脑袋里其实什么都没想,就是来逛街,如果有也是因为陆山民对曾雅倩这个人比较好奇。 不等曾雅倩反应过来,叶梓萱已经很自然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雅倩,这里面的东西好贵,你看这个苹果,一百块钱一个”。 曾雅倩看着一脸惊讶的叶梓萱,不像是在演戏,淡淡道:“你家里没买过这样的苹果吗”? 叶梓萱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呵呵一笑,“家里的水果都是我妈妈买的,我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 刚说完,叶梓萱哇的一声,拉着曾雅倩走到一件纯白色的长裙面前,她的表情极为夸张,但又丝毫不显做作。 “好漂亮的裙子”! 曾雅倩含笑说道:“喜欢就买吧”。 叶梓萱看了看价格,脸上表情极为精彩,就像是小女孩儿眼馋的看见一串糖葫芦,但又舍不得买的样子。 “两万多,太贵了。” 曾雅倩看着叶梓萱的眼睛,晶莹而不含杂质,在东海有着超然地位的叶家千金对她自己的身价毫无所知,别说一条裙子,就是整个商场,叶家也能买下来。看来传言是真的,她就是个躺在金山银山中毫不自知的女孩儿。 长期在金鹰商城逛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两人在里面逛了近一个小时,早有人发现了她们。 不远处两个身披貂毛坎肩的华贵中年妇女把目光投向了两人。 “那女孩儿是不是曾家的曾雅倩”?其中一个女人问另一人。 “是她,最近的新闻上有不少她的消息,以前在一次宴会上我也见过她”。 “那另一个女孩儿是谁”? “不知道,没印象”。 “一条两万多的裙子都买不起,应该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另一个女人瘪了瘪嘴,“曾家如今的处境,谁沾上谁倒霉,哪还有人敢靠近”。 “听说你们家老郭最近和曾家斗得你死我活,曾家是不是快完蛋了”。 那女人得意的笑了笑,“男人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只要他把钱拿回来就行。你家长风集团不也在给曾家下绊子吗,老陈没给你讲讲里面的事情”。 “切,他白天在公司忙得像条狗,晚上在别的女人肚皮上累得像头牛,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人影了”。 另一个女人淡淡一笑:“那些小狐狸精,防不胜防,只要正宫位置不动摇,看她们能折腾多久”。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这个时候,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走向了两人。 “没什么,看见曾家的千金大小姐,随便先聊两句”。 卷发女人朝另一边看去,果然看见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正是曾雅倩,当她看清另一个女孩儿的时候,不禁咦了一声。 “那女孩儿好像是叶家的那位千金,听说这女孩儿从来不与富家子弟接触,她们俩怎么凑到一块儿了”。 “什么”?之前的两个女人不禁同时惊讶的问道:“你确信没看错,另一个真是叶家的千金”? 卷发女人点了点头,“不会错,她和我儿子是高中同学,还是当时学校的校花,我儿子常提起她,有一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亲眼见到叶以琛和她一起,当时我就特意的留意了一番”。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不妙,这叶家是要出手帮曾家吗,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梓萱和曾雅倩逛了半天,就买了两个苹果。 走出金鹰商城,叶梓萱递给曾雅倩一个苹果,笑着说道:“请你吃苹果”。 曾雅倩笑了笑接过苹果,“谢谢你”。 叶梓萱呵呵一笑,“一个苹果而 已,不用客气”。 曾雅倩怔怔的看着叶梓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叶梓萱不解的问道。 曾雅倩看着叶梓萱茫然的表情,确信她确实不知道。 “你我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起逛街,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吗”? 叶梓萱依然茫然的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也纳闷儿表哥给她出的这个主意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曾家这么敏感的时期,你我之前本来又没有什么交集,突然我俩走得这么近,在有心人看来就会认为叶家有意联合曾家的意思,以你爸在政商两届的影响力,哪怕不出手,也为引得曾家的敌人猜疑不定”。 叶梓萱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不解,在她的印象中她爸也就是个生意人,生意做得还比较大而已,至于政治商场里面的弯弯绕,她并没有多大的概念。 :“我爸有那么厉害吗”? 曾雅倩皱了皱眉,叶梓萱从小被当成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养,估计是真不知道她爸或者说她外公家的影响力。“难道不是你爸让你来的”? 叶梓萱摇了摇头,“不是”。 曾雅倩眉头紧皱,刚才的希望变得有些失望,本以为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叶以琛让叶梓萱来找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叶家就真的是在释放信号要帮曾家。看来自己想得还是太天真了,叶以琛从来不参与这些争斗,与曾家又素无交往,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手帮曾家呢。 看看天色渐晚,街边的路灯也开始亮起来,曾雅倩说道:“你请我吃苹果,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好啊!好啊!”叶梓萱高兴的叫道。“我知道一家超级无敌好吃的面馆,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走进‘重庆小面’,曾雅倩心里有些发酸,第一次来这里吃面是陆山民带她来的,显然曾经他也带叶梓萱来过这里。 叶梓萱笑着问道:“你能不能吃辣”? 曾雅倩笑了笑,“你呢”? 叶梓萱耸了耸肩,“我不能吃辣,不过重庆小面要是不吃辣的话,就太没意思了”。 曾雅倩不置可否,对着服务员说道:“来两碗最辣的小面”。 两个人在面馆里吃得面红耳赤连连哈气,看见对方的样子,都是忍俊不禁。 叶梓萱平日里是个话特别多的人,与曾雅倩熟悉之后,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把家里种的花花草草,养的宠物小猪全都绘声绘色的讲了了一遍。 看着眉飞色舞的叶梓萱,曾雅倩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她发现这是一个能给带给人快乐的女孩儿。 叶梓萱怔怔的看着曾雅倩微笑的脸庞,笑着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难怪陆山民那么喜欢你”。 曾雅倩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心里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痛苦。 见曾雅倩脸色变得不太好,叶梓萱安慰的说道:“陆山民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你更应该相信他”。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第479章 第二个计划开始 今天是农历十一月十五,再有一个多月就到春节,去净空寺烧了一炷香。养空说浩瀚集团已经有大股东坐不住了,言语之中显得颇为焦急,作为一个和尚都已沉不住气,可见形式已经严峻到什么地步。 禅房内,养空递给陆山民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老爷子这些年存下的私房钱,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虽然不多,远远不够接下来的计划,但老爷子说相信你能想到办法”。 “有多少”? “一百亿”! “嘶”,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老爷子不愧是曾大胆,如此大一笔钱就这么轻率的交给我一个外人”。 养空笑了笑,“老爷子已经没有把你当外人,更何况曾家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盯得死死的,唯有找个不起眼的局外人才能掩人耳目”。 一张薄薄的银行卡,陆山民拿在手里感觉无比的沉重。这不仅仅是钱,更代表着曾老爷子对他的信任与寄托。 把银行卡小心的放好,陆山民问道:“上次托你的事调查得怎么样”? 养空淡淡道:“浩瀚集团的资金已经出现问题了,安保力量大大收缩,曾家人口众多,现在的人手勉强够保护家庭成员,再加上曾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得死死的,很难向以前那样获取更多的信息。老爷子只知道那人叫梁春秋,是个捞偏门的,与政商两届很多人物都接触过,不过曾家向来不屑于与这种人打交道,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陆山民担忧的问道,“那雅倩的安全”? “这你放心,对方现在顺风顺水没那个必要,而且有方远山在,她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松了口气,对于方远山,还是很相信他的实力。 养空有些焦急的说道:“陆施主,你的行动得加快,那些大股东随时都可能背叛曾家。虽然这一百亿是杯水车薪,但眼下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陆山民心里更是着急,他也想快,上次在慈善晚会的时候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争取文浩离,不过文浩离当场就拒绝了,他和山猫没看错文浩离对名声的追求,但忽略了是人都会怕死,他要是真那么做,很有可能事后被对方清算,别看那些温文尔雅满嘴慈善的企业家,真要是动了他们的利益,杀起人来绝不会比刽子手的手软。 想到这里,陆山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他相信文浩离作为一个纯粹的投资人,不会泄密,毕竟自己流露出来的只是野心,想趁机捞一把,并不是要背叛对方,照理说他表现的野心越大反而能更得到对方的信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泄了密,万一对方又当了真,事情就麻烦了。 看见陆山民脸上露出凶狠的杀意,养空皱了皱眉问道:“陆施主是否在想杀人”。 陆山民收敛心神,“养空大师杀过人”? 养空双手合十,“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是该杀的,陆施主觉得该杀便杀”。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养空,心想该不是个假和尚吧,说起杀人来跟杀鸡一样随意。 养空眼中流出若隐若现的杀意,“贫僧的身份很隐秘,只有那天你在别墅里见到的几个人知道,这间寺庙是老爷子最重要的信息站,要不是抽不开身,贫僧还真想当陆施主的一个马前卒,放开手脚斩杀那些魑魅魍魉,哪怕舍了这具臭皮囊,也要还世间一个清净”。 养空收敛起杀意,接着说道:“陆施主,叶家那边的事情也拖不得了,再拖下去就晚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肖子建说有办法不利用梓萱就拉叶家入局,等他铺垫好了就通知他直接去找叶以琛,不过都过去了两个星期,依然没有半点消息。 走出养空的禅房,陆山民看了眼不远处净苦的禅房,回头问道:“大师最近可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进入净空寺”? 养空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这么问,“净空寺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秘密”。说着又皱了皱眉, 思索片刻,“要说可疑,前些日子到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到这里,开口就问我有没有一个白眉鹰眼法号净苦的大师,说是慕名而来”。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人必然是左丘了,自己把见过净苦的事情跟他讲过之后,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还特意用养空的嘴告诉自己他来过。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通过肖兵和自己沟通,还要悄悄的离开。 左丘这人平时疯疯癫癫,但做起事来陆山民绝对放心,看来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净苦大师知道这间寺庙的事情吗”? 养空摇了摇头,“师傅是得道高僧,一心向佛,早已不问世事,知道与不知道其实没什么区别”。 、、、、、、、 出了净空寺,陆山民心中燃起熊熊烈火,自从见过曾家老爷子之后,爱恨嗔痴全都往肚子里咽,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憋屈过。 在丛林中,野兽尚且惧他三分。东海也是一座丛林,也是时候露出狰狞的爪牙。 文浩离悠然的坐在包房中,他没看错,陆山民是一个能屈能伸又极具野心的人,不过他这次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野心那么简单,简直是胆大包天。蚌鹤相争渔翁得利,那也得是渔翁才行,如果只是一只小虾米,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当初受朋友所托来到东海,本以为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但是现在这趟水是越来越浑浊,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不是一场围猎那么简单,哪怕精明如他,现在也有些看不懂幕后的人到底是要干什,是要夺取浩瀚集团的控制权,还是要逼得曾家破产,投资人的直觉告诉他好像都不是,如果都不是,那又能是什么。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问了好几次那位请他来的朋友,对方始终三缄其口,只是告诉他按照他的话做就行了。 他只是一个投资人,与那些根基深厚的大企业有着本质的区别,各方利益交错,说不定最后把小命都给玩儿进去。但是现在身陷其中,想抽身都难,心里不禁暗暗骂那位朋友不够意思,把他扔进东海就不管不问,让他整天担惊受怕。 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投资人,到更像是演员。今晚又要上演一场好戏。 他是配角,主角马上就要上场。 陆山民推开包房门,脸上杀气腾腾,无需寒暄客套,也无需拐弯抹角,今晚他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文浩离作为归国海龟,在投资界又小有名气,接触的大多都是商人,那些人不管内在是什么样的人,至少表面上都是温文尔雅。何时见过这样的狰狞面目。 “山民,你放心,慈善晚会上说的事情,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陆山民杀气不减,“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文浩离心下忐忑,这人也太善变了吧,以前笑脸盈盈一口一个文哥,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与之前想好的戏路有些出入啊。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你说的问题我仔细分析过,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在他们下手之前抢先一步抄底。你能有这样的野心确实很有气魄,但问题是现在曾家的局面很复杂,没有哪个老板会傻乎乎去抄这个底”。 陆山民眼里泛着寒光,“你在投资界这么大的名声,由你出面,总会有人愿意相信你”。 文浩离接着说道:“即便有也不会太多,曾家这么大体量也吃不下,更重要的是你这样做完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人家拿下曾家的股份你得不到丝毫的好处”。 “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我占绝对的控股权,这不就行了”。 文浩离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你哪来这么多钱”?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继续说道:“我出两百亿,你找四五家愿意出钱的外地企业分别出五十到一百亿,按照浩瀚集团现在的股价,就应该能买下浩瀚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文浩离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 陆山民,他哪来的两百亿,半天才缓过神来,沉思了片刻说道:“你知道曾家现在为什么不回购股票让股价有所回升吗”?“因为曾家知道回升上去也没用,公司经营层面的问题不解决,升上来也很快会跌下去,花再多钱出去也是打水漂。现在就连曾家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我实在不明白你拿这么多钱去打水漂是为什么”?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文浩离,脸上表情坚毅,“因为我相信浩瀚集团经营层面的问题能解决”。 文浩离眉头紧皱,内心万般纠结,“你在东海根深蒂固又有一大帮子亡命之徒,我只是个投资人,事情早晚会暴露,到时候他们会要了我的命”。 这句话倒不是完全在演戏,这确实是他最担忧的事情,也是最埋怨他那位朋友的事情,这已经不仅仅是在玩儿资本,这是在玩儿他的命。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文浩离骨气勇气迎接陆山民充满戾气的目光。 陆山民咯咯冷笑,笑得文浩离心里一阵发毛。 “我把一切都向你和盘托出,你觉得不答应还能走出去吗”? 文浩离脸色大变,愤怒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我们好歹也算有些情分,太过了吧”。 陆山民狰狞的笑道:“你害怕他们要你的命,但你却忘了我是干什么起家的,比狠,我比他们狠十倍百倍”。 文浩离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挪屁股,“你以为做掉我很容易”?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知道他们派有高手保护你,但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更何况那些所谓的高手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文浩离惊恐的看着陆山民,“我好歹也算是个名人,又是他们的重要人物,你明目张胆的做掉我也脱不了干系”。 陆山民呵呵一笑,“ktv里打架斗殴太正常不过,说不定一个误伤,一个酒瓶飞过来就划破了你的喉咙,大不了最后让ktv的总经理经理进去坐几年牢,让菲利斯ktv停业整顿几个月,你又不是市委书记市长,也别太高看你的名声”。 文浩离眼神布满惧意,这倒不是他故意装的,他只是个小有名气的投资人,到东海来也只是做千叶资本的高级顾问,与那些大企业家出行有大批保镖不一样,他只是一个人。这小子要是真发起狠来,这条小命估计真得交代在东海。 陆山民冷冷笑道,“还有,你是投资顾问,他们准备抄底的时候,你肯定会提前得知一些消息,到时候记得通知我”。 走出菲利斯ktv,文浩离出了身冷汗,尽管答应陆山民是早就决定了的一件事,只是配合他演一场戏而已,当刚才所有的表现却是发自肺腑。 陆山民背叛曾雅倩,坑害曾家,早已说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也没想到他敢直接威胁自己的生命。 他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他知道,他那位朋友既然让他来了,就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 、、、、、、 汽车朝着佘山方向行去。 自从上次左丘说过之后,凡是有重要而隐秘的事情,陆山民就不会坐出租车,而是让周同从信息部选了一个可靠的人当司机。 司机叫阳勇,与手下其他人大多来自外地农村不一样,他是地地道道的东海人,只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也没有任何亲戚。 阳勇十六岁就出了孤儿院,当过小混混,后来在蓝筹酒吧当保安,也算是阳诚娱乐的老人。 周同在民生西路的时候见他为人激灵又很讲义气,就把他当做精英人才培养,再后来成立信息部,他自然也进了信息部,曾经在直港大道与常赞争斗的过程中,也算是立过汗马功劳。 正因为他身家清白,为人激灵,忠诚可靠,周同才把他推荐给陆山民当了司机。 第480章 可敢与我一战 对于阳勇来说,陆山民就是神。 他曾经也彷徨和疑虑过,从刘强到王大虎,从王大虎到常赞,再到建材城的建立,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辛。每一步仿佛注定都会失败。 但是,他都做到了。 这一路走来,亲身经历了一个个奇迹的诞生,亲眼看见陆山民将一个个不可能变为可能。 现在他已经不会怀疑和担忧,不管陆山民做什么,他都相信他一定能做成。 这已经成为一种信仰。 不仅仅是他的信仰,更是跟随陆山民一起走来所有人的信仰。 不管他们出身于农村或者是城市,绝大多数人都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对于各种媒体上描绘的精英阶层有着无比的渴望,但同时又尽是迷茫和绝望。 他们想踏入其中,哪怕只是去看看风景也好,但是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任他们撞得头破血流也找不到门在何方。 陆山民出现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他的成功早已不属于他一个人。他让所有人看到,原来,哪怕一无所有,也可以有朝一日飞向高空振翅翱翔。 能给心目中的神当司机,阳勇到现在还恍若梦中,怀着激动的心情一边开车一边从车内后视镜看后座的陆山民。 陆山民透过后视镜看见阳勇额头密布的汗珠,淡淡的笑了笑。被人崇拜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背上所承担的责任却是艰辛的。 欲带王冠必成其重!! “小阳,不用紧张”。陆山民淡淡道。 阳勇诶了一声,“山民哥,我不紧张、不紧张”。 “听周同说你是个孤儿”? “是的,我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是医院的护士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我”。 “你的命还真大”。 杨勇呵呵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常常对人说我是个幸运的人,包括能给山民哥开车也是上天眷顾我”。 陆山民笑了笑,“上天不会无缘无故的眷顾一个人,世界上这么多人,上天也忙不过来”。 “山民哥说的是,很多人都说山民哥是靠运气走到今天的地位,我就不认同这种观点”。 “额?说说看”。陆山民饶有兴趣的说道。 阳勇咽了口唾沫,激动的说道:“山民哥没有在玫瑰酒吧那一场悍不畏死的血战,胡惟庸就不会看中你。山民哥要是没有坚守住底线,可能早就被王大虎劝降,也就拿不下民生西路,更别说征服胡惟庸让他现在心甘情愿的为你卖命。包括后来进入直港大道也是一样,有些人说山民哥是被别人利用然后一步步成功,但是我认为被人利用恰好说明山民哥很有本事,东海这么多底层人,也没见谁去搭理他们”。 “因为王大虎的事情,山民哥出车祸差点没命,直港大道单枪匹马闯入枪林弹雨之中救陈大成,这都是山民哥拿命搏回来的。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除了您,谁有那种胆量和气魄敢冒死去救陈大成”。 “叫我说,山民哥是凭借着浑身是胆和义薄云天取得了应得的成就, 您是凭人格魅力让兄弟们为你舍身忘死”。 陆山民被阳勇逗得呵呵直笑,“周同说你脑袋激灵,我看你不仅是激灵,还特别会拍马屁”。 阳勇赶紧解释道:“山民哥,我发誓,我句句发自内心”。 陆山民笑了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父母”。 “想,当然想,我想问问他们当年会什么要抛弃我,不过人海茫茫,估计是找不到了”。 陆山民喃喃自语,“我也想,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们”。 “山民哥也是孤儿”? “差不多吧”! “那你有找过他们吗”? 陆山民苦笑一下,连尸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怎么找。 汽车进入佘山,若是在白天,应该已经能看到哪栋别墅的房顶。 “小阳,怕不怕”? “不怕,有山民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在前面个路口停车吧,我走上去”。 “山民哥”!?? 陆山民淡淡一笑,“怎么?刚才还把我吹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就开始怀疑我”。 阳勇满脸的担忧,海家的名声,特别是在道上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由不得他不担心。“山民哥,要不要通知周哥和飞哥他们派人接应”! “不用了,你就在路口处等我”。 半山腰的别墅院子里,海东青的身影如鬼魅般辗转腾挪,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空中不适发出拳劲击破空气的啪啪声。 自从上次被黄金刚三拳逼入绝境之后,海东青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每天只要一有空,就疯狂的练习拳法。让海家的高手依次给她喂拳,除了盛天和家里另外一位外家拳高手,整个海家已经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盛天面带微笑的看着场中的海东青,内家拳要练出成效比外家拳要难上千百倍,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无法练出内气,海东青能在二十五岁的年纪跨入易髓境中期的巅峰,只差一步就能摸到易髓境后期的门槛,这在以前是闻所未闻的奇迹。想当年他也是内家拳界出了名的天才,但也是到了四十多岁才达到这个境界,又经过了二十多年,才在前两年进入了易髓境后期。如果海爷还在,看见今日的东青,该是多么的欣慰。 虽然他也是惊才绝艳之辈,但相比于另外几位还是稍有逊色。同样是博采众家之长,道一能够开创性的自创太极游和无极拳,他专研了一生,依然找不到自己的道。如此天赋的徒弟,可惜没遇到一个能与之匹配的师父。 他这辈子是不敢奢望那虚无缥缈的化气境了,以海东青的天赋,如果自己也能像道一一样自创一个体系,兴许真能帮助东青走到那一步也说不定,那将是怎样的一副巍峨盛景。 院子里走进来一个黑衣人,在盛天耳边低语了几句,盛天点点了头淡淡道:“所有人不许阻拦,放他进来”。 黑夜中,陆山民迈着缓慢的步子,每走一步,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就抽离出一分汇入丹田之中。每走出一段距离,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待走到别墅外围 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攀到了顶峰。腹中内气汹涌澎湃,眼中隐隐露出氤氲的精光。毫不掩饰的释放出身上的气势和杀意。 海东青停止了动作,哪怕隔着围墙还有着几百米的距离,她已经敏锐的捕捉到那股凌厉的气息。 “他来了”! 盛天笑了笑,“曾家落魄到如此境地,他走投无路了”。 “跟他老子一样,倒是个多情种子”。 “你也认为他不是真的背叛曾家”? “他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整个东海的势力,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他”。 盛天呵呵一笑,“求人还求得盛气凌人,确实有几分他老子的气魄”!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不屑的冷笑:“连事情的全貌都还没看清楚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自以为是个英雄,幼稚!”。 盛天眉头微微皱起,“这次事件的布局人是个高手,直到现在还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趟浑水拖下去的人越来越多,那八家公司把这些年积攒的资金人脉全压上了,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多人被拉下水,这个时候我们确实不该轻举妄动”。 “不过”!盛天话锋一转,“陆山民在前面站出来探探路,也未尝不可,这是他自己要闯进去的,也不算违背和黄金刚的约定”。 海东青皱了皱眉,“天叔,你还是想扶持他?海家的仇我们自己能报”! 盛天笑了笑,“陆山民到无足轻重,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家虽然倒了,总还有那么几个尽忠守节的老将。别小看黄金刚和道一,这两个人的存在虽然起不到力挽狂澜的作用,但至少可以镇住敌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俩要是发起疯来,那些人除非全部困守在窝里不出,否则只要外出行动,没有人能全身而归”。 盛天抬头望着天空,“当年他们拦不住两人,现在也一样拦不住”。 海东青带着超大的墨镜,看不清表情,不过能感觉到她带有深深的怀疑。 盛天叹了口气,“你不用怀疑,到了他们俩那个层次,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已经超出常人的理解,除非自投罗网闯入敌人的天罗地网之中,在游击战中没有人能困住他们”。 盛天淡淡的看着海东青,“所以陆山民是有资格和你谈条件的,你应该平等的看待他”。 “何况,这一年半来,除了我们有意的把他引进来之外,能走到这一步完全靠的是他自己,没有假手于任何人,光凭这份本事已经很不简单。或许只有当年他老子和海爷才有这样的本事”。 海东青淡淡道:“想谈条件,那就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盛天半闭着眼睛凝神感应,“易髓境中期往上的内气,不过很不稳定,就是不知道他的无极拳练到了何种境界,看来道一最近来过东海”。 院子里无风起浪,人未至声先到。 “海东青,可敢与我一战”!! 紧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出现在了门口。 第481章 他得还 阮玉受到的委屈必须讨回来,踩在脸上那一脚的屈辱也必须洗刷干净。 虽然是来求人,也必须得两算。 刀疤教他的拳法在三年之内不能用,但海家知道他身世,自然不必在她面前隐藏。 海东青嘴角翘起轻微的弧度,流露出浓浓的不屑。 她没有答话,长发在风中荡漾,黑色的风衣泛起阵阵波浪。 黑色的身影划破夜空。 快!比上一次在别墅里挨的那一拳更快。 但陆山民也早已不像当初那样空有一身蛮力,他看轻了海东青步法的轨迹,双脚在地上一拧,人如离弦之箭射向那道身影。 “啪、啪、啪”,刹那之间,两人已经打出十几记拳掌。 错身而过,陆山民腹部和胸口已经挨了一拳一掌,相比于才练习内家拳法几个月的陆山民,海东青从小浸淫在各种内家拳法之中,又有海家的高手不停的给她喂拳,临阵的运用比陆山民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陆山民丹田处内气翻涌,一部分内气以可以感知的速度被震回四肢百骸之中。老黄的擀面下饺子虽然强健了他的体魄,但最大的后遗症就是丹田处聚不住内气,特别是在外力的打击下,内气消散得更快。 刀疤说他教的拳法是当今世界最好的内家拳法,可惜的是练习的时间尚短,虽然有太极游这套内功心法的基础熟练起来很快,但熟练与临阵对敌时候的灵活运用完全是两个概念。这就犹如一个三岁小孩儿拿着世间最锋利的刀,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成年人。 陆山民不敢停留,再消耗下去就只能通过四肢百骸之中能直接调出的那一点点内气催动这套拳法,那个时候面对海东青这个明显已经达到易髓境中期的高手,会被她当做三岁小孩儿一样被虐得很惨。 一声大喝,单脚画圆一个转身,双脚踏着七星横移两步,反手就是一个泰拳的肘击打向海东青脸颊。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海东青在笑,虽然她带着超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在笑,冷冷的嘲笑。 她没有躲开,单掌看似很随意的抵在了陆山民的肘部,一股延绵不绝的内劲奔腾而来。 陆山民大惊,原来海东青刚才隐藏了实力,一直以为她是易髓境中期的实力,但这股力内劲已经远远超过了易髓境中期,起码达到了易髓境中期的中后期。 一拍逼得陆山民后退一步,紧接着再一拍,陆山民后退两步。 这股力量连绵不绝,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让他动弹不得。 三拍,陆山民再退一步。 四拍,五拍,一直拍出九掌,一掌打在陆山民胸口,整个人被打得腾空而起,落地之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招正是武当松溪太极十八拍,上一次盛天足足在黄金刚胸口拍出十八拍,自己退出去十八步才堪堪逼停了老黄奔向海东青的步伐。 一旁的盛天眼中露出一抹惊讶,陆山民的内气虽然不稳定,但至少达到了易髓境中期的水平。能扛住九拍,体魄上估计也快达到了搬山境中期。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黄金刚和道一能把外家拳的体魄和内家拳的内气结合到一个人身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内外兼修的人不少,但真正的高手中绝对没有内外兼修的人,俗话说贪多嚼不烂,很多人一辈子只练习外家拳,能练到搬山境中期的也是凤毛麟角,内家拳更难,别说踏入易髓境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练不出内气。更别说内外兼修想练出成就,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陆山民按住胸口,体内气机紊乱,胸口吸一口气都疼痛不已,练习了这么久的内家拳法,一路上更是提前导出了充盈的内气,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想过不是海东青的对手,但没想到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毫无招架之力。 海东青看也没看陆山民一眼,直接转身朝别墅里走去。 陆山民眼里尽是不甘,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冷冷的看着海东青离开的背影。她确实有那个能力俯视别人,但有能力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别人吗?阮玉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他痛恨那种高高在上把别人不当人的人。 盛天淡淡一笑,“不服”?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盛天,“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很讨厌,你们海家都是这样仗势欺人的人吗”? 盛天呵呵一笑,“我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感同身受。我也像你一样被人压制过,而且是压制了一辈子,到现在也没翻得了身”。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按照太极游的心法缓缓运转内气,精神渐渐清明了一些。公道没有讨回来,接下来的正事儿还得继续谈。 “你能不能做得了海家的主”?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盛天。 盛天含笑摇了摇头,“但是我能做得了你的主”。说着迈开步子朝陆山民走来。 看似很随意的迈步,却转瞬之间来到陆山民身前,陆山民下意识想躲,不过手臂已经被盛天抓住。 盛天随意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陆山民只感觉浑身一暖,一口污血吐出,整个人为之一轻,胸口已经不在疼痛。 “你的伤并不严重,这得多亏你强健的体魄和道一那牛鼻子的太极游护体,要是普通人,早就爆体而亡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盛天,左丘分析得没错,海家对他很了解,甚至了解到连老神棍的太极游都知道。 盛天含笑说道,“今天你能来,说明你已经猜到了不少事情,其实海家并没有在你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你能透过细微的蛛丝马迹推测出这些,很不错”。 盛天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你就不想问问”? “问了你会说吗”?陆山民反问道。 “不会,时候一到,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但不会是我”。 陆山民冷冷道:“既然你不会说,我干嘛要问”。 盛天笑着点了点头,“他们把你教得很好”。说着看着天上月亮,叹了口气,“可惜啊,本本分分的当一个山民多好,你非要闯出来”。 陆山民冷冷一笑,“既然已经回不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它刀山火海腥风血雨,我只迎上去,想它作甚”。 盛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可不是仅几句豪言壮语就能解决的,说说你今天来的目的吧”。 陆山民抬头挺胸,脱口而出,“我想借钱”! 盛天呵呵一笑,“借钱还能借得理直气壮,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陆山民淡淡道:“我能卷入到这些是是非非中,你们海家功不可没,这是你们应该付出的。更何况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我身上图谋什么,既然想利用我,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你想借多少”? “一百亿”!! “嘶”,盛天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你确定是一百亿不是一百块”?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盛天,“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不管你们在我身上图谋什么,我敢保证,以后绝不配合”。 盛天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这是在耍流氓”!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们仗势欺人生生毁掉阮玉的一生,难道不是在耍流氓”! 盛天低头沉思,一脸的为难,“一百亿对于海天集团来说不算多,但大多数钱都在股票和固定资产里,一时半会儿要凑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说着眯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陆山民,这小子性格刚烈,因为阮玉的事情对海家一直怀有敌意,这次要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找上门来。他虽然极力的保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从细微表情中,还是能看出掩饰不住的焦急。 “需要多少时间能够凑集”?陆山民盯着盛天的审视的眼睛,尽力展现出轻松的样子。 盛天呵呵一笑,“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这么大一笔钱,你多少也得付出点代价”。 陆山民心中松了一口气,生意是谈出来的,只要对方肯出价,就说明有希望。 “什么代价”? “你要答应为我做三件事”? 陆山民眉头紧皱,“什么事情”? 盛天含笑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管说答应不答应”。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要是你让我杀人放火,我也必须去做吗”? 盛天摇了摇头,“你放心,绝不伤天害理,绝不让你违背良心,你只要对着月亮发誓,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内把钱送到你手上”。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眼神坚毅的说道:“不用发誓,山里人不说谎,答应的事情绝不食言”。 看着陆山民离去的背影,盛天露出欣慰的微笑。 别墅里,海东青淡然的坐在沙发上,看见一脸微笑的盛天,淡淡的问道:“他提了什么条件”? 盛天含笑道:“借一百个亿”。 海东青眉头紧皱,“他还真会狮子大开口”。 盛天不以为意,“东青,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这一百个亿可是欠了我们一个大大的人情,他得还。他若还不起,道一和黄金刚也得还”。 第482章 看看叶家是什么态度 看见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和复杂的箭头,陆山民眉头微蹙。 “山猫,你这是什么鬼画符”。 “咳咳,山民哥,这是我从胡总那里调取的业务报表,然后整理出的关系图。” 山猫接着说道:“你投靠林家,提供了不少浩瀚集团旗下有纰漏子公司的情报,林家作为回报,自然要照顾汇发建材城的生意”。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他当然知道,那些情报是曾老爷子给他作为投靠的投名状,同时也用来引出潜伏的敌人。现在也确实达到了效果,那七八家浮出水面的大公司就是这么被钓出来的。为此,林家自然要在生意上照顾他,现在建材城的生意红红火火,可以说完全靠了林家或者说林家所代表的整个团体的支持。 “山民哥,林家这么大的开发公司,有很多合作的建材伙伴公司,是不可能把鹏程集团大部分建材采购都给我们的。我计算了一下,建材城这个月的营业额,林家的鹏程集团贡献仅占了百分之十”。 陆山民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其他大部分都是林家那些同伙贡献的”。 山猫点了点头,“曾老爷子给我们的资料中那七八个明确的敌人,其中只有林家的鹏程集团和陈家的长丰集团是做房地产开发的,其他几家都不是”。 陆山民再次盯着桌子上那张眼花缭乱的关系图,心下大惊。 “对付曾家的远远不止这七八家公司”。 山猫继续说道:“当然也没有纸上那么多,纸上的很多公司都是比较小的建筑公司,但是我让周同仔细查了一下这些公司,这些建筑公司和另外几家大集团公司分别多少都有些交集”。 陆山民看着纸上一连串的公司名字经过七拐八弯好几个肩头,最终汇聚到了几家大集团公司。 当看到一个公司名字的时候,陆山民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孟家和曾家向来交好,孟家的孟浩然还对雅倩情有独钟,不出手帮忙可以理解为独善其身,但要说是这场围猎的发起者,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做任何事情总要一个动机,特别是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如果说孟家的目的是想吞并浩瀚集团,这完全也说不通,即便真把曾家打趴下了,他接手的也会是个烂摊子,要重新投入的资本绝对是天文数字,而且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远远不及与曾家精诚合作所得到的利益更多,更保险。 山猫也看出了陆山民的震惊,“当然,这也不能作为孟家就一定是背后搞鬼的证据,这些大集团公司下游的服务企业很多,和这些企业扯上关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陆山民眉头紧皱,第一个想法就是让周同去跟一跟,不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孟家不等同于林家,金桂集团的安保力量远远不是林家所能比,其中肯定不乏很多高手,周同那些人无法跟到那些核心人物,如果孟家没有参与其中还好,若是真是它在背后搞鬼,反而会打草惊蛇。 山猫 思索了片刻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最好也不要告诉曾家,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曾家已成为惊弓之鸟,我怕会起反作用”。 陆山民点了点头,“周同那边有什么进展”。 山猫点了点头,“林家的司机已经收买成功,并且还获得一个重大消息,林耀华和林耀武表面上看起来兄弟同心,其实私下两兄弟并不和睦,那司机说不止一次看见两人在车上大吵。” 山猫顿了顿继续说道:“山民哥之前的直觉没错,那位梁先生在里面也起了作用,在他们两兄弟吵架过程中,曾提到过他”。 “还有,周同发现经常和林朝阳一起去银河会所的人中大多是参与围猎曾家几个大公司的富二代,其中长风集团、跨越集团、隆丰集团、民安集团等几家集团公司的公子大少长期在列”。 陆山民问道:“那些个公子哥儿的性格脾气个人爱好摸清了没有”。 山猫摇了摇头:“山民哥,周同的人手严重不足,信息部的人才不仅各方面素质要过硬,更重要的是忠诚,突然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一时间很难补充”。 陆山民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吧”。 二人正说话间,桌子上的手机响起。 、、、、、、、 鹏程集团,林耀华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这一次是赌上了林家的所有家当,这是一场豪赌,赢了林家就更进一步,挤入东海一流家族的行列,输了,这些年挣下的家当很可能将化为乌有。 林耀武坐在他的正对面,脸上阴晴不定。 两兄弟大学毕业以后,一个从施工员做起,一个从设计师做起,一步步自己成立建筑公司,再到房地产开发,虽然比不上那些大企业大家族,但已经算是做得非常成功。 林耀华当董事长负责整体公司战略,林耀武任ceo负责公司的整体运营,几十年来精诚合作从没有红过脸。 这么多年来,林耀华说什么林耀武就做什么,兄弟之间从来没出现过分歧。 但这一次,林耀武非常反对林耀华的决定。 做生意投机取巧并没有错,但他认为本质上还是要以经营好公司作为核心,如果把投机取巧当成核心就是在本末倒置。 更何况曾家在东海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在他看来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大哥,收手吧”。 林耀华深吸一口烟,“一将功成万骨枯,商场如战场。耀武,你太心慈手软了”。 “不是我心慈手软,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鹏程集团不正是我们一步步脚踏实地走出来的吗”? 林耀华笑了笑,眼中充满贪婪的光芒,“人生的机遇就那么几次,抓住了就一飞冲天,错过了就遗憾终身。耀武啊,我们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钱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个数字,重要的是再不拼搏一把我们就老了,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 让鹏程集团更进一步,不管是为了子孙后代,还是为了不留遗憾,我们都应该搏一搏。何况鹏程集团有今日的成就,真的就是一步步踏踏实实走出来的吗?我们给人送的钱还少吗?坑蒙拐骗的事少吗?这些年强买强卖强拆的事我们做得少吗?马不吃夜草不肥,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林耀武叹了口气,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照片,“可是我们输了,后果又如何承担得起”。 林耀华深吸一口烟,“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已经收不了手了。我们现在想退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林耀武苦笑一下,这趟浑水是越陷越深,想退出恐怕是为时已晚,不过他心里始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塞,让他这些日子寝食难安。 林耀武站起身来,“大哥,你做主吧,我先出去了”。 陆山民在秘书的带领下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在路上正好碰见林耀武,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陆山民停下脚步朝他点了点头。 “林总好”。 林耀武淡淡的撇了一眼陆山民,“你来了”。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林总的脸色不是很好”。 林耀武淡淡道:“这两天比较忙没休息好”。 陆山民笑了笑,“林总日理万机,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 林耀武对陆山民的印象并不好,这种卖主求荣的人能够背叛曾家,自然也能背叛林家。林家现在支持他不过也只是利用而已,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去吧,董事长在办公室等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林总是房地产行业的老前辈,有机会的话还请林总多多指点”。 林耀武迈步离去,“再说吧”。 敲响林耀华办公室门,里面响起平淡的声音,“进来”! 陆山民推门而入,秘书关好门离开。 “林董事长找我有什么事”?陆山民笑着坐到林耀华的对面。 “你看看这几张照片”?林耀华把办公桌上的照片推给陆山民。 “这两个人你很熟悉吧”? 陆山民低头看了看,眉头紧皱,“她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林耀华脸色很是不好,“这正是我们疑惑的事情,曾家和叶家向来没有交情,也从未听说过两人之前有过什么交集,这个时候两人莫名其妙的走在一起,不得不令人产生遐想”。 “您怎么看”?陆山民抬头问道。 林耀华淡淡道:“叶家向来比较超然,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参与进来,但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某种不知道的原因在给我们警告”。 说着斜眼看着陆山民,“听说你和叶家的关系不错”。 陆山民呵呵一笑,“董事长太抬举我了,我要是真和叶家关系不错,早就去抱大腿了,又何必寻求您的庇护,我仅仅是和叶梓萱比较熟悉而已”。 林耀华淡淡一笑,“那就够了,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叶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第483章 她是陆山民的女人 肖子建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呵呵笑个不停。 挂完电话,肖子建得意的笑了笑。 “阿英啊,今天去哪里玩儿呢”? “少爷,你不是说要吃遍东海的美食吗,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肖子建摇了摇头,“自从尝过陆山民的烧烤之后,再好的美食也食之无味儿啊”。 “少爷,刚才谁给你打电话,笑得那么开心”? “嘿嘿,小姨父在电话里夸我呢”! ................. 叶以琛挂完电话,直接关了手机,满脸寒霜。 朱春莹倒上茶,瞪了一眼叶以琛。“哪有你这样当小姨父的,也辛亏子建那孩子心胸豁达不与你计较,要是换做其他人,一辈子也不会认你”。 叶以琛哼了一声,“换了其他人能干出这么混账的事情吗”? 朱春莹含笑握住叶以琛的手,“他也是为了梓萱好嘛”! 叶以琛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了下来,“从早上到现在,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全是含沙射影的问我的态度”。 “那你怎么说的”? “我压根儿就没什么态度,当然是实话实说”。 朱春莹笑了笑,“他们信吗”? 叶以琛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信的话还会有这么多电话打进来”。 朱春莹淡淡的一笑,“以己度人,那帮子聪明人说不定认为你在说反话呢”! 叶以琛恨恨道:“都是那小子惹的祸,让我看见非得扒了他的皮”。 朱春莹温柔的说道:“以琛,子建也是为了梓萱好,你也知道咱们的女儿,虽然我们从小把她当做普通女孩儿养,但她天生就不是个普通人,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就相信子建一次吧”。 “哎,春莹,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沾了你爸妈的光,但事实就是如此,你爸虽然退了,但门生故吏满天下,市委大院里好几个与你爸都多少有些渊源”。 朱春莹呵呵一笑,“死鸭子嘴硬,现在终于承认了”。 叶以琛苦笑一声,“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把梓萱当普通女孩儿养,不让她结交任何豪门贵胄子弟,为的就是防止别人利用梓萱逼我们做一些我们不想做的事情”。 “不管是曾家,还是对付曾家的那帮人,之所以拉拢陆山民,不是因为那小子有多本事,不过是因为看中了他与梓萱的交情,看中了我们叶家”。 “要是这小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那到也没什么,只要梓萱喜欢,哪怕绑回来也行。偏偏这小子又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情,拿一件像是个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 朱春莹瘪了瘪嘴,“那能怎么办呢,谁叫你那个天生慧眼的女儿看上了他”。 叶以琛满脸忧虑,“这正是我担心的啊,这不是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背后那个布局的人藏得很深,他的目的是什么,是否也包括了让我入局,都不知道。现在真正的大势力都还没有现身,共荣商会、海家都还在观望,我隐隐感觉到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朱春莹不以为意的说道:“管它什么阴谋, 在东海,还有谁敢对我们不利不成”。 叶以琛拍了拍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梓萱呢,怎么早饭过后就没看到”? 朱春莹呵呵一笑,“说了你可别生气”! 叶以琛皱了皱眉,“她不会又去找曾家那个丫头了吧”。 朱春莹点了点头,“她说和曾雅倩很聊得来,还说她们现在是朋友,朋友心情不好,她要去多陪陪”。 叶以琛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咱们的女儿真是太善良了,干净得毫无杂质啊”。 朱春莹自豪的说道:“那也不看是谁生的”。 ................... 在曾家与敌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诺亚方舟反倒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一方面因为诺亚方舟引入的是国外资本,更重要的是在敌人看来浩瀚集团才是最大的目标,只要斗垮了浩瀚集团,诺亚方舟不不过是块汪洋之中的小舢板。 叶梓萱的突然出现,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至少是给各方势力放出了一个烟雾弹。在对方惊疑的一刹那,曾庆华充分的把握了时机,迅速启动各种公关,成功的让两家制药厂恢复生产,其它不少子公司也恢复了正常运转。 虽然业务上还是面临着围剿,但至少从宏观上是一个利好的消息,股价也回升了一小部分。 曾雅倩对叶梓萱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要感谢她对于曾家的帮助,尽管她压根儿没这个觉悟。另一方面从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叶梓萱是一个单纯善良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上,能出现这样一个纯粹的人,是一个奇迹。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 作为一个女人,都能对叶梓萱发自内心的生出好感,她不相信陆山民没有。想到这里,又不禁觉得内心有些酸楚。 哪怕抛开叶梓萱的背景,从内心出发,她也是一个很难得的朋友,可惜的是,她偏偏却是情敌。 地下商场人山人海,空气也不好,所卖的商品都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货。但是叶梓萱乐在其中,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诚,仿佛这些东西一点儿不亚于金鹰商城里面那些动辄上万的高档货。 叶梓萱从一间小商铺里拿起一支红色的发卡,笑着给曾雅倩带上,然后后退两步,歪着脑袋看了看。 “很漂亮,这个发卡很适合你”。 说着很慷慨的递给店主十块钱,“买了”。 “你经常到这里来逛吗”? “嗯.....我经常和寝室的同学逛这些地下商场,总是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曾雅倩笑了笑,她寝室的同学也经常去一些小摊小店买东西,以前关悦不止一次想拉着她一起,不过她从来没去过。那个时候总觉得这些地摊货太次了,没想到亲自来逛一逛,确实能发现很多在高档商城都买不到的有趣东西。 两人在地下商场逛了一上午,花了几百块钱买了好几袋子东西。 去星巴克点了两杯咖啡,看着一上午的战利品,叶梓萱乐开了花。 在叶梓萱的带动下,曾雅倩心情也很好,仿佛她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沉浸在逛街购物的愉悦之中。以前她很不理解同寝室的关悦她们,省吃俭用也 要去那些地摊上购物,买回来这些便宜货之后,能兴奋好几天。尽管接下来的日子要吃咸菜度日,下一次依然奋不顾身。现在她理解了,相比于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快乐其实就在平常的点点滴滴之中。 她不禁有些羡慕叶梓萱,羡慕她的简简单单,羡慕她的不谙世事。 叶梓萱指了指星巴克门口处的男子,“那男的是谁啊,从早上开始跟着我们,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曾雅倩脸色淡然,早上走出雅倩大厦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他,对于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别理他”。 叶梓萱有些担忧的说道:“你可不能动摇,陆山民还等着你”。 曾雅倩怔怔的盯着叶梓萱的眼睛,这是个不会撒谎的女孩儿,她的眼睛很干净很真诚,但同时也带着淡淡的忧伤和落寞。 “他已经抛弃了我”。 “不会”!叶梓萱赶紧说道:“我的直觉很准的,陆山民不是那样的人”。 曾雅倩怔怔的看着叶梓萱,很想从她的真挚中找到一丝做作,从她的高尚中找到些许卑鄙,那样她也可以心安理得一些。但是她没有找到,这让她心生羞愧,自己把她看成了情敌,她却全心全意的在成全自己。 “他抛弃了我不是更好吗,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他在一起”。 “我、我、”,叶梓萱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绯红,“你,你误会了,他只是我的学生,而且还是个不爱学习的坏学生,我怎么会喜欢他”。 曾雅倩噗嗤一笑,“你呀,根本就不会撒谎”。 孟浩然看着曾雅倩,缓缓的迈开步子,在米国的每一天都在想她,恨不得立马飞回国内。刚下飞机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她,这些日子更是天天打电话,不管他多么的热情,对方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冰冷。 这两天更是连电话都不接,这深深的伤害了他高贵的自尊心。 他无数次在深夜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陆山民,比出身、比学历、比才华、比长相、比认识的时间,无论从哪一样上讲,他自问都能胜出很高一筹。 他想不明白,越想越不明白。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孟浩然来到两人桌前,淡淡的看了叶梓萱一眼,“我有话要对雅倩说,麻烦你回避一下”。 叶梓萱瞪了孟浩然一眼,噘着嘴说道:“你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曾雅倩冷冷的说道:“有话快说,不要打扰我和朋友喝咖啡”。 孟浩然俊俏的脸变得有些苍白。 “陆山民都已经背叛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接受我,那个出身卑贱背信弃义的山野村夫到底哪里比我强”。 曾雅倩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看也没看他一眼,“你不是我的菜,死了这条心吧”。 孟浩然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布满了痛苦,紧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曾雅倩。 “你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曾家想想吧”! 叶梓萱很是不满的看着孟浩然,气呼呼的说道:“你谁啊,凭什么说陆山民坏话”。说着指着曾雅倩。 “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是陆山民的女人”。 第484章 银河会所 一个企业,市场部无疑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作为鹏程集团的指定接班人,林朝阳大学毕业后做过施工员、采购员、项目经理,一步步到现在的市场部经理。除了没有他爸和二叔的沉稳和内敛,其他方面倒也确实是把好手。 人的成长环境不同,注定了对人和事的认知不同。相比于林耀华和林耀武从一穷二白创业起来,他更喜欢通过结交其他大集团大家族子弟来获取业务,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有这个条件。他爸和二叔当年想结交也找不到门路。这也是为什么富二代创业远远要比富一代更容易一些的原因,毕竟上一代已经给他们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打下了夯实的人脉基础。 以前他爸和二叔还多少有些担心他太过年轻太过傲气,不过他用事实证明了他的能力。别看他一天到晚与那些富二代吃喝玩乐,业绩却也在蹭蹭的往上涨。这才打消了林耀华林耀武两人的顾虑。 正坐在办公室里思考晚上约哪些人出来聚聚,陆山民就走了进来。 林朝阳呵呵一笑,“你怎么来了”? 陆山民笑了笑,“来向董事长汇报点事儿,顺便也感谢林哥对建材城的支持”。 林朝阳斜眼看着陆山民,淡淡一笑,“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听说林哥喜欢去银行会所唱唱歌跳跳舞,要不今晚叫上你的朋友,我请客”! 林朝阳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看了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脑袋瓜子还挺好使劲,也学会了我这招,你是想多认识些有钱人以后好做生意吧”。 陆山民尴尬的笑道:“林哥的智慧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朝阳嘿嘿一笑,面带鄙夷的说道:“没问题,把钱带足,银河会所可不比你那些不入流的ktv”。 ........................................ 屈辱,孟浩然感到无比的屈辱。从小到大他都是天之骄子,不仅是在孟家,哪怕是放眼整个东海,他也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这一次他输了,输得如此的彻底,输给了做梦也没想到的人。 他不服,也不甘。 满心的愤怒和屈辱让他高贵的脸面无处安放。 心痛和愤怒让他的嘴唇不住的颤抖。 “你想好了”? 曾雅倩抬头看着他,眼神坚毅而冰冷。 “我不喜欢你们孟家的人,一个个带着儒商的面具故作高雅,肚子里尽是些小肚鸡肠唯利是图,我们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好!好!好!”,孟浩然瞪红了双眼,咬牙切齿连说三个好字。 “曾雅倩,别以为叶家真能保住你们曾家,总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叶梓萱朝着孟浩然愤然离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哪有表白不成就出口威胁的人,这家伙虽然长得好看,但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坏人”。 曾雅倩长长舒了一口气,眉头微皱,孟家本来就在袖手旁观,这一次更加不会出手帮忙。 叶梓萱挥 舞着小拳头,嘟着嘴说道:“不用怕,陆山民早晚会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曾雅倩笑了笑,“你就这么相信他”。 叶梓萱肯定的点了点头,“别看那家伙长得不算太帅,不风趣幽默、不爱学习、没有绅士风度,还经常惹人伤心难过。但是他认真做起事情来很厉害,你没见过他烤烧烤,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他打架也很厉害,这样的小白脸他一个能打八个,还有他很有才华,写的诗比我表哥还好。这家伙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曾雅倩呵呵一笑,“你这招欲扬先抑用得还挺顺的”。 “嘿嘿,我这叫实事求是”。 曾雅倩怔怔的看着叶梓萱,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连着几次出来找我,你爸妈没阻止你”? 叶梓萱嘿嘿一笑,“我爸妈很开明的,他们从来不管我在外面干什么,也不干涉我交什么朋友”。 曾雅倩笑了笑,低头沉思,叶家到底是什么态度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没有阻止叶梓萱,起码也能说明叶家默许了这个信号的发出。 ...................... 走出鹏程集团,陆山民松了口气,肖子建没有骗他,只是不太明白他是用什么办法让叶梓萱和曾雅倩走到一起。 走到僻静处,陆山民给肖子建打了一个电话。 “子建兄弟,谢谢你”! 电话那头传来肖子建玩世不恭的笑声。 “山民兄弟,说谢谢就见外了”! “子建兄弟,你是怎么说服叶家的”? “小姨父是个倔脾气,我可没能耐说服他”。 “啊”?“不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管我小姨父参与了没有,别人会以为他参与了,他们行事也得掂量掂量。不过这种造势瞒不了多久,十天半月之后那些人自然会明白过来这只是梓萱的个人行为”。 陆山民眉头紧皱,“那怎么办”? “嘿嘿,这个时候就该你亲自出马了”! “我”?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我给你做铺垫,你亲自去找我小姨父商谈”。 “怎么谈”?陆山民脑袋一片混乱。 “你怎么谈我怎么知道”? 陆山民焦急的说道:“子建兄弟,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呵呵,山民兄弟,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我能做,你做不了,同样有些事情你能做,我做不了,我只能说该做的铺垫我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看你怎么表现了。今天是星期六,我建议你星期一大张旗鼓去我小姨父公司谈,对你有好处”。 陆山民也是这么想,叶家公司附近肯定有不少对方的探子蹲点,今天林耀华让他去打听叶家的态度,也正好让他看见自己在认真办这件事,也是对他们的一种麻痹。也更利于隐藏自己背后所要做的事。 “子建兄弟,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嘿嘿,我刚才说了我的方法只适合于我做的事,接下来就看你的临场发挥了 ”。 挂完电话,陆山民一阵茫然,以前找柳依依谈那是因为她想收买自己,找海东青谈事因为对方对自己有所图,虽然还不知道图什么。找叶家谈,拿什么谈,有什么筹码和对方谈,这是件大事儿,不是借几千万把块钱那么简单。 ........................... 银河会所,上次慈善拍卖晚会来过一次,当时是在布置成晚会的大厅。这次前来,这里恢复了往日的娱乐氛围。 相比于佘山的金帝会所,这里更有娱乐场所的气氛。 迎宾小姐一溜的一米七以上的身高,个个前凸后翘气质不凡,丝毫不逊色与电视里面的模特。 林朝阳呵呵一笑,“怎么样,这里的妹子比你菲利斯ktv的档次可要高得多”。 陆山民笑了笑,“这些女孩儿不比模特儿差”。 “呵呵,这里大多的女孩儿本来就是模特儿出身”。 陆山民故作不解的问道:“本来就是模特儿还来这里上班”? 林朝阳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这里的收入可比当模特儿高得多,还轻松,躺着就能挣钱,多好”。 包房里已经有了四五个人,林朝阳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林朝阳拍了拍陆山民的后背,笑着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弟陆山民”。 陆山民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与他们打招呼。 林朝阳大大咧咧坐下之后,林朝阳倒上一杯酒,指了指几人,对陆山民说道:“这几位都是你哥,一人一杯挨着走一圈”。 陆山民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边暗骂林朝阳王八蛋,一边故作热情的敬酒。 周同的消息很准确,平时与林朝阳长期厮混的人几乎都在其中,有跨越集团、民安集团、长风集团、隆丰集团、悦来集团的公子大少,年龄不等,二十几岁到三十几,都是如今已经浮出水面的人物。 周同限于人手,虽然没有掌握这些人更多的细节资料,但家庭情况还是了解得比较清楚。 跨越集团的袁家有三个儿子,今天来的是老大袁守业,已经三十五岁,但还只是跨越集团人事部的一个副经理,比他两个弟弟的职位还低。从聊天中得知他胸无大志,对目前状况已经认命,只要有得吃喝玩乐就行。 民安集团的陈冲是独子,显然在家中是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从他的谈吐中能看出此人很高傲很自信,与林朝阳有几分相似。 长风集团的罗林,典型的花花公子,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到了身旁的陪酒小姐身上,手脚一直没有停止过,弄得陪酒小姐面红耳赤娇串连连。 隆丰集团的郭世荀比较沉稳,话语不多,言谈之间很是随和,哪怕是在这样的娱乐场所,也有礼有节,并没有完全放飞自我。 悦来集团的武勋爵最让陆山民吃惊,这个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荷尔蒙满满的大老爷们儿,竟然没点陪酒小姐,而是叫了位包房少爷,而且手一直放在那位面相清秀的包房少爷大腿上。每当他把目光投向陆山民的时候,陆山民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第485章 表现不错 相比于金帝会所,银河会所更开放一些,限制也没有那么多,要不也不会承接慈善晚会这种事情。 相比之下,金帝会所更像是有钱人圈子相互结交的平台,银河会所则更倾向于供有钱人尽情娱乐的场所。 但和金帝会所一样,背后的老板藏得很深,哪怕包房里这些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多有猜测,也不能确定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 包房里莺歌燕舞,这里的陪酒小姐比菲利斯ktv确实好了不止一个档次,不仅仅是身材和长相上胜出一筹,在唱歌和跳舞上更是堪称专业水准。当然陆山民并不懂这些艺术性的东西,不过听上去和看上去,感觉并不见得比电视里那些包装推广的小鲜肉萌妹子差多少。 所谓朋友,说好听点叫志同道合,说难听点就叫臭味相投。特别在这种地方,玩儿不到一块儿就无法谈到一块儿。 陆山民自然也不能免俗,否则显得格格不入也很难和他们打成一片。 陪她的女孩儿叫琪琪,娱乐场所的女孩儿一般不用真名,琪琪估计只是她在这里的称呼。琪琪的歌唱得不错,陆山民认为至少不比某些个别的明星差。 女孩儿估计得有一米七左右,长得很清纯也很漂亮,脸上带着羞涩和紧张,连坐也不敢太挨着陆山民坐。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不知道如何安放。 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当初的土包子,只需要瞟一眼,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是学生”? 女孩儿轻轻的嗯了一声。 “哪个学校的”? “传媒学院”。 陆山民一把勾住女孩儿的腰,吓得她轻呼了一声。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女孩儿,“到这种地方来上班就得有被人搂搂抱抱的觉悟,要不然就趁早离开”。 琪琪满脸的委屈,眼看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陆老板千万别退掉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客人退了我,经理说了要是再被退就开除我”。 琪琪虽然说长得漂亮,但银河会所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孩儿。看着她满脸哭丧怯生生的样子,既不会逗客人开心,又不会调情。来这里的人都是寻开心,谁想找晦气,不退她才怪。 看得出女孩儿很缺钱,要是在以往陆山民会本能同情的问一下,但是现在他不会。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千千万万,不幸的原因也千千万万,历代的圣人救不了他们,佛祖也救不了他们,他陆山民更没有那个能力。 佛渡有缘人,关键还得自渡。 “你很想留在这里”? 琪琪肯定的点了点头。 陆山民紧紧搂住女孩儿柔软的腰肢,“那你得先学会放松”。 琪琪抿着嘴唇,眼眶泪珠依旧打转。 陆山民缓缓的说道: “我有个朋友,也是大学生,和你是同行。她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和你一样,那时有个客人对她动手动脚,起了争执,我还因此差点被人卸掉一只手脚”。 陆山民 转头看着女孩儿,笑了笑,“来这里之后,你是不是觉得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坏”。 琪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里来之前呢”? 琪琪摇了摇头。 陆山民笑了笑,“世界上的好人和坏人并不因为你来到这里之后发生了变化,变的只是你的思想”。 “不管你来不来这里,好人还是好人,坏人还是坏人,来这里放纵的并不见得是坏人,外面那些衣冠楚楚的也并不见得就是好人,因为这里的坏人很多都是来自于外面那些衣冠楚楚的好人,出了这里,他们有可能是悲天悯人的慈善家,也有可能是满嘴之乎者也的道德模范”。 “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 琪琪听得似懂非懂,眼中透着股崇拜的目光。 陆山民笑了笑,“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我那位和你同行的朋友说的。最后一句除外”。 听了陆山民的一番话,琪琪比刚才放开了一些,对于搂在腰间的手也并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和反感。也开始学着其他女孩儿那样端着酒杯开始挨个敬酒。 陆山民端着酒杯坐到郭世荀旁边。 “郭哥,敬你一杯”! 郭世荀抬头看着陆山民,轻轻的抬起杯子碰了碰。 “你现在可是名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郭哥说笑了,在座的各位谁不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大少,在你们面前我不过是蝼蚁罢了”。 郭世荀抿了一口红酒,淡淡道:“你在我们面前是蝼蚁,殊不知我们在别人面前又何尝不是蝼蚁”。 陆山民眉头微皱,不可置信的问道,“郭哥,上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很好奇”?郭世荀抿嘴笑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可是赌上我的一切,背负上骂名,到现在还云里雾里”。 “我也很好奇”。郭世荀淡淡道。“在座的没有谁知道上面是何方神圣”。 陆山民故作惊讶状,“连你们也不知道”?!! 郭世荀呵呵一笑,“所以我说我们也是蝼蚁”。 “你和曾家那位千金真的有一腿”? 陆山民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是有过一段”! “我曾经远远见过一次,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陆山民一脸的苦涩,“哎,其实我也是真的喜欢她,但是我有那么一大帮子人跟着我吃饭,又能怎么办呢”。 郭世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是人的本性,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陆山民哈哈一笑,举起酒杯,“郭哥说得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再敬你一杯”。 包房的一侧,陈冲撇了眼相谈甚欢的陆山民和郭世荀,满脸的戏谑。 “林朝阳,你那条狗挺会拉关系的嘛”。 林朝阳呵呵一笑,“他哪是狗,根本就是一头狼,要 不是我爸压着,看我不弄死他”。 “哈哈哈,那你得忍着,我爸说这条狗可不一般,攀上曾家不说,还能攀上叶家”。 “切,叶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你还不知道,能看得上他。曾家当初要不是曾雅倩是个固执到底的主儿,早就弄死他了。前车之鉴,我反正是不信叶家能把他看上眼。这小子最会故弄玄虚自抬身价”。 林朝阳当然知道陈冲是故意在套他的话,参与围猎曾家的家族,各自负责不同的部分,这部分做得好不好,会直接关系到将来瓜分曾家能得到多少。曾家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大家心思多少都发生了变化。 陈冲呵呵一笑,“那倒是,陆山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有他无他根本就不影响大局”。 林朝阳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们林家做的事情可有可无”。 陈冲哈哈一笑,“那倒也不是,如果陆山民能拉叶家进入我们的阵营,或者说能让叶家袖手旁观,那你们林家就是大功一件”。 林朝阳冷笑一声,陈冲这话明显就是在挤兑,陆山民一个毫无根基的小角色,能有什么能耐左右叶家。陈冲的言下之意,仍然是林家没起到什么作用,到时候分蛋糕,自然也要少分一点。 “陈公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左右叶家,你们能做到吗”? 陈冲呵呵笑道:“我们当人没那个本事,不过阻击曾家在东海和附近几个省份的百货,我们家可是花了好几十亿,那可是真金白银啊。再说,什么活儿都让我们做了,林叔叔可不愿意啊”。 林朝阳冷哼一声,“现在还远不是谈分蛋糕的时候,咱们最好还是团结一点”。 陆山民端着酒杯朝两人走来,呵呵一笑,“陈哥、林哥,今天谁过生日吗,我怎么听到蛋糕了”。 陈冲撇了眼陆山民,满脸的鄙夷。 “我们的蛋糕你可吃不下”。 陆山民呵呵笑道:“我不爱吃蛋糕,甜腻得很,到时候能喝点汤就满足了”。 陈冲淡淡一笑,“有自知之明,小伙子不错”。 陆山民见林朝阳面色不是太好,转头笑着对陈冲说道:“不过曾家这块大蛋糕,我得拿一块”。 陈冲和林朝阳两人面色不悦,正准备呵斥两句。只听陆山民接着说道:“我这一块儿是替林哥拿的,林哥对我有知遇之恩,在对付曾家上出力又最多,理应多吃一口”。 林朝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不错,你跟着本少爷到也学到不少东西”。 陈冲满脸铁青,哼了一声。“大言不惭”。 他这句话本来是对陆山民说的,不过陆山民故意没听懂,笑着说道:“林哥只是表扬了我一句,谈不上大言不惭吧”。 陈冲一阵气结,但碍于脸面,又不愿意解释这四个字不是说的林朝阳。哼了一声,端着酒杯离开。 林朝阳眼里充满怨毒,“王八蛋,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 陆山民淡淡道:“嚣张跋扈,林哥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林朝阳看了眼陆山民,淡淡一笑,“学会护主了,你小子今天表现不错”。 第486章 偶遇女明星 人生不易,全靠演技。 包房里看起来一片其乐融融,陆山民却看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 随着曾家一步步滑入深渊,这些个公子哥儿所代表的家族已经开始打着各自的小算盘。正如山猫之前所说的那样,到了一定程度,这些人就会为了利益产生间隙。 本来陆山民想和武勋爵聊几句,看到他那双含笑的丹凤眼,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歧视任何人的性取向,但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过没去找他,他却找了过来,陆山民只得硬着头皮和他尬聊,尽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一次来这里玩儿”?武勋爵含笑道,他的目光让陆山民后背有些发凉。 “对,还望武哥以后多关照”。说着往边上挪了挪屁股。 武勋爵呵呵一笑,“别紧张,我对你不感兴趣”。 陆山民松了口气,暗自肺腑,不敢兴趣以丫的还坐过来。 看着场中卖命扭着腰肢的女孩儿,武勋爵叹了口气。 “女人多没意思,在座的想要多少有多少,腻了”。 “山民,你不明白各中的滋味儿,比玩儿女人带劲儿多了”。 陆山民无言以对,看着武勋爵面带忧郁的表情,岔开话题问道:“武哥今天好像玩儿得不尽兴”? “哎,看男人和看女人不一样,女人只看漂不漂亮就行,男人不仅要长得漂亮,还要有气质。你懂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太懂”。 武勋爵一本正经的说道:“有气质的男人不仅能看得身痒痒,还能看得心痒痒,你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一种由内到外的享受”。 顿了顿,武勋爵继续说道:“比如孟家的两兄弟,长得漂亮不说,啧啧,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很迷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们两个也经常到这来玩儿吗”? 武勋爵摇了摇头,“孟浩然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他才不会跟我们厮混,孟浩君以前倒是经常和我们一起,最近几个月不打理我们了,所以我才觉得无趣啊”。 陆山民心里一动,原来孟浩君以前也长期和他们一起。 “山民兄弟,在 想什么呢”? 陆山民笑了笑,“没什么,我也觉得他们两兄弟长得挺好看,特别是孟浩然,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武勋爵哈哈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么美的绝色,我也只能在脑中幻想一下”。 陆山民呵呵直笑,孟家两兄弟,一个被曾雅倩看不上眼,一个被柳依依当猴儿耍,竟然被一个男人给看上了,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武哥,万事无绝对,说不定哪天他们俩就投怀送抱了”。 武勋爵眼中放出精光,“山民兄弟,要是能弄到这两朵并蹄莲,我这辈子死也值了”。 “武哥,我听说这两兄弟虽然高傲,但骨子里都是唯利是图的人,将来你从你爸那里接手了悦来集团,也不是没有机会”。 武勋爵哈哈一笑,“山民兄弟这话我爱听,不过这也只是说笑而已。老爷子说干完曾家这一票就把公司交给我。即便给了我也没那个本事,与孟家的金桂集团比,我们家也就是个小土豪,差得远”。 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包房里乌烟瘴气,陆山民走出包房透口气,孟浩君以前就长期和他们一起厮混,现在突然不来了,不禁想起山猫那副关系图。孟浩君是为了要避嫌,还是为了隐藏孟家幕后的身份。心里隐隐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在包房外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突然看见转角处一男一女正拉拉扯扯。 银河会所这种地方,来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贵,随便碰见一个都有可能身家过亿。以前林大海经常对他说,在东海这个地方宁得罪流氓也别得罪有钱人。 陆山民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走近之后,渐渐听清了两人的争吵。 “开个价,卖一晚多少钱?”男人带着浓浓的戏谑语气。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女人的声音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 “哼,尊重,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好笑,你们这些明星在普通人看来光彩耀眼,圈内谁不知道只是高级点而已” “你放手,这里是东海,你敢乱来我干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爷爷能干,哥哥也能干,我保证哥哥比爷爷能干”。 快走到两人身边的时候,陆山民抬头撇了一眼,发现女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正是那晚慈善晚会上那个光彩照人的女明星,好像叫蒋琬。 陆山民转头看她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投了过来,眼神中带着哀求。 一个女明星好歹也算是名人,照理说也有一定能量,陆山民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个男人,二十多岁,长得其貌不扬,一身阿玛尼套装,手上戴着名贵的手表,脸色通红,一脸的兴奋,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银河会所走廊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心想搞不清状况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保安估计很快就会来。 走过两人身边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拉住了陆山民的衣袖。 陆山民回头一看,正是蒋琬,眼神中尽是哀求。 那个男人眼神迷离的看了看陆山民,“赶快滚,别多管闲事”。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被一个女孩子拉着衣袖求助,陆山民一时有些过意不去。一把来开男人的手,将蒋琬拉到身后。 “这位先生,你喝醉了,”。 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有人敢动他,再加上喝了不少酒,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朝陆山民脸上扇去。 陆山民一脸的厌恶,在耳光到来之前,已经率先一脚踢到那男子肚子上。 尽管陆山民并没有用多少力,那男子还是啊的一声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男子估计是以前没被人踢过,这一脚让他彻底蒙了圈,过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嗷嗷的叫起来就要找陆山民拼命。 这个时候保安很及时的出现了,将两人隔开。 不远处包房里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看了眼了陆山民和蒋琬,然后走到那个男子旁边,好一阵安抚,才把他扶走了。 蒋琬放开陆山民的手,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陆山民笑了笑,“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即使我不出手,保安也很快会到”。 蒋琬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来早来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试探的问道:“那男人是个大人物”? 蒋琬歉意的笑了笑,“他叫薛平,他们家是江州首富”。 第487章 老子不干了 叶以琛是个很自负的人,从小到大虽然家里很穷,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如今,他确实做到了。 但是他不想听到别人说他是靠着老婆的娘家成功的。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的人拼死拼活的攀龙附凤拉关系,有的人竭尽全力的想撇开那层关系。叶以琛就属于后者。 但这个世界也很奇怪,有的人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攀不上,有的人避之不及却避不开。叶以琛也属于后者。 他自己也非常清楚,没有老丈人那层关系,他在东海不会混得这么顺利。那是一张网,入网之后想逃脱比登天还难。但是他还是不想承认,仍然想堂堂正正的证明给他们看,他配得上朱春莹。 所以在东海他从不结交权贵,从不拉帮结派,怕的就是别人说闲话。 同时也不让叶梓萱结交权贵子弟,从小让她读普通小学,普通初中、普通高中。怕的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他这一层关系。 但是一出生就被老丈人批为天生慧眼的女儿,天生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哪怕刻意的掩盖也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这是他最骄傲的,也是最担心的。 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叶梓萱的天生慧眼能一眼看出那些接近她的人心思,能直觉得到人心的好坏,所以从小到大就没有几个朋友。 以叶家和朱家的地位,又有几个会带着单纯的心思接触叶梓萱呢。 他和朱春莹都很担心,害怕女儿这种天赋会孤单一辈子。所以他们都在等,等待那个叶梓萱能看上眼,对方又是一个正人君子的人出现。 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可是那人却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还是个和别的女孩儿扯不清关系的人。更重要的是,那人还陷入几方争斗的漩涡之中,这股漩涡已经慢慢的卷到了他的身边,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和朱春莹都知道,以女儿的性格和天赋,只要看准一个人,想让她从心里放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办公桌上梓萱和曾雅倩一起逛街的新闻,叶以琛一阵头大。大骂肖子建混蛋自作主张。大骂陆山民王八蛋勾引了他女儿。 要不是朱春莹一直在床头吹枕头风,真恨不得让人立刻把陆山民沉入松浦江底喂鱼。 此刻正站在东华大厦门前的陆山民打了个喷嚏,他当然不知道叶以琛内心的纠结。 他心里有些愧疚和感激,虽然不知道叶梓萱为何要去找曾雅倩,但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和自己有关,欠人情的感觉很不好,更老火的是不知道以后怎么还更不好。 但事已至此,他已别无选择。 报了名字,本以为会遭到阻拦,意外的是前台小姐只是打量了他一番就把他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口。 可能是没有底气的原因,陆山民心里很是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筹码的情况下与人谈条件,连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荒唐。 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一声男声。 陆山民推门而入。 “坐”,叶以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看得出这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陆山民坐在他的对面,有些紧张,求人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怔怔的看着对方,想从他脸上看出对于自己的态度,不过这完全没有意义,这是一个不会把内心想法表现在脸上的人。 这是陆山民第一次见叶以琛,他的眼睛像划过夜空的流星,和叶梓萱的眼睛很像,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嘴唇,五官像是精雕细琢出来一般。哪怕是年近半百,也依然有着令人折服的气质。难怪叶梓萱能长的如此出尘绝世,叶以琛的基因确实好。 “叶董事长好,我叫陆山民”。 叶以琛嗯了一声,与此同时,冲一旁的秘书打了个简单的手势,秘书识趣的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叶以琛的眼中透着寒芒和冷意。 “我的时间很宝贵,给你半个小时”。 陆山民迎着叶以琛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叶董事长,我是来求你的”。 叶以琛只是淡淡的看着陆山民,没有接话。 既然来了,也就豁出去了,陆山民接着说道:“曾家已经走投无路,放眼整个东海,只有叶董事长能救曾家一命”。 “凭什么”?叶以琛冷冷一笑,就像听到一个很幼稚的笑话。 “我有阳诚娱乐和汇发建材城,可以全给你”!陆山民坚定的说道。 “几间小商铺,你以为我会看得上眼”。 “还有我的命”!陆山民盯着叶以琛,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你的命,很值钱吗”?叶以琛冷冷道。 陆山民无言以对,对于叶家来说,他的命确实值不了几个钱。 “叶董事长,我听肖子建讲过您和阿姨的爱情故事,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此刻的心情和决心”。 叶以琛眉头微微一皱,“那小王八蛋什么都跟你说了”。 “他只是和我讲了你们当初多么 的不容易”。 “曾家那丫头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就犹如当初阿姨对你一样重要”。 “你心里就一点没有梓萱”?叶以琛内心有种莫名的愤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问出这句话。 陆山民呆呆的看着叶以琛,过了半晌,淡淡的说道:“我曾想过刻意接近梓萱逼你入局,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叶以琛哈哈大笑,笑得陆山民莫名其妙。 “你走吧”!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叶以琛,不明白他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叶以琛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奋不顾身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老婆,一个就是梓萱”。 “叶董事长”? “你的小商铺和你的命,我都没兴趣。相信肖子建已经跟你说过,我这个人特别自信。同样对我生的女儿也特别自信”。 陆山民走后,叶以琛静静的坐在办公室,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梓萱的眼光确实没错,陆山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君子。老婆的判断也没错,陆山民对梓萱确实也有情,否则利用梓萱逼自己入局这一招捷径,他又怎么会不用。 正如他刚才所说那样,他是个自信的人,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儿,陆山民那些产业和命他都没兴趣,他什么都不要,只要陆山民欠一个天大的人情。只要有这个人情在,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能完败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 走出东华大厦,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同样也露出一丝苦笑。他多么希望叶以琛能要他的产业,甚至是命都可以。什么都不要,那这份情以后该怎么还。陆山民此时才发现,欠情比欠钱要难还得多。 肖子建所谓的铺垫原来只是说服叶梓萱的父母接受自己,转了一圈,这家伙看起来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意,其实比谁都固执,压根儿就没放弃过要撮合自己和梓萱。 现在他终于明白叶以琛为什么对他不冷不热,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女儿去向一个女儿喜欢的人妥协,想想也确实是件挺憋屈的事情。 想到第一次见老神棍的时候给自己批的卦,‘桃花成林’,还真不幸被他的乌鸦嘴给言中了。 ......................................................... 还记得刚来东海的时候,怀揣着梦想和希望。仿佛街上的豪车和高楼大厦总有一天也会属于他。 一年多过去了,陈坤才发现那时的想法是那么的幼稚,真正的生活远比想象中要残酷得多。 在这家不大不小的英语培训公司,他一个外地来的二本院校本科生,干着最重的活儿,拿着最低工资。 离开民生西路之后,少了些当初的狂妄,多了些沉稳和踏实。他不再怨天尤人,只是默默的努力,通过一年多的努力也终于从助讲升到了讲师,可以独立的带几个学生。收入也提高了一些,但相对于房价和生活水平,很难说清工资是涨了还是降了。 梦想依然还在,只是越追越远。 桌子上放着一些报纸,都是最近几个月来关于陆山民的信息。自从那张‘深情一吻’的照片在报纸上曝光后,后面陆陆续续有着不少关于陆山民的信息被披露出来。 陈坤知道,陆山民现在有一家娱乐公司,还有一家建材公司。 这个曾经压根儿就没瞧上眼的山野村民,如今的成就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达到。 他没有了当初的嫉妒和不甘,真心的替他感到高兴。同时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曾经有同事问过报纸上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收集这个人的信息。陈坤说他是他的朋友。 同事们无一不是哈哈大笑,笑他异想天开吹牛皮,还反问他有这么牛逼的朋友干嘛不去投靠。 每次陈坤只是笑而不语,他很想告诉他们虽然曾经的他很喜欢吹牛皮,但是这一次说的是真话。 至于为什么不去投靠,陈坤暗自摇头。 他应该已经忘了自己吧。 陈坤把报纸收起来,埋头整理教案,这个周末还要带十个学生,这是他第一次带这么多学生,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坐在他一旁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坤转过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同事朝大厅门口努了努嘴,“那人长得有点像你报纸上的人”。 陈坤憋了憋嘴,这家伙老是喜欢打趣他,曾不止一次这样跟他开过玩笑。 “别闹了,明天我有一堂很重要的课”。 那同事从陈坤桌子上拿过报纸仔细看了看,表情夸张的说道:“真的是他,你小子竟然真有这样的有钱朋友”。 陈坤切了一声,“装,接着装,你小子不去当演员真可惜”。 “坤哥”!陈坤刚说完话,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坤以为是耳朵听岔了。 “坤哥”! 陈坤回头一看,还是那张质朴憨厚的脸庞,只不过身上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皮鞋也锃光瓦亮,此刻正面带微笑的 看着他。 “山民”。 直到两人走出去,坐在陈坤旁边的那位同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报纸上的有钱人竟然叫他坤哥,陈坤真的没吹牛。看了看陈坤空着的位置,心里一阵窃喜,他的学生以后都归我了。 来到楼下的一家茶餐厅,两人相对而坐,陈坤激动不已。 “山民,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其实我一直都有想着你”。陆山民笑了笑。 陈坤惭愧的低下头,“我以前那么对你、、、”。 “坤哥”,陆山民打断了陈坤的话。“当初要不是你们收留我,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陈坤苦笑着摇了摇头,“张丽还好吗”? “你走了之后不久,她就离开民生西路了”。 陈坤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楚之色。 “坤哥,你比原来沉稳了许多”。 陈坤笑了笑,“现实总会让人产生改变”。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还是喜欢你那股昂扬向上的热血和激情”。 陈坤意外的看着陆山民,“你不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狂妄自大自私自利很惹人讨厌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每个人对未来都有美好的憧憬,那怎么能叫狂妄自大呢。当时你只是没找对方法而已。至于自私自利,梅姐那件事情并不能完全怪你”。 “可惜,张丽不会这么想”! “其实丽姐也没你想象中那样看低你”。 陈坤苦笑一下,“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说着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山民说说你是怎么成功的吧,我很感兴趣”。 陆山民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并不觉得我成功了”。 “我俩一起坐火车到东海,一起坐在简陋的贫民区,就别谦虚了”。 陆山民想了想,“有个朋友给了我一本《曾国藩家书》,我觉得里面有一段话很有意思。曾国藩说,‘凡人做事,便需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人而无恒,终一无所成’。其实想想我这一路走来,有万般艰难困苦,但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做好眼前的事,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坚韧不拔永不放弃而已”。 陈坤呵呵一笑,“这还简单,就是那‘坚韧不拔永不放弃’八个字就够难倒大多数人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淡淡的看着陈坤,“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这八个字难不倒你”。 “我”?陈坤皱着眉头看着陆山民,“呵呵,你太高看我了”。 “坤哥,你还有梦想吗”? 陈坤黯淡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光亮,“当然有,要不我还呆在东海干嘛”。 陆山民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是天上不会掉馅饼,想得到越多,同时所要付出的也会越多”。 陈坤的眼神越来越明亮,“我是农村长大的人,知道地里的庄稼是农民一锄头一锄头耕耘出来的”。 “你有可能会失去一切”。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陈坤反问道。 陆山民紧紧盯着陈坤炙热的眼睛,“说不定会连生命也失去”。 “不怕”,陈坤坚定的说道,“活下去这么难我都熬过来了,死更没什么可怕”。 “说吧,山民,你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去当一家投资公司的董事长”。 陈坤惊讶的张大嘴巴,看陆山民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山民,这我可当不下来”。 陆山民笑了笑,“我会派人和你接洽,同时也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说着站起身来淡淡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认识陆山民,我也不认识陈坤”。 陈坤独自坐在那里发了半个小时的呆,突然仰头放声大笑。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走回培训公司,平时那位处处针对他找他茬的主管正一脸愤怒的站在他的位置旁边。 “陈坤,你当公司是菜市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还想不想干了”。 陈坤咯咯冷笑,脸上满是不屑,边走边脱掉身上那件印着xx培训公司的廉价西装。 培训主管气得满脸铁青,这小子经常被他当狗一样使唤,从来不敢有半点反抗,今天是哪个神经不对,竟然敢对他露出这种笑容,还敢脱掉工作装。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数三声,马上滚过来磕头认错,否则老子马上给人事部打报告,让你立刻卷铺盖滚蛋”。 陈坤脸上始终带着冷笑,这家伙扣他工资,把他当佣人使唤,还动不动训斥他,忍受了一年多,现在也不用忍了。 在离主管还两三米距离的地方,陈坤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的把衣服砸在他的脸上。 主管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陈坤走到他身前,面对面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盯着他才回过神来。 主管气得哇哇,“老子要开除你”。说着就抬手准备扇陈坤一耳光。 陈坤抢在之前抬手就是啪的一耳光。狠狠道: “老子不干了”。 第488章 妍姐,别说了 像俏江南这样的别墅区,与其他普通小区的安保相比不可相提并论。四周到处都是摄像头,里面要到处都是保安,想混进去比登天还难。哪怕是在外围,经常出现的陌生人也会被别墅区的保安注意到。 秦风在附近晃荡了一两个月,硬是只能站得远远的看着门口,连靠得太近都不敢。 这充分说明很多事情真不是拳头硬就行得通的。哪怕秦风武力值再高,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无计可施。 肖兵来过来的时间虽然很短,却已经和看门的保安混得很熟,时不时还能聊几句。 他的办法很简单,再好的别墅区,总有下水道坏的时候,下水道不坏空调电视这些家用电器也总得坏,坏了就需要人去修。 这半个月里,肖兵把进出俏江南的水电工和家用电器维修工认识了个遍。 要收买这些维修工人其实很简单,他们本来大多都是进城务工的人,挣钱就是第一要务。 肖兵打着拜师学艺的旗号,自愿帮他们打下手不要工钱。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一定能行得通。 最主要的还是给的拜师费用很能打动人。这些人也懒得去管他是真的想拜师学艺还是想干嘛,反正有人给钱,还有个免费的劳动力打杂,何乐而不为。 一来二去,肖兵和别墅区门口的保安也熟络了起来。 肖兵压了压鸭舌帽,笑着递给保安一支烟。 “强哥,烧一根”。 别墅门口保安站得笔直,摆了摆手,“我们这里管理很严格,值班期间不能抽烟”。 肖兵撇了撇嘴,“你们公司太不人性化了,我看其他小区的保安都是坐着的,你不但站着,连烟也不能抽”。 保安自豪的说道:“那些小区哪能和这里比,这里面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对我们保安的要求当然也更高”。 肖兵四处看了看,“感觉也没什么不同嘛”! “那你就不懂了,我们这别墅区的监控范围不仅在围墙内,围墙外方圆五百米的地方都在监控之内,有什么行为不轨表现异常的人,第一时间就会被注意到。我们每天有专人针对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儿进行安全隐患排查,别墅区内更是二十四小时两组保安巡逻,任何有坏心思的人都进不去”。 肖兵深吸一口气,“这么厉害”! 保安呵呵笑道:“还有更厉害的,记得去年有一次别墅警报响起,我们所有安保人员检查了一天都没检查出来,后来剪掉一根嫩芽才解除了警报,你猜怎么回事”? 肖兵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 “嘿嘿,原来是因为春天来了,长出的嫩芽触碰到了警戒线”。 肖兵呀了一声,啧啧称叹,“还真够玄乎的”。 “嘿嘿,这是咱们公司最顶级的安保体系,任何无关紧要的人休想混进去”。 肖兵满脸的羡慕,“那住在这里面的人得多有钱啊”! 保安笑道:“反正你我这样的人十辈子也挣不了他们那么多”。 肖兵眼珠子转了转,“强哥,不管他们多有钱,家里的下水道坏了也得让人修,空调坏了也得让人修,这些有钱人出手自然大方,要不强哥帮帮忙,以后他们有什么需要维修的你就直接找我,怎么样”? 保安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这样不好吧,来这里维修的都是正规厂家售后,要是出了纰漏我的饭碗儿可不保啊”。 “诶......强哥你放心,我也是正规的厂家售后啊,只不过我懂的比较多,通得了下水道,修得了高档电器,你也看到了,这半个月里,我都是与那些厂家售后一起进去维修的,我的技术绝对过硬”。 “可是,这有违公司的规定啊”! 肖兵笑呵呵的说道:“强哥,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到时候我挣了钱咱们五五分账”。 “咳咳”,保安尴尬的笑了笑,“这怎么好意思,你辛辛苦苦挣的钱我轻轻松松就拿了一半”。 “诶!!强哥客气了,有钱大家一起挣嘛,没有你我连挣一毛钱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哈,那行,有机会我一定帮你留意”。 “额,对了强哥,我前些日子进去发现有一栋特别大的别墅,那别墅的主人肯定不一般吧”。 “那人可不得了,经常会有豪车开进来拜访他”。 肖兵哦了一声,“那他要么是当大官的,要么就是一个大企业家”。 “那倒未必”,保安接着说道。 “额?为什么”? “他有时候出去十天半月不回来,有时候能在家里呆十天半月不出门”。 肖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是个怪人”。 保安小声说道:“有钱人都是些怪人,这里面怪人多的是”。 “额,那拜访他的人一般都是些什么人呢,你们应该都有记录吧”。 保安摇了摇头,“没有,拜访他的人都是提起前预约好的,他的管家会提起通知我们直接开门放人进去”。 肖兵恭维说道:“强哥真厉害,能知道那些大人物这么多事” 。 保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一脸慎重道:“我们公司有保密协议,不能泄露里面业主的信息,也就我俩是朋友才和你聊几句,你可千万不能出去乱说”。 “强哥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 “哦对了,就是你说那栋大别墅,前些日子找人通下水道,上次找的那人没给人家弄好,要不你去给弄弄”。 肖兵脸上笑开了花,激动的说道:“谢谢强哥,那我马上回去准备一下工具”。 离俏江南一条街的一栋楼房中,肖兵换好一身下水道疏通公司的工作装,带上从之前下水道维修工那里弄来的工作证就准备出门。 秦风一把拉住肖兵,“兵哥,让我也一起去吧”。 肖兵摇了摇头,“不行,你这一身横练肌肉太引人注目,别墅中肯定有高手,你去了反而会让人怀疑”。 “那你去我也不放心啊,山民哥说里面的人带着枪,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肖兵笑了笑,“放心吧,那里是别墅区,不是荒郊野外,他们配枪也只是吓唬人而已,万不得已是不会开枪的,更何况我是去‘修下水道’,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不会有什么危险”。 秦风还是有些不放心,跟踪了梁春秋这么久,很明确的能感知到他身边有高手,而且那高手的实力不在他之下,那样的高手的警惕性会非常高,肖兵这次去是要摸清别墅的情况,甚至是要去收集一些里面的资料,如果别墅里有那样的高手在,哪怕肖兵伪装得再好也有可能被发现。 “要不要向山民哥汇报一下”。 肖兵摇了摇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肖兵很顺利的进入了别墅区。 梁春秋的别墅门口有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安,检查了肖兵的工作证,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确认没有不该带的物品之后,才让他进入了别墅。 进去之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他走进了大厅。 别墅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梁春秋,女的有些面熟,好像是一个三四线的女明星。 那女明星正依偎在梁春秋怀里,满脸的春风,不过梁春秋神色淡然,好像对怀里的女人并不是太上心。 肖兵进入大厅的时候,感觉到梁春秋看了他一眼,赶紧低下了头。 那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朝梁春秋弯了弯腰,“梁先生,这是来修下水道的”。 梁春秋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男子带着肖兵进入了客厅的卫生间,说道:“你看看怎么回事,来了两次都没修好”。 肖兵一本正经的拿出工具,笑着说道:“先生您先出去吧,我修好了告诉你”。 男子摇了摇头,“你修吧,我就在这里看着”。 肖兵笑了笑,开始用工具疏通。 过了一会儿,肖兵转头说道:“我能到别墅里其他卫生间看看吗”? 男子皱了皱眉,淡淡一笑,“这个卫生间堵住了,关其他卫生间什么事”? “先生你不知道,整栋别墅的下水管道都是连通的,也有可能其他卫生间的排水管出了问题”。 男子半信半疑,“那你跟我去二楼和三楼看看”。 这栋别墅与其他有钱的人的别墅有些不一样,在一楼完全看不到二楼的情况。进入二楼才发现别有洞天。 二楼应该是别墅里的人住的地方,有很多房间,也有一个客厅,不过比一楼小了很多,客厅里站着四个中年男子,有两间房的门口也站了两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这栋别墅的保镖。 肖兵暗暗记住这栋别墅的格局,开始对二楼每个房间的卫生间进行检查。整个过程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都跟在他的身后。他只能用余光观察每个房间的情况。二楼除了门前站着两个保镖的两间房间之外,所有的房间都进了个遍。 三楼的房间比二楼少了很多,只有三间房子,其中只有一间有卫生间,有身后的男子跟着,他也无法打开另外两间房看个究竟。 跟在他身后的男子耐性很好,从始至终都没有催促过半句。 把三楼那间房间的卫生间疏通之后,肖兵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 “这位先生,这些房间的排水管道都没有问题,我怀疑极有可能是二楼那两间没有检查的房间有问题”。 男子皱了皱眉,“那两间房是我家先生的卧室和书房,不是谁都能进入的”。 肖兵无奈的摊开双手,“那可就麻烦了”。 男子笑了笑,“要不你跟我下去问问,看我家先生让不让你进”。 肖兵看着男子的笑容,心里莫名的感到一阵诡异,不过这次进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探查梁春秋与哪些人有接触,据他推断梁春秋必然会留下一些资料,梁春秋的卧室和书房才是重中之重,即便今天无法查看那些资料,也要知道那些资料藏在哪个地方。 下楼之后,男子低头说道:“梁先生,这位水道疏通工想进你的卧室和书房看看”。 梁春秋撇了眼肖兵,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别墅下面还有个地下室,要不要也去看看”。 肖兵心里咯噔一下,刚才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显然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肖兵赶紧咧嘴笑道,:“那就不用了,如果先生的那两间房实在不方便进入就算了,其他房间的排水管都疏通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说着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梁春秋的冷笑声在背后响起,“辛苦了这么久,连工钱也不要了吗”。 ............................. 陆山民到东海发展银行没有找到姜妍,询问了银行工作人员才知道姜妍生病了,没有来上班。 给姜妍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不禁让他有些担心。 出了东海发展银行,打电话让阳勇开车直接把他送到了新月花园姜妍的住处。 来到新月花园之后,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答,再次拨打姜妍的手机,隐隐能听见里面有手机的铃声。 陆山民越想越担心,正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一阵浓烈的酒味儿迎面扑来。 姜妍的样子让他吓了一大跳,批头散发,浑身只穿了一件睡袍,睡袍的带子并没有系好,露出里面一大片春光。 陆山民赶紧别过头,手忙脚乱的替姜妍裹好睡袍,然后扶着她进了屋。 姜妍紧紧的搂着陆山民的脖子,醉眼迷离。 “山民,是你啊,我还以为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死活”。 “妍姐,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喝这么多酒”。 两人坐在沙发上,姜妍双手抱住陆山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一股成熟女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陆山民一阵尴尬,试着推开姜妍。 “山民,抱抱姐好吗”? 姜妍的声音充满了乞求,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儿乞求着不要抛弃她。 陆山民停止了手上推开的动作,关心的问道:“妍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妍没有说话,浑身开始轻轻的颤抖,像是遇到了无比恐惧的事情。 陆山民感觉到胸口的湿润,那是姜妍的泪水浸入了他的胸膛。 陆山民内心不禁爆发出一阵愤怒,到底是谁让这个谈笑风生的女强人痛苦害怕到如此的程度。 “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陆山民竭力的克制住内心的情绪。 “哇”的一声,姜妍有低声抽泣变为嚎啕大哭。 陆山民轻轻的搂着姜妍的后背,内心感到一阵疼痛。 姜妍发泄的哭了十几分钟才停了下来,缓缓的从陆山民怀中起身,满脸泪痕。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本来很美,却看得陆山民一阵心痛。 “没事了”! 陆山民紧握双拳,直直的盯着姜妍,恨恨的问道:“是不是梁春秋”? 姜妍猛的一下张大嘴巴,愣愣的愣在当场,脸上浮现出震惊、痛苦、害怕等一系列复杂的表情,酒劲儿顿时醒了一大半。 看着陆山民瞪得猩红的眼睛,姜妍眼神闪烁,避开陆山民的眼神。 “瞎说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姜妍的表情让陆山民更加确定罪魁祸首就是梁春秋,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和愤怒,“我派人跟踪过梁春秋,他不止一次在你这里过夜”。 姜妍浑身颤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过了半晌,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他?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掺和他的事吗?你怎么不听话?” 陆山民紧紧抓住姜妍的胳膊,“你别问我为什么。不掺和也已经掺和了。那混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姜妍耷拉下了头,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抽泣了半晌才停了下来,接着才开始缓缓的说道: “我二十八岁就当上了东海发展银行百汇区支行的行长,是东海发展银行在大城市里最年轻的支行行长。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做到”? 姜妍脸上挂着泪,一阵低声苦笑。“没错,我是东海财经大学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那个时候我以为毕业后会比大多数同学都混得好,但出来之后才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陆山民眉头紧皱,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所以你就想利用梁春秋”。 姜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 “我和梁春秋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他那充满侵略的眼神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我知道他是看上我了。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做柜的小职员,虽然心里很想升职,但是我始终坚守着底线。尽管银行领导三番两次暗示我他是个很有人脉的大人物,我都拒绝了。之后他经常借着约银行领导谈事情和我接触,每次我都很警惕,不管任何人劝,我绝不会喝醉,也不会喝别人递过来的水”。 姜妍呵呵冷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在大学期间谈了个男朋友,毕业后也进了银行系统。那个王八蛋为了升职竟然出卖我,在我生日的那晚把我灌醉了”。 姜妍陷入到极度痛苦的回忆中,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等我一觉醒来........呜呜” 陆山民紧紧握住姜妍的手,“妍姐,别说了”。 第489章 中间人 暴露了,这是肖兵的第一感觉。 不待细想,抖了抖衣袖,一把螺丝刀落入掌心,背身一甩,螺丝刀飞射向沙发上的梁春秋。与此同时脚下猛然加速冲向别墅门口。 那位一直跟着他的男子早已发现肖兵有问题,刚才的站位已经挡在了梁春秋身前,抬手打飞了飞来的螺丝刀。 肖兵片刻也不敢停留,冲到门口打开了别墅门。 他的脚步停住了,门前两支黑洞洞的手枪已经对准了他的头。 肖兵大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里是别墅区,还住着不少其他人,他不相信这两人敢开枪。 肖兵低喝一声赌了,双拳起出打向两人胸口。 门口的两人没想到肖兵面对手枪还敢还手,砰砰两拳,两人各自退了一步。 肖兵赌对了,在这样的别墅区里面,对方果然不敢开枪,拔脚就往外冲。 两人原本也是高手,只是被肖兵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待身形站稳,两人各自踢出一脚,封住了肖兵的去路。 就在这停顿的刹那,身后那五十多岁的男子已经赶了过来,他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身前,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肖兵肩上。 肖兵衣袖一抖,又一把螺丝刀落入掌心,看也不看,反手就插向来人的腹部。 来人一掌拍向肖兵的后背,把肖兵送出去一步,螺丝刀在来人腹前的衣服上划过。与此同时挡在身前的两个男子已经欺近身来。 肖兵临危不惧,一个闪身,身体向泥鳅一样从两人的空隙处钻了出去。 肖兵心下大喜,这一下钻出来就犹如蛟龙入海,想再抓住他就不可能了。 不过刚钻出去,他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气势扑面而来,暗叫糟糕,刚才一直没见到秦风所说的高手,原来这高手一直在外面等着自己。 冲出去的步子已经刹不住脚,肖兵这才看清楚在正前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浑身透着蛮荒气质的中年男人。 男人冷哼一声,一拳打出,空气被拳劲打出啪的一声。 肖兵赶紧双手护胸,“砰”,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撞击到手臂上,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打得后飞了回去。 ........................................ 姜妍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陆山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妍姐,别说了”。 姜妍并没有停止诉说,这些事情憋在她心里好几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已经压抑得她喘不过起来。今天一开口,她要把这些苦水全都吐出来。 “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成了梁春秋的情人,他的能量的确很大,很快我就升任了主管,之后一年升一级,成为了东海发展银行百汇区支行的行长。对于那混蛋,我也没放过。我让梁春秋帮我报复他,给他设了一个局,让他在一笔贷款业务上捅了大篓子,被驱逐出了银行系统”。 “之后我就彻底沦为了梁春秋的玩物”。 姜妍苦笑了一声,“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管刚开始多么抗拒,一旦开始之后就会慢慢习惯,渐渐的我也习惯了。他要我的青春美貌,我要他的权力人脉,大家各取所需,也算是公平交易”。 “但是,我低估了他丑恶的本性”。姜妍声音开始颤抖。 “他是个毫无人情味儿的畜生,把我玩儿腻之后,竟然让我去陪其他人”! 陆山民先是震惊得无以复加,而后愤怒的握紧拳头,“畜生”! 姜妍满脸的痛苦,“你说对了,他就是这样的畜生”! 陆山民握住姜妍的手,满是心痛,“妍姐,离开他吧”! 姜妍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离开?我身上有把柄在他手上,离开他我将失去现在的一切”。 陆山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我养你”! 姜妍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一股暖流裹住了她满是伤痕的心,不禁又流下一行眼泪。这一刻,她真有一种立马答应的冲动。 理性压住了他的冲动,姜妍摇了摇头:“山民,姐谢谢你,我已经被拉下水了,我不想把你也卷入进来”。 陆山民坚定的看着姜妍,眼里充满了坚决,“妍姐,跟我讲讲,他到底是什么人”? 经过陆山民的一番安慰,姜妍的情绪好了些许,没想到在她最痛苦最难过的时候,会是这样一个在酒吧偶遇的年轻男人给他带来些许慰藉,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 犹豫了片刻,姜妍打算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他,希望能让他知难而退。 “他是个中间人,是很多政商大佬的中间人,送钱送礼,暗中交易,凡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就在其中穿针引线”。 姜妍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了有一天不至于落到被卸磨杀驴的境地,暗中留下了不少政商大佬的把柄”。 “那些和他接触过政商大佬心知肚明,一方面通过 他攫取利益,一方面也不敢卸磨杀驴,甚至是还要反过来保护他”。 “他虽然自身的势力不大,但他身边有着一张恐怖而巨大的人脉网,所以找他办事的人越来越多,这张网也越来越大。上次林家逼迫你投靠,他只不过是动了动小手指而已”。 “你现在知道他有多可怕了吧”! 姜妍一脸担忧的看着陆山民,“山民,谢谢你愿意帮我出头,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你有这个心,姐就知足了”。 陆山民眼神坚定,摇了摇头,“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但内心最基本的善恶还是明白。如果这样的人渣继续逍遥快活,继续迫害别人,那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山民,听姐的,别跟他斗,你斗不过他的”。 陆山民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寒意,“斗不过也得斗,这场战争已经开始”。 “山民”!“答应姐,别引火烧身,他不是一个人的力量,他抓住把柄的那些人都是他的力量”。姜妍苦口婆心的劝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到东海来做了太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不是我自大,其实每次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 俏江南的别墅中,肖兵被两个人死死的摁倒在梁春秋身前,嘴角不停的滴着鲜血。 梁春秋嘴角泛着冷笑,东海很多人都想他死,但又怕他死。那些别人眼里的达官贵人在他看来并没有多大的光环。 世上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人很多,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特别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比常人更是冷酷无情。 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值得信任,所以凡是那些通过他铺路搭桥的达官贵人,他都留了一手。那些悄悄留下的录音录影以及记录的资料,让那些人寝食难安,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一张保命符。 如果没有这一手,说不定早就莫名其妙的横尸街头,恐怕坟头的草都已长得很茂盛了。 梁春秋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跪在身前的人,来他这里的人,无非是想找到那些把柄的所在。 这人会是谁派来的,那些达官贵人处事小心谨慎,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绝不会轻易的派人来探查。这么些年大家都很有默契,他规规矩矩做他的中间人,那些人顺顺当当的攫取利益,大家心照不宣,都不会轻易的踏出那一步来打破这个默契。他不相信其中有人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打破这个默契。 但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梁春秋深吸一口烟,眼神冰冷。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肖兵抬起头淡淡的看着梁春秋,“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个普通的管道维修工人”。 梁春秋呵呵一笑,“整个别墅区来来往往的人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哪怕是水电工维修工也不例外,半个月前你突然出现,下水道你能修,空调你能修,连电脑你也能修,你这样的全才怎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睛,那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不过当时我并不能确定你是奔着我来的,直到你走进这栋别墅”。 肖兵吐出一口血水,“家电的原理很简单,一通百通,我只不过是想多挣点钱而已”。 梁春秋瞟了一眼肖兵,“不得不说你是个很好的探子,沉着冷静临危不乱。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暴露了你的身份。普通的修理工突然进入一栋装修豪华气派的别墅还能保持目不斜视的镇定,这本身就是一个大破绽”。 “哼,我长期在别墅区做维修,这些豪华气派早就见过了,自然不会觉得稀奇”。 梁春秋的耐性被肖兵消磨得差不多了,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的砸在肖兵头上,肖兵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梁春秋欺压咧嘴,双目狰狞。 “维修工还是个武术高手,有这么好的身手还会去做一个普通的维修工人,你他娘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肖兵面不改色,咬着牙咯咯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有朋友看着我进来,要是我死在这里,你也脱不了干系”。 梁春秋一边擦着溅到手上的血迹,一边低声冷笑,“整个别墅区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你进来的监控视频我可以抹除掉,门口的保安我也可以把他调离得远远的,谁知道你进来过”。 说着朝那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摆了摆手,“别把大厅弄脏了,拖到地下室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一把抓住肖兵的头发,拖着走向地下室。 ................................ 姜妍心里很感动,但同时也很后悔和陆山民讲了这些事情,在她看来,这无异于把陆山民往火坑里面引。 陆山民安慰的拍了拍姜妍的手,“妍姐,这不仅仅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今天我找你本来就是想问关于梁春秋的事情”。 “为什么”?姜妍不解的问道。 “我隐隐觉得曾家的这次事件与梁春秋有关系,所以我才派人暗中跟踪他,只是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畜生,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恶”。 “曾家的事情,你还没有放弃”?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姜妍叹了口气,“其实我早该猜到,你与别的男人不一样”。 陆山民转头看着姜妍,思索了片刻说道:“妍姐,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对付曾家的人中,现在已经浮出水面的那七八家集团公司并不全是曾经与曾家有过节,其中大部分以前根本没有往来,有些甚至连业务来往都没有,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能团结一致的对付曾家。刚才听你一说,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梁春秋利用他手上掌握的把柄在胁迫这些人”。 姜妍皱了皱眉,“你怀疑梁春秋是对付曾家的幕后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也是根据你刚才所讲突然想到的”。 姜妍想了想,摇了摇头,“梁春秋这人虽然卑鄙无耻,但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姜妍,“为什么”? 姜妍说道:“很简单,因为他没有这个动机。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中间人的身份存在,而且从来没越过界限。他的利益也完全是靠收取中间费用。” “之所以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都找上他,是因为在那些人看来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会利用手中的关系人脉去找他们处理某些事情,但绝不会用把柄去要挟他们,这是他们双方的默契,这也是那些人的底线。如果梁春秋打破这个默契,那他就不是中间人,会引起曾经与他有关交易人的恐慌。那些人虽然怕他手中的把柄,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梁春秋摆布,说不定反而会拼死一搏。梁春秋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愚蠢到敢打破这个默契,这对他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让他处于危险的境地。”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是说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姜妍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惭愧,“倒也不能说没关系,林家当初逼迫你的时候就找上了他,利用他给我压力让我不给你贷款,说明那些人跟他也有一点关系”。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禁想到既然林家当初能找到梁春秋,说明他们之前很有可能就有接触,像林家这样的房地产开发公司,送钱送礼走后门,强买强拆之类的事情肯定做得不少,说不定梁春秋的账本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能拿到这些把柄,将是对敌人的致命一击。 姜妍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想法,“你千万不要有盗取那些把柄的想法,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不少曾经与他有过瓜葛的政商人士都有这个想法,但没有人敢冒险去尝试。原因很简单,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把那些资料放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拷贝了几份”。 陆山民冷冷一笑,“他们不敢,是因为他们有把柄在梁春秋手上,怕弄不好引来反噬,但我不一样,我没有任何把柄在他手上,用不着怕他”。 姜妍焦急的说道,“但是他可以利用他广阔的人脉对你进行打击”。 陆山民眼里迸发出精光,“那些人不是不想他死,只是害怕他死得不干净而已。这场博弈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姜妍还是摇了摇头,“那些人并不见得比梁春秋手软,在他们中间火中取栗,太危险了”。 这个时候,陆山民兜里的手机响起。 “秦风,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秦风焦急的声音,“山民哥,肖兵进了梁春秋的别墅,都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出来,我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沉默了半晌,“别轻举妄动,在原地等我,我呆会儿去找你”。 见陆山民脸色变得煞白,姜妍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手下的人被梁春秋逮住了”。 姜妍脸色大变,赶紧说道:“山民,你不能去,去了就暴露了”。 陆山民站起身,“妍姐,我心里有数”。 “山民”! 陆山民走到门口,安慰的说道:“妍姐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早晚我会替你讨回来”。说完走出了房门。 陆山民上了车,突发的变故让他心神有些不灵。 阳勇发动汽车,也看出了陆山民脸色不好,不过他并没有问,经过周同的训练他知道哪些事情该问,哪些事情不该问。 “山民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随便转一圈”。 陆山民坐在后排,脑袋里思绪飞舞。他现在已经管不了会不会在梁春秋面前暴露,首要的目的是必须把肖兵救出来。但是怎么救,那里是高档别墅区,闯是闯不进去的,即便闯进去,要是梁春秋把肖兵藏起来也找不到。到时候说不定反被关进派出所关几天更麻烦。 想到派出所,陆山民灵机一动,赶紧说道:“阳勇,赶紧去百汇区公安局”。 第490章 办法倒是有一个 感谢会迷茫的小鹿5000纵横币捧场,为你加更5000字。 匆匆忙忙赶到百汇区公安局,何为民正在开会。 一个身着制服,长得又几分清纯的女民警让陆山民先坐在外面等,陆山民万分焦急,他哪里能坐得住,多耽搁一分钟,肖兵就多一份危险。直接就站在会议室门口等着。 女民警应该是新来不久,并不认识陆山民,见他在会议室门口打转。 说道:“先生,你要报警的话,其他民警就可以受理,不用非得等局长”。 陆山民着急的说道:“警察同志,你能不能进去给你们局长通个信,就说有个叫陆山民的人找他”。 女民警打量了陆山民一番,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谁呀,局长是说见就能见的吗。 陆山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警察同志,我与你们何局长是朋友,麻烦通融通融”。 女民警疑惑的看着陆山民,“很多来这里的人都说我们局长的朋友”。 “警察同志,你是新来的吧”。 女民警点了点头,“老同志都在里面开会呢”。 “你赶紧进去向何局长报告一下,说一个叫陆山民的人有大事找他,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如果耽搁了你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女民警脸上果然闪过一丝害怕,她是新来的,很多东西都不懂,万一真的耽误了什么大事可就麻烦了。不过她一个新来的小民警,闯领导的会议室还是有些害怕。 试探的问道:“你是局长的线人”? 陆山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是机密,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进去报告之后,何局长会亲自表扬你”。 女民警瞪大眼睛,露出兴奋的笑容,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你没骗我”? “绝对不骗你”。 几分钟之后,何为民拿着笔记本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何局长”!陆山民赶紧迎了上去。 何为民回头看着陆山民,圆圆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陆山民看了看周围的人,“何局长,能不能到你办公室谈谈” ? 何为民拿着笔记本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刚才那位女民警笑着朝陆山民做了个ok的手势,陆山民笑着朝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走进局长办公室,何为民笑呵呵的拿出杯子,“喝茶还是喝水”? 陆山民有些焦急,“局长大人就别在这个时候表现亲民了,我有正事跟你说”。 何为民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道:“说吧,我听着呢”! “何局长听过梁春秋这个人没有”? 何为民手里拿着茶壶停在了半空,眉头微微皱起。“听过,怎么了”? 陆山民心里虽然着急,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表达来意,梁春秋在政商两届都有很强的关系网,谁知道会不会触及到这位何大局长。 “那你可听过关于他的一些事情没有”? 何为民倒上水,缓缓的放在陆山民面前,一双眼睛审视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直勾勾的盯着何为民,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眉目来,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位官场沉浮几十年的公安局局长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何局长,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听说他与不少政商界人士都有接触”。 何为民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担忧,笑了笑,“你不会怀疑我跟他也有接触吧”? 陆山民没有回答,只是依然直勾勾的盯着他。 何为民哈哈一笑,“你知道东海有多少当官的吗?你以为他梁春秋本事大得能和所有当官的都有接触吗?荒谬”。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你和他真的没有交情”? 何为民喝了口茶,“从警三十年,什么样的坏人我没见过。是人都有好坏,人性都是贪婪。哪个行业都有蛀虫,当官的也不例外。” 何为民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道:“别看报纸新闻上今天谁谁谁又落马了,谁谁谁家里又抄出几个亿,那毕竟只是少数,要是大多数当官都是这样,能有今天华夏的繁荣昌盛吗”? 陆山民松了口气,“你们就不管管”? 何为民 淡淡一笑,“你以为我这个公安局长能管天下所有不平事吗,那些事情不归我管”。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那些事情你管不管我不知道,但现在有件事情我得请你帮帮忙”。 “说来听听”? “我有一个朋友进入了梁春秋的别墅,将近四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何为民怔怔的盯着陆山民,像看怪物一样,“你小子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吗?什么人都敢去捅一捅。我跟你说,你要是捅出篓子,我可罩不住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陆山民行的正站得直,又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不需要你罩。” 何为民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小子派人私自跟踪别人就已经违反了《侵权责任法》第二条,派人带着不纯目的进入别人家里就触犯了《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非法搜查罪、非法侵入住宅罪”。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何为民,他来的目的可不是跟他谈法律,把心一横,耍起了无赖。 伸出双手,“那你抓我啊”。 何为民被陆山民弄得哭笑不得,接着说道:“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我们不能出警。更何况那不是我的地盘,也不该由我出警”。 陆山民焦急的说道:“等过了二十四小时人还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那不是你的辖区,你可以联系下你的同事,我不相信你和松浦区公安局局长不熟”。 何为民眉头紧皱,端起杯子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陆山民看得一阵焦急,“何局长,好歹我帮你立过一等功,救人如救火,这也是你们警察的本职工作,麻烦你赶紧想想办法”。 何为民瞪了陆山民一眼,“你小子着急个屁,你没见我正在想办法吗”? “何局长,你不会也怕梁春秋吧”。 “胡说八道”,何为民站住脚步,“老子这辈子两袖清风,怕他个球”。 “警察进去搜查也是要讲证据的,总不能无缘无故冲到别人家里去吧,搜到人到好,要是搜不到人,怎么收场。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何为民思索了半天,看着陆山民,“办法倒是有一个”。 ps:还有一更3000字在今晚十二点之前更新。 第491章 要人 陆山民也知道何为民的难处,他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这件事情还得他亲自前去解决。这是一次冒险,弄得不好,之前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但人命关天,不得不赌一把。 秦风也是万分的焦急,当看到陆山民来了才松了口气。 “山民哥,怎么办”? “有没有看到梁春秋的车从里面出来”? “没有,梁春秋的几辆车我都记得,肖兵肯定还在里面”。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要人”。 “什么”!!秦风大惊,“不行,你这是羊入虎口,你不能去”。“更何况你这一去就暴露了我们在暗中调查他,万一他真的与对付曾家的那伙儿人是一伙儿的,之前的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陆山民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 秦风死死抓住陆山民的手臂,“我不能让你去犯险,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打进去”。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秦风,“你真当你天下无敌,怎么打进去。”“我有个新任务交给你,以后你不用呆在我身边,去替我保护一个人”。 “不去”!秦风一脸坚定的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不去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秦风瞪大眼睛喘着粗气,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陆山民淡淡道:“想留下就乖乖的听话,那人很重要,你必须给我保证他的安全”。 秦风放开陆山民的手,“那我在这里等着,一个小时你要是还不出来,天王老子也挡不住我冲进去”。 路边两辆警车经过,在俏江南大门口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下来。这是何为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两辆警车停在别墅门口,多少也能震慑住梁春秋不敢乱来。 陆山民的到来让梁春秋震惊不已,他想过很多人,但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是陆山民。他实在想不明比这个渺小得如蝼蚁般的小人物哪来的勇气敢和他作对。为什么要和他作对。 陆山民面色平静,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冷意。 “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梁春秋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这个在姜妍家里看上去低调而温和的年轻人,上次就在这里扇了林朝阳三个耳光,之后又出卖曾家投靠林家。这样的年轻人很难让他印象不深刻,可以说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年轻人。 他突然发现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他性格温和不准确,说他心狠手辣胆大包天也不准确,说他重情重义好像也不准确,说他冷血无情也不太对。这些特点他身上都有,而且让人摸不清他什么时候就会切换到另外一种性格。 梁春秋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敢只身前来,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探子冒着暴露的风险,难道他真的只是重情重义,如果他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为什么会出卖曾家,难道他只是假装投靠林家,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不相信这 个世界上有所谓重情重义的人,至少他这一生,都没有遇到过。 陆山民接着说道:“梁先生打算就这么让我站着吗”? 梁春秋淡淡一笑,“请坐”。 陆山民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淡淡的说道:“实不相瞒,我是来要人的”。 一旁站着的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野蛮气息的中年男子怒目圆瞪,踏出一步就准备动手。 梁春秋摆了摆手,冷冷一笑,“我以为你至少要寒暄两句,没想到你到是个直爽人”。 “我一直都是个直爽的人,不习惯拐弯抹角”。 梁春秋突然瞪大眼睛,眼里寒芒迸射,“给我个理由,否则你不但带不走人,你也得留下来”。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第一次接触林家就是通过梁先生,说来你还是我的恩人,没有你,我的建材城不会有今天这样火爆的生意”。 陆山民迎上梁春秋的目光,“既然我是通过梁先生才和对付曾家的人结成同盟,那么梁先生自然也是和我一伙儿的人,我相信你不会把我怎么样”。 梁春秋哈哈大笑,“你在试探我”? 陆山民不置可否,“我不仅在试探你,也实打实的派人在调查你”。 “砰”,梁春秋一巴掌狠狠的拍在茶几上。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在找死”? 陆山民面不改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利益我已经出卖了爱情,出卖了良心,这条命又何尝不可以出卖”。 “利益”?梁春秋冷冷的盯着陆山民,“调查我跟利益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加入以来,到现在都不知道真正的幕后金主是谁,现在用得着我给我点甜头,要是以后用不着我把我一脚踢开怎么办。对付曾家我也算出了不少力,还背上了骂名,我可不想连分蛋糕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要是事情结束后我连汤都喝不到一口,我连找谁哭都不知道,岂不是很憋屈”。 梁春秋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所以你怀疑我是幕后的那个人”? 陆山民淡淡道:“梁先生做生意向来很有原则,我当然不会认为你是幕后主事人,但我认为你至少知道那人是谁”。 梁春秋哈哈大笑,“你胆子真的很大,难道你没听过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吗”?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只听说过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我可不想坐以待毙坐等别人把我那块蛋糕吃得干干净净”。 梁春秋呵呵笑道,“想知道幕后人是谁,你大可以来问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陆山民盯着梁春秋,淡淡道:“问你,你会说吗”? “当然不会,实话告诉你,我确实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但这已经超过了你过问的权限,我劝你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否则再多的钱,你也没命花”。 “梁先生说的是,之前我财迷心窍,经过这次教训,我明白了有些事情确实是不该我过问的。” 陆山民不卑不亢的看着梁春秋,“ 既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我陆山民对大家还有些用处。我在这里给梁先生道个歉,还烦请梁先生把人交给我”。 梁春秋哈哈大笑,“虽然你确实还有些用处,但你想凭三言两语就把人带走,我的威信何在,你让我手下的人怎么看我”。 陆山民眉头微皱,“不知梁先生想怎么样”? 梁春秋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指了指一旁的中年男子,“听说你很能打?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后你还能站着,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陆山民瞟了眼一旁的中年男子,男子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浓浓的杀意,这人应该就是秦风所说不在他之下的高手。 “呼”!二话不说,陆山民起身就是一拳打向中年男子。 男子愣了片刻,显然没想到陆山民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出拳。不过他眼里没有丝毫的惧意,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特别自信。 “砰”,陆山民一记直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胸口。 男子压根儿就没有防守,被陆山民一拳打退一步,轻描淡写的拍了拍胸口。 “有点力气”! 陆山民心下大骇,他这一拳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他非常的清楚,一般人被打死都有可能,而对方只是退了一步。难道这人真的进入了外家拳搬山境中期不成。 不待他细想,男子张开一双粗壮的长臂,像一张从天而降的网一样合抱过来。 陆山民已经清楚这是一个外家拳顶尖高手,这要是被抱住,别说十分钟,下一秒就得被狂虐。 脚尖在沙发上一蹬,接着反弹之力,退出四五步。 中年男子阔步向前,高大的身材跨出一步等于陆山民两步,很快就欺近到陆山民身前。 陆山民曾经和秦风打过,在力量和身体都输于对方的情况下,一定不能被缠住,否则分分钟都会被暴揍。 男子挥臂如鞭抽了过来,陆山民抬肘格挡开,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后退一步。 这一拳有些像秦风的铁臂拳,但经过大黑头视频的讲解之后,他认识这是铁线拳,一字之差,有很大的差别。这种拳法是当年‘广东十虎’之首铁桥三的绝技,其大纲分外膀手与内膀手二式,外膀手集手、眼、身、腰、马;内膀手即心、神、意、气、力。以刚、柔、逼、直、分、定、串、提、留、运、制、订十二支桥手为经纬,阴阳并用,以气透劲,又以二字钳羊马势保固腰肾,练此拳法要求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放而不放,留而不留,疾而不乱,徐而不弛。 铁线拳经过黄飞鸿改良之后,内外兼修,已经不完全属于外家拳法,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能通过这套拳法练习到外家拳如此的境界。 男子整个身体像铜铁造就一般,打在身上如铁棍加身。 面对男子狂风暴雨般的进攻,陆山民一退再退。后面就是墙壁,一旦被逼入死角,将会退无可退。 第492章 书上说得清清楚楚 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指的就是空学那些拳谱套路上的招式,而没有实际进行全身肌肉的重力与耐力训练或者内气的修炼,最终将会沦为花拳绣腿。 练拳和练功是成为高手的两个不可或缺的要素。 对于陆山民来说,不管是外家拳追求的身体肌肉素质,还是内家拳所追求的内功修行,都达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程度,但要论拳法就差得太远。 散打拳法学习了一年多,泰拳只学习了几个月,刀疤教的内家拳法同样也只练习了几个月,而且还不能随便用。 以前与人对战,尽管拳法上不如,但至少内功上还是占据了上风。 但这一次,不仅拳法,在功力上也不如对方。这是陆山民与人交手以来,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 再退,将无路可退。 中年男子一招分金十字手直取陆山民头部。 陆山民不再疑虑,冒着撞入男子怀中的危险,猫腰躲过,与此同时后脚蹬墙,借着巨大的反弹之之力,沉肩撞击男子腹部。 “砰”,陆山民只感觉撞到了铜墙铁壁之上,肩头隐隐生疼。 这一撞力量也不轻,男子被撞退两步。 陆山民借着撞出来的一丝空隙,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出了墙角。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男子猛然转身,一招双遮手再次熊抱了过来。 陆山民刚才站起,立足未稳,一只手已经被对方死死抓住。 陆山民心下大惊,被一个力量比自己大很多的人抓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来不及细想,不待对方发力,双脚蹬地弹跳而起,与此同时右腿屈膝而上。 “砰”,一记势大力沉的膝撞狠狠的撞在男子的胸口。 男子后退两步,眼中先是闪过一阵诧异,继而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兴奋。随即哈哈大笑。 “老子好久没打得这么爽快了,刚才是怕打死你,现在,你有资格让我全力以赴”。 “嘶”的一声,男子一把扯烂身上的t恤,露出岩石一般胀鼓鼓的肌肉。 陆山民下意识后退两步,不是害怕,而是要与他保持足够的距离。经过几番交手,他已经看出来了,之前男子并没有尽全力。 而且男子的确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这不仅仅体现在他有可能达到搬山境中期的体魄,在拳法上造诣更是达到了炉火存青的地步。 铁线拳一共有八十四式,除去第一招开拳敬礼和最后一招潜踪收式,中间八十二式环环相扣攻守兼备。 一般的武术练习者几乎都遵循一招接着一招的套路循序渐进的出拳,但中年男子显然已经融会贯通,刚才的对战,他并没有完全按照拳法的套路,各种招式穿插变化,灵活运用,哪怕陆山民通过大黑头的视频讲解了解这套拳法的招式,依然无法判断出他的出拳套路。 同样的拳法,在普通人使出来可能就只有表演功效,但在真正的高手打出来,那就招招都是杀人的利器。 梁春秋悠然自得的点燃一根烟,笑着问身边那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 “你觉得他能坚持住十分钟吗”? 男子摇了摇头,“陆山民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但在燕三面前还差得远,他的招数只有散打和泰拳的几招基本拳法,打打擂台还可以,这样的自由搏击,我认为在三分钟之内他就会倒下”。 陆山民在一旁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身上的战意也越来越浓。 中年男子一步跨出,一招白虎献掌,蒲扇般的手掌扇了过来。 陆山民不敢硬接,侧身闪过。这时他看见男子嘴角露出一股冷酷的微笑。 陆山民暗叫糟糕,但迈出去的步子已经无法收回。 中年男子的白虎献掌只是一记虚招,整个人瞬间柔桥内膀撞向陆山民的胸口。 陆山民下意识双手抱拳护住胸口。只感觉黑影压来,气势如虹。 黑云压城城欲摧,中年男子把一力降十会演绎得淋漓尽致。 “砰”,陆山民感到被一辆飞驰而来的卡车迎面撞上,双臂传来如骨折一般的疼痛。紧接着脚下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撞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陆山民蹭蹭后退数步,撞到一张大圆桌才停了下来。 胸口一阵气闷,连着深呼吸了两口气,才恢复了呼吸正常。 在这两口换气的间隙,男子庞大的身影已经赶到身前。陆山民看也不看,猫腰滑步侧身避过。身后传来哐当一声,那张大圆桌硬生生被男子一拳打了个对穿。 趁着对方拔出拳头的瞬间,陆山民转身迅速两记低鞭腿踢在男子小腿上。 见对方右腿稍弯立足不稳,陆山民高高跃起,抬起手肘,一记压肘狠狠打向男子后脑勺。 这一记压肘陆山民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只要打中对付的后脑勺,任他再高的高手也不会好受,不说直接让对方丧失战斗力,至少也 能让他蒙个一时半会儿。这样他也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说不定还能为后续的进攻创造机会。 “砰”,势大力沉的肘击并没有打在男子后脑勺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对方突然歪头躲了过去,这一击只打在了男子的肩上。 一击不中,陆山民暗叫不好,只等一落地就马上后退出去,否则被对方缠住,必然会受到重击。 不过为时已晚,像中年男子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等陆山民落地,男子瞬间抬起左手扣住了陆山民的右肘,与此同时,右手抓住了陆山民的衣领。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遍全身,陆山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男子想摔麻袋一样,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狠狠的把他砸在了大圆桌上。 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在疼痛,陆山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来不及去体会钻心疼痛的滋味,这个时候虽然看不见对方的出拳套路,但他知道对手的拳头肯定已经打了过来。陆山民忍着剧痛,双掌在桌子上一撑,顺着圆桌的倾斜迅速滑落入地。 落地的瞬间,陆山民看也不看,一掌拍在圆桌的边缘,整个圆桌瞬间腾空立了起来,把两人隔在了两边。 不待陆山民后退。砰的一声巨响。 一只硕大的拳头破桌而出。 砰,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陆山民的胸口。 这一拳直接打得陆山民一时窒息,连呼吸都做不到。 陆山民连连后退数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圆桌落地,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竟然还没倒下”??!!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喉咙发出阵阵低吼,一如当初在山里遇上猛兽。 不过山里的猛兽畏惧他狰狞的表情和吼声,眼前的人却只是露出更加兴奋的战意。 “你很能扛”! 陆山民没有说话,抓紧时间调整体内气机。 “不过,你终究会倒下”! 话音刚落,男子大吼一声,一拳打向陆山民,在他看来,陆山民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快速而力大的一拳,足以让他倒下。 陆山民也发出一阵咆哮,四肢百骸中的内气蠢蠢欲动,手臂中窍穴之中的内气在身体受到重创之下反而越发活跃,能从其中直接调出来的内气比平时多了足足一倍。 窍穴中的内气化为内劲,叠加上手臂肌肉力量。 陆山民不退反进。 “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 一声巨响之后,大厅中无风起浪,中年男子蹭蹭退出去三步才站稳身形。 陆山民蹭蹭后退两步,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整个身体也摇摇欲坠。 男子整条右臂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哪怕想抬起来半分也办不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不明白陆山民的力量为何会突然大增。 不过他也看得出,这么大的力量与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匹配。练了三十年外家拳的,他非常清楚,能打出多大的力量是与身体的肌肉密度密切相关的,身体肌肉密度越大,打出的力量越大。同时身体肌肉密度足够大,才能够承受住发出的相应大的力量,否则那股超过肌肉承受能力的力量将会反噬,撕裂手臂上的肌肉。他毫不怀疑陆山民的右手肌肉已经全部拉伤,在没有了半点活动能力。 陆山民吐出的那一口血,不仅仅是受到了他大力打击的一拳,更多的还是受到了那股反噬。这就像一个人只能负重一百斤,却在他身上压了两百斤的担子。 震惊的不仅仅是他,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梁春秋和站在他旁边的那位男子也同样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陆山民。两人眼神都有些闪烁,似乎都在思考着陆山民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一股反常的力量。 中年男子只是震惊了片刻,很快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容,现在陆山民恐怕已经力气耗尽,接下来只要轻轻的一拳,也能让他倒地不起。 陆山民心里虽有百般不甘,但他知道这次败定了,刚才那一拳已经抽空了他的身体,现在感觉整个身体像飘在云中一样轻飘飘的,别说再次战斗,就连跨出一步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整条右臂的肌肉有种寸寸撕裂般的疼痛感,他感觉得到手臂的肌肉应该是确实撕裂了,而且撕裂的不仅仅是一块儿,而是整条手臂的肌肉。 男子一步步踏近,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 陆山民没有理会滴血的嘴角,紧紧的咬紧牙关,准备拼死一搏。 “够了”!这个时候,梁春秋低沉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已经举起的拳头不甘的放了下来,转头看向梁春秋,“梁先生,我只要在打出一拳,他就会倒下”。 梁春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十分钟到了”。 刚才全身心投入战斗,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时间。 陆山民转头看了看,长长的松了口气,果然已经差不多十分钟了。 梁春秋摆了摆手,那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点了点头,转身朝地下室走去。 过了几分钟,两个身着西装的人把肖兵架了出来。 陆山民看到肖兵模样的那一刻,愤怒得浑身颤抖,整个一个血人,已经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陆山民单手扶住肖兵,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陆山民回首狼顾,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浓浓的杀意。“你的所作所为,我陆山民铭记于心”。 两人走后,梁春秋眉头微皱,淡淡的问道。 “燕三,你怎么看”? 刚才与陆山民一战的中年男子道:“这小子是个习武天才,年纪轻轻就能跨入搬山境,我在他这个年纪与他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他能学习一套上好的外家拳法,在等几年必然在我之上”。 梁春秋淡淡一笑,“你这个自以为天下无敌自视甚高的人能给出这样的评价,那这小子到真不一般”。 说着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老沈,你怎么看”? 沈南想了想说道:“他最后那一拳莫名其妙爆发出的力量,我怀疑是内气所化”。 “内外兼修”?梁春秋和燕三几乎同时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能把内气化为内劲打出,至少得是内家功法进入易髓境初期,我练习了一辈子内家拳,现在也没摸到易髓境中期的门,可见练习内家拳有多难,我实在无法想象他能把体魄练到外家功法搬山境,又能把内家功法练到易髓境,太不可思议了”。 “梁先生,陆山民这人是友到还好,如果是敌的话,早晚会是个大麻烦”。 梁春秋当然明白沈南所说的麻烦,一个人的武力值再高也怕菜刀,不怕菜刀也怕子弹。麻烦的是有这样本事的一个人可不会是像孙猴子那样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是谁替他锻炼的体魄,是谁教他的内家功法,为什么刚才他始终没有使出内家拳法。能培养出这样的人,背后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山里面的猎人和樵夫。 他本人虽然武力值不高,但为了强身健体,也跟着沈南练习了十几年的内家拳,虽然到现在还没练出内气,但眼界还是有的。刚才叫停的时间其实很模糊,他完全可以等燕三打完那一拳在喊停。 别墅门口的两辆警车,陆山民身上所展现出的不凡战力,让从来小心谨慎的他放弃了把陆山民往死里整的想法。 梁春秋揉了揉额头,“这小子身上有秘密啊”!! 沈南皱了皱眉,问道:“梁先生,我们要不要.....” 梁春秋摇了摇头,“谁也别说,就当今天这事儿没发生过”。 顿了顿又说道:“查查别墅门口那两辆警车的车牌,看看是属于哪个单位的”。 沈南点了点头,“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梁春秋深吸一口烟,喃喃自语,“东海还真是出人才啊,这个以前完全没放在心上的小角色,要么是头凶狠的狼,要么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 陆山民扶着肖兵颤颤巍巍的往外走,两人身上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肖兵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不该来的”。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不来你就死定了”。 肖兵叹了口气,依稀可见他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有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失望。 “一将功成万骨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重情重义是件好事,但会成为你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 陆山民瘪了瘪嘴,“少跟我谈你的那套狗屁理想信仰,兄弟都没了,成大事有什么用”。 “说到理想信仰,你应该知道我是不怕死的”。 “我怕”!“你不是想看着我成为万千底层人物的标杆和希望吗?你死了,谁来看”? “嘶”!肖兵倒吸了口凉气,“你轻点,弄疼我的手了”! “知道疼说明还没有废,好事儿”。 “咳咳,哪有你这样折腾伤残人士的”。 “扶着伤残人士总比扛着一具尸体好”! “哎,你就不怕梁春秋怀疑你是假装投靠林家的吗”? “他不会怀疑”!陆山民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见过不吃屎的狗吗”? “狗能改掉吃屎吗”?肖兵反问道。 “那就对了,梁春秋这么多年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眼睛里看的耳朵里听的,全都是为了利益和野心不折手段,他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重情重义不顾利益的人吗”? “听上去好像有几分道理”! “在他看来我背叛曾家得到的利益最多,我派你去调查他也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即使有怀疑,他也只会怀疑我是个狼子野心为了利益连命都不要的疯子”。 “你这些分析很有意思,你一个山野村民,是怎么懂得这些东西的”? “你不是一直瞧不起读书人吗,这些东西就是你瞧不起的那个叫左丘的读书人,他给了我好几本心理学的书,那些书上说得清清楚楚”。 第493章 还没到出手的时候 陆山民受了严重的内伤,肖兵更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完整的肉。 秦风见状后既是愤怒又是着急,赶紧把两人送进了医院,然后又给山猫打了电话。 到东海不到两年时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住院。躺在病床上,陆山民不禁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秦风皱了皱眉头,“山民哥,被打成这样,亏你还笑得出来”。 陆山民长舒一口气,“秦风,这是我到东海来住院住得最安心的一次”。 秦风摸了摸陆山民的额头,担忧的问道:“山民哥,你脑袋没被打坏吧,住院还有安心这一说法”。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知道,以前我特别怕进医院。前两次躺在病床上,我浑身不自在,脑子里想的全是医药费有多贵,担心兜里的钱不够。恨不得立刻离开医院。这一次,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躺下了”。 秦风恍然大悟,“额,这个道理我明白。我爸死得早,我妈身体不好得长期吃药,她一个人把我们两兄妹拉扯大就很不容易了,我妹妹刚考上大学那会儿,家里穷得叮当响,别说学费了,连到东海的路费都不一定够。一家三口挨家挨户去借钱,大方一点的借个一两百块钱,大部分人只是话说得好听,要让他借钱比登天还难。家里卖了所有的家畜,连肉都不敢吃才勉强凑够了妹妹的学费。那种感觉就跟你那个时候一样。我本来是个没有什么追求的人,也就是那个时候下定决心离开村里到东海来打工。”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身本事,到哪里都能挣到钱”。 秦风摇了摇头,“那也不见得,在遇到你之前,我被人压榨过,欺骗过,要不是你,说不定我还在哪家餐馆端盘子,要不就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坏人引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那个时候的我别说生病住院了,就连吃饭也得尽量少吃一碗米饭”。 陆山民点了点头,想想刚到东海的那段日子,其实也差不多,只是自己的运气比秦风好,遇到了张丽陈坤他们,还遇到了林大海,他们都是虽然各有各的优缺点,但无疑都给了他很 大的帮助。 “山民哥,你躺在病床上也挺无聊的,要不要我给你唱一段我们家乡的小曲儿解解闷”。 陆山民笑了笑,“你还会唱小曲儿”。 秦风咧嘴笑道,“会那么一点”。 “唱来听听”。 秦风清了清嗓子,唱道:“穷人站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有钱人在深山老林耍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英雄至此,未必英雄。大英雄手中枪翻江倒海,抵挡不住饥寒穷三个字。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一步一步地苦熬苦掖,终于我也看见了花团锦簇,我也知道了彩灯佳话。那一夜,我也曾梦见百万雄兵、、、、、、、、” 秦风的嗓音带着一股苍茫的沙哑,一曲唱完,秦风的脸颊渐渐变得通红,眼神中迸发出凶狠的戾气,整个人身上爆发出浓浓的杀气。满脸的肃杀冷意。 “山民哥,我发誓!凡是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万倍偿还”! 陆山民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放心吧,欠我们的,他们早晚会还。” “过了今天,你就去保护好陈坤,要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好他,他也是我兄弟”。 秦风有些顾虑的说道,“我听你的,但是你怎么办”?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脆弱,这一战我领悟了很多,相信等我伤好了之后会有很大的进步。你也不能偷懒,你进入搬山境中期只差临门一脚,希望你能尽快突破”。 秦风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安排,我在这个关卡上已经卡了一两年了,这段是那也在勤家练习,最近感觉越来越接近,相信快就能突破了”。 山猫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见陆山民在和秦风谈话,才松了口气。 陆山民朝秦风点了点头,“你去看看肖兵”。 山猫坐在刚才秦风坐的位置,担忧的问道,“山民哥,伤得不严重吧”。 陆山民笑了笑,“你看我的样子很严重吗?躺两 天就好了”。 山猫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山民哥,你现在不是以前,不必事事躬亲,这种犯险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 陆山民淡淡道,“事出突然,晚一分钟肖兵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来不及从长计议了”。 “你没告诉唐飞他们吧”? 山猫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想了想,这件事情很复杂,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们的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做得没错,要是他们问起,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山民哥,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嗯,梁春秋这人的能量之大,远远超过了我们之前的想象,一大帮政商界人士都是他的保护、伞,想从他那里突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山猫倒吸了口凉气,沉默了片刻,问道:“他与幕后的主使人有关系”? “从今天的观察看,有关系是肯定的。他手上有大量与他有过接触的政商界人士见不得光的把柄,如果我们能得到,将是一个大大的杀手锏”。 山猫砸了砸舌,“山民哥,你可不能再犯险了”。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 “对了,林耀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同那边还在进行,现在可以确定林耀华林耀武两兄弟之间的矛盾就在与对付曾家这件事情上,林耀华不用说了,把林家进入一流家族的希望都赌在这件事上。林耀武恰好相反,担心这件事情引火烧身把多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认为策反林耀武的几率有多大”? 山猫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与周同商量过这个问题,他们两兄弟之间的矛盾现在顶多只能叫人民内部的矛盾,在还没有涉及到林家生死存亡的时候,策反的几率很小,现在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我认为现在还没到出手的时候”。 ps:二更在晚上十二点之前 第494章 孟浩然的豪气 自从掌管浩瀚集团之后,曾庆华就搬进了象征着曾家掌舵人的浩瀚大厦八十八楼。自从叶梓萱和曾雅倩频频被拍摄到在一起之后,对手观望了一阵子,来自上层的打压稍微松动了一些。那位一直不愿意相见的副市长亲家也终于露面和他见了一次。言语之中诸多试探他是否已经和叶家达成了某种协议。 曾庆华也很奇怪,叶家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情,两家素来也没有交情,所以一开始他想都没想过去找叶家作为盟友。 事情出现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询问了曾雅倩,不过得到的答案模棱两可。曾家如今的局面,他相信曾雅倩不可能对他有所隐瞒,唯一的解释就是连曾雅倩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或者说也还拿不准。 借这个机会,他也亲自前去东华集团拜访了叶以琛,不过连续两次都吃了闭门羹,这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华夏的传统文化有个奇怪的特点,很多事情大家都不会放到台面上明说,事情的真相往往靠猜,其结果就是哪怕一点点无关紧要小事情,在经过猜测和放大之后往往会反过来左右事情本身。这种情况在平民百姓身上还没那么严重,越往上层表现得越明显。 叶梓萱和曾雅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证。 曾庆华当然也落入了这个怪圈中,虽然怎么猜都猜不透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好的,不管事情的真相怎么样,以后会出现什么变化,至少目前的形势有所缓和。 曾庆华当然是聪明人,所以他也不会明说,只是模棱两可东拉西扯的话家常。至于这位亲家怎么猜,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今天,他在梦寐以求的八十八楼住处见另外一个人,一个很相见,但见了之后又略带不满的人。 作为商人,他明白孟家的难处。但作为曾家的掌门人,却感到一阵的屈辱。 因为来的人不是金桂集团的董事长孟羽,而是他的儿子孟浩然。在他看来,他的身份和孟羽才是平等的,要谈也得是与孟羽谈。 曾家落到如此的境地,让他心生一股悲凉,不过他不是曾庆文,没有太多的心思的去伤春悲秋,哪怕处于如今这么不利的局面,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够力挽狂澜。 孟浩然看出了曾庆华脸上的不满,笑着说道。 “曾叔叔,希望你能理解家父的难处,现在这个时局,他确实不太好直接出面”。 “浩然不必过多解释,我理解”。 说着递给孟浩然一根烟,“孟羽兄多次不肯相见,不知道世侄这次来有何用意”。 孟浩然笑着摆了摆手,“谢谢曾叔叔,我不抽烟”。 曾庆华淡淡的看着孟浩然,都说孟家这位大少爷人中龙凤,不仅才华横溢,更是长得貌赛潘安,仔细一看,传言果然不虚,脸上的每一个部位长得都很完美,恰恰又很完美的组合在了一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宇之间有股淡淡的阴柔之气,给人一种心胸不够豁达的感觉。 “小侄虽然一只在国外留学,但家族里的事情从来都没缺席过,一些重大的决定家父时常也 会征询我的意见。” 曾庆华叼着烟静静的聆听,孟家向来以儒商自居,但不管什么商人,始终都是商人。商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锦上添花,要说雪中送炭,如果没有相应的利益回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最近曾家的处境已经足以说明这一点。他很想获得孟家的帮助,但也不想因此而出让曾家太多的利益。 孟浩然语速很慢,声音很温柔,看上去就像一位谦谦君子。 “俗话说三穷三富不到老,市井平民都有起起落落的时候,更何况是像曾家这样的大家族。我们两家是世交,在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与曾老爷子是莫逆之交。从前孟家遇到困难的时候,曾家也曾给予过孟家很大的帮助。我一直都不太赞成家父观望的态度,回国之后,一直在努力说服他”。 孟浩然顿了顿,含笑看了看曾庆华的表情。接着说道:“就在昨天,终于说服了家父”。 见曾国华眼中闪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孟浩然又说道。 “浩瀚集团旗下很多项目都进行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股价大跌,融资困难,银行贷款额度大打折扣,有的银行甚至开始追、债,我想这是曾叔叔目前最头疼的事情吧”。 孟浩然一语中的,这确实是曾庆华现在最头疼的事情,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银行追、债,浩瀚集团这么大的盘子每天都是花钱如流水,新的贷款下不来,这个月底就要偿还华夏xx银行一百亿的贷款。卖两块地的钱早已用完,接下来只能继续卖固定资产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关于这个问题上次还被老爷子一顿臭骂,说他是个败家子。 “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如果金桂集团能借一笔过桥款给我,哪怕利息比银行高一点也无所谓。等曾家渡过这个难关,我一定登门拜谢”。 孟浩然淡淡的笑了笑,“曾叔叔客气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以曾家目前的局面,哪怕拿到这笔过桥款还给了银行,又能续贷出来多少呢。这里面复杂的关系相信曾叔叔比我更清楚”。 曾国华弹了弹烟灰,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感慨的说道。 “患难见真情啊,以前我错怪孟羽兄了,还有贤侄,果然是留过洋见过大世面的人,让人刮目相看啊”。 孟浩然含笑说道:“曾叔叔过奖了,家父的意思是小帮也是帮,大帮也是帮,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区别,那不如一帮到底。” 曾国华笑着说道:“洗耳恭听”。 “曾叔叔之前没有回购股份,也没有增发股票,是害怕局面糜烂到了这个程度,回购也是打水漂浪费钱,同时也担心增发的股票没人敢买。我的办法就是曾叔叔增发一定比例的股票,我们孟家来买,你增发多少我们买多少”。 曾国华叼着的烟抖了一下,浩瀚集团现在缺的钱多了去,如果增发的股份全被孟家买走,孟家将成为浩瀚集团的大股东,更重要的是他很怀疑孟浩然所说的增发多少就买多少。多年的经商,让他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孟家的资产虽然达到了两千多亿,但那只是资产,并不是等于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他一开口就是全买,孟家哪 来那么大的流动资金。还有就是商人是种无利不起早的物种,曾家目前的局面,孟家敢拿这么多钱出来投资,就不怕这笔钱打了水漂吗? 孟浩然看出了曾国华的顾虑,慢悠悠的说道:“曾叔叔不必顾虑,我家在非洲的两个煤矿准备转让了,已经进入了谈判阶段,钱不是问题,更何况我始终认为曾家底蕴深厚,不会那么容易的倒下,投进去的钱不但不会亏,说不定孟家还会因此大赚一笔”。 作为一个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成功商人,曾庆华还是有些不信。 孟浩然淡淡笑了笑,“当然也不是没有条件”。 “什么条件”?曾国华眉头微皱。 孟浩然脸色稍变,变得极其诚恳。 “曾叔叔应该知道我对雅倩一见钟情,至此以后这份感情不但没有减弱,反而爱得越来越深沉。更何况如果我们两家联姻强强联合,这个消息放出去,对曾家是百利而无一害。希望曾叔叔看在我对雅倩一往情深的份上,从中多多斡旋”。 曾庆华眉头紧皱,一脸的为难。 “你也知道雅倩那丫头的脾气,她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恐怕有心无力”。 孟浩然脸色渐渐变得阴冷,“听说雅倩他们这一辈的股份并没有经过认证”? 曾庆华点了点头,“只有我们三兄弟和小妹的股份是认证了的,孙子辈的股份还在老爷子手里,只是立了个遗嘱,要等老爷子去世后才生效”。 孟浩然脸上露出一股邪气,“听说曾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 曾庆华警惕的盯着孟浩然,“你什么意思”? “曾叔叔是曾家的话事人,曾家所有的安保力量都在你手上,你完全有能力说服曾爷爷改立遗嘱”。孟浩然冷冷的说道,还特别在说服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曾庆华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我曾庆华虽然贪恋权势,但也有我的底线”。 孟浩然一本正经的说道:“曾叔叔,你想过没有,你与曾庆华、曾庆生的股份相同,但是曾爷爷死后就不一样了,雅倩是孙子辈中股份最高的,远远比其他孙子辈高得多。虽然雅倩和曾庆文关系不好,但始终是父女,早晚有一天会冰释前嫌。到时候浩瀚集团最大的股东就等于是曾庆文。更何况现在浩瀚集团的大股东们可没有以往那么支持你,他们开始回想以前曾庆文的好,甚至不少人心里会觉得浩瀚集团落到今天的境地都是你造成的。我敢肯定,曾爷爷咽气那一刻,就是您下台的时候”。 曾庆华尽管装的很镇定,但他苍白的脸色表露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想和雅倩在一起,庆文就是未来的岳父,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没有得到雅倩之前,这个岳父叫得还为时尚早”。 “这件事情与你能不能和雅倩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孟浩然露出一股豪气,“当然有关系,别人追女孩儿都是送花送戒指,再豪气一点的无非就是送豪车豪房。我要在她一无所有,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送上我在浩瀚集团买下的股份,她总该感动了吧。相比于那个山野村夫什么都给不了,我要向她证明我能给她一切”。 第495章 爸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自从搬出了浩瀚大厦八十八楼之后,曾庆文就搬到了文欣的小洋房里。 文欣从外面买完菜回来,打开房门,客厅里烟雾缭绕,呛人的烟味儿让她皱起了眉头。自打从董事长位置下来之后,曾庆文算是彻底看开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小幸福。不说每天笑口常开,至少也是过着优哉游哉的闲适生活。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和以前一样的愁眉苦脸。 文欣打开窗户,稍带埋怨的说道:“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定生活,今天又哪里想不过味儿了”。 边说边转过身,正好迎上曾庆文看过来的眼神,文欣心里猛然一阵,如突然遭受到雷击一般。 他的眼神很平淡,平淡得空空洞洞毫无生气,她从未在活人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在一起这么多年,她比所有人都能更多的看到曾庆文不同眼神。痛苦、愤怒、彷徨、绝望,她都看到过。但不管是哪一种眼神,只是都是活人的眼神。 此刻,曾庆文的眼神仿佛死人一般,虽然不带任何消极的情绪,但却死寂空无一物。 文欣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神,缓缓走到曾庆文身边掐灭了他手中的烟头。 “别抽了,我去做你最爱吃的糖吃里脊”。 曾庆文看着文欣走进厨房的背影,这个温暖他心灵这么多年的女人。父母、兄弟、妻女,这些世界上最牢靠的亲情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一丝的慰藉。 这么多年,亲情友情渐渐的抛弃了他,他也不再相信亲情和友情。但从没有怀疑过眼前的女人,其实也不是他不怀疑,是他不敢怀疑。因为他需要一个退路,她就是他心灵的最后退路。他需要港湾,她就是他心灵最后的港湾。 那是一片净土,没有了这片净土,他该何去何从,家财万贯位高权重又有什么意义。 抽了整整一盒烟,他想过很多即将发生的场景,愤怒的咆哮、发疯的痛哭、声嘶力竭的质问、竭嘶底里的谩骂。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只感觉仿佛灵魂出了窍,坐着的身躯不是他,脑海空无一物,内心死一样寂灭。 哀莫大于心死!! 厨房里发出呲呲的炒菜声,滚烫的油水溅到白皙的手臂上也浑然不觉。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也曾经无数次想过真的来到后会是怎样一番心境。她宁愿他暴跳如雷的打骂她一顿,也胜过如今这样无声的沉默。 她还是像平常一样整整齐齐的摆好菜品,放好碗筷,给曾庆文倒上一小杯酒。 “吃饭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只是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苦涩。 曾庆文起身坐到餐桌前。 两人相对而坐,与平时没有两样。 “隔壁王太太家的猫丢了,刚才买菜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她,着急得满头大汗,逮着人就问看见她的心肝宝贝儿没有”。 “是那位屁股比箩筐还大的王太太吗”? 文欣噗嗤一笑,“对,就是那个拆迁暴发户,三天两头和他老公吵架,整天 阿拉阿拉瞧不起外地人的小市民。” 曾庆文抿了一口酒,“小市民好啊,每天就计较一下柴米油盐,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挺幸福的”。 文欣浅浅的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当年就是这两个小酒窝迷住了曾庆文。 “我以前很讨厌她,后来慢慢的开始羡慕她,现在甚至变成了嫉妒”。她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红了眼眶。 曾庆文淡淡的看着文欣,指了指她“朱颜红袖”。然后指了指头上已经有些斑驳的白发,“白发青衫”。 “庆文”!文欣眼眶打转的泪水沿着脸颊划过一道湿痕迹。 曾庆文面无表情,“老爷子很早就跟我说过,说我太过文艺范儿,容易上当受骗。当时我还不信,现在想想,你比我整整小了十八岁,又怎么会真的爱上我”。 文欣早已泪流满面,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还会相信她吗。 她捂着嘴站起身来,低泣的跑进卧室,关上门,趴在梳妆台上,放声哭了出来。 听见卧室传来隐隐的哭声,曾庆文心里泛不起一丝涟漪。 夫妻形同陌路,女儿横眉冷对,兄弟反目成仇,这一切都是报应吧! 老爷子卧病在床,曾家摇摇欲坠。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一切都是他亲身造成的。 曾庆文呆呆的盯着餐桌上的糖醋里脊,举起筷子放在空中,像时间定格了一样静止在那里。 卧室的哭声渐渐消失。房门打开,文欣拉着行李箱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门口。 回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庆文,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的大哥和三弟”。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曾庆文缓缓落下筷子,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咬了一口,还是那样的味道。 一滴眼泪从眼中滴落,他不知道这滴泪为什么而流。 ............................... 曾雅倩静静的守在曾老爷子的床前,爷爷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饭量也一天比一天少,现在每天只能喝下两碗粥。 这个曾经的曾大胆,曾经东海的一只猛虎,与他一手建立浩瀚集团一样,毫无生气。 曾国强脸上爬满了皱纹,但眼睛依然有神。 “雅倩,不用天天跑来看我,忙你的事儿去吧”。 “爷爷,诺亚方舟现在已经渐渐进入正轨,没以前那么忙了”。 曾国强欣慰的笑了笑,“我果然没看错,你比我那三个儿子要强多了”。 “他们三个啊,一个野心勃勃、一个优柔寡断、一个只想着自己。他们怎么折腾我是管不了了,我只担心他们会算计到你头上”。 曾雅倩皱了皱眉,“爷爷,你别瞎想了,再怎么内斗,他们也是曾家的人”。 曾国强摇了摇头,“皇家无亲情,我们也差不多,寻常人家为了争几千块钱的家产兄弟姐妹反目的尚且很多,更何况还有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你爸 吃亏就吃亏在这一点上”。 曾雅倩低头不语,自从曾庆文下台之后,也许是因为心里那口恶气出干净了,对他的恨渐渐没有了之前那么深。 “雅倩,好人并不一定能办好事,也不一定会有好报。但是不可否认,你爸是个好人”。 曾雅倩苦笑一下,“可惜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一叶障目,佛家讲顿悟,道家讲开窍。有的人打小就明白的道理,有的人到死都还不明白。我一直在等着你爸顿悟开窍,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得到。不过我相信他能迈过去,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把曾家交到他手里”。 “但是他把曾家搞砸了”。 “呵呵”,曾国强淡淡的笑了笑。“有的人一路高歌猛进,遇到一次失败就彻底湮灭了。有的人屡败屡战,最终踏上巅峰。爷爷一辈子打了很多败仗,有胜有负才是常态。所有的子孙中,你最像爷爷,像到了骨子里。但是你也要学会给人机会,这个道理我是在传位给你爸的时候才明白的。爱恨分明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但一个人一旦被情绪左右,就会被蒙蔽心智,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在黑白之间还有灰色的部分”。 曾雅倩怔怔的看着曾国强,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那陆山民呢,他到底是白是黑还是灰”。 看着曾雅倩的表情,曾国强心里一阵阵痛。这个孙女儿自幼要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放开心扉毫不设防的人,却眼睁睁在她眼前崩塌。这种精神支柱的崩塌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她没有像其他女孩儿那样要死要活的撒娇撒泼,只是默默的背负着这种痛,咬着牙继续前行,这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承受的事情。 “雅倩,你已经长大了,用你的心去感受。你要相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无论你的所见所闻多么的卑劣,始终是有真情的。那是一种希望,人活着就得有希望”。 曾国强颤巍巍的伸出双手,竭力的去打开床头柜。 曾雅倩赶紧上前帮忙,“爷爷,让我来吧”。 曾国强喘了口气,“老了,真的没用了。” 曾雅倩从床头柜取出一个木制的盒子。疑惑的问道:“爷爷,这里面是什么”? 曾国强笑了笑,“这是爷爷给你的礼物”。 曾雅倩伸手准备去打开盒子,曾国强摇了摇头。 “现在别打开,等爷爷走了之后在打开”。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 两人转头看去,曾庆文满脸泪痕嘴唇颤抖着站在那里。 曾雅倩转过头不再看他,曾国强朝他招了招手。 曾庆文一步一步走向床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爸,我错了”。 曾庆文低着头不住的抽泣。 一只干枯的手掌在他因哭泣而不住抖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这两下轻拍不但没有止住曾庆文的哭泣,反而嚎啕大哭,哭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儿。 “爸”!曾雅倩有些哽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第496章 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病房里来了个让陆山民完全想不到的人,那人就是上次在银河会所出他出手相助女明星蒋琬。 蒋琬放下手里的水果篮,嫣然一笑。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陆山民下意识点了点头。充满疑惑的看着这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见识,虽然不至于认为明星都是高不可攀人物,但仍然很意外她怎么会到医院来看自己。又是怎么知道他受伤住进了这家医院。 蒋琬含笑坐在床头,“那天之后,我一直想着怎么谢谢你,只是当是慌张之中忘了问你的名字,后来才从银河会所那里打听到了你的名字。” “陆山民!很接地气的名字,让人想忘掉都难”。蒋琬眨巴这明亮的眼睛,似乎在炫耀着她的聪明。 “其实在慈善晚会上我就见过你了,只是你这个大明星当时不会注意到我这个小人物”。 “是吗”?蒋琬惊讶的看着陆山民,“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陆山民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住院”? “我有个朋友生病住院,就住在隔壁,你刚才出去放风的时候我看见了你”。 蒋琬是走俏皮清纯路线的明星,说起话来也带着一丝俏皮的味道。 陆山民皱着眉头,眯着眼看着蒋琬,“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嘛,这说明我们挺有缘分”。 她没有理会陆山民带着疑惑的目光,笑着指了指水果篮。 “苹果、香蕉还是梨子”?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蒋琬没有勉强,笑着说道:“不用客气,该我谢谢你才对”。 陆山民仔细的看着蒋琬,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破绽,不过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之后那个叫薛平的没有再难为你吧”? 蒋琬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那晚他也只是喝醉了发酒疯,我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他清醒过后还专程给我道了歉”。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他本就不擅长和女孩子聊天,与这个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女明星聊天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聊。 “陆山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蒋琬笑着问道。 她的眼睛没有叶梓萱那么清澈,但看得出她的真诚。 陆山民感觉有些唐突,虽然那天是帮了她的忙,但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更何况好歹她也算是大明星,自己只是个小老板而已。 蒋琬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你不愿意”?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不是,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蒋琬高兴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还差不多”。 病房推开,叶梓萱呆呆的愣在当场,蒋琬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陆山民,当看到蒋琬的时候,小手惊讶的挡在嘴前,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蒋琬”!叶梓萱兴奋的喊了一声。 蒋琬回头,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儿,含笑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 “你是”? “我是你的粉丝”。说着三步并两步走到病床前,激动的抓住蒋琬的手。 “我能不能和你合个影”?叶梓萱一脸期待的看着蒋琬。 蒋琬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小姐,这里是医院”。 “那签个名吧”!叶梓萱依然没有放弃。不过在包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到笔和纸。 陆山民一个人呆呆的躺在病床上,一阵憋屈,自己这么大个活人躺在这里,叶梓萱竟然视而不见。 见病床旁边放着一支笔,陆山民拿起递了过去。 叶梓萱赶紧抓了过来,把手掌摊开放到蒋琬身前,激动的说道:“就签我手上吧”。 蒋琬无奈的笑了笑,不过这样的脑残粉她见多了,拿过笔在叶梓萱手上签了个名。 “咳咳”,陆山民咳嗽了两声,想提醒叶梓萱这里还躺着个大活人。 叶梓萱这才转头看了过去,一脸的惊讶。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走错了病房呢”。 陆山民一阵汗颜,被这丫头气得无言以对。 蒋琬这也才反应了过来 ,“原来你们是朋友”。 “他是我学生”。 蒋琬闲聊了几句离开了病房。叶梓萱才把注意力放在陆山民身上。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略带不满的说道,“哪有你这样看望病人的”。 叶梓萱吐了吐舌头,“你还有力气泡妞儿,说明伤得一点都不严重,有什么好担心的”。 “咳咳”,“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住院了”? “我去汇发建材城找你,你秘书说你受伤住院了,害得我担心得心里砰砰乱跳,赶紧火速赶过来。哼,结果你在这里泡大明星”。 陆山民皱了皱眉,山猫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自作主张让他和叶梓萱有更多的接触。他明白山猫的心思,他与唐飞不一样。唐飞认为陆山民就应该和曾雅倩从一而终。山猫眼里不管陆山民和曾雅倩在一起还是和叶梓萱在一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能给陆山民带来更大的好处,甚至他会认为选择叶梓萱比曾雅倩更好。 “我跟她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是碰巧遇到了”。 叶梓萱半信半疑的盯着陆山民,“没骗我”? 陆山民瞪大眼睛和她对视,“你不是有什么直觉的特异功能吗,你看我的样子是在撒谎吗”? 叶梓萱瘪了瘪嘴,“我又不是测谎仪,我只能感觉到别人对我是否有坏心眼,你以为我是孙悟空有火眼睛睛啊”。 叶梓萱咬着嘴唇狠狠瞪了陆山民一眼,“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雅倩事情,你要是敢辜负她,我就、我就、嗯,我就恨你”。 陆山民既有些苦涩又有些觉得好笑,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叶梓萱的善良和无私让他越发觉得欠了她太多。 叶梓萱撅着嘴说道:“蒋琬虽然是我喜欢的明星,但是一码归一码,雅倩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许你喜欢上蒋琬”。 叶梓萱是个不太会掩饰的女孩儿,语气中有着股淡淡的酸味,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替曾雅倩打抱不平,还是自己在吃蒋琬的醋。 陆山民目光中带着感激、怜惜和歉意的复杂意味,“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第497章 还有你 一整天,叶梓萱都在为陆山民讲解高中的数学。 这女孩儿平时看起来脑袋像缺了根弦,但一旦进入数学的领域,整个人的气质就产生了根本的变化,与平时叽叽喳喳呆傻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思维空灵奔放,举止安静优雅,表情严肃认真。宛若小桥流水处,世外桃源中,一个出尘绝世的仙女轻抚琴弦。 把人引入其中,抛开凡尘俗欲,自得一方天地。 陆山民听的入迷,看得也入迷,这纷繁复杂的尘世中,能产出这样一个女子,堪称奇迹。 “啪”,一只芊芊玉手拍在了陆山民额头上,把陆山民拉回了现实之中。 “让你看书,看我干什么”?叶梓萱瞪着大眼睛,面颊微红。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像你这样的天才,大学的课程应该学完了吧”。 叶梓萱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明年我就可以提前毕业了,我现在已经开始独立研究一些课题,上个月还在数学期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嘿嘿,我可是华夏数学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最年轻的人”! 叶梓萱开始喋喋不休,“所以你能请到我这样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老师,绝对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看着叶梓萱洋洋得意的样子,陆山民咯咯傻笑。 叶梓萱嘟了嘟嘴,“瞧你那傻样,也不用高兴成这个样子吧”。 “你还记不记得小黑和小红”?叶梓萱突然开心的问道。 陆山民早已习惯她跳跃的思维,不过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梓萱不满的瞪了陆山民一眼,“你不记得啦”! 陆山民茫然的摇了摇头。 叶梓萱嘟着嘴巴哼了一声,“你太没良心了,它们都记得你,你却把它们忘了。就是我家鱼缸里的两条鱼啊”。 陆山民哦的一声恍然大悟,“上次你说小黑在追求小红”? 叶梓萱开心的笑了起来,“对啊,以前小红对小黑的追求爱理不理,最近我发现它们两个好上了”。 陆山民呵呵直笑,“小黑还挺有本事嘛”。 “嘿嘿,不过小红还有些害羞,每次我去找它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小红就离小黑远远的”。 “你经常和它们聊天”? “对啊!它们俩可聪明了”。 “那你平时都和他们聊些什么呢”? “什么都聊,学校里哪个老师讨厌、哪个师兄长得帅啊、食堂的饭好不好吃啊,还有、、、” 叶梓萱低下了头,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和感伤,:“还有、” 陆山民看了看窗外,含笑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叶梓萱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哎呀一声叫了出来。“糟糕,我晚上约了雅倩一起吃饭呢”。说完赶紧起身收拾东西,匆匆忙忙的跑出了病房。 陆山民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没有长大的女孩儿 。 叶梓萱冲出病房,背靠着墙壁,眼眶中留下一滴晶莹的眼泪,喃喃自语。 “还有你”。 叶梓萱走了没多久,林耀华和林耀武来到了病房。陆山民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昨天林耀华打电话给他询问叶家事情时候就告诉了他自己在医院,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看望自己。 林耀华一脸关心的拉住陆山民的手:“伤得严不严重,好点了没有”? 陆山民看了眼一旁表情漠然的林耀武,笑着对林耀华说道:“谢谢林董事长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院”。 陆山民有些担心林耀华问他为什么受伤,在目前还不知道林家和梁春秋具体关系的情况下,害怕稍有不慎引起对方的怀疑。 不过还好林耀华并没有问及他怎么受伤,只是寒暄道:“那就好,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说着咧嘴笑道:“刚才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了叶家的掌上明珠,嘿嘿,你小子本事不小啊”。 陆山民笑了笑,“林董事长过奖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在一次很偶然的聚会上认识的”。 林耀华哈哈一笑,“你也别谦虚,这是件男人应该感到自豪的事情。说实话你要真把她泡到手的话,以后我还得仰仗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我”。 “林董事长,我不是谦虚,叶梓萱虽然单纯好骗,但叶家可不是好骗的人,我这样的出身,再加上之前背叛了曾家,叶家的人又怎么会接受我呢。我现在正想着赶紧与她脱离关系,否则等着我的不是福气,而是一场灾难”。 林耀华笑着点了点头,“难得你年纪轻轻还能如此的沉稳不被表象迷惑,你比朝阳强太多了。朝阳虽然比你长几岁,但从小被我骄纵惯了,他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 陆山民脸上笑容依旧,心里却感到有些奇怪,林耀华以前虽然也笑脸盈盈,但也没有今天这样客气。 “林董事长多虑了,林哥虽然脾气怪了些,但人很热情,对我也挺好,我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林耀华哈哈一笑,“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年少轻狂总会有些放荡不羁,所谓不打不相识,说不定你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 “林董事长说的是,能和林哥成为朋友,是我陆山民的福气”。 林耀华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对了,昨天电话里说得不详细,叶以琛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陆山民一本正经说道:“叶以琛大骂了我一通,还威胁我不要打他女儿的主意。据我观察,他并没有帮曾家的意图”。 “额”?“为什么”?林耀华问道。 陆山民接着说道:“首先叶家和曾家毫无瓜葛,没有理由帮曾家。其次叶以琛是个商人,帮曾家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得到,反之叶家虽然在东海政商两界有很强的影响力,但不管他能影响到什么,那些大佬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他面子,他总得 付出相应的代价,更何况这个代价或许还得靠他天京的老丈人来付”。 林耀华轻轻的点头,陆山民的分析他们早就分析过,不过陆山民这个山里出来的小子能想到这一层,还是有些让他刮目相看。 “你的意思是叶梓萱和曾雅倩的接近是私人行为,不是叶家授意的事情”。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刚才我说了叶以琛是商人,商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奔着利益去,我认为叶以琛的举动有可能是想提醒我们,他也要从曾家分一杯羹”。 林耀华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山民,你做得不错,先好好养伤,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陆山民心里一阵窃喜,“是上面的人”? 林耀华笑了笑,“你立了大功,现在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陆山民竭力的控制住激动的情绪。 “林董事长,其实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可以出院”。 林耀华怀疑的看着陆山民,“真的”?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挥动了两下双臂,虽然右臂还有些疼痛,不过内伤确实也好得差不多了。 “我本来就打算明天出院,今晚出院也没多大区别”。 林耀华笑了笑,“年轻人就是有拼劲儿”。“你稍等等,我打个电话”。 林耀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语气有些谦卑的说道:“我晚上七点钟带陆山民过来”。 挂了电话,林耀华笑着说道:“你先收拾一下,我叫个车过来,在外面等你”。 两人走后,陆山民赶紧收拾东西,换回了平常的衣服。这么长时间以来,不管是他还是曾家应付起来都有些抓瞎,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不知道背后的主使人到底是谁。受尽屈辱蛰伏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见到背后那人的庐山真面目。只要能知道那人是谁,不管是曾家还是自己,才算真正和敌人站在了同一个层面战斗。 林耀武跟在林耀华的身后走出了医院,虽然他不赞成林家参与这场战争,但他也明白现在木已成舟退无可退,只有拼尽全力一条道走到黑。 “大哥,叶家真的无意帮曾家”? “应该没错,理由陆山民刚才已经说了,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叶以琛最大的可能就是给我们释放一个他也想分一杯羹的信号。” 林耀武疑惑的皱起眉头,“他们真想见陆山民”? 林耀华笑了笑,“耀武啊,虽然大家是分工合作,但分蛋糕的权力还是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 林耀武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见陆山民,听陆山民的意思,叶家跟他没有什么瓜葛,我们也不必忌讳他与叶家的关系。既然如此,这样一个小人物,见他有什么意义”。 “耀武啊,这些不该我们想的事情就不必想了,你先回去吧,我带陆山民过去就行了”。 第498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 林耀华坐在汽车后排,陆山民坐在副驾驶,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不是周同收买的那个司机,陆山民从资料上看过那人照片,那人是林家的家庭司机,这个司机应该是林耀华的专职私人司机。 汽车进入内环快速,司机打开了导航系统。陆山民有些奇怪,一般当司机的对道路很熟悉,还要开导航,难道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汽车进入内环之后十几分钟,再次进入了海杭高速,朝杭州方向驶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问道:“林董事长,他们不在东海”? 林耀华笑了笑,“主事人很小心,为了防止曾家找到破绽,当然不能长期出现在东海活动”。 陆山民心生一丝疑惑,不过这群王八蛋隐藏得这么深,藏在外省也确实合情合理。 林耀华接着说道:“不过也不会太远,在有一个小时车程差不多就到了”。 “林董事长,他们就是分蛋糕的人”? 林耀华说道:“大家都是,不过有的人股份高,有的人股份低,话语权自然也不一样。今天去除了相互认识之外,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多为自己争取一下利益,大家心知肚明,谈钱不伤感情”。 汽车在一个两省交界的小县城下了道,转了个弯朝着一个叫鱼凫镇的小镇方向行驶而去。 陆山民看了下导航系统,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道路两旁是成片的玉米林,玉米已经收获,但还有不少玉米杆立在地里。 陆山民再次升起一股疑虑,主事人即便在要隐藏身份,也没有必要住到偏远的农村吧。 汽车驶入鱼凫镇,这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只有一条街,从街这头可以直接望道街道的那头。天才刚刚黑,街道上的行人就已经很少,看过去只有几间店铺亮着灯,也只有稀稀落落为数不多的几盏昏暗的路灯。 汽车刚进入鱼凫镇就停了下来。 林耀华看出了陆山民眼中的疑惑,笑着指了指一条狭窄的泥土路。 “车子只能开到这里了,沿着这条土路走几分钟会有一栋别墅,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正说话间,街道上走过来一个黑衣男子,一把抓过林耀华夹在腋下的手包就往镇子外跑。 一行三人都没想到刚下车就遇到抢包的。 林耀华愣了一下,大声喊道:“抓贼啊”!! 陆山民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在林耀华还没有喊出来之前,就拔腿追了出去。 追出一段距离后,陆山民心里生出一股警兆,黑衣男子的速度很快,快得不像普通人,自小在山林奔跑,他很自信自己的速度,要是普通人他早该追上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偷。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跑出了镇子,周围都是荒坡和于米林,早已没有了一个人影。 在一个荒坡处,那黑 衣男人突然停止了脚步,缓缓转身。 陆山民心里早已生了警兆,在离对方十多米处停了下来。 “你故意引我追上来。”陆山民淡淡道。 月色中,看不清那男子的表情,只看见他的手缓缓摸向腰间,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很聪明,但是晚了。” 不等对方的话说完,陆山民一个飞身扑进身边的草丛。就在那一刹那,背后枪声响起。 从小山中狩猎,单枪匹马捕杀熊瞎子所练就的面临危险时刻的沉着冷静在这一刻被陆山民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及细想,在刚落入草丛的一瞬间,就地在草丛中胡乱滚动,以躲避杀手的补射,身后枪声不断。 大黑头说过,面对死亡,越怕死就会死得越快。 脑海里迅速闪现大黑头视频中所讲的内容。大多数手枪的有效射程为50米,90%的手枪实战交战距离在15米以内,其中一半以上仅为8米甚至更近,哪怕经过专业训练的武警,实战中射中15米以外的运动目标的命中率也不会超过30%。 此刻虽然不清楚杀手的具体位置,但刚才杀手离自己的距离就在15米左右,显然这个杀手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此刻在草丛中耽搁的时间,对方应该与自己相隔应该缩短到了10米左右。面对一个枪法很准的高手,这是一个无比危险的距离。 混乱中他观察到离草丛50米左右是一大片还没来得及收割的玉米地,里面是一望无际的玉米杆组成的玉米林。那是他获得一线生机的唯一机会。 没有犹豫,在草丛中一边打滚,一边手脚并用快速站起来,以最快速度飞奔向玉米林。 50米的距离,也就几秒时间,但却能决定生死。这是真正的与死神赛跑。大黑头说过,躲避子弹不能跑直线,陆山民一边跑一边改变路线,也不敢跑大黑头所说的s型路线,因为这样的杀手,肯定也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要是他预判出自己的逃跑路线,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不是比赛,输了可以重头来过。这是生死一线,输了,就输光了一切。 陆山民咬牙跑出一个z型线路,一个z型跑完,飞快扑倒在地,然后借助惯性来了个赖驴打滚,起身接着再跑。背后枪声不断,陆山民集中精神,尽量忘记枪声带来的恐惧感。按照自己既定的线路奔跑腾挪。 最后十米,陆山民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使出全身力气,直线冲刺。杀手被前面陆山民眼花缭乱的奔跑线路弄得不知所措,也根本想不到陆浩在最后十米竟然选择最危险的直线冲刺。快速在自己预料陆浩要奔走的路线上开了几枪。 一个弹夹打完,陆山民一个飞身扑进玉米地。 黑衣男人重新装好弹夹,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双眼向猎鹰一样盯着玉米地的动静。 陆山民一动不动趴在玉米地里,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此刻杀手正虎视眈眈的观察着玉米杆的动静。这比空地奔跑更加危险,因为空地上变换线路奔跑,杀手找不到规律。而此时,玉米杆就成了杀手锁定目标的参照物。更有利于杀手找到目标 。所以这个时候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杀手终于按捺不住,举枪一步一步靠近玉米地。 30米,20米,10米,越来越近,陆山民并没有进入玉米林深处,而是扑倒在边缘不远处,只要杀手再靠近5米,自己必然暴露身形,这么近的距离,任你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陆山民轻轻抓起一块土块,瞄准左侧五米开外的一株玉米杆扔了出去。玉米杆被土块打得晃动,紧接着“啪啪啪”的枪声响起,那株玉米杆连同周围的几根被手枪打得稀巴烂。 趁着杀手开枪的间隙,陆山民快速起身向玉米地深处狂奔,边跑边把身上显眼的灰白色外衣脱掉,狂奔了10米左右再一次往右侧扑出去,同时奋力的把外衣捏成一团朝左侧扔了出去挂在了一株玉米杆上,再次趴在玉米地蛰伏起来。 杀手显然没想到陆山民竟然有这么老道的野战能力,愤怒的朝玉米地深处胡乱开了几枪。 陆山民屏住呼吸静静的趴在地上,像一头正在狩猎的猛虎潜伏在黑暗之中。 玉米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陆山民知道杀手已经走入了玉米林。 趁着月光,渐渐的看见了他的皮鞋,还看到了那张冷酷的脸庞。 杀手停下了脚步,“啪啪啪”,几声枪响近距离响起,子弹射穿了不远处挂在玉米杆上的白色外套。 与此同时,陆山民发出一声咆啸,猛虎出笼,从地上弹射而起,飞扑向杀手。 在杀手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陆山民已经抓住了他持枪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扑到在地。 陆山民一个翻身骑在杀手的身上,一手死死的按住他持枪的手,一手使出全身力气近乎疯狂的砰砰的砸在他的脸上。 月黑风高,玉米林中,杀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砰、砰、砰,陆山民近乎机械的把拳头砸在杀手的脸上,哪怕他早已没了喊叫的声音,也依然没有停手。直到打得筋疲力尽,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拳头,一直悬吊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这是他除了在山林中捕杀熊瞎子之外,最接近死神的一次。 杀手被打得面目全非,已经看不出人形,陆山民伸手在他鼻子前探了探,早已没有了呼吸。 陆山民吓得从杀手身上退下了,心里砰砰直跳,喃喃自语,‘我杀人了’。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的拳头和直挺挺躺着的杀手,脑袋嗡嗡作响,虽然在山里杀过很多野兽,甚至杀过熊瞎子,但那毕竟是畜生,而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直到在地上坐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陆山民才确信自己真的杀人了。 冷静下来的陆山民开始检查杀手身上的东西,扒开杀手的衣服,胸口处赫然绘着一颗眼神凶狠,露出深深獠牙的狼头,在月色下格外狰狞。 狼头的下面有着一行很小字,不注意看很难发现。 ‘杀人者,人恒杀之’。 第499章 放手去做吧 在玉米林里坐了一个多小时,陆山民慢慢从杀人的恐惧中冷静了下来。 开始仔细的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这压根儿就是林耀华布下的一个圈套。 目的就是把他引到偏僻的地方做掉。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脑海中仔细捋了一遍以往的细节,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破绽。 退一步说,即便对方怀疑甚至是已经确定了他是假意的投靠,但仍然不足以成为非要杀他不可的理由。商业竞争中斗争手段尔虞我诈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他也不是左右这场战争胜负的关键人物,而且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山野村民,杀了他对他们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对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非要置他于死地。 陆山民没有回镇子里找林耀华,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离开镇子返回了东海。 沉思良久,先打了个电话给山猫,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然后又打电话给百汇区公安局局长何为民,详细的向他说明了今晚的经历,最后打了110报警。 十几分钟后,两辆警车停在了公路上,最近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现场。对于鱼凫镇这样一个偏远小镇,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命案,当地的民警一时间也不敢擅自做主,封锁了现场之后,立刻向县里面做了汇报。 一个多小时候后,县公安局警察急匆匆的赶到了现场。 警察对现场进行勘查和拍照之后,直接将陆山民带到了县公安局。 县公安局的三个警察连夜轮番对他进行反复仔细的审问。 陆山民如实回答了警察的所有问题,把从东海到这里以及与杀手展开拼命搏杀的细节讲了好几遍。 审问一直持续到天亮才结束。 经过一场死里逃生的搏斗,再加上通宵的审问,陆山民疲惫不堪,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张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脸,还有那 头凶狠狰狞獠牙森森的狼头。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房间门被人打开。 陆山民睁眼一看,是何为民。 “何局长”! 何为民点了点头,坐到陆山民对面。 “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陆山民揉了揉充满血丝的眼睛,“先听好的吧”。 何为民笑了笑,“你小子这次又立功了,你杀的那人是个国际通缉犯,这次应该能拿到五十万的奖金”。 陆山民眉头紧皱,对于那五十万奖金,他并没有多少兴趣,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了牢狱之灾。 “坏消息呢”? 何为民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道:“昨晚你给我打完电话之后,我安排人通宵查资料,来到这里之后,刚才又查看了那人的尸体和昨晚你的笔录,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摊上大麻烦了”。 “什么大麻烦”? “他是个杀手,隶属于‘天狼盟’”。 这一点陆山民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已怀疑那人是个杀手,不过‘天狼盟’,是他第一次听说。 见陆山民脸有疑惑,何为民接着说道:“这是个极其凶悍又很隐秘的杀手组织,作恶多端,足记遍布整个东南亚,到处留下命案,各国都对其恨之入骨,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凡是他们接手的生意,从来没有失败过。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对方竟然能请请他们来杀你。” 陆山民双眼瞪得血红,“林耀华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何为民摇了摇头,“证据呢”?“警察抓人是讲证据的,你那些分析虽然很有道理,但不足以证明杀手跟他有关。包括你说他带你来见人,还说有栋别墅,这些都是你说的,他完全可以说是约你游玩野炊,哪怕谁便编个蹩脚的理由也拿他没有办法。没有谁可以证实你们在车上说了什么。你以为你说的是真话,但警察做事不会相信你们两方说的任何话。” 陆山民不忿的说道:“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何为民眉头紧皱,“你小子这次能活下来已经算命大了,下一次能不能有这么好运就难说了。对方既然能请到‘天狼盟’的杀手对付你,看来很想你死。” 说着顿了顿,“还有,天狼盟有个习惯,只要接了的单子,是不允许失败的,这次不成早晚会有下一次,除非雇主放弃,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何为民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大麻烦”。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们警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为民点了点头,“目前来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陆山民狠狠道:“既然你们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按照我自己的办法来”。 何为民皱了皱眉,“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否则,我一样会抓你”。 陆山民呵呵冷笑:“想让我死,他也别想好活”。 走出县公安局,山猫和阳勇带着几个人早已等候在外边。 回东海的路上,汽车里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阳勇一边开车一边大骂,扬言要杀了林耀华全家。 山猫坐在陆山民身边漠然不语,眼神中流露出若隐若现的杀气,一直以来他都胆小怕事,这一次是他第一次心生杀人的念头。 昨晚一晚没睡,陆山民在车上继续打盹儿,不知道他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眉头一直紧皱,眼皮不停的跳动,虽然是深秋季节,额头上却是汗珠密布。 山猫掏出纸巾,想替陆山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纸巾接触到陆山民额头的一刹那,陆山民眼睛猛然睁开,下意识一把猛的抓住山猫的手腕,眼里尽是浓浓的杀气。 山猫反常的没有被陆山民的气势给震慑住,眼中同样是浓浓的杀气。 “山民哥,对方已经打算卸磨杀驴,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看着窗外,已经快到东海了。 “山猫,放手去做吧”。 第500章 鱼入网了 鹏程集团,林耀华办公桌上放着四份报纸,每份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一样的新闻。连标题都一模一样——阳诚娱乐兼汇发建材有限公司董事长陆山民遭遇刺杀险丧命。 显然陆山民压根儿就不打算掩饰是他在搞鬼,直接亮明了身份挑战林家。 文章的用语很讲究,通篇没有丝毫指责或者怀疑鹏程集团就是杀手的主雇,只是详细的讲述了陆山民与林耀华一起从东海出发去鱼凫镇然后遇到暗杀的一系列经过。这让鹏程集团想告他诬陷和造谣的借口都没有,陆山民和他一起上车,一起到鱼凫镇,一路上的摄像头都可以证明,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这篇文章用很中庸的口气讲述了一个事实,但看的人却会从事实中去猜想林耀华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再加上有人暗中散布谣言林耀华就是雇佣杀手杀陆山民的人,一时间舆论哗然。 鹏程集团在东海虽然算不上一流的明星企业,但也是房地产开发前二十强的知名企业。 一时间不管是上游还是下游的合作伙伴,纷纷打电话含沙射影的询问情况,林耀华既愤怒又害怕。 通过正规的渠道已经不能堵住舆论,林耀华一天之间连续约了四家报社的社长想用钱堵住,但是竟然没有一家报社愿意收他的钱。 林耀华这下真的有些害怕了,这四家报社有三家是小报,但有一家是东海财经,虽然也算不上主流媒体,但在东海企业界有很大的影响力。 他突然觉得小看了陆山民,这个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小角色,竟然会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林耀武黑着脸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不待林耀武说话,林耀华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真的是你”?林耀武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他的一颗心沉到谷底,心里压抑着的不满彻底爆发了出来。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参与进去,你就是不听。我们是商人,你为什么不能踏踏实实的经商,非要铤而走险去走捷径”。 林耀华愤怒的拍了一巴掌桌子,对林耀武吼道:“已经走进去了,还能怎么办,人家能搞垮曾家,我们要是退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说着恨得咬牙切齿,“怪只能怪陆山民那臭小子,命真是硬,这样也死不了”。 林耀武没有再说话,气呼呼的打开电脑的一个网页,里面是一个论坛,论坛上已经有十几万人在讨论这件事,大部分的毛头都指向了林耀华。 林耀华越看越愤怒,啊的叫了一声,起身抱着电脑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让人给我查,查出那些在舆论上煽风点火的水军”。 林耀武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大哥,收手吧,我们找陆山民谈,找他们谈,只要我们保持中立,他们不见得会把我们怎么样”。 “幼稚”!林耀华指着林耀武的鼻子大喝。 “找陆山民怎么谈,他逼问我要杀他的人是谁我该怎么回答。找他们谈,他们会放心我们会守口如瓶”。 林耀华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耀武,你以为我不后悔吗,我早就察觉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们没有退路了,这个时候退出不仅仅是鹏程集团以后还能不能在东海立足的问题,说不定我们林家还会面临着被灭口的下场,商人,这个世界上最心狠手辣的就是商人”。 林耀武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头紧皱,“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耀华深吸了一口气,“不用担心,陆山民这个小角色翻不起浪,我们没有足够的能量封住报社的口,他们总可以”。 林耀武有些担忧的问道:“那些人值得信任吗”? 林耀华淡淡道:“值不值得信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如果不帮我们,其他人会怎么想,即便不怕军心不稳,他们也得担心把我们逼上反水的道路”。 .......................................... 周芊芊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少了几分以前的妖艳抚媚,多出了几分霸气干练。 陆山民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谢谢你”。 周芊芊脸色有些冰冷,不冷不热的说道:“我不是在帮你,只是兑现对丘师兄的承诺”。 陆山民笑了笑,知道她是因为雅倩的事情对自己不满。 “芊芊姐、、” “叫我周董事长”!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周家的话事人了”。 “嬉皮笑脸,雅倩真是瞎了眼了”。周芊芊冷冷的说道。 周芊芊不屑的看了陆山民一眼,“为了利益,先是背叛曾家,现在又背叛林家,三姓家奴”! 陆山民没有半点生气,淡淡的说道:“首先我从来就不是曾家的人,其次我也从来没有投靠过林家”。 周芊芊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事关重大,具体的细节我就不告诉你了,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雅倩”。 周芊芊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你真的没有背叛雅倩”? 陆山民苦笑一下,“信不信由你”。 周芊芊紧紧的盯着陆山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曾家能不能保住,还需要你们周家支持”。 周芊芊仔细的打量着陆山民,这个曾经的小酒吧保安,竟然能成长到有能力参与进这场博弈的地步。 “我要是有办法早出手了,还用等到你来对我说”。 “只有你们周家当然不行,我另外自有安排”。 周芊芊怀疑的看着陆山民,她还是有些不相信陆山民能有什么本事救曾家。 “你现在连幕后的主使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救”?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这次遭遇暗杀,他和山猫推演了无数次,都认为在正常情况下对方完全没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唯一的可能就是幕后那人与他有私仇。放眼整个东海,有私仇又具备当这个幕后人资格的只有一个,只是现在还缺乏足够的信息来进行最终的确定。 “这次我之所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是要钓 出幕后的人”。 “怎么钓”? “他们既然想杀我,说明已经卸磨杀驴,那么他们必然会对汇发建材公司进行打击报复,我之前从业务报表中整理过一份关系图,不过这份关系图的最终指向还不太明显,但是只要他们撤出对汇发建材公司的支持,我就可以再拟出一份关系图,相信两相对比,能够锁定背后的人”。 周芊芊思索了片刻说道:“你能想到这一点,别人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万一他们继续保持原状怎么办”? 陆山民笑了笑,“林家现在受到的舆论压力不小,有你撑着,他没有能力压下去,这个时候他一定会请背后的人出马,总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你以为就凭着这么点舆论就能把林家逼上绝路,所谓新闻,很快就会被其他新闻给替代”。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我自然还有别的办法让林耀华抓狂”。 “那万一背后的人把林家当弃子而不顾呢”?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认为不会,他们不救林家的风险比救林家的风险要大得多,如果他们不救,就会逼得林家走投无路,唯一的选择就是反水投奔曾家,他们绝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周芊芊眨了眨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思维缜密、考虑周到、算计环环相扣,还能忍辱负重承受所有人的谩骂,这还是当初那个看见自己脸蛋儿会变得绯红的山野村民。 “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们周家在东海的媒体界很有影响力,接下来仔细留意是哪些人在插手赌舆论的事情。还有,竭尽全力在短期内预备打量的资金”。 “要多少资金”? “银行贷款也好,借钱也好,把你们整个周家抵押出去也好,反正越多越好”。 周芊芊闭上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皱,这是拿整个周家的命运在开玩笑,弄得不好整个周家就得陪葬。 见周芊芊犹疑不定,陆山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你可以怀疑我,但我想你不会怀疑左丘”。 周芊芊睁开眼睛,直直看着陆山民,“哪怕我是董事长,这么大的事也一样办不到”。 陆山民笑了笑:“那就是你的事情,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能够说服周家的人,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能够帮你拥有更大的说服力。” “什么事情”?周芊芊赶紧问道,今天陆山民告诉她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震撼。 “叶家会在关键时刻帮助曾家”。 “什么”?周芊芊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你怎么做到的”? “你别管我怎么做到的”。 说着非常严肃的说道:“周家大量筹集资金,这么大的动作必然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所以你必须要快,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完成”。 离开这家隐蔽的咖啡厅,陆山民坐上车,拨通了一个电话。 “安排得怎么样”? “山民哥,鱼入网了”。 第501章 爸,救我 任何家族的发展过程中,都不可避免的喜欢任人唯亲,特别是小公司或者在创业发展阶段的家族更是如此,这是企业发展必须经过的一个步骤。 林家当然也不例外,在前期创业的时候就收纳了不少亲戚。这种情况直到最近几年鹏程集团不断壮大才有所缓解。 宋小刚是林家远房表亲,也就是这几年才举家投靠了林家,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家庭司机和保姆也算是和林家核心人物长期接触的工作,这样的工作交给自家人总比找外边的人更放心。 宋小刚就这样成为了林家的家庭司机,他老婆成为了林家的保姆。 宋小刚和林朝阳年龄相仿,又是远房表兄弟的关系,很多时候林朝阳也带着他一起出去花天酒地。头两年的时候,他这个司机也确实享受了一把豪门阔少的紫醉金迷。 林朝阳有个很特别的嗜好,那就是与三国时期曹操一样喜欢人妻。 长期给林朝阳开车和他一起厮混,他自然也占了不少便宜,可以说那段时间是他过得最愉快的日子。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朝阳竟然在一次酒后把魔抓伸向了他老婆。 男人就这幅德行,玩儿别人老婆很刺激很享受,但绝对接受不了别人玩儿自己的老婆。他也是男人,自然也接受不了。 老婆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又哭又闹,骂他不是个男人。但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林家吃饭,又能怎么办,只能打碎牙和血往肚里吞。 心里那股怨气憋了很久,终于等来一个机会。 有人联系到他,不仅答应帮他报仇,而且还答应事后给他一大笔钱。 他不想拒绝,但又有些害怕和怀疑,直到传了两次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消息,得到一笔钱后,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有钱赚又能报仇,所谓的那点亲情,早已被仇恨所掩盖。 林朝阳虽然喜欢花天酒地,但豪门出身的他相当的精明,为人处世也处处谨小慎微。 不是熟人相约,绝不会轻易的去陌生的地方。并且只要出去,一般都带着两个保镖。想在闹市或者公共场所毫无声息的对他下手很难办到。 林朝阳坐在后排有些烦躁,陆山民这小瘪三竟然敢公开与林家叫板,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想到陆山民那张面孔就恨得咬牙切齿。 “小刚,怎么还没到,我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林哥,快了,那少妇刚结婚一年,老公长期出差,正是最饥渴的时候,正好可以浇灭邪火,只是、、、”。 “只是什么”?林朝阳不满的问道。 “只是她毕竟是第一次红杏出墙,听我那朋友说还是有点抗拒,呆会儿林哥别太猴急,最好是先沟通下感情”。 林朝阳嘴角勾起一些邪恶的笑容,“切,装模作样,这样的事情我还见得少吗,刚开始装下矜持,浪起来比狼还凶狠”。 宋小刚从车内后视镜看到林朝阳这个表情,胸中燃起熊熊的怒火,林朝阳这王八蛋不止一次向他老婆露出这样丑陋的笑容。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让他满脑子都是林朝阳侮辱他老婆的画面。 林朝阳也从后视镜中看到宋小刚有些异样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心里暗暗冷笑。宋小刚明明知道他玩儿了他老婆,但是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像条狗一样乖乖的在他面前跪舔。他不缺女人,缺的是刺激。最让他感到刺激的就是玩儿了别人的老婆,别人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他想起来就莫名的兴奋。 汽车驶入一栋老旧小区,林朝阳急不可耐的冲进了屋子,两个保镖和宋小刚站在门外。 宋小刚点燃一支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林朝阳的放浪的笑声,他知道,女人越反抗林朝阳越兴奋,就让你先高兴高兴吧。他不知道对方的计划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林朝阳这次是栽定了。 一阵折腾之后,林朝阳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这些女人一般都是事先沟通过的,顶多象征性的挣扎几下就会慢慢的配合起来,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反抗得特别剧烈,压根儿不像象征性的挣扎,直到完事儿还泪流满面不住的哭泣。 不过这反倒让他更为满意,让他满足了强暴的快感。 林朝阳穿好衣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扔在床上就往外边走去。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的的躺在地上。一见他出来,咆哮着朝他扑去。 身旁的两个保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把他打倒在地。 林朝阳眉头紧皱,冷冷的问宋小刚。“怎么回事”? 宋小刚道:“这人说是里面那女人的老公,这是他的家”。 林朝阳狠狠的瞪了宋小刚一眼,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怎么办的事儿”。 林朝阳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抬手拦下两个正在殴打的保镖。 屋子里的女人似乎听到了门外丈夫的喊叫声,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扑在男子身上放声大哭。 “老公,那混蛋强暴了我,我对不起你,呜呜呜呜”。 这里的老旧小区虽然原来的住户差不多都已 经搬走,但外来的租户还是很多。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隔壁的两户人都打开门出来看热闹。 两个保镖见状,凶神恶煞的把隔壁出来的两户人给撵了回去。 林朝阳很快镇静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淡淡的对地上的两人说道:“你们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们补偿,保准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 听到林朝阳的话,男子脸上更加愤怒,颤巍巍的站起来,满脸的鲜血,面目狰狞。 “我不要你的钱”! “我要你的命”! 说着疯狂的扑向林朝阳,一把抓住衣领,张嘴就去咬林朝阳的脖子。 林朝阳大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不要钱的人,领口被人抓住,下意识的奋力推了男子一把。 男子本就受了伤,在这一推之下整个人滚下了楼梯,哗啦啦一阵响声过后,男子直挺挺的躺在了楼道上。 女子愣了一下,哭喊着连滚带爬下了楼梯扑到男子身上。摸了摸男子的鼻息,整个人崩溃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转身哭喊着指着林朝阳:“你这个杀人犯,你杀了我老公”。 林朝阳吓得后退一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人,完全没想到这一推竟然能要了那人的命。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浑身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两个保镖也傻眼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朝阳果然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强自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隔壁的住户多半也是外来人口,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那个女的处理好尸体,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突然失踪。 林朝阳脸上渐渐露出凶狠的杀意,冷冷道:“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女人给我杀了”。 两个保镖惊讶的看着林朝阳,谁都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刚才失手杀人的是林朝阳,说白了跟他们两个没多大关系。他们只是保镖,保护林朝阳的安全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要搭上自己的命,两人还是不愿意。 见两人不动,林朝阳狠狠道:“杀了她,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万,送你们出国”。 在两个保镖对视了一眼,“林哥,你刚才是误杀,现在杀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林朝阳凶相毕露,恶狠狠的盯着两人,“你们两个要是不动手,休想走出东海!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在东海消失得无声无息”。 两个保镖正犹疑不定,楼下传来‘哒哒哒哒’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楼下的人很快就会上来。 林朝阳刚镇定下来的心一下子再次砰砰直跳,差点没站稳瘫倒在地,随着脚步声越近,林朝阳的心脏跳得越剧烈,全身已经是挥汗如雨,衬衣已完全被汗水浸透。 这次他真的害怕了,这事儿要是坐实了,任他家里再有钱也得把牢底坐穿。 几秒之后,五六个人很快出现在了他眼前。 为首的一人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笑得他毛骨悚然。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看到这样血淋漓的场景,难道不是该震惊或者害怕吗? 为首的男子招了招手,身后四个年轻男子走上楼梯。两人把两个保镖隔开,两人架着双腿打颤的林朝阳就往楼下走。 两个保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朝阳吓得大声疾呼,“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男子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林朝阳脸上,“不怕把警察引来,尽管大声的喊”。 林朝阳万念俱灰,闭上了嘴巴,整个人彻底瘫软,被两个男子架着走下了楼梯。 男子淡淡的看着两个保镖,“出了这件事,你们也是同谋。何况林家的人是什么德性你们也看见了,逼你们杀人,还扬言要让你们在东海消失,我劝你们赶紧离开东海。否则要么陪他一起去吃牢饭,要么被林家报复沉入松浦江底,你们自己选”。 两个保安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慌慌张张的跑下楼梯,消失在黑夜中。 宋小刚赶紧走到男子身边,“周哥,我的任务完成了,钱、、、”。 周同笑了笑,递给宋小刚一张银行卡和三张机票,“你的老婆孩子正在机场等你,快去吧”。 宋小刚激动的拿过银行卡,感激的点了点头,快步的朝楼下走去。 刚才一直哭泣的女子像川剧变脸一样眉开眼笑,“大哥,我的呢”? 原来这个女子是冷海找来的站街女,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安排住在了这里,就等着时机成熟对林朝阳下手。 周同也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和一张机票,“换个城市做生意吧”。 女子高兴的接过银行卡和机票,“有了这笔钱还做屁生意,老娘早就厌倦了被那些臭男人压,我打算回去找个傻白甜的接盘侠嫁了”。 周同笑了笑,“你打算找个什么样的接盘侠”? 女子满脸憧憬的说道:“老师、医生,最好是公务员,那我就光宗耀祖了”。 周同哈哈一笑,指了指银行卡,“应该足够了”。 女子高兴得咯咯直笑,对周同告了个别,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周同点燃一根烟 ,踢了一脚还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男子,“别演了,起来吧”。 地上的男子哎哟一声,乐呵呵的站起来,揉了揉额头。 “周经理,我的演技怎么样”? “不错,要不要我给你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男子挠了挠头笑道:“那就不用了,您请我吃顿饭就满足了”。 周同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进男子的怀里:“我会向山民哥替你请功。” 男子看了看怀里的钱,“周经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不用给我钱”。 周同吐出一口烟雾,“你先离开东海一阵子,等事情过去了我会派人通知你回来”。 汽车朝郊外开去,林朝阳坐在后座瑟瑟发抖,两边一边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将会对他做什么?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宋小刚那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早就被对方收买了。 林朝阳心如死灰,这是他人生中最恐惧最无助的一刻,他强暴了一个女人还杀了她老公,虽然是误杀,那也得把牢底坐穿。对方精心布下这一个局,一定把证据掌握得死死的,说不定屋里和楼道处就暗藏着摄像头,把他的一切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林超要越想越害怕,战战兢兢的对副驾驶的周同问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设局害我”? “宋小刚呢?我要见他”! “我能给家人打个电话吗”? “你们要多少钱,让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无论你们要多少钱,我爸都会给”。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周同反手就是一耳光,直接打掉了林朝阳的一颗门牙。 百汇区的一个废旧工厂内,陆山民早已等候多时。 他并不想用这样的方法,从小到大,爷爷都耳提面命,做人要正派,要光明正大,要有君子风范。 圣人说‘君子之自行也,敬人而不必见敬,爱人而不必见爱。敬爱人者,己也;见敬爱者,人也。’ 但圣人也杀人,曾国藩攻破南京城,屠城军民五十万,曾剃头之名能止小儿夜哭。 君子可欺之以方,但绝不可以被愚弄。 更何况他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是君子,更别说圣人。 与君子相处自然当以君子之道,与小人相搏何谈‘敬人而不必见敬,爱人而不必见爱’。王守仁如此,曾国藩亦如此。爷爷不是腐儒,相信他会理解的。 当林朝阳看见陆山民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你”!! 周同猛的一脚踢在林朝阳腿上。 林朝阳啊的一声惨叫跪倒在陆山民身前。 林朝阳瞪红了双眼,狠狠的瞪着陆山民。 “陆山民,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 陆山民低头俯视冷笑,甩手‘啪啪啪’,连着就是十几耳光。 “都快要死的人了,还这么嚣张,真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林朝阳满嘴鲜血,被打得瘫倒在地。 一只带着泥土的脚踏在了他的脸上,“你不是很猖狂吗?在狂一个我看看”。 林朝阳瞪着怨毒的眼睛,“陆山民,有种你杀了我,杀了我你也脱不了干系,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陆山民加重力道,把林朝阳的半张脸都踩进了泥里。 “你所犯下的罪行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杀你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 “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你才是罪魁祸首”。 “呵呵”!陆山民咯咯冷笑。“那要不要我帮你报警,正好那个女人为了防止小偷儿前不久在房间里安了装了摄像头,对了,那层楼也安装了。还有隔壁的两家邻居正好是目击证人”。 愤怒过后,林朝阳害怕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朝阳含混不清的说道。 陆山民呵呵冷笑,“想要干什么?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我替你们林家出了这么多力,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知道”。 陆山民再次加重力道,“真不知道”? “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 陆山民半蹲下身子,紧紧的盯着林朝阳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林朝阳整个人趴倒在地上,恐惧开始蔓延全身,他是真的害怕了。陆山民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像是来自地狱一般。 “陆山民,我求求你放过我,你让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他肯定知道”。 他不知道林耀华这个时候已经快疯了,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收到一段陌生人发来的视频,视频里的画面既有香艳的场面,也有血腥的场面。 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惊动了警察,只能派几个心腹满到处找人。 林朝阳一直打不通电话的手机打了过来,林耀华慌慌张张的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林朝阳痛苦的求救声,“爸,救我”。 第502章 凄厉的惨叫 感谢这网名很牛逼5000纵横币捧场月票支持,感谢圣斗牛牛、食无肉则廋1000纵横币捧场月票支持、感谢所有投月票支持的朋友,你们的支持我都记在心中。 林耀华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暗恨林朝阳管不住胯下的玩意儿惹出祸来,一边大骂陆山民无法无天不讲规矩。 从商这么多年,一步步从底层干起。压榨过农民工的血汗钱、强拆过无数民房、阴谋诡计打垮过竞争对手,胆大妄为拉过不少政府官员下水。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个狠角色,但陆山民这个山里出来的土包子比他更狠。狠得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这一连串的报复来得太快,快得他都没有时间提前准备应对之策。 现在林朝阳的事情还没了解清楚,他不敢报警,也不敢声张,带了两个贴身保镖前往陆山民指定的地点。 林耀武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心神不灵,和大哥林耀华这几十年一路走来,鹏程集团能有今时今日的荣耀很不容易。这些年虽然也耍了不少手段,但这些手段基本都在正常的商业手段范围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林耀华迈出了合谋杀人这一步,这违背了最基本的底线原则。林耀武很担心,这一步一旦走出就是条不归路。 虽然很不喜欢陆山民这个人,但他有些庆幸他没有被杀死,如果陆山民真的死了,真不知道大哥以后还要做出多少更疯狂的行为。 林珍珍笑盈盈走过去搂着林耀武的胳膊:“爸,回家就别想工作上的事儿了”。 林耀武揉了揉太阳穴,怜爱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好,不想了,给爸讲讲学校的事情”。 林珍珍得意的笑道:“今天我又收到两封情书”。 林耀武高兴的笑道:“我们家珍珍越来越有魅力了,不过爸爸要提醒你,眼睛要放亮,不要被男孩子的花言巧语迷惑,现在的男孩子坏得很,别吃亏”。 林耀武的老婆瘪了瘪嘴走了过来,“我当年就是被你的花言巧语给迷惑的”。 林珍珍呵呵直笑,“爸,放心吧,我是以你作为标准选男朋友的,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 “林先生”?这个时候保姆走了进来。 “什么事”? “林先生,门卫说有个什么建材公司的苟先生拜访您”。 林耀武皱了皱眉头,脑海里过了一遍,熟悉的人中好像没有姓苟的人。“哪位苟先生”? 保姆说道:“他说是一个叫陆先生的人让他来的”。 林耀华看到满身泥土,脸肿得像猪头一样趴在地上的林朝阳,心痛愤怒到了极点。 “陆山民,你太过分了”!! 陆山民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怎么,心疼了”? 林耀华赶紧走过去准备扶林朝阳起来,被周同带着几人给拦在了中间。 林耀华怒目圆瞪,咬牙切齿的说道:“陆山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你还懂不懂规矩”! “规矩?哈哈哈”陆山民哈哈大笑,:“我读书少,又没见过世面,还请林董事长给我讲讲这里面的规矩”。 “你设局陷害朝阳,绑架虐待人质,你这是犯罪,是 最低级的黑社会做的事情”。 陆山民上前一步,一脚踏在林朝阳头上,踩得林朝阳啊的一声尖叫,听得林耀华心脏猛的一跳。 “低级?” “你仗着有钱抢劫盛世酒吧和菲利斯ktv是高级?” “利用梁春秋逼迫姜妍不给我放贷就是高级?” “请水军诋毁诺亚方舟诋毁曾家是高级?” “阴谋诡计想瓜分曾家是高级?” “把我引到穷乡僻壤的地方要我命就是高级”? 陆山民气势节节攀升。 “你们才是黑社会”! “一群表面光鲜,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比黑社会还不如的人渣”!! 陆山民冷哼一声,“高高在上跟我讲规矩,你不配”! 林耀华脸上苍白,嘴唇颤抖,“你就是一头狼,一头不要脸不要命的狼”! 陆山民哈哈大笑,双眼狠狠的盯着林耀华,“你说对了,林耀华,你不该惹曾家,更不该惹我。惹毛了我,要死也要拉着你们垫背”。 “陆山民”!“我知道你手上掌握着朝阳的所谓的犯罪证据,但这一切都是你阴谋策划的,任何阴谋都有破绽,只要我找到宋小刚和那个女人,总会查清楚。到时候谁进去吃牢饭还不一定”。说着掏出手机。 “我只要报警,警察很快就能查清楚”。 陆山民戏谑的看着林耀华,“还等什么,报警啊”!! 林耀华拿着手机,脸色阴晴不定。 趴在地上的林朝阳含糊不清的喊道,“爸,不要啊,报警我会做一辈子牢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冷冷的看着林耀华,“你们说得都对,局是我设的,但他强暴那女人是真的,杀人也是真的。大不了我陪林大少一起坐一辈子牢,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不赌一赌”。 林耀华看了看林朝阳,又看了看手机,心乱如麻。他不知道陆山民设这个局到底深到什么程度,那夫妻两人是否也是陆山民的人。如果那对夫妻不是陆山民的人,只是无辜的被陆山民引入局中。那林朝阳强暴杀人就坐实了。更何况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那女人,陆山民设这个局,一定不会让他轻易找到那个女人。 而且那段视频还在陆山民手里,要是他发到网上和新闻报纸上,事情就大发了,暂且不说鹏程集团会受到什么影响。至少林朝阳以后在东海商界再也无法混下去。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将会后继无人。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林耀华,心里也有些紧张,要是他真的报警,接下来的计划不但行不通,反而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林耀华叹了口气,刚才的气势一泻千里,缓缓的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你想怎么样”? “你是陆山民的人”?林耀武不冷不热的看着山猫。 山猫环视了一周林耀武的书房,沿着书架走了一圈,随手翻了几本书,笑道:“林总也是个读书人”? 林耀武脸上写满了不悦,第一次进别人家的书房就毫不顾忌的乱翻东西,果然和陆山民都一样粗俗鄙陋。 “苟先生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山猫翻着手里的书,自言自语道:“或许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一家 人”。 林耀武愤怒的盯着山猫,“如果苟先生只是来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那就恕我不送了”。 山猫转头笑呵呵的看着林耀武,“林先生,你们林家都把刀子架到别人脖子上了,难道还不允许人家来讨个说法吗”? 林耀武心里咯噔一下,他早就知道陆山民派人来没这么简单。 “请你说话注意些,我们林家行得正坐得直”。 山猫呵呵一笑,大大咧咧坐到林耀武对面,极其戏谑的说道:“你没看报纸吗”? 林耀武猛的一拍桌子,“一派胡言,报纸上捕风捉影,我正要找他们算账”。 山猫眯着眼看着林耀武,“放心吧,我没带录音设备,不必在我面前装了”。 “我有什么可装的,没有就是没有,陆山民也算是半个林家人,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山猫紧紧的盯着林耀武的眼睛,“那就是背后的人要杀他”。 林耀武愤怒的迎向山猫的目光,“请你滚出去”! “哈哈哈”!山猫牙呲欲裂,露出狰狞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叫苟狗,一条咬人的恶狗,谁要对山民哥不利,我会发疯的咬死他”。 “我本来打算让你们林家所有人变成死狗的,但是山民哥心软,让我来拉你们一把”。 “可惜你拒绝了我,我现在就可以滚,不过你们林家将没有机会过完这个年”。 说着轻轻拍了拍衣服,缓缓的起身朝书房外边走去。 林耀武脑海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林家家大业大,他陆山民算是什么东西,这一点他并不怕。但他在山猫眼中看到了疯狗一样的眼神,那是一种不咬死人誓不罢休的眼神,他有些害怕了。 “等等”。 陆山民呵呵冷笑,朝周同招了招手,周同拿出提前早已准备好的摄像机对准林耀华。 “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林耀华满头大汗,他早已料到陆山民要问这个问题。看了看对准他的镜头,心脏剧烈跳动。他不能说,被录音录影,说了之后的后果有多严重简直不敢想象。 他知道陆山民很能打,手下的人也很多,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硬抢人。但是现在他没有办法。背着手隐蔽的朝两个保镖勾了勾手指,同时把手伸向腰间。 周同几人一直都防备这林耀华和他的两个保镖。 不等林耀华掏出手枪,周同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咔嚓一声,手腕儿应声而断,手枪也落在了地上。 林耀华的两个保镖还没等发难,就被周同亲手训练出来的四个高手打倒在地。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林耀华,“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耀华握住折断的手腕,额头上汗珠密布,整个人颓废了下去,战战兢兢的说道:“你误会了,那是一次意外,跟我无关”。 陆山民没有发怒,也没有追问,只是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刷的一声插入林朝阳掌心。 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间废旧的工厂。 ps:二更稍晚点,晚上十一点之前吧 第503章 装逼的感觉真爽 林耀华彻底崩溃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现在才意识到他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一个心狠手辣到令人发指的恶魔。 “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们林家是白手起家,在创业初期的时候凭着我们兄弟俩的智慧和拼搏无往而不利,鹏程集团从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越做越大,成为一家在东海有立足之地的房地产开发公司。那个时候我们两兄弟风光无限,我们都认为按照之前的发展速度将有望成为东海最大的地产公司,林家也将成为东海一流的家族”。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前些年我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要想挤入金字塔塔尖并不是努力就能达到的。还需要底蕴、需要人脉,以前拿地拿项目只要送钱送礼各方面打点到位多半就没有问题,但那个时候只是小项目,当想发展壮大拿下大项目的时候,我才发现没那么简单。像曾家、孟家、陈家等这样的大集团公司几乎对所有大项目进行了垄断,他们的人脉、资金、威望远远不是鹏程集团能够比拟的”。 林耀华耷拉下头,心情很沮丧。 “很多大公司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大多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过得有多苦只有自己才知道。鹏程集团也不例外,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摊子越来越大,负债越来越高,以前的小项目已经不足以支持下去,要是不拿下几个大项目,随时都面临崩盘的可能”。 “百汇区的开发就在这两年,这是鹏程集团翻盘的唯一机会。但是以鹏程集团的实力不可能抢得过他们”。 “这个时候,他找到了我,承诺只要搞垮曾家,不但曾家现如今手上的项目能分得一部分,还能借此壮大进入百汇区开发项目分一杯羹”。 “他是谁”?陆山民冷冷的问道。 林耀华抬起头,颤抖着嘴唇,看上去极为害怕。 “他是谁”?陆山民再一次追问道。 “梁、春、秋”。林耀华竭力的吐出三个字。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林耀华的眼睛,手里的匕首猛的再次插入林朝阳的大腿。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 林耀华大喊一声‘朝阳’,就向林朝阳扑去,被周同一脚踹翻在地。 林耀华爬起来,“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让我把你引到鱼凫镇的也是梁春秋,是他想杀你”。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林耀华,“他没有理由杀我”。 “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杀你,其实我之前都不知道他要杀你,他只是让我把你带到鱼凫镇,我也是在那人抢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要杀你”。 说着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机,“我有证据,为了以防万一我也留了个心眼,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录了音”。 林耀华打开录音,里面传出梁春秋的声音。‘陆山民受伤了,好歹他也是你的人,去看看他吧,顺便问问他伤得怎么样,东海与江苏交界的鱼凫镇风景不错,如果他的伤无大碍了,带他去散散心’。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梁春秋不会是背后的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林耀华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梁春秋只是个中间人,背后到底是谁我是真的不知道,每次有什么行动,都是梁春秋负责与我接洽”。 “你的意思是长风集团、民安集团等他们也不知 道”。 “应该也不知道”。 “他们为什么愿意听梁春秋的”? 林耀华叹了口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些公司多少都有些把柄掌握在梁春秋手里,再加上这些公司在东海只能算二流的公司,一方面本来就想更进一步,另一方面更大的集团公司梁春秋怕引起反噬也不敢打他们主意。但哪怕就是这些二流公司加起来也是蚁多咬死象,再加上背后的人手眼通天,能够在上层层面阻击曾家,曾家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陆山民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你们有没有怀疑过幕后的人是谁”? 林耀华点了点头,“有”。 “谁”? “孟家”。 “有什么证据”?陆山民冷冷的问道。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都不是笨蛋。为了全方位阻击曾家,我们参与的公司从各方面阻击曾家的产业,我所知道的长风集团为了阻击曾家的百货,打价格战就花去五十亿,民安集团为了阻击曾家的证券公司,大幅度压低提点抢浩瀚集团的客户,这里面至少也投入了上百亿,其他公司不一而足,多多少少都花了不少钱。这些花的钱有一部分是我们自己出,但也有一部分需要背后那个人补贴,否则我们这些二流公司根本撑不住”。 “孟家给你们账上打了钱”? 林耀华摇了摇头,“不是孟家打的钱,我们这一伙儿人之间聊过,有的是一些空壳公司打的钱,有的是千叶资本,还有的是通过境外。但是我们发现孟家最近向银行疯狂的贷款,抵押了大部分固定资产,但是又没有听说孟家有什么新的大项目。所以我们有怀疑背后那人就是孟家”。 陆山民眼里突然冒出凶光,吓了林耀华一跳。 “孟家的人全都是伪君子”! 林耀华哆哆嗦嗦的看着陆山民,“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陆山民嘴角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说我把今天的录音录影传一份给梁春秋,他会有什么反应”。 林耀华吓得脸色苍白,老泪纵横的说道:“陆山民,我求求你放过我们,你不知道梁春秋的人脉有多广,即便他不要我的命,摇摇欲坠的鹏程集团也完蛋了,求求你放过我,这可是我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基业”。 看着瑟瑟发抖像条老狗一样坐在地上的林耀华,陆山民没有丝毫的同情。 陆山民呵呵冷笑,“知道怕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曾家的基业是人家三代人辛辛苦苦挣下的,有没有替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曾老太爷想过。你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顾别人死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林耀华脑袋如巨雷霹雳,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颤抖着问道:“你一直都是曾家的人”? 陆山民冷冽的目光刺得林耀华生痛,“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林耀华脑袋一片嗡嗡作响,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曾家明明是条死路,为什么”?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永远不明白情义二字,更不明白什么叫正义”。 林耀华恍惚的看着陆山民,“我不相信,这世界怎么会有为了情义不要钱的人”。 ............................. 当林耀武看到山猫手机上那段视频之后,吓得后背出汗。 震惊过后,赶紧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他了解他的亲生大哥,林朝阳是他唯一的儿子,为了林朝阳他一定会落入陆山民的圈套,他要在林耀华彻底屈服前提醒他。 山猫淡淡道:“不用了,估计林耀华现在和山民哥已经谈妥了”。 林耀武愤怒的盯着山猫,“你们卑鄙无耻”。 山猫呵呵一笑,“你可以说我卑鄙无耻,但不应该包括山民哥。要不是你们这次要杀他,我也没这个机会。说实话,我都布局三个月了,才等来山民哥的命令”。 林耀武紧紧的盯着山猫,身形削瘦,尖嘴猴腮,眼珠子乱转,嘴角一直有着若有若无的狠意。这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骨子里阴险狠毒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人比陆山民还要可怕的多。 “你想怎么样”? 山猫悠闲自得的半躺在沙发上,斜眼淡淡的撇着林耀武。 “以我的想法,干脆弄死你们林家算了,不过山民哥大人大量想拉你们一把”。 “他会有这么好心”?林耀武冷冷的说道。 “呵呵,我知道你和林耀华在对付曾家这件事上不合,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反水旗帜鲜明的投靠曾家”。 “什么”?林耀武大惊,虽然他一直不支持林耀华的行为,但是现在已经是泥足深陷没有后退的余地。 林耀武怔怔的盯着山猫,不可置信的说道:“陆山民是曾家的人”? 山猫眯着眼睛淡淡一笑,“我相信你大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比你更吃惊”。 林耀武深吸一口气,“你们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们这边军心动摇”。 “聪明!只要林家旗帜鲜明的反水,其他一伙儿的人就会人心惶惶,你们这帮人看似团结,其实各自都打着不同的小算盘。哼,一帮乌合之众”。 林耀武心脏剧烈跳动,“我们一旦旗帜鲜明的反水,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呵呵,估计你大哥现在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吧,只要把林耀华录播的画面交给某些人,我想不仅仅是鹏程集团垮台那么简单,说不定你们林家会莫名其妙的一天死一个吧,不知道你们林家是不是个个都有山民哥那样的好身手,可以反杀他们请的杀手”。 林耀武心乱如麻,额头汗珠密布,“这件事需要等我大哥回来再做商量”。 “不必了”。山猫淡淡道:“明天开始,你和林耀华务必拼尽全力让背后的人帮你们堵媒体的口,然后你们要从这里面顺藤摸瓜给我找出那人。三天之后你就是鹏程集团的董事长,林耀华和林朝阳将解除一切在鹏程集团的职务,曾家有个开发项目正需要帮忙,正用得着你,到时候你就旗帜鲜明的站在曾家一方。也许这样能暂时保证林耀华和林朝阳的小命”。 山猫站起身来,拍了拍面若死灰的林耀武,“好好把鹏程集团给我撑住了,等这件事情完后,记得给我打个折”。 林耀武猛然抬头,“你什么意思”?话一出开口突然明白了过来,愤怒的看着山猫。 山猫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走出林耀武别墅的时候,山猫神清气爽,突然觉得他变得高大威猛。呸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装逼的感觉真爽”。 第504章 请出来一战 伊斯帕尼奥拉岛,一个长宽仅几百公里的小岛,却分属海地和多米尼加共和国,两个从米国殖民地独立出来不到一百年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军事防御,小岛本就不适合发展作物经济,当地的黑人唯一能耕种的就只有甘蔗和棉花,岛上最大的资源就是两国交界处中科迪勒拉山的黄金资源,不过早在100年前就被西方殖民者挖了个底朝天,如今只是个人迹罕至,野物横行的荒山。 山脚处,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犹如铁塔搬高大威猛的男人轻轻抚摸着腰间的三菱军刀,抬头望向山巅。 不远处几个正在甘蔗林里劳作的黑人疑惑的看着这个高大的黄皮肤男人,这个小岛有白人到来并不奇怪,这里毕竟被米国统治了近百年,当地的土语甚至都失传了,人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但黄皮肤的人却很少见到。 当地人很淳朴,见那个奇怪的男人望着那座荒芜的山坡,一位中年黑人大胆的走到男子身边。操着一口美式英语,带着善意的问道:“这位远到而来的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男子笑了笑也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回答道:“我是华夏来的游客,听说中科迪勒拉山上有很多野物,我想进去打猎,请问你知道进山的路吗?” 中年黑人听了大吃一惊:“先生,这山您不能进?” 男子哦了一声:“难道山中有土匪,进去不得?” 中年黑人摇了摇头:“先生请注意说话,山里没有土匪,但有山神。” “山神,你们这里也有山神一说。” 中年黑人愣了一下:“希腊神话中就有一位很出名埃特纳火山女神,中科迪勒山虽然不出名,但也有山神,难道你们华夏的山没有山神吗?” 男子点了点头:“我们华夏的山也有山神,不过我们华夏的山神都是救苦救难的好神仙,看你这么害怕这座山的山神,难道这个山神是个恶神?” 中年黑人男子猛的摇头:“先生误会了,这座山的山神和您家乡的山神一样,都是善良之神。” 男子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它怎么善良了。” 说道这座山的山神,黑人男子立刻一脸的虔诚敬畏,:“先生您远到而来有所不知,我们周围的人都很穷,遇到风调雨顺的年岁还好,要是突然哪一年雨水不好了,甘蔗和棉花减产,我们就只有挨饿了,以前我们这里一遇到不好的年景,都会饿死不少人,十五年前的一场大旱我们的甘蔗全都干死了,当我们都以为上帝抛弃我们的时候,有人在山脚下捡到了一砸美元,在美元上还写着一行字,‘我是这座山的山神,只要你们以后不进山,我会庇护你们。’从那以后,每逢年岁不好,只要我们到山下祈求,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在山下找到一砸一砸的钱,有时候在甘蔗林里,有时候在石头底下。” 男子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你们就再也没有人进过山?” 黑人男子摇了摇头,“十年前倒是有两个年轻人不听山神劝告悄悄的跑进山里打野味。” “后来呢?”男子问道。 “后来过了几天我们在山脚下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进过山,原来的山路过了十几年草木丛生,再也找不到了。” 男子拿出一叠美金递给黑人男子:“谢谢你给我讲这些。” 黑人男子连连摆手:“先生,我不能收你的钱。” 男子把钱塞进黑人男子的裤兜里,“你就当这是山神给的吧。”说完大步朝山上走去。 黑人男子呆呆的失神了片刻大喊:“善良的先生,您不能进山,进去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的。” 男子没有理会,从大步向前变为开始小跑,到最后像一支离弦的利箭飞射而去。荆棘丛生的中科迪勒拉山丝毫没有影响男子前进的步伐。 铁塔般高大威猛的男子反而犹如龙入大海,虎进山林,辗转腾挪间,忽而出现在树枝上,忽而卧倒在草丛中,每过一处,都有鲜血滴下,手里的三菱军刺,血水如小溪般沿着军刺的凹槽汩汩留下。 一路向前,男子站在一颗茂盛松树的树枝上,没有理会此刻正惊讶得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狙击手。男子缓缓从他的喉咙中拔出三菱军次,脸上风轻云淡,仿佛与杀鸡宰鹅一样自然。 这已经是被他结果的第十五个掩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男子冷笑一声,喃喃自语,还真够小心的,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竟然暗藏了十五个外围狙击手。 别墅之中,一个满身肌肉,身材魁梧的中年华夏男子正满脸愤怒的骑在一个碧眼金发的大妞身上奋力挞伐,似乎要把全部的怒气都倾泻到她的身上,为了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愣头小子,竟然损失了一员大将,要培养一个合格的杀手要花多少时间和金钱。最让他愤怒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任务失败。身下金发碧眼的女子竭力扭动着细腰肥。臀迎合,嘴里发出响彻整栋别墅的叫声。 客厅之中,三个男子惬意的喝着咖啡。 浑身肌肉的中年男子揉了揉耳朵,“老四,你说那妞儿会不会被头儿给玩儿死啊”? 棕色头发,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笑呵呵的说到:“老三别担心,我们西方人种的基因比你们东方人种还是要强一些,不说别的,就说这妞儿,肯定比你们东方妞儿更耐弄,我知道你也看中了那妞儿,放心吧,那妞儿到了晚上还能留下力气陪你玩儿。” 身着中山服,带着金边眼睛留着长须的的华夏男子瞪了一眼说话的西方男子,“西蒙,你这话我们听到就行了,要是让老大听到,他会让你好好尝尝你所谓耐弄的西方人种基因到底能挨上他几拳。” 西蒙赶紧憋了一眼声音传出的房门仍然紧闭,呵呵一笑:“老二,这怎么能比, 我是个枪手,不擅长近战。” 狼三不屑的看了一眼西蒙,丢出两把手枪:“咋俩练练,看谁射得持久。” 西蒙抿了抿嘴,看向狼二“老二,你不是常跟我说你们华夏有什么内家拳外家拳,还说内家拳强过外家拳,难道你也打不过老大。” 中山装男人抿了口咖啡,:“这西洋玩意儿比马尿还难喝。” 狼三不屑的看着西蒙:“老大已经站在搬山境后期巅峰,就是一辆卡车也能给它撞飞,我们几个全部加上也不够他玩儿。” 西蒙有些怀疑的看着狼三,转头看着狼二,想寻求证实。 狼二放下咖啡杯,:“他这不是比喻,是事实,搬山境后期巅峰,已经是外家拳的极致了,虽然更上一层还有金刚境,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谁达到过那个境界。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再高的武功也挡不住枪炮,在如今热武器的时代,练习武术的人本就少,有天赋的更少,其中能静下心来全身心投入的更是寥寥无几,搬山境后期巅峰已经可以算是天下无敌了,你之所以没见到过老大的真实实力,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几个够资格与他一战。” 西蒙啧啧称叹:“那内家拳呢,难道就没有能够和老大媲美的对手。” 狼二捋了捋胡须:“可能有,但更可能没有,热武器的出现,华夏古武纷纷没落,外家拳由于能够速成,能够很快的练成投入战斗尚且还有很多人练,至于内家拳,又有几个人肯穷尽一辈子的时光去熬出那个所谓的化气境,虽说内家拳没有外家拳突破极境的障碍,但有多少人愿意穷极一辈子的时光去追求那个虚无缥缈的境界。” 狼三点燃一支烟,“你们西方的那些什么拳击全都是外家拳,以你现在搬山境界中期的武力,如果不用武器,整个西方世界都没几个是你的对手,你想想老大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实力,是多么的恐怖。” 西蒙点了点头,要不是当初狼头在米国监狱中指点了自己,自己到现在估计也只是个一流的拳击手而已。呵呵一笑。 “你们华夏的武术还真是神秘。” 狼三嘲笑的说道:“这些东西不是你们西方人种能够理解的”。 狼二淡淡的说道:“你们两个也别斗嘴了,几年前老五走了,现在老十也走了,狼头何时遭到过这样的失败,他现在一身的火气正旺。老四啊,我知道你喜欢开玩笑,也许你认为那叫做你们西方式的幽默,但你应该明白,要不是因为你枪法好,当初在米国监狱的时候又帮助过老大,以你的实力,根本没法排到第四,我奉劝你一句,我们华夏有个古语‘伴君如伴虎。’”。 不远处,男子擦干净三菱军刺上的血迹,缓缓插入腰间。深吸一口气:“黄九斤前来拜访,请天狼盟狼头出来一战”。 雄浑的声音如狮吼虎啸,响彻山林。 第505章 巅峰对决 第505章巅峰对决 汇发建材有限公司办公室,陆山民脚踏天枢、游走于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四肢百骸中的内气随着经脉游走全身。自从与梁春秋手下那位外家高手一战之后,四肢百骸窍穴中的内气更加活跃。他渐渐明白老黄的擀面下饺子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修炼出的内气打破储存于丹田传统。 传统内家高手的内气都是储存于丹田之中,然后经过调动进入全身各个窍穴,化为内劲再从四肢打出去。而擀面下饺子就是为了让内气直接储存于周身各大窍穴,从而在使用内劲的时候更加快捷。 传统的内外兼修只是分别修习内家和外家功法和拳法,本质上只是相当于多学习了一种功法,并不能把外家和内家的力量叠加在一起。因为内家拳法的设计是以内气从丹田游走于全身经脉的线路为根据。而这些线路大部分恰恰与外家拳肌肉爆发力的线路相违背。使用外家拳拳法的时候不利于内劲的发出,使用内家拳拳法的时候不利于肌肉爆发力发出。 而他这样打破内气必须储存于丹田的传统,把内气直接储存于全身四肢百骸的窍穴中,就规避了内气从丹田调出必须要走过的那些经脉线路,能更加有效的将肌肉爆发力和内劲相叠加,这才是真正的内外兼修。 办公室里无风起浪,只是简单的一套散打拳法,也一样打得快若奔雷,声势逼人。要是这个时候再与牟益成一战,他有自信能在一个回合内把他打成一条死狗。 办公室门敲响,陆山民停下了拳头。 山猫拿着一叠资料递给陆山民,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山民哥,计划我已经重新推演修整过。鱼儿只要游出来,我就能把他钓起来”。 中科迪勒深山的别墅中,身骑洋马的男人突然停住床上的杀伐征程,虎目圆瞪,望向窗外。金发碧眼的女子脸色潮红,娇.喘连连,用半生不熟的华夏语哼哼呀呀的对男子喊道:“用力,别停,别停下。”男子站起身来一把抓起女人,砰的一声,连人带门轰飞在客厅。 客厅中的三人没有看一眼那赤身裸体令人冲动,但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尤物。狼二摸了摸怀中的短刀,狼三双手已经各持一把手枪,那个叫西蒙的狼四收起了嬉皮笑脸,手法如梭般在桌子上组装一把巴雷特m82a1,这是一把由美国巴雷特公司研发生产的重型狙击枪,使用的25毫米子弹是由“阿帕奇”攻击直升机上m789机关炮使用的30毫米高爆子弹改进而成。是普通狙击步枪所用穿甲弹的3.5倍,能够对付轻型装甲车,轻松穿透防弹衣。 满身肌肉的男子不急不缓的穿着衣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黄九斤,这个名字在华夏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在恐怖分子眼中,他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在各个杀手组织中,他才是真正的杀手之王。恐怖分子从不敢轻易进入华夏进行恐怖袭击,主要得益于华夏国的外交政策没有涉及道恐怖分子的核心利益,同时也因为华夏暗中的兵王每一个都强悍得令人发指,而黄九斤则是这些年华夏兵王之中的兵王,秘 密进入中东和西方世界多次执行任务,杀得那些想在华夏搞恐怖袭击的各方势力闻风丧胆。 男子穿好衣服缓缓的走进客厅,打开大门,站在门前,淡淡的说道:“收起你们的那破烂玩意儿” 西蒙怔怔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狼二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他这次来,到底是华夏国的公事,还是他自己的私事,我们还是先了解一下再说,如果说是公事,华夏国可不是你们米国,只要被华夏国盯上,世界之大绝对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但我们一向很收敛在华夏的任务,他这次来应该是私事,说不定就是老十的事,但不管怎么说,没有对他有必杀的信心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以后都不用出去执行任务了,单独出去,除了狼头,我们遇上他,不管是光明正大的狙杀,还是伏击偷袭,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取了我们的人头,还是先让老大跟他谈谈吧。” “华夏人,祈汉应战。”一声回应如滚滚奔雷。 树林中,冲出一道人影,快如流星,大门内,天狼盟狼头,原名祈汉,大步踏出,声若奔雷。 只听道犹如炸弹爆炸一般轰的一声,两道人影在别墅外的空地上撞击在一起,扬起的尘土遮挡了二人的身影,转瞬间,二人连退十几步,没有任何间隙,轰,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二人又狠狠的撞在一起。 看着这场完全无法想象的战斗西蒙惊讶得合不拢嘴巴,这下他是真的相信老大能撞翻一辆卡车,看着二人的身法速度,西蒙才知道狼头为什么说自己那把狙击之王是破烂玩意儿了,以二人现在的身法速度,在自己这个距离根本就没法瞄准目标,只要自己一开枪,第一枪没打中,对方完全可以冲到自己面前干掉自己这个狙击手,根本没有机会开第二枪。心里只叹,神奇的东方武术啊,看来以后还得多跟狼头学习学习,枪这玩意儿在单兵作战中真还不是万能的。 狼二紧紧的攥紧拳头,微微发抖,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古往今来,像这样的外家拳巅峰之战恐怕也没多少次吧,今日自己能够亲眼见证,对于一个练武之人,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狼三有些担忧,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虽然知道老大的实力,但黄九斤之名,太过震慑。 “老二,你不是说让他们先谈谈嘛,怎么一个照面就打上了,我们要不要也........” 话没说完,狼二摆了摆手:“他们这不正在谈吗?我们这个时候插手就没得谈了。” 西蒙完全蒙圈的看着狼二:“这他妈都打上了,还叫谈。” 狼二擦了擦手心的汗水,“英雄相见,心心相惜,二人都是外家拳的顶尖高手,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对手是多么的不容易,这一战不关其它,只为尊重对方。” 西蒙挠了挠头,:“你们华夏人弯弯绕真多。” 狼二笑了笑:“好好看着吧,特别是你们两个,也都算是外家拳的高手了,要想更进一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祈家拳是很古老的一门外家拳法,起源已经无法考证,华夏如今还在流传的祈家拳已经面目全非,如果说还有人精通真正的祈家拳,也许 这世界上也仅存祈汉一人。 祈家拳练习者在早期都以练体为主,据说真正的祈家拳的炼体术能让人练到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没有死门,到中后期才开始练习招式,招式也以大开大合为主,迎面直取、子路、连五拳、八方,几乎没有防守的招式。 黄九斤的招式没有固定的套路,大小洪拳、昆仑拳,西方的自由搏击,都兼而有之。 二人转瞬对轰了三次,第一次平分秋色,第二次黄九斤退了八步,祈汉退了九步,第三次,黄九斤退了一步,祈汉退了五步。 三次对轰之后二人站在原地。 “祁汉,85年参军,89年获得华夏兵王的称号,92年送战友骨灰回家,恰遇一群地痞流氓强拆战友家人房子,盛怒之下失手打死一名地痞流氓,从此逃亡国外,音信全无。”黄九斤淡淡的说道。 “那人该死,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挥出那一拳,战友保家卫国尸骨未寒,他的家人却被所保护的同胞逼上绝路,我现在很后悔,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我当时就该杀了那一群混蛋。” 祈汉平静的望着黄九斤:“你不会是专程来抓我这个逃犯的吧?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但想逃你也拦不住。” 黄九斤冷笑一声,:“华夏要真是铁了心要抓你回去枪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祈汉面色平静:“这些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华夏的事情,也很少接杀华夏人的任务,能劳你大驾光临,那姓陆的小子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黄九斤冷冷的看着祈汉,“你是祈家拳的唯一传人,你还记得你还是一个华夏人,所以我才堂堂正正的打到这里,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先杀掉你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所有人,然后在慢慢收拾你。” 祈汉愤怒的看着黄九斤:“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 黄九斤挺直胸膛,犹如一尊铁塔,不屑的看着祁汉:“我需要威胁你吗?” 祁汉冷哼一声:“我那兄弟难道就这样白死了吗,天狼盟虽然是杀手组织,但我也是个军人,军人不会弃自己的战友不顾。” 黄九斤淡淡道:“你也可以选择你们全部到阴曹地府去陪他”。 祁汉哈哈大笑:“黄九斤,你可真是狂傲啊。” 黄九斤转过身,缓缓的朝山下走去,:“三年之内,你动他试试,我保证祈家拳到你这将真正灭绝” 祁汉一阵狂笑,笑的双眼布满血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三年我等得起。”话音刚落,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祁汉:“另外我还需要你交出一件东西。” 祁汉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咬着牙冷冷道:“你应该知道这一行的规矩,我是不会出卖客户、资料的”。 黄九斤抬头看了看远处别墅里的三个人,淡淡道:“不交出来,我就先收走他们三个的人头。” “你、、、”。 走到中科迪拉山山下,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黄九斤抬手擦了擦血迹,冷笑道‘祁家的炼体术还真有些门道。’ 第506章 一家团聚 一老一少在曲城搞得满城风雨,道一好说歹说才让小妮子收了手,一路星夜兼程的赶到昆明。生怕走晚了让警察给逮住了。 爷孙俩坐在一处台阶上,摆好算命的道具。 “小妮子,昆明不比曲城,这是一座大城市,千万别多管闲事。事情搞大发了就麻烦了”。 “爷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小妮子歪着脑袋问道。 道一捋着胡须,一本正经的说道:“咱爷俩儿相依为命,我有什么可骗你的”。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给人算命的时候老喜欢一本正经的摸胡子,还说没骗我”。 “咳咳,你天天跟着我,我能瞒得住你什么”! “看,你又在摸胡子,一本正经的说谎,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欺骗小女孩儿,丢不丢人”。 道一满脸的皱纹皱成一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让小妮子知道陆山民招人暗杀的事情,以她的性子,一定会不计后果的跑到东海去。 小妮子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这座城市是少有能在城里看见蓝天白云的城市。 “爷爷,我们每到一座城市你总会去一趟邮局,是有人在给你传递山民哥的消息吧”。 道一敞开道袍,坚决否定的说道:“哪有,爷爷身上就这件破烂道袍,哪能藏住信,不信你搜”。 小妮子斜眼撇了一眼道一,“你每次从邮局出来之后就会去一趟厕所,信纸早就被你当草纸擦屁股了吧”。 被小妮子戳破,道一不禁老脸通红,捋了把胡须,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样子。 “胡扯,信纸那么硬,爷爷这么娇贵的屁股怎么会用它”! 小妮子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递给道一。 道一不明就里的接过手机,老脸变得更加红。 页面上是一个论坛,里面全是讨论陆山民被杀手暗杀的事情。 小妮子没有去看道一通红的老脸,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天空。 “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那么老掉牙的方式通信”。 道一着急的一把抓住小妮子的胳膊,“丫头啊,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杀个吧人就能解决问题的”。 “闺女啊!听爷爷一句劝,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妮子不耐烦的转头看着道一,“你看我的样子像冲动吗”? 道一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小妮子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反而是他在那里瞎着急。小妮子的反常让他更加担忧。 “小妮子,心里有气别憋着,容易憋出病。要不晚上我们再去找几个犯罪分子让你出出气”。 小妮子淡淡道:“爷爷,我知道轻重。我们现在出现在山民哥身边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暴露他的位置。在准备工作没有做好之前,我是不会去找他的”。 道一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一口被旱烟熏得乌黑的黑牙,咧着嘴哈哈大笑。 “我家小妮子长大了”。 “爷爷,给我测个字吧”。 “啥?你明知道爷爷是忽悠人的”。 小妮子摊开左手手掌,右手一笔一划写了个字。 四季如春的春城,道一竟 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寒意。 ............................................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曾庆文百感交集,六年,整整六年了。这是六年来一家三口第一次围桌而坐。 这六年来所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眼花缭乱的梦。 这场梦中有虚幻的甜蜜,有真实的痛苦,更有挥之不去的悔恨和愧疚。 这六年来,他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他为了家族殚尽竭力、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为了缓和与女儿的关系百般妥协,他一直都认为是别人不理解他,认为他才是受害者。 他现在知道错了,六年来对发妻的冷落,对女儿心灵造成的伤害,他才是罪魁祸首。 曾庆文低着头,不敢直视老婆和女儿的目光,他没想过还能回归这个家庭,她们的包容和接受反而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田馨还是像六年前一样给他倒上一杯酒,曾雅倩把筷子放到他身前。 曾雅倩缓缓的端起酒杯,这些年来她变得乖张怪戾,处处与曾庆文唱反调,挥霍他的钱,故意高考一科考零分、故意去金融高专让他丢脸,故意抽烟喝酒、故意去午夜烧烤店那种最低端的地方吃烧烤,为的不仅仅是要气他。为的是那次请陆山民去砸门的时候,她在门前哭喊着的那句话,‘爸,妈妈做好饭菜等着你’。 “爸,欢迎回家”! 曾庆文抬头看着曾雅倩,她脸上带着笑容,这个笑容很陌生,但又那么的熟悉。六年前女儿脸上随时都带着这种笑容,是他生生的抹杀了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感到温暖的笑容。 田馨也缓缓端起酒杯,连上除了一丝笑容之外还有着一丝扭捏和紧张她是个女人,有着所有女人最在乎的东西,那就是家。这个家她苦苦守候了六年,没有人知道这六年的日日夜夜她是怎么度过的,晚上孤枕含泪,白天行尸走肉。有很多次她都有自杀的念头,是一股执念,对家的执念,让她苦苦等候到了今天。 “庆文,欢迎回来”。 曾庆文看着这张以前看之生厌的面孔,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发丝间已经能隐约看见白发,但看起来却觉得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就在他眼前。 曾庆文端起酒杯,脸上露出了这些年来最轻松惬意的微笑。 “干杯”!! 一顿饭,只是闲话家常,却各有各的幸福滋味。 一个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一个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曾雅倩站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 曾庆文缓缓的走了过去,父女俩并肩而立。 “雅倩,在为陆山民的事情伤脑筋吧”。 “嗯”。 “放心吧,爸能回头,相信他也一样”。 曾雅倩笑了笑,“你以前不是很不看好他吗”? “我不看好的是他的出身,并不是他的人品”。 “你相信他”? 曾庆文点了点头,“我相信他正如那帮人也相信他一样,他们眼里只有利益,自然认为所有人都会为了利益背信弃义。而我们眼里还有感情,自然就会相信这个世界上 有比金钱更珍贵的感情”。“他要是一个眼里只有钱的人,早在当初就收了我给的一百万离开东海了”。 曾雅倩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相信他,只是不知道他有什么秘密的谋划,不想打断他的计划”。 “那你是在担忧这次的暗杀”?曾庆文问道。 曾雅倩嗯了一声。 曾庆文思索了片刻,淡淡道:“这次暗杀倒是暴露了背后那人是谁”。 “孟家”?曾雅倩皱了皱眉头。 “我们曾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脆弱,很多力量还是可以动用的。之前我查过孟家的资金流向,有些不正常,不过那个时候不敢肯定。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 “你是说孟浩然”? “孟家虽说自称儒商,骨子里却是小人。他们读书不是为了修身,书本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杀人利器而已,与手握刀剑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么做不就暴露了吗”?曾雅倩心里有些疑惑。 “正常的读书人有股子傲气,孟家的读书人有股子自大。孟浩然因为你的事情特别痛恨陆山民,这么一个自大的人自然认为捏死一个陆山民没什么大不了”。 曾雅倩冷哼一声,“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只不过是得不到心生怨恨,觉得他那张大脸没处放”。 曾庆文有些汗颜,以前他还给女儿压力逼他与孟浩然一起。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杀死陆山民真的没什么影响,即便我们猜到是孟家也没什么,该布局的孟家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你大伯增发的500亿股份他们也已经到手。不过千算万算他们没想到竟然没能杀死陆山民,反而被陆山民逼得林家反水,恐怕与孟家合谋的人现在有人开始动摇了吧”。 曾雅倩皱了皱眉头:“哪怕浩瀚集团的股份蒸发过半,他们也没那么大胃口吃得下控股股份,除非其他大股东也开始抛售,然后孟家联合的那些公司也倾家荡产的博一把”。 曾庆文点了点头,“所以接下来孟家怎么做其实线路很清晰了”。 曾雅倩猛然转头,“大伯、、”? 曾庆文摇了摇头,“你大伯不会出卖曾家的,估计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增发的那500亿股份了”。 曾雅倩皱着眉头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即便他们收买了除曾家以外的所有大股东,再加上增发的股份,也不够浩瀚集团的控股权”。 曾庆文沉思了片刻,“我得去找你三叔谈谈”。 曾雅倩怔怔的看着曾庆文,“即便加上三叔的股份,也只是刚好与曾家所持股份相同”。 “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差的一点他们从哪里来,不过你三叔打小就只顾自己,孟家只要许以好处,难保不会做出错事”。 曾雅倩心里生出一股很不好的警兆,“曾家的安保力量都在大伯手上,最近几天说是请了个国外的医生给爷爷看病,所有人都不能见爷爷。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曾庆文眉头紧皱,“你大伯不会出卖曾家,但这里面确实有蹊跷,老爷子刚把陈元奎和岳云调到你和我身边来,你大伯就让方远山封锁了别墅”。 “雅倩,我去找你三叔,你去找方远山,弄清楚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第507章 这是机密 “少爷,你刚才和表小姐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因为陆山民遭遇杀手暗杀的事情,梓萱心情很不好,我只是安慰安慰她”。 “就只是安慰她”? “额....”“当然也顺便告诉她小姨父在东海有多厉害,这傻丫头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她爸有多大的影响力”。 “哦,难怪你要跑得这么快”。 “嘿嘿,不跑快点等着小姨父拿扫帚赶我出门啊”!! “陆山民这小子命还挺硬,天狼盟的杀手都没能杀死他”。 “嗯,这可能就叫好人有好报吧”。 “咦?少爷,你以前不是常说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吗”? “额,凡是总有例外嘛,陆山民要不是个好人我能撮合他和梓萱吗?他要是真动了利用梓萱的心思,小姨父会下定决心去趟这趟浑水。”说着顿了顿,“如果他真利用梓萱,枫林山的枫叶林早就成了他的埋骨地”。 “哦,这样看来到真是好人有好报”。 “嗯、、、”,肖子建停下了脚步,陷入沉思。 阿英也停下了脚步,“少爷,怎么了”? 肖子建眉头紧皱,“咦?不对啊?本少爷竟然不知不觉受到了他的影响”。过了片刻,随之又释然一笑,“不愧是能当我表妹夫的人”。 “少爷,天狼盟的规矩,接手的任务不完成不会放弃。你不担心表小姐守寡吗”? “嘿嘿,那小子贼精贼精的,在荒郊野外都杀不死,在东海城里就更难死了。”说着笑了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呵呵,估计天狼盟现在已经被搞得鸡飞狗跳自顾不暇了”。 阿英眼中突然迸发出冷冽的光芒,“真希望有一天能会会那两位传说中的老人”。 肖子建长叹一口气,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缕纠结的表情。 “真希望没有那么一天”。 “阿英啊”。 “嗯”? “我突然想吟诗一首”。 阿英崇拜的望着肖子建,面若寒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嗯”。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 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少爷,这是一首词”。 “咳咳,诗词不分家嘛”。 “这是电视剧三国演义片尾曲的歌词”。 “阿英啊,这不是歌词,是明朝时候一个叫杨慎的天才写的《临江仙》”。 “比你还厉害吗”? “额,离我不远了”。 .......................... 叶梓萱嘟囔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望着叶以琛,除了上厕所,叶以琛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叶以琛是又好笑又好气。 看着两父女在房子里转来转去转了大半天,朱春莹咯咯直笑。 “你们两个别转了,我头都晕了”。 叶以琛无可奈何的坐到沙发上,叶梓萱也紧跟着坐在他身边。 “梓萱,不是爸爸不帮忙,是我插不上手啊”。 叶梓萱拉着叶以琛的胳膊,“你认识那么多当官的,一定能帮上忙”。 叶以琛皱着眉头问道,“你听谁说的”? “表哥说的”。 叶以琛咬了咬牙,“臭小子”。 “爸,陆山民差点就被人杀死了,如果不抓到幕后黑手他还有生命危险”。 “哎,这件事情警察自然会查”。 叶梓萱眼眶微红,眼看眼泪就要流了下来。 “警察根本就没有全力去查”。 “你怎么知道”? “表哥说的”。 “混蛋小子”。 “爸,你就动用你的关系给警察施加点压力吧”。 叶以琛眯着眼看着叶梓萱,“也是你表哥说的”。 叶梓萱微微的点了点头。 “王八蛋”,叶以琛挠了挠头。 “梓萱啊,你知道爸从来不求人,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求人是要欠人情的,欠人情是要还的”。 叶梓萱委屈的看着叶以琛,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朱春莹放下手里的抹布,瞪了一眼叶以琛,爱怜的坐到叶梓萱旁边,抚摸着女儿的长发。 含沙射影的说道:“有些人啊,口口声声不顾一切照顾老婆孩子,涉及到面子的时候,那张脸比老婆 孩子重要多了”。 面对两个女人的围攻,叶以琛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败下阵来。 “哎,我打个电话试试”。 “谢谢爸爸”!叶梓萱立刻破涕为笑,高兴的在叶以琛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叶以琛无奈的笑了笑,“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 ........................ 何为民心不在焉的坐在会议室,满心的忧愁,连会议室里其他同志的发言都没听进去。 陆山民的案子已经划到东海,由于陆山民也算是百汇区的人,这个案子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一桩很清楚又很不清楚的案子,杀手是天狼盟的人,天狼盟在哪里鬼才知道,说不定根本就不在境内。那已经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 要找背后的雇主,上哪里去找。要是杀手没死还可以抓来问问,可偏偏又被陆山民打死了。唯一的线索是林耀华,可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在他那里问不到任何信息。 这种事情本来过了就过了,哪知道上头突然打电话来督促他破案,他倒是想破案,可是对于一个境外的杀手组织,那么多国际刑警都没法抓到,他怎么破。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何为民的鼻子自然很灵,很明显陆山民背后有后台。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个山里出来的穷小子哪里来的后台。 陆山民走进百汇区公安局,再次遇见上次那个新来的女民警。 女民警见陆山民进来,笑盈盈的迎上前去。 “又来找何局长”?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 “他在不在”? 女民警笑着点了点头,“他在开会,要不要我进去通知他”? “不用了,今天不是太急,我在外面等就可以了”。 女民警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陆山民。 “听说你遭到了杀手组织的暗杀”。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也知道”? 女民警瘪了瘪嘴,“报纸和网络上到处都是,我又不是瞎子”。 “额”。 女民警神秘兮兮的轻声问道,“能遇上杀手组织的人,你是不是我们的卧底啊”。 陆山民看着脑洞大开的女民警,“这是机密”。 第508章 柳依依要结婚了 何为民反复看了好几遍陆山民手上的视频,眉头紧皱一言不发。越看越觉得这小子有些看不透。刚接到上头的电话,这小子后脚就找上门来,还提供林耀华招供梁春秋的证据。 当警察几十年,他已经习惯性的不相信巧合两个字。 “你用什么办法让林耀华招出这些”?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何为民没有多问,“凭这个东西就想定梁春秋的罪还远远不够”。 陆山民摊开双手,“所以我才来找你嘛”! 何为民紧紧的盯着陆山民,“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他想杀我,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难道我就站着不动让他砍我脑袋吗”? “就这么简单”? 陆山民看着面带疑惑的何为民,“很复杂吗”? 何为民愣愣的看着办公桌上的手机,眉头紧皱,内心纠结万分。之前还想着怎么获得线索破案,现在他宁愿没有这个线索。那是一个马蜂窝,弄得不好反倒会引火烧身。这个锅,他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还背不动。 “这件事情动一发而牵全身,别说现在证据不足,即便有更多的证据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他。梁春秋能在东海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保他。”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何局长,你害怕了”? 何为民眼皮一抬,呵呵一笑,“你小子少给我用激将法,我不吃这一套。” 何为民敲了敲脑袋,“你小子想动他,会惊吓到背后一大波人,在没有完全掌握梁春秋证据之前,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只会得不偿失。老子当了一辈子警察,什么样的罪犯没见过。警察抓罪犯最重要的不是斗勇,而是斗智。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陆山民笑了笑,“何局长有没有听过乱拳打死老师傅”? “你小子不要乱来”!何为民警惕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淡淡一笑,“何局长,敢不敢和我一起钓一场鱼,钓上来了你就再拿一个一等功,说不定能再升一级”。 何为民瘪了瘪嘴,“钓不上来呢,我的一世英名就将付诸东流”。 陆山民突然一脸正气的说道:“何局长,你是一个警察,惩奸除恶是你的职责”。 “不用给我带高帽子,我的职责我自己清楚”。 何为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沉思。站在他的角度,考虑的问题比陆山民要广得多。陆山民一个山里出来的人,哪来的后台,后台又是谁。紧紧是为了报仇那么简单吗?从理性的角度看,他更相信陆山民是属于某个势力的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关注梁春秋这个人,准确的说是上面关注梁春秋的人也很多。那些跟梁春秋有关联的人想他死又害怕他死,那些与梁春秋没有关联的人其中也有不少想通过弄垮他达到各自的目的。 最近这半年来,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他早已敏锐的感知到暗地里的波涛汹涌。他是一个相当有经验的警察,抓犯罪分子是他的本职,但也不想被别人当枪使当了炮灰。 何为民沉思良久,看了看陆山民,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陆山民确实很急迫的想弄倒梁春秋。 “你后面的人是谁”? 陆山民面色严峻,不急不缓的说道:“何局长,我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一步步走过来的,我有没有后台你还不清楚。我没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豪情壮志,也没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但是对那些为非作歹、欺压良善,无恶不作的恶人,没有遇见就算了,既然让我遇到了,就不会放过他。常赞如此,梁春秋亦如此”!陆山民越说越激动,想到姜妍的悲催遭遇,内心悲愤不已。 何为民眯着眼睛,他可以看出陆山民的话是发自肺腑。 “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你可能会没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一路,我都是这么走过来的”。陆山民面不改色。 何为民低下了头,不禁暗自升起一股羞愧,刚才想了很多复杂的问题,其实回归原点很简单,既然是坏人,个劲儿的往死里弄准错不了。 “好,我相信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线人,有什么情况我们保持联系”。 陆山民走后,何为民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山野小子忽悠得这么草率就做了这个决定”。 从古至今,情报在任何一场战争中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手下虽然有周同进行情报收集,也有曾老爷子那边提供一些关键信息,但有的信息还得靠何为民才能提供。这才是陆山民找到何为民的最大目的。至于靠着林耀华那段视频就能把梁春秋怎么样,他压根儿就没想过。 ..................... 林耀华辞了董事长职务后,一直呆在家中,就连在家里一刻也呆不住的林朝阳现在也不敢踏出别墅半步。 鹏程集团高调反水投入曾家怀抱,他们不怕梁春秋抖搂出那些曾经的黑料,因为不管是他们送钱送礼还是其他违法途径,涉及的还有另一方,梁春秋不会为了报复林家把他和其他人搭进去。梁春秋手上的东西更多是他自己保命和震慑别人的工具。 但他能请杀手杀陆山民,自然也能让人干掉他们父子俩。虽然知道梁春秋不见得非要做得那么绝,但生命只有一 次,两父子也不敢拿宝贵的生命开玩笑。生怕出门就天降横祸被干掉。 两父子带着十几个保镖,整天都躲在别墅中不敢出门。连买东西都让保姆出去买。 虽然在家中,这两天也没得安宁。 长丰集团、民安集团、跨越集团等这些曾经的伙伴纷纷派人上门拜访,含沙射影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倒不是来质问林耀华的背叛,而是真的想搞清楚怎么回事儿,这些当老板的脑回路比普通人强很多,出现这样的事儿,难免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风向不对。以利益而结盟的盟友,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自身的利益。 几天过去,正主儿终于找上了门。来的人是沈南,梁春秋最信任的人之一。 不待沈南开口,林耀华主动坦白,“沈先生,我也是受害者。林耀武是我的亲兄弟,一起打拼十几年,我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背叛我”。 沈南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眯着眼含笑盯着林耀华,仔细的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沈先生,都是我的错,我太信任林耀武了,以至于竟然不知道他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不仅收买了不少股东,还策反了大多数高管,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抢班夺权”。 “林耀武一直都反对鹏程集团参与进曾家的事情里面去,还为此和我大吵大闹了好几次”。 “他抢班夺权也就算了,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敢胆大妄为的投靠曾家,我虽然竭力反对,但现在公司里的人都听他的,我现在也是干着急。他这是把鹏程集团往死路上带啊”。 沈南一直没说话,一直含笑看着林耀华。 林耀华这番话是早已想好的借口,对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人说了多少遍,连他自己都有些信以为真。 不管面对沈南审视的眼神,心里依然很心虚。 “沈先生大可以放心,以前的事都是我在接洽,林耀武什么都不知道,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给曾家的”。 “我能见见林公子吗”?一直不说话的沈南开口说话了。 林耀华当然不敢让沈南见林朝阳,这样的老狐狸,林朝阳这样的愣头青很容易露出蛛丝马迹。 林耀华满脸凄苦的叹了口气,“自从林耀武抢班夺权把我们父子俩赶出鹏程集团后,朝阳的脾气就变得特别暴躁,前两天出去放纵喝酒,为了个妞儿和别人打了起来,受了重伤,现正在房间里养伤,把门都反锁了,连我这个当爸的都不见。我知道他心里埋怨我,我是个失败的父亲”。 沈南淡淡一笑,扫了一圈别墅里的保镖,问道:“林先生在家里放这么多保镖,是在害怕什么吗”? 林耀华眼中闪现出极度的恐惧,啊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害怕梁先生误会,请沈先生务必在梁先生面前说明我的苦衷,也请梁先生替我做主,替我夺回鹏程集团的控制权,我林家以后必有厚报”。 沈南面带微笑,怔怔的看着老泪纵横的林耀华。 “放心吧,梁先生现在很忙,没有功夫拿鹏程集团开刀。至于梁先生是否会误会,等大事定了之后,自会调查清楚”。 沈南站起身来,林耀华也赶紧起身。 “沈先生”。 “不必送了”。 看着沈南缓缓离去的背影,林耀华心里七上八下,他也不知道是否能骗过沈南。 正当他稍微松一口气的时候,沈南猛然回头瞪着他,吓得林耀华差点站立不稳。 “林先生,梁先生让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但话绝对不可以乱说。梁先生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林耀华额头密布汗珠,连连点头,“请沈先生转告梁先生,不该说的话,别人用枪指着我的头,我也坚决不会说”。 沈南走后,林耀华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林朝阳一瘸一拐满脸憔悴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完全没有了半点之前的嚣张跋扈。 “爸,能骗过他吗”? 林耀华喘着粗气,“能不能骗过他我不知道,但梁春秋这人心狠手辣,我们知道是他暗杀陆山民,我们活着他就睡不着觉”。 林朝阳吓得脸色煞白,“他要杀人灭口”? 林朝阳一把抓住林耀华的胳膊,“爸,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死”。 林耀华沮丧的耷拉下了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希望曾家和陆山民能够赢得这场战争,否则等他们腾出手来,我爷俩儿就完蛋了”。 林朝阳面若死灰,“那我们不是死定了,曾家已经摇摇欲坠,过不了多久就会崩盘”。 林耀华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早知道就该听你二叔的话,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 擂台上一黑一白两人相互一抱拳,一场打斗正是开始。白衣男字体态轻盈,拳击对方面门,黑衣人明显步履稍显迟钝,四肢防守得滴水不漏,不给对方可成之机。白衣人变拳为爪,抓住对方肘部,想以爪力击打对方软组织,黑衣人手肘一扭,顺势弹开,身体斜冲,膝盖直顶对方腹部。白衣人单手下压,顶住对方膝盖,借力弹开。 肖子健直勾勾的盯着一旁双手环胸的柳依依,问道:“依依姐,你觉得谁会赢”? 对于肖子建猥琐的目光,柳依依视而不见:“这两人打的都是少林拳,白衣人主攻虎鹤双形,黑衣人主攻大小洪拳。白衣人起、随、追字字精准,三节贯成一气,进退得法,进步低,退步高,步进身不进,步退身不退,手、脚、身配合得天衣无缝。黑衣人马步沉稳,手法曲而不曲,直而不直,滚出滚入运用自如,应该是从小站椅子桩和丁字桩,浑身气机雄浑,抗打击能力应该很强。两人各有优势,但长时间下去,白衣人必会力衰,黑衣人气机绵绵,再坚持几分钟,就能获胜。” 肖子健眯嘿嘿一笑:“少林拳法内外兼修,黑衣人气机绵长,不见得白衣人就是外强中干” 柳依依淡淡一笑,“你就是光说不练嘴把式”。 擂台上,白衣男人身法灵活,虎鹤双形打得行云流水,虽然也击打到黑衣人几下,但都没有攻击到致命部位,黑衣人面色不变,面对对方花哨的攻击始终保持冷静。白衣男人突然变拳,连续使出老君抱葫芦、仙人摘茄、叶底偷桃、脑后砍瓜、黑虎偷心、老猴搬枝、金丝缠法、迎门铁扇子、拔步炮、小鬼攥枪。黑衣人始终坚持一力降十会,大开大合,竭力防御,防守稳健,实在挡不住的就用背部和臂部硬抗对方攻击。 白衣人借力一个回身腾跃,步履稍显轻浮,黑衣人一声怒吼振臂大踏步前进,犹如一头发怒的疯牛,估计黑衣人也看准了白衣人全力攻击耗费了不少体力,这时看到对方稍显力衰,跨马直腰,一招风摆杨柳双拳直击对方面门和裆部。 白衣人冷笑一声,改轻灵为刚猛,竟然是以硬打硬,左手上抬,右脚侧踢,划开对方攻击,右手一招刚猛的黑虎掏心。黑衣人中门大开,来不及回访,砰的一声,心脏正中一拳。黑衣人蹬蹬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柳依依秀美微蹙:“白衣男子在扮猪吃老虎”。 肖子建笑着说道:“兵者,诡道也,与人对战也是一样。黑衣人的基本功扎实,浑身练就铜皮铁骨,确实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获胜。但你注意看两个人的眼神,黑衣人目光如炬,斗志昂扬,但神采中有些跳跃,说明这人的心境并不好,是个没有耐心的人。白衣人表面上轻佻,但眼神温和沉寂,反倒说明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而且是个比较有心计的人。他故意在攻击上花哨,一方面是麻痹黑衣人,一方面是激起对方心中的不耐烦情绪。然后在对方失去耐心后一击必中。” 柳依依诧异的盯着肖子建,别人眼中看的是招式,他看的却是人心。 肖子建得意一笑,“怎么样,厉害吧,是不是有种想以身相许的冲动”。 柳依依瘪了瘪嘴,“算了,你这么聪明,要是被你卖了还得帮你数钱”。 肖子建叹息道:“可惜啊,这么水灵的一颗白菜,竟然要被猪拱了”。 柳依依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哼了一声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少爷,你好像把人给得罪了”。一旁的阿英淡淡道。 “阿英啊,现在女孩子脸皮都这么薄吗”? 刚走进南北拳馆的陆山民正好看到柳依依黑着脸离开。 肖子建笑呵呵的搂着陆山民的肩膀,“怎么样,还顺利吧”。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 肖子建嘿嘿一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警察给你提供情报,更加万无一失嘛”。说着忿忿不平的说道:“那个姓梁的我在天京就有所耳闻,一个不折不扣的败类,没想到竟然想要你的命,太可恶了”。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肖子建,“多谢子建兄弟关心,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想不到。不过何局长能这么果断的答应,到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肖子建叹了口气,“要谢就谢谢梓萱吧,这丫头自打知道你被杀手刺杀的事情后,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整天以泪洗面。你不知道她有多想亲自见见你。” 说着又不住的叹息摇头,“哎,那丫头太善良了,说什么不想让你为难,哭哭啼啼的念叨祝你和曾雅倩幸福,不能夺人所爱,说只能讲课的时候才能见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内心涌起一股酸楚:“我对不起梓萱”。 肖子建拍了拍陆山民肩膀,“我知道你不想欠梓萱情,但说实话,你欠她的越来越多了”。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猛的摇了摇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不想因为儿女私情分心。 欠下的债,等以后再说吧。 陆山民指了指柳依依离去的方向,岔开叶梓萱的话题,“柳小姐好像心情不太好”。 肖子建像演员一样,一下子挤眉弄眼的嘿嘿直笑:“照说呢本来是件喜事,硬生生被搞得像一场丧事一样”。 “额”?陆山民好奇的问道:“什么事”? “咳咳,柳依依要嫁给金桂集团的二公子孟浩君,估计在年后就要举行婚礼了”。 “什么”?陆山民惊讶的叫了出来。“柳家要和孟家结盟”? 肖子建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没什么好奇怪的,利益婚姻嘛。柳家的宏图安保一直想涉足房地产行业,天京那个地方是没戏了,但东海还有很大空间,孟家在东海越来越红火,是最好的结盟对象”。 第509章 粉墨登场 蒋琬对自己的美貌和气质很有自信,不管走到哪里,她总会成为吸引男人们的焦点,再加上明星光环的加成,这两年对她趋之若鹜的豪门贵胄如过江之鲫。 到如今,她早已习惯了各种毫不掩饰和善于伪装的各色充满欲望的目光。心态也从一开始的小胆怯变为了小窃喜。女人嘛,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是让男人看的,即便那男人面目可憎猥琐至极,也会为他那炽热的目光感到窃喜。 只有陆山民,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的目光平静得和眼前的池塘一样,没有一丝涟漪。好像站在他旁边的只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普通女子。 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视若无睹的男人,蒋琬难免会有些小郁闷。 庭院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虽是深秋,却是春色满园。 这样一座私人庭院,绝不是她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能够拥有得起的。 “美吧”!蒋琬率先开口,声音婉转优雅,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声色犬马的尘世中,能有这样一方天地,堪称世外桃源”。陆山民淡淡道。 “那人呢”? “相辅相成,景美人更美”。陆山民说的是实话,不同于雅倩的冷艳和梓萱的灵动,蒋琬身上有一种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和温柔。哪怕是略带嗔怪,也别有一番风韵。 蒋琬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莞尔一笑,“你还挺会逗女孩子开心的,难怪那么多女孩儿喜欢你”。 陆山民笑了笑,“她们都说我木讷无趣,你还是第一个夸奖我”。 “其实你这个人挺有趣的”。 “是吗”? 蒋琬歪着脑袋想了想,“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你和我见过的人不太一样”。 “曾经也有人对我这么说过,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觉得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哦?谁这样说过”? 陆山民淡淡一笑,“一个朋友”。说着转头直视蒋琬,“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蒋琬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心虚。 干爷爷之前说过,如果陆山民主动联系她,就说明他早已看破了她演的一场戏。 “我看到报纸之后,其实很想问候你,只可惜前段时间忙于一部新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蒋琬缓缓的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这句话,像是在刻意解释或者掩饰什么一样。 “谢谢蒋小姐关心”。陆山民转头看着有些尴尬的蒋琬。 “其实...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蒋琬低下头躲开陆山民的目光。 “我知道”! “你知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的演技虽然很好,但你的内心出卖了你”。 蒋琬没有因为被看穿而紧张,反而莫名轻松的舒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不愿撒谎的小女孩儿撒了个蹩脚的谎言,被人发现后又得到了对方的原谅。 “谢谢你的理解”。 “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蒋琬深吸一口气,“其实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陆山民摇了摇头,柳依依要和孟浩君结婚,对于他来说是个晴天霹雳。以前一直想不通孟家哪来那么大的实力和胃口吃下曾家,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如果可以选择,他自然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势力合作,但是现在,他有些着急了,最后的决战迫在眉睫,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说第一次在银河会所的事情是偶然,那么蒋琬在医院看他的偶然就太过蹊跷了。蒋琬的演技虽然不错,但一个不善于说谎的人撒谎的时候总会露出一些不自然的蛛丝马迹。直至从养空和尚那里了解到蒋琬的另一个身份的时候,他才确信还有一股势力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 曾家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各方势力带着不同的目的交织其中,这是坏事,但同样也是好事。 蒋琬带着一丝歉意说道:“我不知道你听说过共荣商会没有”?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早从养空那里了解过。共荣商会是一个很隐秘的商业联盟,里面的加盟会员形成一种相互帮衬的利益共同体。有些类似与各地的商会,只不过共荣商会更加 隐秘,对会员的要求极其严格苛刻,从不见诸报端,也不公开进行聚会,除了少数的大家族大公司之外,很少有人知道。 “共荣商会的会长是我的干爷爷”。 说着看了看陆山民,“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干爷爷一生无儿无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相识,他把我当亲孙女一样,我也把他当亲爷爷一样”。 “至于为什么让我接触你,我也不知道”。 两人沉默良久,都没在说话。 看着脸上一直带着歉意的蒋琬,陆山民舒展开紧皱的眉头,“你不用认为欺骗了我而感到自责。你干爷爷应该很了解你的秉性,知道你会露出马脚。或许他的目的就是让我知道共荣商会在关注我,他只是把鱼钩甩出去,愿者上钩”。 蒋琬诧异的看着陆山民,“你真的这样想吗”? 陆山民笑了笑,“我只是就事论事”。 蒋琬露出轻松的笑容,吐了吐舌头,“害我担心了半天,我还以为今天你会大骂我一顿呢”。 陆山民看着笑得轻松自然的蒋琬,估计她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我这条鱼已经上钩了,你干爷爷什么时候见我”? 蒋琬含笑说道:“应该在路上了”。说着秀美微蹙。 “你主动找上门来,就不怕吗”? “怕什么”?陆山民笑了笑。 蒋琬有些担忧的说道:“万事皆有因果,得到总要付出,你不担心干爷爷开的条件你无法接受吗”? 陆山民淡然一笑:“我今天能主动找上门来,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转头看向蒋琬,打趣的说道:“你现在的立场可不对,你现在可不应该站在我这边替我考虑”。 蒋琬笑了笑,“你放心吧,干爷爷是个和慈祥又善良老人,他这一生做了很多好事,相信他不会为难你”。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蒋琬,感觉有些意外,在商场打拼的人,个个都是狠角色,有几个当得上善良二字。笑了笑,人心不分黑白,或许那人在蒋琬的人生中确实扮演了一个慈祥又善良的角色吧。 第510章 发疯的女人谁都怕 蒋琬倒上两杯茶,朝陆山民笑了笑,缓缓移步出了凉亭。 她说得没错,这位老人很慈祥,与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慈祥。慈眉善目,他的微笑总能给人一种春风和煦的舒适感。 “阚爷”! “没想到是我吧”。 “做梦也没想到”。 老人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淡淡的抿了一口,含笑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早晚有一天你会主动来找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我读书少,很笨!实再不明白阚爷在我身上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什么”。 老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与读书多少无关,也不是你笨。只是我俩站的位置不同,我站在山上往下看,山下的风景自然一览无余。你站在山下往上看,自然云山雾罩”。 老人看着一脸疑惑的陆山民,淡淡道:“你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最悲催的是什么人吗”? 老人自问自答道,“人活一世,最悲催的是没有人利用。没人利用说明这个人就毫无价值。” 陆山民笑了笑,“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 老人的笑容很淡,但满脸的祥和慈祥,属于那种很容易给人好感的老人,陆山民在他身上竟然看到了淡淡的爷爷的影子。不过作为共荣商会的会长,陆山民打心里并不敢把他看成一个真正慈祥的老人。 “确实是在夸你,你能从一个普通的山民逐渐的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很了不起”。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阚爷,今天我既然已经来了,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你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老人呵呵一笑,“你的戒备心很重,比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更重了”。 “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若还是像以前的山民一样别人说什么都信,早就被玩儿死了”。 老人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说得很对,如果你还是那个刚出山时候朴实稚嫩的山民,或许你还在烧烤店烤烧烤,更谈不上你能一头扎进来”。 “你第一次去我住处找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扎进来”。 老人淡淡一笑,“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半夜三更一个老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想忘掉都难”。 老人爽朗的哈哈大笑,“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不过你不信而已”。 陆山民皱了皱眉,“现在我也不信,我一个刚到东海一年多的普通山民,凭什么能被你看中”。 老人摇了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但也不能过于妄自菲薄。”,说着再喝了一口茶。 “到了我这个年纪,相比于那些勾心斗角和那些所谓的谋划计算,我更专注于发现人才。任何团体的兴盛,任何事情的成败,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人才”。 “人老了,精力不足了,身体不行了”。说着指了指脑袋,“但看了一辈子的人和事,经验和智慧都装在这里。是不是人才,是怎么样的人才,很难逃过我的眼睛”。 “常赞的案子让我看到了你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盯上你了”。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这位自称阚爷的老 人,他说话的时候表情自然,语速不快不慢,就像是一位长者在闲话家常。 “就凭这个,你就觉得我是人才”? 对于陆山民的警惕小心,老人没有不满,反而满意的对着他笑了笑:“当然不是,你还记得金融高专图书馆的李老吗”?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老人。 老人不急不缓的说道:“老李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在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告诉我遇到了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的事,他说一个学生在图书馆住了半个月”。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人,“有这么巧”? 老人呵呵一笑,“年轻人,过分老实本分要不得,但过分怀疑世界就矫枉过正了。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在那个年代能上大学的本就凤毛麟角。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只要活了下来,几乎都在这个时代占据一定的高位。这个圈子其实很小,我和老李是同学再正常不过”。 “佛家说的因果也是这个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一个人的特殊性都会把他带入不同特殊的圈子。你的特殊性导致你能进入我的视野范围内,这里面有偶然,但更多的还是必然”。 说着含笑看着陆山民,“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老李吗”? 陆山民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慢慢的放松了对这位老人的防备之心。 “那你为什么让蒋琬来接近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老人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身在曹营心在汉又有什么用呢,第一次见你之后我就没强求你,这次也一样,让蒋琬接近你,只是想告诉你还有这么个老头子在等着你”。 说着打趣的说道:“蒋琬是我的孙女儿,虽然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我老了,还能照顾她多久呢,要是你们能擦出点火花,也算是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一下,“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罩得住她”。 “呵呵呵,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情还少吗,我看人看了一辈子,头一天还鲜衣怒马第二天就身死道消,头一天还籍籍无名,第二天就名满天下的人大有人在。看人!看人!人是第一位要看的”。 “阚爷,谈谈正事吧”。陆山民岔开话题说道。 老人缓缓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产生争斗。东海这座江湖看起来平平静静,实际上只是各方势力暗自较劲之后达成的一种微妙平衡。浩瀚集团的事或许一开始只是曾家的事,但无疑它打破了这个平衡。牵一发而动全身,发展到现在所影响到的已经不止曾家了”。 “这样的事情在八年前也发生过,那个时候以海中天的死为导火索,影响到东海一大批政商人士,在那之后不少大集团大家族重新洗牌,海东青那丫头是个奇女子,置之死地而后生,海家不但没有倒,反而比之前更加辉煌”。 说着看向陆山民,“孟家野心勃勃对曾家发起围猎,说不定又会是一场重新洗牌的牌局。”陆山民惊讶的看着老人,“你知道是孟家在搞鬼”? 老人笑了笑,“不仅我知道,海家也知道,叶家也不见得不知道。这没什么好奇怪,我们的能量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有很多渠道可以得到信息,要猜出来并不难”。 陆山民眉头紧皱,“那你是站在哪边”? 老人呵呵一笑,“刚还夸你呢,怎么现在就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我们不是一人一剑的江湖侠客,身后都代表着一帮人的利益。你觉得我们会因为个人好恶站在某一方吗”? “不管是我、海东青还是叶家,面对曾家这件事最好的选择就是以静制动,我之前的打算也是绝不趟这摊浑水。但是现在,很多人坐不住了,都想趁着这趟浑水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了,由不得我们不动了”。 “我还是不明白”。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老人。 “梁春秋掌握了很多政商界人士的把柄,放在以前,各方势力平衡之下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很多人动心了,也有很多人害怕了”。 “有的人想趁着这趟浑水除掉这柄悬在头上的利剑,有的人想趁着这摊浑水把这把剑夺取过来作为己用”。 “你是那种人”?陆山民紧紧盯着老人,难怪昨天去找何为民的时候,他会质疑他是否是某个势力的人,原来盯上梁春秋的远远不止他陆山民一个人。 老人呵呵一笑,“你可以把我看成是第一种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拿下梁春秋。不同的是你是想从他那里拿到孟家的把柄解救曾家,而我不仅想除掉这个人,还要除掉他身上所有不利于其他人的线索”。 “你是与梁春秋有勾结的那些政商人士的人”? 老人摇了摇头,“我是共荣商会的会长,不是任何人的人,只是我德高望重,他们相信我,找上了我而已”。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老人,“他们一定许诺了共荣商会不少好处吧”。 老人点了点头,“老头子我从来不骗人,他们许诺好处是我出马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梁春秋手上那些东西落到别人手里,那是一把利剑,要是落入别人手里,对我们共荣商会不是件好事”。 陆山民沉思良久,缓缓道:“他们怕梁春秋狗急跳墙玉石俱焚,所以这件事情他们不能出面,而我与梁春秋有私仇,有我出面可以麻痹梁春秋,让他不怀疑是那些人想置他于死地”。 “对,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另外一方势力也虎视眈眈,我要是亲自出手必然会引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只要我不动,对方也会暂时不动”。 陆山民紧紧的盯着老人,“你说的另外一方势力是指海家”? 老人神色严肃,这还是今天第一次看见这个老人如此严肃,“你很聪明,海东青自从她父亲死后变得冷血无情,一心一意想着壮大海家的实力为海中天报仇。这个世界最可怕的生物就是充满仇恨的女人。 “你怕她”? 老人咧嘴笑了笑,“面对一个发疯的女人谁都会怕”。 老人接着说道:“要对付梁春秋,单凭你是不够的,加上警察也不行,但是再加上我,他插翅难飞,到时候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你也可以得到孟家的把柄挽救曾家,我想这也是你今天找上门来的目的吧”。 陆山民沉思良久,“最后一个问题,那晚你进入我家里真的是因为门上插着钥匙”? 第511章 一个也不许走 陈旧的座椅,满地的狼藉,桌面上还流淌着不知名的黄色液体。陆山民一手拿着竹签串着的肉串吃得津津有味,另一只手不停的驱赶着觊觎着肉串的苍蝇。 林朝阳看得眉头直皱,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儿何时吃过路边摊的烧烤。林耀华也丝毫未动,倒不是瞧不上这里的烧烤,而是忧心忡忡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吃东西。 两人坐在椅子上不时的东张西望,总感觉路边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都不怀好意。 “山民,梁春秋真的会出手吗”?林耀华满脸的焦虑。 陆山民打了个饱嗝,“他知道你们和我走得这么近,肯定会寝食难安的。他那样小心谨慎的人不会允许有任何的潜在危险,要是有一天他被送上法庭,他一定不想在法庭证人席上看见你,你们一直龟缩在别墅里,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我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 林朝阳脸色苍白,“陆山民,你这是想害死我们”。 陆山民冷笑一声,“傻逼!你们能躲在别墅里一辈子不出门吗?与其龟缩困死,还不如主动出击干掉梁春秋,这样你们才能真正逃出生天,否则等他腾出手来,你们林家早晚会落得满门灭口的下场”。 要是以前陆山民以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早就掀桌子骂娘,不过现在他只能忍气吞声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 林耀华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要不他也不会答应离开别墅出来当这个鱼饵。 “山民,要选你也该选百汇区,那是你的地盘,这里会不会太危险了”。 陆山民用纸巾擦了擦嘴,淡淡道:“你经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吗?” 林朝阳战战兢兢的看了一圈周围吃烧烤的人,“陆山民,你安排的人够不够,梁春秋不是个傻瓜,我们突然离开别墅出现在这里肯定会怀疑这是个陷阱,如果真的派人来杀我们,来的人肯定不会少”。 “你说得不错,梁春秋不是个傻瓜,动手之前肯定会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果 安排过多的人手会让他投鼠忌器”。说着淡淡一笑,“所以我压根儿就没安排人”。 “什么”?两人震惊的盯着陆山民,后背感觉阵阵发凉。 陆山民笑了笑,“别东张西望,放心吧,外围有警察的部署,你们没那么容易死掉”。 林朝阳吓得汗水直流,能放心吗,外围的警察能救得了这里吗,那些警察只是为了围捕梁春秋派来的人,等他们收拾完,说不定他早就没命了。 林耀华狠狠的瞪着陆山民,有种欺骗了的感觉。 陆山民不以为意,淡淡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正说话间,一个光头带着十几个纹着身的小混混走了过来。 林朝阳早已是惊弓之鸟,一把抓住林耀华的衣袖,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陆山民也警惕的看着这一群人。 带头的光头冷冷的看着林朝阳,“你叫个锤子,老子有那么可怕吗”?说着一巴掌就朝林朝阳后脑勺拍去。 陆山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光头的手腕,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我朋友没见过世面,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光头男子使劲儿的抽了抽手腕,纹丝不动,不禁勃然大怒。 “你他娘的知道我是谁吗”? 陆山民不想节外生枝,含笑说道:“对不起大哥,要不这样,今天的烧烤你们谁便点,我请客”。 男子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光头,怒斥道:“你小子认为老子连烧烤都吃不起吗”? 陆山民眉头微皱,现在可以基本确定,这伙儿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目光迅速的扫了一遍这十几个人,并没有明显的发现这里面有高手。 正有些纳闷儿,光头男狠狠的抽回了手腕,朝身后的人招了招人,“这小子当老子是要饭的”。“他娘的!给我扁他”。 身后的小混混听到老大一声令下,骂骂咧咧的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林耀华 和林朝阳吓得魂不附体,此刻心中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吓得赶紧躲进了桌子底下。 陆山民搞不清楚这伙人是否与梁春秋有关系,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抬脚就把大光头踹了出去,护在桌子前与那帮小混混打成一片。 一交手,陆山民就知道这些只是街头斗殴的普通小混混,没有人能挨得了他一拳。凡是冲上来的人,无一不是一个回合就倒在了地上。 这群小混混显然没想到陆山民这么能打,其他没冲上去的人都发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往前冲。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这伙人,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猛然前冲,希望尽快全部制服这些小混混。 守在千米之外的何为民接到汇报,思索了片刻,为了防止杀手隐藏在那群小混混中,还是决定自己带一部分人过去,其他人继续暗藏在各个要道出口。 当看见何为民出现在视野的时候,陆山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一阵心悸涌上心头,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前不久在鱼凫镇被杀手用枪指着身后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收住向前的脚步,一个后空翻落入人群之中。 “砰”,随之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刚才站在他正前方的小混混被子弹削去了半边脑袋。 陆山民额头冒出冷汗,如果刚才继续前冲,被削掉脑袋的将会是他。 烧烤摊附近的小混混和看热闹的人全都愣住了,当少了半个脑袋的小混混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所有的人惊慌失措,疯狂的四散奔逃。 桌子底下的林朝阳正好看见倒在地上只剩半张脸的小混混,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把早上和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陆山民看向两三百米开外一栋大楼的一层楼,敞开的窗户还在轻轻摇晃。 不急细想,向已经跑到进前的何为民大喊一声:“控制住现场的人,一个也不许走。” 话还未说完,已经脚下生风,跨过公路围栏冲了出去。 第512章 拿下燕三 大黑头说过,做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一枪不中必不会再开第二枪。面对高手,第一枪足以暴露出狙击手的位置,开完第一枪,不管还有没有机会再开枪,都会马上撤离现场。 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冲向狙击手开枪的位置,而是飞快的冲向何为民过来的方向。 脑海中飞快的思考,杀手应该是提前发现了外围布网的警察封住了出路,然后让那帮小混混故意吸引警察注意力调虎离山。杀手要撤退,肯定会选择何为民跑过来的那个缺口。 陆山民一路狂奔,杀手从楼上下楼不管是乘电梯还是走楼梯,速度肯定不会有他快,只要提前堵住缺口拖上一段时间,他插翅也难飞。 跑出近千米之后,陆山民心生警兆,隐隐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敌意。对于一个曾经优秀的猎人,这种敌意再熟悉不过,以前在山里打猎,面对过太多各种各样野兽散发出的这种危险和敌意。其实所有生物都有这种玄之又玄的感知能力,以前村里专门杀狗的张大爷,不管走到哪里,哪怕最凶悍的猎狗看见他也会被他身上那股不可见的气势震慑得浑身打颤。 猛然转身,一个戴着圆边帽子遮住大半张脸,身穿牛仔服的高大男子正缓缓朝这边走来。男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敌意,陆山民全身保持警惕,也缓缓的朝那男子走去。 两人越走越近,借着昏暗的灯光,陆山民认出了来人,那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认出了他。 “是你”!! 燕三见被陆山民认出,纵身一跃,立马翻身爬上一旁的围墙翻了过去。 陆山民不做任何犹豫,纵身爬上围墙,追了过去。 围墙那边是一个废旧的停车场,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入口,四周无人,出入口处一片漆黑。 燕三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把扔掉帽子,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陆山民暗暗调动内气,让气机在四肢百中游走。他没有想到梁春秋会派燕三出来,不过这样正好,只要这次抓住燕三,就彻底抓住了梁春秋的软肋。 “你跑不掉的,警察很快就能搜到这里”。 燕三满脸狰狞的咯咯怪笑,“没有十几分钟他们搜不到这里,而杀你只需两三分钟就够了”。 说完大喝一声拔地而起,庞大的身躯飞奔而来,速度越来越快,气势节节攀升。这股气势比当初在梁春秋别墅中要凶猛得多,甚至比秦风全力爆发出来的气势还要更盛,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陆山民毫不怀疑燕三的真正实力已经到了搬山境中期,这个境界在世俗中几乎没有多少敌手。难怪他干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自己引到这里来。 陆山民此时已经顾不得刀疤的叮嘱,硬拼肯定是拼不过。脚踏七星,手化太极,气机充满浑身经脉,他没有想过与刀疤硬拼。在达到极境之前,同等境界的外家拳高手几乎可以碾压内家拳高手。 刀疤教的拳法之中有几招类似于太极拳的借力引力的招数,陆山民脚下游走,双掌画圆,以期用这几招拖住燕三,只要能扛满十分钟就大 功告成。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完全爆发出实力的燕三。 “轰”,没有出拳,没有进攻,也没有防守,只是野蛮的冲撞。燕三就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猛冲猛、撞。 一股泰山压顶之势铺面而来,“哼”陆山民闷哼一声,拍出去的双掌根本就挪不动燕三庞大的身躯。 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全身的力量迅速被抽离,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成了画蛇添足。 一口鲜血吐出,深吸一口气,肺部传来难以呼吸的疼痛,四肢百骸中一股热流缓缓溢出,渗入四肢百骸,滋润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呼出一口浊气,陆山民缓缓的站了起来,没有丝毫颓废的样子。 燕三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大喝一声大步向前。 “砰”二人互换一拳,陆山民跌跌后退,燕三一往无前。 内家拳法力量不够,技巧不够纯熟,陆山民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四肢百骸中的内气叠加上肌肉的爆发力开始与燕三对攻。 每打出一拳,犹如打上铁板,没挨上一拳,犹如铁锤加身。 一个向前,一个后退,没有任何一人哼出一声,一场无声的搏杀,胜似雷霆战鼓的激烈。 陆山民硬憋住一口气,双拳已经麻木,全身似乎也疼痛得没有知觉。 狭路相逢到底是勇者胜还是猛者胜。 转瞬之间双方已经互换十几拳。 陆山民不敢卸掉胸中的那口气,只要这口气一泻,自己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从开始到现在过去了两三分钟,按照计划,顶多再熬几分钟就大功告成了。 燕三此刻也并不好受,为了快速解决陆山民,几乎完全放弃了拳法中的防守,以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方式与陆山民对攻。 内劲加上肌肉爆发力的力量叠加再一起,力量已经与他相差不了多少。虽然没有陆山民受伤严重,此时胸口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混战之中,一招外榜手撞在陆山民脸上,陆山民硬生生被这股巨力撞飞,顾不上呼喊疼痛,人在空中换了口新气,落地的瞬间,不敢停留,双手一撑,一个后空翻退出两米开外,刚才落地的位置,燕三一脚踏空,没有停留,上前跃起,一个膝撞顶向陆山民,陆山民双手下压,借势腾空再退,砰的一声撞在身后墙壁上。 燕三冷冷道:“半个月不见,能有这么大的进步的确是个天才,可惜你等不到大放光彩的时候”。 陆山民吐出一口鲜血,咯咯冷笑,“两三分钟早已经过了,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燕三皱了皱眉头:“想拖时间,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陆山民哈哈大笑,“本来你说可以逃脱的,但是你太自负了,想把我引到这里杀了我之后再离开。可惜你跑不了了”。 燕三心下正疑惑,废旧车库外想起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不下十个。心下大惊,警察怎么会这么快搜到这里,这与他之前的估计相差太远。 很快他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来的人并不是警察,而是十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周同一把扶住陆山民,“山民哥,我来晚了”。 陆山民痛苦的摇了摇头,“时间刚好,抓紧时间,在警察来之前把他给我弄走”。 燕三正准备杀出去,几把黑洞洞的手枪已经对准了他。 周同带人迅速的把燕三捆绑好带走。 车库里剩下陆山民一人,捂着胸口缓缓的坐在地上,拿出手机,把周同安装在他手机里的追踪器扔进了下水道,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了几分钟,何为民带着警察冲进了地下车库。 何为民扶起坐在地上的陆山民,问道:“你没事吧”? 陆山民沮丧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可惜让那人给跑了”。 何为民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你这么能打,也让他给跑了”? 陆山民指了指嘴角的血迹,“那人是个高手”。说着问道:“那帮小混混怎么回事”? 何为民叹了口气,“那大光头说有人给钱让他给你们找麻烦,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哎,可惜了,要是能抓住那个杀手,梁春秋那王八蛋吃不了兜着走”。 何为民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事,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盛世酒吧地下室,四跟粗大的铁链锁住燕三,让他动弹不得。 陆山民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胸口。一脸不屑的看着燕三。 “没想到会落入我的手中吧”。 燕三双眼瞪得血红,“陆山民,有种放开我,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场”。 陆山民淡淡一笑,“外家拳能练到搬山境中期的人,除了天赋之外,毅力、心性、勤奋都缺一不可,你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已经是凤毛麟角,所以我不想为难你”。 燕三冷哼一声,“要杀要剐随你便,想让我出卖梁先生,死了这条心吧”。 陆山民笑了笑,“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了你,如果你输了就与我合作”。 燕三震得铁链哗啦啦作向:“赌什么”? 陆山民站起身来,瞪着燕三的眼睛,“赌梁春秋想你活还是想你死”? 说着从梁春秋身上出拿手机拨了出去。 手机发出呼呼的声音,等到最后的时间才接通。 “喂”?手机那头响起梁春秋的声音。 “梁先生,我、、”! 陆山民把手机拽到身前,“是我”! “陆山民”? “没错”!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你想怎么样”? “把孟家如何对付曾家的事情说一遍,我就放了燕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明天上午十点钟,如果你不来,就等着替燕三收尸吧”! 第513章 江湖路远,永不落幕 两人站在屋顶上,低头灯火辉煌,抬首繁星点点。 夜空中,流星划过,在黑色的天幕上留下一道闪亮的光芒,虽一闪而逝,却印刻在脑海中,永难忘却。 “周同,让你行走在黑夜中,会不会觉得委屈”? 周同笑了笑,“小时候不爱读书,但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却一本没落下。‘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还记得那个时候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射雕》、《神雕》。那个时候我就有一个侠客梦。这个时代的江湖早已被物欲横流冲击得支离破碎,我现在做的事情整好能圆了我的侠客梦,乐在其中”。 陆山民笑道:“什么是侠”? “有情有义、快意恩仇。” “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没怎么看过,但影视剧看了不少。少时武侠梦,一生侠义情。我们这一代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影响”。 周同转头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敬佩。“山民哥,你就是现实中的大侠”。 “我”?陆山民自嘲的笑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所做的事情只着眼于当下,从没有过那么远大的抱负,怎么能叫大侠”。 周同摇了摇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要成就侠之大者必先侠之小者。那些没有实力整天嚷嚷着侠之大者的人也就嘴上功夫了得而已,再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踏踏实实做好侠之小者,当有能力的时候,自然就会成为侠之大者”。 陆山民笑道:“难怪人人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你这番话我听着舒服”。 周同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山民哥,你说梁春秋会来吗”? 陆山民笑了笑,“他要能来就不是梁春秋了”。 周同眉头紧皱,“燕三不肯开口,梁春秋又不会来,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这世界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更何况那些人还都是些人精,燕三的失踪,他们也该坐不住了”。 说着拨出一个电话。 “阚爷,该你出场了”。 ..................... ................... 俏江南的别墅中,梁春秋如坐针毡。陆山民就像是他天生的克星,一步步把他拉入泥淖之中。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今晚竟然有警察参与,这说明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天狼盟的杀手杀不死他,燕三亲自出马竟然反而被擒。 燕三跟着他十几年,知道很多内幕。对于这个武夫,他还是很信任,知道他不会出卖自己。但是他相信没用,他们不相信。 一个晚上,他接到无数电话。那些人的消息倒是很灵通,燕三被擒才几个小时时间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梁春秋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梁春秋!你怎么解释”? “马先生,我也正想问你,警察是不是盯上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愤怒的声音,“你以为警察是我私人养的马仔吗,整个警察系统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梁春秋眼中露出冰冷的寒芒,“我不管是你们想卸磨杀驴还是你们之间的战争,如果我活不成,也要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梁春秋!警察那边我会搞定,但燕三知道得太多,他必须死”。 挂完电话,梁春秋眉头紧皱。 沈南开口问道:“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梁春秋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些人没那么大胆子在刀尖上跳舞,如果陆山民是他们的人的话,燕三现在应该在警察那里”。 “既然陆山民不是他们的人,那我们要不要和陆山民化解恩怨”。 听到陆山民的名字,梁春秋恨得咬牙切齿,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那小子是头狼,两次险些死在我手里,他是不会妥协的”。 “都怪孟浩然那小子,为了个女人捅出这么大篓子”。 梁春秋长叹一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燕三跟了我十五年了,三番五次救我与水火之中,没有他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沈南眼珠子转了转,低头感慨道:“我和他作为您的左膀右臂,这些年相处得像亲兄弟一样,想想把酒言欢的 场面,恍若就在眼前”。 梁春秋眼里含着泪花,“我不能让他死”。 沈南抬起头,一把抓住梁春秋的手腕,“梁先生,燕三不死他们是不会放心的,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我们谁都活不成”。 “可是、、”!“哎”!梁春秋满脸的不忍。 “梁先生,我自打跟了您,这条命就交给了您,我想燕三与我的想法一样,他不会怪您的”。 梁春秋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对不起他啊”! 沈南呼出一口气,“我们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现在不适合出手。既然与陆山民的恩怨是因孟家而起,也该让孟家的人出点力了”。 ............... “山民哥,浩瀚集团的一些大股东最近频频与孟家和千叶资本的人接触,看样子是要准备抄底了”。 “文浩离那边怎么说”? “其中有几个大股东就是文浩离负责接洽的,他说那几个大股东已经基本没问题,可以下手了”。 “文浩离还说孟家这次是铁了心要吃下浩瀚集团,听说孟家用股份质押向柳家和千叶资本拉了一笔很大的资金”。 陆山民眉头紧皱,“要拿下浩瀚集团的控股权,孟家还得贷款,估计等银行的贷款一下来,就会出手。一旦掌握了浩瀚集团的控股权,孟家就会解除各个层面对曾家的打压,浩瀚集团的股市就会大涨,那个时候所有参与者都会大赚一笔。孟家也可以从银行那里得到更多的贷款,到时候再把质押给千叶资本和柳家的股份换回来。孟家就会成为东海超一流家族,这个算盘打得还真响”。 周同点了点头,“即便拿不到浩瀚集团的控股权,孟家也会在这场战争中赚得钵满盆满,所以只有陈坤那里的抄底还不够,我们得尽快从梁春秋手上拿到孟家的把柄才是双保险”。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快了,梁春秋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周同笑了笑,“终于可以像金庸先生小说里那样快意恩仇一场,我现在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那就当向金庸先生致敬吧,虽江湖路远,但您永不落幕”。 第514章 猛将 酒吧这种地方,整座城市睡去的时候它最热闹,整座城市醒来的时候,它睡得正香。 上午十点半,这个时候的盛世酒吧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喧嚣尘上。整个酒吧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除了二楼走廊上十几个站得笔直的强壮男子之外,连一个做清洁的服务员也没有。 在一天中最冷清的时候,一个带着黑色毛线帽子,黑色墨镜,围着灰色围巾的男子来到了盛世酒吧。经过门口保安一番搜身之后,男子抬脚走了进去。 陆山民坐在办公室里好整以暇,梁春秋小心谨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绝不会派自己的人前来。他有些好奇会是谁来杀燕三,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在自己的地盘杀死燕三。不过不管是谁来,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 男子摘下帽子,这是一张粗犷而沧桑的脸,留着精神的寸头短发,脸上的皮肤黝黑,这种黑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在一些紫外线很强的地方长时间居住所造成的。这人应该不是东海人,应该是最近才到的东海。 当他取下墨镜的时候,一双眸子中透出寒冷刺骨的光芒。这是一双从未见过的眼睛,双眼有神但毫无情感,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哪怕是陆山民初看之下也为之一震。 这个人杀过人,而且不止杀过一个人。 “我是梁先生派来的”。男子的声音很符合他那一张脸,粗犷而冷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男子,“梁春秋准备拿什么换燕三”? “梁先生说了,要杀你的是孟家的人,与他无关,只要你放了燕三,他愿意与你化干戈为玉帛”。男子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蔑视和不屑,眼中习惯性的放出凶光。 “呵呵,就凭你一句话就让我放人,梁春秋是把我当傻瓜吗”。 男子冷冷道:“当然不止,只要你让我带走燕三,我可以把孟家这些年来做的见不得光的把柄交给你,让你报仇”。 陆山民朝男子伸出手,“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男子冷笑一声,“我要先看到人”。 陆山民眯着眼审视的看着男子,“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哈哈哈”,男子发出沙哑的笑声,“有人说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比狼还凶猛的野兽,在我看来不过是个无胆鼠辈,在你自己的地盘还害怕我硬生生把人抢走”。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不用激我,在这里,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见了人之后要是交不出东西,你就留下和燕三作伴吧”。 说着朝一旁的周同点了点头。周同走到书架旁移开书架,书架后面露出一道暗门。 男子冷冷一笑,站起身来朝暗门走去,周同在前面带路,男子紧随其后,陆山民走在最后。 门后面是倾斜向下的楼梯,沿着楼梯往下走,正是当初常赞建造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灯光昏暗,燕三手脚拴着沉重的铁链,被固定坐在在一张椅子上面。 听到脚步声,燕三晃动着固定在四肢的铁链,双目充满兴奋,苦苦等候了一夜,终于等来了救 星。当他看清男子相貌的时候不禁眉头微皱,跟了梁春秋十五年,梁春秋手下的所有人都认识,但是眼前这个男子他从来没见过。 “你是梁先生派了救我的”? 男子点了点头,“对”。 燕三哈哈大笑,对着陆山民吼道:“你输了,我说过梁先生是不会抛弃我的”。 陆山民没理会燕三的兴奋,淡淡的看向男子,“人你已经看到了,我要的东西呢”? 男子没有回答,缓步走向燕三,围着燕三转了一圈,站在了燕三背后。 男子粗犷而冰冷的声音响起,“我身上没带”。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男子,沉声道:“东西没带,你以为能从我这里把人带走吗”? 男子缓缓的抬手放到领口整了整围巾:“人当然带不走”,说着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容,“一具尸体带走有什么用”。话音刚落,在围巾处的手迅速从围巾里抽出一根极细的铁丝,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铁丝绕在了燕三脖子上。 “等等”!陆山民大呼。 还处在兴奋当中燕三只感觉脖子一凉,刚才还热乎的心突然一下变得比脖子更凉。跟着梁春秋十五年,为了他无数次舍身忘死,这次被擒,打定主意宁死也不出卖他。苦苦等待,结果等来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眼中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越燃越旺的愤怒。整整一夜,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到过梁春秋不会来救他,但绝对没想到他会派杀手来杀自己。 “你要是敢杀他,你也休想走出去”。陆山民冷冷的说道, 男子发出沙哑的笑声,“梁先生不仅希望燕三死,更希望我也死在你这里,说不定警察正埋伏在周围,就等着我和燕三死在你这里。活着的燕三梁先生害怕落入警察手中,死了的燕三他可不怕。” “对了,忘了告诉你,梁先生可有不少警察朋友,只要半个小时之内我不出去,用不着梁先生出手,你就准备死在牢里吧”。 说着手中锋利的铁丝一拉。 没有出现预料中鲜血从燕三脖子中喷出的画面。因为一双突然出现大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双手无法移动分毫。 燕三的手臂青筋爆裂,手上哪里还有铁链。刚才锁住四肢的铁链不过是被燕三拽在手里而已。 地下室中响起一声暴吼,男子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盛怒中的燕三抓住手腕从后面摔到了前面。 男子的身手也非同一般,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了陆山民身前。 见没能杀掉燕三,男子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外跑。 不过陆山民和周同正挡住了去路,哪里能让他跑掉,两人拳脚其出把男子逼了回去。 燕三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岩石般强壮的肌肉,昨天陆山民和他打赌说梁春秋会杀他,当时他还不信。一晚上抱着极大期望梁春秋会来救他,等到的却是来取他性命的人。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句话最能诠释燕三此刻的心情。 有句话叫做,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燕三眼里尽是仇恨的目光。 横割手、遮顶 、白虎献掌、、、铁线拳中最狠毒的招式不断的对男子进行狂轰滥炸。 男子也算是高手,不过在达到搬山境中期的燕三面前还差得远。在扛过最开始几招之后,步法就开始变得虚浮。 燕三的力量有多大,陆山民最清楚不过,他那一对拳头说是堪比铁锤也一点不为过。 几个回合之后,男子气机已经被燕三开山劈石的力量打得紊乱,好几次差点被重拳打中,险象环生。 地下室里人影绰绰,风声呼啸,不时传出燕三的暴吼声和拳头打在身上的砰砰声。 周同是第一次见燕三出手,看得是目瞪口呆,他自己只有搬山境初期前期的实力,以前虽然和秦风切磋过,不过秦风也只是在搬山境初期的后期巅峰,离搬山境中期还差临门一脚。 “搬山境中期还真是恐怖”。 陆山民淡淡一笑,“以后多和燕三请教一下”。 周同一下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恭喜山民哥得到一员猛将”。 那边,男子终于扛不住疯狂状态下的燕三,脚下一滑,被一记重拳打中脸庞,怦然倒地。 愤怒的燕三一脚踹向地上的男子,陆山民一步上前,一记鞭腿挡开燕三的脚。 燕三这一脚含怒而出,陆山民蹭蹭退出三四步在站稳了身形。 “差不多了,再打就打死人了”。陆山民说道。 在陆山民的阻挡下,燕三停止了进攻。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发出自嘲的笑声。 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想不通、想不通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山民淡淡道:“没有什么想不通的,梁春秋所干的勾当哪一件不是昧着良心,这样昧良心昧了一辈子的人,良心早就烂透了。他的眼里除了利益,已经看不见之外的任何东西”。 冷静下来之后的燕三恍然若失,突然之间有种天大地大不知何往的茫然无措。 “今后有什么打算”? 燕三疑惑的看着陆山民,“难道你就打算这么放过我”? 陆山民笑了笑,“你现在考虑的不是我会不会放过你,而是梁春秋会不会放过你”。 燕三冷笑连连,“之前不会放过我,之后更不会放过我”。 “跟我吧”!陆山民缓缓朝燕三伸出右手。 燕三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我之前打过你,昨天还差点要了你的命”。 “不打不相识,何况你只是听命于人,你我之间并无私人恩怨”。 “梁春秋黑白两道通吃,收留我就彻底成为他的死敌”。 陆山民呵呵一笑,“收不收留你,我与他之间都是死敌”。 昨天还要杀的人,今天就成了收留他的人,燕三内心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能言语。 一旁的周同上前拍了拍燕三的肩膀,“以后你会明白,这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燕三一把我住停在半空中的手,心中感慨万千。“山民哥”! 第515章 血溅俏江南 梁春秋静静的看着茶几上的手机,表面上平静自若,内心里早已是如猫抓一般难熬。安静的别墅里,仿佛能听到胸口处心脏传来剧烈跳动的声音。 从上午到下午,再到现在夜幕降临,他的目光从没离开过手机。 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坏消息。 几十年黑暗中行走,谨小慎微已经渗人到骨髓之中。他敏锐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一旁的沈南终于坐不住了。 “梁先生,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多半是失败了”。 说着拍了下大腿,“陆山民那王八蛋”。 梁春秋转头看向窗外,“沈南,到现在你还以为我们的敌人是陆山民吗”? 沈南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梁春秋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沉默了半晌,“我在东海屹立不倒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敏锐的嗅觉,我嗅到了危险”。 沈南眉头紧皱,“他们要卸磨杀驴?难道不怕我们拉着他们同归于尽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也有他们的敌人,不除掉我们,他们睡不着。同样他们的敌人恐怕也盯上了我们”。 “这么说,陆山民只是障眼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沈南,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别墅区有些不一样”。 沈南看向窗外,侧耳倾听,缓缓道:“今天比以往更加安静”。 “是啊,太安静了”。 “梁先生,会不会我们想多了,别墅区里的所有业主我都调查过,都是些企业老板或高管,没什么问题”。 “恐怕有问题啊!这些人在商界的身份就是问题,要是突然有个商业或者慈善活动,这些人很容易就被调走”。 沈南惊得一身冷汗,紧张的看着梁春秋,“梁先生,我今天碰见邻栋的陈先生出门,他兴高采烈的告诉我今天接到一个高档商业饭局的邀请,还允许带上老婆孩子”。 “什么”?梁春秋猛然回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梁春秋猛然起身,“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两人正准备跨步上楼,“砰”的一声,别墅门被人推开。 两人赶紧把目光投向门口方向,来人身材高大威猛,此时满身污泥,浑身沾血,正是燕三。 燕三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走到梁春秋身前,噗通一声跪下,“梁先生,我回来了”。 梁春秋警惕的后退一步,竭力做出高兴的样子,“燕三,你终于回来了,我为你担心了一整天,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燕三咬着牙狠狠的说道:“陆山民那王八蛋想杀我,还好您派来救我的人及时出现,我之前暗中早已挣脱了锁链,在一番混战之中逃了出来。可惜的是那位兄弟恐怕已经遭了陆山民的毒手”。 梁春秋把手缓缓的伸向腰间,一脸的关切,但并没让燕三起来,故作埋怨的说道:“你上午跑出来,应该早点回来啊,我这一天茶不思饭不想担心死我了”。 “梁先生,我怕陆山民报警抓 我,所以白天不敢回来,等到天黑了才敢回来”。燕三抬头说道。 梁春秋呵呵冷笑,“你回到这里就不怕警察抓你吗”?说着从腰间猛然拔出手枪。 两人离得很近,燕三后脚尖早已蹬地准备,本来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还抱着侥幸心理,当看见梁春秋后退一步,把手放向腰间的时候,彻底心灰意冷了。 在梁春秋拔出手枪的瞬间,燕三猛冲而起,以狮子搏兔之式一把抓住梁春秋的手腕。 面对燕三的力量,梁春秋哪里有丝毫反抗之力。 一旁的沈南大惊,挥手就是一掌。 燕三抬手就是一拳,沈南直接被震退出去七八步。别说沈南只是内家拳易髓境初期,哪怕他是中期,在同等境界下也会被外家拳搬山境中期碾压。 燕三一把夺过手枪指着梁春秋的头。 楼上十几个保镖听到动静立刻冲了下来,齐刷刷掏出手枪指向燕三。 梁春秋愤怒吼道:“燕三,你竟敢背叛我”。 燕三哈哈大笑,“我背叛你?我跟了你整整十五年,替你出生入死留下一身的伤疤,你竟然派人来杀我,哪怕是今天我回到这里,你依然死不悔改要杀我。刚才的一跪算是还你的恩情,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说着对着十几个人说道:“你们这群傻瓜,把自己的命交给他,你以为他会在乎你们的死活吗?你们扪心自问谁有我立下的功劳多?我燕三跟了他十五年立下汗马功劳尚且如此,你们的命在他眼里更是连蝼蚁都不如”。 燕三一声大吼,“全都给我放下枪”!!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些人平时与燕三的关系都不错,也很清楚他的为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一时间竟有些犹豫不决。 梁春秋愤怒的大吼,“别听他胡说,今晚过后我给你们一人发五十万奖金”。 十几个保镖听到五十万奖金,再次变得坚定,枪口齐刷刷的对准燕三。 燕三枪托狠狠砸在梁春秋脑门儿上,梁春秋啊的一声惨叫,脑袋立刻鲜血淋漓。 沈南眼神闪烁,“燕三,梁先生这些年对你也不错,你未免太绝情了”。 燕三冷冷一笑,“实话告诉你们,别墅里的所有人都被调离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和物业早就被掉了包,监控室现在已经被陆山民的人控制了。上头已经打过招呼,一个小时以内,这里打得再热闹也不会有警察来。沈南,你是聪明人,梁春秋完了。” 听完燕三的话,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沈南眼神闪烁,其他十几个保镖也脸色苍白。 梁春秋满脸鲜血额头冒汗,随即大声喊道:“别听他的,他们害怕惊动警察,来的人肯定不多,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杀出别墅区就能活下来”。 燕三又是一枪托砸在梁春秋嘴上,梁春秋顿时满嘴鲜血,呜呜囔囔说不出话来。 “想清楚了,现在逃命还来得及,再过几分钟,你们都得留下来给梁春秋陪葬”。 沈南汗流浃背,如果仅仅是陆山民前 来寻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上头的人要杀他们灭口。 沈南朝梁春秋报了一拳,“梁先生,对不住了”。说完拔腿跑出了别墅。 其他的十几个保镖见沈南都跑了,赶紧收起枪纷纷往外跑去。 沈南不敢有分毫停留,出了别墅埋头就往别墅区门口狂奔。他知道梁春秋说得没错,对方不敢惊动警察,来的人必然不会多,拼死一搏也未尝不可战胜,但是他不敢赌。那些人铁了心要杀人灭口,梁春秋又薄情寡义,他今天能把燕三推出去,明天也能把自己推出去。 借着小区里的路灯灯光,别墅区的大门已经在望,只要冲过那道门,就能逃出升天。 眼看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就到了,拐角处缓缓走出来一个老人,老人正好挡在他奔跑的路线上。 他无暇去管这个老人是谁,或许只是住在别墅区里的一个普通老人。脚下的步子没有放缓,反而冲得更快,打算从老人的身旁冲过去。 当冲到老人近前的时候,余光不自觉撇了一眼,老人相貌慈祥面含微笑,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那抹微笑显得无比的诡异。 他看到老人很慢很慢的抬起双手,像是要拥他入怀,他的动作真的很慢,哪怕他在高速奔跑中也觉得他的动作很慢,比普通老人的动作还迟缓。但是奇怪的是他却感觉躲不开,连续两次微调方向,依然是朝着他的怀抱扑去。 沈南大惊,正准备大喊让开,老人已经到了身前,双手已经抱住了他的头部。 咔擦一声,沈南临死眼睛中都还带着无比惊讶的眼神。 在缓缓倒下的过程中,脑袋还有着最后一抹没有消散的意识,他看到除了这个老人,围墙上一个人影闪烁,又一个年轻一些的老人轻飘飘的落入围墙内。 “阚爷,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亲自出手”? 老人呵呵一笑,缓缓转身,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已经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没办法啊,我不来,谁能挡得住你盛天”。 盛天淡淡一笑,“就你一个人,未免太看不起我们海家了吧”。 老人捋了捋胡须,“我们都不想搞得满城风雨,你来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少”。 “阚爷十年前就达到了易髓境后期的中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更进一步”。 “哎,说来惭愧啊,这十年时间不但没有丝毫的进步,反而由于年老体衰,精气不断泄露,还退步了不少”。 盛天上前一步,“阚爷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可是曾经东海内家拳第一高手”。 “哈哈,你也知道说是曾经,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我看你现在的气机流转,应该快到后期巅峰了吧”。 盛天淡淡一笑,“阚爷德高望重,又是我的前辈,就不要让我背负欺负老人的骂名了吧”。 老人哈哈大笑,“盛天,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是那样盛气凌人。我自认拿不下你,但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你一时半会儿想拿下我,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516章 人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梁春秋满脸满嘴的鲜血,沮丧的瘫坐在沙发上。事到如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并不感到意外,不管是在清醒的时候还是在睡梦之中,都曾想到过梦到过这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这么突然,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这个东海的风云人物,面无表情。 “说吧,东西在哪里”? 梁春秋心若死灰,咯咯直笑,“拿不拿出来又有什么区别,你直接杀了我吧”。 陆山民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早点把东西交出来,兴许你还有时间逃离东海”。 梁春秋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你不杀我”?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这样的人渣人人得而诛之,我很想杀你,但我不是你”。 梁春秋呵呵一笑:“你不杀我他们也会杀我,我现在一个孤家寡人别说无法逃离东海,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有办法找到我”。 说着双眼紧盯陆山民,“让我死个明白吧,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就是我,陆山民,马嘴村一介山民,不是任何人的人”。 梁春秋哈哈大笑,满脸的鲜血格外狰狞,“还真是可笑啊,算来算去,都没有算到我梁春秋会栽在一介山民手里”。 “有因就有果,你无情无义坏事做尽,早晚都会有这一天”。 梁春秋冷笑连连:“我坏事做尽?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没有了我梁春秋还有张春秋、李春秋,那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才是真正的毒瘤”。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敢说没有故意诱惑和胁迫更多人下水”? “那也是他们自己贪心”!梁春秋愤恨的坐直身体。“凭什么他们就可以高高在上轻轻松松挣钱,而我就得像条狗一样任人踩在脚下,想用我的时候就用我,不想用我的时候就除掉我”。 “你自己当自己是一条狗,自然别人也会把你当成一条狗。自己把自己当人,到哪里都是堂堂正正的人”。 梁春秋满脸的轻蔑,不屑的冷笑,“年轻人,你太年轻太无知太幼稚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你不懂,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我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根本就不是人”。 陆山民直起身子,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他们不把你当人,你把别人当人了吗?你强占了姜妍也就算了,毕竟你提供给她很大的帮助,但你竟然丧心病狂的让她受到别人的百般凌辱。这个世界之所以有黑暗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我确实不懂,你的良心烂到了何种程度才会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梁春秋擦了擦眼角的鲜血,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是为了替姜妍报仇”? “不错,自从我知道姜妍的遭遇那一刻,我就发誓要让你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梁春秋疯狂的大笑,“真想不到我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梁春秋,“交出东西,我放你出去,至于你出去之后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 。 “急什么”,梁春秋悠然的点燃一根烟,“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好不容易临死前有个人陪我聊聊天,就陪我聊两句吧”。 梁春秋再次抬手擦干净眼帘的血水,以至于能更看得清陆山民。 “我这一生见过太多人,其中不乏在电视上正气凌然,在公开场合温文尔雅,在开会的时候振振有词,但背地里却尽是蝇营狗苟丑态毕露。上至西装革履下至旧衣破裤,面对金钱利益的时候,无一不是尽露原型丑态。” “陆山民,我有个疑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说”! “你背叛曾家是真的还是假的”?梁春秋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 “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梁春秋眼中满是期待。 “那我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背叛过曾家”。 梁春秋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金钱的影子,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陆山民的眼睛清澈干净,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杂质。他知道,在这个时候陆山民没有必要骗他。 梁春秋手里夹着烟,双手抱头,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陆山民的话像狂风暴雨般冲击着他原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一时间竟感觉头痛欲裂,双目充血的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钱的人”。 陆山民淡淡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是不爱钱,是有些东西要比金钱重要得多,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燕三一直站在旁边,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周同说的那句话,这将是他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梁春秋失魂落魄的抱着头沉默了几分钟,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迷茫和痛苦。 “走吧,跟我去取东西”。 燕三朝陆山民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把梁春秋夹在中间,朝梁春秋卧室走去。 卧室的正前方有一张宽大的书桌,梁春秋指了指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你要的东西就在这台电脑里面”。 陆山民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就在这台电脑里”? “对,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谁也不会想到我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么敞亮的地方,这里面记录了这十几年来由我做中间人所涉及到的政商两界人士的交涉资料,每一个人,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陆山民赶紧打开电脑,让他意外的是电脑竟然没有密码,打开之后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交易记录,还有不少影音视频资料。并且还发现了不少关于孟家的记录。 陆山民一阵狂喜,有了这个东西,孟家休想翻身。 正当他欣喜若狂的时候,电脑突然黑屏,一行字幕出现在了屏幕上。“自动毁灭程序已经启动”。 陆山民一把抓住梁春秋衣领,“怎么回事”? 梁春秋脸上反常的露出一丝善良的微笑,“没有我的指纹解锁,直接打开电脑,里面的数据会自动销毁”。 陆山民怒不可遏,挥手就是一拳打在梁春秋脸 上,“为什么这么做”? 梁春秋笑容依旧,“你不是说我死不悔改吗,如果可以从来过,我想我会选择做个好人。陆山民,我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有这个东西,你拿到它不是件好事,反而会给你带来杀生之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梁春秋干了一辈子坏事,临死前也想做一件好事”。 陆山民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一把把梁春秋甩到床上,抱起已经冒烟的电脑就往外走,只希望里面的硬盘没有完全烧坏,还有抢救的余地。 和燕三两人匆匆走下楼梯,朝别墅门口快速走去。 “砰”一声如雷巨响,别墅铁门的门板被一股巨力硬生生撞飞,燕三眼疾手快,大吼一声上前一步,一脚将迎面飞来的铁板踢到一边。 咔擦一声巨响,铁门飞向一边,直挺挺的插入墙壁之中。 紧接着,一股无感可查的杀气铺面而来,人未到,杀气已经充斥满整个大厅。 ................... “阚爷,我们俩很久没有坐下来交交心了,要不我们聊聊吧”。 老人捋着胡须呵呵一笑,:“求之不得,好勇斗狠的事就让年轻人去做吧,人老了喝茶聊天才是正事”。 “阚爷,你觉得那些败类值得保护吗”? “呵呵,我是共荣商会的会长,只要有利可图,何须问值得值不得”。 盛天淡淡一笑,“老前辈这话骗骗别人还可以,在我面前就没必要了吧。内家拳能进入易髓境后期,没有一定的心境再好的天赋也白搭。你若是全身沾满铜臭味,又怎么会成为东海内家拳第一高手”。 “哈哈,那你呢,真的是想伸张正义除掉那些社会的蛀虫”? “总之,那些东西在海家手里比在其他人手里更能发挥积极的作用”。 老人笑道:“别给我打马虎眼了,海家那丫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想抓住这股力量为她报仇所用吧”。 盛天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用在正道上”。 老人摇了摇头,“盛天啊,海东青那丫头年轻不懂事就算了,你也跟着犯糊涂啊,冤家宜解宜结,永远活在仇恨中,对你对海东青都不是好事”。 盛天淡淡道:“老前辈仙风道骨一生没有娶妻生子,自然不明白这身负血海深仇是什么滋味”。 老人叹了口气,“哎,盛天啊,难道你就没发现曾家的这次事件蹊跷得很吗”。 盛天皱了皱眉头,“当然发现了,百汇新区开发在即,那将是上万亿的体量。在这个节骨眼上东海本土企业斗得你死我活,现在陷入进去的企业越来越多,资本在内耗中不断流失”。 老人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是要保那些人,如果他们的事情曝光,你应该会知道在东海政商两界会造成多么大的震荡,我是在救东海的这些大家族大企业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放过他们这一马,他们会记在心里的”。 盛天摇了摇头,“阚爷,人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ps:又是月初了,向各位朋友求一波月票,谢谢大家! 第517章 高手过招 来人身材并不雄壮,看上去只是比普通男子更加强壮一些,比燕三的身形还小了一圈,但从他爆发出的力量来看已经远超过了燕三。 外家拳练习者一旦进入搬山境中期的巅峰,身体肌肉的密度将会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由于肌肉密度增大,有的人体型上往往较之于以前反倒收缩了一些。 这是一个至少达到搬山境中期巅峰,说不定到了搬山境后期的高手,一个足以秒杀他的对手。 男子紧紧盯着陆山民手上的电脑,沉声道:“把东西给我”。 燕三一步挡在陆山民身前,虎目圆睁警惕的看着男人,“你先走”。 见陆山民还有些犹豫,燕三着急的说道:“我先挡住他一会儿,你留下来也没用”。 “好,不可勉强”! 陆山民不再犹豫,转身飞速朝楼上跑去。 “哪里走”!男子低喝一声,一脚踹起身旁的一根凳子直飞陆山民背心。与此同时一步跨出,毫无花哨的一拳直奔燕三面门。 陆山民听风辨位,赶紧扑倒在地,凳子擦着头皮飞过,在栏杆上砸得稀巴烂。 与此同时,燕三不敢闪避,怕对方趁着间隙追上去,只得出拳硬扛。 双拳相交,发出金石相击的撞击声,燕三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一拳之下,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 男子再次一步上前,肩膀撞击在燕三右臂肩窝,燕三抵挡不住,蹭蹭后退三步。 男子再次上前一步,一脚踢出。 燕三右臂麻木,只得左手护胸,砰的一声,燕三被一脚踹得跌坐在楼梯上。 这一连串动作看似繁多,其实只在瞬息之间。 那边,陆山民刚好再次站起,腋下夹着电脑狂奔。 男子纵身一跃,双脚踏在了栏杆上,沿着栏杆往上追。 燕三在落地的瞬间已经迅速站起,双手一招,死死抱住男子的一只脚。 男子冷笑一声,被抱住的脚顺势落下,同时另一只脚从天而降直踏燕三胸口。 “砰”,苦于不敢躲避,燕三胸口硬生生被踩了一脚。 这一脚力量之大,直接让他一口气喘不过来。这也是他有搬山境中期的前期体魄,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被震碎五脏六腑。 燕三一口气喘不过来,手上的力道一减,男子迅速抽出了被抱住的那只脚,跨过燕三的头部追了上去。 陆山民随便冲入一间房间,奔着窗口冲过去。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冲到窗前,发现窗门锁死,慌忙之间伸手打开窗户。身后一股拳风已经袭来。 陆山民来不及细想,使出刀疤教的步法,踏天枢跨扶摇,刚好躲过来拳。 拳头狠狠的砸向窗户,直接将整扇窗户打飞了出去。 趁着对方出拳已老还没来得及收拳之际,陆山民一跃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内家拳力量虽不如外家拳,但胜在常年内气贯通经脉窍穴,身体的柔韧性更好以及移动身法比外家拳练习者要更加灵敏。 陆山民落地一个前滚翻,立马站起来,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他知道是男子也跳了下来,不用回头,拔腿往别墅大门口飞奔。 陆山民全力调动四肢 百骸之中能够调动出的内气贯注与双脚,立刻赶到身体轻了很多。像离弦之箭飞奔而去。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男子的肌肉爆发力达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哒哒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在别墅区大门口闲聊的两个老人几乎同时眉头轻挑,以他们两个的感知力,哪怕是在百米开外的轻微震动也逃不过他们的感知,更别说是两个高手之间的追逐。 两人几乎同时像对方拍出一掌。 盛天是背向别墅区门口大门,阚爷是面相别墅区门口大门,离梁春秋的别墅方向更近。再加上这一掌之力,阚爷用上了太极借力之法,借着盛天之力退出去七八米,离陆山民的方向更近。 阚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转身朝陆山民的方向奔腾而去。 盛天暗骂老狐狸,流转浑身气机,全力追了上去。 转瞬之间,双方都已看到对方的身影。 阚爷大喊一声,“把东西扔给我”。 身后的盛天也大喊,“陆山民,别给他,给我”。 陆山民正惊讶阚爷怎么会在这里,当看到盛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只螳螂捕蝉,还有两只老黄雀在后等着。 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该把电脑扔给谁。 这一犹豫,身后的男子已经赶到。 脑后风声骤起,陆山民脑海中思若电闪,想到之前阚爷答应会把孟家那部分资料给他,猛的把电脑扔给了阚爷。 老头子纵身跃起,跳出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这个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人估计能拿奥林匹克跳高金牌了。 身后的男子没有停留,直接掠过了陆山民,朝着阚爷飞奔而去。 那边盛天也赶到,两人两厢夹攻。 两柔一刚,身法快速诡异,拳法眼花缭乱,看得陆山民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个陌生男子,一招一式极其简单,甚至完全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拳法,但每一拳打出都有破空之声。 阚爷看上去险象环生,却总能在拳头近身的瞬间恰好躲过。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 这个时候燕三也从别墅中追了出来,看到三人的过招,兴奋得满脸通红,哪怕是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层面的高手交手。 只见盛天太极缠手缠住阚爷的右手,另一边男子的拳头已经打来。 陆山民惊呼一声,毕竟阚爷看上去有八十多岁,还一个人对敌两个人,陆山民不自觉的会偏向这样一位老人。 只见阚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左手把笔记本电脑迎向男子。 “砰”,笔记本电脑哪里能承受得住男子的拳劲,哗啦啦的被打得粉碎。 盛天和男子大惊失色,这一愣神,阚爷已经顺利摆脱二人脱离了战圈。 看着碎了一地的笔记本电脑,除了阚爷悠然自得的含笑捋着胡须,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和失落。 陆山民知道电脑已经启动自动毁灭程序,即便拿到也不一定有用,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看还能不能从硬盘中找到些许数据。 盛天和男子的脸色极为难看,蛰伏守候了这么久,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阚爷含笑说道:“盛天,天意难违,就别强求了”。 盛天冷哼一声,“还 没完,电脑没有了,梁春秋的人脑还在”。 话音刚落,别墅里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阚爷呵呵一笑,“梁春秋自知没有好下场,已经开枪自杀了”。 盛天指了指陆山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手臂摇了摇,“你小子”!! 说着叹了口气,朝男子招了招手。“走吧”。 阚爷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看来你确实和海家有渊源”。 没有拿到孟家的把柄,陆山民有些失落,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阚爷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高明”。 “哈哈哈,我和海家都暗中叫着劲儿,谁也不敢轻易出手,还多亏了你出面打破这个僵局。” “阚爷是内家拳顶尖高手,还骗我说是李老的同学,这么大年纪还撒谎,不太好吧”。 老人呵呵一笑,“谁说我是内家拳高手就不能和李老是同学,你以为武功高就能当上共荣商会的会长,你也太高看武夫了吧。别说是现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在古代,高高在上的也只会是读书人”。 “你没骗我”?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没骗你,不过你小子看起来是个老实人,诓我这个老人就不对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我骗你什么”? 老人笑眯眯问道:“难道不是你告诉海家人今晚的行动”? 陆山民猛然一震,刚才紧张中没有细想,现在想来不禁内心如遭重击,沉声道:“我没告诉海家”! 老人含笑盯着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说着朝陆山民和燕三招了招手,“走吧,枪声响起,哪怕上头压住,警察呆会儿也该来了”。 陆山民茫然的跟在老人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老人一边走一边说道:“年轻人,别急着郁闷了,你的战争还没有完呢”。 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暂时排空脑中的思绪。 “阚爷,曾家的事你能不能帮一把”。 “怎么帮,帮曾家反过来打垮孟家?别说我有没有那个能力,即使有,也不会帮,曾家和孟家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商业上的竞争不是比武功高低,里面的道道可要复杂得多”。 说着饶有趣味的看着陆山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帮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情过后甩了曾雅倩,然后和我的孙女蒋琬在一起”。 “啊”? “不愿意”? “不愿意”! “我孙女可是大明星”。 “那也不行”。 “为什么”? “蒋小姐怎么会看上我”! “要是她看上你了呢”? “那也不行”! “这又为什么”? “阚爷,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好吧,就当我开个玩笑吧”。 “阚爷,我不求你帮多大的忙,只希望你能通过你的关系晚几天公布梁春秋的死讯”。 “哦,这样啊,没问题”。 第518章 谢天叔成全 第518章谢天叔成全 汇发建材有限公司,陆山民居中,山猫坐在左侧,周同坐在右侧。 陆山民面无表情,山猫低头不语。 周同看了看两人,心下有些忐忑,开口说道:“山民哥,昨天刺杀燕三的人嘴很硬,什么都不说。我查了他的手机,里面全是没有姓名的陌生电话号码。我找电信公司的人查了一下,他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全是一次性号码。根据这人的口音肤色形态,结合他小心谨慎的性格,我推测这人多半是外省来的惯犯,如果能在警察那边核对一下,说不定能确定他的身份”。 见两人没有说话,周同继续说道:“但以免打草惊蛇,我建议先不要交给警察,留到后面说不定还能引蛇出洞”。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周同,神色复杂。这一路走来,周同立下汗马功劳,他实在不愿意去相信他会是内鬼。但整件事情想来想去,也只有周同的嫌疑最大。 见陆山民眼神中有着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周同的心缓缓沉入了谷底。 陆山民缓缓的说道:“你一个退伍的优秀侦查兵,又有着不俗的武力值,在哪里不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却偏偏跑到民生西路的破酒吧当一个小保安,你说之前在部对受了伤提前退役,我找人查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个部队番号”。 “山民哥,我、、、”。周同大惊失色,其实他昨晚一晚上都没睡,脑海里全是这一年多跟着陆山民的点点滴滴。他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但真到到来的时候,还是心神大乱,不知如何应对。 陆山民眼里充满了痛惜之情,“自从在皇朝ktv见过陈然之后,海家一直在算计我,其实我早该想到海家在我身边安排得有人。只是你隐藏得太好,而我也不愿去相信”。 “山民哥,我对不起你”!周同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在陆山民面前,声音颤抖。 陆山民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疼痛,从昨晚到现在,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想多了,他很想听到周同否认,只要他开口否认,他就能选择相信。 “说吧,海东青让你到我身边有什么目的”。 周同低着头,不敢去看陆山民。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把陆山民当成一个监视的目标,但渐渐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陆山民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兄弟,甚至都已经忘却了他是海家的人的身份。 “山民哥,海家并没有给我明确的任务,只是让我呆在你身边,直到这一次、、、、”。 陆山民心里五味杂陈,他又何尝不是把周同当成了朋友和兄弟,说他背叛吧也算不上,他本来就是海家的人。 本来之前想好赶他走,但事到临头,竟然开不了口。但是不赶他走又将如何安放他,明显是海家的一颗钉子,以后还能重用他吗,相见时又该如何面对。 “周同,你说我像金庸先生江湖里的大侠,是真心话吗”? 周同眼眶通红,内心痛苦之极,“山民哥重情重义有目共睹,你不计个人利益提高保安们的工资,打下江山之后分给大家股份有福同享,你为小五勇闯直港大道,为救陈大成冒着枪林弹雨相救。我从小习武又曾经是名铁血军人,从不拍马屁,对你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周同缓缓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心痛的目光,腹中五内如焚。 “山民哥”!!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走吧,相聚于江湖也相忘于江湖吧”。 周同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忍住悲痛没有失声哭出来。 站起身来,朝陆山民深深鞠了个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周同的背影,陆山民内心仿佛被掏空一般,空空荡荡难以安放。 山猫抬起头,看向失魂落魄的陆山民,叹惜道: “山民哥,周同其实没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 “不仅没有,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陆山民淡淡道。 “他心里也应该不好受吧”。 陆山民转头看着山猫,:“你也学会了感同身受”。 山猫点了点头,“以前我认为书上说的情义是假的,在山民哥身边这些日子耳濡目染,现在我信了”。 “不过,山民哥,世事无常,你也不要太过纠结,这样相忘于江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我还没那么脆弱”。 说着起身整了整衣服,“该去会会孟家的人了”! 山猫立马起身,眉头紧皱,担忧的说道:“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冷冷一笑,眼眸中充满冷冽,再次爆发出战意,“我是去金桂集团,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怎么样”! ................ 盛天眉头微皱,眯着眼怔怔的看着周同。 “你真打算脱离海家”? “是”,周同咬着要坚定的说道。 盛天淡淡的笑了笑,“那小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放着大树不乘凉,却要死抱着风云飘摇的小树苗”。 “请天叔成全”。周同没有回答,只是坚定的说道。 盛天笑了笑,“你当海家是菜市场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只要可以,我周同原因付出一切代价”。 “死也可以”?周同转头问道。 周同猛然抬起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可以”!! 盛天皱了皱眉,怔怔的看着周同,“为什么”? 周同迎向盛天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因为他让我感觉到了人情味儿,跟着他,我心里痛快。” 盛天沉默了半晌,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小子,魅力不输他爹啊”!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把匕首放到桌子上。 “留下一根手指吧,一则算是与海家一刀两断,二则也让陆山民能够重新接纳你,那小子的疑心病可比刚到东海的时候大得多”。 周同毫不犹豫的拿起匕首,眉头一丝不皱,把左手张开放到桌子上。 手起刀落,嗤的一声,左手小指应声而落。 盛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指。淡淡道:“走吧,前路艰险,希望你能陪他走到最后,这一路的风景相信不会让你失望”。 周同向盛天抱了一拳,“谢谢天叔成全”! 第519章 兴师问罪 陆山民走到楼下,正准备给阳勇打电话开车送他去金桂集团,看见何为民身着便装靠在一辆黑色汽车上朝他招手。 皱了皱眉,这位何大局长多半是兴师问罪来了。 “何局长,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就行,怎么能劳烦你亲自跑一趟”?陆山民笑呵呵走过去。 何为民打开车门,淡淡道:“进去再说”。 陆山民笑着坐进副驾驶。何为民转到另一边坐在驾驶室。 汽车并没有发动,何为民眯着眼睛用凝视的目光看着陆山民,仿佛要穿透他的心灵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何局长,你这样的眼神,盯得我瘆得慌”。 “昨天晚上八点至九点,你在哪里”?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何局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为民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你只管说你在哪里”。 “在家看书”。 “在家看书”?何为民似笑非笑。 “对啊,梁春秋要杀我,我不敢轻易出门”。 何为民呵呵冷笑,“有谁可以作证”? “何局长,我一个单身汉,谁能作证。对了何局长,我正想问你,前天要杀我的那个人抓到没有”? 何为民点燃一支烟,淡淡道:“我今天没穿警服,也没开警车,我不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来找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陆山民一脸委屈的说道:“何局长,是人都知道我是个老实巴交的山民”。 何为民气氛的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了?” 陆山民讪讪笑道:“哪敢,我是想表达我是个老实人”。 “老实?哼,连我都敢利用还老实。老子当了一辈子警察,还是第一次被人利用”。 “何局长,这个锅我可背不起”。 “装,接着装”!何为民愤愤然。 陆山民一脸的茫然和委屈,“何局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读书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梁春秋死了”。 “啊”?陆山民惊讶的张大嘴巴。“怎么死的”? 何为民不满的撇了一眼陆山民,“饮弹自杀”。 “啧啧,太突然了,我还正想着怎么对付他,就这样死了”?陆山民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 何为民白了陆山民一眼,“还有前天晚上开枪要杀你的那个人也死了,是梁春秋的手下沈南”。 陆山民长舒一口气,“哦,这下我可以放心出门了”。 然后带着感激的语气说道:“谢谢你何局长,我就知道只要你出马,一切魑魅魍魉弹指间灰飞烟灭”。 “你是在洗涮我吗”?何为民满脸怒容。 陆山民激动的说道,“我是真的感谢您,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还装!”何为民极其愤怒,“你以为老子上头就没人吗”? “是是是”!陆山民连连称是,“总之感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 何为民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哼,还说给我个一等功,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山民摆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何局长,您真的误会我了,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利用你啊”! 何为民气得七窍生烟,“滚滚滚,赶紧给从老子车里滚出去”。 陆山民笑了笑,下了车,低着头朝何为民摆了摆手,“何局长慢走”。 何为民冷哼一声,“陆山民,别怪我没提醒你,不管你走到哪一步,坚守好底线和本心,我从警几十年,抓过无数犯罪分子,那些堕落的恶魔,一开始都是好人”。说完驾驶者汽车愤然离去。 看着离开的黑色轿车,陆山民松了口气,那些人手段果然通天,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案子,最后就以梁春秋自杀收场。 过两天新闻媒体的一个小角落会出现一则小新闻,俏江南别墅区一个叫梁春秋的人饮弹自杀。对于政商两界的大人物来说,有的扼腕叹息,有的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一场暗流涌动的争斗总算是告一段落。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面对各种各样海量的新闻冲击,很快就会被别的新闻转移注意力,这则小新闻可能都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至于这人具体的身份背景,为什么要自杀,更不会有人去细想。 ....................... 金桂大厦,金桂集团的标志性建筑,坐落于繁华的松浦区。整栋大厦有一半的楼层是金桂集团的办公区域。 孟浩然一回国就当了金桂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一直跟在孟羽身边处理金桂集团的事务。 孟家几代人,一代比一代野心大,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在从小的教育中都不停的灌输着要为人上人的理念,这种理念深入骨髓,读书不过只是壮大家族的一种工具而已。 刚回国的时候,当得知家族打算吞并曾家的时候,孟浩然很震惊,甚至有些反对,他并不认为孟家有能力一口气吞下曾家。 当得知整个计划,当受到曾雅倩的冷落之后,他才逐步坚定了决心。 他不服气、不甘心,甚至是有些丧失理智,曾雅倩为了陆山民而拒绝他,这是他人生当中最大的耻辱。 他要证明他的强大,他要吞下曾家,吞下曾雅倩,他要让陆山民死。 请杀手杀陆山民本是在计划之外,原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解决这个小人物,哪想到陆山民的命硬,竟然逃过一劫,进而还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不过他并不担心,小角色始终是小角色,对孟家的计划并不会形成实质性影响。 浩瀚集团的大股东早已坐不住,只是苦于没有人接盘,现在已经私下沟通好,曾庆生也愿意卖掉手里的股份。再加上曾庆华已经成功逼得曾老爷子改立遗嘱,把本来分给孙子辈的股份全部分给了曾庆华和曾庆生,只要曾老爷子一死,再拿下曾庆生新获得的股份,就能成功控股浩瀚集团。 到时候在腾出手来慢慢收拾陆山民,不说让他死,他那两家小公司也休想在东海活下去,至少也要把他赶出东海。 孟羽更是义气风发,千叶资本和柳家的钱已经到位,银行的贷款也马上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孟家将在他的手上更上一层楼。 人走得太顺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虚幻的假象,认为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成功,俨然已经天下无敌。 商场杀伐,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孟羽欣慰的看着孟浩然,这个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以前还担心他太过于优柔寡断,从最近一段时间看来,他的杀伐果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浩然,拿下曾家之后,你就去坐镇浩瀚集团,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孟浩然冷冷道:“先卖掉曾家的部分产业补出金桂集团的亏空,再逐步的把曾家的人排挤出董事会”。 孟羽笑着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儿女私情永远也不能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 孟浩然冷笑道:“曾雅倩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即使我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染指。她不是很在乎那个山野村夫吗,倒时候我要让她求着嫁给我”。 孟羽皱了皱眉头,“曾雅倩和陆山民的事先暂时不去想,这几天就要出手,先拿下曾家才是正事”。 两人正说话间,办公室电话响起。 孟羽摁下免提键,电话里传来前台小姐的声音,“董事长,有两位带着帽子的人非要见您”。 孟羽皱了皱眉,“让他们进来”。 “是他们”?孟浩然问道。 孟羽点了点头,“浩然,当初我们就不该收留这几个亡命之徒”。 孟浩然脸色冰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想留着这几个家伙应付突发事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赶紧把他们打发送出东海吧,这些人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爸,现在正是关键时期,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看最好还是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再说”。 办公室门打开,两个身着风衣,带着大圆帽的男子走了进来。 取下帽子,两人皮肤黝黑,满目凶光,其中一人留着长发,一人头顶寸草不生。 两人进来之后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留着长发的那人淡淡道:“孟先生,我兄弟昨天出去一直没有回来”。 孟羽皱了皱眉头,“我也正想问你们,一点小事怎么到现在也没回音”。 光头男怒目而视,“我兄弟是替你办事,现在出了事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孟浩然冷哼一声,“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们早就被警察抓住枪毙了”。 光头男正想发怒,长发男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对孟羽说道:“孟先生,我们三兄弟很感谢您的收留,你当初保证一个月内送我们离开东海,到现在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我们不但没有离开,还折了个兄弟”。 孟羽淡淡笑了笑,“我也想早日送走你们,不过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着一个大计划,而且这个计划差不多快收尾了,这个时候盯着我们的眼睛不少,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容不得半点马虎。在等半个月,我一定送你们离开”。 长发男子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兄弟的死活就不管了”? 孟浩然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两个毒贩,收留他们也只不过是以防有什么不得不用的手段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你那兄弟现在肯定在陆山民手里,在不能报警的情况下只能硬抢。我们现在有大事要做,要抢也只有你们自己去抢。如果能顺便杀了陆山民,我不但把你们顺利送出东海,还可以给你们一笔巨款”。 “不过我提醒你们,你们现在可是被警察盯得死死的,出了事可不要怪我们保护不周”。 长发男冷冷笑道,“收留毒贩,我们要是出了事,你们跑得掉吗”? 孟浩然哈哈一笑:“我们孟家既然敢收留你你们,还有能力把你们送出东海,你以为就凭你们那几张嘴就能嫁祸于我们吗”? 长发男极力控制住情绪,“好,我兄弟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但我有个条件,救出人之后马上送我们离 开东海,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两人离开后,孟羽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这两人始终是个隐患”。 孟浩然不以为意,“爸,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找人干掉他们,反正他们是毒贩,干掉之后也不会有什么隐患”。 孟羽点了点头,其实当初收留这三个人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打算,先看看能不能利用他们做一些事情,毕竟要逼浩瀚集团的那些大股东卖出股份,不用点强是不行的,这些穷凶极恶的毒贩正好派上用场。等利用完再杀掉,反正也是毒贩,不会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杀掉他们比冒险送他们出东海风险更小。 陆山民踏入金桂大厦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头戴大圆帽遮住脸庞的男子,不禁多看了两眼,发现两人的皮肤粗糙黝黑。 “看什么”?其中一个男子声音冰冷的朝陆山民吼了一声,声音充满杀气。 另一个男子低声道:“走,不要节外生枝”。 陆山民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这两人脸上的皮肤和身上的气息与昨天在盛世酒吧抓住的那人如出一辙。 走进金桂大厦,陆山民对前台小姐淡淡道:“我找你们董事长”! 前台小姐撇了眼陆山民,“有没有预约”? “没有”! “对不起先生,没有预约不能见”。 “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说是有个陆山民的人想见他”。 前台小姐疑惑的看着陆山民,暗道今天怎么这么多奇怪的人要见董事长。 说着还是打了个电话。 “董事长,有个叫陆山民的人要见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声音冰冷,“让他上来”。 走进孟羽办公室的时候,陆山民没有理会孟浩然眼里的阴狠和仇视,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陆山民,你来干什么”?孟浩然瞪红了眸子。 陆山民淡淡一笑,“梁春秋在我手里”!说着看向两人的表情。 孟羽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眼睛不自觉的闪烁了一下,孟浩然则是满眼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见两人的表情,陆山民松了口气,看来阚爷说到做到,确实对孟家封锁了消息。 孟羽只是震惊了片刻,很快恢复了镇静,“梁春秋是谁,我不认识”。 陆山民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是吗?但是他说认识你们”。 孟浩然这时也反应过来,强忍住内心的震惊,“认识我们孟家的人多的是,难道那些阿猫阿狗我也要认识”。 陆山民放肆的哈哈大笑,“你们两父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梁春秋那里可是记下了满满的一本账目,你们曾经做过些什么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孟浩然冷哼一声,“荒谬,那种东西随随便便就可以捏造,他梁春秋任意捏造的东西就能撼动我们吗”? 陆山民不屑的看着孟浩然苍白的脸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凭着那些人的力量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人心叵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把你们孟家踢出来当替罪羊呢”! 孟浩然正想反驳,孟羽打断说道:“陆山民,既然今天你找上门来,说说你的条件吧”,说着暗中朝孟浩然打了个眼色。 孟浩然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孟羽笑着对陆山民说道:“犬子年轻气盛,你不用放在心上”。 陆山民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顶多明天孟羽就会知道是在诈他。让他停止对曾家的围猎根本起不来作用。 “以你的名义在报纸上登一份声明,详细讲述你是怎么阴谋围猎曾家的”。 孟羽眉头紧皱,“这样一来,我们孟家可就完了,要不我现在停止对曾家的一切行动,然后你爸梁春秋交给我”。 “不行”!“必须按照我的方法来,明天一早要是看不到你的声明,我就把孟家以前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公之于众”。 孟羽一脸的为难,“你这是要把我们孟家往死路上逼啊”。 “这叫现世现报”! 孟羽商场征伐几十年,并不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一边与陆山民周旋,脑海中一边飞速的思考。先不说陆山民有没有这个能力抓住梁春秋,以他对梁春秋了解,绝不会轻易把这些东西交给陆山民。即便真给了陆山民,他悄悄的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或者公之于众,自然对孟家造成极大的打击,为什么还会跑到这里来和自己谈判。 孟浩然回到自己办公室换了一张电话卡,连续拨打了好几次也打不通梁春秋的电话,然后又给其他几位大人物打电话,那些人都语焉不详。这个时候他有些相信陆山民说的话了,满身虚汗的坐在椅子上。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信心满满,这一刻就站在了悬崖边上。 孟浩然眼中充满了恨意,一个山野村夫,不仅抢走了他心爱女人的心,还把孟家逼上了绝境,心中那股怨恨如熊熊烈火越燃越旺。 狠狠的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第520章 你们在拍电影吗? 办公室门再次打开,孟浩然面色阴冷的走了进来,随之身后陆续进来五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五个男子人手一把装了消声器的手枪,迅速将陆山民围住。 陆山民并没有惊慌失措,只要孟家两父子相信梁春秋还在自己手中,就不敢轻易开枪,只要有回旋的余地,总会找到机会脱身。 孟羽吓了一大跳,“浩然,你这是干什么”! 孟浩然咬着牙,双目中布满血丝,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爸,梁春秋电话一直打不通,其他几个大人物也语焉不详,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必须逼他交出梁春秋”。 孟羽心下大惊,“你疯了,这是在公司”。 孟浩然呵呵冷笑,“我已经关掉了这层楼的监控,让这层楼的所有员工全部离开”。 孟羽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被仇恨和嫉妒彻底蒙蔽了心智。大声喝止,“他是在诈我们,梁春秋要是在他手上,他何必跑来跟我们谈条件,直接出其不意对付我们不是更好,这件事必定另有隐情”。 听到孟羽的话,孟浩然阴冷的脸色开始浮现出狰狞的笑容,紧接着是疯狂的哈哈大笑。 “真是天赐良机,既然他手里没有梁春秋,我们就没有必要投鼠忌器,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孟浩然牙呲欲裂,“陆山民,你的命很硬,天狼盟的杀手都杀不死你,不过今天,你的命再硬也死得死”!! 看孟浩然癫狂的样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陆山民心下暗叫糟糕,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简直不敢相信孟浩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竟然敢在金桂大厦对他出手。 大意了,心里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听山猫的意见,认为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他万万没想到孟浩然就是个疯子,压根儿就不是个正常人。 那么多刀山火海都趟了过来,这次羊入虎口主动送上门来丢了性命太憋屈了。 五个枪手团团围住,每一把手枪与他的距离不足五米,在这么短的距离,任他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躲不过五把手枪的子弹。 面对五个黑洞洞的枪口,陆山民背心开始渗出汗水,转头看向孟羽,他的眼神闪烁,显然脑海里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爸,放心吧,我给那两个毒贩打了电话,他们现在正在返回来的路上,杀了陆山民嫁祸给他们两个,然后我们再杀了他们,再送他们五个出国,没有人发现是我们干的”。孟浩然信心满满的喊道。 孟羽手心全是汗,内心摇摆不定,他知道陆山民就是儿子心中的一道坎,这道坎迈步过去会是一辈子的心里障碍。 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杀人的后患太大,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杀人,一不小心露出蛛丝马迹,他们父子俩就完了,一切宏图大业都将化为乌有。 “浩然!你不要冲动,为了这样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值得”。 孟浩然脑海里满是曾雅倩 对他的冷漠和无视,满是陆山民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他已经彻底疯狂,压根儿就听不进孟羽的话。 “爸,那两个毒贩本来就是上次到东海给常赞送货,因为常赞的事情被堵在东海出不去,他们有足够的动机要杀陆山民。杀了陆山民,再杀了他们两个,送他们五个人出国避几年,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生死就在一线,长年的书法练习和狩猎生活让陆山民从开始的慌乱中逐渐镇定了下来。 趁着孟羽举棋不定,脑海中思绪如飞,迅速的思考着脱困的办法。 陆山民观察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孟羽在包围之外的正前方,离他的距离最远。孟浩然在右侧包围圈之外靠近办公室门的方向。 目前的情况,上策是抓住孟羽或者孟浩然当盾牌,但是两人都在包围圈之外,距离又比较远,无论他有多快也快不过子弹,这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中策是抓住五个枪手中的一个当挡箭牌,不过难度依然很大,并且不知道这些枪手会不会顾及同伴的性命依然开枪。 下策!没有下策,下策就是等死。 为今之计,只有选择中策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余光四处打量,大脑飞速运转。 沙发正前方是一张厚实黄花梨茶几,茶几正中央是一副高档的木制茶盘,茶具上放着四个大小不一的陶瓷茶杯,茶盘右侧是一壶正烧得汩汩作响的烧水壶。除此之外,茶几上空无一物。 五个枪手的位置,茶几的正对面两个,所坐沙发的左右两侧各一个,沙发的靠背后面站着一个。 陆山民心里默默盘算,如果一脚把茶几踹向正面两人,能挡住正面两人的子弹,但是两侧和身后,如此近的距离肯定躲不开。 后背靠在沙发上,往后压试了试沙发的重量,沙发是高档实木制作,少说也有一两百斤。以他如今的力量能够用后背让沙发瞬间翻倒过去,这样以他的伸手有把握在猝不及防之下迅速制服身后那一名枪手。但是正面和侧面的人开枪,依然躲不过去。 如果在踢出茶几的同时也让沙发后翻,同样要面临沙发两侧枪手的子弹,而且一前一后两股相反的力量并不好同时发力,他没有足够的信心让茶几飞出去的同时也能恰好让沙发同时后翻。 所有的环节关键之处要想同时躲过五把枪的第一发子弹,或者同时阻止五把手枪打出第一发子弹,只要躲过了第一发子弹,他有信心在五人开第二枪之前拿下一个枪手当挡箭牌。 如何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同时阻止四个方向的枪手开枪。 陆山民盯着茶几上汩汩作响的烧水壶,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虽然心里砰砰直跳,脸上却渐渐露出一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笑容,笑容中充满不屑和讥讽,一边笑,一边慢悠悠的拿起水壶往茶杯里倒茶。 “孟浩然,难怪雅倩看不上你,你不仅长得像个女人,心眼儿更是比女人还小。你知道雅倩怎么说你吗”。说着带着嘲笑看着孟浩然。 孟浩然气得满脸铁 青,“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陆山民缓缓的倒着开水,“她说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也不会看上你”。 孟浩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爸,杀了他”。 陆山民极尽讽刺的说道:“真是可悲啊,堂堂金桂集团的大少爷,出身高贵,学历也高,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竟然输给了一个山沟沟里的一个土农民,嫉妒癫狂得要当一个杀人犯,可怜,可怜啊”! “你给我闭嘴”!!!!孟浩然发出疯狂的咆哮,一张漂亮的脸蛋变得无比狰狞。 与此同时,孟羽脑海中一边进行这激烈的思想斗争,也一边在推演杀死陆山民之后如何能完全撇开嫌疑。 见孟浩然被陆山民逼得彻底癫狂,孟羽脸色变得越来越冷,目光从纠结中开始浮现出杀意。 陆山民知道是躲不过了,这个时候茶杯里滚烫的开水也已经倒满,不等孟羽开口。 哗啦啦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茶几飞出撞击到人身上的乒乓声,水壶和茶碗飞出的呼啸声,开水洒在枪手手上的喊叫声,沙发向后倒地的砰砰声,各种声音响一曲杂乱无章的交响曲同时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陆山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地上一个翻滚顺势从身后的枪手胯下滚过。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身后枪手已经成了陆山民手里的人肉盾牌。 所有人已经来不及去细想陆山民哪来这么大的力量,也无暇去想他是怎么同时让不同重量的物体同时飞快的飞到不同人的身上,四个枪手慌忙中齐刷刷的把枪口对准了陆山民的方向。 陆山民锁住手中人肉盾牌的喉咙,背靠着墙壁缓缓朝门口方向移动。 已经暴走的孟浩然彻底私下温文尔雅的面具,疯狂的喊道:“开枪”! 四个枪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毕竟陆山民身前还有一个人盾。 陆山民满头大汗,要是对方四人开枪,人盾和他都会被打成筛子。 在这无比紧张的时刻,办公室门被人猛然推开。 门口进来一人,当看到这人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有想到这个人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相比于办公室里人的震惊,来人的震惊还要更甚。 在半个小时之前,山猫给她打电话,说陆山民可能有危险,还说只有她出现能够化解危险。 叶梓萱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教室里上课,直接就飞奔出了教室,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眼前的场面,对于她来说,只有电视电影里才会出现,从小生活在安逸环境之下的她甚至都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样的场面。 叶梓萱呆呆的站在原地,脑袋里完全空白,她一下子有些分不清这是在电影里还是在现实中。 这个时候,她说出了一句让紧张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的话。 “你们在拍电影吗”? 第521章 谁是家属 叶梓萱天真无邪的样子让紧张的气氛顿显尴尬。 陆山民最先缓过神来,焦急的对着叶梓萱大吼,“赶快离开这里”! 叶梓萱不傻,只是不谙世事对现实社会的判断要慢上半拍,再看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拍电影。 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恐惧感开始蔓延全身。任何女孩儿乍一面对这样的场景都会害怕,更何况是她这样从小被家人保护隔离世事的女孩儿更是害怕。 虽然害怕,她并没有照着陆山民的话去做,反而急忙跑到陆山民身边,张开双臂像一只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挡在陆山民身前。 尽管极力的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但张开的双臂却止不住不停的颤抖,小脸儿也吓得惨白。 “我不走”! 说着昂首挺胸对着孟羽和孟浩然,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我是叶梓萱,叶以琛是我爸,我爸很厉害,认识很多厉害的人,我、我外公是天京的朱老爷子,你、你们要伤害陆山民先、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孟羽反倒松了口气,现在的情况,要么放走陆山民,要么两个都杀掉。杀了陆山民没有后顾之忧,杀了叶梓萱就不一样了,哪怕是嫁祸给毒贩也不行,死在金桂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可以预见的要承受叶家和天京朱家无穷无尽的怒火。 孟浩然眼里满是不甘,要干掉陆山民,只是一次最好的机会,他很不甘心就这么让他再一次溜掉。 孟羽从椅子上站起来,淡淡的对四个枪手喊道:“放下枪”! 接着含笑对叶梓萱说道:“叶小姐,一场误会了,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见四个枪手把手枪收了起来,陆山民一颗悬吊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有叶梓萱这尊大神在,总算是让孟羽知难而退。 一把推开身前的人肉盾牌,拉着叶梓萱的手迅速朝门口走去,“我们走”。 拉着陆山民的手,叶梓萱刚才的恐惧和害怕顿时一扫而空,心里涌起一股蜜糖般的甜蜜。陆山民的手很暖和,很有安全感,这还是她第一次牵男生的手。 一边被陆山民拉着走,一边侧头面带娇羞的盯着陆山民看,严肃的神情,立体的五官,越看越觉得好看。 余光中,她看到后方孟浩然血红的双眼,看到他疯狂的夺过一个枪手手中的枪,看到他把枪口对准了陆山民的后背。 紧接着,叶梓萱的尖叫声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陆山民心脏狂跳,在叶梓萱突然转身挡在他后背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当他转身的时候,叶梓萱已经全身瘫软缓缓倒地,胸口处,白色的上衣浮现出一抹殷红。 陆山民一把抱住叶梓萱,发出痛苦而悲愤的大叫。 孟羽在刚才孟浩然夺枪的时候就已经拔腿冲了过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把夺过孟浩然的手枪,啪的一耳光打在孟浩然脸上。 “你疯了”! 陆山民脑海一片空白,朝孟浩然送出一道无比怨毒看目光,抱起叶梓萱发疯似的往外跑。 看着叶梓萱胸口的血迹,陆山民全身 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跑到电梯口疯狂的砸向下的按键,见电梯还在高层。转身疯狂的跑向楼梯。 全身的血液在奔腾,发疯的往下跑。 冲出大厅,陆山民冲着停在远处的阳勇发出震慑山林般的喊声,“阳勇!!开车去医院”! 还在远处的阳勇见陆山民怀里抱着一个人,赶紧打开后座车门、发动汽车。 陆山民向一头发疯的猛虎抱着叶梓萱扑进车里。 “快!!!”。 汽车撞断金桂大厦前面停车坪的起降杆,风驰电掣朝医院奔驰而去。 孟羽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若死灰,他只祈祷叶梓萱不要有事,否则一切都完了。孟浩然是他的骄傲,也是孟家的骄傲,这是因为所有人的骄傲,让儿子更加骄傲。孟羽有些后悔,孟浩然从小的成长太过耀眼太过顺利,才导致了一遇到挫折做出这种疯狂的行为。 疯狂过后的孟浩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满头大汗,后背发凉。 “爸,我去自首吧,是我开的枪,不关你的事,也不关孟家的事”。 孟羽痛苦的闭上双眼,如今这种情况,要保全家族的利益,也只有把孟浩然推出去。 不过他还是不忍心做这个决定,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一辈子的希望。 孟羽缓缓的睁开眼睛,痛苦的说道:“先别急,如果叶梓萱死了,你就去自首,如果她没死,到时候我带你去叶家磕头认错。”说着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佛祖啊!求求你保佑叶梓萱,给她一条活路,也给浩然一条活路吧”。 孟浩然咯咯冷笑,随之哈哈大笑,“为什么?一个山野村夫,雅倩愿意为他离经叛道不顾一切,叶梓萱为了他愿意替他挡子弹连命也不要,这是为什么?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孟浩然失魂落魄的仰起头,“活不了了,那一枪正中胸口,活不了了”。 车上,陆山民抱着叶梓萱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他痛恨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及时反映过来推开她。 叶梓萱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气若游丝。 陆山民沙哑着声音不住的呼喊,“梓萱,你别吓我,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挺住”。 阳勇连续闯过十几个红灯,以一个漂移停在了东海是第二人民医院门口。 “医生!”“救人啊”! 陆山民抱着叶梓萱一头扎进医院,一边奔跑一边呼喊。 两个医生赶紧推着推车床把叶梓萱推进了急救室。 陆山民站在急救室门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十指紧紧的抓住头发。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中枪的不是自己!! 心疼如刀绞,脑袋嗡嗡作响像要炸裂开一样。 他从来不信佛,也不信鬼神,但这个时候他只能求助于漫天神佛,心里默默念叨着凡是能叫出名字的神佛,祈求他们保佑。 脑海中全是叶梓萱的样子,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天真无邪、她的可爱善良,她是折翼的天使落入了凡间。 以前从不去细想两 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一股脑全涌进脑子里,‘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仿佛再一次看见,在圆月之下,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双手托腮看着天上月亮和繁星,不服气的嘟着嘴对月亮说,你别得意有繁星陪伴你,我脸上的痘痘也很漂亮,和芝麻一样甜。 他不会写诗,这是第一次写诗,他也不知道是否真如她说那样写得好,只觉得她比月宫中的仙子还要漂亮。 他从未想过能和她有什么未来,只是此刻失去才发现心痛得难以呼吸。 胸口中了一枪,这世界上真有奇迹吗? 陆山民使劲儿的抓住头发,曲着腿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一滴眼泪落入嘴中。 很咸! 也很苦! 阳勇停好车赶了过来。 呆呆的站在陆山民身边,曾经那个杀伐果决,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屈不挠的山民哥与现状判若两人。他从没见过或者听说过陆山民如此的痛苦和无助样子,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小孩。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医院走廊里响起,叶以琛满脸铁青,朱春莹满脸泪痕,阿英冰冷的脸上杀气凌然,肖子建神色慌张,脸颊上还有叶以琛手掌留下的指印。四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色西装中年男子。 肖子建一个箭步冲到急救室门口,一把扯起陆山民。 陆山民失魂落魄的抬起头,早已两行清泪。 “山民,梓萱怎么样了”? “你说话啊,梓萱到底怎么样了”?肖子建用力的摇晃这陆山民的肩膀,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变得无比狰狞。 “她替我挡了一枪”! 肖子建吓得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朱春莹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片漆黑昏倒在叶以琛怀里。 叶以琛咬着牙的嘴唇止不住一直颤抖,杀人的眼神似乎要立刻把陆山民撕成碎片。 “打中了哪里”?肖子建整颗心悬在空中。 “胸口”。 紧紧抱住朱春莹的叶以琛感觉全身力气背抽空一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肖子建一把扶住叶以琛。 “滚开”!叶以琛怒目而视,痛苦导致他英俊的脸庞变了形,“你们都是刽子手,都要陪葬”! 陆山民心若死灰,痛苦和自责填满心间。 “是我害死了梓萱,杀了我吧”。 阿英浑身的杀气陡然提升,让周围的人感到一阵窒息,转身就往外走。 肖子建冷喝一声,“站住”! 阿英站住原地,脸色比平时更加冰冷,“我要去拿孟家的人头祭奠表小姐”。 “住嘴”!“梓萱还没有死”!肖子建眼里冷意森森,这个随时嬉皮笑脸的放荡公子眼里的冷意比阿英更甚。 急救室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医生,但谁都没有勇气出口询问,生怕听到那个能让所有人崩溃的噩耗。 医生看了一圈门口的人,“你们谁是里面那个女孩儿的家属”? 第522章 虚惊一场 医生眼镜挂在鼻梁上,低着头扫视了一圈门口的一群人,说道:“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家属不问病人生死的”。 朱春莹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听到医生的话激动的满脸通红。拉着叶以琛的胳膊喜极而泣。 “我们的梓萱还活着”!!! 一群人悲怆而茫然的看着朱春莹,不明白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叶以琛以为是老婆悲伤过度出现了精神错乱,含泪紧紧的搂住朱春莹。 “春莹”! 朱春莹挣脱叶以琛怀抱,“医生没说‘我们尽力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医生笑了笑,“进去吧,病人已经醒了”。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胸口中了一枪这么快就醒过来,这么快就能进去探视? 所有人不愿意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但所有人也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动。 医生笑道:“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医生,绝不拿病人开玩笑”。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如瞬间从地狱飞升到天堂。 陆山民离医生的距离最近,激动的一把抱住医生。 “谢谢您!谢谢您!” 医生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别谢我,谢谢佛祖吧”! “佛祖”? 医生微笑道:“进去看看你女朋友吧,昏迷中她一直念着你的名字,陆山民,对吧”。 陆山民放开医生,正准备冲进去,被叶以琛一把拉开。 “滚开”! 陆山民停下的脚步,尴尬的站在原地没有再移动。 肖子建想进去,被叶以琛杀人的目光震退,只得讪笑着乖乖的站在一旁。 朱春莹朝陆山民报以歉意的微笑,急急忙忙的跟着叶以琛冲进了病房。 肖子建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双脚一滑,直接来了个平沙落雁式屁股着地。喘着粗气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陆山民自责,他心中的自责一点儿也不比陆山民少,是他一步步把梓萱引入局里面来的,虽然得到了小姨父的默许,但梓萱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只有以死谢罪了。 “阿英啊,读了那么多书,竟然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 阿英浑身的杀气渐渐消散,惨白冰冷的脸露出了极为罕见的笑容。 “少爷,你有洁癖,地上脏”。 “阿英啊,这点脏算什么,我刚才暗暗祈求佛祖保佑,只要梓萱能安然无恙,我就去吃屎一年还愿”。 “少爷,佛祖显灵了,表小姐安然无恙了”! 肖子建抬头看着一本正经的阿英,叹了口气。“阿英啊,你知道我是不信佛的”。 陆山民一直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这一次,他发自内心的感谢佛祖。 “子建兄弟,你刚才没听见医生说的话吗,要我们感谢佛祖。可见佛祖还是信得过的”。 “咳、咳、咳、咳”!肖子建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 “山民兄弟,佛祖只帮好人达成愿望,我吃喝 嫖赌样样沾压根儿就不是个好人,佛祖肯定不是看我的面子。梓萱那么漂亮善良的女孩儿,不用我祈祷佛祖也会保佑她的”! 病房门打开,朱春莹含笑对陆山民说道:“陆山民,梓萱嚷着要见你”。 肖子建赶紧凑上前去,“小姨,我呢”? “都进去吧,梓萱没有大碍”。 陆山民和肖子建还有阿英三人赶紧走了进去。 叶梓萱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见陆山民进来,急忙喊道:“陆山民,你没事吧”? 陆山民三步并两步走到病床前,“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梓萱眨巴着大眼睛,含羞问道:“真的吗”? “伤口怎么样?严不严重?疼不疼”?陆山民紧张的问道。 叶梓萱羞涩的微低头,“受伤的地方不能给你看,人家害羞”。 一旁的朱春莹指了指病床旁边,陆山民才发现那里放着一块金佛,弹头深陷其中。 “这是梓萱十六岁的时候,她外公送的生日礼物,子弹正好打在金佛上,只是轻微划伤了皮肤,子弹的冲击力震伤了胸腔,再加上当时被吓着了才晕了过去,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陆山民一阵后怕,呼出一口气,“多亏佛祖保佑”! 肖子建咳嗽了两声,“梓萱,哥差点被你吓得魂飞魄散了”。 叶梓萱的目光越过陆山民,“咦,表哥,你也在”? 肖子建一脸的憋屈,“梓萱啊,我就那么没存在感吗”? 叶梓萱翻了个白眼,紧张的看着陆山民:“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那坏蛋继续用枪打你”。 陆山民汗颜之至,这傻丫头自己中了枪,还一直惦念着他。心中感慨万千,一时竟无言以对。 叶梓萱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抱着我一路奔跑,我们时而跨过小溪,时而越过高山,然后还飞向了天空,我还听见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对,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咳咳”!叶以琛站在病床的另一侧,面色阴沉,咳嗽了两声。 听到咳嗽声,叶梓萱才想起病房了还有这么多人,俏脸微红的说道:“这是我爸”!“爸,这是陆山民”! 陆山民带着歉意的朝叶以琛点了点头,“叶叔叔好”! 叶以琛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陆山民一眼。 叶梓萱笑了笑,“别理他,我爸就这样,年轻的时候见任何男的和我妈说话就心里不舒服,现在只要看见任何男生和我说话就会冷着脸,小气鬼”。 叶以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心里有气,但现在梓萱没事,那股气也消散得差不多。 “哪有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自己爸爸的”。 叶梓萱吐了吐舌头,“陆山民不是外人,他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学生”。 说着又对陆山民说道:“这是我妈妈”。 陆山民笑着喊了一声,“阿姨好”! 朱春莹端庄优雅,笑着点了点头,“梓萱常提起你, 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小伙子,很不错”。 叶以琛冷冷的看了一眼陆山民和肖子建,“都出去吧,梓萱要休息了”。 陆山民朝叶梓萱温柔的笑了笑,“好好养病,我先出去了”。 刚经历过一番生死,叶梓萱满心不舍。 待陆山民和肖子建出去后,朱春莹瞪了叶以琛一眼。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 “哼,不怪他怪谁”? 叶梓萱拉过被子蒙着头,“我要休息了”。 朱春莹爱恋的摸了摸叶梓萱的头,“好了好了,傻丫头,以后不要犯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怎么活下去”。 叶梓萱探出脑袋点了点头,“嗯”。 肖子建搂着陆山民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这下放心了吧,小姨父想不参与进去都不可能了”。 陆山民吐出一口气,“只要梓萱没事就好”! “嘿嘿,不管梓萱有事没事,这个情你是欠下了,想想拿什么来还吧”。 陆山民眉头紧皱,看了眼嬉皮笑脸的肖子建,“子建兄弟,真不知道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当然是帮你了,不但帮你把叶家引入局中,还帮你赢得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儿。嘿嘿,你欠我的情也不小”。 陆山民叹了口气,“非得这个样子吗”? 肖子建对相向而过的护士吹了个口哨,笑着说道:“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哪怕是在路边买一针一线也得付钱,更何况是请叶家出马。想轻轻松松得到天大的帮助,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你不明白我对雅倩的感情,我之所以留在东海,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她”。 肖子建瘪了瘪嘴,“是吗?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也是真情流露,你敢说对梓萱一点感情都没有”? “那不一样,我对梓萱更多的是愧疚”。 “是愧疚还是刻意不去想只有你自己才明白”。 两人走出医院,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山民兄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抬头望天,目露凶光,“就一个字,‘干’”!! 看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肖子建咯咯直笑。 “阿英啊,你觉不觉得陆山民其实挺可爱的”。 阿英瘪了瘪嘴,“像只莽撞的无头苍蝇,还差点害死表小姐,被人当棋子还不自知。比少爷笨太多了”。 “阿英啊,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别动不动拿人跟我比,没有比较的意义。陆山民不是笨,只是他站得还不够高,自然看得就不够远,以他的情况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少爷,叶叔叔看你的眼神越来越充满恨意,我们是不是该回天京了”。 肖子建挠了挠头,“是啊,小姨父那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样,幸好梓萱没事啊,否则我怎么面对他和小姨,怎么向外公交代啊”。 阿英眼里顿时杀气腾腾,“要不要我去杀了孟家那小子”。 “咳咳,阿英啊,别动不动就杀人,女孩子要温柔。杀人是要冒风险的,是到万不得已才用的下下策”。 第523章 你这是何苦呢 山猫一整天心神不灵,虽然知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孟家不敢在金桂大厦对陆山民做什么,但依然隐隐的感到不安。哪怕给叶梓萱打了电话去接应,也还是放心不下。 直至再次给陆山民打通了电话,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不过听陆山民冷淡的声音,他知道山民哥又在怪他自作主张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预防办法。当然,这其中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 站在他的角度,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更希望陆山民能和叶梓萱在一起。 叶家的家族企业虽然没有曾家那么庞大,但在东海却是超然的存在,在影响力方面远不是曾家所能够比拟的。如果能和叶家联姻,以后的发展绝对是肉眼可见的一片光明。反观曾家,先不说这次能不能活下来,即便活下来也是元气大伤。 更重要的是,他是要跟陆山民一辈子的,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以后不仅要和陆山民相处,还要与陆山民的家人相处。 他从小被人瞧不起怕了,曾雅倩太强势,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每次见到她都会让他不自觉的产生自卑和不安的情绪,总觉得曾雅倩看他的目光带有鄙夷之色。反观叶梓萱,单纯随和,相处起来毫无压力,两相比较他希望有一个更加容易相处的大嫂。 所以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他都更希望陆山民和叶梓萱在一起。 他知道唐飞、阮玉乃至左丘都支持陆山民和曾雅倩在一起,但他不一样,他的心思更加细腻敏感,想得要多得多。他们几个不仅最早跟着陆山民,并且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入伙,但他不一样,唐飞敢骂甚至敢打陆山民,他不行。从小缺乏的安全感,让他想找到一个盟友和依靠。在他看来,叶梓萱更有希望成为他的盟友。 看到陆山民黑着脸回来,山猫低着头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山民哥,没出什么状况吧”? 陆山民坐在办公椅上,本来想训斥山猫几句,但想到要不是他及时通知叶梓萱,自己或许已经没命了,想好的训斥话语没有说出口。 “梓萱胸口中了一枪”。 “啊”?山猫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他做梦也没想到孟家敢向叶梓萱下手,背心冒出阵阵冷汗。 “不过还好,子弹刚好打中了佩戴的金佛”。 “呼....”,山猫呼出一口气,要是叶梓萱有个三长两短,他将是罪魁祸首,别说继续跟着陆山民,说不定得以死谢罪。 山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山民哥,我、我真的没想到孟家丧心病狂得敢对叶小姐下手”。 “她是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枪”。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山猫,“我理解你是为了担心我的安全,但以后做什么决定之前要先向我汇报”。 山猫没有辩解,连连点头,“知道了,山民哥”。 说着试探的说道:“山民哥,我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叶小姐对你真的是一往情深啊”。 陆山民双目一瞪,眼中不自觉迸发出冷光,“山猫,做好你的正事,我的私事你就别操心了”。 山猫赶紧低下头,“是,山民哥。”说着接着说道:“经过叶小姐这次突发事件,叶家铁定是要出手了,我认为孟家可能会提前进行计划,我们这边也要加快进度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陈坤那边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 “山海资本投资有限公司的牌照已经拿下来了,文浩离拉了几家外省的资本进来,海家的一百亿也到位了,加上曾老爷子那一百亿,一共有三百五十亿。周芊芊那边由于时间仓促,到现在只筹集了六十多亿”。 陆山民松了一口气,这么短的时间能筹集到这么多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些钱足够拿下文浩离掌握的那几个曾家的大股东了”。 山猫皱了皱眉头,“我心里还有个担忧”? “怎么了”? “山民哥,这个月十五你到净空寺曾老爷子没有传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还有我们之前只考虑到曾庆生有可能抛掉手里的股份,但我们还忘记了一个人”。 “你是说雅倩的小姑曾庆秀”? 山猫点了点头。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我从曾老爷子那里了解过曾家的四兄妹,曾庆秀不像是那种人”。 山猫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曾家每况愈下,手里的资产每天都在贬值,再加上有曾庆生在前面首当其冲,再加上有人游说。人心这个东西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守住最后的底线”。 陆山民眉头紧锁,“要是曾庆秀也把股份卖了孟家,事情就麻烦了”。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叶以琛有没有什么表态”? 陆山民摇了摇头,“梓萱今天遭遇这么大的危险,他是不会有心思考虑这些事的,即便他要报复孟家也会有个周密的计划,不会这么快出手”。 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好隐瞒,我想我该亲自去见曾老爷子一面了”。 山猫深以为然,“像曾老爷子这样的人,我始终觉得还留着杀手锏,这个时候我们双方是该深入沟通一下”。 “山民哥,当务之急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是说周同的事情吧”! “对,周同的位置很重要,我建议把冷海提起来”。 “砰、砰、砰”,这个时候,办公室门响起。 山猫不悦的起身去开门,打开门正准备训斥一顿前台的人怎么随便放人进来,却看见一脸惨白的周同。 周同走进办公室,咧嘴笑道:“山民哥,我回来了”。 陆山民看着面色苍白、左手手指处缠着绷带,小手指处明显少了一截。心里猛然一震。 “周同!你的手”? 周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山民哥,欠海家的我已经还清了,以后我和海家没有丝毫关系”。 陆山民起身快速的走到周同身边,抓住他的左手手掌,怔怔的看了半天。 “你这是何苦呢”!! 第524章 别瞎闹 金融高专的樟树林,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我还以为你从此不认我这个老师了”? “老教授,我、、、”。 “行了行了,我也是老糊涂了,连自己的学生都不相信”。 陆山民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您早就相信我了”。 马国栋不悦的哼了一声,“你也不能怪我不相信你,你也没有相信我,要不怎么不告诉我真相”。 “老教授,我不是不相信您,做戏也要做全套嘛,免得被人发现蛛丝马迹就前功尽弃了”。 “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吧,你也太小看我这个老头子了,我堂堂一个知名教授,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 “是是是,老教授您名满东海,敢打你主意是自寻死路”。 “你小子的嘴是越来越油了,想当初你还傻傻愣愣,现在都学会拍马屁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感到一阵汗颜,其实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会对人说几句好听的话。 马国栋眯着眼看着陆山民,“怎么,感到惭愧了?”“切,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对师长说几句恭维话,对朋友说几句赞赏的话,对爱人说几句甜言蜜语,会让他们心里高兴甜蜜,这是好事。只要不趋炎附势,拍拍马屁也未尝不可”。 陆山民现学现用,朝马国栋竖起大拇指。“老教授高论”。 马国栋白了陆山民一眼,“现在给我拍马屁也没用,老头子我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马国栋,“老教授,既然你知道了我没有背叛曾家,为什么还生气”? 马国栋气呼呼的指着陆山民的鼻子:“老师不要学生,学生就可以不要老师了吗?我上次只是说了你几句,你就再也没来上过课。你小子脸盘很大吗,还得要我这个老头子舔着脸向你赔礼道歉吗?目无尊长!当长辈的再不对,当晚辈的也要主动去弥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读再多的圣贤书都是扯淡”! 听到连珠炮似的斥责,陆山民没有半点委屈,反而乐呵呵的咧嘴傻笑,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只有这位老人愿意指着鼻子骂他。 马国栋敲了一下陆山民的脑袋,“老头子在给你讲很严肃的道理,你还嬉皮笑脸,被人骂很爽吗”? 陆山民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老教授您接着骂,我听着很爽”! 马国栋也被陆山民逗笑了,一老一少在樟树林里哈哈大笑。 两人的笑声立刻引来这个金融高专约会圣地的小情侣们侧目,其中一个男生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营造出浪漫气氛,正准备亲吻女孩儿的时候,气氛被笑声彻底破坏。女孩儿如梦中惊醒,羞红着脸挣脱男生的怀抱撒腿跑出了樟树林。 陆山民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失魂落魄的男生,说道:“老教授,我们好像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马国栋满眼羡慕的一声长叹:“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华发已生,有心无力,空负风流”。 “山民啊,趁年少,多风流,莫到老来徒悲愁啊”。 “咳咳”陆山民正色道:“老教授,您就别感慨了,我今天找你有正紧事儿”。 马国栋皱了皱眉,“曾家的事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 马国栋挽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说吧,老夫早看不惯那帮唯利是图的龟孙子不顺眼了”。 “老教授,您是东海知名的经济学家,我想请您号召一批学术界人士在舆论界发起对孟家的攻势”。 马国栋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这可是大事儿,无缘无故攻击人家可不好”。 陆山民知道这些搞学术的最注重名声,仔细的把掌握的情况和资料讲了一遍。 马国栋听得怒发冲冠,“这些混蛋是在破坏市场经济规则,简直与小偷强盗无异”。 陆山民正色道:“他们比强盗小偷还要卑劣无耻”。 马国栋义愤填膺:“放心吧,我马国栋在东海经济学界还是很有面子,证监会也有不少老相识,我不但要号召学术界骂他,还要去证监会举报他”。 陆山民高兴的说道:“举报方面自然有人去做,您就负责号召一些经济学家天天在报纸上骂就行了”。 马国栋点了点头,“嗯,那到也是,举报这事儿没点实权影响力的人还真没什么用”。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马国栋:“老教授谢谢您”。 马国栋朝陆山民伸出手,“拿来”。 陆山民一脸茫然,“什么”? “钱啊”! “啊?还要钱”? 马国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你以为那些经济学家不食人间烟火吗?不给钱谁干活,也就是我面子大,其他人给再多钱,人家也不见得愿意”。 .............................. 离开金融高专,陆山民直接去了东海市第二人民医院,叶梓萱救了他一命,不管怎样,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这次带上了燕三,虽然医院里人来人往不可能会出什么事,但孟家的事情还没解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了昨天的教训,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走到医院大门口,看见孟羽和孟浩然从大厅里走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孟浩然眼里满是怨毒,陆山民眼里杀气腾腾。 孟浩然胸口剧烈的起伏,刚才在病房里向叶以琛夫妇和叶梓萱低三下四的赔罪,甚至被孟羽逼着下跪,他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何时向人低下过高傲的头颅。但是哪怕如此下作,仍然被叶以琛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他的脸很疼,心更疼。 而这一切的屈辱,都是陆山民造成的。 见到这个罪魁祸首,孟浩然气得七窍生烟。 孟羽一把拉住孟浩然的手臂往一边走,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不过说到恨,陆山民此刻心中的恨较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两人走,横移两步挡在了两人身前。 身后的两个保镖想上前推开陆山民,燕三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了两人身前。 孟羽皱了皱眉,“陆山民,请注意影响,这里是医院”。 陆山民咯咯冷笑,“孟老狗,你他娘的这个时候跟老子 讲影响”。 孟羽气得脸色苍白,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言秽语,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 不过相对于他,孟浩然心中的愤恨瞬间被陆山民激到了顶点,抬手就要去打陆山民耳光。 陆山民冷笑连连,一把抓住孟浩然的手腕,猛一用力,咔嚓一声,生生折断了他的手腕。这还没完,随之左手一挥,啪的一耳光打在孟浩然左脸,留下血红的痕迹,配上孟又脸的指痕,两边刚好对称。 “不许动手”。 孟羽紧紧的咬着牙关,用一辈子的涵养压制住内心的愤怒。 “该出的气也出气了,够了吧”。 陆山民冷笑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双眼充血变得猩红。 “不够!!永远也不够,哪怕孟家全部死绝也不够!我陆山民在此立誓,我要让孟家家破人亡,要把你们高贵的头颅摁进粪坑里,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孟羽拉着孟浩然下意识后退一步,他这一生见过无数各种各样的人,但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从没见过这么狠毒的人。恐惧,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生物本能的恐惧,这种感觉他还从没有过。 这是个疯子,一个来自地狱的疯子。 孟羽架着已经疼晕过去的孟浩然艰难的走出大厅。他心里暗暗发誓,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杀了这个人,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否则他将成为孟家人的噩梦。 敲响叶梓萱病房门,里面传来叶以琛冰冷的声音。 “进来”。 陆山民推门而入,叶以琛和朱春莹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头儿,这老头儿很随意的站在床尾处偏四十五度左右,既可以看到窗外的情况,也可以看到门的方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在那个位置,如果是有意的话,那这老头儿应该担当着叶家保镖的角色。 老头儿看起来很普通,不过在见识过阚爷和盛天之后,陆山民才知道内家拳高手到达一定境界可以完全隐匿身上的气息,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心想难道这老头儿和阚爷和盛天是同一级别的高手。 叶梓萱见陆山民来看她,心里很高兴,不过碍于父母在身旁,也不好意思表现得过分高兴。 叶以琛还是一脸的冰冷。 朱春莹含笑接过陆山民手里的黄色菊花,“我们家梓萱最喜欢菊花了”。 说着碰了碰叶以琛的手臂,说道:“刚才医生说让我们去商讨一下梓萱的下一步治疗方案,别让医生久等了”。 叶以琛愣了一下,朱春莹朝他使了个眼色,又对那个老头儿说道:“欧阳先生,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叶以琛瞪了陆山民一眼,冷哼一声,被朱春莹挽着手半拉半走的拉了出去。 待众人走后,陆山民坐在病床旁边:“梓萱,好点没有”? 叶梓萱猛然从床上坐起,哼哼哈嘿的手舞足蹈,吓了陆山民一大跳。 叶梓萱得意的笑道:“你看,我一点没事”。 话音刚落,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陆山民赶紧拍着她的后背,“别瞎闹,受伤了还不老实”。 第525章 再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天东海发生了一件大事,浩瀚集团早已人心惶惶的大股东们终于等来了接盘的人。 孟家的金桂集团收购了曾庆生和曾庆秀手里的全部股权,加上之前增发收购的500亿,孟家在浩瀚集团的持股达到了35%。长丰集团、民安集团、跨越集团等十家集团公司联合收购了浩瀚集团15%的股份,最让人想不到的是,一家从来没听说过的,名为山海资本的投资公司收购了浩瀚集团20%的股份。 浩瀚集团作为东海本土巨无霸一般的存在,在东海人的印象中特别深刻。 这个消息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东海掀起一股滔天巨浪。所有的媒体争相报道这件大事。 一时间浩瀚集团异主的消息在茶楼会所、路边小摊、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浩瀚集团低迷了很久的股价也开始蹭蹭上涨。 孟家别墅内,孟羽、孟展、孟浩然、孟浩君,以及孟家一众核心人物济济一堂。本准备好开庆功会庆祝的一家子现在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按照原来的计划,应该是作为盟友的千叶资本收购那20%股份,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个山海资本。本来稳稳的控股权,现在却多了一层变数。 孟展皱着眉头问道:“大哥,千叶资本那边怎么说”? “窦天德说他也是才知道手下的文浩离自己拉拢了一帮资本吃了把鸡,说他也被坑了”。 “他的话可信吗”? “可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立刻拉拢山海资本的陈坤和文浩离,让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 孟浩然右手缠着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低沉的说道:“我们金桂集团现在债台高筑,还向千叶资本和柳家质押了大部分股权,必须要立刻拿下浩瀚集团的控制权向金桂集团输血,迟则恐生变数”。 孟浩君对孟浩然的话嗤之以鼻,从小到大被孟浩然抢尽了风头,现在孟浩然得罪了叶家,而他却和柳家联姻帮孟家拉了一大助力,心气儿自然比以往高了很多。 “你说的变数是指叶家的报复吧”! “孟浩君你什么意思”?孟浩然勃然大怒,叶以琛侮辱他,陆山民侮辱他,连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堂弟也敢揶揄他。他堂堂孟家的天之骄子,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心里大为火光。 “够了”!孟羽低喝一声,“曾家兄弟不和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们想步曾家的后尘吗”? 孟羽看了一圈大厅中的人,“孟展负责稳住那十几家集团公司,我亲自去一趟山海资本,如果这一趟能成功拉拢山海资本,我们就马上夺取浩瀚集团的控制权”。说着顿了顿,“如果不能,就只有先缓缓,等曾老爷子死了,按照和曾庆生的协议,他会把继承曾老爷子那部分股份全部转让给我们,我们依然可以控制浩瀚集团”。 ......................................... 陆山民放下手里的报纸,问道:“山猫,你怎么看”? 山猫目光阴冷,“孟家第一时间肯定会去争取陈坤的支持,我们可以让陈坤假装答应麻痹孟家。二则那十几家集团公司在没有了梁春秋的把柄制衡之后,可谓是龙如大海,他们都是生意人,与孟家的合作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利益。以利益结成的同盟也同样可以因利益而背弃,现在是孟家占了上风听孟家的,如果风向发生变化,抛弃孟家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明天马国栋教授和他召集的经济学家将会在报纸上大肆进攻孟家,到时候再让林耀武去游说一番,分化瓦解总能策反一部分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曾老爷子已经有很久没传出消息,心中多少有些忧虑。 “孟家为了吞并曾家孤注一掷,债台高筑,外表光鲜亮丽红红火火,里子里恐怕是捉襟见肘,如果真让他们控制了浩瀚集团,第一步就是想方设法从浩瀚集团往金桂集团输血,那个时候才是浩瀚集团的灭顶之灾”。 山猫深以为然,“如今金桂集团的情况,孟家控制浩瀚集团后无非两个手段,一是大量转移浩瀚集团资产,趁着浩瀚集团现在股价回升没有再次下跌之前再次抛售大赚一笔。二是变卖大量浩瀚集团产业输送给金 桂集团补窟窿,留下浩瀚集团的几个最挣钱的支柱产业纳为己有。不太可能因为浩瀚集团已经是他的而发展壮大浩瀚集团,不是孟家不想,是孟家现在没那个能力。所以不管哪种情况,浩瀚集团的结局都将是被瓜分瓦解”。 陆山民目露凶光,“这是血淋漓的抢劫”。 “山民哥,形势危急,容不得半点纰漏,我看你今晚就去见一趟曾老爷子吧”。 浩瀚集团,曾庆华坐在椅子上心若死灰,老爷子一生拼搏打下的江山就这么丢了,很快浩瀚集团将不姓曾而姓孟。 他痛恨孟家的卑鄙无耻,痛恨曾庆生和曾庆秀的自私行为,痛恨他自己为了权力挑起内斗,以至于曾家落到这步田地。 办公室门被推开,曾庆华转头看了一眼来人,黯然低下了头。 曾庆文坐在曾庆华对面,淡淡道:“大哥”。 曾庆华抬头看着曾庆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曾庆文苦笑道:“我有什么资格笑话你”? “庆文,你恨我吗”? 曾庆文摇了摇头,“我们只是理念不同,本质上都是为了曾家好。”说着顿了顿,“其实我该感谢你”。 “感谢我”? “对,若不是你安排文欣到我身边,我永远也看不见近在眼前的幸福美好,现在我和你弟妹感情很好,雅倩也常回家吃饭。若不是你,我永远体会不到一家三口那份简简单单的幸福”。 曾庆华苦笑连连,“原来你从来就没有和我争过,是我自己在和自己争,是我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心智,也是我丢了老爷子的江山”。 “大哥,老爷子两天滴水未进了,回去看看他吧”! 曾庆华摇了摇头,“我丢了他的江山,守业不成。我逼他改立遗嘱,不当人子。我哪有脸去见他”。 “大哥,再不见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第526章 全部姓曾 当前台报告有个叫佟梁的人来访,陆山民心下大喜,这正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赶紧让人把他带进来。 佟梁走进陆山民办公室,一双眯眯眼眯成一条缝,紧紧的盯着山猫。 佟梁的眼睛很小,眯起来更小,几乎看不到眼珠子。但他眼神的穿透力却让山猫感到一阵心悸。 陆山民想到佟梁关系到大黑头,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身边的人中只有左丘知道,目前来说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山猫,你先出去吧”。 山猫点了点头,起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用余光打量这位身材高大,眼睛很小,气质怪异的中年男人。 陆山民给佟梁倒上一杯茶。 “佟警官,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正愁上哪去找你”! 佟梁坐在沙发上,“刚才那人是你心腹”。 “怎么了”? 佟梁淡淡道:“心思深沉,眼神狡黠,但愿能用在正道上”。 陆山民笑了笑,“佟警官,山猫虽然心思细腻多疑,但忠诚上绝对不会有问题”。 佟梁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我当了十几年缉毒警,每看到一个人都忍不住观察一番,职业病深入骨髓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陆山民点了点头,“佟警官,你能给我讲讲大黑头的事吗”? “咳咳”,佟梁咳嗽了两声,“你怎么又问,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吗,等你见到他自己去问”。 陆山民憨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和大黑头亲如手足,四年没见了有些想他”。 佟梁眼睛眯成一条缝,让陆山民都有些怀疑他能否看清东西。 “等你我都把手里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云南过来的那三个毒贩吧”。 “嗯,我追踪了几个月,前不久追踪到一个毒贩去了你的地盘,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说着带着习惯性的审视看着陆山民,“你没交给警察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吧”? 陆山民笑了笑,“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毒贩,直到前几天才知道。想到你在追捕毒贩,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佟梁眉头紧皱,“别乱攀交情,我和你不是朋友”。 陆山民仔细观察着佟梁,在他脸上看到些许复杂的情绪,大黑头托他送光碟给自己,又委托他在合适的时机带自己去见他。想来大黑头和他必然有过命的交情。但不管是第一次见佟梁还是这一次,从他的言语和表情中,总感觉他与大黑头之间还有更多的故事。 “你和大黑头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山民试探的问道。 佟梁颇为不耐烦的说道:“黄九斤说你话不多,我看你的话比小脚女人的裹脚布还多”。 “我今天是跟你说正事的,你把那个毒贩放了”。 “这不行,我留着他还有大用处”。陆山民极其不解,坚决的反对。 “我要利用他找到另外两个毒贩的藏身之处”。 陆山民思索了半晌,“这样倒也不是可以,但是你得保证把他们三个都抓住,让他们招供孟家窝藏毒贩”。 “我是个缉毒警,我的职责是抓捕毒贩,至于后续的事情,他们招不招,招了之后能不能有用,其他 层面的博弈我管不了”。 “这你不用管,其他层面的博弈自由其他层面的人出面,你只保证不能让他们三个跑了”。 佟梁不满的看着陆山民,“我抓捕毒贩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让我盯上的毒贩还没一个跑得掉的”。 陆山民犹豫了半天,拍了下大腿,“好,我相信大黑头朋友的本事也差不到哪里去。我这就让人安排一下,今天晚上故意留个空档让他跑出去”。 佟梁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和黄九斤倒是挺像,很自信,相信自己,更相信对方”。 送走佟梁后,陆山民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见曾老爷子。 兜里手机呜呜响起。 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陆山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雅倩”! “爷爷想见你”。曾雅倩的声音急促而带着悲伤。 挂了电话,陆山民心下有些不安,听雅倩的语气,曾老爷子的状况恐怕不太好。 赶紧叫上阳勇和燕三,急急忙忙赶往曾老爷子别墅。 远远的看见方远山正站在别墅门口,陆山民小跑过去。 “老爷子还好吧”? 方远山脸上带着一抹悲伤,“快进去吧”! 陆山民心里一沉,赶紧抬脚走了进去。 曾老爷子的房门大开,岳云和陈元奎站在门口。 陆山民看了两人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曾老爷子,只有曾庆文和曾雅倩,两人都面色凄然,曾雅倩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陆山民一步步的走到曾老爷子床前。 老爷子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形容枯槁、面色蜡黄、双目微闭、呼吸微弱。 曾雅倩俯身附耳说道:“爷爷,陆山民来了”。 曾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放大,忽然眼睛变得有神。陆山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 “扶我起来”! 陆山民蹲下身子扶住老爷子,曾雅倩赶紧拿起一个枕头放在老爷子后背。 “曾爷爷”! 曾老爷子露出欣慰的微笑,“总算等到你了”。 “在临死前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曾爷爷,好好养病,您能好起来的”。 曾国强笑着摇了摇头,“不中用了,真想不到我纵横东海一辈子,临死前只有你们几个给我送终”。 曾庆文哽咽的说道“爸,我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曾国强摇了摇头,“算了,不来更好,说明他们的良心还没完全泯灭,知道没有脸来见我”。 “爷爷”!曾雅倩眼含泪水。 曾国强爱怜的看着曾雅倩,“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爷爷活了七十有五了,足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辈子打下的江山和你了”。 说着转头看着陆山民,“山民,你在外面的事情养空都告诉了我,你做得很不错”。 “曾爷爷”!陆山民心里一阵堵塞。 曾国强摆了摆手,“曾家对你并没有什么恩情,反而处处羞辱于你,但你以德报怨,冒着生命危险,背负屈辱和骂名咬牙前行。山民,我代表曾家对你说声对不起,也代表曾家对你说声谢谢”! “曾爷爷,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陆山民赶紧摇头道。 曾国强笑了笑,看向曾庆文,“庆文,你也该对山民说声谢谢”! 曾庆文看向陆山民,面带愧色,曾经让方远山拿着一百万的支票赶陆山民出东海,还想过要除掉他,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发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曾经是我太过偏激,太过自私,你不要往心里去。感谢你为曾家所做的一切”。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理解你作为一个父亲的所作所为,不用谢我”。 说着温柔的看着曾雅倩,“我也没有老爷子说的那么伟大,从没想过什么以德报怨、忍辱负重。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雅倩而已”。 曾国强颤巍巍的抓住曾雅倩的手,缓缓的放入陆山民的手里。 “这就够了,现在把最疼爱的孙女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陆山民紧紧握住曾雅倩的手,“曾爷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护雅倩”。 曾国强笑了笑,嗔怪的说道:“还叫曾爷爷”? 陆山民看这曾国强,他慈祥的面容,眼神中对后辈的希冀,与爷爷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转头看了看曾雅倩,朝曾国强点了点头,叫道:“爷爷”! 曾国强露出满脸的欣慰,然后拉住曾庆文的手,“庆文啊,人生有磨难是好事,经过这一番磨砺,我相信你能够带领曾家重振旗鼓再创辉煌”。 曾庆文眼眶微红,“爸,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你还相信我”。 “我知道你自责,你呀,老喜欢把什么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这一点你真得向庆华学学,真正的负责不是逃避,而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迎难而上”。 曾庆文点了点头,“谢谢爸”! 曾国强握住陆山民和曾雅倩的手,“山民,事情到了这一步,我隐隐感觉到孟家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这件事情过去后,后面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身上的江湖气太重,在创业初期大有好处,但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江湖侠义就会成为一把双刃剑,反过来阻止你向更高层次发展”。 陆山民先是震惊,他从没想过这件事情还有更深层次的隐情。 “爷爷,那您知道背后布局的人是谁吗”? 曾国强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陆山民点了点头,“爷爷放心吧,孟家的事完结后,我不会深究到底”。 “山民啊,我给你的那一百亿就不用还会曾家了,就当爷爷送给你和雅倩的结婚份子钱”。 “爷爷”! “不用说了,给你比给那几个不孝子值当”。 “山民,爷爷还有个不情之请”。 “爷爷您说”。 说了半天的话,曾国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精神越来越差,已显油尽灯枯之兆。 “你和雅倩的生的孩子,能不能有一个姓曾、、、如果是可造之才的话,能不能让他继承曾家”。 “能”,陆山民坚定的说道。 “全部姓曾”!陆山民眼睛一酸,一滴眼泪顺着眼眶夺眶而出。 “好、”!曾国强说出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字,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第527章 灵堂闹剧 遵曾老爷子的遗言,丧礼没有通知新闻媒体,也没有邀请商业上的朋友。 只在老爷子生前所住的别墅里搭了个简易的灵堂。参加的人中除了陆山民,剩余的都是曾家的人。 曾家的人陆陆续续赶到别墅,这是陆山民第一次完整的见到了这一大家子人。 所有人对陆山民的到场都感到很震惊,都不太明白陆山民为什么会在这里。 曾庆生冷笑着走到陆山民身边,“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请出去”。 正在曾老爷子灵前烧纸添油的曾雅倩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曾庆生,“他没资格,你更没资格”。 曾庆生气得吹胡子瞪眼,“雅倩,我一直忍着不说,今天我就当着老爷子的面好好说道说道,曾家之所以沦落到今天,就是因为你和这个混蛋引起的,老爷子也是你们害死的”。 曾庆文眉头紧皱,“老三,曾家到底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明眼人心里都很清楚,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曾庆生冷哼一声,“还有你,要不是你软弱无能,掌控不了曾家,浩瀚集团也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够了”!!一直跪在曾老爷子灵前的曾庆华猛然起身。 “曾庆生,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其他股东卖出股份之前还知道知会我一声,你偷偷摸摸的把股份卖给孟家,你才是曾家的叛徒”。 曾庆生哈哈大笑:“浩瀚集团摇摇欲坠,现在不卖等着变成一堆废纸吗?我及时套现才是为老爷子留下最后一点基业”。 “厚颜无耻”!曾庆华大声怒斥,“刚开始卖我还可以认为你是受了孟家蛊惑,现在孟家的阴谋已经大白于天下,你还有脸说是为老爷子保留基业”。 曾庆生怒目而视,毫不示弱。:“曾庆华!别在我面前装好人,你为了防止老二翻身,逼着老爷子改遗嘱,把老爷子本该分给孙子辈的股份和我瓜分,要说心狠手辣厚颜无耻,我比你差得远”。 曾庆秀也卖掉了手里股份,本来站在一旁感到羞愧难当,一听到两人私分了孙子辈的股份,愤怒立刻冲散了心中的羞愧。 “曾庆生,你刚才说什么?你们两个竟敢逼老爷子改遗嘱,分了我女儿的那一份股份”。 曾庆生冷哼一声,“你女儿姓郭,不姓曾,凭什么分给她”。 曾庆秀气得浑身发抖,“我要去法院起诉你们”。 曾庆生不屑的说道:“爱去不去,老爷子亲自立的遗嘱,在场还有公证、律师”。 灵堂前一片剑拔弩张,郭月泪眼汪汪的挽着曾雅倩的手臂,“表姐,外公都去世了,他们怎么还不罢休啊”。 曾雅倩安慰的握住郭月的手,“别怕,看这群跳梁小丑还能出丑到几时”。 大厅里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大门处进来一群人。 孟羽带着孟展、孟浩然、孟浩君,身后是十几家分别新持股的集团公司老总,以及山海资本的陈坤和文浩离。 孟羽本来也不想这个时候前来逼宫,但今天早上各大报纸出现了一批经济学界的学 者肆抨击金桂集团,在他看来这是叶家出手了,他不能在等了,再等下去,恐怕会迟则生变。 曾家的所有人一个个带着仇恨的目光盯着这群人。 孟羽视而不见,带头给曾国强上香烧纸。 孟羽按晚辈的身份在曾老爷子灵前磕了三个头。 “曾老爷子,您一直是我学习的楷模,我孟羽能有今日的成就,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得到了您的真传。请您放心,浩瀚集团以后在我的带领之下,一定能完成您未完成的遗愿,成就更辉煌的气象”。 曾庆华气得双拳紧握,“孟羽!!请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浩瀚集团在你的带领之下”。 陆山民注意到孟浩然投来仇恨的目光,冷冷一笑,轻轻的握住了一旁曾雅倩的手。 曾雅倩明白陆山民的意图,把头轻轻的靠在陆山民肩上。 孟浩然气得脸色苍白全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冲不过把陆山民撕成碎片。 陆山民挑衅的昂起头,还以轻蔑不屑的冷笑。 孟羽磕完头,缓缓的起身,淡淡的看着曾庆华。然后指了一圈曾家的人。 “庆华兄,难道你还没醒悟吗?你们曾家不团结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即使没有我孟羽也有别人。你们曾家的几兄弟根本就没法保住老爷子的基业。” 说着自信的昂起头,“只有我能继承老爷子的遗志,只有我能带领浩瀚集团走向辉煌”。 “不要脸”!!一阵冰冷的声音响起,向一盆从天而降冷水泼到孟羽的头上。 孟羽找到声音的源头,不自觉心里一阵恶寒。 “曾庆华,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陆山民上前一步,“你这条不要脸的老狗都可以在这里汪汪乱吠,我这个人还不能说句话吗”? 孟羽气得咬牙切齿,这样蛮不讲理,不按规矩出牌的人最可恶。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不是来与人斗嘴的。 孟羽盯着曾庆华,“庆华兄,我现在手上有35%的股份,他们有15%的股份,山海资本有20%的股份,他们都推举我为浩瀚集团董事长。我今天是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来通知你们一声,不是来商量的”。 曾庆华双拳紧握,满头大汗,缓缓的走到曾老爷子的灵位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失声痛哭。 相对于曾家的情绪低落,孟家的人个个脸露得意的微笑。 “孟老狗,说完了吗”? 孟羽冷冷的盯着陆山民,“陆山民,你不要欺人太甚”! 孟浩然手上还缠着绷带,眼里恨意滔天,“陆山民,我孟浩然今天在这里发誓,最多再让你得意两天,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山民眼里满是轻蔑,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孟浩然,“两天,一天我也不想让你们孟家这群畜生得意下去”。 这个时候,一人站了出来,开口说道:“孟羽,我支持曾家继续掌管浩瀚集团”。 “什么!”孟家所有人都朝开口说话的人看去,说话的人正是持有20%股份的山海资本董事长陈坤。 孟羽冷冷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坤,随即哈哈大笑,“陈坤,你现在反悔还有用吗,我们已经签了协议,你把投票权交给我行使,白纸黑字,你还能反悔”! 陈坤冷冷一笑,“那份协议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孟羽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淡淡一笑,“很简单,我才是山海资本幕后的老板,董事长也是我”。 孟羽吓得后退一步,“不可能,不可能,我看过所有资料,董事长明明是陈坤。”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孟羽,“资料手续都可以作假,在叶家的压力下,你慌了,压根儿就没有时间去仔细印证真伪”。 孟羽脑袋嗡嗡作响,不过片刻之后又哈哈大笑,“那又如何,曾老爷子现在死了,按照曾老爷子的遗嘱,曾庆生又继承了3%的股份,曾庆生早就与我签了合同,这部分也要卖给我。我手上有53%的投票权,哈哈哈哈哈,浩瀚集团依然是我孟家的”。 陆山民戏谑的看着孟羽,“笑完了吗”? 孟羽冷冷的看着陆山民,“我不信你还能有什么花招”! 曾雅倩上前一步,站在陆山民身边,“爷爷早就猜到大伯有可能会逼他改遗嘱,所以早就立好了另外一份遗嘱。”说着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小盒子正是那晚曾老爷子给她,让她在他死了之后打开,她也是昨晚才知道里面是另外一份遗嘱。 曾雅倩拿出遗嘱在曾家所有人面前走了一圈,“大家看清楚,爷爷说了,他死了之后那部分股份全部给我,并且里面注明了一条,以此遗嘱为准,其他一切遗嘱都不算数”。 孟羽上前两步,“给我看看”! 陆山民横档在孟羽身前,“曾家的遗嘱,关你孟老狗屁事”! 孟羽被陆山民身上的杀气逼得后退一步。 孟浩然上前一步扶住孟羽,咬牙切齿的对陆山民说道:“陆山民!你这个粗疏鄙陋的山野村夫,说话放干净点”。 陆山民斜着眼看着孟浩然,“我读书少,当然比不过孟大少爷这样的高材生。不过我在山里与畜生说话习惯了,见到畜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孟羽气得胸口不住起伏:“荒谬,遗嘱当然是以最后订立的时间为准,你说不算就不算”。 曾庆文看了眼跪在灵前的曾庆华,冷冷的看着孟羽,“如果遗嘱是在胁迫下违背立遗嘱人的意愿,这份遗嘱就不算数”。 “哈哈哈哈哈”,孟羽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谁,谁能证明,曾庆生你能证明吗,你不要那3%的股份吗?曾庆华,你能证明吗,你不要那7%的股份吗,你胁迫立遗嘱,不怕坐牢吗”? 曾庆华缓缓的起身转身,眼神中满是恨意,“对,你说对了,我能作证,是我胁迫老爷子立了那份不合法的遗嘱”。 第528章 爷爷,您可以安心了 孟家的人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这一场倾其所有的战争不能输,也输不起。那群只知道纸上谈兵的经济学家已经在报纸上炮轰孟家,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接下来叶家肯定还有后招。舆论汹汹之下,以叶家的人脉和影响力,断掉孟家的银行贷款轻而易举。只要银行贷款一断,将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孟家在金桂集团的大部分股份质押给了千叶资本和天京柳家的宏图集团。这两方虽然是盟友,但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难。 孟羽越想越后怕,本是艳阳高照闲庭信步,突然间感觉暴风骤雨晴天霹雳。 他必须尽快控制浩瀚集团,一旦控制住浩瀚集团,他有很多办吸干浩瀚集团的血去解决眼下的困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孟羽第一次正视陆山民这个曾经完全没放在眼里和心上的小角色。 本以为他只是个不要脸不要命的土包子,哪曾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要是早知道一定会不计代价的除掉他。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孟家的人,眼里满是戏谑。 “孟老狗,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别急,还有更可恨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有心脏病的话,最好先吃两颗速效救心丸”。 孟浩然冷哼一声,“小人得志”!! “说起小人,我陆山民拍马也追不上你们孟家的这群伪君子”。 说着冷哼一声,面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相信大家都看了今天早上的报纸了吧,整个东海经济学界的专家都在抨击孟家的无耻,孟家的人慌了,慌得等不及曾老爷子的丧事办完就带着大家前来逼宫”。 “你们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吧,我来告诉你们,是我把孟家的丑事告诉他们,是我请那些学术界的专家攻击孟家这群无耻之徒的”。 “是你”!孟羽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仅是孟家,就连曾家,还有长丰、民安、跨越集团等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那么多经济学家联合发难,怎么可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能做到的。那些搞学术的人个个自命清高,别说他陆山民,就是在场的人给再多的钱也很难办到。 陆山民的目光转移到那十几家持股的集团公司,缓缓说道:“不仅如此,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这只是小菜一碟,大菜还在后头,我已经和叶家谈好,叶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惊天动地。我想你们不会怀疑叶家在东海政商两界的影响力吧”。 陆山民的这一番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曾家的人眼中带着欣喜,那十几个人震惊得面面相觑,孟家的人则个个脸色苍白。 孟羽看到十几家集团公司的人眼神闪烁,心下暗叫不好,竭力的平复心情朝他们说道: “别听他胡说,他算什么东西,叶家凭什么听他的。更何况我孟家在政商两界的影响力,哪怕是叶家也不是无缘无故能够搬倒的”。 陆山民压根儿看也不看孟羽,缓缓朝跨越集团董事长武长亭走去,笑着说道:“武董事长,前几日手上有些事情没有亲自登门拜访,你莫见怪”。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陆山民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遐想连篇,互相之间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已和陆山民达成了什么协议。 武长亭脸色一阵苍白,前几天林耀武确实去找过他,让他不要支持孟家。他的儿子武勋爵也再三鼓吹孟家外强中干。不过他并没有答应什么,一方面是畏惧如日中天的孟家,更重要的是辛苦付出了这么久,不想放弃就要到嘴里的蛋糕 孟家的人齐齐看向武长亭,孟展气呼呼的说道:“武长亭,你竟敢私下和曾家的人眉来眼去。你要想清楚,曾家的百汇公司还想不想要”! 陆山民淡淡一笑,“武董事长,你也看到了,孟家是什么嘴脸,他们孟家表面光鲜,现在家里可是穷得叮当响,他自己都吃不饱,你又能吃到多少呢”。 一旁的武勋爵也说道:“爸,我相信山民兄弟说的话,叶家都出手了,孟家的牛逼快吹破了”。 孟浩然狠狠的咬着牙,“武长亭,你要是敢背叛我们孟家,小心武家在东海除名”。 武长亭本来还犹豫不决,一听孟浩然的话,心中大为火光。 “孟大少,我武长亭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揉捏的,想让我武家在东海除名,你还是想想先怎么保住孟家吧。” 说着转身对着十几家集团公司的人说道:“今天孟家为什么急急忙忙在曾老爷子灵堂前逼宫,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孟家已经慌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我表态支持曾家继续掌管浩瀚集团”。 另外十几个股东窃窃私语,武长亭反水,孟家算是彻底丢了控股权,别说分蛋糕,之前围猎曾家时候所付出的成本能不能拿回来还两说。以前是惧怕梁春秋和孟家的势力敢怒不敢言,现在一个个都开始低声埋怨。 孟家的人彻底蒙圈了,这不是之前 的剧本,剧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羽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心中暗叹完了完了。 一旁的孟浩然赶紧单手扶住,眼里喷着怒火。 陆山民迎着孟浩然的怒火,闲庭信步般走到孟羽父子身前。 “孟老狗,你不是喜欢笑吗,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孟浩然,你不是自命清高很牛逼吗,你再嚣张一个我看看!” 屈辱,一次又一次的屈辱,都是眼前这个人带给他的,孟浩然想不通,这个什么都不如他,压根儿就不配与他相提并论的山野村夫为什么能赢他,他这样高贵的人凭什么次次都要受到这样一个无赖羞辱。 “陆山民!你别得意,哪怕我们孟家拿不下浩瀚集团的控股权,也不是你这只小臭虫可以挑衅的,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所有的羞辱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陆山民咯咯冷笑:“我说过要让你们孟家家破人亡,要把你们自以为高贵的头颅摁进粪坑里,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曾家的人终于松了口气,曾庆华和曾庆文相视一笑,两人眼里都带着淡淡的惭愧,一个曾经都瞧不起,以为只是个攀龙附凤的小角色,如今却挽救了老爷子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两人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惭愧。就在老爷子灵前,曾家人被羞辱得抬不起头,却是一个外人站出来化解了危局。 大厅里紧张的气氛被一阵电话声音打破,孟展通电话,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也开始冒出汗珠,全身汗流浃背。 孟羽的心一直往下沉,瞪了一眼孟展,“什么事”? “大哥”! “说”!孟羽咆哮的吼道。 “大哥,证监会的人去了金桂大厦,说是我们涉嫌内幕交易、操纵股市,要调查我们”。 “什么”!!!孟羽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孟家的人赶紧把他扶住。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样,上面的人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一声,赶紧打电话给我问清楚”。 “大哥!没用了,能迅速到瞒过我们启动调查,叶家真的出手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办法该怎么应付”。 孟羽心若死灰,全身脱力。怎么应付?突如其来的调查,上头连个招呼都没打,哪有时间应付。这明摆上面的关系已经靠不住了。孟羽满心愤恨和不甘的瞪了陆山民一眼,脑袋一软,晕了过去。 陆山民一步步走到大厅中央,气存丹田,发出震慑山林的吼声。 “滚,曾老爷子不想看见你们这群跳梁小丑”!! 孟家的人七手八脚的架起孟羽,孟浩然牙呲欲裂的瞪了一眼陆山民,一群人狼狈不堪的离开了曾家别墅。 来的时候趾高气扬,走的时候丢盔弃甲。这样的结局不仅孟家没想到,曾家也没想到,那十几家股东也没有想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证监会介入,孟家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十几家集团公司的股东纷纷表示支持曾家继续掌管浩瀚集团。 众人毕恭毕敬的给曾老爷子上了香,之前打价格战围猎曾家,各自都消耗了不少。不过现在大家都没了吞并浩瀚集团旗下产业的想法,只希望浩瀚集团能重振旗鼓让手里的股份多涨一点来弥补一下损失。 临走之时,武勋爵一把拉过陆山民,悄悄的说道:“高,实在是高,看得我眼花缭乱。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这也多亏武大少在令尊面前美言”。 武勋爵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银河会所说的话”? 陆山民有些茫然的问道:“什么话”? 武勋爵挤眉弄眼的说道:“孟家的那对并蹄莲啊”! 陆山民心里一阵恶寒,“你真有想法”? 武勋爵呵呵一笑,“本来不敢想,不过山民兄弟之前有先见之明,现如今孟家转眼间又是这番光景,自然就心动了”。 说着问道:“你给兄弟透个底,在你的计划中,孟家会倒霉到什么程度,如果垮塌或者沦为末流家族,我就可以下手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跨估计不太可能,不过元气大伤那倒是必然的。” 武勋爵叹了一阵叹息:“哎呀,以前吃不到也就算了,现在两可之间,真是心痒痒啊”。 陆山民不歧视任何人的性取向,不过还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武勋爵笑了笑,“山民兄弟,你别怕,我对你这样皮糙肉厚的不敢兴趣,有什么好消息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兄弟我先谢过了”。 陈坤走到陆山民身边,“山民,这次我真服了,心服口服”。说着欲言又止。 陆山民拍了拍陈坤肩膀,“坤哥,如果你看得起我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帮我”。 陈坤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好”! 陆山民撇了眼不远处的文浩离,附耳说道:“把文浩离给我看好,别让他离开东海”。 一场闹剧之后,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厅。曾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方远山站在门口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还记得曾经在金帝会所,他问曾雅倩为什么看中陆山民。曾雅倩当时说‘陆山民早晚会成长为一棵可以给她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当时他还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仅仅两年时间,他真的做到了。 曾庆华走到陆山民身边,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说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陆山民淡淡的看了一眼曾庆华,对于曾家的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曾家有今天这一劫,纯粹是自作自受。 “不用谢我,成立山海资本抄底,拉叶家入局都是老爷子的计划。他早就知道你们几个靠不住,才不得已安排了我这颗暗中的棋子。如果你们曾家的人团结一心,老爷子又何必走这一步棋”。 曾庆华羞愧的低下头,他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害得老爷子的江山付诸东流。 “你说得对,这都是我们作出来的”。 陆山民淡淡道:“与其在这里羞愧,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应对吧。孟家现在面对舆论汹汹,又遭到证监会调查,接下来哪怕叶家不出马,银行也会断贷追、债。孟家面对这样的局面,不得不抛掉浩瀚集团的股份去填补窟窿。你们虽然没有能力收回之前的全部股份,但多少也能拿回一些”。 说着看向曾庆生和曾庆秀,“如果你们心里还有那么一丝良知的话,我相信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曾庆生和曾庆秀两人低着头,眼神闪烁,之前卖股份的时候是在最低点,现在浩瀚集团的股价已经涨了很多。低卖高买,哪怕普通商贩也不愿意,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曾家经过一番大战元气大伤,浩瀚集团的股价会上涨,但绝对不可能回到鼎盛时期的水平。手里揣着的是真金白银,要再放进去,两人都有些犹豫不决。 曾庆华撇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站出来,“我在这里承诺,我将卖掉名下的所有个人资产,用以回购股份”。 曾庆文拉着田馨的手,“我也是,包括我现在住的房子,一处不剩全部卖掉”。说着歉意的朝老婆笑了笑,“老婆,从此以后你要跟着我租房子住了”。 田馨温柔的朝他笑了笑,“只要有你在,露宿街头我也愿意”。 曾雅倩也上前一步,“我只有一套房和一辆车,大不了以后挤公交上班”。 陆山民拉着曾雅倩的手,“我没有个人资产,但我几家公司还能贷点款,我以银行的利息借给你”。 所有人都看着曾庆生和曾庆秀。 曾庆秀满脸通红羞愧万分,“我愿意拿出之前套现的所有钱回购股份”。 面对众人的目光,曾庆生抬起头,突然哈哈大笑:“你们愿意砸锅卖铁是你们的事,反正浩瀚集团的大权落不到我手上。我手里两百多亿现金足够我纸醉金迷的过一辈子,我才没那么傻拿这么多钱去换一堆纸”。 “曾庆生”!曾庆华愤怒的大吼!“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曾庆生咯咯冷笑,毫不示弱,上前一步冷冷的说道:“悔改?我并不觉得我哪里做错了。你有你的野心”。说着又指着曾庆文,“你有你的理想”。 曾庆生指着自己的胸口,“我只是想过自己的好日子,我手里的股份是老爷子给我的,我愿意怎么处理是我的事情。你们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 “你们两个一个软弱无能只知道逃避,一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有什么资格说我。老爷子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关你们屁事”。 曾庆华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就准备给他一耳光。 曾庆文一把拉住曾庆华的手,“大哥,人各有志,由他去吧”。 “你给我滚”!曾庆华怒不可遏。 曾庆生淡淡一笑,在曾老爷子灵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去。 曾庆华跪在曾老爷子灵前,潸然泪下。 “爸!您安心去吧,您的基业守住了”。 曾庆文也跪了下去,“大哥,你要振作,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曾庆生摇了摇头,“庆文,我想通了,创业难,难在开疆拓土,守业难,难在团结一心。老爷子让你掌管曾家是对的,接下来曾家就交给你了”。 “大哥”!曾庆文一把抓住曾庆华的手臂,“曾家处在危难之际,你想撂下挑子不管吗”? 曾庆华抬头看着曾庆文,“谁说我不管了,你以为我是你吗?你坐镇中央,我开疆拓土,再创曾家辉煌”!! 曾庆文激动的握住曾庆华的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曾雅倩望着爷爷的灵位,止不住流下一行清泪。 “爷爷,您可以安心了”! 第529章 闲话家常 曾老爷子无愧“曾大胆”这个称号。年轻时候敢为天下先,走别人不敢走的路,闯别人不敢闯的难关,打下浩瀚集团赫赫商业帝国。年老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敢把100亿和曾家的命运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从生到死,他把‘大胆’两个字一直贯彻到底。也正是由于他的‘大胆’,曾家还能继续屹立在东海。 为了曾家,他耗尽了最后一滴心血。虽说曾庆生脱离了曾家,但曾家其他人经过这一番磨难,终将会浴火重生。曾庆华终于认清了自己,甘愿辅佐曾庆文。曾庆文也回归了家庭,比以往更加坚强,相信以后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再会逃避。 曾老爷子泉下有知,也该感到欣慰了吧。 出殡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冬雨,曾家一行人身着黑衣黑裤送了老爷子最后一程。所有人中只有还在上高中的郭月忍不住哽咽哭泣。其他人只是默默的看着骨灰盒放入墓室之中,他们都明白,曾老爷子要的不是他们的哭声,要的是他们鼓着一股劲把支离破碎的曾家再次带上顶峰。 曾老爷子下葬的时候,让陆山民想到了爷爷。想到爷爷走了快一年,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马嘴村的山坳里。也许坟头上已经长满了茅草,道一和老黄都离开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去打理,不会有人前去上柱香烧点纸。他想回去看看爷爷,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那么多迷雾没有拨开,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 在灵山陵园,陆山民还见到了一个人。一袭黑色风衣,夸张得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一把黑色雨伞,孤独的站在一处陵墓前。 她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纹丝不动,从曾老爷子下葬到曾家人离开,都没有移动分毫。 陆山民没有上前打招呼,对于这个东海谈之色变的女人,总归是恶感大于好感。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在工地上救过一个农民工的女儿,但也曾蛮横无理的拆散海东来和阮玉,还曾高高在上把脚踩在他的脸上。 陆山民离开的时候,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冷冽的目光,猛然回头过去,发现海东青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移动过。 八年前的那天,在东海名噪一时的海天集团创始人海中天车祸去世,至此以后每年的那一天,她都会在海中天的墓前站上一整天。 接下来的几天,孟家的新闻占据了东海各大媒体头条,劲爆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着实让吃瓜群众们大饱眼福,个个争相感叹,这些有钱人原来是这么玩儿的。 先是经济学界从学术上,一上来就给孟家扣上一顶破坏市场经济规则,挑起恶意竞争的大帽子。紧接着是证监会介入调查,指控孟家涉嫌内幕交易操纵股市。 这样的消息对于吃瓜群众来说很遥远。不过接下来的新闻更加劲爆,也更加能引起人们的兴趣。 一是孟家涉嫌买凶、杀人,这一消息不禁让很多人联想到前不久论坛上疯狂议论的陆山民遭杀手暗杀一案。 二是孟家涉嫌窝藏毒贩,被抓住的三个毒贩正是上半年震惊东海的直港大道毒品案中的漏网之鱼。 这一下舆论大哗,大街小巷贩夫走卒,提起孟家个个义愤填膺,人人得而诛之。 新闻越传越广,演变出无数的新版本,以前受过孟家欺压的企业也纷纷出面检举,一时间孟家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各种新闻甚嚣尘上。到最后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总之真也好假也罢,吃瓜群众从不吝啬口水。一时间孟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金桂集团的股价连续跌停,一落千丈。 出现这样的局面,孟羽和孟展一个董事长,一个ceo,首当其冲。为了保住孟家,两人只字不提其他人,一力把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被处罚款20亿,接下来的刑事审判还没有开始。不过业内人士自告奋勇的纷纷估计,以孟羽、孟展两兄弟的年龄,多半要老死狱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孟浩然顶着巨大的压力临危受命,接替了金桂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这个麻神理工的高材生,孟家的希望,没有被这一系列打击打垮,他带着雄心壮志誓要让孟家重蹬高峰。 不过他的豪气和勇气并撑不起兵败如山倒的孟家。 孟家所面临的局面比他想象中更加糜烂,‘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以前孟家的那些朋友,个个避之不及,生怕引火烧身。最可恨的是那些以前卑躬屈膝讨好孟家靠着孟家吃饭的人,个个连电话都接,连门都不让进。 好不容易卖掉所有孟家的私人家产东拼西凑刚交上20亿罚金,各大银行又争相找上门来逼着他还钱。 这也不能怪这些银行,人家银行也是开门做生意,眼看孟家快不行了,不早点下手挽回点损失,再晚一点连汤都没得喝。 孟浩然理解这些银行的心情,但是没有人理解他的心情。 他想过去跳楼,也曾站在金桂大厦顶楼想跳下去一了白了。不过还好最终没有跳下去,他不是怕死,他死了孟家就真的完了。即便要死,至少也要等陆山民死了之后才死。 他对陆山民的恨没有边界,恐怕整个天地都容纳不下。 各大银行已经找上门来要债,想继续贷款周转是不可能了,增发股票,不过这个时候有谁愿意来买。 钱,孟浩然第一次对金钱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渴望。一旦这些银行的贷款到期还不上,面对他的就是破产清算。金桂集团将被各方势力瓜分殆尽。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孟家的盟友,千叶资本和天京柳家。当听孟浩君说窦天德和柳依依来的时候,孟浩然激动万分,这是他最后一缕希望。如果千叶资本和柳家能借出一笔过桥费,然后延缓几个月质押孟家股份那部分资金的还款期限,他就有足够时间卖掉曾家那35%的股份度过难关。 孟浩然强颜欢笑的给两人倒茶,他的右手手腕被陆山民拧断还没好,此刻还挂在脖子上。只能用左手颤颤巍巍拿起水壶倒茶。 茶壶在空中摇摇晃晃,茶 水不小心洒在了桌子上,孟浩然忙不迭的道歉,抽出纸巾去擦桌子。开水很烫,烫得孟浩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孟浩然只觉得内心一阵心酸,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了。 他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三岁小孩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哇哇大哭。从小锦衣玉食,在一片赞美声中长大,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窦天德和柳依依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同病相怜的孟浩君擦了擦眼泪,赶紧扶起孟浩然,“哥,窦总和依依是来帮我们的,我们该高兴才对。” 孟浩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擦干眼泪。“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让你们见笑了”。 窦天德笑了笑,“世侄啊,你的处境我知道,难为你了”。 孟浩然连连笑着点头,“所谓患难见真情,感谢窦总和依依能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 柳依依淡淡的笑了笑,“请叫我柳小姐,我跟你不熟”。 孟浩然脸上的泪痕和笑容顿时凝固,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警兆。 孟浩君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打圆场说道:“哥,依依还没过门,有些害羞”。 “闭嘴”!柳依依声音突变,脸上充满了愤怒。 孟浩君如招雷劈的愣在当场,想不通前两天还对他甜言蜜语,今天怎么就突然冷若冰霜。“依依,你怎么了”? “请叫我柳小姐,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柳依依面若寒霜,一提起这事儿她就火大,这段时间与孟浩君演这场戏,让她恶心得想吐,今天终于得以解脱了。 孟浩然这个时候才如梦惊醒,本以为是救孟家的最后一抹希望,等来的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依依淡淡一笑,“你们孟家欠我们的钱估计是还不上了,按照之前的质押约定,孟家人手里80%的股份将属于千叶资本和我们柳家的宏图安保。我来是通知你们,也别说我无情无义,给你们两天时间,收拾东西滚蛋吧”。 孟浩君不可置信的看着柳依依,“不可能,我们有婚约,过年之后我们就结婚,依依,我是真的爱你的,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柳依依冷冷一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婚约,滚了床单都可以提起裤子各奔东西,还别说一个口头承诺”。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孟浩君竭嘶底里的吼道。 “哈哈哈哈哈”!孟浩然疯狂的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你们撺掇着我们围猎曾家,其实我们孟家才是猎物,你们才是真正的猎人”。 窦天德笑了笑,“世侄,孟家现在债台高筑,你强撑下去也没用,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说着又接着说道:“对了,我听说你们为了凑钱,把孟家私人财产全部变卖了。我劝你把孟家手上剩下的股份也卖给我们吧,现在金桂集团的股价一路下跌,你们尽早卖掉留点钱过日子,否则我担心你们以后连饭都吃不起”。 “休想”!孟浩然猛然起身,牙呲欲裂。“我手上还有曾家35%的股份,只要把这些股份卖出去,我就能赎回质押在你们那里的股份”。 窦天德笑了笑,“即便你能赎回我们手上的股份,银行那里的钱怎么还?你想眼睁睁看着金桂集团旗下的产业被银行拿去拍卖”。 柳依依冷冷一笑,“孟浩然,醒醒吧。曾家那35%的股份是以金桂集团的名义持有的,我们现在才是金桂集团的第一大股东,你一条丧家犬而已,有什么资格卖,要卖也是由我们来卖”。 说着笑了笑,“放心吧,接下来我们会卖掉曾家的股份还掉银行的贷款,金桂集团会在我们手上重新站立起来”。 说着拍了拍手,办公室门打开,金桂集团除孟家以外的所有大股东全部走了进来。以非常齐整的声音齐声说道:“请孟董事长离开金桂集团”! 其中一个当初跟着孟老爷子打天下的大股东拿着一份文件和一支笔递给孟浩然,声音颤抖的说道:“浩然,别怪我们,如今他们才是金桂集团第一大股东。而且孟家的名声彻底崩塌了,只有他们才能保住金桂集团”。 “啊”!这段时间早已不堪重负的孟浩然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孟浩君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完了,孟家就这么完了。 ...................... 相比于孟家的绝境,陆山民正吃着有生以来最温馨的一顿饭。哪怕以前和爷爷在一起吃饭,也没有这么温馨过。 四个人,围着餐桌而坐。 陆山民碗里装满了田馨夹过来的菜。 “田阿姨,不用了,您看我碗都装不下了”。 田馨温柔笑道:“年轻人要多吃点”。 说着又对曾雅倩说道:“雅倩,愣着干嘛,给山民夹菜”。 曾雅倩瞪了田馨一眼:“妈!他又不是没手,干嘛要我夹菜”。 田馨笑着对陆山民说道:“我们家雅倩从小娇惯坏了,山民,你以后可要多担待一些”。 “妈、、!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曾庆文乐呵呵的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这就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田馨笑得嘴都合不拢,“说得你不满意一样”! 曾雅倩俏脸微红,“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再说我回屋去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山民,我们喝酒”! 陆山民也被一家人的言语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端起酒杯,“我敬你曾叔叔”! 田馨再次给陆山民倒上一杯酒,问道:“山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有空大家一起坐坐”。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从小就没了父母,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在今年年初去世,现在就剩我一个人”。 田馨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吧”!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还好,山里虽然缺衣少粮,但我是个优秀的猎人,不缺肉吃”。 田馨疼惜的拉着陆山民的手,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曾庆文再次和陆山民碰了一杯,“对,我和你田阿姨就是你爸爸妈妈”。 陆山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温暖,眼中竟然觉得有些湿润。什么是父爱,什么是母爱,他从出生就没体会到过。小时候看到村子里的同龄人有爸爸妈妈,他也羡慕,也曾很多次问过爷爷他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他一直不太明白父爱和母爱是怎样一种爱。直到来到东海,看到罗志轩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最后羞愤自杀,看到胡惟庸为胡明所做的妥协。哪怕是林耀华和孟羽那样利欲熏心毫无良知的人,为了保护儿子也是不惜一切代价。 他渐渐明白父母的爱是怎样一种爱,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不管是谦谦君子还是卑鄙小人,永恒不变的是对子女那份纯粹无私的爱。 至于家,以前有爷爷在的时候,爷爷就是家,随着爷爷的去世,他已经不知道哪里是家。 陆山民端起酒杯猛的一口喝干杯子里酒,眼眶微红,“谢谢叔叔阿姨”。 曾庆文给陆山民倒上一杯,“来,今晚咱爷俩一醉方休”! 曾雅倩一把抓过陆山民的杯子,皱着眉头说道:“别喝了,差不多了”! 陆山民从刚才的感动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曾庆文,又看了看曾雅倩,一脸尴尬。 曾庆文朝田馨使了个眼色,哈哈一笑,“真是女生外向啊,还没过门儿呢就胳膊肘往外拐”。 曾雅倩埋怨的瞪了曾庆文一眼,“爸!你也别喝了,今晚你们两个喝了不少酒了”。 田馨笑呵呵的拉着曾雅倩的手,“雅倩,别管他们两个,到厨房帮妈炒两个热菜去”。 曾雅倩哪里不知道爸妈的意思,就是想支开她好喝酒。瞪了陆山民一眼,“少喝点”。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 待两人走进厨房后,曾庆文继续给陆山民倒上酒。 “山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百汇新区开发在即,这里面至少有上万亿的体量,这个风口我不想错过。林家的鹏程集团经过这一战元气大伤,我已经和林家谈好,准备收购鹏程集团进军房地产行业”。 曾庆文点了点头,“百汇新区将打造为和淞浦、高壤比肩的新的金融贸易区,别说万亿体量,未来五到十年,或许十万亿体量都不止,你的方向很正确”。 “曾叔叔,浩瀚集团也会参与吧”。 曾庆文叹了口气,“当然要参与,不过这一次元气大伤,能吃下的蛋糕将会大大减小。这一战波及到东海不少本土企业,不少企业恐怕都有心无力了。接下来估计就只剩下海家的海天集团、叶家的东华集团以及共荣商会那些企业和外来企业争夺大蛋糕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孟家已经被柳依依和千叶资本吞并了,这场战争压根儿就是那些外来财团的一场阴谋”。 “是啊!他们想让东海的企业自相残杀消耗实力,商人是最经受不住诱惑的一帮人,孟羽野心勃勃,精明一世,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 陆山民突然想到什么,“那他们还会卖掉金桂集团持股浩瀚集团那35%股份吗”? 曾庆文笑了笑,“当然会卖,他们看准我们会不顾一切代价回购股份,曾家现在本就元气大伤,在回购其中一部分股份后消耗会更大,到时候曾家更没有能力去和他们争夺大蛋糕。同时他们还能挣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曾庆文继续说道:“没有几年时间,浩瀚集团的元气是恢复不了了”。 “曾叔叔,我相信浩瀚集团在你的带领下能更加辉煌”。 曾庆文笑了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相比于老爷子当年创业,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 两人推杯换盏都喝了不少,曾庆文更是难得的喝得这么高兴。 “山民,还记得那次砸门吗?当时我就在屋子里,吓得我心脏砰砰直跳啊”! 陆山民一脸尴尬,没想到曾庆文突然会提到那件事情。 “额....曾叔叔,那是一场误会”! 曾庆文含笑盯着陆山民,“真的是误会”? “额、、、绝对是误会”!陆山民后者脸皮说道。 曾庆文含笑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小子,铁门都被你砸了个大窟窿,还误会”! “额..”陆山民尴尬的端起杯子,“曾叔叔,我们喝酒、喝酒”。 两人干了一杯。 曾庆文放下酒杯,一把搂住陆山民的肩膀。“砸得好!砸得好啊”! “曾叔叔,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曾庆文摇了摇头,“忘记历史就是背叛,正视历史才能指引未来”。 “山民,大家都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我懂”。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曾庆文似乎话里有话。 “山民,你和叶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曾叔叔,我、、”。 “我明白!这次要是没有叶家出面,曾家未必能顺利保得住。你也是为了救曾家才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这计划也是老爷子制定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还要感谢你。但是抛开这一切,我还是个父亲。雅倩是个懂道理而且又很坚强的女孩儿,所以她把一切都隐藏了起来,但我岂会看不出,她心里并不好受”。 陆山民低下头,心里五味杂陈。 曾庆文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叔叔弯弯绕绕走了一大圈,到现在总算是明白,外面再美好都比不过家的温暖,别走心就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曾叔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雅倩一生一世”。 曾庆文满意的笑了笑,“你比我好,雅倩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6000多字章节,今天就一章了 第530章 打油诗 寒风凛冽,东海的冬天寒冷中带着一股湿气,能够穿透冬衣渗入骨髓。连一向热衷于广场舞的大妈们都龟缩在了屋子里。 在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曾家终于熬了过去。 两人在小区里顶着寒风漫步,偶有一两个行人路过。 雅倩的情绪不高,之前只以为是老爷子的去世让她在悲伤中没有走出来,听了曾庆文的一席话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 “雅倩,你冷吗”?两人默默走了几分钟,陆山民开口问道。 曾雅倩鼻孔处冒着白气:“原本和爷爷有三年之约,本想着三年之后你能和我一起与曾家的人打一场战争,征服曾家的人堂堂正正和我在一起”。 陆山民笑道:“没想到才仅仅两年,就提起陪你打了一场战争,只不过敌人不是曾家的人。但结果一样,你看今天叔叔阿姨对我多满意”! “我不满意”!曾雅倩的声音坚决中带着点悲伤,悲伤中带着些许落寞。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褪去,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过了片刻只说道:“雅倩!你误会了”! “叶梓萱很喜欢你”!曾雅倩淡淡的说道。 “我,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她替你挡了子弹”!曾雅倩的声音很平淡。 “那是个意外”。 曾雅倩停下了脚步,双目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我。你就对她一点没有动心吗”? “我、、”。 “山里人不说谎”! “我、、”! “这就够了”。曾雅倩转过头,继续缓缓的往前走。 陆山民抬脚跟了上去,“雅倩,我没想过要和她怎么样”。 “没想过并不等于心里没有”。 “雅倩、” 曾雅倩呼出一口白气,“你不用感到自责。从小到大,她是第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女孩儿,她毫无杂质的天真善良连我都感到自惭形秽。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个男人,也会爱上她的”。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小区门口。 曾雅倩停下脚步,“我曾努力说服自己,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但我 发现我真的做不到。这些年我亲眼看见我妈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没有她那么伟大,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忍受不了不完整的爱情”。 陆山民不甘的握住曾雅倩的手,“雅倩,我不知道对梓萱的感激和愧疚算不算动心,也不知道在病房前那种抓狂和痛苦算什么样一种情感,但我很清楚对你的爱,在我一无所有迷茫懵懂的时候,是你带我进金融高专给我指明了方向,在爷爷去世我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是你让我的心有了安放之处。我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是你给了我动力和希望”。 曾雅倩仰起头望着陆山民,眼神朦胧。“那你对我的爱又算不算另一种感激和愧疚”。 “我、、”!陆山民心里一阵酸楚,脑袋一片混乱。这一路走来的勾心斗角、杀伐险恶都经历过了。唯独感情,复杂得不可理喻。 “也许连你自己也没搞明白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曾雅倩深吸一口气“我就送你到这里,等你想明白之后再来找我吧”! 寒冬里,羊绒大衣也抵不住寒风侵袭。 十几年前初见老神棍那一卦一语成谶,一直在奋力守护的人,最终却反而伤害了她。 世事如此奇妙,再完美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在缜密的布局也有意外发生。 年关将近,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路旁行道树挂满了彩灯和灯笼,《恭喜发财》、《欢乐中国年》的歌声满城飘荡。商场里人满为患,到处是大包小包购买年货的人。 满城的喜庆热闹却让他高兴不起来。一个人漫步在大街上,初到东海时那种孤独与寂寥再次悄然爬上心头。 他与其他人到东海的目的不一样,不是为了挣钱,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 他与大多数人不太一样,没有唐飞衣锦还乡的梦想,也没有肖兵那样坚定的理想,甚至连一个既定的目标也没有。他只是来看看,看看马嘴村之外的世界。 本想着看完之后就回去,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与大多数来到东海的人一样,回不去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推到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在他还没来得及选择的时候,已然踏上了征程。 其实此刻的陆山民并不是完全没有目标,比如想要一个温馨的家,想让漂泊的心有一处停靠的港湾就是他的一个目标。 瑟瑟寒风让混乱头脑渐渐清醒起 来,自己的身世,海家的目的,前方的迷雾,还有那股已经隐隐察觉到的危机,还远远没有到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 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喂,请你吃烧烤,来不来”? ............................. 银河酒店总统套房,肖子建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满城灯火,心旷神怡,不由得豪情迸发吟诗一首。 “天幕散花星如坠”, “地角天涯万家火”。 “轻摇羽扇星火移”, “天地熔炉胸中阔”。 肖子建满意的点了点头,“阿英啊,觉得本少爷这首诗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天大地大我最大,遨游宇宙俯众生的大气魄大逍遥”。 阿英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说道:“少爷,这首诗我能听懂”! 肖子建摇头晃脑的笑了笑,“不错,我的阿英有进步”。 “少爷,不是我有进步,是你的诗越来越像陆山民的风格了”。 肖子建皱了皱眉,“瞎说,他写的是打油诗”。 阿英停顿了一下正叠衣服的手,仔细的回味儿了片刻,“哦,原来少爷这首诗是打油诗”。 肖子建眯着眼沉思了半晌,啧啧摇头,“哎呀,陆山民那小子有毒啊,竟不知不觉影响到我诗的风格”。 阿英没有理会肖子建的感叹,怔怔的盯着手上的黑色蕾丝丁字裤发呆,眉头微皱。 “少爷,这个也要带走吗”? 肖子建转身走到阿英面前,拿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纳闷儿的自言自语,“幽兰芬芳,芷汀沁脾。”说着直摇头,“没道理啊,本少爷手上过,怎么还是个东墙处子”。 阿英瘪了瘪嘴,一把抓过扔在地上,没好气的说道:“少爷,身体是自己的,还是爱惜点好”。 “咳咳,阿英啊,别收拾了,我们去吃烧烤吧”! 阿英抬头看着肖子建,“少爷,明天一早的飞机,我们得回天京”。 “哎,明早还早嘛”。 “非去不可吗”? “哎,谁叫陆山民的烧烤那么好吃呢,这次不吃,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吃了”! 第531章 我还没说完呢 年关将近,金融高专的学生放了假,民生西路的外来务工人员也大都回了老家。烧烤店里只有稀稀落落几张桌子坐着顾客。午夜烧烤店显得格外冷清。 肖子建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污,啧啧称叹。 “山民兄弟,人生四件大事——‘吃喝拉撒’,其中又以吃为首。不管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不管是广厦千万间还是陋室一狗窝,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吃进嘴里才是最要紧的。嘿嘿,所以啊,我这人就是个吃货,不管走到哪里,先吃进嘴里再说,拥有再多能看不能吃都是扯淡。” 陆山民笑了笑,“子建兄弟潇洒豪迈当得自在人生,今天放开肚子吃,管饱”! “可不可以打包”?肖子建笑眯眯的问道。 “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那还是算了吧”! 肖子建拿起两串烤肉递给阿英,“阿英,好不容易有人请吃饭,别客气”! 阿英坐在一旁,从头到尾一口没吃,看了眼肖子建递过来的烤肉,色香俱全,但还是摇了摇头。“少爷,我不饿”。 陆山民从肖子建手里拿过一串咬了一口,“今天的火候掌握得很好,外焦内嫩,看来我的烧烤技术还没有退化”。 肖子建另一串塞进阿英手里,对着陆山民嘿嘿一笑,“小女孩儿就是心眼儿多,山民兄弟可别见怪”。 陆山民淡淡一笑,“阿英小姐是女中豪杰,可不是子建兄弟所说的小女孩儿”。 不远处的林大海拍了拍张忠辉的肩膀,“看出门道没有”? 张忠辉疑惑的摇了摇头,“海叔,什么门道”? 林大海故作高深的说道:“气氛不对”! 张忠辉仔细观察了一番,更加不解:“有说有笑,很和谐啊”! 林大海啪的拍了张忠辉后脑勺一下,“你小子还嫩着呢,老子纵横东海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早就练就了一对火眼睛睛”。 “海叔,你老眼昏花了吧,那富家少爷又不是第一次和山民哥到店里来,我看他俩好着呢”。 林大海呵呵一笑,“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赢了年后工资翻倍”。 “那要是我输了呢”? “输了工资减半”! 张忠辉犹豫不决,想想之前的打赌就没赢过,最终,血的教训还是战胜了工资翻倍的诱惑。 “不赌,再赌就成了你的免费苦力了”! 林大海嘿嘿一笑,摸了摸张忠辉的后脑勺,“孺子可教,没白费老子这一年多的教导”。 肖子建一边嚼着烤肉,一边喝着温热过的啤酒,吃得不亦乐乎。就像刚才他说的那样,天大地大吃为大,雷都不劈吃饭人。 “山民兄弟,你从出生到现在做过什么荒唐事没有”? 陆山民在脑海中搜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肖子建惋惜的叹了口气,“那多没趣”。“想不想 听听我做过的荒唐事”? “洗耳恭听”! “嘿嘿,那就从幼儿园开始吧。我第一天进幼儿园,所有的孩子都在哭,好不容易老师安抚住了,我说了一句妈妈不要我们了。所有的孩子一下子嚎啕大哭”。 陆山民笑了笑,“你小时候就这么调皮”? “哈哈,还没完。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师左哄又哄终于让小朋友开始吃饭,我放下勺子说了一句‘不是妈妈做的饭我不吃’,所有的孩子再次哭成一片”。 “终于熬到放学家长们来接孩子,小朋友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妈妈抱着我走出教室的时候,我回头对他们说了一句‘明天我们还会被送来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确实够荒唐,老师肯定恨死你了”。 肖子建哈哈大笑:“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进过学校”。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这个段子我在网上看到过,相比于这个,子建兄所做的荒唐事恐怕要大得多吧”。 肖子建打了个饱嗝,笑道:“世间何处不荒唐。砍了树木做成纸,在纸上写着爱护森林算不算荒唐?那些个家境贫寒的大学生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在ktv唱父亲你辛苦了算不算荒唐?男人每天和很多女人暧昧说世界上没有好女人算不算荒唐?” 陆山民淡淡道:“子建兄弟吃饱喝足了吧,你说的这些东西涉及的道理太复杂,我读书少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我只想弄清楚我关心的事情。” “山民兄弟关心什么事情”? 陆山民紧紧盯着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肖子建,“我们是朋友吗”? 肖子建哈哈大笑,“不仅是朋友,还是知己”! 陆山民冷笑一声,:“当初林家逼我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去求助柳依依,恰巧柳依依莫名其妙的离开东海,连电话也联系不上。你在逼我入局?” “我第一次向文浩离提出凑建山海资本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了我。但第二次向他提出的时候,他的表现并没有那么坚决,反而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他是你的人吧?千叶资本的幕后老板是你吧”? “你撮合梓萱和我在一起,还故意安排杀手让我和梓萱患难与共,枫林山的黑衣人是你安排的吧?为的就是利用我和梓萱引叶家入局”。 “你一直都在掌握着战争的节奏,故意透露柳依依和孟浩君婚约的事情,就是在告诉我要抓紧行动”。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肖子建,“利用千叶资本和柳依依蛊惑孟家对曾家发起围猎,让东海本土大企业拼得两败俱伤,为你背后的财团进入东海扫清障碍,这才是你到东海的真正目的”。 “你连你的小姨父都能利用,连梓萱都能利用,朋友?知己?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只是我还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我只是个小人物,你为什么硬要逼我入局?你一开始怎么会断定我不会真的投靠林家?梁春秋手里的资料要是公开于众会引起东海政商两界震荡不安,你为 什么没有去争夺?” 肖子建嘿嘿一笑,对着阿英说道:“你看,我早就跟你说过,山民兄弟不笨,笨怎么能做我的朋友”。 说着含笑看着陆山民,“不过也不够聪明”! “额?愿闻其详”。 “没错,是我利用千叶资本操控着一切。是我让林家找你麻烦,逼你入局。目的很简单,点燃一根导火索看看曾家的反应。至于你是真还是假投靠林家根本就不重要,那个时候我压根儿就没想过你在这里面能起什么作用。让我意外的是曾老爷子的确老谋深算而且胆子真大,在曾家所有人完全被盯死的情况下竟然让你暗度陈仓曲线救国,这也得多亏你相信我这个朋友告诉了我。” “再完美的计划也有意外出现,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的计划也一直在修正中。一开始我的确是想拉拢孟家作为盟友弄垮曾家,同时消耗掉一些东海本土大企业。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在其中起的作用越来越大,你就像一个完全不会下棋的棋手在棋局里横冲直撞,让棋局产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化。我发现这盘棋越来越有趣,所以我就布置了更大一盘棋。让叶家入局形成平衡,反过来吞了孟家”。 “这个时候我就让文浩离配合你筹建山海资本,同时略施小计让小姨父入局。当然,不是说小姨父笨,人都有弱点,我只是抓住了他的弱点而已,他的弱点就是梓萱。其实小姨父应该是最先看破我计划的人,嘿嘿,但是我了解他,典型的凤凰男,爱女狂魔,哪怕他看破了,因为面子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曾家得以暗度陈仓,孟家反被逼得走投无路成了我的腹中餐”。 “现在东海的局面就简单多了,曾家元气大伤,参与的企业都掏空了老本,孟家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海家和共荣商会因为梁春秋的事情也有了间隙,东海政商两界经过这次震荡以后也会格外小心谨慎,下一步百汇新区的开发,我们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东海”。 “山民兄弟,这次大战收益最大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你和叶家,你想想看,要不是这次事件,你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挣到一百亿,现在你有了资本同样也可以在百汇新区的开发中分一杯羹。叶家也一样,扫除了其他势力,接下来大步迈进指日可待”。 “同时,你和曾家、叶家、共荣商会、海家都建立了一定的交情,这笔无形资产是花多少钱也买不到的。想想看,在东海,现在还有谁还能动得了你”。 “肖子建”!!陆山民猛的一拍桌子,满眼寒光。一旁的阿英顿时杀气骤气,拳头咔咔作响。 “如果仅仅是对付曾家和孟家采用商业上的手段,我可以理解为各为其主,但你连亲人朋友都可以利用,还差点害死了梓萱,你就是个十足的小人”!! 肖子建拍了拍阿英的手臂示意她放松,随着哈哈一笑,脸上毫无愧疚之色。 “山民兄弟,别急,你听我慢慢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下面我来回答你刚才提的那几个问题。” 第532章天使还是恶魔 随着陆山民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林大海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张忠辉如仰望神明一般看着林大海,“海叔,这次我是真服了”。 “切,小子,学着点,陆山民只学了我五成功力就取得了如今的成就”。 张忠辉一把拉住林大海的手臂,“海叔,我不要五成,你传我一成就够了”。 肖子建一脸笑容,对陆山民的满面寒霜视若无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曾家下手是因为曾家内部不和祸起萧墙,并不是因为你。我要找个导火索唾手可得,是不是你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我早在来东海第一次见你之前,就熟知了陆山民这个名字。以前梓萱和我通电话讲的都是家里的花花草草,学校里的趣闻琐事,后来他的话题渐渐围绕着‘陆山民’这个名字展开,不管我们聊到什么,到最后总能扯上你。那个时候也许梓萱还不知道喜欢上了你,但我知道,陆山民这个名字已经占据了她的全部”。讲到叶梓萱的时候,肖子建脸上满是温柔。 “我不仅知道你叫陆山民,连你的身高体重长相出生都知道,你从大山深处来,毕业于马嘴村小学。我派人去你老家调查过你,知道你和你爷爷相依为命,知道你爷爷于今年年初去世,我还知道你答应梓萱要抓一头野猪给她当宠物”。 “第一次到东海来,除了了解东海的情况为布局做准备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亲眼看看你。在柳依依的南北拳馆,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你与梓萱描述的大差不差,是个让我难得看上眼的人”。 一旁的阿英冷冷说道:“少爷这辈子从来没看起过任何同龄人”。 肖子建含笑看着陆山民,“梓萱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她天生慧质兰心,能一眼看穿接近她的人是否别有用心”。 “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一眼勘破人心也是把双刃剑。这导致梓萱很难能看上一个人,只要看中之后,恐怕将是一生的心结”。 肖子建收起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盯着陆山民。 “我们家族 很大,但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从小到大,只要梓萱喜欢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弄给她,哪怕是偷是抢也再所不惜”。 “你引我入局是为了梓萱”? 肖子建笑了笑:“你不要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真的对梓萱好,骗得了任何人,也骗不了她的一双眼睛。当然让我没想到的是,即便我不引你入局,曾老爷子也会让你入局”。 “至于梓萱上次的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任何完美的计划都有意外,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梓萱会因此差点丢了性命”。 肖子建眼里浮现出冷冷的杀意,“如果梓萱上次真有不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孟家所有人陪葬”。 说着肖子建又笑了笑,“所以第二个问题,你是否真的抛弃曾雅倩投靠林家根本不重要,不仅仅是因为你影响不了大局,更重要的是你真的抛弃了曾雅倩自然就能和梓萱在一起。当然,梓萱和我都没看错你,你是个君子,不但没有和曾雅倩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坚守住了本心不忍利用梓萱。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真正把你当成了朋友”。 陆山民冷冷一笑,“有你这个朋友,还真是可怕”! 肖子建不以为意,嘿嘿笑道:“在与你结识的过程中,我也渐渐了解了你这个人。好听点叫君子循规蹈矩,不好听点就是呆板画地为牢。你欠曾雅倩的情要还,经此一役,你欠梓萱的情只多不少,也要还。梓萱后认识你,处于劣势,现在我替她扳回一局,和曾雅倩至少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肖子建幸灾乐祸的笑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纠结吧,嘿嘿!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陆山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肖子建,精妙的布局,闲庭信步般的落子,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和洒脱,对人性精准无比的把握,这个人太可怕了。 “第三个问题”,肖子建继续说道:“这个问题你就问得没水平了。你以为梁春秋手里那些所谓的把柄公之于众就真能一竿子把那些人全部打倒?你想得太简单了。暂且不说那些人的围追堵截,就是上面的人也不敢有如此大的动作 。顶多推两个替死鬼出来背背锅就差不多了。说不定那些东西根本就上不了媒体,即便上了媒体也会很快被清理得不露痕迹。我如果那样做,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得罪一大帮人。所以就让共荣商会和海家去抢吧,一个想销毁所有证据睡个安稳觉,一个想抓在手里胁迫某些人,仅此而已。不管是谁,都不敢真去捅破东海这片天”。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肖子建,“你还差点害死了我”! “嘿嘿,富贵险中求,更何况我相信我的判断,你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肖子建一本正经的看着陆山民,“高处不胜寒。不管你信不信,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这样的朋友我高攀不起”。 肖子建呵呵一笑,“你是身在宝山不自知啊,叶家、曾家、共荣商会、海家,这些东海的顶级势力都与你有关联,从此以后,只要你人在东海,没有谁能动得了你”。 “山民兄弟,好好在东海发展吧,不要走出去。不出十年,你将会成为东海最耀眼的人物之一”。 陆山民感觉到肖子建的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 肖子建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出了东海,梓萱这张保命符也保不了你”。 “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表妹夫,我是你的大舅哥啊”! 肖子建俯身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还有一点,梓萱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任何人敢伤害她都不会有好下场”。说着以强调的语气说道:“朋友也不行”! 说完哈哈一笑,大手一招,“阿英,走啰,回家过年啰”! 陆山民怔怔的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寒冬腊月,额头竟冒出冷汗。 林大海走了过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伸手在陆山民的眼前晃了晃。 “山民,刚才那人是谁啊”! “是朋友,他就是是个天使。是敌人,他就是个恶魔”。 第533章 姐漂亮吗 不同于民生西路的小酒吧,虽然已近年关,盛世酒吧依然热闹喧嚣。 劲爆的音乐声、酒杯的碰撞声、男男女女互相搭讪的调笑声、粗狂的吼声、高亢的尖叫声,相互交织在一起。 各色的帕光灯、350度的光速摇头灯、红黄蓝绿青蓝紫的各色酒水、花花绿绿的各色着装。 舞池里,超短裙、露脐装、大片大片的雪白摇晃,水蛇般的腰肢扭动,男男女女忘我的沉浸其中,极其陶醉。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角落处,一手托腮,一手摇晃着红酒杯,淡淡看着这一切。 这是他的产业,但他平时并不常来这里,此刻置身其中,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又陌生,有那么瞬间陆山民竟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属于他。 一年的刀光剑影马不停蹄,一路的风景还没来得及欣赏就犹如走马观花般一闪而逝。 现在!终于得以停下脚步,放空一切,独自静静的发会儿呆。 虽然是开酒吧起家,但一直以来,陆山民对这些酒吧的顾客并没有多大好感,总觉得他们不仅在挥霍金钱,还在挥霍着青春,在放逐着自我。 现在!看着他们忘我的样子,心里竟不自觉升起一丝羡慕。 人人都向往有钱有势高高在上的上层生活,有的人艰苦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成为人上之人,陆山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已经一只脚踏入了进去,但他至少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回想来东海之后的经历,反倒是在午夜烧烤店那段时间过得最轻松惬意,那个时候所遇到的事情很简单,欠陈然的钱就努力还钱,不需要耗费太多心神。那个时候遇到人也很简单,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分分明明清清楚楚。 和张丽、陈坤、黄梅生活在一起,虽然也偶有摩擦,但至少可以分得清他们是朋友。 之后遇到的人和事,越来越复杂,复杂得耗尽心神也捋不清是是非非。 有人说他变了,变得多疑,变得过分小心。但即便如此,到头来还是被肖子建当猴儿一样耍。这个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朋友的人,到底是不是朋友,哪怕现在也不得而知。 “帅哥,能请我喝杯酒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陆山民的思绪。 陆山民抬头一看,姜妍端着一杯红酒正微笑的看着他。 “当然没问题”! 姜妍侧身坐在椅子上,“想什么呢?看你发呆很久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没什么,这一年都没有机会放空脑袋静一静,突然发一下呆感觉还挺好”。 “你以前没发过呆”?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在山里的时候常常发呆,不过到东海之后都快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那到也是,这段时间你脑袋里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也该放松放松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还真是个奇迹”。 陆山民自嘲的笑道:“妍姐,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奇迹,我不过是那些下棋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那也不能这么说,能成为他们的棋子,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说着指了指舞池中的人,“东海这么多人,偏偏就你能成为棋子,他们就不行” 。 “妍姐是在夸我吗”? “当然,现实版的屌丝逆袭,你现在可是屌丝界的榜样”。 陆山民反复咀嚼着屌丝两个字,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 “妍姐,你经常到这里来吗”? 姜妍笑了笑,“没事的时候就来喝两杯,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哦?妍姐要找我一个电话就够了”。 姜妍捋了捋长发,露出灿烂的笑容,她身上有种成熟女性独有的风姿,笑起来很迷人。 “那不一样,偶遇的感觉更好”。 陆山民呵呵傻笑。 姜妍含笑看着陆山民,“山民,你觉得姐漂亮不”? “你要是不漂亮,这世界就没有漂亮的女人了”。 姜妍开心得咯咯直笑,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得到心上人赞美一样,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红晕。 “既然你觉得姐漂亮,要不姐做你的女人怎么样”? “啊”?陆山民用手钻了钻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惊讶得张大嘴巴。 姜妍乐得捂着嘴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笑得陆山民尴尬的傻傻不知所措。 姜妍笑了半天,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 “你不会当真了吧!” 陆山民松了口气,笑道:“妍姐这个玩笑真吓了我一大跳”。 姜妍再一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屁孩儿不是姐的菜”! 陆山民笑了笑,“妍姐这么漂亮成功,未来姐夫运气真好”。 姜妍收敛起笑容,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山民,姐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告诉你,但又害怕告诉你”。 陆山民端起酒杯,笑了笑,“那就不要告诉我了”。 “但是、、、”。 “妍姐”!陆山民打断姜妍的话,“爷爷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足够了”。 姜妍带着歉意的笑容和陆山民碰了碰杯子,“你不怪我欺骗你”? 陆山民苦笑一声,“你也没有完全欺骗我”! 姜妍释然的笑了笑,“难怪曾老爷子那么看重你,你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结局还算完美就足够了”! 姜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收购鹏程集团需要钱,想贷多少,只要在姐的权限范围内,都贷给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打趣的说道:“银行主动上门贷款,我这待遇不一般啊”!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现在可是东海炙手可热的人物,你只要一出面,哪家银行都会抢着给你贷款。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把你这笔大业务抓在手里”。 “谢谢你妍姐”。 姜妍有些不自然的笑道:“该说谢谢的是我”。 “好了,姐明天一早还有个会,要先回去休息了”。姜妍站起身来,对陆山民报以浅浅的微笑,转身走出了盛世酒吧。 唐飞拿着一瓶酒坐到姜妍刚才坐的位置上,仰着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陆山民一把抓住唐飞的手, “好了”。唐飞甩开陆山民的手,一口气干完。 用衣袖擦了擦嘴,“哎,姜行长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瞎说”!陆山民故作严肃的说道。“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姐弟关系”。 唐飞放下手里的空酒瓶,“没有血缘的姐弟能纯洁”。说着叹了口气:“我就纳闷儿,你长得也就一般般嘛,为什么女人见到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羡慕”?陆山民斜着眼笑道。 “我是嫉妒,还加恨”! 陆山民笑着说道:“这么久了,还没拿下陆霜”? “你看出来了”? “要说男女感情的事,我是白痴,你是白痴中的白痴”。 唐飞切了一声,“这事儿都怪你”!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看着唐飞:“陆霜不会看上我了吧”? 唐飞指着陆山民鼻子,“嘚瑟,狂妄,自以为是,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你以为你是太阳,所有女人都得围绕你转”! 陆山民呵呵一笑,“自己泡妞儿技术不行还赖我身上,太没道理了吧”。 唐飞挽起袖子,“那我就来给你说说这个道理,你安排她当财务总监,从早忙到晚,脑袋里装的全是钱,请她看电影没时间,请她吃饭也没时间,再好的技术也用不上啊,你说怪不怪你”? “额?这么说来我还真有错”。 “当然!”。唐飞脸色一变,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错的还不止这些,你独自一人去扛,扛生死、扛荣辱,却让我这个当兄弟的躲在背后享清福。说好的祸福与共,说好的同甘共苦呢?你在前面刀山火海当英雄,我在后面指着你的背心骂娘扮孬种”。 唐飞越说越激动,“别人骂你背信弃义也不知道辩解,挥拳打在你脸上也不知道还手”。 “唐飞,别说了”! “啪”,唐飞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唐飞,你干什么”! “山民!我不该怀疑你,所有人都可以怀疑你,但我不应该怀疑你”。 陆山民眉头紧皱,“当时情况特殊,容不得流露半点蛛丝马迹,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唐飞低着头,眼眶微红。 “我真蠢,我没用,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了解的,但我却怀疑自己的兄弟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陆山民搂住唐飞的肩膀,“唐飞,你知道吗?越往前走我感到越孤独,海家把我当棋子就算了,我一直当成的朋友的肖子建也把我当棋子,连姜妍也是曾老爷子早就安排在梁春秋身边的卧底,在我茫然不知的时候就把我放入了棋盘。我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越来越多疑,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当我回首的时候成了孤家寡人。” “山民”!唐飞昂起头,神色决然。“还有我”! 陆山民笑了笑,“对,只有你和阮玉站出来质疑我反对我,当我心中最孤寂落寞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还好还有你们”。 “唐飞,所以你不用感到自责,相反我很庆幸。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有的崇拜我,有的惧怕我,他们各自带着各自的梦想和目标围绕在我身边,也许我一声令下他们会拼命效死。但他们已经不会在意我是否还是当初那个山野村民。” 第534章 大家久等了 林耀武翻看着手里泛黄的照片,这些照片依稀记录了他和林耀华两兄弟二十多年的创业历程。要不是收拾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这些照片还不知道压在柜子最底层才能再见天日。 第一张照片上,大哥林耀华头戴一顶红色安全帽,身穿白色衬衣短袖、灰色裤子,脚踩现在已经进入历史尘埃的胶鞋,腋下夹着一卷图纸。胶鞋被泥土盖住看不清样子,裤腿从膝盖往下全是污泥。他的脸上略带倦容,但依然神采飞扬。这是林耀华当年当施工员时所照,那个时候虽然穷,虽然苦,但脸上的笑容真诚、干净。 第二张照片,一间几平米大小的房间,四周墙壁因墙灰脱落显得斑驳破落,两张瘸腿的桌子占了房间一大半的面积,剩下的地方堆满了一卷一卷的建筑施工图。林耀华搂着他站在图纸中间,两人笑得很灿烂,脸上写满了昂扬激情。房间的正中央挂着一块简易的牌子——‘鹏程建筑有限公司’,也就是鹏程集团的前身。 随着照片的翻开,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一幕幕画面如快进的电影般在眼前闪过。 忆往昔峥嵘岁月,虽苦犹甜。 看今朝旖旎风光,悲从心生。 林耀武不禁想到,如果早一点翻出这些照片让大哥看看,会不会是别样一番光景。 回过头,林耀武才发现陆山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办公室,正坐在会客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 林耀武苦笑一声,“陆总,什么时候来的”?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来了好久了,见你沉浸在回忆中,没忍心打扰你”。 林耀武把照片放进盒子里,自嘲的说道:“弹指一间,黄粱一梦。真是世事难料”。 陆山民站起身,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照片翻看了一遍。 “林总当年吃了不少苦”! 林耀武笑了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馅饼从来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过想想那个时候其实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能给我讲讲吗”? “想听”? “当然,我很钦佩白手起家的英雄”! 林耀武呵呵一笑,“败军之将,哪敢当得英雄,你不会是在取笑我吧”! 陆山民笑了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嘲笑我的人现在正受尽嘲笑,我怎么会傻得犯同样的错误”。 林耀武点了点头,抽出一根香烟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林耀武笑了笑,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 “那个年代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三年大灾难饿死了不少人,尽管父母省吃俭用,最后我们四兄妹也只有我和大哥活了下来。好不容易熬过了那几年,父母又相继病史,就只剩下我和大哥相依为命”。 “那是个农民比知识分子地位更高的时代,我们兄弟俩最大的目标就是当个好农民,从没想过要走出村子。” “村里有个清末活下来的私塾老先生,村里农闲没事的时候,大家就喜欢把他揪出来斗一斗,在那个缺乏 娱乐节目的年代,也算是村里人的一大乐趣。我们兄弟俩心善”。 说道‘心善’两个字的时候,林耀武下意识的看了看陆山民,见他听得认真,脸上并没有讥讽之意。 接着说道:“当被人朝老先生扔臭番薯烂白菜的时候,我们俩兄弟从来不跟着起哄。入夜之后,反倒把本就不多的口粮悄悄给老人送去。一来二去,老先生就和我们熟络了起来”。 “老先生脑袋里装了很多在那个时代看来离经叛道的东西,不过小孩子天性使然,越离经叛道,我和大哥越喜欢听。他常常告诉我们‘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说‘农民是国家的主人’这句话是那个时代最大的谎言,还说那些把自己当主人朝他吐口水的村民愚不可及,沉浸在梦幻里洋洋得意。他从历史典故中举了大量的例子证明他的观点是对的,说任何时代读书人才是主人”。 “一开始我和大哥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明明村里的农民把他这个读书人踩在脚下,怎么可能读书人是主人。不过任何歪理学说听多了就会被洗脑,我和大哥从不信到怀疑到最后真信了他的话”。 “之后我兄弟俩先后考上大学,来到了东海,那个时候我们才暗自庆幸还好相信了老先生的鬼话。” “大学毕业后,大哥当了施工员,我进入设计院当了一名设计师。我是个没有远大抱负的人,踏踏实实在设计院工作,本以为就这样到老。但是大哥很有想法,他嗅到了时代的春风。” “我在设计院干了三年之后,大哥拉着我成立‘鹏程建筑有限公司’,也就是鹏程集团的前身”。 “照片上你也看到了,那间小小的屋子就是当时的办公室,公司就我们两个人,老总是我们,员工也是我们”。 “也不知道那时候哪来的那一股劲儿,大哥为了拉业务,头一天晚上喝得胃出血在医院打吊针,天一亮就揣着合同四处奔波,到晚上兜里揣着胃药继续喝。而我,连着三天三夜不睡觉画施工图,第四天还可以跑到各大建材市场跟人讨价还价”。 “后来,公司越做越大,办公室越换越大,员工越来越多,大哥的心也越来越大”。 “我们本以为路会越走越宽,会越来越好走,所以我们按照公司的发展速度把盘子越铺越大,但后来我们发现错了。以前和我们竞争的都是些小企业,靠着我们的努力能轻易打败他们,但越往上走我们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相比于孟家、曾家这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但是摊子已经铺开,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无路可走”。 “我本想着进不去就改道走,但大哥想铤而走险搏一搏”。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就不用我多说了”。 听完林耀武的话,陆山民感慨万千。 “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林耀华,选择的路都没错。只是你们忘了这个世界是有底线的,一旦触动了那条底线,别说是曾家这样底蕴深厚的家族,就是普通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们之前的成功让林耀华高估了自己”。 林耀武看了一圈办公室,抱起收拾好 的私人物品,“说什么都晚了,现在,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说着往门口方向走去。 “还不晚”! 刚走到门口的林耀武听到背后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陆山民缓缓走向林耀武,“你不是想踏入更高一层吗?如果你还没有心灰意冷,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上面的风景”。 林耀武浑身颤抖了一下,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内心充满了激动。鹏程集团是他和林耀华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和他们身体和精神早已融于一体难以分割。 陆山民淡淡一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不会因为你的一番话就同情怜悯你。我只是需要你,相比于找其他职业经理人来接手鹏程集团,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另外我是一个很公正的人,只要你在鹏程集团干满五年,我可以承诺给你20%的股份”。 陆山民拿过林耀武手里的东西,微微一笑:“林总,鹏程集团不能没有你”! 看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林耀武呆呆的站在原地,又哭又笑。 .............................................. 山海资本,写字楼里一尘不染。所有员工,男的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女的统一包臀裙高跟鞋画着淡妆,男左女右站在走廊的两侧。 今天,他们要迎接这家公司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这家新成立的投资公司一开张就大手笔购买了浩瀚集团400多亿的股份,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浩瀚集团股价上涨30%。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准的眼光!这几天,所有员工都在私下议论那位幕后大老板是何方神圣。 今天,终于得以见识一番庐山真面目。 当看到陆山民踏着缓慢的步子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太年轻了,甚至比他们所有员工都年轻。 相比于男员工眼中的不可置信,女员工眼中更多了几分热情和惊喜,年轻、帅气、多金,引得她们脑海无限遐想。 “陆总好”! 所有人低头弯腰,声音整齐划一。 陆山民面带微笑微微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陈坤小声说道:“弄这么大阵势”? 陈坤笑了笑,“这都是文总的安排”。 陆山民撇了一眼一旁的文浩离,玩味儿的笑道:“文总,辛苦了”。 文浩离浑身起鸡皮疙瘩,讪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在陈坤的带领下,陆山民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都是文浩离召集来的山海资本股东,见陆山民走了进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陆山民笑着压了压手,“让大家久等了”。 ps:写到现在,第一卷马上就结束了,接下来才是正戏,相比于前面,后面的故事更加精彩刺激。感谢朋友们一直的支持和鼓励,是你们给了我写下去的信心。 第535章 要不要我替你报警 开完会,文浩离怯怯的跟在陆山民身后,欲言又止。陆山民故作不知,只与陈坤谈笑风声,直接把他当成空气晾在一边。 走进陈坤办公室,办公室装修得豪华大气,面积足足有30多平米。 陆山民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大公司该有的派头”。 陈坤亲自给陆山民倒上茶,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再把陆山民看成当初那个山野村民了。 三人坐在沙发上,陈坤犹豫了半晌说道:“山民,现在戏演完了,你看能不能给我换个位置”?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开玩笑的说道:“坤哥,对现在的位置不满意吗”? 陈坤笑了笑,“要是在以前,就是让我当联合国秘书长我也觉得绰绰有余,但是现在我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我有几斤几两心里门儿清,要我管理这么大一家投资公司,我是真没那个能力”。 陆山民笑道:“任何生意无非就是买进卖出,不同的是路边摊买卖的是一盒烟一瓶酒,你现在买卖的变成了公司、股权而已,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说着看向文浩离,“文总,我说的对不对”? 文浩离心里纠结万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两人在说什么。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对,做投资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看看货和看看卖货的人会不会卖货,低买高卖,从古至今生意都是这个道理”。 陆山民拍了拍陈坤的肩膀,“看,资深投资人都说了,很简单”。 陈坤为难的说道:“山民?我看还是让我从基层历练历练更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坤哥,你已经历练过了,你从民生西路就开始历练,经历了骗子公司的诈骗,经历了连肉都吃不起的日子,也经历了人情冷暖爱恨情仇。关键是你并没有被这些东西消磨了你的斗志,这就够了。” 说着看了看文浩离,“至于技术性的东西,有文总辅助你”。 “啊”?文浩离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欲哭无泪的说道:“陆总,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看了看文浩离,又看了看陈坤。 诧异的问道:“坤哥,你对文总做什么了”? 陈坤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啊,你不是让我保护好文总吗,我就让秦风带几个人保护文总而已”。 陆山民哦了一声,“文总,你是山海资本的核心人物,这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你干嘛跟死了爹妈一样”。 文浩离一脸憋屈的说道:“陆总,你别玩儿我了。一天二十四小时,睡觉旁边都站着人,我连找个妞儿都没法玩儿,上厕所旁边也站个人,我连屎都拉不出来。这眼看就过年了,好不容易抢了张回家的机票,也莫名其妙的丢失了。这哪是保护啊”! 陆山民调笑道:“想回家”? 文浩离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被人跟着,他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陆山民淡淡道:“问你个问题,如果回答让我满意就放你走”。 不待陆山民发问,文浩离赶紧说道:“你是想问肖子建的事吧”? 陆山民呵呵一笑,“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痛快”。 文浩离定了定神,说道:“我去年在天京的时候,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他。你也知道我的眼光,看他的谈吐就知道他与别的富二代不一样,就有意和他套近乎。我们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本来我多少还有些失望,但今年上半年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打电话,给了一笔高昂的佣金让我到东海千叶资本当顾问。我倒不是看上这点钱,以我在投资界的小有名气,也不缺这点钱。我这人喜欢看人办事,我觉得他这人不一般,本着投资‘人’的原则就答应了。紧接着一方面代表千叶资本与孟家联合的那些公司沟通接触整合资本,一方面游说曾家的那些大股东。” “后来他又让我观察观察你,之后又让我配合你筹建山海资本”。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文浩离的 讲述,等了半天见文浩离不再说话。问道:“没了”? 文浩离点了点头,“没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的回答让我很不满意”! 文浩离一脸苦逼,“陆总,陆大哥,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后知后觉这里面又这么大一个局,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我思来想去,肖子建做的事很隐秘,我猜他是不想让自己暴露,故意找了个我这样毫不相干的人顶锅。冤有头债有主,你扣住我也没用,他压根儿就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陆山民眯着眼紧紧的盯着文浩离,脑海中飞速运转。陈坤说得对,山海资本需要一个资深投资人当家,文浩离无疑是最佳的人选。但肖子建闲庭信步到东海来探个亲度个假就搅得整个东海闹翻了天,对于这个大智近妖的人,他不得不防。况且那天肖子建所说的话,很有可能对自己的身世有所了解。对于这个敌友难分的天才,他很担心文浩离会不会是他留下的一颗棋子。 陆山民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文浩离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看得文浩离一阵毛骨悚然。 “陆总,你相信我,我跟肖子建真没什么关系,我也是被他骗到东海来的,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真没关系”? “我发誓,我要是他的人出门就被车撞死”。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那就好”! 文浩离茫然的看着陆山民,不明白‘那就好’三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陆总,可以放我走了吧”! 陆山民眼神如鹰,嘴角翘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文浩离,家住广州市清河北路123号,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个上大学的妹妹”。 文浩离吓得脸色苍白,“陆、陆总,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笑着拍了拍文浩离肩膀,“留下来吧,以后山海资本就是你的家”。 文浩离身体一软,颓然的半躺在沙发上,委屈的喃喃自语。“你这是黑社会耍流氓”。 陆山民得意的笑了笑,“要不要我替你报警”。 第536章 畅谈 曾家保卫战结束之后,陆山民不但没有闲下来,反而一天比一天忙碌。 在阮玉和山猫的筹备下,山海集团正式成立,集团下辖阳诚娱乐、汇发建材、山海资本、鹏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四家子公司。 处理好鹏程集团和山海资本内部事务之后,山海集团召开了第一次股东大会,并由股东大会选出了以陆山民为董事长,阮玉为副董事长,唐飞、山猫、陆霜、陈大成、马东、胡惟庸、陈坤、林耀武、文浩离为董事的董事会。 会上各子公司负责人对今年工作进行了总结,对来年发展进行了计划。阮玉和山猫代表山海集团拟定了战略计划。对于这个战略计划,陆山民只需要在大方向上进行把控,具体细节上都交给了阮玉和山猫拟定。 董事会上对人事进行了微调,唐飞继续掌管阳诚娱乐,胡惟庸继续掌管汇发建材,林耀武继续掌管鹏程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陈坤和文浩离负责山海资本,另外陈大成调入山海资本跟着文浩离,一方面是为了学习,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视。陆山民、阮玉、山猫、陆霜组成董事会常务委员会坐镇中央,如果陆山民不在,由阮玉主持董事会常务委员会工作。 劳神比劳力更容易让人疲惫,从天亮开到天黑,会议才结束。陆山民才总算得以喘息,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唐飞也差不了多少,这一天,除了涉及到阳诚娱乐那部分会议内容聚精会神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百无聊赖,早就全身上下磨皮擦痒。 相比于两人的疲惫,阮玉和山猫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特别是山猫,那股分兴奋劲儿到现在都还没缓和过来。 开了一天的会,大家都饥肠辘辘,唐飞建议一起吃宵夜,大家一致选择去民生西路的午夜烧烤店。 陆山民带着唐飞、阮玉、山猫、陆霜、陈坤、陈大成、秦风、燕三以及周同,浩浩荡荡一行人去了民生西路。 林大海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这些人中除了燕三,林大海都见过,都是从民生西路走出去的人。 短短两年时间,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平民窟一样的破地方能够走出这么多的大人物。 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烤烧烤的林大海亲自出马,忙得不亦乐乎。张忠辉一边烤着烧烤,一边无比羡慕的往那一桌子人瞟。想象着要是自己也能跟着陆山民混该有多好。 陆山民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大桌子人,才发现除了燕三,其余全都是从民生西路走出去的人。这些人大多一开始都是很普通的人,经过这两年,他们都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 坐下之后,一桌人开始畅谈过往的点点滴滴。 唐飞最先说道:“当初我在王大虎手下当小保安,整天和刘强手下那些小保安抢地盘打架,我和山民就是在一次打架中认识的”。 陆霜虽然当初也住在民生西路,但当时并不认识在座的人,好奇的问道:“快给我们讲讲”。 唐飞笑呵呵的看着陆霜,清了清嗓子,说道:“当时我落了单,刚走到巷子口,就被两个长得牛高马大虎背 熊腰,手里拿着钢管的壮汉堵住。那两个人我认识,是刘强手下最厉害的两个打手”。 陆霜听得花容失色,“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唐飞朝陆山民挤了挤眼咳嗽了一声,“是很危险,不过我是谁,我是民生西路出了名的打不死小强。不等他们出手,先下手为强!钢管在我身上一阵砰砰乱响,我咬着牙猛冲猛打,先是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胸口把他逼退,再是一脚踢中另一人的腹部。紧接着扑倒一人,砰砰两拳打在他的脑袋上。另一人见我勇不可敌,吓得撒腿就跑”。 陆山民呵呵直笑,没有在陆霜面前拆穿他的谎言。 陆霜崇拜的看着唐飞,“看不出你还挺厉害”! 唐飞拍了拍胸膛,“这算什么厉害,厉害的还在后头呢!不一会儿,十几个人涌进了巷子里,原来逃跑的那人搬救兵去了”。 “啊”?“十几个人,那怎么办”? 唐飞挽起袖子,“还能怎么办,照打不误”。“不过双拳难敌二十几只手,我在打倒五六个人后,终因力竭倒地”。 陆霜犹如身临其境,担心的问道:“那怎么办”? 陆山民笑着说道:“这个时候我刚好路过,见十几个人欺负一个人,就出手相助,那剩下的几个人早就被唐飞吓破了胆,轻松被我解决”。 陆霜暗叹一声好险。 唐飞笑呵呵的看着陆霜,“嘿嘿,我厉害吧”。 陆霜瘪了瘪嘴,“好勇斗狠,跟个小混混似的,有什么厉害”。 一桌子人都知道唐飞在追求陆霜,乐得哈哈大笑。 唐飞尴尬的摸了摸头,“霜妹妹,那是以前,现在我当老总了,早就不好勇斗狠了”。 陆霜脸蛋微红,哼了一声,“谁是你霜妹妹,油嘴滑舌”。 见众人都在笑话她,陆霜赶紧拉着阮玉的手转移话题。 “阮总,你是怎么认识陆山民的”? “我”? “对啊,阮总赶紧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成为山民哥妹妹的?”一桌人除了唐飞了解一些内幕之外,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 阮玉喝了口酒缓缓说道:“我在金融高专上学的时候,在玫瑰酒吧兼职酒托。就在这家烧烤店里,当时的保安经理刘强对我图谋不轨,是山民哥出头救了我”。 “后来呢”?陆霜好奇的问道。 阮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欲言又止。 陆山民淡淡说道:“后来一来二去熟悉了,我没有妹妹,她没有哥哥,渐渐我们就以兄妹相称”。 唐飞大概知道一些事情,赶紧岔开话题问陈大成。 “大成兄弟,你和山民是怎么认识的”? 陈大成一脸尴尬,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时为了一个女人和山民争风吃醋,单挑被山民一拳放倒”。 “哇”!所有人不禁大声叫了出来,“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和大哥抢女人”。 陈大成呵呵一笑,“当时学校那一亩三分 地局限了我的眼光,现在肯定不敢了”。 众人不依不饶的问道:“快说说,抢的哪个女人”。 陈大成端起酒杯,“喝酒喝酒!!!!!” 说着问陆霜道:“陆总监,你是怎么认识山民的”。 陆霜笑了笑,“我之前在这里来吃烧烤就见过,不过正式认识是在挤公交的时候,那天我赶着去上班,差点没挤上公交,在车门就要关上的那一刻,一只大手把我拉上了车。” 说着又问周同,“周经理,你是怎么认识陆山民的”? “我”?周同看了看陆山民,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我来说吧”,陆山民笑着说道:“当初我接手玫瑰酒吧的时候,胡惟庸给我招来了一批保安,周同就是其中之一”。 周同端起酒杯感激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说得对,要不是山民哥提拔,我现在还是个小保安呢”! 陆山民伸手取下周同左手手套,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周同左手缺了个小手指。 陆山民双手端起酒杯,“我提议我们所有人敬周经理一杯,当我们在前台光芒万丈的时候,周经理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太多”。 所有人同时举起酒杯,“周经理,敬你”!! 周同感激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谢大家”! 山猫知道周同的事情,端起酒杯岔开话题说道:“大家都回顾了和山民哥认识的往事,我没有那么多故事,我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被山民哥从十里香捡回来的”。 秦风也端起酒杯,“还有我,我也是被山民哥从十里香捡回来的”。 陈坤也端起酒杯,“我和山民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陆山民笑了笑,“对,那是我刚下山的时候,整个人像个傻瓜一样”。 陈坤接着说道:“那个时候谁不傻,不过我更傻。那个时候的我狂妄自大,自以为天大地大我最大,结果被骗子骗光了生活费,害得大家差点饿死。” 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是山民开导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重新站起来”。 陆山民端起酒杯,心中感慨万千,他发现他并不孤独,不管这两年经历了什么,至少还有这帮朋友。 说道感慨,其实一直没有说话的燕三才是最感慨的,跟着梁春秋十几年,身边的人何时像现在这样畅所欲言过。 燕三端起酒杯,“我是个武夫,不太会说话。跟着梁春秋十几年,眼里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利益,自从遇到了你们,才知道世间还有情义。周经理曾经对我说‘这将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刚开始我不太信,现在我信了”! 陆山民拍了拍燕三宽厚的肩膀,端起酒杯,“来,为我们之间的情义干一杯”。 谈笑声一直持续到凌晨,才各自渐渐的散去。 烧烤店里,最后只剩下陆山民、阮玉、山猫。周同带着秦风和燕三则守在烧烤店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第537章 你在诅咒我死吗 三人沉默了片刻,阮玉率先开口说道:“山民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陆山民点了点头,“百汇新区的开发在年后就会开始,以我们的财力虽然只能喝口汤,但这也是我们腾飞的一次机遇。东海的各大势力,曾家是我们牢固的盟友,共荣商会、海家、叶家,虽然算不上盟友,但也绝不会是敌人。柳依依和千叶资本,是敌是友还难以确定。至于怎么在这些势力中把握好分寸以获得更多的利益,你多和山猫商量。另外我打算让冷海接替周同的位置,周同我另有安排”。 山猫心里七上八下,“山民哥,你不在我心里没有底”。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的肩膀,“山猫,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阮玉眉头紧皱,“你要离开东海”?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管是对于山海资本还是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阮玉贝齿紧咬红唇,“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独自一人去扛,你就那么怕我们拖累你吗”? 陆山民笑了笑,“阮妹妹,我不是一个人在扛,你们是我的大后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山猫低着头,忽然抬起头紧盯着陆山民,鼓起勇气问道:“山民哥,在你心里,我真的比左丘差很多吗”? “山猫,我嗅到未来还有一场大战,至于是什么样的一场大战,敌人又是谁,连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现在没法告诉你。但我知道,不管是什么样一场大战,都需要你们在背后支持,所以你要做的事情比左丘还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山猫黯然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不管是什么战争,打的都是资本,都是钱”。 阮玉咬着牙,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陆山民所面临的危险将会远远超过以前。 “你要离开多久”?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至少我要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山海集团就靠你们了”。 山猫眼眶微红,“山民哥,我们等你”! 离开烧烤店,陆山民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左丘的住处。 老旧的餐桌、电视,破了皮的沙发,一切还是老样子。 站在左丘房门前,总感觉左丘还在里面码字。 推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不禁感到一丝失落。 房间里除了没有左丘,其它还是和以前一样。地上垒着一叠一叠的书,书桌上放着电脑,显然他走的时候很匆忙,什么也没带走。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左丘的床上,陷入沉思。 左丘一定是从净苦大师那里知道了什么。他走得这么匆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又会去哪里,会不会是去见老黄或者老神棍。 事到如今,他也应该有资格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陆山民一直在等,他相信以左丘的聪明一定早已知道他在东海发生的事情,他应该很快会回来见自己,即使本人不来也会打个电话。 但是曾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还是没等到任何消息。 回想左 丘之前的表现,在有些问题上支支吾吾,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什么,或者在逃避什么。 陆山民不禁暗骂左丘这王八蛋,竟敢跟他打马虎眼儿。 正满心的埋怨,兜里的电话响起,陆山民拿出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嘿嘿,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左丘,你这个混蛋,你在哪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别激动,别激动嘛,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吧”。 “王八蛋,你是不是早看出了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左丘的笑声,“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嘛”。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害死”。 “你这不没死吗”?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问题的”? “额,你从曾老爷子那里回来之后我大概就猜到了,商人都是为了各自利益着想的,突然十几家集团公司齐心协力对付曾家,在商业竞争中太罕见了,这很不正常。背后肯定有人想故意搅乱东海这潭水,再加上那段时间竟然有人调查到我这里,这又说明一开始就有人把你算计了进去。我更加确定这次事件不仅仅是针对曾家那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嘿嘿,早告诉你,不能啊。乱世出英雄,背后那人要浑水摸鱼,你也得浑水摸鱼啊。早告诉了你,背后那人的计划就被破坏了,你怎么浑水摸鱼,怎么和东海的各大势力建立关系。我在报纸上看到你成立了山海集团,要是早告诉了你,你哪能捡这么大便宜。富贵险中求嘛”。 “左丘,你连我也算计”! “嘿嘿,不是算计,是成全”! “所以你怕在我面前露馅,故意逃离东海”。 “咳咳,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这只是一方面而已。主要是背后那人,额,也就是肖子建很关注你,已经开始调查到我那里。我这么隐秘的身份,不能让他发现我和你有关系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那人是肖子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净空寺除了是曾家的一个信息站之外,更暗藏着老黄很多年前就建立好的一个信息点,这个信息点连曾家都不知道。这样的信息点当年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可惜的是二十年过去现在能用的只有寥寥几个。你在东海的所有事情,净苦大师都通过特殊渠道告诉了我。对了,今天你们一大桌子人在烧烤店吃得蛮高兴嘛,别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是偶尔给烧烤店那个叫张忠辉的打个电话聊两句。我这么聪明,综合这些信息,一猜就能猜到是肖子建在搞鬼。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的确很聪明,其聪明程度完全不在我之下。幸好那家伙对你没恶意,要不我还真不敢离开东海”。 陆山民眉头一挑,“你去见了老黄”? “对,不仅见了老黄,我还去见了一面老神棍哦不,是道一老前辈”。 陆山民有些激动,“那你现在是不是对我的一切很了解”。 电话那头左丘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我比你更了解你是谁”? “那你快告诉我”! “哎呀,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啊”! “左丘,你少卖关子,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嘿嘿,我告诉你,你现在得对我客气点。老黄和道一老前辈聘请我当首席军师,他们俩说过,以后不仅是他们,包括你,都得听我的安排”。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就凭跟你见一面,他们就信任你”? “嘿嘿,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担心,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当我一亮出学历的时候,两位立刻把我奉为天人,说什么当年就是吃亏在没有读书人参谋”。 陆山民没有过多追问,淡淡道:“那你有什么安排”? “山民”!左丘语气变得深沉,“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想清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再往前一步,比你以往遇到过的任何事情都艰难。”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陆山民不耐烦的说道。 “具体的事情我还在调查,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爸当年是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能够除掉他的势力更是大到你无法想象。以前你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小人物很好隐藏,随着你越来越成功,越来越有势力,你的身份早晚会暴露。那些人是不会留下你这个祸根的”。 陆山民脑海中嗡的一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当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的意思是我爸当年真是被人害死的”? “对,而且那些人现在正满世界找你”。 “很好!我也正找他们”!陆山民的声音冷酷无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我现在正秘密的调查一些事情,你先去找大黑头,之后我会来找你”。 “对了,你把周同交给我,有些地方得需要他帮助”。 “没问题,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以后他那一支力量全部交给你”。 顿了顿,陆山民又问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老黄在我身边呢,等我调查到一定程度我会回东海,以你和海家在东海的势力,只要我回到东海,没有人能动得了我”。 “海家”? “对,海中天的死与你爸的死应该是同一伙儿人干的,所以海家算是盟友”。 陆山民呼出口气,“这就可以解释海家对我在东海做的一切了”。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随着事态的进展,特别是你以后身份逐步暴露,我们以后还是少用电话沟通。我会联系周同设计一套更稳妥的沟通渠道”。 “等等”,陆山民说道。 “周芊芊问了我好几次,人家对你一片深情,你抽空给她打个电话吧”。 左丘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现在跟着你干的是掉脑袋的事儿,就不连累她了。还有,你也一样,不管是曾雅倩还是叶梓萱,在这场战争没结束之前,尽量别去祸害人家。说不定哪天你就死无全尸,害得人家活守寡,作孽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在诅咒我死吗”? 第538章 净空寺拜佛 朝阳观霜露,日中看苍松,夜幕闻清泉,月满听虫鸣。练字一途没有捷径,观日月星辰,闻世间万声,内化于身,发于心,融于笔,落于纸。这是爷爷生前常说的话,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感万物苍生之博大,悟人生百态之多艰,人才会有灵魂,字才能体现出人的灵魂。 陆山民双眼微闭,凝神静气。 霜露的晶莹,苍松的挺拔,清泉叮咚,虫鸣婉转。 睁开双眼,眼眸清亮如泉,神色泰然自若。 提笔、沾墨,行云流水,落笔如烟。 “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 字字笔墨横姿、矫若惊龙。 陆山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着写下的这幅字,满意的点了点头。爷爷常说字的精气神终于在这幅字上看到了。 画家画松,永远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松树,因为他画的松是观察了千千万万棵松树之后,画出心中的那棵松树。 字也一样,不便览人生百态,照着字帖练上千百年也难以登堂入室。所谓艺术,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就是这个道理。 所谓道理,也是这个道理。简简单单的三句话,在山里看了二十年也没明白,到东海两年,才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练字、练拳、练心,一法通万法,都是这个道理。 做完每天的必修课,陆山民换上一件朴素干净的衣服,走出了家门。 净空寺,年关将近,香客络绎不绝。 拜神佛,人人敬畏,所求富贵平安。 养空双手合十,露出慈悲的笑容。 “阿弥陀佛,陆施主,许久不见,贫僧甚是想念”。 陆山民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养空呵呵一笑,“陆施主错怪贫僧了,曾老爷子运筹帷幄早就未雨绸缪,贫僧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姜妍的事”。 “养空大师误会了,当不当棋子无所谓,我本来的目的就是帮雅倩,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陆施主心胸豁达,贫僧佩服”。 陆山民淡淡一笑,问道:“曾老爷子运筹帷幄,如果我这颗棋子不管用,应该还有后招吧”。 养空神色淡然,“曾家的底蕴岂是孟家所能比拟,养着贫僧这样的人为的就是最后的那万不得已,如果陆施主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贫僧自当提刀奋勇杀敌”。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真杀过人”? 养空脸上露出慈悲的笑容,“金刚怒目浮尸千里,杀尽宵小度他成佛”。 陆山民哦了一声,淡淡道:“你果真是假和尚”! “陆施主谬也,如今的和尚开奔驰带金珠,山上阿弥陀佛山下妻妾成群,连用的手机都是世面上的最新款,这样的和尚何其多。相比于他们,贫僧是真和尚”。 陆山民松了口气,曾家的底蕴果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有这些人的存在,他也不用再担心雅倩了。 养空抬起眼皮,“看施主心有释然,不知是放下了什么,还是另有缘故”?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替曾叔叔做说客的吧”! “贫僧不打诳语,曾家虽不及叶家影响力大,但其底蕴并不见得比叶家差,而且曾家厚积薄发,大小姐又是天纵之才,曾家早晚会落入大小姐之手,其实也等同于落入你之手。反观叶家,不过是借助了娘家的 权势,终不长久,朱家老爷子在天京虽然是个大人物,但一方面鞭长莫及,更重要的是已年过八十,在一日声势滔天,不在就是人走茶凉。叶家大小姐虽然绝顶聪慧,但无心俗务,终不能成为你强劲的助力。不知道陆施主想过没有,曾老爷子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帮你,帮你成长,帮你融入曾家”。 听了养空的一席话,陆山民有些哭笑不得。 “养空大师,你还说你是个真和尚,我看你假得不能再假,满脑子都是俗世利益”。 养空笑了笑,“大小姐每日翘首以盼郁郁寡欢,贫僧虽是出家人,但看得出她在等你”。 陆山民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过了半晌,淡淡说道:“麻烦养空大师转告一声,我有事得离开东海一趟,就不当面告别了”。 养空大惊失色,“陆施主,你这样做可对不起大小姐的一片深情”!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养空大师,这么多香客,你忙你的吧,我去拜访一下净苦大师”。说着抬脚朝内殿走去。 养空和尚唱了声‘阿弥陀佛’:“陆施主,方远山说你懂得内家功法,难道施主有什么不便言明的难言之隐”? 陆山民停下脚步,“他是怎么知道的”? “方远山说你在去年散打擂台决赛的时候使用过内劲”。 “陆施主,不论你身上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都不应该成为抛弃大小姐的理由”。 陆山民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朝禅房方向走去。 走到净苦大师禅房门口敲了敲门。“进来”。里面响起苍老的声音。 推门而入,净苦满意的朝陆山民点了点头,“请坐”。 陆山民盘膝而坐,“大师”! “左丘都告诉你了吧”? “大概讲了一些”。 净苦笑了笑,“冤冤相报何时了,本以为我将在净空寺了却此生,没想到还是等到了你”。 “我是谁?从哪里来?将到何处去?我总得弄清楚”。 “茫茫宇宙,人何其渺小,赤条条来终将赤条条去,又何必执着”。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既是宇宙,三千世界尽在我心,人并不渺小”。 净苦笑了笑,“你可想过付出的代价”? “食谷需劳作,吃肉得杀生,这世界本就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的东西”。 “二十年过去了,死的死老的老散的散,所剩不过几个老弱病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爸当年可以白手起家,我又何尝不可”。 净苦哈哈一笑,“果然虎父无犬子,你又这样的决心,黄金刚没看错你”。 “大师,你和老黄”? “黄金刚,法号净光,是我师弟。” “你的师弟”?陆山民惊讶的看着净苦枯槁瘦弱的身形。 净苦继续说道:“外家拳只要天赋足够,修习的速度比内家拳要快得多。但凡是有利有弊,过度对身体潜能的开发也同样对身体留下不可逆的隐患。外家拳练习者进入搬山境中期,身体肌肉的密度会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同时越往后修习对身体的伤害也越来越大。只要年过五十,这种隐患就会渐渐显露出来,轻微的全身肌肉疼痛,严重的筋骨疼痛深入骨髓。不突破搬山境进入传说中的金刚境,最后会活活疼死,”。 “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这二十年放弃外家拳修 习,一心清修专研佛法,哪怕如此,每逢刮风下雨,全身每一处关节也疼痛难忍”。 “那老黄”? “他和我一样都是武学世家子弟,也同样是因为避难躲进了寺庙,只不过我比他早了几年。刚进入寺庙的时候他就已经达到了搬山境中期,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岁。我是个武痴,从小修习韦陀拳,之后我俩每天切磋,互有精进。刚开始我略胜一筹,一年之后就和我打成平手。等三年过去他还俗的时候,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修习外家拳的奇才,身体的承受能力远超过我,再加上他几十年研究药理,以药物辅助,才能在现在这个年龄仍然保持巅峰。不过我上次见他关节粗大面色带青,估计也熬得很辛苦”。 陆山民皱了皱眉,“在如今这个时代,习武的境界还有用吗”? 净苦笑了笑,“看用在什么地方,如果是两军对垒,哪怕是达摩祖师和张三丰祖师在世,面对密集的子弹都得死无全尸,更别说炮弹导弹之类的武器。但是,在和平年代,一个顶尖的高手内可以保护一家安全,外可以震慑一切敌人”。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有这么夸张”? 净苦笑了笑,“夸张也不夸张,不管是外家拳还是内家拳,一旦进入搬山境或者易髓境后期,相应身体的强悍程度和感知能力足以挡住或避开普通子弹的射击。你想想看,在都市中,没有大炮没有导弹,能够不怕手枪,就已经是超然的存在。这样的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一个人太容易了,比如说老黄,四五发手枪子弹根本无法消除他的战斗能力,至于道一,以他的身法和感知能力,只要不进入毫无掩护躲避的绝地,几把手枪根本连他衣服边都沾不到。” 陆山民惊讶得张大嘴巴,“这么厉害”? 净苦笑道,“外家拳搬山境中期是个坎,内家拳易髓境中期是个坎,一旦进入后期,说他们是超人类也不为过”。 “所以在世俗中,一个家族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高手坐镇,就没有人敢轻易对他下手”。 “不过你也别觉得有这样的高手就可以为所欲为,一方面能达到这个境界的高手凤毛麟角,就拿东海来说,内家拳易髓境后期就两个人,外家拳搬山境后期就一个人。另一方面这些高手都被同等级的高手盯得死死的,不会轻易出手,更多只是起到震慑作用。即便出手也不会真的生死相搏”。 “大师说的是共荣商会的阚爷和海家的盛天”。 净苦点了点头,“还有一个外家拳搬山境后期的高手在叶家,同时叶家还有一个内家拳易髓境中期巅峰的人”。 “黄金刚和道一在外要盯着敌人同级别的高手,以你在东海与各家的关系,只要你身在东海,哪怕暴露了身份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一旦你出了东海,身份暴露后就会十分危险”。 “再加上黄金刚和道一都老了,特别是黄金刚,如果不能突破到那传说中的金刚境,恐怕也熬不了几年了”。 “所以你要尽快成长起来,虽然敌人的顶尖高手暂时被他们俩牵制,但其他高手你现在也挡不住”。 “多谢大师指点”! 净苦笑了笑:“我老了,帮不了什么忙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黄金刚。年轻人的天下终究还是需要年轻人去打。东海现在是你的大本营,以后我就常伴青灯古佛,一心专研佛法。” 第539章 又欠一个人情 白色长款针织衫,浅黄色的瘦身大衣,披肩的长发,一颦一笑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配上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更显俏丽温柔。 蒋琬领着陆山民进入别墅。与上次来不同,上次只是隐隐感知到别墅里有高手坐镇。这一次,回廊和中庭处西装革履的男子立于两侧,身上气息毫不掩饰的外放。 一路走过,陆山民感知到两个易髓境中期高手的气息,另外还有两个外家拳高手的气势与燕三很像,估计也在搬山境中期的实力。 陆山民知道这是阚爷在展示他的底蕴,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蒋琬侧身含笑看着陆山民,故作嗔怪的说道:“盯着一帮大男人看,置我这个大美女于不顾,太打击人吧”。 陆山民笑了笑,“正是因为蒋小姐太过漂亮,所以才不敢看”。 “额?你怕喜欢上我”?蒋琬打趣的说道。 “喜欢蒋小姐的人恐怕能排上好几里地,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蒋琬俏皮的笑了笑,“那倒是,不过除去一部分看中干爷爷权势,再除去一部分下半身蠢蠢欲动的人,剩下的就寥寥无几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这样光彩照人的大明星,当然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 “我说是红颜祸水还差不多,我们这个圈子乱得很,你平时不看娱乐新闻吗?前几天韩国一个女明星忍受不了陪、睡跳楼了,香港有个女明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疯了。吃这碗饭放下底线才能平步青云,坚守底线连饭都吃不起。我要不是有干爷爷罩着,还不知道沦为多少权贵的玩物”。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贵圈这么乱”? 蒋琬诧异的看着陆山民,“你现在也算是有钱有势的人物,真不了解”? 陆山民摇了摇头,“真不了解”。 蒋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干爷爷说的没错,你倒是个值得依靠的人”。说道依靠两个字细若蚊声,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得到。 交谈之中,两人走到了阚爷的书房。 蒋琬泡好茶之后,朝陆山民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你能来看我,老头子我很高兴”。 “阚爷是老前辈,又帮了我个大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拜访你”。说着把带来的盒子递了过去。 “阚爷什么都不缺,送金银珠宝反倒落了下乘,上次我来就发现您书房挂了不少书画,想来您比较喜欢高雅的东西,所以我把珍藏的一幅字送给您,喜欢您能喜欢”。 阚爷接过狭长的盒子,笑着说道:“你倒是挺有心,不过我的眼光很高,不是名家的手笔我可看不上。” “虽然不是名家手笔,但绝不在当代名家之下”。 阚爷眼中露出一抹惊喜,缓缓打开盒子。“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说着取出里面的的卷轴,在桌子上缓缓的铺开。 当卷轴铺开的刹那,阚爷眼中露出了无以复加的惊喜,双手颤抖的抚摸着这幅字,激动得嘴唇轻颤。 陆山民微微笑道:“阚爷,可还满意”? 阚爷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所有的形容词,最后说道:“当世第一,不输古人”。 陆山民笑了笑,爷爷的书法历经人生百态,惯看苍松细雨,早已超脱,自然当得这八个字。 这幅字并没有落款,阚爷激动的问道:“这幅字是哪位高人所作”? “是我爷爷的遗作”。 听到遗作二字,阚爷唏嘘不已,“可惜啊!可惜不能与这样的高人相见”。 “有这样的爷爷,难怪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 “爷爷只是个山野老人,从没觉得自己是个高人”。 阚爷爱不释手的看着这幅字,“不自觉高才是真高啊,‘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不管是书法本身,还是这三句简单话语的意味,道尽了人的一生”。 说着看向陆山民,“这幅字太贵重,更是你爷爷留给你的遗物,我不敢收啊”! “阚爷多虑了,这幅字已经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把它送给懂得欣赏它的人,爷爷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我的”。 “好!好!好!”阚爷连连说出三个好字。“这三句话道尽人生至理,你能深刻心间,日后必成大器”。 说着小心翼翼的收好,笑着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送我这么好的东西,要我做什么”? 陆山民呵呵一笑,“阚爷快人快语我就不遮遮掩掩了,我要离开东海一段时间,希望阚爷能多多照看一下山海集团”。 阚爷皱了皱眉,“你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为什么要离开”? “我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阚爷眯着眼盯着陆山民,“你小子身上果真有秘密”? 陆山民笑了笑,不置可否。 “跟海家有关”? 陆山民点了点头,随着他势力越来越大,在阚爷这样的东海老江湖面前,瞒是瞒不过去的。 阚爷眉头紧皱,抓住盒子的双手不自觉松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虑。二十多年前那次震荡他也有所耳闻,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早已尘封,但对于他来说依然心有余悸。先是陆家,后是海家,这两家当年聚集了华夏最多最顶尖武术高手的家族,一个覆灭,一个虽然没有覆灭,力量也损失了大半。他虽然不清楚其中具体发生的事情,但他知道,陆家和海家所拥有世俗力量让很多人恐惧,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在东海一辈子,一直以来都以中立的姿态游弋与政商两界,从不明确站队。如果陆山民真是当年那人的后人,收下这幅字无疑就死死的绑在了陆山民和海家这艘船上。以海东青偏执的性格,再加上陆山民今日的举动,未来必有一场大战。 正犹豫间,蒋琬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了书房。 蒋琬放下水果,拿起装字的盒子,举在阚爷面前。 “爷爷,这是陆山民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 阚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笑道:“女大不中留啊”。 说着接过盒子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我是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了,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就这么个干孙女。既然婉儿站在你这边,我还有得选吗”? 陆山民暗叹一口气,心中连连叫苦,‘又欠一个人情’。 第540章 融于一体 再次来到春山居的海家别墅,盛天和卓君早已等候多时。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海东青的身影。 盛天招了招手,“坐吧,别看了,东青不在”。 陆山民淡然坐在沙发上,不满的说道:“你们叫我来正主儿又不在,天叔不会是在逗我玩儿吧”。 盛天笑了笑,指了指坐在正中央,白面无须带着金丝眼镜年龄有五十多岁的男子说道:“这位是卓爷,我们海天集团的ceo,我们两个做得了这个主”。 卓君推了推眼镜,笑道:“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了,也算是熟人”。 “卓爷在东海大名鼎鼎,谁人不知”。 卓君哈哈一笑,“事到如今,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一多半都是在我们的安排或者叫推动之中”。 “卓爷的意思是我应该对海家感恩戴德”? 卓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到说不上,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如果你不成长起来,我们连对话的共同语言都没有。” 盛天接着说道:“一个企业或者叫一个家族,要想长盛不衰立于不败之地,有两点至关重要。一是金钱二是底蕴。所谓底蕴,又包括各种关系网和自身所掌握的力量。当然,归根结底还是金钱,有了金钱才能维护各种关系网,才能养得起顶尖的武夫。所谓武夫,一般有钱人养的是保镖或者保安,你看看电视上那些大明星大企业家,出门就是整群的保镖跟着。但对于真正有底蕴的大家族,养的就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武夫,这才是真正的底蕴。这种底蕴是作为一种保障力量存在,与大家族的兴旺相辅相成”。 卓君接着说道:“放在两年前你不会懂得这些,只有把你扶持到如今的地位你会才明白。你之前虽然有老黄和道一两个顶尖高手,但没有强大的资本和网络作为支持,就是无根之水,这个世界,归根结底金 钱才是最大的力量”。 “我们有共同的仇人,有共同的目标,现在又有了共同的语言。我们才能真正平等的坐下来谈谈”。 陆山民冷冷一笑,“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的结果,如果我仍然是个烧烤小子,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平等?你们这样的人何时讲过平等,算计我之前有和我商量过吗”? 盛天皱了皱眉,“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就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吗”? “报与不报,该怎么报,那是我自己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卓君没有因为陆山民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是笑呵呵的对盛天说道:“这小子和东青还真是像,我俩谋划操持了半天,反倒落得两边不讨好”。 盛天笑着摇了摇头,对陆山民说道:“我知道你因为阮玉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其实那是一个意外,我有意通过陈然安排东来与你接触,是想以此让你和海家打好关系,我们谁都没想到东来会喜欢上一个小酒吧的酒托儿,这一点触及到了东青的底线,反倒让你们之间产生了间隙”。 陆山民淡淡道:“阮玉不是什么小酒吧酒托儿,她现在是山海集团副董事长,主持董事会工作”。 卓君笑道:“你小子是故意的吧,想以此来出那一口气。我看你也不像个小气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翻不过这个坎儿呢”。 盛天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上次你借钱的时候,承诺过我三个条件,你不会想反悔吧”! 陆山民笑了笑,“我们山里人从来不说谎”。 “那好,第一个条件,从现在起,我要你各个层面上与海家全力合作,经济上海家继续扶持你,信息上我们互通有无,力量上我们统筹安排,这对于你来说可是捡了个天大便宜”。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个条件我答应,但也别说得我占了多大的便宜,你们海家虽然有钱有势,但在报仇这件事情上,所掌握的线 索以及顶尖的战力可比不上我。谁占便宜还说不定。还有别把我当傻子,你们一开始就是看中了老黄和老神棍,我不过是个鱼饵罢了”。 盛天哈哈大笑,“既然你答应了,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合作,更何况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你父亲当年与海爷也是英雄惜英雄,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我希望在你和东青这一代能够同仇敌忾。所以你让阮玉掌管山海集团,恐怕不利于接下来与海天集团的合作吧”。 陆山民淡淡道:“一码归一码,别以为没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以我现在在东海的关系,没有你们海家,山海集团一样可以蒸蒸日上”。 卓爷皱了皱眉,“山民,做生意可不能意气用事,我们海家是在帮你可不是在害你”。 陆山民笑了笑,“卓爷,生意上的事我已经交给阮玉了,至于你们想怎么谈,能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获得她的谅解那是你们的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她,就不会去干涉她”。 盛天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是恩怨分明啊,好吧,我相信你敢把她放到那个位置,她也不会是个不明事理的女孩儿”。 卓君也苦笑一声,“谈判了一辈子,最怕遇到你这样蛮不讲理又拿你没办法的人”。 盛天长舒了一口气,“去吧,年轻人的天下还得年轻去打,不经历血与火的考验是爬不上顶峰的”。 陆山民起身,朝盛天抱了一拳,换了一种敬佩的目光,“卓爷和天叔这个层面的战争才是关键,我这次离开东海能不能有所收获,还得靠你们在背后支持”。 卓君和盛天相视一笑,露出欣慰的表情。 汽车开下春居山,行驶在一片喜庆祥和的东海市区。绵延的城市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尽头。 这座城市,从陌生到熟悉仿佛只在弹指之间,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的过程,自己竟然和这座城市融于了一体。 第541章 我们三个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想到即将要离开这里,不知不觉间涌起一股深深的不舍之情。两年时间,东海有太多的东西进入了他的脑海里,更进入了他的心里,这里已经留下了太多的牵绊和不舍。 两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山野村民变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两年的时间,从一个只知道做好眼前事的本分人,变成了如今背负血海深仇拼死一战。 当了两年的棋子,这一次,他终于走到了前台,要当那执棋之人。 坐在一旁的秦风开口说道:“山民哥,带上我吧,你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 坐在副驾驶的燕三也说道:“带上我吧,以我的实力和当保镖十几年的经验更合适”。 “我跟山民哥的时间长”! “我的实力比你强”! “我也突破进入了搬山境中期”! “那要不我俩打一架”! 陆山民眉头微皱,说道:“都别争了,谁也不用跟着我。你们两个暂时留在东海,听从周同的指令。另外燕三负责招揽和训练一批高手负责山海集团的安保,虽然有海家和共荣商会罩着,但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不希望任何人出现危险”。 “山民哥”? “放心吧,我这次去是见一个朋友,我没估计错的话,他的实力已经突破到搬山境后期。有他在,没有人伤得了我”。 燕三和秦风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搬山境中期就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包括上次在梁春秋别墅海家那位外家拳高手估计也就搬山境中期的巅峰,至于后期,两人都只是听说过,都没有见过。 “你那朋友这么厉害”? 陆山民笑了笑,“或许更厉害都有可能,总之你们可不能懈怠,说不定等我回来,你们两个就不是我对手了”。 秦风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哥厉害的是脑袋,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何必那么辛苦”。 陆山民眼中闪过一抹冷冽,“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或者说是个富可敌国可以掌握很多力量的大财阀到确实不用。不过以我现在的势力,那些人又恨不得弄死我才能睡得踏实,自身强悍才能万无一失”。 燕三不解的问道:“山民哥,你到底得罪了多少厉害人物”? 陆山民呵呵一笑,“放心吧,很快周同就会告诉你们。现在东海我就你们两个绝顶高手,把后院给我看好了”。 秦风眼里充满了兴奋,“在山民哥身边总有那么多激动人心的事情,太刺激了”。 .......................... 寒冬腊月,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瘦弱的身影茕茕孑立,双手环胸瑟瑟发抖。 陆山民一个健步跑过去,边跑边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在这里”? 叶梓萱双唇冻得乌青,满脸委屈,脸颊上还带着泪痕。 陆山民暗叹一声傻丫头,赶紧带着叶梓萱进了屋,抱了床毛毯给叶梓萱裹上。 “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陆山民有些埋怨的说道。 叶梓萱坐在沙发上低声抽泣,一句话不说。 陆山民一阵心疼,“发生什么事,哭得梨花带雨的”。 叶梓萱瘪了瘪嘴,“又冷又黑,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凄凉”。 陆山民哭笑 不得,“你知道又冷又黑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山猫说你要离开东海”。叶梓萱擦了擦眼泪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心里一阵暗骂山猫,安慰的说道:“出差不很正常吗?东海这么大一摊子,我还能不回来”。 叶梓萱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陆山民笑道:“瞎说,我在东海这么大产业,还有这么多朋友,我傻才不回来呢”! “但是山猫说你这次离开会有危险”! 陆山民打趣的说道:“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出门就会被人盯上,哪来那么多危险”。 叶梓萱噗嗤一笑,“那倒也是,瞧你傻傻愣愣的样子,也没人会看上你”。 “对啊,何况我们国家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有警察叔叔在,不会有危险”。 叶梓萱歪着脑袋说道:“那也不一定,孟家那些人上次就差点要了你的命”。 “那是一次意外,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不会让自己处于那种绝境之中。反倒是你,以后别那么傻了,子弹是能谁便挡的吗”! 叶梓萱裹上毛毯,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乖巧的点了点头,“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挡那颗子弹,只觉得心里那么想就那么做了”。 说着略带羞涩的抬起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那天我真的死了,你会难过吗”? 陆山民笑了笑,“傻丫头,当然会难过”。 “会有多难过”?叶梓萱刨根问底的问道。 陆山民沉默了,眉头紧皱。叶梓萱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眼神中带着期待和紧张。 “也会比自己死了更难过吧”!陆山民自言自语的说道。 叶梓萱乐得咯咯直笑,带着泪痕的脸上布满甜蜜的笑容。 “自己死了还能知道有多难过吗,陆山民,你太有趣了”! 陆山民也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个病句,也不自觉的呵呵傻笑。 叶梓萱捂着嘴笑得前仆后仰,随着笑声的消失,又怅然若失的细声说道:“有你这个回答我就心满意足了”。 叶梓萱在陆山民面前真实上演了一番什么叫变脸,没等陆山民笑完,脸色就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瞪大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喊道:“陆山民”! 陆山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啦”? 叶梓萱娇哼一声,“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我鄙视你”! “啊”?陆山民惊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意思”? 叶梓萱挺直腰杆儿,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先喜欢雅倩,后又喜欢我,对感情不专一”。 陆山民一阵汗颜,“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 叶梓萱理直气壮的昂起头,“表哥说了,我妈妈也说了,雅倩也这样说,还有刚才你说我死了比你自己死了还难过,你不许抵赖”! “雅倩!”陆山民心里一惊,“雅倩什么时候说了”? “哼,我们是好朋友,她都告诉我了,说你在我们两个之间摇摆不定,抛弃了她。我鄙视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陆山民满头黑线,一时竟无言以对 。 “还有”! “还有什么”? 叶梓萱连珠炮似说道:“你这次要离开东海,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告诉雅倩,要不是山猫告诉我,你就悄悄溜了。你这是在逃避,是个懦夫,是不负责任。” 陆山民被骂得满头大汗,他有些不相信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竟然把他看得这么透。 “谁告诉你这些话”? “我妈说的,我妈还说这种男人最可恶”。 陆山民满脸羞愧的低下头,咳嗽了两声才缓和了些尴尬。 “别说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叶梓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还没说完呢”! 说着晶莹的泪珠沿着眼眶滚落出来,“你,你不许喜欢我,你要全心全意喜欢雅倩”。 说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坐在汽车里,一路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格外绚丽。叶梓萱坐在后排紧靠一侧的车门低声抽泣。 陆山民唏嘘不已,这个傻丫头什么事都考虑别人,哪怕心里在难受也独自忍着。 透过车窗望向天空中的冷月,也许她本就不是天上仙子,不知道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要流落到凡尘接受这样的惩罚。 陆山民不禁想到左丘的话,‘自己天天提着脑袋晃荡,就别去祸害人家了’。 叶梓萱虽然尽量与陆山民保持距离,但还是不自觉时不时盯着陆山民看。 看着看着,眼睛一眨,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掉了下来。 她多么想告诉他埋藏在心里的那‘三个字’,但又不想让他为难。所以剩下的,只有自己为难自己。 想着想着,心里一酸,再一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山民没有劝解,也没有安慰。不是不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安慰。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别人。 把叶梓萱送到家,叶以琛正冷冷的站在门口。 等叶梓萱走进屋子之后,陆山民带着歉意对叶以琛说道:“对不起”! 叶以琛冷哼一声,“是男人就别说对不起三个字”。说完转身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山民坐上车,心里竟有些失落。难道真如梓萱所说,自己心里已经喜欢上了她,那雅倩呢。陆山民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暗暗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 阳勇透过车内后视镜儿看见陆山民焦头烂额的样子,鼓足勇气说道:“山民哥,和这个好伤了那个的心,和那个好伤了这个的心,两个都放弃会伤了三个人的心,曾小姐和叶小姐都是好女孩儿,要不两个都收了吧,三个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皆大欢喜多好”! 陆山民愣了一下,呵斥道:“好好开车,别瞎说”。 车里响起电话的声音,陆山民拿出来一看,是武勋爵打过来的。 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武勋爵哈哈大笑的声音。 “山民兄弟,我真的得感谢你。我现在爽死了”。 陆山民心里正烦闷,不耐烦的说道,“武大少,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孟家并蹄莲啊,我们三个正过着幸福的生活”。 第542章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东海的冬天湿气很重,虽然没下雪,但比下了雪的马嘴村更冷。再加上下着小雨,空气中的湿气裹挟着冷意可以轻而易举穿透冬衣,任你穿得多厚也会感觉到冷。 与东海的冷意相反,火车站里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包小包,或是肩扛,或是手拉,个个行色匆匆,人人归心似箭,像一条条无知无畏的爬岩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奋力涌向火车。 东海的冷意阻挡不了他们归家的热情! 华夏的春节是全世界最大的迁徙,不管山高路远,不论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很多外国人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信念,让华夏人为了这一天可以如此疯狂。 他们不懂,每到这一天,每一个华夏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回家! 哪怕已经是大年三十,也要回家。 人群中,与绝大多数人激动的归家之情相比,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神色淡然不慌不忙,行李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拉杆箱。甚至其中一人脸上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一点也看不出回家过年的兴奋。 别人归家,他们离家! 对于佟梁决定今天晚上走,陆山民心里有些不满,唐飞他们在万汇酒店订了最豪华的包厢吃年夜饭,他却只能在绿皮火车上啃方便面。 不过佟梁倒显得淡定自若,上车之后熟练的泡上两盒方便面,顺带还放了两根火腿肠。递给陆山民一盒,自己拿过一盒,呼哧呼哧就开干。看他一脸享受的样子,就像在吃山珍海味一样。 “佟警官”? “叫我佟哥”!佟梁一边对付着面,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佟哥,大过年的,你不回家和嫂子和孩子过年吗”? “我没结过婚,哪来的老婆孩子”! “那父母呢”? 佟梁手里的塑料勺子停顿了一下,继续呼哧呼哧吃面。 “你这个年纪当年也没有计划生育,兄弟姐妹总有吧”! “也没有?那朋友总该有一两个吧”! 佟梁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沉。 “没有”! 陆山民哦了一声,埋怨的说道:“你没有我有啊!你不能因为你没有年可过,就非得也不让我过年吧,太不厚道了”。 佟梁抬眼看了一眼陆山民,一双眯眯眼毫无感情可言,这种眼神有点像庙里得到高僧六根清净之后的四大皆空,不同的是其中带着淡淡的冷冽。 “不愿意你可以不去”。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不坐飞机,偏要做绿皮火车”。 “飞机票太贵,火车票便宜,这还是我排了两天队才买到的”。 陆山民有些欲哭无泪,“你嫌贵应该早说嘛,我出钱买不就行了”。 佟梁皱了皱眉,“当了几天有钱人,真拿自己当公子大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快总比慢好,时间比金钱更宝贵”。 佟梁没有答话,三下五除二对付完一盒方便面之后眯着眼靠在座位上,他的眼睛太小,看不出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发呆。 陆山民百无聊赖,开始仔细打量起佟梁。 虽然才四十来岁,但鱼尾纹深得如沟壑一般,一头短发根根朝天如铁丝一样。皮肤黝黑充满光泽,脸上除了一股坚毅之外毫无表情,一双小眼半眯着,仿佛在隐藏着什么。 陆山民想到,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毕竟是大年三十除夕之夜,虽然是在火车上,仍然能感受到过年的气氛。每一节车厢特意准备了一台电视,电视上正放着春晚。车厢里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的农民工,他们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卤肉鸡蛋,有同伴的和同伴一起,没同伴和周围的邻座一起,一边看春晚,一边吃年夜饭。 虽然没能来得及与家人团年,火车上也算是热热闹闹充满了年味儿。 陆山民和佟梁对面坐的是一家三口,夫妻二人有四十多岁,坐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 男人是建筑工地上的泥水匠,女人跟着男人打小工,小女孩儿在工地附近的农民工子弟幼儿园上学前班。 陆山民在工地上呆过,对于这样的组合并不陌生。 在交谈中,陆山民得知两人在贵州老家还有个上高中的儿子,本来早就打算赶回去,为了拿到工资才拖到了今天。说起老家的儿子,两人眼里满是想念和愧疚。 夫妻二人很热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卤肉和凉菜与陆山民和佟梁一起分享。 佟梁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死人脸,对于两人的热情视而不见,对面的小女孩儿不时怯怯的看他一眼,显然对佟梁有些害怕。 陆山民知道,这些农民工虽然没什么文化,在工地上也喜欢斤斤计较,但骨子里还是很单纯热情的。 他并不打算辜负人家的好意扫了人家的性质,一边逗着小女孩儿,一边抬手去拿桌子上的卤肉。 手还没碰到卤肉,就被佟梁抬手拍了回来。 “不许吃”! 对面的夫妇见状,顿时满脸寒霜。 男子很不满的说道:“哟,瞧不起我们农民工啊!” 女子也气愤的说道:“好心当做驴肝肺,瞧不起我们可以去坐飞机啊,跟我们来挤什么绿皮火车”。 陆山民一阵尴尬,心里也有些怒火,“佟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佟梁没有说话,一双眯眯眼愣愣的看着电视里的春晚。 陆山民心里虽然也火,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吃桌上卤肉。歉意的对两人说道:“大哥大姐别生气,我们刚才已经吃饱了,我这哥们儿是个怪人,别跟他一般见识”。 火车经过浙江进入江西,广播里通知还有十五分钟到达南昌站,此时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随着电视里午夜钟声的敲响,整节车厢沸腾了。 对面的一家三口也起身欢呼过年了。 在一片混乱的欢腾中,两个中年男子借着人群的掩护缓慢的朝陆山民和佟梁走来。 两把闪着寒芒的匕首从人缝中递出。 咔擦两声,手握匕首的手腕被两只大手折断。 佟梁一个翻身跃出座位,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匕首,划拉就是一刀割断其中一人的咽喉。 陆山民制服另一人,狠狠的把那人摁在座位上,还没反应过来,佟梁反手一刀就插入了那人的后颈。鲜血溅了陆山民一脸。 瞬息之间,两个中年男子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没了气息。 对面那对农民工夫妻看到陆山民和佟梁满脸鲜血,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小女孩儿还背对着这边趴在座位上看电视,听到叫声立马回头,陆山民赶紧跨出一步抱住小女孩儿将她的头摁进了她母亲的怀抱。 这个时候,整节车厢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一片骚乱。对面的夫妻二人吓得抱起小女孩儿赶紧躲得远远的。 此时的陆山民和佟梁脸上满是鲜血,手里拿着匕首,活脱脱的一对杀神。 乘警很快赶了过来。佟梁朝他们亮了亮证件,乘警眼神变幻,拿来白布将两个中年男子的尸体抬走。 火车停靠在南昌站,两具尸体被抬下了火车。佟梁拿着行李淡淡对陆山民说道:“下车”。 火车站里早已站着十几个警察,佟梁上前和一个领头的警察交谈了几句。淡淡的对陆山民说道:“找个旅馆住一晚,明早再出发”。 陆山民跟在佟梁身后,心里有股无名怒火。其实他和佟梁早就发现那两个人不正常,所有人都在欢闹中,只有那两人神色平静,并且看过来的眼神有着杀意。 只是陆山民完全没想到佟梁会下如此狠手。 “那两个是什么人”? “毒贩派来报复我的”。佟梁淡淡道,声音很平静,仿佛是家常便饭一般。 “你可以抓住他们交给警察”。陆山民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就是警察”。佟梁的声音依旧平淡。 “那你也不能谁便杀人”!陆山民愤怒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坐在对面的还有小孩儿”。 佟梁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山民,“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一群人”? “我知道”!“我对付过毒贩”! 佟梁冷冷一笑,“你不知道,他们是一群完全泯灭了人性连佛祖也度化不了的人”。 陆山民怒目而视,“你带我做绿皮火车,就是让我看你怎么杀人吗”? “对”。 “我杀过人,我杀过天狼盟的杀手”! “那不算,以你刚才的犹豫不决,在真正的厮杀中,会死得很快”。 “但你是个警察,你本可以抓住他们审问出更多的人”。 佟梁冷冷笑道:“如果有用,毒贩就不会杀之不绝”。 佟梁接着说道:“我问你,如果刚才那两人身上绑有炸弹怎么办”。 陆山民犹疑了片刻,“这是在火车上,有炸弹怎么过安检”。 佟梁冷哼一声,“如果不再火车上呢?如果他们身上真有炸弹呢?如果不及时杀了他们,他们暴起杀害周围的人呢”? “我告诉你,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第543章 杀人? 火车站的小旅馆,陆山民一夜未眠。虽然他也杀过人,但正如梁佟所说,那不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反杀要杀自己之人,但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太一样。 佟梁杀人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与其说是个警察,倒不如说是个冷血杀手。 难道,这就是大黑头希望他所看到的吗? 睡不着的陆山民起床,脚踏天枢、游走天机、扶摇。随着各种信息的传来,他已经知道这套步法叫七星步,刀疤所教他的拳法叫无极拳。都是老神棍博采众家之后,穷毕生心血所自创的内家功法。 随着练习的深入和净苦大师的讲解,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内气水平达到了内家拳易髓境中期,只是丹田中的内气无法聚集,四散与四肢百骸之中,无法像其他同境界高手那般自如调动,所以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比不上同境界的内家高手。 无极拳虽然是顶尖的内家拳法,与太极游所练就的内气和七星步衔接得天衣无缝,但练拳一途和练字一样,毫无捷径可言,特别是内家拳,讲求气与力合,道与身合。佛家将悟,道家讲开窍,并不等于学会了顶尖内家拳法就立马能成为高手。熟练程度不够,缺乏实战经验,无法融会贯通开窍也是枉然。这就像《天龙八部》中乔峰仅用一套很普通的太祖长拳就可以打败各大精通精妙武功的高手一样。一法通万法,一法不通万法不通,内家拳尤其讲究。 天不亮再次上了火车,陆山民心里还有气,没有理会佟梁,拿出文房四宝在火车上开始练字平复心情。 经过昨晚的事情,佟梁难得的主动开口,“火车上也练字,这么勤奋”? 陆山民没有抬头,一边低头写字,一边淡淡道:“爷爷说,练字如练拳,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这已经是我多年的习惯”。 佟梁眯着眼看着陆山民的字,“写得不错,难怪黄九斤说你是个读书人”。 “我不是读书人”! 佟梁把头偏向一边, 淡淡道:“对于我来说,你这个习惯我无法理解,正如你无法理解我的习惯。杀人也一样,其实习惯了就好”。 陆山民停下了笔,眉头紧皱。“你还要杀人”? 佟梁呵呵一笑,那笑容在陆山民看来有些幸灾乐祸。 “杀到你习惯为止”! “你”! 天已经大亮,佟梁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连绵的山川河谷,多么壮丽的江山。 “五年前,我的一个同事由缉毒警调到老家当一名民警,临走的那天他高兴的对我说‘终于可以结束心惊胆战的日子回去和家人团聚了’,结果不到一个月就传来了他被连捅十八刀,割下头颅的噩耗。三年前我的一个副手回老家探亲,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大年三十,一家八口惨死家中。” 佟梁转头看着陆山民,“我当缉毒警二十年,抓了无数的毒贩,挡了他们的财路,你知道他们给我这颗脑袋开了多少价吗”? 说着伸出五根手指,“500万,悬赏500万要我的命”。 “所以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想要我的命”。 佟梁冷冷一笑,“所以我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这个世界上大多事情都要讲规矩讲道理,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他们,就都该死,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陆山民,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也不想知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念头——和毒贩死磕到底。要不是黄九斤的嘱托,我才懒得带上你”。 其实陆山民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该死。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内心难以迈过那道坎。 一路上,为了避免再次引起骚乱,两人只要发现有杀手上了火车,就会选择下车,把杀手引到僻静处解决掉。当然,整个过程陆山民顶多是出手制服,下杀手的都是佟梁。 他终于明白佟梁为什么要选择坐绿皮火车了,一方面更容易暴露,另一方面有安检那一关杀手没法把枪支带上火车。 地上的男子双手双脚都被佟梁打断,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一双眼睛布满了恐惧。哭哑着不住的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八十高龄的父母”! 佟梁悠然的点燃一根烟,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曾经有个同事,面对毒贩的求饶心生怜悯,结果那个毒贩的同伙杀了他”。 说着佟梁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掂量了两下,递给陆山民。轻描淡写的说道: “朝他的脑袋砸下去”。 地上那人吓得大汗淋漓,眼里满是恳求。 陆山民接过石头,手腕不住的颤抖。以前在山里狩猎,怀孕的猎物不打、幼崽不打,动物的繁殖期不打。更何况这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地上的那人双手双脚虽然被打断,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忍着疼痛不住的挪动着身子往后退。陆山民内心痛苦纠结万分,那人的眼神是多么的恐惧和绝望。 这一路过来,佟梁在他面前杀了八个人,从刚开始的愤怒到后来已经麻木,正如他所说习惯了就好。但是要让他真的亲自动手杀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人,他还是下不了手。 佟梁扔掉手里的烟头,一把拿过陆山民手上的石头,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那人的脑袋上。 那人闷哼一声,顿时没了生气。 佟梁扔掉石头,拍了拍手。淡淡道:“陆山民,我不知道你以后将面对什么,才让黄九斤这个从来不求人的人求我带你走上这一段,能够让黄九斤那样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想而知你以后面对的凶险比我还要大得多。你虽然已经很接近搬山境中期,我才刚踏入搬山境初期,但是我俩如果生死相搏,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说完转身拍了拍陆山民肩膀,“走吧,已经进入云南境内了,对方也算是探清了我们的路线和实力,接下来就不会是这些小角色出场了”。 第544章 是谁干的 火车经过东川、曲城、昆明,一路顺利,并没有出现梁佟所说的高手。再下一站就是个旧,过了个旧就是这次的目的地景城。如果那些毒贩要动手,个旧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陆山民保持高度警惕,五官六感全部放开,留意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 佟梁倒是显得很轻松,时而看看窗外的风景,时而低头沉思着什么,对于周围的一切貌似一点也不关心。见陆山民精神高度紧张,佟梁开口说道: “别紧张,以我们两个的眼力,除了黄九斤那样的高手,逃不过我们的眼睛。长期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危险也许就会出现在你打盹儿的瞬间”。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你很有经验”。 “干我们这一行,没有经验的都死了,还活着的就没那么容易死”。 “你经常干这样的事”? “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有时候实在没事干的时候,就出来转悠一圈,诱杀两个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些毒贩中的高手有多高”? “你在东海混了这么久,整座东海城搬山境中期以上战力的高手有多少”? “我所了解到的,不超过十个”。 佟梁淡淡的笑了笑,“热武器时代,一把枪就能解决的事情,有多少人愿意穷其一生辛辛苦苦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武学境界。东海这样大家族林立的繁华都市才这么点高手,那些贩毒集团能有多高,真正能达到搬山境后期和易髓境后期的高人,任何一个大家族门阀都会奉若上宾,又岂会低贱到去贩毒”。说道低贱两个字的时候,佟梁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陆山民松了口气,为刚才的过度紧张感到有些好笑。 “这么说来,到不必过于担心”。 佟梁淡淡道:“你也别高兴太早,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与东海不一样,这些亡命之徒几乎人人有枪。所以与这些人打交道,靠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经验,是心狠手辣。对付这些穷凶极恶之徒,你只有比他们更凶狠更狡猾,才能活下去”。 陆山民眉头紧皱,看向窗外,“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让我杀人”。 “错”!佟梁的声音变得有些冰 冷。“是要你杀畜生”。 陆山民不禁想到柴正,或许柴正并不是他的真名,他也是一名缉毒警察,还有柴正嘴里所说的阿发,卧底被发现后一家三口死于非命,还有那位在福利院一直等着她儿子回家的老人,她永远也等不到了。 陆山民喃喃自语,“他们的确是畜生”。 兜兜转转了一圈,从东海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七,这个时候该回家的已经回家,外出打工的还没出门,火车上人很少,陆山民和佟梁所在的车厢稀稀落落。 陆山民再一次放松了下来,空旷的车厢,出现任何异常的情况,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发觉。 时值中午,乘务员推着餐车缓缓走来,陆山民记得她,这是一个有着典型云贵高原肤色的女孩儿,看上去还很青涩,估计是才参加工作没多久。长得不算漂亮,但在陆山民看来她比大多数女孩儿都美。 在前几站的时候,一个老人突发疾病呕吐不止,呕吐物堵住了气管,眼看进气少出气多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神。连陆山民也只能不停的拍打老人的后背,是这个女孩儿站出来嘴对嘴一口一口的把呕吐物从老人的气管中吸出来。 陆山民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那乘务员也朝他点了点头,笑容中略带青涩。 “先生要盒饭吗”? 一路上陆山民已经吃腻了方便面,笑道:“都有什么种类的”? “一荤两素10块钱,两荤两素15块钱”。 “来两盒两荤两素的吧”! 女孩儿接过钱,微笑着拿出两盒盒饭递给陆山民。“祝您旅途愉快”。 陆山民结果盒饭,笑了笑。“你吸那位老人呕吐物的时候不嫌脏吗”? 女孩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应该那么做”。 陆山民心里一股感动油然而生,想到老教授说要适当的夸夸人拍拍马屁,陆山民笑着说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孩儿”。 女孩儿先生愣了一下,紧接着微黑的脸上闪现出一抹红霞,说了句‘谢谢先生夸奖’,推着餐车急急忙忙的离开。 佟梁撇了陆山民一眼,“你倒是很会泡妞儿”! 陆山民打开盒 饭,大快朵颐,含混不清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火车停靠在个旧站,窗外站着一溜端着锅碗瓢盆的小商贩,里面装着云南各色特产,有普洱茶,有芒果、菠萝。 其中一些商贩趁乘务员不注意就往火车上挤。 陆山民眼睛紧紧盯着这些商贩,发现他们都是普通人,甚至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他发现佟梁眉头紧皱,紧接着一把从行李架上拿下行李。 “下车”! 陆山民有些不太明白,不过还是跟在佟梁身后赶紧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刚好在过道处遇见刚才那个女乘务员,陆山民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下车之后,陆山民疑惑的问道:“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遍,上车的乘客很少,都是很普通的人,那些商贩也都是些老弱妇孺,没什么威胁”。 佟梁眉头微皱,边走边说道:“今天是正月初七,火车上的乘客很少,这些长期在火车站贩卖货物的小商贩自然也知道这点,但依然还是有这么多人前来。这种小站安检并不严格,那些菠萝芒果里面,说不定就藏有、、、”。 “砰”!佟梁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滔天巨响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股气浪从背后袭来。两人下意识的往前扑倒。 脑袋嗡嗡作响,耳朵呜呜一阵耳鸣。 陆山民使劲儿甩了甩头,赶紧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不禁双目微红,浑身颤抖。 月台上各种各样的水果散落一地,贩卖水果的老弱妇孺瘫倒在月台上,地上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耳朵的嗡鸣声还未散去,乘客四散的喧闹,来来往往乘警的呼喊,地上老弱妇孺的哭喊尖叫,像是一场悲惨的无声电影。 刚才所坐的那节车厢被砸出巨大的窟窿,正冒着浓烟。 陆山民双拳握得咔咔作响,双目瞪得血红。一把抓住佟梁的衣领,发出愤怒的咆哮。 “是谁干的”! ps:感谢朋友们一直的支持!今天开始爆更回馈,每天五更,持续三天。上午一更,中午一更,下午两更,晚上一更。 第545章 这才刚刚开始 从个旧到景城,佟梁选择了坐汽车。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缓缓爬行。 一路上都是青山绿水,这里的山与火车经过贵州时候所见到的山不一样,贵州山多是岩石,少有植被,即便有也是些低矮的灌木。这里的山不一样,到处是高大的亚热带树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公路上,斑斑驳驳,在微风中左右移动。时不时还有几只野物从盘山公路上跑过。这里的水也很清澈,一路上能清晰看到清澈见底的小溪,时而还能看见里面跳起几条小鱼。总之,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其生机气象一点也不输于马嘴村。 但陆山民的情绪却很低落,或者说叫很悲愤。以至于看到再好的景色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他不是没经历过生死的人,甚至不止经历过一次。但这一次他有一种快崩溃的感觉。 前一刻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下一秒就被毁灭得干干净净。 那位女乘务员青涩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还很年轻,才刚参加工作,也许还没有谈恋爱,她的人生还有太多美好没经历过。她是那么的善良,在所有人都仓皇失措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本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转眼间就灰飞烟灭。她的父母知道后该有多么悲伤,她的朋友知道后该有多么难过。 还有那节车厢里的其他乘客,这个时节,应该是去走亲戚,或许亲戚家早就准备好了好酒好菜,或许他们正翘首以待。当他们得知永远等不到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痛苦。 这世界上最大的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事物在你眼前撕成碎片。而他亲眼看见了那张青涩美丽的面庞被撕得血肉模糊纷纷落落。 他突然间明白了佟梁为什么对那些毒贩毫不留情。 他们真的该死! 佟梁望着车窗外,神色凝重,一双狭小的眼睛透着森冷的杀意。 “很痛苦吧”?“这还只是陌生人,要是你的亲人朋友死在你的面前,会更加痛苦。那 种生不如死,恨不得死掉的是自己的痛苦我经历过很多次。第一次,我和你一样痛苦,连着很长时间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全是他们的音容笑貌;第二次,我差点疯掉,我本来信佛,把家里的佛堂砸得粉碎;第三次,我的心和他们一起死掉了”。 佟梁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面对毒贩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他们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说他们是畜生太轻了,他们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们是谁”?陆山民冷冷的问道。 佟梁淡淡的看着窗外,没有回答。 到了景城,一股暖风扑面而来。这座城市没有东海那么多高楼大厦,也没有东海那么宽阔的道路。但街道干净整洁,城市里到处都是亚热带树木,空气很好,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里的天湛蓝湛蓝,能够清晰的看到白云在蓝天下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姿态。 由于长期的紫外线照射,这里的人皮肤偏黑,但穿着与大城市里的人并没有太多不同,完全不像之前想象中那样能到处看到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时不时也能看见皮肤偏白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外地来的游客。 佟梁一边走一边讲解道:“景城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境内森林覆盖率达到85%以上,有"东方多瑙河"之称的澜沧江-湄公河纵贯全境,是华夏进入东南亚各国和对外交流的一座重要港口,山原地形,北高南低,两侧高,中部低,山峦叠嶂,沟壑纵横,地形复杂。南面与缅国接壤,有100多公里国境线,出了景城往西南方向几十公里就进入金三角那块三不管的罪恶地带,是贩毒分子交易的重要场所”。 经过这一路的腥风血雨,陆山民虽然欣赏着景城的景致,但同时也保持高度警惕,总觉得来往行人投过来的目光不怀好意。 佟梁淡淡道:“这里是城区,没你想象中那么危险,出了城进入山区才是险恶之地,去酒店换身衣服,别人就不会这样看我们了”。 陆山民 看了看自己,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厚厚的大衣,而路上的行人大多还穿着单衣。 “我们不去见大黑头吗”?陆山民迫不急待的问道。 “不急,他不再城里,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修整一晚之后我带你去见他”。 佟梁所说的酒店叫景泰大酒店,是景城数一数二的大酒店,而且据佟梁说他每次住酒店都住这种大酒店,陆山民有些怀疑他那点工资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挥霍,不过佟梁说他没有家人要养,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挨饿,这样的酒店还是住得起。关键是景泰大酒店这样的酒店安保条件好,离警察局又近,像他这样毒贩悬赏500万买人头的人,花点钱买安全还是划算。 佟梁早已订好了一间套房,两人领钥匙的时候,陆山民突然发现二楼走廊有一道熟悉的背影,等转过头的时候那道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佟梁碰了碰陆山民的胳膊,“怎么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什么,看错人了”。 佟梁拉着拉杆箱朝楼上走去,“别杯弓蛇影,这个地方龙蛇混杂,到处盯着人看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进了房间,陆山民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佟梁的行李箱还在,人已经出去了。 陆山民拉开窗帘,半躺在沙发上,一缕阳光洒在脸上。 短短一个星期,超过了他这一生所见过的生死。 从小到大,他以为自己会和爷爷一样在山里过一辈子。到了东海之后,从烤烧烤做起,想的也是有个吃住的地方就行。再到后面,认识了唐飞,认识了雅倩,认识了左丘,认识了很多人,逐步卷入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渐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才发现,他这辈子注定当不了普通人。 一步一擂台,这才刚刚开始。 第456章 耳朵最好的猎人 快到晚饭的时候,佟梁依然没有回来。 陆山民早早来到餐厅,选了个能看到餐厅全貌的空位坐下。 餐厅的饭菜是自助的,都是些家常菜,随便挑了几样菜品,坐在角落里慢吞吞的一边吃,一边观察餐厅里面吃饭的人。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少,一眼望去只有稀稀落落十几个人。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下午时候那个熟悉的背影。 这个时候,一个陌生人端着餐盘坐到了陆山民旁边。 “不介意一起坐吧”。 陆山民抬头起头,现在凡是遇到陌生人,他都会特别警惕。 来人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一身西装革履,打扮得斯斯文文,皮肤没有当地人黑,应该不是本地人。 男子的笑容显得温文尔雅,但陆山民总觉得他的笑容与常人不太一样,具体什么样也说不出来。 “不介意”。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男子很热情,坐下之后就开始和陆山民交流。 “我叫韩鑫,不知道先生方不方便告诉我怎么称呼”? 陆山民停顿了片刻,笑道:“我叫海东,外地来旅游的”。 韩鑫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我看海先生不像是来旅游的”。 陆山民眉头一皱,“不明白海先生是什么意思”? 韩鑫笑道:“旅游的话应该会有同伴”。 陆山民笑了笑,“独自一人不能出门旅游吗?现在一个人游遍全国的人多的是”。 “独自一人当然可以旅游,但旅游的目的要么是了解当地风土人情,要么是品尝当地美食。我看您衣服干净毫无汗渍,应该是在酒店里休息了很久,不去当地的特色小吃店吃饭,而吃酒店的自助餐。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来旅游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那韩先生觉得我是来干什么的”? 韩鑫虚着眼仔细打量了陆山民一番,“我看你一直在观察餐厅里的人,应该是在等人吧。我觉得你应该跟我一样,都是来做生意的”。 陆山民心生警觉,拨了拨餐盘里的 土豆丝,“这个地方有什么生意可做”。 韩鑫笑了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一个地方都有它特有的生意”。说着低声道:“这个地方的生意可大了去了”。 陆山民笑了笑,“韩先生认错人了,你不是我要等的人,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韩鑫呵呵一笑,从兜里拿出名片夹,取出一张镶着金边的名片递给陆山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先交个朋友,做生意都是先从做朋友开始的”。 陆山民心里大概已经猜到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杀意,接过名片看了看,名片的正面只有韩鑫两个字,背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韩鑫皱了皱眉,明显也感觉到了陆山民身上的杀气,淡淡一笑。 “陆先生别紧张,生意不成情意在,多个朋友多条路”。说着起身端着餐盘离开了座位。 晚饭过后,陆山民回到了房间,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多钟,佟梁才回到酒店。 佟梁脸上略显疲惫,直接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才走了出来。 “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卡拉山,黄九斤就在那里”。说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等”! 佟梁转头问道:“什么事”? 陆山民走过去,把韩鑫给的名片递给了佟梁。“认不认识这个人”? 佟梁抚摸着名片的金边,眉头紧皱,“名字是假的,但应该是韩家的人,看来我的线报没错,最近会有一笔大的交易”。 “需不需要我帮忙”?陆山民主动提出来。 佟梁摇了摇头,“不用,抓捕毒贩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工作,何况这里面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别看你武功上高过我,但你在我身边只会是个累赘”。 陆山民没有强求,这次来的目的是见大黑头,四年没见,心里也是想念得很。 “要不你给我地址我自己去吧,出了景城你会很危险”。 佟梁淡淡一笑,“我最不怕的就是危险,既然我答应了黄九斤,就要做到 我的承诺,我会亲手把你交到他的手上,更何况他住的地方是一片无人区,你一个人根本找不到”。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佟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丰田霸道,两人再次踏上行程。临走的时候,陆山民感觉到酒店的一扇窗户后面投来一道凌冽的目光。转头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那道目光是何人发出。 丰田霸道使出景城向卡拉山进发,出了城走了十几公里就进入了山区。再走出十几公里走上一条支路就没有了柏油路,地面是坑坑洼洼的石头和泥土。这种山路在马嘴村也有很长一段,幸好是辆丰田霸道,要是普通的小轿车根本无法行驶。 右边是高耸的山峰,左边是奔腾的澜沧江,沿着这条江可以进入缅国境内。 陆山民对大黑头的身份很疑惑,五年前他去当了兵,前两年还时常写信回马嘴村讲述他在部队的生活,之后就彻底断了消息。这三年他到底在干什么,是都在这里还是也去过很多其它地方。如今他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转业成为一名缉毒警。但是他为什么又会住在一片无人区之中。 丰田霸道逐渐进入无人区,陆山民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警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感知到有潜伏的猛兽在附近。再加上他如今易髓境中期的感知能力,比当初在山里的直觉更敏锐。 “停车”!陆山民说道。 佟梁皱了皱眉头,一脚刹车踩到底。“怎么了”? 陆山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车趴在地上,一只耳朵贴到地面。 佟梁跟着下了车,也趴在地上附耳倾听,除了澜沧江的波涛声,什么也没听到。 陆山民突然站起身来,严肃的对佟梁说道:“有四辆汽车在向我们靠近,前面两辆,后面两辆”。 见佟梁脸上带着怀疑,陆山民肯定的说道:“不用怀疑,我十岁进山打猎,是村里耳朵最好的猎人”。 ps:感谢猪脸小兰花、圣斗牛牛捧场月票支持 第547章 我很快就来陪你们 佟梁不再怀疑陆山民的感知,赶紧打开后备箱,一把将行李箱拉了出来,迅速的拉开拉链,打开底层,赫然露出三把手枪。 “车是不能开了,只能徒步穿过山林”! 说着拿出一把手枪塞到陆山民手里,剩下的两把插到自己腰间。 陆山民看了看手枪,为难道:“我没用过手枪”。 佟梁看了陆山民一眼,“你以前当猎人没开过猎枪”? “那是霰弹滑膛枪,和手枪不一样”。 “不管了,照着人打就行”。说完把自己和陆山民的行李箱扔进波浪涛涛的澜沧江,转身就朝山上爬去。陆山民撇了一眼漂浮在澜沧江里的行李箱,里面倒没有没什么贵重物品,只是那套文房四宝是当年爷爷送给他的。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逃命带上行李箱就是找死。 陆山民最后看了一眼飘向远处的行李箱,跟上佟梁的脚步,迅速朝山上走去。 佟梁显然受过野战方面的训练,走起山路来并不费力。不过相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陆山民来说还是差了很多。 两人刚没入茂密的丛林不到五分钟,盘山公路上就响起密集的枪声,那辆丰田霸道估计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两人都不禁暗叹一声好险,如果此刻两人还在那辆车上,下场将与那辆车一样。 陆山民不禁想到以后要加强练习老神棍的内家功法,再加上从小山里狩猎练就的直觉,才能更顺利躲过危险。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本能的想回头往山下看。佟梁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神色一点也没有松缓。 “别停,这些毒贩长期在金三角地区的丛林中穿梭,个个都是丛林作战的好手,他们很快就会追踪到我们的行迹追上来”。 这里是真正的丛林,与马嘴村的森林不一样。这里的丛林土地肥沃,气候温、湿。亚热带长时间的日照使这里有足够的阳光促使各类植物疯狂的生长,东南亚地区长日照、低纬度、高湿度的气候极易于动植物的生长繁衍,形成了雨林性气候,这里生物的多样 性比马嘴村的鹞子山要丰富得多。一路上有很多植物陆山民都叫不出名字。 丛林里遮天蔽日,大部分地方连阳光都照射不进来。 树木间到处是藤蔓环绕,一路上荆棘丛生,地上积着厚厚一层腐烂的树叶,看上去是平地,说不定踩下去就是一个大坑或者是深不见底的裂缝。再加上丛林里野兽众多,说不定就潜伏在某个角落舔舐、着獠牙。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野战训练,或者不是从小在深山中长大,普通人走进来绝对是十死无生。 佟梁拔出匕首斩断荆棘和藤蔓在前面开路,陆山民跟在他身后警惕的注意周围的环境。山里人都知道,越潮湿的森林毒蛇猛兽越多,特别是热带雨林中,更是蛇类生活的天堂,甚至不乏只有在电视上动物世界里面才能看到的巨蟒。这一路上已经看到好几条蛇,虽然都不是毒蛇,但谁知道在腐烂的树叶下会不会突然冒出一条花花绿绿的毒蛇出来。 走出十几分钟,陆山民有些着急,他们在前面开路,后面的人可以轻松的追上来,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追上。从刚才密集的枪声判断,大概有二十多个人,而且其中还有好多不是手枪,而是步枪。 陆山民能想到,佟梁自然也能想到。 佟梁突然停下脚步说道,脸色凝重的说道:“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跑不掉,我留下来阻挡,你先走,只要走入更深的深山,他们自然会放弃,然后你一直往西边走就会进入卡拉山脉,到了那里能不能找到黄九斤就看运气了,实在不行那边有村镇,只要找到村镇你就可以返回景城再做打算”。 “不行”!陆山民斩钉截铁的说道,“对方二十多把枪,你怎么挡”? 佟梁冷冷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 “那也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我能和他们打交道二十多年不死,自有我的门道,快走”! 陆山民坚决不走,“那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你有很多可利用的条件,这里是丛林,你在丛林中的经验还不如我,行进速度也不如我,什么门道也不抵用。” 说着一把夺过佟梁手里的匕首,“我从小狩 猎与大山为伍,我比你更适应山里的环境,我留下来阻挡,你先走”。 佟梁毫不退让,“正因为你在丛林里比我跑得快,才更有机会活下去。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 陆山民不想死,因为还有太多的人等着他。但是他做不到为了活下去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他而死。佟梁要不是因为送他去见黄九斤,以他的生存经验,根本不会落入这样的绝境。 陆山民毅然决然,“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陆山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佟梁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拔出手枪抵住自己的脑门心。眼睛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再不走我就开枪自尽”! 陆山民吓得后退一步,“你不要乱来”!! 佟梁把手指放在扳机上,一双眼睛瞪得血红,“我最后说一遍,再不走我开枪”。 陆山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捏出了汗水,狠狠道:“你要活着”。说完转身身没入了丛林之中。 佟梁深吸一口气,把手枪插在腰间。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找到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然后快速的用匕首砍了一些灌木的枝丫削成尖锐的尖刺,以大树为圆心,十五米左右为半径,在来路的方向把这些尖刺布置成一个不规则的半圆形,然后用腐烂的树叶覆盖在上面掩盖。 再找来一些干枯的树枝,同样以大树为圆心,以五到八米为不等的半径散落成一个半圆。 做完这一切,佟梁躲到那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后面,一手一把手枪,眼里尽是决绝。 “陆山民!希望你能活着走出丛林!黄九斤,我做到了我的承诺,希望你也能做到你的承诺”。 说着仰头望着被树叶遮住的天空,“爸、妈、二妹、三弟、小南、小唐......,梦洁!!我很快就来陪你们”! ps:感谢当初哥、yujian鱼捧场月票支持! 第548章 真他娘的痛快 热带雨林的地形虽然复杂,但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陆山民来说行进并不算太艰难。 艰难的是他此刻的心情,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佟梁拿着手枪指着他自己脑袋的画面,他的眼神充满决然和视死如归,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活下去。 他知道,这一分别,将是永别。一口气狂奔到一处峡谷处,来路枪声炸响,远处惊起一片飞鸟。 佟梁躲在大树背后,见十五米左右处灌木晃动,若隐若现露出两个人影,瞬间双枪齐出,“啪啪啪啪”打完两个弹夹,随着传来几声惨叫声。 前面探路的两三个人冷不防被打倒在地,后面的人立刻趴倒在地上,其余人也迅速找就近的树木做掩护。 紧接着如梭的子弹疯狂的打在佟梁藏身的那棵大树之上。密集的子弹打得大树木屑横飞。 佟梁背靠着着大树,神色坚毅,缓缓的换上弹匣,‘哒哒哒哒’的枪声让他兴奋到了顶点。 注定是死,也就不用怕死! 一轮猛烈射击之后,枪声暂时停了下来。 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知道,毒贩们开始呈扇形向他摸了过来。 佟梁凝神屏气,侧耳倾听,眼中透露出冷冷的杀气。 “啊”!“啊”!正前方45度方向传来两声尖叫声,有两人踩中了之前埋下的尖刺。 佟梁闻声辨位,看也不看,跨出一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手就是连放三枪。那两人闷哼两声,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ak步枪的子弹疯狂的打向佟梁方向。子弹射进树干发出闷声的砰砰声。溅起的树皮漫天飞舞,周围的灌木被扫倒一片。 佟梁背身躲回树后,肩头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尽管他开枪和收枪的速度很快。在回身的那一瞬间,肩窝处还是被一颗子弹穿透。 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继续响起,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插入地面的尖刺延缓了毒贩的进攻。 佟梁一声不哼,从树干上的藤蔓上胡乱扯下 一把树叶放入嘴里嚼碎,然后吐出来狠狠的摁进伤口里面。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沿着发尖流下。 这些毒贩长期活动于金三角附近的丛林中,野战能力很强。有了前两个人的前车之鉴,剩余的人以树木作为掩护,一寸一寸的探索地上的陷阱,没有人再踩中尖刺。 “佟梁,束手就擒吧,今天你是跑不掉了,跟我回去见龚会长,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我会求龚会长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一颗大树后面传出。 “哈哈哈哈”!佟梁躲在树后哈哈大笑,“你错了,我们从来就不是兄弟,你是毒贩,我是警察”。 丛林里传来那男人冷冷的笑声,“差点忘了,你是卧底。干我们这行最恨的就是卧底”。 佟梁冷冷道:“干我这一行,最恨的就是毒贩”。 “佟梁,我实在想不通你们这些缉毒警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当年会长如此的重用你信任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钞票大把大把,女人一堆一堆,比你当个破警察一个月拿几千块钱的工资快活逍遥得多。当年你的地位让兄弟们嫉妒得眼红。你曾是我敬重的大哥,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太让龚会长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十年前你出卖我们,害得我们损失了近亿的生意,还害死了一百多个兄弟,差点让我们在金三角地区站不住脚,你知道会长有多痛心,兄弟们有多痛心吗”? 佟梁发出冷酷的笑声,“只恨当年没有把你们一网打尽”! “呵呵,我们还活得好好的,倒是你全家都死绝了。啧啧,你妹妹的皮肤很白很滑,嫩得能掐出水来,过了十年我都还时常回味儿,可惜啊,整整一晚上,十几个兄弟轮番上阵,那个惨啊。” 佟梁躲在树后,牙齿咬破了双唇,鲜血沿着嘴角不住下流。一双眯眯眼瞪到最大,里面既有血光,也有泪水。拿着枪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他知道对方是故意激怒他引他现身,二十多年的缉毒警生涯经验强行压制住了他冲出去拼命的冲动。他本已抱着必死之心 ,但要死也要多杀几个这些畜生,不能冲出去当了活靶子。 佟梁深呼吸控制住情绪,全力让脑袋保持清醒。 “咔吱”!一声脆响传进耳朵,提前布置的干枯树枝被人踩断,佟梁迅速侧身就是两枪,同时另一侧也传来一声‘“咔吱”’声,佟梁背靠着大树急速一个转身又是连发两枪。 两个人惨叫倒地,紧接着又是一阵疯狂的枪响碎屑乱飞。 佟梁咬着牙撕下一截裤腿绑在小腿上,刚才的开枪导致左腿小腿又中了一枪。 丛林里传出佟梁的咯咯冷笑声。 “来吧,不要命的就过来。老子要死也要拉几个和我一起死”! 领头的毒贩靠在十米外一棵大树背后,看到佟梁所隐藏的那棵大树周围灌木丛上的斑斑血迹,冷冷道:“佟梁,你已经被困死在这里,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说着朝周围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隐蔽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佟梁忍着肩头和小腿的疼痛,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我的血是为千千万万的人而流,死而无憾”! “哈哈哈哈哈,世界上竟然有你这样可笑的人,你为他们流血,他们知道吗”? “你自然不懂,畜生就是畜生,永远听不懂人话”。 领头的毒贩拾起一根干枯的树枝,朝右前方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同时双手稍稍用力,树枝咔擦一声应声而断。 佟梁闻声而动,探出左手就朝声响处开枪。 “哒哒哒”! 佟梁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开枪,左手连中两枪,手上的手枪落在了地上。 整条手臂血流如注,鲜血滴滴答答沿着指尖落在地上。浑身汗水浸透衣衫,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佟梁后背紧贴着大树,右手持枪,仰天长啸一声。 “真他娘的痛快”! ps:今天五更已完,明天继续! 第549章 血快流干了 陆山民一路狂奔,渐渐重新找回了在鹞子山狩猎时的感觉,无论是野兽的咆哮还是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就当不存在一样,充耳不闻。 多年的狩猎经验告诉他,大多数人不是被野兽咬死的,而是被野兽吓死的。越是沉着冷静,才越能获得一线生机。 枪声越来越近,陆山民开始快速的在地上挖坑,每隔几米挖一个,坑不深,只有一尺左右。热带雨林里的土壤肥沃,上面是厚厚一层腐烂的树叶,树叶和土壤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挖起来毫不费力。陆山民的双手像铲子一样挥舞,挖好一个就用附近的树叶掩盖好,并做好标记。 丛林里有不少年岁久远的皂角树,这种树的枝干上长满了圆锥形的尖刺,主刺最长可达15厘米,分刺最长可达六七厘米。以前在马嘴村,没少被森林里脱落的皂角刺刺过。 陆山民一路走一路撇下皂角树的枝丫扔在地上,然后迅速用地上的残叶盖上做好记号。 丛林里到处是低矮的灌木,再加上阳光照射不进来,视线很差。 听枪声大概还有一百米左右,陆山民脱下衣服裸露出上身,用地上湿润的泥土涂抹全身,把整个人抹成一个泥人。 陆山民以高大的树木作为掩护,尽量不去触碰灌木丛,缓缓的向枪声的中心地带爬去。 佟梁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由于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四肢渐渐感到发冷,意识也不如之前那么清晰。 四周再次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但这一次,逃不过去了。 逃不过去,也不用逃! 他从未想过要老死在床上,等这一刻,他等了整整十年,终于等到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手刃仇人。 佟梁紧咬着牙关,右手扶着树干上的藤蔓,右腿竭力的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正当他准备冲出去做最后一搏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四五米处探出一个满脸泥泞的脑袋。那人朝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噤声嘴型。 刚才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向身后的毒贩,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身前有人缓缓的爬了过来。 佟梁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去而复返的陆山民。心下大惊,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佟梁心里一阵埋怨,这不是回来送死吗! 佟梁不住的朝陆山民努嘴,示意他退回去。 不过陆山民压根儿就没理他,随着陆山民渐渐探出身子,佟梁才发现他的双手一手抓着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没等他反应过了陆山民这是要干什么,陆山民双手同时迅猛的朝大树两侧仍了出去。两条终于摆脱束缚的毒蛇像两支利剑一样射向那群毒贩。 周围的动物早就被枪声吓得不知踪影,突然出现的动静吸引了毒贩们的注意力,本能的朝着两条毒蛇就是一阵扫射。 就在扔出毒蛇的同时,陆山民双脚同时发力,已经滑到佟梁脚下,不等佟梁反应过来,背起他就跑。 逃跑的线路刚才一来一回已经非常熟悉,刚才在回来的路上陆山民特意留意周围的地理环境,背着佟梁头也不回的按照既定的路线奔跑,最大限度的利用丛林的树木作为掩护。 毒贩们早就从一路的脚印中看出有两个人,但一番交手之后都以为那人已经逃掉。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佟梁藏身的那棵大树上,被两条腾空飞起的毒蛇一吸引,更加不会注意到身着保护色伪装的陆山民。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一个满身泥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人背着佟梁往丛林深处跑去,众人纷纷拔腿就追,一边追一边开枪。 密集的枪声再次响彻山林,手枪的射程虽然威胁不大,但那群毒贩有不少人拿着ak步枪。 子弹在逃跑的线路上飞速掠过,周围木屑残枝乱飞,有好几颗子弹离陆山民的脸庞只有几公分的距离飞过,最近的一颗几乎是贴着脸皮而过,刮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陆山民憋着一口气一路狂奔,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横冲直撞,遇到带刺的荆棘和低矮的灌木直接硬冲过去,任由树枝和带刺的荆棘划破他裸露的皮肤也浑然不觉。 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他害怕和犹豫,生死只能交给上天来注定。 陆山民很快冲进了布置陷阱的区域,按照之前的记号闪转腾挪。 除了枪声,身后开始传来踩中皂角刺的尖叫声和猛的踩入坑里的跌倒声。 有之前陷阱的阻拦,再加上陆山民在丛林中的奔跑速度,很快就没入丛林不见了身影。 一口气跑到刚才返回的峡谷处,陆山民才把佟梁放下。 佟梁的意识已经出现模糊,恍恍惚惚的看着陆山民,“黄九斤说的没错,你是个优秀的猎人”! 陆山民见佟梁浑身浴血,摸了摸他的额头和手脚。 “你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止血”。 佟梁有气无力的摇头,“不要管我,带着我你跑不掉的”。 陆山民一边解开佟梁的衬衣纽扣,一边说道:“一头三四百斤的熊瞎子我都能扛回家,你这一百多斤的肉,我一只手就能提走”。 “没用的,这片丛林的地形毒贩比你了解,刚才你只是胜在措手不及和对这一小段路熟悉才侥幸跑掉,接下来的路,他们会围死我们”。 陆山民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你不是说只要跑进丛林深处他们就会放弃吗”? 佟梁有气无力的说道:“那是你一个人,我的人头值500万,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你快走吧!告诉黄九斤别忘了他对我的承诺”! 陆山民没有理会,脱下佟梁的衬衣,伤口触目惊心。左肩窝处,ak步枪子弹的强大冲击力所形成的空腔效应震断了肩胛骨,骨头刺破皮肤裸露在外,虽然之前佟梁用树叶堵住伤口,但那藤蔓的树叶并没有止血效果,此刻鲜血依然在往外渗透。小腿的枪伤要稍微好一点,最严重的是左手手臂一片血肉模糊,肉眼可见鲜血成小股流出。 看着脸色惨白得吓人的佟梁,陆山民眉头紧皱,这血到底流了有多久。 从裤兜里掏出返回时随手采摘好的侧柏叶和小蓟草放进嘴里嚼碎替佟梁敷伤口。老黄用药水下饺子泡了他十几年,对于哪些山里的植物能止血疗伤,非常清楚。 丛林的杀气铺面而来,陆山民知道那群毒贩快追上来了。赶紧加快速度撕碎佟梁的衬衣对伤口进行包扎。 “你的血快流干了,必须尽快赶到最近的村镇输血”。 第550章 这次死定了 替佟梁止血包扎好伤口,陆山民背着他沿着峡谷往丛林的西边跑。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村镇医院对佟梁进行输血,否则到了晚上丛林里更加分不清方向无法走出去。以佟梁目前的状态,恐怕熬不到明天。 陆山民虽然对山林熟悉,但这座山并不是他熟悉的那座山,对于整体的地形一点也不了解,在丛林里行走很容易走着走着就偏离了方向,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更是难以及时做出矫正。 有好几次走到悬崖绝壁处无路可走,又不得不折回重新寻找出路。 那群毒贩显然比他更了解这片丛林的地形,追踪能力也很强,在丛林里走了半个小时,不但没有甩掉他们,反而距离越来越近。 尽管陆山民已经保持足够的冷静,但还是开始变得有些焦躁,背上的佟梁已经昏迷了过去,鼻息也越来越微弱,他的血流在之前流得太多了。 在丛林里逃命最忌上树,一旦被敌人追踪到,将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 不过像现在这样在丛林里乱跑,早晚会被追上,即便能侥幸逃脱,佟梁也熬不过去。他必须要清理掉追兵,才能从容的辨别方向走出丛林。 陆山民找了一颗枝叶繁盛的大树,把佟梁隐藏在其中,然后下到地面抹去附近地面的痕迹,之后躲上了大树。 陆山民躲在树上,手里紧握匕首,双眸中泛着血光,既然逃不掉,那就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他是一个猎人,曾独自一人在山里猎杀过无数野兽,这一次他要重操旧业。那群毒贩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人,而是与猎物无异。 陆山民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佟梁,‘你不是想让我杀人吗?我就杀给你看’。 几分钟过去,透过树叶的缝隙,十几米外,两个手持ak步枪的毒贩率先出现在了视野中。两人一个负责观察周围的环境,一个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行迹。 那人在陆山民清理痕迹的附近停下了脚步,朝后面招了招手。后面十几个人全都跟了上来。 一群人围在一起交谈,陆山民虽然听不真切,但大概能猜到他们是在谈论行迹在这里消失了。 紧接着,一群人四散开去,应该是去周围寻找失踪的痕迹。其中两个人正朝藏身的大树这边探寻过来。 陆山民凝神屏气,心想这群人果然都是丛林作战的高手,不慌不忙有条不紊。手里的匕首不自觉握得更紧。 两人不时的蹲下身子观察地面,时不时用手抚摸地上泥土,捡起树叶仔细的看。 陆山民汗水沿着脸颊流下,任何痕迹都无法做到彻底抹灭掉,他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发现。 两人一路摸索,离藏身的大树越来越近,直到来到树下。 陆山民紧张到了极点,一双眼睛瞪圆,冷冷的盯着树下两人。 两人只是路过这棵树,并没有在树下停留,就继续往前走去。 正当陆山民松了一口气,突然看见其中一个人停下了脚步,对另一个喊道。 “等等”! “怎么了”?另一人问道。 “你过来看看”。 说着两人走回树下。 那人摸了摸树干,“这印记很、、”。 陆山民没等他说出那个‘新’字,如天神下凡一般从天而降。双膝向下,分别压向两人的胸口,直接将两人压倒在地,巨大的冲尽力击中胸腔,两人一口气提不上来,连呼喊也喊不出来。不等两人缓过气呼喊,匕首寒光闪过,一刀割断了两人脖子,温热的鲜血喷了陆山民一脸。 陆山民此刻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脸上毫无惧意。 将两人的尸体扔进灌木丛,迅速的用腐烂的树叶将血迹掩盖。反握匕首朝另一侧摸去。 搜寻足记,这些人必然会以消失踪迹的地方作为基点呈圆形散开搜索。只要对方的人分散没聚集在一起,威胁就会减少很多。 佟梁在火车上说过,‘尽管自己已经很接近搬山境中期,而他只是刚踏入搬山境初期,但真正的生死相搏,死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原因无它,就是在于自己对杀人有恐惧,没有杀人的决心。生死相搏,一念之间就能决定生死。 但是现在,他没有了杀人的恐惧,也有了杀人的决心。他相信他的战 力已经大大超过佟梁。 陆山民身上的污泥很好的掩饰了他的身形,借助丛林里的植物,慢慢朝外围摸去。 很快,在他的侧前方七八米处出现了一个落单的人影。 在陆山民看来,那已经不是人,只是他的猎物。 陆山民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向那人一侧的树干上。 石块打在树干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人立马举枪转身,“谁”? 与此同时,陆山民向一头潜伏已久的猛虎迅猛扑出,不等那人再次转身,一刀割断咽喉。 看着刀尖上滴落的鲜血,陆山民喃喃自语,佟梁说得没错,杀人并不可怕,习惯了就好。 陆山民如法炮制,再次悄无声息的杀了两个毒贩。 他知道差不多了,时间再拖下去,对方肯定会察觉。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原路返回,在走到离佟梁藏身的那棵树十几米的时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领头的毒贩正带着四五个人从灌木丛中拉出了两具最先被他杀掉的毒贩。 陆山民暗叫糟糕,那些毒贩肯定会在四周搜索,早晚会找到佟梁。 拔出腰间的手枪,按佟梁所教拉开保险,他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没指望能打中那个领头的毒贩,但至少也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砰”!枪声响起,没有习惯手枪后坐力,子弹直接打向了天空,与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 开完枪,陆山民转身就跑。 毒贩被枪声吸引,迅速朝这边开枪,四周的毒贩也开始朝陆山民的方向围拢。 陆山民一边跑一边胡乱开枪,很快就把一个弹夹打完。 扔掉手枪继续往丛林里跑。 丛林里再次枪声大作。 跑出几十米之后,陆山民渐渐感知到四面八方都有人围过来。 刚才情急之下没有细想,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包围了。 陆山民靠在一棵树上,一股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全身。 这次死定了! 第551章 大黑头 丛林中,一道铁塔般的身影如奔雷般在大地上奔腾,所过之处灌木荆棘纷纷折断,残枝败也漫天飞舞,哪怕是碗口粗的树木也生生被拦腰撞断,丝毫不影响这道身影的速度。 方圆几百米的毒蛇猛兽纷纷避让,一群正在树林里嬉戏打闹的卷尾猴尖叫着四处逃窜。连几百米外躲在山洞中打盹的熊瞎子也感知到了危险,昂起头如临大敌。 正潜伏在丛林中捕食的猛虎猎豹,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威压也匍匐着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一人入山中,万兽皆臣服! 从第一次听到枪声响起,他就拔腿狂奔,之后每听到一次,他的速度就会提升一次,直至激发出全身的潜力几近癫狂。 他知道这一路上毒贩频出不太平,虽然相信佟梁的经验,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早早就出来接应,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其实他估计得没错,如果陆山民听佟梁的安排早就逃出升天,但谁也没猜到他愿意和佟梁一起死,包括陆山民自己。 望山跑死马,尽管在这丛林中他比马跑得快,依然还没有跑到。 每一次枪声的响起都是一次刺激,都是一种煎熬。五年没见,如果呆会儿见到的是一具尸体,他简直无法想象该如何去面对。 陆山民本想着趁着对方包围圈还没成型之际从缝隙中冲出去,但他低估了这群毒贩的野战能力。 毒贩们并没有猛打猛追,而是很有耐心的缓缓逐渐形成包围圈。 刚冲出一百米左右就被正前方两个毒贩一阵扫射逼了回来。 靠在一棵大树上,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陆山民露出一丝苦笑,离开东海之前,净苦大师说顶尖的武学宗师最大的本领就是不让自己处于绝境之中,只有处于绝境之外才能发挥出与众不同的恐怖战力。而他此刻就处在了这样绝境之中。 他曾经面对过好几次死亡,每一次感受都不尽相同。这里是廖无人烟的丛林,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种绝望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来得深刻。 包 围圈越来越小,已经能隐隐看见四周晃动的灌木枝叶。 在这个距离,已经进入ak步枪的射击范围,但毒贩们并没有盲目开枪,对于他们来说,佟梁的下落要重要得多。 陆山民紧握匕首,脑海中闪过很多人的面孔,定了定心神,咬紧牙关,决定做最后的拼死一搏。要死也要拉几个和他与佟梁陪葬。 正当他准备冲出去的时候,突然感知到一股巨大的威势,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头洪荒巨兽正从远处奔腾而来。 毒贩们显然没有感知到这股威势,继续缓缓的朝前推进。 陆山民收回已经踏出去的一只脚,强行保持镇定,仔细的感知这股威势,隐隐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势越来越近,几分钟之后陡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陆山民知道,这是来人已经靠近,收敛了外放的气势。 灌木丛中发出两声闷哼,两个人影瘫软倒地。 一侧的毒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庞然大物站在他面前,还没等他看清楚是人还是人熊,脖子就已经被扭断。 这个时候的包围圈已经很小,连杀三人瞬间惊动了周围的毒贩。 所有的子弹疯狂向那个铁搭般的身影扫射。 那道身影瞬间转到一颗大树后面,与此同时,一把三菱军刺快若闪电般飞出,军刺、插入一个毒贩的咽喉,死死的将他钉在一棵大树上,鲜血沿着军刺的血槽汩汩流出。 丛林里人影重重,那道身影如猛虎般扑出,扑倒一个毒贩,一拳将他的脑袋打开了花。紧接着毫不停留一个翻滚来到被钉死的毒贩那棵树下,一把拔出军刺。 陆山民这个时候已经认出了这个庞大而又矫捷的身影,正是整整五年没见的大黑头。 陆山民激动得眼眶微红,忽然间,军刺再次从树后飞出,擦着陆山民的脸庞一掠而过,再掠过的一瞬间,军刺穿破空气的破空声清晰可闻,一闪而过的寒芒从眼前瞬时而过。 紧接着,陆山民身后十几米开外一个端着枪正瞄 准他的毒贩应声而倒。 丛林里枪声大作,刚才追击陆山民的毒贩领头人带着四五个人也现出了身影。 眼看那四五个人抬手就像陆山民开枪,不等他惊呼而出,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陆山民身前。 “哒哒哒哒”,四五支ak步枪同时吐出火舌。 还没等陆山民从惊惧中缓过神来,一股巨力从手腕处传来,整个人被扔出去十几米远落入灌木丛中。 陆山民在灌木丛中滚了几圈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心里满是担心,刚才那种情况,不知道大黑头中枪了没有。 “吼!吼!吼!”。 这是大黑头愤怒时候的吼声,以前在马嘴村打猎,陆山民对这吼声很是熟悉。 领头的毒贩恐惧的后退两步,“你,你,你就是传言中的黑塔杀神”!说完转身拔腿就跑。 最近一年关于卡拉山黑塔杀神的传闻在毒贩中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他一个人截了三批货,每次送货人都被屠杀殆尽,死相更是惨不忍睹,全都是一击必杀,尸体大多都不完整。不少尸体上留有三菱行的伤口。 剩下的七八个毒贩一听‘黑塔杀神’四个字,哪里还顾得上杀佟梁,全都发疯似的逃跑。 黄九斤一步上前,从地上尸体上拔出三菱军刺,踏步朝那群毒贩追去。 同样是一场猎杀,只不过现在反转了过来,毒贩成了猎物,黄九斤就是那个恐怖的猎人。 不远处,陆山民听到稀疏的枪声和一阵阵的惨叫声。 几分钟后,陆山民再次看见了大黑头的身影。 高大威猛如铁塔般的身躯,一身充满爆炸力的肌肉,身上满是鲜血,犹如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温柔憨厚,还露出了一排大白牙,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截然相反。 陆山民快步冲上去,一把抱住黄九斤,激动的喊道:“大黑头”。 第552章 生亦无名,死亦无名 陆山民一米八的身高,和大黑头拥抱在一起却像个小姑娘被揽在环里,那画面简直太美!! 大黑头摸了摸着陆山民的头,“我来晚了”! 陆山民仰起头看着大黑头略带歉意的笑容,眼眶微红。“不晚,刚刚好”。 说着赶紧去扒他的衣服,“你刚才中枪了”? 大黑头笑了笑,一把掀起衣服。 映入眼帘的画面惊得陆山民目瞪口呆,两颗金属弹头清晰可见的嵌入八块腹肌的最下面两块肌肉中,伤口处只有淡淡的血迹,子弹压根儿没有穿透肌肉进入内脏。只见腹部的肌肉渐渐鼓起,两颗弹头缓缓的从肌肉中挤出,落到了大黑头蒲扇般的大手上。 之前听净苦大师说过老黄挨上四五发子弹根本影响不了战力,没想到大黑头也达到了这种恐怖的境界。 大黑头拍了拍强壮的胸膛,“放心吧,只要不打中要害,十几发子弹也要不了我的命”。 陆山民松了口气,来不及和大黑头叙旧,一把拉住他的手朝佟梁藏身的大树跑去。 “佟梁还在树上”! 来到树下,大黑头猛然起跳拔地而起,抓住粗大的树干迅速爬了上去。 陆山民着急的等在树下,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佟梁怎么样了。 “砰”的一声,大黑头抱着佟梁从树干上跳了下来。 陆山民看了眼脸色惨白的佟梁,焦急的说道:“他失血过多,我们得赶紧把他送到医院输血”。 说着就准备迈步,见大黑头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焦急的催促道:“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大黑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 陆山民心里一沉,望着大黑头怀里的佟梁,如遭雷击。 颤抖着手缓缓的探到佟梁的鼻孔,寒气森森,已然没有了呼吸。 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浑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黑头抱着佟梁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不悲不喜,一句话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坐着,一 个站着,万籁俱静。 一路上,亲眼看见佟梁杀了十几个人,从没想过他会被杀死。 大黑头看着怀里佟梁的面庞,“为国家和人民而死,死得其所”!声音粗狂而悲壮。 陆山民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佟梁的躯体。“人们之所以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有人把它挡在看不到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大黑头点了点头:“先让他入土为安吧,其他事我之后再告诉你”。 “我听说缉毒警不设墓不立碑”。 “设墓立碑会引来毒贩报复扫墓的家人,不少缉毒警的孩子不跟父亲姓,学籍上连父亲一栏也是空白的”。 “生亦无名,死亦无名”! “山民,不用太感伤,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陆山民眼里凶光大盛,“大黑头,既然他把生命都献出去了,我想也不介意献出这副身体吧”。 大黑头皱了皱眉,“先跟我回去再说吧”。 陆山民转过身,“让我来背”! 一路上,大黑头在前面带路,陆山民背着佟梁跟在身后,两人都没有了叙旧的心情,就这么静静的在丛林里行走。 一直走了近两个小时,天快黑的时候,才到了大黑头的住处。 那是一个叫河旺村的小村子,处于缅国的交界处,村子依山而建,稀稀落落住着几十户人家。大黑头的住处在一处山坳里,这里的地形很像当初马嘴村的样子。 院子里有两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人正收拾着晒在外面的茶叶,看身形都是练武之人,只是收敛了气势看不出境界。两人见他和大黑头回来,都点头致意。 大黑头边走边说道:“自己人,我在这里是茶商的身份”。 安顿好佟梁的尸体之后,陆山民洗了个澡,才发现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荆棘划破皮肤留下的血口子。 洗完澡吃完饭,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 这里的地形和房屋建造与马嘴村的家很像,陆山民爬上房顶,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马嘴村的家里。 房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黑头走到陆山民身边,两人并肩坐下。 “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坐在房顶上看月亮看星星”。 “现在也喜欢,只是东海没有这个条件”。 大黑头递给陆山民一瓶膏药,“我爷爷的配方,涂在伤口上不留疤痕”。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了,身体的疤痕容易抹去,心里面的难以抹去”。说着看着大黑头,“给我讲讲佟梁的事吧”! 大黑头点了点头,“佟梁满门忠烈,不仅他是缉毒警,他有个弟弟也是缉毒警。大概在十三年前,佟梁奉命去一个叫龚宇宏的大毒枭那里做卧底,通过三年的时间取得了龚宇宏的信任。同时一张大网也向龚宇宏张开,那一次差一点就把他一网打尽,可惜让他侥幸逃脱。通过十年时间,龚宇宏再次壮大,成为金山角首屈一指的大毒枭。自那次事件以后,龚宇宏对佟梁的疯狂报复一直没停止过,他的父母、家人、包括他的女朋友全部遇难”。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心里充满愧疚。“在火车上,我还埋怨他心狠手辣,为此和他置气”。 “山民,这个世界上是真有恶魔存在的”。 “他让我告诉你不要忘了对他的承诺”? “其实这个承诺不用他说,我也会去做,我来到这里隐姓埋名就是为了做那件事”。 “这是国家给你的任务”? 大黑头摇了摇头,“是你给我的任务”? “我”?陆山民不解的问道。 “二十多年前,杀死陆叔叔的人中,有龚宏宇一个”。 大黑头接着说道:“当年陆叔叔遇害的时候就已经是搬山境后期的实力,在加上他身边还有高手跟着,想杀他并不容易。当年敌人设计调走了我爷爷和道一爷爷,主要出手的是一个叫罗刹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的顶尖高手倾巢而出,虽然成功杀害了陆叔叔,也几乎全军覆没,之所以说是几乎,就是因为还有一个叫龚自强的人逃脱。我也是在一年前才调查到他化名龚宏宇躲进了金山角,还成为了一个大毒枭。抓住他,就能逼问出更多当年的信息”。 第553章 我不会让自己死掉 自从知道父母是死于非命之后,陆山民时常在梦中梦到他们的音容笑貌,但是不管怎么努力的看,都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子,不管怎么努力的听,都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一切仿佛笼罩在云山雾里,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要说心中有没有仇恨,当然有。但要问到底有多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与佟梁的死做比较,或许还没有后者产生的仇恨多。 相比于海东青为报父母之仇恨意滔天,而他却生不起和她一样的仇恨。这种感觉让他不止一次产生愧疚。似乎应该和海东青一样仇恨才正常,没有她那么多恨就不正常。 父母的死因还让他经常想起罗志轩,一个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被发现之后羞愧跳楼自杀的农民工。他就死在他的脚下,鲜血见了一地,那场景就像一副大写的泼墨写意山水画,如果他们还健在也会一样的为他不顾一切的付出。 陆山民望着天上的月亮,“大黑头,我对父母的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仇恨,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尊孝道”? 大黑头摇了摇头,“山民,你从小就没有和父母一起生活,生不起满腔的仇恨很正常,你不用感到自责”。 “那我是不是很懦弱”? “你在东海的经历我都知道,你在丛林亲手杀了好几个毒贩,懦弱的人做不到这些”。 大黑头接着说道:“山民,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其实除了我爷爷,陆爷爷和道一爷爷从来就没有过让你报仇的打算。他们想的是你能好好的活着,并不想你为了报仇置身于危险之中”。 说着顿了顿,“但是现在你已经出山了,你的身份瞒不了多久。那些人可没你心肠这么软,不斩草不除根他们是不会罢手的。为了活着,他们就必须得死。这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生存”。 顿了顿又说道:“至少我们要搞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敌人到 底有那些?当年陆叔叔身边的知情人全部已死,现在除了知道是哪几个大家族瓜分了陆叔叔当年的产业,其余情况两眼一抹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内幕,又是谁在主导了那场阴谋,如果不弄清楚这些,我们就活不下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难道那几个大家族不是幕后黑手”? 大黑头继续说道:“如果按照既得利益来说的话,确实就是那几个家族在搞鬼,以前我爷爷他们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八年前海天集团的海中天遭遇与当年如出一辙,而对海天集团发起围攻的大家族企业并不是对付陆叔叔的那几个大家族。他们才想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陆山民眉头微皱,关于海天集团的事他知道一些,当年对付海家的那几个东海家族,包括海家内部背叛的人员,都被海东青血腥报复全部镇压。但海东青还在苦苦调查报仇,这就说明还东青也察觉到这里面另有隐情。 “当年我爷爷于那三个家族订下协议,承诺让我永不出现。即便那三个家族不是主谋也脱不了干系”。 大黑头点了点头,“经过二十年这三个家族有两个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比当年更加可怕,有一个虽然没落,但早已物是人非不知去向。单凭我们几个武夫空有一身力气,也毫无办法。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你的身份彻底暴露之前查出真相,否则将会非常被动”。 陆山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说道:“黄爷爷和老神棍八十多了,小妮子才十六岁,而你也可以有更好的前程”。 大黑头皱了皱眉:“山民,如果你死了,你知道我和小妮子会怎么样吗”? 陆山民苦笑一下,“会怎么样”? “会走火入魔!会屠魔杀神!直至最后力气用尽,活活的被敌人玩弄死。你想我们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吗”? 陆山民含笑看着大黑头,三人一起长大,一起狩猎,一起坐在房 顶数星星,三人的人生早已联系在一起,他心里没有感激,也没有感动,反倒升起一股生死与共的豪情万丈。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大黑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像搂小姑娘一样一把搂过陆山民。 “从小到大你都比我聪明,陆爷爷说你本是个读书的料,以后我们都得靠你这个主心骨”。 陆山民笑了笑,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好,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大黑头收起笑容,眉头皱成一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会同意,太危险了”。 “我必须去,不管是为了抱父母之仇还是为了完成佟梁的承诺,我都应该去”。 “山民,我承认佟梁是因为你而死,同时也是因为我而死。要不是我让他带你亲身体验一番血腥杀戮他不会死。但我让他带你来的主要目的是传你外家拳让你突破搬山境中期,不是让你去冒险”。 “大黑头,你既然让佟梁带我看真正的杀戮,那何尝不让我去真正的杀戮一番。你既想我成长又把我保护在你的羽翼之下,那将来我如何面对真正的血腥。爷爷说做事不一定要分对错,很多事情本身也分不清对错,但求心安”。 大黑头一脸为难,“龚宏宇本身就达到了搬山境中期的巅峰,身边更是有着近两千多人的武装部队,已经是金三角地区的一方军阀。他是顶级杀手出身,阴险狡诈到极致,从来不出他的老窝。有过佟梁这个卧底的教训之后,绝不轻易信任任何人”。 陆山民表情依然坚决,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我离搬山境中期只差临门一脚,这样吧,我答应你,给我一段时间,等你把老黄的外家拳法教给我之后再去”。 大黑头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都拗不过你”。 陆山民露出一丝笑容,“放心吧,哪怕是为了你和小妮子,我也不会让自己死掉”。 第554章 大黑头论武 华夏自古都是武术之国,哪怕当今时代很多武术早已失传,华夏武术在世界范围内仍然享有盛名。 前些年在街头仍然能看到不少胸口碎大石,铁枪刺咽喉的民间表演,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神乎其技,但那只不过是最低级的硬气功而已。 真正武术练到极致的人,飞檐走壁,徒手断石斩金,甚至刀枪不入也并非神话。 像老黄和大黑头这样顶尖外家拳高手,几发子弹压根儿无法伤及其根本。 像老神棍那样顶尖的内家拳高手,若不是子弹密不透风,压根儿沾不到衣角。 大黑头说躲过子弹并不是说速度快过子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依靠敏锐的感知和超快的意识,快过持枪人开枪的速度。 当然这只适合江湖交手,两军交战的密集子弹下一样会被打成蜂窝。外家拳顶尖高手也一样,几发子弹能扛住,若是两军交战一样会被打成肉酱。 近代武术的没落与达尔文进化论用进废退学说相类似,古代冷兵器时代,不管是军队打仗还是江湖打架,依赖的都是身体。自然而然会追求自身身体的极致,演化出各种各样的武术。近代洋枪洋炮打开华夏国门之后,进入热武器时代,大家用的都是枪炮,武术自然就没落。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要练成顶尖的武术高手不仅需要数十年艰苦不懈的努力,还要有天赋才行,特别是内家拳,如果不开窍,勤奋练习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登堂入室。相比之下,普通人拿把枪就能干掉大多数高手,招揽一批人训练几个月就可以形成战力。谁还会花那么多时间去追求武术的极致。 冷兵器时代武术是杀人技,到近代大多精髓都已遗失,剩下更多的是养生之道。 当然,隐藏在民间的依然还有为数不少的真正武术高手。 外家拳习武者从低到高分为换力、 搬山、金刚三个境界,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每一时期有又分为前期、中期、巅峰三个阶段。 换力境,习武者要通过各种基本功法的反覆练习,将浑身的拙力逐渐消去,而代之以刚猛的劲力。大多数拳击手和散打运动员都处在这个境界。 搬山境,顾名思义拥有搬山之力,把浑身肌肉密度练到极致,爆发出极其恐怖的力量,并且自身防御力超群,金钟罩,铁布衫都在此列。这样做本来无可厚非,也是学武的必经之路,不过一味追求刚猛的劲力,很容易给身体造成损伤,而且势必难以进入更高的境界,老子说:‘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就是这个道理,搬山境中期以后外家拳高手老来都疾病缠身。 金刚境,是外家拳的最高境界,到达这个境界,并不是说绝对力量增大了多少,而是身体的各个部位更加圆融,力量源源不绝,并且能够修复在搬山境中身体留下的隐患,达到这个境界就是活脱脱的人形战车。不过这个境界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现实中谁也没见过,谁也说不清达到这个境界具体会是什么样一种状态。 内家拳习武者与之对应也分为三个大境界,换气、易髓、化气。与外家拳一样,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每一时期有又分为前期、中期、巅峰三个阶段。 换气境,与外家拳大同小易,也是要反复练习各种基本功法技击,不同是要呼吸吐纳,把身体中的浊气换成大自然中的新气。这个阶段还处在养生阶段,传统的内家套路和公园里的那些太极拳练习者就处在这个境界。 易髓境,踏入初期之后丹田就开始聚集内气,进入初期的巅峰就渐渐能将内气化为内劲打出;踏入中期内劲开始朝着至揉至顺的方向发展,辅助于与内气在经脉中流动的线路相匹配的内家拳法,就能形成足够的战力。一旦进入易髓境后期,就会‘阴阳混成,刚柔悉化’,达到‘拳无拳,意无 意,无意之中是真意’的境界。 化气境,与外家功法的金刚境一样,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有人值得那是怎样一种状态。 至于外家拳与内家拳的优劣,上千年来,从没争出个结果。但之间的差异倒是有一定的共识。 外家拳最大的优势就是将身体肌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力大无穷。 另外,前两个境界比内家拳要容易也要快得多,如果天赋足够高又足够勤奋,十年时间进入搬山境没问题。所以自古军队之中的将领士兵绝大多数是外家拳练习者,容易速成,很实用。同时,只要没进入搬山境后期和易髓境后期,同等境界下,外家拳练习者可以完全碾压内家拳练习者。 但缺点也同样明显,外家拳练习者达到搬山境中期之后,就会开始反噬身体,五十岁之后身体的隐患就会逐步显现出来,并且越到后面越难以更进一步。反观内家拳,每一个阶段的进步都很缓慢,虽然能达到化气境界的人仍然是万中无一,但总还是比外家拳达到金刚境境要容易得多。主要是因为内家拳不仅对身体无害,反而延年益寿,古代内家拳高手活一百多岁的人大有人在,所以练习内家拳的人也有更多的时间去攀升极境,但正是由于练武效果不能立竿见影,自古以来,军队之中很少有内家拳的影子,更多只是存在于世俗世家之中。 内家拳还有一个优点,内气长期在经脉中流转,滋润着全身经脉。所以在感知、敏捷、反应速度上比外家拳练习者更占优势。 用现代大众更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外家拳,比如散打、泰拳以及传统的铁砂掌、铁臂拳等外家拳有实战能力但是伤身,而太极、八卦、形意等内家拳法不能实战但养身。 关于外家拳和内家拳,陆山民以前从不同人口中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经过大黑头的一番详细讲解,有了更为宏观更加细致的了解。 第555章 一级一级跳上去 陆山民亲手点燃了柴堆,看着佟梁的遗体在大火中渐渐消失,他的脸上不悲不喜,唯有多了一抹坚决和冷意。 英雄的鲜血激发的是昂扬的斗志和战意,从来就不是伤春悲秋的哀婉和忧伤。 一直等到最后一丝火苗熄灭,陆山民深深的鞠了一躬,他没有佟梁那样伟大的家国情怀,从没想过要去为那些千千万万的陌生人抛头颅洒热血,但这并不妨碍他尊敬这样一位英雄。 佟梁的遗体火化之后,大黑头通过特殊渠道派人把他的骨灰转交给了国家。他的名字不会见诸报端,更不会像电视电影里那些小鲜肉那样受人追捧。不过这不重要,他相信佟梁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 大黑头对武术的讲解,解答了陆山民很多的困惑。 大黑头说,他虽然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天才,但单从外家拳天赋来看不如大黑头,单从内家拳天赋来看的话不如小妮子。但他有一个两人都不具备的天赋,那就是同时拥有着极高的外家拳和内家拳天赋。这为他内外兼修都达到一定的高度创造了可能。 内外兼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习武的人很多都这么干过。不过单练一种功法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一定的高度,更别说是同时修炼两种功法。 再加上外家拳发力靠肌肉爆发力,内家拳发力是靠内气演化而来的内劲,而内气储存在丹田,一路通过全身经脉到四肢百骸有着固定的运行轨迹。 两种不同力量源泉注定了两种力量根本无法叠加。用外家拳法使用内劲发挥不出内劲的效果,用内家拳法使用肌肉爆发力的时候又违背了肌肉发力的原则发挥不出肌肉的爆发力,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就是鸡肋,两种功法同时修炼不但不能提升战力,到头来时间也浪费了,哪种功法都没有学好。 所以真正的高手从来不内外兼修,也特别看不起内外兼修的人,因为他们大多是叫得凶,真正打起来就是个菜鸟。 但陆山民的内外兼修与传统的内外兼修不一样,因为老神棍突发奇想琢磨出一个颠覆内家拳基本规律的办法。 也不知道老神棍是怎么想到的,千百年来所有内家拳练习者的内气或者叫内力都是储存于丹田,但他却认为丹田既然是一个小宇宙,那么人体的每一个穴位,甚至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小宇宙。他认为人体的潜能是无限的,丹田能储存内气,那么四肢百骸,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存储内气,没有必要非要在丹田。他的这个想法为内家拳的内劲和外家拳的肌肉爆发力更大程度的叠加提供了理论上的可能。 所以陆山民就成了老神棍和老黄的试验品。 当年三个老头儿中陆荀和老神棍倾向于让陆山民在山里当一辈子山民,老黄倾向于重出江湖杀他个轰轰烈烈。 所以对于陆山民这个试验品,老神棍和老黄的初衷是不同的,老神棍是在山里闲得无聊纯粹想找点乐子,老黄是为了把陆山民培养成一个怪胎好报仇。 后来,陆山民就一边练习老神棍的太极游,一边让老黄擀面下饺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走上了内外兼修之路。 陆山民这个试验品,从现在来看是成功的,他曾经两次试过直接将储存在四肢百骸中的内气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中,确实力量大增,但是同时也有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肌肉所能产生的爆发力一定是肌肉本身所能承受的,叠加上大量的内劲之后肌肉就无法承受。上次与燕三在俏江南那一战,直接将一只手臂的肌肉撕裂失去了战斗力。 所以大黑头的建议最近几年仍然以外家拳对敌为主。一方面是内家拳不达到易髓境后期,会轻松的被同境界的外家拳习武者碾压成渣。另一方面外家拳能迅速提升实战能力。再者,在自身体魄没有强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叠加内劲反而会伤及自己。所以陆山民目前应该以外家拳为主,内家拳修习提升感知和敏锐程度为辅。 老黄的拳法源于家传武学,后来四处挑战学习各门各派,到晚 年也自成一派。自称金刚拳。 大黑头自然从小就跟着老黄练习金刚拳,后来进入部队之后,又融合了擒拿、散打、西洋拳法,招招致命,讲求一击必杀。 大黑头并没有第一时间教陆山民老黄那套金刚拳,而是让他先突破体魄的境界。 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以陆山民的资质早该突破到搬山境中期,不过一方面因为内气被逼入四肢百骸影响到了肌肉密度的增加,再加上老黄药物的压制,一直到现在也没能突破。 练武一途没有捷径,突破的最好办法就是压力,压榨出身体里所有潜能。 院子里,大黑头单手托起一块大石头掂量了一下,咧嘴露出憨憨的傻笑。那块大石头目测至少有两百斤,配上他浑身爆炸般的肌肉,呈现出满满的野性暴力美。 “这块石头应该差不多”。 陆山民正惊讶大黑头的臂力,只听大黑说了一声‘接住’,大石头直接朝他飞了过来。 他不敢大意,赶紧张开双手去接。 “哼”!接住大石块的瞬间,陆山民闷哼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泰山压顶。直接压得他单膝跪地,浑身上下青筋爆裂。 这石头至少有250斤,再加上空中落下的下坠力,差点没把他压趴下。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过来,缓缓的站起身来,以前在山里十六岁的时候就能把一头三四百斤的熊瞎子扛回家。这250斤的石头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重。 大黑头指了指通向山上的山道,人工凿出来的石阶直通天际,看不到顶。 陆山民正疑惑不会是让他扛着石头走上去吧,那也太简单了。 大黑头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眼里的疑惑,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不是走,是扛着石头一级一级跳上去”。 第556章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天京的冬天很冷,接连下了几天的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来来往往的人穿着厚厚的冬衣,带着手套,围着围巾,里里外外裹得严严实实。 过年期间,大多外来人口回老家过年,这座热闹的城市比平时清净了许多。 车连胡同里的餐馆不像大酒楼或者旅游区过年期间也会顾客盈门,所以胡同里大多餐馆都歇了业。只有一家陕西面馆还开着门。 老板叫陈忠,从陕西来天京有十几年了,一直在这里开面馆,最拿手的是陕西biangbiang面和岐山臊子面。 面馆里没有客人,老板百无聊赖的搓着手烤火取暖。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老人走了进来。 陈忠笑道:“一斤biangbiang面”! 老人朝他点了点了头,随意坐在一张桌子旁。 说是老人,那是因为他的头发胡子花白,脸上有着淡淡的皱纹。若不是因为这些特征,恐怕还真难判断出他是个老人。寒冬季节,出门的人个个都包裹得只剩下一双眼,而这位老人却只穿着一件单衣。身材高大魁梧,肌肉胀鼓鼓的撑满衣服,那身材足以让绝大多数年轻人汗颜。食量惊人,每次能吃完一斤面。陈忠在车连胡同开了十几年面馆,从没见过如此彪悍的老人。 他知道此人姓黄,陕西老乡,说话带着浓浓的陕西味儿,三个月前在胡同里开了家中药铺,医术还不错,治好了好几个在大医院都没治好的老病号。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黄。 一般的碗装不下一斤面,陈忠特意为老黄准备了一个大面盆。 老黄话不多,应该叫很少。虽然在这里吃了三个月的面,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陈忠端上面,反正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就顺势坐在了老黄对面。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说老黄到底有多少岁?这么大年纪身材还这么好是怎么保养的?还有他的医术是不是真的很高明? 老黄大口大口的吃着面,一边嚼,一边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陈忠呵呵笑道:“老黄,你是 陕西哪里人”? 老黄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过了半晌才缓缓的答道:“我住在山西,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哦,老黄啊,你到底有多大岁数啊,你这身体,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比不上啊”。 “快八十了”。 陈忠笑容一下凝固在脸上,惊讶得啧啧称叹,“天啦,太不可思议了”!“老黄,你是怎么保养的,太逆天了。我才五十多,看上去都没你年轻”! “多锻炼锻炼,在山里住个二十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身体自然会好”。 陈忠惊叹的摇着头,“不敢想象啊,我要是到你这个年纪,恐怕就只剩下一把干枯的老骨头了”。 老黄笑了笑,“不用羡慕我,我一身的病痛,我之所以懂得医术,也是因为久病成良医”。 陈忠仔细打量着老黄,身体强壮,面色红润。“不会吧,我看你红光满面,食量又如此惊人不像有病的样子”。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很多事情不能只靠表面”。 两人正交谈着,一个比老黄矮一点,但同样魁梧强壮的中年人走进了店里,那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让陈忠感到一阵心悸。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怯怯的问道:“先生吃面吗”? 来人摇了摇头,朝陈忠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 陈忠赶紧退到厨房里去,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人,让他感到无比恐惧,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老黄依然低头吃着面,淡淡道:“在普通人面前气势全开,还是那么张扬跋扈”。 中年人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坐在老黄对面。 “师傅,当年你第一天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外家拳修习者要勇者无敌,要有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我一直记在心里”。 “闭嘴!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中年男人笑了笑,“师傅可以不认我这个徒弟,但做徒弟的永远忘不了师傅,我这一身本事都是师傅您教的,叫我怎么忘得了”。 老黄冷哼一声,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你就不怕我清理 门户吗”!! 中年男人脸上笑容依旧,“师傅您太小瞧我了,到我们这个境界,打不过还跑不过吗!”说着顿了顿,呵呵一笑。“更何况二十年过去了,拳怕少壮,师傅怎么知道我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额!!”“那你说来杀我的啰”!!老黄冷冷道。 中年男人笑道:“师傅您说笑了,即便现在我不认为不如师傅,但要在这样一座帝都悄无声息的杀掉你恐怕普天之下没人能办得到。更何况欺师灭祖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呢”? “欺师灭祖的事情你还做得少吗”?“晨龙当年待你如亲兄弟,你却背叛了他”! 中年男人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冰冷的面容,“二十年了,师傅您还是这么偏心。陆晨龙哪里比我强?就因为他比我先入门是大师兄,就因为他是你恩人的儿子,他就应该高高在上,我就该在他身边当条狗”!! 说着又冷笑一声,“更何况我当年只是没出手帮他而已,并没有亲手杀他,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老黄双拳握得咔咔只想,浑身青筋爆裂,眼里充满了杀意。躲在厨房的陈忠陡然间感到一股窒息的威压,吓得趴在案板低下瑟瑟发抖。 中年男人笑了笑,“师傅,你不会想在这里对我动手吧,我俩要是打起来,能把这条胡同给拆了”。 “滚”! 中年男人淡淡道:“你以为你守在这里,我们就不敢派高手出去找我那宝贝侄儿吗。师傅,您当年教导我武夫就是辅佐别人的,就凭你和道一两个武夫,能斗得过纳兰老爷子那样的读书人吗,任你武功再强,被那些人算计得晕头转向,纵你有滔天之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劲,晨龙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叫你滚”!!!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缓缓转身朝老黄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师傅!我知道劝不动您,但弟子还是来了。算是报答您的教导之恩。若以后有机会交手,徒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557章 同学会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恍惚间已过去十年。站在天京大学门口,从前的点点滴滴犹在昨天。踏入校园,物还是那些物,人早已非那些人。 左丘抚摸着未名湖畔的一颗大树,这是大一植树节时亲手种下的,现在已是亭亭如盖。 想当年激扬文字意气风发,虽多是无病呻吟,现在想来却也是乐在其中。脑残的玩笑、慷慨的激昂,自以为是的大放厥词,虽然幼稚但却也是真性情。失恋后痛彻心扉的大哭,聚会时朋友们举杯开怀的大笑便一声人生全部。虽然简单,但却是纯真年代的最后一道防线。 走出校园,融入社会的洪流之中。商场政界的尔虞我诈,市井小民的材米油盐,总有一样会能占满你有限的心灵。那一片热血和纯真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只有滚蛋。 再回首那四年的时光,那时的言行幼稚可笑,那时的生活简直操蛋。但回想起来哪一个又不是心理荡漾着一股暖流。是的,它很操蛋,但却又让人无限眷恋。 这里,曾让他度过了最美好的四年时光,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所以一直不敢来。但今天,他必须得来。 十年时间过去,当年的同学有的进入了政府机关,有的搞学术当了大学老师,有的成为了大集团公司的高管,在天京不见得是多了不起的大人物,但确渗透到各个高层次的领域中。要想在天京布局,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更何况,同寝室的兄弟,他也确实很想念。 十年同学聚会,环肥燕瘦,不少人已经改了容颜,曾经一个个身材苗条的追风少年,不少人凸起了怀胎三月的啤酒肚。 来的人不到三分之一,大多都是毕业后留在天京工作的人。同寝室的兄弟八个,加上他只来了个三个。 她,没有来! 没来也好! “左大才子,愣着干嘛?下来一起玩儿”。正在未名湖冰面上和老同学滑冰的楚哲朝左丘招手。他曾是左丘的室友,睡在他上铺的兄弟。十年不见,已经是天京市档案处处长。 “对啊,快下来,你当年是咱们院里公认第一才子,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风采哪里去了,像个娘们儿一样扭扭捏捏”。赵启明跟着喊道。他是天京赵家的大少爷,也是同寝室的兄弟。当年一个班里就数他最有钱,为人也仗义,每次聚会都是他请客。大家背后都叫他散财童子。现在已经是赵家管事儿的人之一。 左丘笑呵呵的踏进未名湖,双脚踏在冰面上,那种感觉很熟悉。当年每逢冬季,他和她最喜欢在冰面上散步。 两人山盟海誓,还记得有一次他开玩笑的说情比冰坚。沉浸在爱情中的人无论男女智商都为零,‘情比冰坚’四个字彼时彼景虽然充满浪漫气息,但他却忽略了再坚固的冰总有融化的时候。 赵启明搂住左丘的肩膀,“左丘,前些年听说你从东海市委辞职了,自那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你,兄弟们都特别担心,我们知道你因为银玫的事所受打击不小,但、、”。 一旁的楚哲赶紧朝赵启明使了使眼色,笑道:“大才子的想法,你这个凡夫俗子岂能懂,你忘了我们左大才子的口头禅了吗?” “当然没忘,‘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左丘哈哈一笑,“不对!不对!‘是泡别人的妞儿,让别人哭去吧’”。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这才是我们认识的左丘嘛”! 左丘搂着两人的腰,感慨的说道:“我左丘现在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你们两个还能待我如初,谢谢啦”。 赵启明拍了拍左丘的肩膀,“当年我们怎么说来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 楚哲笑着对左丘说道:“这句话绝对是真理,启明离了两次婚,换了三个老婆。兄弟还是我们几个”。 左丘故作惊讶的看着赵启明,“这么厉害?!我记得当年在学校你可是连女朋友都找不到,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长发披肩气质高雅,带着一股贵气的女人走了过来。“今天可 是难得一次的同学聚会,不许搞小圈子”。 “哟,原来是班长大人,十年不见,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左丘笑呵呵的说道。 罗婷玉瞪了左丘一眼,“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楚哲挤眉弄眼的说道:“班长大人,听说当年你一直暗恋左大才子,是不是真的”? 罗婷玉淡然一笑,看着左丘,“是啊,可惜左大才子眼神不好,要是选我的话,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男人啊,就像一条狗,你越撵他越跑,别人越跑他就越撵”。 赵启明故作不忿的说道:“班长大人,你这话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 左丘跺了跺脚,故作痛心疾首的说道:“你那个时候光彩照人,又是帝都官宦之家,我哪能想到你会看上我啊,哎,早知道我一定抱住你的大腿不放”。 一旁的楚哲嘿嘿一笑,“还来得及,班长大人现在还没嫁人”。 左丘愣了一下,看着含笑瞪着他的罗婷玉,吓得后退一步,“不会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二岁了吧,还没嫁人?不会是哪里有问题吧”! 看着罗婷玉脸色的笑容渐渐变得铁青,左丘赶紧抬脚加速往前跑去,身后传来杀气腾腾的喊声。 “左丘,你给我站住,看我不削死你”! 楚哲看着冰面上一前一后奔跑的人,感慨的说道:“启明啊,我突然有种回到了大学的感觉”。 赵启明点了点头,“是啊,那种感觉真好”。 “启明,左丘消失这么多年,这次这么高调的参加同学会,你觉不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怪的感觉”。 “你想多了吧,我看你是在政府呆的时间长了,看谁都怪怪的”。 “切,最狡猾的就是你们这些商人,你现在都当老总了,什么人没见过,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启明感叹一声,“左丘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不管他有什么难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帮他的”。 第558章 我的时间不多了 天京菜品,贵在一品。天京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倒不是说一品阁的菜有多好,关键在一个‘贵’字。一是菜贵,对街餐馆10块钱一盘的青菜,一品阁换个精美的盘子能卖到一两百。二是人贵,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不是达官贵人也是社会名流。 正因为如此,这里的服务口碑也是全天京一流,服务员也是最漂亮的。用左丘的话来说,个个前凸后翘腿子长,美得冒泡。 迎宾小姐一身旗袍肩披坎肩,面带微笑的迎出来。甜美的说道:“先生里边请”。 赵启明笑眯眯的盯着她,坏笑着问道:“小姐很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迎宾小姐见识过不少达官贵人,面对客人的调笑应对自如,嫣然一笑道:“先生看起来也很面熟,估计是见过”。 左丘笑了笑,十年的时间还真是能改变不少东西,以前在大学看见女孩子会脸红的赵启明,谁能想到都已经离了两次婚,现在更是成为个中高手。他左丘堂堂天京大学名噪一时的大才子,竟混得个一事无成落魄不堪。 包房里十几个老同学围成一桌,经过下午在校园里的接触,大家都消除了相互间的陌生感。几杯白酒下肚,渐渐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一个人优秀的人,会引来很多人的崇拜,与此同时必然也会引来同样多的人嫉妒。 左丘当年本来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自然也会招来不少认为他恃才傲物不近人情的人。 李杰就是其中之一,当年他也算是天京大学的才子之一,自视甚高,但始终被左丘压上一头,心里一直不服。他一直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个大名鼎鼎的专家学者,左丘当年也年少轻狂,因认为他因循守旧气量狭小,说他只能成为‘砖家’。这在当年让他成为了天京大学的一个笑柄。 见李杰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走向左丘,一桌子人表情各异,赵启明、楚哲、罗婷玉等一些人眉头紧皱,其余有些人则幸灾乐祸。 李杰笑着和左丘碰了碰杯,说道:“左大才子,前几年吕银玫结婚的时候我去了趟东海,本想恭贺你们,没想到新郎不是你”。 左丘含笑看着李杰,在来之前他就通过楚哲和赵启明了解过今天要来的同学的基本情况。这个曾经被他嘲笑的李杰在天京大学读完博士之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名专家。现如今还是四方集团的高级顾问,可谓是正春风得意。而四方集团,正是纳兰家的产业。左丘心里暗自苦笑,要是早知道,当年一定不会口无遮拦的说他是“砖家”。 李杰正笑嘻嘻的看着左丘出丑,一桌子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左丘起身和李杰碰了一杯,“当年是我年少无知胡说八道,这一杯我向你赔罪”。说着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白酒。 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左丘,在他们的印象中,左丘应该会反唇相讥,都没想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大才子竟然会主动赔礼道歉。 左丘的赔礼道歉反倒让李杰显得有些尴尬,笑了笑说道:“开个玩笑别当真,我听说你从 东海市委辞职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句话倒不是故意挤兑左丘,其实一桌子人对这个问题都很好奇,哪怕楚哲和赵启明也完全不清楚。 左丘哈哈一笑,“你们也知道我是个不喜欢受拘束的人,大家都知道市委是所有公务员系统中最讲规矩最讲觉悟也最辛苦的地方,我实在适应不了啊”。 “那你现在做什么呢”?另一个同学问道。 左丘再次倒上一杯酒,朝一桌子人举了举杯,“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若是有机会的话还请同学们多多关照”。 一桌子人有的还以为左丘是在开玩笑,不过知道实情的赵启明、楚哲和罗婷玉心里有些不好受,曾经赫赫有名的大才子,谁能想到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罗婷玉除了伤感之外,还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气愤,满脸怒气的端起酒杯。 “我们敬这位无业游民一杯”。 左丘嘿嘿一笑,再次喝了一杯,砸了砸舌,心里暗骂,‘他娘的,这酒怎么有点苦’! 一阵推杯换盏,气氛越喝越热烈,酒过三巡之后,一个个都放下了如今的身份,重新回到十年前的青葱岁月。 当年谁喜欢谁,谁暗恋谁,还有李教授的口头禅。聊到当年得知秃了顶的王教授竟然与香港四大天王中的郭富城同岁时的场面,一桌子人都笑岔了气。 一顿饭,一场酒,用词频率最高的就是‘当年’两个字,包房里一群而立之年的中年老爷们儿老娘门儿又哭又笑,笑的是当年真的很好笑,哭的是当年已经成为了当年。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聚首依然会再分手。在一片的依依不舍之中,终究还是要分别。 不过对于楚哲和赵启明来说,左丘既然来了天京,以后就有的是机会。 两人本来打算拉着左丘去做个大保健,不过被罗玉婷这个班长大人给赶走了。 两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寒风吹过,酒劲儿顿时醒了一大半。 左丘并不傻,当年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罗婷玉对他有意,但是感情的事情真没道理可讲,他偏偏就只爱她。 “我今天本来不打算来的”。罗婷玉缓缓的说道。 “都过去十年来,沧海都变桑田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吗”?“那你为什么如今还单身”?罗婷玉含笑看着左丘。 “咳咳,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谁会看上我”。 罗婷玉叹了口气,“想当年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如今是什么让你弯了腰”。 “我的腰一直很好”。左丘不服气的说道。 罗婷玉呵呵一笑,“这点倒没变,还是喜欢耍嘴皮子”。 “哎”,“左丘叹了口气,自古学得文武成,货与帝王家。有谁不想功成名就扬眉吐气呢,世事多变迁,人力难强求”。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能”!左丘斩钉截铁的说道。 罗婷玉笑了笑,“还是死要面子”。 “我什么都没了,面子总还得留点吧”! “我记得你曾经的理想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还是这个理想吗”? 左丘摇了摇头,“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整天埋在故纸堆里意淫,还不如多走走看看。再好的学问只是读一遍,如果不去走一遍的话,都是屁话”。 罗婷玉噗嗤一笑,“这话说得通透,也是你的风格。” 说着带着期望的问道,“这次到天京准备带多久”? “先看看再说,应该会呆上一段时间”。 罗婷玉欲言又止,本想对左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她,但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以左丘高傲的性子,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 左丘似乎看出了罗婷玉的想法,笑着说道:“我现在就是个要饭的,要是要到你家门口可千万别赶我走”。 罗婷玉嫣然一笑,“你能这样想就好”。 “我在东海认识一个朋友,一个小学毕业的山民,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面子,心里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从不自大也不自卑。从他身上我学到了不少大学教授也教不了我的东西”。 “额?这么厉害”。 “那小子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跟你讲、、、、、”。 左丘回到公寓,这套公寓是周同派人给他租的,虽然算不上多豪华,但比起民生西路那间破房子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超大液晶显示屏电视,巨大的美式吊顶水晶灯,真皮的沙发,铮亮的地板,一应家具全是意大利进口。 左丘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些晕晕乎乎,进了门打开灯之后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左丘吓了一大跳,呼出一口气走了过去。 “黄老先生,你来怎么也不开个灯,想吓死我吗”! 老黄鼻子嗅了嗅,脸色阴沉的说道:“喝了不少酒,陆山民给你的钱是给你花天酒地吗”? “黄老先生,这你就错怪我了,以我左丘在天京的人缘,吃饭不用掏钱”。 老黄皱了皱眉,“纳兰家的人今天找过我”。 左丘咧了咧嘴,“那你还跑到我这里来,要是他们派高手跟踪你发现了我,我的小命就没了”。 “放心吧,能不知不觉跟踪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左丘疑惑的看着老黄,“武功练到极致真有那么厉害”? 老黄缓缓的拿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握在手里,只听见咔擦咔擦的一串响声,玻璃烟灰缸变成玻璃沙子从老黄的大手中缓缓流出。 左丘看得目瞪口呆,吓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在仔细翻看了老黄的手掌之后,才确定这不是魔术。 “黄老先生真神人也”。 老黄眉头紧皱,“抓紧时间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第559章 身份渐露 百汇区作为东海最不发达区域,山海集团的落户成为了百汇区如今最大的企业。这对于当地政府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区政府除了给出优惠的税收政策之外,还另外批了一块地供山海集团修建山海大厦。 东海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山海集团与浩瀚集团、海天集团、共荣商会都有着一定的关系,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公然站出来与山海集团作对。各个子公司按部就班,顺风顺水。 新的一年,万象更新,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阮玉一天忙得双脚不沾地,上午到政府发改委参加完企业座谈会,下午又与几个建筑公司商讨签订战略合作协议,晚上又召开了一次董事会会议。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开年以来,她几乎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 开完会,阮玉有些疲惫的坐在办公室,她没打算回家,办公桌上还有着一大叠文件等着她看。 虽然山海集团的大股东绝大多数都是陆山民的自己人,她坐在这个位置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但阮玉知道自己太年轻,比起林耀武和胡惟庸等人资历太浅,又是个女人,再加上还是陆山民妹妹的身份,她不想别人说她是靠关系上位,她要从能力上得到别人的认可。 陈涵是东海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去年刚毕业,是阮玉刚招进来的秘书。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彻底被阮玉身上那股干劲儿给折服。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阮玉就是她的榜样。 陈涵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关心的说道:“阮董,休息一下吧,身体要紧”。 阮玉摇了摇头,“你先回家吧,我得先看完这些文件”。 “那我也不回家,我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您叫我”。 阮玉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吧”。 陈涵刚打开门,就看见山猫正站在门外。 “苟总”? “阮董今晚又加班”? “嗯,阮董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班了,苟总劝劝她吧”。 山猫点了点头,“嗯,我去找阮董谈谈”。 山猫抬脚走进阮玉办公室,笑呵呵的说道:“阮董,还没回家”? 阮玉低着头看文件,“你也还没回去”? “呵呵,正准备回去,见你办公室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阮玉收好手上的文件,淡淡的看着山猫,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 “你这人我还不了解,就别拐弯抹角了,有话就直说吧”! 山猫嘿嘿讪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阮总”。山猫面对阮玉的审视的目光有些心虚,搓着双手欲言又止。 阮玉皱了皱眉,“山民哥走的时候说过,凡是要多与你商量,只要是对集团有利的,我会慎重考虑你的意见”。 山猫笑了笑,“是这样的,刚才会后我和飞哥聊了几句”。 “聊什么了”?阮玉含笑淡淡道。 “额、额、顺便聊了聊,无意间聊到些当初你和山民哥在民生西路的一些趣事”。 阮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你是向 唐飞打听我的事吧”? 山猫瞟了一眼阮玉的眼神,笑道:“也不是,就是随便聊了聊”。 阮玉满脸寒霜,冷冷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以前确实和海家有纠葛,或者说叫仇恨。我从一个温柔胆小的乖乖女变成今天这样完全是拜海家所赐。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洗涮两年前的耻辱,想着有一天能向海东青姐弟讨个公道”。 山猫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是他一直最担心的事情,海天集团已经伸出橄榄枝,主动提出愿意和山海集团合作参与百汇新区开发的招投标,要是阮玉因私仇影响到山海集团的发展,将会破坏掉山民哥好不容易留下的大好局面。 阮玉笑了笑,接着说道:“山猫,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山民哥把山海集团交给我,公与私我还是分得清楚。你真当我每天这么拼命就是为了私仇吗”。 山猫诧异的抬起头,松了口气,歉意的说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阮董不要介意”。 阮玉叹了口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多小心思,说话也喜欢绕来绕去”。 山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习惯了,以后改,我改”! 阮玉摇了摇头,“算了吧,山民哥都改不过来,我更没那本事”。 山猫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等等”!阮玉喊道。 “阮董还有什么事吗”? 阮玉眉头紧皱,“集团里大股东大多都是生死兄弟,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我看得出,他们都很关心山民哥去了哪里。你在山民哥身边呆了那么久,是不是知道什么”? 山猫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山民哥去了哪里”。 阮玉沉默了半晌,说道:“陆霜不止一次向我抱怨,说冷海最近一个月花销特别大,一开年就从公司申请借款500万,并且没有说明任何用途”。 山猫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冷海受周同管辖,这笔钱应该是周同划去了”。 “那你知道周同到底在干什么吗”? 山猫摇了摇头,“周经理直接向山民哥汇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阮玉深吸一口气,“山猫,你觉不觉得山民哥身上有什么秘密一直在瞒着我们”。 山猫陷入了沉思,其实他早已看出来陆山民身上有秘密,而且他敢肯定左丘是知道这个秘密的,这也是他感到很憋屈的地方,他虽然没有左丘读的书多,但自认不见得就没有左丘聪明。 “山民哥应该是在进行着另外一场布局,而且这个局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隐隐觉得这件事与海家或多或少也有关系”。 阮玉点了点头,“我太了解他了,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扛,生怕连累了我们。你没发现燕三和秦风这段时间招揽了一大批安保吗”? “嗯,而且招揽的都是高手,日夜不停的训练,就像如临大敌”。 山猫叹了口气,“我有种预感,虽然表面上我们现在顺风顺水,但过不了多久,我们将遇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劫难”。 阮玉秀美微蹙,“山猫,我们这群人中,就数你最聪明,说说你的推测”。 山猫也是眉头紧皱,“其实我早就在想这个问题,我估计山民哥的身份并不是一个山民那么简单,他应该面临着一个或者好几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强大敌人。他现在去做的事应该与他的身份有关。而且从山民哥的安排来看,他的身份并瞒不了多久。” 说着看着阮玉,“阮董,我们是山民哥的大本营,战火早晚会波及过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山海集团壮大起来,为未来的一战做好准备”。 阮玉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冷意,“没有山民哥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一切,我们的命运早已和山民哥联系在一起。不管敌人是谁,我阮玉都会和他死战到底”。 山猫点了点头,“阮董,你现在主管全局,也不要太过劳累了,不要整天都忙于集团的事物,多抽空出去走走”。 阮玉不解的看着山猫,眼神中有些疑惑。 山猫笑了笑,“菲利斯ktv马上就重装开业了,其豪华程度将会成为百汇区第一,如果开业的时候,能请蒋琬这个大明星到场,效果会大不一样。还有曾雅倩和叶梓萱,抽点空约他们逛逛街喝喝咖啡,联络一下感情,对集团的发展更好”。 阮玉扶了扶额头,笑道:“你的鬼点子还真不少”。 山猫呵呵一笑,“阮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站在局外反倒看得清楚些”。 阮玉笑了笑,突然问道:“山猫,你更看好谁”?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以前自以为聪明,现在想来山民哥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现在一个不选,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阮玉呵呵一笑,“你这才是真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山猫尴尬的笑了笑,“总之不管是谁,我们想尽快的壮大起来,就必须利用好和三方的关系”。 雅倩大厦,曾雅倩办公室的灯也依然亮着。 当初在陆山民参加大学生散打联赛的时候,方远山就看出了陆山民懂得使用内劲,身上多半隐藏着秘密。 随着这两年过去,特别是最近曾家发生的事所引出来的一些端倪,再加上陆山民莫名其妙的出差,心里越发疑惑。 办公室敲门声响起,方远山走了进来。 见方远山眉头紧皱,脸色不是很好。曾雅倩赶紧问道:“怎么样,远山叔”? 方远山理了理思路说道,:“我把之前曾家发生的事,和陆山民身上发生的事的线索全部理了一遍。我发现陆山民身后一直有海家的影子”。 曾雅倩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海家?为什么海家会盯上一个刚从山里出来的人”? “我再一次去了趟马嘴村,陆山民确实是从小在那里长大”。 方远山想了想,“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什么事情最让海东青上心”? 曾雅倩紧紧的看着方远山,“她爸爸海中天的仇”! “对,其实二十年前还有一个人与海中天起家很像,他的死也与海中天也很像,你年纪小,又不是发生在东海,所以你不知道”。 “那人是谁”?曾雅倩瞪大眼睛问道。 “陆晨龙”! 第560章 仁义亭 从秦始皇到清宣统皇帝,华夏共有352位皇帝,现在大家耳熟能详又以贤明著称的帝王几乎都是以赫赫武功名垂千古,但有两位却是以文治而深入人心,那就是汉代的汉文帝和汉景帝,很多人都知道两位帝王勤俭节约,对百姓休养生息,爱民如子,但忽略了他们在文化教育上的贡献,汉景帝甚至在每一个郡都设立了郡国官学。 文景大学,名字就来源于汉代的汉文帝和汉景帝,这所大学是全国唯一一所只教授国学的大学,倒也合乎文景之意,唯一有点不协调的是,文景两位帝王是独尊儒术,这所大学是诸子百家百花同开。 漫步文景大学,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梅兰竹菊,行楷草篆,要不是来来往往的学子穿着t恤牛子裤,真怀疑是否穿越回了古代。真是个好地方。 肖子建漫步在校园中,优哉游哉。其实他本名应该叫纳兰子建,小时候怕养不活抱养给肖家当了干儿子,姓了肖。所以叫肖子建也没错。 肖子建缓步前行,指了指假山背后一对正忘情热吻的大学生情侣:“光天化日,有辱斯文。” 靠后半步的阿英憋了一眼肖子建所指的方向,那张冰冷俏丽的脸上微微泛红。指了指旁边小亭门楣上的四个字。 肖子建抿着嘴笑道:“非礼勿视,有意思,阿英啊,你说你说汉文帝和汉景帝这独尊儒术爷孙俩儿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啊?” 阿英煞有见识的问道,“他们的坟离在这里吗” 肖子建拍了拍头:“对呀,他们俩还躺在陕西的白鹿原呢,离东北这旮哒还挺远的,眼不见就心不烦了。” “少爷,你又想到陆山民了”? 肖子建摸了摸阿英的头,本以脸色由红转白的阿英再一次微微泛红。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英也。” 说着叹了口气,“哎,阿英啊,我一个钢铁直男竟然一连梦见了他好几次,这不应该啊”。 “少爷,你还是想想呆会儿怎么应对大伯吧”! “ 哎,真是件烦心事”! 仁义亭,正经危坐的老人满脸怒容,平时最讨厌品茶如牛饮的他,此刻已牛饮了好几杯。 肖子建依然一副笑嘻嘻地模样吊儿郎当的走进去,阿英识趣的停在亭子之外。由于肖子建在家族中最受老爷子喜欢,连带着阿英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纳兰家上上下下也没有把她看成一个外人,因此阿英在纳兰家也没有真正从心里面畏惧的人,当然此刻亭子中怒气正盛的那个老头儿除外。 纳兰振邦,这个满口吊书袋子里的老头儿,一点没有文人墨客的风流倜傥,反倒是一言不合就敢摔杯子砸桌子,活脱脱的一个武夫脾气,阿英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当上这个以国学名扬华夏的大学的首席教授。 “啪”茶杯的碎片溅了一地。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你知道吗?”纳兰正邦近乎咆哮的吼道。 肖子建笑嘻嘻的摸了摸头:“大伯,路上堵车耽搁了会儿。” “哼,你怎么不说你出车祸了。” 肖子建蹑手蹑脚的坐在老头儿对面的石凳上。 “大伯,你真是活神仙,这你也能知道,我来的时候,真被一辆三轮车给撞到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我的车,上面还有被刮花的痕迹,我本来想狠狠的揍那骑三轮车司机一顿,但想到我跟大伯约好了时间,就不跟他计较,哪知道三轮车上有个小女孩儿在撞车的时候摔得头破血流,我纠结了半天,心一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实在没办法,我就只有先把那小女孩儿送去了医院,所以就迟到了。” 阿英望着亭中玩世不恭的男子,难得浮现出一抹笑容,她知道这个故事是真的,不同的是那是在十二年前,不是今天。 “你给我闭嘴,每次都这个故事,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 肖子建讪讪的笑了笑,倒好一杯茶,递给老人:“大伯,你喝茶,消消气,老大不小了,生气伤肝。” 老人瞪了肖子建一眼,哼了一声。:“知道我今天找你干什么吗”? 肖子建呵呵一笑:“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大伯准备怎么奖励我 ”? 纳兰振邦脸色冰冷,“春节的时候不想破坏一家人的和气,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肖子建叹了口气,“大伯,不就是死了个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死个人!”纳兰振邦怒目而视,“那可是一个易髓境中期的高手,全华夏能有多少那样的高手”! 肖子建瘪了瘪嘴,“死了就死了呗,易髓境中期虽然难得,我纳兰家也不缺这一个,阿英一个人能消灭他们一群”。 纳兰振邦看见肖子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他并不在意死了个人,正如肖子建所说,死一个易髓境中期的高手没什么大不了,他关心的是怎么死的。 “说吧,千万别跟我说是出车祸死的”。 肖子建呵呵一笑,“这次不是车祸,是出去游玩儿的时候摔下山摔死的”。 “你”!纳兰振邦气得吹胡子瞪眼,拍了下石桌,“尸体呢”? “烧了”。 “骨灰呢”? “在山里随风飘荡,回归大自然了”。 纳兰振邦指着肖子建的鼻子,“你以为你在东海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老夫吗”? “我问你,那个陆山民跟你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 肖子建笑了笑说道:“哦,你说他啊,他是我表妹夫”。 纳兰振邦冷哼一声,淡淡道:“滚吧”。 肖子建如获大赦,赶紧笑嘻嘻的跑出了亭子。 这个时候亭子里传出话来:“柱子上有两句话送给你。” 肖子建回头看去,只见柱子上龙飞凤舞:“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 肖子建努了努嘴,“仁义亭里竟然写着两句墨家的经句,不伦不类。”说完赶紧撒开脚丫子飞奔出去。 亭子里随之飞出一个茶杯:“下次再迟到,看我不撕了你。” “少爷,我都跟你说了,随着陆山民势力越来越大,是瞒不住的”。 肖子建叹了口气,“哎,尽人事听天命,表妹夫,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561章 他是一个好大哥 通往后山的石阶上,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年轻男子扛着巨大的石块一级一级往上跳。 整整一个月时间,每天从天明到黄昏,从250斤到300斤、到350斤一直到400斤。 400斤的石块不少举重运动员也能举起来,但要扛着上台阶,还是以跳跃的方式上千级台阶,对力量和身体的要求不可相提并论。 在巨大的压力下,陆山民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处在极度活跃的状态。肌肉密度也在一天一天的增加。 大黑头像一座铁塔般贮立在石阶顶部,俯视着一级一级往上跳的陆山民。十几年的擀下饺子,陆山民的肌肉细胞活力早已超越了搬山境中期,现在他需要的是压力,用巨大的压力压榨出身体的所有潜能。 陆山民每一次跳跃落地,石阶上就会传来一声砰的一声闷响,声音响彻山里,如雷声滚滚。 从最开始的寸步难行,到现在已经能在一定的节奏下逐级而上。陆山民不仅在力量上大增,在使用力量上也有了不少感悟。 人体结构是世界万物中最完美的结构,,力由大地而起,传于身躯,继而再传于四肢。由大地之力转化为身体的先天之力。 力量的发出暗合心脏跳动的频率,呼吸的节奏。当力量的节奏符合了身体各个部位的节奏,力量不仅会更大,也更会延绵不绝。 大黑头没有明说发力的技巧,但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陆山民自己悟出来,体会更加深刻。 跳上最后一级台阶,陆山民猛的把石块扔出去,全身不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充满了力量。 大黑头憨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一颗手臂粗的松树,“全力打一拳试试”。 “喝”!!陆山民低喝一声,一记直拳狠狠的打在树干上。 “砰”,松树应声而断。 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全身肌肉起伏,感觉意犹未尽。力量相比于以前,大了一倍有余。 大黑头呵呵傻笑,“静静感知一下”。 陆山民凝神感知,过了片刻,欣喜的说道:“我能感觉到身体里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很兴奋”。 大黑头点了点头,“爷爷十几年对你擀面下饺子,你肌肉的活跃程度早已达到了搬山境中期水平,这一个月的压力彻底激发了肌肉潜能。现在离搬山境中期只差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一套顶级的外家拳法。顶级的外家拳法不仅只是搏击的招式,其中还暗含着炼体的作用。你之所以一直没有达到搬山境中期,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没有学习一套符合全身肌肉发力规律的外家拳法”。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爷爷传授给我的金刚拳,等你熟练掌握之日,以你压抑了十几年的潜能,不仅能够踏入搬山境中期,还能直接跨过搬山境中期的前期,直接进入搬山境中期的中后期”。 说着指了指陆山民裸露的上身,“到时候那些灌木荆棘划在你身体上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就不会弄得到处是血口子了”。 陆山民双眼充满了兴 奋,“那就开始吧”。 大黑头猛的打出一拳,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内家拳讲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借用自然之力,讲求顿悟开窍,需静坐观想。外家拳法正好与之相反,认为人体的潜能无极限,旨在激发出自身本体之力,讲求刚猛精进一往无前。金刚拳,顾名思义,无坚不破乃金刚,俾睨天下乃金刚,天下至猛乃金刚,杀伐果决乃金刚。每一拳尽全身之力,每一拳抱必杀之心,招招是杀招,出招及要人命”。 大黑头拳脚齐出,山中无风起浪。他的招式毫无花哨的美感,甚至看起来很简单。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给人窒息的威压。 大黑头一边演示一遍讲解,“人体全身大约有639块肌肉,由60亿条纤维肌组成,肌肉内毛细血管的总长度可达10万公里,可绕地球两圈半。这是一个庞杂而紧密联系的系统,全身的每一块肌肉看似相互独立,实则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外家拳的力量来源于肌肉爆发力,但并不是指某一块肌肉爆发出力量,而是全身肌肉作为一个整体,传递到某一处骤然爆发。与之相对应的,金刚拳的每一招一式都暗含着人体的肌肉发力规律,能最大限度的爆发出浑身肌肉力量的潜力”。 “金刚拳利用全身可利用的所有部位作为进攻武器,不仅仅限于四肢,还包括肩撞、膀靠、头顶、膝撞、肘击、掌劈。没有擒拿招式,招招刚猛取人性命,也无需擒拿”。 “爷爷在前人的基础上化繁为简,共有八个基本招式,金刚怒目、金刚伏魔、金刚降龙、金刚撞山、金刚断海、金刚抱天、金刚抚顶、金刚立地。八招环环相扣,但不拘泥于先后顺序。临敌变化,相机而动,可演化出不同的招式。如今我又结合了散打、泰拳、空手道、西洋拳等现代拳法融于一体,更强化了一击必杀”。 陆山民随着大黑头的演示而动,金刚拳的招式暗合全身肌肉的联系,在拳法的带动下,甚至能感觉到全身肌肉同时都在兴奋,不像以前用散打泰拳时候那样只局限于身体的某一部分肌肉发力。 全身肌肉就像一个整体,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都被激发出来,随着拳法的打出,全身上下有着一股莫名的亢奋,力量源源不绝,周围灌木树叶未碰则落,树枝沾着则断。 他感觉到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虎啸山林的猛虎。 难怪大黑头说这套拳法有炼体的作用,打了两趟,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联系感大大增强,潜力也在不知不觉中源源不断的被开发出来。 练习了一天的金刚拳,晚饭的时候陆山民又多吃了一盆米饭,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身上的肌肉明显增大了许多,食量也增加了许多。 接下来的时间,陆山民全身心投入到练习金刚拳之中,虽然一共只有八个基本招式,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着全身肌肉力量的运用,看起来简单,练起来并不简单。 足足练习了半个月,再加上大黑头在一旁讲解,才基本掌握了这八招。 白天练拳,晚上两人就坐在屋顶上,大黑头继续讲解各种枪械的使用和特性,不过他并没有让陆山民练习枪法。 讲这些只是让陆山民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对枪的威胁有详细的了解。 要追求武道极致,就不能用枪,一旦对枪械产生了心理上的依赖,就很难在武道上达到极致。哪怕是大黑头自己,也不用枪,拳头就是他最好的武器,顶多再加上一把三菱军刺。 接下来的半个月大黑头出去收集龚宏宇的信息,陆山民继续在河旺村练习。 一个多月来,陆山民对和大黑头一起的两个中年男子也有了些了解,一个叫洪成武,一个叫易翔凤,两个都是搬山境中期的高手。特别是易翔凤,别看取了个女人的名字,实际上是个搬山境中期巅峰的猛男。 这半个月里,都是由易翔凤给陆山民喂拳,他的拳法应该脱胎于炮捶拳,有着很深的炮捶拳痕迹,但是有融合了不少外家拳的必杀技,与金刚拳的理念很像,都讲求一击必杀。看他身上无意间流露出的杀气,应该是经历过刀山血海杀过不少人。 陆山民把他当成龚宏宇这个假想敌,每一次都竭尽全力的进攻,但每一次都抗不过五分钟就被打倒在地。搬山境中期巅峰的战力恐怖如斯。 这已经是陆山民第十次被放倒在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再也爬不起来。 易翔凤坐在陆山民身旁,擦了擦汗说道:“你这样不要命的人还真是少见”。 陆山民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你不就是吗”? “你看得出来”? 陆山民笑了笑,“像你这样的高手,怎么会愿意成为大黑头的跟班到这穷山恶水中来”。 “我曾经是中东一支雇佣军首领”。 陆山民坐起身来,“难怪你身上杀气这么重”。 易翔凤继续说道:“黄九斤有一次在中东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相遇了,在那之前我认为我天下无敌,在那之后才知道自己渺小得可怜”。 陆山民点了点头,在丛林中,他亲眼看到大黑头猎杀了二十几个持枪的毒贩。“他就像一尊天神下凡”。 易翔凤满脸的敬畏,“不,他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个月的时间,埋伏、偷袭、伪装,他用各种方式将我手下近百人的雇佣军团逐步蚕食猎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们是敌人”?陆山民惊讶的问道。 易翔凤摇了摇头,“也算不上敌人,我那个时候受雇于中东一个地方武装,不小心误杀了一个他前来营救的华夏人,遭到了他疯狂的报复”。 “误杀?你没解释吗”? 易翔凤满脸冷汗,想到那时的情景依然心有余悸,“魔鬼会听人解释吗”?“我和他打了一场,我在他手上扛过的时间还不如你在我手上扛过的时间”。 陆山民笑了笑道:“大黑头不讲道理的时候,神佛都拦不住”。 “我本以为他会杀我,但是他没有,反而承诺会帮我走上武道的更高峰,条件是让我帮他做些事情”。 说着看着陆山民,“现在我才知道他都是为了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好大哥”。 第562章 放声大哭 金山角地区交通闭塞、山峦叠嶂,总面积约15~20万平方公里。湄公河从华夏西北的青海径直向南流去,穿过华夏、老挝、缅甸、泰国、越南及柬埔寨六个国家。 全长4000多公里的河道将东南亚的崇山峻岭拦腰切断,加上山脉之间众多的深谷和湍急的支流,造成了无数的峡谷和绝壁,形成了大片交通死角。特殊的地理原因,造成金三角地区在经济和文化方面与发达地区联系甚少,相关国家中央在很长时间内难以对金三角地区进行深入或有效的控制。 这里的地形、地貌和地理气候极其特殊复杂,给众多民族生存繁衍提供了空间,同时也给各式各样的割据势力、区域力量或民族武装创造了极好的生存和回旋之地。 这个落后狭小的死角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腐蚀文明社会的能量,顽强地向世界宣布着它的存在。复杂的地理、纷繁的民族、畸形的力量,为在这里上演的种种神秘故事搭造了一个极佳的舞台。 这里不适合农作物生长,当地居民主要靠种植罂粟生活,并通过当地军阀、毒枭制造鸦、片、海、洛因。金三角地区和阿富汗、伊朗、巴基斯坦边境的金新月地区,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交界的银三角地区并称为世界三大毒品源。长期以来,这里一直活动着多股反、政府武装和其他毒品武装,还有附近各国为躲避抓捕而来的犯罪分子,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 龚宏宇二十年前带着罗刹的残余势力来到这里,凭着毒辣的手段和狡猾的头脑,逐步发展为一支不可小觑的武装力量,掌握的区域武装加上贩毒武装不下三千人。而塔城,就成为了他的私人地盘。他的武装力量聚集在离塔城二十公里外的峡谷里。 塔城,说是一座城,实际上就是一处稍微大点的集市。毕竟生活在这里的人需要购买必要的生活用品。来往的毒贩也需要落脚的地方。 集市上街道两旁一溜儿的地摊,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甚至还能买到百事可乐。这些物品大多是犯罪分子走私过来,价格比外面要贵上两三倍。 大街上 随处可见持枪的武装分子,不过当地人都见怪不怪,对于他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人会感到丝毫的害怕。 彩云酒店,说是酒店,就是一栋破破烂烂的两层楼平房。 柜台前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撇了刚走进店里的两人一眼,淡淡道:“客满了”。 陆山民观察了一圈大厅里的环境,淡淡道:“给我们一间柴房就行”。 男子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来人,说话的年轻人提着一个木盒子,另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上透出掩盖不住的杀气。“柴房里没有被子”。 “这么热的天,天为被地为席,不碍事”。 中年男人笑了笑,“那就请随我来吧”。 陆山民和易翔凤跟着中年男人走进底楼的一间房间。男子挪开床,搬开一块地砖,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两位请进吧”。 陆山民和易翔凤相视点了点头,提着木盒子走了进去。外面的地板很快合拢,紧接着听到挪床的声音。 通道里黑漆漆一片,尽头处透过来微弱的灯光。 两人朝着灯光走去,到了门前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两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你”!! 陆山民紧握着柴正的双手,“我就知道你没死”! “进来再说”。 地下室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些陆山民叫不出名字的设备。 陆山民把木盒子放到桌子上,三人只能坐在床沿。 柴正打量了一番易翔凤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朋友易翔凤,自己人”。说着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据点我们已经建立了很多年,东海的事情结束后,恰好这里的同事因为组织上的安排调离到了其他岗位,我就被派到了这里”。 说着疑惑的问道:“前段时间上级说有人来,让我负责接应。怎么会是你?” 陆山民知道是大黑头利用他的特殊关系说服了上面的某些人,淡淡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有你这个老搭档配合,我就更加放心了”。 见陆山民不愿明说,柴正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那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干掉龚宏宇”。 “什么”?柴正震惊得张大嘴巴。这个据点的存在只是调查国内前来贩毒的毒贩,目标并不是龚宏宇,连国家也拿不下的大毒枭,陆山民来竟然是要干掉他。 “你疯了!这里是境外,连国家也不能派军队过来围剿,你一个人来干掉他。你知不知道他手下有一支军队,在这个地方他就是皇帝”。 “柴警官,你不用惊讶,我自然有我的计划”。 柴正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才反应过来。“你是私人行动,不是国家的任务”。 “对,我是来完成一件私事,你只需要提供信息即可”。 柴正沉默了片刻,猛然摇头,“不行,我要向上级汇报”。 陆山民抓住柴正的手,“柴警官,不管是国家的任务,还是我私人的事情,总之除掉龚宏宇是大家共同的目标不就行了”。 柴正坚决反对,“你这是在找死,不管是作为警察的身份,还是作为私人朋友的身份,我都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变得悲壮而深沉。 “你应该知道佟梁吧”。 听到佟梁的名字,柴正双拳握紧,手臂青筋爆裂。悲愤的说道:“他是我上级领导,是缉毒界的传奇,可恨被那些毒贩残忍杀害了。” “你也应该知道杀害他的就是龚宏宇吧”。 “佟警官满门忠烈,全部丧生于龚宏宇之手”。 陆山民指着桌子上的木盒,“打开看看吧”。声音悲怆。 柴正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似乎猜到了什么,双手颤抖着缓缓去打开盒子。 在打开盒子那一刻,这个铁血男人泪流满面,放声大哭不止。 第563章 我绝不会收留一个陌生 龚宏宇的别墅距塔城二十公里,坐落于一处峡谷之中,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两千常备武装力量驻扎在入口外围,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柴正在龚宏宇手下的毒贩中有两个卧底,不过都只是外围的马仔,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龚宏宇的高层,更别说进入别墅见到龚宏宇本人。 第二天,一名卧底领着一个戴墨镜的长发男子来到彩云酒店,男子身后跟着三四个背着ak47的武装分子。 长发男子取下墨镜,冷冷的看着陆山民,“你就是海东”? 陆山民淡淡的说道:“对”。 “听说你杀了佟梁”! 陆山民:“我要见龚会长”。 长发男子冷笑一声,“你怎么证明你杀了佟梁”? 陆山民不屑的看了长发男子一眼,“我自会像龚会长证明”,说着顿了顿:“你还不够资格”。 刷的一声,男子拔出手枪指着陆山民,“你找死”!身后三个男子也同时举起枪瞄准陆山民。 陆山民神色自若,淡淡一笑,“别在我面前咋呼,不敢开枪就别随便拔枪”! 长发男子满脸愤怒,又有些尴尬,僵持了一会儿,冷哼一声把枪收了起来。“你小子很有种”。 陆山民一脸倨傲,“没种怎么能杀了你们十年也杀不了的人”。 “你最好能在龚会长面前证明,否则我会把你剁了喂狗”。 陆山民淡淡一笑,“带路吧”。 看着陆山民和三人一起上了辆吉普车离去,柴正脸上布满了担忧。 一旁的易翔凤淡淡道:“放心吧,这小子跟他哥一样狠,没那么容易死掉”。 柴正转头看着这个身上透着杀气的人,“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易翔凤缓缓的说道:“等”。 陆山民坐在吉普车上,短短二十公里的距离,中间设了八个关卡。如果没有长发男一行人领路,谁也别想无声无息的闯进去。难怪连大黑头都无计可施。 长发男坐在陆山民的旁边,冷冷道:“我不抢你的功劳,龚会长聪明过人,我也抢不过来。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说说看”。 “三个月前去杀佟梁的那批人,你见过没有”? 陆山民眉头一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长发男子咬着牙说道:“领头的人是我哥”。 陆山民转头盯着长发男子,“亲哥”? “我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见过”。“不过、、、三个月都没回来,恐怕已经死翘翘了”。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长发男子勃然大怒。 陆山民毫不为意,“干这一行的,早晚都有那么一天,你难道就没有心理准备吗”? 长发男子咬着牙狠狠的盯着陆山民,“佟梁一个人不可能干掉他们这么多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陆山民淡淡一笑,“这些事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关心那500万的奖金”。 说着问道:“龚会长不会 不承认吧”? 长发男冷冷道:“龚会长在金山角这一片向来以重承诺著称,要是连这点信用也不讲,怎么让兄弟们和道上的同行信任。”“不过你要是吹牛皮的话,龚会长还有另外一个名声,那就是心狠手辣”。 “这就不用你操心,我既然敢来,自然是胸有成竹”。 过了第八道关卡,道路两边是密密麻麻一片依山而建的军营,陆山民看向周围山坡的山顶,能感觉到隐隐的威胁。山顶处必然有隐藏着的狙击手。 汽车开到峡谷入口处停了下来,四周都是荷枪实弹穿着迷彩服的武装分子。 陆山民不禁暗叹,这里的地形和近两千的武装力量,哪怕就是一支军队前来也讨不了好。龚宏宇一直龟缩在里面,任何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两人在入口处等了一刻钟左右,一个身挎sg550式7.62mm步枪,腰挂两把手枪,全副武装,留着寸板头,浑身透着杀气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人走了出来。 长发男子赶紧上前,“孙队长,人带到了”。 寸头男人紧紧的盯着陆山民,朝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两人上前在陆山民身上搜了一遍,搜出一把匕首。然后又用金属感应器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杀伤性武器之后,转身走到寸头男子身旁,把匕首交给了他。 寸头男子看了看手里的匕首,寒光闪烁,锋利无比。单手托着匕首递给了陆山民。 陆山民上前一步,拿过匕首放入腰间。 “走吧,会长已经等了很久”。 走进峡谷,陆山民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首先经过的是一片园林,亭台楼阁,奇珍异树,小桥流水。若不是四处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倒不失为一处世外桃源。 峡谷里到处都是摄像头,陆山民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利用余光观察一路的情景。跟在姓孙的男子和长发男之后缓缓前行。 穿过这片园林,一栋栋西式别墅映入眼帘,进入这片区域,安保级别比外围的园林更高,肉眼可见有三队手持ak47的武装分子来回巡逻,至于藏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沿着笔直的大道往前走,正前方有一栋比周围别墅要大很多的别墅,占地大概能有1000平米。陆山民知道,龚宏宇应该就在这栋别墅里。 走进这栋别墅要经过上百级台阶,台阶两侧一直延伸到别墅大门口,每隔一步台阶都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人。 陆山民不禁想到,龚宏宇得有多小心谨慎或者说是多怕死,才会布置出这样的安保力量。 拾级而上,踏入高大的门楣,大厅两侧是两排一溜儿的独坐沙发,在沙发的尽头,大厅的正中央,坐着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疤痕,双眼如鹰,浑身上下散发着威猛霸气,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寸头男子带着陆山民和长发男子在离龚宏宇五米处的位置停下,弯腰低头说道:“会长,人带到了”。 龚宏宇嗯了一声,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瞪着陆山民。 陆山民仰起头迎向他的目光,这就是杀害佟梁全家,杀害他父母的凶手。陆山民毫不畏惧,甚至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一股 杀气。 龚宏宇满是疤痕的脸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想杀我”? 陆山民没有丝毫慌张,缓缓收起杀气,淡淡道:“龚会长的眼神充满杀气,不自觉的勾起了我的杀气”。 龚宏宇淡淡一笑,“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胆识和应变,很难得”。 陆山民低下头,“谢龚会长夸奖”。 说着把手里的木盒双手托起,“请龚会长过目”。 寸头男子接过木盒子,并没有直接递给龚宏宇,而是就地缓缓打开。当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才缓缓送到了龚宏宇眼前。 “会长,确实是佟梁的人头”。 龚宏宇虚着眼看着木盒子,人头虽然被石灰包裹着,但确实能一眼看出是佟梁。 “哈哈哈哈”,龚宏宇仰天大笑。“佟梁啊,十年了,你让我想得好苦啊”。 说着缓缓的合上盒子,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叫海东”? “对”! “怎么杀死他的”? “我在国内犯了命案,逃到边境地区躲避,在两个多月前偶然遇见了身受重伤的佟梁,我到这边之后早就听说龚会长悬殊500万买佟梁的命,就杀了他”。 “偶然”?龚宏宇别有意味儿的说道。 “的确是偶然”!陆山民抬起头,坚定的说道。 龚宏宇站起身来,背着手绕着陆山民转了两圈,刷的一声猛然拔出腰间的手枪抵住陆山民的脑门儿。 “你是华夏警察”!! 陆山民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坚定的说道:“我不是”! “怎么证明”? “在警察的眼中佟梁是烈士,华夏警察不会割下烈士的头颅”。说着缓缓的释放出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气势。 “龚会长何时见过缉毒警有搬山境中后期的实力”。 龚宏宇手指缓缓压在扳机上,“你的理由很充分,但我吃过亏上过当,你的理由还不足以说服我”。 陆山民额头开始冒出汗珠,撇了眼身后的长发男子,缓缓从腰间拔出匕首,回手就是一刀。 长发男子做梦也没想到陆山民会杀他,还是在这里杀他,脖子喷出一股鲜血,缓缓的倒了下去。 陆山民淡淡道:“敢问龚会长,你可见过如此心狠手辣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的警察”? 龚宏宇淡淡一笑,缓缓收回手枪。“我看你更像是一个杀手”。 陆山民松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在国内做的就是杀手的买卖,不过因为一个单子被警察盯上了,逼于无奈才逃到了这里”。 龚宏宇淡淡的看着陆山民,“是吗?那倒是巧了,我以前也是杀手,不过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过金三角”。 陆山民头一低,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还请龚会长收留我”。 龚宏宇眉头微皱,呵呵一笑,“虽然你不是警察,但我龚宏宇绝不会轻易收留一个陌生人”。说着对平头男子说道:“孙鹏,带他去领500万,然后放他出去”。 第564章 计划开始 陆山民之前早就通过大黑头和柴正了解到龚宏宇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他的拒绝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意外。 龚宏宇话音刚落,陆山民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大有不收留就不走的态度。 “龚会长,我在华夏杀的是个大人物,华夏那边已经下了通缉令,即便拿着500万我也没处花,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投靠您”。 一旁的孙鹏看了看陆山民,又看了看龚宏宇,说道:“会长,搬山境中期的高手,可遇不可求”。 龚宏宇淡淡的瞪了一眼孙鹏,孙鹏赶紧低下了头。 “在我没有决定杀你之前赶紧走,否则你不但拿不到一分钱,还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陆山民没有因龚宏宇的威胁有丝毫退让,反而昂起头说道:“我上次的单子涉及到一个大人物,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一笔大买卖”。 龚宏宇转头盯着陆山民,眼神中出现一丝松动。 “如果能做成,每年至少能挣一个亿”。陆山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龚龚宏宇养着几千人的人马,每天的开支是个天文数字,这一年又有两批货在运出山的过程中被大黑头给劫了,每年一个亿的大生意容不得他不动心。 果然,听到一个亿,龚宏宇立马来了兴趣,“此话当真”!? “绝对属实,我之所以选择来投奔龚会长,一是因为有佟梁的人头作为引子,二是我是带着投名状来的。我上一个单子的雇主是华夏一个很有钱的金主,一直想进军毒品产业,并且在最近就会有行动,只要能和他成为合作伙伴,每年至少一个亿”。 龚宏宇眼神闪烁,沉默了半晌。 “孙鹏,先带海东去休息”。 说着又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你这一路也辛苦了,这几天就在别墅里好好休息,哪里也别去”。 “谢谢会长”!陆山民兴奋的说道。 等孙鹏带着陆山民离开后。龚宏宇拨通电话,“立刻给我调查金三角地区所有毒枭,看看他 们有没有什么异动,还有,让驻扎在边境的人留意来往的每一个人,看有没有什么陌生的大客户出现”。 孙鹏在前面带路,陆山民紧跟其后。 一路上到处是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陆山民跟着孙鹏进入了一栋几百米之外的两层小别墅。门口依然站着两个手持ak47的武装分子。 孙鹏转头对陆山民说道:“你先住在这里”。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孙队长”。 “不用谢我,搬山境中期的高手虽然在这座军营里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在外面交易毒品的时候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只是替会长惜才而已”。 “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会长很快就能查到事情的真假,你只要有半句假话,谁也救不了你”。 陆山民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敢保证,会长很快就知道我没有骗他”。 孙鹏淡淡的看了陆山民一眼,“别墅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除非我来叫你,否则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 孙鹏重新返回大厅。 “会长,已经安排住下了”。 龚宏宇点燃一根雪茄,深吸一口。 “你怎么看”? “此人行事毒辣,杀人的时候毫不犹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是不是其他势力的人不知道,但应该不是警察”。 龚宏宇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我总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要不要我派人去华夏境内查查”? 龚宏宇摇了摇头,“不必了,等查出结果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我们最缺的是钱,前两批货被人给劫了,对方已经放弃了与我们的合作,我们必须得立马找到新的合作伙伴,否则手下的那帮人可能会哗变。 说着眼中露出浓浓的杀意:“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在这两天就会知道结果,如果是真的最好,如果是假的就把他给干掉”。 “是 ”! “还有,那个什么‘黑塔杀神’查出点线索没有”? 孙鹏摇了摇头,“从前两批货被劫的现场来看,大概能分析出身高体重,应该是个彪形大汉。他使用的武器是一把三菱军刺,应该是某个特种部队退役的特种兵”。 龚宏宇眉头紧皱,“再厉害的特种兵我也见过,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那人的实力估计已经达到了搬山境后期,说不定还是后期中更高的境界”。 孙鹏点了点头,“会长不用太担心,这附近的山脉如此复杂,大不了下一次运货我们选择一条更隐秘的路,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拦住这么多的丛山峻岭”。 龚宏宇眉头皱得更深,“哪怕他是神仙也无法准确的预估出我们出货的时间和路线,看来塔城有他的眼线”。 说着眼露凶光,“派人把塔城所有地方所有人都排查一遍,凡是生面孔都给我仔细盘查一遍”。 孙鹏走后,龚宏宇揉了揉额头,自言自语,‘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天上真会掉馅饼不成’! 陆山民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四处翻动,这栋别墅里肯定暗藏着不少摄像头。 晚饭有人送进别墅,陆山民草草吃完饭,耐着性子看了两个小时无聊的电视剧。然后洗澡上床。 几百米的监控室里,一个人坐在屏幕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的一举一动,直到看见他睡下才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孙队长,海东睡了,没有任何异常”。 “好!继续监视”。 陆山民关了所有的灯,把头埋进被子里,然后掏出手机。这个手机是临走前大黑头给他的,之前的那个手机保存在大黑头那里。 陆山民很快的在手机屏幕上输出四个字,“顺利抵达”!然后发了出去。 过了几秒钟,大黑头回了一条信息,“安全第一”。 在塔城外三十公里的深山里,黄九斤松了口气,另外换了一个手机发出一条短信。“计划开始”。 过了几秒钟,一条信息回了过来。“收到”! 第565章 杀出一条血路 那是一场屠杀,一个高大的身躯全身被鲜血包裹,看不清面容。 地上四处散落着断臂残肢,一颗颗脑袋在他的拳头下像西瓜一样炸开。一具具身躯像纸片一样被他的双手撕得粉碎,他就像一尊来自地狱的恶魔,所过之处尸山血海。 一颗颗子弹疯狂的射进他的身体,却丝毫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那双怨毒的眼睛散发着猩红的血光,紧紧的凝视着他,一步步靠近,不寒而栗。 龚宏宇猛然坐起,已是满身大汗,又是这个梦,同样的梦做了二十多年,挥之不去,最近越来越频繁。 因为这个梦,他二十多年不敢出金山角,不敢出塔城,甚至不敢出这个峡谷。尽管别墅区里到处是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尽管峡谷处有两千军队驻扎,内心依然感到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不安感在最近越发强烈。他是个杀手,杀过很多人,见过很多鲜血,但依然对二十多年前那场暗杀心有余悸。 罗刹顶尖高手倾巢而出,全部惨死,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有他活了下来,而他的脸彻底被毁容。他甚至不敢照镜子,因为看到这张脸的同时,脑海里就不自觉的想起那个浑身浴血的高大身影和那双来自地狱的眼睛。 陆山民一晚上也没睡好,辗转反侧,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父母模糊的面孔,刚睡着就能看见佟梁的那双咪咪眼,他们都在重复着两个字。“报仇”!! 从没想过会杀人,但现在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人,佟梁说得没错,任何事情都是习惯,在恐惧的事情,只要习惯了就好。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必须死,他们死了其他人才能活。有的人不得不去死,没有他们的死,就没有其他人更好的生。 他亲手割下了佟梁的头颅,无法言表当时是怎样一种感受,毫无疑问那种感受将一生难忘。当时手并没有抖,他相信割下龚宏宇头颅的时候,他的手也不会抖。 爷爷喜欢讲道理,老黄喜欢用拳头。爷爷说这 个世界是由道理组成的,不管是歪理还是真理,总归是有理比无理好。 陆山民觉得爷爷说得没错,但凡是都有例外。道理也一样,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不需要讲道理,讲了也没用。对于这类事情,只能用拳头和杀戮。 一大早正吃着送来的早饭,孙鹏就来到了别墅。 陆山民笑了笑,“你看,我没说谎吧”! 孙鹏看了看陆山民身前还剩半碗的稀粥,淡淡道:“别高兴太早,会长看你的眼神充满了忌惮,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办不好,你会死得很惨”。 陆山民囫囵吃掉鸡蛋和稀饭,站起身来,“会长太杞人忧天了,别说这么大一座军营,就算是单打独斗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走吧,会长正等着你”。 大厅里,龚宏宇高高在上的坐在正中央,下首的两排独坐沙发上还坐着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介绍一下”,龚宏宇淡淡的说道。“白波、陈楠,我的左膀右臂,毒品生意就是他们俩在负责”。 “海东,杀死佟梁的大功臣”。 陆山民朝两人点了点头,故意全开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气势,缓缓的坐在了末座。 龚宏宇叼着雪茄淡淡道:“白波,你来讲讲”。 白波不满的看着陆山民:“线报传来消息,华夏一个大老板正在寻找货源,人就在景城。此人叫夏威,但应该不是真名。金三角的好几股势力都盯上了这个人,都希望能签下这个大客户。其中我们的老对头韩家也盯着。根据线报韩家的工厂最近日夜不停的赶工,他们应该已经接触上”。 见陆山民脸上有些疑惑,白波接着说道:“韩家在距离塔城100公里外的洪城,与我们的势力范围接壤,同处一片区域,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最近十年来被我们处处打压,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如我们”。 陆山民眉头 紧皱,看向龚宏宇,“也就是说韩家为了翻身,对这个单子势在必得”。 龚宏宇淡淡道:“反过来说,只要这次我们签下这个单子,韩家在这一片再无立足之地”。 陆山民接着说道:“这么大的单子,各方势力必定会压价竞争,会长有什么办法”? 龚宏宇淡淡一笑,脸上的疤痕格外狰狞恐怖。 “价格不是问题,关键是能和正主接上头谈一谈”。 说着眯着眼看着陆山民,:“你确定这个夏威就是你之前的雇主”? “确定,我当时就是在那位雇主的其中一支人马的掩护下逃到边境”。 “能联系到他吗”? “他如果确实在景城,我肯定能联系上他”。 龚宏宇撇了眼白波,“带几个兄弟和海东兄弟一起去趟景城”。说着冷冷的看着陆山民,“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我就正式收留你”。 景城,景泰酒店。 海东青站在窗前,纹丝不动。整整九年,仇恨一直笼罩着她,仇恨让她痛不欲生,同时也支撑着她活到现在。本来盛天和卓君极力反对她亲自前来,不过仇恨让她兴奋,让她奋不顾身,她本来就是为复仇而活着,又岂肯错过这个亲自查到线索的机会。 她已经踏入易髓境后期的初期,需要这样一场厮杀来释放一身已经按捺不住的戾气。 敲门声响起,一个身材高大但并不显得太过强壮的男子走了进来。 “青姐,有消息传来,陆山民的身份快隐藏不住了,随时可能暴露”。 海东青面无表情,“他的身份在东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外面的人早晚都会知道”。 男子沉默了半晌,说道:“青姐,那几个家族是陆家的仇人并不是我们的仇人,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和陆山民/联合在一起,会不会波及到我们”? 海东青身上突然杀气横生,布满整个房间。 “谁拦我路,就杀出一条血路。” 第566章 山路遇伏 两辆悍马车一前一后在崇山峻岭中穿行,朝着华夏与缅国边境进发。 此次前去景城,其实用不了这么多人,人越多反而会越引起别人的注意。陆山民知道龚宏宇是不信任他,故意多派些人在他身边,以便到了景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陆山民一遍欣赏着沿路的风景,一边抚摸着手里锋利的匕首,淡淡道:“你对我怀有敌意”? 白波冷冷的看了一眼陆山民,“跟了会长十几年,他的心性我最了解,没有人能轻易获取他的信任,想取代我的地位,别做梦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看来你心虚了”? 白波冷冷一笑,“笑话!十几年来会长手上大部分毒品交易都是我在负责,别以为你武功高强就自以为是,再高的武功也敌不过子弹,你这样的人永远取代不了我的位置”。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要看有多少子弹,军营里的子弹躲不了,江湖中我这样的高手就是无冕之王”。说着笑了笑:“金三角一带势力错综复杂,半路上要是遇到截胡的,你那几把枪还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我劝你和我打好关系,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靠我保你的命”。 白波杀意冷然,“老子在这崇山峻岭运了十几年毒品,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对我下手”。 陆山民看着窗外的大山,淡淡道:“那是以前,现在韩家被压迫得无路可走,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得被会长吃得干干净净。兔子急了也咬人,他们就指望着这单生意翻身,我们突然插一脚难保不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和韩家隔壁邻居,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儿上肯定会对我们的一举一动格外留心,说不定早就盯上了我们”。 白波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以为我们在景城的人都是吃素的吗,韩家在景城安插的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一旦他们有人马调动,我就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更何况这崇山峻岭之中,两辆悍马车就像大海里面的一根针,你以为那么好找”。 见陆山民面色凝重陷入沉思之中,白波满脸的戏谑,“怎么,害怕了。我还以为高手不怕死呢。不过说来也是,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又怎么死皮赖脸的寻求会长的庇护”。 陆山民没有理会白波的话,面色越发凝重,“好的不灵坏的灵,我隐隐感觉到前面有危险”。 “少咋咋呼呼,还当过杀手,我看也不过如此”。 陆山民一脸慎重的说道:“我是个杀手,对危险的感知特别敏感,相信我的话,下车改道步行”。 白波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相信陆山民的话,不过并不太以为然,“步行翻山越岭什么时候才能到景城,耽误了会长的大事我们一个也别想活,老子贩毒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前面有埋伏就给我冲过去”。 说着冲着车里面的人大吼一声,“都给我打起精神,通知后面一辆车做好交火的准备”。 白波和车里 的人纷纷把ak47架在车窗口,“我们在景城的人并没有发来警报,即便前面真有韩家的人埋伏,对方的人也不可能太多”。 说着一把将陆山民的头摁下,去景城找夏威还得靠陆山民,如果他死了这次任务就完蛋了,以会长对这次任务的重视程度,要是失败了他也不用回去了。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两辆悍马车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朝着前方冲过去。 过了不到一分钟,枪声炸响,道路两旁的山坡上传来枪声,听枪声的密集程度至少有十几个人。 白波不愧是枪林弹雨中闯过的人,好不慌张,手上ak47哒哒吐出火舌,山坡上瞬间倒下两个人。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枪声响彻山林,车身不时传来子弹打在上面的砰砰声,一时间场面异常激烈。 两侧山坡上的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朝着车里人开枪,所有的子弹全部瞄着着两辆悍马车的车轮飞去。“砰砰”两声,悍马前两个轮胎被打爆。 突然油门一松,驾驶室鲜血飞溅,司机被一枪爆头。白波大骂一声,赶紧一个翻身翻入驾驶室控制好汽车,就那么一瞬间,汽车刚冲出埋伏路段,四个车胎全部被打爆,四个车轱辘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发出嘶嘶的金属摩擦声,冒出一连串的火花。 陆山民大喝一声,“冲不过去了,马上下车”。说着一脚踹开车门,滚了出去。 白波倒也不含糊,大喝一声下车,车上三个人也全部打开车门飞扑了出去。 这个时候后面一辆车早已报废,车上的估计也全部死掉。白波带着四人以汽车作为掩体继续与对方交火。 陆山民躲在车后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低喝一声,“你们在这里吸引火力,我摸上去干掉他们”。 说着拔出匕首,利用复杂的山体地形朝山坡上摸去。 自从突破了搬山境中期登堂入室之后,陆山民浑身充满力量,奔跑速度和反应相比以前不可同日而语。此时穿梭于山林之中,如龙入大海虎进山林。借助于山石树木隐匿身形,飞快的朝一侧山坡上的人靠近。 陆山民先抛入丛林深处,然后迅速的朝前方奔跑,尽量不触碰灌木丛引起敌人的注意。 山坡上所有人都被白波几人的火力吸引,压根儿没注意到已经有人无声无息的摸到了身后。 陆山民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动若脱兔静若处子,一刀一个毫不拖泥带水。 另一边,白波带来的人全部被杀死,就剩他一个人苦苦支撑,杀死四五个人之后,肩部也中了一枪。 陆山民就像一只极善于捕猎的猎豹,在山林中闪转腾挪,搬山境中期给他带来的力量感让他越来越兴奋。他现在终于明白大黑头为什么能在丛林中一个人干掉二十几个毒贩。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是他的屏障,躲过子弹并不是真正的要快过子弹,而是快过对方开枪的意识。 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破空声,插入了瞄准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的敌人。 陆山民一把拔出匕首,鲜血溅了他一脸,他的脸上神色平静毫无波澜。他现在终于明白,能轻松解决掉这些人最关键的不是进入了搬山境中期的中后期境界,而是他杀人已经没有一丝犹豫,只要把杀死这些人当成杀死山里的袍子野猪一样毫无心理压力,那么以他的境界和感知能力在这样的小规模作战中,就是当之无愧的杀神。 白波忍着肩头的剧烈疼痛继续开火,这个时候另一侧山坡上的人已经渐渐靠近,他能清楚的看到领头的一人正是韩家的韩峰。 子弹打在一侧的车头上砰砰作响,白波咬着牙破口大骂。 “韩峰,你个王八蛋,你们韩家破坏规矩,是想挑起战争吗”? 韩峰带着剩下的四个人一边疯狂的开枪压制,一边缓缓的靠近。 “规矩,龚宏宇一步步蚕食我们韩家地盘,这次要是翻不了身早晚会有灭门之祸,这笔大业务我们韩家已经进入谈判阶段,绝不能让你们插足,这深山老林中老子杀了你一把火烧掉,没人知道是我们韩家干的”。 韩峰带着一个人从正面进攻压制,让另外三个人从汽车的尾部绕行过去,双面夹击。 三人刚绕过车尾,一只钢铁般的大手掐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另外两人还没来得及开枪,一道寒光闪过,先是割断了一人的脖子,紧接着匕首直接插入了另一人的咽喉之中。 白波打完最后几发子弹,喘着粗气认命的靠着车头坐在地上,他的肩膀和大腿都中了枪,子弹也已经打完。 韩峰一步步缓缓靠近,看见坐在地上的白波,嘴角露出冷笑,枪口对准白波。 “十几年了,老子早就想弄死你,这都是你们逼的,我们韩家不得不拼死一搏”。 白波狠狠的瞪着眼睛,“要杀就杀,会长早晚会灭了韩家满门”。 韩峰咯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龚宏宇今年被劫了两批货,家里也正缺粮,等我们韩家拿下这笔业务,谁灭了谁还不一定”。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一把匕首插入了韩峰的咽喉。 临死前,他看见一道鬼魅的身影闪过,一拳狠狠的打在旁边另一人头上,那人的脑袋直接开了花,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混杂在一起,那是他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幕。 陆山民不慌不忙的从韩峰咽喉里拔出匕首,掏出纸巾缓缓的擦拭干净,从新放回腰间。 白波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山民,“你是人还是鬼”?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理会他,从车里拿出急救箱替他取出子弹,包扎好伤口。 “没伤到要害,问题不大”。 白波感激的看着陆山民,“海兄弟,谢谢你”。 陆山民一把背起白波,“赶紧向会长汇报一下吧,不敲打敲打韩家,不知道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567章 你们韩家死定了 金三角地区虽然是犯罪分子的天堂,是法外之地,但并不等于没有规矩。这里的武装势力众多,大多做着相同的生意,要是没有规矩早就打成一锅粥,哪会有如今的繁荣。 大家的目的都一样,一个字‘钱’。为了钱可以打生打死,同样为了钱也必须得遵守游戏规则,否则大家都没有钱挣。 不无故挑起战争,不抢劫对方的货,各自凭本事做生意,这是大家共同签订的协议。 大厅中,龚宏宇挂完电话,满脸疤痕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狰狞又兴奋的复杂表情。 这片区域中,韩家离他最近,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龚宏宇早就想一口吞下对方,这次韩家破坏规矩证据确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现在灭了韩家满门,其他势力也没有理由指着他。 孙鹏站在下首,脸上的兴奋比龚宏宇更盛。相比与白波和陈楠做毒品生意,他更像是个纯粹的职业军人。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就是打仗。 “会长,给我一千人,我去洪城灭了韩家满门”。 龚宏宇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产生了一丝疑虑。昨晚的噩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他虽然不信鬼神,但心里还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手下的士兵士气怎么样”? 孙鹏愣了一下,说道:“由于那两批货被截的原因,有三个月没有发足工资,部分士兵有些怨言”。 龚宏宇皱了皱眉头,“韩家的武装有一千多人,你带一千士气不足的人去打他的老巢能打赢吗”? 孙鹏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们的武器比韩家好,士兵的素质也比他们高,打不赢我提头来见”。 “会长,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龚宏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有这个把柄在手,什么时候动手都不晚。等拿下这笔生意给士兵们补足了士气再说,不打则已,要打就要斩草除根”。 孙鹏担忧的说道:“现在韩家与夏威已经进入谈判阶段,要是我们拿不下这笔生意,到时候韩家有了钱斡旋,不管是和他势力打好关系还是招兵买马,我们将更没有机会”。 龚宏宇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两圈,“你先带几百人去洪城外围放几枪,给白波和海东谈判增加砝码”。 景城,景泰酒店。韩鑫焦急的在房间里转圈,昨晚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条信息,说是龚宏宇盯上了这笔生意,正派人从塔城赶来,并且还告诉了他行走的路线。他连夜和洪城的韩家商量,最终决定铤而走险半路截杀。这都已经快到中午,还没有消息传来,给韩峰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正焦急万分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响起。 韩鑫赶紧接通电话,只听电话那头说道:“事情败露,龚宏宇已经找上门来,韩家已到生死关头,务必想尽一切办法尽快谈下这笔生意”。 挂完电话,韩鑫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事 情的严重性,龚宏宇早就想吞了韩家的地盘,若不是迫于这么多年来金三角地区各方势力达成的协议,龚宏宇早就动手。这次韩家破坏规矩,给了他口实,龚宏宇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韩家开刀,其他势力也无话可说。 现在唯一能保住韩家的办法就是拿下这笔生意,不管是收买拉拢其他势力还是招兵买马以求自保,都需要钱。钱才是这个世界上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韩鑫眉头紧锁,到景城已有三个多月,也顺利接触到夏威,反复谈了好几次,对方就是不给个准话。他知道对方还在观望,金三角做毒品生意的不止他韩家一家,对方在等着各方杀价。 崇山峻岭中,为了防止前方还有危险,也为了尽快赶到景城,白波选择了一条小路。 临行之前龚宏宇反复叮嘱要看牢陆山民,言语之中对他充满了不信任和忌惮。所以一路上都对陆山民格外小心提防。 但经过刚才一战,陆山民如天神下凡一般着实震撼了他,又加上救了他一命,防范之心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不少。 “海东兄弟,你这身武功太霸道了,以后有机会能不能教教我”。 “教你几招当然没问题,不过习武要趁早,我是自幼习武才有如今的境界,以你的年龄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那也没关系,只要能学得一两成就受用终身了”。 陆山民笑了笑,随意的问道:“会长的武功在我之上,他没教过你们吗”? 白波诧异的看了眼陆山民,“会长的武功在你之上”? “难道你不知道”?陆山民惊讶问道。 “也不是不知道,我见过会长练武,知道会长是高手,但从没见过他亲自出手”。 陆山民哦了一声,“难怪你看不出,只有武功到达一定境界的时候才能从对方的气势上看出高低”。 说着又问道:“你跟了会长这么多年,对会长应该挺了解的吧”。 白波皱了皱眉,“你虽然救了我的命,但会长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问,我也不会说”。 陆山民笑了笑,“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会长会不会借此机会灭了韩家,要是会长能抄了韩家的老巢,这次任务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白波呵呵笑道:“要是放在以前,会长会立刻带人灭了韩家,不过现在应该不会”。 “额?为什么”?陆山民故作不解的问道。 “打仗就是打钱,今年丢了两批货损失重大,连兄弟们的工资都克扣了不少,会长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决战,不过敲打敲打韩家倒是肯定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敲打敲打也好,这次任务会顺利得多”。 白波哈哈一笑,“韩家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掘坟墓”。 陆山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韩家这么嚣张,反正是他们破坏规矩在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了景城把韩家的人干掉,这笔生意的胜算会更大”。 “别”!白波赶紧说道,:“景城是华夏边境城市,里面警力很大,要是闹出了大动静吓跑了夏威这个大金主就得不偿失了。不再景城开火是金三角地区各方势力的默契”。 陆山民冷冷一笑,“那就让韩家的人多蹦跶几天吧”。 以陆山民的体能背着白波没有丝毫负担。 白波在金三角地区贩毒十几年,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在他的指引下,天黑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景城。 景泰酒店的一间豪华套房内,一个中年男子悠然的抽着烟,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韩鑫满脸焦急。 “夏先生,我们绝对是带着极大的诚意和您谈生意,我敢保证,整个金三角地区没有比我们价格更低的。不瞒您说,这个价格我们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事后其他势力会不会因为我们扰乱市场价格找我们算账还不知道”。 被称作夏先生的男子漫不经心的吐了个烟圈,笑了笑说道:“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两千万的现金,一个亿的瑞士银行支票。我要做的是华夏最大经销商,而且是长期合作,不是一锤子买卖,选择合作伙伴必须得小心谨慎”。 说着顿了顿,“大家都是生意人,做生意价格是最大的因素,但也不是唯一的因素。我听说你们韩家的地盘这几年被龚宏宇挤压得厉害,我要的是稳定的货源”。 韩鑫赶紧说道:“我承认龚宏宇的势力比我们韩家强大,但今年龚宏宇丢了两批货,损失了两个大客户,已经是外强中干。只要这次您能与我们韩家合作,我敢保证龚宏宇翻不了身”。 夏威淡淡一笑,“这种一面之词就不要在我面前说了,龚宏宇已经联系过我,这两天他的人就会到景城,还是等大家坐下来谈了之后再做决定吧,这么久都等了,韩先生也不在乎多等一两天吧”。 “夏先生、、”! “好了,韩先生不必多说。”夏威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身后的两个保镖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韩鑫。 韩鑫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自己房门前,看见走廊上两个浑身狼狈不堪,其中一人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韩鑫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一瘸一拐的人正是白波,另一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韩鑫和白波两人眼中都迸发出仇恨的目光。 “白波,你的命还挺硬”!韩鑫冷冷的说道。 白波满脸杀气,“想老子死,你们韩家死绝了老子也死不了”。 韩鑫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陆山民,忽然间想起这人正是三个多月前在酒店大厅吃饭的人,当时还误以为是夏威的接头人,没想到竟然是龚宏宇的人。 陆山民一手扶着白波,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们韩家死定了”。 第568章 你也有今天 “tm的,出了景城老子一定要摘了韩鑫的狗头当皮球踢”!房间里传出白波的咒骂声。 陆山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浑身舒坦。 “早点上床休息吧,明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白波打量了一番陆山民穿戴整齐的装束,眯着眼睛问道:“你要出门”? 陆山民整了整衣袖,“不出门怎么联系上夏威”? 白波挣扎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怎么?到现在还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你,实话告诉你,这是会长的意思”。 陆山民不以为然,“你的鼎鼎大名我刚到边境时就听过,这次入境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要是因为你惊动了警察害得这次任务失败,这个责任你担负得起吗”。 白波眼珠子转了转,神色中闪现出一丝疑虑。 陆山民拍了拍白波的肩膀,“放心吧,我只是去接头,明天的正式谈判还要你出马”。 白波紧紧的盯着陆山民,“虽然你救了我一命,但一码归一码,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佟梁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陆山民眼中猛然迸发出一股杀意,吓得单脚站立的白波一退,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佟梁的头是我割下的”! 说着收敛起杀意,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你们这些跟了会长十几年的老臣,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找个落脚之地。希望白大哥能多帮衬一下兄弟”。 白波呼出一口气,刚才陆山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狠意让他心里一阵狂跳,来的路上他是亲眼看见陆山民是怎么杀人的。哪怕他贩毒十几年经历过无数生死,也从没见过那样狠辣的手段。 “好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韩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山不容二虎,龚宏宇与韩家地盘相邻,这些年来两家明争暗斗,韩家越来越处于下风,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韩家早晚要崩盘。 本以为可以靠着这笔大生意翻身, 没想到反倒被逼入了绝境。 韩鑫难以入眠,昨天晚上给他发信息的人是谁,到底又有什么目的?设好的埋伏为什么又让白波活着到了景城?现在白波已经到了景城,明天肯定会与夏威谈判,一旦龚宏宇拿下这笔生意,下一步必然会倾巢出动进攻洪城,从此金三角地区再没有韩家存在。 韩家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韩鑫翻了个身,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坐在窗台上,心下大惊,一把抓起枕头下的手枪对准那个人影。 “你是谁”? “我是来救你们韩家的”。 “是你”!韩鑫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打开床头灯,缓缓坐起身来,手枪依然指着陆山民。 “你是怎么进来的”? 陆山民淡淡一笑,“白波把我盯很紧,从正门进来难免被他发现,你客厅里又是好几个保镖,弄出动静来就救不了你们韩家了”。 韩鑫慢慢下床,枪口一直保持瞄准陆山民。 “你不是龚宏宇的人吗?会有这么好心救韩家”? 陆山民呵呵一笑,“龚宏宇没有容人之量,处处防备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管这笔生意谈成与否,之后他都会杀了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韩鑫冷冷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右手缓缓伸进裤兜。 “不许动”!韩鑫谨慎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冷笑道:“我要杀你刚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你用枪指着我”。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然后在手机上摁了几个键。 ‘叮咚’,韩鑫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韩鑫斜眼用余光看了一下手机,“昨晚给我发信息的是你”。 陆山民含笑道:“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韩鑫缓缓的放下手枪,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们韩家害得好惨”!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可不能怪我,告诉了你路线,告诉了你有多少人,还是没能杀死白波,这只能怪你们韩家没本事”。 “为什么要帮韩家,这一行是刀头舔血的行当,我 可不相信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陆山民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我当然不是菩萨,准确的说我只是帮自己,顺带帮帮韩家。我本是个杀手,在华夏犯了事不得已跑到边境来,可惜龚宏宇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为什么,对我产生了浓浓的杀意,我必须得给自己找条后路”。 韩鑫皱了皱眉,“你能帮我谈成这笔生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能”! “什么”!! “夏威要的是长期合作,稳定的货源,这一点上龚宏宇比你们韩家更有优势”。 韩鑫大失所望,“那你怎么帮”? 陆山民诡异的笑了笑,“我当然有办法,只是不知道你们韩家敢不敢”? 韩鑫双目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等龚宏宇缓过气来必然不会放过韩家,横竖都是一死,还有什么不敢”!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说的话能代表韩家”? 韩鑫拍了拍胸脯,“我们已别无选择”。 ................ 酒店顶楼的天台上,一个中年男子忽明忽灭的抽着烟,他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景城的白天虽然暖和,晚上的风却并不和善。哪怕批了件外衣,也依然挡不住寒意。 “夏先生,让你久等了”!一道平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中年男子转身,不满的盯着来人,“陆山民,你是故意的吧,大晚上让我在这里吹了两个小时的风”。 陆山民淡淡一笑,抬脚朝中年男子走去,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放开一分,等走到男子身前的时候,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气势全开。 一股威压如大山般扑面而来,压迫得中年男子满头大汗。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陆山民的笑容充满了戏谑。 “陆山民,你他娘的比女人还小气”! 陆山民哈哈一笑,缓缓的收敛气势,“你当初在我面前装逼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陈然,你也有今天”。 第569章 希望这次馅饼是真的 景泰酒店一间小会议室里,此刻不叫陈然而是叫夏威的男子悠闲的抽着烟。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子手里拿着仪器在会议室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走到夏威身边低头说道。 “夏先生,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夏威淡淡的吐出一口烟雾,轻微的点了下头,“把他们的手机收了”。 说着笑着对在座的人说道:“我这人很小心,别介意”。 所有的人把手机关机交给黑西装男子。 夏威叼着烟拍了拍手,“我在这里呆了四个多月,接触了不少人,大概也了解了行情。你们那片儿风水好啊,种出来的罂粟格外妖艳,制造出来的货也是最高档的。我这人做生意质量第一、价格第二,所以最终才选了你们两家。当然,我是寻找长期合作伙伴,长期稳定的货源也是我很关心的问题,我可不想今天刚买了货,明天卖家就没了,又得辛辛苦苦重新找卖家”。 说着淡淡的扫了一眼韩鑫和白波,“谁先说”? 韩鑫抢先说道:“我们的货夏先生已经验过,就不再多说。要说到实力,我们韩家从解放前就在金山角地区落脚,说起我太爷爷韩先立,金山角地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现在的规矩都是老爷子再世的时候提议建立的。从我太爷爷开始到现在,我们韩家历经四代人巍然不倒,与当地的毒贩武装和民族武装交情都不错,选择我们韩家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白波冷哼一声,大声说道:“夏先生,相信你对金三角地区各方割据势力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相比于我们,韩家算个屁”。 韩鑫不屑的说道:“龚宏宇也就近十来年崛起的暴发户,要讲底蕴,与我们韩家差了十条街不止”。 白波撑着桌子站起来,砰的一声把受伤的腿放在会议桌上,一把扯开衣服。 “韩鑫,老子身上的枪伤是你们韩家干的吧”! 韩鑫脸色煞白,之前早就料到白波会拿这个说事儿,虽然知道这事儿瞒不了多久,仍然硬着头皮说道:“白波,你他娘的别血口喷人,谁知道是哪路山贼干的,鬼知道是不是你自己上演的苦肉计栽赃嫁祸给我们韩家”。 白波咯咯冷笑,转头对夏威说道:“夏先生,你应该有眼线在金三角地区吧,昨天龚会长已经派了500人去韩家讨说法,韩家的龟孙子连个屁都没敢放”。 夏威朝身后的黑西装男子招了招手,淡淡的问道:“有什么消息”? 黑西装男子低头说道:“夏先生,今天早上刚传到的消息,龚宏宇昨天确实派人去洪城了,其他势力也没人出来说话”。 韩鑫脸色苍白,白波哈哈大笑,“韩鑫,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说到规矩,你我都非常明白,不无故挑起战争,不相互劫货,各凭本事做生意,谁破坏规矩人人得而诛之。你们韩家破坏了规矩,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干涉,昨天只是稍作警告,下一步龚会长将出兵灭了韩家。我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啪”!韩鑫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开战就开战,你当我韩家怕了不成,还指不定谁生谁死”! 白波一拳猛的打在桌子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来啊,老子现在就干掉你这个死瘸子”! “你他娘的说谁是瘸子”! “老子骂的就是你这个死瘸子”!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山民豁然起身,提起屁股下的凳子呼啸着砸向韩鑫。 猝不及防的韩鑫啊的一声惨叫被砸倒在地,他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刻扑向陆山民。 “砰、砰”两拳,一拳一个,两人瞬间倒地不起。 陆山民冷笑着拍了拍手,含笑对夏威说道:“夏先生,韩家破坏规矩犯了众怒,灭亡是迟早的事。我们的货不比韩家差,价格也公道,以夏先生的精明,这道选择题应该不难做”。 夏威皱了皱眉,眼神中的畏惧一闪而过,这个曾经傻傻愣愣任人揉捏的山野小子已经完全蜕变了,嚣张跋扈,狠辣果决,事后还能风轻云淡的谈笑风生。昨天晚上就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顿,连个屁都不敢放。 “咳咳”!“小李,把他们三个抬出去”。 黑西装男子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把躺在地上的韩鑫三人抬了出去。 夏威笑了笑,“海东兄弟果然雷厉风行,龚会长能有你这样的人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陆山民淡淡道:“我曾经帮夏先生杀过人,也多亏夏先生我才有机会结识龚会长。希望夏先生看在曾经合作过的份上帮我一把,能够把这笔生意交给龚会长”。 夏威笑着摊开双手,“你已经把韩家的人打趴下了,我还有得选吗”? 白波哈哈大笑,“夏先生,我代表龚会长感谢你,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具体的合作细节了吧”。 “等等”!夏威不紧不慢的说道。 白波笑容凝固在脸上,“夏先生,您还有什么疑问”? “这是一笔大生意,不与龚会长亲自肩上一面我不放心”。 白波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有什么大问题,这个没问题,我这就安排你去见龚会长”。 夏威摇了摇头,“不是我去见他,是他来见我”。 白波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威。“夏先生不会是在开玩笑吧,龚会长谈生意从来不离开金三角,这一点我相信你非常清楚”。 夏威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清楚,不过龚会长怕危险,难道我就不怕吗?金三角地区各种武装势力割据,我听说龚会长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去了你们的地盘要是出现什么变故,那我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白波眉头紧皱,龚会长见人从来不离开峡谷的军营,更别说走出金三角地区到华夏境内,这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先生,这个条件恐怕无法实现,龚会长是绝不会到华夏境内的”。 谈判陷入僵局,白波朝陆山民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说话劝 劝。 陆山民干咳了两声说道:“夏先生,你这个要求就强人所难了,让我们怀疑你是否有足够的诚意”。 夏威招了招手,身后两个男子提着两个大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两大箱人民币。 “这就是我的诚意,两千万,这还只是订金”。 白波眼里冒着精光,起身翻了翻箱子里的现金,没有作假,全是真金白银。 “夏先生的诚意我们相信,只是你的条件确实有些为难”。 陆山民看了眼白波说道:“龚会长从来不出峡谷的军营,我看不如在军营外二十公里的塔城会面,大家各退一步,说不定龚会长会答应”。 白波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是在塔城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夏先生保证没有问题”。 夏威笑着摇了摇头,“塔城是龚会长的地盘,与在军营有什么区别,要是到时候谈得不愉快直接把我给扣下了,我找谁哭去”。 陆山民故作为难的说道:“夏先生,这件事情我们做不了这个主,要不您先等着,等我们向会长汇报之后在给你答复”。 夏威淡淡一笑,“希望你们能尽快做决定,金三角地区做生意的可不止你们和韩家两家”。 、、、、、、、、 塔城,别墅中。龚宏宇挂完电话,面无表情的把情况给一旁的孙鹏和陈楠讲了一遍。两人听了之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楠说道:“会长,这么大生意对方要与你亲自见一面可以理解,但要让你去华夏境内的景城太不合规矩了”。 孙鹏也说道:“这里面会不会有诈”?说着又问道:“海东在那边的表现如何”? 龚宏宇淡淡道:“海东提议在塔城会面”。 孙鹏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夏威愿意来塔城到不无不可”。 龚宏宇满是疤痕的脸上布满阴郁,自从见到陆山民,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儿”。 孙鹏到没有想太多,说道:“会长,兄弟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拿足工资,眼下又是吞并韩家的好机会,这个机会不容错过”。 陈楠也说道:“今年的两批货被劫,导致我们损失了两个大客户,我认为会长去景城不可取,但可以稍作让步”。 龚宏宇闭着眼睛沉默良久,猛然睁开眼,“塔城之外落叶村,距离塔城三十公里,距离军营五十公里,抽出1000人驻扎在落叶村,留下1000人防止韩家狗急跳墙抄我们老巢,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如果夏威愿意来就没问题,如果不愿意来,就让安插在景城的人除掉海东”。 孙鹏兴奋的点了点头,“两地相距50公里,都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不会有意外。即便出现变故,两地半个小时内就可以到达,互为支援”。 龚宏宇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希望这次馅饼是真的”。 第570章 比我想象的还快 “剁生”,是彝、傣、白、布朗等少数民族保留至今的古代生食遗俗。据说最初原料是麂肉,后来逐渐发展为牛肉、猪肉、禽肉和鱼肉等。 新鲜的肉,先切成片,后剁细,与切细的葱、蒜、芫荽、花椒、辣椒面、盐等作料拌拢、搅匀。再放入少量的柠檬水调匀。然后将生猪皮刮洗干净,放在火炭上烤,待肉皮变成乳白色,带点透明度,即取出切成薄片和生肉拌合食用。 生吃,听起来很恐惧,可一旦过了心理禁忌关,吃起来极其鲜嫩美味,细腻如泥的生肉入口即化,原汁原味的野性顿时在唇齿间激荡,咽下便仿佛获得了直面危机四伏雨林的勇气。 海东青细嚼慢咽,仔细品味儿着这道景城名菜,尽管已经吃了很多次,依然百吃不厌。 身着便装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脸上的忧虑之色表露无遗。“海小姐真是女中豪杰,不少外地来旅游的人都不敢尝试这道菜”。 海东青依然戴着大得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谢谢张队长这段时间的配合”。 男子名叫张华,是景城缉毒总队的队长,最近几个月金三角各大毒枭来往景城,又岂能完全瞒过他的眼睛。要不是眼前这个女子和上面有人打招呼,早就动手。 他实在不太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坐拥一家大集团公司,身家过百亿,为什么会和龚宏宇这样的毒贩杠上,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敌营。 “海小姐,虽然龚宏宇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决定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我知道”。海东青的声音冰冷而平淡,听上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张华没有放弃劝解,继续说道:“金三角地区崇山峻岭地理条件极其险恶,各种武装势力盘踞错综复杂,连各个国家的中央政府都没法一举铲除。龚宏宇是其中很有实力的一支武装力量,别说你们,就算是一支正规军队前去,也不见得能 讨好。这也是为什么毒品屡禁不绝的重要原因”。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显示出明显的不屑。 “先别说你们不能派军队进入别国境内,就算你们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进去,龚宏宇早就带着人躲进了深山之中。你们没本事干掉他,并不代表我们没有这个能力”。 对于海东青的不屑,张华心里很是不满。 “国家每年都有上百个缉毒警死于毒贩之手,希望你不要侮辱他们”。 海东青冷冷一笑,“我不是侮辱你们,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你们能做到的我们不一定做得到,我们能做到的,同样你们未必做得到”。 张华无奈的摇了摇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只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例行告诫。真搞不懂你们些有钱人脑袋里怎么想的,爬山探险找刺激听说过,进入金三角地区与毒贩死磕找刺激倒是第一次遇到”。 海东青转头看着张华,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谢谢张队长关心,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张华看着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言谈举止间不仅透着股高高在上的霸气,更是浑身散发着冷意。他没接触过多少真正的大集团公司老板,不知道是否所有老板都是这个样子,但以他多年的缉毒经验,这个女子倒也不像是在夸夸其谈。 “还有一件事,今天下午景城来了几个很特别的陌生人,身上的气息与你身边的保镖很像,应该不是来旅游那么简单。希望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景城这座小城他们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但是出了景城我就爱莫能助”。 海东青手里的筷子停在空中,秀美微蹙,喃喃自语道:“比我想象的还快”。 第二天天刚亮,四辆丰田霸道从景城出发,朝着崇山峻岭驶去。 上车的时候,陆山民终于看清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同时还看到了当初在梁春秋别墅遇到的那位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 他一早就知道海家会来 ,但没想到海东青会亲自前来。对于这个一心只想着报仇的女人,谈不上恶感,同时也谈不上好感。随着对海家深入的了解,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十七岁辍学掌管海家,挽海家于大厦将倾之际,在花季的年龄经历父母双亡,面对群狼四顾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将海天集团重新带向东海的高峰,天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 海东来说她曾经很爱笑,笑起来还很好看,但自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笑过。那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戴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陆山民很好奇,墨镜之下将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陆山民坐在颠簸的车上,心里越来越兴奋。父母被杀害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场还有哪些人,到底是不是那几个家族雇佣的杀手,这里面有什么秘密?这些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好几个月。还有佟梁的仇,唯有割下龚宏宇的头颅才能化解他心中的仇恨。 塔城三十公里外的落叶村,1000荷枪实弹的士兵封锁了整个村子,周围山坡的制高点也布置了狙击手。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村子的里的居民都是种植罂粟的农民,对于金三角地区的武装力量见怪不怪,收了龚宏宇的钱后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将要发生大事的觉悟。 孙鹏和陈楠都认为龚宏宇过于小心,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在落叶村谈判的事情也没有外人知道,哪怕是那1000士兵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 但龚宏宇并不这么想,最近一年出现的‘黑塔杀神’,还有那个叫海东的人,他总觉得有些蹊跷。 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彻底颠覆了他对人的认知,三十几个顶尖杀手,被那人徒手当纸片撕得粉碎,那使他认识到原来人的力量可以恐怖到那样一种程度。所以哪怕经过二十年日以继夜的勤奋练习已经达到了搬山境中期巅峰的程度,哪怕躲在金山角地区寸步不出,也依然需要一支军队在身边才能睡得踏实。 有着1000军队在身边,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他。 第571章 枪声响起 下午日落时分,四辆丰田霸道抵达落叶村。 龚宏宇带着孙鹏和陈楠亲自到村口迎接。 下车之后,陆山民发现村子里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村口赫然摆着十几门迫击炮,不少士兵肩上还扛着火箭炮。 对于这样的场面陆山民并不意外,虽然成功的把龚宏宇调离了老巢,但以他的小心谨慎必然会在身边带上重兵。 陈然笑着上前和龚宏宇拥抱,“龚会长,久仰久仰”。 “哈哈哈哈”,“夏先生,左等右等我是望穿秋水啊,终于等来了你这尊财神爷”。 陈然放开龚宏宇,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故作不满的说道:“龚会长这么大的场面,可把我吓得不轻”。 龚宏宇观察了一番陈然身后的十几个人,眼睛在海东青和另一名男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笑着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保障夏先生的安全,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我可不敢让您出现半点闪失”。 说着朝陆山民招了招手,“海东,这次干得不错”。 陆山民低头道,“这都是白大哥的功劳以及夏先生独具慧眼”。 说着看了眼白波,“白大哥这次差点丢了性命,会长可要为他报仇啊”。 白波一瘸一拐的上前,“会长,这次多亏了海东兄弟仗义相救,韩家那帮王八蛋真是胆大包天”。 龚宏宇看了看陈然,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敢动我的人,改天我就亲自带人去洪城灭了韩家”。 陈然笑了笑,“龚会长实力强大,还好这次没选择韩家”。 龚宏宇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收拾韩家小菜一碟,夏先生一路奔波劳累,我早就备好了酒席,我们边喝酒边谈”。 酒席设在村里一个大户人家家里,龚宏宇拉着陈然坐在上首。龚宏宇这边依次坐着白波、陈楠、陆山民。陈然那边依次坐着那位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海东青。 海东青带来的其他人坐在另一桌。 孙鹏并没有入席,全副武装的站在门口带着人警戒。屋子里也围了一圈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 陈然笑呵呵的说道:“龚会长,你平常吃饭也是这么大排场”? “哈哈哈,平常在别墅中用不着这么多人。不过我的地盘与韩家相邻,这次抢了他生意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我可不敢拿你这尊财神爷的生命开玩笑”。 说着端起酒杯,“这一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谢谢龚会长的款待”! 龚宏宇放下酒杯,一双眼睛再次瞟了一眼海东青,在座的人中,他大概能看出紧挨着陈然的男子是个高手,但却看不出海东青的深浅,他对这个看上去气势凌人但感知不出实力的女人有些好奇。 龚宏宇的眼神没有逃过陆山民的眼睛,他知道龚宏宇是想看出海东青的实力。 陆山民与海家信息共通,早已知道她是易髓境后期境界。这一点哪怕在东海的阚爷当初也没想到。龚宏宇更是不可能看得出来。 内家拳高手隐匿气息之后就和普通人一样,除非对方境界要高出很多才能抓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判断出境界。 唯一通过外表能看出一点端倪的就是眼睛,长期练习内家拳的人眼睛比普通人更加明亮,但这也不能因此推断出是否就是内家拳高手。有的人天生眼睛就明亮,比如像叶梓萱,眼睛就很明亮,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别说海东青现在戴着墨镜,即便是取下墨镜,龚宏宇也绝对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年轻的易髓境后期内家高手。 龚宏宇端着酒杯看着陈然:“夏先生,我的事情你都了解了,你也该介绍一下自己吧”。 陈然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龚宏宇。“龚会长验验”。 龚宏宇拆开信封拿出一张纸片反复看了几遍,狰狞的脸掩饰不住他的喜悦。 “硬通货!夏先生果然是做大生意的”。 陈然呵呵一笑,“瑞士银行本票,小买卖可玩儿不起这种高档货”。 龚宏宇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把信封还给陈然,端起酒杯一口到底。 “先干为敬,夏先生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陈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只是个中间人,别的问题龚会长就别问了,我只给你承诺一点,一个亿金额的瑞士银行本票,以后每年给你一张”。 “好,痛快!大家共饮一杯”。龚宏宇高兴的端起酒杯。 陆山民端起酒杯,余光看了瞄了一下邻座的海东青,冷冷淡淡毫无情绪。 推杯换盏,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龚宏宇眯着眼含笑盯着海东青,“这位小姐气质不错”。 陈然哈哈一笑说道:“她是我的秘书”。 “额”?龚宏宇借着酒劲儿笑道:“大晚上的戴着墨镜干嘛,摘掉让兄弟们欣赏欣赏”。 陆山民心下暗道要遭,紧接着就感觉到海东青身上澎湃的气息向外释放,赶紧伸手一把抓住她在桌子下的手。 海东青似乎也反应过来这是龚宏宇在故意试探她,蓄势待发的气息缓缓收敛,紧接着那只柔软冰冷的手迅速从陆山民手中抽离。 虽然隔着墨镜,陆山民明显感觉到墨镜后面那双眼睛向他投来浓浓的杀意。陆山民心里暗自苦笑,这女人还真是一点没变。第一次在工地上见面替她敷伤口也是这样。好心没好报。 龚宏宇的话让陈然和一旁的那位高手也如临大敌。 陈然哈哈大笑打破场中的尴尬,“龚会长别介意,我这秘书脾气不太好,平时我都得让她三分”。 龚宏宇也哈哈一笑,虽然刚才海东青的气息没有完全流露,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丝气息。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女人如此年轻,顶天也就是易髓境中期前期的境界。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说着又继续说道:“自古华夏都是藏龙卧虎之地,我二十年没出金三角,真想不到今天能碰到一个天才,如此年轻的内家拳高手,倒是第一次见识到”。 海东青举起酒杯,淡淡道:“龚会长过奖了,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若是与龚会长交手,我恐怕接不住一招”。 龚宏宇哈哈笑道:“这一点我就不谦虚了,内家拳不进入易 髓境后期也就是养生的花拳绣腿,在座的要说与我有一战之力,恐怕只有这位兄弟”。说着指了指坐在陈然和海东青中间的那位搬山境中期巅峰的男子。 男子抱了抱拳,“龚会长身上血气森然,一看就是尸山血海中趟过的人,若生死相搏,在下一定不是您的对手”。 陈然端起酒杯和龚宏宇碰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们都是高手,只有我是低手。” “哈哈哈,夏先生太谦虚了,什么高手低手,这个世界上有钱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这次有了你这尊财神爷,我马上可以扩军一千,哪怕传说中金刚境的高手到场一样被打成肉泥”。 陈然笑道:“那到不能这么说,龚会长手上有一支军队再高的高手也不管用,但在江湖中一个顶尖高手的威胁可就要大得多,杀不死你也会闹得不得安宁”。 白波今天很高兴,端着酒杯说道:“夏先生说得没错,我们在去景城的路上遇到韩家人的伏击,海东兄弟那手段简直是天神下凡”。 一番交谈之后,特别是看到那张瑞士银行本票之后,龚宏宇基本打消了对陈然一伙人的戒备之心。 “海东,这次你立了大功,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有我吃的就少不了你喝的”。 陆山民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谢谢会长收留”。 一桌人其乐融融正喝得高兴,突然两声枪响,紧接着枪声炮声大作。 所有人笑容凝固,龚宏宇猛的一拍桌子。 “怎么回事”? 孙鹏拿着枪冲进屋里,“会长,韩家的人正在进攻村子”。 龚宏宇眉头紧皱,“来的多少人”? “前哨报告有一两千人,韩家这次是狗急跳墙倾巢而出”。 龚宏宇冷哼一声:“早料到这帮龟孙子会拼死一搏,去吧”。 孙鹏应了一声,挎着枪大步走了出去,大声招呼村子里驻扎的士兵和他一起朝村口走去。 陈然一脸担忧的说道:“龚会长,韩家肯定是记恨在心,您可千万要保护我啊”。 龚宏宇呵呵笑道:“放心吧,韩家的武器装备和人员都不如我,周围的制高点早就被我的人占领,他打不进来。更何况半个小时之内军营里的援军就会赶过来,到时候里外夹攻,韩家覆灭就在今日”。 陈然故作轻松的呼出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外边枪炮声声好不热闹,屋子里继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陆山民凝神屏气,感知到屋外的士兵全都跟着孙鹏去了村口。 但屋里的形势并不容乐观,十几个拿着步枪的武装分子在屋里站了一圈近在咫尺,大厅空旷毫无隐蔽物体,不像在山里有那么多的山石树木可供闪转腾挪。龚宏宇自身又是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对他不可能做到一击必中。半个小时之内龚宏宇老巢的援军就会赶来,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陆山民下意识看了眼海东青,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异样。 第572章 你真他娘的厉害 黑夜中,落叶村南边几公里外一座小山头上,一个铁塔般的男人站在山巅,手上三菱军刺的血槽滴滴答答留着温热的鲜血,地上躺着一个身着迷彩服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人,这是他干掉的最后一个隐藏在高处的狙击手。 鲜血的气味随着晚风四散开去,方圆几公里的野兽闻到血腥味,露出森森獠牙,眼中闪现出猩红的光芒。 紧接着,男人身上渐渐散发出洪荒巨兽般的气势,压迫得蠢蠢欲动的野兽匍匐在地不敢前行。 男人缓缓转身面向西北方向,像一根擎天之柱站在天地之间,冷冽的眼眸中冒出寒气森森的杀气。 落叶村西北方向十公里之外,一行六人朝着落叶村缓缓进发,领头一人身躯庞大得像一头人立而起的熊瞎子,身上虽然收敛了气势,但那股掩盖不住的野性同样让周围的毒蛇猛兽纷纷避让。 领头男人眉头一挑,突然停下脚步,一双虎目望向西南方向。 身后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随着高大男子的目光望去,森林里漆黑一片,除了天上的月亮和点点星光什么也没看见。 “大哥,怎么不走了”? “前方有高手”。男子的声音充满沧桑感,其中夹杂着浓浓的兴奋。 另一个身材中等,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老头儿闭着眼凝神屏气,片刻之后淡淡道: “大公子说得没错,对方故意气势全开,看来是知道我们要来”。 年轻一点的男子皱了皱眉,“情报上说那小子和一个警察一起过来,这高手难道是海家的人”? 像人熊一样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男子说道:“海家自海中天死后没有这么厉害的外家拳高手”。说着顿了顿,“别说海家,全华夏这样的高手也屈指可数”。 老人点了点头,“黄金刚守在天京让纳兰家不敢轻举妄动,江州却不见道一的身影,我们早该想到那小子身边还有其他高手,这俩个老不死的算计真深啊”。 年轻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有大哥和龙叔,再加上我和彭超两个搬山境中期巅峰,还有两个搬山境中期中后期,我不信那小子还能翻天”。 高大男子冷着脸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才见过多少高手”! 年轻男子笑着问道:“大哥,那人比你如何”? 高大男子眼中透着浓浓的战意,“要打过才知道”。 “嘶”!年轻男子倒吸了口凉气,:“连你都这么说,确实挺高”。 高大男子向前迈出一步,“那人交给我,陆山民是你们的”。 年轻男子瘪了瘪嘴,跟上步伐,“啧啧,还说带我出来历练,一个搬山境中期都没踏入的小子还不够我一只手玩儿”。 高大男子没理会他,淡淡的对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说道:“龙叔!保护好薛凉,情况超出了预料,我们的情报并不准确”。 被称做薛凉的男子不忿的说道:“大哥,我好歹也是搬山境中期巅峰了,给我留 点面子行不”! 高大男子冷哼一声,“人得先活着,然后才有面子。没经历过九死一生血淋淋的搏杀,再高的境界也成不了高手”。 薛凉正准备反驳,被称作龙叔的老人说道:“二公子,大公子说得对,我也隐隐感觉到这次任务并没有预料中那么顺利,凡事慎重一点更好”。 薛凉耸了耸肩,“行,你们都说得对”。说着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但呆会儿得让我亲手割下那小子的头颅”。说着嘿嘿一笑,“还有,听说海东青那娘门儿是匹烈马,嘿嘿,我喜欢”。 高大男子冷冷道:“这不是在江州,更不是儿戏”! 薛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大哥,出门的时候老爷子说了,这是杀死那小子最好的机会,一旦等他回到华夏境内就没那么容易无声无息干掉他了,我不会儿戏的”。 老人点了点头,“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次我们抽调出最大限度能调动的力量,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 开往东海的火车上,浑身邋里邋遢的老道士拿出农夫山泉喝了一口,美滋滋的砸吧砸吧嘴。 “老先生,火车上不能喝酒”! 老道士抬头看着一脸愠怒的乘务员,笑嘿嘿的说道:“小姑娘,我喝的是水”,说着指了指矿泉水瓶。“看到没有?‘农夫山泉,有点甜’”。 “老先生,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警告你,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我早就叫乘警过来处理你”。 道一赶紧收起矿泉水瓶,嬉皮笑脸的说道:“别别别!!不喝了,不喝了,我不喝了还不行吗?我这么大年纪还没戴过手铐,你可别让我晚节不保”。 接着又舔着脸说道:“小姑娘,我看你眉型柳叶、耳珠厚大,两颧靓丽、人中清晰,妥妥的旺夫相,能娶到你的男人那必须得是八辈子积善的好男人”。 乘务员瞪了道一一眼,“记住了,不许再喝了”。说完带着开心的笑容离去。 小妮子单手托腮翻了个白眼,“印堂狭、两鬓窄、额头短、眉毛杂,夫宫塌陷,明明一副克夫相”。 “嘿嘿,相由心生,说不定她今日听了我的话,以后就变了呢”。 小妮子哼了一声,托着腮呆呆的看着窗外。 “小妮子,你这是这么了”? “我忧郁”。 “咳咳,年纪轻轻有啥好忧郁的,马上就快到东海了,那里的衣服鞋子可漂亮了,爷爷带你去购物”。 小妮子相当老成的叹了口气,那表情与她十六岁的年纪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山民哥会不会有危险”? 道一毫不在意的说道:“放心吧,有黄九斤在他身边,不会有危险”。 刘妮气呼呼的瞪了道一一眼,“都怪你,明明我们可以去找他的”。 道一笑嘻嘻的捋了捋乱糟糟的胡须,“东海是山民的老巢,现在山民身份已经暴露,要是让人家抄了老巢,那山民在东海辛辛苦苦挣下的家当泡 汤了多可惜”。 刘妮不屑的说道:“钱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左丘那小子在天京调查布局、打点关系得花多少钱,陆山民手下要养那么多高手又需要多少钱,以后我们的吃喝拉撒都得他负责,没钱空着肚子怎么跟敌人干!!” 小妮子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听说东海是华夏最繁华的城市,那里的衣服肯定很贵”。 “咳咳,对嘛,不仅衣服贵,鞋子也很贵,只靠我们爷孙俩摆摊算命挣的钱一辈子也买不起”。 “不对”!小妮子突然怒气冲冲的说道。“要是山民哥人没了,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道一无奈的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小妮子啊,雏鹰一直在保护之下是无法展翅高飞的,我们得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锻炼成长”。 “哼,那我呢,我还不是一直在你的保护之下”。 “哎呀,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 “你就不是人”! “什么”? “额....爷爷的意思是说你是神,你想想啊,你第一次杀人手都不抖一下,还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爷爷这一辈子见过那么多高手,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你是个天生的杀手,不需要锻炼”。 刘妮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疑惑的问道:“我很厉害吗?本来就与杀山里的野猪袍子没有区别”。 道一被一口气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吧,你赢了”。 “还有”!小妮子咄咄逼人的说道:“你说薛家能派出去的高手山民哥能应付,但要是纳兰家的人也出手了该怎么办”。 “天京不是有老黄守着吗”? “你少忽悠我,黄爷爷只能震慑住最顶尖的高手不能动,其他高手呢”? “咳咳,放心吧,纳兰家都是一群老狐狸,他们也怕我们不计后果的报复,能让薛家背锅求之不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那位读书人大叔说的”?小妮子歪着头问道。 “咳咳,什么都瞒不过我们家小妮子,不过人家才三十三岁,没那么老,你也别叫他大叔,上次见面你叫他大叔,没见他连都绿了吗”! “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读了几本破书的人说的话也能信”。 “嘿嘿,小妮子,你可别小看读书人,他们的花花肠子有时候比爷爷的无极拳还厉害”。 小妮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死性不改,还是喜欢吹牛”。 “我说一个你认识的读书人,你就知道爷爷不是在吹牛”。 “谁”? 道一指着小妮子手上的手镯,“陆荀那老家伙用一个几块钱的破手镯就骗得我们爷孙俩为陆山民往死里卖命,你说厉害不厉害”。 小妮子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一把抓过道一手里装着酒的农夫山泉。 “爷爷,你再说陆爷爷的坏话,这辈子别想再喝酒”! 道一一脸的苦逼,以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低估,“陆荀,你真他娘的厉害”! 第573章 枪声炮声爆炸声 外边的枪炮声越来越大,震得桌子上的锅碗瓢盆哐啷啷作响。随着外边战斗越来越激烈,一桌人再也无心喝酒,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陈楠皱着眉头说道:“会长,这架势,韩家是在搏命啊”! 陈然故作惊慌的说道:“龚会长,他们不会打进来吧”? 龚宏宇满脸铁青,看了看手表,说道:“夏先生放心,再等十五分钟左右援军就会赶到”。说着转头对陈楠说道:“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 从塔城通往落叶村的公路经过一条峡谷,两侧悬崖绝壁不可攀岩,这样的峡谷在金三角地区随处可见。这条路是最快能达到落叶村的路,同时也是唯一一条车辆可以通行的道路。 如果从峡谷入口处翻山越岭,不但要绕一个大圈子,山路难行会耽搁很多时间,最为麻烦的是车辆无法通行。 峡谷处,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山顶的巨石沿着悬崖绝壁呼啸而下,紧接着又是几声爆炸声,两侧山顶巨大的石头呼啦啦如千军万马般落下。 石头夹杂着泥土树木在谷底堆起一丈多高的巨大石墙。 山顶上,两人望向落叶村方向,火光闪烁,枪炮之声隐隐可闻。 柴正脸上布满了担忧,“希望他能虎口脱险”。 易翔凤淡淡道:“放心吧,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落叶村外围,韩家的士兵一排排倒下,这些士兵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称为军人,只是些拿起枪的武装分子,与正规军的素质相比要差得多。一般情况下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就会溃败。 但是现在这支武装分子伤亡已经近半,还在继续不要命的猛攻。 韩鑫和韩家的人在后面带着嫡系部队充当敢死队,凡是后退逃跑者一律击毙。 韩鑫拿着枪的手满是汗水,他已经记不得杀了多少自己人。 韩家的当家人韩当满头大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今日一战即是决战,如果今天不能杀死龚宏宇,明天就是韩家的 死期。 “韩鑫,里面怎么还没发信号”? 韩鑫同样焦急万分,虽然刚才几声远远传来的爆炸声能暂缓龚宏宇的援军,但落叶村久攻不下,现在士兵的士气越来越差,随时都可能集体哗变,他也不知道还能压制多久。 “大伯,龚宏宇的士兵虽然素质比我们高,但依然是散兵游勇,我们有压力,他们同样有压力。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杀死龚宏宇,我们都没有退路。今天不是龚宏宇死,就是我们韩家亡”。 ................... 屋子里,远处隐隐传来有别于炮击的爆炸声让龚宏宇感到一阵不安,正准备叫人询问,陈楠满身灰土的冲进了屋里。 着急的说道:“会长,王团长打来电话,鸡公峡的路被堵住了”。 “什么”!龚宏宇豁然起身,这一次他再也无法风轻云淡了。 “立刻让他把人分成两队,一队疏通道路,一队翻过鸡公山赶过来”。 “是”! “等等”!“援军暂时到不了的消息不要让下面任何一个人知道”。 陈楠眉头紧皱,“会长,到了半个小时援军还没到,士兵们恐怕、、、”。 “能瞒多久是多久,我亲自出去鼓舞士气”。 说着转身对陈然说道:“夏先生,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朝屋子里十几个武装分子一招手,“都跟我走”! “会长”!陆山民站起身来,“既然会长收留了我,我也该出一份力”。 白波一拍桌子,瘸着腿站起来,“我也去,跟韩家那帮龟孙子拼了”。 陈然也站起来说道:“龚会长,现在大家都是绑在同一条绳上蚂蚱,我手下这十几个人个个都会使抢,只要给他们每人一把枪,保准比你手下的士兵战斗力强”。 龚宏宇眼神闪烁犹豫不决,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哪怕稍有一点掌控不了的事情都会让他产生不安全感,所以下午进村子的时候收了陈然手下所有人的枪,把那份不安全感完全扼杀在萌芽中。 所有人都盯着龚宏宇,等着他做决定。所有人都希望他能采纳陈 然的建议。 陈然焦急的说道:“龚会长,现在马上就到半个小时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手下士兵的实力。要是一直都没有援兵这件事,我相信以现在的兵力也足以打败韩家,但是士兵们事先知道援兵半个小时就能来,抱着这样的心态一直坚持到现在,如果呆会儿一下子得知没有了援兵,后果不堪设想”! 白波和陈楠也是焦急万分,“会长,夏先生说得没错,我们和韩家现在拼的是谁能扛到最后,多一个人就能多增加一份士气”。 海东青也站起身来,淡淡道:“龚会长,大敌当前,就别再防备我们了。韩家打进来大家都得死”。 龚宏宇咬了咬牙,终于做了决定。“好!陈楠,带他们去拿枪,我在村口等你们”。说着带上屋里十几个武装分子大步跨了出去。 村口的一处防守阵地,孙鹏满身的尘土和鲜血,见龚宏宇带着十几个人过来,赶紧迎了上去,喘着粗气说道:“会长,韩家的人疯了,被我们打退了十几次仍然不计代价的扑上来”。 龚宏宇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对面不要命冲锋的韩家士兵,脸色铁青。在金三角地区干过无数仗,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恶战。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大概四百多个”。 龚宏宇眉头紧皱,1000人死伤400多个,这已经达到极限了。 “士气如何”? “大家能一直扛到现在,全靠指望着援军,现在半个小时过去援军还没到,不少士兵已经萌生退意”。 龚宏宇提起枪,“组织一支敢死队,敢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陆山民一行人跟着陈楠来到几十米开外一栋民房,里面堆放着大量枪支弹药。 “这是我们的临时军火库,各位赶紧选一样趁手的用”。 陈楠刚说完这句话,发现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正疑惑不解,陆山民的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 “海东、你、你”! 陆山民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拧断了他的脖子。 第574章 终于可以解脱了 战斗越打越惨烈,从最开始打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分钟,照理说援兵要来早就来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人群中谁吼了一声‘援兵来不了了’。 早已惴惴不安的士兵心理防线随着这一声吆喝彻底崩溃,守在阵地最前沿的士兵开始像潮水一般疯狂后退。 孙鹏带着敢死队一阵扫射,先退下来的七八个人应声而倒。 “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其他人见身后黑洞洞的一排枪口立马止住了后退,守住阵地还有可能活,往后退受到前后夹击必死无疑,一个个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涌入阵地之中。 孙鹏带着敢死队沿着防线往返巡视,凡是发现后退者一律击毙。 在敢死队的高压下,总算是暂时止住了溃退。 龚宏宇站在村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情绪,到他这个境界第六感要远远高于常人,刚才应对溃退的士兵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现在冷静下来发现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四周山头埋伏好的狙击手虽然距离这里较远,但也不至于到目前为止一枪未发。 龚宏宇瞪大眼睛望了一圈不远处的山头,死一般的寂静,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狙击手一般。 这个时候他看见陈然一行人端着枪朝他这边走过来,他们身上带着股浓浓的杀气,在这种环境下带着杀气很正常,但他总感觉那股杀气有些奇怪,仿佛是冲着他来的。 随着陈然一行人走近,他发现里面少了陈楠的身影。 龚宏宇心生警兆,大吼一声:“站住”! 不过陈然一行人不但没有站住,反而加速朝他这边跑过来。 龚宏宇这个时候才算明白那股不安来自哪里,立马对身边的十几个武装分子喊道。“开枪杀了他们”! 十几个武装分子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十几把枪已经喷出火舌,密集的子弹已经穿透了他们的身躯。 龚宏宇在喊开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力往外跑,不过村口的位置平坦空旷,没有任何物体可供遮挡,这么近的距离十几把ak47齐射,任他是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也躲不过所有子弹。 腿上身上连中数枪扑到在地,陆山民早已发力猛冲,一边跑一边解下腰间的皮带,瞬息之间就冲到龚宏宇身前,迅速用皮带绑住龚宏宇的双手扛在肩上就往落叶村西北山头奔跑,边跑边大吼‘会长阵亡了,会长阵亡了’! 本已精神崩溃到临界点的士兵听到这一声大吼,也不管真假,纷纷四散逃窜。 孙鹏连着打死了数个逃兵,回头一看才发现龚宏宇被陈然一伙人劫走,也顾不得督战,带着敢死队就追。 陈然一边朝后开枪一边大吼,“马冲,保护青姐突围,我留下断后”。说着带着十几个人以民房作为掩体阻击孙鹏的追兵。 海东青停了一下,对陈燃喊了一声‘景城汇合’,然后踏步跟上陆山民的脚步猛往西北方向 的山头冲。 前方本来有龚宏宇士兵的防守阵地,不过在听到‘会长阵亡’四个字后,哪里还肯呆在那里等死,外面的敌人尚且顾不过来,更加不管从里面冲出来的陆山民一行人。纷纷丢盔弃甲各自逃命。 村子外围,韩家的士兵伤亡过半,军队的崩溃已经压制不住,韩当和韩鑫等韩家人近乎绝望,像他们这样的大毒枭在全世界任何国家都是榜上有名,如果金三角地区呆不下去的话,整个世界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正在绝望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对方阵地中鸡飞狗跳,所有士兵竞相奔逃。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紧接着一道绚丽的亮光划破夜空,那是陆山民与韩鑫提前约定的信号。 看着那道亮光,韩鑫喜极而泣,大喊一声:“苍天有眼”!提着枪一马当先冲出去,一边冲一边大喊:“龚宏宇已死,先冲进去的人奖励100万”。 幸福来得太突然,身后本已在崩溃边缘的士兵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立刻全身打满鸡血,端着枪发疯似的往村子里冲。 兵败如山倒,逃跑中的士兵一个个被韩家的人放倒。 正在村子里面与陈然一伙儿人激战的孙鹏嘀咕一声‘完’了,虚晃几枪,带着剩下的十几个敢死队成员趁着夜色朝西南方向逃跑。 陈然一伙儿人摆脱了追兵,也朝着西北方向逃离。 陆山民扛着龚宏宇,与海东青和马冲一口气跑出十几公里进入深山老林之中才停了下来。 回望落叶村,已经处于一片火海之中。 陆山民一把将龚宏宇扔在地上,打开手机电筒照着他的眼睛。 之前所有射向他的子弹都是朝着腿打,此刻他的双腿已经被打得稀巴烂,腹部也中了两颗子弹。他虽然是搬山境中期巅峰,但与大黑头的抗击打能力还差得太远,浑身都留着鲜血。 陆山民身上也满是鲜血,不过都是龚宏宇身上的血。 借着手机灯光,龚宏宇看见浑身是血的陆山民,吓得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 眼前浑身浴血的陆山民与困扰了他二十多年的那个噩梦中血淋淋的男子何其相似。特别是此刻那双冷冽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害怕了,他这一生除了那个噩梦什么都不害怕,他一直都在害怕噩梦中的那个身影再次出现,甚至为此躲在军营里十多年不敢外出。 “是你!你终于还是来了”! 海东青上前一步,凝神静听,她之所以来到这里,目的就是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陆山民眼里满是狠意和恨意,“你知道我是谁”!! “陆晨龙!你,你是陆晨龙”!随着失血过多,龚宏宇意识开始模糊,在昏暗的手机灯光下把陆山民认成了陆晨龙。 陆山民满身是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对,我就是陆晨龙,当年是谁让你来杀我”! 龚宏宇吓得瑟 瑟发抖,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太过震撼,在他心里种下了无法磨灭的心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陆山民陡然气势全开,咬牙切齿厉喝道:“谁知道”? “首领,是首领安排的”。 “首领在哪里”? “死了,死得好惨,被你撕成成了碎片”。龚宏宇恐惧无比,声音颤抖。 陆山民缓缓的蹲下,双目狠狠的瞪着龚宏宇的眼睛,“好好想想,当年你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有没有见过纳兰家的人,有没有见过薛家的人”! 龚宏宇眼神闪烁,“金家,我想起来了,当年首领提起过,事情结束后有人负责接应我们离开,那人姓金”。 陆山民眉毛跳动了一下,金家也是当初三个与爷爷签订协议的家族之一,不过十几年前就没落了,之后一直找不到下落,左丘那边也正在调查金家的下落,到现在还没有眉目。 “金家人在哪里”? “不知道,我已经二十年没出过金三角了”。 “他们三家幕后是不是还有人”? “应该有,一起围杀的除了罗刹还有其他高手,当年他们三家应该没有那么多高手”。 一旁的海东青冷冷道:“不用问了,纳兰家、薛家、金家应该与当年围猎我们海家的那几个家族类似,只是充当事后明面上的瓜分利益者,不同的是瓜分你们陆家的人得逞了,瓜分我们海家的那几个东海家族反被我干掉了”。 龚宏宇恐惧的往后退,“我知道的都说了,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杀手而已”。 陆山民双眼充血,颤抖着声音问道:“现场是不是还有个女人和婴儿”。 “对,我们所有人都被杀了,我趴在地上装死才躲过一劫,我看见你满身是血走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的身下压着一个婴儿,你跪在那个女人的尸体前,抱着婴儿疯狂的仰天大吼”。 陆山民心痛得浑身颤抖,仿佛中看到父亲高大伟岸的身躯浑身是血,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跪在母亲的尸体前痛不欲生。 痛、恨,两种感觉蔓延全身,此刻他有些明白为什么海东青一心一意要疯狂的报仇。 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哪怕过了二十多年,哪怕对父母毫无印象,也阻挡不住,淡化不了。 陆山民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之中,殷红的鲜血沿着手掌流出,这鲜血是来自与父母,哪怕父母不在,也隐含着父母的意志和仇恨。 陆山民缓缓的拔出匕首,仇恨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龚宏宇无比恐惧的双眼。 匕首缓缓的贴在龚宏宇脖子上,他眼中的恐惧越来越盛,陆山民眼中恨意越来越浓。 当匕首刺破皮肤,鲜血沿着脖子缓缓流下,龚宏宇眼中的恐惧慢慢消散,换之一种莫可名状的释然。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终于可以解脱了”。 第575章 丛林厮杀 亚热带雨林里的天气变幻无常,前一刻还月明星稀,这一时已是狂风骤雨。 雨水连成线如万千丝绦,闪电划破天空如剪刀剪破天幕,枝叶在狂风下摇曳如群魔乱舞。 风吹树枝的嗤嗤声,雨打树叶的啪啪声,天际传来的雷鸣声,汇聚成一片鬼哭狼嚎般声音。 丛林中, 一处山顶上。 两个男人。 一个身如铁塔, 一个壮若黑熊, 相对而立。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断了两人中间一棵参天大树,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炸雷。 雷声炸响的瞬间,两个男人同时起步相向奔跑。 所过之处,树木尽断。 所踏之处,岩石龟裂。 ................. ................. 陆山民脱下外衣包裹好龚宏宇的人头,系于腰间。 海东青转头望向目力难以企及的那处山坡,秀美微蹙。 陆山民顺着海东青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一点也不担心,大黑头十六岁徒手肉搏熊瞎子,在丛林之中,他不相信有任何人能伤害得了他。 陆山民跨出一步,淡淡道:“走吧,大路容易被追踪,我们只有穿越丛林才更有希望顺利达到景城”。 “他们已经到了”!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停下脚步,雷雨交加的丛林干扰了他的感知,此刻凝神屏气,果然感觉到周围杀气森森。刚才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龚宏宇身上,竟然被对方给包了饺子。 陆山民感知到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传来危险,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飘忽不定。 来人至少有五个,而且个个是高手。 灌木丛中走出一个人影,闪电的亮光映照出他戏谑的笑容。 海东青冷喝一声:“左边”!说着黑色的身影如雨燕般朝左边掠去。 陆山民和马冲也感知到左边的气势最弱,在海东青开口的同时已经踏步而行。 三人冲出去十几米,一个粗大的拳头砸向当先而行的海东青。 海东青身影如鬼魅一般擦着拳头而过。 紧随其后的马冲蓄势待发的一拳打出,砰的一声,那道黑影被打出四五米远撞在 一棵大树上。 陆山民接踵而至,手里匕首寒光乍现,刚好划过黑影的脖子,一股鲜血喷薄而出。 临死前,那人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他一个已经踏入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高手在三人一个冲刺下就丢了性命。 前方传来‘咦’的一声惊讶声,紧接着一道身影从树上飘落,一只手掌拍向最前面海东青头顶。 看似如树叶般飘落,实则迅猛至极。 海东青体内气机奔腾流转,朝天一掌。 “砰”,平地一声惊雷。 树上飘落之人蓄势待发裹挟着坠落之势的一掌,将海东青打得半跪在地。 马冲猛冲之势不减,瞬间赶到,肩头一低,狠狠撞向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另一只手反手拍向马冲肩头,手上内劲一推一送,整个人飘落了出去。 随之赶到的陆山民扶起海东青,她的脸色惨白,嘴角有着淡淡的血迹,这一掌之下已经受了内伤。 挡住去路的身影发出啧啧称叹的声音,“如此年轻的易髓境后期,闻所未闻,假以时日那还了得”。说话人的声音有些苍老。 这一阻拦之下,身后的三人已经赶到,把三人团团围住。 三人都是气势全开,两个搬山境中期巅峰,一个搬山境中期的中后期。 其中一人发出嘿嘿的笑声,“龙叔,小心别把那小妞儿打坏了,坏了就不好玩儿了”。 那老人呵呵笑道:“二公子,她已经受了内伤,在挨上我两掌就可以任你摆布了”。 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陆山民。 “四个月前还没踏入搬山境中期,现在就已经是搬山境中期的中后期了。”说着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了两个绝世罕见的天才啊”。 海东青惨白的脸色更加冰冷,体内内气汹涌澎湃,全身气机更加紊乱”。 陆山民淡淡道:“别动怒,他们在故意激你。” ............. ............ 丛林中另一处,两个男人像两头远古凶兽死命搏杀。 从山顶打到山腰,从山腰打到山脚。 所过之处山石碎裂,树木尽折。 两人均裸露着上身,拳头打在身躯上如重锤击鼓,鼓声连绵不绝,压过雨声。 方圆丛林中的野兽竞相 奔逃,不管是人熊还是猛虎,都发出恐惧的低吼。 风声、雨声、雷声、拳头打在身躯上的鼓声、野兽的低吼声,史无前例的在这片原始丛林中交汇融合于一起。 一拳打在胸口,一拳打在额头! 一触即分! 奔跑! 加速! 冲刺! 如天雷炸响再次撞击在一起! 这样的撞击在丛林中无数次重复上演。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就是外家拳的精髓。 勇者无敌,这就是外家拳的精神。 两人都是外家拳顶尖高手,都深刻理解其精髓,都把勇者无敌的精神演绎到了极致。 ............. ............. 一个易髓境后期,两个搬山境中期巅峰,一个搬山境中期中后期。最高战力海东青还受了伤。 再一次穷途末路。 战是死,不战也是死。 陆山民大喝一声:“保护海东青”。说完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猛扑向刚才说话的年轻男子,从刚才的对话中,他知道这人是这伙儿人中的核心人物。 在陆山民启动那一刻,另一位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一步挡在年轻男子身前。 薛凉嘴角冷笑连连,“让开,我说过,这小子是我的”。 说完身上搬山境中期巅峰气势全开,抬脚奔向陆山民。 与此同时,另一边,老人一步踏出,双掌在空中翻飞,再次拍向海东青。 海东青体内气机紊乱尚未完全恢复,马冲上前一步,迎战老人。 陆山民行至半路,四肢百骸之中仅能调动的部分内气陡然流转,脚下跨扶摇走天枢,迈开七星步突然朝右边折转,那里站着一个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男子。 从一开始陆山民的目标就不是薛凉,一个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他绝对讨不了好,利用的就是分散注意力,看能不能先解决掉那个最弱的人。 那个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高手没有想到陆山民会突然奔他而来,慌忙间出拳格挡。 “砰”,同等境界之下,陆山民裹挟着冲击力全力一击,打得那人后退三步,脚下被地上的藤蔓一绊,摔倒在地。 第576章 生死一线 “轰”! 一拳砸在倒地之人脑袋位置,陆山民半条手臂深陷柔软的腐叶泥土之中。 搬山境中期那人不愧是顶级高手,之前肯定也没少经历过生死搏杀,在摔倒的途中就预判到陆山民会有这致命一击,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就地翻滚躲过了这必杀一拳。 陆山民拔出拳头,带起腐叶泥土漫天飞舞。 刚站起身子,身后拳风骤响,这一耽搁,薛凉已经杀到近前。 来拳迅猛无比,刚才的一记杀招拳法用老,刚刚立足,此刻已是避无可避。 陆山民听风辨位,爆喝一声,全身肌肉瞬间紧绷,牙关紧咬,事到如今只能硬抗下这一拳。 “砰”!来拳打在后肩之上。一股巨力袭来,钻心疼痛立刻传遍全身。 来不及仔细体会那种疼痛感,气机流转脚踏七星,借助这一拳之力,脚尖旋转立马转身,一招金刚扶顶双击薛凉头顶。 薛凉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陆山民的抗打击能力有如此强悍。侧身躲过,同时抬肘击向陆山民面门。 陆山民回拳格挡,右手一记摆拳打出。 薛凉左手外拨,右手变拳为爪抓向陆山民咽喉。 陆山民回身后仰,只感觉脖子处一阵刺痛,已留下四道血痕。 右脚曲膝上顶,被薛凉收腹躲过,同时薛凉左拳已经打来。 陆山民变拳为掌抵住来拳,整个人被拳劲震得后退两步。 薛凉趁势一步上前,腾空而起,与此同时右臂曲肘后拉,一拳从空中打来,拳劲带着呼呼风声,打散空中的雨滴,直奔面门。 陆山民双拳交叉护住面门,“砰”!一股巨力再次将他震退。 闪电划过夜空,照耀出薛凉得意狰狞的面容。 趁陆山民后退之下立足不稳,薛凉矮头低肩,肩头猛、撞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左手下移,抵住肩头。 “砰”!犹如一辆行驶的汽车撞来,胸口一阵闷气,整个人被撞出去四五步。 看似互相出招好几个回合,实际上这一切只在转瞬之间。 经过大黑头改良的金刚拳虽然更直接更精妙,但外家拳更讲求一力降十会,对方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力量上被压制,让他处于绝对的劣势。 另一侧,马冲险象环生,那老人气机在全身电闪流转,整个人身形如鬼魅。 马冲打出去的拳头要么被轻松躲开,要么被对方眼花缭乱的掌法所化解。 他的胸口和腹部已经连中数掌,内劲的穿透力一次次透过肌肉震击着体内的五脏六腑。 马冲紧紧的咬着牙关,一步不退,死死的守住身后的海东青。 ............... ............... “我知道你是谁了”!高大如山丘般的男子胸口肌肉起伏不平,眼神阴冷。 “六年前入伍天京军区第38集团军,入伍不到一年夺得华夏兵王称号,之后加入‘战龙’。参加过中约(旦)特占反恐,“鸬鹚打击”联合特种作战,多次进入中东和非洲执行任务,曾一个人一把军刺在一个 月里硬生生耗死了一支近百人的雇佣军。” “绰号大黑塔,是你吧”! “我也知道你是谁”! “薛猛,薛家这一代老大,十年前入伍南京军区第45集团军,入伍一年夺得那一年的华夏兵王称号,之后加入‘战龙’,在战龙服役四年后退役。绰号‘人熊’,我刚入‘战龙’时就听说过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薛家的长公子”。 “哈哈哈哈哈”,薛猛放声狂笑。 “论资排辈,你得叫我一声‘老班长’”。 大黑头眼中尽是杀意,“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死班长’”! “为什么”?薛猛身上杀气腾升。 “因为我姓黄”!大黑头知道薛猛是问他为什么要帮助陆山民。 “姓黄”!!“黄金刚跟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爷爷”! “难怪,黄老头儿隐藏得挺深,竟然谁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孙子。这么说来,二十年前黄金刚就在布局,不仅隐藏了陆山民,还隐藏了你”。 “是又如何”! 薛猛冷冷的看着黄九斤,“二十年前,陆老头儿承诺不让那小子再现,如今你们撕毁协议,死有余辜”。 黄九斤身上杀气奔腾,“一群强盗杀了人家的父母,霸占了人家的家业,还不许人家吭声,天底下没有这个理”。 “哈哈哈哈,你的意思是不死不休”! “我的意思是这片丛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狂妄!你我不相上下,凭什么说死的那个人是我”。 “是吗”?黄九斤冷笑一声。“你的拳头已经开始颤抖,胸口的起伏也难以平定。薛猛,你已经到极限了!而我,才刚热完身”。 薛猛哈哈大笑,“那又如何,你我境界相当。即便打不过你,我要走,你还能拦得住我不成”。 黄九斤嘴角露出残酷的冷笑,“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与不成,你应该还不知道我是马嘴村最优秀的猎人,不过你很快就知道了”。说着身上的气势铺天盖地散开,双臂一摆,整个人拔地而起,地上泥土翻飞,碎石飞舞。 “捕猎才刚刚开始”! ............. ............ 海东青冷冷的观察着两边的战斗,陆山民拳法上不吃亏但在体魄上差了一个小境界,力量上一直被压着打,此刻是漆黑的丛林,如果是在白天,能看到他双臂因防守而留下的密密麻麻拳印。虽然看不见,但拳头打在身上的砰砰声沉闷厚重,从声音上就能听出他熬得很辛苦。 一旦被彻底压住住,将再没有还手的余地,倒下只是个时间问题。 再加上倒地那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现在没有出手围攻,一旦出手陆山民会更快倒下。 马冲这边更是凶险,她自己是易髓境后期,非常清楚内家拳进入易髓境后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内家拳法没有练出内劲之前,更像是毫无实战意义的“舞术”。进入易髓境开始有了内劲,但由于内气不足,力量上要远逊于同等境界的外家拳,被称之为花拳绣腿。 进入易髓境之后充盈的内气所发出的内劲足够强大,人体筋骨在充盈的 内气滋养之下变得特别柔软,能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动作,那些动作看起来花里胡哨,轻飘飘不符合人体力学,缺乏力量感。但结合内劲的打出,杀伤力却丝毫不亚于外家拳充满爆发力的一拳。 虽然通过观察那老人和她差不多,应该也是在易髓境后期初期。但以马冲搬山境中期巅峰的抗击打能力抗不了太久。 另一侧对方还有一个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虎视眈眈的站在外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自己身受内伤,体内气机紊乱,实力大打折扣。这场战斗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一开始,陆山民与薛凉还互有攻防,但几个回合交手下来,在与薛凉的碰撞下,双臂和双腿从最开始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局势也由互有攻防变成被动挨打防守。 久防之下必有失手。 “砰”!一拳正中胸口。巨大的打击力让陆山民一口气缓不过来。 一步退,步步退。 “砰”!又一拳打中腹部。 陆山民死死的憋住一口气,双眼之中尽是杀意和不甘。 雨水打在海东青身上,沿着长发成线流落。 “呼”,身上的风衣飞出,风衣在雨夜中旋转飞掠直奔一旁警戒的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与此同时她动了,双膝微弯瞬息弹出,身体如离弦之箭,脚尖在丛林树干上几个蹬踏,飞跃向薛凉。 正与马冲激战的老人心下大惊,要是薛凉折在了这里,他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高手交战最忌分神,就在他分心的那一瞬间,马冲一个熊抱拦腰抱住了老人。 老人心神大乱,曲肘狠狠打击在马冲背身。 鲜血从马冲咬紧的牙关中流出,任由老人怎么击打就是不松手。 另一侧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被风衣阻隔了视线,等他冲上去一拳打开风衣时,海东青已经到了薛凉身后。 薛凉正打得性起,忽然感觉脑后生风,一股凉凉的冷意从后脑勺沁入心脾。 正感觉要凉的时候,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身后。 那个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高手一直在薛凉周围掠阵,虽然境界最低,但是离薛凉最近。在海东青的一掌即将打在薛凉后脑勺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了最佳位置。 这一掌海东青调动了全身内气,这是她忍着受伤之后经脉的剧痛全力打出的一掌。 松溪太极十八拍的掌力一浪高过一浪喷薄而出,层层叠叠的打在那个搬山境中期中后期高手胸膛,内气瞬息之间化为十八股内劲,一股推着一股深入胸膛之下的心脏。 “砰”,那人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是没了生机。 海东青体内气机乱撞,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薛凉一拳逼退陆山民,回身就是一拳打向海东青。 海东青咬着牙勉力抬掌抵挡。 “砰”,黑色的身影连退数步,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另一边,马冲依然死死的抱住老人不松手。 而那位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已经冲到海东青身后。 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第577章 扛在肩头 搬山境中期已经算是顶级高手,放在任何势力都会被奉若上宾。薛凉万万没想到杀一个小小的陆山民,今晚竟接连损失了两个。 他的心里既是愤怒又是心痛,盛怒之下,回身一拳爆发出搬山境中期巅峰全部的力量。 海东青全力打出一掌之后,体内气血翻涌,勉力抬手抵挡住这一拳,巨大的拳劲硬生生将她震退三四米远。 体内气机如脱缰之马横冲直撞,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全身像是被抽干一样,力气全无,整个人摇摇欲坠。 一掌一拳之间,另一个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已经杀到海东青身后,强大的气势如猛虎扑猎,而此时的海东青就是那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千钧一发之际,“咻”!的一声响声在黑夜中响起。 匕首闪着寒光破空而去,直奔那人胸口。 刚稳住身形的陆山民见海东青处于绝境,瞬间将腰间的匕首扔了出去。 若是在平时,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可以直接拧断一把锋利的匕首,但这把破空而来的匕首裹挟着巨大的穿透之力。 那人不敢大意,在离海东青仅有四五米处硬生生刹住脚步,整个身体后仰呈弓形,堪堪躲过匕首的锋芒。 与此同时陆山民发出震彻山林的吼声,双膝瞬间弯曲,双脚深深陷入泥土,猛然弹出。抢在薛凉和另一个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之前冲到海东青身边。 陆山民扛起海东青找了个缝隙就猛往前冲。 高手过招,招招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薛凉已然抬脚从左侧追去,与此同时大喊一声,“彭超!右边包抄”! 一左一右,陆山民扛着海东青居中,三人在丛林里奔腾而去。 另一边,马冲在招到易髓境后期老头儿疯狂击打之后,终于没有了气息,但哪怕已然断了气,双手依然像铁箍一样死死的扣住他的腰。 等老头儿费力甩开马冲尸体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影。赶紧朝着三人奔跑的方向寻去。 陆山民扛着海东青奋力奔跑,但两侧始终被薛凉和彭超包夹,根本甩不掉。特别是那个叫彭超的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 ,闪转腾挪间异常灵活,由此看来此人不仅仅经过野外训练,多半也和他一样从小在山中长大。面对这样的人,完全没法摆脱。 跑出去几百米,丛林中再次传来一阵强大的气势。 陆山民暗叫糟糕,难道对方还有高手。 “哗啦啦”!正前方灌木枝叶乱颤,像是有一头猛虎从那里奔腾而来。 陆山民咬紧牙关,此时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低喝一声一往无前的朝前猛冲。 前方那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但黑夜的丛林里,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要不是他身上散发着强劲的气势,甚至看不出是一个人。 那人影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发力奔跑,不过不是向着陆山民而来,而是朝着薛凉扑了过去。 薛凉也早已发现那股气势,见黑影朝他跑来,大喝一声加速前冲。 狭路相逢勇者胜,外家拳练习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唯有用勇猛征服一切才能更进一步。 “砰”!!! 两个拳头在丛林中对撞,薛凉被来拳震得滑出两米有余,而来人只是略作停顿继续踏步向前。 同是搬山境中期巅峰,但人与人不同,同境界也有高低。 右侧的彭超见薛凉吃了亏,相比于杀死陆山民,薛家二公子的性命更为重要,也顾不得继续追击,赶紧朝薛凉一边赶来。 陆山民略微停顿了一下,只听后面一声大喝响起。“快走”!! 一声大喝,终于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正是从塔城一路敢来汇合的易翔凤。 陆山民看了眼正与薛凉激战的高大黑影,咬了咬牙,一跺脚猛的往前冲出去。 黑夜的丛林中早已辨不清方向,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辨别方向,只是不知疲惫的乱跑。 雨林中的天气变化比大姑娘的变脸还快,狂风暴雨已经停止,天上再次出现了月亮和繁星。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概估摸有两三个小时,但人在神经极度紧张的时候对时间判断会出现偏差,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可能也就跑了一个多小时。 连翻的激战和精神高度紧张,陆山民早已疲惫不堪,心里又有些担心海东青的伤势,感知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陆山民找了一处没有积水的高地把海东青放了下来。 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嘴唇紧咬,显然正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陆山民有些着急,但也只能是干着急,丛林之中什么都没有,还要防止后面的追杀,根本不容他黑灯瞎火的采几味药替海东青疗伤。海东青受的是内伤,不同于外伤,即便采到药也没有条件替她熬药。他们是在被追杀,不是出来郊游。 “你怎么样”?陆山民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海东青的声音依然冰冷。 “都这样了还逞强”!! 海东青咬着牙颤巍巍的站起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陆山民赶紧起身扶住,“你要干嘛”? 海东青甩开陆山民的手,“我能...走”! 陆山民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她,站在原地看着她摇摇欲坠的前行。 海东青走出几步之后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们迷路了”。 海东青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吃力的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上一点信号都没有。 休息了片刻,陆山民爬上一颗大树的树冠,抬头仰望星空,在天幕上寻找北斗七星,斗口的天枢、天璇连线,朝斗口方向延长大约5倍远,那颗亮闪闪的星就是北极星。 下到地上,陆山民淡淡道:“景城在金三角丛林的东北方向,沿着北边走就能到景城。不过东北方向正是我们的来路,敌人正从这个方向上往这边搜,更稳妥的办法是朝东走,绕个圈子再向北”。 说着走到海东青身边不容分说将她扛在肩上。 “你找死!放我下来”! 陆山民冷哼一声,淡淡道:“马冲为了你已经战死,大黑头正在与强大的敌人战斗,我那朋友不可能当得住薛凉三人,现在还生死未卜。他们的牺牲和付出不能白费”。 第578章 你已经知道了? 看着办公桌上一个没有寄件地址和名称的快递,山猫有些兴奋激动,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 打开快递,里面是一封信。 山猫没有先看信的内容,目光首先移向信末尾的落款处,那里写这‘左丘’两个字。 对于这个名字,他的感情很复杂,崇拜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不甘有之。 他是天京大学的高材生,才高八斗读书万卷。 他最先跟着陆山民,两人有着朋友之谊。 他最得山民哥信任,了解山民哥一切的秘密。 他现在正为山民哥谋篇布局,而自己只能在东海干着急。 山猫叹了口气,开始看信的内容。 ............. ............. 纳兰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康熙年间的权臣纳兰明珠,其子纳兰性德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特别在诗词上造诣非凡,“纳兰词”在清代以至整个华夏词坛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拨动了多少人的心弦,到如今仍被人反复传诵。 纳兰家族世代为官人才辈出,并一度位极人臣,通过血缘、婚配等与清王朝构成千丝万缕的联系。 满清的倒台,纳兰家族的辉煌也随之不在,家族成员分崩离析散布于华夏各地,其中大部分改了姓。但其中一支迁移到东北定居的族人,不但继承了祖辈的姓氏,同时也继承了祖辈血脉中的高贵。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一个大家族已经渐渐崛起,表面上虽不如祖辈那样显赫,但骨子里暗藏的底蕴已经不遑多让。商界、政界、学术界,都有着纳兰家的身影。 纳兰文若虽已90岁高龄,但仍然耳聪目明,一天能走十几公里路,一顿能吃两碗饭,每天看书三四个小时而不感到疲惫。家族的事务虽然交给了儿孙辈打理,但大大小小的事情依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纳兰家家训严格,讲求父慈子孝长幼有序,讲求站如松坐如钟,讲求食不言寝不语。尊崇“礼”和“理”。 所以所有家族成员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内,个个儒雅大气,温厚谦恭。整个家族的气质影响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气质又汇聚成纳兰家巍峨气象。 当然,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纳兰子建双手插进裤兜,走起路来左摇右晃,脸上还带着略显痞气的嬉皮笑脸,与门口的管家打了个招呼,抬脚跨进了院子。 纳兰文若正半躺在藤椅上看书,见纳兰子建走了进来,眉头微皱。 “没个正形”!话听上去像是在训斥,语气上却充满了慈爱。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半蹲在纳兰文若身旁。 “爷爷,看什么书呢”? “明知故问”! “嘿嘿,自打我出生就看见您拿着这本线装版《论语》,翻了二十多年,书都泛黄了,要不我明天送您一本精装典藏版的,比这个看着带劲儿 ”。 “胡说八道,你小子刚出生的时候哪只眼睛看见我拿着这本书了”!? “夸张,我这是一种夸张的手法”。 纳兰文若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着好好说话”。 纳兰子建笑呵呵讨好的说道:“当孙子的怎么能坐着说话,我蹲着,蹲着更显对您的尊敬”。 纳兰文若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别在爷爷面前卖乖了,说吧,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被你大伯还是被你爸给抽了”。 “哪能啊”!“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调皮捣蛋的事儿早不干了”。 “呵呵,谢天谢地,我的小祖宗终于长大了”。 “老祖宗,我这几个月可是闭门不出,埋头苦读《论语》和《孟子》,较之于以前,又多了一番体会”。 “额?说来听听”! “孔子曰仁,孟子曰义。这两本书弯弯绕绕废话了一大篇,无非就“仁义”两个字”。 纳兰文若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具体点”。 纳兰子建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干脆跪在了地上。 “仁者,仁者爱人,义者,舍身取义。所谓‘爱人’,孔夫子讲有教无类,也就是人人可‘爱’,所谓取义,孟夫子讲义无大小,也就是人人可‘义’”。 纳兰子建抬头望着纳兰文若似笑非笑的眼睛,问道:“爷爷,你说我是不是进步了”。 纳兰文若合上手里泛黄的《论语》,淡淡道:“你说的是墨家的兼爱吧”。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不管什么爱,总之人人都充满爱,世间将无比的美好”。 纳兰文若一双老眼精光熠熠,紧紧的盯着纳兰子建。 “我记得你从小就对家族的规矩教条充满反感,常常干出些天怒人怨的事情,这话可不像是你说出的。去了趟东海,转性了”? “嘿嘿,爷爷,你知道我在东海有个至纯至善的表妹,每次和她见面之后,多多少少会受到她的影响”。 纳兰文若眯着眼笑道:“是吗”? “当然”,纳兰子建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虽然常常干些离经叛道的事情,但爷爷你是知道的,我本性不坏,属于孺子可教类型”。 纳兰文若淡淡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从小我就最喜欢爷爷您给我讲故事”。 纳兰文若笑了笑,缓缓开口讲道:“在公元1018年,拜占庭帝国是当时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他的军队横扫了整个欧洲大陆,然而此时的保加利亚帝国已经衰落今非昔比。” “两个国家经过长时间的战争,保加利亚第一帝国最终战败,拜占庭帝国成为了统治者,此时保加利亚帝国沦为了殖民地,一个叫赫里斯托的士兵逃到了深山老林中,跟他一起逃跑的还有16位对于王国覆灭非常痛心,恨透了拜占庭这个国家的女人”。 “他们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查,躲在山洞中不敢出来,赫里斯托作为唯一一个男人,只有他冒着风险晚上出去寻找食物。随着 时间流逝,16个女人对于赫里斯托产生了依赖感,后来这16个女人全都嫁个了他,而且给他生了很多的小孩,就这样,经过了数十年的生活,他们原来居住的山洞变成了一个小镇,人口越来越多了。受到父母的影响,这些孩子从小到大非常仇视拜占庭人,经过几代人的发展,赫里斯托的后人渐渐离开了小镇,他们企图收复周边的城池,壮大自己的队伍,四处奔走号召赶出侵略者,受到拜占庭长期的侵略的保加利亚人于是纷纷的响应号召,势力越来越大,最后保加利亚人民再次起义。 “起义军的首领就是赫里斯托的后代,他们一路上势如破竹,经过两年的战争,最终打败了拜占庭帝国,建立了保加利亚第二帝国,而这个赫里斯托则成为了保加利亚的“自由神”。 纳兰文若含笑看着纳兰子建,“一个男人和16个女人,几代之后就完成了复国大业,你说恐怖不恐怖”。 纳兰子建再也笑不出来,淡淡道:“爷爷,以我对陆山民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以前不是,现在不一定,即便现在不是,以后也难说。你要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他们会不停的给他灌输仇恨的思想,久而久之,他就会被这种思想催眠,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渐渐的发芽成长,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赫斯托夫的后代”。 “爷爷”!? 纳兰文若重新翻开《论语》,“这件事情你就别参与了,回去闭门读书吧。” 说着又补充说道:“别想着偷懒,明天我派人送你到你大伯那里去”。 纳兰子建一脸憋屈,“在家里读书行不行”? “不行”! ............ ............... 山猫拿着信,越看越心惊,看到后面竟止不住双手颤抖。他曾无数次设想过陆山民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秘密,但都没想到摊上的竟然是这么一桩大事。 拿出打火机把信烧掉,半躺在椅子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山猫皱了皱眉接起了电话。 挂完电话之后,山猫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番衣装,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迎接即将进来的人。 曾雅倩走进山猫办公室,秀美微蹙。 山猫赶紧笑着说道:“刚才不小心点着了一张纸,曾小姐请坐”。说着指向本属于他的位置。 曾雅倩没有去坐山猫的办公椅,径直坐到了会客沙发上。山猫赶紧跟上,倒上茶水。 “陆山民的电话打不通”?曾雅倩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山猫赶紧点头,“对,山民哥已经失联四个多月了”。 “海东青也在东海消失四个多月了”!曾雅倩双目明亮,直勾勾的盯着山猫,她想看看山猫到底知道多少。 山猫眉头一挑,惊讶的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曾雅倩脸上的担忧越发明显,这四个月里,无数次拨打陆山民的电话,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跑到这里来。 第579章 自己选吧 山猫只是惊讶了片刻,随之又坦然了下来,以曾家的底蕴,结合陆山民身上发生的事情,想查出二十多年前的那桩大事并不是太困难。 回想起刚才看的那封信,左丘在信中只是说明了大概的情况,更多的内容则是像朋友一样互诉衷肠,言语之中透露出浓浓的相知相惜,大有共赴艰难患难与共的悲壮,末了只是提了一句东海就拜托给他,只字未提要他具体做些什么。 左丘字里行间的大气与浓情,有那么一瞬间,让他为自己的小心眼儿感到愧疚与自责。 直到曾雅倩到来,山猫才发现一切都在左丘的算计之中,心中除了升起一股憋屈之外,更多的是感到愤怒。高风亮节的‘大义’你左丘来占,卑鄙无耻小人这口黑锅就活该我山猫来背。他并不建议当这个小人,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本来就是个小人,做小人该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愤怒的是被左丘给算计了。 更憋屈的是明知是被算计了,这口锅他还不得不来背,甩都甩不掉。 见山猫脸上神色变幻,曾雅倩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有什么计划”? 山猫眉头紧皱,心里暗自肺腑,计划,还能有什么计划,左丘一句东海交给自己,东海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利用你。当然这样的话是不能直接对曾雅倩说的。 “曾小姐,既然你已经知道,就很清楚山民哥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中。这场战争已经不能用胜负来衡量,我们首要考虑的是保证山民哥生命安全。要做到这一点无非两个方面,一是扩充势力自保,但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二是尽可能在短时间内给山民哥带上足够多的光环,这样对方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山民哥”。 曾雅倩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情”。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询问道:“不知道曾小姐有什么办法”? 曾雅倩没有注意山猫的细微表情,她现在心里面全是陆山民的安危,一向沉稳的她,自从知道陆山民的真实身份之后,有些乱了方寸。 “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最快捷的办法是以陆山民的名义建学校,在西北部地区建立1000所“陆山民希望小学”,然后在中东部地区选一些知名的大学捐建教学楼,就叫‘陆山民楼’,这样一来陆山民能迅速成为一个知名人物,运作一下在今年拿下‘东海十大杰出青年’,最好是能成为‘感动华夏人物’,有了名气,对方就不敢轻易对他下手,至少不敢光明正大对他下手”。 听了曾雅倩的话,山猫倒吸一口凉气。 “曾小姐,山海集团刚刚起步,处处都在用钱,如今和海家合作刚拿下两块地,接下来的开发还得靠银行贷款,你的想法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实施”。 曾雅倩面带愠怒的瞪着山猫,山猫吓得尴尬的低下了头。不过曾雅倩不是学校里纸上谈兵的学生,她知道山猫说的是实情,山海集团是陆山民的大本营也是最大的倚仗,如果一下子把山海集团掏空了,这 场持久战恐怕会未战先败。 曾家现在的情况大不如以前,各条商业战线正在恢复之中,虽然仍然是屹立东海的大家族,但只有自家人才知道要撑起这么大个家族是多么的辛苦。更何况虽然她爸已经接受了陆山民,但毕竟他代表的是曾家的利益,要为陆山民伤筋动骨未必能做得到。 诺亚方舟经过一年多的起起伏伏,现在算是平稳了下来,但也是在发展和扩张期,别说拿出钱来做慈善,自己的业务都还仍然缺资金。况且随着融资的不断进入,她虽然是诺亚方舟的董事长,但也无法说服其他股东拿出一大笔钱来替别人做好事。 “钱的事情我会尽最大努力想办法”! 山猫低着头,眼珠子乱转,试探的说道:“曾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曾雅倩皱了皱眉头,“说”。 山猫整理了一下措辞,只字不提叶梓萱和陆山民的关系,而是说道:“叶小姐和您是好朋友,如果能让她知道真相.....”。 曾雅倩不满的看着山猫,她对这个长得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人一直没有好感,要不是知道他是陆山民身边的军师,她宁愿去找阮玉也不会来找他。 “事到如今,我们曾家能查到陆山民的底细,叶家肯定也知道。叶梓萱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叶家人不希望她知道,更何况我们现在不清楚叶家在知道陆山民底细之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贸然挑战叶家底线势必会引起叶家人反感弄巧成拙”。 山猫连连低着头点头,以他的聪明岂会想不到这些,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叶梓萱牵扯进来,不仅因公,同时也有他自己的私心。曾雅倩对他的不喜以他的敏感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曾雅倩已经涉及了进来,要是叶梓萱不加入进来,以后这个大嫂的位置就悬了。但是他又不能自己告诉叶梓萱,否则叶家迁怒到山海集团,就真的弄巧成拙了。 “曾小姐说的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曾雅倩淡淡道:“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如果是阮玉或者唐飞保不准会不计后果鲁莽行事,到时候山海集团倒了,陆山民更没有资本与他们斗”。 “我明白,所以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让阮董和飞哥知道”。 曾雅倩站起身来,“这件事我们保持沟通,我会尽快的想办法”。 ............... ................. 金山角地区方圆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原始丛林中,追逐的戏码还在继续上演。 薛猛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连续两天两夜,一路打一路跑,哪怕强悍如斯身体也开始疲惫。 “你到底要追我到什么时候”? 几十米外,黄九斤胸膛起伏,显然也不轻松。 “追到杀了你为止”! “你就不担心那小子已经被杀了”? “我是马嘴村最优秀的猎人,他是马嘴村除了我之外最优秀的猎人,死不了”! 薛猛掏出压缩饼干咬了一口,“何必呢,以你的实力,来我们薛家,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黄九斤咬了一口森林中采集的野菜,“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心志早已坚如磐石,你以为一句荣华富贵就能动摇得了我”。 “哈哈哈哈,你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小子能翻身吧”? “武道之人,本就是一步一个奇迹攀登出来,金刚境只是个云山雾罩的传说,你我不是一样在不顾一切的求索”。 “开来是没得谈了”。 “吃饱了没有”? “差不多了”。 “那就继续吧”! ................ ................ 整整两天两夜,陆山民背着海东青在丛林中穿梭,对方有一人对丛林特别了解,有好几次险些被追踪到。 经过两天,海东青体内的气机稳定了下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过依然很虚弱。 海东青坐在干枯的树枝上,抬头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叶,本以为最多两三天就能达到景城,丛林里方向不明,地理条件复杂,望山跑死马,身后的敌人一直死死的咬住不放,如今看来再有十天也不一定能到得了。她经历过生死,但这一次无疑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不过她的心智早就坚如磐石,报仇和武道是她这一生唯一的追求,这次亲自犯险,又何尝不是抱有砥砺武道的心思。 不远处,陆山民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手上提着一只野兔,两条蛇。 坐到海东青对面,不慌不忙的取出两颗蛇胆。 然后用匕首剖开野兔的肚子,割下两块血淋淋的鲜肉,看得海东青眉头直皱。 陆山民把一块兔肉放进嘴里,嚼得满嘴鲜血,活脱脱一个野人。 “味道还不错”! 说着递出一块给海东青,“尝尝”? 海东青别过头,“我不饿”!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们是在逃命,不是野炊。如果你死了,等以后海东来问起,我会告诉他你姐姐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饿死的,不知道他会哭还是会笑”。 海东青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看了看蛇胆和那块滴着血的兔肉,冷冷道:“等我伤好了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我劝你还是吃一块,否则你没有那个机会”。 见海东青依然没有要吃的意思,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裤兜里抓出一把肉乎乎的东西扔到海东青脚下。 海东青吓得赶紧收起脚,只见脚边散落着十几个胖乎乎肉嘟嘟,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的虫蛹,还在那兀自蠕动。 海东青面色铁青,“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高蛋白,我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地下挖出来的”。说着往嘴里放了一个,牙齿一咬,咯嘣一声,白色的汁液飞溅了出来。 “不及时补充蛋白质,我们是逃不出去的,这几样东西自己选吧”。 第580章 天要亡我 天底下再要强的女人也会害怕蠕动的虫子。当然小妮子除外,她天生对任何动物都不怕,在马嘴村的时候小妮子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叫‘爬拉猴’,有的地方也叫‘爬嚓’的虫子。 每逢初夏进山除了打猎就是在树下刨‘爬拉猴’,当然也不是生吃,而是拿回家油炸。只有进入深山干粮吃完的时候才会生吃。油炸之后的爬拉猴金灿灿的,再撒点盐、葱花、八角粉末,简直是人间美味儿。 小妮子这样的奇女子只有一个,海东青显然不是她,最后只得吞了两颗蛇胆,咬着牙吃了一小块带血的兔肉。 尽管她见过大世面,这些年过得也颇为艰辛,但归根结底还是出身在大户人家,从小也算是锦衣玉食。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吃得异常痛苦,不禁眉头紧皱,连冷汗都流了出来,一小块肉打了好几次干哕才最终咽了下去。 见海东青吃了生肉和蛇胆,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她要是再不吃东西,可能只得扛一具尸体回去了。 捡起地上挣扎着想逃离的‘爬拉猴’放进裤兜,这是他一路逃跑的零食,要想成功逃离这片原始丛林,少不了这样营养丰富的美味儿。 一顿‘饱餐之后’,陆山民半蹲背对着海东青。 海东青只是稍微迟疑了片刻,便趴在了陆山民背上。这两天被陆山民背着逃命,她已经渐渐习惯。虽然内心还是带着强烈的反感,但她非常清楚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自己走会大大的拖慢速度,更容易被敌人追踪到。 刚进入金三角地区的时候才过完大年没几天,二月底不到三月,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个多月,现在已经进入七月。 夏天的丛林很可怕,尤其是热带雨林尤为可怕。 可怕的不是毒蛇猛兽,而是那些叫不出名字却吃人不吐骨头的虫子,一些大点的泥坑中,经常能看见各种野兽的骨架,甚至不乏巨蟒这样的丛林霸主。 不过这还不算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深山里的瘴气,秋冬两季积累在地上厚厚一层的枯枝 落叶在春夏开始发酵形成有毒雾气,不但能让人迷失方向,有的还能毒死人,一些奇特的地理条件之下,就连指南针都不管用,更有甚者无线电和卫星定位系统都会完全失灵。别说是人,任何毒蛇猛兽都不敢靠近。 民间一直流传着几句民谣‘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要到落河南,先买棺材板;要到菩萨坝,先把婆娘嫁’,这里面的勐腊和菩萨坝就在金三角地区附近。 春夏之际,正是瘴气横行之时。 对于瘴气陆山民并不陌生,马嘴村的深山中经常会出现瘴气,一般在峡谷和低洼处,最容易生成。 陆山民背着海东青一边辨别方向,一边朝东边前行,一路上已经好几次被瘴气挡住去路只得绕道而行。 走到一处山坳,陆山民突然心生警兆,背上的海东青也眉头微皱。 “他们追上来了”! “几个”? 海东青凝神感知了片刻,“感知不到易髓境后期那老头儿,应该是那两个搬山境中期巅峰的人”。 陆山民眉头紧皱,看来易翔凤凶多吉少了。 “放我下来”!海东青用充满命令的口吻说道。 陆山民犹豫了片刻,“你那松溪十八拍再来一次,你就废了”。 说着也不管海东青后面要说什么,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海东青脸色冰冷,“我们行迹已经暴露,两个搬山境中期巅峰,你一个搬山境中期中后期,还背着我,跑不掉的”。 “闭嘴”!陆山民一边跑一边狠狠的说道。 趴在陆山民背上的海东青错愕了一下,这么多年来,这两个字她经常对别人说,但还从来没有人胆敢对她说,等她反应过来确定陆山民是说的这两个字无疑的时候,气得脸色铁青。 “你刚才说什么”?! 陆山民疯狂的在丛林中穿梭,也被海东青气得不轻,“我叫你闭嘴,小学体育老师没教过你跑步的时候不能说话吗”! 海东青气得扬起手掌差点忍不住一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上。还好理智最终战胜了情绪,一口气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呼”的一声,薛凉冲出了灌木丛,此时的他一身狼狈,衣服被灌木荆棘刮破,全身都是污泥,追踪了两天两夜,还被彭超逼迫着吃了两天蛇虫鼠蚁,早已装满了一肚子怨气。此刻看见陆山民的身影,双眼冒出猩红的火光,哇呀呀一阵怪叫,直奔陆山民而去。 彭超紧随薛凉之后冲出,其脸上的愤怒丝毫不比薛凉少,开始斜向前行,把陆山民包抄在中路。 陆山民暗暗叫苦,当年在山里与熊瞎子搏斗也没有这么艰苦,等这次逃出去之后,今日狼狈逃窜之仇,一定要双倍奉还。 眼见两人越来越近,陆山民咬了咬牙,心里一横,直接奔着薛凉跑去。在离薛凉还有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对背上的海东青喊了一声。 “我攻他下盘,你用松溪十八拍拍他头顶”。 薛凉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海东青受伤失去了战力,但两天过去并不知道她恢复得怎么样,一个易髓境后期高手全力一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十米的距离眨眼即到,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陆山民已经冲到近前。 陆山民爆喝一声压低肩头猛、撞,同时背上的海东青双手画圆一掌拍下。 薛凉不敢迎接,一个侧身划过,待到陆山民背着海东青从身边冲了过去,才从空气的震荡中判断出海东青那一掌毫无内劲。 恼怒的暗骂一声奸诈,转身猛追上去。 陆山民一边跑一边思考应对的方法,这样跑下去早晚会被干掉。 埋头狂奔出去几百米,抬头望去,忽然发现前方是一片白茫茫的瘴气。 陆山民心里一寒,前面是毒蛇猛兽都不敢靠近的瘴气,后面是欲杀之而后快的追兵,这是天要亡我啊。 ps:又一个月初了,虽然月票榜排行很低,还是舔着脸求一下月票,感谢大家支持。 第581章 进入瘴气林 野兽不敢入,飞鸟不能过,连山里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闯。它就是丛林中的禁区,任何活物都不敢进。 山里的老猎人传下个土方子,在进山之前吃薏苡仁,焚烧苍术烟熏身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防瘴气中毒。 但眼前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这么浓的瘴气,哪怕以前在马嘴村遇到这样的瘴气,顶多只能从外围经过,从来没有深入过。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陆山民把心一横,要死也不能死在薛凉手里。 “你能闭气多久”?陆山民一边跑一边问海东青。 海东青望向前方大片灰白的浓雾,猜到陆山民要干什么。到达易髓境后期,对体内气机的控制程度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如果在全盛时期,闭气半个小时也没问题。不过受了重伤之后大打折扣。 “十五分钟”。 “你怎么办”?海东青难得关心的问道。 “我从小在山中长大,对瘴气的免疫能力比普通人强”。 说着咬紧牙关,“赌一把”!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猛的加速朝瘴气林冲过去。 眼看越追越近,就差两三分钟就能追上,薛凉气得牙呲欲裂,也加速往前追。一旁的彭超大惊,他也是山中长大之人,知道瘴气有多恐怖。赶紧一把拉住薛凉。 “二公子,不能再追了”。 “放开”!薛凉冲着彭超大吼。 彭超死死的扣住薛凉手腕,“二公子,瘴气之中野兽不敢入,连飞鸟也飞不过,他们进去也活不成”。 薛凉狠狠一跺脚,他自视甚高,临行前信誓旦旦保证轻而易举拿下陆山民人头,要是这次任务失败了,哪还有脸回去见家族里的人。 越想越生气,“妈的!这小子像只打不死的小强,要是死不了怎么办!” 彭超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地形,“我们绕过这片瘴气林到对面去,只要他们没死总会在附近留下痕迹”。 薛凉冲着前方的身影愤怒的咆哮,“陆山民,别死在里面,老子要亲手割下你的人 头”。 .......... .......... 陆山民一头猛扎进瘴气林,前进几十米之后,雾气越来越浓。 渐渐的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掉进了牛奶的海洋之中。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鸟叫,没有虫鸣,连风声也没有。 陆山民一手背着海东青,一手伸在前方探路,犹如在无边无际的牛奶海里游泳。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突然间与世隔绝,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消失了,连自己的身体也消失了,只剩下思维。 陆山民终于体会到瘴气的恐怖,它的恐怖不仅仅限于空气中弥漫的有毒气体,还有那种令人窒息和无助的惶恐,令人看不到希望的绝望。 看不见、听不见、仿佛五感六识都被封闭了一般。唯有脚踏在地上的轻微声音能够证明他还有一双脚存在。 也就是他这样心志坚定的武道高手,要是普通人进入其中,不被毒气毒死,也会发疯癫狂而死。 在这样一个失去感官判断的环境中,不仅仅是没了空间感,连时间感也渐渐的变得模糊。就这样一直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空气弥漫着腥臭腐烂刺鼻的气味,呼吸之间,鼻孔干涩,胸口疼痛。 脑袋渐渐开始有些迷糊,也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长时间封闭了感官开始出现的幻觉。背上的海东青一点反应也没有,有那么一瞬间都忘了背上还有个人。 瘴气林中不敢说话,下意识掐了掐海东青的大腿,感觉到她大腿动了一下,才稍微放了心。 双脚像灌注了铅,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瘴气林中毫无方向感可言,只是凭着直觉往前走,隐隐中只察觉到有时候在下坡,有时候在上坡。 陆山民猛的甩了甩头,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睡意越来越浓,两个眼皮不住的打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罢工,要求休息。他现在觉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躺下睡 一觉。 但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不能睡!不能睡!睡了就起不来了。 ............ ............ 丛林中的另一处,一场生死追杀仍在上演。 两人之间的搏斗充满了原始野性的暴力美,活像两头大棕熊在丛林中搏命厮杀。 黄九斤一招金刚开山,薛猛侧身躲过,一拳打在薛猛身后的树上,水桶粗细的大树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薛猛侧身的瞬间,粗壮的大腿猛然弹起踢向黄九斤的腰眼。 黄九斤没有躲避也没有格挡,任由一股巨力抽在腰上,与此同时双拳齐出打向薛猛胸膛。 一阵“砰砰砰”!的巨响。各自用强悍的体魄硬抗着对方的攻击。 两人的体力都消耗很大,一番猛打猛攻之后,再次分开。 一路厮杀,两人生死相搏,这样势均力敌的亡命对决,两人都是第一次。像他们这样的高手,以往还没有谁能让他们彻底激发出自身武道的潜能。 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在搏杀中,两人对武道的理解更加深刻,隐隐中都各有进步。 “黄九斤,到达你我这样的境界,普天之下难逢敌手,此番恶战之后必有所进步,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黄九斤眼中满是冷漠,“一个死人的感谢,我用不着”。 “哈哈哈哈,要跑我早跑掉了,你真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我只不过是拿你当砥砺武道的磨刀石。你已经到了搬山境后期巅峰的瓶颈,要再踏出一步比登天还难,而我在战斗中还有上升空间,我俩实力本来就接近,现在更是与你无限接近。你凭什么杀我”。!! 黄九斤怒目圆瞪,“凭我有一颗必杀你之心”!! “吼”!薛猛大吼一声,双拳猛击胸膛,“来吧!你我之战拖得越久,薛凉就越有希望杀了陆山民”。 黄九斤爆喝一声,双手抱起水桶粗细的树干,猛的砸向薛猛。“他若死,我让你们薛家所有人陪葬”。 第582章 我要杀了你 虚无! 堕入牛奶的海洋里什么也看不见。 安静! 渐渐开始连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也听不见。 绝望! 就像落入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不管怎么走也找不到出路,看不到任何希望。 噗通一声,陆山民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地。脑海里挣扎要站起来,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说完了,要死在这里了。另一个声音又说,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他确实太累了,渐渐的放松进入了梦乡。 睡梦之中,恍惚看到很多人在喊他起来,努力的睁开眼,他看见了爷爷,爷爷一脸的慈祥。 “山民,起来,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 陆山民一阵欣喜,努力的伸手去拉爷爷的手,‘爷爷,你还活着’。 爷爷慈祥的面容渐渐消失,出现了曾雅倩的身影,她显得很着急,脸上布满了担忧。 “山民,快起来!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雅倩’! 曾雅倩的身影慢慢消散,又出现了叶梓萱的样子,她泪流满面,哽咽的喊道。 “陆山民你给我起来,你这个坏学生,好久没来上课了,你答应我要抓一头野猪给我”。 紧接着出现的人越来越多,有大黑头,有小妮子,有左丘,有唐飞,有阮玉、、、、他们围成一圈,有的在苦苦哀求,有的在厉声训斥,都嚷嚷着让他赶紧起来。 这个时候全身传来一股暖流,这股暖流在丹田和四肢百骸之间往返游走,被禁锢在四肢百骸之中那部分不能动弹的内气开始蠢蠢欲动,一丝一丝的脱离窍穴的束缚,汇入到那股流动的暖流之中。 暖流开始是叮咚小溪,慢慢的的汇聚成奔腾的大江大河,不停的冲刷着全身筋脉。 陆山民梦见自己掉入了汪洋大海般的温泉之中,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不知不觉本能的按照太极游导气之法将奔腾如大江大河的内气引入全身任何一个想到达的窍穴,以前隐藏在四肢百骸按兵不动始终不听调令内气,此刻意念所致,瞬息可达。 随着那股暖流在全身的冲刷,陆山民脑海渐渐清明了起来。 努力的睁开眼睛,虽然周围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但目力所及明显比之前更加深邃宽广,耳力所及也比之前更加清晰。 背着海东青挣扎这再次站起来,暗叫一声好险。人体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身体的所有细胞就会爆发出最后的潜力叫醒主人。很多人在睡得很沉的时候,身体会猛然抽搐一下,就是因为身体细胞误以为主人快死了,以这样一种应激反应唤醒主人。 陆山民由于擀面下饺子的原因,全身各个窍穴存储了大量无法调动的内气,这些内气在陆山民身体濒临死亡的时候被全身细胞的应激反应给逼迫了出来冲刷刺激经脉,让陆山民暂时恢复了神智。 再次清醒了过来,感觉脚下轻松 了许多。走出几步,恍惚间听到一声模模糊糊的鸟叫声。 陆山民以为是幻觉,抬脚走了几步又一次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赶紧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果然从右前方又传来两声清脆的鸟叫声,这一次听得更加真切。 陆山民心下狂喜,有鸟叫声,说明离冲出瘴气林就不远了。 暗叹一声天无绝人之路,提起一口气,快步的朝鸟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前方突然一片清明。新鲜的空气进入口鼻,再进入身体,浑身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陆山民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新鲜空气是这么难能可贵。 无比享受的饱吸了几口空气,才想起背上的海东青。 找了一块石块,将海东青放了下来。她已经昏厥了过去,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气若游丝,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陆山民暗叫糟糕,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在瘴气林里至少呆了两个小时。她虽然是易髓境后期高手,但受伤严重,又从来没接触过瘴气,不赶紧救治恐怕是凶多吉少。 赶紧掐着她的人中,又从周围采摘了些嫩叶,挤出汁液滴进她的嘴里。 以前从老黄那里学过几招简单的按摩推拿,赶紧替他推拿活血。 忙活了半晌,海东青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幸好夏瘴的毒气并不算太猛烈,要是遇到秋瘴气,估计就玩完儿了。 又从兜里掏出两只‘爬拉猴’,捏成酱汁灌进海东青嘴里,她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作为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优秀猎人,只要海东青现在没死,那么她就不会轻易死掉。 毒物附近七步之内必有解毒的解药,这是祖祖辈辈老猎人传下来的经验。安放好海东青,陆山民开始沿着瘴气林外围采摘草药。 对于他来说分辨出有毒还是没毒的草药并不困难,根据经验采摘好一大包草药,回到海东青身边,剔除其中一些明显对人体有害的药草。陆山民把药草放进嘴里嚼碎,辛辣刺鼻,难以入喉。 把嚼碎的草药吐到手掌上,一手扶起海东青,让她半躺在臂弯里,然后另一只手用力挤压手上的草药。汁液沿着拳头流出,流进海东青嘴里。 草药的味儿很难闻,海东青眉头紧皱下意识闭紧嘴巴,陆山民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掰开他的嘴,把汁液灌入她的口中。 给海东青喂完药后,才抓了一把草药放进嘴里咀嚼,和着残渣一股脑吞进肚里。静坐了大概半个小时,身体的不适才完全缓解下来。 刚才绝处逢生所做的梦是他求生本能所衍化,如果一直在马嘴村还无所谓,但现在不同,有太多人的不想他死,有太多的人让他舍不得死,此刻他的内心更加坚定,必须要活着逃出去。 回想起刚才梦中那股暖流,陆山民惊喜的感知到体内储存于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竟然可以随意调动了,这是他一年多来一直想做到却做不到的事情。 心随意动,气随意动,这说明他已经进入易髓境中期 的巅峰。 猛的睁开双眼,打出一招无极拳,内劲层层叠叠,半米开外的树叶无风起浪,哗啦啦作响。 陆山民大喜过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他的内气与传统内家拳高手储存在丹田不同,他的内气储存于四肢百骸的窍穴之中,甚至不少被逼入细胞之中,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仅可以把内劲叠加到外家拳的拳法之中,也意味着同等境界下,他比任何内家拳高手的调动内气发出内劲的速度更快。因为少了丹田这个中转站,内气会更快到达四肢,虽然内气流转很快,从丹田到四肢也不远,但高手较量分秒必争,哪怕快那么一丝一毫就能决定生死。 这也意味着同是易髓境中期巅峰的高手,但他无疑反应更快,出拳更快,内劲发出也更快。一旦进入到易髓境后期,说不定能做到越级斩杀敌人。 陆山民有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庆幸,果然不经历生死边缘的挣扎,无法踏入更高的境界。 缓缓调动内气,体内气机犹如活波欢快的溪流在全身经脉随心而动,身心愉悦。随着踏入易髓境中期巅峰,五感六识也随之变强了很多。 这个时候陆山民才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地形,这是在一处山顶上,放眼望去,山峦层层叠叠,山间一片苍翠,山脚是绿意盎然的常绿阔叶林,山顶是阔叶林与针叶林的混交林,山腰处能依稀能看到五颜六色星星点点的野花。目力所及,比以往要看得更加深远。侧耳倾听,微风荡漾,很远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可闻。 一旁的海东青轻哼了一声。 陆山民转头看去,“醒了”? 海东青满嘴苦涩,吐了一口痰,冷冷的问道:“你往我嘴你灌了什么”? “你中毒了,刚才的汁液有解毒功效”。 陆山民轻松的笑了笑,“能说话就代表没事了”。 “啪”! 海东青一耳光狠狠的打在陆山民脸上。 陆山民完全没预料到,猝不及防之下都没来得出手阻挡。凝固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变为愤怒,在海家别墅被她一脚踩在脸上的气还没完全消散,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耳光,终于忍无可忍:“你这个疯婆子,要不是看在我们两家合作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海东青气得双拳紧握,之前在瘴气林中,这王八蛋竟然敢掐她大腿吃她豆腐,要不是当时浑身虚弱无力,早就一巴掌怕死他。 陆山民被海东青弄得既是气愤又是莫名其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 说着扔给海东青一把草药,“好人没好报,自己嚼碎了吞下去”。 海东青听到嚼碎两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上杀气斗升。“你刚才怎么喂我吃的药”?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人事不省,像个死人一样,当然是我嚼碎了喂你”。 海东青气得浑身发抖,想到满嘴都是陆山民的口水,咬碎一口银牙。 “陆山民!我要杀了你”。 第583章 梓萱姐姐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怔怔的站在校园主干道上东张西望,眼神中满是迷茫,看上去呆呆傻傻。 来来往往的学生,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禁放缓脚步多看上几眼。 一身粉红色的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长发披肩,皮肤虽然算不上很白,但也不黑,看上去很健康很舒服。五官长得近乎完美,特别是一双眼睛,虽然此刻看上去有些迷茫,但其中的灵动神采让人过目难忘。 如果说叶梓萱是圈养在城市里的不食人间烟火,那么她就是实实在在远离城市喧嚣长成的不食人间烟火。还有几个月满十七岁的她,身上散发着花季少女独有的魅力。 小妮子对周围人的目光浑然不顾,兀自观察着校园里的一切。这所学校三年前她就听说过,一直很好奇这所学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能让整个马嘴村的人为之骄傲。能让抠门儿的李大村长放了好几里地鞭炮。 这就是东海大学,没有让她失望,确实比马嘴村小学要大很多,也漂亮很多。 不过她不太明白这么漂亮的大学怎么会招白灵那样的学生。 ‘看来这所学校也只是虚有其表,不怎么样’。小妮子思考了半晌,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嗯,还有个叫叶梓萱的,也在这里上大学,听说很漂亮’。小妮子小声嘀咕,皱了皱眉,随即骄傲的仰起头,心里肯定的说道。‘不过不可能有我漂亮’! “同学你好”! 小妮子正茫然不知往哪个方向走,一个男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回头看了一眼正笑脸盈盈看着她的男生。淡淡道:“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男生笑着说道:“我知道,看你茫然的样子,应该是其他学校过来找朋友的吧”。 小妮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想来看看这所把山民哥引出马嘴村的大学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在学校里也只是随便逛逛。 男生热情的说道:“东海大学很大,容易迷路,你要找谁,我带你去”。 小妮子咧嘴笑了笑,天真质朴的笑容瞬时让这个男生看呆了。 “你认识一个叫白灵的女生吗”? “白灵”?男生努力的回想着这个有些陌生,但好像又在哪里听过的名字。想了半天突然想了起来。 “不认识,不过她的名字我听过。一年多前,因为和我们学校一位体育学院的知名散打运动员的事情,在学校火了一把”。 小妮子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 “那位知名职业散打运动员追求她,据说她提出只要他拿下大学生业余散打联赛冠军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小妮子脸上浮现出一股淡淡的怒气,“后来呢”? 男生呵呵一笑,“职业选手拿下业余冠军当然是手到擒来”。说着顿了顿,“不过奇怪的是,后来两人也没在一起,据说那位师兄被人在校门口给打残了,之后好像还退出了职业联赛”。 男生热情的说道,“白灵好歹也算是学校曾经的知名人物,要找到她宿舍应该不难,我带你去吧”。 小妮子本来只是打算到这所学校随便逛逛,听了男生的话后,不禁勾起了一直埋藏在心中的憋屈,准确的说是为陆山民感到憋屈。 “带我去吧”!小妮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男生不明白这个漂亮的女生为什么突然生气,但还是兴高采烈的带着小妮子朝女生宿舍楼走去。 一路上,能看到很多男男女女抱着书本的学生,对于小妮子来说这些人就是读书人,与她不是一类人,对于没读过多少书的人来说,多多少少对读书人都有些羡慕和敬畏,小妮子也不例外。不过想到白灵也应该算读书人,顿时对读书人没了好感。做人连知恩图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读书人也不过如此。 其实这种对读书人先天的敬畏更像是人类好奇的本能,对于没接触过或者接触不多的领域,是人都会有些盲目敬畏。对于这些大学生来说,小妮子这样的武道高手,又何尝不是他们所敬畏的呢。 只是小妮子不明白这个道理罢了。在她看来,读书人就是那些上过大学的人,这些人应该在道德和人品上是完美的,一旦发现有不完美的地方,大失所望之后那种鄙夷比原先的敬畏来得更深。 白灵因为牟益成的事情着实火了一把,东海大学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那段时间不少爱好八卦的学生把白灵的所有信息都扒拉了出来,一路上男生问了几个学生,很快就来到了白灵宿舍楼下。 一旁的男生有些紧张又有些尴尬的说道:“就是这里了”。 小妮子朝他淡淡一笑:“谢谢你”。 男生看着这个无比迷人的笑容,内心砰砰直跳。 “同学,我可以留个你的电话吗”? 小妮子抬头怔怔望着眼前这栋高楼,眉头微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同学,留个电话号码可以吗”?男子紧张的再次说了一遍。 小妮子依然没有回答,身上的隐藏的气息不自觉间缓缓外放,干净天真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凌冽。 一旁的男生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这个刚才还天真无邪可爱的女孩儿,此刻让他瞬间感觉像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恶魔。 他再也不敢逗留,拔腿像躲避瘟神一样 飞速的逃离。 小妮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不知不觉释放出了气息,叹了口气,缓缓的再次把气息收敛了起来。 ..................... ....................... 山海集团楼下不远处,最近来了个穿着破破烂烂道袍的老道士,坐在一棵大树下摆摊算命。不过生意很惨淡,几乎没有人光顾。 道一百无聊奈的坐在那里,暗自感慨,以前小妮子说钱都是她挣的,他很不服气,明明算命的都是他,小妮子只是在一旁坐着发呆,凭什么说是她挣的钱。 这两天小妮子不在,他才发觉小妮子说得对,哪怕小妮子坐在一旁什么都不做,也会吸引来很多顾客。 他一个遭老头子,哪怕道行再高也无人问津。 道一无奈的感慨,人心不古啊,算个命也要讲门面,难怪电视上的小鲜肉啥都不懂还能那么红火。 哎,看来是时候换身时髦的道袍,嗯,要不要把胡子也刮了显得帅一点,嗯,或者也去做个发型染个黄毛。 道一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的新造型,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老先生”! 道一抬头看了眼来人,眯着眼睛嘿嘿一笑。感叹一声,“哎呀,总算还有识货的”。 .......... ........... 每个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有后悔的事,不同的是大小多少而已。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卖,这种药一定是全世界最畅销的药。 以前一直认为陆山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看来也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同的是他的那个世界高高在上,自己已经高攀不上。 不过白灵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回到当初,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下,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谁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在她看来不过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罢了。 下课之后,一如往常抱着书本往寝室走。 十几米外,一个女孩儿正怔怔的望着她,那个女孩儿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走近之后,她终于认出来了。几年不见,这个曾经屁颠屁颠跟在陆山民身后,鼻涕挂在嘴角的野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出落得比她还漂亮。 “刘妮”? “白灵”!小妮子的声音平淡中带着冷漠。 白灵苦涩的笑了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到东海,顺便过来看看”。 白灵心中感触莫名,“虽然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还是谢谢你能来看我”。 “后悔吗”?小妮子声音依然冷漠。 白灵苦笑道:“后悔又能怎么样”。 小妮子脸上突然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就是来看看你后悔的样子”。 白灵心里一震,内心涌起一股愤怒,“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你们凭什么个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圣女的标准要求我”。 小妮子喃喃自语嘀咕着‘道德制高点’、“圣女标准”,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淡淡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灵呵呵冷笑,“嘲笑吧,你就尽管嘲笑羞辱吧,我又何尝不恨我自己”。 说着声音不自觉哽咽起来,“我不是曾雅倩那样的富家千金可以不顾一切的追逐爱情,我要有她那样的家世,我也会为山民哥付出一切,我也不是你这样的傻白甜,不谙世事只认死理。我爱他,我比你们都爱他”。 小妮子淡淡的看着白灵,之前觉得她可恨,现在突然觉得她其实很可怜。 小妮子老成的叹了口气,“我听不太懂你们这些读书人说的话,但我能看出一点,你只爱你自己”。 .......... ............ “小盛”? “呵呵,道长还是叫我名字吧,我已经不小了”。说着摸了摸头发,“你看,都有白头发了”。 “哎呀呀呀呀!二十多年不见,你都是老头子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啊,六十五了”。 “啧啧,那也小,我都八十了”。 盛天笑了笑,“道长,最近东海来了不少人,我是夜不能寐,现在你来了我就踏实多了”。 “嘿嘿,别给我戴高帽子,这都是你们海家自觉自愿贴上来趟这趟浑水,没有谁逼你”。 “是是是”!盛天连连点头,“道长说得对,但现在大家毕竟都是一条船上,多走动走动感情才会更好嘛”。 道一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有压力,你我这样的武夫所能做的,也就保护好人,必要的时候充当下打手,大势上还是让那些聪明人动脑子去吧。”说着眯着眼睛观察了一番盛天,“我看你在境界上卡得很深,就是操了太多不该操的心”。 盛天点了点头,“谢谢道长指点”。 道一摆了摆手,“什么狗屁指点,到了你这个境界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我不过是多嘴一说而已”。 盛天张了张嘴,欲言 又止,想到自己提出的要求,对方未必会答应。 道一嘿嘿一笑,“内家功法讲求与天地共逍遥,你这样婆婆妈妈怎么能更上一层楼”。 盛天尴尬的笑了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我知道很过分,但还是想恳求一下。我的资质我自己清楚,这辈子顶天也就易髓境后期的中期巅峰,但东青是个好苗子,年仅26岁就踏入了易髓境后期的前期境界,我的松溪太极恐怕支持不了她走得更高更远”。 道一捋了捋胡须笑道,“哎,我以为是啥开不了口的大事儿,吓了贫道一大跳。这还不简单,抽个时间让她给贫道磕个头就行了”。 盛天喜出望外,各门各派对本门的功法都要严格保密的惯例,实在没想到道一能轻轻松松的一口答应下来。 “谢谢道长”。 道一干咳了一声,双眼微闭,手掌从道袍里伸了出来,拇指掐着食指不住的移动。 盛天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又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我懂,我这就回去找卓君商量”。 .............. ............. 在东海大学转了一上午,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咕噜乱叫,跟着拿着饭盒的学生走进食堂。看见学生们手里拿着一张卡片打饭,小妮子站在那里有些茫然。她没想到这里吃饭竟然和坐公交车一样需要打卡。 从兜里摸出钱走到窗口前递了进去,打饭的师傅看了她一眼。 “这位同学,我们不收现金”。 小妮子看了眼窗口的红烧肉,肚子又是一阵不争气的乱叫,舔了舔嘴唇,收回钱,恋恋不舍的离开窗口。 这个时候,一声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同学,用我的饭卡吧”。 小妮子看着说话的女生,惊讶的微微张嘴,这个女生长得太漂亮了,一点不比她差,皮肤还比她白。笑起来干净纯真,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很难让人不顿生好感。 小妮子开心的笑了起来,“谢谢你”。 两个女生相对而坐,小妮子狼吞虎咽,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你们学校的饭真好吃”。 另一个女生见小妮子的吃相,惊讶得目瞪口呆,甚至都忘了吃饭。这外校来的女生要了六个菜,已经添了两次饭,看样子还能继续吃。 “太神奇了,吃这么多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女生兴奋的说道。 小妮子这才反应过来失态了,在马嘴村的时候陈大婶告诉过她,说她是大姑娘了,要矜持,要淑女,走路要慢,吃饭要缓,那样男人才会喜欢。平时她其实很注意,刚才实在是太饿,再加上学校的饭太好吃,一时间竟然给忘了。 小妮子正襟危坐,开始和对面这个漂亮的女生一样小块夹菜,小口吃饭,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她不这样还好,这样的一本正经反倒让对面的女生捧腹大笑。 小妮子小脸微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呵呵傻笑。 对面的女生乐呵呵的说道:“你太可爱了,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生”。 小妮子开心的露出洁白的牙齿,“真的吗”? 对面的女生肯定的点头,“嗯!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妮子笑容更加灿烂,“你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 “真的吗”?对面的女生也同样的高兴。 小妮子肯定的点头,“嗯,比珍珠还真”。 对面的女生开心得咯咯直笑,“你也长得很漂亮”! 小妮子看着对面女生白皙如牛奶的皮肤,叹了口气,“我的皮肤要是有你这么白就好了”。 对面女生仔细看着小妮子的面容,像是在欣赏着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你已经很漂亮了,我觉得你的肤色很好,要是再白一点的话,让我们这些女生怎么活”。 小妮子从新笑逐颜开,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不过你要是想变白一点的话其实很简单,我给你推荐几款化妆品,保证能迷死所有男人”。 小妮子激动得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说着又略带小女儿的娇羞小声说道:“不用迷死所有男人,只要能让一个人着迷就好了”。 对面的女生乐得咯咯直笑,“有心上人了?”说着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不用害羞,姐姐是过来人,我可是情场高手,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任何男人,保管手到擒来”。 小妮子崇拜的望着眼前的女生,眼里满是小星星,“你太厉害了”。 对面的女生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小菜一碟”。 “那我们留个电话吧”!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刘妮,你可以叫我小妮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叶梓萱,看你的样子比我小,你可以叫我梓萱姐姐”。 ps:喜欢的朋友,投个月票吧,谢谢支持! 第584章 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最近网络上出现了本新书,叫《猎户出山》,笔名小蚯蚓,是个新人,没什么名气,成绩自然也平平。 好在作者只是兼职,并没有完全不务正业,若完全靠这个吃饭,估计得饿死。 不在意这本新书的成绩,写起来也更加飘逸自如,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胡搞瞎写一通,看的人自然更少。 其实写这本书,他有另外一个目的,一个胆大包天得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身冷汗的目的,同时也是一个让他大叫真他娘有才的突发奇想。 兵者,诡道也。在正面实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唯有剑走边锋才有取胜的可能。当然,奇正相合才是王道,任何孤注一掷的念头都是不负责任的想法。 一家茶楼的包房之中,传来稀里哗啦的麻将声,这样的声音在南方能经常听见,但在繁忙的帝都却是少有。 “自摸,杠上开花”! 左丘兴奋的摊开牌哈哈大笑,“给钱给钱”!! 赵启明和罗玉婷爽快的掏出钱递给左丘。楚哲一把拉开左丘的手,“我看看,怎么又自摸,不会炸糊吧”。 左丘把手摊开,“自己看,看清楚”。 楚哲仔细检查了一遍左丘的牌型,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从兜里掏出钱。 左丘伸手一把抓在手里,“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京官,扭扭捏捏丢不丢人”。 楚哲一脸肉疼,指着赵启明和罗婷玉苦逼的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大老总当然不心疼,我这点为人民服务的工资还得养家糊口”。 赵启明撇了撇嘴,“少在我面前哭穷,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胃口一个比一个大”。 “瞎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楚哲反驳道。 罗婷玉专注的洗着牌,“正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才到了档案处这样的清水衙门”。 楚哲拉着左丘的手,忿忿不平的说道:“左丘,你来评评理,咱们队伍中的蛀虫就是让这帮奸商给撺掇出来的”。 左丘笑呵呵的说道:“别拉上我,我现在可是一个正宗的平头老百姓”。 楚哲看了看赵启明,赵启明正对他挤眉弄眼,又看了看罗婷玉,罗婷玉低头看着牌没有任何表情。 “左丘啊,咱哥儿几个都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好兄弟、、”。 罗婷玉抬起头冷冷的瞪了楚哲一眼。 楚哲干咳两声,“咳咳,总之我们都是好兄弟姐妹,给我们透个底呗”? 左丘神色淡然,早就猜到他们三个不只是约他打麻将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们都是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不希望你们卷入进来,你们只要帮我把拜托的事情做好了就够了,这份恩情我左丘永远记在心里”。 赵启明赶紧说道:“左丘,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恩情的事儿吗”。 罗婷玉重重的把一颗麻将拍在桌上,气得蛾眉倒蹙,凤眼圆睁。 “你以为你是谁,谁稀罕你的恩情”! 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凝重。 赵启明赶紧笑着化解尴尬,“班长大人别生气,左丘也是一片好心”。 罗婷玉哼了一声,“他是好心,难道我们就是歹心不成”。 左丘平静的抚摸着手里的麻将,老神在在,一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淡漠。 “这是我的事情”。 “左丘”!罗婷玉气得声音发颤。“十年了,走了为什么要回来,要死为什么非要死在我的眼前”。 说着声音带着哽咽,“你简直胆大包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左丘有些动容,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要去做”? “不成功,便成仁”!左丘眼中充满坚毅。“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读了那么多年书,不去世间走一走,怎么知道是对是错”。 罗玉婷眼神同样坚毅,怔怔的盯着左丘,眼中闪耀着泪光。 “要么就给我死远点,眼不见心不烦。要么就让我跟你一起死”! 楚哲叹了口气,脸上略带担忧。 “左丘,班长说得没错。纳兰家在官场、商场乃至学术界都有一席之地,这种底蕴是几代人积累起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看得出你是要与纳兰家为敌。你一介书生,无异于飞蛾扑火。” 赵启明也说道:“这里面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随着你的调查深入,早晚会被对方发现你的存在,人家要捏死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看要不就此打住吧”。 罗玉婷气得胸脯起伏,“随着调查深入,你不告诉我,我也能大概猜到。二十多年前那件大事儿已经盖棺定论,这个时候想翻案,比登天还难”。 左丘哈哈大笑,“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公道吗”!! “左丘”!罗婷玉拍案而起,“你多大岁数了,还是三岁小孩儿吗?公道对错,是非黑白说得清吗”。 左丘面色凛然,“我有一个朋友,没读多少书,但骨头很硬。读书人,读不出个公道人心,读不出个是非黑白,反倒把骨头读没了,那还读狗屁个书,不如不读”。 说着淡淡的看着罗玉婷,“玉婷,我左丘前三十年爱过恨过,猖狂过堕落过,浑浑噩噩不知所措如行尸走肉,直到现在才找回了自我活了个明白,这是我现在活下去的意义,你让我放下,那我将如何活下去”。 ............. ............ 内家拳练习者气机更加绵长,生命也会更加长寿,但体魄的强悍程度与外家拳练习者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再加上陆山民从小在山中狩猎,对瘴气有一定的免疫能力。而海东青第一次接触,并且是在重伤之下。 休息了两三个小时,陆山民身体彻底恢复,但海东青中的毒还没那么快完全解除。 两人各自生着闷气。 一个人站在高处太久,就习惯俯视众人,一旦感觉到有人挑战了他的权威,就会处于莫名的愤怒中。 海东青自从掌管了海天集团,高高在上杀伐冷酷,早已习惯了别人在她面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这是第一次被人叫嚣‘闭嘴’,第一次被人掐大腿,第一次吃了别人的口水。想起来就浑身难受。 侮辱!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对于陆山民来说,这个女人的思维很奇怪,奇怪得无法理解,明明三番四次救了她的性命,没讨到半点好不说,还被莫名其妙的扇了一耳光。 陆山民不禁想到,难怪海东来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有这样一个姐姐,恐怕是永世不得翻身。 天渐渐黑了下来,丛林中瘴气横行无法辨别方向,又考虑到海东青的伤势和身上中的毒。陆山民打算在原地休息一晚上。 去丛林中打了些野物采了些野菜野果,为了防止暴露行踪,不敢生火,只得将就生吃。海东青只啃食了些野菜野果,对于生肉,实在无法下咽。 ‘晚餐’之后,陆山民在地上挖了个深坑,把动物皮毛和吃剩下的东西深埋起来,这倒不是要保护环境,这些剩下食物的香味儿和血腥味儿很容易引来野兽,要是不深埋处理,晚上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之后再拿出匕首铲掉地上的杂草,以防其中暗藏着虫子,然后在周围挖出一尺宽半米深的排水沟,防止晚上暴雨侵袭。 海东青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天空中最后一抹余晖,她不是不明白陆山民之前的行为是为了救她,只是从来没有人敢亵渎她的权威,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见陆山民忙前忙后满头大汗,心里的气也渐渐消散了许多。 “你懂得不少”。 陆山民正用树枝搭建一个简易帐篷,回头看了一眼海东青。女人主动开口说话,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冷冰冰。 “这些都是山里猎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山里人就靠这些手段养家糊口,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在这里呆一晚,就不担心他们追上来”。 “你对大山不了解,他们要绕过瘴气林至少得翻过一座山,望山跑死马。我们一路的痕迹都在瘴气林里,在广袤的丛林中,我们就像蚂蚁那么渺小,失去了追踪我们的痕迹,要找到我们比登天还难。奔逃了两天,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才能活着走出去。更何况他们也是人,也需要休息,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处瘴气林是我们的绝地,同时也给了我们生路。放心吧,接下来的路会顺利得多”。 “你总是那么乐观”? 陆山民笑了笑,“我在东海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应该也算了解我。我的眼里无所谓乐观不乐观,只要没死,该怎么走路,就一步步走下去。我有个朋友说我只会看眼前的路,不懂得长远看。其实我不是不懂得长远看,任何事情都是在变化之中,谁知道现在看到的那个未来是不是真实的那个未来,但现在的现在,一定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山民在帐篷里铺上干枯的枝叶,淡淡道:“今晚你就这里吧”。 第585章 脱险 茫茫大山之中,薛凉和彭超满身污泥,头发乱蓬蓬,双眼布满血丝,狼狈不堪状若乞丐。 两人马不停蹄翻过一座大山绕过瘴气林,在周围丛林里足足搜寻了两天,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丢失了之前的跟踪痕迹,要在十万大山中重新找到线索,无异于要寻找两只蚂蚁的足迹,谈何容易。 彭超最后不得不做出结论,陆山民和海东青已经死在了瘴气林里。 没有亲眼见到陆山民的尸体,薛凉暴跳如雷,但也没有丝毫办法,最终只有放弃继续追踪,径直向北朝景城方向行去。 在景城等了三天,依然不见陆山民身影,薛凉才确认陆山民已经死了,才带着景城的人回江州。 丛林之中,陆山民和海东青继续向东走绕了个大圈子,才转向向景城前进。 经过几天的调理,海东青恢复了不少,可以自行走路,不过行进的速度大打折扣。 两人经过近半个月的丛林穿行,终于看到了前方的景城。 陈然早在十几天前就到达了景城,在等了两天没见到海东青之后就意识到出了问题,一边请求景城缉毒大队长张华派人进山接应,一边又从东海调来一批人以防万一。 景城警方也发觉了问题的严重性,派出所有警力对景城戒严,防止有可能出现的血案。 陈然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这段时间压根儿睡不着觉,青姐出了事,他还活着,他还有什么脸活着。 当看见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陈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她的眼睛被墨镜遮住看不出眼神,但她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泛出冷冷的杀意,“来而不往非礼也,当然是要去领略一番江州风景”。 “好,我随后就到”。海东青身上也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身上的伤没有几个月痊愈不了,具体的计划我会和左丘沟通 之后告诉你”。 海东青点了点头,迈步朝前方走去。 陆山民甩了甩脑袋,两人在丛林中生死相依半个月,突然间觉得还得海东青也没有那么可恨。 陈然这个时候跑到了海东青身前,喜极而泣,几乎用哽咽的声音喊道:“青姐,你受苦了”。 海东青淡淡道:“马上收拾东西回东海”。 走近景泰酒店,陆山民惊喜的发现易翔凤正站在酒店门口。 易翔凤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陆山民笑了笑,“我之前还担心你、、、、、”。 易翔凤哈哈一笑,“我是谁,中东地区一支雇佣军的首领,杀过的人我自己都数不清。虽然没法杀了那老头儿,拦住他还是没有问题”。 陆山民点了点头,“大黑头呢”? “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陆山民皱起眉头,不禁有些担心。 易翔凤一脸轻松的说道:“放心吧,你都死不了,他更死不了。该担心的是薛家的人”。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肩膀,“房间早给你准备好了,先好好补一觉再说”。 走进房间冲了个热水澡,浑身舒坦。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到头就睡。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一开始反而睡得不踏实。睡梦中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虽然穿着西装踩着皮鞋,衣冠楚楚人模人样,但是面目狰狞眼放凶光,他们张牙舞爪的迎面扑来,嘴里念念词。 ‘血,我要吸干你的血’。 类似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也不知道醒了几次又睡了几次,最后才沉沉的睡了下去。 直到肚子饿得不行才醒了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床边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正含笑看着他。 “大黑头”!陆山民兴奋的坐了起来,一把抱住黄九斤,像个小孩儿一样扑到他的怀里。黄九斤的体型实在太大,任何成年人和他拥抱都像个小孩子。 黄九斤咧嘴傻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陆山民捶了一拳黄九斤发达的胸肌,“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半夜就回来了,见你睡得正香没打扰你”。 说着有些心疼的问道:“这一路不容易吧”! 陆山民活动了下四肢,笑道:“这算什么,我俩从小在深山老林里穿梭,什么样的危险没见过”。 黄九斤笑着摸了摸陆山民的头:“我观察你的呼吸,已经进入了易髓境中期巅峰,体魄也打熬得更好,也快进入搬山境中期巅峰了。还说没什么,不经历生死磨砺,怎么可能进步得这么快,别忘了,我可是过来人”。 陆山民笑了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呢?怎么样,杀死薛家那个高手没有”? 黄九斤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摇了摇头,“可惜了,只要再给我半天时间,我一定能杀了他。可惜他跑进了缅国的一座大城市。在这种大城市里,做不到一击必杀就等于杀不了了。警察和国家机器可不会在一旁观看两个高手的生死大战,只要对方往人堆里一扎,根本杀不了他”。 陆山民也流露出一丝失望,愤愤说道:“今日薛家所做的一切,一定要让他们双倍奉还”。 黄九斤笑了笑,“打算去江州”? 陆山民脸上满是冷冷的战意,“不仅要去,还要高调的去”。 黄九斤咧嘴笑道,“去可以,不过你不能离开我半步”。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以我如今的境界,只要我不进入空旷无人的绝境,谁能在人山人海的大城市里无声无息杀掉我”。 黄九斤摇了摇头,“从现在起,我会一直呆在你身边,除非你外家拳达到搬山境后期或者内家拳达到易髓境后期,否则我不放心”。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左丘在江州的布局怎么样了,这一次我们兄弟俩就来一个大闹江州城,弄不死薛家也要恶心死他”。 “不仅是我们俩,易翔凤和洪成武也要去”。黄九斤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第586章 没有半毛钱关系 叶梓萱没有多少朋友,除了家里给她加了一层无形的保护罩之外,她自身也有原因。长得太漂亮太优秀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周围的同性同学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嫉妒,有意无意疏远她,很难交心。鹤立鸡群,哪怕鹤愿意低头,鸡群也未必会搭理她。异性同学眼中的灼灼目光又让他感到害怕有意回避。结果更加导致没什么朋友。 陆山民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她所接触过的男生,他算是唯一一个目光中不带侵略性的。这或许正应验了某些男性同胞的一句歪理,‘女人像狗一样,越撵越跑,你越跑她越撵’。她就这样逐步逐步不知不觉间沦陷了。 曾雅倩算是她第二个朋友,不过这个朋友关系有些复杂,她希望曾雅倩能和陆山民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但想到那样的画面心里又疼痛得很。再加上曾雅倩一天到晚很忙,脸上随时都布满了焦虑,即便两人相约一起逛街,说话最多的永远是她,曾雅倩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朋友,那就是小妮子。 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妹妹让她特别欢喜。 适逢暑假,两个人一起逛遍了东海所有知名的商场,吃遍了所有大街小巷好吃的东西。叶梓萱充分发挥出作为姐姐的关怀和地主之谊的热情。 相比于和曾雅倩逛街只有她一个人说话不同,与小妮子一起逛街两人都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这条裙子不错,那件衣服不错,那双鞋子好漂亮。 两个女孩儿,像两只美丽灵动的蝴蝶,在东海的各大商城翩翩起舞,引来无数人侧目。 小妮子在某些方面与叶梓萱很像,也没什么朋友。从小亲近的也只有大黑头和陆山民。至于同性朋友一个也没有。 来东海之前,对于曾雅倩和叶梓萱两个人,不说带有多大的敌意,至少不服和不舒服的心理还是有的。 当真正见到叶梓萱之后,她却感到如沐春风,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姐那么亲切,怎么也生不起醋意来。 逛了一天,两人买了杯奶茶坐下稍作休息。 小妮子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数了一遍递给叶梓萱。 “梓萱姐姐,这是今天的花销”。 叶梓萱笑呵呵的摆手,“不用, 姐不差这点钱”。 小妮子把钱推到叶梓萱身前,“我知道姐姐是个好人,但一码归一码,我们山里人不习惯欠人情”。 “你也是山里人”?叶梓萱惊喜的看着小妮子。 小妮子笑着点了点头。 “哇,难怪我们一见如故,我和山里人特别有缘”。 “小妮子,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也是山里人,那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一点不懂浪漫,毫无情趣,还是个经常逃课的坏学生。但他挺有才的,我告诉你,他还会写诗,写的诗比我表哥还好。我念你听听,‘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哼,那家伙竟然取笑我脸上的青春痘,太可恶了。” 小妮子咯咯直笑,笑得天真无邪。 叶梓萱说得唾沫横飞,“不过有时候他也挺有绅士风度的,有一次我们一起爬山,我脚扭了,他二话不说就背我上山。还有一次我中了枪伤,那次好吓人,像拍电影一样,吓死我了。他抱着我发疯似的往医院跑”。 叶梓萱声音越说越小,说道后面眼眶微红。“那次他哭了,虽然他进病房的时候擦干了眼泪掩饰得很好,但我看得出他哭过。”。 叶梓萱说着说着嘴唇轻颤,泪花开始在眼眶闪耀。“他一个大男人为我哭了,我好开心”。 陆山民在东海的事情,小妮子后来大概都知道。见叶梓萱委屈难过的样子,突然有着同病相怜的理解,但她确实不擅长安慰人,除了和道一斗斗嘴之外,很多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妮子轻轻的握住叶梓萱的手,“你喜欢他”? 叶梓萱突然反应过来失态了,前几天还在小妮子面前夸夸其谈自己是情场高手,这么快露馅的话,那她这个姐姐的脸往哪里放。 赶紧抹了抹眼眶,自顾说道:“这商场里怎么会有蚊子,都飞进我眼里了”。 说着又笑嘻嘻的说道:“我才不喜欢他呢,他有喜欢的人,那人也喜欢他,我才不屑当电灯泡”。 小妮子笑了笑,“所以你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听说他出差了,也不知道回来没有。不过我才懒得关心”。 小妮子露出灿烂的微笑,“放心吧梓萱姐姐,我是个很大气的人,大姐的位置我让给你”。 叶梓萱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妮子,愣了愣,“我本来就是你大姐”。 ............ ............ 叶以琛坐在沙发上,满脸的不信。 “欧阳先生,你确定最近和梓萱走得很近的那个女孩儿是个高手”。 被称作欧阳先生的老人点了点头,“应该是”。 朱春莹看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叶梓萱和一个女孩儿手挽着手有说有笑。 “这女孩儿看起来比梓萱还小,会是高手”? 叶以琛面色凝重,淡淡道:“欧阳先生,有多高”? 欧阳明皱了皱眉,“感知不出来,但正因为感知不出来,我估计高过我”。 “什么”!朱春莹和叶以琛同时惊呼了出来。 叶以琛满脸的不可置信,沉默了半晌。 “那她应该发现了你的存在吧”! 欧阳明点了点头,“不仅是我,恐怕暗藏在梓萱周围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她似乎一点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完全当我们不存在”。 叶以琛倒吸一口凉气,“欧阳先生,辛苦你了,你先去忙吧”。 欧阳明走后,叶以琛眉头紧锁。自从陆山民这家伙出现后,叶家就再也没有平静过,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怒气。 朱春莹也有些担忧,安慰的说道:“以琛,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梓萱能直透人心,要是这个女孩儿对她不怀好意的话,梓萱也不会和她走得那么近。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看这女孩儿也不像坏人”。 说着又补充道:“为了以防万一,以后让朱炎盯着点梓萱”。 叶以琛愤愤然,“这件事情必然与陆山民有关系,这小子就是个灾星,会把梓萱和我们叶家带入无底深渊”。 曾家能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出陆山民的身份秘密,叶家自然也早已查出。 让叶梓萱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幸福简单的过一生,一直是叶以琛和朱春莹最大的愿望。 但现实却无比契合了墨菲定律,越害怕什么,就越是要发生什么。 朱春莹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以琛眼中满是愤怒,“什么怎么办,他陆山民跟我们叶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587章 你太厉害了 江州,一座繁华程度一点不逊色于东海的大都市。 不同于东海的百花齐放,薛家作为江州首富几乎是一家独大,整个江州15%的税收都是薛家贡献。 这个巨无霸的存在涉及房地产、酒店、旅游、餐饮、金融等行业,如果算上寄生在薛家身上的下游企业,薛家更是强大得难以想象。 薛家在江州的存在证明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钱是万能的武器,有了钱可以买到名,可以买到权势,可以买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自从二十多年前那次事件之后,薛家四处招揽高手,建立了强大的保镖体系,家族成员之中,根据在家族的重要性都配备了相应的安保力量。 所以说薛家在江州横着走一点不为过,薛家的名声连街边小摊小贩都知道。 所谓穷文富武,薛家年轻一代几乎多少都练了几招武术,不过真正对武道感兴趣又确实有天赋的就两个人,一个是薛猛,另一个就是薛凉。 薛凉刚向薛家当今掌舵人薛宇也就是他爸汇报完陆山民已死这个结果没两天,打脸的消息很快就传来。来自东海的山海集团董事长陆山民要在江州理工大学捐建一所教学楼,明天就是奠基仪式,到时候陆山民会亲自到场。另外,江州理工大学校长,市里分管教育的副市长以及教委的相关领导也会到场。 除此之外另一个消息也接踵而至,来自东海的一个专做城市智能化的科技公司要进入江州,负责江州智慧城市建设,前期的考察团队已经到了江州,受到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来自东海的公司,薛家自然要重点排查,这一查,果不其然,这家公司就是海天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背后还有山海集团旗下山海资本的投资。 薛宇冷冷的盯着薛凉,“这就是你所谓的圆满完成任务”? 薛凉低着头,眼神冰冷羞愧难当。“爸,我也没想到那小子命这么大”。 “啪”,薛宇猛的把桌子上的一份杂志扇在薛凉脸上。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整天自以为是夸夸其谈,老子让你去杀陆山民,谁让你自作主张动海东青的”。 薛凉不忿的说道:“爸,海东青和陆山民在一起,他们本就是一伙儿的”。 “啪”,又是以杂志扇在他脸上。 “还狡辩!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还需要你告诉老子,你这是逼着海家跟我们死磕”。 一旁站着的薛猛皱了皱眉,“二叔,这事儿不能全怪薛凉,我也有责任”。 “你给我闭嘴”!薛宇狠狠的瞪了薛猛一眼,“被人追得像条丧家之犬,丢人现眼”。 薛猛低下了头,别看他像头人熊一样生猛无比,对这个二叔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不仅仅因为他是家主,更因为他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死,是二叔一手把他带大,二叔虽然严格,但对他比对待亲生儿子薛凉还好。小时候不爱读书只爱习武,因此不知被二叔打了多少次,但最终二叔还是给他请了最好的师父教他习武,还把他送进军队磨砺。他能有今天,全是二叔赐予给他的。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此人七八十岁,叫向问天。正是当初和道一在江边交谈,被道一偷袭了一把的老人。他算是薛宇的贴身保镖。 向问天眼观鼻鼻观心,这样 的场景二十多年来经常看到,已经见怪不怪了。 薛凉跪在地上抬起头,眼中满是杀意。“爸,陆山民敢到江州来,我们派人杀了他”。 “啪”,薛凉又被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你是猪吗”!薛宇声音忽然提高八度。“在廖无人烟的丛林都杀不了他,你能在人山人海的江州不露痕迹的干掉他!说不定人家正设好陷阱等着你动手抓把柄,人家现在是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向问天此时也开口说道:“那小子已经今非昔比,山海集团的董事长,这次又在江州理工捐建一所教学楼,不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杀了也无人问津的无名小卒,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杀,否则最好不要动手,免得被他抓住把柄弄得我们一身骚”。 薛凉双颊通红,不知道是被薛宇打红的,还是被陆山民给气红的。 “那我们就任由他在江州大摇大摆的逍遥自在”? 向问天淡淡道:“二公子多虑了,不管是陆山民还是海东青,要对付我们都是蚍蜉撼树,杀他不过是以防万一的以绝后患罢了。就让他逍遥逍遥他又能怎么样。暗中除不掉他,明面上总有办法,别忘了,纳兰家也想他死”。 薛宇朝薛猛和薛凉摆了摆手,“都滚出去吧,记得告诉你们那些弟弟妹妹哥哥姐姐,最近少出门,小心过马路被车撞死,小心被天上掉下来的砖头砸死。特别是薛平,一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把他给我揪回来关禁闭”。 两人走后,向问天含笑说道:“薛先生不必动怒,至少我们现在知道那小子叫陆山民,也知道了他在那里,一个根基浅薄的无知小子,早晚会解决掉的”。 薛宇叹了口气,“我到不是担心他,只要他浮在了明面上就没什么可怕,我是对那两小子恨铁不成钢啊,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薛家这么大的家业他俩守得住吗”。 “呵呵,薛先生多虑了,我觉得大公子二公子挺好,一个勇武一个心细。虽然这次任务失败,但二公子的想法也并不完全错误,在那种情况下,除掉海东青又未尝不可,只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他俩命那么大。更何况薛先生正值盛年,陆山民一定会比你先走一步”。 薛宇满眼肃杀,呵呵冷笑,“我倒要看看陆晨龙这头枭雄的儿子到底继承了他多大本事”。 向问天叹了口气,“纳兰文若那只老狐狸总是不肯吃亏,这个锅算是给我们扣上了”。 薛宇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陆晨龙我尚且不怕,还怕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走出薛宇办公室,薛凉满心愤懑。 “哥,我们薛家的人出面动手怕引火烧身,但可以请别人嘛”。 薛猛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说道:“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到无所谓,但这次来江州,黄九斤必然会和他一起。有他在请谁都没用”。 “他真有那么厉害”? 薛猛回想起丛林中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亡命搏杀仍然心有余悸,“反正比你哥厉害”。 ........ ........ ‘渣渣辉烧烤’才开业几个月,相比于民生西路的午夜烧烤店,这家烧烤店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得多。 从地段上来说,这家烧烤 店位于江州最繁华路段之一的龙城路。从装修上来说,铮亮的地板,清一色的高档木质餐桌,圆形灯罩的长吊灯,精美的烧烤盘。四周墙壁摆满了各色高档酒水。送餐的服务员都是俊男美女,身着统一制服。 门口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齐齐弯腰,甜美的喊道:“欢迎光临”。 陆山民走进烧烤店,恍惚间像是进入了一家高档西餐厅,竟有些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烧烤店老板一溜儿小跑跑了出来,笑着说道:“欢迎光临渣渣辉烧烤店,我叫张忠辉”。 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老板,我们喜欢安静,有没有包房”。 “嘿嘿,当然有,渣渣辉烧烤店什么都有,几位先生就算是要几个学生妹儿都有”。 三人在张忠辉的带领下进入二楼包房,洪成武已经坐在了里面。 张忠辉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先生要吃点什么,我亲自去烤”。 易翔凤皱了皱眉,“什么都不用,别让人来打扰我们就行”。 四人坐下,易翔凤疑惑的问道:“让这么个人当接头人,靠不靠谱”? 陆山民笑道:“易哥放心,这人跟着我曾经的老板历练了两年,算是得到了他的真传,没什么问题”。 “你老板”?易翔凤不解的问道。 黄九斤呵呵一笑,“山民以前在烧烤店打过工”。 “烧烤店老板”?易翔凤一阵汗颜。 “易哥,你可别小看那个烧烤店老板,他在民生西路开了十几年烧烤店,练就一双火眼精金,人情世故察言观色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洪成武把厚厚一叠牛皮纸档案袋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对洪成武的了解并不是太多,他为什么跟着大黑头到了金三角的河叶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是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实力,话不多,曾经是个侦查尖兵。早在陆山民还在金三角地区突破搬山境中期的时候就出发到天京与周同对接,在一个月前就到了江州。 陆山民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资料,全是目前为止能查到的薛家的情况,包括家庭成员,各自喜好,以及薛家的产业布局,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全在其中。 其中还有着左丘的一些方向性意见,这是让陆山民最头疼的事情,左丘从来不明说具体该怎么做,只是分析一大通,正的反的好的坏的都被他说完了,到最后也没个结果。并且通过上次曾家的事件后,陆山民发觉左丘并不是把所有想法都告诉他,只是挑出他认为可以告诉他的。之前肖子建的事情就是这样。 另外还有一份很大的江州城地图,这份地图不同于普通的城市地图,而是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地图。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楼都标注了出来,甚至大部分楼的高度楼层都有,还详细的标注了哪些大楼便于狙击手藏身。另外政府机关的位置,特别是警察局、派出所、武警部队的位置都做了重点标注。 其中还用各种颜色标注出哪些地方是闹市区可以放心逛,哪些地方是空旷无人或人很少的地区,绝对不能独自去,全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看得陆山民是啧啧称叹。 “洪哥,你太厉害了”。 第588章 还是和以前一样抠门 龙城路启明花园,周同早已派人在这里购买了一套二手小洋房。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很有考究的,小区大门几百米外是龙城区公安局。四面道路通达,东西方向走出一千米是地铁站,南北走出去一千米左右就是步行街商业区。一旦遇到危险,凭几人的武力值,任敌人多么强大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 另外洪成武对小洋房进行了改造,所有的玻璃换成了防弹玻璃,屋里屋外无死角安装了监控设备,一旦有行迹可疑的人靠近,都会第一时间发现。 这里将是接下来陆山民和大黑头以及易翔凤落脚的地方。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早已在那里等得急不可耐。 见陆山民一行人走了过来,山猫和燕三赶紧迈步迎上。 山猫撇了眼陆山民身边两个高大威猛的身躯,赶紧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哥,总算见到你了”。 燕三的目光在大黑头和易翔凤身上停留住,心里产生一种难以言状的压抑感,两人虽然隐藏了气势,还是让他不自觉的感到心悸。 陆山民笑了笑,“进去再说吧”。 山猫这次来是代表山海集团一方参加明天江州理工大学‘陆山民大楼’奠基仪式,上个月他代表山海集团洽谈捐建事宜的时候已经来过一次。那个时候从周同处得知陆山民要到江州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在江州提升陆山民的知名度,才能更加保障陆山民的安全。 进入小洋房之后,山猫一坐下就赶紧问道:“山民哥,这半年你还好吧”。陆山民消失了半年,担心的人很多,但山猫无疑是最担心的人之一,因为两个月前左丘那封信,他知道陆山民肯定正经历着非常危险的事情。 见山猫激动担忧的样子,陆山民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山猫点了点头,“两个月前左先生都告诉我了”。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肩膀,“这半年辛苦你了”。 山猫讪笑着摇头,“不辛苦,只要山民哥你没事就好”。 陆山民向山猫和燕三介绍道:“这位是黄九斤,我大哥。这位是易翔凤易哥”。“这位是山猫,山海集团董事会常务董事,也是我的大军师。这位是燕三,山海集团安保部经理”。 黄九斤咧嘴笑着朝二人点头,“你们俩的事我知道一些,早有耳闻”。易翔凤看了燕三一眼,眼中带着淡淡不屑。 山猫赶紧起身与二人握手,“黄哥好,易哥好”。 燕三没有在意易翔凤眼中的不屑,习武之人达者为先,燕三激动得面色潮红,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有多高,但肯定是比他厉害多的高手。 “两位大哥多多指教”。 黄九斤咧嘴笑道:“以后再说吧”。 一阵寒暄之后,陆山民问山猫道:“东海那边现在具体情况怎么样”? “百汇新区第一期的开发已经开始了,我们和海家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所有的资金差不多都投入到里面去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柳依依和千叶资本代表的北方财团实际上是以纳兰家为首的先头部队,这半年时间进入东海的外地企业不少吧”。 山猫点了点头,“纳兰家的房地产公司以及现在已经落入柳家控股的金桂集团,还有一大批东北来的开发公司相继进入东海,仅是百汇区开发第一期就拿下了一半的蛋糕,与东海本地企业平分秋色”。 陆山民到没觉得意外,这早就是意料中的事情,肖子建或者说应该叫纳兰子建这个亦正亦邪的家伙在东海下这一盘棋无疑高超到极致。 “这些企业有没有什么苗头针对山海集团”? 山猫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先别说曾家和海家和我们同盟,阚爷那边的共荣商会在东海政商两届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上次曾家的事件,叶家搬出证监会对孟家的致命一击,明眼人都看得出叶家与我们也有交情。纳兰家即便想使阴招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是在东海,我们是主场作战,他们是客场作战”。 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阚爷与我虽然有些交情,但交情归交情,他毕竟代表的是一大批企业的利益,在不损害他代表利益的前提下顺手而为没问题,但要他损失他所代表的利益全力和我们站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叶家..”陆山民顿了顿,“叶家与纳兰家是亲戚,尽管从纳兰子建身上可以看出两家关系并不好,但毕竟是亲戚。而且......”。陆山民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目前与叶家的关系。“总之,纳兰家的势力强大得不可想象,一个纳兰子建就把东海搅得翻天覆地,谁知道纳兰家还有多少这样的怪胎,我们还是要有预案才行”。 山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阚爷那边有交情就是一个很大的优势,至少我们可以谈,只要达成一个共同利益的目标,我相信阚爷乐意顺水推舟”。“叶家.....据周同传来的线报说叶小姐是天京朱老爷子最疼爱的外孙女,疼爱程度远远超过纳兰子建这个外孙”。说着故意在‘朱老爷子’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陆山民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一码归一码,为了利益出卖感情,特别是欺骗别人的感情,这样的事情不能做,这是我的底线”。 “山民哥说的是”,山猫赶紧低下头。 陆山民审视的看着山猫,“你没有告诉梓萱我身份的事吧”。 “没有”!山猫有些慌张的抬起头,“没得到山民哥的同意,我怎么敢”。 陆山民松了口气,“那就好,否则不知道又出现什么样的幺蛾子”。 山猫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不过曾小姐已经知道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并不太意外,以雅倩的聪明和曾家的底蕴,只要安心查,肯定能查出来。虽然他不想雅倩卷入进来,但她迟早会知道,瞒是瞒不住的。 “她说什么”? “曾小姐找过我,建议以你的名义在西北地区捐建希望小学,在中部和东部地区高校捐建教学楼,提升你的知名度,最大限度让对方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 陆山民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现在山海集团投身百汇新区开发,其他 地方也是处处用钱,看似一个大集团公司,只有当家人才知道当家不容易。 山猫继续说道:“曾小姐说她会想办法筹集资金,目前已经筹集到了一部分资金,正派人前往西北贫困地区考察”。 陆山民心里涌起一阵温暖,眉头紧皱。“曾家刚经历一场厮杀,诺亚方舟也在融资发展阶段”。 山猫神色平静,虽然担心陆山民知道这些事情后对曾雅倩感情更深,但作为他的身份,不得不告诉陆山民,更何况这些事是瞒不过去的。 “曾家在东海树大根深,自然有他们的门路”。 陆山民转头问道:“江州理工大学捐建的一个亿也是雅倩筹的”? 山猫摇了摇头,“是海家出的”。 陆山民纳闷儿的问道:“海家无缘无故怎么会”? 山猫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道一老先生在一个多月前到了东海,后来海东青亲自去拜会了他,我猜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交易”。 “我知道”,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燕三抢着说道:“道一老先生到东海后指点了我和秦风,秦风现在快到搬山境中期巅峰,我已经打不过他了”。说着叹了口气,“道一老先生说我天赋不够,这辈子到最后顶多只能到搬山境中期巅峰”。 山猫皱了皱眉,“说重点”。 “额,我听秦风说看见海东青向道一老先生磕头拜师了,我想可能是这个原因”。 陆山民点了点头,感到一阵肉疼,心疼的说道:“一个亿啊,就这样白白的捐出去了”。不是他不愿意做善事,表面上看上去他已经是个有钱人,可实际上每一笔钱都有必须要用的去处。这一个亿可以做的事太多了。 “小妮子现在还好吧”? 山猫愣了半晌说道,“你说的是刘小姐吧”,山猫激动的说道:“刘小姐简直是天仙一般的女子,长得一点不比叶小姐差”。 陆山民和大黑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茫然,大黑头离开马嘴村的时候小妮子才十岁,陆山民离开马嘴村的时候小妮子只有十三岁,在两人的印象中小妮子虽然长得不差,但都是那个鼻涕长期挂在嘴边的小女孩儿,竟然成了山猫嘴中的仙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两人有些茫然,山猫拿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他临行前刘妮请求他带给陆山民的。 陆山民接过照片一看,照片中的女孩儿确实是小妮子,只是羊角辫变成了披肩长发,身高也长高了很多,穿着一条粉红色长裙,还化了淡淡的淡妆,正咧嘴露出甜甜的笑容。活脱脱一个青春美少女。 大黑头也探头过来看,“咦,还真是女大十八变”。 山猫接着哭笑不得的说道:“我本来给道一老先生和刘小姐安排了最好的住处,并打算每个月给他们一笔钱。我看得出道一老先生想要,但是刘小姐死活不要,说是要给你节约钱,硬逼着道一老先生去摆地摊算命赚钱。现在道一老先生就在山海集团楼下不远处的街道上摆地摊算命”。 陆山民想到老神棍现在那副憋屈的表情,脸上露出暖暖的微笑。与大黑头相视一笑。 “小妮子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抠门儿”。 第589章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当得知小妮子和叶梓萱走得很近的时候,一开始陆山民以为是山猫故意设的计,直到山猫反复解释,赌咒发誓的保证跟他没关系,才相信这是一个意外。 陆山民不禁想到连他都难以相信是个意外,不知道叶以琛会作何感想,不管他相不相信这是个意外,估计都恨透自己了吧。 叶家一直把梓萱当成普通女孩儿养,让她远离政商两界的勾心斗角,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会尽量撇清与他的关系。之前留下的那一点好感应该荡然无存了吧。 想到这里,陆山民心里有一种解脱之感,但同时又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山猫和燕三住在市教委安排的酒店。 两人走后,陆山民问大黑头道:“你怎么看”? 大黑头摊开双手,“打架杀人我拿手,商场上的弯弯绕我可不在行”。 易翔凤也点头说道,“我也一样,给我一只军队我能打得对方屁滚尿流,跟人斗心眼儿就别难为我了”。 大黑头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山民,我现在就是你一保镖,主意你自己拿,哥相信你”。 陆山民哈哈一笑,浑身透出一股战意,“那明天先来场开门红”。 .......... .......... 江州理工大学,虽然算不上江州最好的大学,但也是教育部直属的211大学,能排进江州高校前三甲,在江州也算是赫赫有名。 奠基仪式现场除了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教育局局长,学校校长,上千师生代表,还有江州当地媒体记着,以及山猫从东海带过来的媒体记者。 这种善举,参与各方都希望曝光度越高越好,对于江州政府来说,要表达出足够的热情和重视,才能吸引更多的企业家来江州投资;对于江州理工大学来说,作为既得利益者,除了要表达出诚恳的谢意之外,也是一次宣传学校机会;对于山海集团来说,本就是花钱买个名气,当然是阵势越大越好。所以各方都不遗余力的请媒体参与进来。 坐在奠基仪式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台下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和无数媒体的镜头。陆山民第一次经历这么大场面,不禁多少有些紧张,这种紧张不同于在丛林中厮杀,是另一种略带兴奋和忐忑的紧张。 坐在他旁边的是江州市 副市长吴晓宁,四十多岁,算是比较年轻的副市长。 吴晓宁含笑轻轻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紧张。他的笑容很温和,给人如沐春风般的舒适感,有着一种能够让人的心安定下来的魔力。 陆山民浅浅的回了一笑表示感谢,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接下来,一边听着副市长、教育局局长、学校校长、学生代表的发言,一边心中默念着昨晚山猫给他准备的发言稿。 “下面请‘陆山民大楼’的捐建者,山海集团董事长陆山民先生致辞”。 随着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吴晓宁,只见吴晓宁再次给了他一个温和的微笑。 起身走到讲台处,调整了一下麦克风高度,拿出演讲稿。 以前在马嘴村见陈明书记和李大发村长站在村委会破旧的台子上侃侃而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今天真正站在这个位置,突然面对一千多人的目光,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陆山民看着稿子,“尊敬的晓宁市长、国富局长、张校长,亲爱的同学们、媒体朋友们大家好”!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雷动,所有的学生都没想到能捐建一栋楼的大集团公司董事长竟然这么年轻,之前大家还在猜测主席台上坐的一溜儿人中哪个老头儿是陆山民,都没想到不仅年轻长得还挺帅,掌声之中隐隐约约夹着一些忍不住尖叫的女声。 看着台下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陆山民竟止不住感动得眼眶微红,能让这么多人同时高兴,他的内心也感到很高兴。这一刻他突然感悟到,一个人想过得开心其实很简单,就是先让别人过得开心。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肉不那么疼了。 被台下的热情感染,陆山民看了眼文绉绉冠冕堂皇的发言稿,把它扔在了一边。 抬起头,陆山民缓缓的说道:“同学们,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陆山民,顾名思义,我是个山里长大的人,我不仅没上过大学,连初中、高中也没上过”。 此话一出,不仅台下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连主席台上的一溜儿人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没错,我是个小学生”。 陆山民等台下安静之后继续说道: “同学们 ,你们很幸运”! “你们当中有的人家庭条件好,有的人家庭条件不好。但无论好坏,你们的父母都在尽最大的努力支持着你们,尽管有的家庭条件不好的父母要省吃俭用才供得上你们在大城市的花销,但他们总会想到办法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学习”! “你们还有很多知名教授、老师无私的传授知识,他们盼望着能教出几个能让他们老来可以吹嘘的好学生。请相信我,学校的老师将是你们人生旅程中最后一个对你们无私奉献的人。” “当然,还有像我这样的土老板出钱给你们修教学楼楼,购买教学器材”。 台下又传来一阵笑声,不过这次的笑声与刚才的欢呼不一样,大多学生都多少有些感触。 “同学们,也许你们对这种幸运的体会并不深刻,因为处在幸运中的人往往难以察觉出自己所拥有的那份幸运。” “但对于一个像我这样没上过大学的人来说,你们无疑是上天的宠儿”。 “三年前我走出大山进入东海,在一条污水横流的街边烧烤店打过工,在破旧的小酒吧当过保安。” “那个时候我有幸认识了一位老教授,记得第一次去听他的课的时候,我把‘亚当斯密’写成了‘鸭蛋死米’,把‘马歇尔’写成了‘妈鞋儿’。” 台下又是一阵轻微的笑声。 陆山民也自嘲的笑了笑,“但是老教授没有嫌我笨,没有不耐烦。反而亲自给我制定学习计划,手把手教我”。 “那段时间,我一边烤烧烤,一边恶补初中高中的基础知识,一边还学习老教授给的经济学书籍,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很累,但过得很充实。我现在对经济学和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体系,就是那个时候建立的”。 陆山民看着台下朝气蓬勃的学生,一时间竟然忘了他的年纪其实和他们差不多。 “我之所以给你们讲这些不是要证明我多厉害。是想证明一个道理:连我都能做到,你们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呢”。 “最后,我希望同学们将来人人都能为你们的母校建一栋教学楼”! 话音一落,台上、台下掌声擂台,经久不息。 第590章 应声而断 江州素来是武术之乡,从明清时期开始就有不少武林中人在这里开宗立派,是南方武术集大成之地。哪怕是到了现代这个武术落寞的时代,依然拳馆林立。只不过核心要领大多已经失传,所余下的就只剩好看不好用的套路花架子。 武林是个传奇辈出的地方,大约在三十年前,江州武林就出现过一个传奇。那人单枪匹马进入江州,以一己之力挑翻了江州城大大小小近百余家武馆,没有一个人能接得住他三拳。直到一位姓薛的人出手,才止住了那人的嚣张气焰,这位姓薛的是江州本地名门望族薛家当时的家主,同时也是当时江州公认第一高手。 两人在薛家的振威武馆足足打了一个上午,成为当时江州武林的一桩奇谈。只是后来没过多久,就听说薛家家主去世了。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众说纷纭,但大多都认为与那场比武有关。 这件事在当时的江州武林很轰动,不过现在已经没多少人知道了。当时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武林宿老,三十年过去,还健在的估计也没剩几个人。 三十年过去,薛家的振威武馆只不过算是薛家极小的产业,或者说算不上产业,只是一处招揽培养安保人才,武术交流的平台罢了,但仍然是江州公认的第一拳馆。凡是要在江州开拳馆,都得经过振威武馆的考核,证明你有那个实力。否则哪怕你拿到工商局和体育局的牌照,也很快会被排挤出江州武术界。 振威武馆,近三千平米的场地,四周墙上铁钩银划着四个大大的武字。 学员们在师傅的带领下换汗如雨练习拳法,洪亮的喊声在空旷的拳馆里回荡。 尽管这些学员中能进入搬山境中期的几率不足千分之一,能进入搬山境后期更是不足万分之一,但是只要广撒网培养,没准就能网到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当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铁塔般的男子,拳馆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站在最前面领拳的师傅见来者不善,上前几步,大喝一声:“阁下想干什么”? 黄九斤只是撇了他一眼,表情漠然,淡淡道:“踢馆”! ......... ......... 奠基仪式结束后,一行人在江州理工大学校长带领下参观校园,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吴晓宁,学校校长张文德以及陆山民走在最前面,其余工作人员随行跟在后面。 参观校园的气氛没有仪式上那么庄重,谈话也更加随意。 张文德一边走一边介绍学校的历史,讲述学校出过哪些名人,有哪些科研成果,吴晓宁偶尔点评两句,陆山民则完全充当听众的角色。 走到一处老旧的学生宿舍楼下,张文德脸上满是焦虑。 “晓宁市长,陆先生,这是我们学校最古老的学生宿舍,还是上世界六七十年代建的”。说着叹息了一声,“这栋楼每层楼公用一个公共厕所,没有热水,没有洗衣机,宿舍所有生活设施陈旧。江州的夏天热啊,可怜学生们住在里面连一台空调都没有”。 见 张文德一脸焦虑的样子,倒不像是故意诉苦,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为学生的生活条件担忧。 陆山民赶紧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的足球场,假装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这话可不能接,接了又得掉一大块肉。 球场上正有两队学生进行着足球比赛,陆山民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江州理工的足球踢得不错啊”。 陆山民没来由的一句话一下子破坏了张文德悲天悯人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吴晓宁带着标注性的温和微笑,淡淡道:“张校长,你和陈局长沟通一下,等回到市里我看能不能再想点办法”。 张文德感激的点了点头,那我去和陈局长聊两句,说着放慢脚步拉着教育局局长参观这栋老旧学生宿舍。 吴晓宁和陆山民并肩而行,“本来奠基仪式完,我是要回市里主持一个会议的,临时决定留下来逛一逛校园”。 陆山民眉头一挑,含笑道:“吴市长日理万机,能和您一起逛逛校园,我真的是受宠若惊”。 吴晓宁呵呵一笑,“日理万机不敢当,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我开始以为你只是想花钱在江州买点名声,为以后你的企业进入江州做铺垫”。 陆山民笑着说道,“其实我是个热心肠的人”。 吴晓宁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温和的微笑,不过看得陆山民一阵心虚。 “呵呵,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是在花钱买名声”。 被人当面戳破打脸,陆山民稍显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任何狡辩都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吴晓宁接着说道:“你刚才的那番发言,水平不高,逻辑混乱,措词也缺乏考究,要是我的秘书给我写这样的稿子。我会骂得他狗血淋头”。 陆山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不过”,吴晓宁话锋一转,“你的那番话,我看得出是发自肺腑。你说你是个热心肠的人倒也不算假话,这一点与大多数商人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临时决定留下来逛一逛校园”。 陆山民松了口气,不禁感叹吴晓宁这招欲扬先抑还真是高。 “谢谢吴市长”。 说着又接着说道:“其实我对钱并没有太大的欲望,只是目前集团处处都在用钱,实在抽不出更多的资金”。 吴晓宁淡淡一笑,“好心的商人并不等同于好商人,我欣赏你的赤子之心并不等同于我就看好你在商业上的发展。你说对钱没有太大欲望,呵呵,别忘了,没有这一个亿,你有机会和一个省会城市的副市长在校园里散步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并不是不懂。 吴晓宁继续说道:“商人挣钱是本分也是本事,能够挣钱本身就是在为社会做贡献。虽然你现在已经算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我看得出你还年轻还需要经验积累”。 “谢谢吴市长指点”。 吴晓宁含笑摇了摇头,“指点谈不上,尽管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商人,但毕竟我 不是商人。我看你本性不错,所以愿意跟你聊两句,权当参考吧”。 ........... ........... 振威武馆,拳馆里一片哀嚎,没有人能接住这个铁塔大汉一拳。 黄九斤大马金刀坐在拳馆中央,双目微闭,对于躺在地上的蝼蚁看也不看一眼。 陶飞扬听说有人踢馆之后,立马开车往拳馆里赶。作为振威武馆的馆主,搬山境中期巅峰的实力,除了薛家隐藏在暗处的几个高手,在江州明面上他已是无敌的存在。主持振威武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踢馆。 停好车,陶飞扬怒气冲冲的走进拳馆,见躺了一地学员,更是怒不可遏。 陶飞扬朝拳馆中央坐着的人抱了一拳,“在下陶飞扬,振威武馆馆主,江州武术协会会长,全国外家拳协会理事,职业赛打联赛裁判委员会副会长,国际武术交流会、、、、、、”。 “废话说完没有”! 坐着的那人猛然睁开眼睛,声音虽然平淡,却给陶飞扬一阵巨大的压迫感。 陶飞扬一阵心悸,知道遇到高手了,只是他不明白这样超出世俗力量的高手为什么会到拳馆挑事。 “请问阁下是谁”? 黄九斤猛然起身,“老子是来踢馆的”!! 话音一落,整个人猛然前冲。 陶飞扬只感到一座大山扑面而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十米的距离,不等他反应过来,巨大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很简单的一招直拳,毫无花哨的动作,竟然让他觉得避无可避。 仓促间绷紧全身肌肉双手护住面门。 “砰”!他只感觉全身骨头都要碎裂一般,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出去五六米才落地。不过他并没有倒下,落地之后颤颤巍巍的站在拳馆门口。 全身的疼痛让他还没来得及换一口气,紧接着还是那一拳再次袭来。 “砰”! 陶飞扬整个人飞出了拳馆,躺在门外再也站立不起来。 门外经过的路人被这个从拳馆里面突然飞出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停下脚步观看。很快振威武馆门口就围了几十上百人,其中不少人还拿出手机拍照片拍视频。 那个铁塔般的男人缓缓的从拳馆里走出,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陶飞扬,淡淡道:“能接住我两拳,不错”。 说完转身看着头顶上那块刻着鎏金大字的牌匾喃喃自语,“听说这四个字有近百年历史,也该寿终正寝了”。 话音一落,高大的身躯鱼跃而起,‘咔’的一声响起,随着高大身影落地,那块刻有‘振威武馆’四个字的牌匾已经落在了他的大手之中。 陶飞扬咬着牙挣扎着颤颤巍巍站起来,眼中充满了畏惧,带着恳求的声音说道:“求求你别、、”。 那个‘别’字还没有说出来。 “咔擦”,象征百年荣誉的牌匾应声而断。 第591章 猖狂 一个亿,在陆山民和江州理工大学校长张文德看来是个大数字,但在一个副市长眼里还真不算什么钱。江州这座繁华程度与东海不遑多让的大城市,哪天不在发生着上亿的项目。 吴晓宁在校园里呆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带着秘书离开,这样的大领导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真陪他在学校遛弯儿。 和吴晓宁的见面,颠覆了陆山民对大领导的印象,在以往的印象中,这些常年在高位的人要么盛气凌人,要么霸气侧漏,或者是城府极深,总之,应该是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大官的样子。 但亲身接触后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温和儒雅,对任何人都给予足够的尊重,毫无架子。愿意因为那么一丝好感留下来与一个素无交情的年轻人聊上几句。其他大官是不是这样不知道,至少吴晓宁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婉拒了张文德校长提出授予他江州理工大学学士学位的建议,一方面是害怕接受了,以后张校长向他要钱不好拒绝,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样得来的学位名不正言不顺。其实以他目前的资产和在东海的名气,要想在东海买个学位很简单,但那一纸文凭真的重要吗?或许是很重要,但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获取。 本来张文德在学校食堂安排了晚宴请陆山民吃饭,不过陆山民也婉拒了。这位为了江州理工大学兢兢业业的老校长,要是在晚宴上趁着酒劲儿热泪盈眶慷慨激昂,作为一个有着热心肠的人,难保不会被他打动。这顿饭保不准吃着吃着又要吃出去一栋学生宿舍楼。陆山民权衡再三还是不能吃。 告别了张文德老校长,陆山民带着山猫、燕三、易翔凤以及山猫从东海带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朝江州理工大学校门口走去。 离学校大门口还有几十米的距离,陆山民看见一个老人正站在那里,背着手含笑看着自己。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慈祥,就像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 一个陌生的老人看着自己笑,这种感觉很诡异。 自从踏入易髓境中期,他的感知能力相比原来有很大幅度的提高,陆山民放慢脚步集中精神感知,察觉不出老人任何异于常人的气息。但奇怪的是他的本能却在告诉他 这是一个危险的人。 易翔凤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在中东地区杀伐那么多年,对危险的本能感应比陆山民更强,这种本能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得来的经验。 在离老人还有二十米左右,易翔凤和陆山民都同时停止了脚步。 山猫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他的神经比常人更加敏感,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陌生老人对着他们笑,不用什么感知他也知道这个老人有问题。 见易翔凤如临大敌的样子,陆山民知道这老人定然不简单。 “燕三,带着其他人后退50米”。 燕三和山猫对视一眼,带着东海来的其他几个还处在莫名其妙之中的工作人员往后退。 老人含笑朝陆山民走来。 易翔凤上前一步挡在陆山民身前。 老人在离两人十米处停下,笑着点了点头,“真不简单,在完全感知不到我气息的情况下,还能判断出我是个危险人物。你们两个都不简单”。老人一边说一边感叹,一副非常欣赏的样子。 陆山民冷冷道:“你是薛家的人”。 老人呵呵一笑,“别紧张,整个江州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我是薛家的人,这里是大学门口,光天化日之下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要是在这里动手杀了你,对我对薛家都没好处”。一边说一边再次朝陆山民走出几步。 陆山民拍了拍浑身肌肉紧绷的易翔凤,走到了离老人四五米的距离停下。他已经知道这位老人是谁,薛家第一内家高手,算是薛宇的保镖,薛宇出席公共场合的时候,身旁经常有这位老人的身影。他说得对,稍微有点地位或者见过薛宇的大人物都知道他是薛宇的保镖,要是他在这里杀了自己,薛宇脱不了干系。 “你就是向问天”? 向问天呵呵一笑,“道一那牛鼻子老道告诉你的吧”! 陆山民笑了笑,“他说你是他手下败将”。 老人哈哈一笑,“好小子,都说你朴实无华,没想到小心思还挺多。想乱我心境?到了我这个境界,岂是你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三言两就动摇得 了的”。 陆山民含笑说道:“那你是否听说过我还是个尊老爱幼的人”? 向问天点了点头,“据后来从东海收集的资料来看,不得不说你的人品性格还算不错”。 陆山民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老不死的,既然不是来杀我,那你来找老子干嘛”! 向问天脑袋嗡的一声作响,要不是以他的境界很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真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是真的。但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语气中带着怒意。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老不死的,耳朵聋了吗”! “竖子无礼”!向问天身上的气息陡然攀升,周围无风起浪,吹得陆山民头发飘荡。 陆山民迎风而立,哈哈大笑。“杀我父母霸我家业,千里丛林追杀,还要老子对你有礼,你他娘的老年痴呆了吧”! “陆山民”!向问天强行压制住怒气,他突然意识到不管是薛宇还是自己甚至纳兰家,都小看了这小子。他发起狠来和陆晨龙一模一样,天王老子都不怕。不禁杀机斗升,心里暗暗发狠,决不能让这小子继续成长,否则将是下一个陆晨龙。 陆山民感知到向问天身上的杀意,冷冷笑道:“怎么,想杀我”?说着指了指校门口的几个摄像头,“动手啊,杀了我要么你就近监狱养老”。说着又自顾摇了摇头,“以你的本事警察未必抓得住你,那你就只能像条老狗一样亡命天涯,没有了你在薛宇身边,我想不管是老黄还是道一都可以和薛家来个玉石俱焚,对了,还有你的子子孙孙,我想大黑头要摘了他们的脑袋很容易”。 向问天收敛起身上的杀意,淡淡道:“年轻人,太猖狂活不长的”。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振威武馆的事情薛家可以不追究,希望你能见好就收,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 陆山民对着向问天的背影呸了一声,“去、你、妈、的底线,把刀都架老子脖子上了,还跟老子谈底线,老不要脸”。 刚走出没几步的向问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第592章 没法给你意见 易翔凤哈哈大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 “真他娘的痛快,连我这个杀人如麻趟过尸山血海的都感到热血沸腾。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发起飙来比我还爷们儿”。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笑道:“其实我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不过与薛家的人讲教养,反而是在侮辱教养两个字”。 一行人回到启明花园,大黑头已经回到了家中。 大家相互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心情一阵畅快。在丛林里被人追得像条狗一样,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山猫叫了外卖,几个人边吃边聊。 燕三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大黑头砸了振威武馆招牌的时候,心中豪情万丈激动万分。 “山民哥,让我留下来吧,我也好跟黄哥学习学习”。 黄九斤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最强的武术,只有最强的人。道一爷爷说得没错,你的天赋不够,哪怕我把浑身本事教给你也没多大用。” 燕三垂头丧气的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九斤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别灰心,内家拳讲感悟修心体察天地,其实外家拳何尝又不是在修心。只不过修的是强者之心,勇者不惧,只要你抱着一颗强大的心,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燕三惊喜的抬起头,“真的”? 黄九斤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的瓶颈不是学几招拳法就能突破,如果你能突破心境,说不定自然就突破了”。 一群人聊的都是武术,山猫也插不上什么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他的情绪没有他们那么高涨,反而心事重重。 山猫和燕三是要回东海的,离开启明花园的时候,陆山民亲自送两人出去。 行走在小区里,陆山民早已发现山猫今晚的情绪不高涨,淡淡的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 山猫转头看着陆山民,带着一丝恳求,“山民哥,让我留在江州吧,有什么事你也有个商量的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在担心什么”? 山猫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问道:“山民哥,我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陆山民有些不解的看着山猫,“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的问的”。 山猫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山民哥,在你的心目中是报仇重要还是兄弟们重要”? 陆山民停下脚步,“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山民哥,我不知道你这半年经历了什么,但我感觉你身上产生了某些变化”。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会产生变化,去了趟金三角,手上沾了十几条毒贩的人命,丛林中千里辗转逃命。以前从来没想过会杀人,现在要杀个人,可以说已经毫无心理压力。 “山民哥,报仇当然重要,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东海有那么多人等着你,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说着顿了顿,“我相信你在江州没有生命危险,但我担 心....”。 陆山民看着山猫,“你担心我胡乱杀人”?! 山猫点了点头,“山民哥,你不是孑然一身的杀手,你是山海集团的董事长。杀手杀了人之后可以逃之夭夭永不回国,但你不同,你身后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回家。” 山猫略显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以你和你身边那两个高手的能力,能够轻松的杀掉薛家的一些人。但山民哥,你想过没有,杀了之后呢,哪怕就算你杀了薛宇,杀了薛家所有人又如何,能拿回本来属于你父亲的东西吗。杀人是犯法的。之后你面临的要么就是坐牢枪毙,要么就是亡命天涯。那我们怎么办,曾小姐怎么办,叶小姐怎么办。更何况还有个纳兰家在后面看戏”。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在担心我为了报仇走火入魔不计后果”? “山猫,你多虑了。我当然想报仇,但我清楚报仇并不等于杀人,我要堂堂正正拿回本该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否则即便杀了薛家、纳兰家全家又如何。更何况那些人哪里那么好杀,先不说他们身边的安保力量。就算他们站在面前让我杀,我也不能杀。这些都是大人物,别说杀全家,哪怕杀一个人都会在社会上引起滔天巨浪。到时候的结局就是我和我身边的人以及山海集团与他们一起覆灭,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 山猫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是我想多了”。 陆山民搂着山猫的肩膀继续前行,“同样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现在好歹也算有点名气,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动我。除非他们能做到毫无声息完全撇清关系的杀我,但有大黑头和易翔凤在我身边,哪怕他们请全世界最优秀的杀手也杀不了我。” 说着开玩笑说道:“除非他们派一支军队进攻这里,但这里不是金三角的无人区,是华夏屈指可数的几座繁华大都市之一,你觉得可能吗”? 山猫笑了笑,“那倒是”。 “所以,这场战争是场多维度的较量,我非常清楚江湖仇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所掌握的武力只是其中安保和震慑这一环,还有很多方面的大事要做。你目前留在江州没有什么作用,回去看好我们的大本营,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武器不是谁打架厉害,归根结底钱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山猫点了点头,又说道:“阚爷那边恐怕要山民哥你亲自去谈一谈更加稳妥”。 陆山民皱了皱眉,在东海熟悉的势力中,目前恐怕也只有阚爷有能力聚集起大批资金。摇了摇头,“谈得再好也没用,如果我在江州这边的情况好,不用谈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这边情况不好,让他看不到符合共荣商会的利益,感情聊得再好也没用”。 “不过你明天回去的时候还是带点江州的土特产给他送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山猫点了点头,又说道:“山民哥,我安排人给你买了辆车,过几天就可以提车了”。 “什么车”? 山猫笑了笑,“你现在好歹也 是身家上百亿的大人物,当然得配得上您的身份”。 “多少钱”? “嘿嘿,宝马gt550i,不贵,一两百万”。 “嘶,这么贵”陆山民一阵肉疼,“太高调了吧”。 山猫无语的说道:“山民哥,以你的身价,已经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 “要不要把阳勇调过来”? “不用了,大黑头和易翔凤不仅会开车,连坦克都能开”。 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山猫停下脚步说,“山民哥,曾小姐现在一直都在过问你的事情,要不要与她信息共享”。 陆山民心里一阵惆怅,叹了口气,“事情不明朗之前,我不想她卷入太深,以后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吧”。 回到小洋房,大黑头和易翔凤已经各自回了房间里面。 陆山民洗了个热水澡,半躺在床上,打开之前半年没用的手机,里面一连串的来电提醒,其中大部分是雅倩打的。 手指悬停在回拨键上空,像是有一股吸引之力,同时又像是有一股排斥之力,落不下也移不开。要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他会不顾一切留在她身边,但是现在,面对强大的敌人,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清,又怎么能给她未来的幸福。 房间敲门声响起,大黑头咧嘴笑着走了进来,坐在陆山民旁边。看了一眼陆山民手里的手机,笑道:“想弟妹了”? 陆山民笑了笑,“还没到那份上”。 “大黑头,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 大黑头傻傻一笑,“长成我这幅模样,哪有女孩子喜欢,吓都吓跑了”。 “你这样的才叫男人,比电视上那些粉嫩嫩的明星有男人味儿多了”。 “呵呵,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惜女孩儿并不这么觉得”。 陆山民笑了笑,“大黑头,有没有想过给我找个大嫂平平淡淡过日子”。 大黑头笑道:“当然想,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不想老婆孩子跟着我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大黑头,要是没有我这档子事儿,或许你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大黑头皱了皱眉,淡淡道:“平淡安稳的幸福不会凭空来,也是要靠拳头打出来的,没有解决掉敌人之前,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过上幸福安稳生活的”。 陆山民笑了笑,“这话唐飞也说过”。 “嗯,我知道他,是个汉子”。 “山民,仇恨虽然重要,但毕竟已经是过去,我们现在所做的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多的应该是为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争取一份幸福安稳的生活”。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若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 大黑头看着陆山民手里的手机,咧嘴笑了笑,“我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更搞不懂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电话打不打我也没办法给你意见”。 第593章 薛家的应对 江州这样一座现代化大都市,每天都有很多大新闻。陆山民在江州理工大学捐建教学楼的奠基仪式并没有掀起多大浪花。不过他那段即兴发言却‘意外’的在网络上走红,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这里面自然也有着山海集团公关团队的推波助澜。 相比于捐建大楼,振威武馆被人拆了招牌的新闻在江州更为轰动,因为稍微在江州有点地位的上层人士都知道振威武馆是薛家的产业。普通老百姓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一个铁塔般的男人咔擦一声折断招牌的视频在网络上不胫而走,相比于捐建教学楼,这样具有震撼力的视频对于他们来说更加有吸引力。 网络上,茶馆里议论纷纷,一些自称‘知情人士’的人信誓旦旦的说振威拳馆就是江州首富薛家的产业。作为江州人,一部分人义愤填膺,认为这是在打薛家的脸,也是在打江州人的脸。也有一部人幸灾乐祸,说薛家在江州作威作福,这是报应。 江州武术界更是哗然,不少人撸起袖子要挑战那位折断‘振威武馆’招牌的铁搭大汉,不少人在网上纷纷下了战书,叫嚣着一定要让那位挑战江州武术界的人好看。 一家武馆被踢馆本来是件小事,但涉及到薛家这个江州首富就没有小事。 一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的人’说薛家当年阴谋诡计夺了人家的产业还杀了人家的家人,这是人家来报仇了。也‘有的人’说这压根儿就不是踢馆那么简单,薛家这些年在江州一家独大,所有竞争对手都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是薛家那些竞争对忍无可忍要反弹的前兆。甚至‘还有人’说薛家尾大不掉,已经影响了江州的发展,市里面和省里面准备拿薛家开刀,这只是第一刀而已。 各种传言说得有板有眼,听上去就跟真的一样。 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薛家旗下的几只股票产生了轻微的下跌,这虽然对于薛家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舆论所产生的影响却远远不止于此。 连续一天已经有七八家竞争行业企业的老总亲自前来解释这事儿与他们无关,至于接到的类似电话就更多了。就连市里面的领导也亲自打电话过问这是怎么回事。 薛家在江州经营这么多年,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达成了相互间的默契。这些传言一起,难免不会对这种默契造成一定程度的裂痕。薛家当然知道这不是那些竞争对手干的,那些竞争对手当然也知道,但他们会担心这是不是薛家想一口气把他们干掉制造的舆论借口。这种事情不是用嘴巴就能说得清楚的,赌咒发誓也没用。更何况薛家也不屑于对那些竞争对手赌咒发誓解释什么。 薛家一边报警抓那些造谣分子,一边启动公关团队尽量抹去网络上的传言。不过造谣这种事情很难抓到最初的那一个人,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谁知道第一个说出这些话的人是谁。 当然薛 家非常清楚谣言背后的主谋就是陆山民,但没有证据,也只能干瞪眼。 薛家人中最生气的莫过于薛猛和薛凉,薛家人中有的习武有的读书经商,作为薛家习武的两个代表人物,振威武馆这块从祖上传下来的招牌代表着薛家的荣誉,薛家的脸面。招牌被人折断成两半,这不仅是打了薛家的脸,连祖宗的脸也打了。 薛家别墅大厅中,薛宇坐在正中央,两边坐了七八个人,都是薛家的核心人物。 “爸,我们请最好的杀手,一定要杀了陆山民”。 “你给我闭嘴”!薛宇冷喝了一声,“黄九斤就是最好的杀手,谁能杀得了他”。 薛家本来也是江州的武术世家,不过与大多数武术世家一样,随着时代的发展,家族中习武的人越来越少。 薛宇这一辈有四个兄弟,老大也就是薛猛的父亲早年生病去世,他是老二。老三薛礼和他一样从小走的是读书的路子,没练习过武术,老四薛荣是个武痴,算是他这一辈唯一继承薛老太爷衣钵的人,但天分不够,四十多岁才搬山境中期巅峰,已经是到了天花板无法更进一步。薛家主要就是他们三个在掌管。 薛荣满脸的怒气,“二哥,那块牌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这口气不能忍”。 薛宇淡淡道:“四弟,请你记住我们现在的身份,我们首先是商人,是江州首富,不再是开武馆的”。 “二哥”!薛荣不忿的喊道:“那是我们薛家的荣誉”。 “一块牌子重要还是薛家的家业重要”! 薛荣被薛宇怼得一阵气结,愤恨的一拳打在沙发的扶手上。 薛礼笑着说道:“四弟,这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很多问题是拳头解决不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薛荣摊开双手。 薛礼淡淡道:“当年的事情在座的都清楚,虽然我们薛家没有亲自参与那场围杀,但要说陆晨龙的死跟我们毫无关系也说不过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再加上之前薛猛和薛凉又前去金三角暗杀他,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也不可厚非”。 薛宇皱了皱眉,“老三,我知道你一直不赞成对陆山民赶尽杀绝,但是你想过没有,即便没有金三角的事,他早晚也会找上门来。更何况当年父亲的死与陆晨龙也脱不了干系”。 薛礼淡淡道:“父亲当年已经六十多岁,卡在搬山境后期巅峰多年不但没进步,实力反而在退步,大家都知道外家拳的后遗症,父亲当时已是伤痛缠身,而且当年是光明正大的比武。我认为父亲的死与陆晨龙并没有什么关系”。 薛凉冷哼一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薛礼皱了皱眉,“二哥,如果在几年前要斩草除根很容易,但现在那小子已经成了气候,身边不仅高手如云,还是身家百亿的集团公司董事长。不仅如 此,东海曾家、海家,甚至是共荣商会和叶家多多少少都与他有关系,继续斗下去即便是胜了,我们也必然会有不小的损失”。 说着紧紧的看着薛宇,“二哥,就让我去和他谈谈吧”。 薛宇冷冷道:“有什么可谈,我们薛家的势力是他的几十上百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气候。不许去。去了反倒让他觉得我们薛家怕了他”。 “我赞成二爷的观点”。一直没说话的向问天说道。说着看向薛礼,“三爷,你不了解陆山民那小子,我见过他,看得出他和陆晨龙一样狠。这注定是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和解的可能,不过目前这件事我们必须得忍,以后怎么对付他还得从长计议。 薛宇点了点头说道:“向爷说得对,那小子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故意挑事让我们自乱阵脚。其实大家只要冷静下来想想,事情一点也不严重。江州是我们的地盘,任他怎么闹腾都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我们只需要静静的看着他,等他露出破绽。” 向问天点了点头,“暗里不行我们就明着来,他在江州不管怎么闹腾对我们都不会伤筋动骨,要想对付我们,最后必然要在江州布局产业,从商业上对付我们。这才是接下来的重头戏”。 薛宇接着说道:“一旦涉及到商业层面的较量,哼,我们有的是机会给他下套让他处于绝境除掉他”。 薛荣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那得等多久啊”。 薛宇看了一眼薛荣,“老四,我看你也不用练功了,老来一身伤痛,还不如多动动脑子。纳兰家那群狐狸一直盯着呢,他们巴心不得一份力气都不出等着我们和陆山民死磕呢”。 向问天看了看薛礼和薛荣,“三爷、四爷,陆山民虽然成了一定气候,但并不足以威胁我们。更何况纳兰家已经进入东海,对陆山民的老巢形成制约,他没有多少资本能进入江州和我们斗。即便是没有纳兰家制约,在我们面前他也是只小蚂蚁,翻不起大浪”。 一直没有说话的薛猛紧握拳头,“黄九斤必须死,否则他永远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利剑”。 薛宇淡淡的看了薛猛一眼,“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在强大的财力面前,任何所谓的高手都不堪一击”。 薛凉抬头看着薛宇,“爸,来而不往非礼也,黄九斤打不过,我可以挑战陆山民。如果他不接招也可以打击一下他的气焰,表明我们薛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如果他接招,我保证打得他满地找牙”。 薛宇淡淡的看了一眼薛凉,“随你的便,别再给我丢人现眼”。 说着看了一圈在座的子侄辈,“别以为你们在外边干的那些作威作福的事情我不知道,最近都给我收敛点,尽量少出门,一切娱乐场所从今天开始不许踏入半步”。 第594章 乖 叶梓萱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里的画面,脸上带着痴痴傻傻的微笑。这段视频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看,百看不腻。 朱春莹静静的站在门口,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站在女儿的房门前,但女儿一次都没发现,可见中毒之深。心里暗叹一口气,在以前她是支持女儿的,但是现在她实在很为难。梓萱天真烂漫,本该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而陆山民就像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原子弹,她实在不敢拿女儿的一生幸福去冒险。 “梓萱,在房里关了一上午了,出去透透气吧”。 叶梓萱这才发现妈妈走进了房间,赶紧关掉视频。嗔怪的说道:“妈妈,进来也不敲门”。 朱春莹含笑坐在叶梓萱身边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长发。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就上大四了,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妈妈,再大我也是你的女儿”。叶梓萱撒娇的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梓萱茫然的看着朱春莹,“打算什么”? 朱春莹温柔的笑道:“以你的才华,哈佛、牛津任你选,你在数学上那么有天赋,不想继续深造吗”? 叶梓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低下了头,眼神中尽是不舍和落寞。 “妈妈,我舍不得你和爸爸”。 朱春莹轻轻的搂着叶梓萱的肩膀,把女儿搂入怀中,一如小时候抱她一样。 “傻孩子,现在交通那么方便,一有时间爸爸妈妈可以飞去看你,你也可以很快飞回来看我们”。 “妈、、、”叶梓萱哽咽的喊了一声,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朱春莹心疼的搂紧女儿,“妈妈知道你舍不得那小子,但你既然做了选择成全他和曾雅倩,就应该放下”。 “妈,我知道,这半年我都控制住了没给他打一个电话,但心里就是放不下”。叶梓萱哽咽的说道。 朱春莹一阵心疼,“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哇、、、、”,一直强忍着的叶梓萱哇哇大哭,泪珠从眼眶里滚滚而出。 躺在朱春莹怀里哭了十几分钟,叶梓萱渐渐止住了哭声,哽咽道。 “妈妈,你和爸爸做决定吧,你们选那所学校我就去哪所学校”。 叶以琛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眼睛虽然盯着报纸,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女儿的哭声像一把刀一样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肝肠剧痛。 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她不是个普通女孩儿,尽管从小尽最大努力让她与寻常家庭的女孩儿一样,但还是改变不了她不普通的事实。 对于普通女孩儿来说,青春期的一场恋爱阵痛一段时间也就过了,但对于女儿来说,很可能是一辈子的伤痛。 见朱春莹从楼上走下来,叶以琛放下手里的报纸。 问道:“怎么样”? 朱春莹眼眶泛红,点了点头“梓萱同意了”。 叶以琛松了口气,“同意了就好,那就赶快办吧,免得夜长梦多”。 “以琛,梓萱从来没离开过我们身边,我舍不得”。 叶以琛握住朱春莹的手,“我又何尝舍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梓萱的性格我们都知道,看起来是个什么都听我们话的乖乖女,实际上和你一样至情至性。当年你可以不顾一切跑到东海来找我,我担心她会和你一样”。 朱春莹瞪了叶以琛一眼,“当年要不是我死皮赖脸的找你,你会有这么好的女儿吗”。 ............... .............. 文景大学校园里,纳兰子建坐在花园里的一张石桌旁,石桌上摆放着一摞书。阿英坐在他的一侧,手里拿着把折扇替他驱赶蚊虫。他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好几个月了。 此刻,他并没有看桌子上的书,而是笑嘻嘻的看着手机上的视频。 “阿英啊,你觉得这小子讲得怎么样”? 阿英手里的扇子停顿了一下,“说得挺好,我们在这所大学里几个月,看见不少学生一天只知道谈恋爱打游戏,花着父母的钱不干正事儿,我都替他们的父母感到不值”。 “嘿嘿,我也觉得说得挺对。像我这样的富二代有资格花天酒地,那些个穷人家的学生也跟着不务正业,着实可恨可怜可叹啊”。 阿英瘪了瘪嘴,“少爷,你还好意思说,你在这所学校可祸害了不少人”。 “哎,阿英啊,这怎么能怪我呢。就说上个月那个男生吧,跟我比帅我就忍了,非要跟我比有钱,他不是找死吗。本少爷可是富二代,他算个鸟,我一件衣服的钱就能够他用一年。再说比不过就该认输嘛,那小子偏偏还不认输,非要去借高利贷买名牌跟我比,现在沦落到去当鸭子,自作自受嘛。”说着叹了口气,“同样是穷人,陆山民就没有这么笨”。 “少爷,陆山民现在可不是穷人”。 纳兰子建歪头想了想,“跟我比他 还是个穷人”。 阿英叹了口气,“少爷,你祸害男生就行了,别去祸害女生了”。 纳兰子建一脸的不以为意,“阿英啊,我觉得你的三观有问题,你怎么老是认为我在祸害别人。就说上上个月那个女生吧,为了勾引我,非要去买什么名牌衣服名牌化妆品包装自己,弄得负债累累,最后还去裸贷,搞得倾家荡产,这不能怪我”。 阿英反驳说道:“少爷,是你先勾引人家,把人家撩拨起来之后,又故意说人家穿着太土,皮肤不够白,胸不够大”。 “咳咳,阿英啊,你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啊,这样吧,我问你,如果是你会去裸贷吗”? 阿英脸色微红,“少爷,你给的钱我都花不完呢”!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个定位问题,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有的人就老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他们永远不明白高贵的人不用包装也高贵,低贱的人包装得再好也有被撕破伪装的时候”。 “少爷,赶紧看书吧,明天大伯提问回答不上来,又得打屁股了”。 纳兰子建潇洒的笑道:“本少爷过目不忘,聪明盖世,这点书难不倒我”。说着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梓萱估计也看到这个视频了吧”。 “少爷,你就别瞎参合了,我可不想看到表小姐守寡”。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这跟守不守寡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千金难买心头好,重要的是喜欢就要抢过来,管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说着看向花园里不远处一个正埋头读英语的女生,眼中露出邪邪的笑容。 “不错,阿英啊,去给我抢过来”。 顺着纳兰子建的目光望向那个女生,长得还算漂亮,身上有着单纯的学生气。 阿英一脸为难,“少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我可不想去监狱给你送饭”。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想啥呢,我是觉得她手上的镯子挺漂亮,下个月就是你生日,就当送你的生日礼物吧,你过去问问,一万卖不卖,一万不卖十万,十万不卖百万”。说着豪爽的拍了拍胸脯,“我是富二代我怕谁”! 阿英脸上洋溢出开心的笑容,“好的,少爷”。 .............. ............... 晨光咨询有限公司算是国内第一批专业的企业咨询公司,以专业提供项目投资规划、募投项目可行性研究、产业和物流园区规划、商业和旅游地产规划、投资银行服务(企业并购与融资)、营销咨询、管理咨询、国际商务咨询等业务的综合性咨询公司。其客户多为大集团大企业或者资金雄厚的财团。 这家在业界颇有盛名的咨询公司总部本来在重庆,为了更有利于拓展业务,在一年前把总部迁到了经济更为发达的江州。 公司的董事长是个女人,据说是个很强悍的女人,由于公司性质的原因,认识全国各地很多大人物,来江州一年就拿下了很多大客户。 虽然从资产上讲晨光咨询比起那些大集团公司来说并不算有钱,但作为一家专门为大公司做战略研究和可行性研究的咨询公司,其人脉和影响力才是它真正的资本。 金石集团,虽然在江州无法与薛家相提并论,但也是举足轻重的一家大集团公司。随着薛家越来越强大,它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为了谋求生存,想了一切可以想的办法,也请不少咨询公司做过战略规划咨询,一直不得其法。 最近就请了晨光咨询给他们做战略规划。 王俊看着手里的战略规划,眉头紧皱。这份战略规划与之前其他咨询公司的规划大同小异。由于金石集团与薛家的产业竞争太多,要么就是建议发展新产业,要么就是建议走出江州去其他城市发展。但不管是哪一点,对于金石集团来说都很难。 金石集团发展了几十年,旗下的产业都已经定型,船大难掉头,要转型搞不好死得更快。这样的例子每年都在发生,转型并不是说转就能转的。再说去外省,作为一家传统行业起家的公司,运作模式与新兴科技企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途径,如果在本土江州都寸步难行,去外省无疑风险会更大。 王俊放下战略规划书,略带不满的说道:“段总,我是因为晨光在咨询界响亮的名声才找到你,但你这份战略规划书与其他二流咨询公司也没什么分别,你说的这两点谁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能提出来,我付给你这么高的咨询费,你就这么糊弄我,有损你在业界的名声吧”。 坐在王俊对面的女人四十多岁,但皮肤保养得很好,身上的干练气质展露无遗。她并没有因为王俊的埋怨显现出任何紧张或不满。 女人淡淡的笑了笑,“王总别着急,如果只是这份战略规划书,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就行了,何必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王俊皱了皱眉,“额?段总有什么建议是不能写进规划书里面”? 段一红含笑说道:“还有第三个方案”。说着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与薛家抢蛋糕”。 王俊脸色大变,“如果段总故弄玄虚的高招就是这个的话,那我不得不重新看待晨光咨询在咨询界的声誉”。 段一红淡淡一笑,“王总不敢”? 王俊声音冰冷的说道:“段总没有其他话要说的话,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准备起身。 “等等”。段一红淡淡道。 “段总还有什么话要说”? 段一红淡淡道:“我知道王总在担心什么,一家咨询公司能否在业界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不是业绩,而是保密。任何一家企业咨询公司,不论他的业务能力有多强,一旦出现一起泄露客户、信息的事件,立马就会倒闭。晨光成立20年来,从没出现过一起泄密客户、信息的事件,作为一家老牌咨询公司,你所担心的,我比你更加担心。这也是我为什么约你当面谈的原因”。 王俊重新坐回沙发上,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第三个方案依然是死路一条,段总做了二十年的咨询公司,国内大大小小知名企业应该都有所了解,薛家在江州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段一红笑了笑,“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王俊眉头紧皱,“谁知道薛家是否满了呢”? 段一红竖起指头往上指了指,“天知道”。 “王总最近难道没听说网络上和大街小巷茶馆里谈论的事情吗”? “那是谣言”! “谣言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历史上哪次改朝换代不是起于谣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开启了汉朝的灭亡,‘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开启了元朝的灭亡。谣言确实是谣言,但又何尝不是大势所趋之下必然的产物”。 “你的意思是说江州有人要对付薛家”? 段一红淡淡一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王俊眉头紧皱低头沉思,长久以来,和薛家抢蛋糕不是不想,是不敢。凡是与薛家旗下产业有竞争关系的企业都被打压得抬不起头。薛家在江州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的苟且偷生也要咬牙忍着。就像这次传言,很多竞争关系的企业甚至要亲自去向薛家解释与他们无关,他就是其中之一。尽管段一红说的话让他有些动了心,但他依然不敢冒然去和薛家抢生意。 “段总是否知道是谁要对付薛家”? 段一红抬手指着王俊,淡淡一笑,风情万种。“你”! “我?段总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准确的说是跟你有相同处境的人”。 段一红接着说道:“我知道王总现在下不了决心,我也没让王总现在就与薛家死磕”。 “那您的意思是”?王俊已然有些动心。 “等,等到风云突变的时候果断出手”。 ........... .........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等候室,心里有些紧张,比在丛林里被追杀还紧张,比在台上面对上千人讲话还紧张。 这种感觉就像与父母失散多年的孤儿长大后第一次去见亲生父母,兴奋、紧张,还带着忐忑不安。 他不怀疑这位从未谋面的阿姨对他的感情,因为她愿意把公司总部迁到江州就足以说明那份感情的深沉。但他有些害怕对方见到自己后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觉得自己哪里不够好。 陆山民对着玻璃门上不太清晰的影响反复整理了好几遍自己的着装和发型。 一旁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生,不用紧张,我们段总虽然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人很好。哪怕是对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说话也和温柔”。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紧张,是江州的天气有点热”。 身着包臀裙工作服的女孩儿递给陆山民一张纸巾,“擦擦汗吧,你额头都出汗了”。 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接待小姐含笑对陆山民说道:“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对着玻璃门做了最后一次着装整理,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砰、砰、砰”。 “进来”,里面一声柔和的声音响起。 推门而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皮肤身材都保养得很好,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哪怕是现在看起来也很有魅力,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女人正含笑看着他,虽然她极力的表现得很平静,但她微微颤动的嘴唇说明她的内心正激动不已。 “过来”。女人的声音无比温柔。 陆山民上前两步。 “再走近点”。 陆山民再上前两步。 女人走上前一步,几乎与陆山民贴身相对。她的双手捧着陆山民的脸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停在陆山民的脸庞上不肯移开分毫。 “是你,跟你爸一个样”。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红姨”。 “乖”,段一红抚摸着陆山民的脸庞,就像在抚摸着一件心爱的物品,两滴泪珠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像两个珍珠般挂在白皙的脸上。 第595章 我们认识了 陆山民对段一红的了解并不是太多,从道一那边传来的信息只说当年她与父亲是好朋友,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但道一能说服她出山帮助自己,而且还是离开重庆亲自到江州来,想来不是一般朋友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中透着爱怜,是那种全身心投入无私无我的爱怜。 这种目光他见过。在医院里的病床旁,朱春莹就是这般看着叶梓萱。在曾雅倩的家里,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看着雅倩。 但从没有一个人这样看过他。 今天是第一次,眼前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个在外无依无靠漂泊了多年的游子,突然找到了家。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脱口而出喊出‘妈妈’两个字。 “孩子,这些年过得苦吧”。段一红的声音因激动显得有些颤抖。 “不苦,有爷爷、黄爷爷、老神棍,还有大黑头和小妮子陪着我”。 “我一直以为你和你爸一起走了、、、、、,没想到你还活着、、、都这么大了、、、”。 陆山民温柔的拂去段一红脸上的泪水,“红姨,我这不好好的吗”。 段一红笑着连连点头,“好,好,道一叔叔和我说你活着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陆山民笑了笑,“红姨,我这样冒冒然来见你,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段一红摇了摇头,“有什么能比见到你更重要,自从知道你还活着,这一年都是在煎熬中度过,我实在等不了了。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被有心人查出来,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挽着陆山民的手,“办公室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我亲自给你炒几个菜,咱娘儿俩慢慢聊”。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办公室,公司里的职员都惊讶得不可思议,晨光的员工大都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挽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在公司这种公共场合之下,挽着的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刚才负责接待陆山民的女孩儿更是惊讶得嘴巴张成大大的o形。陆山民朝她报以淡淡的微笑,和段一红一起走出了晨光。 同样惊讶的还有站在门口等候的易翔凤,他只知道陆山民是来见一个故友,没想到竟然和这家公司的老板亲密到如此程度。 陆山民也很惊讶,他惊讶的是教他无极拳的刀疤也站在门口,依然带着口罩,之前听他的口音知道是重庆人,但没想到他会和段一红一起来了江州。 陆山民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最开始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叫他刀疤叔,后来知道他叫风浪,是老神棍当年的关门弟子,按理说他教了自己无极拳,应该叫他一声师傅,但自己的太极游又是老神棍教的。 风浪看出了陆山民眼中的犹豫,沙哑着声音说道:“叫我小师叔吧,你爸当年虽然主要跟着黄叔学外家拳,但也跟着师傅学了些内家拳,我当年也叫他一声大师兄”。 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听说师傅最近收了个小 师妹,你还是叫我风师叔吧”。 “风师叔”。陆山民喊道。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之前听燕三说老神棍收了海东青当徒弟,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细细想来,这辈分一推敲,海东青竟然成了他小师叔。想着心里有些憋屈,暗骂老神棍应该多要两个亿,这一个亿也太亏了。 风浪开车,易翔凤坐副驾驶,陆山民和段一红坐在后排。 一路上,一问一答。段一红问,陆山民答。问题都集中在陆山民小时候的事情。 听到陆山民在学校把同学打趴下的时候,她会开心的笑,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听到陆山民淘气追得老神棍满山跑的时候,她会小声责备两句,虽是责备脸上仍是满脸笑意。 听到陆山民独自进山捕猎大黑熊受伤的时候,她会紧张,脸上布满担忧。 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陆山民并不缺乏关爱,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但对于来自母亲的爱,他想象过无数次,始终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现在他感受到了,为你哭为你笑,为你自豪为你担忧。她会为你的一件小事而高兴,哪怕只是打赢了一场架。他偶尔也会责备你,但责备之中满是爱怜,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好。 风浪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情景,眉眼间露出淡淡微笑。整整二十三年,这是第一次见她表情这么丰富。仿佛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样子,天真烂漫爱笑爱哭,那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段一红的住处在蓝湖路的蓝湖郡洋房小区,也算是处于市中心,旁边几百米就是蓝湖路派出所。与陆山民一样都没有选择比较偏僻的别墅区。 市中心地段寸土寸金,像这种离市中心比较近的小洋房并不见得比郊区的一般别墅便宜,小区安保条件自然也不差,关键是紧邻闹市区,如果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很容易被周围人发现,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更加安全。 进入小区,陆山民和段一红走进了一栋小洋楼。易翔凤自然也跟着走了过去,刚走出没两步,被风浪一把拽住了胳膊。 易翔凤早知道对方是高手,带着试探一下的心思用力往前拉,竟然没有拉动。他虽然只使出五六成的力量,但对方的一拉也同样显得风轻云淡。显然这位带着口罩声音沙哑的男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风浪沙哑着声音淡淡道:“让他们俩单独聚聚吧,我住隔壁,我做饭给你吃。” 易翔凤跟着风浪走进了隔壁的一栋小楼,“你至少进入了易髓境后期的中段”。 风浪没有回答,进了屋扔了一盒方便面给易翔凤。 易翔凤捧着方便面,皱了皱眉,“这就是你给我做的饭”? “菜吃完了,还没来得及买,将就吃吧”。 ................... ................... 走进屋子,房子并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装修得并不算太奢华。 “红姨,你一个人住吗”? “还有个洗衣做饭的阿姨”。 陆山民皱了皱眉,“江州请的”? 段一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拉着陆山民的手,“放心吧,从重庆带过来的,跟了我很多年了,这段时间她家里出了点事,回家去了”。 说着凑上前闻了闻,“全身是汗,去冲个澡,红姨给你做好吃的”。 陆山民笑了笑,嗯了一声。 走进浴室,镜子中影射出他的笑脸,笑容中透着浓浓的幸福感,走进这栋房子的那一刻,他感受到心安的感觉,那是一种家带来的安定感。 刚洗到一半,卫生间的敲门声响起。 “红姨,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送换洗衣服啊。”段一红的声音在外边响起。 陆山民看了一下自己光洁溜溜的身体,尴尬的说道:“红姨,你放在门口,我呆会儿自己拿。” “你刚出生那一个月,都是我给你洗的澡,全身上下红姨早就看过摸过。” 陆山民哭笑不得,:“红姨,现在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啊。”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原来的东西,只是长大了个型号而已。” 陆山民无奈,只能打开门,露出一丝缝隙,从门缝中拿进衣服,然后把满是汗渍的衬衣递了出去。 段一红对着门缝说道:“我这没有男人的衣服,这件t恤版型宽大,先将就穿吧,衬衣我很快给你洗好”。 陆山民穿好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微皱。 毕竟是件女士t恤,虽然是宽松版,但穿在身上还是变成了紧身衣。最尴尬的是t恤中间赫然印着一只大嘴猴。 走进客厅,陆山民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着厨房里传出的炒菜声,呼吸着空气中的菜香味儿。爷爷一辈子但求心安,他现在就感觉到了一份心安。他没想到过心安原来如此简单,听着炒菜声,闻着菜香味儿,坐等着吃一顿‘妈妈’做的饭菜。足矣! 一顿饭,陆山民埋头大吃,吃得很香。段一红偶尔吃一两口,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陆山民,时不时替他夹菜。 “好吃吗”?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段一红满足的笑道:“比你爸嘴甜,我很多年没怎么做过饭了”。 陆山民扒拉了两口饭,微笑道:“是真的好吃”。 “红姨,能给我讲讲我爸的事吗”? 段一红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黄爷爷和老神棍告诉我的只是个大概,很多细节我都不清楚”。 “我和你爸是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陆山民惊讶的停下筷子,“我爸还上过大学,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段一红脸上笑容盛开,充满了无限眷恋。 “你真以为你爸是个纯粹的武夫?他可是当年晨龙集团的董事长。他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在江州创业的途中就开始自我学习。那个时候他把分公司开到了天京,同时也在天京对外贸易大学进修企业管理,我当时正在上大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们认识了”。 第596章 事情来了 取下口罩后的风浪,一条从嘴角延伸到脸颊的刀痕毛骨悚然,随着方便面进入口中,那道疤痕像一条活过来的长蛇在脸上诡异挪动。 经过腥风血雨的易翔凤到没有丝毫害怕,在中东当雇佣军,什么样血腥场面没有见过。他只是有些好奇,这样一位内家高手,谁能在他脸上留下这道疤痕。 风浪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盯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段一红和陆山民正有说有笑。 易翔凤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打了个饱嗝。 “陆晨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你们这么多人为了他儿子舍生忘死”? 风浪眉头微皱陷入沉默之中,像是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 “他,像是图腾,是一批人的精神信仰”。 易翔凤笑了笑,“我还以为他是一个武夫”。 风浪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淡淡道:“你我这样的人才是武夫”。 易翔凤随着风浪的目光望去,“你喜欢这个女人”? 风浪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只是他的守护者”。 易翔凤耸了耸肩,“看来当年的故事还挺多”。 .......................... ..........................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段一红讲述,以前只知道父亲是晨龙集团的董事长,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武力值,在他三个月大的时候一家三口外出旅游,在半路上遇到截杀,之后晨龙集团的产业被薛家、纳兰家、金家瓜分。至于父母生活上的琐事茫然不知。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应该是高大威猛不苟言笑,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的武夫。 但听了段一红的讲述,才发现以前的认知有失偏颇。 原来父亲很爱笑,想起来还很好看。他是个很幽默的人,常常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笑。他还很浪漫,很讨女孩子喜欢。他也很聪明好学,自学读了很多书。带着金丝眼镜像个读书人。 “真想到我爸这么厉害”! 段一红笑了笑,“你也不赖啊,听说你在东海泡了两个 大家闺秀”。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更喜欢哪一个”?段一红打趣的问道。 “红姨,我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不想去想这些”。 段一红笑道:“感情的事情和想与不想没关系,不管你想不想,它就在你的心里”。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我想我还是喜欢雅倩吧”。 段一红笑了笑,“曾雅倩对你有情有义,任何有良心的男人都不应该辜负。但选择叶梓萱无疑对你接下来的路更有帮助。” “红姨,我不会因为利益去利用感情的”。 段一红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能因为利益就去利用别人的感情,但同样也不能因为害怕别人说你攀龙附凤而违背自己的良心”。 陆山民惊愕的抬头看着段一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段一红爱怜的看着陆山民,“感情的事儿是不讲道理的”顿了顿又说道:“有时候连良心也不讲”! .............. .............. 回去的路上,陆山民脑海里都是段一红讲的话,特别是她所讲的最后一句话。‘感情的事儿不讲道理,有时候连良心也不讲’。 回到天启花园,大黑头还没有回来。 自从进入江州之后,大黑头最大的任务就是每天盯着薛宇。他到公司上班,大黑头就到薛家公司楼下转悠。他要到某个地方考察,或去见某个人,大黑头也跟着在周围溜达。倒不是说真要找机会杀了薛宇,实际上只是给对方一个震慑作用,要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真杀了薛宇,大黑头估计得跑路从此亡命天涯了。 薛宇自然也知道大黑头只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但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仅向问天寸步不离,连薛猛也寸步不离,周围还安插了一大批薛家的顶级高手。可以说大黑头一个人就牵制住了薛家最顶尖的一批高手。 客厅里空空荡荡,所有家具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空出来的地方是供陆山民练武用的。 每天晚上或者白天有空的时候,陆山民都要 练功。练完无极拳练金刚拳,他要快速的提升自己,不说能达到大黑头那样的程度,至少要能自保。否则身边的力量将会受到很大的牵制。 陪陆山民练手的依然是易翔凤,他的拳法很简单,都是从杀人中一步步积累出来的。招招简洁,招招都是杀人技。 按照大黑头的说法,以他的潜质其实早该进入搬山境后期,但由于在当雇佣军期间,过多的依赖枪炮之类的热武器,潜意识里埋下了对武道的惰性,才导致到现在还停留在搬山境中期巅峰。所以自从跟了大黑头后,易翔凤一心磨砺武道决心,再也没用过枪。 陆山民自从经历了丛林里生死边缘的挣扎,实力得到了质的突破。这种突破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是心境上的。 在河叶村的时候,陆山民在易翔凤手上扛不过五分钟,现在至少能扛上十分钟。这还是不叠加内劲的情况下,如果叠加上内劲,在利用上无极拳的七星步法,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大黑头说在没达到搬山境后期之前不要把内劲叠加到肌肉上,身体不够强悍,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力量,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而且如果对敌人做不到一击必杀,自己又受到重伤,那接下来就只有等着被敌人虐杀的分。 易翔凤的拳法是从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拳法狠辣凌厉,战斗意志坚强,同是搬山境中期巅峰,薛凉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还能越级拖住易髓境后期前段姓龙的老头儿,可见他的实力只强悍。 陆山民所学的金刚拳经过大黑头改良也是走狠辣简洁的路子,再加上在丛林中杀过十几个毒贩,拳法中的杀伐气势也丝毫不弱。 两人在客厅中拳拳到肉你来我往,虽然陆山民做不到让易翔凤后退一步,但从易翔凤满身的汗水可以看出,他也不轻松。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易翔凤一拳把陆山民打倒。才松了口气。 “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怪胎”。 陆山民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半天才喘过气来,“你的拳头真他娘的硬”。 刚站起身来,一旁的手机声音响起。 陆山民挂完电话,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易哥,事情来了”。 第597章 我学过心理学 江州文理学院校门口的咖啡厅,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孩儿双手捧着一杯咖啡,她脸色苍白眼神漂移不定,显然正处在极度恐惧的回忆中。 女孩儿叫陈嫣,文理学院大三的学生。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但眉宇间却是老气横秋。 “你不用害怕,我可以替你讨回公道”。男子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温柔中还带着强大的自信和坚决。 陈嫣神色慌张,她不知道对面男子是谁,只知道对方在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开门见山就讲出了她这一生最恐惧最不想回忆起的噩梦。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宿舍楼下,直到今天她实在躲避过去,才答应同他一起出来喝杯咖啡。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嫣机械的问着她已经问过的问题。 “我在网上看到一段故事”。说着顿了顿,“应该说是一个真实的事件,虽然是匿名发布,但我有个黑客高手的朋友,找到你并不难”。男子解释道,虽然这个解释已经解释过几遍。 “我不想再谈起那件事情”,陈嫣的声音因恐惧和痛苦显得有些颤抖。“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忘了那件事吧”。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那些恶魔之所以能够逍遥法外,就是因为你这样懦弱的受害者太多”。 “他有、、、有那晚的视频,我要是报警的话,他就会传到网上。” “他在恐吓你,那段视频传到网上会对薛家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他不敢”。 “他们家是江州首富,有钱有势,当官的不会帮我的”。 “你放心,我虽然没有薛家那么有钱有势,但在官场上也有不少朋友”。 “他,他知道我家里的所有信息,他说过,我要是敢报警,他会报复我的家人”。 “漯河市丰田路,你爸在一家齿轮厂上班,你妈在一家超市上班。我会派人保护他们”。 陈嫣惊讶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内心有了那么一丝松动。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谁不 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敌人。” 陈嫣神色变幻,最后咬着贝齿点了点头。 冷海松了口气。自从陆山民到了江州后,冷海带着信息部的部分精锐就潜入了江州,与洪成武一起负责各方信息的收集和传递。在半个月前,他查出薛家的薛东是个好色之徒,在酒吧里用迷药迷奸过不少女性,陈嫣就是其中之一。 ........ ....... 任何人都无法小心谨慎到滴水不漏,更何况是一个家族,还是薛家这样的大家族。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薛家子弟众多自然良莠不齐。 有薛猛那样一心追求武道的,有薛凉那样野心勃勃的,自然也有嚣张跋扈耽于享乐的。 声色犬马夜夜笙歌突然变成了闭门不出的清道夫,实在是难以煎熬。 特别是对于薛东来说,尽管包养了一个三线女明星在家中,但一个月过去早就腻歪得不行。 堂堂薛家公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憋屈,这一个月里,脑海里有无数个理由让他出去潇洒一番。比如他身边的两个保镖那也是高手,普通人哪里近得了身。比如作为江州首富,江州各色人物都得给他面子。比如光天化日之下,谁敢不要命的动他。 作为薛家的公子,再漂亮的女人也是招招手就来,漂亮女人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足以支撑起他的征服欲望。 他喜欢学生妹儿,比较清纯的学生妹儿,还是那种没有被开发过的学生妹儿,那一抹嫣红能刺激他每一根神经,那眉头紧皱的痛苦让他格外兴奋。 他一点不担心事后会捅出篓子,这些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恐吓一番再撒点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一个敢报警。 憋了一个月,差点憋出内伤的薛东早已按捺不住,一听到学校收的马仔打电话说约了两个清纯可人的学生在一家高档酒吧等着,哪里还坐得住。带了两个保镖,开着法拉利风驰电掣般赶到酒吧。 一到酒吧,马仔果然没说谎,两个学生妹子楚楚动人,说话的时候还略带娇羞,全身的血液止不住往下半身涌。 酒吧的另一侧,陆山民和易翔凤坐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薛东一桌人。 弄垮一个薛东对薛家并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偌大一个江州首富不是那么容易弄垮的。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这次到江州最大的目的,用左丘的话说就两个字‘装逼’,用陆山民自己的话说‘弄疼’,但不管是装逼还是弄疼,本质上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把薛家的人逼疯,逼薛家的人狗急跳墙。这跟拳击武术一个道理,对方出了拳才能露出破绽,尽管打出的拳有可能会打死自己。 陆山民看着不远处的薛东,淡淡笑道:“狗改不了吃屎,还真是句亘古不变的真理”。 易翔凤没有陆山民那么乐观,“要是那两个女生自愿跟他滚床单怎么办”? 陆山民皱了皱眉,“第一次应该没那么随便吧”! “那可说不准,钱的魅力是无穷的”。 陆山民仔细盯着那两个女生,呵呵一笑,“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女生”。 酒吧里灯光昏暗,易翔凤瞪大眼睛看去,“是挺漂亮”。 “易哥,不是让你看她漂不漂亮。你看她双腿并得紧紧的,说明她的防御心很强,你再看她双手一会儿在桌面上握着杯子,一会儿放在膝盖上不自觉的双手紧握。这女孩儿坐立不安早就想离开了,她对这个富家公子并不敢兴趣”。 “你还懂这些”? “易哥,你忘了我是干什么起家的,酒吧这种地方我熟悉”。 易翔凤皱了皱眉,“那要是他呆会儿选择红衣服的女生,不选择白衣服的女生呢”。 陆山民笑了笑,“不会”。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学过心理学,人往往是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更何况是他那样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人”。 易翔凤思索了片刻,觉得陆山民说的很有道理。 “呆会儿谁动手”?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当然是我这个五好青年出手,呆会儿他那两个保镖和酒吧里的保安就麻烦易哥了”。 第598章 踏在他脸上 说服了陈嫣,冷海只是暂时松了口气。 像陈嫣这样的女生,现在调查到的信息至少有十个,但仅仅说服她一个就花了半个月时间。 至于其他同样遭遇的女生,手下的其他人正在说服的过程中,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这样的结果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本以为只要出面帮助这些女孩儿,她们不说感激至少应该会很积极的配合。 但事实恰恰相反,冷海万万没想到阻力会如此的大,而这种阻力不是来自薛家,反倒是来自这些受害人。 冷海没有去细想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得加快进度,只希望有了陈嫣这个代表,其他受害者的工作会更加好做一些。 ......... ........... 百汇新区正式进入了开发阶段,这本是一件对于整个百汇区来说皆大欢喜的事情。 但作为百汇区公安局局长,何为民却高兴不起来。 随着百汇新区开发的进行,他迎来了从警三十年来最大的考验和压力。先不说东海本地的各大企业涌入,外省的开发商大批进入,各种各样的相关人员相继入驻百汇区。半年来仅仅是拆迁引发的纠纷就出警了不下三四十起。 对于他来说,上层如何斗法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只在乎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不要出现或者尽量少出现打架斗殴等不安定因素。 幸好陆山民信守承诺,把附近几个区域的混混和刺头控制得很好,否则他会活生生被折磨死。 不过最近却出现了一件让他睡不着觉的事情,这件事情严格来说是件好事,但却让他看到了暴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就在上个星期,他收到一个神秘包裹,包裹上歪歪扭扭写着‘送给何局长的礼物”几个字。那字写得实在是丑,与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差不多。 不过里面的礼物可不是小学生能送得出手的。 因为里面是一颗人头。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哪怕他是个经验丰富见惯风雨的警察,当时也被吓了不轻。 通过公安系统一比对,这人头是一个国际杀手组织的杀手,是个通缉犯。 他又立功了!但是他宁愿不立这个功。 绞尽脑汁如何写出一篇向上级汇报的报告,思量再三之后,最后还是觉得事关重大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始末报告给了上级。 上级的回复很简单,第一,全力查出是谁寄的包裹。第二,百汇新区开发是东海市委市政府近年来的头等大事,关系到东海的发展,关系到民生大计,出了一点纰漏提头来见。 何为民头疼了,是真的头疼了,这么大一个区,突然间涌入这么多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别说他手下那点警力,就是给他一支军队也是有心无力。 无奈之下只得安排所有能派出的警力一天二十四小时轮班巡逻,自己干脆也从家里搬出来直接住进了公安局,然后就只能暗自祷告千万不要出什么大事。 正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兜里的手机响起,何为民拿出手机一看,心情复杂。 “你小子这半年去哪里了”? “出去旅游了一圈,散散心”。 “包裹 是不是你寄的”! “什么包裹”? “人头”! “什么人头”? “陆山民,少给老子装,除了你还有谁会给我寄这玩意儿”! “哎,何局长,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确定”? “十分确定”! “你现在在哪里”? “何局长平时不看新闻吗”? “老子没时间,也没心情看新闻”。 “好吧,我在江州”。 “找我有什么事”? “何局长,你从警三十年,应该认识很多警察系统的人吧”。 “我现在没心情搭理你”。 “何局长,我们认识这么久,除了见义勇为之外和乐于助人之外,你何时见我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个好市民,你可不能在我面前摆官架子”。 “有屁快放”? “是这样的,何局长有没有以前警校的同学或者认识的同事在江州当警察的”? “你小子又想干嘛,找关系走后门儿这种事别找我”? “哎,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在东海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在江州依然是,最近发现了些违法犯罪的事情,想着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要照顾你的朋友”。 何为民皱了皱眉,“你小子是想找个信得过的警察当靠山吧”? “嘿嘿,我陆山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需要靠山。我需要的是你这样刚正不阿不会向邪恶势力低头的警察”。 “所有警察都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不,我要像你这样的”。 “像我这样的位置都不会太高”。 “不用太高,只要像条恶狗一样咬着坏人不放就行”。 “你他娘的说谁是狗”? “额?对不起,我只是打个比方”。 “最后问你一遍,包裹是不是你寄的”? “不是”。 ................ ............... 易翔凤淡淡的喝着啤酒,“我虽然很多年没回国内了,但在中东的时候也偶尔能看见国内的新闻,据说不少有钱有势的人都有保、护、伞,你确定这事儿能闹大”?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有,但不能当做普遍现象来看,我们国家能够欣欣向荣,大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 易翔凤看着不远处的那桌人,“希望你的推断没有错,要是呆会儿警察来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报假警也够里到里面去蹲两天”。 陆山民呵呵一笑,“易哥,在中东杀人我比不过你,但看人这事儿,从烧烤店打工开始我就学了不少”。 ......... ......... 薛东的眼中充满了侵略,旁边女儿越是紧张他越是兴奋,从一开始的言语挑逗逐渐发展到看似不经意的勾肩搭背。 身穿白t恤的女生早已厌恶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我得回去了,再晚宿舍就要关门了”。 薛东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一把抓住女孩儿的手,“我家里有五星 级酒店,今晚我带你住总统套房”。 女孩儿吓得脸色惨白,再不经世事的学生也知道眼前这人不怀好意。 女孩儿试图挣脱被抓住的手,但挣脱了两下并没有挣脱开。她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是谁,但刚才的一番交谈中知道他是个很有钱的富二代。 “放开我”。 薛东没有生气,反而越发兴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杯酒。 “就这样走了太不给朋友面子了吧,这样吧,把这杯酒喝了我就让你走”。 一旁的马仔也附和道:“小曼,看在同学的份上给我个面子,喝了这杯酒我送你回去”。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些害怕,但迫于无奈还是伸手去端桌子上的酒杯。 正当她准备喝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儿转头一看,一个陌生男子正微笑的看着她,眼神很温和,似乎在告诉她不要怕。 薛东眼看好事将成,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天游手好闲,并没有进入薛家的核心圈,很多薛家的大事并不清楚,前段时间只是听长辈说不能外出去娱乐场所,但实际上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也不认识眼前这人是谁。他只知道一点,在江州没有任何人敢得罪薛家。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山民并没有理会他,含笑对白衣服女生说道:“这酒不能喝,里面有迷药”。 女孩儿一听,大惊失色,手一松酒杯就落了下去。 陆山民左手一招,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酒杯,拿在手里。 “你敢坏我的好事”?薛东猛然起身,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向陆山民。 陆山民右手一抬,轻描淡写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嘴角露出诡异冷酷的笑容。 薛东的两个保镖见势不对,赶紧上前。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一人一拳直接将两人放翻。 紧接着就听见薛东传来杀猪般的尖叫。 陆山民手上一用劲,而且是全力使出最大的劲儿,一点没保留。薛东手臂的骨头向爆炒的豆子一样咯嘣咯嘣寸寸断裂,手腕儿处的骨头不仅仅是断裂,估计已经变成粉末。这条手臂铁定是废了,再好的医生估计都修不好。 这还没完,随着薛东疼痛得倒下,陆山民一脚大力踩在他的脚腕儿处,接着连续跺脚踩他的小腿大腿。搬山境中期中后期接近巅峰的力量全力使出,他一个普通人哪里承受得起,惨叫几声就昏死了过去。 这边的惨叫引起了酒吧的骚乱,不少人都停下来看向这边。 这间酒吧算是田湖区最高档的酒吧,不高档也配不上薛家公子的身份。酒吧的老板自然也知道这位常客是薛家的公子,江州首富的公子在他这里出了事那还了得,赶紧亲自带着所有保安冲了过去。将事发的场地团团围住。 酒吧老板看着气定神闲坐在凳子上的年轻人有些诧异,一般闹事之后的人第一时间会选择逃跑,但眼前这人似乎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诧异多久,立马愤怒就汹涌而至。因为他看见那位薛家公子正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而这位气定神闲的年轻人一只脚正踏在他的脸上。 第599章 防卫过当 两个女生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早已是吓得小脸惨白,坐在陆山民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陆山民朝她们淡淡的笑了笑,“不用担心,警察很快就到”。见两个女生脸上仍然很不安,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也算是个富二代”。 两个女生勉强的笑了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酒吧老板大喝一声,“把那小子给我拿下”! 十几个酒吧保安手里拿着短棍一拥而上。 易翔凤微微皱了皱眉,打这些小角色一点没有成就感。 虽然这么想,但是手上和脚下却不慢,在酒吧老板喊出的同时就冲了出去。 陆山民淡淡的说了一句,‘下手轻点,别弄出人命’。酒吧人生嘈杂,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什么叫虎入羊群,大概就是说的这种场景,这场战斗一点不好看,但不得不说充满了暴力美。 易翔凤直接无视了保安们手里的短棍,一猛子扎进去,两三分钟十几个人就全倒下了。 没有人能接的住他的一拳,幸好他留了一手,打的都是保安们的四肢,所以一阵咯嘣咯嘣的响声之后,这些保安要么断了手,要么断了脚,地上哀嚎一片,但都没有生命危险。 酒吧里的人最喜欢热闹,本来人声鼎沸,但在这一场打斗,准确的说叫单方面的殴打之后,整间酒吧鸦雀无声,直到过了几秒,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整个酒吧欢呼一片,再次热闹了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比电影里的武打片还精彩。 易翔凤看着欢呼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更加高大威猛,本以为自己是配角,他现在有种主角的感觉。特别是那些酒吧里的妹子仰慕的目光,让他的心里一阵舒坦。 与之相比,酒吧老板就不舒坦了。片刻的震惊之后,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正在他准备拨打110的时候,五六个警察已经走了进来。他有些不解,这条街上的警察也算是经常打交道,差不多都认识,不过这几个警察很陌生。更让他奇怪的是,他还没报警啊。 为首的一名警察四十多岁,有着一双鹰眼,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冷酷。 他扫视了一圈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淡淡道:“刚才谁报的警”? 陆山民看着这位警察,知道他叫马鞍山,是天湖区公安局副局长,算是何为民在警校的学弟,为人刚正嫉恶如仇。 在警察进来的那一刻,陆山民早就把脚从薛东身上移开。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说着指着脚下像死狗一样的薛东,“这家伙在酒里放迷药,对两位美女欲图不轨,我见义勇为救了这两个女生。”然后又接着说道:“我从小练过武术,手脚有些重,不小心把这个色狼给打晕了”。 马鞍山淡淡的看了陆山民一眼,对身后的警察说道:“小李去调监控,小王对地上这人搜身”。说着看了一眼桌子上啤酒,“把这杯酒拿回去化验”。 说着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目光停在易翔凤身上,“所有人不准离开”。 酒吧老板自然是知道薛东经常干的那些肮脏事儿,悄悄躲到一侧,一边给街道派出所打电话,一边给能联系上薛家的人打电话。 这边,检查薛东的民警拿着一小包 粉末对马鞍山说道:“在身上收到没用完的迷药,这人多处粉碎性骨折,恐怕要送往医院”。 马鞍山满眼冷厉,“死不了就不急”。 过了一两分钟,调取监控的民警走了回来。“从监控上看,这人确实欲图不轨”。 马鞍山冷冷道:“小王和小李送人去医院,等他醒过来做笔录,其他相关人员全部跟我去公安局”。 两个女孩儿听说要去公安局,有些紧张。陆山民安慰的说道:“实话实说就好,警察会为你们做主的”。 一行人走出酒吧,正好遇上街道派出所所长带着警察赶了过来,一看领头的人是区公安局副局长,派出所所长赶紧说道:“马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马鞍山冷冷道:“等你来黄花闺女早就给糟蹋了”。 派出所所长不太明白一个小小的酒吧打架,堂堂副局长怎么亲自前来,不过领导在这里,自然也就没了他的事儿。刚开始还担心受到领导批评,之后了解里面出事儿的是薛家一个公子,不禁感到一阵庆幸,这事儿还好领导亲自出马,否则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赶紧找了借口就带着人离开了。 到了公安局,相关人员都做了笔录,那杯啤酒里面确实有迷药,薛东身上也搜出了没用完的迷药,监控录像上也能清晰看到薛东不止一次对白衣女孩儿动手动脚,再加上两个女孩儿的口供和薛东那名马仔的口供,事情清楚,证据确凿,薛东给女学生下迷药欲图不轨。 另外,薛东的那名马仔严格遵循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在警察同志专业的审讯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还供出薛东曾经用同样的手法迷晕过三个女生,并且还拍了视频恐吓那三个女生,让她们不敢报警。 这一下案件的性质就变了,之前是犯罪未遂,现在是已经完成了犯罪,而且还不止一起,还是三起。马鞍山立刻就吩咐立案侦查。 至于陆山民,见义勇为的行为得到了马局长口头上的表扬,但是防卫过当要负责薛东一半的医药费。同样的,易翔凤打残的那些保安,也要负责一半的医药费。至于酒吧老板,停业整顿一个月。 这让陆山民感到很憋屈,“马局长,我都不要你给我奖金了,你反倒让我付一半医药费,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 何为民是那种不逼急时候脸上还是有笑容的人,这位马局长似乎更直接,或许他压根儿就不会笑。 他没有回答陆山民的问题,冷着脸说道:“你跟薛东有仇”? “这跟见义勇为有关系吗”?陆山民答非所问的反问道。 “抓捕罪犯是我的责任,但你也别把我当白痴。你并不是从小习武那么简单,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个武术高手。让你出一半医药费已经很宽容了,我甚至都可以以故意伤人罪拘捕你”。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出山的时候师傅告诉我术高莫用,容易打死人。刚才确实是太气愤了,忘了要轻点”。 马鞍山转头看着陆山民,他的眼神很凌厉,不怒自威。“你给我打电话之前,何为民给我打了个电话”。 陆山民笑了笑,“他是不是告诉你我在东海帮他抓了个大毒贩,是个正义感满满的年轻人”。 “东海那次贩毒案件这么大,不用他告诉我也知道”。 “那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你很狡猾”。 陆山民皱了皱眉,“何局长倒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人”。 马鞍山淡淡,“现在又多了一个”。 陆山民干咳了两声化解尴尬,“其实、、、” “你不用解释”,马鞍山打断道:“你老实也好狡猾也好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分别,我的职责是抓捕罪犯,其余的一概不管”。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以为我怕薛家不成,在我的眼里薛家与普通老百姓没任何分别,不管是谁,犯了罪照抓不误”。 陆山民心里有些惭愧,薛家在东海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这个案子不管最后办成什么样子,多多少少对马鞍山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明天,会有一个受害者到你这里报案,或许还不止一个”。 马鞍山满脸冷色,“来得越多越好”。 陆山民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和市里的吴晓宁市长熟吗”? “他是大领导,我怎么会熟”。马鞍山有些不解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如果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有压力的话,你不妨向他汇报一下,我觉得他人挺好”。 马鞍山不冷不热的说道:“他又不是分管公安的副市长”。 陆山民摇了摇头,心想马鞍山还真是个认死理的人。“但是他一定和分管公安的副市长熟”,顿了顿强调道,“而且肯定比你熟”。 马鞍山并没有把陆山民的话放在心上,“只要证据确凿,熟与不熟不重要,别说姓薛,姓天王老子我也能把他送进监狱”。 走出天湖区公安局,正碰见薛凉带着两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陆山民面带一副讨打的幸灾乐祸笑容,薛凉则是满脸的愤怒,上前挡在了陆山民身前。 “好狗不挡路”!陆山民戏谑的说道。 “陆山民!”薛凉双眼瞪得通红,“早晚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陆山民呵呵一笑,摊开双手,“来啊,杀我啊,你在金三角的丛林不是那么想杀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要是能在天湖区公安局门口杀了我,我死了也佩服你有种”。 薛凉恨得咬牙切齿,“我要跟你单挑,你他娘的有种明天到振威武馆找我”。 陆山民呸了一口,唾沫星子喷了薛凉一脸。 “我是山海集团董事长,你算哪根葱。要单挑叫你老爸薛宇来才够资格。”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易翔凤。 “你想单挑也可以,但只配跟我的马仔单挑”。 说完轻轻在薛凉肩膀上拍了拍,潇洒的走了过去。留下薛凉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 易翔凤淡淡道:“你刚才装逼的样子很讨打,我要是他的话,一定会忍不住打你”。 陆山民叹了口气,“可惜啊,他要是动手就好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他了。大不了又是防卫过当,我虽然穷,这点医药费还是付得起”。 顿了顿又说道:“易哥,刚才我说你是马仔可别介意”。 易翔凤哈哈大笑,“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你的表现配得上我给你当马仔”。 第600章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大家族的强大必定是以牺牲其他人的利益换取的,这就像一个有钱人的钱必然是从其他人那里挣来的一个道理,你挣得多了别人自然就挣得少,挣得少的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哪怕你是经过努力奋斗得来,同样会招来不少人不满。哪怕就算没有伤害到别人的利益,嫉妒的心理早已根植入人类的基因里,难以磨灭,总有那么一部分会得红眼病。也就是说甭管你有多厉害,总有人敌视你,甚至你越厉害敌视你的人越多。 这就是左丘的理论基础,至于要怎么操作,那就是陆山民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很简单,江州的各方势力在薛家的强势下,有的因为惧怕原因,有的因为利益原因,总之会有很多原因导致没有人敢站出来公然和薛家叫板。这就像抗战时期十几个拿着枪的小鬼子可以控制住成千上万的华夏老百姓一个道理。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有人出来振臂高呼一声,但棒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人人都懂,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当那只出头鸟。 所以需要有人出来把水搅浑,搅得越浑浊越好。 浑水才好摸鱼! 道理是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这也是为什么左丘虽然能看清事情的本质,但他的一生就没干成什么事儿的原因。 按照陆山民的设想,薛东的事情出现后,薛家必然会出面营救,只要一出面营救,必然在政商两届产生一定的影响,再加上陆山民背后推波助澜,这个影响还会进一步扩大。这个影响一扩大,必然会为那些不满薛家的人打上一针强心剂,这比任何游说都更有说服力。 薛家怎么营救,无非两个方面。 一是威逼利诱那些受害的女孩儿,让她们承认是自愿。对于这一点陆山民早已做好准备,早已挖好了坑,只要薛家出面这么干,他有办法把薛家威逼利诱的事情曝光,届时事情闹得会更大。比如那个叫陈嫣的女大学生,早已被说服,就等着薛家上门找她。 二是通过政界的关系网给天湖区公安局施加压力,但马鞍山明显是个咬死不放的主儿,再加上段一红那边在江州政界也不是完全没有认识的人 。这一闹会闹得更大。只要马鞍山咬住不放最后还是把薛东送进了监狱,薛家的敌人就会更加怀疑薛家在江州是不是失势了。 洪成武和冷海那边,东海的公关团队那边枕戈以待,连网络水军都已经提前准备好。 陆山民带着兴奋和紧张,就等薛家动手。 同样紧张的还有马鞍山,薛家在江州的影响力他非常清楚,生怕到最后没有一个人前来报案,生怕有人干预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他的担心的是多余,案件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个星期里陆陆续续来了五个受害人报案,案件的侦查过程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干扰。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薛家没有派任何一个人出面去找那些女孩儿谈判,也没有托任何关系干涉他对案件的侦查。反倒是薛东的父亲薛荣亲自到公安局,并表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马鞍山虽然不惧怕任何干涉,但能顺利的结案也松了口气。 但陆山民就失望了,事情很清楚,薛家压根儿没有营救薛东的想法。反而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大谈公义道德,痛斥薛东的行为。薛宇甚至在媒体上还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亲自道歉,说他一天太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家族子弟的管教。至于薛东,犯了法就该承受应有的后果,还承诺会对受害者进行补偿。 这样的结果是陆山民没有想到的,虽然这次事件再次向江州表明有人不怕薛家,有人要和薛家作对,但与之前的预期相比却是大打折扣。 ............. ............. 东海,曾雅倩面无表情的看着网络上的新闻,江州首富公子迷奸数十个女大学生的新闻这两天在网络上传得很火,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非常清楚。 陈洋满脸忧郁的坐在她的对面,曾雅倩再次把他逼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 “雅倩,我们家在江州是有几条船,但也只是个小小的分公司而已,也得靠薛家给饭吃”。 曾雅倩玩儿的笑了笑,看起来很美,但那却是陈洋最害怕的笑容,每次曾雅倩露 出这样的笑容,他就会大出血一次。第一次是重建诺亚方舟的时候,第二次是就在前不久,让他出钱修‘陆山民希望小学’。 “陈胖子,曾家落难的时候你们家选择袖手旁观,那口气到现在我还没消呢,这一次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要么选择站队,要么陈家在东海就不要混下去了”。 陈洋的胖脸皱着了一块山东大饼,他知道曾雅倩不是在吓唬他。单单一个曾家还无法决定陈家远洋集团的生死,上一次让他出钱建‘陆山民希望小学’的时候他就试着反抗过。 但结果却让整个陈家吓了一大跳,不仅曾家提出要减少和远洋集团的合作,海家也莫名其妙的把一些业务交给了竞争对手,这还不算,共荣商会的部分企业也开始提出要减少和陈家的合作。 他不明白,他爸陈震也不明白,什么时候海家和共荣商会都听曾家的了。 这不怪他想不明白,这压根儿就不是海家和共荣商会听曾家的,曾雅倩甚至都没去找过他们,只是大家都有这样一种默契,在不影响各自太大利益的情况,这点顺势而为阚爷还是能做到的。 “雅倩,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 .......... ......... 陆山民早已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山民,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很多人的关注。 纳兰子建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乐呵呵笑道:“这小子还真会闹腾”。 阿英瘪了瘪嘴,“薛家这么大的家族,他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小打小闹,能有什么用”。 “话可不能这么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厦将倾有时候就是一块砖的事情”。 阿英皱了皱眉,“少爷,薛家可是我们的盟友,我听你这话怎么有点投敌叛国的意思”。 “咳咳,阿英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何况这次这小子看似赢了,其实是输了”。 “输了”?阿英不解的问道。 纳兰子建笑着拿过阿英手里的折扇,“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601章 杀光就完事儿了 像薛东干的这些恶心事儿是不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当然不是! 但偏偏就薛东被揪出来了。 前面振威武馆被人拆了百年招牌,现在又出了这么个丑闻,不用陆山民推波助澜,不少人的心思就开始活络了起来。 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只是个桃色事件,但在有心人看来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个江州这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开始变浑的信号。 比如大发集团的董事长王俊,此刻就很兴奋。他不得不佩服晨光咨询公司果然名副其实,一切都在按照预料之中发展。 但这也仅仅是个信号而已,要说薛家就此开始没落,还言之过早。他还需要等,和他抱有一样心思的人也在等。 ............... .............. 薛家再不愿意吞下这只死苍蝇也吞下了,虽然这事儿压根儿影响不到薛家的根本,但所有核心人员无疑都愤怒了。蚊子咬人虽然不要命,但一天到晚在耳朵旁嗡嗡作响却能烦死人。 这其中最愤怒的当属薛凉,家里的古董花瓶被他砸碎了好几个。叫嚣着一定要弄死陆山民。 薛宇也很愤怒,黄九斤一天到晚就在他出现的地方晃悠,虽然身边的安保力量足以保障他的安全,虽然他知道哪怕身边一个保镖也没有黄九斤也未必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他,但还是那个道理,蚊子一天到晚在你眼前转悠,心烦。关键是报警也没用,尽管你是江州首富,但江州并不是你的,人家并没有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凭什么不让人家随便转悠。 请杀手杀他吧,他还真没那个把握找到可以杀死他的,除非故意把他引入某些绝境,不用高手出马,几十把枪就能把他给突突解决掉。但黄九斤这样的高手警觉性是何等之强,当他去到一些人烟稀少不利于闪转腾挪的地带,人家就直接不跟了。 但像薛宇这样的人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虽然愤怒,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冷静。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眼睁睁看着薛东进监狱,也不出手救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出手相救或许能救下薛东,但却正中陆山民下怀。 “爸,我们不能继续忍下去,继续下去那小子会越来越猖狂”。薛凉愤怒的说道。 薛宇淡淡的看了薛凉一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你们这些兔崽子就是顶着江州首富的光环作威作福惯了,薛东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还不知反省”。 一旁的向问天说道:“二公子,陆山民目的就是激怒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你越生气他越得意”。向问天虽然这么说,其实他也清楚陆山民那小子激怒人很有一套,连很多年没有动过怒的他,上次也被那小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薛凉咬着牙说道:“我就不信弄不死他,当年陆晨龙那么厉害还不是被围杀而死”。 向问天淡淡道:“那不一样,首先陆晨龙身边的高手被调走了,据说还有一个后来投靠纳兰家的高手当 时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其次他有老婆儿子在身边牵绊,否则以他的实力未必不能逃走。还有他们是在旅游的路上不是在大城市,周围人烟稀少便于杀手埋伏,不会惊动国家机器。我们现在要找到类似的条件很难”。 薛宇眼神平静,“这小子已成气候,虽然自身的实力不强,但东海有几股势力在帮着他,再加上东海的财阀集团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抱团排外。纳兰家在东海的布局并不能轻松搞垮山海集团。我们现在只能徐徐图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只要静下心来留意,总能找到他露出破绽的时候。” 说着顿了顿,“更何况我们有着两大无可撼动的优势,一是经济实力。二是,不管是纳兰家还是我们薛家,死一两个人不会有任何影响,哪怕我薛宇死了薛家也不会垮。但他不一样,他是所有人的核心,一旦他死了,所有人都散了。东海那几股帮助他的势力说白了也都还有着各自的利益要维护,自然也散了。这与当年陆晨龙的死是一个道理”。 向问天点了点头,“不管是黄金刚、道一还是黄九斤,杀个没有高手保护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或许很难被查出,但要杀我们的核心人物,即便能成功杀死一个,也肯定逃不了。现在的科技水平不同于二十多年前,以警察的通缉能力,一旦其中一人杀了人,估计只得亡命天涯想进入华夏境内都难,陆山民身边就少了一个高手可以布局。我们损失一两个人虽然痛但不致命,但他拿三人中的一人换我们中的一人,其实我们是赚了”。 “所以这场战争从长远来看还是打经济战,陆山民想复仇,手下的开支并不低,以他目前山海集团的经济情况,拖也能拖死他。更何况正如薛先生说的那样,长久下去他早晚会露出破绽。他要杀我们所有人才能赢,我们只杀他一个人就赢了,就这一点他就输定了”。 薛宇冷冷的看了薛凉一眼,“听明白了吧,到我们这个高度,打仗打的是底蕴,打的是经济,光有几个所谓的高手有屁用,一天到晚打打杀杀,多动动脑子,杀人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更何况是杀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一不小心才是真的把薛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金三角无人区那么好的机会没杀得了他,在江州你给我老实点,捅了篓子别怪我这个当爸的不认你这个儿子,我能放弃薛东,为了薛家一样可以放弃你”。 向问天看着不忿的薛凉笑了笑,“二公子,其实这与打架是一个道理,先让他出拳,出了拳才有破绽,静下心来慢慢等,总有抓住他破绽的时候”。 ............. ............. 山猫本来准备了一套宽敞明亮装修豪华的房子给道一和刘妮住,但是刘妮死活不愿意,说是要节约钱,非要住在一间简陋的出租房。任凭山猫怎么解释说山海集团不缺这点钱,她就是不听。 道一本想着到了东海之后肯定能好好享受一番,万万没想到还是和以前过得一样苦逼。 尽管他一哭二闹三上 吊闹了几场,但是丝毫没用。他现在恨死了马嘴村那个水桶腰大嘴巴长得像头猪一样的张大婶,就是她告诉小妮子女人要勤俭持家才能拴住男人的心,才导致他眼巴巴看着大房子也住不了。就是她告诉小妮子女人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男人才喜欢,才导致他那点可怜的积蓄全被小妮子全拿去买了衣服。 道一想不明白,节约陆山民的钱是勤俭持家,花他的钱小妮子怎么就一点没有要节约的意思。 山猫知道道一爱喝酒,时不时会送两瓶好酒过来。今天,他又带了两瓶飞天茅台过来,不过换了个包装,酒是飞天茅台,但瓶子却是老白干的瓶子。否则要是被刘妮发现了,道一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山猫会直接被削。在小妮子的眼中山猫花的钱就是陆山民的钱,花陆山民的钱就等于是花她的钱,会很肉疼。 道一一边品着酒,一边叹息,“小狗啊,你说我都八十多了,还被孙女啃老,贫道可怜啊”。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进道一的道袍里面。 “老神仙,有什么困难告诉小苟,小苟谁叫谁到”。 山猫拢了拢袖子,眉开眼笑。“小狗啊,我看你贼眉鼠眼,哦,不对,是骨骼清奇,将来一定大富大贵”。 “谢老神仙吉言”。山猫笑着连连点头。 “嘿嘿,你对最近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道一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山猫皱了皱眉,“我也有些看不懂,要说对方想暗杀山海集团的核心高层吧,确实有这个动机。要说前两次是试探吧,但经过两次失败,应该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安保力量没那么容易暗杀,但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还在踩点的时候就被我们的人发现,还来送人头。这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道一也是眉头微皱,“你咨询过天京那位读书人没有”? “问过了,左先生说具体的事情不归他管”。 道一瘪了瘪嘴,“读书人都是一个尿性,陆老头儿在世的时候也是这幅讨打的嘴脸,偏偏这个世界还缺不了这样的人”。 呼哧一声,窗帘拉开,小妮子翻窗而入,手里提着一个木箱子,含怒瞪着道一。 “你又在说陆爷爷的坏话”。 木箱子往茶几上一放,山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倒,他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前几天在山海集团周围踩点那个杀手的人头。 “嘿嘿,这么快就回来了,比上次还快了十分钟”。 小妮子完全没有刚杀了人那种紧张的觉悟,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开始嗑瓜子。 现在的山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神奇的女子。 “爷爷,报个仇怎么这么麻烦,要我说直接冲进纳兰家和薛家,把他们所有人杀光不就完事儿了”。 她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嗑瓜子的动作很可爱,但山猫的后背却瑟瑟发凉。 第602章 唯一的出路 道一本想劝小妮子杀心不要太重,太重会影响武道的进步。但是想想又不对,小妮子杀人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杀气,甚至连杀意都没有。以他的境界都感觉不到小妮子身上的杀气和杀意,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小妮子杀人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杀心。 但是她就那么把人给杀了。 别说山猫感到毛骨悚然,就连道一这样已经登顶当今世界武道巅峰的人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或许正因为小妮子这样的奇葩性情,才能在内家拳的道路上一路畅通高歌猛进。 “咳咳,丫头,纳兰家和薛家那些人都有保镖,就像你看娱乐新闻里面那些明星一出门就有十几个保镖跟着,纳兰家和薛家人身边的保镖比那些牛逼哄哄的大明星只多不少”。 小妮子不屑的瘪了瘪嘴,“那就先杀光他们的保镖”。 “咳咳,这些人都是公众人物,不像你杀的那三个杀手躲在阴暗的地方没人关注,他们去的地方和住的地方很多人都都关注着呢。这就像娱乐新闻上某个明星换了个发型,某个明星家里的宠物狗死了,马上就会有几百上千万人关注,很多人盯着呢。杀这样的人很容易被警察盯上。你想想啊,纳兰家和薛家这么多人,没等你杀光的时候,就满世界被警察追着跑。到时候你不但帮不了陆山民,还会害了他”。道一苦口婆心劝诫道,生怕小妮子做出傻事。 小妮子秀美微蹙,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倒也是”。 听着这爷孙俩的对话,不像是在聊杀人,就像是在聊财迷油盐一样随意,山猫不禁汗流浃背。 山猫吞了吞口水说道:“刘小姐,老神仙说得对。这件事情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就算我们把他们都杀光了,当年晨龙集团的产业也回不来,所以我们最好不要轻易杀人,否则反倒会露出很多破绽得不偿失”。 小妮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拿出纸条歪歪扭扭写下几个字,“送给何局长的礼物”。 山猫讪笑着说道:“不用寄了”。 “不是你让我寄的吗”?小妮子不解的看着山猫,虽然此刻她的眼神温和明亮,与一个可爱的邻家女孩儿没什么两样,但还是看得山猫心里一紧。 “哦,之前寄是让何局长意识到百汇区不太平加强警力维护治安,从而减轻我们的安保压力,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寄我怕把他给逼疯。何况事情闹大了查起来对我们也不利,现在见好就收刚刚好”。 小妮子一脸疑惑,“我杀的这几个人都是杀手组织的杀手,你不是说这是在帮他立功吗?他应该高兴才对”。 “哦,偶尔高兴一两次就够了,天天高兴他会受不了这个刺激的”。 小妮子瘪了瘪嘴,“堂堂一个公安局局长,心里素质也太差了”。 .......... ............ 每天早上练书法,练太极游,陆山民再次恢复了每日的必修课。他需要这两样必修课让心情更加平静。 江州的很多人在等,东海的阚爷在等,天京那边也在等。这么多人等着他,难免有些心急。 但心急也 没用,对付薛家和纳兰家远远不是对付孟家那么简单,其实对付孟家当时也并不简单,那只不过是纳兰家设的一个局。准确的说当初孟家就不是他搞垮的。 练完字,打完太极游,陆山民冷静了很多。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换了一身衣服,带上易翔凤就出了门。 今天他要去参加教育局组织的一个座谈会,议题是探讨如何提高大学生理论联系实际的能力。 这样的会议邀请企业家参加无非就两个目的,一是出钱,二是给大学生提供更多的社会实践实习空间,说白了也是变相出钱。 作为才为江州教育事业贡献了一个亿的人物,江州市教育局当然不会忘了他。 从内心上说陆山民是不想去的,涉及到给钱的事情任何人都会肉疼。但为什么很多企业家削尖脑袋也要去,无非就是想借这个途径扩大自身企业的知名度,更重要的还是积累政治资本,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想不与官方打交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陆山民即便不想去,也必须得去。这可是花了一个亿买的门票,不去太亏了。 由于这次邀请的企业界学术界的人士不少,会议的地点定在了离教育局不远的光宇大酒店。这家酒店是薛家旗下的连锁酒店之一,作为江州首富,对教育事业支持首先做出表率,免费提供会议场所和一切餐饮开销。 陆山民到的时候会议大厅已经来了很多人,放眼望去能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左丘之前给的资料上对其中不少人有着详尽的介绍。但亲自见到还是第一次。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花了一个亿才有机会一次性见识到这么多江州有钱人,这次无论如何也得结交几个才能捞回点成本。 站在主席台一侧的吴晓宁正和一人交谈,见陆山民走了进来,朝他招了招手。 陆山民含笑走了过去,“吴市长好”。 吴晓宁笑道,“这位是广大集团的董事、cfo薛礼薛先生,他可是江州的财神爷”。 陆山民淡淡看着薛礼,虽然五十岁的年纪已经不年轻,但身上的精气神一点也不差,脸上笑容随和不起波澜,看不出一丝一毫其他情绪。 薛礼的照片和视频他都见过,只是刚才背对着没有认出来。 薛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你,东海山海集团董事长陆山民,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后生可畏啊”。 陆山民知道吴晓宁是在故意给他牵线搭桥拉关系,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笑着说道:“薛先生过奖了,比起薛家,我这点成绩太微不足道了”。 “呵呵,说起来我这张脸就真挂不住了,作为江州本土企业都没有为江州的大学修建过一栋教学楼,反倒是从东海过来的你一出手就是一个亿,汗颜啊”。 吴晓宁还是招牌式的温和微笑,也不知道他看出两人话语间隐约的别样意味儿来没有。“山民,如果想在江州投资发展,多向薛总请教请教,他可是江州商界的老江湖了”。 说着又对薛礼说道:“这小伙子品行不错,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年轻人,我们江州欢迎这样 的企业家参与江州的建设和发展”。“你们慢慢聊,我去和其他人打个招呼”。 吴晓宁走后,薛礼含笑道:“真是不简单,吴市长可是不太容易表扬一个人的”。 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种场合,哪怕再看不惯薛家的人也得装的彬彬有礼,否则别人只会把他看低,当然这个别人不是薛家,而是其他人,比如吴晓宁,比如在场的其他企业家。 他突然莫名想到了‘衣冠禽兽’四个字,但又觉得这四个字不能用在自己身上,还是用在对方身上比较好。 “吴市长火眼睛睛,好人还是坏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呵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坏人,就说今天到场的这些人,其中能有多少是真心带着做回馈社会的心态来的。就拿你来说,给江州理工大学捐建教学楼真的是为了做慈善吗”? 陆山民脸上依然带着笑容,“那至少也得按规矩玩儿游戏,有的人毫无底线的打破规矩,别说好人坏人,压根儿就不能算是人”。 薛礼眉头轻微皱了一下,“过去的东西都是历史,沉浸在历史中无法自拔还不如放开心胸展望未来”。 陆山民呵呵笑道:“没有历史哪有未来,没有你爸哪有你”? 薛礼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相信你对薛家的人都有过调查研究,应该知道我和其他人的观点不太一样,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为了你好。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事实上你是在以卵击石。不管你怎么折腾,事实已成定局,你也许有能力对薛家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但不可能伤害到薛家的根本,而你很可能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陆山民,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短短几年时间达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不到的高度,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吧”。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淡淡笑道:“你说的话能代表薛家?还是能代表纳兰家?” 薛礼皱了皱眉,一时竟无言以对。陆山民说得对,他要是能代表得了薛家,就不会出现金三角无人区的千里追杀。 陆山民淡淡一笑,“代表不了就不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惺惺作态,让人觉得恶心。回去好好管好薛家的子侄辈吧,别再落到我手里”。 薛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薛家抱有斩草除根的想法,也不希望陆山民带着仇恨与薛家死磕,但是想法很美好,他什么也做不了。 陆山民找到自己的座位牌,径直走了过去,这场战争不能有丝毫妥协的念头,唯有拼死一搏才是唯一的出路。 ps:最近有读者反映写得没有之前的切合实际了,有点偏小白了,实在是因为高层斗法难写,难的不是不知如何写,难在有些东西不能写,怕踩雷。我之前有本书就是因为涉政被封夭折了,所以我必须得另外找一个角度来写,写得我步步小心,想好的很多故事情节必须琢磨了又琢磨。但请放心,绝对不会写成小白文,不管什么角度,整体基调是不会变的。 另外从今天起到18号是2018年最后一次双倍月票活动,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多多支持。 第603章 怕个球 会议还没开始,会议室里还空着不少位置。陆山民扫了一圈,趁别人不注意,把自己的座位牌和另外一个还没来的人对换了一下。 换位置之后,陆山民淡然的坐下。邻桌的座位牌上写着乔木两个字,这人陆山民知道,是春风空调董事长。五十岁,头顶只有稀稀拉拉几根头发。 尽管他很努力的做出神采奕奕的样子,但陆山民看得出他装得很辛苦。 这一年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春风空调在前些年是国内知名品牌,也算是江州的纳税大户。但一步错步步错,前些年的成功来得太容易,导致公司高层盲目的自信,本该在市场领先的大好时机下大力投入研发顺势掌握技术优势的时候,盲目的去多元化发展。结果在不熟悉的行业栽了跟头不说,自己的主业也被竞争对手超越。导致春风空调现在沦落到二线品牌,企业也摇摇欲坠。 本来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以春风空调这些年积累的底蕴,只要有资本进入,重返一流品牌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时候也确实有人伸出了橄榄枝,薛家的广大集团愿意救春风空调。 但不是注资,是收购。 作为春风空调的创始人,乔木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创立的企业就这样成了别人的东西,所以死活不同意。 这件事情在江州并不算什么秘密,很多大企业都知道。 至此之后,乔木天天跑银行跑关系,本以为江州这么多大企业这么多朋友,总有人愿意救他。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他渐渐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薛家摆明了想吞了他的企业,以薛家在江州的影响力,谁敢与薛家作对。 那就跑政府吧,希望市政府能看在春风空调以往的贡献上出面让银行多贷笔款给他,跑遍了所有相关部门,找遍了所有相关领导。 市政府也确实开了好几次会研究,但得到的结果却是政府也无能为力。 乔木本就不多的头发一夜间掉得只剩下几 根,他明白,作为一家民营企业,想得到政府的全力营救难于登天。 陆山民向乔木伸出手,笑道:“乔董事长好”。 乔木一直在烦闷中,并没太注意身边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的。他并不认识陆山民,瞟了一眼陆山民身前的座位牌,握住陆山民的手,挤出一丝笑容,“陆总好”。 “乔董事长的气色不是太好”? 乔木苦笑一声,他的事情在江州并不是什么秘密。“什么董事长,过不了多久就要退休了”。 陆山民故作疑惑的说道:“乔董事长正值盛年,怎么能退休”? 乔木看着陆山民,“你不是江州人”? “东海来的”。 “哦”。乔木不再言语。 陆山民继续问道:“乔董事长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乔木心灰意冷,并没有把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放在心上。淡淡道:“我打算把春风空调卖给广大集团,从此以后什么难处都没有了”。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说道:“乔董事长,春风空调可是大品牌,前些年在全国各地那是要排队抢着买,你怎么能卖了呢”? 乔木苦笑一笑,“你说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春风已经不行了。严格来说都不能叫卖,春风已经资不抵债,这个烂摊子就甩给薛家吧”。 陆山民叹息了一声,“可惜啊,这可是您一辈子的心血啊”。 “哎”,乔木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能有什么办法”。 陆山民盯着乔木突然说道:“乔董,以你在空调界这么多年的渠道和资源积累,只要拉到一笔投资就能解决”。 乔木摇了摇头,“你不是江州人所以你不知道,薛家铁了心要收购春风,没有谁敢出手帮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那你可以找外地资本啊”。 乔木无奈的笑了笑,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太幼稚了,不过还是耐心的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外省资本到江州一考察,知道 薛家的情况,人家也要考虑风险”。 陆山民笑了笑,“那些人太没眼光了。春风空调那么多年的行业龙头企业,不管是在技术的积累上,还是在渠道积累上都有相当的底蕴,现在不过是缺一笔起死回生的资金而已。我敢肯定,只要有人肯注资,以乔董的能力,春风空调一定能活过来”。 乔木苦笑道:“陆总这么年轻就能看清事情的本质眼光确实不错,其实薛家又何尝不是看中春风的技术和渠道积累,可惜啊,商业的世界远不是那么简单,商场如战场,血腥和掠夺从来没停止过”。 陆山民呵呵一笑,“乔董,如果我愿意注资春风,不知道您还卖不卖给薛家”。 “什么”?乔木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只是注资不是收购,若收购的话我宁愿卖给薛家”。 陆山民淡淡一笑,“当然,春风的控制权还是在你手上”。 “你没开玩笑”?幸福来得太突然,乔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陆山民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乔木,“乔董忙于救春风,最近可能没留意新闻,我刚在江州捐建了一栋楼,要不我怎么有资格来参加今天这个会议”。 乔木接过名片,“山海集团董事长”。激动的握住陆山民的手,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竟然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陆董,你可要考虑清楚,这笔投资有可能血本无归”。 陆山民笑了笑,“做生意嘛,怎么可能稳赚不赔,我有个朋友说过,投资其实是投资-人,制造业不同于其他行业,我非常信赖你这样老一辈勤勤恳恳干事儿的人”。 “你就不怕薛家在商业上打击你”? “实不相瞒,我在江州没有任何产业,我的绝大部分资本都在东海,在我的大本营他动不了我”。说着又顿了顿,“不过现在有了,春风空调也有我的一部分。就看乔董怕不怕”? 乔木一扫之前的颓色,红光满面。“怕个球,春风就是我的儿子,有人要抢我儿子,拼了命我也要干到底”。 第604章 我是他叔 陆山民当然不会为了和薛家作对就不把钱当钱盲目投资,段一红那边之前对春风空调做了仔细的调查研究,认为春风只是由于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但这么多年的渠道还在,技术底子还在,是能够救活的,否则薛家又不是傻子,为何要执意吞并春风。 今天亲自见到乔木,陆山民更加确信这笔投资值得,人在绝望的时候突然看到希望,能爆发出的战斗力将是无穷无尽的。 全江州知名企业界都知道薛家想收购春风,当春风拉到投资活过来的消息一传开,这一耳光将会非常的响亮。 陆山民暗自冷笑,薛宇一直在隐忍。他想看看薛家还能忍多久。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乔木此时的心情。本以为穷途末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样的一个会议上偶然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乔木兴奋得已经没有心思参加这个会议,陆山民答应他会尽快安排山海资本的人到江州来洽谈注资的事情,他兴匆匆告别离开,回去提前准备洽谈事宜。 “陆总好”!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拿着自己的座位牌放到乔木刚才坐的坐位上,很随意的坐了下来。 陆山民打量了一番来人,发现并不认识,这人要么是一家不知名的公司老板,要么就是某家大公司派来的代表。 看他座位牌上写着刘云深,陆山民礼貌的笑了笑,“刘总您好,我们认识”? 刘云深淡淡笑道:“捐建一栋楼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对于企业来说,这种新闻可不能不留意”。 说着扫了一圈周围的人,“你发现没有,你今天吸引的目光可不少”。 陆山民当然早已发现,这么多企业家中,吴晓宁市长亲自打招呼的企业家只有三四个,他又是作为一个陌生面孔出现,与吴市长和薛家的人都有过交谈,自然会引来不少人侧目。 一个大领导,一言一行都会引来无数人的揣测,他要想帮一个人或者踩一个人很简单,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办到。 “吴市长是个好领导”。陆山民含笑道。 虽然是一个很简单,又中规中矩的回答。刘云深却不得不长时间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领导肯定是好的,吴市长肯定也是好的,这句毫无意义的话还是让他看不清陆山民与吴晓宁到底是何种关系。 他也知道无法从陆山民口中探出什么口风,笑着转移话题说道:“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山西人”。 陆山民笑了笑,“你也是”? “呵呵,我们是老乡”。 说着,刘云深掏出名片递给陆山民。 “陆总这么关心江州的教育事业,看来有在江州发展的打算吧”。 陆山民看了看名片,‘红塔集团公关部部长’。 “暂时还没有,我这次到江州来只是考察一下这边的商业环境”。 刘云深笑了笑,“我们山西人在全国各地经商,能取得如今的成就,靠的就是抱团取暖, 如果有在江州发展打算的话,我可以引荐山西商会的人给你认识”。 陆山民会心一笑,“有机会一定前去拜访”。 会议还有几分钟开始,会议室里差不多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这个时候陆山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让他意想不到,又很兴奋的身影。 曾雅倩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英姿飒爽,坐到了离他比较远的一个位置上。 陆山民伸手朝她挥了半天手,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会议正式开始,先是吴晓宁讲了一番教育的重要性,人才的重要性,号召社会各界人士一起参与到大学生素质的培养中。然后是一些大学教授专家从理论层面分析当今大学生培养过程中的短板,指出如今大学生实践能力太差,需要在学校学习理论知识的同时参与社会实践。最后是教委的领导提出了几个具体的解决措施。 整个会议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除了会议的最后一部分认真听了之外,专家的长篇大论分析陆山民并没有太多心思去听。 他所有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曾雅倩身上。曾雅倩的性格他了解,山猫的性格他也了解。更何况曾雅倩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虽然让山猫尽量不让曾雅倩牵扯进来,但实际上,面对曾雅倩的强势,山猫根本扛不住。对于这样的结果,陆山民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心里感动温暖,另一方面又怕给曾雅倩带来伤害。 会议的最后部分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在座的企业家该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出力。 陆山民才出了一个亿,当然不会愿意再出钱,他的钱那也是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出,毕竟也不能拂了领导的脸面。最后签署了一份提供部分岗位给江州大学生实习的协议。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陆山民也不管之前想借此机会多与江州的企业家熟悉的想法,第一时间走到了曾雅倩身边。半年没见,心情很激动也很复杂。这么长时间没有主动联系她,想来她多少都会生气。 曾雅倩见到陆山民的表情很平淡,没有太多的兴奋,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与他之前预期的有些不太一样。 “出去再说吧”。曾雅倩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雅倩,你怎么也会来参加这个会议”?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诺亚方舟在全国各大城市都有物流基地,江州是最大的几个之一。我也算是江州企业界人士”。曾雅倩这次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嗔怪。 “我,哦,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你现在也是大集团公司老总了,应该喜怒不形于色,这样子急急忙忙会让别人看低”。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想到这种场合下确实不适合叙旧。 两人走出光宇酒店大门,看见吴晓宁正准备上车,赶紧对曾雅倩说道:“你等等”。说完小跑到吴晓宁身边。 “吴市长稍等”。 吴晓宁踏进车里的一只脚收了回来,含笑问道: “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听了吴市长的讲话感到醍醐灌顶,受益良多”。 吴晓宁淡淡一笑,“马屁就不用拍了,我很忙的”。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想咨询一下江州市政府对本地企业是否会有特殊的政策扶持”? “那是当然,任何地方政府都会大力扶持本地企业”。 陆山民笑了笑,“吴市长日理万机我就直言不讳,如果春风空调活过来,江州市政府机关包括下属国有企业的空调采购能否优先考虑春风”。 吴晓宁皱了皱眉,春风空调的事市里面已经开过好几次会研究,已经是无法挽救了。 “如果春风能活过来,市里面当然会很高兴,至于优先采购问题我说了不算,但保护本地品牌任何地方政府都会积极对待”。 说着眼皮一抬,“你小子不会看中春风了吧”。 陆山民笑道:“春风是老品牌了,我相信它能活过来”。 吴晓宁笑着点了点头,“乔木也算是老一辈的实干家,你能拉一把是皆大欢喜。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陆山民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吴市长”。 吴晓宁呵呵一笑,“别乱感谢,我可什么都没答应你”。 目送吴晓宁的汽车离开,曾雅倩已经走到了近前。 “不错嘛,这么快就和市里面的领导拉上关系”。 “啧啧,这个关系有点贵,是我花了一个亿才买来的”。 这个时候易翔凤和方远山也走了过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远山叔,好久不见”。陆山民打招呼道。 方远山淡淡的朝陆山民点了点头,眼神中并不是太友好。“消失了半年连雅倩都忘了,还能记得我,也是难为你了”。 陆山民稍显尴尬,对曾雅倩问道:“坐你的车还是坐我的车”? 曾雅倩白了陆山民一眼,“谁要坐你的车”。 “哦,那我坐你的车”。 “你说坐就坐”。这次不等曾雅倩说话,方远山冷冷的说道。 陆山民很是无奈,他知道因为他这半年无声无息的消失,他们心里肯定有气。 曾雅倩冷哼了一声,谁的车也没上,独自朝前走去。 陆山民愣了一下,呆呆的站在原地。 方远山脸上带着怒气,不满的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追”。 陆山民哦了一声,赶紧跨步朝曾雅倩追了上去。 易翔凤乐得哈哈大笑,“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沉着冷静,遇到女人就是个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方远山瞪着易翔凤高大的身躯,“你就是黄九斤”? 易翔凤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方远山,“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够黄九斤柔腻”。 说着淡淡一笑,“走吧,我俩都是司机兼保镖,江州可不比东海,还是远远的跟着他俩比较保险”。 方远山淡淡道:“我是他叔”。 第605章 总算松了口气 爱情这玩意儿,最难思量。尽管古今中外描绘爱情的诗词歌赋、戏剧小说浩如烟海,但并没有教会现在的人清楚的认识到什么是爱情。仍然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爱情的迷障中找不到准确的方向。 陆山民就是其中之一。 难思量,不思量。 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思量。 正如左丘所说,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看似简简单单的谈情说爱其实是一种难以触及到的奢侈品。一不小心,伤人又伤己。 曾雅倩在陆山民的人生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踏入民生西路,海家一步步把他引上了这条路,当然,没有海家他也会踏上这条路,海家的出现只是加快了事情发展的进程,没有海家或许三五年之后依然会踏上这条路。 在这条路上,他经历了人生最低谷的起伏。 白灵的背叛,爷爷的去世,在他的世界一片灰暗的时候,是曾雅倩不离不弃,充当了他心灵停靠的港湾。 不仅如此,曾雅倩更是带他开眼看东海的第一人。是她把他引入了金融高专走上了求学之路,是她带着他睁眼看清繁华的都市到底是什么模样。 对于爱情,她有些霸道,但也异常的坚定,为了他可以不顾家族利益,为了他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所求的不过是他心里只有一个她。 现在,她再次带着她的执拗和固执,要与他并肩作战。 假如,如果! 如果没有他身世引来的这场祸端,没有他身世所背负的仇恨,没有周围的人所赋予给他的责任和义务。 他会和她在一起吗? 陆山民认为他会,他会向她求婚,会和她建立一个温馨的家,会生上几个可爱的宝宝。 若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 至于爱情,以前和白灵一起的时候他认为那就是爱情,遇到雅倩之后才发现这才是爱情,遇到叶梓萱之后,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很怀恋,到现在有时也不自觉想起和她一起看月亮,一起爬山时的情景。、、、、、他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什么爱情。 出山三年多,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唯独爱情这玩意儿,一点没有进步。 他在烧烤店的时候曾问过林大海什么是爱情,林大海说爱情就是吃饱穿暖之后的春心荡漾。他也曾问过左丘,左丘说那是一种精神上玄之又玄的共鸣。 总之,都是说了等于没说,也许爱情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都不一样。 他还是比较认同唐飞的说法,爱情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回家有碗热饭吃。 陆山民摇了摇头,大敌当前朝不保夕,现在想这些问题,为时尚早。 他就这样跟着曾雅倩走,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转了一圈之后,曾雅倩走进了一家大商场。陆山民不禁感叹,都说女人生气的时候喜欢购物撒气,还真是没错。 .............. ............. 易翔凤和方远山吊在后面看着两人购物。 “这小子摊上的可是大事儿,你们就不怕引火烧身”? 方远山淡淡道:“你不也趟了进来”。 “我不一样,我是孑然一身仗剑天涯。你们可有着不菲的家产。”说着又顿了顿,“最主要我是被黄九斤给胁迫的,你们又没人逼迫”。 “就如你刚才所说,我只是个保镖兼司机,做不了主”。说着顿了顿,“最主要的是我这一生无儿无女,早把她当亲生闺女,她要干什么,我只有帮她干什么”。 易翔凤啧啧称叹,“那小子命真好,要是有个女人这样不顾一切的对我,什么深仇大恨功名利禄,都是王八蛋,干脆出国隐居去了”。 说着看了眼方远山,“听说在东海还有个女孩儿与他纠缠不清”? 方远山皱了皱眉,“我只知道这小子敢辜负雅倩,我就阉了他”。 易翔凤爽朗的笑道:“那你得尽快,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打不过他了”。 方远山眼神中略带惊讶,由于陆山民有内家气息掩盖,难以看出境界,方远山并不确定陆山民现在的实力如何。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不太相信陆山民能达到与他比肩的地步。 “他进步这么快”? 易翔凤笑了笑,“这小子天赋本就逆天,有两个绝世高手从小给他打下深厚底子,缺的只是生死历练而已”。 方远山看向远处的陆山民,“武功再高有什么用,要是武功高有用,那两个武功绝顶的老人早就报仇了”。 易翔凤也望向手里大包小包的陆山民,眼神中透着不解和疑惑。 “这小子身上最大的本事不是武力高低。他身上有股魔性,看上去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奇怪的是凡是和他接触过的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连我这样尸山血海走过来的人都莫名的信任他”。 方远山皱了皱眉,“是不是有种敢把后背交给他的感觉”。 “你也有这种感觉”? 方远山沉默了半晌,“以前没有,不过自从曾老爷子把后背交给他之后,我也有了这种感觉”。 ........... ........... 曾雅倩在商场里买了很多衣服,不过都不是给自己买,全是陆山民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负责挑选,陆山民负责结账。不同的是以前给陆山民买衣服顶多一套也就一万多,现在几乎全是挑最贵的买,而且不止一套。一件欧菲鸟的长款羽绒服花了三万多,一件法玛莎的皮衣四万多,一件阿玛尼的长款大衣又是三万多。 “雅倩,差不多了”。陆山民心疼的说道。 曾雅倩看着陆山民,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我心情不好,不花点钱心里堵得慌”。 陆山民自知理亏,只得挤出笑容赔笑。“那就花吧,我现在好歹也算是有钱人,不差这点钱。” 曾雅倩看了一眼陆山民光秃秃的手腕儿,含笑说道:“走,去看看手表”。 “啊”?陆山民心里一紧,手表可不是便宜货。 “怎么?不想让我花钱”?曾雅倩微笑着盯着陆山民。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看陆山民 一脸肉疼的样子,觉得心里特高兴。这种习惯从第一次给陆山民买东西就养成了。 “不是,当然不是,你高兴就好”。陆山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面早就在滴血。 陆山民知道手表是个坑货,多少钱都能坑进去。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坑的深度。 当看到曾雅倩盯着一块劳力士格林尼治型手表时,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五百万,他实在想不通一块用来看时间的手表要花五百万。 陆山民不时看看那块天价手表,不时紧张的看看曾雅倩,从她专注的表情来看显然很喜欢这块手表。他感觉到额头湿漉漉的,用手抹了一把,全是汗水。甚至还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这种感觉在丛林里面对追杀也不曾有过。 “你觉得这块手表怎么样”?曾雅倩含笑看着陆山民,她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带着幸灾乐祸。 “雅倩,机械表上发条很麻烦,要是哪天忘了上发条看错时间误了大事儿反倒不好,我看电子表比较适合我”。 “先生,这表不是用来看时间的,它是身份的象征”。 卖表的小姐是个很漂亮气质很高雅的女孩儿,不过她说出这句话后,陆山民觉得她长得一点也不漂亮了。 现在的他又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山民,他当然知道这表不是用来看时间的,哪用得着她来提醒。 曾雅倩看着呼吸急促的陆山民,乐得咯咯直笑。陆山民也紧张的陪着她傻笑。他不知道曾雅倩笑得这么开心是代表着买还是不买。 ....... ....... 不远处的易翔凤眉头微皱,“我还从没见这小子这么紧张过”。 方远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也很少见到雅倩笑得这么开心”。 说着看向扶梯口两个穿着便装的男子,眉头紧皱。“薛家派出的探子也太不专业了吧,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 易翔凤呵呵一笑,“明里总比暗里好,我早就习惯了。别紧张,他们只不过是想掌握陆山民的行踪,商场里人山人海,他们做不了什么”。 ......... ......... 曾雅倩为陆山民选这些东西,一方面是撒气,更主要的还是包装陆山民,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于以往,总得有一身符合他身份的装束,出去谈事情的时候才更能让别人信服。 当然,不管是出气也好还是包装陆山民也好,她并不盲目,知道适可而止。 最终选择了一块30多万的万国手表,要是真冒着陆山民掉一大块肉的痛楚选择那块劳力士格林尼治,那就太不懂事了。曾雅倩作为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可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计后果的小女生。 气也出了,东西也买了,也在陆山民的承受范围之内,才是皆大欢喜。 陆山民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逗女孩儿开心一直不是他的强项,之前还一直担心怎么才能化解曾雅倩心中的气让她高兴起来,此刻看见曾雅倩开心的笑容,总算松了口气。 第606章 不好 左丘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缓缓滑动着手里的鼠标,自从开了这本新书之后,这半年来每天都要看上好几次书评区。每一条读者评论都会仔细看,看了之后还会仔细想,想了之后还要仔细琢磨,生怕漏过一个字乃至一个标点符号。 书评区的评论毁誉参半,有的叫好,有的叫骂。 每一条读者评论他都会仔细看,看了之后还会仔细想,想了之后还要仔细琢磨,生怕漏过一个字乃至一个标点符号。甚至之前的评论也会翻出来反复看。 上个星期,有个昵称‘看看’的读者在书评区留下‘看看’两个字。今天,他发现那个读者把昵称改为了‘想想’,书评区也留下两个字—‘想想’。 左丘反复的喃喃自语‘看看’、‘想想’、‘看看’、想想。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出卧室,老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对于老黄经常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左丘早已见怪不怪。 “黄老先生什么时候到的”?左丘一边打招呼,一边递上一杯茶。 屋子里开着空调,但老黄的额头上却满是细细的汗珠,嘴唇微微发紫,他没有回答左丘的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眼神中有着一抹焦急。 左丘坐在一侧,担忧的说道,“黄老先生,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我就是最好的医生”。 “什么时候能准备好”?老黄粗狂的声音显得有些焦躁。 左丘低着头,心里腾升起一股无与伦比的敬佩。他这辈子读了很多书,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古往今来英雄无数。他曾闭目遥想过那些纸上的英雄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现在,他在这个老人身上看到了。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英雄,就在他的眼前,比书本上那些英雄更生动形象,也更加震撼。 “黄老先生”!读了那么多书,左丘竟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左丘深吸一口气,“您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黄金刚看了一眼左丘满眼的崇敬,淡淡道:“别给我这个老头子戴高帽子,我不是什么狗屁英 雄。我只是答应过陆老....”。说着顿了顿,“我有些想他了”。 左丘内心涌动,苦涩一笑,或许只有假英雄才到处宣传自己是英雄,真英雄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英雄。 “已经有进展了,应该快了”。 左丘看着老黄坚毅的面容,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黄老先生,或许我们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黄金刚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左丘欲言又止,“万一我的计划失败了呢?您就那么相信我”? 黄金刚淡淡一笑,“外家拳讲求一往无前勇者不惧,我始终坚信事在人为,人一定可以战胜天”。 左丘站起身来,身体呈九十度,朝老黄深深弯了下去。 黄金刚皱了皱眉,“你是读书人,我只是个武夫”。 左丘弯腰不起,“读书人不如您”。 ........... .......... 老神棍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圆月,手里的酒瓶久久停在半空,忘记了放入嘴中。 小妮子单手托腮,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顺着老神棍的目光望去。 “爷爷,东海的月亮没有山里的亮”。 老神棍叹了口气,“是啊,星星也没有山里那么耀眼”。 “爷爷”? “嗯”? “你是不是想黄爷爷了”? “啥”?老神棍放下酒瓶,吹胡子瞪眼的说道:“瞎说,我怎么可能想那冥顽不灵的倔老头儿”。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的老朋友只剩下黄爷爷了,你不是想他还会想谁”。 “我想谁也不会想他”?老神棍极力的辩解道:“我俩认识几十年,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你看我稀稀拉拉的胡须,有一半都是他给拔的”。 “那叫打是亲骂是爱”。 老神棍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切,他又不是大姑娘,谁跟他爱了,恶心不恶心”。 “爷爷,我昨晚听到你说梦话了”。 “我说啥了”? “你说老黄别走”。 “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说 的是黄老头儿快滚”。 小妮子咯咯直笑,“我没听错”。 “不可能”! ........... .......... 曾雅倩以前只会做水煮肉片,那还是爷爷在世的时候每逢爷爷大寿才会露一手。这半年多以来,尽管很忙,也时常会抽出时间跟着妈妈学做饭,现在的厨艺比当初不知要好了多少。 满满一大桌子菜,四人围桌而坐,大黑头蹲守薛宇还没回来。 平常三个大男人要么叫外卖,要么出去吃,已经很久没吃到过这样的家常菜。 易翔凤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饭,正准备再添一碗饭,被方远山一把拉住了手腕。 “吃饱了就同我出去转转,我有些武道上的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 易翔凤饭碗停在空中,正准备说他还没吃饱,看了眼正给陆山民夹菜的曾雅倩,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到小区走两步消消食,你们慢慢吃”。 陆山民朝他笑了笑,“易哥慢走”。 易翔凤眉头紧皱的指了指陆山民,本想说一句重色亲友的家伙。方远山此时也站起身来,“我也出去走走”。 两人走后,陆山民乐呵呵的给曾雅倩夹了块肉,“雅倩,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我可不是其他那些无脑的小女生,随便哄哄就算了,我的气还没有消”。 “额?那你怎么才能消气”? “你说呢”?曾雅倩转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看得他心里有些发虚。 “雅倩,我,我是怕、、、” “怕连累我”!曾雅倩目光灼灼,让陆山民有些不敢对视。 “那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怕你把我当做外人”。 “雅倩,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山民赶紧解释道。 “但是你做的就是那样的事情”。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雅倩,今天我们不谈这个事情好不好”? “不好,今天我就是来和你谈这件事情的”。 第607章 我也不懂 陆山民了解曾雅倩的性格,她在某些方面和他很像,认准的事情就会固执的去做,不计任何后果,谁也阻挡不了。 想当初曾家蒙难的时候,曾雅倩在汇发建材城也曾劝阻他不要参与进去,但他依然不顾身负骂名也要扑进去,还因此两次差点丢了性命,甚至差点害死了叶梓萱。 如今这种情况,何其相似。不同的是两人的境遇换了个位置。 “你应该知道,你是挡不住我的。不想连累我,但我已经涉足进来了。一知半解只会对我产生更大的危险,你是想让我处在这种危险之中,还是让我和你并肩作战,自己选”。曾雅倩不慌不忙的说道。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定睛看着曾雅倩,缓缓说道。 “我从小无父无母,跟着爷爷长大。从小到大爷爷从不和我讲起父母的事,他让我读四书五经,让我练字,让我练太极游。我知道,他不想让我有仇恨,也不想让我去报仇,他想让我在山中懵懵懂懂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个大时代下,山里的年轻人像决堤的洪流般逃离农村,进入传说中的大都市”。 “白灵也走出去了,我也想走出去看看,所以我来到了东海”。 “我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爷爷问我是否想下山时候的表情,充满了无奈”。 “当时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极度无奈和疲惫的表情”。 “后来才明白了,爷爷苦心计划把我藏在山里一辈子,但他没想到的是时代的变迁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他不想困住我的心,不想勉强的把我困在山里,也意识到马嘴村终究困不住我,不得不无奈的放我下山”。 “从那一刻起爷爷大概就猜到了我的今天,他开始殚尽竭力布局,开始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熬尽最后一丝力气,直至倒下”。 陆山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爷爷的教育很成功,他把我教育成了一个很难升起仇恨的人。当初我了解到事情真相的时候,竟然并没有对杀害父母的仇人产生预想之中那么强烈的恨意。这一度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不孝子,让我感到深深的自责”。 “这半年我去了金山角,是和一个缉毒警一起去的,一路上他手刃十几个毒贩,当时我还因此对他产生不满。” “火车上,毒贩为了杀我们,在菠萝里面藏了炸弹,整整一车厢乘客被炸死。其中有个乘务员,很年轻,在那之前嘴对嘴替一个老人吸出堵在气管里的痰,她是个好女孩儿”。 “后来,这个缉毒警也死了,被毒贩杀死了”。 曾雅倩静静的听着陆山民讲述,眼里满是温柔的关怀,这半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陆山民,她知道他多半处于某种危险之中,但没想到有这么危险。 她伸手抓住陆山民的手背,紧紧握住。 陆山民双眼通红,“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是有恶魔存在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草菅人命,可以谎话连篇,完全没有良知。所以我开始杀人,杀那些毒贩,杀那些毒贩头子,手起刀落,我的手不再抖,我的心不再犹豫”。 “纳兰家也好,薛家也好,活着的陆山民会让他们睡不安稳,他们想让我死,想让我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死,想摧毁我拥有的一切。”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要打败他们,如果可以我要杀光他们,我不允许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曾雅倩缓缓的抱住陆山民,将他的头揽入怀中。 “山民,我们一起并肩战斗”。 .............. ................ 小区里,方远山和易翔凤并肩而行。 “你们有什么计划”? 易翔凤耸了耸肩,“我看得出那丫头是真心想帮陆山民,不是我不告诉你,我就一保镖,不知道也不愿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我在中东打了十几年仗,对你们这些大城市里面的弯弯绕实在不擅长”。 方远山停下脚步,看着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易翔凤。 “切磋切磋”。 易翔凤看了一眼身材并不显得特别强壮的方远山,“武术是杀人技,自然得从杀人中来。我杀的人比你多得多,同等境界之下,没人是我的对手”。 方远山挑衅的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 .......... “你有什么计划”?曾雅倩问道。 陆山民躺在曾雅倩怀中,温暖柔软让他不舍离开,不过这个样子谈话实在有些别扭,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孩儿一样躺在女人怀里,要是让马嘴村的父老乡亲知道,会让他们笑掉大牙的。 从曾雅倩怀里坐起身来,看着脸蛋微红的曾雅倩,陆山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 “爷爷之前有一部分布局,现在左丘接了手,由他负责整体部署。”说着顿了顿。 “我总觉得他有些事情在瞒着我”。 “他有事瞒着你”?曾雅倩眉头紧皱。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值得信任,我相信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那江州这边呢”? “合纵连横”。陆山民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强大的人天生携带招仇恨的体质,薛家自然也逃不过这个魔咒。薛家产业众多,几乎涵盖了江州大部分传统行业,把一大批江州传统行业企业挤进了死胡同。他们不是不想反抗,只是不敢反抗而已”。 “我在江州要做的就是把江州这潭水搅浑,给他来个浑水摸鱼”。 曾雅倩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话是这么说,恐怕没那么容易。商业竞争归根结底还是经济战,那些不敢反抗的人除了是因为没人领头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没钱,他们本身经营都已经岌岌可危,所以才只能选择苟延残喘”。 陆山民也同样眉头紧皱,“所以我必须要在江州做点什么,一方面是把这潭水搅浑,另一方面也是让有些人觉得有利可图”。 “你是指共荣商会”?曾雅倩问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共荣商会是目前东海最能聚集财力的财阀。虽然我和阚爷有些交情,但归根结底他是生意人,他代表的是共荣商会里面几十家企业的利益,哪怕他想帮我也是有心无力,没有利益可图的情况下,那些企业是不会听他的。所以我要先给他们画个饼,并且让他们意识到江州这块肥肉他们有机会咬下一大口。” “另外还有山西商会,我爸当年在江州就是山西商会的会长。我爷爷的布局中让老神棍去联系过山西商会的人,不过被拒绝了”。 曾雅倩点了点头,“被拒绝是很正常的,你爸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即便山西商会曾经和你爸有交情,但商人的交情永远大不过利益。别说帮你,能不成为你的阻力就不错了”。 陆山民笑了笑,“真被你说中了,今天山西商会的人就找到了我。你帮我分析分析他的目的是什么”? 曾雅倩沉思了一会儿,“你在江州这么高调,山西商会中的宿老肯定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前拒绝了帮你,现在又来找你自然是想阻拦你。我想他们应该是害怕薛家迁怒与他们,想提前表明立场”。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他们也多多少少看在我爸的份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才用这种比较友善的方式敲打我”。 曾雅倩想了想,“我觉得你可以去会会山西商会的人,商场上敌我变换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现在薛家势大,他们当然偏向薛家,以后若真有什么变化可以浑水摸到鱼时候,他们也未尝不可以站到你这边。现在有这个渊源提前联络下感情,哪怕只是面子上虚情假意也是件好事”。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只跟他们聊聊感情,其他事情什么都不用说”。 “对,不管是遮羞布也好,面具也好。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但对于这些大企业家来说,面子也依然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轻易彻底与你撕破脸皮的”。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雅倩,你太厉害了。” 曾雅倩得意的笑了笑,“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之前是谁把我当外人不让我参与进来”。 陆山民笑了笑,“我以后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一定问你”。 曾雅倩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这还差不多,我身上可是积累了曾家三代人的商业经验,从小见得最多的就是那帮商人唯利是图的嘴脸”。 陆山民干咳了一声,“雅倩,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别忘了我俩也是商人”。 “我俩不一样,我们是出淤泥而不染”。 曾雅倩一本正经的看着陆山民,“今天在光宇酒店门口我听你和吴市长说起春风空调的事儿。山民,在没有撬动其他资本之前,山海集团的资金是支撑不了你在江州的运作的”。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这也是他最头疼的事情。海家旗下的科技公司已经进入江州,海天集团一方面要稳住东海的百汇新区开发,一方面也要在江州布局,恐怕资金方面也是到了临界点。 曾雅倩含笑说道:“放心吧,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筹集资金”。 陆山民摇了摇头,“浩瀚集团这么大的摊子,才遭到重创,不能冒险了。那可是曾爷爷这辈子的心血”。 曾雅倩笑了笑,“浩瀚集团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哪有多余的资金。诺亚方舟发展了三年,今年已经开始盈利了,多少能凑出些,另外我自还有其他办法”。 陆山民并没有拒绝,这个时候拒绝反而显得太矫情了。只是他有些担心,诺亚方舟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贸然投资其他行业,公司股东会同意吗。 曾雅倩看出了陆山民的担心,“这你不用担心,我在诺亚方舟有绝对的话语权”。 陆山民内心一阵感动,曾雅倩说得轻松,免不了会与公司股东有一番较量。 “雅倩,我欠你太多了”。 曾雅倩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不想听到陆山民说欠她的,甚至对这个‘欠’字有些害怕。她不希望陆山民是因为觉得欠她才和她走到一起。 “你想多了,别忘了我也是商人,我只是在投资,我是认为江州的这趟生意可以给 诺亚方舟带来丰厚的回报才给你凑钱”。 陆山民还处在感激和感动之中,并没有太注意到曾雅倩表情的微妙变化,只以为她这么说是让他作为男人,在面子上好看点。 ............ ........... 小区花园里,两个男人气喘吁吁,眼中都满是震惊。 易翔凤不用说,在中东地区当雇佣军头领,杀人如麻,他的武术都是从杀人中磨砺出来,战斗的心境更是寻常人难以比拟。自问同处搬山境中期巅峰,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方远山眼中也同样满是不可思议,二十年前,他就是散打界不出世的天才,十七岁一出道就拿下全国散打冠军。之后遍访天下高手,学贯中西,更是根据科学的方法,通过肌肉变化、呼吸变化创造性的自创出预判。也是自问同等境界下无人可敌。 两人交手数个回合,竟然无法拿下对方。 势均力敌的战斗,隐隐让两人都有所悟,正准备再次交手,小区里四五个保安匆匆赶来。 领头的保安看了一眼花园里被打坏的花草树木,眉头紧皱。 “是主动赔钱,还是让我报警”。 易翔凤看了眼方远山,淡淡道:“他有钱,让他赔吧”。 方远山哼了一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陆山民那小子倒是一样的不要脸”。 易翔凤哈哈大笑,“那小子抠门儿得很,我的工资肯定比你低不少”。 .......... .......... 曾雅倩重新热了一遍桌子上已经变凉的菜。 “你让左丘给周芊芊打个电话吧,她都快抑郁了”。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左丘的存在是个秘密,接触的人越少越好。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不会与周芊芊联系的”。 “也是怕拖累”?曾雅倩瘪了瘪嘴。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他们俩的事情我不是太了解,左丘是个想法很奇怪的人,别看他平日里邋邋遢遢不拘小节,他的心眼儿细得很”。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曾雅倩翻了个白眼。 “咳咳,雅倩,我和左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比他更坏,骗女生的眼泪也更多”。 陆山民被抢白得一阵无语,他想不明白刚刚才好好的,雅倩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雅倩,我都答应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了,怎么还生气”。 曾雅倩双手趴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 “叶梓萱上次约我逛街的时候告诉我,她要出国留学了”。 “哦”。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曾雅倩看着陆山民的眼睛。 陆山民笑了笑,“她是个数学天才,自然是要去国外深造的”。 “你就一点不留恋”?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有什么好留恋”。 曾雅倩看着陆山民有些灰暗的眼神,“她是个好女孩儿”。 陆山民不敢正视曾雅倩的眼睛,苦笑道:“这个世界上好女孩儿多了去了,难道我都要留恋吗”? 曾雅倩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看得陆山民心里有些发虚。 “她那天来找我的时候眼睛红肿,之前应该哭过很长时间”。 陆山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雅倩,我们不聊她好不好”。 曾雅倩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在江州高调行事,三番四次打薛家耳光。薛家早晚会反击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不打薛家耳光,他们也早晚会对我下手”。 曾雅倩皱了皱眉,“我有些担心,你在江州的这些行动太顺利了”。 “我知道,太顺利之后接下来的可能会是强烈的反扑,但是我没得选择,要想把江州这潭水搅浑,必须得频频出拳”。 曾雅倩握住陆山民的手,“总之,接下来你要加倍小心,能让手下人出面的尽量不要亲自出面”。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不过我亲自出手更能激起薛家人的愤怒,我就是要搅得薛家人愤怒不堪自乱阵脚”。 曾雅倩皱了皱眉,“我明天一早就回东海筹措资金,你在江州一定要小心”。 陆山民含笑握住曾雅倩的手,“放心吧,有你,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我会小心的”。 曾雅倩笑了笑,“抽空给老教授打个电话吧,你消失这半年,他老人家可是气得不轻”。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眉头紧皱。“他肯定会骂死我”。 ........ ........ 送走了曾雅倩和方远山。 易翔凤看着陆山民,打趣的说道:“久别胜新欢,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你不懂”。 易翔凤皱了皱眉,“你小子!好歹我也比你多吃了十几年饭,我有什么不懂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说道:“我也不懂”。 第608章 闹得越欢死得越快 随着大笔不明去向资金流出,再加上陆山民在江州的所作所为,山海集团内部也渐渐感觉到了异样。 林耀武和胡惟庸等股东虽然对陆山民的决定有所怀疑和不满,但碍于自身在山海集团中的地位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们清楚即便他们提出异议也没有任何作用。陆山民是集团第一大股东,其他股东大部分也是跟着陆山民一起走过来的人,不管陆山民要做什么,其他股东都会全力支持。 阮玉和唐飞等人自然会全力支持陆山民的决定,但并不等于他们心里就没有追求真相的欲望。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更何况陆山民的身份在敌人面前已经彻底曝光,现在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山猫向唐飞、阮玉和陆霜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陆山民为何要在江州。 对于三人来说,以前大概知道陆山民身上隐藏着秘密,此刻听山猫讲来并没有太大的震撼。 只是唐飞一听陆山民正处在危险之中,那还了得。吵闹着要去江州和陆山民一起并肩作战。 尽管山猫再三劝阻,解释他们的任务是守好山海集团,但以唐飞的强势,哪里听得进他的意见。 “我现在就要把阳诚娱乐的分公司开到江州去”。唐飞拍着桌子说道。 山猫苦着脸说道:“飞哥,山民哥在江州的布局,现在还没打算把我们的产业投放过去。我们的产业进入江州,很容易让薛家钻了空子借题发挥”。 说着求助的看着阮玉。 阮玉皱了皱眉,“飞哥,山猫说得对,我们的产业该过去的时候,山民哥自然会通知我们,贸然前去反而会破坏山民哥的布局”。 唐飞满脸的不耐烦,“山民在外面打拼,难道我们就坐在家里吃白饭不成,兄弟不是这么做的”。 “咳咳”,山猫咳嗽两声,“飞哥,怎么能叫吃白饭呢,现在山海集团的其他产业都在流水一样的花钱,就数你的阳诚娱乐在挣钱补窟窿,没有了阳诚娱乐的输血,我们寸步难行”。 唐飞挥了挥手,“别给我戴高帽子,阳诚娱乐现在各方面发展完善,有我没我没多大区别,东海有你们坐镇就足够了”。 “飞哥,要不你给山民哥打个电话问问”?无奈之下,山猫只有搬出陆山民。 唐飞坚决的说道:“山民反对也没用,我明天就向董事会提出辞去阳诚娱乐总经理的职务,让白强接替我的位置”。 山猫吓了一大跳,“飞哥,你要干嘛”? “我委托秦风替我训练的精锐保安也该派上用场了,我带着这批人到江州去,哪怕是去打杂跑腿也行”。 “飞哥,山民哥在江州有高手保护,你带那些人去没用”。 听到‘没用’两个字,唐飞大为火光。 “没用也要去,我和山民从民生西路一拳一脚打过来,没有道理他在外面打生打死,我坐在东海享清福”。 “我明天就做交接”。说完愤愤然离开。 唐飞走后,阮玉淡淡的看着山猫。 “你说话向来小心谨慎滴水不漏 ,刚才故意说飞哥去了也‘没用’,你是在故意激他去江州”。 山猫尴尬的看着阮玉,低下头叹了口气。 “阮董,你知道我山猫是个胆小的人,越胆小的人越敏感,担心的事情越多,山民哥在江州太顺了,我有些担心”。 阮玉皱了皱眉,“那你应该向山民哥说出你的担心”。 山猫摇了摇头,“山民哥那么聪明,哪里用得着我说。目前的形式容不得山民哥不做动作,但动作做得越多,纰漏也会越多。所以我不放心,飞哥与山民哥情同兄弟,山民哥需要一个敢为他死的人在身边以防万一。但山民哥重情重义,是不会同意飞哥过去的”。 阮玉淡淡道:“其实不用你激,唐飞也会过去”。 山猫惭愧的低下了头,“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阮玉平静的看着窗外,这大半年来,整个山海集团都压在她的肩上,渐渐也养成了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再多的艰难困苦我们都走过来了,这一次我坚信我们依然能闯过去”。 ................ ............... 山海资本带队到江州考察春风空调的是陈坤,随行的还有陈大成和文浩离等人。 文浩离算是被陆山民强行扣留下来的,陆山民是怎么对付孟家的人,文浩离是亲眼看在眼里,孟家两兄弟的下场他也是清清楚楚。 这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骨子里心狠手辣的主儿。家人和朋友的信息都被陆山民掌握得清清楚楚,对于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所以这半年来,他在山海资本也算是勤勤恳恳,不仅帮助山海资本完成了几个不错的投资,也把陈坤和陈大成等一批人给培养了出来。 对于乔木来说,陆山民无异于他的救命恩人,春风空调凝聚了他一生的心血,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在即将失去的时候,突然间峰回路转。在绝望中看到希望,那种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乔木带着春风空调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早早的等在门口,当陆山民如约带着人前来考察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一阵寒暄之后,乔木带着山海集团一行人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参观,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讲解,从生产到研发再到销售渠道,每一个环节都力争做到最详细的介绍。 文浩离没有太在意乔木说什么,那些生产工艺和技术上细节他也听不太懂,他只是默默的观察着乔木的一言一行,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陆山民看了眼文浩离,淡淡道:“‘投资人’,你觉得怎么样”? 文浩离微微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乔总是个能干事儿想干事儿的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的评价还挺高”。 “只是....”。 “你担心薛家从中捣乱”? 文浩离点了点头,“江州都知道薛家想吞并春风空调,我们来横插一脚,薛家的脸面可不好放啊。他们要是捣起乱来,恐怕会很麻烦”。 陆山民拍了拍文浩离的肩膀,“放心 吧,我打听过了。春风空调作为江州市的老牌企业,江州市政府也不希望它这么死掉,毕竟涉及到不少人的就业,也关乎到江州市的脸面。薛家脸盘子再大,也没有江州市政府的脸大吧。只要江州市政府不打算动春风空调,他薛家想通过其他歪门邪道从中作梗,嘿嘿,你别忘了,我就是靠歪门邪道起家的”。 文浩离尴尬的笑了笑,心想那道也是,孟家两兄弟都快给人玩儿残了,比起歪门邪道谁还会邪得过你。 .......... .......... 陆山民带人考察春风空调的事儿当然瞒不过薛家人的耳目。 薛荣也不敲门,怒气冲冲的直接推开薛宇的办公室。开口就道: “二哥,砸我们家的百年招牌我们忍了,薛东被判了七年我也忍了,现在他又抢了我们到嘴的肉,这是在啪啪啪的打我们脸啊。长此以往,江州还有谁会把我们薛家放在眼里”。 薛宇没有看满脸怒气的薛荣,自从薛东进了监狱之后,这位四弟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作为薛家的家主,不能保护好薛家的人,他的心里也多少有些愧疚。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二哥”,薛荣不但没有走,反而上前一步。“一忍再忍,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薛宇皱了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动用我们的力量查春风的账目,查他的环保、查他的消防、查他的卫生,总之所有能动用的行政部门都动用上,查到乔木怕为止。让他们知道我们薛家才是江州的天”。 薛宇指着薛荣的鼻子,“多动动脑子吧,春风空调是江州的企业,乔木是地地道道的江州人。之前是我们与乔木之间的博弈,肉都是烂在一个锅里,市政府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乔木那老顽固的性格,他要是死撑到底,你真以为市政府会弄死他。你听说过哪个当地政府会拼了命的整死一家本地大企业?你真以为市政府是我们家开的”。 “陆山民那小子正是看中这一点,自己的企业不进入江州,专挑江州本地企业下手”。 薛荣愤怒的说道:“那我就找些混混天天去春风空调门口闹事”。 薛宇无语的看着薛荣,“那些小混混不用警察审就能把你给供出来,找人去闹事反而是授人以柄”。 “那我们就把春风空调厂房外围的地买下来,修一堵围墙把厂子给围了”。 “你给我闭嘴”!薛宇无奈的吼了一声:“你还要我给你说多少遍,忍,给我忍住了,欲让敌人灭亡必先使其猖狂,你也四五十岁的人了,有点耐心行不行”。 薛荣满脸的悲痛,“忍,就是因为忍,忍得薛东都进了监狱”。 薛宇叹了口气,“薛东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儿,你以为我愿意看到吗。放心吧,这件事了结之后,打点一下,让他在里面立功减刑,三五年就能出来”。 看着薛荣垂头丧气像只斗败的公鸡,薛宇眼中冒出冷冷的寒意。闹吧,你闹得越欢才能死得越快。 第609章 怎么活下来的 振威武馆,崭新的鎏金招牌更加威武大气,但终究是少了岁月刻下的古朴厚重,缺了份百年沉淀出的神韵。 薛猛站在武馆门口,抬头怔怔的看着新招牌,脸上看不出悲喜。一块招牌,对于整个薛家来说或许值不了几个钱,但对于他这样纯粹的武夫来说,比命更珍贵。 武馆里,两个人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薛凉杀气腾腾,招招夺命。 陶飞扬节节败退,招架得狼狈不堪。他虽然也是搬山境中期巅峰的实力,明面上江州的顶级高手。但实际上相比于薛凉的狠辣劲儿,还是要差了一截。当然,作为馆主被人踢馆砸了招牌,心里本就愧疚难当,气势上首先就输了。 薛凉大喝一声,一拳破开唐飞扬的双拳阻拦,狠狠的打在陶飞扬心口。 陶飞扬蹭蹭后退两步,一口气提不上来。紧接着薛凉的拳头奔着他的面门而来。陶飞扬心下大惊,但已经来不及躲避,闭上眼睛等着呼啸而来的拳头。 等了半天,拳头并没有打在他的脸上,睁开眼睛,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薛凉的手腕。 薛猛拨开薛凉的手,拍了拍满脸惊惧的陶飞扬。 “陶馆主,薛凉正在气头上,你别介意”。 陶飞扬擦了把汗,满脸羞愧的说道:“大公子,是我、、”。 “不怪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陶飞扬低着头,垂头丧气的离开。 薛凉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眼中的猩红依然没有消散。 薛猛挨着薛凉坐下,淡淡道:“当今这个时代,习武者缺乏杀伐磨砺,搬山境中期巅峰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但相对于搬山境后期来说,其实也很多了。知道为什么大多数搬山境中期巅峰者卡在这道关卡上一辈子也踏入不进搬山境后期吗”? 薛凉没有答话,胸口起伏不停。 薛猛继续说道:“没错,外家拳习武者追求一往无前勇者不惧,但并不等于是莽夫,并不会遇到事情就会怒发冲冠。相反,不管是我还是黄九斤,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勇猛的人,但我们都不是那种容易 发怒的人”。 “人一旦发怒,气血就会涌入大脑和心脏,让思维混乱,让心脏超负荷运作。无法理智对敌,同时也会影响到持久作战的能力。气血大量涌入大脑和心脏,肌肉中的气血就会减少,力量看似在愤怒中暴涨,其实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力竭”。 “外家拳前期讲求勇猛精进,要进入搬山境后期,其实与内家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内家拳讲求天人合一的心境,外家拳讲求能掌握身体每一寸肌肉,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勇猛,还需要冷静”。 “大多外家拳练习者在前期养成了一往无前的性情,所以很多人才在搬山境中期巅峰卡一辈子也进入不了搬山境后期。四叔也好、你身边的彭超也好、还有陶飞扬,还有你。你们都是搬山境中期巅峰,但始终无法踏入搬山境后期,虽然各有各的天赋原因,但最本质的是心境不够”。 薛猛搂着薛凉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喜欢叫我傻大个吗,黄九斤也是傻大个。我与他要不是因为这体型,很多人会认为我们都是憨厚朴实的老实人。或许我们这样的人能踏入搬山境后期巅峰,正是因为这个‘傻’字”。 薛凉脸上的怒气渐渐淡去,“大哥,你不傻”。 薛猛笑了笑,“我即便不傻也没有你聪明,薛家早晚要靠你来撑起,你必须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薛凉摇了摇头,“大哥,我之所以这个样子,正是因为薛家”。 薛猛皱了皱眉,表示不解。 “大哥,你想过没有,我们薛家凭什么能在江州不倒”? 薛猛思索了片刻,他只是个追求武道极致的武夫,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仔细去想过。 薛凉又问道:“那你想过为什么历史上哪怕最英明的帝王也喜欢护短,整个汉朝的权力都是掌握在外戚手中,乾隆皇帝那么英明也要死死护住和珅”? “你是对薛东的事耿耿于怀吧,其实,他受到这番磨砺未尝不是好事”。 薛凉摇了摇头,“自古以来长盛不衰的家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说好听点就团结,说直白一点就是护短。” “我们 薛家就是靠着团结和护短,把薛家以及薛家外围的人紧紧凝聚在一起,才能在江州不倒”。 “薛东坐不坐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会对我们薛家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产生动摇。这种团结护短的理念能让薛家人紧紧的团结在一起,因为大家都知道薛家好了,大家才会好,薛家强大了,他们才强大。不管他们有没有自私想法,至少在涉及薛家利益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投入到保卫薛家的战斗中。” “这种理念一旦破裂,我们薛家的所有人,包括所有依附在薛家身上的人就会动摇,他们会意识到薛家保护不了他们,他们会开始为自己的私心打算,这种想法一旦蔓延,一旦有大敌来犯,我们薛家将不攻自破”。 薛猛惊讶的看着薛凉,薛凉从小就很聪明,同时也很仗义,薛家人中不管谁出了事他总会第一个冲在前面,所有薛家人和薛家外围的人一旦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深得大家的崇拜和信任。以前只觉得这是薛凉的性格使然,现在才发现他重来都不是盲目的在冲动。他比谁都更加清醒。 “所以你不赞成二叔的隐忍”? 薛凉摇了摇头,“大哥,这段时间我仔细推敲了很久,发现我们以前或许都错了”。 “什么错了”? “我们以前一直认为陆山民是只小蚂蚁,抬抬脚就能踩死。最近我反复想了很久,想到两个关键问题,两个让我汗流浃背的关键问题”。 “什么问题”? “大哥,纳兰家和薛家当年只是与陆晨龙商业上的竞争,最后瓜分了他的产业,但并没有理由非要杀了他。而且我怀疑我们两家当年都没有亲自参与那次伏击”? 薛猛眉头紧皱,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也曾经问过二叔,但是二叔并没有说。 “你怎么知道我们两家没有参与”? “我猜的,我们家这些高手都是近二十年来花钱一个个买进来的,当年顶多就一个向问天算是高手”。 “还有个什么问题”? 薛凉深吸一口气,“陆晨龙旅游途中那次伏击,连他都死了,陆山民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610章 多给我挣点钱 张忠辉深得林大海真传,一手烧烤手艺很快在龙城路出了名,甚至不少人不辞老远慕名而来。渣渣辉烧烤店门前停了一溜儿的汽车,不乏豪车夹杂在其中。 等候的人群在大门外排成一条弯弯曲曲的长龙,很是壮观。其中不少人骂骂咧咧埋怨太难等,但骂归骂,谁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位置。 张忠辉靠在门口的收银台上乐呵呵看着这些人。对于排队人不闻不问,也懒得像林大海一样在路边摆几张桌子。在他看来烤烧烤也要烤得有逼格,愿等便等,要不就滚蛋。 谁说顾客是上帝,渣渣辉烧烤店上帝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张忠辉。 甭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在这里,他给吃才有得吃,他不给就给我看着。 这种不把顾客当回事儿,反其道而行的商业模式,虽然引起了部分顾客的不满,但生意反倒是更加火爆了。 所以他总结出了一个道理,甭管什么人,骨子里都犯贱。 陆山民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眉头微皱。他打死也不会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这家烧烤店生意能好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儿,客人越多,这个信息传达的联络点才越安全。 敲定了对春风空调的注资,至于接下来该注资多少,该占多少股份,就是陈坤和文浩离的事了。他没有必要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婉拒了乔木的晚宴,留下文浩离和山海资本的几个员工与他商议具体的细节,带着陈坤和陈大成来到了这家颇有逼格的烧烤店。 陈坤和陈大成也是被这条长龙给吓着了。都没想到吃个烧烤还要排这么长的队。 “山民,换一家吧”。陈坤皱着眉头说道。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这家的烧烤很不错,呆会儿你们就知道排会儿队是值得的”。 ............ ........... 易翔凤坐在副驾驶,看着山坡上远远的灯火,那里有一处叫半山庄园的私人会所,据说里面应有尽有,是一处江州富家子弟特别喜欢的销金窟。 “洪成武,里面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 。 坐在一旁的洪成武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易翔凤哈哈一笑,“里面真的什么都有”。 “k歌,赌博,毒品,嫩模应有尽有”。 “嘶,那肯定很刺激”。 洪成武转头看着易翔凤,“里面的玩儿法更刺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易翔凤眼里流露出一丝向往,“tmd,有钱就是好,大把撒钱大把泡妞儿,想想都爽”。 说着看向洪成武,“你们做侦查工作的话都这么少”? “言多必失”。洪成武一双眼睛深邃的盯着远处的灯光。 “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被黄九斤给逼迫为他卖命的吗”? “薛平身边的保镖是个高手,我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制服他,呆会儿你的任务就是拿下那个保镖。” 易翔凤笑了笑,“薛家遇到陆山民这小子还真倒霉,左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打的啪啪响,还硬是拿这小子没办法,刚出了个迷奸犯,马上又要出一个吸毒犯。我看薛家也没脸在江州混下去了”。 “薛平虽然和薛凉薛猛不是一个爷爷,但他爷爷薛成是薛家爷爷辈唯一在世的老人。薛家历来护短,这一次薛家必定不会再坐看薛平去坐牢。” 易翔凤点了点头,“陆山民这小子这次是要玩儿把大的”。 .......... .......... 渣渣辉烧烤店包房里,陈坤和陈大成看着精美盘子里装着的烧烤,都没有动手。 陆山民咬了一口牛肉,笑着说道:“怎么,跟我还客气”? 陈坤和陈大成对视了一眼,说道:“山民,让我留下来吧。我陈坤虽然怕死,但不是个懦夫”。 “还有我”,陈大成接着说道:“山民,我俩打过架,也一起经历过枪林弹雨。你是了解我的。没有理由你在外面冒死,我却在东海享福。这福我陈大成享得不踏实”。 陆山民指了指烧烤,“边吃边聊”。 陈坤没有胃口吃烧烤,在东海来这几年,历经了无数心酸,看淡了世态炎凉,踏上东海土地上那一刻的豪言壮语 成了笑话,怀揣的梦想成为了一个屁都不是的幻想。就在他的心即将死去的时候,是陆山民把他拉了回来。他不太清楚接下来将有多大的危险,但他坚信他愿意和他一起去承担。 拿起烧烤咬了一口,嚼了嚼。“这味道很熟悉”。 陈大成也咬了一块,眉头微皱“是挺熟悉”。 陆山民笑了笑,“是不是有午夜烧烤店的味道”。 两人疑惑的看着陆山民,“确实有午夜烧烤的味道”。 陆山民点头道,“兄弟的情意不同于男女爱情,不用说出来,装在心里就够了”。 “我并不是盲目的到江州来报仇”说着拿起一串烧烤,“这一盘棋早就开始下了”。 “这个烧烤店、、、”? “没错,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这盘棋是经过精心布局的”。 “但是、、”?陈大成还是有些不甘心。 陆山民摆了摆手,“山猫曾经问过我是报仇重要还是兄弟重要。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我自己。我想了很久才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报仇当然重要,但如果要以付出兄弟们的生命作为代价,这个仇我宁愿不报”。 “山民,你的仇就是我们的仇”。陈大成说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仇我必须得报,因为我身体里流着父母的血。但这个仇也只能我来报,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们的父母流泪”。 陈坤咬着嘴里的肉,嚼了两下。“你知道我们不在乎”。 “但我在乎”。陆山民的语气异常坚决。 “我们是一台机器,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颗螺丝钉。你们在东海并不是享清福,山海集团还要靠你们守护和发展。” 说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相信我,回东海好好守住山海集团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东海之外的项目需要考察,派几个公司得力员工去就行了,你们俩能不出东海就不要出东海”。 见两人不说话,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回去多给我挣点钱”。 第611章 斩草除根 半山庄园里,莺歌燕舞酒池肉林,平时玩儿得最嗨的薛平,今天只是默默的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两个保镖站在门口处时刻留意着大厅里的动静,目光在薛平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其中一个保镖正是当初和薛凉一起去金山角围杀陆山民的彭超。 庄园里的公子哥儿们都处在疯狂之中,对薛平的异常表现并没有太在意,这半个月里薛平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每次来玩儿两个嫩模,吸两口爽一下就离开,说是最近家里看得紧,没法放开玩儿。 爽够了的薛平仿佛置身于云端,毒品的最大功效就是能把人推向层层叠叠的高潮,让人望却一切烦恼,成为那九霄云外的仙人。薛平此刻就是这种感觉,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沉默和不安,爽到巅峰的感觉让他脸上笑开了花。 彭超和另外一个保镖架着薛平走出了半山庄园,汽车沿着蜿蜒的山坡缓缓而下。 黑夜中,迎面驶来一辆汽车,汽车的速度并不快,但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突然加速,两辆车会车的瞬间对方猛然打了个弯儿。 砰的一声巨响,两辆汽车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几乎是在同时,易翔凤和彭超踹开了车门。两人没有搭话,迈步就向对方冲了过去。 洪成武立即打开驾驶室车门,奔着对方的汽车而去。另一个保镖在驾驶室里还有些蒙圈,被薛平两拳直接给打晕了过去。 薛平此刻正处在云端,浑浑噩噩任人摆布,被洪成武一把拽出来拖进了自己那辆汽车后排。 洪成武发动汽车回转朝着易翔凤和彭超驶去。 易翔凤一出手就彻底压制住了彭超,连环两拳大力出击逼退彭超,迅速钻进洪成武开过来的汽车。 发动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从装车到成功截获薛平,前后不到五分钟。洪成武开着车,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歪倒在座位上的薛平,眉头微皱。嘀咕了一句,“是不是太容易了”。 易翔凤笑道:“你真以为薛家高手如云,一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废物,又不是什么薛家的核心子弟,能有个搬山境中期巅峰的保镖已经算是顶配了,上次收拾那个薛东,身边连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比这更容易”。 洪成武眉头紧皱,多年的侦查经验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 ........ 张忠辉端着一盘烤脑花走进包房,嘿嘿笑道:“菜齐了”。 陆山民笑了笑,对陈坤和陈大成说道:“你们慢慢吃,明天早点回东海,我还有点事要办”。说完起身走出了包房。 这次对付薛平,他并不打算像对付薛东那样把他送进监狱就完事儿,薛平是薛家老一辈唯一在世的老人的孙子。即便这次薛宇想放弃薛平也不行,薛家历来护短,那老头儿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这次涉及到他的亲孙子,绝对会不顾一 切护住薛平。更何况前几次打脸,薛家的人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这一次薛宇想隐忍也很难再压抑住薛家人的怒火。 他要与薛家谈判。他相信这次有了足够的筹码。 有些事情必须要逼薛家人说清楚。比如,当年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薛家和纳兰家在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当年那场围杀是一点没有参与还是参与到什么样一种程度?这些问题薛家小辈不知道,薛家老一辈和薛宇肯定知道。 赶回天启花园的时候,大黑头也已经赶了回来,正坐在沙发上沉思。 陆山民兴奋的搂着大黑头的肩膀,“大黑头”。 黄九斤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担忧。“你确定这次薛家会和我们谈判”? 陆山民笑道:“会不会只有试了才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内幕,估计也只有纳兰家和薛家的老一辈才清楚,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始终不安”。 黄九斤点了点头,“纳兰家和薛家始终保守着那个秘密,他们要维护的人肯定不简单”。 “说不定那不是一个人,我甚至怀疑他们不是维护,而是害怕,或者有着某种利益上的联系”。 黄九斤皱了皱眉,“天京那位读书人怎么说”?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左丘只说要在江州与薛家死磕,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或许他把我也当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你完全信任他”?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我只能看到眼前的,那么长远的就放心交给他来看”。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放手去做吧,不管你要做什么,哥都坚定的站在你身后”。 陆山民也傻呵呵的笑道:“大黑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爷爷不想让我报仇,不是不想为我爸报仇,而是不想连我也失去。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要为我报仇好吗”? 黄九斤笑容渐渐收敛,“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在我能克制住,如果你不在了,我会直接冲进薛家或者纳兰家,能杀一个是一个,直至战死”。说着又顿了顿,“不止是我,我想小妮子也会这么做”。 “大黑头,你想过没有。或许薛家和纳兰家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杀死我,然后以牺牲掉几个家族的人就彻底铲除了我身边所有的人,一劳永逸”。 “我知道,我们三个一死,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说着笑了笑,“但谁叫我们三个人的命是联系在一起的,你死了,就等于我们三个人都死了”。 黄九斤搂着陆山民的肩膀,“所以你必须得活着,就当是为了我和小妮子活着”。 陆山民叹了口气,开玩笑的说道:“你这话让我倍感压力啊”。 两人正说话间,房间门打开,易翔凤扛着薛平走了进来。 一把将薛平甩在沙发上,拍了拍手,说道:“这小子还在云端飘着呢”。 陆山民看着双眼微闭 ,神情恍惚的薛平,不禁皱起了眉头。 黄九斤看到陆山民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山民看过薛平的照片,在东海也曾见过薛平。此刻躺在沙发上的人也确实是薛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也说不上来,这人明明是薛平,但感觉上却又不太像”。 刚才在车上光线不好,易翔凤掏出照片看了一下,又看了看薛平。“没错啊,就是他”。 陆山民皱着眉头思考着心里那股不安,长得像的人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长得很像的例子并不少,他曾经在网上就看见不少普通人长得像某个明星,某个知名企业家的,那种相似程度,从外貌上看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如果在此基础上进行整容,让不熟悉的人在外貌上分辨不出来并不难。” “外貌长得像并不难见,但由于人的生活环境不同气质会截然不同。薛平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弟,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不是能轻易模仿出来的。这人身上的气质不对”。 黄九斤伸手掀开薛平的眼皮,冷冷道:“确实是假的”。 陆山民和易翔凤两人齐齐看向大黑头。 黄九斤两指放在薛平的手腕上,眉头紧皱:“这人神情恍惚毫无生气不是因为吸毒,而是因为中了毒”。 陆山民浑身一颤,“我们中招了”。说着赶紧问道:“能不能救活”? 黄九斤摇了摇头,“只剩最后一口气”。 易翔凤也意识到中了薛家的圈套,豁然起身,“赶紧把他弄出去”。 黄九斤坐在沙发上,冷冷道:“来不及了”。 天启花园小区大门口,几十辆警车停在了那里,荷枪实弹的武警齐刷刷下车,迅速封堵了各个出入口。 紧接着几辆黑色奔驰轿车也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薛宇、薛荣、薛猛、薛凉、向问天等人下了车。 薛宇缓步走向一人,伸出手和那人握了握手,说道:“黄队长,我侄儿的命就交给你了”。 黄杨紧紧了握薛宇的手:“薛先生请放心,解救人质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薛宇加重语气,慎重的说道:“黄队长,里面几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要是他们反抗起来很不好对付”。 黄杨权衡了片刻,笑道:“薛先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场这么多武警人员,很难做到保密。如果他们不反抗,随便开枪我的帽子可保不住”。 薛宇淡淡一笑,“那要是他们反抗呢”? 黄杨笑道:“如果他们反抗,击毙暴徒就是我们的责任”。 说完掏出腰间的枪,踏步走向小区门口,挥了挥手,“行动”。 薛凉眼里满是兴奋,“爸,这一招釜底抽薪真厉害”。 薛宇淡淡道:“别高兴太早,假的薛平并不一定能瞒住多久,抓紧时间安排下一个环节。”说着嘴角露出冷冷的笑容,“这一次,要彻底斩草除根”。 第612章 警察来了 这是薛家设的局,不管沙发上这人是不是真的薛平,死在他们的家里,三人都脱不了干系。 黄九斤看向易翔凤,眼神中冷静又冷酷。 易翔凤眉头微皱,“黄九斤,你不会想让我去顶罪吧,我只是答应帮你做事,可没答应把命给你,杀人罪可是要挨枪子儿的,我在中东没被枪子儿打死,到了华夏被警察枪毙就太憋屈了,中东那些雇佣军家伙要是知道了,我笑死我的”。 黄九斤虎目圆瞪,淡淡道:“我去顶罪,警察问起你们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薛家设了这个局,自然有后手,谁顶罪都没用。呆会儿武警察冲进来,我们三个都跑不了”。 说着转头看着黄九斤,“大黑头,外面几十把步枪,你有没有把握冲出去”。 “山民”! “大黑头”。十几年的书法练习让他此刻异常的镇静。“这件事情不简单。得有人把假薛平的消息传出去,得让警察查出加雪萍的真正死因,我才会真的没事”。 黄九斤并不是个莽撞的人,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薛家这次设局必定不会放过陆山民。“拿着这个假薛平当挡箭牌,冲出去应该不难”。 “那就好”,陆山民接着说道:“带着这个假薛平去找天湖区公安局副局长马鞍山,然后让马鞍山以此为由想办法把我弄到天湖区公安局,他是个专业的警察,我相信他的能力。之后去晨光找红姨,她在江州市政府认识不少人。通知山猫在东海给我找一个信得过的律师,然后通知海家”。 说着拍了拍黄九斤的肩膀,含笑说道:“放心吧大黑头,今日的山民早已不是当初一无所有的山民,我现在不仅有钱,还拥有很强大的势力。薛家这点手段弄不死我,我反而担心的是他们还有什么后手。所以你不能陪着我进警察局,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 见黄九斤仍有疑虑,陆山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即便外边的警察和薛家有关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要定我的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黄九斤点了点头,猛然起身,一把抓起假薛平,破门而出。 门口几十把步枪齐齐瞄准了黄九斤。 “谁敢过来我一把掐死他”。黄九斤雄壮的声音在小区里响起。 话音一落,铁塔般的身影陡然加速,没有背身跑,反而一头扎进荷枪实弹的武警人群中。 围在门口的武警没想到这个暴徒敢直接冲他们而去,更没想到如此庞大的身躯速度这么快。转眼间人已经到了武警人群中,混乱之中到处是武警,黄九斤手上还有人质,谁都没敢开枪。 在这些武警一愣神的瞬间,黄九斤顺手掐住了一个武警的脖子,护在胸前,同时把假薛平的尸体甩向身后背在了背上。以黄九斤的实力挨上几发子弹没什么大影响,但几十把步枪,别说是他,哪怕进入金刚境也没法扛得住。 脚下毫不停留,沉重的脚步声如打鼓一般响起,他就像一头黑夜中的猛虎,奔腾着朝小区门口冲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充满了野性暴力,黄杨气得急跺脚,“愣 着干嘛,你们几个快给我追,其余人给我冲进去抓其他人”。 陆山民和易翔凤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对已经冲进来的武警视而不见。 黄杨拿着手枪指着陆山民的头:“陆山民,你涉嫌一宗绑架杀人案,跟我们走吧”。 陆山民淡淡一笑,站起身来,主动伸出双手。“这位警官是从哪里得知我叫陆山民,又从哪里听说我杀人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哼,是不是乱说不是你说了算”。说着招了招手,“给我铐上”。 两名警察掏出手铐,分别把陆山民和易翔凤烤了起来。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黄杨,“这位警官,我相信你是个专业的警察,薛平从被劫到现在也就一个小时,薛家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是我绑架了薛平,又为什么这么肯定知道他就在这里,你不觉得蹊跷吗?” 说着呵呵一笑:“别怪我没提醒你,薛家虽然是江州首府很有势力,但你可曾想过我陆山民也不是一般的人,神仙打架,小心小鬼遭殃”。 黄杨皱了皱眉,随即冷冷一笑,“我不管什么薛家,也不管你是什么富豪,犯了事儿,天王老子也得归我管”。 待陆山民和易翔凤被押出去之后,黄杨停下脚步,他虽然和薛家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相对于头顶的乌纱帽来说,还没有那么重要。对着身边的副队长说道:“路上给我留心点,这些有钱人都不是善茬,千万别让这小子死在半路上,到时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 .......... 咚咚声由远及近,哪怕是站在小区门口,也能感觉到地面轻微的震动,就像是发生了一场轻微的地震。 很快,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薛猛如临大敌,“向爷,保护好二叔”。 话音一落,薛猛雄壮的身躯拔地而起,冲向越来越近的铁塔身影。 薛宇冷冷的看着远处,哪怕是见惯风云的他,内心也止不住汹涌澎湃。 “不用管我,一定要把他和假薛平留住,否则我们的计划会大打折扣”。 向问天皱了皱眉,“薛先生,他要是狗急跳墙的话,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薛宇满脸冷意,“只要能留下他和背上那个人,陆山民必死无疑,这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个机会,以后会难上加难”。 两座山丘般的身躯带着呼呼风啸转眼即至,这种气势让在场的薛荣和薛凉都振奋不已,这种巅峰对决的战斗,人生难得一见。 相距还有几米的距离,黄九斤大喝一声,把身前挟持的武警猛的扔向薛猛。 薛猛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打破武警的身躯,只得斜身躲过。 黄九斤脚下不停,趁着对方停顿侧身的瞬间,从侧面猛的冲了过去。 向问天缓缓而行,看似潇洒飘逸很慢,实则眨眼间已经赶了上来。 “老狗让开”,随着一声爆喝,黄九斤粗大的拳头直奔向问天而去。 内家拳高手讲求身法内气天人合一,追求的是速度和空间,从来不会和外家拳高手比力量大小。但此刻是要拦住黄九 斤,不同于两人间的生死搏斗。只得拍出一掌硬着头皮迎上黄九斤的拳头。 “找死”!黄九斤再次一声爆喝,浑身的力量集于一点,狠狠的砸在向问天掌心。 一往无前,勇者无惧。这一拳犹如搬山携海般砸了过来。 随着向问天一掌挥出,周围无风起浪,内气由丹田喷薄而出,在掌心化为内劲。 “砰”!炸雷响起。 与外家拳高手比力量本就不是内家高手的强项,向问天被巨大的拳劲震得后退两步,气息瞬息万里,内气闪电般在丹田内周转。 “砰”!又拍出一掌。 向问天又退出两步,不禁心下大惊,他知道搬山境后期巅峰很强,但没想到对方能强到如此程度。 薛凉和薛荣都是搬山境中期巅峰,这样的顶尖高手对决,看得两人心神摇曳,无法自拔。 薛宇满脸杀意森然,冷冷道:“此子留不得,否则将成为我薛家大患”。 “砰”,向问天再次拍出一掌,才终于化去了黄九斤这一拳之力。 身后薛猛正在赶来,再过一分钟,荷枪实弹的武警也会赶来。 黄九斤没有丝毫慌乱,他所经历过的战斗和杀戮比这残酷紧迫的多得多。 向问天是易髓境后期巅峰的顶尖高手,身法敏捷,内气源源不绝。想摆脱他的缠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趁着向问天内气一个周天循环的刹那,黄九斤爆喝一声,转身猛冲向大门一侧的薛宇。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得一身大汗,薛猛还差一拳的距离就能够到黄九斤。 向问天内气循环虽然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但高手之间就是那刹那的瞬间就能要了人的命。 薛宇冷冷的盯着奔着自己而来的庞大身躯,瞪大眼睛紧紧咬住牙关,脸上满是冷汗。 向问天身法变幻,饱含内劲的一掌重重的拍在黄九斤肩头。 黄九斤闷哼一声,借着掌力更加快速的向薛宇迈进。 向问天暗叫糟糕,情急之下,他没想到黄九斤竟然直接无视他这一掌的打击,冒着受伤的风险也要奔着薛宇而去。 薛荣和薛凉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赶紧上前一步,双拳齐出打向黄九斤。 铁塔般的身影呼啸而至,在即将对上三人的时候,猛然转身一拳打向就在身后咫尺的向问天。 向问天一门心思放在薛宇身上,提起了全身的内气追赶,压根儿没想到黄九斤会在这个时候转身,全力的提速也压根儿刹不住脚。 仓促之间只得本能抬手格挡,这一拳黄九斤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再加上打的是向问天猝不及防。一拳之下,生生的将向问天震退撞进紧随其后的薛猛怀里。 趁着这一拳之下打出的空档,黄九斤大喝一声从缝隙中冲出,冲进小区外围聚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冲进闹市区,黄九斤如龙如大海,巨大的身形在闹市区中的人山人海间穿行。 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一处僻静地才停了下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易髓境后期巅峰全力一掌,哪怕强悍如他,硬生生接了下来,也不好受。 第613章 审讯 在警察的押解下,陆山民缓缓走出天启花园,在门口处正好看见薛家的人。陆山民松了口气,看来大黑头已经顺利逃了出去。 瞟了一眼门口的薛家人,薛宇眼神冰冷,薛猛神情平淡,薛荣眼中满是愤恨,薛凉脸上泛着幸灾乐祸的冷笑,向问天半眯着眼睛面带微笑。 陆山民提起一口气,放声大笑。“薛宇,你不是做梦都想杀我吗,现在动手保管你梦想成真”。 薛荣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他唯一的儿子薛东,现在正穿着囚服替了光头蹲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每次去监狱探望,看见儿子那可怜的样子,对陆山民的恨就加重一分。 薛凉眼中也满是杀气,“陆山民,你以为你这次还能活得了吗”? 薛宇瞪了薛凉一眼,“闭嘴”。 易翔凤撇了陆山民一眼,“你小子带上手铐还不消停”。 陆山民淡淡一笑,只要大黑头和假薛平的尸体落入马鞍山手里,他就一点不担心他出不来。 坐上警车,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手腕儿上的手铐,此刻他反而异常的冷静,没有丝毫紧张。只是感到有些汗颜。马嘴村民风淳朴,别说带上手铐被警察抓,哪怕就是偷了只鸡,在路边顺了颗菜,也会被戳断脊梁骨。 要是被马嘴村的父老乡亲知道他被警察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陈书记应该会说‘山民,平时看你挺老实一个孩子,怎么去了大城市几年就变坏了’。李村长应该会说,‘臭小子,你他娘千万别跟人说是马嘴村的人,老子丢不起这个脸’。白富贵肯定会说,“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是个好东西,还好没把闺女嫁给你”。 另一辆警车上,一名警察对黄杨说道:“黄队长,陆山民的信息不难查,网上的资料就很多。他是东海山海集团董事长,前不久给刚给江州理工大学捐建了一栋教学楼和一些教学器材”。说着拿出手机放到黄杨眼前,“这是奠基仪式那天的新闻,坐在吴市长旁边的就是他”。“还有新闻显示山海集团正在考察江州的老牌企业春风空调,应该是准备注资春风空调”。 黄杨眉头紧皱,“这件事情不好办啊”。 “队长,这么大的企业老板,没有理由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人,还轻易让我们给逮着了,不合理啊”。 黄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脸上也满是疑虑。连一个普通警察都能看出不合理,他一个龙城区刑警大队队长又怎会知道不合理。薛家这次是给了个烫手山芋给他啊。如果那人没有逃掉,如果薛平的尸体没被弄走,他相信有薛家撑腰,即便顶着再大的压力,他也能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不过现在就有些为难了。 正如陆山民在洋房里说的那番话,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警察那么多年他又岂会嗅不到其中异常的味道。这个案子处理不好,恐怕乌纱帽都难保。 黄杨扶着额头,他有些后悔三年前参加的那次饭局,后悔那晚应该少喝点,后悔喝多之后莫名其妙收了薛家的一张银行卡。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一步错步步错,上船容易下船难,只有硬着头皮上,走一步看一步吧。 ........ ......... 黄九斤连续打了几个电话,才背着假薛平的尸体来到天湖区公安局。之前他已经打电话约好了马鞍山,在电话里把大致情况也说了一遍。 马鞍山叫人接收了假薛平的尸体,怔怔的看着这个铁塔般的男子。 淡淡的对身旁的警察说道:“铐上”。 黄九斤眉头微皱,冷冷道:“马局长,我要走,你这里几个值班警察留不住我”。 马鞍山从身旁民警手里拿过手铐,上前一步,仰着头与黄九斤对视。 “现在全城都在缉捕你,你能跑到哪里去”。 黄九斤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我能相信你吗”? 马鞍山把手铐铐在黄九斤手上,“你不用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法律,如果这人真是假薛平,如果这人真的不是你们杀的,我会亲自送你出去”。 说着对身旁的民警招了招手,“把他带进审讯室,我要亲自审问”。 ........... .......... 审讯室里,黄杨猛的一拍桌子。 “老实交代”!黄杨瞪大眼睛,大喝一声。 陆山民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黄杨,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笑得黄杨有些发虚。 “黄队长,不用虚张声势,再怎么装,也掩盖不了你内心的心虚”。 黄杨冷哼一声,“老子见过嚣张的犯人多的是,最后无一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说吧,为什么要绑架薛平,是不是已经杀了他,逃走的那人是谁,他会逃到哪里去”?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有个朋友,就是此时在隔壁审讯室的那位,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一个吸毒吸嗨了的人,看那样子应该是吸毒过量,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恰好我们一起合住的另一个朋友,也就是你所说的逃跑的那个人学过几年医,所以就把他带回去救治,谁知道他竟然是薛家的人。早知道我们才不会救他呢”。 “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刚才我已经说了,那人当时命在旦夕,送医院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那薛平救活了没有”? “没有,挂了”。 黄杨皱了皱眉,“既然你们是救人不是杀人,警察来了,那人为什么要带着薛平逃跑”? 陆山民缓缓前倾身体,笑着说道:“黄队长,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我不相信你到现在还看不出这是薛家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整死我。留下薛平的尸体,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这再来个人赃并获,立马给我定个杀人罪,我向谁哭冤去”。 “胡说八道”,黄杨猛的一拍桌子,“人是不是你杀的,警察自然会调查清楚”。 陆山民呵呵一笑,“谁知道你是哪家养的警察”? 黄杨竭力的控住情绪,“你说这是薛家设的局,有什么证据?薛平就是薛家的人,你不要告诉我薛家给你设套自己杀了薛平吧”。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黄杨,看他的样子,并不知道薛平是假的。 “呵呵,黄队长,别怪我没提醒你,薛家这次把你也套进去了。因为那根本不是真的薛平 ,只是长得像而已”。 黄杨神色闪烁了一下,陆山民的这个说法太过荒谬,却恰恰解释了一切不合理之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次确实是被薛家给套了进来。事后薛家可以说是看错人了,但陆山民一方一旦追究起来,他就没那么轻松过关了,想到刚才在手机上看到陆山民和副市长并排而坐的照片,心里一阵发凉。关键是逃跑的那人把薛平的尸体弄到了哪里,如果落在自己手里还有操作的空间,如果落到别人的手里,那就麻烦了。但不管如何,如果死的那人是假,真的薛平早晚会出现,那个时候他该怎么交代。 尽管黄杨装着一副很镇静的样子,陆山民也敏锐的发现了他额头上的汗珠。 “信不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说着看了看手上那块刚买不久的手表,“假薛平的尸体现在应该到了天湖区公安局了,再过几天dna检测就会出来,他的死因也很快能查出来”。说着笑了笑:“你应该知道马鞍山那个人,到了他嘴里的东西是不会吐出来的。更何况别忘了,薛家有人,我也一样有人,你就别想着把假薛平的尸体弄过来作假成真了”。 ........... .......... 薛家别墅中,今夜注定无眠。 找了一个和薛平长得很像的人,再经过整容,在外貌上和薛平几乎看不出分别来。只要假薛平死在陆山民那里,再加上黄杨那里做点小动作忽略一些细节,就可以轻轻松松判陆山民死刑,以他薛家的影响力,甚至可以判死刑立即执行。至于真的薛平等个三五年再露面,大不了说当时看错了人,那个时候陆山民已死,木已成舟。至于黄杨会不会受到牵连,这样的小人物薛家自然不会在乎。 但这里面有个关键,就是现在没有人知道那人是假薛平。 向问天淡淡道:“我估计陆山民等人已经看出了那人是假的,否则黄九斤冒死带着他的尸体突围就没有道理”。 薛荣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啊,那人和薛平长得如此之像,不仔细观察连我都分辨不出来,他们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判断出来”? 薛宇淡淡道:“你忘了陆山民在门口的放声大笑吗,他的眼里完全看不到紧张和不安”。 这个时候薛宇的电话响起,电话里传来黄杨质问的声音。 “薛先生,薛平的尸体已经到了天湖区公安局手里,这件事情请恕我无能为力”。 薛宇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 “黄队长,如果天湖区公安局向你要人,你怎么办”? “我可以给,也可以不给,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 “那就麻烦你一件小事,不管谁要都不要给,如果上头有人找你要,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薛宇挂了电话,神色冰冷:“假薛平的事瞒不住了,在这个案子结束前,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说着看向薛猛和薛凉,“安排得怎么样了”? 薛凉点了点头,“早已提前安排好了,就这一两天就能到”。 第614章 博弈 段一红坐立不安满心焦急,商场杀伐二十年练就的沉稳此刻一点也不管用,这种程度的着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二十多年前之后,她就很少笑,很少能有一件事能触及到她的心灵,每天都是雷厉风行,甚至给人以冷漠的印象。 本以为自己的感情随着陆晨龙的死也彻底死掉了。但见到陆山民之后,她才发现她错了,她的感情不是死掉了,只是被自己强行尘封了起来而已。 而陆山民就是掀开她尘封压抑了二十多年感情的手。 二十多年压抑的情感一瞬间喷涌而出,其中夹杂着陆晨龙的感情,也夹杂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迸发出的母爱。 在见到陆山民之前或许完全是因为陆晨龙,在见到之后,她已经不知不觉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出事,她怎能不着急。 进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在卧室里走了几圈之后,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领导,陆山民是山海集团的董事长,身家百亿的企业家,他怎么会杀人,要杀人又怎么会亲自下手,还让人逮了个现行。这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陆山民刚为江州理工大学捐建了一栋教学楼,又注资救春风空调。龙城刑警大队胡乱抓人,以后谁还敢在江州来做慈善,谁还敢在江州来投资”。 “段总,你认识那个叫陆山民的?” “不管我认不认识,江州政府这样的行为让我们这些外来企业家感到心寒”。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这件事情天湖区公安局副局长马鞍山已经向我汇报了,我会密切关注此事”。 “领导,龙城刑警大队胡乱抓人,我不相信他们,恳请领导把这个案子交给天湖区公安局处理”。 电话那头再一次沉默了半晌,“这个案子也涉及到薛家的一条人命,薛家也正闹着讨要个说法。不过你放心,天湖区公安局副局长马鞍山说已经有了破案的方向,相信很快就真相大白”。 .......... .......... 正在办公室加班的江州市副市长吴晓宁突然收到一条短信,‘陆山民被人诬陷杀人,龙城区刑警大队在没有拘捕令的情况下擅自抓人’。 吴晓宁看了眼身旁的秘书,皱了皱眉,“小张,陆山民有印象吧”? “有印象,挺率真的一个企业家,与其他生意人不太一样”。 “你觉得他会杀人吗”? 秘书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看得出他身上有股正气,不像是一个胡乱杀人的人”。 吴晓宁皱了皱眉,淡淡的笑了笑,“商场如战场,刀光剑影啊”。 “领导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有人说他杀了人”。 “啊?怎么可能”? 吴晓宁笑了笑,“有可能,也没可能,谁说得准。如果他真杀了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如果没有,也不能冤枉了好人。小张啊,你要记住,国家赋予的权力是用来保护人民的,绝不允许任何人公器私用”。 ......... ........... 在差不多的时间,正埋头于书案前的江州理工大学老校长张文德也收到了 一条相同内容的短信,看到短信之后,老校长满脸的皱纹瞬间挤成了一堆。 作为一个一辈子搞学术的老知识分子,他的想法要单纯得多,他只知道陆山民刚给江州理工捐了一个亿,只知道奠基仪式上这小子的发言很真诚,他更加感性的相信陆山民不可能杀人。 老校长愤怒的扔掉手里的书卷,掏出手机,开始给自己曾经的学生打电话,当然,他要打电话的学生都不是普通学生,江州理工作为一所211大学高校,他当年的学生已经不少人走上了高位,只是在江州市政府工作的人就不少,甚至其中一个领导就是他当年亲手带出来的研究生。 .......... ......... 天湖区公安局,马鞍山还在继续给黄九斤录口供。 “马局长,你现在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马鞍山淡淡道:“我是一名警察,只相信证据,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等法医科的结果出来,自然就有了分晓”。 “需要多久”? “等拿到薛家人的dna到结果出来,一个星期左右吧”。 黄九斤猛的摇头:“不行,时间太长了,陆山民在龙城区那边会有意外”。 “这你可以放心,公安局是最安全的地方,陆山民在那边没有任何危险”。 “我还是不放心,说是这么说,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马鞍山顿了顿,虽然证据没出来之前他不会下结论,但凭他多年的经验,大概也能推断出一些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样是薛家人设的局,你觉得薛家人会轻易让我去把人要过来吗”? “你别忘了,薛家除了是江州首富,还是死者的家属,我现在没把你和那具尸体交出去,都已经是顶着滔天的压力了,要不是市里有领导全力支持,哪怕是我也扛不住了”。 黄九斤焦急的说道:“那人是假的”! “咚咚咚”。审讯室敲门声响起。 “进来”。 “马局长,薛家的人前来认尸体”。 马鞍山合上手里的笔录本儿,对黄九斤淡淡道:“在dna检测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薛家人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说着起身朝门口走去,又回头皱了皱眉说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会争取把这个案子接下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 ............ 马鞍山拉开盖在薛平身上的白布,一双鹰眼紧紧盯着薛宇,淡淡道:“薛先生,你看这是不是薛平”? 薛宇低头看了一眼,“是”。 “你似乎看起来不太悲伤”? “我现在心里只有仇恨”。 马鞍山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薛猛、薛凉、薛荣等人,淡淡道:“你确定薛平是陆山民杀的”? “薛平的保镖认识其中一个劫持的人,那人正关在龙城区公安局”。 “那两个保镖在哪里”? “正在龙城区刑警大队做笔录”。 马鞍山点了点头,“如果这件案子交给我们天湖区公安局处理,不知薛先生有没有意见”。 薛荣冷冷道:“马局长,你这什么意思,案发地是在龙城区,杀人犯也在龙城区公安局,这件案子理应由龙城区负责”。 马鞍山淡淡道:“但是薛平的尸体在我这里”。 薛宇冷冷的看着马鞍山,“我今天就是来带薛平回家的”。 马鞍山一双鹰眼圆睁,“这恐怕不行,这件案子疑点众多,我们得对这具尸体进行解剖”。 薛宇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我侄儿已经惨死,你们难道还要羞辱他的尸体”。 薛凉冷冷道:“这件案子没什么疑点,人是陆山民的人劫的,也是死在陆山民家中,陆山民和另外两个人就是凶手,我现在就要带我弟弟回去入土为安”。 马鞍山冷冷道:“薛公子好大的威风”。 “马鞍山”!薛荣暴怒的吼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阻止我们带回自家人的尸体”。 马鞍山指了指身上的制服,冷冷道:“我是华夏人民共和国的警察,不是你嘴里的东西,今天有我在,我看你们谁敢带走这具尸体”。 薛荣愤怒的上前一步,被薛宇抬手拦住。他也知道今天不可能把尸体带走,刚才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警察办案,我当然支持,但我希望你能把尸体移交给龙城区”。 马鞍山冷冷一笑,“交给龙城区刑警大队,然后你们在把尸体领回去一把火烧掉”? “马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宇冷冷道。 “没什么意思,还请你们几个薛家人留下点头发,我们要做dna比对”。 薛宇冷冷道:“要是我拒绝呢”? 马鞍山冷笑道:“薛先生,你是大人物,但陆山民在江州也不算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你如果拒绝,那我只能怀疑你们薛家真有什么阴谋,至于后果,惊动了上头,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薛先生,想这么草率的给陆山民定罪,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我想以你的能量应该已经知道,市里面已经有两位领导在关注这件事,蒙混过关是没有可能的”。 薛宇呵呵一笑,“马局长快人快语,我就依你的意见,不过这个案子只能由龙城区负责,陆山民也只能关在那里,明人不说暗话,我薛家在江州的影响你也知道,尽管市里两位领导关注,但市里可不止两位领导,你想接手这个案子把陆山民弄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马鞍山眉头紧皱,他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刚才领导打来电话,已经明确说明了不可能把陆山民交给他。这样一种局面,已经算是多方博弈之后能达到的最好局面了。 ............. ................. 山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得知陆山民被抓之后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当了解具体细节之后才松了口气。只要假薛平的身份被证实,死因被调查清楚,陆山民就没有太大的危险。 独自坐在沙发上冷静想了很久之后,一种不安的情绪又开始蔓延。薛家之前隐忍了这么久,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出手,难道就只有这点手段。 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越想越觉得薛家很可能还有后手。也顾不得换衣服,穿着睡衣就往外走。 第615章 b计划 “咦,小狗,大半夜穿个睡衣跑我这里干什么”?老神棍眯着眼睛看着山猫。 小妮子在里屋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穿了件卡哇伊的大嘴猴睡衣,清新怡人。 山猫吞了吞口水,赶紧说道:“刚刚传来消息,山民哥在江州被警察抓了”。 “什么”!!小妮子睡眼惺忪的眼睛瞬间瞪圆。 老神棍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说,怎么回事儿”? “薛家设了一个局,找了个替死鬼把山民哥给坑了”。接着山猫把大概情况讲了一遍。 老神棍拍了下大腿,“江州警察是猪吗,连我老头子都能看出来这明显是个局”。 这个时候,小妮子已经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老神棍张大嘴巴望着小妮子,“闺女,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去江州”。小妮子满脸冰冷。 老神棍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小妮子的手。 “你去干嘛”? “我要去救山民哥”。 “怎么救”? “劫狱”。 “啊”? 山猫吓得赶紧起身拦在门口,“刘小姐,你要冷静”。 小妮子没有理会两人,继续朝门口走去。 老神棍死死拉住小妮子的手,哀求道:“闺女,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劫狱,哪怕成功了,之后怎么办?亡命天涯?背井离乡?永久不回华夏?那他丢下的这么大个摊子怎么办”? 山猫也赶紧说道:“刘小姐,老神仙说得对,不劫狱还好,劫狱反倒让山民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妮子秀美微蹙,歪着脑袋思考了半天,“那你们说怎么办”? 山猫赶紧说道:“其实并不算太严重,黄九斤带着那个替死鬼的尸体成功逃了出去,现在应该已经成功交给了一个信得过的警察。山民哥不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这么大的案件江州市里面的领导肯定会过问,只要那个信得过的警察查出那个替死鬼不是薛家的人,弄清楚他的死因,短则一个星期,长则半个月,山民哥就能出来”。 老神棍抚着胸口叹了口气,“我说小狗啊 ,你小子有话就不能一气儿说完,吓坏了我孙女后果很严重的”。 小妮子怔怔的看着山猫,“你说的是真的”? 山猫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事关山民哥生死,我之前在家已经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有两个关键,一是薛家人想不到山民哥能在那么短时间判断出那是个替死鬼,二是薛家人没想到黄九斤能在几十个武警和薛家高手的围追堵截下带着那个替死鬼逃出去。一旦黄九斤带着替死鬼逃出去,这个局自然也就破了,只是个时间问题。所以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 小妮子听了山猫的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噘着嘴坐到沙发上。 老神棍打了个哈欠,“小狗啊,既然没问题你深更半夜跑来打扰贫道的春梦就太不对了,你明天早上来说不一样吗”。 山猫谨慎的说道,“老神仙,我在家里想了很久,觉得不太对”。 老神棍斜眼看了一眼山猫,“你刚才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又哪里不对了”。 小妮子也赶紧竖起耳朵,“哪里不对”? 山猫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说道:“薛家前几次选择隐忍,不是怕了山民哥,是在等待一个山民哥必死的机会。如果我是薛家的人,设这个局之前肯定会反复推演,会考虑到一切可能失败的因素,也会考虑到失败之后的b计划,绝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一个计划上”。 老神棍捋了捋胡须,“逼、b计划?啥意思,你能不能说人话”? “就是第二个计划,连环的计划”。 小妮子再次起身,“我要去江州”。 老神棍再次一把拉住小妮子的手,“你去江州干嘛”? “我,我也不知道”。小妮子涨红着脸说道。 老神棍拉着小妮子坐下,“闺女,要淑女不要冲动,冷静,我们先听听小狗有什么想法”。 说着看向山猫,“小狗,你来说说他们的那个b计划是什么”? 山猫尴尬的张了张嘴,“我不知道”。 “啥”?“你不知道”?“你小子拿我爷孙俩开玩笑吗”? 山猫苦着脸,一脸的无奈,“老神仙,我,我还没想到”。 老神棍抬手敲了下山猫脑袋,“那就赶紧给我想,想不好不许 走”。 山猫看了看老神棍和小妮子的眼神,两人都死死的盯着他,特别是小妮子的眼睛,看起来又大又明亮,但总感觉后背发毛。 山猫这只猫,就像只小老鼠被两只猫盯着一样,缩在角落里埋头苦想,足足过了一个小时,也没想出个结果。 老神棍叹了口气,“你咨询过天京那位读书人没有”? 山猫点了点头,“山民哥在江州有情报系统,左先生早就知道了。我来之前问过他的意见”。 道一皱了皱眉,“那家伙是不是说这又不归他管”。 “他说以后这些小事儿别烦他”。 老神棍呸了一声,“读书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小妮子不满的瞪了老神棍一眼。 老神棍瘪了瘪嘴,“这次我可没说陆荀那个老不死的”。 “爷爷”!小妮子气得眼珠子瞪得老大,粉雕玉琢的脸蛋嘟得胀鼓鼓的。 “哦,不对,说错了,是老死了的”。 “啊、啊、啊,别扯我胡子,就剩下这几根了”。 山猫咳嗽了两声,“老神仙,我实在想不出薛家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不过现在黄九斤也身在被羁押在公安局,我建议最好有个高手过去盯着山民哥比较好”。 “我去”!小妮子眼神中透着兴奋。 老神棍皱了皱眉,“丫头,天京那位读书人安排我们两个守在东海不能动”。 “哼,我为什么要听那个猥琐大叔的”。 “咳咳,丫头,他布的局可是从你陆爷爷手里接过去的,当初我们选择相信他,这个时候不听他的话,不太好吧”。 山猫也接着说道:“东海已经来了三波针对山海集团高层的杀手,刘小姐去了的话,要是山海集团出了事,怎么向山民哥交代”。 老神棍看了眼犹疑不定的小妮子,说道:“丫头,我们俩在东海替陆山民那臭小子看家呢,爷爷年纪大了,一个人看不过来,陆山民要是回来连家都没了,他会怪你的”。 “那让谁去”?小妮子极为不甘心的说道。 老神棍捋了捋胡须,“让海家派个人去吧,我这个当师傅的话,你小师叔应该还是会听的”。 第616章 影子无处不在 明月湖畔,绿柳成荫。朝阳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金光灿灿。 有锦鲤戏于浅水觅食,有小舟泛于湖中荡漾。 草甸上学子三三两两高谈,小舟中情侣成双成对细语。 另有一座古朴的石拱桥跨过湖面,几个朝气青春的女学生爬在栏杆上逗弄着湖里的小鱼。 “真美啊”!! “羡慕”? “嫉妒”。“再加个恨”。 “恨也没用,让你读《道德经》,读得怎么样了”? “大伯,我三岁就会背了”。 “会背就等于读懂了吗”? “哦,不懂也懂,懂也不懂”。 纳兰振邦停下脚步,回身就是一棍子抽在纳兰子建身上。“少给我贫嘴”。 纳兰子建揉着胳膊,疼得龇牙咧嘴,:“大伯,阿英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一旁的阿英脸色依然冰冷,把头转向一边,“我什么都没看见”。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咳咳,大伯,你是读书人,还是为人师表的教书匠,手里那把扇子才能更显儒雅气质。” 纳兰振邦双手抓住细细的教棍,“刚才是不是打轻了”! “不不不,大伯刚才挥棍的气质尽显高雅,重一分有莽夫的戾气,轻一分显女儿的媚态。刚刚好”。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扔你下去喂鱼”。 “咳咳,最近小侄儿再读《道德经》,受益匪浅。”“?鲁迅先生曾说:“不读《道德经》一书,不知华夏文化,不知人生真谛”。南怀瑾先生以“内用黄老,外示儒术”来作为君子修身养性的不二法门。”“我最近再次思考什么是人生的真谛,什么是君子”? “思考出什么门道”? “知其雄兮守其雌,知其白兮守其黑。知荣守辱兮,为道者损,损之又损兮,乃至无极。” 纳兰振邦心里微微一动,紧了紧手里的教棍。淡淡道:“继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纳兰子建余光细细打量着纳兰振邦的面容,重重道:“敬胜怠,义胜欲。知其雄,守其雌”。 纳兰振邦手里的教棍轻轻抖了一下,严肃的表情渐渐露出一丝笑容。 “真这么想”? “当然,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悟”。 “啪啪啪”,冷不防,纳兰振邦的教棍刷刷的打在纳兰子建身上。每打一下,痛骂一句。 “知其雄,守其雌。花一百万买一个女学生的镯子”。 “敬胜怠,义胜欲。逼得我一个学生去借高利贷当鸭子”。 “内用黄老,外示儒术。勾引女学生裸贷弄得倾家荡产”。 “臭小子,这就是你的感悟,还是发自内心的”。 纳兰子建被打得哇哇直叫,拔腿就跑。纳兰振邦挥舞着教棍穷追不舍。 阿英叹了口气,不忍直视,把头撇向湖中。 有一条锦鲤跃出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犹如金龙出海。 ......... ......... 纳兰振邦毕竟60多岁的人了,哪里跑得过纳兰子建,跑出一百多米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臭,小子、你、你给我站住”。 纳兰子建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纳兰振邦弯着腰,双手拄在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 纳兰子建生怕纳兰振邦有个好歹,怯生生的回身走去。 “大伯,先说好,君子动口不动手”。 纳兰振邦朝他招了招手,“还不过来扶我”。 纳兰子建走到身前,伸手扶住纳兰振邦。“大伯,不是我说你,资深国学大师,这么大把年纪了动不动打人,有失身份啊”。 纳兰振邦瞪了他一眼,指了指湖边靠着的小舟,“扶我上船”。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扶着纳兰振邦上了船。 阿英看着已经划到湖中心的小船,满脸冰冷的喊道:“大伯,少爷,你们小心点”。 纳兰子建挥了挥手,“放心吧,本少爷上天能揽月,下海能捉鳖”。 “咳咳,大伯,这湖里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我俩泛舟湖上不太合适吧”。 “你觉得委屈”? “嘿嘿,不敢”。 “你小子有什么不敢”! 纳兰振邦双目微闭,把手伸入湖水之中,清凉沁脾,浑身轻松。 纳兰子建看着一脸轻松享受的纳兰振邦,嘴角翘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子建,知其雄守其雌,你比我做得好”。 “嘿嘿,大伯,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儿出来啊,在我的印象中,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我”。 “别装了”。纳兰振邦缓缓睁开眼睛。 纳兰子建讶异的说道:“大伯,恕小侄愚钝,我真听不懂”。 纳兰正邦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淡淡道:“人最怕的是心中存有疑惑,如果心中疑惑一直不得解,终日不得安身。这些年,我没睡过一晚好觉”。 “哦,大伯,我认识个朋友,专治失眠,一定能让您睡个好觉”。 纳兰振邦淡淡的看了纳兰子建一眼,他敏锐的察觉到,纳兰子建对他的称呼由‘你’变成了‘您’。 “你心中藏有那么多疑惑,还能过得如此潇洒,大伯不如你”。 “嘿嘿,我疑惑的多了,比如这湖为什么叫明月湖,比如这湖里的锦鲤为什么不能抓两条上来烧烤,再比如我长得这么帅,为什么如今还没有女朋友。我这叫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痒。大伯,这么大把年纪了,别一天到晚瞎想”。 纳兰振邦欣慰的笑了笑,“连大伯都信不过,不错,纳兰家有你,大幸”。 纳兰子建渐渐的收起嬉皮笑脸的笑容,“请大伯赐教”。 “二十多年前我就相当于脱离了纳兰家,家族的事务一概不过问,我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纯粹做学术研究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尽量的避开它”。 “那您找到它没有”?纳兰子建眯着眼睛问道。 “没有”。 “它是谁?” “不知道,看不见摸不着,像是不存在,又像是无处不自”。 “像影子一样”?纳兰子建淡淡道。 “对,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令人防不胜防”。 “既然有影子,必然也有投影的真身”。 纳兰振邦眉头微皱,“这二十多年来,我秘密查过。千万具象,影影绰绰, 难以辨别”。 “难以辨别并不是无法辨别,只不过是打的结太多了而已”。 “你知道你所面对的敌人中,最难的敌人是谁吗”?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爷爷?父母?整个纳兰家族?甚至之前还包括了你”。 纳兰振邦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随即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不愧是我的好侄儿”。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大伯不是从小就骂我胆大包天吗?我可不是浪得虚名”。 “纳兰家几代人都这么过来了,没有人敢去捅破这个天,告诉大伯,为什么”? “那大伯又是为什么”? “因为朗朗乾坤岂能容得下影子存在,浩浩天宇,怎能让公理不存于世间”。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我没有大伯这么高的觉悟,我的理由说出来您可不许嘲笑我”。 “说来听听”? “您知道我从来不信什么朗朗乾坤,也不信什么狗屁公理。我只是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而已”。 “呵呵,为了你那个小表妹”? “书上所描绘的君子,所讲的道理,现实中能看到几个。我才不会傻到为那些不相干的蠢人牺牲奉献。但她是我妹妹,她是上天给这世间一份唯美的礼物。” 纳兰振邦愣愣的看着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子建,你太过聪慧了,聪慧得把一切本质看得太透,人性这东西是不能看透的,再完美的人人性上都有瑕疵,看透之后就会失望。你不是不信圣贤书上的道理,你是不信这个世界。所以你才需要叶梓萱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来作为你精神世界的一块基石。”。 说着苦笑了一下,“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殉道者的味道”。 纳兰子建笑了笑,“大伯不也一样在为你的朗朗乾坤殉道吗”? 纳兰振邦哈哈一笑,“你小子是不疯魔不成活,大伯的道心没有你那么坚定”。 “呵呵,您不是道心不坚定,只是胆子小了点”。 纳兰振邦淡淡一笑,“你就不怕陆山民那小子死在江州,他要是死了,这盘棋就没法下了”? 纳兰子建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的笑道:“接下来每一步都是险棋。只有处处逢凶化吉才有可能成功。人死卵朝天,担心也没用”。 纳兰振邦拍了拍纳兰子建的肩膀,“子建,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轻易采取任何行动。影子无处不在”。 .......... .......... “少爷,你刚才和大伯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嘶,阿英啊,这么远你也能看到”? 阿英淡淡道:“你们俩在船上仰天大笑,我又不是瞎子”。 “嘿嘿,阿英啊,我悄悄告诉你,别看大伯一天到晚绷着脸装正经,其实他是个骚老头儿”。 “啊”? “摆平他很容易,给他讲几个黄色笑话就搞定”。 阿英脸颊微红,“少爷,你也太不正经了”。 “嘿嘿,阿英啊,你也整天冷着一张脸,要不少爷也给你讲一个笑笑”? “不想听”。 “阿英啊,你也是大姑娘了,别害羞嘛”。 “我不听”。 “阿英啊,本少爷给你讲个流脓和流血的笑话,保证你会笑掉大牙”。 “少爷,我生气了”。 第617章 真羡慕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黄杨当了十几年刑警大队队长,亲手办理的各种刑事案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以他的经验判断,陆山民说的确实是实话。 陆山民不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没人关注,昨天晚上已经有好几个领导深更半夜亲自打电话过问,这个案子想定陆山民的罪已经是不可能。只要假薛平的尸检报告一出来,陆山民就能洗脱罪名放出去。 这个道理他明白,薛家人肯定也明白。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薛家为什么还死咬着牙不放。 黄杨一夜没离开,尽管薛家这次把他也坑惨了,但是薛家的话也不敢不听,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要是薛家把他这些年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抖落出来,就不仅仅是官帽子不保那么简单,恐怕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渡过。 所以他打定主意拼死也要扛住不能让马鞍山把陆山民要走。 第二天一早,黄杨严正以待,本以为会有不少人前来要陆山民,但是没有接到任何一个领导的电话,也没有任何一个领导亲自前来。他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薛家在江州的影响力确实不容小觑。 领导没来不等于没人来,陆山民的代理律师一大早就来了,还有一个叫唐飞的带着十几个人怒气冲冲的到了刑警大队,说话含沙射影拐外抹角的骂他,有好几次他都想发怒,最后还是忍了下去。这明显是一宗冤案,等陆山民出去,还不知道该怎么找他算账,以过问这个案件的几个领导的分量,要收拾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陆山民在看守所渡过了第一个夜晚,外面发生着什么他一概不知,即便知道也没有用。身陷囹圄,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干脆也懒得去想。所以这一夜反倒睡得很踏实。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到坐在马嘴村自家的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老是会想起马嘴村,想起那里的村民,想起那里的一草一木。 山猫找的律师是个熟人,此人正是那位放着珠宝大王大少爷不做,非要当律师的郝伟。 “没想到是我吧,我就说过你早晚会用到我”。 陆山民眉头微皱,心想郝伟才当律师两三年,有些担心他经验不足。“雅倩请你来的”? 郝伟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担忧,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和陈洋当年可是清华双剑”。 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大概情况昨晚苟先生已经告诉了我,现在我需要你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遍”。 陆山民赧然一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说故意劫持薛平,而是说易翔凤在开车路上正好撞到了薛平的车。 郝伟认真的听着每一个细节,最后说道:“问题不大,只要天湖区公安局那边的尸检报告一出来,就能证明那是假薛平,也能查出他的真正死因”。 陆山民抬眼看着郝伟,“郝律师,能不能以这个为突破口,起诉薛家故意构陷我”。 郝伟皱了皱眉,“这个有点难,照你所说那人长得和薛平很像,那么薛家可以说是看错了,甚至可以栽赃那人冒充薛平,反正死无对证”。 陆山民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可惜了”。 郝伟接着说道:“那两个保镖和真的薛平就是关键,如果他们肯作证就没问题。”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们本身就是薛家的人,肯定早就找好了说辞,失踪几天可以找出太多的理由”。 郝伟笑了笑,“假薛平总有真身份,不管多么精心设计的犯罪套路,总有蛛丝马迹可寻。如果你真想讨公道的话,慢慢查,说不定能查出些什么”。 “嗯,这是个方向,不过以薛家的财力和人脉,想掩盖也并不难”。 郝伟笑道,“这些事情等出去之后在想吧”。说着合上笔记本。说道:“正事儿谈完了,在没有审判前亲属和朋友不能和你见面。雅倩让我告诉你别担心,她会一直支持你”。 陆山民笑了笑,“我欠她的太多了”。 “诶,我是打心眼儿的佩服你。雅倩这个小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真没想到会有一个男人能把她征服得死死的”。 陆山民不好 意思的笑了笑,“雅倩如此优秀,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看上我”。 摆脱了律师身份的谈话,郝伟也放轻松了下来。 “你不用谦虚,说实话,我就特别敬佩你身上的那股侠义精神,我要是个女人,我也会喜欢你”。 “没那么夸张吧”! “我跟你说,雅倩已经和我说了,让我们家出资入股山海资本,我现在正游说我爸”。 陆山民感激的笑了笑,“我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愿意入股”。 “嘿嘿,上次投资诺亚方舟,我爸还训我,现在诺亚方舟蒸蒸日上,我爸直夸我有眼光。其实,哪怕没有我和雅倩这层朋友关系,我也愿意入股山海资本,因为我相信你”。 “谢谢你”。 郝伟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在里面再多住几天,我等着你出来后请我喝酒”。 .......... .......... 唐飞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尽管之前郝伟告诉他问题不大,但陆山民一天没出来,他一天都不会放心。况且山猫告诉他小心薛家有后手,这更加让他感到不安。 见郝伟走了出来,唐飞赶紧上前拉住郝伟的手。 “郝律师,山民在里面怎么样”? 郝伟安慰的笑道:“放心吧,没挨打,没受到严刑逼供”。 唐飞松了口气,“谢谢你,郝律师,回到东海我请你喝酒”。 郝伟笑了笑,“走吧,你现在呆在这里也见不到他”。 唐飞摇了摇头,“郝律师慢走,我要在这里守着直至山民出来”。 郝伟感动的点了点头,不禁想起他和陈洋曾经也是这样生死不离的好兄弟,只可惜,自从陈洋开始接手陈家的生意后,渐渐的就变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想当律师,不想理会家族生意的最大原因,他害怕一旦手上沾染了利益,那份纯粹的感情恐怕就守不住了。 郝伟无奈的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第618章 一路走好 男子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不算矮。但与大多数外家拳顶尖高手相比,他的身材实在算不得高大。但他浑身峥嵘的肌肉所散发出来的雄壮气势让任何高手都不敢小觑。 他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人,周围安静得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 院子里假山园林,小桥流水,繁花似锦。微风拂过,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夜空中明月高挂,繁星闪烁,本该是个赏花赏月的好夜晚,却偏偏要杀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杀。 二十七年前,他就达到了搬山境中期巅峰的实力。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可以叫师父的人,因为他确实扮演了一个如师如父的角色。 作为一个孤儿,从小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无情。他早已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但人终究不是草木,又岂能毫无感情。那个高大威猛的身躯,在他死灰般的人生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色彩。直到现在,仍常常出现在脑海中。 他仍记得第一次见师父时的情景,仍记得师傅为了帮他突破搬山境后期带他看大山大海,仍记得师父与他彻夜长谈帮他突破心境,仍记得当他突破搬山境后期时师父开怀大笑兴奋不已的样子。 他还想到了兄弟朋友,如果那算是兄弟朋友的话,想到兄弟间的同甘共苦,想到兄弟间推杯换盏,这些东西在他以前都不曾有过。想着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现在,他早已成了他们口中的叛徒,成为了他们唾弃的对象,哪怕这二十年来在纳兰家,背地里也有人对他闲言碎语。 但是他不在乎,不是不想在乎,是不必在乎。这一切不过只是他人生路上一撇而过的风景,他始终还是那个他。 他并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压根儿就没有对错这个概念,也不必存在对错这个概念。 这里是纳兰家在东北的老宅,近千平米的院子周围是影影绰绰的亭台楼阁,周围的房子灯火通明,唯独院子里一盏灯都没亮。 正北方的正厅里,纳兰文若坐北朝南端坐中央,两旁是他的二儿子纳兰振山和三儿子纳兰振海,门口处站着两个气息若有若无的老人,此时正警惕的望着院子正中央。老宅的四周,更是暗藏着人数众多的高手严正以待。他们和院子中的男人一样,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父亲,黄金刚真会来送死吗”?纳兰振山淡淡道。 “他说了会来自然就会来。” “来了就不能让他走”。纳兰振海微微笑道。 “他既然来就没打算要走”。纳兰文若悠悠的说道。 院子的正南方,纳兰子建趴在二楼的窗棂上,平静的看着院子。阿英立于身侧,身上气势蓄势待发。 “少爷,明显是送死,他为什么还是要来”。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喃喃道:“高昌当年在陆晨龙身边见死不救,就等于间接害死了陆晨龙。黄老头儿心里这个梗噎了他二十年,憋不过去了”。 阿英秀美微蹙,半晌过后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少爷,你不是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纳兰子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这个世界人人追求功名利禄,人人追求活得更好,千篇一律实在无聊。正是有了黄金刚这样一心求死的人,世间才多了那么一分精彩,才多了那么一分生气”。 ........ ........ 左丘坐在沙发上,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山民啊,要想躲过影子的眼睛,唯有比影子隐藏得更深。唯有用黄老先生的死才能让影子安心的坐下来看戏,这场戏做不得半点假,只有让它相信我们在打生打死,我们才有机会暗中把它揪出来。 山民啊,要怪你就怪我吧。 左丘看着手机上的小说评论,看着已经把昵称改为‘伊吕两衰翁’的读者头像。喃喃道:“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我左丘万死不能辞其咎”。 ....... ....... 黄金刚遥望着那座百年老宅,内心波澜不惊。他想到了五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没有那个书生,他本该在五十年前就死了。他本是个武夫不懂什么大道理,那个书生给他讲了很多道理,虽然大部分道理没听懂,但并不妨碍他喜欢听他讲道理。哪怕就是傻愣愣的坐在一旁听他唠叨,内心也感到安宁。现在那个书生躺在马嘴村的山坳里,再也听不到他讲道理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去找他了。到了阴间,继续听他讲。 还有那个邋邋遢遢的老神棍,长得猥琐可恨,最可恨的是他夸夸其谈自以为是,老是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连陆老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回想一下他的样子,其实也还好,不是那么讨厌。陆老走了,自己也要走了,留下他一个人连个拌嘴的都没有,想想他其实挺可怜。 还有黄九斤,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他的孙子。对于硬生生把他拉进来,他并没有太多觉得对不起他,人在世上恩义当先,作为老黄家的种,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只是很想念他,八年没见了,可惜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还有陆山民和小妮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黄金刚深吸一口气,身上气势渐渐攀升。‘年轻人的天下终究需要你们年轻人去 打,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先给你们点一把火吧’。 ........ ........ 高昌抬头仰望夜空,脸上的微笑渐渐回归冷漠。静谧的夜晚隐隐传来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他知道,他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雄壮的声音,“纳兰文若,黄金刚借贵宝地清理门户”。 随着声音的响起,老宅里所有人如临大敌。 正北方大厅门前的两个老人双目圆瞪,身上气息不自觉外放,袖口无风摇曳。 纳兰文若兀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淡淡道:“黄金刚,老夫一生没瞧起过武夫,你是唯一一个。舍生取义,千万读书人不如你”。说着对着门口的两位老人道:“呆会儿,你们谁也不许出手”。 ........ ........ 纳兰子建咧嘴笑了笑,“阿英啊,好好看着,人生难得意遇的巅峰对决啊”。 阿英下意识的靠近纳兰子建一步,凝神屏气。 纳兰子建笑了笑,“别紧张,他不是冲着我来的”。 ..... ..... “轰隆隆”一声巨响,院子的铁门被一股巨力踢飞,撞断两颗院子里的树木之后深深陷入了假山之中。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由黑夜中奔腾而来,迅猛而沉重的步子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没有怒斥叛徒的骂声,没有半句喊打喊杀的吼声。黄金刚一贯秉承了能用拳头讲道理就不用嘴的风格,虎躯带着呼呼风啸直奔院子中央的高昌而去。 一拳,正中高昌的腹部,后退五米撞断了院子里一颗手腕粗的树木。 一拳,正中高昌的胸口,后退五米撞塌了院子里的假山。 一拳,正中高昌的额头,后退五米撞毁了廊道里的一根柱子。 三拳之下,高昌退出去十几米,额头留下一点殷红。 ........ ......... “少爷,高昌为什么不还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三拳算是报答黄金刚的师恩吧”。 “少爷,陆山民要是知道黄金刚死在纳兰家,恐怕会恨死你吧”。 纳兰子建苦笑一声,“岂止是恨死那么简单,至此以后,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阿英满脸冷漠,“那他就是自己在找死,只是表小姐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纳兰子建拍了拍额头,“头疼啊,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头疼的事情了”。 ......... ........ 三拳过后,高昌拔地而起,一改刚才的颓势,如一头矫健的蛟龙腾空而起,整个身躯由空中而下,手臂后拉,拳头夹杂着呼呼风啸砸向黄金刚头顶。 黄金刚爆喝一声,一拳砸向天空。 “砰”! 高昌在空中翻身落地,黄金刚的拳头再次已经赶到。 高昌落地生根,没有格挡闪避,猛的一拳打出。 砰砰两声闷响,两人各退出去三步。 随即各自大步迈开,同时腾空跃起,“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 刚一落地,双方再次猛冲,一人一拳打在对方额头。 两人皆是仰头后退两步,瞬间弹腿再进。 黄金刚一招金刚开山,高昌一招金刚扶顶,两人的拳法相同,都是运用到极致。无须靠拳法的变幻取胜,皆是以力打力。 院子里拳头打在双方身体上的砰砰声不绝于耳。 纳兰振山啧啧称道:“八十岁的高龄还能如此勇猛,在与高昌的对决中还能占据上风,黄金刚不愧是当今外家拳第一人”。 纳兰文若面色平静,“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是时间,他不过是强弩之末下的回光返照而已。外家拳不达金刚境,身体的隐患无法祛除,他现在越用力,隐患就会爆发得越快。半个小时之内拿不下高昌,他就必死无疑”。 “砰”,硕大的拳头砸在高昌脸颊,一抹鲜血沿着高昌嘴角流出。这一拳直接将他打得横移出去四五米远,撞到一座假山上才停了下来。 高昌摸了摸嘴角的鲜血,脸上浮现冷酷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师父,你就这么恨我”? 黄金刚没有答话,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荡漾,胡须猛然一飘,整个人再次发起猛冲。 高昌侧身躲过,身旁的假山砰的一声应声而断。 “吼”,高昌双拳齐出,一招金刚断海击打在黄金刚腹部。 黄金刚闷哼一声,后退三步,怒目圆睁。脸上带着一丝痛苦。 高昌咯咯冷笑,“师父,你老了”。 ........ ........ 老神棍一手拿着旱烟,一手拿着酒瓶,眉头紧皱。 “小妮子,我怎么觉得今晚有些心神不灵”。 小妮子伸手摸了摸老神棍额头。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爷爷,你是喝多了”。 要是在以往,被夺了酒瓶,老神棍一定会跳得老高。但是今晚他的竟然浑然不觉,嘴里吧嗒着旱烟,眼神迷茫。 小妮子有些疑惑的伸手在老神棍眼前晃了晃,老神棍依然不知不觉。 “爷爷,你今天怎么了”? “我也不 知道,就是心里发慌,哎,也不知道黄老头儿怎么样了”。 “你想黄爷爷了”? 老神棍这次没有反驳,淡淡道:“外家拳从进入搬山境中期开始,身体肌肉和骨骼的密度会一步步增大,到了一定程度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不达到传说中的金刚境无法治愈。一旦上了年纪一身都是伤病,黄老头儿这些年为了缓解身体的疼痛,硬生生从一个武夫变成了一个郎中,在药物的缓解下才熬到今天。他都八十岁了,还能熬多久”。 小妮子双手托腮,在她的印象中每逢刮风下雨,黄爷爷的脸色都会变得铁青,小时候只以为他是这样不苟言笑的表情,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在强忍着身体肌肉关节的疼痛。 “爷爷,你是不是担心黄爷爷走了,以后就没人和你拌嘴了”。 “哎,是啊,我俩一辈子见着就掐,现在见不到了又想。”“要是,要是他真走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爷爷,放心吧,说不定黄爷爷踏入了金刚境,他身上的伤痛就好了”。 “不可能”老神棍不忿的说道。“我都没踏入化气境,凭什么他能踏入金刚境”。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喃喃道:“陆老头儿,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 ........ 院子里,假山崩塌,树木倒地,精心设计的园林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黄金刚一把撕碎身上的上衣,露出古铜色岩石般的肌肉。像一头发疯的大棕熊,抱起一人多高的半截假山狠狠砸向高昌。 高昌满身鲜血,他知道黄金刚很强,但没想到他八十岁高龄了还能强悍如斯。爆喝一声一拳打碎假山。 假山碎块之后,黄金刚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猛、撞过来,肩头狠狠撞在高昌胸膛。高昌闷哼一声狂退出去,顺手抱起地上水桶粗的树干砸向黄金刚。 黄金刚浑身青筋爆裂,双手抱住树干。 “咔擦”,树干应声而断。 两人各自抱着半截树干前冲,狠狠砸向对方。 院子里碎石飞舞,枝干横飞,所有在场观看的人,都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外家拳顶尖高手的生死对决,狂暴如斯。 纳兰子建抬手擦了擦汗水,“太暴力了,太他娘的暴力了”。 阿英紧紧的盯着院子里的大战,双拳紧握咯咯作响。这样顶尖武夫的战斗,在如今这个时代,恐怕再难以见到。 黄金刚面色发紫,大汗淋漓,四肢轻微的颤抖,全身窍穴像是千万跟利刺/插入其中,疼痛难忍。 高昌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淡淡道:“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陆晨龙是你的徒弟,我也是你的徒弟,为什么到今日你还是要厚此薄彼呢”。 黄金刚嘴唇颤抖,眼中满是仇恨。“背叛师门不孝,卖主求荣不忠,背弃兄弟不义,见死不救不仁。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天地不容”。 “哈哈哈哈哈”,高昌仰天大笑。“师父,我也想当一个仁义忠孝俱全的人,可惜我命苦啊。我没有陆晨龙那么好的命,生来就扮演着光辉伟大的形象。” “你住口”!黄金刚竭力的握紧拳头,哪怕只是握紧拳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全身也传来钻心的疼痛。全力的出击,全身的肌肉筋骨已经到了临界点。 高昌笑容一凝,跨步上前,拳头像子弹般旋转而来。 黄金刚意识里有很多种化解这一拳的方法,但是身体疼痛的难以听从使唤。 “砰”,高手对决,慢一丝一毫就是生死一线。高昌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力的一拳打中他的心口。 紧接着,高昌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打在黄金刚身上,黄金刚节节败退。 “砰”,一拳正中面门,黄金刚咬着牙齿颤颤巍巍,脸上血流如注。 趴在窗棂上的纳兰子建缓缓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猛虎老矣,英雄末路”。 “阿英啊,高昌也受伤不轻,呆会儿黄金刚死了,要不你去杀了高昌,那样我也好向陆山民交代一点”。 “少爷?高昌可是自家人,家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纳兰子建无奈的笑了笑,挥了挥手,“算了吧,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 ......... “师父,让徒儿送你最后一程吧”。话音一落,高昌大喝一声,拳头夹杂着风声打在黄金刚心口。 黄金刚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砰砰砰、、、”,院子里响起如鼓声一般的击打声,每一声响起,就是一拳打在心口。拳劲透过肌肉震断了胸骨,震碎了心脏。 黄金刚满身是血,虽已身死道消,但仍像一座高山一样屹立不倒,,一双虎目依然怒目圆瞪。 天空中,刚才还明月高照,霎时间阴云密布,紧接着雷声大作,暴雨袭来。 高昌伸手抹下黄金刚的眼帘。缓缓跪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仰天长啸: “师父一路走好”! 纳兰子建把手伸出窗外,雨点啪啪的打在手心,心里默默念叨‘一路走好’。 左丘端起一晚清酒对着夜空,‘一路走好’。 老神棍不知道为什么,老眼模糊,喃喃道:“一路走好”。 第619章 天王老子也休想拦住我 马鞍山那边传来消息,虽然还无法判断那具尸体是否真如陆山民所说是假的,但已经得到明确结果是中毒而死,根据中毒时间推断,基本上可以排除是陆山民投毒的可能。 黄杨这两天顶着巨大的压力,提心吊胆没睡过一晚上的好觉。事到如今他哪里还猜不到这个案子的蹊跷。说白了就是薛家设好的局坑陆山民,他算是平白无故的遭了秧 正在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薛家传来消息,让他把陆山民送到天湖区公安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高兴得不知所措,他有些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咬死不放人的薛家怎么突然松了口。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可以扔出去了。 黄杨赶紧给领导打电话汇报这件事,上面的领导对于薛家松口也乐见其成,一口就答应了。然后又赶紧给马鞍山打电话,让他派两个人过来做交接手续。 黄杨来到看守所,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山民。 陆山民和他一样意外,一样的不太相信。不过能够到马鞍山那里是件好事,毕竟他更相信马鞍山,在他那里,任凭薛家搞什么幺蛾子,他都能更加放心。 “陆先生,不管这件案子最后怎么结案,我只是本着作为一个警察的职责逮捕你,希望你不要怪到我头上”。 陆山民淡淡一笑,“黄队长与薛家那些事情我不敢兴趣,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就答应把我送到马鞍山那里去”。 黄杨笑道:“薛平的死因已经调查清楚了,是之前就中了毒,在死亡时间上可以证明不是你杀的。薛家既然知道你不是杀人凶手,对你的恨自然就没有那么深。接下来只涉及到你绑架的罪名,交给谁已经不是薛家最关心的事情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薛家松了口”? “算是吧”。说着顿了顿,“为了表达歉意,等天湖区公安局呆会儿来人做完交接手续,我亲自送你过去”。 “那易翔凤呢?他是否和我一起过去”? 黄杨笑了笑,“你应该清楚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你,只要你没事了,你们三个都没事,所以易翔凤就暂时留在这里吧”。 陆山民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这也是薛家的意思”? 黄杨苦笑一下,“陆先生,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 ........... “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黄九斤瞪大眼睛问道。 “第一个好消息,薛平体内检测出慢性/毒药,从投毒时间上看,基本可以确定人不是你们杀的”。 “第二个好消息,龙城区刚打来电话,同意把陆山民交给我,我已经派人过去办交接手续,下午陆山民就能来和你作伴”。 “什么,薛家竟然同意了”。黄九斤很是兴奋,但同时也很意外。 “不用感到震惊,既然能证明薛平不是你们杀的,薛家也没必要死咬着不放,交给我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等dna比对一出来,如果确实是假的,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黄九斤点了点头,“马局长,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查薛家人的问题,下毒 的人肯定是薛家的人”。 马鞍山笑了笑,“即便事情真如你想的那样,薛家人又怎么会亲自下毒,下毒的人说不定早就拿了一笔钱移民到国外去了,薛家甚至还可以说那人是冒充薛家骗了他们,到时候他们薛家也是受害者。说不定还会报警让我们警察帮他们找真薛平。” 黄九斤不甘的握紧拳头,“那就这么算了”? 马鞍山淡淡道:“我是那么容易算了的人吗?不管查不查得出,事后我都会暗中跟进这个案子”。 黄九斤点了点头,“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可以说一声,我可以派人帮助你”。 马鞍山皱了皱眉,“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有一帮自己的人马,不过我奉劝你,千万不要突破底线”。 马鞍山起身道:“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 马鞍山皱了皱眉,一双鹰眼盯着黄九斤,“说”。 黄九斤眉头紧皱,“我总觉得薛家这个时候松口有些不对劲儿”。 “有什么不对劲儿”? “马局长,你能否给我一张城市地图”。 马鞍山不解的看着黄九斤,“不用,整个江州所有的大街小巷我都清楚”。 “我想知道从龙城区看守所到天湖区看守所有几条路可走”? “最近的距离是经过葛兰区,不堵车的话四十分钟能到,还有一条路是经过云台区,也差不了多少,大概五十分钟左右。” 黄九斤脑海中思考着这两条路线,都是经过市中心。 “你确定就只有两条路”? 马鞍山想想了想,“还有一条路是上高速走外环,下高速后要经过很长一段郊区,但是那条路要多绕一个小时,他们不可能走那一条路”。 “什么”?黄九斤猛然抬头,他终于知道刚才心中的不安来自何处。大吼道:“不行”。 马鞍山眉头微皱,“你不会担心半路有人截杀吧”? “马局长,有些事情你不了解,薛家人会不顾一起杀陆山民”。 马鞍山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光天化日之下,薛家人怎么敢”。 黄九斤双手抓住看守所的铁栏杆,“薛家人当然不会傻到让自家人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但要是他们请了境外杀手呢”。 马鞍山诧异的看着黄九斤,“陆山民和薛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马局长,你现在必须立刻阻止他们”。黄九斤无比焦急的说道。 马鞍山笑了笑,觉得黄九斤的话有些荒谬。“我和派去的人刚才通过电话,他们走的是经过葛兰区那条路。杀手在市中心截杀,胆子也太肥了吧”。 黄九斤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马局长,你赶紧打电话确认一下”。 ......... ........... 两辆警车从龙城区看守所驶出,朝着葛兰区方向开去。 黄杨坐在陆山民一侧,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必亲自去送犯人,但以免陆山民以后找他麻烦,顺便一路缓和下关系,还是决定亲自送他过去,也算是赔礼道歉。 “陆先生到底怎么得罪了薛家,才会落入这个局中”。 陆山民笑了笑,“黄队长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 黄杨无奈的笑了笑,“商场如战场,你又岂知官场就不是战场?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啊,没有谁比谁过得更轻松。” 说着指了指陆山民手上的手铐,“就比如你,年纪轻轻的大富豪,是多少人羡慕嫉妒的对象,不也一样有被手铐铐上的一天”。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那不一样,我是被奸人所害,身虽然不由己,但心是自由的。黄队长自己画地为牢,身虽由己,心却不由己”。 “陆先生,你就别挤兑我了”。 前面开车的民警看了看后视镜说道:“黄队长,后面有几辆车跟着我们”。 黄杨伸出头看了看,对陆山民笑道,“陆先生,还是你气派,去个看守所都这么多人跟着”。 陆山民笑了笑,他知道后面的几辆车是唐飞带的人。 “我去过金三角,我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随处可见的光明之外还暗藏着不少黑暗,要是黄队长能英明神武的扫除世间一切黑暗,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哪里用得着走哪儿都这么多人跟着。”说着又笑道:“黄队长,养这么多人开支可不小,很费钱的,肉疼”。 “你这样的有钱人也肉痛”? “我的钱也不是那么轻松得来的,那都是靠命搏来的,就比如现在,哪怕是正经生意人,也得冒着坐牢的风险”。 前面开车的民警突然说道:“队长,通往葛兰区的主干道发生了连环车祸,我们恐怕得改道”。 黄杨皱了皱眉,“那就走云台区那边”。 “队长,云台区那边的主干道昨天发生天然气管道泄漏,现在正抢修”。 黄杨扶了扶额头,“上高速走外环”。 ............ ........... 马鞍山放下电话,怔怔的看着黄九斤,这下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 黄九斤焦急的看着马鞍山。“怎么样”? “葛兰区发生连环交通事故,云台区天然气管道昨天炸裂正在抢修”。 “什么”?“那你快叫他们停下”。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上了高速无法掉头”。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黄九斤几乎咆哮着吼道。 马鞍山眉头紧皱,“高速路上逆行一样是人命关天,更何况你只是凭空猜想,就因为你一个猜想就让他们逆行退回去,岂不是太儿戏”。 黄九斤两只大手紧紧的抓住铁栏杆,“你现在必须立刻放我出去”。 马鞍山脸色铁青,“放你出去是不可能的。这样吧,即便真如你所说有杀手,他们也不会选择在车流量很大的外环高速下手,他们选择的位置只会在下高速之后的那段人烟稀少的郊区,我派一队警察前去接应”。 黄九斤双眼瞪得通红,大喝一声,浑身青筋爆裂,硬生生将看守所的铁栏杆撕开。 “今天,天王老子也休想拦住我出去”。 说着看也没看震惊得目瞪口呆的马鞍山,一把从他腰间扯过车钥匙,拔腿就往外跑,几个健步就消失了人影,外面传来乒乒乓乓人被撞到的声音和惨叫声。 第620章 这条路不太平 商场里,两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儿,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平日里,两人逛商场都是蹦蹦跳跳嬉笑欢闹,今天,两个人的情绪都不是很高涨。 “哎”!两人手挽着手很有默契的同时叹了口气,随即相视而笑,又是同时叹了口气。 “小妮子妹妹,你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梓萱姐姐,你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 “哎”!两人又是一声长叹。 “妹妹,你先说”。 “姐姐,你先说”。 “哎,小妮子,以后我不能经常陪你逛街了”。 “啊?为什么”? “在等两个月我要去牛津大学了”。 “牛津是在哪个省”? 看见小妮子一本正经问傻问题的样子,叶梓萱被逗得咯咯直笑。随即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在英国,我已经被牛津大学的数学系录取了”。 “出国”?小妮子有些不舍的问道。 “嗯”。叶梓萱点了点头。 小妮子嘟起嘴巴,“那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办”? “哎,我不想他为难,与其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选择,还不如我离开。我离开了,他就不用痛苦的做选择了”。 “梓萱姐姐,我觉得他肯定会选你”。 叶梓萱开心的笑了起来,“虽然我知道是假的,但我也很开心”。 “梓萱姐姐,我没跟你开玩笑”。 “额?是吗?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选我”。 小妮子咧嘴傻笑,“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招人喜欢,而且我也喜欢你”。 叶梓萱掐了一下小妮子的脸蛋,乐得咯咯直笑,“呵呵呵呵,小妮子,你真是太可爱了”。 “小妮子妹妹,你今天又为什么不开心呢”? “哦,他被人诬陷被警察抓了”。 “啊”?“要不要我帮忙,我爸认识很多厉害的人,还有我外公”。 小妮子咯咯笑道:“不用,现在应该没事儿了”。 “额,没事就好”。 “梓萱姐姐,你不要出国好不好”? “哎”!两人再次很有默契的叹了一声。 ........... .......... 陆山民并不清 楚到天湖区看守所的线路,不过听到开车的民警说另外两条路走不通,心里多少生起一股警兆。 随着下了高速越走越荒凉,这股警兆越来越强烈 “黄队长,还有多久能到天湖区看守所”? “这条路有些绕行,不过也快了,行程已经过半。怎么?这么急要过去”? 陆山民看着窗外的越来越少的车流,“这地方越来越荒凉”。 黄杨淡淡道:“前面更荒凉,这条路要经过一段郊区,然后沿着海棠区绕行一段距离就到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黄队长,这条路恐怕不太平”。 黄杨开玩笑的说道:“这是什么年代,你还怕劫道的不成。这里即便是郊区也是城郊,邻近的警察半个小时之内就能赶到。即便有土匪劫道,哪家土匪敢胆大包天劫警察的道”。 说着指了指身后,“更何况身后还有十几个你的人跟着,这都不太平,哪里才太平”。 ......... ......... 黄九斤驾着马鞍山的警车一路狂奔,一连闯过无数红灯使出城区。 汽车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油门已经踩到了底部,仍然嫌不够快。 进入郊区,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启动。 黑色奔驰车里,薛猛双目圆瞪,向问天果然没猜错,看守所关不住黄九斤。 黑色汽车发动机发出一声低吼,猛的朝迎面而来的警车奔驰而去。 两辆汽车相向而行,黄九斤发出愤怒的怒吼,自从进入搬山境后期巅峰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着急,很久没有发出震彻山林般的怒吼声。 薛猛紧紧的握住方向盘,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两辆汽车带着漫天的尘土,眨眼间撞在一起。 一声滔天巨响在郊区的山林间炸向。两股浓烟腾腾升起。 几乎是在同时,两辆车的车门横飞出去。两个充满野性的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两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是鲜血淋漓,就像是从原始战场出来的魔神一般。 “吼”!!!黄九斤发出滔天吼声,双手举起侧翻的警车,猛的冲向薛猛。 与此同时,薛猛也发出一声暴吼,举起一旁的奔驰车,大步冲向黄九斤。 .......... .......... 唐飞坐在后排,紧紧的盯着前方几十米外的警车。 “飞哥,后面那辆福特蒙迪欧从看守所出来一直跟着我们”。 唐飞早已注意到后面那辆车,随着进入的地区越来越荒凉,心里也越加不安。 “小王,兄弟们家伙都带齐了没有”。 “带齐了,虽然是黑市手工作坊的货,但我亲自试过,性能还可以”。 唐飞眉头紧皱,“通知其它几辆车的兄弟们提起精神做好准备”。 “好的,飞哥”。 这个时候,迎面驶来一辆白色宝马车,与唐飞车队擦身而过。紧接着后面传来一阵巨响。一直吊在尾巴上的那辆福特蒙迪欧与白色宝马车撞在了一起。 “飞哥,跟我们的那辆车出车祸了”。 唐飞心中越发不安,“别管他,小心跟着”。 这个时候,陆山民也发现后面出了车祸,不过并不是唐飞他们的车。 “黄队长,后面出了起车祸”。 黄杨点燃一根烟,笑道:“车祸不很正常吗?整座江州城哪天不出一两起车祸。那是交巡警的事儿,我们刑警大队不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陆山民皱了皱眉,看向两侧越来越荒凉的土坡。“黄队长,这段路上我们好久没看见迎面驶来的汽车,刚驶过一辆就出了车祸,太巧了吧”。 ......... ......... 刚才的一起车祸,明显是白色宝马越过中线所造成。但是白色宝马的驾驶员反倒怒气冲冲的冲出来对着黑色蒙迪欧驾驶室大骂。 福特蒙迪欧的驾驶员下车之后没有追究对方越线行驶撞到了自己,直接拿出一叠钱递给他。 “我不追究你的责任,拿钱赶紧让开”。 宝马车车主拿过钱一把砸在蒙迪欧车主头上,“有钱就了不起,今天老子就不走了”。 蒙迪欧后排车门打开,与此同时宝马车后排车门也打开。 两辆车上各自走出一个老人。 “你就是向问天”? 向问天淡淡一笑,“你应该就是海家的盛天吧”。 “向先生,还请你让开”。 向问天抿嘴一笑,“别说是你,就是道一来了,也过不去”。说着淡淡道:“我们还是耐心在这里等着交警来处理车祸吧”。 第621章 伏击 薛礼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文件,但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他的心里有些烦躁,这种烦躁从陆山民进入江州开始就有了,只是最近这种烦躁越演越烈。 由于他并不赞成斩草除根的原因,所以这次薛家设的局他并不知晓。但随着一系列事件的发展,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关节。 二哥的隐忍是为了等待一个绝杀的机会,这个机会现在来了。 薛礼眉头紧皱,与陆家的恩恩怨怨还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三十多年前陆晨龙这条过江龙毫无征兆的进入江州,先是挑战江州所有武馆的高手名声大振,紧接着与薛家老爷子一战,更是奠定了江州武术界第一人的地位。 陆晨龙裹挟着巨大的名声开始涉足商界,最开始倒卖服装,慢慢的生意越做越大,逐步涉及外贸运输建筑房地产矿业等行业。他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蛮横无理的打破江州原有的格局,让江州所有本地名门望族措手不及。 在那个百废待兴的年代,一阵春风吹过,民营企业像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很多人崇拜那个年代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其实普通人不知道,那个年代看似白手起家的大家族,实际上绝大多数本身就是出生于名门望族。在那个闭塞的年代,普通人哪里能那么敏锐的嗅到春风中金钱的味道。 但陆晨龙不是,他算是一个真正的白手起家的人,而且还是压过了江州本地地头蛇的过江龙。 那个时候的法律还不健全,很多时候谁的拳头大,谁的嗓子亮生意就是谁的。 薛家老爷子败给陆晨龙之后不久就旧伤复发郁郁而终,薛家一步输步步输。再加上陆晨龙很会笼络人心,又野心勃勃敢打敢拼,短短几年时间就隐隐压过了薛家,成为江州第一大实业家。 薛家本就因薛老爷子的死耿耿于怀,在生意竞争上又处处受挫。那个时候就把陆晨龙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特别是二哥薛宇接手薛家后,更是以搬到晨龙集团为人生最大目标。 薛家从此开始步步为营精心布局,一方面联合江州的企业围猎晨龙集团,一方面四处收罗各方高手。向问天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了薛家。 薛礼不得不承认薛家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薛宇,自从他接手薛家后,薛家开始蒸蒸日上。那个时候他的年龄还不大,所做的事多是跑腿打杂。但他知道二哥和当时还在世的三叔还有四叔精心布置了一个大局,这个局里不仅涉及到江州的企业,还涉及到北方的纳兰家和金家。 那个时候陆晨龙野心勃勃进军北方市场,挑战了纳兰家和金家在北方市场的霸主地位。自然也就得罪了这两个北方的大家族。 但这一切,不过都只是商业上的竞争。没有必要冒着杀人的风险。 对于陆晨龙的死,他不止一次问过二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陆晨龙的死与薛家无关。 这件事情当年江州市成立专案组调查了很久,也确实排除了纳兰家、薛家和金家的嫌疑。至此他才打消了怀疑,想到以陆晨龙嚣张跋扈的性格有别的仇家也很正常。只是这个仇家是否与这三个家族有接触就不得而知,而且陆晨龙的死也死得太是时候了。 但不管怎么样,陆晨龙的死受益最大的就是这三家。陆晨龙一死,树倒猢狲散,薛家之前的布局得以顺利实施,如愿以偿的吞并了陆晨龙在江州的产业。纳兰家和金家也顺利吞并了陆晨龙在北方的产业。 所以在薛礼看来,薛家只是夺了陆家的产业,与陆山民并没有杀父杀母之仇,虽然也是一桩大仇,但还没有到非要生死相搏的地步,至少是有机会谈判的。 他不是很赞成二哥非要斩草除根的做法。在他看来这种做法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已经超越了商业的范畴,而且一旦出现差池被人抓住尾巴,将会把薛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薛礼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这些年来向问天一直在二哥身边形影不离,但是今天他没看到向问天,打薛猛的电话也没人接。他有些担心,担心二哥一错再错下去,就真的成为生死大仇无法挽回。 薛礼满怀忧虑的沉思良久,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 .......... 长期杀牛的人,人还没靠近,牛就会流露出不安的情绪。长期杀狗的人,再凶猛的恶狗见到他也会四股战战。这就是动物对危险感知的第六感。 人也有第六感,只是如今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长期借助于现代化工具,已经丧失了对这种无影无形的第六感的感知能力。 陆山民不仅是猎人出身,天生对危险有着本能的感知,而且他现在已经是易髓境中期的巅峰,这种第六感比当初进入金三角的时候还要强上很多。 杀气,陆山民敏锐的闻到了前方传来浓浓的危险味道。 “停车”!陆山民大吼一声。 黄杨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快停车”!陆山民再次暴吼,开车的民警才一脚刹车停住了车。 陆山民面色凝重,冷冷的看着前方千米左右两侧的小山坡。“前方有杀气”。 黄杨抬头透过 前挡风玻璃看向远方,眉头微皱,本想打趣说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咳嗽了一声说道:“陆先生,你疑心太重了,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立刻掉头”!陆山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见黄杨依旧神色疑虑,陆山民沉声道:“不想全军覆没就立刻给我掉头”。 开车的民警看了看陆山民,又看了看一脸为难的黄杨,感到莫名其妙,等着黄杨下命令。 忽然间,陆山民感到心头一紧,大吼一声“趴下!” 不过已经为时已晚,就在他喊出声的同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驾驶室挡风玻璃炸裂,正回头看着黄杨的开车民警脑袋应声炸开,红的白的溅了一车。 “有狙击手,趴下”!黄杨愣神了一下,扯开嗓子大吼。 黄杨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刑警大队队长,立刻冷静了下来。对身边的民警喊道:“对方狙击手是个神枪手,通知前面一辆车上的人不要乱动”。然后立即打电话寻求支援。 陆山民凝神屏气,“黄队长,杀手应该在一千米以外的两侧小山坡上,顶多两三分钟之内就能围过来,支援是来不及了”。 黄杨面色铁青,“近距离作战我们可以依托汽车坚持一阵子,麻烦的是山坡上的狙击手限制了我们的活动范围。对方的狙击手此刻肯定瞄着这辆车的车门位置,我们得想办法先下车”。 陆山民突然眉头紧皱,面色苍白。“不好”! “怎么了”? “后方也有人围过来,你赶紧打开我的手铐”。 黄杨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打开陆山民的手铐,从开车民警腰间抽出手枪递给陆山民“拿着”。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会用枪,你有没有匕首之类的东西”。 黄杨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了他。 前方警车停下之后,唐飞就让车队停了下来。忽然间的枪声大作让唐飞大惊失色,大吼一声,“所有车围上去挡住山民哥的车”。 “砰、砰”又是两声巨响,前方一辆车的司机中枪,车子失去控制侧翻在路中央。 唐飞怒目圆瞪,掏出手枪大吼,“撞过去”。 后面四辆车撞在前方侧翻的车辆上,硬生生挤了过去把陆山民所在警车从四面围了起来。 唐飞打开车窗大喊,“山民,你有没有事”? 陆山民大喊,“小心,对方不止一个狙击手”。 千米之外的山坡上,带着墨镜的男子冷冷一笑,“雇主说这小子是个高手我还不太相信,想不到他对危险的感知强到如此程度,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 说着朝一旁的人招了招手,“狙击手留下,一个专打冒头的人,一个专盯我们的目标,其他人跟我走”。 陆山民脑海里飞速运转,杀手事先肯定从薛家那里了解了他的能力,先是在前方阻挡去路,后面的杀手埋伏在很远的地方避开了他的感知,当前方枪响的时候才追过来。前方的杀手两三分钟之内就能赶到,后方的杀手估计五分钟左右也能赶过来”。 黄杨也是满头大汗无计可施,心里暗骂薛宇王八蛋连他也要一锅端。 陆山民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黄队长,杀手的目标是我,只有我逃出去引开他们,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黄杨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猛摇头,“对方两把狙击枪瞄准你,怎么下车”。 陆山民稍微抬头看了下四周,最危险的瞬间是下车的那一瞬间,相信两把狙击枪此刻正瞄着车门方向,不过唐飞等人开过来的四辆车在一定程度上挡住了对方开枪的路径。低着头下车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有外围的四辆车做掩护,低着头下车应该没问题”。 “下车之后呢”?黄杨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他可不想陆山民死,如果陆山民在路上被截杀,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不相信陆山民下车之后就能躲掉两个狙击手的狙击。 陆山民脑海中迅速权衡,江州不比金三角,也不是马嘴村,更不是大城市,没有那么多山石树木和建筑物作为掩护,离这里最近的山坡就是千米之外杀手隐藏的地方,那个地方显然不能去,其他地方都是一马平川的农田,能躲过第一枪,第二枪,能躲过第三枪第四枪吗。 他没有把握,但他必须这么做,如果不冒险一试,等杀手围过来不仅他会死,唐飞和他带来的兄弟也会死,车里的警察也会死。 陆山民看了眼左侧汽车里的唐飞,咬了咬牙,“不试一试我们全都要死,我把杀手引得足够远,你们活下去的几率就越大。下车之后就看天意了”。 说着对着唐飞喊道:“唐飞,让兄弟低头这从里侧下车,以车身作掩护准备战斗。呆会儿一切听从黄队长指挥”。 大敌当前,唐飞心潮澎湃,没有细想陆山民的话,放声哈哈大笑。“山民,今天我们两兄弟终于可以再次并肩作战”。 陆山民一把握住黄杨的手,眼神中充满坚毅和恳求。“黄队长,我的兄弟就 交给你了。这次如果能逃出生天,以往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黄杨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触,“你真有把握在一马平川的平原躲开两个狙击手的狙击”。 陆山民把心一横,“赌一赌”。 ........... ........... 山坡的另一侧十公里之外,两个人形巨兽浑身浴血。 黄九斤一次又一次猛冲,薛猛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次又一次的把他阻挡下来。 随着遥远的地方一声狙击枪声响起,黄九斤牙呲欲裂,爆喝一声,一拳狠狠砸下薛猛。 “给我滚开”!!!!!! 薛猛死死的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拼尽全力一拳打出。 “砰”! 薛猛后退三步。 黄九斤气势如虹,像一台永远不知道疲惫的永动机,上前两步一拳接着一拳。 薛猛、喘着粗气接连后退,仍然死死的封住黄九斤的去路。枪声响起,只要在坚持十分钟陆山民就死定了。 两公里之外,薛凉拿着高倍望远镜看着这场巅峰之战,眼里既是震撼又是担忧。他有些担心薛猛会扛不住,但又不能前去帮忙。不是不想,这样的对决他压根儿参与不进去,贸然卷进去反而会成为累赘让大哥分心。 “龙叔,你说大哥能扛得住吗”? 一旁的老人正是当初和他一起进入金三角的龙云。 “能逃脱黄九斤追杀的人可能还有那么几个,但能和他硬对硬硬抗的人,普天之下恐怕没什么人了。大公子顶多还能抗二十分钟就拦不住了”。 薛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说父亲为什么不再请一队杀手狙杀黄九斤”? 龙云摇了摇头,“二公子,这次请这么大批境外杀入进入华夏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更何况先不说大公子在场,狙杀了他薛家不好撇清关系。就这中激烈程度的对战中,没有哪个狙击手能保证不会误伤了大公子”。 “可恨我帮不上忙”。 龙云皱了皱眉,“二公子,今天过后就暂时不要出门了。陆山民一死,这人要是发起疯来,后果不堪设想”。 ........... .......... 山坡的另一侧几公里之外,盛天望向前方枪声传来的方向,眉头紧皱。他不是不想动手,但刚才向问天身上故意流露出的气息令他感到心悸,他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向问天淡淡一笑,“薛家毕竟夺了他们家的家产,不在他还没完全成气候之前干掉,难道还要等着他成了气候来报仇”。 “你就不怕做得太绝,逼得道一等人狗急跳墙”? “怕什么?他们要逃还真拿他们没办法,我反倒怕的是他们不来。只要他们敢来,多的是陷阱等着他们,大不了最后牺牲几个薛家子弟,能换来永久的安心也不是不值得”。 “你就不怕遭报应”? 向问天淡淡一笑,“说道报应,陆晨龙和海中天才是真的遭了报应”。 盛天眼中精光闪烁,冷冷道:“你们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海爷的死,你们知道多少”。 向问天淡淡笑了笑,“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凡是知道的人都死了。”说着呵呵一笑:“比如陆晨龙和海中天”。 盛天身上的气息陡然攀升,“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啰”? 向问天丝毫不在意盛天突然斗升的气息,淡淡道:“我还活着,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 ......... “二哥”!薛礼没敲门,直接推开了薛宇办公室的门。 薛宇正在和秘书交代事情,皱了皱眉朝秘书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二哥!收手吧”!薛礼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薛宇满脸不悦,“三弟,这件事情你就不用过问了”。 “二哥”!“这件事情稍有差池留下蛛丝马迹,警察查起来我们薛家会招大难的”。 薛宇冷冷道:“向问天和薛猛只是去拦路,不会亲自参与。这批杀手是境外的专业杀手,在国际上信誉很高,一旦被警察抓住就会服毒自杀,不管事后能不能逃出境内,对我们都不会构成威胁”。 “二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即便警察找不到证据,但江州的大佬不会怀疑到我们薛家头上吗?以后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怕我们,敬我们,防我们。这都不是好事情”。 “够了”!薛宇冷喝一声。 薛宇眼神冰冷,强行忍住怒气,接着又叹了口气。“三弟,你的心太软了,陆山民已经成了气候,我们现在不杀他,他早晚会成为我们薛家的祸害。你忘了八年前围猎海家的那几个东海家族吗,正是因为没有斩草除根,事后全部被海东青连根拔起,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不能妇人之仁。这件事情之后造成的不利影响我会想办法解决”。 第622章 出击 刚收割完水稻不久的田野中,有一人长发飘飘,飞速奔跑,一袭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掩盖了她的表情,唯有咬紧的嘴唇表明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是风轻云淡。 在那辆福特蒙迪欧出车祸前十分钟,海东青就下了车,为了避开有可能出现的拦截,她没有沿着公路前进,而是跑进了几公里之外的田野里迂回前行。 前方隐隐传来的枪声让她秀美微蹙,丹田内气汹涌澎湃,全身气机喷张,脚下步子再一次加快,黑色的风衣在田野间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希望还来得及”。 ...... .......... 陆山民缓缓打开车门,趴着身子滚下了警车,黄杨紧握手枪紧随其后。 此时唐飞等人也从汽车的内侧滑下了车,半蹲在地上。 黄杨看了眼唐飞等人手中的手枪,眉头略微皱了一下,私自持枪是违法行为,但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细枝末节的时候。 “小刘、小陈,你们两个守好正面”。黄杨对两个民警说道。接着看向唐飞。“把你的人分成三组守好两侧和后方,记住,不要盲目起身开枪。哪怕对方开枪也给我躲好不许冒头。我们的目标是坚守,只要守住二十分钟支援就能赶到”。黄杨迅速的做好安排。 陆山民紧紧握住唐飞的手,“唐飞,照顾好兄弟们,安全带他们回家”。 “那你呢”?唐飞紧张又兴奋的脸上带着疑惑。 “我去引开杀手的注意力”。 “什么”!唐飞大惊。“不行,山海集团没有我唐飞可以,没有你陆山民不行。让我去”。 “杀手的目标是我,你去没用”。 “那也不行,对方有狙击手,太冒险了”。 陆山民严肃的说道:“唐飞,面对训练有素的杀手,我们是撑不到支援赶到的,我留下来不仅我会死,还会害死大家,只有这样大家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可是...”唐飞 眼里充满了担忧。 陆山民拍了拍唐飞的肩膀,“放心吧,这么多危险我们都走过来了,我没那么容易死”。 唐飞痛苦的咬紧牙关。 从挡在周围的车辆缝隙中,已经能隐隐看到正朝着这边奔跑而来的杀手。 “唐飞,接下来你要听黄队长的命令”。 说完朝黄杨点了点头,体内气机流动,双腿猛一蹬地,整个人鱼跃而出越过外围遮挡的车辆。 “砰”!一声狙击枪声响起,子弹打进警车后备箱。 陆山民落地一个翻滚,朝着侧方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暗暗叫苦。杀手之前肯定勘察过周围的地形,周围是一马平川的农田,水稻刚收割不久,田野里什么都没没有任何可供遮挡的物体。这是一处极佳的打靶训练场,他就是那个移动的活靶子。 大黑头再三叮嘱过,再高的高手也不能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中。在这样空旷无人的平原区,一旦被几十个持枪的人包围,哪怕是他也活不下去。 带着杀手从山坡上冲下来的黑墨镜男子没想到陆山民敢冒着两把狙击枪的狙杀现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把队伍分成两队,一队直追陆山民,一对在他的带领下从侧方与陆山民平行奔跑。 陆山民埋头狂奔,不断的调整方向,一会儿s型,一会儿z型。身后的杀手离他至少也有七八百米远,这么远的距离手枪完全不起作用,哪怕是步枪对他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只有不被他们追上围住,就不用担心。关键的还是那两个狙击手。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前方一米左右的地上,溅起一大片泥土。 陆山民咬紧牙关,脑海里回想着大黑头讲的关于狙击的相关信息。这一枪应该是第二个狙击手开的枪,狙击步枪开完第一枪之后没有这么快开第二枪。 从刚才跑出来到现在过了四五秒,如果对方狙击手是个绝顶高手的话,下一枪应该在四五秒之后到来。 ‘四、三、、’陆山民心里默默读秒。‘二、’“一”!双脚用力一蹬 ,侧身扑倒在一侧,几乎是同时,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刚好打在刚才的位置,泥土草皮溅了陆山民一脸。 倒地的同时,陆山民毫不停留起身继续奔跑,从枪声和子弹的威力可以判断出对方的狙击枪应该是巴雷特系列,这种狙击枪的最大射程可达2500米。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千多米的生死逃亡。 一千多米的距离不算远,但此刻对于陆山民来说,很远。 尽管陆山民的奔跑速度比那群杀手快,但由于不敢跑直线,又连翻几次卧倒起身,那群追来的杀手竟然也越来越近。别说这一千多米能不能躲掉狙击手,哪怕能躲过,十几个手拿步枪的杀手赶到,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也必死无疑。更何况陆山民已经感知到在平行路线上奔跑的一人是个高手。 陆山民的逃离确实成功吸引了杀手的火力。接连三声枪响听得唐飞头皮发麻,焦急万分。 唐飞猛的起身站起,黄杨赶紧一把拉住他,“蹲下,不要命了”。 唐飞一把甩开黄杨的手,大吼一声,:“兄弟们,如果陆董事长死了,我们还活着。他娘的我们还有什么脸回山海集团”。 说着暴吼一声,“都给我冲”。 随着唐飞一声大吼,十几个人纷纷起身,朝着陆山民的方向追去。 黄杨大急,“回来,你们全给我回来”!只是没一个人听他的话。 唐飞边跑边喊,“全部给我往山坡方向靠,拦住追上来的杀手”。 “哒哒哒哒”,空旷的田野中枪声大作。 黄杨蹲在地上,内心做着剧烈的斗争,侧身看出去,唐飞带过去的人已经有两人倒下。他是一个警察,尽管曾经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他依然还是一个警察。他曾经宣过誓,也曾经不止一次带着新警察宣过誓。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黄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然起身。 大喊一声:“出击”!!! 两辆警车上的警察听到黄杨的命令纷纷站起身来,在黄杨的带领下冲向追击陆山民的杀手。 第623章 嚎啕大哭 身后枪声大作,陆山民猜到肯定是唐飞带着人冲出来了,心里更加焦急。但是他没有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逃离,只要自己逃掉,杀手自然会撤走。 “砰”!随着一声枪响,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狙击枪的子弹擦着手臂而过,在手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槽。 陆山民暗叫糟糕,两名狙击手显然是高手中高手,不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了开枪的节奏,还达成了默契配合,之前根据开枪读秒的计策已经行不通。 要逃出狙击枪射程至少还有七八百米,在空旷毫无遮挡的田野间,真能冲过去吗!显然是不可能的。陆山民紧咬着牙关,内心再次升起一股绝望。在金三角无人区活了下来,没想到会死在华夏境内。 唐飞双眼通红,他带过来的十几个人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但这不是街头斗殴。对方的杀手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手里全是步枪,而他们全是手枪。随着枪声响起,身边已经倒下了三个人。 看了眼侧前方还在奔跑的陆山民,唐飞大喝一声,继续带着人猛冲,只要再冲近十几米就完全进入手枪的射程,凭着人数的优势,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拦下这些人。 “噗”,唐飞的左臂中了一枪,噗,身边又倒下一个人。 唐飞哇哇大叫,脚下不慢反快,猛冲出去七八米,抬手啪啪啪就是一连串开枪打倒一人。对方枪好,他们人多,双方都没有任何躲避。 这是一场血腥屠杀。 “趴下”!身后赶到的黄杨猛的把唐飞扑到,子弹擦着头皮而过。 紧接着黄杨就地一个翻滚,抬枪打倒一人。 .............. .............. 一拳、两拳、三拳、、、、黄九斤爆发出全身所有的潜能。 薛猛一退再退,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拳头打在黄九斤身上,也记不清黄九斤有多少拳头打在他身上。身上肌肉寸寸疼痛,汗水如雨水般流淌,同样是搬山境后期巅峰,他知道两人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不逃跑的情况下,硬对硬的硬抗,黄九斤要杀他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但要冲过去,十分钟就足够了。 远处的枪声让黄九斤彻底暴走,身上每一寸肌肉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砰”!一拳打在薛猛额头。 薛猛闷哼一声,脑袋天旋地转嗡嗡作响,本能的想再次上前阻挡。黄九斤铁塔般的身影已经从他一侧奔腾而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薛猛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露出浅浅一笑,:“晚了,去收尸吧”。 ......... ......... 山坡上,趴在一块巨石上的狙击手凝神屏气的盯着瞄准镜里的陆山民,他是米国海军陆战队退役军人,参加过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是军中一等一的狙击手。凡是他要狙杀的人,没有一个还活着。眼前这个人速度很快,很有经验,显然对自己手中的狙击枪也很有了解。但是这不重要,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一旦看破了对方的节奏,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对方就死定了。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个狙 击手从旁协助。 他静静的看着瞄准镜中奔跑腾挪的陆山民,他很有信心,这一枪就能解决他。晚上就可以躺在迪拜的帆船酒店找两个小妞儿狠狠的爽一番。 就在他准备开出这致命一枪的时候,多年的战场生死经验让他本能的感知到身后有危险,正准备回头的时候,脖子传来一阵冰凉。 下一刻,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 临死,他都没看见杀他的人长什么模样。 另一处的狙击手正等着同伙开枪,然后他在补上万无一失的一枪,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过他迟迟没有等到,心下有些怀疑,转头朝同伴看去,却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一侧。 意识到有敌人悄悄靠近,赶紧伸手去拔裤腿的手枪,手刚碰到手枪,一把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脖子中。 海东青站在坡顶,看向远处奔跑的黑点,缓缓的松了口气。紧接着整个人从坡顶飘然而下,在山坡的树木上几个起落,落到坡底,拔脚狂奔。 ........ ........ 身后的枪声依然激烈,心里一边担心唐飞等人的安危,一边惶惶不安等着狙击枪的枪声,不过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陆山民很是纳闷为什么狙击手不开枪了。 同样不解的还有平行线上奔跑的墨镜男子一行人,以他多年的杀手经验和对同伴的了解,那俩个狙击手肯定是出了意外。只是他想不通,最近的警察赶过来起码要二十分钟,而且即便是那些警察赶来,也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悄然的把两个狙击手干掉。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眼看离陆山民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要再等四五分钟目标就能进入他们的步枪射程,哪怕狙击手不开枪,他带的人也可以乱枪打死目标。 正准备冒险再继续追击,一股毫不掩饰的庞大气势从远处铺天盖地而来,他本身也是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感觉到这股庞大气势,终于知道那两个狙击手为什么无声无息被人干掉了。 他不知道对方来的是一个高手还是陆陆续续有很多人赶来,杀手的小心谨慎让他不敢再继续冒险。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他确信这次任务失败了。墨镜男子果断停下脚步,大吼一声。 “撤”! 身后的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听到命令后立刻朝一侧迅速撤离。 埋头跑出十几秒的陆山民发现平行线上渐渐靠近的杀手撤退,身后的枪声也停了下来。正很是不解,突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暗叹好险,原来是大黑头来了。狙击手这么久没有开枪,他已经确定对方的狙击手肯定是被干掉了。但是他又有些不解,从大黑头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应该还没到那个山头,会是谁能无声无息的干掉那两个差点要了他命的狙击手。 停下脚步,杀手已经撤去。远处稀稀拉拉站着唐飞和黄杨的几个人。 陆山民心急如焚,来不及庆幸捡了条命。赶紧拔腿狂奔往回跑,心里不住的呐喊,‘唐飞,你他娘的千万要给老子活着’。 ............ ............ 盛天静静的听着远处的枪声,突然紧皱的眉头展开,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狙击手枪声停止之后一分多钟,其它枪声才停止。向问天,你们失败了。” 一直带着笑脸的向问天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大意了,难道道一也来了”。 盛天笑了笑:“谁来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麻烦来了”。 向问天无奈的笑了笑,“薛家这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都没能杀死陆山民,这个祸害是真成气候了”。 盛天淡淡的笑了笑,他明白向问天所说的风险是什么。不是警察会查到他们,请的是境外杀手,他们薛家没留下半点犯罪证据。但找不到证据并不等于没有人会怀疑薛家,整个江州的明眼人并不少,只要陆山民的案子一结束,至少江州市政府的大佬会怀疑到薛家,尽管薛家是江州首富,但这样的无法无天也突破了那些大佬的底线。哪怕是以前支持薛家的大佬,以后也得好好想想会不会被这个无法无天的薛家给拖下水。至于江州的其他大集团大财阀,他们也得想想薛家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行为,今天能这样对陆山民,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薛家表面上看确实能和这场截杀撇清关系,实际上已经买下了祸根。 “机关算尽,或许这就是薛家开始倒塌的第一步”。 向问天哈哈一笑,“你想多了,薛家从明清时代就是江州的大户人家,我们的影响力又岂是你们能够揣摩的”。 盛天眯着眼笑了笑,“还要等交警来吗”? 向问天朝司机招了招手,淡淡道:“不必了”。 ......... ........ 唐飞带来的十五个人此刻只有五个人站着,黄杨带来的五个警察,此刻站立的加上他只有两个。 跑到近前,陆山民放缓脚步,内心升起一股极大的恐慌。 黄杨捂着左手手臂,鲜血从指间流出,缓缓的走向陆山民,脸上神色复杂,有愤怒,有痛苦,有歉意。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的兄弟”! 陆山民心脏一阵绞痛,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一个字。过了半晌猛的摇头:“不可能,唐飞和我一起打出来,不管受多么重的伤都能活过来。玫瑰酒吧我们两个打败了二十几个保安,他一个人提刀去砍王大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盛世酒吧门口,浑身浴血拦住持枪的毒贩,他都活着”。 陆山民颤抖的说着,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不可能,他是打不死的小强”。 陆山民蛮横的一把拉开黄杨,脑袋嗡嗡作响,心脏咚咚的响声清晰可闻。 田野里,唐飞静静的躺在那里,全身是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睁得很大,仰望天空,定格在那里。 陆山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痛不欲生,嚎啕大哭。 第624章 无法无天 海东青站在十几米外,微风吹动着黑色长发在墨镜前荡漾,黑色的风衣衣角轻轻飘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陆山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朋友死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九年前,她亲眼看见朝夕相伴的父母尸体的时候,也是这般痛不欲生,那种痛永生难忘。 在外人的眼中,她海东青冷血无情,但谁又知道‘冷血无情’四个字背后暗藏着这九年来怎样的痛。 黄九斤一路奔跑而来,看见陆山民活着终于松了口气,但看见他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又暗暗揪心。 缓缓踏步上前,被海东青抬手拦住。 “这种事我有经验,这个时候谁的安慰也没用”。海东青冰冷的声音响起。 黄九斤看着躺在地上的唐飞,眉头紧皱。他知道,唐飞是陆山民到东海之后第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他们相识于微末之时,共同从民生西路一路打出来。这种兄弟情义不下于他与陆山民之间的感情。 海东青淡淡道:“他虽有父母之仇,但没亲眼看见父母惨死在眼前,所以他始终不会懂那到底有多痛。” 说着顿了顿:“现在,他懂了”! 黄九斤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他已经承受得够多了,上天为什么还要这般折磨他”。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自嘲的冷笑,“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这就是命!是我和他的命!” 说着脚下一动,快速来到陆山民身前,一脚把陆山民踹翻在地。 “大男人哭哭啼啼,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陆山民跌坐在地上,内心悲痛欲绝,脑袋空空荡荡。 黄九斤不满的瞪了海东青一眼,上前把陆山民扶了起来。 “山民,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 黄杨愧疚的低下头,神色沮丧到了极点。这次遇伏,陆山民的人死了十个,他手下的警察死了五个。这一切都始于几天前的那次抓捕。他不禁想到,如果时间可以 倒流,他宁愿得罪薛家,也不做这个帮凶。身为警察,十几个人死在自己眼前而无能为力,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和耻辱。 从警二十多年,从一个普通的民警一步步爬到刑警大队队长,曾经的他也是抱着满腔的热血与恶势力死磕到底。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是什么让他变了。他现在还是当初那个满怀为国家和人民奉献一切的警察吗?还配穿着这身警服吗? 远处响起急促的警笛声,那么熟悉的声音,此刻听在耳中却是让他不寒而栗。 黄杨苦笑着摇了摇头,几年前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小错误,终究还是酿成了如今这样不可挽回的滔天大错,今天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身穿这身警服,明天他将与那些这么多年亲手抓捕的罪犯同处一室,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附近所有的警察在接到命令后都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马鞍山在黄九斤逃出看守所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马集合了天湖区公安局所有警察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看到现场十几具尸体,马鞍山眉头紧皱,对着一旁的一个身材略胖的警察说道:“马上给市里汇报情况,请求立刻封锁机场、火车站、高速路、港口等交通要道。” “小军带一队人把在场的所有人带到天湖区公安局,小陈带一队人留下来封锁勘察现场”。 陆山民还沉浸在悲痛中,恍恍惚惚被两个民警押走。 马鞍山走到黄九斤身前,亲自替他带上手铐。 海东青转身看了马鞍山一眼,“马局长,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马鞍山看了看黄九斤,淡淡道:“这次可别想着逃跑”,说完转身朝一边走去。 “你要说什么”? 海东青深吸一口气:“你们在看守所里还不知道,天京传来消息,黄老前辈去了”。 黄九斤虎躯一震,犹如五雷轰顶,铜铃般的眼睛瞪得通红。从参军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年,整整八年没见过爷爷,本想着等江州的事情结束就去天京见他老人家。 没想到八年前离开马嘴村竟然是最后一别。 “什么时候的事”?黄九斤 强忍着悲痛冷冷的问道。 “前天晚上”。 黄九斤眼里留下一滴眼泪,在他的记忆中,早已记不清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告诉山民”。 “他早晚会知道”。 “那就晚点让他知道”。说完擦掉挂在眼角的一滴眼泪,朝着马鞍山走去。 海东青看着远处失魂落魄的陆山民,淡淡道:“你比他爷们儿”! .......... ......... 江州市委顶楼会议室,在座的任意一个人跺一跺脚江州都要抖三抖。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压抑得各自能够听到各自的呼吸,警车被劫,十五个人死亡,其中五个还是警察。建国以来江州还从没出现过这么大的案子。 坐在正中央的一人满脸铁青,要不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涵养在,早就掀桌子骂娘。 “无法无天”!!! 这四个字是开会十几分钟以来第一句话。 别小看这四个字,开场说出这四个字,就等于是对这件事定了性,定了基调。都已经‘无法无天’了,那么就是突破了无法容忍的底线,接下来将是不计任何代价的一查到底。 在座的人都是江州顶级的聪明人,死的十五个人中,有十个人是暗中保护陆山民的人。这说明什么,说明陆山民早就料到会有人要杀他。 但是,可笑的是警察竟然没有提前预料到,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查!不管是谁!不管会对江州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是谁,但已经暗暗指出了怀疑对象。 在座的人眉头紧皱,联想到之前的事情,这个人是谁不难猜,但并不一定好查。对方竟然敢请境外的杀手,之前肯定早就布好了局。 这样的案子放在哪里都是件大事儿,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掉以轻心。 第625章 肝胆欲裂 十年前,罗玉婷就深深爱上了那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大才子,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深深的爱着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所以她只有将一颗芳心埋葬。 十年后,他再次出现,但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尽管表面上还是插科打诨嘻嘻哈哈,但他满脸的笑容掩盖不了眼里淡淡的忧伤。 十年前满腹经纶侃侃而谈,十年后满心的惆怅已不愿与人诉说。 他变了,但她没变! 自从左丘来到天京,罗玉婷每个星期都会抽出一两天时间去看他,她强行配了一把钥匙,每个星期前去做一两顿饭,顺便打扫一番卫生,不管他愿不愿意。 她已经错过了上一个十年,不想错过下一个十年和下下一个十年。 用钥匙打开门,罗玉婷赶紧捏住鼻子,屋子里传来浓浓的烟味儿。走进客厅,烟雾缭绕。 左丘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嘴上的烟忽明忽灭,烟灰掉着半截也不自知,烟灰缸里满满一缸烟头,还有不少烟头散落在茶几上。 罗玉婷赶紧放下手里的菜,上前掐掉左丘嘴里的烟头。 “抽这么多烟,你想死吗”?罗玉婷生气的说道。 刚说完,她发现左丘眼神呆滞昏暗,其中还带着浓浓的悲伤。罗玉婷又是焦急又是无奈的问道: “左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过了半晌,左丘缓缓转头看着罗玉婷,眼里尽是痛苦。 “玉婷,我害死人了”。 罗玉婷紧紧的握住左丘的手,这才看见左丘的头上有着不少白头发,心痛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左丘满脸的沧桑,重重叹息一声。“还不止一个”。 ........ ......... 唐飞是集团元老,又是阳诚娱乐的总经理,一手缔造了阳诚娱乐的辉煌。他的死,让整个山海集团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山猫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已经整整一天。 阮玉站在门前徘徊了很久,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推门而入,山猫正躺在沙发的角落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阮玉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竭力压制住内心悲伤的情绪,淡淡道: “你以前跟过飞哥,我以前在玫瑰酒吧也受过飞哥的照顾。从民生西路出来的人大多都跟过飞哥。周同、蒙傲、秦风、白强、胡明、马东......还有、还有陆霜”。 说道陆霜,阮玉停顿了片刻。“飞哥一直在追陆霜,虽然陆霜没有答应,但我看得出她对飞哥有情。她,她比我们更难受”。 “我也想大哭一场,但现在山民哥身陷囹圄,山海集团需要我们撑起来”。 阮玉深吸一口气,勉力憋住的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山猫,你不是很好奇我以前和山民哥的相识吗?三年多前,我只是个女学生,为了赚点外快在酒吧当酒托儿,当时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看上了我。是山民哥出头救了我。那个时候的我很胆小, 比你现在还胆小。之后我认识了海东来,我们相恋了。但美好总是那么短暂,当东海赫赫有名的海东青找到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那种恐惧让我终身难忘。面对那种恐惧的压迫,我选择了放弃,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痛苦吗?”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两道疤痕,“我自杀过,要不是当时出租屋里合租的女孩儿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重新活过来的我渐渐想通了很多问题,我为什么要那么胆小,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我害怕。于是我变了,变成了现在的我。” 山猫哽咽的说道:“阮姐,是我害死了飞哥,要不是我激他去江州他就不会死”。 阮玉摇了摇头,“飞哥不是你害死的,我跟你说过,哪怕你不激,他也会去江州。更何况,要是没有飞哥去江州,说不定现在死的会是山民哥。那你是不是也要把山民哥的死扛在自己身上”。 “不”!山猫抽泣着说道,:“我了解飞哥的性格,我明知道他可能会死,我应该想办法拦住他”。 阮玉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山民哥都拦不住他,你又怎么能拦住他呢”。 “山猫,你是个聪明人。恐惧,悲伤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应该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飞哥,你应该知道该找谁报仇。你要真觉得对不起飞哥,就应该振作起来替他报仇”。 阮玉缓缓起身,“飞哥和死去的那些兄弟我已经派胡明去江州处理善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山猫把头埋进双臂里,一双狭长的眼睛在黑暗中露出凶光。心底传来无声的呐喊,‘薛家,我要屠你满门’! ......... ......... 江州,天湖区公安局。 马鞍山怔怔的看着黄杨,冷冷道:“市里的领导震怒了”。 黄杨明白马鞍山的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人背锅。这口锅第一个肯定就是扣在他身上。 “我只恨我为什么没有死”。 “你确实该死”!马鞍山冷冷道。“规矩你都懂,不用我多说了吧”。 黄杨苦笑一下,缓缓道:“天启花园的抓捕是薛家通知我的,之后薛家要我扣住陆山民不放,再之后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当时并没有申请搜捕令”? “对,因为薛家说陆山民可能杀掉薛平,救人如救火”。 “薛家要你抓人就抓人,让你扣人你就扣人,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违反了警队的制度”。 “知道”。 “明知故犯,为什么”?马鞍山冷冷道。 黄杨低着头,陷入沉默。 马鞍山猛然一拍桌子,大声呵斥。“为什么”!!! 黄杨抬起头,看着马鞍山充满怒气的一双鹰眼,他知道,只要他说出来,他这一生就彻底毁了。毁的不仅仅是他的职业生涯,还有他在家人心目中的形象。他的父母以他为荣,妻子以他为傲。他一直是儿子心目中的英雄。以后,他该如何面对他们。 “因为,因为、、、、因为我收了薛家的钱”!黄杨最终还是艰难的说了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年前,我收了薛家第一个红包,这五年间陆陆续续又收了不少” 。 “不少是多少”? “前前后后一百五十万”。 马鞍山冷哼一声,“一百五十万,你还真是廉价”。 黄杨满脸通红,紧紧的咬着牙关,不再说话。 “薛家什么人送给你的”? “是薛家旗下的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叫李兰”。 马鞍山皱了皱眉,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内,送钱这种事情,薛家人自然不会亲自出面,即便要出面,一个刑警大队队长还不够资格。 “你还知道什么”? 黄杨摇了摇头,“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啪”,马鞍山再次猛拍桌子,“从一开始就是薛家在指挥你行动,你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大队队长,之前难道就没有一点警觉性,那是十五条人命,十五条活生生的人命”!!! 黄杨低下了头,满脸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赶快把陆山民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五个是我的兄弟,朝夕相处的兄弟,小刚和小王昨天还和我一起喝酒。没了!就这么没了”。黄杨失声痛哭。 “我有罪”!黄杨紧紧的握住马鞍山的手,痛哭流涕。“我有罪,是我害死了他们,”。 马鞍山一把甩开黄杨的手,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马鞍山走出审讯室,海东青正站在外面等着他。对这个戴着大得夸张的墨镜,夏天还穿着一袭风衣的女子,哪怕离得很远,他也能感觉到冷冷的杀气。 “马局长,能否定薛家的罪”? 马鞍山摇了摇头,“不管躺在法医科的那具尸体是真薛平还是假薛平,薛家一口咬定看错了人,或者咬定也是上当受骗,也拿他没办法。至于这次截杀,推断归推断,但不能作为证据。受伤的两个杀手已经死了,他们舌底藏有毒药。整整一天都没有抓住其他杀手,说明提前早做好了退路准备,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开华夏境内”。 “我想单独见一见陆山民”。 马鞍山淡淡道:“羁押期间除了律师任何人不能见犯罪嫌疑人”。 海东青冷冷道:“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 ........... 陆山民蹲在看守所的角落,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唐飞真的死了,那个怀揣着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梦想,要在东海打下一片天地,坚信天下太平是打出来的唐飞,他打过无数次架,每一次都遍体鳞伤,每一次都能很快活蹦乱跳起来,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山海集团那么多人中,山猫、文浩离等人看到他战战兢兢,周同、秦风、燕三等人对他唯命是从,林耀武和胡惟庸等人只是合作和下属的关系。 只有唐飞一个人敢骂他,甚至敢打他。 因为出卖曾家的事情,汇发建材城门口的破口大骂,那重重的一耳光,还记忆犹新。 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大概不过如此。 陆山民无声的留着眼泪,山中杀熊猎豹,东海血雨腥风,金三角杀人如麻千里奔袭,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血和坚强。 但,此刻却是肝胆欲裂。 第626章 不收礼 海东青淡淡的看着满脸泪痕的陆山民,促狭的说道: “在丛林里逼我吃生肉,逼我吃活着的虫子,你不是很生猛吗”? “男子汉大丈夫,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怎么?还要学十八岁的小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 陆山民抬头看了海东青一眼,冷冷道:“在金三角的丛林中,马冲为你战死,你似乎一点都不难过”。 “难过他就能活过来吗”?海东青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陆山民冷哼一声:“东海都说海东青冷血无情,果然不假”。 海东青脸上浮现出怒气,冷冷道:“要不是看在丛林中你救了我一命,今天我就不该来救你”。 陆山民心若死灰,冷笑一声。“也许死了更好”。 “幼稚”!海东青勃然大怒。“父母大仇未报,兄弟之仇未报,这么多人看着你等着你。陆山民!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杀伐果断勇往无前的男子汉,你太让我失望了”。 “报仇”?陆山民冷笑连连。“为了我一个人的仇,要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报了仇死了兄弟,这算哪门子报仇。他们本可以不死,他们因我而死,他们也有父母亲人,那他们是否也要找我报仇”? “薛家、纳兰家,还有那看不清摸不着的背后主谋,今天死的是唐飞,明天会是谁。我想报仇,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我而死”。 “陆山民”!“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何走向巅峰的人都是踏着累累尸骨拾级而上”。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露出不屑的苦笑。“为了个人的一己私仇,带着那么多人去送死。我没有你那么冷血无情”。 海东青气得贝齿紧咬,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懦夫”!!“你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你死去的人,怎么对得起黄老前辈”。 “你说什么”?陆山民忽然起身抬手抓住海东青的肩膀猛烈摇晃,一双眼睛瞪得血红。“你刚才说什么”? 海东青冷冷道:“黄九斤本来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那些为你做出牺牲的人,否则他们的死将毫无意义”。 陆山民颓然坐在凳子上,面部因痛苦而变得扭曲,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老黄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武夫,没有谁杀得了他”。 海东青冷笑一声,九年前,当她看到父母残破尸体的时候,也是这般崩溃的模样,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每每回想痛不欲生,这些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来的。所以她要报仇,除掉了围猎海天集团的那些大家族大企业,但这还不够,她还要杀,一直杀,只有一直处在仇恨的快感之中,才能暂时缓解心中的那种痛,要是没有了仇恨,她将活不下去。 “你想放弃报仇,你有没有问过黄老前辈答应不答应,有没有问过黄九斤答应不答应,有没有问过整个山海集团的人答应不答应”。 陆山民双手捂面,双肩颤抖。哽咽的骂道:“左丘,我草泥马”!!!! ........... .......... 走出看守所,等候在外边的盛天问道:“怎么样”? 海东青满脸冰冷,怒气未消。“天叔,你看错了他,他就是个懦夫”。 盛天皱了皱眉,“这倒是让我很意外,我本以 为他会恨意滔天癫狂入魔”。说着顿了顿,“东青,他在东海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不像是个懦夫”。 “父母之仇,兄弟被杀,想的不是报仇,反而是放弃报仇。他不是懦夫谁是懦夫”!海东青怒气冲冲的说道。 盛天欲言又止,过了片刻说道:“这一局薛家是彻底输了,不管是市里面的大佬还是江州的财阀,都会重新看待薛家。从此以后薛家在江州的地利优势将不复存在,现在才算是真正有了与薛家在江州叫板的资格。陆山民背后那位读书人高屋建瓴,这一招落子很高明也很险峻,只是恐怕他也没想到唐飞会死吧”。 “高明又如何,可惜遇到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盛天笑了笑,“让他冷静冷静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这个样子反倒让我有些明白当初周同为什么宁愿断指也要跟着他,流血不流泪不见得就是男子汉,流泪的男人也不见得不是男子汉”。 海东青微微皱了皱眉,情义两个字,她的脑海里很久就没有了。 “他与陆晨龙和我爸的英雄豪气相差太远”。 盛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淡淡道:“海爷和陆晨龙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奇男子,与他们相比,陆山民只是个普通人”。 “东青,但这个世界上最高的道,最真的理,往往最接近于平凡。平凡并不等于就平庸,你要对他有信心”。 海东青皱了皱眉,这样的说教道理对于她来说太过复杂,也没有任何意义。 “纳兰家的人已经到了东海,陆山民再不振作起来,江州用命换来的大好局面就要泡汤了”。 盛天面带忧虑的说道:“纳兰家才是头真正的猛虎,东青,继续追查下去海家将真正陷入危机之中,你可想好了”。 海东青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气,“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哪怕海天集团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盛天点了点头,“东来在米国的学业已经完成,他已经来过两次电话,言语之中表达想回来”。 听到海东来,海东青脸上稍显温柔,冰冷的心微微阵痛。自从阮玉的事情之后,这三年来海东来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再与她说过一句话。 “东青,你们姐弟俩明明心里都很在意对方,何必非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海东青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句不是时候既是指还不是缓和姐弟感情的时候,也是指还不是海东来回来的时候。 ........... .......... 丽水晶苑,阚爷的庄园中。一个三十多岁,带着金丝眼镜,长相斯文的男子带着儒雅的微笑。柳依依淡然的坐在他的一旁,怀里抱着一个狭长而古朴的礼盒。 纳兰子缨从柳依依手上拿过礼盒,双手托于胸前。含笑道:“听闻阚爷喜欢丹青,小子特意向父亲求来元代赵孟頫的真迹,还请阚爷笑纳”。 阚爷眯着眼盯着纳兰子缨,没有接礼盒,微微笑道:“纳兰家从清康熙年间开始就是书香世家,听闻纳兰老爷子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武夫,没想到纳兰公子竟是文武双拳,还是武道高手”。 纳兰子缨双手继续托着礼盒,笑容依旧。“练了几年呼吸吐纳,强身健体而已,在阚爷面前不敢 称高手。说到文武双全,阚爷是东海内家第一高手,还是东海最大商会的会长,小子更是羞愧难当”。 阚爷呵呵一笑,“你是在取笑我这个老头子吗,第一高手早就不是我了”。 “小子不敢”!纳兰子建托着礼盒,把头低得更低。 柳依依心中不悦,但脸上还是笑容满面,“阚爷,您在东海德高望重,黑白两道都非常敬重您,纳兰公子带着诚意而来,还请您赏个脸”。 “哈哈哈,”阚爷捋着胡须笑道:“柳小姐不愧是女中豪杰,长袖一挥,就将东海排名前十的金桂集团收入囊中,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柳依依笑了笑,“阚爷过奖了,商场如战场,晚辈只是侥幸偶得之”。 纳兰子缨看了一眼柳依依,淡淡道:“阚爷是商场前辈,更是武道前辈,晚辈托着礼盒请教也是理所应当”。说着笑了笑:“更何况这可是赵孟頫的真迹,能托在手里是晚辈的福分”。 阚爷哈哈一笑,“纳兰家不愧是书香门第,说话就是好听”。 “阚爷,这幅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的小礼物,晚辈今天来是给您送大礼的”。 “额?赵孟頫的真迹也算小礼物,难道纳兰公子还有王羲之《兰亭序》的真迹不成”。 纳兰子缨笑道:“阚爷说笑了,不过我这份礼物到不见得比《兰亭序》真迹差多少”? “哈哈哈,那我倒真要听听”。 “阚爷一辈子为共荣商会的会员企业谋划发展,在南方卓有成效,但在北方却是处处碰壁,相信以我纳兰家的影响力,可以为共荣商会在北方市场打开一条通道”。 “有这么好的事情”?阚爷故作兴奋道。 纳兰子缨含笑道:“阚爷,时代变了,相比于十年二十年以前,现在的商业竞争讲的是共赢,没有谁能一口气把所有钱都挣完”。 阚爷淡淡一笑,“让我来猜猜你的条件”说着喝了口茶,“你们要对付山海集团,想让我袖手旁观,我说的对不对”? 纳兰子缨笑道:“阚爷不愧是大智慧的人物,我向您保证,只对付山海集团”。 阚爷呵呵一笑,“那要是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要拼死保山海集团呢?” 纳兰子缨微微一笑,“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都是大集团公司,代表着众多人的利益,相信他们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阚爷冷哼一声,突然冷声道:“先是金桂集团,现在是山海集团,顺带连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也拿下,之后东海这块蛋糕还有谁敢与你纳兰家抢,纳兰文若真当我东海无人吗”? 纳兰子缨依旧含笑说道:“金桂集团与其说是我们夺了,还不如说是东海企业自相残杀的结果,阚爷,商业的本质是挣钱,只要能让共荣商会有更好的发展,谁来主导东海的市场其实不重要”。 “哈哈哈哈”,“东海企业之间的内部竞争那是自家兄弟关起门来的事情,纳兰家人心不足蛇吞象,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蒋琬缓缓的从外面走进来,给在座的人添上茶。撇了一眼纳兰子缨双手托着的礼盒。笑着对阚爷说道:“爷爷,你昨天不是说不收礼吗”? 第627章 汗流浃背 纳兰子缨和柳依依走后,阚爷叹了口气。 “可惜啊,那可是赵孟頫的真迹啊”。 蒋琬坐在一侧,皱了皱眉,“爷爷,你已经收了陆山民的礼物,就不能再收别人的”。 阚爷笑了笑,“陆山民那小子又没给你任何承诺,你瞎操心什么”。 蒋琬脸蛋微红,“爷爷,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同时收两边的礼物不太好”。 阚爷笑着摇了摇头,“那小子到底有哪里好,心里完全没有你的位置,你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他到底是怎样勾走了我孙女儿的魂”。 蒋琬叹了口气,“‘四小花旦’有一个这个月结了婚,有一个这个月离了婚,娱乐这个圈乱花迷人眼,我厌倦了。爷爷,爱情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奢侈品,我就想找个老实人相夫教子,爱不爱我无所谓,能陪我走完一辈子就够了”。 阚爷点了点头,“说到老实,他到确实是个难得的老实人”。 “放心吧,人家已经打到家门前了,爷爷虽然老了,余威还在。即便不是为了你,为了共荣商会,为了东海的企业,爷爷也要与他斗上一斗”。 说着双眼露出淡淡的精光,“纳兰文若,这里是东海,不是你的东北”! 走出丽水晶苑,纳兰子缨怀里抱着狭长古朴的礼盒,神色淡然。他并没有因为礼物没送出去感到丝毫的不悦。来之前他就想到对方没那么容易收下他的东西。 “子缨先生,共荣商会不肯袖手旁观的话,事情不太好办”。柳依依淡淡道。 纳兰子缨拍了拍手里的礼盒,边走边说道:“不好办才是正常,上次曾孟两家搅起的风云让东海本地企业更加团结,对我们也更加仇视,这是人之常情”。 说着看向柳依依笑道:“依依妹子,柳家与我们纳兰家是世交,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子缨大哥”。 柳依依笑了笑说道:“子缨大哥,我们柳家全靠纳兰家支持才有今天”。 纳兰子缨随意自然的说道:“你与子建走得比较近,以你在东海的观察,他和陆山民的关系怎么样”? 柳依依皱了皱眉,纳兰家的人个个城府极深,哪怕是纳兰子建那样洒脱的人她也看不透,更何况眼前这位更以城府见称的纳兰大公子,她一时有些不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子建善于谋划 ,表面上看与陆山民有些交情,实际上是为了我们进入东海打开局面。相信以他的智慧,不会与陆山民那样的人有真正的朋友之情”。 纳兰子缨笑了笑,“子建放荡不羁性情洒脱,再加上还年轻,难免被情义迷了双眼,要说他与陆山民真有朋友之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说着温和的看着柳依依的眼睛。“你说是不是”? 柳依依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说到对他的了解,我当然比不上你这个当哥哥的”。 纳兰子缨呵呵一笑,“这世上没有几个我看不透的人,子建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柳依依附和的笑了笑,“你们纳兰家个个都是人杰,难怪会越来越强盛”。 纳兰子缨仰天长叹一声,笑道:“是啊,子建上次在东海打了个漂亮仗,这一仗我这个当哥哥的又岂能输呢”。 柳依依秀美微蹙,不再言语。 正当两人去取车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奇怪的小美女,之所以说是奇怪的小美女,是因为对方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她身上有种很独特的美,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但圣洁之中又若有若无的给人一种危险感,还有那笑容,笑得甜美可亲,但又若隐若现的散发出难以捕捉到的血腥味,这种感觉难以描述,就像是一个身体里同时住着天使和魔鬼。 奇怪的是她带着甜甜的笑容看着他,更奇怪的是以他的境界感觉不到这个女孩儿身上的任何气息和杀气,普通得比普通人更普通,透明得像玻璃,仿佛压根儿就不存在一样。 柳依依看了看那女孩儿,笑着说道:“这女孩儿真漂亮,子缨大哥不会是看上这个小美女了吧”。 正迎面走去的小女孩儿耳朵动了动,在柳依依说出那个‘小’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小妮子不紧不慢走到两人身前挡住去路,撇了一眼柳依依蔚为壮观的胸脯,缓缓吐出四个字,“胸大无脑”。 走在路上被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骂,柳依依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心生怒气。 “我说小妹妹,这叫资本,女人的资本,你懂吗”? 刚说完这句话,柳依依就察觉到一旁纳兰子缨猛烈外放的气息,额头的刘海轻轻飘荡。柳依依这才反应过来,体内也是气机流转,如临大敌。刚才女孩儿距离他们的距离至少是在二十米开外,而自己刚说完一句话的功夫 ,她就来到了身前。更恐怖的是,在她的眼中对方明明是缓缓而行,丝毫没发觉她是如何这么快的走过来。她自己本身是易髓境中期巅峰,能让她到现在都感知不到对方身上的气机,那这个小女孩儿到底有多恐怖。 “你是谁”?纳兰子缨冷冷道。 小女孩儿打量了一番两人,再次露出甜美的笑容,甜甜的说道:“杀你们的人”。 纳兰子缨看着小女孩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内心惊讶无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感知不到她身上的气机和杀意,不过他并没有害怕,这女孩儿的年纪看上去十六七岁,哪怕是从娘胎里开始习武,境界上也不可能高过他,更别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杀他。 “小姑娘在开玩笑吧”。 小妮子含笑看着一脸凝重的纳兰子缨,一副老气横秋,像是长辈点评晚辈一样说道:“你的境界不再我之下”。说着皱了皱眉,“杀你应该不难,不过得花费点时间”,说着漫不经心的看了看来往的人群,“想不引起骚动有点难办到”。 纳兰子缨体内气机急速流转,“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小妮子没有理会纳兰子缨铺面而来的气息压制,自言自语的说道:“在这里杀了你警察得抓我去坐牢,或者我就得亡命天涯四处逃跑”。 “哎,真是麻烦”。 柳依依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儿到底有多高,但看到纳兰子缨全身戒备的样子,肯定很高。尽管女孩儿身上没有释放出丝毫气机和杀气,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经让她汗流浃背。 小妮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看了看四周,又淡淡的看向柳依依,“这里是监控死角,无声无息的杀掉这位大凶姐姐倒是没太大的顾虑”。 柳依依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苍白。 小妮子呵呵一笑,“不用担心,我说的是这位戴眼镜的叔叔不出手帮你的情况下”。说着笑着盯着纳兰子缨,笑容天真烂漫,“这位大叔,如果我现在出手杀她,你会帮忙吗”? 见纳兰子缨全身戒备不答话,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以后不要去荒野无人的地方,晚上睡觉要记得关好门窗,出门多带两个保镖,千万不要落单让我捡漏”。说完与纳兰子缨插肩而过,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像个天真烂漫的邻家女孩儿。 纳兰子缨呼出一口气,早已是汗流浃背。 第628章 她再也承受不起了 广大集团,正如它的名字一般广阔宏大,涉及制造业、外贸、金融、房地产等行业,是名副其实江州最大的集团公司。 薛家的威名,在江州人尽皆知。 不过对于马鞍山来说,不管它有多广大,无论它是否影响到江州经济和商业发展,没有丝毫畏惧和顾虑。他的眼里只有罪犯,任何敢挑战法律底线的人,就是他的敌人,不分高低贵贱。 警车停在广大集团门口,马鞍山带着两个民警,朝门口的保安亮了亮证件,凛然而入。 薛宇放下手机,连着两天,已经接到三个市里领导亲自打来电话,虽然没有明说他做了什么,但言语之中尽显责备和失望,口气之中大有警告和划清界限之意。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也并不在意,铁打的江州流水的官,几年十几年之后,这些不利影响就会渐渐淡去,只要陆山民死掉,这一切都值得。 但,陆山民竟然没有死。 薛宇面色冷然,双目圆瞪,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没有敲门,薛荣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焦急的说道:“二哥,马鞍山来了”。 薛宇不悦的皱了皱眉,“慌什么,老大不小了还咋咋呼呼,去把向先生和薛猛叫来”。 薛荣刚转身出去,正好看见马鞍山带着两个警察走了过来。马鞍山只是淡淡的撇了薛荣一眼,带着人走进了薛宇办公室。 马鞍山一双鹰眼冷冷的盯着端着在办公椅上的薛宇,“薛先生,不介意打扰你几分钟吧”。 薛宇淡淡一笑,“马局长请坐,恭喜马局长荣升天湖区公安局局长”。 马鞍山站在薛宇办公桌前,“不必了,既然薛先生连我的升迁都知道了,那昨天发生的那件大事也该知道吧”。 “全江州都知道了,我又岂会不知。这么恶劣的案件简直是无法无天,不知道马局长抓到凶手没有”。 马鞍山双手按在桌面上,紧紧的盯着薛宇的眼睛,“薛先生可知道买凶/杀人的凶手是谁”? 薛宇冷冷一笑,“马局长说笑了,查出真凶是你们警察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请问薛先生昨天下午在哪里”? “我一直在办公室,集团公司的高层都可以作证”。薛宇淡淡道。 “你的保镖向问天和你的侄儿薛猛在哪里”? “咚、咚、咚”,办公室敲门声响起。向问天和薛猛走了进来。 薛宇朝两人招了招手,“来得正好,马局长有话要问你们,你们要好好配合,实话实说”。 向问天淡淡一笑,“听闻马局长扶正了,现在专门负责昨天下午那件震惊江州的大案,恭喜恭喜”。 马鞍山冷冷的看着向问天,“向先生,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你在哪里”? 向问天笑道:“额,城里空气不好,昨天下午我让司机开车带我到天湖区和海棠区附近的郊外呼吸新鲜空气,不过可惜路上出了车祸,败了老头子的兴致,这一点海棠区的交警可以作证。后来还听到远处传来砰砰的响声,我还以为是当地哪家人出殡放鞭炮,今天早上才知道出了大事”。 说着接着又说道:“还有开车的司机也可以作证,要不要我把司机叫来马局长问问”。 “不必了”,马鞍山淡淡道,转身看着脸上伤痕累累的薛猛。 “薛猛,你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在哪里”? 薛猛指了指脸上的伤,冷冷道:“向老爷子出了车祸,我赶着去帮忙,慌忙之中也出了车祸,与对方理论的时候打了起来”。说着伸出双手,“我知道打架斗殴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你现在就可以拘留我”。 马鞍山冷冷一笑,转头看向薛宇,“还有件事”! 薛宇呵呵一笑,“这事儿我知道,薛平今天早上已经回来了,这小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到澳门赌博去了,让那个长的像薛平的骗子钻了空子,跑到半山庄园骗吃骗喝还欠了一屁股账”。 马鞍山冷冷的盯着薛宇,“假薛平出事时候那两个保镖呢”? 薛宇淡淡一笑,“连自己的主子都能看错,这样的保镖有何用,我给了笔钱打发回老家了”。 马鞍山一双鹰眼迸发出愤怒的光芒,“是吗?这两个保镖老家的当地警察传来消息说,这两人并没有回老家”。 薛宇哈哈一笑,“他们已经不是我薛家的人,去哪里我能管得着吗”? 马鞍山猛的一拍桌子,怒吼道:“薛宇”!“葛兰区华府大道的连环车祸是不是你派人制造的”。 薛猛雄壮的身躯往前一站,“马局长,请你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薛宇朝薛猛摆了摆手,“薛猛,忘了我刚才说的吗,要配合警察办案”。 马鞍山冷冷道:“出车祸的那十几辆车主说之前有人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故意出车祸造成华府大道交通瘫痪”。 薛宇冷冷一笑,“马局长怀疑是我给的钱”? “难道不是吗”? 薛宇笑着摇了摇头,“我薛家虽然是江州首富,但也不是散财童子,有人收了钱,就一定是我薛家给的钱?马局长,江州警界都说你是个公正严明的警察,你这样的办案方式太让我失望了。” 马鞍山冷哼一声,“你别得意太早,这个案子我会一查到底”。 薛宇哈哈大笑,“那我就预祝马局长早日抓到凶手,立下大功”。 ......... ......... 假薛平的案件告一段落,陆山民和黄九斤终于走出了看守所。 大黑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朝他咧嘴傻笑。 “大黑头”! 大黑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黑头,我都知道了”。 黄九斤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那个女人不守信用”。 “大黑头,我、、、、、”。 “山民”!!门口处,段一红笑着哭着奔跑过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孩子,让红姨看看”。段一红双手捧着陆山民的脸颊,“孩子,你受苦了”。 “红姨、、、”!陆山民颤抖着嘴唇,双眼微红。 段一红双手擦着陆山民眼角,“好孩子,不哭,红姨知道你受委屈了”。 一旁的黄九斤朝段一红点了点头,“红姨好”! 段一红仰望着身高超过两米的黄九斤,“你就是九斤,你三岁的时候姨见过你,那个时候你才那么小”。 段一红踮起脚尖摸了摸黄九斤的脸颊,笑道:“都是好孩子”。 说着拉着两人的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红姨那里,我给你们接风”。 开车的仍然是风浪,陆山民朝他点了点头,“风叔好”! 风浪从后视镜看了眼黄九斤,淡淡道:“黄叔有个好孙子”。 段一红皱了皱眉,打断风浪的话,“开车”! 风浪看了看陆山民和黄九斤的表情,一脚油门踩到底,:“强大的男人不是能征服什么,而是能承受什么”! ......... ........ 一回到家,段一红就开始忙着张罗。 “你们两个赶紧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都洗掉,我去给你们做饭”。 风浪取下了口罩,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头在嘴里忽明忽灭。见陆山民和黄九斤洗完澡出来,朝两人招了招手。 陆山民和黄九斤坐在沙发上,风浪递过来两支烟。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抽烟”。黄九斤摆了摆手,“我也不抽”。 风浪把烟收回,淡淡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黄九斤看了眼陆山民,陆山民低头沉默不语。 风浪冷冷一笑,“你和你爸不一样,要是你爸的话,会直接提刀杀入薛家”。 陆山民苦笑一下,“然后呢”? “他不会想然后。挡住前行步子的不是看得见的现在,而是看不见的未来。他是一个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挡不住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没有我爸那么英勇豪迈,我只是个普通的山民,黄爷爷死了,唐飞死了,下一个会是谁”? “所以你害怕未来”?风浪沙哑的声音说道,脸上那条恐怖的疤痕蜿蜒扭动。 “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 黄九斤搂着陆山民的肩膀,“山民,我相信爷爷和唐飞并不后悔”。 “但我会心痛和愧疚”。陆山民脸上满是痛苦,“他们本可以不死”。 风浪冷冷笑道:“只要你活着,薛家和纳兰家就不会放手,就必然要连累到你身边的人。”风浪停顿了一下,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所以我建议你去死,敢不敢”。 陆山民抬起头,咬着牙关说道:“如果我的死能换所有人的活,有何不敢”? 风浪戏谑的笑道:“然后把痛苦和悔恨留给活着的人,让活着的人要么为你疯狂的去送死,要么像我一样在阴暗处苟且一生,要么像你红姨一样孤苦一生,要么像你爷爷一样到死都不安心。” 说着哈哈大笑,沙哑的声音悲壮而凄凉。“陆山民,你还真是伟大,你死了一了百了,让活着的人为你痛苦一生”。 陆山民低着头,眉头紧皱,神色痛苦。 风浪继续说道:“你们现在所承受的,我们这一辈人早就承受过。当年你爸蒙难之后,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是生不如死。像我们这样的人怕的不是死,怕的是绝望之后看不到希望。而你,就是那个希望。希望你不要亲手撕碎身边人的希望,那种感觉我经历过,你红姨也经历过,很绝望”。 说着看向厨房方向,“不要让她再经历一次了,她再也承受不起了”。 第629章 脑袋也不瘦 饭桌上,大家都没有谈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段一红一边给陆山民和黄九斤夹菜,一边嘘寒问暖。像母亲一样喋喋不休。 两人从小的生活环境一样,无父无母,都是跟着爷爷长大。 不同的是陆山民早已感受过段一红的这般温暖,而黄九斤是第一次。这个铁塔般的威武男人,血雨腥风生死搏杀从没有皱过半点眉头,这一刻竟是红了眼眶。 寻常人家孩子厌烦母亲的唠叨,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这二十多年来最温暖的话语。 一顿饭,闲话家常。所谓的幸福安宁,当是如此。 这样的生活简单却又不那么简单。 街道上灯火辉煌,整座城市呈现出色彩斑斓的绚丽。 五光十色之下,不少人依然在行色匆匆的奔波忙碌,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要努力挣钱买房,尽管有些人奋斗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在江州买上房子,但那也是很多人的梦想,毕竟有了房才算有个家,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儿女住在平凡搬家的出租屋里。对于买了房的人来说,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压在肩头的放贷,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孩子的抚养,父母渐渐老去需要照顾,他们身上的担子不是轻了,反而重了。 至于所谓的大人物、有钱人。他们也并不是普通人眼里看到的那般光彩照人,更不是一般人脑海里意淫的那般潇洒轻松。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乱花迷人眼,要想守住本心,更是比普通人还难。开不完的会,谈不完的业务,喝不完的酒,加不完的班。 人生百态,各有不易! 一顿闲话家常幸福安宁的晚餐,看似简单,背后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并不简单。 从段一红家里出来,陆山民和黄九斤沿着滨江路缓步而行。两人都已经很久没有放慢脚步看看这一路的风景。 “大黑头,我是不是很没用”? “山民,我觉得风叔说得对,强大的男人不是看征服什么,而是看能承受什么。哥知道你扛得很辛苦,但你必须得学会去承 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家”。 陆山民看着微微荡漾的江水,江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大黑头,我有些怀念山里的日子,要是当初我没有下山,该有多好”。 黄九斤挺拔的身躯立于岸边,哪怕他强悍如斯也毕竟是血肉之躯,爷爷是他唯一的至亲,不仅不能为他养老送终,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我理解你的心情,陆爷爷和道一爷爷当初不想让你报仇,就是不想再有任何牺牲。但我爷爷从来就没放弃过报仇,所以你不用感到自责。我了解爷爷,相比于老死山林,他更愿意战死沙场”。 “山民,唐飞和我爷爷一样,都是宁死不屈的英雄,死得其所”。 黄九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山民,这一战可能会死,不战,将生不如死”。 一阵江风大作,宽阔的江面忽然间波涛滚滚,浪潮汹涌澎湃扑面而来打在脚上,溅起漫天浪花。 浪涛一浪推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打在岸边,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 江边的灯火倒影江中,随着波涛翻滚,波光粼粼,色彩奔腾,所有的红尘俗世涌入天地熔炉与天地交融。 陆山民体内气机勃发,内气伴随着江风和波光风驰电掣般在全身窍穴间奔腾。 十里、百里、千里、万里,浑身气息陡然暴涨,双目在夜色中散发着隐隐的光芒。 这一刻,陆山民突破桎梏,踏入易髓境后期。 “那就战吧”! 黄九斤咧嘴露出一丝微笑,全身气势铺天盖地散发而出,猛的打出一拳,打碎迎面而来的浪涛。 “那就战他个天昏地暗”。 .......... .......... “大叔,陆山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咳咳,我才四十岁,没那么老,你可以叫我易大哥,或者凤哥哥也可以”。 “四十岁还不老?我才二十一岁,你都快比我大一倍了,大叔你的样子装嫩也不像”。 易翔凤尴尬的笑了 笑,他从龙城区看守所出来就独自回了天启花园,在门口的时候就碰见了这个自称叫叶梓萱的女孩儿。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儿,看上去就让人心情愉悦,但与她交谈却算不上愉快。聊着聊着,她总能不声不响的把人气个半死。关键是她还完全不自知。 “叶小姐,你这样独自跑进陌生人的家中,就不怕我是坏人吗”?说着鼓了鼓岩石般的肌肉,他打算吓一吓这个女孩儿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叶梓萱摇晃着脑袋打量了一番易翔凤,咯咯笑道:“大叔的样子真可爱”。 易翔凤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要是让中东那些雇佣军同行知道有人用可爱评价他的话,那他杀人如麻的一世英名就彻底毁掉了。 “我开玩笑的”,叶梓萱笑道。“大叔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流氓,但我天生慧眼,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易翔凤眉头微皱,彻底败给了这个漂亮的女孩儿。 “大叔,也许你以前是个坏人,但我相信你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我可是杀过很多人”。 叶梓萱咯咯笑道:“因为你遇到了陆山民啊,他跟我一样,都很有魅力,能够把坏蛋变成好人”。 易翔凤哭笑不得,“你是在夸陆山民还是在夸我”? “错”!说着指了指自己,“我是在夸我自己”。 易翔凤叹了口气,“好吧,你赢了。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黄九斤,第二个让我认输的人”。 “我有这么厉害”?叶梓萱一本正经的问道。 易翔凤瘪了瘪嘴,“你应该没什么朋友吧”? 叶梓萱惊讶的看着易翔凤,“这你也能看出来”? 易翔凤心里暗暗道,你这样三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人,当然没朋友。 叶梓萱兴奋的说道:“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大叔,想不到你的脑袋也不瘦”。 易翔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第630章 高兴就该笑一笑 纳兰家的院子已经修复如初,亭台水榭,林木森森,仿佛那场大战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纳兰文若立于庭院之中,抬头望月,八月十五,圆月当空。 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 “子建,爷爷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他知道爷爷要问什么,从小他就是个好奇心大过天的人,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向爷爷问过一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爷爷有爷爷的理想,纳兰家的兴旺发达就是爷爷最大的理想,在爷爷眼里,纳兰家的荣誉要大过天地,甚至大过纳兰家族族人的性命。而他,用家族里其他人的话说,他比较自私。 “爷爷是想问,我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其实我不是不想问,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子建,从古至今,顺应天命者昌,逆天而行者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事后诸葛亮才知道什么是天意,事前谁能看得清呢”? 纳兰文若笑了笑,:“读书的目的就是借古观今,当年陆晨龙如日中天,比今天的陆山民不知强了多少倍,其结果如何”? “今时不同往日,二十多年前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几百万就算是一方巨贾,今天几百亿资产的集团公司比比皆是,时代在变化,每个时代的玩儿法都不会完全一样”。 纳兰文若皱了皱眉,看着天上的圆月。他并不是个死读书的腐儒,腐儒也无法把纳兰家带到这样的高度。他很自信,自信得敢于怀疑自己。他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老得跟不上时代了,不管身处多高的人,都有看不见想不到的盲区,他有些怀疑他是否也进入了这种盲区之中。 “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纳兰子建内心微动,转头看向爷爷,眼中犹疑不定。 纳兰文若看了看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爷爷只是不反对你的想法而已,并不等于支持你”。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爷爷不愧是接近圣人的大儒,胸怀博大”。 纳兰文若哈哈一笑,“你小子,从小就爱拍爷爷马屁”。说着露出欣慰的微笑,“爷爷喜欢”。 “爷爷今天心情不错,就告诉你一些心中的疑惑”。 纳兰子心下一阵欣喜,他没想到爷爷会这么直接爽快。 “孙儿洗耳恭听”。 纳兰文若叹了口气,说道:“你大伯瞒得过所有人,瞒不过我”。说着看向纳兰子建,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之情。 “呵呵,你不愧是纳兰家最聪明的人,早猜到了吧”。 纳兰子建笑了笑,“爷爷才是纳兰家最聪明的人,大伯的韬光养晦能瞒过其他人,甚至是影子,但必定瞒不过您”。 纳兰文若继续道:“你大伯是纳兰家除了我之外涉事最深的人,他早就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当年陆晨龙都死了,为什么陆山民还活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纳兰子建惊讶的看着纳兰文若,“是大伯、、”. “对,是他暗中通知了陆家的人,不过那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冒着生命危险才救下了襁褓中的陆山民”。 “那这件事情影子知 道吗”?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它知不知道”。 见纳兰子建陷入沉思,纳兰文若淡淡道:“你怎么不问我影子是谁”? 纳兰子建笑了笑,“爷爷您并不知道”。 纳兰文若点了点头,“最可怕的敌人是看不见的敌人,所以影子和陆山民,我宁愿选择陆山民这个敌人”。 “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吗”? 纳兰文若笑道:“在棋盘第一格上放一粒米,第二格上放两粒米,第三格上放四粒米,以此类推,在最后一格要放多少粒米”。“既然是影子,它自然把自己藏得很好,更何况我们算是它的代理人,大张旗鼓去查它,它会放过我们吗”? “大伯说影子无处不在”? 纳兰文若眉头紧皱,“对,说不定这老宅中就有影子的存在”。 纳兰子建眉头一挑,“难道您就打算这么屈服”? 纳兰文若呵呵一笑,“它就像寄生在我们身上有益的寄生虫,它靠我们生存,我们靠它成长,算不得屈服。这二十多年来纳兰家的崛起影子也功不可没。它们似乎有一套复杂的人际网络,每当我们在生意上遇到一些难以跨越的坎的时候,那个坎就会自然消失,我相信这是影子在操作。它们还有着一套极其复杂的投资体系,通过这个体系就像蚊子吸血一样吸走一部分我们的财富”。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它就像一只无形的大网在头顶上挥之不去”。 “对,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我们没有选择。当年陆晨龙和海中天就是想冲破这张大网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爷爷的意思是,影子会选择一些大集团公司作为吸纳财富的目标”。 “对,它们会选择一些成长潜力巨大的集团公司作为目标,一旦选择就相当于让人知道了它的存在,如果愿意合作,就像我们纳兰家和薛家那样。它们很小心,如果不愿意合作就必须得杀人灭口”。 纳兰文若语重心长的说道:“子建,影子为了隐藏好不会轻易出手,但一旦发现有暴露的危险,会比谁都心狠手辣”。 “爷爷”?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爷爷知道你是个不服输的人,但这一次,就当是为了纳兰家,为了爷爷,你必须低下头”。 “爷爷向你保证,只要陆山民不寻死,我可以留他一条命。至于陆家,二十多年前就已覆灭,不该再重新出现”。 纳兰子建苦笑一下,“黄金刚死在我们纳兰家,这个仇已经无法化解了”。 纳兰文若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人把黄金刚的骨灰送给了陆山民安插在天京的暗线,如果他真要寻死,爷爷也无能为力”。 说着疼爱的摸了摸纳兰子建的头,“继续去你大伯那里读书吧,这件事你管不了。过几天是你外公的88岁大寿,我就不去了,你带我问声好”。 .......... .......... 立岸观江,浩荡江势引发体内气机呼应,陆山民一举踏入易髓境后期。 内家拳讲求一个悟字,悟天地宽厚、悟人生百态、悟生死难断。 内气由窍穴游走全身,意念所致,气机所达。他的内气存储与全身窍穴,调动速度比同等境界的内家高 手快上一分。高手之间分秒必争,就是这一分,足以让他碾压同等境界的所有人。 境界的攀升让陆山民心境更加稳定,心里静若止水,脸上不悲不喜。 “大黑头,你去一趟天京吧,把黄爷爷送回马嘴村”。 见大黑头有些犹豫,陆山民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 黄九斤点了点头,“明天就去,就葬在陆爷爷旁边”。 陆山民看得出黄九斤眼中的急迫,他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当初爷爷去世的时候,内心的悲痛与急切记忆犹新。“别明天了,就今晚吧”。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好,我现在就去机场”。 陆山民点了点头,“如果觉得心中有气,就把左丘打一顿,不过轻点,他那身板经不起你的大拳头”。 黄九斤笑了笑,“我会很轻的”。 ......... ......... 回到天启花园,陆山民发现小区门口对面停着一辆黑色汽车,里面有人朝他投来冷冷的目光。但又感觉不到杀气。 陆山民停下脚步朝那辆汽车看了一眼,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他并没有太在意,以他目前的实力,没有谁能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的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哪怕就是向问天也不行。 走进小区,拿出钥匙打开门。陆山民惊讶得嘴巴微张。 “梓萱,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梓萱雀跃而起,跑过去拉住陆山民的手,“你跑哪去了,我等你好久了”。 易翔凤咳嗽了两声,表明房间里还有他这个人。 陆山民望向他,“易哥,你也在”。 易翔凤不满的看着陆山民,“我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很难发现吗”?说着摇了摇头,“你们慢慢聊,我累了,要休息了”。说着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陆山民没有理会易翔凤,拉着叶梓萱的手坐到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叶梓萱嘟囔着说道:“雅倩告诉我的”。 “哦,你怎么会跑到江州来”? “你不想见到我吗”?叶梓萱略带委屈的说道。 “当然不是”。陆山民笑道:“见到你,我很高兴”。 “真的吗”?叶梓萱怀疑的问道。 “真的”!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叶梓萱心情就会愉悦很多,一切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我,我下个月就要出国留学了”。 “哦”,陆山民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梓萱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泫然欲泣。:“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作为朋友,临走前应该和你打声招呼”。 陆山民哑然,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里有些乱。 叶梓萱紧咬着嘴唇,脸蛋憋得通红,“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喜欢你,舍不得你”。说着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我才不喜欢你,能出国留学从此摆脱你,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陆山民抬起手,想伸手抚摸一下叶梓萱的头发,但停在空中始终没有放到她头上。 “别哭了,高兴就该笑一笑”。 第631章 那年那月谁携卿 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伤人。 叶梓萱低声哭泣了好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反正心里觉得委屈,从小她就这样,眼泪不值钱。家里的盆栽死了会哭,小猫小狗生病了也会哭。 正如她自己所说那样,她本不想来。但是她又控制不住。她不知道感情一事,最没道理可讲。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绝不会以你的理智思考转变而有丝毫转变。 你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那压根儿就不是爱。 所以她还是来了,她打定主意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等她在英国念完硕士,念完博士,念完博士后回来,他应该和雅倩儿女成群绿树成荫了吧。 叶梓萱泪眼婆娑,深情的望着陆山民,心里喃喃道,我走以后,你就不必再为难了。 陆山民很心疼,他转过头,不敢直视叶梓萱的深情凝望。他从未仔细去剖析过内心的情感,没有那个时间,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能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对叶梓萱的感情,反正见到她想到她会高兴,看到她哭泣会很心痛,很想保护她,当知道要彻底失去她的时候会很失落。 陆山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他也不想知道。 叶梓萱哭了好一会儿,突然破涕为笑,让还沉浸在心痛和失落中的陆山民情绪更加复杂和不知所措。 “好了,哭完了,最后一次见面我们应该高高兴兴的”。叶梓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 陆山民附和着呵呵傻笑,叶梓萱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就像雨后灿烂的彩虹。 “一时晴一时雨,你比川剧变脸还快”。 叶梓萱撅着嘴,“我不管,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今晚你得带我出去玩儿”。 “你想去哪里玩儿”? “哪里你都陪我去吗”?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管哪里都行”。 叶梓萱纤纤玉指轻扣额头,想了一会儿。“嗯.....我要去酒吧喝酒”。 “好”。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金帝酒吧,陆山民不知道叶梓萱是不是有意把分别也选在酒吧。龙城区有不少高档酒吧,两人静静的坐在酒吧里,看着群魔乱舞的人群,听着刺耳的重金 属音乐,这是陆山民第一次不觉得酒吧嘈杂。 两人渐渐被酒吧里的气氛所感染,也开始划拳喝酒。 “英雄啊英雄”! “流氓啊流氓”! “美女啊美女”! 叶梓萱的表情很丰富,赢了兴高采烈,输了噘嘴皱眉。陆山民也渐渐忘却一切烦恼,沉浸在这种简单的快乐之中。两人的笑容都很灿烂,像两个三岁孩子。 尽管陆山民竭力的让叶梓萱赢,叶梓萱还是免不了输了两三次。 叶梓萱不太会喝酒,尝了一口就被辣得直吐舌头。 “不能喝就别逞强”。陆山民拿过叶梓萱的酒瓶。 叶梓萱一把拽回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满脸通红。骄傲的昂起头。 “谁说我不能喝”。 陆山民微笑的看着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儿,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几分俏皮可爱。 一曲狂欢的舞曲之后,酒吧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叶梓萱朝陆山民甜美的笑了笑。起身说道:“你等等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要上哪去”? 叶梓萱做了个神秘的鬼脸,“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起身朝舞台中央的主持人走去,只见她和主持人说了几句。主持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话筒说道:“先生们,女士们,下面有请一位美丽的小姐给大家演奏一曲李斯特的《爱之梦》”。 台下瞬间传来掌声和欢呼声。 陆山民微笑的看着已经坐下的叶梓萱,白色的钢琴配上白色的长裙,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美得不可方物。 琴声响起,酒吧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叶梓萱的纤纤玉手在黑白的琴键间跳跃,令人赏心悦目。 琴声时而欢快,时而沉静,时而跳跃,时而诙谐,就像夏夜幽深的星空,纯净而璀璨。 忽而琴声悠扬高亢,像一位处于热恋中的女子在向爱人呐喊出心中的爱意,听得感人肺腑。忽而琴声如怨如诉,像分别的恋人在低泣着与爱人生离死别,让人心有戚戚。 音乐是那样的美丽,陆山民即使不懂,也听得感同身受。 陆山民不禁想到,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得让孩 子学钢琴。 一曲演奏完,台下全体起身鼓掌。这么美的女孩儿,这么美的琴声,瞬间感染了整个酒吧的人。 台下,一个身着阿玛尼休闲服的男子捧着一束鲜花走向舞台中央。 陆山民看了一眼旁边花瓶里插着的一支鲜花,伸手拿在手里。 男子热情的将鲜花递给叶梓萱。“小姐,你真是太美了,请接受我的鲜花”。 此时,陆山民也走了过来,递出与男子相比显得格外寒酸的一支花。 “小姐,请收下我的花”。 男子轻蔑的看了一眼陆山民,“一支小小的花岂能配得上这么美的小姐”。 叶梓萱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的望着陆山民,面带娇羞的走到陆山民身前,低着头含笑接过了陆山民的花,另一只手缓缓穿过陆山民的臂弯,挽着他一起走下了舞台。 男子捧着花愣愣的站在原地,至始至终,这位美丽的女孩儿都没有看他和那束花一眼。 走出酒吧,圆月当空。 叶梓萱紧紧的挽着陆山民的手臂,看了一眼街边停着的黑色轿车,朱炎已经下了车,拉开了后排车门。 “山民,可以再为我做一首诗吗”? 陆山民看着叶梓萱近乎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的江心,悲从心来。 “中秋乱花迷人眼”, “孤灯成影对江心”。 “今时今日卿相携”, “那年那月谁携卿”。 这个时候酒吧隐隐传出音乐声,那是一首在江州很流行的歌曲——《广东爱情故事》。 安静地离去 和孤单一起 拥挤的回忆时间抹去 人在广东已经漂泊十年 有时也怀念当初一起 经已改变 让这天空将你我相连 怀念你走了云的天空还任性 是否它相信在乎 反而容易放弃 非要最后一无所有 才无所畏惧 望着离去汽车的身影,陆山民的心像掉入了无底深渊,一直掉,一直掉,永远也落不了地。 汽车里,叶梓萱双手捧着那束小花,早已是泣不成声。 第632章 不受欢迎 今时今日卿相携,那年那月谁携卿? 这是陆山民第一次关心在意一个女孩儿将来会和谁在一起,想到未来牵着这个女孩儿小手的那个模糊身影,第一次会感到酸痛。 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作出了这两句诗,孤影江心,心生凄凉。 易翔凤走出卧室,看到一脸落寞的陆山民,微微的摇了摇头。 “抽根烟吧”!易翔凤一屁股坐在陆山民旁边,递了一支烟出去。 陆山民盯着半空中的烟,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夹在指间。 易翔凤打开打火机,陆山民深吸了一口,这一次竟然没有被呛得咳嗽流鼻涕。 “也真难为你,兄弟死了,长辈死了,现在又失恋了。短时间内接连受到这么多打击还没崩溃,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人能做到”。 陆山民皱了皱眉,“易哥,你都没谈过恋爱,哪只眼睛看见我失恋了”。 易翔凤被陆山民一句话给噎住,“情情爱爱多伤神,我还是喜欢直截了当。当年我在中东的时候,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什么样的女人没玩儿过,扒光衣服都长得差不多,最终爽到极点的也就那几秒钟”。 说着顿了顿,“你说得对,我没谈过恋爱,但我又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喜欢这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 陆山民深吸一口烟,“别胡说,我和她只是好朋友,好朋友要离开自然会有些失落”。 易翔凤嘿嘿一笑,“你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看她的眼神与看上次那个女孩儿的眼神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易翔凤。 易翔凤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的表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陆山民眼神闪烁了一下,撇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回来见到叶梓萱的时候眼中放光,充满了炽热”。 陆山民叼着烟,眉头微皱。“我见到雅倩的时候也一样”。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陆山民转头盯着易翔凤,有些期待他能说出哪里不一样,也有些害怕他真能说出什么不一样。 易翔凤抓耳挠腮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苦于墨水有限,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 “反正不一样”。 陆山民松了一口气,喃喃道,“不一样是正常的,比如我好久没见到小妮子、阮玉、山猫他们,再见到他们的时候那种激动肯定也不一样”。 “那不一样”!易翔凤焦躁的说道,有些悔恨当年没有好好读书,无法表达出那种不一样。 陆山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来就不一样”。 陆山民掐掉烟头,拍了拍脑袋。长舒了一口气。“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谈儿女情长很滑稽吗”! 易翔凤眯着眼一笑,“这么快就从失恋中走出来了”? 陆山民满脸严肃,“我现在连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哪有资格谈什么情爱,害人害己”。 “谈谈正事吧”。 易翔凤哈哈一笑,对陆山民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你小子真能扛”! .............. ............. 江州的一场截杀大案,着实让吃瓜群众热闹了一把,但这样的事情毕竟离普通人太过遥远,一段时间的热度过后很快就被其他花边新闻所掩盖。 但对于江州的那些大人物来说,这桩大案的影响就要深远得多。相对于普通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热谈,他们几乎是闭口不谈。但不谈,并不等于心里没数。 那些与薛家交往过密的大集团大财阀难免有些担忧,那些与薛家存在竞争关系的人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薛家哪天也这样对付他们。至于市委市政府那帮大佬,有的生气愤怒,有的赶紧与薛家划清界限,生怕受到薛家一丝一毫的牵连,毕竟一把手震怒了,省里面也有大领导震怒了,谁还敢与薛家走得近,那不是自毁仕途之路吗。 这就是左丘的计划,利用薛家对陆山民的必杀之心,兵行险着,故意让陆山民在他们眼皮底下乱跳,逼得薛家冒险。 置之死地而后生! 现在这样的局面,陆山民才有了真正与薛家叫板的可能。 薛家很郁闷,马鞍山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贴在薛家身上,薛家所有高层不管去哪里,几乎都有警察跟着。 走政府层面想搞掉马鞍山已经不可能,上面所有的大领导像避瘟神一样避开薛家的人。 薛凉更加郁闷,他想过用阴招干掉马鞍山,但如今这个形势薛家不敢,如果在这个时候干掉马鞍山,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于当前只会雪上加霜。甚至薛宇一再强调要保障马鞍山的安全,如果这个时候马鞍山死掉,他们薛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薛宇严厉的命令薛家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这段时间所有薛家人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亲自出面去安抚那些大集团大财阀,无论是盟友还是竞争对手。 薛凉最近就在做这样的事,以前那些公司的老总想见他都得预约,现在却要他亲自前去拜访,虽然对方依然客客气气卑躬屈膝的热情招待,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奇耻大辱。 他很愤懑,这一切都是陆山民所造成的,要是当初在 金三角的无人区干掉了陆山民,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侮辱。 刚走出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薛凉看见了一个让他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的人。 易翔凤看见他也很愤怒,在中东打打杀杀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蹲过监狱,虽然是看守所,但对于他来说也是奇耻大辱,如果以后再回到中东,那些雇佣军同行还不知道怎么取笑他。 易翔凤杀气腾腾的走到薛凉跟前,伸手递出一个红色的帖子。 薛凉冷冷的看着‘挑战’两个字。 “你要挑战我”? 易翔凤轻蔑的冷笑道:“你还不够资格”! 薛凉满眼杀气,他俩在丛林里交过手,虽然同样是搬山境中期巅峰,他确实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易翔凤满脸的不屑,“怎么?不敢接”? 薛凉冷冷一笑,“是陆山民”? “他最近心情很不好,你是他最好的出气筒”。 薛凉哈哈大笑,一把接过帖子。“还真巧,我最近心情也很不好,他也是我最好的出气筒”! ......... ........ ‘豪园’,江州一等一的高档餐厅,这里不是有钱就能随时吃上饭的,顶级的包房都是江州商界大人物的专属包房,次一点的包房不提前半个月预约,也休想能进得去。 这个地方吃的不是饭菜,是面子,更是生意。江州多少大生意都是在这里的餐桌上谈成的。 双菱汽车、丰泰摩托车、江淮机械,都是江州本土的龙头制造业,也都是晨光咨询的大客户。 秦双、刘其志、王宏,三人先后进入包房,当见到对方后,都有些惊讶,他们都是接到段一红的邀请,但并不知道具体都邀请了哪些人。 “秦总、刘总、王总。感谢你们选择晨光,也感谢你们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吃顿便饭”。 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生意人,顿时都明白段一红请他们吃饭并不是为了感谢或者谈企业战略规划那么简单。不过三人都没有明着指出来的打算。谈判桌上讲求具体的条条框框,饭桌上反而讲求不露声色的慢慢摸清对方底牌。这样的技巧他们早就炉火纯青。 “段总客气了,说道感谢,我得感谢段总对我们双菱汽车的管理优化方案,让我节约了不少成本”。 刘其志也说道:“如果段总是想续约合同,大可不必这么客气,晨光对丰泰的帮助很大,你不找我,我也会主动找你续约”。 王宏笑而不语,他的江淮机械是从国企手里接过来的,认识市里面的大人物比秦双和刘奇志多,掌握的消息也比他们多。他知道段一红和陆山民相识,虽然不知道具体关系,但能亲自去看守所接人,足见关系不一般。再联想到今天来的三人都是江州的用钢大户,薛家的江钢所产的钢材有近一半是卖给了他们三家公司,其意不言自明。其实自打他知道段一红和陆山民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不再与晨光合作的打算。 段一红一边含笑观察着三人的表情,一边笑道:“我今天冒昧的请大家来,其实是想给你们引荐一个人”。 “什么人”?一直没说话的王宏开口问道。 段一红淡淡一笑,风姿卓绝。看得三人都是一阵心旷神怡。段一红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很好,尽管没有十八岁的女孩儿那么水嫩,却也有着十八岁女孩儿没有的风韵。 “一个影响到你们三家企业以后发展的人”。 话音刚落,包房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走进来一个西装笔挺,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三人一见来人,都是眉头不自觉的紧皱。紧接着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段总,我有事得先走一步”。 “段总,今天这顿饭就免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段总,今年的合同期满,我看我们就没有必要合作了”。 陆山民含笑挡在门前,“三位老总,我就这么不受欢迎”。 .......... .......... 朋友们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祝大家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同时也想与大家聊聊。 左丘曾经说他‘从过政经过商,混过升斗小民,见过达官贵人,我还是我’。 其实这句话在《猎户出山》这本小说之前很久就有了,曾是我在2014年公务员辞职下海开始经商的时候写下的。那个时候领导告诉我海水有点冷,但我没听进去。年轻的时候走得太顺,性情太潇洒跳脱,总想去看看诗和远方,无关对错,心使然也。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我常拿左丘自比,实际上我当然没有左丘那么大的才华,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嘛,往他身上加了不少光环。当然,我也没他那么邋遢。 但他前三十年的经历与我如出一辙,这一点确实不假。 左丘曾是握笔杆子的人,我也是。左丘之后经商,我同样是。左丘经商失败开始写小说,我还是。当然之后的故事就是小说杜撰,就不是了。 说了这么多说偏了。 说正事,1月份只能每天一更了,或许中途还会断更,要在春节过后才能恢复两更。 首先向一直喜欢支持本书的朋友说声对不起! 细心的朋友可能发现最近的章节写得比较急和乱,主要是最近确实静不下心来。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不再是小说,是真实的社会。 北京惠诺德 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惠诺德)总包了黄山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实验大楼的装修项目。我公司重庆知正机电设备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知正机电)分包了其中的中央空调和新风系统以及部分给排水安装项目(只是安装不含任何设备材料,意味着全是农民工劳务)。 我司从2017年3月进场施工至2017年11月底完工。期间惠诺德一直拖欠合同约定的进度款。我司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多方筹措资金直至完工。惠诺德现场项目经理承诺于2017年年底结清全部款项。结果年底只支付了60%。这导致我公司负债累累,同时也导致大部分农民工无法结清剩余工资。 之后惠诺德承诺于2018年3月支付剩余款项,结果到3月底并未支付一分钱。 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3月推4月,4月推5月、、、、、后实在推脱不过去了,又说黄山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有款未给他们付清,承诺等检疫局这笔钱到了惠诺德之后一定支付给我司。(实际上经询问检疫局,早就付给惠诺德近90%款项,剩下的相当于质保金)。 怎么办呢?只有等吧!谁叫钱在别人手上。工人天天打电话找我要钱,要去黄山讨个说法,我只能一直扛着。尽管对方的欺骗让我一次一次失望,但我还是憧憬着有一次会是真的。我只能百般解释做工作,向农民工们承诺,等检疫局这边的尾款支付给惠诺德之后,一定把钱支付给他们。 2018年11月底,我司从黄山市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办公室主任询问得知,惠诺德在11月中旬已经在检疫局结清了所有款项。但是惠诺德并未按照承诺支付给我司欠款,甚至连告知一声也没有。 更可恨的是打电话询问惠诺德项目经理,竟然编造谎言说惠诺德财务总监在和检疫局领导沟通时产生了矛盾,导致那笔尾款并没有支付出来。 到底有没有支付出来?我再次与检疫局有关领导沟通,确认已经支付。 面对我电话的逼问,惠诺德负责检疫局的项目经理才不得不承认,检疫局最后的尾款确实已经支付给惠诺德,说他们公司困难,把这笔钱挪去发惠诺德公司员工工资了,还说黄山市检疫局收回了他们50万搬家费导致他们没钱。(这一点我核实过,却有此事,但实际上与我们的债务纠纷无关),要我等到12月底他们收到南京另一个项目的钱后在支付给我司。(什么搬家需要50万搬家费,我已在网上向黄山纪委举报)。 现在已经1月了,惠诺德再一次违背承诺,没有付款。派了一个人财务预算总监通知我说可以给书面保证在1月底给。但是现在又说不能给书面保证,只能口头保证。 整整一年了,用各种各样借口从2017年年底拖到了现在,全是农民工工资。 惠诺德公司的总经理,叫黄建宇。我给他打了一天的电话,始终不接,发信息也不回。后来还被他拉进了黑名单,目前已经打不通电话。 说实话,这一年我是在极大的压力下写这本书。虽然很多故事是编造但与其他网文的编造还是不一样,绝不是我凭空拍脑袋瞎想的,都有着我见过或听过的某些影子在。就像左丘说那样,读再多书,只会在故纸堆里翻,只会坐在屋子里幻想讲出来的道理是很没道理的,所以我写的东西暗含的道理也好思想也好,大多是我走出来的。当然对与不对又是另一码事了。 言归正传,回到开头的断更话题,农民工的血汗钱能不给吗?当然不能!所以我必须跟着工人们去黄山要钱,守着要,跪着要,也必须要回来。当然也要采取法律手段,但时间太长,工人们要在春节前拿到钱只靠法律手段是来不及的,如果春节前还拿不到钱,春节后肯定也会采取法律手段,那又是个旷日持久的问题。 我承认我是个失败的商人,公司已经濒临破产了(准确的说已经破产了),现已是负债累累穷途末路。但至少我良心并未完全泯灭。(也许这正是我失败的原因)。那是工人们的血汗钱,拖了一年的血汗钱。 所以我现在要跟着农民工朋友们去黄山要钱,时间和心力都跟不上,只能每天勉力一更。 我这本书开始的时候有不少人说我把社会写得太黑暗太假了,其实不然,很多黑暗只是在你的眼界下看不到而已,才导致真的让很多人反而觉得是假的。我以前从政时,所看到的也处处是光明美好。 但有阳光的地方必然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当然这不能成为我们消极看世界的借口,黑暗只是现实中客观存在的一部分而已,它客观存在,就像周围看到的花草树木、高楼大厦存在在那里一样。而我的书一直都是在宣扬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都是有良心的好人。 但! 这个世界上真有不要脸的人! 这个世界上真有良心被狗吃了的人! 这个世界上真有撒谎如吃饭喝水那么简单的人! 这是一场战争,‘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我喜欢用‘战争’两个字来描述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场真实的战争,有主角有配角,有正义有邪恶,具备所有小说矛盾冲突的要素。也许会比小说来得更加精彩。但我发自内心的希望能平淡一点,越平淡越好,越平淡才越代表着顺利拿到血汗钱,我也能越早恢复原有的更新量。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这个月每天一更,还有可能断更,月票就不求了,大家能理解就感激不尽了。 第633章 不会同意 秦双、刘奇志、王宏三人都是经历过风雨的商人,为人处世之道早已炉火存青,以往哪怕是拒绝人也只会婉拒,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毫无隐晦的直截了当。 陆山民本以为足够的重视了薛家的影响力,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在薛家和他之间,三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与薛家站在一起。 对于三人来说,尽管薛家现在出了点事,但并不是什么大事,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们。他们只是商人,与薛家的合作能够挣钱就行,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更何况陆山民一个东海来的外人,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这个选择一点也不难做。 陆山民挡在门前,一夫当关,大有强行留人的架势。 三人都是长期身处高位的人,从来的都是强势的对待别人,哪怕是薛家的人也没有如此无礼过。 包房门外,易翔凤像门神一样立于门前,刘奇志等人的三个保镖被挡在外围,敢怒不敢言。 包房门内,气氛降到了冰点,三人都是强压着怒火。 王宏满面寒霜,看着段一红冷笑道: “好一个鸿门宴”!! 段一红淡淡一笑,“三位来都来了,不妨坐下来听听陆总想说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成与不成也没关系”。 刘奇志愤怒的一拍桌子,“在江州,我要走,还没有人敢留住我”。 陆山民含笑看着刘奇志,“刘总可以试试”? “狂妄”!刘奇志勃然大怒,上前两步,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臂想把他拉开,不过使出了浑身力气也动不了陆山民分毫。 秦双眉头紧皱,淡淡道:“陆山民,你这样的做法与黑社会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这种下作的做法是狗肉上不的席面,想在江州发展,你是在自掘坟墓”。 陆山民淡然道:“秦总教训得是,但我一进来三位就毫不给面子的急着要走,连给我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双看了眼满头大汗也没能动陆山民分毫的刘奇志,心里有些焦急,豪园这种地方,每天有哪些人来吃饭,跟谁吃饭,普通人不知道,但薛家很快就会知道。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这一点不仅他知道,刘奇志和王宏也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急着离开,就是为了避嫌。 “老王、老刘,不来也已经来了,要不就听听这位从东海来的慈善家要说什么”! 王宏和刘奇志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陆山民就是个无赖,完全不按规矩出牌。 “好,我给你十五分钟”。刘奇志气呼呼的回身坐回凳子上。 王宏和秦双也坐在凳子上,“陆山民,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山民松了口气,刚才他也是憋着一股气豁出去了,在这种地方对三个江州鼎鼎有名的企业家用强,怎么看都是一记昏招。要是真的闹起来,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陆山民坐在段一红身边,正对三人。段一红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陆山民端起一杯酒对向三人,“秦总、王总、刘总,刚才实属无奈,我先自罚一杯”。 刘奇志冷哼一声,“我刘奇志从商几十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陆山民放下酒杯,淡淡一笑,说道:“只有十五分钟,那我就言归正传。” 说着直直的看着三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薛家在江州除名”。 三人听了陆山民的话,表情大同小异,都是不可置信,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不屑。 “初生牛犊不怕虎,陆山民,这话你还真敢说出口”!秦双竭力控制住情绪说道。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以后绝不与这个疯子有任何交集。 王宏和刘奇志也差不多的心思,虽然不想与他沾上边,但不得不承认之前对这个年纪轻轻就闯下一番事业,敢于大手笔捐建教学楼和注资春风空调的年轻人有些欣赏。但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二愣子,薛家是什么样的存在,竟敢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即便是有这样的想法,这种话能当着外人说出来吗。 陆山民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我知道你们怎么看我,觉得我幼稚,认为我年轻气盛。我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们都清楚,薛家先是设局诬陷我杀薛平,之后我在半路莫名其妙被截杀。普通人不知道,你们难道还猜不出是谁干的吗?他薛家三番五次想至我于死地,我要报复他很正常,哪怕我亲自到薛家告诉薛宇我不会报复他,你们觉得他会信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扭扭捏捏不敢直说”。 “呵呵,我不仅对你们直说,我还要对江州其他大集团大财阀说,而且还是大声的说”。 说着露出冷酷的笑容,“我就是要干死薛家”! 秦双眉头紧皱,“我们是生意人,手上都有上亿甚至几十亿的资产,打打杀杀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混子的下作行径,陆总,你的格局太小,品味太低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有钱有地位的人的玩儿法。光脚的可以不要命,我们不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至于说到手段下作,薛家在金三角无人区追杀我,到了江州又设局杀我,相比于薛家,我到觉得我的格局和品味要高很多”。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并不知道金三角的事情,三人彼此眼中都看出了些门道,大概猜到陆山民和薛家有着某种外人所不知道的仇恨,这种仇恨绝不是在江州结下的。 不过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问,他们并不想知道陆山民和薛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刘奇志冷冷道:“陆山民,我们只是商人”! 陆山民笑道:“我懂,在商言商,接下来才是我们要谈的重点”。 秦双看了看时间,一点没有被陆山民所说的重点两个字吸引。王宏和刘奇志也一样,压根儿没有在意陆山民要说什么。 陆山民并没有因三人的怠慢感到丝毫不满,缓缓的说道:“你们三家都是用钢大户, 钢材购买占了企业的大部分成本。你们购买的钢材全部从薛家旗下的江钢购买,占了江钢销售量的三分之一”。 秦双淡淡一笑,“你想让我们不买江钢的钢材”? 刘奇志冷冷笑道:“年轻人,江钢的钢材质量没问题,价格也公道,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凭什么你说不买就不买”。 王宏也说道:“少了我们三家的订单,江钢立刻就会出现危机,作为一家本土大企业,市政府难道会袖手旁观,陆山民,你这么幼稚,我实在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建立东海集团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让我来分析一下你们的真正担忧,第一,害怕薛家利用经济手段制裁你们。第二,害怕薛家利用政府手段胁迫你们,毕竟安监、环保、税务经常光顾不是件好事情。不过你们应该都清楚,不管是市里还是省里,薛家的关系网动不了了。那些大佬都是聪明人,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恨不得说不认识薛宇,又怎么会受到薛家的影响。至于经济上是个问题,你们的产品在江州市场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但我相信以三位在江州这么多年的影响力,渠道已经很稳固,即便受影响也在可控的范围内”。 秦双淡淡道:“我们现在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冒这个无谓的风险,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们还得在江州混”。 陆山民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我要是不能给你们提供更好的赚钱机会,我今天也不敢来拜会三位”。 秦双皱了皱眉,不再言语。王宏和刘奇志也淡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接着说道:“钢材从东海的海钢集团购买,价格上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保证,至少比江钢少三个点”。 听了陆山民的话,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三家企业分别生产汽车、摩托车和各种制造业母机,钢材占据大部分成本。少三个点的钢材价格,一年下来能节约的成本可不简单。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三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东海是华夏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大的市场,我知道你们三个都想打开东海市场,这一点我不敢保证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市场,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便利”。 这一下,三人心里都是咚的一下,相比于钢材少三个点,东海的市场才是真正的大头。尽管三人表面上都竭力的表现得很平静,但陆山民还是敏锐的发现三人的呼吸变得比之前急促了很多。 包房里变得安静了下来,陆山民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但是三人并没有提出要走。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刘奇志开口问道。 陆山民淡淡一笑,“三位都是商场老将,生意当然不是空口凭说就能算数,你们可以派人先到东海去调研一番,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包房里再次安静,三人不自觉的互相眼神交流。足足过了四五分钟。 最后,秦双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得不说你的条件很诱人,但我们还是不会同意”。 第634章 打了个寒颤 虽然夏知秋这个长袖善舞的女人很有本事,但并没有多少人相信她是豪园真正的老板。豪园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不是腰缠万贯就是身份高贵,能把豪园打造成江州有权和有钱人的聚集地,又岂是一个女人能够做到的。很多人都在猜测幕后的老板是谁,但猜来猜去谁都猜不透。 越是猜不透就越有神秘感,所以在江州哪怕再有钱,地位再高,对豪园多少都有几分敬畏之心,倒也说不上是害怕,但至少不会有人敢在豪园闹事。 豪园顶楼的豪华办公室,夏知秋高贵得像女王一般缓缓的踏着猫步,紧身旗袍勾勒出完美的大s曲线,白色旗袍上绣着的牡丹花放肆盛开,旗袍开叉的部位露出白玉般的小腿。 夏知秋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女士香烟,鲜艳的红色指甲红得发亮,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咬烟嘴,再缓缓张开,吐出一股淡淡的烟雾,更多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妩媚。 “敢在豪园设局”。“真是好胆”!前一句声音温柔如糯,后一句却是冰冷刺骨。 坐在沙发上的男子浑身透着冷冽,但一直落在夏知秋身上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温柔:“要不要我去看看”。 夏知秋扭着腰肢缓缓的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故意露出如玉般的小腿,轻轻晃荡。男子忍不住撇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开。 “想看又不敢看,男人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失败”!夏知秋言语中透着淡淡的戏谑。 男子眉头微皱,站起身来,淡淡道:“我去阻止”! “不必了”!夏知秋的声音幽幽响起,“我到想看看他在我的地盘能搞出什么花样”! ............ ............. 薛家的人最近忙于安抚江州的大集团大财阀,几乎是倾巢而出,就连薛平这个平时很少参与薛家事务的人也出马。当然他的出马并不是去拜访那些真正的大老板,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而是约那些人家的子弟吃喝玩乐,虽然只是吃喝玩乐,也是表达一种善意的方法。那些企业老板都是人精,从家里子弟的交往中,自然能看出该看到的东西。 就在陆山民进入包房后几分钟,薛平就带着几个平时与薛家交好的家族子弟进入了另一个包房。 一桌人推杯换盏不亦乐乎,这个时候包房门打开,一个二十来岁,带着眼镜的公子哥儿走了进来。笑哈哈的与大家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薛平倒上一杯白酒往桌子上一放,大声骂道:“陈逊你个王八蛋,约好的六点,现在都六点半了,这杯酒你得喝了”。 陈逊扶了扶眼镜,倒也爽快,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把空杯倒过来,一滴酒不漏。“薛大少请客我还迟到,这一杯该罚”。 薛平朝他招了招手,“坐、坐、坐”。 陈逊坐下之后倒上一杯酒,端起酒杯,“薛大少,这一杯我敬你,你可不知道,前段时间听说你出了事,我在家里哭得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薛平哈哈一笑,“我也没想到啊,本少爷只是去澳门玩儿了几天,回来之后竟然发现有个混蛋冒充我混吃混喝,算那小子走运提前死了,否则本少爷非要亲手一刀一刀割了他”。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在座的都是醉心于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自己不会去想,家里人也不会告诉他们什么。包括薛平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长辈说什么也就信了什么。他到现在都还很庆幸,上次偷偷从爷爷书桌上偷了一张签名支票跑去澳门赌博输了个精光,本以为这次回来会被爷爷禁足,没想到爷爷还主动给他钱让他请朋友们到豪园聚一聚。 虽然也感到有些蹊跷,不过他哪里有心思去细想,有钱吃喝玩乐还去想那些干什么。 一桌人喝了两圈,陈逊突然说道:“薛大少,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陆山民了”。 薛平本来心情很好,听到陆山民的名字,一阵火大。虽然不知道薛家与陆山民的到底有什么恩怨,但他还是知道振威武馆踢馆是陆山民的人干的,春风空调薛家本来十拿九稳,因为陆山民山海资本的注资让它到嘴的肥肉飞走了,还有去年到东海,因为蒋琬还被陆山民打了一顿。 “你确信没看错”? “当然不会有错”。陈逊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虽然是个败家子,但江州发生的大事我爸常在我耳边唠叨,也知道不少。他捐建教学楼上过新闻,还有注资春风空调的新闻上也有他的照片,还有啊,前不久他差点被截杀,这可是大新闻。我不会看错”。 薛平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拽得紧紧的,“tmd,也不知道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废物请的废物杀手,竟然没杀死他”。 陈逊附耳轻声说道:“不仅是他,我还看见了双菱汽车的秦总、丰泰的刘总,还有江淮机械的王总”。 “什么”?薛平脑袋嗡的一声,他再不过问薛家的事务,也知道这三人是江钢最大的三个大客户,这三人与陆山民在一起,那还了得。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再加上喝了几杯酒头脑有些发热,也管不得这里是豪园,起身就往外走去。 ........... .......... 陆山民依旧含笑看着三人,“这么好的条件都不合作,看来三位除了我刚才所说的两点顾虑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顾虑”。 秦双看了看时间,淡淡道:“陆总,已经二十分钟了,我们该走了”。说着准备起身。 陆山民也看了看时间淡淡道:“再有钱的人也怕死,你们是怕薛家像对付我那样用下作的手段对付你们吧。这一点才是你们最大的顾虑。” 王宏站起身来,冷冷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陆山民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薛家不敢胡来,即便薛家再心狠手辣,也不敢杀光所有与他作对的人。上次为了弄死我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薛家人虽然是畜生,但并不傻,不敢轻易对你们下手的”。 刘奇志眉头紧皱,陆山民说得没错,这才是他们最顾虑的。但陆山民的说辞并不能彻底打消他的顾虑,薛家人敢请杀手截杀,连警察也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薛家的人真发疯了,虽然不可能干掉他们三个,但是在三个中选一个出来杀鸡儆猴也不是不可能。这种风险是他所不愿承担的。更何况薛家在江州,他们也在江州,是要长期打交道的,等几年或者十年以后薛家恢复过来要收拾他们怎么办。短期来说陆山民的条件有很大的利益,长期来看,只要薛家不倒,现在得罪了,以后早晚得还。 “你只是个投机者,而我们还要在江州呆一辈子,子孙后代还要继续呆下去。” 陆山民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三人,淡淡道:“正因为你们的子孙后代也要在江州呆下去,你们这一辈已经被薛宇裹挟,难道还要让你们的子孙后代被薛家的子孙后代继续裹挟。” 说着冷冷道:“只有干掉薛家才能一劳永逸”。 三人并没有因陆山民的话而有丝毫打动,陆山民说干掉薛家无异于一只蚂蚁说想要强暴一头大象,不但显现不出豪气干云,反而听上去像是个幼稚到了极点的笑话。 秦双看了一眼段一红和陆山民,淡淡道:“段总,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以后与晨光的合作也到此为止吧”。 段一红眉头紧皱,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陆山民。 陆山民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对三人说道:“现在已经远超了十五分钟,三位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在耽误几分钟看场戏”。 三人不明白陆山民到底还要耍什么花样,正准备抬步离开,听到包房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包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薛平带着两个保镖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开口就是大骂。 “陆山民你个王八蛋,敢在江州挖我薛家墙角,你他娘的活腻了”。说着看向秦双、刘奇志、王宏。冷冷道:“三位叔叔都是我薛家的朋友,今天与这小子一起把酒言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宏皱了皱眉,心中略有不快。哪怕是薛宇也不会以这样质问的口气和他说话,何况只是薛家的一个后辈。不过想到薛平只是个放荡公子哥儿,也不太计较。 刘奇志心中也颇有不满,我和谁吃饭还要你薛家批准不成,不过嘴上还是说:“我们与陆山民只是偶遇”。 薛平冷冷一笑,“在豪园的包房偶遇,刘叔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吧”。 秦双没有言语,在他看来还范不着与薛平这样的花花公子解释什么,即便要解释也是事后向薛宇解释。 只是再看向陆山民,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冷冽而狰狞,一双眸子猩红而冰冷,不禁吓得心里打了个寒颤。 第635章 该去看看了 尽管薛平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但作为薛家的人,当知道有人在挖薛家墙角的时候,无论如何他也要站出来。这件事要是干得漂亮,也可以让家里的人看看他薛平其实也有本事,并不是只知道吃白食。 一个人长期所处的环境会给人的认知制造出假象,就像薛平这样从小众星捧月的人,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出了社会,早已习惯了身边的人以他为中心,所以在他的意识形态中,会以为整个江州的人都尊重他,或者叫都怕他。总之没有人敢在江州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他到希望陆山民能把他怎么样,那样他就有理由让两个保镖好好把他修理一番。这里是豪园,没有人在这里打过架,但正当防卫还是可以有的。所以一进来就对陆山民破口大骂,对刘奇志三人也是大声质问,就是想激怒陆山民。 薛平一边大声质问,一边为自己的聪明暗暗得意。 刘奇志三人都是商场的老江湖,他们可没薛平那么乐观。当看到陆山民脸色的变化,心里开始暗暗打鼓,经过刚才和陆山民的交流,他们大概摸清了陆山民的性格,他可以对任何人客气,但绝对不会对薛家的人客气,薛平主动闯进这间包房来,无异于羊入虎口。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抬脚就往外走,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呆会儿要是真闹起来,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不过,就在三人刚走出两步,陆山民已经动手。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包房响起。陆山民起身转身一气呵成,动若脱兔。 薛平正骂得起劲,冷不丁脸上挨了一耳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不敢相信陆山民真打了他。 薛平一只手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一手气得颤抖着指着陆山民,“你,你,你竟敢打我”。 “啪”!又是一耳光,这一巴掌比刚才那一巴掌的力道要大上很多,直接将薛平扇倒在地。 一旁的两个保镖这时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叫嚣着猛冲向陆山民。 陆山民抬手就是两拳,两个保镖不是一合对手,怦然到地,再也爬不起来。 刚才陆山民是背对着薛平,这个时候薛平才看清了陆山民的脸。 这本是一张长得不错的脸,不过此时却是他生平见过最恐怖的脸。这张脸上布满了愤怒和杀气,这张脸因愤怒和仇恨变得狰狞而扭曲。双眼瞪得眼珠子都要快掉下来,眼球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这是一张要杀人的脸。 “你要干什么”?薛平害怕了,害怕得不住的往后挪。 刘奇志三人停下了脚步,看向风轻云淡的段一红。三人都没想到陆山民竟然真敢直截了当的打人。 “段总,这不合适吧”? 段一红抿了口红酒,面带微笑,她非常清楚陆山民这段时间以来压抑得很辛苦,如果不找个突破口发泄一下,她反倒担心陆山民会想不开。薛平主动送上门来让陆山民出气,反倒是求之不得。 “刘总,我们在这里吃饭聊天,薛平无缘无故带人进来闹事,不管是让豪园的老板还 是警察来评理,都说不过去吧”。 薛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上一次被陆山民打是在东海,但现在是在江州,是在豪园,他从没想到陆山民敢在这里动他。 “我是薛家的人”。薛平胆颤道。 “啪”!“老子打的就是薛家的人”!陆山民抓起薛平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摁在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啪的一声敲碎,吓得站在一旁的刘奇志三人不自觉后退一步。 秦双脸上第一次露出担忧之色,“陆山民,你要干什么”? 陆山民冷冷一笑,没有答话,拿起半截破碎的玻璃酒杯,尖锐的玻璃抵住薛平的苍白的脸蛋。 薛平吓得浑身颤抖,可怜巴巴的望着秦双三人,“秦叔、刘叔、王叔救我,这人是个疯....”。 薛平想说‘疯子’,不过子字还没说出来,脸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紧接着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陆山民手里的半截玻璃杯一扬,鲜血甩了刘奇志三人一脸。再看薛平的脸,粉嫩的脸蛋上留下长长一条血口子。 薛平一边嚎叫,一边大哭。他非常后悔闯了进来,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没用,。 三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但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到陆山民发狂的神色,三人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不按规矩出牌,比薛家更狠的角色。 房间里传来一阵尿骚、味儿,薛平的裤裆滴滴答答流出黄色的液体。他这样的纨绔子弟玩玩儿普通人够用,但要与陆山民这样在金三角杀过人的相比,实在不在一个层面上。 陆山民不紧不慢的翻过薛平的另一半脸颊,尖锐的玻璃刺入薛平的脸颊。 包房里再次传出惨叫,这一次陆山民没有一下子划拉下去,而是非常缓慢的划,像是在雕刻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薛平奋力的挣扎,不过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在陆山民手上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陆山民面不改色,就像在宰杀一只鸡鸭那么自然随意。 一边割薛平的脸,一边平静的自言自语:“你们害怕薛家,但我一点不害怕。你们害怕薛家铤而走险报复你们要了你们的命,其实我就是个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你们得罪薛家不一定会招来杀生之祸,但得罪了我,那就很难说了”。 刘奇志三人脸色一阵苍白,心里是又气又怕。他们都是有钱人,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在他们的世界观中都是用钱打交道,最不屑也最不愿意与亡命之徒打交道。但是今天就偏偏遇到一个。 “你在威胁我们”?王宏冷冷道。 陆山民死死的摁住挣扎的薛平,平静的看着鲜血从玻璃尖下冒出。 陆山民抬起头看着三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对了,就是在威胁,我连你们害怕的薛家的人都敢动,你说我敢不敢动你们”? 秦双深吸一口气,“陆山民,你好歹也算是个大企业家,不觉得这样的手段太过低劣了吗”? 陆山民手上没停,脸上带着笑容。“我也想和你们以纯生意人的身 份谈,我给你们开出了那么好的条件,几乎等于是送钱给你们赚,但是你们还是不给我面子。” 说着反问道:“秦总你告诉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有向薛家学”。 说着提起半截破碎的玻璃杯狠狠插入薛平背后。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不知道我学得像不像”?陆山民的目光始终盯着三人。 秦双看了看刘奇志和王宏两人,脸上皆有惧色。 包房门外,两个豪园的工作人员听到包房内传出惨叫声,急忙赶了过来。 易翔凤挺直腰杆,双手环胸。“我老板在里面请客吃饭,无关人员没经允许不能入内”。 身穿豪园制服的男子皱了皱眉,“里面传出惨叫声,我们得进去看看”。 易翔凤哈哈一笑,“纯属误会,他们在里面做游戏,输了装惨叫”。 话音刚落,里面又传出一阵惨叫。制服男子上前一步准备推门,被易翔凤硬生生挤了出去。 易翔凤咧嘴一笑,“哈哈,不知道又是谁输了”。 制服男子半信半疑的看了易翔凤一眼,转身离开。 对着身旁的另一人说道:“去向夏总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 陆山民抓住薛平的头发,一把将他扔在角落。缓缓的卷起左手衣袖,右手拿着的半截玻璃杯刺破左臂皮肤。 段一红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担忧的喊道:“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示意不会有事,接着玻璃杯在手臂上划下长长的一道血口子。这条手臂鲜血淋漓。 王宏紧紧的咬着牙关,“你就是个疯子”!! 陆山民淡淡一笑,“没错,我就是个疯子,而且这个疯病只有用薛家人的血才能治愈,薛家不倒,我的疯病不会好”! 陆山民放下玻璃杯,淡淡的看着三人。“要么与我合作,你们只赚不亏。要么继续当薛家的哈巴狗,成为我这个疯子的敌人,你们自己选”。 ........... ........... 为了客户保密,豪园的豪华包房都没有安装摄像头,但过道里都安装了摄像头。此刻,夏知秋正看着那间包房门口的监控摄像。 男子眉头微皱,淡淡道:“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二十多年前那人的后人”。 夏知秋笑了笑,她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芍药花,比旗袍上的牡丹花更好看,男子不禁看得有些失神。 “姓陆,与薛家又是这般不要命的死磕,多半是了”。 “薛家上次不计代价的狙杀,偷鸡不成蚀把米”。男子转过头淡淡道。 夏知秋点燃一根女士香烟,红唇轻启。 “胜负还早着呢,江州这下有场好戏看了”。 这个时候,办公室门敲响,一个身着豪园工作服的男子急匆匆的跑进来。 “夏总,江总,三号包房传出惨叫声,我担心里面会有事”。 夏知秋微微皱了皱眉,“该去看看了,要是出了人命可就闹大了”。 第636章 你又何尝没变 马鞍山最近过得并不轻松,这场震惊江州的大案凶手不难猜,但证据并不好找。好在上头只是象征性的催促了几次,并没有紧逼着他破案,至于是什么原因,马鞍山不想去想。不管上面催不催,他是铁定要追查下去。 线索无非两条,一条是追查杀手的踪迹,一条就是派人跟着薛家和陆山民。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薛家既然敢无法无天的设局杀陆山民,就不会收手。陆山民经此一役,也肯定会想方设法找薛家报仇。他相信,事态继续发生下去,早晚还有大事发生。当这件大事发生之时,就是他破案之日。 当得知薛平和陆山民都进了豪园,马鞍山敏锐的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急急忙忙感到了豪园门口,那里有两个便衣警察守在那里。 其中一人见马鞍山赶到,焦急的迎了上去。 “马局长,你总算来了”。 马鞍山皱了皱眉,猜到已经有事情发生。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另一人赶紧说道:“陆山民所在的包房里传出惨叫声,里面应该有事情发生,没有得到您的命令,我们不敢擅自行动”。 开始说话的那人也着急的说道:“局长,我们要不要进去”? 马鞍山眼珠子在眼眶转悠,沉默了片刻说道:“不急,先等着”。 “啊?要是里面出了人命怎么办”? 马鞍山兀自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不会,那小子不会那么鲁莽”。 ..................... .................... 刘奇志三人神色之中皆有惧意,他们不怕地痞流氓,也不怕亡命之徒,因为不管多凶狠的人都爱钱都惜命,他们这样的有钱人随便洒洒钱就能解决。但眼前这个人是个疯子,疯子往往是金钱无法打动的,疯子往往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们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人。 “这件事情事关以后的发展格局,我们需要回去仔细想想”。 陆山民淡淡一笑,“当然,你们要是一口答应,我反而还怀疑你们的诚意”。 秦双看着陆山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豪园的夏知秋不是一般人,你在这里弄出这么大动静瞒不过她,这女人在江州手眼通天,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陆山民心里松了口气,秦双既然愿意开口提醒他,无异于已经选择了站队。当然王宏和刘奇志也能看出来,两人都是不自觉的转头看了秦双一眼。 正说话间,包房门被推开。 一个高贵典雅的女子和一个满脸冷冽的男子走了进来。 夏知秋像是早就知道包房里的情景一样,淡然的撇了一眼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薛平三人,脸上非但没有惊诧和怒意,反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陆山民。只是薛平身上的尿、骚、味让她轻微的皱了皱鼻头。 陆山民看着这个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女人,就凭这份处变不惊的心境,这女人就不 是一般人。 夏知秋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陆山民。调笑的说道:“本人比新闻上更帅”。 陆山民笑了笑,“刚才我们还在谈论夏总,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哦”?“谈论我什么”? “说你是个长着血盆大口的女罗刹”。 夏知秋脸上笑容依旧,看不出半点恼怒。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城府之深可见一斑。倒是他身旁的男子皱了皱眉,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意。 陆山民接着又说道:“不过,见到本人,倒是个美娇娘”。 夏知秋呵呵一笑,“小弟弟不仅长得不错,嘴也很甜,很符合姐姐的胃口”。“不过”说着话音一转,“豪园是个聚客会友的雅静地儿,客人们就图个清静安心才会前来照顾生意,小弟弟这么一闹,豪园名声大大受损,以后谁还敢安心的在这里吃饭,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得放浪猖狂。一屋子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夏知秋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怒色。“姐姐的话很好笑吗”? “当然好笑”!陆山民掷地有声的说道。 “有何可笑”? “豪园的大名我在刚来江州就知道了,人人都说夏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没想到跟某些人一样俗气。”说着淡淡的看了一眼刘奇志,“都是畏薛如虎”。 夏知秋皱了皱眉,“看来你的嘴不仅甜,还很利”。 陆山民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夏总,我今天请几位朋友到豪园吃饭,薛平这家伙像疯狗一样冲进来捣乱”。说着扬起左臂,“一上来就划破了我的手臂,我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你一进来不质问闹事的人,反而找我要解释,是不是薛家得罪不起,专门挑我这个软柿子捏”。 说着紧紧的盯着夏知秋,笑道:“夏总,我在自己的包房被人划伤手臂,还惊扰了我的几位贵客,你可知道我们谈的那是上百亿的大生意,现在全被搅和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混账”!一直站在夏知秋身旁的江厌离上前一步大声厉喝。 站在门口的易翔凤听到江厌离的吼声,赶紧一步踏进包房。 夏知秋撇了一眼江厌离示意他不要说话,陆山民也朝门口的易翔凤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一直坐在一旁的段一红见陆山民被人呵斥,顿时脸色就变得很不好。 “夏总,闹事的是薛平,我们也是受害者,你这样有失偏颇的责难,豪园的名声也不过如此”。 刘奇志三人见双方剑拔弩张,不想蹚这趟浑水,告辞了一声就朝门外离去。陆山民也知道三人都是纯粹的商人,也不为难他们继续留下来难堪。薛平现在是昏迷不醒,呆会儿要是醒过来,他们也不好面对。 夏知秋也没拦着三人,等三人离开之后,笑着说道:“小弟弟,在你这个年龄,不得不说算是个出类拔萃人物,让姐姐很是惊喜。但你也别把姐姐当傻子。你和薛家的事情 闹得这么大,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提前知道薛平在几天前就在这里定了包房,所以你才选择今天过来。你算到薛平知道你来之后会冲进来闹事,然后再给刚才那三位来一招杀鸡儆猴”。 说着歪着脑袋笑道:“这是你处心积虑设的一个局,你说我是该找薛家要解释还是该找你要解释”? 陆山民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心思敏锐到如此程度,不过脸上却是毫不在意,淡淡笑道:“夏总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吧,我建议你改行写小说算了,一定大红大紫”。 夏知秋知道陆山民不会承认,不过她也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即便拿出证据证明又能怎么样,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没有人吃饱了撑着喜欢到处结仇,更别说是和江州首富的薛家结仇。你又恰好姓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与二十多年前那个在江州叱咤风云的人物有着很深的关系吧”。 “没错,我就是陆晨龙的儿子”。陆山民淡淡道。 夏知秋皱了皱眉,她倒没想到陆山民会这么干脆的承认。 夏知秋笑了笑,“果然是老子英雄儿好汉,江州这下有得热闹看了”。 说着转身扭着腰肢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今天这事儿我可以不追究,以后打生打死可别在到我的地盘,否则别管是薛家还是谁,别怪我翻脸”。 夏知秋刚走,马鞍山带着两个民警姗姗而来。 马鞍山看到地上昏死过去的三个人,赶紧叹了叹鼻息,见还有呼吸才算松了口气。不过薛平的那张脸,恐怕请再好的整形医生也整不回去了。 不等马鞍山开口,陆山民抢先说道:“防卫过当,他们三个的医药费我负责,我懂”。 马鞍山的一双鹰眼盯着陆山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正走在犯罪的道路上。我知道你死了兄弟满腔仇恨,但不懂得自制的话,你早晚会深陷泥淖之中。我不想看见你变成和薛宇一样的人”。 陆山民不以为意,笑着说道:“马局长多虑了,不过是场普通的打架斗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马鞍山冷哼一声,“你和薛平同时在今天进入豪园,恰好他又知道你在这个包房,别告诉我你是用正当途径做到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马局长,巧合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买彩票那么难中不还是有人中吗”。 马鞍山死死的盯着陆山民,他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与他初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质朴气息彻底没有了,以前那个质朴的年轻人深深的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这一刻他感觉到面对的就像是一个历经几十年风雨老奸巨猾的老油条。 “你变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马局长,你本可以早点进来阻止,但是你没有。要是在以前,你绝不会这样坐看流血事件发生,但这次你想通过我与薛家的矛盾激发破案,故意姗姗来迟。你又何尝没变”。 第637章 你真的只为了报仇 夏知秋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憋着一股怒气,在江州这么多年,还没有谁那么大胆子在她的地盘做局,更没有谁敢如此大胆不给她面子。更让她感到气愤的是任何男人只要看到她眼中都会流露出光彩,但这小子竟然句句带刺,毫无怜香惜玉,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对于一个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不管智慧城府多深,心里难免多少会感到不满。 江厌离淡淡道:“要不要敲打敲打”。 夏知秋冷冷道:“怎么敲打?他在江州一没产业二没家眷,我们手上那些江州人脉压根儿就派不上用场,要是能够向对付江州其他人那样对付他,薛家早就下手了,何必非要铤而走险请境外杀手”。 江厌离皱了皱眉,本想说去东海敲打一下,但想到他们能想到,薛家自然也能想到,想来这小子在东海的根基并不浅。 夏知秋深吸一口气,“算了吧,这小子要和薛家死磕到底,我们最好还是别掺和进去,免得弄得一身骚”。 两人正说话间,办公室门响起。不等江厌离起身开门,门已经被人推开,来人正是惹得夏知秋心里不爽的陆山民。 直接推门而入,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很不好。 陆山民装作没看见两人的表情,含笑径直坐在了沙发上,正对夏知秋。 夏知秋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气。 “陆山民,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陆山民淡淡一笑,自顾说道:“夏总能够一眼看透今晚这个局,真是女中豪杰” 夏知秋冷哼一声,“在我的地盘闹了事还主动送上门来,你还当真不怕死”。 陆山民哈哈一笑,张开双手,一副你咬我的姿态。 “就一场打架而已,难道夏总还要因此杀人不成”。 一旁的江厌离怒目圆瞪,:“香江里每年的无名尸并不少”。 陆山民不屑的笑了笑,:“你也知道那是无名尸,我陆山民是个无名的人吗”。说着风轻云淡的说道:“就你一个搬山境中期巅峰,还不配和我动手”。 “你”!江厌离双拳紧握。 夏知秋淡淡的看了江厌离一眼,转头对陆山民说道:“看来包房里那三人还是小鱼,我才是那条真正的大鱼”。 陆山民呵呵一笑,“夏总不愧是女中豪杰,冰雪聪明”。 夏知秋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你就那么肯定能吃定我,谁给你的勇气”! 陆山民笑容依旧,:“实话告诉你,在金三角的时候,我手上就沾满了几十上百条毒贩的血。上次薛家请全副武装的境外杀手也奈何不了我分毫。想用江湖手段干掉我,整个江州的黑社会加在一起也不够我玩儿。我知道你通过豪园积累了政商两届不少关系,如果你想利用手上的人脉通过商业手段对付我的企业,呵呵,可惜我在江州一家企业也没有”。 陆山民含笑盯着夏知秋,整个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还真吃定你,你能拿我怎么办”? “放肆”!江厌离一声爆喝,紧接着拳头铺面而来。 ............. ............. 包房里,段一红有些担忧的等着,每个地方都有着一些明面上的势力代理着一些不方便出面的大人物,东海有梁春秋那样的人,江州自然也有豪 园这样的存在。要对付薛家,这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 今天的这个局,震慑刘奇志三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引出这个夏知秋。但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任由人摆布,虽然明知道即便谈崩夏知秋也不可能在豪园对陆山民下手,但心里面还是难免要担心,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陆山民当成了她儿子,作为母亲,哪怕儿子有一丁点危险都会不由自主的担心孩子的安危。 一旁的易翔凤安慰道:“放心吧,这小子心细得很,现在更是多了一份狠厉,从此以后再难有人能伤害到他”。 段一红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心疼,“可怜的孩子,本该是青春享乐的年纪,硬生生被逼成了这个样子”。 易翔凤拍了拍脑袋,“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儿,还是在中东痛快,想杀谁就杀谁”。 ......... .......... “砰”!陆山民回身就是一拳,将江厌离震得跌坐在沙发上。 一拳之下高下立判,江厌离又惊又怒,搬山境中期巅峰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除了薛家隐藏的那几个顶尖高手之外,自信在整个江州再无敌手。这是在现代社会的二十一世纪,不是古代功夫是杀人技的时代,他不敢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武力竟然还在他之上。 陆山民这一拳,除了本身肌肉之力外,还叠加了一部分内劲,现在的他已经是易髓境后期的高手,对四肢百骸之中内气的控制程度更上一层楼,虽然身体的境界还没突破搬山境后期无法承受更大的力量,但适当的内劲叠加对身体的伤害程度影响并不大。 “我能从薛家三番两次的暗杀中活下来,你真当我是运气好”。陆山民淡淡道。 夏知秋眉头微皱,这一次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二十来岁就创立一家大企业的年轻人。都说虎父无犬子,这是第二个陆晨龙。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山民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夏知秋的大s身材,打趣道:“夏总不会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夏知秋冷笑一声,故意挺了挺胸脯,对于她这样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女人,这样的调笑对她丝毫没有杀伤力。“姐姐最喜欢的就是老牛吃嫩草,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晚怎么样”? 陆山民把目光从夏知秋高耸的双峰之间移开,看向一旁满含怒意的江厌离。很显然这个人对夏知秋有着暗暗的情愫。 淡淡道:“也只有你把她当个宝,我是一丝一毫也提不起兴趣”。说着还加了一句。“哪怕脱光了也不行”。 夏知秋一直都在努力控制情绪,可是一再被陆山民激怒,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说丝毫提不起兴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讽刺,是一种侮辱。 陆山民从左丘的心理学书上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男子追一个漂亮的女人,接连一个月每天都会捧着鲜花等在她的楼下,这个漂亮的女人不胜其烦很愤怒很生气,恨不得这个奇丑的男人立马消失。当有一天,她发现那个男子不再出现在她楼下的时候,她心里竟然有种失落感,站在窗前不住的看,心里默默念叨他怎么还不来。 不管多强的女人,都希望得到男人的欣赏,哪怕那个男人只是个乞丐。所以才会出现那些整形医院生意才会那么好。 谈判这种事情,与写诗一样,不在于要写出个什么东西来,最重要的是铺垫好情绪,把气势拿出来,接下来不管谈什么,气势上胜 利了,就已经胜了一半。 要压制住对方的气焰,首先就得压制住对方最得意的地方,对于夏知秋这样一个勾魂的漂亮女人,穿着最显身材的紧身旗袍,身上喷的是知名的香水,这样一个女人她最得意的无疑是就是‘漂亮女人’这四个字。 看见夏知秋满脸的寒霜,陆山民知道差不多了,在继续装逼下去就适得其反了。 “以夏总的聪明当然知道我到底要什么”。 夏知秋冷静了一会儿,也从愤怒中平静下来,眼前这个人不仅武力变态,心智也极其变态,一步小心就着了道儿,掌握了谈话的节奏。 “你想利用我手上的人脉资源对付薛家”?夏知秋淡淡道:“我没这个兴趣”! “我知道你没有兴趣参与”。陆山民笑道:“但是你躲得过去吗”? “难道你还能强迫我不成,别忘了这里是江州,不是东海”。 陆山民淡淡一笑,“刚才我大摇大摆的走进你的办公室,只要呆会儿我毫发无伤的走出去,外面的人就会以为我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哪怕你亲自到薛家解释,薛宇也不会相信。今天过后,薛家自然会把你当成潜在的敌人”。说着顿了顿,“更何况以夏总在江州的势力,也不会去薛家解释什么”。 夏知秋呵呵一笑,“我不需要理会薛家怎么想,我只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做事”。 陆山民接着说道:“今天你也看到了,刘奇志三人该怎么选择我想他们会很清楚,江钢突然少了三分之一的订单,接下来恐怕会难以为继。” 夏知秋淡淡道:“那又如何,薛家的家底,哪怕整个江钢都没了,也不过是挠痒痒”。 陆山民笑了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要他们三个站出来,我想接下来不少人的心思就要开始动了,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也都是聪明人”。 夏知秋眉头微皱,“你想挑起整个江州的大财阀集团对付薛家”? 陆山民笑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薛家在江州是个庞然大物,但同时他又何尝不是一块大肥肉,更何况我的产业不进江州来,就代表着我不会和他们强这块肥肉。商人嘛,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哪怕命不要也不是不可能”。 夏知秋冷冷的看着陆山民,“所以你压根儿就没打算过把你的产业引入江州,也没想过吞下薛家,而是利用江州的大集团大财阀”。 “对,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因利益而结盟,也可以因利益而背叛。现在的薛家,在上层层面可以说是人人避之不及,这面大墙已经开始倾斜了”。 夏知秋眉头紧皱,陆山民这样做纯粹是为了搞垮薛家而搞垮薛家,对他自己本身并没有任何利益。 “难道你不是商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眼眸中迸发出丝丝红光,“我当然是商人,但我的利益不是用金钱来计算,而是鲜血”。 夏知秋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要是薛家倒塌,她所代表的利益集体能分得多少利益,她又能分得多少利益。 “你能保证东海的企业不会趁虚而入”?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只能保证我不会,至于东海的企业我可管不了,不过江州本地企业还怕抢不过外来企业吗”? 夏知秋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你真的只为了报仇”? 第638章 相互照应 江厌离脸色铁青,一双拳头捏出了水。要不是刚才夏知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对陆山民痛下杀手。在江州,虽然他们的手上的真金白银无法与薛家相提并论,但豪园来往都是政商两届的大人物,手上的人脉资源遍布整个江州,所以哪怕是薛家在他们面前,也绝不敢如此的猖狂。 “要不是你拦着,我真差点让暗藏的枪手冲进来乱枪打死他”。 夏知秋的脸色也很不好,“弄死他除了让薛家高兴之外,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别忘了楼下的警察并没有走远,杀死他很容易,之后想脱身就很难,薛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一点他说得很对,他不是无名之人,现在市里面都盯着他的生死,想不动声色的杀他比登天还难。所以他才敢有恃无恐的一再挑衅”。 江厌离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愤懑之言。 “难道你真打算与他合作”?江厌离很不满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小子顾头不顾腚,为人处世锋芒毕露,身上带着浓浓的草莽气息,注定成不了大气,与他合作不靠谱”。 夏知秋笑了笑道:“如果他今天的行事作风是装出来的呢”? “装的”?江厌离不解的问道。 夏知秋呵呵一笑,“他确实装的很像,不过还是露出了破绽。” “什么破绽”? “他调笑我的时候,故意轻浮无礼的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前,尽管他竭力的掩饰,但那种目光中不自觉的闪烁还是暴露了,当我故意挺起胸的时候,他转过头故意和你说了那句刺激你的话,其实是想移开目光”。 夏知秋哈哈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他还是个雏儿”。“经历过那女之事和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男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江厌离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他真的是装的,那这小子的城府还真不浅”。 夏知秋点了点头,“之前我们都以为那场截杀是他运气好,误打误撞撕裂了江州高层这层薛家最坚固的保护层,现在看来,这也许原本就是他的计划。他正在一层一层像剥洋葱那样剥下薛家的防护层”。说着抬头看着天花板,“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有城府计谋,还有敢搏命的勇气。你还认为他只是个锋芒毕露的愣头青吗”。 江厌离皱了皱眉,不可置信的说道:“他才二十三四岁”。 夏知秋笑了笑,“二十三四岁就能创立一个大集团公司,就有那么多人替他卖死命,我不相信这是运气,更不相信他只是个莽撞的莽夫”。 “但是,他的胜算依然不大”? 夏知秋红唇轻启,吐出一口烟雾,“什么叫奇迹,人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成功了才叫奇迹。” “上面那些大佬不会同意的”。 夏知秋秀美皱了皱,“他们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当然不会同意。” 说着笑了笑,“我也没答应他什么啊”! 江厌离点了点头,他明白夏知秋的意思,如果薛家真的快倒的时候,他们很乐意助攻一 把,同时也可以咬下一块肉。如果薛家依然屹立不倒,他们就按兵不动两不相帮。 .......... .......... “怎么样,她答应没有”?段一红见陆山民毫发无损,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陆山民摇了摇头,“任我说得天花乱坠,没有见到实际的利益也没用,即便她愿意合作,也无法说服她身后的利益集团”。说着笑道:“不过夏知秋能在接下来两不相帮其实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江州政府高层不参合,夏知秋手上那些人脉不搅局,薛家对江州的震慑力就消减了一大半”。 “山民”,段一红有些担忧的说道:“今天晚上这种手段可一不可二,否则犯了众怒,我们就是第二个薛宇,之前取得的成果就会当然无存”。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红姨,万事开头难,要拿下刘奇志这开头三人只有用这种狠厉的手段。之后只要有他们三个开了头,后面那些人自然会看着形式走,也就无需采用这种手段了”。 陆山民看着段一红脸上的忧虑之色,心里有些不安,认识段一红虽然不久,但从她身上得到了从没有过的母爱,心里隐隐已经把她当成了母亲。“红姨,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段一红笑着摇了摇头,“你真当红姨没见过大世面,你爸当年比你更加狠辣,刚才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你爸当年的风采,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被吓到”。 说着顿了顿,“我只是在想,薛家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当把他们逼急了之后,我怕他们像上次一样狗急跳墙”。 陆山民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得阴森冷漠:“等再把薛家逼得狗急跳墙的时候,估计就是薛家快倒的时候了。那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说着安慰道:“放心吧红姨,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会更加小心谨慎不给他们机会”。 段一红看着信心满满的陆山民,问道:“这一切都是你提前计划好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本就是左丘利用薛家对我的杀心布置的阳谋”。说着脸上带着阴郁,“只是没想到会害死唐飞”。 想到陆山民之后不可避免的还要遇到危险,段一红满心的担忧。以前一个人在商场摸爬滚打二十年,从来没有任何困难让她如此担忧过。 “山民,你要答应我,不管任何计划,遇到任何事情,首先考虑活着,之后再考虑报仇”。 陆山民看着段一红眼中的关怀,心中倍感温暖。这种眼神代表着母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这样看他的女人。 “嗯”。 ............ ............ 陆山民和易翔凤刚回到天启花园,就看见盛天等在门口。 陆山民打开门示意盛天进去聊,盛天摇了摇头,:“你跟我到对面去坐坐”。 陆山民看向盛天手指的方向,是这栋楼正对面的一栋小洋房。 盛天笑着说道:“我也在这个小区买了栋洋房”。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要留在江州”? 盛天摇了摇头,“江州智慧城市的招标在薛家的阻拦下一直没谈下来,虽然这边有华耀科技的总经理负责这件事情,但要与江州市政府的高层领导沟通,东青作为海天集团的董事长,自然也要露个面才行。至于我,东海那边卓爷负责海天集团全局,不能出现任何闪失,我得回去看着他”。 陆山感到有些汗颜,与江州市政府高层领导接洽,海东青这个董事长自然该露个面,但并不是事无巨细都要管,根本不必在江州买栋房子常住。大黑头刚走,海东青就住进了天启花园,无非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想到之前对海东青的冷嘲热讽,突然觉得之前确实太小气了。 盛天笑了笑抬脚朝对面走去,“走吧,以后你们两个相互照应,我也更加放心”。陆山民让易翔凤在家里等着,跟了上去。 走进对面洋房的时候,海东青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倒是意外的发现有个熟人对着他笑着点了点头,这人正是金帝会所的总经理白斗狼,也是一个在东海赫赫有名的人物。当初在金帝会所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人身上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知道他是一个外家拳高手。此刻他收敛了身上的气势,看不出他的境界。 盛天笑道:“这位是白斗狼,搬山境后期的外家高手,你们在金帝会所见过”。 白斗狼含笑朝陆山民伸出手,他手掌宽大,比一般人厚了一倍有余,手掌上满是厚厚一层老茧,每根手指也比正常人粗了一圈,一看就是长期浸淫铁砂掌的外家高手。 陆山民也笑着伸出手,手掌被握住的瞬间,就像钢箍死死的钳住一样,钢箍渐渐握紧,手掌传来阵阵疼痛。 随着白斗狼逐渐加大力道,陆山民的指节开始咔咔作响,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 外家拳以力见长,更何况对方是铁砂掌之类的外家拳搬山境后期,手上厚厚的一层老茧几乎没有疼痛的神经元,陆山民虽然进入了易髓境后期的初期,但体魄依然停留在搬山境中后期,尽管他开始调动内气抵抗,手掌毕竟是血肉之躯,疼痛感节节攀升,额头上也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 随着陆山民全身内气的调动,气息节节攀升,白斗狼露出惊讶的表情,盛天愣了一下随即面带微笑,海东青不自觉皱了皱眉头,看了陆山民一眼。 他们三人都从陆山民释放出的气息感知到他已经踏入了易髓境后期。这才多长时间,对于白斗狼来说才三年没见,对于盛天和海东青来说也就几个月时间。内家拳讲求感应天地开窍顿悟,有的人一辈子也踏不出一步,他就这么容易的节节攀升。 白斗狼放开手,笑道:“你真是处处都在创造奇迹”。 陆山民看了看有些变型的手掌,淡淡道:“跟你比还有差距”。 盛天呵呵一笑,“内家拳高手谁会傻乎乎跟外家拳高手比扳手腕,哪怕是我的力量也不如他。真要是放开捉对厮杀,他就没那么容易赢你了”。 第639章 没什么不一样 几人闲聊了几句,海东青始终没说一句话。盛天看了看海东青冰冷的表情,这么多年亦师亦父,海东青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他最清楚不过,高傲冷酷,别说她没错,就算她有错,也绝不会主动认错。因为上次在看守所与陆山民的一番谈话,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陪我出去走走”,盛天对白斗狼说道,说着又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对他笑了笑,接着和白斗狼一起走出了屋子。 陆山民自然也知道上次在看守所的冷嘲热讽有些过了,沉默了片刻主动开口说道:“上次是我不对,你别太放在心里”。 海东青依然像一座冷冰冰的雕塑一样,墨镜遮住了眼睛和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陆山民很好奇,这墨镜背后到底是怎样一双眼睛。 他对海东青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一方面是因为阮玉的原因,另一方面就是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样。直到两人经过金三角同生共死之后,关系才稍微好了点,不过在上次看守所那场不愉快的谈话之后,双方又回到了以前的冰点。 想到两人作为盟友,以后还要并肩战斗,陆山民含笑说道:“上次在看守所的时候心神大乱,才会骂你冷血无情。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 “哼”!海东青嘴角微动,冷哼一声。“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道歉,丢人现眼”。 陆山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皱了皱眉。“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骂了你就该道歉,这跟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废话”。海东青冰冷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这娘们儿也太蛮横无理,本来刚才心中还带着歉意,现在已经是荡然无存。置气的靠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他本来也是个倔脾气,既然给了你台阶不下,那大家就这么耗着吧。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十几分钟,谁也没开口再说话。客厅里安静得闻可落针。 渐渐的,海东青身上释放出气息,她彻底被陆山民激怒了。自从掌管海天集团以来,还没有人谁敢故意给她气受,整个东海谁见到她不是畏惧三分。这混蛋不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还摸过她的大腿,现在还敢无视她的存在。 陆山民感受到她身上不自觉迸发出的气息,知道海东青又生气了。陆山民一阵头大,这娘们儿还真把自己当王母娘娘了,她无视别人可以,别人无视她就犯了滔天大罪,完全不可理喻。跟这样的人合作,还真是头疼。 “海东青,我知道你很厉害,东海的人都惧怕你三分,但是你要继续以这样的方式与我合作,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还有,别一天到晚装成一幅冷酷无情的样子,带着墨镜穿着风衣无非是想把自己掩盖起来,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说我懦弱,但至少我敢直面一切,不像你一样靠墨镜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心。有本事你把墨镜和风衣给我取掉”。 话音刚落,海东青 身上的气息炸裂,房间里无风起浪,她身上的风衣在狂风中飞舞。 陆山民暗叫糟糕,海东青的一掌已经拍了过来。 房外,白斗狼感知到屋里狂暴的气息,皱了皱眉,“天叔,要不要进去看看”。 盛天呵呵一笑,“没关系,有时候嘴巴无法沟通的事情,用拳头或许更有效。放心吧,打架也是一种交流感情的沟通方式”。 白斗狼半信半疑的说道:“陆山民这小子是个武学天才”。 盛天淡淡道:“他境界连连攀升是源于厚积薄发,这小子从小就被两个绝世高手培养,根基深厚,突破不过是个契机问题。这一连发生这么多事情,契机足够了,自然就突破了。要说天才,他的天赋与东青和黄九斤以及那个叫刘妮的小姑娘相比还有差距”。 “刚才与他握手,我才发现这小子是内外双修,体魄至少也在搬山境中后期”。 盛天点了点头,“外家拳要突破搬山境后期与内家拳突破易髓境后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内家讲开窍,外家讲心境,其实本质上都差不多。他现在既然已经突破了易髓境后期这一关,那么突破搬山境后期也就快了,说不定等他突破搬山境中期巅峰的时候,还可以一步踏入搬山境后期”。 白斗狼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内外兼修,外家拳和内家拳的发力以及拳法都不能兼容,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一加一等于一,甚至还没有一,浪费时间”。 盛天笑道:“别忘了道一和黄金刚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快,太快了!陆山民只看到一道残影,海东青的手掌已经拍到了胸前,这个时候他才感知到海东青已经不是易髓境后期的初期,而是突破了易髓境后期的中期。没想到经过老神棍几个月的调教,她能进步得这么快。 仓促间,陆山民双拳抱胸挡住来掌,内劲透过手臂震得胸口发疼。 陆山民借着这一掌之力腾空而起,他知道现在用外家拳根本挡不住海东青。落地的瞬间脚踏实天枢迈开七星步,全身气机奔腾游走。 让他没想到的是,右脚刚踏过天璇,海东青左脚已经踏足天机,封堵住了他的下一步。 陆山民大惊,他知道海东青拜道一为师之后肯定也学了七星步,但是没想到的是海东青的熟练程度会到达如此恐怕的程度,短短几个月,海东青对七星步的运用已经超过了他两年多的练习,而且她的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了他下一步的动向。 就在陆山民惊诧的一刹那,海东青的长腿已经奔着腰眼而来。陆山民一个转身躲过,手掌由横变竖,一掌拍向海东青肩头,这一招正是无极拳的推背掌。 眼看手掌就要落在海东青肩头,只见眼前黑影一闪。海东青变掌为拳再次打向陆山民面门。 陆山民又是匆忙挥掌格挡,海东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让他应接不暇。 外家拳讲求一力破万法,内家拳讲求唯快不破。海东青 将这个快字演绎到了极致。 仓促之间,还来不及调动内气,海东青的拳头已经打在陆山民的手臂上。 “砰”,陆山民连退三步。 还在后退的过程中立足未稳,黑影激射而来,又是一掌。 “砰”,这一掌正中额头,继续后退。 陆山民只感觉眼冒金星,恍惚间又一掌闪电而来。 “砰”,这一掌直接将陆山民拍到墙壁上贴着。 陆山民体内气血狂涌,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海东青冷冷的站在原地,飞舞的风衣安静了下来,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戏谑和得意。 “给你个教训,在挑衅别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陆山民摁着胸口,怒目而视。 “你这个疯婆娘”! 海东青身上的风衣又是一震,“你找死”! 陆山民冷哼一声,挺起胸膛,“来啊,你今天不杀死我,就是王八蛋”。 “啊”!“啊”!屋子里传来一阵惨叫声。 屋子外面,白斗狼担忧的问道:“真不进去看看,青姐那脾气,别真把陆山民打出个好歹”? 盛天这次也有点不淡定了,犹疑了片刻,说道:“陆山民和东青的合作必须要坦诚相待才能更好的沟通交流,这两人都是倔脾气,不打一架让双方都出出气很难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 白斗狼皱了皱眉头,“我只听说打架打出仇恨,还没听说过打架能消除隔阂”。 听到屋子里陆山民传来的阵阵惨叫声,盛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念叨,希望别真弄出个好歹来。 看见全身伤痕累累瘫倒在沙发上的陆山民,海东青憋在胸中的气也渐渐散去。嘴角翘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微笑。 陆山民浑身疼痛,半躺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凶狠的瞪着海东青。与她几次交手,每一次都是被爆虐,第一次被踩在脚下,第二次被打得吐血,这一次差点被打得半身不遂。 陆山民算是看出来了,海东青因为父母的死性情大变,已经变得困在自我的认知世界中,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和疯子。 只见海东青转身进了一个房间,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箱子出来。 “你想干什么”?陆山民谨慎的问道。 海东青没有答话,打开箱子。陆山民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这是个急救箱,里面全是药水和纱布。看来这女人还没有彻底疯掉,总算还有点良心。 海东青一边给陆山民涂抹药水,一边说道:“我从不欠人情,上次在金三角你救了我,这次我替你疗伤,这份人情也就算还给你了”。 “啊”?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瞪着海东青,“你能不能讲讲理,金三角我给你解毒疗伤和你现在替我疗伤一样吗”? 海东青冷冷道:“上次是我受伤,这次是你受伤,没什么不一样。” 第640章 母老虎 当盛天看见陆山民鼻青脸肿走出来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暗叹海东青下手也太重了。 “不碍事吧”? “还死不了”。陆山民带着怨气回答道。 “一起走两步”?盛天略带歉意的说道。 白斗狼耸了耸肩,略带调笑的说道:“你们聊,我进去看看青姐有没有事”。 陆山民不满的看了眼白斗狼,摇了摇头,与盛天并肩走出去。 “天叔,你们海家的人都不正常”? 盛天哈哈一笑,“你这是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埋怨进去了”? “难道不是吗?从海东青到海东来,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盛天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东青这孩子苦啊,这些年、、、”。 “打住”,陆山民立刻阻止了盛天的感慨。“她苦是她的事,我也不见得过得多轻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盛天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你是男人,男人就该多担待点。东青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这些年是生生被形势逼成这样,她要是不硬撑着,海家在九年前就倒了。撑的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 “山民,东青能够亲自到江州来帮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她的性子,还要想她主动与你和好就太难为她了,你就当给个台阶让她下”。 陆山民指了指满脸淤青的脸颊,“这就是台阶”? “呵呵,东青这次可是救了你的命”。 “我在金三角也救了她的命”。 盛天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年轻男女打打闹闹很正常,越打越有感情”。 陆山民转头看了看盛天,发觉他的笑容有些老不正经。“被女人三番两次打,这要是让马嘴村的人知道,我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 盛天拈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笑问道:“她是不是告诉你从此以后你们就两不相欠了”? 陆山民憋了憋嘴,“一家子怪人”。 盛天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搞不懂你这样的直男癌,为什么能够获得曾雅倩和叶梓萱两个性格截然相反人的青睐”。 陆山民皱了皱眉,淡淡道:“要不是我答应过你全心全意和她合作,今天我就是拼着重伤也不会让她好过”。 盛天当然知道陆山民并没有全力以赴,否则易髓境后期的中期虽然比易髓境后期初期高了一个小境界,但陆山民的体魄强于海东青,即便是败也不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 “男子汉大丈夫,适当的退让一步不丢脸”。 陆山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心里也清楚海东青这么高傲的人,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个台阶下。他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不明事理的人,何况这次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杀掉两个狙击手,他可能已经死掉。 “天叔,当初我找你借钱的时候,你说答应你三件事,现在第一件事我做到了。剩下两件事是什么”? 盛天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以后再说吧”。 说着反问道:“对 了,内外兼修对于武道高手来说是个鸡肋,真正的高手只会专研一门,从没有听说过顶尖高手是内外兼修的,老黄和道一这样的顶尖高手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陆山民笑了笑,“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如果拼着重伤的话,海东青也不会好受”。 盛天诧异的看着陆山民,刚才只以为他说的是全力以赴,现在听来应该有着什么底牌。 陆山民淡淡道:“我的内气不是储存在丹田”。 “什么”?!盛天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自古以来内家拳练出的内气都是储存在丹田之中,虽然有人设想过丹田是一处窍穴可以存储内气,那么全身其它窍穴同样也可以。但是这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理论,从来没有人尝试过,也从来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 盛天本身是武道高手,陆山民的一句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太大。如果内气真的储存在全身其它窍穴,那么内气在运行中就彻底颠覆了由丹田到全身经脉的路径,而内家拳法的设计正是基业那条路径创立的,这也就是说陆山民的内气到达四肢百骸的距离变短了,时间更快了,更重要的是内气运行不必拘泥于丹田到全身的路径,也就是不必拘泥于内家拳法。这就为外家拳的肌肉力量与内家拳的内径相结合的可能。 盛天禁不住仰天长叹,“道一和老黄真是天才”。 说着拉住陆山民的手,“你的体魄还不够强悍,在外家拳没进入搬山境后期之前,千万不要把内劲叠加在肌肉上,否则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不能一招击杀,后面就只有被别人宰割的份”。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大黑头早就告诉过我”。 盛天后知后觉的松了口气,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陆山民刚才确实是对海东青多加忍让。否则全力搏杀,海东青即便是胜,恐怕也是惨胜。真要是那样,就闹得不可收拾了。 摇了摇头,“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凶狠的时候像头狼,谦让的时候又像一个谦谦君子。说实话如果是我被一个女人三番两次暴虐,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忍住”。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牵动着脸上的肌肉,疼得嘶了一声。“天叔,你这才算是句公道话”。 回到家里的时候,易翔凤正乐呵呵看着周星驰的《喜剧之王》,看见陆山民的样子,诧异的问道:“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陆山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这么近的距离,别告诉我你完全没感知到对面彭博的气息”。 易翔凤瘪了瘪嘴,“感知到又能怎么样,对面三个全是高手,我去了也只是多一个挨打的人”。 说着叹了口气,“华夏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以前在中东的时候,单挑的话我绝对是无冕之王,一回来随便拎出一个就能完爆我”。 陆山民看了眼易翔凤食指上厚厚的老茧,“你要不是以前过多依赖枪械,或许早突破了”。 易翔凤无奈的说道:“中东那种地方,雇佣军不用枪难道用拳头,我要是不用枪早死了。想想还是中东比较好, 拿起枪想打谁就打谁。回到华夏别说持枪是犯罪,就是给你一把枪也不敢随便杀人,真憋屈。要是在中东,我早拿吧枪冲进薛家突突全干掉”。 陆山民揉了揉胸口,“得了吧,你真的薛家那些保镖身上没枪,我估计除了没有炮,什么枪都会有。等你没开几枪,整个江州的警察都会扑过来”。 易翔凤幸灾乐祸的笑道:“对面那个女人真有那么厉害”?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去试试”? “别别”,易翔凤赶紧摆手,“这种母老虎我震不住,还是你比较合适”。 陆山民冷哼一声,“我明天就告诉她,有个人说她是母老虎”。 ......... ........ 薛平的伤并不是太严重,再送往医院的途中就醒了过来。当他躺在病床上看着镜子中的脸,再一次吓得晕了过去。 家族中的一个子弟受伤,本来薛宇并不一定非要亲自前来,但是薛平是薛家唯一健在的老爷子的孙子。而且这位老爷子的独子早些年患癌症去世,他这一房就剩这么个孙子。他不得不来。 还没走进病房,就听见那位八十高龄的四叔在病房里哭天抢地。 薛宇在病房门口停顿了片刻,皱了皱眉,带着向问天、薛猛、薛凉等一行人走了进去。 薛宇看了眼头部被包成粽子的薛平,心中也是一阵愤怒。 “四叔,您别急,小心气坏了身子”。 薛超指着薛宇的鼻子破口大骂,“薛宇!薛家什么时候沦落到任人欺侮的地步,你是欺负我这一房没人是不是!你想我断子绝孙是不是!气死我更好,等老子一死,我这一房就算绝了”! 薛宇被骂得面红耳赤,连连说不敢,一边朝薛猛和薛凉使眼色。 薛猛和薛凉赶紧上前扶住薛超,“四爷爷,您别生气”。 薛超到没有对薛猛和薛凉发脾气,人年纪大了对孙子辈有着一份格外的宽容,只是哀叹一声坐在病床前,“薛平还这么年轻就毁容了,以后叫他怎么活”。 薛凉安慰道:“四爷爷,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会为薛平报仇的”。 薛超看了一眼薛宇,“我知道陆山民不好对付,也知道现在薛家的局面不方便动手,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薛家在江州一家独大,养活了一帮人也得罪了一帮人,那些人都看着呢。这个世界上认钱不认人的大有人在,继续这样下去,闹得人心涣散,只会越来越糟糕”。 薛宇点头道:“四叔说得是,也该敲打敲打了”。 薛凉看了眼薛宇,后者点了点头。 “四爷爷,根据调查,这次从中挑事的是丽珠大酒店陈三平的小儿子陈逊,我已经派人过去取他的一只手。还有两天之后我和陆山民在振威武馆有场比武,我已经请了武术界的朋友和江州的大部分媒体炒作,这一次我会狠狠的给他一个教训,让整个江州知道他被我们薛家虐得体无完肤”。 第641章 只要你一只手 像陈逊这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有心人想设局要挟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普通人不敢这么做,生意人和气生财不会这么做。但这次他遇到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想在江州和气生财的人,而是一个满怀仇恨的人。 陆山民现在的身份当然不会亲自去做这种事情,潜藏在江州的冷海和洪成武一行人自然会办得妥妥帖帖。招数很老套也很简单,收买一个酒吧的小妹儿,让她去勾引陈逊,然后拍下两人在酒店房间翻云覆雨的视频。胁迫他做内应讲出薛平的行踪,然后故意告知薛平陆山民在隔壁包房挖薛家的墙角。否则就把这个视频寄给他爸,并且放到网上。 陈逊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严重,毕竟是在豪园这种没人敢闹事的地方,直到看见薛平满脸鲜血的时候,他害怕了。天地良心,他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薛平被送往医院之后,陈逊忐忑不安的打了个车就往家赶,一路上满脑子混乱。薛家的护短是出了名的,薛平又是薛家唯一健在老爷子的独孙,他不知道薛家会不会查到这事儿跟他有关,一边担心害怕,一边带着侥幸心理安慰自己薛家查不到他头上。殊不知,薛家在刚接到消息不久就查到了,向豪园一打听今晚有哪些人和薛平一起吃饭,随便找其中一两个人问问饭桌上各自说的话就一目了然。 陈逊心惊胆战,打算回到家以后最近一段时间不出门了,即便薛家后来查到他,总不至于冲到他家里动他。 出租车司机带着顶帽子,还带着口罩,要是在平时陈逊肯定会有所警觉,但现在满满脑子乱如麻,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去关心出租车司机长什么样。更没注意到这辆出租车连车牌都没有。 如果司机此时取下帽子和口罩,江州大大小小的黑社会头目都认识他,人称混江龙尚坤,是江州最狡猾最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头目。 有什么样的市场就会有什么样的职业应运而生,有些阴暗面的事情是有钱人不能干的,自然就会有他这样的人去干。一只手,一百万。当中介人告诉他这单生意的时候,他喜出望外,好久 没人开这么高的价格了。 尚坤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瑟瑟发抖的陈逊,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买家不仅让他调动最精锐的人马取下这人的一只手,还让他必须亲自出马,可见对方认为这件事情并不容易。但后排这家伙看起来就像只吓傻了的小白鼠,手下任意一个小弟就能完成任务。 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在江州江湖混了这么多年,阴沟里翻船的事情见过太多。 尚坤对整个江州城非常熟悉,尽量避开监控摄像,专挑一些老城区的小道行驶。 陈逊一路上暗自嘀咕,根本没注意到行车的路线,当发现周围灯光昏暗见不到一个人影和车影,才发现出租车进入了老城区的潮湿小道。赶紧呵斥道: “你怎么开车的”! .......... ..........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驶入狭窄的巷道,大半截水泥墩子挡在路中央,两个精壮的男子点着烟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汽车被路中央的水泥墩子拦了下来,后排下来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伸手就准备去抬那半截水泥墩子。 两个精壮的男子叼着烟站在正对面,大声呵斥道:“此路不通,绕开走吧”。 要是平常人,在黑灯瞎火的小巷道被两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坏人的拦路,立马就会吓得转身逃离。但这两个人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只见他们缓缓的起身,接下来两人同时出拳,砰砰几声拳头打在脸上的声音响起,两个拦路的人瞬间被撂倒。 清理掉路障之后,两人迅速上了车。黑色的汽车继续朝着前方的黑夜前进。 坐在副驾驶的冷海面色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冰冷,当初他也跟过唐飞,深深被唐飞身上的那种血性和大无畏精神所折服,如今飞哥死了,就死在薛家人手里。 一旁开车的洪成武脸色平静,“作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最重要的素质就是冷静,一旦带有情绪就会露出破绽”。 “那是你没经历过兄弟惨死”。 洪成武皱了皱眉,他想告诉冷海他经历过,不 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道:“呆会儿我负责阻截,你们三人迅速把陈逊带离现场”。 冷海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你一个人行不行”? 洪成武淡淡道:“我一个人不行,你们三个留下来也白搭”。 冷海没有反驳,对着后排的两人说道:“准备行动”。说完拿出口罩戴在脸上。 ........... .......... 陈逊并没有得到尚坤的回答,正当他准备继续呵骂的时候,从车内后视镜看到了司机的样子,带着帽子和口罩,眼神狠厉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心里一下子凉到底,他想到过会招报复,甚至还打算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出门,但没想到报复会来得这么快。 “兄、兄弟,开个价,对方给多少钱我双倍”。 尚坤嘴里发出奇怪的咯咯声,“出来混是要讲信义的,要是乱了规矩,以后还有谁给生意做”。 陈逊吓得啊的一声,出租车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恐惧之中他竟然忘记了喊救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已经被棉布塞住,一把人抓住衣领给扔在了湿哒哒的路面上。紧接着就是一只脚重重的踏在了他的背上。 恐惧掩盖了背上传来的疼痛,陈逊只得低声呜咽,隐隐约约听见密集的脚步声快速的朝这边传来。 十几个带着黑口罩的精壮男子迅速将陈逊围在中央。只听一人说道:“大哥,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对付这样一只弱鸡”。 尚坤也不思不得其解,雇主明明说这人不好对付,他才集中了手下所有的精锐埋伏在这里,此刻仔细静听,周围一点都没动静。“不管了,动手”。 陈逊趴在地上,看见刚才说话的男子从西装里面拿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眼泪刷刷直流。 拿刀男子上前两步,半蹲在陈逊身前,一手摁住陈逊的右手,晃了晃手里的大砍刀冷笑道:“别害怕,只要你一只手,死不了”。 第642章 你们是谁 薛宇走出病房,脸上的怒气尤未消散。 “爸,你确定今晚陆山民的人会跟去”。 薛宇没有回答,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向问天边走边笑着说道:“陆山民这小子是个聪明人,对付聪明人自然要用聪明的办法。这是个局中局,他的人必然会去”。 薛凉略带不满的说道:“天叔,怎么不让我和大哥去,由我们两个去更加把稳”。 向问天摇了摇头,“薛家现在犹如被人脱掉了外衣,很多人看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被陆山民或者警察抓住把柄,得不偿失。你和大公子最近都不要亲自出面的好。现在黄九斤不在江州,龙云去绰绰有余了。何况陆山民不会亲自犯险到那种绝境中去,想除掉他得从长计议”。 薛猛也说道:“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高手,几个暗线而已,跑不了的。你还是在家里安安心心调整好心态,准备应对两天后与陆山民的擂台。这场擂台关系重大,赢了是对陆山民一次重大打击,同时也能震慑那些首鼠两端的宵小,要是输了,薛家的名誉是小,那些人的心思恐怕会更加活络起来”。 薛凉身上流露出浓浓战意,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我和他在金三角就打过,我现在很期待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打成一条死狗”。 说着冷冷道:“叫我说应该给刘奇志、秦双和王宏三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一个教训,不然那些家伙不知道我薛家的厉害”。 “混账”!薛宇停下脚步呵斥道:“他们三个是一般人吗,随便一个出了事在江州都是大新闻。他们前脚刚跟陆山民在豪园吃完饭,后脚就出事。你当江州所有人都是傻子还是真以为江州是薛家的私地可以为所欲为”。 见薛凉被骂,薛猛笑着说道:“就拿陈家敲打敲打吧,效果差不了多少”。 .......... .......... 黑夜中,一个白面无须的老人正站在高处,含笑静静看着这一幕。陆山民 在江州的所作所为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这里面必然有东海调过来的暗线组织。他在等,只要这个暗线组织的人出现,他就有把握抓住,到时候就可以顺藤摸瓜把陆山民安插在江州暗处的人连根拔起。杀不掉陆山民,干掉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龙云自身是易髓境后期初期的境界,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高手凤毛麟角,这些暗线不可能有高过他的人存在,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一位搬山境中期的高手,说不定今晚压根儿就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黑暗中,他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摸到了不远处。喃喃道:“来了”。 陈逊被人摁在地上,嘴巴被人塞住,只得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眼看着明晃晃的砍刀奔着手臂而来,动不了,哭不出,他就像一头摆在案上的猪任人宰割,只得绝望的闭上眼睛。 可以预见,下一秒他的右手将不属于他。他在等着手臂上转瞬间就会传来的疼痛。 一秒很快就过去,但是手臂上并没有传来疼痛感,反倒是身旁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听见哐当一声。 陈逊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见那把大砍刀正落在他的眼皮底下,黑暗中隐约看见一把匕首插在持刀人的手腕儿上。 接近着传来快若奔雷,咚咚咚的脚步声。 洪成武在千钧一发之际掷出飞刀刺入拿刀男子的手腕,在众人还在吃惊之际已经冲入人群。 这些江湖中人对付普通人还行,但像洪成武这样搬山境中期中后期的高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猛虎入羊群,虽有万千只羊,一虎足以。 尚坤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觉得后颈窝一疼,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其他人纷纷拔出砍刀一拥而上,洪成武是侦查尖兵出身,这样的黑夜环境中简直是如虎添翼,他的武术除了家传之外,在军队磨砺中去腐存精,招招狠辣致命。每一拳,每一脚,都会让一个人彻底倒下失去战斗力。 一群乌合之众,一两分钟之内就 被打倒了七八个。 剩下的人见来人勇不可当,知道打下去讨不了好,转身一哄而散。 陈逊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绝处逢生,看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战神一般的男子,既是兴奋又是恐惧。 脑海中正盘旋着是否该应景的说一句‘多谢英雄相救’。另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吓得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虽然是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公子哥儿,但并不等于就是个智商为零的蠢货,他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还没完。拔腿就朝反方向逃跑。 刚跑出去十几米,就看见一个男子冷笑的看着他。 陈逊再一次落入绝望之中,心想完了,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这个时候巷道里响起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可以听得出来人把油门轰到了底。紧接着汽车的远光大灯突然打开,在昏暗的环境下,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抬手护了护眼。 就在这一刹那,汽车已经冲到近前。 挡住去路的男子反应极快,一个侧扑就朝一边扑了出去。 陈逊彻底吓傻了,脑海里竟然闪电般浮出一股念头,早知道让人砍掉一只胳膊算了,至少还能留条命,现在看来连命都保不住了。 就在他以为会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死的时候,汽车突然侧移了半米停在了他的身旁。 后排车门瞬间打开,一只大手抓住了正在发愣的陈逊,一把将他拽入了汽车。紧接着汽车猛然一个转弯,车头和车尾在狭窄的巷道里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开车的人一脚油门轰到底,朝巷道口冲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陈逊直到上了车都还没弄清楚状况。 先是有人有砍他手,然后有人救了他。刚才突然出现一个人拦住他,这个时候又有人把他拽上了车。他在短短一分钟之内经历了大悲大喜大恐惧,这种滋味估计会终身难忘。 陈逊不清楚车里的人是要杀他还是要救他,瑟瑟发抖的怯生生问道:“你们是谁?” 第643章 讨点利息 侧扑在地的中年男子很快站起身来,他没有理会已经驶离的汽车,而是站在路中央封住了洪成武的去路。 龙云站在巷道里的另一侧,正好挡住另一边的去路。他含笑的看着洪成武,心里很是高兴。本以为只会抓住几只小鱼小虾,没想到竟然是条大鱼。只要抓住了眼前这人,有的是办法让他招供出其他所有人。 “你应该就是陆山民暗藏在东海的暗线负责人吧”。 洪成武面色平静,作为一个优秀侦查兵,哪怕就是在死前一秒也要保持冷静。 他没有回答龙云的话,抬脚就往另一侧中年男子的方向奔去。 龙云笑着摇了摇头,以他易髓境后期的境界,对方永远逃不出他的感知范围。 另一侧的中年男子几乎是同时也奔向洪成武。 “砰”!两个拳头在黑夜中重重的撞击在一起,中年男子连退数步。洪成武一往无前,踏步向前。 “砰”!中年男子继续后退。 就在这短短的阻隔之间,身后传来一阵危险的气息,龙云已经赶了过来。 洪成武虽然境界相差很大,但实战的杀伐经验很强,侧身一步,恰好躲过身后拍来的一掌。 但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掌如影随形,在空中蛇形一摆,手背扇向他的肩头。 内家高手的招式看上去软绵绵没有爆发力,那是因为并不是运用肌肉的力量,而是靠着内气在经脉中运行而变化,所以变招发招往往比外家拳法更快。 洪成武仓促格挡,被这轻飘飘的一掌打得侧移两步。 只见身影鬼魅,紧接着膝盖传来疼痛,对方一脚踢中了他的膝盖。 洪成武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还没等他重新站稳,一掌已经拍到胸口。 洪成武只感到内劲透过肌肉渗入心脏,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 ........... 汽车驶入大道,再一次看到了道路两旁的灯火辉煌,陈逊才松了口气。 “谢谢英雄相救”!陈逊感激的说道,他是发自 内心的感激,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 带着口罩的冷海淡淡道:“你应该知道今晚是谁要杀你吧”。 听到这句话,陈逊刚逃离出虎口的庆幸烟消云散,一下子又变得胆战心惊,除了薛家还有谁。那可是薛家啊,陈逊沮丧的低下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薛家早晚还是要找他算账。这不仅仅是一只手的问题,说不定家里的丽珠大酒店也可能会受到残酷的打压。说不定他们陈家在江州再也无法立足,这下是真的闯下滔天大祸了。 冷海继续说道:“有个办法或许可以挽救你和你们陈家”。 “什么办法”?陈逊赶紧抬起头,期待的看着驾驶室的冷海。 “彻底与薛家对立”。 “什么”?陈逊欲哭无泪,“那不是死得更快吗”? 冷海淡淡道:“单单你们陈家当然不行,你们需要联合更多的家族、企业抱团共同站在薛家的对立面,不和薛家做生意。薛家现在在江州束手束脚不敢大动干戈,之所以敢动你,是因为你们陈家无足轻重,但一旦抱团形成一个集体,声势浩大之下,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陈逊苦着脸说道:“薛家是江州首富,产业很广,别说其他人敢不敢和薛家作对,真都不与薛家做生意,薛家的损失九牛一毛,但我们的损失却不一定承受得起,谁会和薛家作对”。 冷海冷冷一笑,“忘了今天豪园的那三个大老总吗,他们已经敢了”。 “可是”?陈逊心里还是没底,“我爸会同意吗”? 冷海冷笑道:“你爸能拥有三家五星级酒店,肯定比你聪明。他应该知道,你们已经别无选择。要么就等着被薛家整死,要么就拼死一搏还有一线生机”。 ....... ....... “束手就擒吧,跟我走,招出你们所有在江州的暗线,否则你会生不如死”。龙云背着手冷笑道。 洪成武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当初进入金山角无人区追杀陆山民的人有你吧”。 “对,可惜那小子命大,让他躲过一劫”。 洪成武笑了笑,“可不止一劫,上次杀手的狙杀也没能 杀死他”。 “呵呵,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据说杀死了一个他的好兄弟”。 “是啊,旧仇未报又添新仇”。说着嘴角翘起一丝诡异的弧度。洪成武冷笑道:“不杀了你们两个讨点利息实在说不过去”。 “杀了我们两个”?“哈哈哈哈”,龙云哈哈大笑。“就凭你”?! 洪成武呵呵冷笑,“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废话这么多吗”? “为什么”?龙云淡淡笑道。 “因为他在拖延时间”!!!这个时候一阵沙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龙云大惊,这个声音响起,但自己却没有感知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说明来人的境界在他之上。 就在他惊疑之际,一个黑色的身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杀到了背后。 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危险感,龙云不敢大意,丢下洪成武转身应对来人。 洪成武爆喝一声,踏步奔向中年男子。 ......... .......... 陆山民静静的盯着茶几上的手机,眼神中带着兴奋。 易翔凤抽着烟,淡淡道:“你就那么确定薛家会拿那个陈逊开刀”? “秦双、刘奇志和王宏都是很有名气的人,现在的大环境下,薛家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但薛家肯定会找个人来敲打敲打以防出现更多的人和他们作对,陈逊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一方面能给薛平报仇,更重要的是薛家需要这样一个突破口来向别人证明他们薛家依然是江州的霸主”。 “要查出是陈逊在搞鬼很简单,薛家自然也清楚陈逊肯定是被我们收买。那么,薛家肯定会将计就计想把我藏在江州的暗线拔出来,陈逊自然也是那个很好的鱼饵”。 易翔凤拍了拍脑袋,“头疼,还好我只是个保镖,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被卖了都不知道”。 “薛家把陈逊当鱼饵,你也把陈逊当鱼饵,薛家这次要出点血了”。 陆山民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就当先讨点利息吧”。 第644章 还有得选择吗 黑暗的巷子里,两道身影托着两条死狗一般的人,扔在了尚坤旁边。 龙云面若死灰,丹田被打破,内气被震散,他做梦也没想到陆山民手下还有这样一位高手,不仅是他没想到,薛宇也没想到。 看着带着口罩的中年男子,龙云绝望的问道:“你是谁”? 风浪握着还在昏迷中的尚坤的手,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砍刀刺破龙云的衣服,刺破他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刺入龙云的心脏。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是第一个”。 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龙云亲眼看着砍刀一寸寸插入心脏,像他这样易髓境后期的高手,全国也不会有多少。穷其一生成为一代宗师般的人物,他做梦也没想到最后竟会落到这个下场。 另一边,洪成武如法炮制,握着一个被打昏的小混混的手腕,砍刀刺入了那位搬山境中期高手的咽喉。 ........ ........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一条短信。 陆山民双拳紧握,眼睛里既是兴奋又是愤恨。唐飞,你看着吧,我会把害死你的人一个个送到你那里去。 “薛家人知道后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我看不到”。 易翔凤笑道:“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父母的基业被薛家夺了也没见你这么苦大仇深,倒是一个手下的死让你充满了仇恨。”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唐飞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我兄弟”。 易翔凤皱眉盯着陆山民,心中竟然不自觉震动了一下。 “那我呢”? 陆山民看着易翔凤希冀的眼神,淡淡道:“你也是我兄弟”! 易翔凤咧嘴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我是越来越看好你了”。 ........ ........ 正如陆山民预料的那样,薛家人现在的表情确实 很精彩。 薛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大厅里满是古董瓷器碎片,薛宇狠狠的乱砸了一通,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一个易髓境后期,一个搬山境中期,这样的高手放在两军交战中不算什么,但在和平时期的大城市里有多么精贵和重要他非常清楚。就这样生生被斩杀。 向问天坐在一侧一言不发,薛猛薛凉眼里满是凶狠,其他薛家人个个义愤填膺。只有薛礼无奈的叹气摇头。 当迟迟得不到龙云回音的时候,薛宇就感觉到可能出了意外。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意外,计划不但没成功,还折了两员大将。 大厅里气氛一片肃杀。 薛礼知道大家不会听他的意见,但依然开口说道:“这只是开始,继续死磕下去只会越来越惨烈。大哥,收手吧,让我去和陆山民谈谈,这样下去不管结局如何,薛家必然伤筋动骨”。 “住嘴”!薛宇冷喝道。“我们薛家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气象,靠的就是勇往无前,打倒一个又一个的对手。退一步就得步步退,那才是薛家真正的灾难”。 向问天开口说道:“三爷,江州各界大佬都看着,这一退就等于认输,薛家树敌不少,让人看见我们的怯懦,薛家就会兵败如山倒”。 薛猛淡淡道:“三叔,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哪怕我们想握手言和,陆山民也未必会同意”。 薛凉也说道:“三叔,薛平的事不能这么算了,龙叔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否则薛家人的凝聚力就散了,所有盟友也不会再坚定的依附我们”。 薛礼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朝外走去。“这件事以后我就不参与了,你们看着办吧”。 盛怒之后,薛宇渐渐冷静了下来。虽然他的作风强悍,但作为薛家家主,他有着不一般的忍耐力和智慧。 “我们都小看了陆山民,他是头狡猾奸诈的狐狸,从现在开始,薛家上下所有人不许轻举妄动,不管他卖出什么破绽,一定要先向我汇报,大家要做好持久战的心里准备”。 说完冷冷的看着薛凉,“好好准备,两天后的擂台,只许胜不学败”。 薛凉满怀激烈,重重的点了点头,“爸你放心,我会在擂台上狠狠出这一口恶气”。 .. ........... ............ 陈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气得陈敬当场就是啪啪两耳光扇在他的脸上。操起棍子就是一阵乱打,边打边骂。 “孽障,平时浑浑噩噩吃喝嫖赌就算了,竟然惹下如此滔天大祸”。 一旁的王慧又是着急又是心痛,一把搂住陈逊。 “你想打死他吗,那就先打死我”。 陈敬指着王慧的鼻子,又气又怒。“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出来的”。 “爸”,陈逊一边哭一边喊道:“薛家人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丽珠大酒店的。” 陈敬早已是汗流浃背,薛家是什么人,那是江州首富,更是心狠手辣。他虽然也算是个有钱人,但与薛家比起来连只蚂蚁都不如。 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几圈,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 一把拉着陈逊的胳膊,“走,现在就跟我去薛家道歉”。 陈逊死死的抓住王慧的手不肯挪步,“妈,爸这是送我去死啊,薛家是什么样的人,我听有人说前不久的劫杀案就是薛家干的,我去了就再也不能回来孝顺您了”。 王慧像只守护小鸡的母鸡一样紧紧的抱住陈逊,哭闹着喊道:“陈敬,你个没种的窝囊废,不但保护不了儿子,还亲自送儿子去送死,你算什么男人”。 陈敬急得直跺脚,指着陈逊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把我们一家子彻底给毁了”。 见老爸不再坚持把他送到薛家,陈逊赶紧说道:“爸,薛家人恃强凌弱,江州不少人早就满怀不满,只要您出面召集一批与您关系比较好的企业家抱成团,大张旗鼓的站在薛家对立面,薛家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什么”!陈敬大惊,自己的儿子他非常了解,成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他不相信陈逊能说出这番话。 “谁教你说的”? 陈逊吓得往王慧怀里一缩,“爸,我们现在还有得选择吗”? 陈敬哀叹了一声,对陈逊的气渐渐消散了几分。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给陈逊设了个局,但正如陈逊所说,他还有得选择吗? 第645章 有这么严重 下课铃声一响,所有的学生像是听到百米赛跑的发令枪一样跑出教室。马国栋合上教案,无奈的摇了摇头。 目光不自觉停留在第一排的两个位置,在金融高专教了一辈子书,也就这两个学生会留到最后拉着他问东问西。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陆山民第一次来听课的情景,记得满满的笔记,尽管错漏百出,但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他有很多学生,大多数都忘了,但这样的学生无法忘记。 伯牙子期千古知音,对于他这样教书育人一辈子的老教授来说,陆山民这样的学生又何尝不是知己。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年,曾雅倩已经毕业了,所创立的互联网公司蒸蒸日上。陆山民也自己创立了一家集团公司,前段时间还在新闻上看到他给江州理工大学捐建了一栋教学楼。自己所看中的两个学生总算没太让他失望。 只是陆山民这小子也太混账了,自己还有很多知识没教给他,就这样消失了大半年。更可恨的是他跑到江州捐建教学楼,竟然没给金融高专捐建一栋。 马国栋夹着教案一边摇头一边朝教室外走去,‘臭小子!白眼狼!你小子最好别让我见到你,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图书管里,李政迟佝偻着身躯整理着图书,这间图书馆是整个金融高专最冷清的地方。樟树林和荷花池好歹常常有情侣约会,这里除了他这个老头子,鲜能见到一个人影。 所以那个在图书馆里吃喝拉撒呆了半个月的年轻人让他记忆犹新。 “李老头儿,你这里还是这么清静”。 李政迟回过头瘪了瘪嘴,“你当这里是东海大学还是天京大学?一群只知道混文凭的学生,哪敢奢望他们纡尊降贵到这里来。不过也好,落得清静。总比你天天面对好”。 马国栋笑道:“我看你是耐不住寂寞才对”。 李政迟翻了个白眼,“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陪我打发时间”。 “哦”?“难道还有什么正事儿不成”。 李政迟坐在椅子上, 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马国栋坐下。 “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得意门生”。 马国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坐在椅子上。 “你是说陆山民还是曾雅倩”? 李政迟淡淡道:“在这间图书馆陪了我半个月的是谁难道你还不知道”? 马国栋故作生气的说道:“那臭小子,枉我对他一片苦心,有了成就跑到江州去捐建教学楼也不知道回报金融高专”。 李政迟呵呵一笑,“瞧你得意那样儿,嘴里骂得凶,心里乐开花了吧”。 “切,这大半年消失得干干净净,早把我忘了,关我屁事”。 李政迟叹了口气,眉头微皱。“哎,你那学生遇到麻烦了”。 “什么”?“什么麻烦”?“麻烦大不大”?马国栋一连三个问题。 李政迟瘪了瘪嘴,“你不是说关你屁事吗”? 马国栋不耐烦的说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他是个本分的孩子,无缘无故的消失大半年不联系我,我其实早猜到他遇到麻烦了”。 李政迟指着马国栋的鼻子笑道:“老不要脸”! “你也别笑我,他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也算是你的学生。你要是不关心他又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来”。 李政迟笑了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说着指了指提前准备好的第三把椅子。“等这个人来了再说吧”。 马国栋下意识看了看那把椅子,“他是谁”? “当然是能帮你学生的人”。 “商人”?马国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李政迟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原则,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愿让学术沾上铜臭味儿。我先给你提个醒,要是你不愿谈现在就可以走”。 马国栋眉头紧皱,沉默了半天,喃喃道,“这是让我晚节不保啊”!! 李政迟笑了笑,“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们求人家,不是人家求我们”。 马国栋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明白”。 两 人正说话间,一阵笑声响起。 “哈哈,老同学,难得在东海还能找到个清净地”。 李政迟微微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这话我听起来怎么有股讽刺的味道”。 说着指了指马国栋,“东海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金融高专的定海神针马国栋马教授”。 来人笑着点了点头,随意的坐在第三张椅子上。 “马教授的大名如雷贯耳,我又岂能不知”。 李政迟又向马国栋介绍道:“阚吉林,共荣商会主席,我大学的老同学”。 马国栋点了点头,“东海谁不知道阚爷,一手建立共荣商会,手上的企业占据东海半壁江山,为东海的经济繁荣立下汗马功劳,我们还见过几次”。 “哈哈,马教授过奖了,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称什么阚爷,我只不过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共同进退而已,共荣商会可不是我的私产”。 马国栋毕竟不是商人,没有商人那些弯弯绕,更没有他们那么深城府,顾不得循序渐进,也没去细想在谈判中要轻易的开出自己的底价。相互介绍之后赶紧问道:“听说陆山民遇到了麻烦,不知道是什么麻烦”。 阚吉林自然是商界的老狐狸,一看马国栋的紧张和着急,就知道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条件这老头儿都会答应。 “马教授可是教了个好学生啊,陆山民这才刚到江州几个月,就给我带来了一笔大生意。江州的三家用钢大户都放弃了江钢,转而采购我们东海的海钢”。 马国栋纳闷儿的看了看李政迟,心想这哪是麻烦,明明是好事嘛。 李政迟早年做过学校的外联工作,大概能猜到些眉目。说道:“挖了江钢的客户,江州恐怕有人不高兴吧”。 阚吉林昨天给李政迟打电话只说陆山民有麻烦,但并没说有什么麻烦。 “如果只是这么点小事,哪里会害得我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马国栋心里一惊,“有这么严重”? 第646章 晚节不保 阚吉林淡淡的看着李政迟和马国栋的表情,两人眼中都带着担忧和急切。笑了笑道:“陆山民到底有何德何能,让你们两位如此替他操心”。 李政迟反问道:“你不也很看好他吗”? 阚吉林点了点头,“我是很看好他,但我终究是个商人,一个不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商人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说着顿了顿,“陆山民不仅在江州得罪了江州首富,在东海也已经有人盯上他”。 “啊”?“这小子都这么大能耐了”?马国栋惊讶的说道,既是感到震惊也是感到自豪,当然更多的是后怕。 一辈子相识,李政迟非常了解阚吉林,他是一个不会把个人感情掺杂进生意上去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 阚吉林淡淡道:“共荣商会虽然是我发起的,但实际上那些会员企业并不是我的下属,大家只是合作关系。如果有利可图,以我的威望自然能说服他们,如果会损失利益,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马国栋赶紧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他刚给你们带了三个大客户吗”? 阚吉林笑了笑,“你的那位学生狡猾得很,这只不过是他抛砖引玉的手段而已。他的目的是让我带领共荣商会为他拿下江州首富提供财力支持”。 李政迟和马国栋没再说话,投资江州,去江州抢市场听上去是件有利可图的大好事。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外地企业想征服本地地头蛇是一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成功了固然有利可图,失败了将会一败涂地。 阚吉林继续说道:“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庞然大物进入了东海”。 马国栋皱了皱眉,百汇新区开发,外地企业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纳兰家为首的财团,作为一个经济学家,这些大方向上事情他还是知道。“你是只北方过来的纳兰家”? 阚吉林点了点头,“对,纳兰家的人已经找过我,他们这次进入东海除了百汇新区开发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大事”。 “陆山民的山海集团”?马国栋张大嘴巴说道,谈到现在,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明白这些大财团为什么会针对陆山民。 马国栋眉 头紧皱,喃喃道:“还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阚吉林继续说道:“为了确保共荣商会在东海的利益,我要花大力气防止纳兰家在东海做大”。 李政迟和马国栋明白阚吉林的意思,他是没有更多的力量去帮助远在江州的陆山民。 “江州首富薛家和纳兰家有一定的关系吧”?马国栋问道。 阚吉林点头道:“他们算是同盟”。 马国栋脑袋嗡嗡作响,别说两家都在对付陆山民,哪怕就是一家也不是陆山民能应付得过来的。 “说吧,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阚吉林内心有些感触,淡淡道:“你就不问问陆山民到底和他们有什么恩怨”? 马国栋摇了摇头,“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不管什么恩怨,我都站在他这一边”。 阚吉林看了一眼李政迟,掷地有声的对马国栋说道:“马教授在东海经济学界和企业界德高望重,如果能撰文攻击纳兰家对东海商界带来的影响,挑起经济学界和企业界的舆论,舆论到达一定的程度,自然能影响到东海高层政界,那么我们将在大势上把握主动权”。 “你是让我诋毁纳兰家”? 阚吉林说道:“我知道马教授是正人君子,从来不屑做这种事情,但这场战争如果失败,陆山民的山海集团首当其冲就会成为炮灰”。 “另外,我知道东海市政府曾经想请你去当政府的经济顾问被你拒绝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接受”。 马国栋皱了皱眉,“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没关系,只要你现在答应,市政府的聘书我去给你要”。 李政迟苦笑着拍了拍马国栋的肩膀,“看来这次你真要晚节不保了”。 马国栋怔怔的看着阚吉林,“你到底是为了陆山民,还是为了你自己”? 阚吉林神情坚毅道:“只要共荣商会不倒,山海集团就不会轻易倒下”。 “好”!马国栋重重的说道:“晚节不保就晚节不保,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不过”,说着转头看着李政迟,“我下水了你也别想跑”。 李政迟笑道:“我只是个图书馆管理员,跟你名满东海没 法比,我能起什么作用”。 马国栋嘿嘿一笑,“少装孙子了,这图书馆里的书估计你都看差不多了,你得协助我撰稿”。 李政迟吹了吹胡子:“关我什么事”? 马国栋一双老眼瞪着李政迟,“陆山民也是你学生”。 阚吉林呵呵笑道:“老同学,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才华我又岂会不知道”。 .......... .......... “阿英啊,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少爷,还有两天才是朱爷爷的大寿,你这么急干嘛”。 “哎,我想我外公了”。 “哦,表小姐也会去吧”? “当然,梓萱这次去了之后就该去英国了”。 “少爷,你不是说要帮表小姐把陆山民抢过来吗,这次恐怕不成了”。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你什么时候见本少爷失败过”? “你还要招”?阿英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子建。“上次事情之后,叶叔叔连让你和表小姐说话的资格都取消了”。 “嘿嘿,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小姨父能阻止我和梓萱接触,但总有人是他阻止不了的”。 阿英摇了摇头说道,“听说大少爷去了东海”。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我这个堂哥啊,处处想挣表现,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 阿英皱了皱眉,“你是说大少爷会失败”? “我可没说他会失败,不过他第一步棋就走得很臭。他去找阚吉林合作纯粹是自取其辱,他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那样的老江湖,干掉山海集团,顺便把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也拉下水,那么纳兰家在东海就有了与共荣商会分庭抗礼的势力。这就等于我告诉你,我现在要杀死你的两个邻居,给你笔钱让你装作看不见,等我干掉他们再来干掉你。阚吉林有那么蠢吗”。 阿英眉头紧皱,“少爷,爷爷不让你参与进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 “咳咳,我猜的”。 “你猜的”? “对,以我对纳兰子缨的了解,他肯定会走这一步臭棋”。 第467章 唯一一个亲人 随着这二十年的发展,纳兰家早已在天京站稳了脚跟,总部也从东北迁到了天京。 天京是个权贵财阀多如牛毛的地方,纳兰家人才辈出,除了商业上,从政和学术界也有着一席之地,像纳兰振邦,就是国学界有名的大师。 纳兰振山坐镇天京以来,利用家族关系结交权贵,拉拢财阀。商业上逐渐渗入各个领域,别说是在天京,哪怕是在全国,真正的上层人士有谁不知道纳兰家。 真正有底蕴的家族会把家族子弟的教育当成重中之重,很难出现大众眼中挥金如土嚣张跋扈富二代。纳兰家就是这样一个有底蕴的家族。 纳兰家一家子读书人,非常清楚‘居安思危’这四个字的含义。尽管纳兰家已经是个巨无霸般的存在,但处处小心谨慎,低调含蓄。他们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敌人,从来不会高看自己的能力。大厦的建立需要一砖一瓦长时间的积累,但倒塌只是顷刻间的事情。 纳兰振山从来没小看过陆山民,他知道陆山民在天京安排得有人,这样的小事本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但他却是亲自在负责。不过对方显然非常狡猾,即便他动用了各种手段,依然没有找到潜藏在天京的那个人。 纳兰家很低调,所以并没像有些大人物或大明星那样一出门就是十几二十个保镖跟着,他的保镖只有两个,一个是高昌,另一个是位内家高手。他知道,在大城市中,如果这两个人都保护不了他,带再多人也没用。除非带着一支军队,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纳兰振山很少参与不必要的饭局。和往常一样,下班之后,纳兰振山带着两个保镖和司机往风铃山的别墅驶去。 高昌作为纳兰振山的贴身保镖很多年,对他性格想法有着很深的了解。 “董事长,派两个高手去东海吧”。 纳兰振山淡淡道:“不用,只要子缨不陷入绝境之中 ,没有人能轻易伤害得了他。陆山民能在江州活下来,他更应该没问题。宝剑锋从磨砺出,他那高傲的性格也该磨砺磨砺”。 说着淡淡一笑,“亲手杀掉自己的师父,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高昌皱了皱眉,“首先我是纳兰家的人,其次我才是黄金刚的徒弟,忠孝两难全”。 “呵呵,你别紧张,我能让你当我的贴身保镖就说明我绝对信得过你”。 “我明白”。高昌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对陆山民这个人怎么看”? 高昌想了想说道:“米粒之珠与皓月争辉,死路一条”。 纳兰正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淡淡道:“纳兰家之所以能有如今的辉煌,关键就在于从不小看任何敌人。陆山民这个人远远没有你看的那么简单。如果说黄金刚和道一誓死追随是看在陆晨龙的份上,那么其他人呢?他在东海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关照,必有过人之处”。 高昌淡淡道:“即便他有过人之处又如何,他依然是只小小的蚂蚁”。 “蚁多咬死象,这只小蚂蚁收买人心的本事可不小,连我那个公认是纳兰家最聪明的侄儿对他也有怜惜之情。一个人武功再高心智再聪明都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起来什么都不太起眼,但能聚集起一大片人心的人。三国里面,对于曹操来说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武圣关云长,也不是大智近妖的诸葛亮,而是那个看起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刘备”。 高昌没有反驳,不过内心里面还是觉得拿陆山民和刘备比太言过其实了。 “子建公子毕竟是纳兰家的人,我想他能顾全大局。更何况即便他要想做点什么也没有那个实力,毕竟他再聪明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而且纳兰家也不是他说了算”。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就是让你足够重视这件事情”。 高昌点了点头,之前纳兰振山就让他 派人暗中监视纳兰子建,不过监视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 “董事长,子建公子一直在文景大学读书,平时几乎不出学校大门。”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这个鬼机灵要是真想瞒我们什么,肯定不会让你轻易发现。过两天是他外公九十大寿,他会到天京来。你要把人盯紧,他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一处也不能漏”。 高昌眉头微皱,“董事长是担心子建公子会帮助陆山民对付纳兰家?这不太可能吧”! 纳兰振山淡淡道:“越是有大才的人越是难以揣摩,不能按照看待普通年轻人的眼光去看他。”说着皱了皱眉,“别看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率性而为,这小子城府之深心思之细,连我也看不透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高昌点了点头,“我会派人盯紧他”。 汽车驶出车水马龙的闹市区朝风铃山的别墅区驶去,这样的富人区往来只有零星的汽车,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几百米外,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站立在路中间,尽管司机连续摁了好几次喇叭,那人像聋子一样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不但没有让开,还踏步迎面朝汽车迈开了步子。刚开始缓步而行,慢慢的竟然朝汽车奔跑而来。 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八年没见,曾经想到过很多种再见时候的情景,曾经想到过要为爷爷养老送终尽孝。谁曾想到那时一别竟成了永别。 爷爷那清晰的脸庞,那高大的身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环绕。儿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大海般涌上心头。爷爷的死,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愤,但并不等于心里没有悲愤。压抑,他只是将那股悲愤深深的压在了心底。 他非常清楚有一万个理由不该来,但他也清楚只有一个理由让他来就够了。 因为那是他爷爷,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 第 648章 不一样的风采 “停车”!高昌爆喝一声。 “呲、、、”,轮胎与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呲呲声。 “保护好董事长”。高昌冷冷的说了一句,汽车还没停稳,已经推门而出。 纳兰振山一脸的风轻云淡,“来人是黄金刚的孙子吧”。 坐在一旁的老者答道:“看体型和气势,应该就是他”。说着问道:“要不要我去帮帮高昌”。 纳兰振山淡淡道:“你加上高昌,对他有必杀的把握吗”? 老者皱了皱眉,抬头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去,“如果他不跑,杀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算了吧,他这次的目标是高昌,不会留下来让我们杀的”。 司机惊魂未定,擦了擦汗,“这人不要命吗,敢和汽车对撞”。 老者笑了笑,“如果真撞上,他不一定会死,但这辆车铁定要废掉”。 司机惊讶的张大嘴巴,“他还是人吗”? 老者淡淡道:“他已踏入这个世界武夫的顶尖行列,千万别小看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这类人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纳兰振山呵呵一笑,“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个黄九斤比他爷爷又如何”。 老者道:“不管内家还是外家,同等境界之下都是拳怕少壮,高昌快五十岁了,这小子才二十多岁。胜负难料,至少在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纳兰振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这里虽然不如城里车水马龙,但来往也有不少汽车经过。警察很快就会来。看来我们是没那个机会看到胜负了”。 老者点了点头,“正如您所说,他不是来刺杀的,不过是想出一口气而已”。 纳兰振山淡淡道:“亲爷爷被杀,不出面讨口气,实在难以说得过去”。 ...... 高昌知道黄九斤会来,不过没想到他会撇下陆山民这么快赶来。他很想见见这个从未谋面的师侄,很想会会这个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是否像情报中所说的那么强悍。作为一个顶尖武夫,他从来不怕遇到强悍的对手。对手越强他只会越兴奋。 武道磨砺,遇强更强!到他这个境界,要想更进一步,缺的就是高手砥砺。只可惜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之为高手的人少之又少。眼前来了一个,这是多么的幸运! 黄九斤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来,要不是陆山民观江突破易髓境后期,他还得继续忍着。 但他早就想来,在听到海东青说出爷爷已死消息的时候就想来,每晚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手刃高昌的画面。 他不像陆山民是懵懵懂懂中长大,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很小的时候就把高昌两个字与叛徒画上了等号。 这个叛徒是爷爷口中千年难得一遇的外家拳天才,爷爷在见他第一面几乎就认准了这个徒弟。如今这个叛徒不但卖主求荣,还欺师灭祖。 此人不杀,天理何在!此人不杀,枉为子孙!此人不杀,不配姓黄! “吼”!!!黄九斤发出震天狂吼,正如他小时候在山里捕杀熊瞎子一般。 高昌眼里带 着冷漠的兴奋,虽然还没交手,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个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并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转瞬间对撞在一起,两人都是带着极大的自信,没有任何花哨的撞击在一起。以硬对硬,以强对强。 “砰”一声巨响,哪怕是坐在百米开外汽车里的人也能清晰的听到那声巨响。 一撞之下,高昌生生被撞出十米开外,皮鞋与柏油路面摩擦升起淡淡青烟,散发出难闻的橡胶味儿。 高昌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这一撞犹如一座大山撞来,这种压迫感比黄金刚来得更甚。 黄九斤也被撞得后移四五米,脚上的运动鞋呲呲作响。 双目布满血丝,双拳捏出了汗水。 “你该死”! 高昌咯咯冷笑,“师傅当年说我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天生就是为了达到外家拳极致而生。没想到在这个热武器时代,竟有那么多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闭嘴”!“你不配叫他师傅”! “咯咯咯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并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老人家自寻死路”。 “畜生”!!黄九斤大喝一声,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再次奔向高昌。 ...... ...... 纳兰振山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我本以为足够高估他,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 一旁的老者脸上也带着讶异之色。“他让我看到了武道不一样的风采,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他,或许他真有可能突破到传说中的金刚境”。 说着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此子不死,纳兰家永无安宁之日”。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淡淡道:“哪怕是达摩祖师在世,又能挨得了几颗子弹。” 老者脸上的惊讶之色依然没有减少分毫。“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确实有太多种方法置他于死地。但对于武道中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奇迹,这种奇迹会激励着后世万代冲击那传说中的极境”。 说着转头慎重的说道:“这样的人在如今这个时代放在两军交战中显得并不重要,但放到世俗中,那就是个致命的威胁”。“此人不能留”! 纳兰振山深吸一口气,看着百米开外两个人形猛兽的凶猛厮杀,其壮观程度比当初高昌对战黄金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晨龙那么凶猛也依然被杀,杀这样的人光靠武力是解决不了的,得细细谋划才行”。 开车的司机跟着纳兰振山也见过不少大世面,自己本身也是个拳击高手,但这样的打斗场面还是毕生第一次见识,甚至说是打破了他原有的认知。这样的人要是想杀一个人简直是太容易了。 纳兰振山撇了一眼他的表情,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淡淡道:“这样的人想杀人容易,但是在大城市中想神不知鬼不觉杀掉我这样的人还能撇清谋杀罪名并不容易。这样的高手只有一个,但纳兰家的人很多,他顶多只能杀一个人就得永远离开华夏亡命天涯,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他亏”。 说着掏出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 ....... 高昌不再硬拼,他已经认识到黄九斤的体魄丝毫不弱于巅峰时候的黄金刚。当初他能打死黄金刚,那是因为黄金刚已经八十高龄,年老体衰,外家拳的后遗症又暴露无遗。与其说是打死,还不如说是熬死。 如今这个局面,面对不到三十岁的黄九斤,熬死的只会是自己。 黄九斤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处在兴奋巅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周围已经有不少车辆经过,还有几辆车停在远处拍两人打斗的视频。要是在这里杀了高昌,他也脱不了杀人的罪行。 但至少要在警察赶来之前废了他,哪怕不能废了他,也要打得他满脸开花。 短短五分钟,高昌已经被彻底压制,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发出撕裂般的疼痛。开始的时候还能听见拳头打在双方身上的声音,渐渐的只能听见黄九斤拳头打在他身上的声音。 那一拳拳犹如擂鼓般的响声,震得脑海生疼。外家拳法没有内家拳法那么花哨,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靠的就是抗击打能力和击打力量。尽管他防住了大部分致命要害的攻击,但四肢早已开始出现拳头大小的红印。双臂和双腿也渐渐传来麻痹的感觉。 他本可以逃跑,在逃跑中迂回战斗,但是他不会。他是要攀登极境的武者,不能有丝毫退却。一旦退却,心里留下阴影将再难更进一步。更何况还有纳兰振山看着,此刻逃跑以后还有何颜面留在纳兰家。 他想到过黄九斤很强,但没想到会强悍到如此地步。 坚持!奋战!勇猛无前!打破一切阻拦在武道道路上的障碍!这是当初黄金刚教给他的,他没有忘却。 黄金刚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凶猛的挥出如山般的拳头,放弃自己的防守,无视对方的防守。一拳一拳爆发出浑身肌肉的力量。 “砰”!一拳打裂了高昌的眼角,鲜血沿着眼角流下。 “砰”!一拳打断高昌的鼻梁骨,满脸鲜血。 ....... ...... 不远处的汽车里,老者皱了皱眉。“高昌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纳兰振山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果他连坚持到警察赶来都做不到,留着又有何用”。 老者不再说话,在纳兰家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纳兰家的人,虽然个个在外面都是一副儒雅君子的形象,但骨子里比普通人心狠得多。虽然大家都清楚黄九斤今天只是来出口气,志不在杀人。但他知道,此刻纳兰振山正希望黄九斤在仇恨和愤怒之下杀了高昌,那么不用纳兰家出手,警察就能替他除掉黄九斤。刚才纳兰振山发出去的一条短信不是在报警,而是在延缓警察赶来的时间。正如他所说,除掉黄九斤这样的人不能靠武力得靠细细谋划,原来刚才那条短信就已经开始谋划。 老者心里苦笑,或许这个世界上最狠的人就是读书人。杀人不见血,杀人不流泪。哪怕武功再高,说不定临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第649章 九指哥 周围停下来围观的汽车越来越多,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凶悍的打斗只有电影情节中才有,这些人带着震撼和胆颤留下来围观,其中不少人已经打了电话报警,这一带是富人区,车流很少,一两公里外就有个派出所,哪怕警察走路过来也该到了,但奇怪的是二十多分钟过去了,警察依然还没到。 坐在纳兰振山一旁的老者当然知道是刚才那条短信阻拦了警察,老者看向窗外越围越多的汽车,其中打电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估计警察顶不住压力也快到了。 纳兰振山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两人的厮杀,高昌已经是连连后退,身体也是摇摇欲坠。尽管纳兰振山平时给人的印象温文尔雅不急不躁,但此刻他的脸上却难掩内心的焦急。 开车的司机也算是个聪明人,高昌既然是自家人,就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毕竟这样的高手千金难买,刚才董事长说任高昌自生自灭显然只是气话,主子心里焦急的事情,他又怎么能漠不关心。在他看来,董事长现在肯定是在等一个台阶。 “董事长,帮帮高昌吧,警察迟迟不来,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纳兰振山淡淡一笑,“小何,这些年你历练得差不多了,也该升迁了,司机班缺个班长,明天你去司机班报道吧”。 “啊”?司机脑袋蒙了一下,他不知道刚才说错了什么。司机班班长怎么能比得过董事长的专职司机,这明摆着是明升暗降。 “董事长,我”? 纳兰振山笑了笑,“别多想,换个环境历练对你是件好事”。 司机看了看后排的老者,后者面带微笑,笑而不语。他当然不明白为什么?因为纳兰振山所焦急的正是高昌为什么还没被打死。 ......... ......... 勇猛的人并不等于莽夫,更不等于不冷静易愤怒。恰恰相反,像黄九斤这样境界的人,心境早已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哪怕风云巨变也是心如沚水。 但这一次,他被仇恨和愤怒彻底淹没了。 “你该死”!“你该死”!每发出一声滔天怒吼,就伴随着黄九斤一记如山岳般的拳头砸下。 周围碎石飞舞,柏油路被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从开始的互有攻守到现在已经演变成单方面的殴打。高昌气喘如牛,步步后退。这么多年来,外家拳高手中除了黄金刚甚至连面对陆晨龙也不曾服输,但今天面对一个后辈,竟给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压迫感。 但他依然不会认输,到了这个境界,他比谁都清楚一往无前的心境有多么重要,一旦认输,终身再无机会取得寸进,少了那股俾睨天下的气魄,不但不能更进一步,反而会随着心境的跌落而跌落。 高手对决从来就不是外行眼中所看到的拳脚轻重,更重要的是心境毅力的较量。但凡还有一口气还在,就有着反败为胜的机会,就不能倒下。 高昌满脸扭曲,被黄金刚的拳头打得面目全非。肿起 的眼帘遮住了大半个眼球,只剩下一丝光亮。 “我不会倒下”!“我不会倒下”!高昌仰天长啸,壮同激烈。 “给我倒下”!一声爆喝响起,斗大的拳头狠狠的砸到高昌额头。 “给我倒下”!又是一拳狠狠砸在高昌额头。 、、、、、、、、、、、、、、、、、、、 犹如金石交错的巨响连连响起,高昌步步后退,整个身子被打得向后呈现出弓形,整个脑袋如连连遭遇雷击,看不见听不见,脑海空空荡荡犹如坠入无尽深渊,仅仅凭着内心坚守着‘不能倒下’四个字,退而不倒。‘勇猛精进,一往无前’,这是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师父的教诲。 高昌浑身浴血,但仍然站立不倒。他在等着下一拳的到来。天旋地转,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但那一拳并没有到来。 肿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再次看到了光亮,过了几秒钟,那个铁塔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不杀了我”? 黄九斤脸上的愤怒和仇恨之色渐渐退去,双目中的凶光也黯淡了下去,沾满血的拳头缓缓松开。 “咯咯咯”,高昌咯咯冷笑,配上面目全的脸庞格外狰狞。“我杀了你爷爷,你最亲的人,仇人正在你面前,杀了我就可以替他老人家报仇”。 “你只是一条连主人都想你死的狗”。 “咯咯咯,你是一个仇人在眼前也不敢杀的懦夫”。 黄九斤轻蔑的冷哼一声,“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不用着急,我很快会来取你狗头”。 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一道冷冽的目光从百米开外传来,坐在车里的纳兰振山感觉到一股冷意爬上心头。紧接着,他看到那个铁塔般的身躯拔地而起,朝公路一侧飞奔而去,高大威猛的身躯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纳兰振山无声叹了口气,血海深仇的大仇人当前,盛怒之下竟还能克制住心中的仇恨保持理智,可惜,可惜啊。 高昌晃晃悠悠的回到车里,满脸鲜血。 “董事长,是我无能”。高昌咬着牙低头说道。 纳兰振山拿出餐巾纸递给高昌,淡淡道:“你不怪我”? 高昌恭敬的结果纸巾,“高昌是武道中人,外家拳到了我这个境界唯有一往无前才能更进一步,如果楚老爷子出手帮忙,即便胜了也难免跌了心境,如今虽然败了,但我并没有倒下,勇猛精进之心不减反增。这一战之后,稍加沉淀,必有所进步。” 纳兰振山呵呵一笑,“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董事长知我”! 开车的司机此时才恍然大悟,董事长和高师傅原来是惺惺相惜,这样的境界岂是自己能理解的,以后拍马屁一定要慎之又慎。 被高昌称作楚老爷子的老者双眼微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 ....... 八道胡同,去年来了一个只有九根手指的人,不知道真名,只知道姓周,刚来不到一个月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挑了八道胡同的两个混混老大,一举成为八道胡 同的大哥,现在道上的人都叫他九指哥。 这位九指哥虽然霸道,但相比于以前那两个只知道压榨小混混的老大,算得上是仁义满天。帝都的混子不好当,不像外地有着不少强拆,甚至是毒品销售那样的大买卖,这些小混混平时也就在这一带的老茶馆和网吧敲诈勒索一番,这种地方大多是老人和学生,能挣多少钱。再好一点的业务就是在一些不入流的酒吧当保安,但那些违规小酒吧早在去年的整治中关门了一大片。所以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位九指哥一来,盘下了雾都老茶馆和胡同里的几家网吧,愿意留下来的小混混都进入了九指哥的产业成了拿固定工资的上班族,平时没事就是听从九指哥的安排出去打听一些消息盯梢一些人,工资虽然不高,但相比于以前只多不少,最重要的是没有吃牢饭的风险。当然也有狗改不了吃屎依然小偷小摸欺善怕恶的小混子,对于这样的人,九指哥从来不姑息,直接一脚踹出八道胡同,若是再敢出现,见一次打一次。 虽然才是夏末,天气还有些闷热,周同的左手依然带着手套。这一年里,他在八道胡同扎下了根,专门听从左丘的调遣。也负责东海、江州、天京三地的信息传递。 昨天他就收到了黄九斤要来天京的消息,今天一大早他就坐在雾都老茶馆的门口,一直坐到黄昏。 肖兵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此刻正坐在周同的对面。 “还没来”? 周同皱了皱眉,脸上带着担忧。“他应该去找高昌了”。 肖兵想到那位高大威猛,一拳能洞穿一堵墙的老人,推了推鸭舌帽,淡淡道:“不用担心,黄老爷子的孙子,差不到哪里去。他既然敢去,就说明他有那个实力”。 周同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肖兵淡淡笑了笑,“卧底是我的强项,不用替我操心”。 周同也笑了笑,这一年接触下来,他与肖兵算是成了生死兄弟。 “我是问有什么消息”? “纳兰振山正派人到处找我们,估计就是刚才说到那位高昌负责”。 周同皱了皱眉,“这么核心的消息你也知道”? “呵呵,这得多亏左丘那个姘头罗玉婷,有她推荐作保,进入纳兰家在天京的安保队伍并不难。更何况以我的能力受到赏识不是很正常吗”? 周同笑着点了点头,“你对左先生还是有偏见”。 肖兵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气,“不是他,黄老先生不会死”。 周同脸色渐渐变得严肃,淡淡道:“别忘了山民哥的嘱咐,哪怕我们所有人暴露死掉,也不能让左先生暴露”。 肖兵不屑的笑了笑,“也只有陆山民才相信那些读书人的夸夸奇谈”。见周同脸色不好,淡淡道:“放心吧,我知道轻重。”说着又接着说道:“别忘了我是个有理想的人,有理想的人不怕死,哪怕是我暴露了,也绝不会牵连到任何人”。 正说话间,一个铁塔般的男子朝茶馆门口走来,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口的阳光,哪怕身上没有释放出气势,也给人一种无法呼吸的压抑感。 第650章 别让我失望 三人进入雾都老茶馆的一间密室,坐下之后,两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投向黄九斤。他们知道黄九斤是个高手,但并不清楚具体有多高,或者是否像黄老爷子一样高。看他身上带着明显的外伤,估计与之前预料的一样,他去找过高昌。高昌能杀了黄老爷子,黄九斤能从高昌那里安然无恙回来,足可以看出他有多高。 周同只是搬山境初期境界,肖兵也还不到易髓境中期,虽然两人的实力在世俗中也算是高手,但在黄九斤面前无异于一个普通人。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天生对文人不服,习武之人天生对强者有着敬畏之心。面对黄九斤,两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周同本来就是海家的间谍出身,又在酒吧呆过,这些年一直行走在暗处,心思早已更加细腻敏感。一般能力越大的人脾气越古怪,虽然从消息上了解过黄九斤这个人,但面对面相见还是第一次,具体的性格秉性并不算太了解。再加上他又是陆山民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心里更加有些拘谨。 “左先生说,天京的秘密行动不宜有过多的高手参与,高手虽然更容易自保,但也更容易成为目标,容易暴露。像我这样水平的人在世俗中算高手,再高的话就会引起纳兰家的注意”。 黄九斤虽然四肢发达,但并不代表就是个个头脑简单的人,从周同的话中,自然能听出对方是怕自己小瞧了他们。 黄九斤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缓缓起身站了起来,正当周同和肖兵不明所以的时候。黄九斤九十度弯腰鞠躬。吓得周同和肖兵赶紧起身。 “黄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周同和肖兵赶紧上前扶住。 “谢谢你们”!黄九斤面带感激的说道。 周同变得有些慌张,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这样传说中的高手平生难得一见,又怎能受得起这样的大礼。 “黄大哥你千万别这样”。 黄九斤抬起身,一脸严肃的说道:“明知跟着山民走这条路生死难料,依然义无反顾的帮他,谢谢你们对我兄弟的生死相随”。 周同心里的拘谨一扫而空,动容的说道:“山民哥待我们如兄弟,做兄弟的理当肝脑涂地”。 肖兵也难得激动的说道:“黄老爷子是个英雄,黄大哥也是个英雄”。 黄九斤拍了拍肖兵的肩膀,激动之下差点一巴掌把肖兵拍在地上。 “卧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职业,你也是个英雄”。 肖兵感激的笑了笑,“能被你称作是英雄,我这辈子也值了”。 三人再次坐下,黄九斤看着肖兵淡淡道:“你不应该轻易到这里来,要是有高手跟踪会有危险”。 周同笑道:“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就是想见见你的风采”。 黄九斤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忽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周同和肖兵吓了一大跳,赶紧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去医院”? 黄九斤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盛怒之下,刚才一战受了不轻的内伤,若非如此,与高昌的战斗中不说当 场杀了他,至少也要废了他手脚。 “没关系,这点小伤不碍事”。 说着看向周同,“你这边还顺利吧”? 周同有些担忧的看着黄九斤,答道:“我从东海的信息部掉了一部分精锐过来,这一年又吸纳了部分能力强又信得过的人员。纳兰家在天京总部的外围人员摸得个七七八八。除了安保系统有肖兵卧底之外,左先生应该还有更高级别的内应,不过这我就不清楚到底是谁。” “纳兰家的核心人员身边必有高手保护,贸然跟踪调查很容易被感知到,以后不要去碰那些纳兰家的核心人物”。 周同点了点头,“左先生也是这么说,相信他有着他自己的办法,我这边主要是配合他”。 肖兵抬了抬鸭舌帽,问道:“这一年里,左丘并没有什么进展,你们就真的那么信任他”? 黄九斤皱了皱眉,淡淡道:“我听山民说起过你,说你是个有理想信仰的人”。 肖兵直起身子,淡淡道:“很多人认为这是个笑话”。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和山民都很敬佩有理想的人”。 肖兵愣了一下,拉了拉鸭舌帽。“谢谢”! 黄九斤接着说道:“我们相信山民,山民相信左丘。我们自然也应该相信左丘”。 肖兵点了点头,“我明白”! 黄九斤看着周同,“带我去找左丘吧”。 周同摇了摇头,“以我的实力,如果有一天我暴露了,有个高手跟踪我就会暴露左先生,所以我们在天京的任何人都不能亲自去找他。我可以给你个地址,以你的实力,虽然目标很大,但相信没有谁能无声无息的跟踪上你”。 黄九斤看着周同,这人虽然武功实力不强,但心思缜密,为人稳重想得全面,山民果然没看错人。 ........... ........... 当罗玉婷穿着一身晚礼服出现在左丘面前的时候,左丘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啧啧,风韵不减当年啊”! 罗玉婷昂起头得意的笑了笑,把手里的西装扔在沙发上。 “穿上”。 “你要干嘛”?左丘疑惑的看着这个光彩照人的女子。 “今晚有个舞会,参加的人中有一半的家族都是富豪榜上的常客”。 左丘眉头紧皱,“纳兰家也有人参加”? “纳兰家虽然没上过富豪榜,但要是把隐形的资产都曝光出来,立马能刷下一大片富豪”。 左丘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 “你真要蹚这趟浑水”? 罗玉婷笑道:“你到天京来干什么?不就是要做你心中想做的事吗?有我帮你不是能更好完成你的事业吗”? 左丘抬起头,“你就不怕我是在利用你”。 罗玉婷双手环胸,“这个问题我还真想过,说不定你就是在欲擒故纵故意引我入局”。 “那你还不要命的扑进来”? 罗玉婷摊开双手,“无所谓啊,上当受骗自觉自愿”。 左丘双手扶额,“你就不怕把你的家族也拖下水”? 罗玉婷呵呵一笑,“这里是京城,一块板砖下去随便就能砸到一个豪门贵族,不是其他省份那些旮沓地方,没有谁是一家独大,纳兰家也不行。你真当京城所有家族都怕他们不成”。 左丘把头埋进手臂,不再说话。 罗玉婷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给你五分钟,爱去不去”。 左丘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想不明我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我也想不通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到现在还恋恋不忘”。 “我就喜欢贱人”!左丘红着眼说道。 “那你也是个贱人”!罗玉婷毫不示弱的说道。 左丘一口口水憋在喉咙,哪怕他这样能说会道的人,大学四年也没吵赢过这位班长大人。 沉默了半晌,淡淡的问道:“今天纳兰家到场的是哪一位”? “纳兰振邦的大儿子纳兰子冉”。 左丘赫然起身,瞪大眼睛望着罗玉婷。“我去”。 说着急急忙忙的刮干净胡子,人模狗样的穿上西装,快步下楼直接跳进了罗玉婷的法拉利。 突如齐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搞得罗玉婷有些反应不过来。 法拉利发出轰鸣声飞驰在京城的大道上。 左丘心情大好,感叹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想着怎么才能结识这位纳兰公子”。 “纳兰子冉和他的父亲一样醉心于国学研究,算不上多核心的子弟,你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 “嘿嘿,国学我也很感兴趣,志同道合,当然要切磋切磋”。 “你少给我胡扯,告诉我为什么会对这个一心学术,对家族生意全然不关心的人感兴趣”。 “哎”!左丘叹息一声,“难怪你三十了还嫁不出去,这么聪明什么都能被你看穿,当你老公一点优越感都没有。” “再胡扯我扔你下去”。罗玉婷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很多东西都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看人。特别是纳兰子冉这样低调含蓄有内涵的人,年纪轻轻就懂得隐忍,纳兰家不愧是一家子王八”。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嘿嘿,你忘了我是天京大学的大才子吗,这点小事难不住我”。 罗玉婷秀美微蹙,有一种掉进坑里的感觉。愤怒的说道: “左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我跳进去”。 “这我可不承认,坑是你挖的,跳也是你自己跳的”。 “左丘!!!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左丘看着两侧的灯火辉煌,喃喃道:“真真假假又如何,你这个倔妞儿,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罗玉婷忽然开心的咯咯娇笑,“我跟你一样,都喜欢贱人”。 左丘心里暗叹,陆山民啊,我可是为了你连色相都牺牲了,你小子给我争点气,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第651章 笑而不语 京城的奢华低调内涵,与南方的奢华纸醉金迷恨不得把人民币贴在墙上大相径庭。 私人会所内算不得金碧辉煌,古朴的风格,略带昏暗的灯光。紫檀木的酒柜,黄花梨的茶几座椅,古色古香的古玩摆件,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就连插花的花瓶也是一水的青花瓷。墙上还挂着不少裱装得很好的字画,其中不乏名家真迹。若不是会所内正放着西方古典音乐,还误以为走进了古董博物馆。 来的人大多是青年企业家或者大家族中的子弟,毕竟是舞会,七老八十的人若是也前来凑热闹,一是丢了身份,而是确实会显得格格不入。 左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踏入的那一刻还是被震惊了。还好在市委的几年涵养练就得不错,内心虽然震撼,但表面上显得风轻云淡。 一身订制高档西装配上淡定儒雅的微笑,与这样的环境倒也相得益彰。再加上光彩照人散发着贵气的罗玉婷挽着他的手臂,马马虎虎看上去也像是个成功人士。 罗玉婷微笑着朝认识的人点了点头,拉着左丘坐到了一处位置上。 “这个会所是孙家人的,孙家祖上在宫里呆过,传下来一双火眼睛睛。解放初期的时候懂行的人大多被当做牛鬼神蛇给办了,孙家老爷子算是低调躲过一劫,改革开放初期自由买卖开放。孙家老爷子凭着一双火眼睛睛从破烂堆里淘了大量真货,后来又背着背篓进农村,几块几十块收购了大量古董。孙家就这样开始发家。别看孙家没上福布斯排行榜,真要论家底,富豪榜上的富豪至少有一小半比不上孙家”。 左丘点了点头,“难怪这里这么多古董”。说着看了一圈,淡淡道:“不过也太显摆了吧”。 罗玉婷笑了笑,“喜欢收藏的人有个通病,就是显摆,要不这么多收藏没人看,得憋得慌”。 “今天这个舞会是孙家人召集的”? “那倒不是,是你关注的那个人”。 “纳兰子冉?果真是他”。 罗玉婷含笑道:“现在我到真有几分相信你说的话,一门心思搞学术的人组织商业界的年轻翘楚聚会,很明显其志不小”。 左丘皱了皱眉,“那到未必,既低调又聪明的人怎么能让别人轻易看出他的野心,我想他肯定找了个很好的掩饰手段”。 “那你觉得他会用什么手段掩饰”。 左丘微微一笑,“其实很好猜,商界的人最多的就是钱,一个搞学术的找商界的,无非就是打着为了弘扬国学筹款的幌子结交年轻一代的商业精英”。 左丘看向不远处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正和一个中年人相谈甚欢。 “那人就是纳兰子冉”? 罗玉婷点了点头,“跟他说话的那人叫孙鼎,算是这间会所的主人。听说两人私交很好。你这么关注他,相信你对他的信息很是了解吧”。 “那是当然,天京大学中文系博士毕业,算是我们的师弟,这小子跟他一门心思搞学术的爹相比,还差得远”。 罗玉婷惊讶 的看着左丘,“你认识纳兰振邦”? “鼎鼎大名的国学大师怎么会不知道,好歹我也是个知识分子”。 两人正说话间,看见赵启明也走了进来,挽着他手臂的还有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伴。 赵启明像两人招了招手,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 左丘笑了笑,他不止一次想尽量让罗玉婷和赵启明不要牵扯太深,但他还是低估了大学四年的那段友情。 左丘也不再矫情,看了看赵启明身边的美女。笑道:“新欢”? “旧爱”!赵启明赶紧说道。说着赶紧向一旁脸色不太好的女孩儿解释道:“别听他胡说,你是我的真爱”。 接着又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林橙橙”,说着指着罗玉婷说道:“这是我大学时候的班长大人”。指着左丘说道:“这位是大学同寝室睡在我下面的兄弟”。 林程程本来脸色不太好,听到‘睡在下面的兄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左丘嘿嘿笑道:“美女,你知道这位赵大少大学时候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是什么”?林程程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女孩儿,还带着大学生隐隐的纯真与好奇。 “他常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能断,衣服可以换”。 林程程瞪了赵启明一眼。 赵启明赶紧说道:“他说的是大学时候,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嘛,现在我的思想觉悟今非昔比”。 “那你现在的思想觉悟是什么”?林程程故作娇嗔的问道。 “现在嘛,哦,谁穿我衣服,我断他手足”。 林程程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罗玉婷满眼的不屑,赵启明这些低劣的花花手段,也只能骗骗这些还没长醒的小丫头。 “他正朝这边走来,需要我怎么介绍你”。 左丘笑道:“当然是实话实说”。 纳兰子冉中等生才,长相清秀,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身上透着清晰可见的书香气,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很难让人不生好感。 “罗总、赵总,感谢你们能赏脸前来”。 赵启明呵呵笑道:“子冉兄弟视名利如粪土,一心埋头学问。这份境界和心性高山仰止,是我辈中的楷模。该感谢你不嫌弃我们身上的铜臭味才是”。 纳兰子冉含笑坐在空位上,“师兄师姐过誉了,家里有人负责生意上的事情,我才能心无旁骛的投身学问,何况学问一事,并不见得就与铜臭味相冲”。 罗玉婷笑着说道:“子冉说得对,一语中的,这才是真正的学问。不像你赵师兄那样一知半解”。 纳兰子冉看向紧挨着罗玉婷而坐的左丘,“这位先生真让人羡慕,能成为罗师姐的舞伴,相必定然胸怀锦绣”。 “不敢不敢”,左丘笑着说道:“我只是个落魄书生而已”。 “哦”?“您真是太谦虚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能征服罗师姐的唯有才华,否则富可敌国也不得芳心”。 罗玉婷笑道:“这位是左丘,与我和启明是大学同学,说到才华,当年他可是占尽了天京大学一半的风骚”。 纳兰子冉兴奋的说道:“原来是丘师兄,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过您的大名,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图书馆里现在还收藏了您当年写的书呢”。 说着赶紧端起酒杯,“真没想到今晚能有幸见到您。丘师兄,学弟敬您一杯”。 左丘缓缓端起酒杯,“子冉学弟过谦了,当年的我不过得了些虚名而已,比起你如今的成就,我是拍马也追不上”。 “哪里哪里,丘师兄的书我读过,字字精辟发乎于心,句句在理言之有物,绝不是当今某些一知半解自命清高的学者所能比拟”。 “子冉学弟的学术文章我也看过,那才是真正的句句振聋发聩,不管是在学识上还是在新知见解上都是我辈的骄傲,以学弟的才华,当得起年轻一代国学扛大旗者”。 “师兄真是折煞我也,相比于师兄的胸中锦绣,我只不过是在无病呻吟”。 罗玉婷笑呵呵的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两个就别互吹了,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赵启明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大才,就我是个蠢货。同样是天京大学毕业,差距怎么这么大,这已经说得我无地自容了,再说下去我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纳兰子冉歉意的笑道:“对不住了,见到丘师兄实在是太激动了”。 罗玉婷笑道,“子冉学弟,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说说今晚为什么举办这个舞会”。 纳兰子冉眉头紧皱的说道,“当今这个时代,西方思潮越来越多的涌入华夏,对国学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少,华夏的文化渐渐被稀释。现在的国学都是放在高高在上的殿堂里,全国就那么一小挫专家学者在研究传承。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让国学深入每一个华夏人的骨髓。让我们优秀的文化散播到全世界每一个角落”。 说着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可惜啊,这并不容易。推广国学最难的在于基础教育,基础教育不仅需要足够的场地,更需要培养大量的师资力量。君子不好利,国学本不该沾染上铜臭味,但不管是建学校或者培训机构还是培养师资力量,都需要海量的资金,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赵启明点了点头,“你们纳兰家是书香门第,你又是纳兰家的嫡系,开口要点钱推广国学应该不难吧”。 纳兰子冉叹了口气,满脸忧愁。“赵师兄在赵家也算是掌权人之一了,一个大家族下面养着多少人,多少产业,要花多少钱。有时候是看着大,其实钱大多都在投资里面,真正能拿出多少真金白银。除非是出让家族股份,但那又涉及到家族对产业的控制权,哪里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推广国学要花的钱可不是一点半点,只靠纳兰家那是杯水车薪”。 纳兰子冉一边说,一边看着左丘,照理说对方听到自己的理想应该会赞叹感慨一番。但是左丘只是面带淡淡微笑,笑而不语。 第652章 伴君天涯终不悔 温柔是女人的天性,如果有个可以倚靠的臂膀,没有哪个女人吃饱了撑着非要去顶那半边天。这个时代,实在是靠得住的男人太少。 舞池中,罗玉婷双手搭在左丘肩上,双眸中透着柔情。 十年以前,她只能偷偷躲在远处看着左丘搂着那个女人翩翩起舞,十年后的今天,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虽然迟到,但总比不到好。 左丘也同样温柔的望着罗玉婷,只是他的目光有些游离,显然心里想的并不是眼前的佳人。 纳兰子冉是个低调到极致,小心谨慎到极致的人,以他的出身本不必处处对人恭恭敬敬,更何况还是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落魄书生。这样的人要么有着圣人之资,要么必有图谋。纳兰家不愧个个都是人杰。 一个学长的身份和以前一分淡薄的虚名,左丘并不会天真的认为这就足以让纳兰子冉看上眼。 左丘的走神打破了罗玉婷心中的柔情蜜意,心生不满。 “怀里搂着美女,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这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 左丘歉意的笑了笑,“我越来越喜欢这个纳兰子冉”。 罗玉婷并不傻,能考上天京大学,能不借助家族里的资助自己创立一家颇有名气的广告公司,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她大概猜到了左丘的意图,如果纳兰子冉只是表面一心学问,实际上对纳兰家的权力有着很大的野心。那左丘就可以借助他从内部分化削弱纳兰家。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左丘为什么能肯定纳兰子冉是一个表面无所求实际上内心必有大图的人。说实话,纳兰子冉的表现压根儿就看不出是个贪恋权势的人。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才智范围。不是说聪明就能办到。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提前告诉了左丘,这个人是谁? 能看透纳兰子冉首先必定是非常熟悉他的人,其次这个人必定是对人心人性有着深刻洞察力的聪明人。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最大的可能就是纳兰家的人,而这个纳兰家的人又恰好与左丘是同盟。 但这可能吗?纳兰家个个人杰,谁会傻到帮助外人对付自己家族,若纳兰家真有这样的蠢货,反过来这人怎么可能看破纳兰子冉的野心。这简直就是个悖论。 聪明的女人知道哪些可以问,哪些不可以问。这种隐秘的事情左丘不可能告诉她,所以干脆选择不问。 罗玉婷正准备转头去看看那位她压根儿就看不出任何野心的纳兰子冉。 “别看”!左丘笑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躲在某个角落观察我”。 接着又说道:“这个时候,要表现出风轻云淡的高人风范,主动去看他反倒会让他低看我”。 “你就那么肯定他在看你”? “呵呵,有所图谋的人少不了招兵买马,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不会轻易信人,同样也不会轻易放过人才。如果我是他,也会悄悄的观察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罗玉婷皱了皱眉,“我怎么感觉比电视剧还要狗血”。 左丘笑了笑,“现实远比电视剧更狗血”。 ......... ......... 孙鼎顺着纳兰子冉的目光看去,舞池 中那人身高平平,长相平平,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子冉兄,言过其实了吧”。 纳兰子冉依然带着儒雅的微笑,“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这位师兄并不是那些一头扎进故纸堆自鸣得意的老学究可比”。 “哦”?“愿听高见”。 “我刚才在谈到推广国学文化的时候,其他人不管真假都是带着敬佩的眼神。只有他风轻云淡笑而不语”。 “这能说明什么”? 纳兰子冉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直透人心,我甚至隐隐感觉到他能看透我”。 孙鼎惊讶的张了张嘴,纳兰子冉虽然表现得低调含蓄,但是他很清楚他骨子里其实非常的高傲,两人相交甚深,还从来没有听到他这样评价过一个人。 “不会吧”! 纳兰子冉笑道:“你不知道,这位师兄当年在天京大学可是独领风骚好几年,他那本被扔在角落里铺满灰的《兵将》,别人不识货,我可是反复读了好几遍”。 孙鼎淡淡道:“那你准备下手”? “呵呵,不急,再看看”。 .......... ......... “不管他是否真的对纳兰家的权力有野心,现实是他的父亲纳兰振邦是纯搞学术的,他也是搞学术的,在纳兰家并没有什么势力。可以说纳兰子冉在纳兰家同辈中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你能有什么办法利用他挑起纳兰家的内乱。更何况纳兰家没有一个庸碌之辈,即便纳兰子冉再聪明,又能翻得起什么浪”。 罗玉婷担忧的说道:“你这样越陷越深,将会越来越危险”。 左丘含笑道:“读书人有个通病,老喜欢运筹帷幄把所有细节都掌握在手中才敢去做。实际上很多事情的成功本身就是小概率事件,靠的是不顾一切的拼搏,靠的是很多偶然的运气。如果事事都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做,世界上又怎会有那么多奇迹出现”。 罗玉婷皱了皱眉,“这也是跟你那位朋友学的”? 左丘呵呵一笑,“别小看他,他就是那个处处创造奇迹的人。如果我跟他换个位置,他做成功那些事情我一件也做不到。所以我只需要给他搭建个舞台就行,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发挥,让他去创造更多的奇迹”。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见见他”。 “那你可得仔细斟酌斟酌,一旦你见了他,就意味着你甚至是你的家族站在了纳兰家的对立面”。 罗玉婷撇了撇嘴,“我今天能带你来,就已经上了贼船”。 左丘无奈的笑了笑,“你会喜欢他的”。 “我只喜欢贱人”!罗玉婷没好气的说道。 ...... ....... 一曲舞毕,回到座位上。赵启明带着林程程去和熟悉的人打招呼,罗玉婷也端起酒杯起身朝远处走去。 左丘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晃着红酒杯悠闲的品着红酒。 “丘师兄,怎么一个人”。纳兰子冉端着酒杯坐在了一侧。 左丘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有熟人,像我这样的平头老百姓,终究与这里格格不入啊。这种地方不适合我,看来以后也不必再来凑热闹了”。 纳兰子 冉笑道:“丘师兄胸中有丘壑,只不过是时运不济”。 “子冉兄弟,今时不同往日,纵有万般才华也敌不过金钱名利,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如果你仅仅只是个国学学者的身份而没有纳兰家的光环,恐怕也没有资格进入这里吧”。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看来丘师兄是怀才不遇啊”。 左丘摆了摆手,“这个时代还讲什么才华,能挣钱的人自然是有才华的人,像我这样的落魄书生自诩才华,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子冉兄弟就憋再埋汰我了”。 纳兰子冉端起酒杯和左丘碰了一下,笑道:“师兄不必灰心,你只不过是明珠蒙尘,早晚有一天会一鸣惊人”。 左丘猛的一口气干完杯中酒,叹息了一声。“说来惭愧之至啊,子冉兄弟身位豪门贵胄尚能抵住花花世界的诱惑,视富贵如浮云静下心来专研学问,我无牵无挂又有什么理由得陇望蜀,以后看看书研究研究学问,也算是乐得逍遥自在”。 纳兰子冉转着手里的酒杯,左丘的能力怎么样还不知道,至少能看得出他怀才不遇。只要有怀才不遇之心,就必然有建功立业的野心。他从来不相信闭关在山野高楼里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所谓的高人大才,真正有能力的人一定是积极的投身在这个世俗世界之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哦”?“子冉兄弟家世显赫,年少有成,难道也有不顺心的地方”。 纳兰子冉含笑看着左丘,淡淡道:“去岁饥荒,五六七月间,柴米尽焦枯,贫无一寸铁,赊不得,欠不得。虽有富贵亲人,谁肯雪中送炭”。说完淡淡的看着左丘,他要试探一下左丘的才智,看看他能否通过只言片语看透他的内心。 左丘眯着眼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子冉兄弟才是真正的明珠蒙尘,让人刮目相看”。 “丘师兄看出了什么”?纳兰子冉一双眸子紧盯着左丘的眼睛。 “子冉兄弟不仅有大才,还有大志。作为长房嫡孙,理当扛起纳兰家未来的大旗,引领纳兰家攀上更高的高峰。若说怀才不遇,子冉兄弟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 纳兰子冉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丘师兄误会了,功名利禄如浮云,我看得很淡”。 左丘呵呵一笑,:“它朝龙腾,一二三场内,文章皆合式,中了五经魁,名也香,姓也香,不拘张三李四,都来锦上添花”。 纳兰子冉双目放光,事到如今,再继续装下去反倒会让左丘看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丘师兄真乃神人也,知我者,唯丘师兄也”。 “丘师兄,人生难逢一知己,兄弟斗胆相邀可否助我一臂之力”?纳兰子冉双眼中带着热切的希冀。 左丘叹了口气,“子冉兄弟才高八斗自然运筹帷幄,我哪有本事帮你”。 “兄弟自问蛰伏隐忍功力不浅,这么多年家族中没人发现我胸怀大志,丘师兄慧眼如炬初次见面就能一眼看穿,足见大才”。 左丘抬手扶额,大拇指使劲儿揉了揉眼眶,双眼立刻泛红,甚至还淡淡泛着泪光。一副千里马遇伯乐的感激涕零。 “此生愿为君前醉”! 纳兰子冉也是颇为激动,端起酒杯。 “伴君天涯终不悔”! 第653章 人间有情义 看着左丘离开的背影,孙鼎夹着酒杯走到纳兰子冉身边。含笑问道: “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干货”? 纳兰子冉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兴奋,“大智近妖,不输于我。如果能得到他忠心投靠辅助,大事可期”。 孙鼎皱了皱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隐忧,“初次见面就能看穿你,实在匪夷所思。”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天生就让人无法理解,就说子建那位表妹,天生慧质兰心,能勘破虚妄直达本质,那可是我亲眼见识过”。 “真有那样的人”?孙鼎不可置信的问道。 纳兰子冉笑了笑,“多读读书吧,印度那个天才数学家拉马努金,睡一觉就能得出一个其他数学家花一辈子时间也未必解答得出的公式,而他自己却对中间的演算过程全然不知”。 孙鼎啧啧称叹,“这世上还真有妖怪”。说着又说道:“不过他能一眼看透你,你们纳兰家人才济济会不会也有人看出你的谋划”。 “不”!纳兰子冉肯定的说道:“我相信我的能力,要说有可能,也只有我那个小堂弟纳兰子建有这份才智,不过我俩向来接触不深,他又是个放荡不羁的性格,不可能窥得我的心思”。“更何况左丘并不能算是一眼看穿,也是在交谈中我故意露了些蛛丝马迹,他才因循推算出”。 孙鼎稍稍放松了心,他可是把孙家的未来全都绑在了纳兰子冉身上,稍有差池,将会带来灭顶之灾。 “那他答应了吗”? 纳兰子冉微微一笑,“容不得他不答应”! ....... ........ 红色的法拉利再次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大道上。 “怎么样?搞定没有”?罗玉婷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嘿嘿,这小子不仅是只千年王八,还是头暗藏獠牙的恶狼。刚才他的眼神,大有我不答应就要杀我灭口的意思”。 “也就是成了”?罗玉婷眉头微皱,她发自内心不想左丘接触这样的人。 “没那么快,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相信一个人,不过后面他肯定会再来找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期,我才算是真正过了他的面试关”。 罗玉婷面带担忧,越是这种表面上温文尔雅而骨子里心思深沉的人越是喜怒无常,这样的人心思敏感到极致甚至变态的地步。 “与虎谋皮,你得慎之又慎”。 “嘿嘿,这你放心,要是连这都应付不过去,那我干脆打包回家种地去算了”。 罗玉婷喃喃道,“我情愿你回家种地去”。 “班长大人,你别一天像个怨妇一样,很难嫁的”。 “呲、、、、”,罗玉婷一脚刹车踩到底,左丘猝不及防,脑袋砰的一声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哎哟”!左丘捂着额头。 罗玉婷看着左丘狼狈的样子,得意的咯咯娇笑。 “刚才那个孙鼎与纳兰子冉私交很好,相信也是纳兰子冉拉拢的帮手。这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祖辈靠着古董发家,在鉴别古董上有一副火眼睛睛,在鉴别人上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千万别小看他”。 左丘揉了揉额头,“自信和自大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我心里有数”。 “陪我逛逛”。 “不行,我得回家码字,读者还等着我更新呢”。 罗玉婷眉头微皱,“告诉我是什么书,我也拜读一下”。 “不行,你不能看”。左丘坚决的说道。 罗玉婷又是一脚老刹车踩到底。 这一次左丘提前做好了准备,双手撑住了车头。“嘿嘿,没撞着”。 ........ ....... 推开门打开灯,一个庞然大物正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左丘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好,我是黄九斤”。 左丘扶着门框站好,伸手抹了抹胸口。“我知道,你们爷孙俩进门的方式一模一样”。 说着朝沙发走去。 “山民说如果我实在气不过可以打你一顿”。 左丘刚走出两步,吓得停下脚步,以黄九斤这体格和自己这小身板,别说打一顿,打一拳就得嗝儿屁。 “放心吧,我爷爷最敬重读书人,我也一样”。黄九斤淡淡说道。 左丘松了口气,再次迈步走了过去,坐在沙发的最远端,尽量离这个铁塔般的男人远一点。他与周同和肖兵一样,都是第一次见黄九斤,性格秉性虽然略有了解,但并不算了解得太深,说不准会不会真打他一顿。 “黄老爷子的事情,我很抱歉”。左丘带着深深的愧疚。 黄九斤一双虎目怔怔的盯着左丘,“你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在我的印象中,读书人应该和陆爷爷差不多,仙风道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左丘暗自肺腑,一个彪形大汉开口就说要打自己,我能不紧张吗。不过他没有反驳,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自然无法和陆老爷子相比”。 黄九斤笑道,“你不必害怕,我虽然看起来很吓人,实际上我很温柔”。 “咳咳,对,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个温柔的人”。左丘昧着良心舔着脸说道。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憨厚。 左丘看着黄九斤脸上和手臂上的淤青,“你去找了高昌”? 黄九斤点了点头,“不得不去”。 “受伤不严重吧”? “被蚊子叮了几下”。 左丘哦了一声,说得虽然轻巧,但高昌能杀死黄老爷子,想必这场战斗并不轻松。 黄九斤看着左丘,淡淡道: “我知道你在下一盘大棋,我也不问。但我想听听,你认为什么可以说就说,什么不能说就不说,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 左丘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承认,我把你们都算计进去了,包括陆山民。但有些事情不能让陆山民知道,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计划恐怕难以进行下去”。 黄九斤点了点头,“我理解”。 左丘诧异的看着这个大块头,“你真的理解”? “我要是不理解,拳头早就到你身上了”。 左丘看了看黄九斤碗口大小的拳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真正的敌人是影子,所谓影子就是无处 不在,至少在纳兰家和薛家都有着影子的存在。他们扶持看中的家族、企业、财团,然后利用各种复杂得难以寻迹的手段在这些家族中吸取养分。据我推断,陆晨龙和海中天都是影子看中的人,但是他们两个并不愿意就范,所以才招致了杀人灭口之祸,至于纳兰家和薛家不过是有意无意充当了帮凶”。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左丘,“所以要找出影子,还是得从纳兰家和薛家入手”。 左丘微微一笑,这个大个子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语中的抓住关键,也是个相当有头脑的人。 “对,纳兰家和薛家是关键。据我分析,影子在没有遇到暴露风险的时候不会轻易做出动作,因为做的动作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这就跟打拳是一个道理。” 黄九斤淡淡道:“所以以我爷爷的死为代价,让影子相信我们确实在与纳兰家和薛家打生打死,一旦让影子知道我们在打它的主意,影子必然会不计一切代价除掉我们。就像当年对付海中天和陆叔叔”。 左丘低下了头,这是他目前为止做得最内疚最痛苦的事。 “这场戏码做不得假,必须真刀真枪”。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左丘,并没有左丘想象中那样愤怒。 “爷爷受外家拳功法遗害很深,自知大限将至,你不用太自责”。 左丘看着黄九斤刚毅的面庞,他的宽容反而让他更加愧疚,此刻他希望能被骂一顿或者打一拳或许反倒好受一些。 “我会想办法分化瓦解纳兰家,江州那边就交给陆山民”。 “东海那边怎么办”? “有山猫在,我相信他能够处理好,更何况还有海家和曾家帮衬,相信他有能力调动起足够的力量”。 黄九斤点了点头,问道:“听你对影子的描述,无影无踪,哪怕是纳兰家和薛家也未必找到根本所在,你有信心揪出来”? “所谓的无影无踪只是个比喻,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无影无踪的事情,只是影子设计得过于隐蔽难以查出而已,只要我们掌握的资料越来越多,特别是能从纳兰家和薛家那里拿到核心的资料。” 说着顿了顿:“或许我们依然无法从中找到什么,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一定行”。 “谁”?黄九斤眼里放着光芒。 左丘摇了摇头,“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黄九斤没有多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左丘自然有他的道理。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这次来是送爷爷回家的”。 左丘缓缓起身,“稍等”。说完朝里屋走去。 就这么大的屋子,从左丘起身走进去到走出来不过一分钟,黄九斤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当看见左丘捧着黑布覆盖的骨灰盒,黄九斤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颤抖着双手接过左丘手里的骨灰盒,颤抖着双唇低语。“爷爷,我送你回家”。 “黄老爷子临走前托我告诉你,允许你哭一次”。 黄九斤失声低泣,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武道无极限,人间有情义”! 黄九斤含泪喃喃道:“放心吧爷爷,我在山民在,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第654章 我又说错了什么 客厅里乒乒乓乓响个不停,易翔凤额头密布汗珠,陆山民像只打不死的小强,尽管他的力量和战斗中的应变能力还不如他,但抗击打能力已经丝毫不比他弱,在内家功法的加持下,反应能力还在自己之上。若不是凭着强大的力量优势,恐怕先倒下的那个将是自己。 直到再一次把陆山民打倒在地,易翔凤摆了摆手,气喘如牛。 “不打了,你就是个变态”,说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陆山民满头大汗,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过了片刻起身坐在了沙发一侧。 “不动用内家拳的情况下,仅凭外家拳能否打倒薛凉”。 易翔凤半躺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 “你能不能打倒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打不倒你”。 “那就是说倒下的一定是他”。 “你要是用内家拳,轻而易举就能打败他,何必非要用外家拳死磕”。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觉得用外家拳打人更威风吗”? 易翔凤撇了撇嘴,“你小子就是个倔脾气,钻牛角尖”。 陆山民眼中盛着兴奋的光芒,“我真有些等不及了”。 易翔凤弹了弹烟灰,“别大意,那小子毕竟是搬山境中期的巅峰,你和他差了半个境界而且战斗技巧还在你之上,你若执意不用内家拳,胜负还不一定”。 “不一定就够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不过是靠着勇气和意志力硬撑到底”。 易翔凤皱了皱眉,“听说你只有个小学毕业证,怎么嘴里老是吐出几句掉书袋的话”。 陆山民笑了笑,“也许我比大多数小学生读的书多,经历的事也多”。 易翔凤看着茶几上的请帖,那是夏知秋派人送来的生日宴会邀请帖。 “这女人倒也够意思,才见一面就邀请你去参加这种私人宴会”。 陆山民笑了笑,“这女人心思深得很,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易翔凤指了指请帖,“上面明说了要带一个异性伴侣,你不会打算让我男扮女装吧”。 陆山民看了一眼易翔凤魁梧的身躯,差点把午饭给吐了出来。 不过易翔凤说到了点子上,晚上就是宴会,现在还有几个小时,让他到哪里去找个女伴。 易翔凤看着焦头烂额的陆山民,朝对面努了努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个暴力狂”!陆山民连连摇头,“我宁愿找个人妖也不找她”。 易翔凤呵呵一笑,“你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敢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那就是人家愿不愿的问题”。易翔凤接话道。 “去吧,不过是被她揉腻了一番,你们既然是合作伙伴,就不能貌合神离。男人嘛,要大度,主动低个头。说不定这次过后,你们关系会改善很多”。 说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别忘了你是我的保镖”。陆山民喊道。 易翔凤拍了拍屁股,一脸憋屈的说道:“自从当了你保镖我就再也没有过自由,你有定力保持童子之身,我可是吃荤的,你就当给我放 个假,让我出去放松放松,再憋下去会憋坏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才是你撺掇我去找海东青的目的吧”! 易翔凤朝陆山民挥了挥手,“有你们两个双剑合璧,没人能冷不丁的干掉你。晚上玩儿得愉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陆山民愁眉苦脸的看着那张请帖,他到真不是不敢,是担心海东青不会答应,以她那暴脾气,要是当场翻脸再打自己一顿,他没有信心保证自己不暴走。到时候两人好不容易稍微 缓和的关系将再次破裂。与这样的人,还是个女人合作,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但放眼江州,除了她,还真找不到一个女人做他的女伴。 正焦头烂额之际,房门响起哆哆的敲门声。 打开房门,白斗狼打量了一番陆山民,笑道:“昨晚的伤不严重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白哥不会专程来取笑我吧”,说着让开身,“进来坐吧”。 白斗狼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青姐让我来问问你晚上有什么安排,要是没有的话过去一起吃个晚饭”。 陆山民揉了揉耳朵,“我没听错吧,海东青请我吃饭”? 白斗狼耸了耸肩,“青姐只是性情孤傲,内心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昨晚的事情只是想出口气,并不是真的对你有多大意见。其实她也清楚昨晚下手有些重,不过她能主动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起吃晚饭已经很难得了,你可千万不能拒绝”。 陆山民松了口气,看来今晚请她当女伴并不是完全没希望。 “我现在就过去找她”。 这下轮到白斗狼惊讶,作为一个男人,要是被一个女人三番两次的暴虐,任谁心里那个坎儿也难以一时过去。他以前大概了解陆山民的性格,也算是个倔脾气。 白斗狼赞赏的点了点头,感叹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心胸豁达,这一点我不如你”。 陆山民没有理会白斗狼的感慨,关上门,拉上白斗狼就朝对面的小洋楼走去。 ........ ........ 走进院子,海东青正在练习七星步和无极拳,她的动作很慢,看上去和公园里的大爷大妈打的太极拳差不多。但陆山民知道,这看似花架子的套路,配上充盈的内气和内家高手的感知反应,一旦快起来,杀人无形。 白斗狼很自觉的离开,留下陆山民一个人站在那里观看。 陆山民看得出神,同样的步法和拳法,不同人使出来却是天差地别。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的武术,只有最强的人。 海东青以前一直练习的是盛天的松溪太极十八拍,照理说内气运行和拳法已经固化,即便能打破桎梏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海东青跟着道一仅仅练习无极拳几个月,现在竟然比他这个练习了十几二十年太极游的人运用得更加纯熟。 陆山民不得不承认,海东青生来就是练习内家拳的奇才,自己的天赋远远不如她。 海东青呼出一口气收势力站立,冷冷道:“现在还没到晚饭 时间”。 陆山民心里暗叹,海东青这人时时刻刻处处端着架子,哪怕心里有意认错,也要装作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活得比他还累。 心里默念着李大发村长常说的话,‘马嘴村的男人要有鹞子山一样的气度和胸襟’。 “夏知秋今晚在豪园举办生日宴会”。 海东青保持原有姿势,仿佛没有听到陆山民的话一般。 陆山民接着说道:“这女人在江州势力很大,与不少达官贵人有交集,与她交好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海东青眉头轻挑一下,“她没那么好心”! 陆山民看了看海东青,这位海家的掌门人能把海家在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不倒,看来不仅仅是靠心狠手辣,确实也是智慧超群。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所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时候正大光明摆出来给江州人看看了。让那些墙头草们对我更加有信心”。 海东青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气,这句话本没有错,但在她听起来却有股怪味,就像是在说两人有私情,现在要公之于众一般。对于她这样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女人来说,这种近乎调戏的话语让她感到受到了侮辱。 陆山民看见海东青的脸色变化,下意识后退一步,他这样的直男癌自然想不通海东青为什么又生气了。只认为这女人的情绪太善变,莫名其妙的生气发怒,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是答应了盛天要与她全力合作,是真不想与这样的人接触。 不过他现在没有过多的心思考虑这些问题,看样子海东青铁定会拒绝,还有几个小时时间,他得好好想想去哪里找个女伴。 陆山民静静看着海东青,没有再说话,对于她无缘无故的发怒,心里也颇为不满。心里暗暗想到,偌大一个江州,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女伴。 正当他准备说不去就算了,海东青转头看着他,虽然隔着墨镜,但感知不到冷意。:“什么时候”? 陆山民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女人。 “晚上六点半”。 海东青转身朝屋子里走去,淡淡道:“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六点钟等我”。 “等等”!陆山民喊了一声。 海东青停顿了一下,“还有什么事”? “哦、易翔凤不再,我不会开车”。 海东青回头看了陆山民一眼,脸上再次浮现出不悦之色。 “这种场合,你不会打算让女人开车送你去吧”!! 陆山民皱了皱眉,以前在东海,不管什么场合都是曾雅倩开车,并不觉有什么不妥。不解的问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海东青愣了一下,以前只有她让别人无语,现在竟然遇到一个比她还无语的人。这就好比鸡同鸭讲,完全不再一个频道上。 “出山三年多,一点没长进”。说完冷哼一声,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门。留下陆山民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心里一阵莫名和郁闷。‘我又说错了什么’? 第655章 那可了不得 随着一连串事情的发生,陆山民原有的学习计划被彻底打破。除了太极游和无极拳依然在每日练习之外,日常学习几乎彻底中断,就连书法练习也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最近几天才重新买了套文房四宝再次开始练习。 虽然并不是因为懒惰耽搁,但陆山民心里仍是满满的自责。学不可以已,练字如练拳,不进则退。 宴会的时间尚早,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时间。铺开笔墨纸砚,凝神静气再次挥毫。 二十年不间断的书法练习,陆山民的根基和技法早已炉火纯青,要想更进一步如同武道一样,心境的沉淀才是关键。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往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谓一法通万法通。一门技艺到达一定的境界要想更进一步靠的已经不是表面上的努力,而是内心深处的心境。武道如此、书道如此、茶道如此,甚至木匠、焊工或者是一门很不起眼的手艺皆是如此。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小宇宙,这个小宇宙里的包含每个人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点点滴滴都会有意无意间由内而外的体现出来。你的心情,你的意识,哪怕人生中一个小小的经历波折,都会潜移默化的体现在所做的事情里面。让你的内在和外在都成为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这就像梵高的画,或者鲁迅的文风,任你观摩千遍万遍,不管你有多么高超的模仿能力,始终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就是因为‘独一无二’四个字。 书法的进步也是一个道理,起先源于基础笔法的临摹,慢慢融入自己的精气神,最后开创出自己的独一无二。 以前临摹王羲之、赵孟頫,还有意无意借鉴爷爷的字,慢慢的,陆山民所经历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经过沉淀造就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精气神,这股精气神渗透到陆山民的生活中、学习中、武道中,也渗入了书法中。成为别人无法模仿的独一无二。 ‘水唯善下能成海,山不争高自在天’。这句话不仅暗含儒家中庸之道,也蕴藏着道家无为之心。爷爷生前一直希望他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常常在他耳边念叨这句话。 陆山民一笔一划写完,字中透着一股儒雅和飘逸,但同时也暗藏刀斧之利。笔墨力透纸背,隐隐散发着杀气。 ........ .......... 陈敬在江州算不上多有钱,更算不上有多高地位。但毕竟是江州土生土长起来的企业家,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对江州的熟悉让他对江州大小事情洞若观火。 薛家最近半年来所遇到的一系列事情,从最开始被人踢了‘振威武馆’的招牌,到薛东被抓,再到最近假薛平事件以及震惊江州的大案,再加上春风空调注资事件和前两天薛平在豪园被陆山民划花了脸,要是还猜到是陆山民在与薛家死磕,那他就在江州白混了几十年。 对于陈敬来说,于公于私都是万万不敢与薛家作对。但事到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这些有钱人都不傻,陈敬自然也不傻。秦双、刘奇志在江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薛家现在风头正紧,不会轻易的报复他们,但他不一样,他虽然在江州有好几家五星级酒店,但与真正的名流还有着很大的差距。他这样的人,是薛家杀鸡儆猴最好的那只鸡。好死不死,自己的儿子偏偏被选中成为了那只鸡。 经过一夜苦思,思来想去,陈敬不得不 接受陈逊的意见。 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侥幸与陈逊一起来到天启花园,他要亲自见见把他逼到如此绝境的始作俑者,他希望陆山民能比他想象中更有实力,也希望陆山民不会把陈家当做炮灰,否则陈家依然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见到陆山民真容的时候,陈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年轻,实在太年轻了,比他的儿子陈逊还要年轻。跟这样的合作,早晚是个死字。难道陈家就这么完了,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打下的基业就这么完了。 陈逊到没想这么多,见到陆山民既是兴奋又是感激,一再的对那晚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 陆山民含笑看着满脸失望和绝望的陈敬。 “陈总,听说你对字画颇有研究,你看看这福字怎么样”。 陈敬愣了一下,看着带着满脸真诚笑容的陆山民,心里更加愤恨。他对书法有所研究这件事只有比较要好的人才知道,陆山民既然知道,更加说明这小子绝不是误打误撞选择了陈逊,他早在行动之前就仔细的调查过自己,对陈家了如指掌。 “陆总,你可害苦我了”。陈敬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 陆山民看着陈敬,面色泛黄,双眼带着血丝,估计昨晚压根儿就没睡觉。 “呵呵,富贵险中求,收益与风险成正比,大家都是生意人,陈总应该明白吧。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陈总何不把这个机会看成是陈家更进一步阶梯”。 陈敬无奈的苦笑,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勉力定了定心神,俯身朝茶几上的字看去。 陆山民仔细观察着陈敬的表情,他的脸上先是一阵惊喜,几秒钟之后开始变得迷茫,然后起身凑到字前一笔一划的仔细研究。 足足过了几分钟,一屁股做回沙发上。脸上表情不定,一会儿盯着陆山民看,一会儿低头沉思。 陈逊也凑上前观看,他虽然看不出字里的精气神,但也能看得出来字儿写得不错,不像有些书法家写的丑书压根儿就看不出是个字儿。 “陆总,这字是你写的”?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没事的时候随便涂抹几笔”。 陈逊啧啧称叹,“陆总太谦虚了,随便涂抹就能写成这样,认真写还了得”。 陈敬再次抬起头,怔怔看着陆山民。 “陆总,这幅字真是你写”? 陆山民呵呵一笑,指了指还未干透的字迹,“这屋子里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其他人吗”? 陈敬泛黄的脸渐渐有了一丝血色,眼神中的绝望中多了一股希望。 “书法练到一定境界能反应出一个人的精气神。” 说着顿了顿,眼中散发出一抹光亮,“陆总的字表面上看如山林中一缕清风,清新怡人让人心旷神怡,仔细观摩却又能看出金戈铁马,刀光剑影让人热血沸腾。能写出这样的字,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和几十年的人生感悟无法做到,陆总年纪轻轻能有这份心境,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逊听了陈敬的评价,再次探头仔细看了一番,除了觉得还不错之外,完全看不出所谓的心境。不过看到父亲前后的态度变化,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大概能够肯定,父亲应该最终决定了与陆山民合作。不管这件事是否是陆山民策划,对于他来说,在薛家非要置他于死地的情况下,能够得到陆山民的庇护,总比陈家独自面对的好。 说着赶紧讪讪笑道:“陆总年纪和我一般大,跟您比起来,我就是拍马也比不上” 。 陆山民笑而不语,陈敬瞪了陈逊一眼,“什么一般大,叫山民哥,以后好好跟山民哥学习”。 陈逊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要彻底和陆山民绑在一起的节奏。赶紧笑嘻嘻的喊道:“山民哥,以后我就跟您混了,还请山民哥不要嫌弃”。 陆山民淡淡一笑,朝陈敬伸出手,淡淡道:“合作愉快”。 陈敬看着停在空中的手,深吸一口气,陈家是更进一步飞黄腾达还是跌落无尽深渊就此覆灭,生死存亡就在此时。伸手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手。 “陆总,陈家的生死,陈逊的生死,全仰仗您了”。 陆山民握了握陈敬的手,“放心吧,我昨天能救下陈逊,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薛家对他下手”。 陈敬感激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开始着手联系更多的人抱成一团助你一臂之力”。 陆山民放开陈敬的手,思索了片刻说道:“最好是能成立一个商会”。 陈敬皱了皱眉,“以我的实力恐怕难以号召到更多的人”。 陆山民瞟了一眼陈敬,不愧是几十年的生意人老油条,都摆明刀枪站在薛家敌对面了,这个时候依然不想当出头鸟。 “能召集多少算多少,后面我会想办法让更有分量的人担当召集人”。 虽然陆山民只是瞟了他一眼,陈敬还是被那股直透人心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紧。 陆山民看向陈逊,淡淡道:“今晚有个夏知秋的生日宴会,回去换身衣服找个漂亮的女伴,六点钟开车在小区门口等我”。 “夏知秋的生日宴会”?陈敬和陈逊几乎同时的惊呼了出来。 陆山民淡淡一笑,“陈总是江州本地人,又是做高档酒店生意,消息比一般人要灵通许多吧”? 陈敬回过神来,看来陆山民一开始就盯上自己正是看中了这点,淡淡道:“我在平江路的酒店离市委市政府很近,经常会接待省内外大佬。”。 说着再次看了看茶几上的那副字,“夏知秋这个女人很不一般,江州各界都给她面子。据说正是因为她与省里面的某位大佬有着密切关系” “哦”?陆山民眉头一挑,“知不知道是省里哪位大佬”? 陈敬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夏知秋的关系网很大,或许不止一位大佬也有可能。不过去年省里来了好几位大佬下榻在丽珠大酒店,应该是带着外省的人到江州考察调研,当时夏知秋到酒店去过一次,虽然是晚上,也没有呆多长时间。但在我的酒店里瞒不过我的眼睛”。 陈敬突然抬起头说道:“既然是生日宴会,陆总您打算送什么生日礼物”。 陆山民皱了皱眉,“我打算呆会儿出门的时候去商场看看”。 陈敬摇了摇头,指着茶几上的字,“我看这幅字就很好”? “这幅字”?陆山民不解的看着陈逊,“夏知秋也喜欢字画”? “那倒不是,不过她上面的人应该喜欢,由于我本身爱好书法,结识了一些同样爱好的收藏家,所以我知道夏知秋找人购买过不少大家真迹”。 陆山民看着这幅字,上次送给阚爷的字是爷爷写的,自己既不是名家也不是大家。 “你确定这幅字送得出手”? 陈敬说道:“我的书法水平不行,但鉴赏能力还是很自信。你这字在懂行的人眼里,绝对值得收藏。” 陈敬忽然变得有些激动的说道:“要是这幅字落在省里面大佬手里,那可了不得”。 第656章 控制一下情绪 一袭红色露肩长裙,柳叶般弯弯柔和的眉毛,白皙如玉的脖子,淡淡的红唇。 顾盼生姿,虽然神情淡漠,但依然迷人。不禁让人想到诗经中那句‘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陆山民第一次见到海东青这幅打扮,褪去宽大的风衣,换上红色的长裙,原来也是如此风情万种。顺着玉颈往下看,也是风光旖旎,美好无限。饱满立体轮廓圆润,不大不小,不高不低,恰到好处。若隐若现的沟壑,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只可惜那副墨镜依然遮住了半张脸,听海东来说他姐很漂亮,要是取下墨镜,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只可惜她那副臭脾气实在太过暴戾。 “眼睛往哪里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海东青冰冷的声音破坏了眼下唯美的画面,陆山民尴尬的咳嗽一声,想到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美。淡淡道:“其实你很漂亮”! 海东青秀美微蹙,看得出又生气了。 陆山民内心一阵无奈,夸她漂亮也能惹怒她,看来不能把海东青与其他女人一样看待。 看见海东青脚下踩的高跟鞋,才算是明白过来下午时候为什么海东青会因为他不会开车而生气,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确实不适合开车。 “走吧,司机正在门口等着”。 陈逊这样的花花公子自然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美女,今天带的女伴也是相当的漂亮。但当见到海东青的时候看的目瞪口呆,差点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不过再漂亮也是大哥的女人,他很识趣的只偷看了两眼。然后赶紧弯腰打开车门,“山民哥好”。 然后低着头对海东青喊道:“大嫂请上车”。 当陈逊喊出大嫂两个字时候,陆山民就知道这小子要遭。 果然,只听一声惨叫,陈逊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海东青缓缓放下裙摆,冷冷道:“他是谁”?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新收的小弟”。 还好海东青这一脚出力很有分寸,陈逊并没有受多大伤害。捂着肚子爬起来,从满脸痛苦中挤出谄媚的笑容,“大、、、”。 “赶紧开车”!陈逊不明白大嫂为什么要踹他,本想说句大嫂真威武,被陆山民及时打断。否则呆会儿就没人开车了。 “诶”!陈逊赶紧点头,麻溜的坐到驾驶室。副驾驶的那位女孩儿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在她看来陈逊已经是有钱有势的阔少,那后排那个女人得多牛逼才敢踹他。本来刚开始还对这个女人有些嫉妒不服气,现在只剩下害怕和恐惧。 陈逊开着车一阵感叹,山民哥果然是人中龙凤,不说年纪轻轻就能和薛家斗得你死我活这份能力和魄力,单单是能征服这么威武的大嫂就可见一斑。 ....... ....... 夏知秋不仅是豪园的掌舵人,更是江州有名的交际花。能够受到邀请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生日宴会这样的私人宴 会,她又才二十多岁,受邀的人大多是江州各界名流子弟。放眼望去,来来往往全是俊男美女。 豪园顶楼布置得奢华无比,天还没彻底黑下去,却早已是灯火辉煌。 陆山民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的端着红酒杯三三两两交谈,有的穿着性感火辣的比基尼在露天游泳池里嬉笑耍闹。 今天能到场的人物至少有一半人都多少知道陆山民的事情,大概都能猜到他与薛家的恩怨。 陆山民的到来立刻引来无数的目光,这些目光有的充满怨恨,有的充满好奇。当然,还有更多的目光是被海东青的惊艳给吸引住了。这位从来不再公众媒体面前显山露水的海天集团董事长,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陆山民很快从那些怨恨的目光中找到了恨意最深的一道目光,循着这道目光望去,薛凉正满含杀意的盯着他。 陆山民强行克制住内心的杀意,轻蔑的朝他冷冷一笑。转头看见夏知秋在不远处端着红酒杯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的海东青淡淡道:“夏知秋是想亲眼看看你和薛家的较劲儿”。 陆山民淡淡一笑,“这样很好,只要她有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就不怕她彻底站在薛家那边”。 说着碰了碰海东青的手臂,朝一旁手挽手的两个人努了努嘴,示意海东青挽着他的手臂。 海东青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挽住了陆山民的手臂。 夏知秋今天打扮得明艳动人,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人,目光在海东青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陆山民含笑递上包装好的那副字,说道:“生日快乐”。 夏知秋莞尔一笑,朝一旁的人招了招手,很快有人上前接过了陆山民的礼物。 “陆总太客气了”。虽然是对着陆山民在说话,一双眼睛依然停留在海东青身上。 陆山民呵呵一笑,“都说十八岁的女孩儿爱举办生日会,没想到夏总二十六岁了也这么爱热闹”。 话音刚落,陆山民感觉到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这才想起海东青今年也是二十六岁,刚才那句话不禁揶揄夏知秋,还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小气的女人。 夏知秋呵呵一笑,“小弟弟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一点不给姐姐面子”。 陆山民笑道:“你邀请了薛家的人,又邀请我,是故意的吧”。 夏知秋淡淡一笑,“你怕了”? “我是怕搅乱了你的生日宴会”。 夏知秋咯咯笑道:“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生日宴会越热闹越好”。 陆山民哦了一声,“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夏知秋笑道:“别弄出人命就好,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弄出人命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陆山民哈哈一笑,“这你放心,我的命金贵得很,舍不得与某些人渣玉石俱焚”。 夏知秋嫣然一笑,抬脚朝另一侧走去。“今天来的客人多,我得去招呼一下,请自便”。 夏知秋走后,陆山 民淡淡道:“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你身上,看来她对你比对我感兴趣得多”。 海东青淡淡道:“这女人不简单”。 陆山民皱了皱眉,江州谁不知道夏知秋不简单,看来海东青是看出了什么,她所说的不简单是另有所指。 “你看出了什么”? “她认识我”。 “她认识你”? 海东青把手从陆山民臂弯里抽出,冷冷道:“我从来不再公众面前露面,能这么快查到我,还能识破不说破。这女人手段城府都不简单”。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来人正是几个月前吴晓宁市长组织的企业家座谈会上见过的红塔集团公关经理刘云深,山西商会的人。 山西商会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陆山民不是很清楚,但自从踏入江州开始,山西商会的人就已经盯上了他。 不过刘云深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打招呼,有些让他感到意外。 刘云深一身西装,面带微笑的说道:“陆总,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身上吸引了那么多仇恨的目光,刘总就不怕惹上一身骚”。 “哈哈,陆总真会开玩笑。你我都是山西人,谁都知道山西人最重老乡情义,总不能因为害怕别人嫉恨就因噎废食坏了老乡之情吧”。 陆山民含笑看着这个三十岁出头,干练直爽的老乡,心里升起一丝好感。 “不知道山西商会的人是否都如刘总这般顾恋情义”? 刘云深淡淡一笑,“陆总这几个月在江州的事情我略有耳闻,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很佩服你”。 陆山民笑了笑,心里大概明白刘云深愿意和自己交往多是个人原因,并非山西商会的共识。这也算是合理,山西人固然重视老乡情谊,但商人毕竟是商人,利益才是第一位。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去拜访山西商会的原因,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利益的时候,那份情谊的分量就显得太过苍白。 陆山民端起酒杯和刘云深碰了碰,“感谢刘总这份情谊”。 刘云深哈哈一笑,“既然如此,你我就别在那么客套,我虚长你几岁,我叫你山民,你可以叫我刘哥”。 “刘哥的这份恩情小弟记在心里”。 刘云深笑道:“谈不上恩情,我只是欣赏你那份勇气和魄力,很有山西男人的味道”。 说着看了看一旁的海东青,笑道:“你女朋友很漂亮”。 话音刚落,陆山民就感知到海东青身上散发出一阵冰冷的气息,赶紧一把抓住海东青的手腕,防止她像踢陈逊一样踹刘云深一脚。 刘云深不是习武之人,感知不到那股气息,不过从海东青剩下半张脸的表情上能看出她的不高兴。 “咳咳,山民,我去那边和几个朋友打声招呼”。 踏出一步又微笑着回头说道:“还是上次那句话,如果你想去山西商会,告诉我”。 陆山民点了点头,“快了”。 刘云深走后,陆山民才放开海东青的手腕。无奈的说道:“大姐,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第657章 就是他 薛凉很愤怒,自从陆山民来了江州,薛家一次次被打脸。这一次又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夏知秋会邀请陆山民前来,以夏知秋在江州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看不出薛家和陆山民的恩怨。但她仍然邀请了陆山民,这明显是不给薛家面子。 如果说夏知秋不惧怕薛家,那连陈逊这种二流家族也敢和陆山民走在一起,难道就不怕薛家灭了他吗?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还有那个刘云深,虽然只是红塔集团的公关部长,但他的另一个身份又是山西商会的秘书长。在他的眼皮底下与陆山民有说有笑,还把薛家放在眼里吗?薛家什么时候在江州被人如此轻视过。 薛凉脸上一阵火辣,一个山沟沟里爬出来的山野村民,竟敢骑到薛家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薛凉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礼服,带着几丝眼睛,看上去颇有几分英气的男子。 此人叫徐经,徐家二公子。徐家在江州也是名门望族,虽然比不上薛家,但也绝不是一般家族可以比拟。历来名门望族都喜欢通过联姻巩固壮大自身,薛凉的小姑就嫁给了他的二叔。两家是姻亲,早就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薛家的事情,自然也是他徐家的事情。 他非常理解薛凉的心情,陆山民就像一只恶心的蚊子,虽然对人造不成根本性的伤害,但这只蚊子老在耳边嗡嗡乱叫,打不死,抓不住,让人抓狂。 “二弟,今天这种场面,只得先忍忍”。徐经发现薛凉脸色不好,淡淡的说道。 薛凉眼里透着杀意,狠狠道:“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 ....... 海东青撇了一眼远处的薛凉,淡淡道:“明天和你打擂台的就是他”? “是啊!真想打死他”!!陆山民说的很随意。 海东青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杀意,“在金三角打伤我的那个老头儿明天会去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去不了了,昨晚我已经送他去见阎王爷了”。 海东青皱了皱眉,“那这一个留给我杀”。 陆山民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今晚不行,大庭广众之下杀人是要偿命的”。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当我傻,杀人偿命我不懂吗”。 陆山民松了口气,“不过仇人就在眼前,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他现在不是很愤怒吗,那就再给他添把火”。 陈逊笑嘻嘻的端着一盘点心朝陆山民走来。 “山民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陆山民接过盘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笑道:“想不想报仇”? 陈逊愣了一下,“报什么仇”? 陆山民淡淡一笑,“昨天薛家人差点要了你的命,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陈逊下意识朝薛凉方向看去,一阵凶狠的目光接触,吓得他赶紧回头。 “哦....山民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急”。 “你忘了下午时候你爸说的话吗?要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习重新做人,现在我就是在教你怎么做事怎么做人”。 陈逊欲哭无泪,薛凉可是薛宇的儿子,在薛家的地位可比薛平高了一大截,那可是太子爷。坑了薛平差点断了一只手,要是和薛凉对着干,那还有活命吗。 陆山民笑呵呵的拍了拍陈逊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吧,有哥在”。 陈逊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他是个纨绔子弟不假,但并不等于就是个弱智,相反,像他这样的富二代基因都不错,比普通人还要聪明。 这是个坑,是个巨坑,他感觉被坑惨了。他之所以怂恿父亲与陆山民合作,是想找个可靠的保护、伞,现在他觉得错了,人家压根儿就是拿他当枪使。 夏知秋坐在远处悠然的品着红酒。江厌离在一旁一双虎目盯着薛凉和陆山民方向。 “好好的生日宴会,为什么非要请这两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夏知秋淡淡一笑,“看戏嘛,当然是越精彩越好”。 “真会闹起来”? “肯定会”。夏知秋信心满满的说道。 江厌离看了看满脸杀气的薛凉,“薛家这位二公子的脾气果然很大”。 夏知秋呵呵一笑,“他的脾气再大也没有另一位大”。 江厌离看向正微笑着与人交谈的陆山民,“你的意思是先发难的会是他”? 夏知秋淡淡道:“保安都安排好了吧,今天来的人都是江州有头有脸人物家的子弟,出了事我们可不好交代”。 “这你放心,除了我们自己的安保人员,马鞍山带着警察也在楼下”。 夏知秋笑了笑,“这个马鞍山,还真是个奇葩”。 江厌离也笑道:“做警察做到这个份上的,整个江州也只有他了,陆山民能遇上这样的人也算是运气不错,平白无故多了个保镖”。 夏知秋品了口红酒,红唇轻启。“真的是运气吗?这小子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现在,不可否认有运气,但也不可能全都凭运气”。 江厌离皱了皱眉,“他不会一到江州就盯上了马鞍山吧”。 夏知秋也是眉头微皱,“如果江州是一个棋盘,那么江州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仔细想想他在江州几个月做的事情,就像一盘围棋,一步步朝薛家围拢。” 江厌离有些惊讶,但也不以为然。“薛家人又不是傻子”。 “所以我们需要走一步看一步,上面的人也需要再观望观望,我们就在一旁看看就好”。 ........ ......... 宴会中央的白色舞台上有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位江州颇有名气的钢琴大师正陶醉的弹着月光曲,悠悠的琴声沁人心脾。但陈逊此刻却是心情沉重大汗淋漓,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 宴会其实并没有真正开始,随着陈逊走到舞台中央,少部分认识他的人觉得莫名其妙,一个二流家族的纨绔子弟有什么资格走上去,大部分不认识他的人则以为他是主持人,认为接下 来宴会要真正开始了。只是都不太明白这个主持人为什么满脸苦闷像死了爹妈一样。 陈逊站在台上看了一圈台下的名流子弟,心里暗暗叫苦,他陈逊今晚要出名了。今晚过后江州名流圈子一定会记得他陈逊这个人。 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拿起话筒。死就死吧,大有奔赴刑场的悲壮感。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陈逊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喊,接着还颇为绅士的鞠了个躬。 台下传来一阵掌声,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主持人要开始主持晚上的宴会了。而那位真正的主持人站在人群中茫然不知所措,剧本不是这么写的,我才是主持人啊。 喊出了第一句话,陈逊反而轻松了很多,横竖是一死,那还怕个球。 “我叫陈逊,很多人可能不认识我,因为我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与在座的各位相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说道丽珠大酒店,相信各位大多都知道”。 在场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来是丽珠大酒店的少东家。只是这样的人完全没资格充当夏知秋生日宴会的主持人,他怎么会站上去。这越发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薛凉面色冰冷,陆山民面带微笑,夏知秋若有所思。 陈逊继续说道:“和在座的才子佳人不一样,我只想做个快快乐乐的富家子,虽然家里有点小钱,但我从不仗势欺人。虽然喜欢泡泡妞儿,但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么快乐幸福的过下去。但是,就在昨天,我差点横死街头”。 此话一出,薛凉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这小子在找死”。 “你们知道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吗”?“从小到大,我爸妈连打都没打过我,连重话都没对我说过一句”。“那种绝望,无助,恐惧,是一辈子的噩梦”。 陈逊声情并茂,越说越投入,现在完全是本色出演。 台下的人表情各异,有的想继续听陈逊说什么,有的面露鄙夷嘀咕这小子太扫兴了。 “你们想知道是谁想杀我吗”? 全场鸦雀无声,不管是对陈逊莫名其妙出场不满还是觉得有趣的人,都伸长了脖子静听。只有薛凉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恨不得立刻将陈逊撕碎。这样的事情可以让有心人去猜,但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完全不一样。 陆山民看向眼里喷火的薛凉,冷笑着朝他举了举酒杯。 薛凉气得咬牙切齿,老子没找你算账,你倒反来挑衅我。 薛凉猛的朝舞台方向踏出一步,被徐经一把拽住胳膊。 “二弟,现在出手是不打自招”。 薛凉气得浑身颤抖,“他要敢胡说八道,我杀了他”。 陈逊看向薛凉,此刻他完全没有惧意,他是发自内心的憎恨薛家。自己不就是犯了个小错误嘛,不给自己解释,不问清楚情况就要砍下我的一只手。 “就是他”!陈逊伸出手指向薛凉。 所有人随着陈逊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是那位眼里喷着火,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的人”。 第658章 江州是大家的江州 陈逊从小锦衣玉食,在家里属于小皇帝般的存在,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宝贝疙瘩。何时被人摁在地上摩擦过,何时又被人拿刀要砍掉手臂过。 他委屈,发自内心的很委屈! 说道后面竟哽咽呜咽起来,一副小模样楚楚可怜。 如果说之前的讲话有逼于无奈的表演成分,那现在就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话。 “我和薛平多年朋友,就因为一个误会,一个很小的误会,他们薛家就要砍掉我的手...呜呜....要我的命,我差点就死掉了...呜呜”。 陆山民看得啧啧称叹,“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人才”。 陈逊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含血喷人!胡说八道”!薛凉气得七窍生烟,终于忍不住爆喝出来。 随着一声怒喝,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薛凉身上,不管是和薛家走得近的还是和薛家没多少交集的,所有的目光毫不怀疑的认为你薛家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毕竟前不久的劫杀案不少人怀疑就是薛家干的,那么一个小小的陈逊,更有可能。 “是不是胡说八道,在座的各位自有判断”!经历过一开始的害怕,陈逊反而义愤填膺。 “你们薛家在江州的霸道谁不知道,凡是薛家的商务接待,硬逼着丽珠大酒店打五折。薛平和我是朋友,每次吃喝玩乐他都不给钱,每次看到漂亮的妞儿都是他先上”。 陈逊越说越气愤,“凭什么你们薛家如此霸道,江州又不是你薛家开的。我陈家处处讨好忍让,结果一个不小心稍微得罪就要赶尽杀绝”。 “哇....”陈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天哪,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 “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薛凉忍无可忍,甩开徐经的手,一脚踢翻身前桌子,杀气冲天的朝舞台中央走去。 陈逊这个时候反而豪情万丈,硬着脖子昂起头。大有壮烈赴死的豪气。 “来啊,你今天不杀了我,你们薛家全是王八蛋”。 薛凉冲上舞台中央,一把揪住陈逊衣领,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陈逊吓得两股战战,颤抖着大吼,“动手啊!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台下,海东青淡淡道:“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骨气”! 陆山民笑了笑,“这纨绔公子有个屁骨气,没看见两腿颤颤满头大汗吗,不过倒是有几分聪明,这么多人看着,他知道闹得越大,薛凉越不敢动手”。 海东青皱了皱眉,“人在盛怒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小子细皮嫩肉,薛凉一拳就能要了他的命”。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就太好了,你我就可以马上出手抓住薛凉,马鞍山就在楼下。杀人偿命,这么多人看着,任他薛家多么有钱,薛凉也逃不脱死罪”。 不远处的夏知秋看了一眼笑脸盈盈的陆山民,“这家伙真是有趣,一点不浪费一切可以打击薛家的资源”。 江厌离颇为担忧的看着舞台中央高举拳头怒视陈逊的薛凉,“要不要出面阻止,要是真出了人命,我们也脱不了关系,豪园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 夏知秋摆了摆手,“薛家护短,薛凉气盛,江州人都知道。但并不等于薛凉就是傻子。更何况这里可有不少和薛家交好的人,这些人也不是傻子”。 话音刚落,果然台下上去几个人拉住了薛凉。 “薛凉、” “二哥、” “二弟”, ........ “这小子胡说八道,别跟他一般见识”。 “对呀,他是在故意激怒你,想让你难堪”。 “别冲动,你在这里杀了他,你也脱不了干系”。 “是啊!他的贱命怎能和你相比,不值得”。 ........... 一群人七嘴八舌,纷纷劝说薛凉。 薛凉也有些后悔,刚才只是怒气攻心,正如夏知秋说的那样,他并不傻。面对骑虎难下的局面,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就是等着这些人上前劝架好借坡下驴。 薛凉松开陈逊的衣领,冷哼一声,“哼,今天看在夏小姐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弄死你”。 陈逊两腿酸软得差点摔倒,说实话,他表面上看起来不怕死不要命,心里面早就害怕得要死。他心里也没底,薛凉会不会真的当众杀了他。 定了定心神,呼出一口气,讪笑着看向陆山民方向,这个艰难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陆山民也朝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只听陆山民一声大吼。 “没种,薛家的人全他娘没种的软蛋货,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杀人,原来只会吹牛皮”。 正准备借坡下驴离开舞台中央的薛凉脸色一变,站在了原地,双拳再次握得咔咔作响。 爆喝一声一脚踹向陈逊,这一脚没用什么力,在众人的拉扯之下踢到陈逊身上更没什么力道。但早已吓得两腿打颤的陈逊依然被踹翻在地。 陈逊捂着肚子哇哇大哭,突然觉得陆山民比薛凉更可怕,这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吗。 舞台中央热闹非凡,薛凉‘奋力’扑向陈逊,周围的人七手八脚的拉住薛凉。 除了少数几个人,谁都没想到好好的一场生日宴会搞成这幅模样。 陆山民拉过一张椅子,优哉游哉的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红酒杯朝远处的夏知秋举了举酒杯。能让薛家不爽,他就会非常的爽。 陆山民略显得意的说道:“我现在是不是有几分恶少的风采”。 海东青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哗众取宠,这样的小打小闹有屁用”。 陆山民呵呵一笑,海东青的性格他了解,她喜欢单刀直入霸道方式解决问题,对这样的小阴谋诡计一向嗤之以鼻。 “一场战争的胜利,不完全是正面战场上的对决,有时候决定胜负的往往是不起眼的小规模交锋,一场场小胜利累积起来,就会反过来决定一场大战的胜负”。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爸陆晨龙也算是个英雄,没想到会生出你这个偷鸡摸狗的儿子”。 这简直是人格上的侮辱,陆山民本来心情很好,听了海东青的话,愉快的心情顿时被浇灭。 “我是个猎人,投放诱饵安装陷阱,只要能捕获猎物就行,难道非要去和大黑熊拳拳到肉的对搏”。 陆山民满心不爽的看着舞台中央,薛凉已经被人拉下了舞台。随即提起一口内气放声喊道:“大家都看到了,薛家当着这么多人尚且敢杀陈逊,那私下会怎么做相必大家心里都有数”。 其实薛凉上台未必是想杀人,顶多就是打陈逊一顿。陆山民故意说薛凉杀人,就给这件事定了性,偏偏让薛凉还无法反驳,本来就是他叫嚣着要杀了陈逊。 “陆山民”!!薛凉放声爆喝。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陆山民,今天来的人中有一部分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并没有见过,各自心里都在嘀咕,原来 这就是家族长辈最近常提起把薛家搞得鸡飞狗跳的人,就是那位明天要在振威武馆和薛凉打擂台的人,只是也太年轻了吧,看上去气势也一般,与在场的富家子弟相比一点算不上出众。 陆山民呵呵一笑,“大家都记住了,如果陈逊以后有什么不测,一定是薛家人干的”。 陈逊躺在舞台中央,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原来这才是山民哥的目的,将薛家要杀他事弄得明面上人人皆知,那薛家自然不敢轻易对他动手。 陆山民看也没看薛凉杀人的目光,猛然起身,豪情万丈的说道:“我再此声明,凡是和薛家有仇怨的人都是我陆山民的朋友,陈逊这个朋友我认定了,也管定了。薛家想杀他,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陈逊感动得泪流满面,平日里吃喝玩乐,结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还从没有过一个人这么在意他,关心他。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场面只会出现在电影电视里。 徐经到现在也看明白了陆山民玩儿的花样,挑拨离间,分化瓦解,打压拉拢。江州并不是铁板一块,并不是所有人都诚心实意的和薛家站在一起。现在已经有了陈家选择了他,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选择和他站在一起。 徐经冷笑一声,“年轻人不要夸夸奇谈,一个外地来的小角色,有什么资格口吐狂言”。 陆山民哈哈大笑,“凭什么!就凭薛家高手尽出在金三角也杀不了我,请境外杀手集团半路截杀也杀不了我,凭昨天我能把陈逊从生死边缘中救回来”。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虽然之前江州各界有所猜测,但并没有谁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有就是金三角的追杀,在场的人并不知道。陆山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令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薛凉也是面色突变,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江州各界人心骚动,陆山民的话语虽然不至于对薛家有多大的伤害,但毫无疑问会让江州各界的心思更加复杂。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陆山民呵呵一笑,淡淡道:“没有证据”。 “那你就是诬陷”!徐经冷冷的吼道。 陆山民一副无赖的说道:“那你报警抓我啊”! 陈逊此刻擦干眼泪爬起来,拿着话筒吼道:“山民哥义薄云天有情有义,昨天要是没有山民哥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现救了我,恐怕我已经进了火葬场,变成了一把灰。在场的各位都知道薛家是什么货色,有利可图的时候当你们是合作伙伴,没利可图的时候弃如敝履。薛家在江州一家独大,占据了最好的资源,对所有人予取予夺,大部分钱都落入了他们家的口袋,我们只能吃些残羹冷炙。在薛家眼里我们只不过是他薛家养的奶牛而已”。 有陆山民撑腰,陈逊的胆子再一次大了起来。 “江州不应该有薛家这样的存在,江州是大家的江州”! 各位读者朋友,祝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再次表示歉意,最近一个月忙于外出讨债,更新上让大家失望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时至今日钱依然没收回来,人生低谷啊,有生以来最低谷最悲催的一年。银行债务无法还,还欠着别人的钱,焦头烂额。但大家放心,我不会被打倒。这本书也依然会继续写完。就像书中的人物一样,再苦再难我都会去面对。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任何挫折都是滋养人生的养料,我会和书中主人公一样砥砺前行,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交代。这个月估计依然只有每天一更,因为我确实还有颇多事情要处理,还有心境上有些波动。三月开始恢复两更吧。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理解。 第659章 红衣威武 “哈哈哈哈哈、、、、、”薛凉放声大笑,气势全开,无比的放肆猖狂。他薛家何时怕过人,何时受到过这么大的侮辱和挑衅,事已至此,与其让在场的人坐看薛家的耻辱看轻薛家,还不如尽情放肆给大家以强悍的震慑。 “没错”!薛凉放声大喝。 “我薛家在江州,那就是天下第一,这么多年来,凡是与我薛家合作的人挣得盆满钵满,凡是与薛家作对的人,如今何在”! 薛凉冷冷的环视周围异样目光的人群,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继续与薛家合作,大家相安无事,该挣钱的继续挣钱,该风光的继续风光。如果对如今的状况不满,怀着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打算,哼,大可以试试。” 薛凉面目狰狞,眼放凶光。 “是与薛家继续相安无事,还是赌上身家性命与一个外来的小角色以卵击石,自己想清楚”。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在场的有富二代,有官二代,作为江州有头有脸人物家族,多多少少和江州首富薛家都有些接触。 薛凉的一番话,让不少带着看热闹心态的人清醒了过来,虽然这些话听起来让人心生愤恨,但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这些目中无人放肆无礼的话语在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事实。 尽管目前市里面的大佬尽量撇清与薛家的关系,但真的能撇得干干净净吗?薛家在江州经营几代人,触角早已延伸到政商各个角落。薛家现在是没到生死关头,没有放死一搏,如果真有那一天薛家狗急跳墙,会掀起多大的风浪简直不敢想象。这场大风浪会掀翻多少小船更是不可估量。这也是为什么尽管江州不少人对薛家不满,实际上也没多少人真敢站出来和薛家作对。堂堂江州首富,所蕴含的底蕴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确实有一部分人想搞垮薛家重新划分江州这块大蛋糕,但同时,也一样有不少人不想薛家倒下,甚至是费尽心思要保住薛家,因为很多人的利益早已和薛家绑在了一起。 陆山民眯着眼仔细的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这是一个分清哪些是朋友,哪些是死敌,哪些是可以争取的中间派的难得机会。 薛凉气势如虹,霸道,历来就是薛家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讲道理,利益才是道理。圣人的道理在商场最没有道理。 面对骑虎难下的局面,拳头才是最好的道理,陆山民的小伎俩,在强有力的拳头下,如浮云一般没有任何杀伤力。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恨我的你慢慢恨,我不怕。怕我的,我要让你更怕,让你依然不敢反水。说我薛家仗势欺人,我就仗势欺人给你看! 夏知秋呵呵一笑,“都是人中龙凤啊,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薛凉粗中有细,倒是有股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豪气。这种情况下,似乎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挽回一点脸面”。 江厌离淡淡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陆山民想挑拨离间拉拢棋子围死薛家,哪有那么容易”。 夏知秋笑了笑,“理是这个理,但道理和人心是两码事。今晚发生的一切,在场的人将会原原本本回去告诉各自的家长,尽管局势影响不大,但心理不舒服是肯定的,人心这个东西,一旦种下种子,就会生根发芽。有些话大家心里清楚就行,说出来就是另一码事。薛家占了天时地 利,陆山民只能从人心上入手。一旦占了人心,只要将来创造出一个契机,胜败还真难说。这个世界的精彩就源于奇迹,要是任何事情的发展都在可控范围内能预测出结果,多没意思”。 陈逊早已吓得躲在了陆山民身后,后怕不已。看薛凉现在这幅癫狂状态,说不定真有可能把他撕成两半。 就在现场一片安静的时候,一袭红衣已经从陆山民身旁飘出,划出一道红影,直奔舞台边缘的薛凉。 薛凉一开始就注意到海东青的存在,否则早就扑过去打陆山民一顿。只是他没想到海东青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手。 一股强大的气息迎面而来,薛凉如临大敌,这女人比在金三角时候更强大。 薛凉再自负也不认为会是她的对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退,退入人群之中就有了足够闪转腾挪的空间。 不过他想得太美好,这个时候的海东青不仅更上一层楼,在练习了七星步和太极游之后,反应速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薛凉只退了一步,红色的身影已经赶到了近前。 眼前红影一闪,一掌迎面拍来。薛凉猛的一拳打出,来掌在接触拳头的一瞬间划了个半圆躲过了拳头,随即风轻云淡的拍在薛凉手腕上。 一股绵柔而延绵不绝的力量轻松荡开拳头,海东青如美女入怀一般向薛凉怀里扑去。 不过薛凉可不敢消受这一招美女入怀,内家拳拳法精妙千变万化,对方又是高出他一大截的高手,他没有信心抵挡住接下来不可预知的变化。 薛凉赶紧侧身闪避,红影从身侧闪过。 见海东青露出了后背,薛凉并没有天真的大喜过望,他不是没见识过高手,薛家有很多高手。一个高手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不过他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既然有反攻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 一拳打向海东青后背,周围的人不禁心里跟着一紧,毕竟这些人不认识海东青,只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在和一个在江州出了名能打的男人打斗。特别是不少女人都吓得不敢看接下来残忍的一幕。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大家所预想到薛凉一拳打中海东青后背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在薛凉脸上看到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 在场的只有少数几个人看清了刚才发生的一幕,海东青只是侧移了半步,同时抬臂反手用手背扇了薛凉一耳光,与此同时薛凉的拳头刚好从海东青腋下空档打过,半点也没伤害到她。 薛凉脸上一阵火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人扇了一耳光,脸疼,心更疼。 两人距离很近,薛凉屈膝弯腿就奔着海东青腰眼而去。 眼看膝盖就要撞到腰眼,海东青一个绚丽的华尔兹旋转。 “啪”!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这两招无极拳中凿壁偷光和斗转星移陆山民都识得,只不过绝对没有海东青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接下来就听到一连串‘啪啪啪’的耳光声,陆山民能看清每一个耳光是怎么打到薛凉脸上的,但在大部分人看来,薛凉无异于站在原地让海东青啪啪啪的扇耳光。 薛凉气得哇哇直叫,硬是连海东青衣角也摸不到。 陆山民不禁有些汗颜,昨晚还大言不惭的和盛天 说要是他放手一搏海东青也不好受,现在看来昨晚海东青显然是手下留了情。 看似激烈的交锋,实际上也就过去一两分钟。 海东青停下了攻击,静静的站在原地,像是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薛凉双颊通红满是手掌印,尽管气得七窍生烟,双拳握得咔咔作响,硬是不敢上前反击。 夏知秋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听说过海东青的凶残霸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薛凉不讲理,这一个更是连一句话不说就出手”。 江厌离也是啧啧称叹,“不可思议,如此年轻,至少是在易髓境后期的中段境界,不知道魏爷会不会是她的对手”。 夏知秋淡淡道:“东海集团,海东青!这算是摊牌了,大战终于要开始了”! 江厌离看向优哉悠哉的陆山民,“能得到这个女人的鼎力相助,实在不明白陆山民哪来的魅力”。 海东青看了看周围惊讶得长大嘴巴的众人,冷冷道:“我,海东青,东海人,相信有人听过我的名字,没听过的可以去东海打听打听,比蛮横无理,我不输于人”。 说着顿了顿,“陆山民、、、、”,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怎么描述和陆山民的关系。思考了片刻,淡淡道:“他是我罩着的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海东青本来可以介绍是朋友、同盟或者战略合作伙伴,但什么叫她罩着的人,听起来怎么都不太对味儿,有那么一点点伤自尊。城里人或许无所谓,但对于马嘴村人来说,肯定会被村民鄙视。 楼顶吹来一阵微风,黑发飘飘,红裙荡漾。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神,又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让人眼神炽烈而又心生畏惧。 陈逊激动得张嘴咬住食指,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山民哥,大嫂太威风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小声点,还想再被踢一脚吗”! 陈逊低头看了看腹部,入魔一般的惊喜道:“我被大嫂踢过!我的肚子被大嫂踢过。天哪,这件衣服上有大嫂的脚印,我要珍藏起来当做传家宝”。 虽然隔着墨镜,薛凉依然能感受到海东青墨镜下令人心悸的冰冷目光,这种感觉以往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过。 海东青红唇轻启,“你的狗头我会亲自取下来”。她说得很随意,就像在说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薛凉羞愤难当,但硬是在海东青面前猖狂不起来。任何人的猖狂都是建立于强大的实力上,薛凉如此,海东青更是如此,否则没有实力的猖狂就是在找死。 听到海东青的话,薛凉除了羞愤之外,还有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果他刚才说要杀了陈逊是一定程度上基于愤怒,那么他能感觉到海东青这句话不是在虚张声势。 今天是大年三十,祝朋友们春节快乐!万事如意!年年有余!一年时间,写了195万字,确实不算多,特别是最近一个月每天只有一更,实在对不起一直不离不弃支持的朋友们。新的一年,再苦再难,迎难而上,我会尽全力把欠下的补上。希望朋友们能一如既往的继续支持。小子万分感激!不管朋友们是否喜欢这本书,能看到这里,就是我不幸中最大的幸运! 第660章 惊喜? 薛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打碎牙和血一起吞,海东青对他做的事情,他曾经不止一次对别人做过。他现在终于体会到这种羞愤和耻辱。但他不会因此而反省曾经的所作所为,他只恨自己不够强。海东青说要杀他,他又何尝不是把海东青列入了必杀的名单。 但海东青还不是他最恨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道高手之间的交手败给更强者并不算丢人。他最恨的是陆山民,在半个江州名流子弟青年才俊面前被人诋毁,被人扇耳光,脸上火烧火辣的感觉直达心里。这一切都是拜陆山民所赐。 薛凉在徐经等人的拉扯下退入人群远离了海东青。 看见陆山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 “陆山民!明天!振威武馆!我等你”! 陆山民呵呵一笑,大声说道:“在场的各位,明天要是有空的话,欢迎大家捧场观看”。 薛凉没有再多说,今天这场彻底输了,有海东青在场,不知道这个疯女人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怨毒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在徐经的拉扯下离开了现场。 一场闹剧,夏知秋的生日宴会算是彻底没了生日会的气氛,在场的人各怀心思,气氛尴尬低迷到了极点。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场生日宴会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夏知秋扭着腰肢缓缓走到舞台中央,拿起话筒含笑说道:“感谢各位今天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给大家造成的不愉快实属难料,我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 “今天的晚宴就到此为止,下次有机会我再摆一次酒席向大家赔罪”。 夏知秋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如释重负,亲近薛家的那些人正纠结要不要与薛凉一起走,其他人也完全没有了兴致,所有人现在最想的就是早点回家把今晚的事情向长辈们汇报,能提前结束最好不过。 但并没有人第一时间离开,他们看得出夏知秋还有话要说。接下来的话才是他们最想听的话。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主人,总得有自己的看法。而夏知秋的看法,在江州还没多少人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她的资产虽然比不上在场的大多数人,但她的人脉和隐晦身份才是让人顾忌的资本。 夏知秋嫣然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因为生日宴会被破坏而影响心情。她知道台下的人在等着她表态,不过她只是轻提长裙缓缓走下了舞台,没有再说一句话。 没表态,也是一种表态。其中的深意,各自去猜。 见夏知秋没有表态,在场的人若有所思的告辞离去,心里默默的琢磨着夏知秋到底是站在薛家一边,还是陆山民一边。 刘云深离开的时候朝陆山民竖起大拇指,“兄弟,给山西人长脸”。说完看了看一旁的海东青,含笑朝她伸出手。“原来是海天集团的海董事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海东青目不斜视,压根儿就没看他,更没有伸手与他握手。 刘云深挤出笑容掩盖住脸上的尴尬,朝陆山民挤了挤 眼,意思是兄弟你真牛逼。 陆山民感知到海东青身上的气息波动,赶紧挡在两人中间,笑道:“刘哥,你先走,我去和夏小姐打个招呼,毕竟是我搞砸了她的生日宴会”。 刘云深完全没有大难临头的觉悟,侧身朝海东青微笑,递出一张名片,“海董事长的大名多年前我就知道,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结识,要是有空的话,还请能到红塔集团坐坐”。 海东青身上冰冷的气息更甚,陆山民赶紧搂着刘云深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 “刘哥,你先走一步,以后我有机会我去拜访你”。 刘云深略带深意的笑了笑,“兄弟当我是什么人,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懂。我只不过是单纯仰慕海董事长的威名而已”。 一旁海东青气息越来越盛,长发红裙已是无风起浪。 陆山民赶紧推着刘云深离开,“我的大哥,你还是赶紧走吧”。 刘云深一步三回头,笑脸盈盈,全然不知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陆山民松了一口气,走到海东青身边,“这么小的事情,何必如此”。 海东青冷哼一声,“要是在东海有人这么对我说话,已经是一具死尸”。 待来宾走得差不多,陆山民和海东青才朝夏知秋走去。 夏知秋并没有站在原地等候,笑盈盈的也朝两人走去。这么些年,她自认在任何女人面前都不会输了气势,但面对海东青,她却无法生出那种固有的优越感。 陆山民闲庭信步般走去,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正准备说两句展现实力和气势的话。才发现夏知秋一双美眸流转,注意力全在海东青身上,而且径直站在海东青身前。陆山民一阵无语,男人被海东青吸引就算了,连女人也被她吸引住,这个暴脾气的女人竟有这样的魔力。 夏知秋面带微笑的看着海东青,略带激动的说道:“早就听说东海海东青女中豪杰,今日能有幸亲眼见到,这场宴会没有白开”。说着朝海东青伸出了手。 海东青这次没有拒绝,伸手和夏知秋握了握。“我欣赏自强的女人,你也很不错”。 夏知秋笑道:“这是个男人做主的世界,女人不自强,永远被男人欺负”。 海东青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多少男人被我踩在脚下,男人,也就那样”。 陆山民脸上一阵抽搐,那些被海东青踩过的男人中,不就有他一个吗。这女人还真是毫不留情。 陆山民干咳了一声,“夏小姐,今天这场表演还满意吧”。 夏知秋呵呵一笑,腰肢摇晃。“本来只给你打两分,但海小姐在,十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海小姐也是我带了的。” 夏知秋收起笑容,面对海东青这样的人,直话直说坦诚相待才是正道。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海小姐,从个人感情上讲,我完全站在你这边。但你也知道,很多事情我做不了主,上面的人只认钱不认人”。 海东青皱了皱眉,淡淡道:“认钱就好”! 夏知秋淡淡一笑,“那我就先等着海小姐的好消息”。 陆山民站在一旁,完全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跟班。这几年下来,自认为各种场合各式人物都见识过,早已练就出上位者的气势和心态,没想到在海东青面前竟被碾压得毫无存在感。 自己费尽心思冒着风险引出夏知秋都没得到个准话,海东青一亮相,人家就掏心掏肺的亮出底牌。这人与人之间差距也太大了吧。 海东青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夏知秋,“看来今天你很满意”。 夏知秋呵呵一笑,陆山民与海天集团有合作关系,这一点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算不上什么大秘密。企业之间的合作无非是因为利益联系在一起,但海东青今天能作为陆山民的女伴出场,还能为他直接出手打人,这种关系已经远超企业之间的合作,算得上是生死同盟了。 “你还真是个处处给人惊奇的人”。 陆山民笑问道:“不是惊喜”? “你毁了我的生日宴会,喜从何来”。 “一场和蚌相争就要开始,战争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灾难,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那就是机遇”。 夏知秋嫣然一笑,“小弟弟,当了一年董事长就以为长本事了,有空多向海东青学学,你还差得远”。 陆山民笑了笑,赶上海东青。 “今天谢谢你”。 “我并不是为了你”。海东青淡淡道。 ..... ...... 豪园地下车库,薛凉发出一阵阵咆哮,硬生生把刚买不久的宾利砸成一堆废铁。 徐经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要给薛猛打电话,让他过来出出气”。 “不”!薛凉恨恨道:“被女人打了让大哥帮忙,我薛凉丢不起这个脸。薛猛也不会因此出手”。 “这个海东青我听说过,在东海也是个相当当的大人物,输给她不丢人”。 “哼,不管是她还是陆山民,都得死”。 “今晚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江州上流社会,一个陆山民并不可怕,加上海东青,人心必将有所浮动。他已经拥有了出动薛家利益的资本”。 徐经看了一眼报废的宾利车,拍了拍薛凉的肩膀,“上我的车,我送你回家”。 薛凉恨得咬牙切齿,“明天,明天我要打死他”! 徐经吓了一大跳:“二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明天那么多武术界人士,还有那么多媒体记者,杀了他你也活不了”! “你刚才说得对,一直以来我们都低估了陆山民,他现在已经有了触动薛家利益的资本。同样,他也拥有了和我同归于尽的资格”。 徐经发动汽车,想到陆山民今晚的动作,显然经过计划。这不是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盲目冲动的人。他既然敢主动挑战薛凉,薛凉真还不一定有打死他的能力。 春节快乐,猪年吉祥!!!! 第661章 不会让你们失望 人的名树的影,海东青与陆山民一起在公众场合露面所产生的效果,大大超出陆山民的意外,至少夏知秋明确表态不会偏帮薛家,这是今晚最大的收获。 对于海东青,虽然从来没有看轻过她,但对她的恶感一直大于好感,直到今晚才算是发自内心的产生了钦佩之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坐享其成的盛名,这一点陆山民特别有感触,他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面临过多少次生死危亡,他非常清楚。 海东青令人钦佩的背后经历过多少生死磨难,可想而知。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她确实有资格说‘男人也就那样’。 陆山民甚至莫名其妙的有些同情她。不说叶梓萱被家人捧成公主,就是曾雅倩这样要强的女子,也有着家人朋友的关爱。而海东青,父母双亡,海东来这个唯一的弟弟恐怕对她的怕要远远超过爱,作为一个女人,独自扛起海家,独自沉浸在仇恨之中,外在用墨镜和风衣遮掩,内在用冷酷和无情麻痹自己,着实有些可怜。 马嘴村的村民都知道‘艰辛’二字是针对男人说的,女人天生就不该沾上这两个字,如果哪个男人让自己的老婆过得‘苦’,全村人都会鄙视他。 他不知道在夜深人静,海东青独自一人的时候是否会感到孤独与艰辛,是否也想找个男人靠一靠。是否也曾梦到家人朋友的温馨。 海东青敏锐的发现陆山民眉宇间流露出的微妙情绪,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情绪,看上去很温柔,要是其她女子,一定会感到温暖。不过她不是一般女子,她没有感到温暖和感动,反而心里一阵窝火。 同情,我海东青何时需要别人来同情,你陆山民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我。 同情,那是无知的人一种可笑的情绪,强大的人不应该有同情心,弱者更不值得同情。你陆山民本身还是个弱者不说,身负血海深仇,面临强大敌人,还有心思升起同情之心,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懦夫”!海东青声音冰冷,一点不客气的呵斥道。 莫名其妙而来的呵斥让陆山民愣了一下,江边三三两两散步的人虽然多,但他知道,懦夫两个字说的就是他。 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就差点脱口而出。‘疯子’。 陆山民自认为也见识过不少女人,不管是出身豪门世家的叶梓萱、曾雅倩,还是普通人出身的张丽、黄梅、阮玉和陆霜等。海东青是唯一一个除了长相上看起来是女人之外,身上没有一点正常女人该有特质的女人。 “海东青,尊重是相互的”。陆山民毫不客气的说道。 “别在我面前装男人,你还不够资格”。 “什么叫装”!陆山民很是无语,“难道我不是男人吗”! “在金三角动手动脚我忍了,今天占我便宜我也忍了,再有下一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拦下一辆出租车,砰的一声关上门,留下陆山民怔怔的站在那里。 陆山民冷哼一声,“脑子有病”! 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陆山民旁边,陈逊探出头笑盈盈的喊道:“山民哥, 上车”。说着又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圈,“大嫂呢”? 陆山民砰的一脚踹在车身上,“滚”! 陈逊有些心疼,听那一声巨响和感受到车身的剧烈晃动,上个月刚提的新车明天得进4s店了。 “山民哥,床头吵架床尾和,嫂子的脾气是有点怪,你多担待”。 “砰”,汽车又是一阵晃动。“我叫你滚”! 陈逊憋屈得想哭,赶紧一脚油门踩到底,再不走,就不是进4s店那么简单了,估计得报废了。 ....... ....... 独自漫步江边,江风拂过,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江州的秋风不同于马嘴村,哪怕是深秋,秋风中依然没有半点寒意。 秋风中的暖意犹如这座火热的城市,经久不息。 从民生西路走来,从懵懂无知到如今处惊不变。从身无分文到如今身家百亿。从籍籍无名到声名鹊起。从身边都是贩夫走卒到如今见到的都是达官贵人。恍如隔世! 这也许就是黄梅的梦想,也是陈坤的梦想,但并不一定就是他的梦想。 民生西路的烧烤生涯虽然艰辛,但回想起来却是最为安心的日子。日子虽然苦,但所思所想不过是穿衣吃饭四个字,简简单单。 这一路走来,从漫步到快步,从小跑到快跑。步子越来越快,精神越来越紧张。有了太多的牵挂,有了太多的责任,还有了太多的仇恨。 驻足江边,不自觉的想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她总能给人快乐。 哪怕是天要塌下来,只有想到她,也会一身轻松。 哪怕步子迈得再快,压力再大,有她在,生活就像是摁下了慢放键,一格一格,一帧一帧,每一个画面都那么值得留恋。 也许是因为她即将出国离开,最近老是想起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儿,她就像梦一样,显得那么的虚无缥缈不真实。 陆山民不自觉流露出开心的笑容,有些轻松,有些憨傻,这是他到东海之前的标准笑容。虽然以前笑得少,现在经常笑。但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很久没有独自一人静静,脑海中各种画面掠过,他想到了那张豪爽的脸,仿佛听到了他豪爽的笑声,还有他说过的话语。他带着衣锦还乡出人头地的决心,坚定不移要打出一片天下在东海闯出个名堂,相比之下,他才更像一个开拓者。 想到唐飞,陆山民一阵心痛,脸上的笑容渐渐被仇恨所代替。 他坦然接受了家业被夺,也清醒的面对了父母的死。 但唐飞的死,他接受不了,即便从小被爷爷用儒家中庸思想洗脑,这依然会是他一生的痛。 还有老黄,多么好的一个老头儿。脾气虽然怪了点,但行医赠药救了多少马嘴村村民。看着像个暴力狂,但他是个善良的老头儿。 还有雅倩、左丘、大黑头、小妮子、老神棍,还有山海集团的这么多兄弟姐妹,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可亲可爱。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 “跟了我很久”? “你早就发现了”? “你这样的跟踪手段只能对付普通人,不管是我还是薛家,你们警察固有的侦查手段还不够”。 马鞍山双手有力的握着江边的护栏,“二十多年前,在江州起家的陆晨龙在一场车祸中丧生,接踵而来的是晨龙集团土崩瓦解。他姓陆,你也姓陆”。 “你看,我说你们警察的那些普通手段不行吧,别说一场车祸,十场车祸也要不了他的命”。 “你是来报仇的”! “对”! “现在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下的无头冤案还少吗,翻一翻档案室的资料,哪一年哪一地没有几个破不了的案子。就说这条江里,多少无名尸,你都抓到凶手了吗”。 马鞍山冷冷的说道:“那是警察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跟我无关的,我当然不操心。上次杀手截杀死了十几个兄弟,我怎么能不操心”。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规矩这个世界就会乱套”。 “是啊!我本是个规规矩矩的本分人,马嘴村出来的人有几个不是老实人”。 马鞍山猛的一拍栏杆,“昨晚死的两个人是不是你干的”? 陆山民笑了笑,他对警察其实很有好感,不管是柴正、佟梁,还是马鞍山都是正气凌然的好警察。 “你的人天天跟着我,我哪有机会干掉那两个人渣”。 “你..”!马鞍山一阵气结。“龙云和另外一个人都是薛家的高手,除了你还有谁”。 陆山民毫不以为意,淡淡道:“要是推测可以给人定罪,薛家的人每人都应该吃了一颗枪子儿”。 “陆山民!你现在和薛家人有什么分别”! 陆山民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马局长,你听说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古话吗?有时候警察办不到的事情,由我这样的人去办,或许效果更好一些。真正大奸大恶之人太狡猾了,其实我们目的一样,殊途同归”。 “放屁”!马鞍山怒不可遏,“你是在违法犯罪,我是在维护这世间的公义”。 陆山民呵呵一笑,“马局长,我是不是违法犯罪需要证据来证明,你这是在诬陷”。 马鞍山冷冷道:“杀人就是杀人,犯罪就是犯罪。不管什么原因,没有人可以滥触碰法律底线”。 “陆山民!你已经突破了底线,在我眼里你和薛家一样该死”。 陆山民淡淡一笑,如果是以前,他非常认同马鞍山的话,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位马局长有些天真。 “马局长,你这话对普通人来说是正确的。但你想过没有,有钱有势的人可以用钱请大把的律师,可以用钱掩盖很多犯罪行迹,也可以用钱疏通很多关系。我以前听有人说过,真正的黑社会是那些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的人,这些人抢钱抢人不露痕迹,善于利用各种法律手段保护自己。而那些提刀抢劫的小混混,只不过是给你们警察送人头而已,压根儿算不上黑社会”。 “陆山民!任你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你杀人的事实。总有一天你会落入我手里”。 陆山民呵呵一笑,“放心吧,要么不做,要做的话,你是抓不住我把柄的”。 第662章 你这又是何必呢 陆山民潇洒离去的背影,让马鞍山满肚子憋着气,憋得面色铁青。从警几十年,一辈子与犯罪分子打交道,见识过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恶徒,也见识过伪装得很好的笑面虎。不管是谁,只要遇到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但面对薛家人和陆山民这样的人,有一种浑身充满力量却无法释放的憋屈。 他痛恨犯罪分子,更加痛恨那些无法将之绳之于法的犯罪分子。 他又何尝不知道陆山民所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就拿陆山民来说,要不是身家百亿,要不是他在江州理工大学捐建一个亿,市里面会有大佬关注他吗,舆论媒体会关注他吗?没有强大的社会影响力,如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假薛平一案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还有何为民,要不是陆山民在东海有影响力,一个普通人又如何通过何为民让他一进入江州就联系上了自己。 还有那次截杀,若不是陆山民养着一批忠心耿耿的人,他能活下来吗? 马鞍山拳头紧握,公平和公义真的只适合普通人吗?对他们真的无效吗? 不,他很快否定了脑海中闪过的这个念头,有钱有势有影响力的犯罪分子只是更加狡猾而已,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享有特权。总有一天,这些敢挑战法律底线人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侯勇跟了马鞍山将近十年,历经大案要案上百起,还从没见过马鞍山面色如此凝重。 “局长,假薛平的两个保镖以及出钱收买司机造成葛兰区连环车祸的人查到了,他们去了阿根廷。” 马鞍山皱了皱眉:“我们与阿根廷还没有引渡条约”。 侯勇叹了口气,“有也没用,这几个人上个星期都死了”。 马鞍山并没有太过震惊,以薛家的狠毒和实力,在当地买杀手杀掉这几个人太正常不过了。 “加强警力监视薛家和陆山民,一丝一毫也不能漏掉”。 侯勇为难的说道:“局长,局里的警力有限,要应付日常工作,又要监视薛家和陆山民,实在应付不过来,而且长期五加二白加黑也不是个办法,兄弟们已经有了怨言”。 说着顿了顿,“局长,我觉得陆山民说得有一定道理,恶人就让恶人磨,先让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我们再、、、、、”。 “住口”!马鞍山冷喝一声,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侯勇。 “记住!我们是警察”! 侯勇低下头,不再说话。对于马鞍山他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只是自从上次劫杀案之后,局长再也没有回过家,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是真有些担心马鞍山的身体会扛不住。 马鞍山淡淡道:“警力的问题,我会向上面打报告申请支援,薛家和陆山民好好给我盯紧”。 .......... .............. 薛家别墅院子中,拳风呼呼,脚影重重。 盛怒之下的薛凉气势如虹,不知疲惫的招招强攻。薛猛眉头微皱,两拳交错一个肩撞把薛凉撞到在地。 薛凉一个铁桥翻身 ,再次猛打出一拳。 “够了”,薛猛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薛凉手腕。 “薛凉,我知道你和龙叔感情很深,也知道今晚受到了侮辱。武道巅峰,先练力,后练心。你现在的心态很难更进一步”。 薛凉收回拳头。狠狠道:“哥,陆山民必须死”。 “我知道,但不能急于一时”。 “不”!薛凉大声喊道:“哥,你太小看陆山民,我爸也太小看陆山民,所有人都太小看了陆山民”。 薛猛不解的看着薛凉,这个弟弟历来心高气傲从不认输,一直以来从未将陆山民放在眼里,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薛凉,武道攀登最忌堕了心境,败给海东青并不可耻,她毕竟比你高了一个大境界”。 薛凉摇了摇头,“哥,我不是说海东青,我是说陆山民。” 薛猛眉头微皱,陆山民虽然给薛家造成不少麻烦,但远远谈不上伤筋动骨,陆山民与薛家相比,仍然是只小蚂蚁。 “哥知道你恨陆山民,但哥不希望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哥,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虽然陆山民相对于薛家就像一只蚂蚁一样,但这是一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蚂蚁,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薛家在江州与各方势力建立的默契正在被他逐步瓦解,表面上看我们薛家依然稳于泰山,一旦江州发生巨变,必将动摇薛家根本”。 薛凉继续说道:“我的脾气是有些暴躁,但我并不傻,陆山民并不是没有计划的胡乱碰撞。他有着精密的谋划。他的大本营在东海,本身不待任何资本进入江州,这让我们对他无从下手相当被动。他在江州一步步的削弱薛家的威望,拉拢打压分化瓦解,现在江州各方势力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就连夏知秋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他逐步逐步一层层撕开我薛家的保护层”。 薛猛眉头紧皱,这些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但陆山民做这些事情并没有实质性作用,只要薛家岿然不动,时间一长,那些有心思的人自然会死了心。除非如薛凉所说,江州发生巨变,但陆山民有那个能力让江州发生巨变吗?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凉,你能想到这些,二叔也能想到。明天你和陆山民一战事关薛家声誉,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想”。 薛凉摇了摇头,“我在陆山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某种程度上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咬死不放。正是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我才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可怕”。 薛猛心里一惊,他隐隐感觉到薛凉今天这番话另有目的。 “你有什么打算”? 薛凉抬起头,非常严肃的说道:“哥,明天一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手。如果有人出手干预擂台比武,你要帮我拦住”。 薛猛怔怔的看着薛凉,“你想在擂台上打死陆山民”?!!! “对”! “不行”!薛猛大喝道。 “哥,要杀死陆山民,现在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越来越困难,明天那样的机会很难得。这场擂台赛经过 了体育局批准,是我和陆山民私人比武,薛家可以完全撇清关系。擂台上拳脚无眼,即便打死了他,请最好的律师也能判为误杀。家里再活动活动,几年时间我就能出来”。 “不行”!薛猛再次喝道:“即便能躲过死刑,你出来之后又能怎么样,你的一生就毁了。薛家还等着你继承,一旦你背负上杀人的罪名,出来之后名声尽毁,怎么扛起薛家”。 “哥”!!薛凉紧紧抓住薛猛的大手。“陆山民不死,薛家危也。这是最好的机会。” “薛凉,陆山民即便再仇恨薛家,也没有能力立马颠覆薛家,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从长计议”。 “不”!“哥,请你相信我,薛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薛猛不是个莽夫,更不是个自大的人,一直以来他足够重视陆山民,但也依然不认为有薛凉说的那么严重,严重到要用薛凉的一生去换陆山民的命。 “哥,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你一定要答应我”。 薛猛看着薛凉恳求的眼神,心乱如麻。薛家这么多子弟中,他与薛凉的关系最亲,虽然只是堂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断送一生。 但他很了解这个弟弟,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若是不答应他,以他现在的决心,早晚也会铤而走险去冒险。 “薛凉,你这是让哥为难啊”! 薛凉激动的说道:“哥,作为薛家子弟,为了薛家责无旁贷。作为晚辈,我也必须为龙叔报仇。只要明天能在擂台上杀了陆山民,薛家涣散的人心将再次聚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也不敢再有异心。我们薛家也可以借此机会在江州发起一次大清洗,薛家的威望必将更进一步。坐几年牢换来薛家的安稳,换来薛家进一步强盛,值得”! 薛猛面色痛苦,他的一生追求武道极致,对于薛家是否更加强盛没有多大概念,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受到伤害。 “二叔那里怎么交代”? “不用交代,以父亲的智慧,事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大不了爆揍我一顿,我还是他儿子”。 ........ .......... 回到天启花园,易翔凤已经回到家里。 “今晚很拉风吧”? 陆山民笑了笑,“看你气色不错,你也玩儿得很尽兴吧”。 “哈哈,还是华夏的妹子好啊,水灵灵能掐出水来。中东那些风吹日晒的婆娘皮肤比我还粗糙”。 陆山民皱了皱眉,淡淡道:“既然这么好,就该留下好好享受一番温柔才对,我还以为今晚你不会回来。” 说着又笑着说道:“你不会是传说中的快枪手,只有两三秒吧”。 易翔凤切了一声,“你一个小处男哪知道哥的雄风,虽然我是受到黄九斤的胁迫当你的保镖,但我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作为你的保镖,怎么能擅离职守”。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易翔凤,过了半晌,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第663章 打死他 关于传统武术能不能打的争论从来没停止过,有的人说传武只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也有的人说传武是古人用了几千年时间积累总结出来的杀人技,不是不能打,只是术高莫用怕打死人。还有的人说,传武确实能打,只是现在的传武大师都是些江湖骗子,真正的传武精华早已失传。 传武能不能打,当然能打。只是能打的没几个而已。而能打的那几个,没有心思,也不屑于和那些跳梁小丑动手。不管是老黄、道一,大黑头或者陆山民,还是薛家的薛猛薛凉向问天等人,都不可能为了虚名和所谓的证明传统武术去和那些江湖骗子在擂台上争个高低。这就像翱翔天际的苍鹰,是不会在意一群蚂蚁在那里为了一颗米粒争论不休。能达到大黑头那样境界的武者,武道早已坚如磐石。绝不会为了证明自己比蚂蚁厉害就去踩死一只蚂蚁,这是件很没有意义和很白痴的行为。 今天的振威武馆人满为患,近千平米场馆聚集了江州传统武术界、现代搏击拳馆、大部分媒体和一部分江州商界人士。就连江州体育局也派了代表前来观看。 陆山民在现场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春风空调董事长乔木、红塔集团的刘云深、豪园的夏知秋、陈敬和陈逊父子,当然段一红和风浪也在,海东青、白斗狼以及易翔凤是和陆山民一起来的。 除此之外,这样的大场面,马鞍山也带着几个便衣早早混在人群中,经过昨晚的不愉快,他的眼神很冰冷,在他的眼里,陆山民和薛家人都是越过了法律底线的人,都不可饶恕。 薛家人中,陆山民看见了薛荣、薛猛、薛平、、、、和一群保镖。除了薛猛眼神平静看不出明显情绪之外,其他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仇恨。恨不得立刻将陆山民撕成碎片。 薛家之所以敢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并不是薛家的人不够小心谨慎。现在的江州,刘奇志、王宏已经倒向陆山民,陈家更是成为了陆山民的一条狗,就连夏知秋的态度也有些暧昧,虽然这些对薛家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打击,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和趋势。薛家需要这样一场胜利震慑江州各方势力,掐灭他们倒向陆山民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薛家人毫不怀疑薛凉能够取胜。薛家不乏高手,薛猛更是绝顶高手,非常清楚高手是怎么炼成的。 武道一途,绝不是武侠玄幻小说里面随手捡到一个奇遇就天下无敌。真正的高手,除了需要万里挑一的天赋,还需要日复一日的汗水和时间累积,以及心境磨砺和契机,缺一不可,绝不可能一步登天。 哪怕是黄九斤和薛猛这样百年难遇外家拳天赋的人,也是通过二十多年汗水和无数次的生死磨砺才有如今的成就。 上次在金三角陆山民才刚好踏入搬山境中期不久,不可能在几个月时间踏入搬山境中期巅峰。即便是踏入搬山境中期巅峰,相较于已经踏入搬山境中期巅峰好几年的薛凉,也绝不是对手。 如果他们发现陆山民的内家拳境界,一定会吓得汗流浃背。只是陆山民的内气储存于全身各大窍穴,与其他内家高手存储在丹田不一样。除非陆山民释放出全身气息,否则就连薛猛和向问天也无法准确察觉到他已 经踏入易髓境后期。更何况内外兼修两者都能达到很高的高度,这已经违反了武者的常识和认知。 不过这些不重要,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打算动用内家拳,外家拳讲求勇猛一往无前,以强对强。一旦有了动用底牌的心思就等于是生了胆怯之意,那以后外家拳将难有寸进。 薛凉,正是他砥砺前行,突破到搬山境中期巅峰最好的磨刀石。 .......... .......... 天京,一处古朴的四合院内,济济一堂其乐融融。 堂屋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姓朱,爬过雪山趟过草地,历经风云动荡,亲眼见证了破碎的华夏一步步走向今天的繁荣昌盛。 今天是他九十岁大寿,对于他这样的老人来说,人世间的功名利禄早已如浮云。唯一乐见的就是国家强盛,子孙平安。 看着堂屋下跪着的子子孙孙,老人乐得合不拢嘴。一年一度的生日,子孙后辈们即便再忙离得再远,都会从全球各地聚在这里。这是他一年中最高兴的日子。 三个儿子儿媳、三个女儿女婿,十几个孙子外孙和曾孙跪成三排。齐齐磕头。 “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朱老爷子笑声爽朗,虽然已经九十高龄,儿孙辈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得,连牙牙学语的几个曾孙也一样能叫出名字。 “老头子我一生干了很多值得骄傲的事情,其中最骄傲的就是生下了你们”。 “我最骄傲的是能有老爷子您这个外公”。纳兰子建笑呵呵抬起头说道。 朱老爷子哈哈大笑,指着纳兰子建。“从小大到,就数你脸皮厚。”“不过,外公喜欢”。 说着大手一挥,“都起来吧,该做饭的去做饭,该打麻将的打麻将,该玩儿的玩儿”。 磕完头,儿媳妇孙媳妇进入厨房,每年今天,媳妇儿们很自觉的负责午饭和晚饭,即便不会做也得到厨房呆着,这是规矩。成年男人们喝茶聊天,拉拉家常,平时各有各的事业和家庭,虽然是一家人,一年中不少人也只有今天才有机会见一面。孙子们打麻将小赌怡情也是种情感交流,小孩儿们在院子里嬉戏打闹欢声笑语。 老爷子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纳兰子建笑着上前扶住朱老爷子的手臂,“外公,今天您才是主角,来来来,我陪你下两盘”。 “哈哈哈,往年就数你闹得欢,我啊,就坐在这里看着你们,只要你们在我眼皮底下打转,我就高兴”。 叶梓萱缓缓走到老爷子身边,眼眶微红的说道,“外公,让我陪陪你吧”。 朱老爷子拍了拍叶梓萱的手,满脸的溺爱。“你可是外公的心肝儿,外公知道你快出国留学了,这是好事儿。以前啊,出个国就是生离死别,现在不一样了,随时可以回来嘛”。 一个长得微胖,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噘着嘴故作不满的喊道:“爷爷,你太偏心了。表妹姓叶,我可是姓朱,她是您的心肝儿,那我是什么”。 女孩儿叫朱楠,是朱家大儿子的女儿,从高中开始就在米国留学,现在是俄亥俄州大学的博士生。 叶梓萱微微昂起头,笑嘻嘻的说道:“表姐,谁叫我长得比你漂亮呢”。 朱楠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捏了捏叶梓萱的鼻子,“小丫头,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聊天”。 朱老爷子哈哈大笑。“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儿”。 说着拉着叶梓萱的手,“你看,你表姐一直在米国念书,习惯了就好”。 提到出国,叶梓萱又是一阵泫然欲泣,“我舍不得外公”。 朱老爷子见宝贝儿外孙女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不已。“哎哟哟,外公最见不得你这个样子,心疼死了”。 叶梓萱擦了擦眼眶,随即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外公不喜欢我哭,我就不哭”。 朱老爷子怜惜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每次外公使出这招都能让你笑。你这小丫头啊,心思太单纯了,真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小子会把你从外公身边抢走”。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外公,不用将来,那个有福气的小子现在就出现了”。 “表哥,你胡说什么”!叶梓萱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含羞瞪着纳兰子建。 “哦”?朱老爷子好奇的看着叶梓萱,“是吗?谁啊?带来外公看看”。 “外公”,叶梓萱娇羞说道:“别听表哥胡说,没有的事儿”。 纳兰子建准备继续调笑两句,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冰冷,回头望去,叶以琛站在堂屋门口,正冷冰冰的盯着他。 朱老爷子也看到了叶以琛冰冷的表情,笑呵呵的对纳兰子建问道:“你小子又得罪你小姨父了”? “哎”,纳兰子建满脸委屈道:“外公,我冤枉啊。家里谁不知道我对梓萱最好,偏偏小姨父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生怕我害了梓萱”。 朱老爷子哈哈一笑,“你小子满肚子坏水,防着你没错”。 纳兰子建拿出棋盘摆上,对叶梓萱说道:“梓萱,和楠姐一起找其他姐妹们聊聊天,你呆在我身边,小姨父的眼神能杀死我”。 ............ ........... 第一次上擂台还是在三年前,那个擂台有诸多规矩,不能肘击不能膝撞,不能打后脑勺不能踢裆部。这个擂台不一样,虽然也有裁判在一侧以防误杀,但没有任何比赛规矩,要说有,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对方打趴下。认输,对于薛凉和陆山民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是擂台比武,其实无异于生死相搏。 两人的眼中都带着浓烈的仇恨目光,事到如今,两人都杀了对方的亲人朋友,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唯有心中的仇恨最为真实。 没有搭话,没有抱拳行礼,随着裁判一声令下,两道身影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两人一触即分,纯身体力量对抗,高下立判。陆山民退出三步,薛凉只退了一步。 台下一片呼声,薛平兴奋的站起身来,本来英俊的脸蛋沟壑纵横,哪怕是整了容也有明显的疤痕,他的双眼因仇恨而通红。 “打死他,打死他”! 第664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子建,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刚才说什么了”? “梓萱啊”! “梓萱怎么了”? “你小子欺负外公老糊涂了吗”? “将军,哈哈,卧槽马加马后炮,外公你输了”。 朱老爷子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死棋。 “你这个小滑头,故意分散我注意力,跟外公也耍诈”。 “嘿嘿,兵者诡道也。外公棋艺精深天下无敌,我要是不使点诈,怎么能侥幸赢您一局”。 朱老爷子敲了纳兰子建一下,“这马屁一拍,让外公即便输也输得心服口服,你小子还真是个人精”。 纳兰子建笑着摸了摸额头,“外公怎么老喜欢把人往坏的方面想,我是发自内心认为外公的棋艺天下无敌”。 “我不是喜欢把人往坏的方面想,我是喜欢把你往坏的方面想。你小子从小大到就是个鬼机灵,这一大家子人没少被你捉弄过”。 “真的假的”?朱老爷子一边重新摆棋子,一边问道。 “真的假的有区别吗”? 朱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芸芸众生多是污秽之辈,能入得了梓萱法眼的万里挑一。真的假的确实没区别”。 “哎,问题就在这里”。 “有问题”? “您觉得呢”? 朱老爷子喜忧参半,喜的是梓萱终于能看上一个人。忧的是梓萱马上要出国,说明这段感情不顺利,否则梓萱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国,刚才脸上也不会隐隐带着忧伤。 “好解决吗”? 纳兰子建苦笑着摇了摇头。 朱老爷子眉头皱得更紧,连这个鬼机灵的外孙都解决不了,看来这事儿确实难办。 “哎,这可苦了我的心肝儿宝贝了”。 纳兰子建挑起眉毛,担忧的说道:“外公,梓萱天生不染尘埃,是您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这么多年我们小心翼翼的珍爱着,不让她受一点苦。这一次,哪怕你我想帮她受这份苦也无可奈何”。 朱老爷子忧心忡忡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早该想到这个问题,这些年两耳不闻窗外事,都忘了梓萱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了。” “外公,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感情这种事情最是变幻无常”。 朱老爷子摸着下巴说道:“能让梓萱看上的人,绝非常人。想必才高八斗,风流倜傥,品行端正,估计功名利禄这些外在的浮云难以吸引他吧”。 “咳咳,外公,这人只是个小学毕业生”。 “啥”? “长得也只能算得上端正,比起我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么普通”? “至于品行,额,以前算得上老实,现在估计也狡猾如狐了”。 “啊”? “而且,据我所知,这人也算得上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嘶.....”朱老爷子长吸了口气,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老 爷子的神态表情定格在那里,手里的棋子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纳兰子建伸手在老爷子眼前晃了晃,完全没反应,吓了一大跳,赶紧说道:“外公,您别吓我”。 “别说话,我想静静”! 纳兰子建安静的坐在一旁,小姨父和小姨希望梓萱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外公又何尝不是这种想法,可是陆山民,天生就不是安分的主儿,这辈子注定不能安安稳稳。这件事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直接了当。他知道外公知道后难以接受,但整个家族中也只有外公有能力帮上梓萱一把。 过了一两分钟,朱老爷子啪的一下放下棋子。 “你说把这个外孙女婿绑回来怎么样”? “啊”?这下轮到纳兰子建目瞪口呆,他知道外公不是寻常人,但也没想到这么奔放。 “啊什么啊,你觉得可行不”? “外公,你就不怕这人把梓萱拉入无底深渊”? “怕,外公活了九十岁,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事儿”。 “那您还玩儿得这么奔放”? “我是相信梓萱,她有一双天使的眼睛,我信她”。 纳兰子建感到眼眶有些火辣辣的,在爷爷的眼里,纳兰家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在外公眼里,子孙的幸福永远是第一位。同样是九十岁,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小子少在我面前演戏,说哭就哭,你当你是影帝啊”。 纳兰子建使劲儿的眨了眨眼,“外公,我是真感动啊”。 “别胡扯,你就说能不能绑回来”? 纳兰子建哭笑不得,“外公,你是招外孙女婿,还是抓俘虏。您打了一辈子仗,抓俘虏抓上瘾了吧。绑得了人绑不住心,梓萱那么善良,她也不允许您这么干”。 说着朝院子里努了努嘴,“而且这事儿,小姨父和小姨也不同意”。 朱老爷子啪的一拍棋盘,棋子散落了一地。“去吧叶以琛叫进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纳兰子建吓得连连摆手,“外公,您可千万别这么做,您打了小姨父没用,反倒还得赔上我这个外孙。小姨父本来就恨不得抽我一顿,您这一出卖我,我还有活路吗”。 朱老爷子眉头紧皱,“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 ......... 擂台上的对决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传武之间的对决招式好看但缺乏暴力美,散打等自由搏击虽然不缺乏力量感,但翻来覆去就那几招,双方不停的防守试探缺乏观赏性。 这一场对决颠覆了很多人对搏击的认知,两人在台上很少有躲避防守,几乎招招对攻。拳法上比常见的现代搏击变化多,但力量却没有通常认知的传武那样华而不实。 薛凉的武术源于薛家的家传武学,经过薛猛的改进加入了不少现代搏击术。陆山民的金刚拳也同样柔和了散打、泰拳以及军中搏杀术。 两人的拳法其实已经不是传武界所公认的传统武术。 比赛仅仅开始一两分钟,薛凉就占据了主动,他的招式运用 更加娴熟,力量更加强大,每次对攻,陆山民都会被他强大的力量打得后退。 外家拳,哪怕相差了一个小境界,力量上也有着本质的差别。 陆山民一拳打中薛凉肩头,薛凉只是轻哼一声,一脚踹中陆山民腹部。陆山民再次后退。 白斗狼眉头微皱,“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拳法”。 易翔凤对陆山民的武术根基了解更深,淡淡道:“再好的拳法不经过长时间的历练也无法融会贯通,陆山民跟着黄九斤学习金刚拳还不到一年时间,薛凉显然从小就练习了薛家的拳法,能打出这样的水平已经不错。” 白斗狼略带担忧的说道:“短时间内还能扛住,时间一长,薛凉就会积小胜为大胜。陆山民处于劣势的情况越多,就越难以找到机会反攻。如果不动用无极拳,恐怕多半是败”。 易翔凤呵呵一笑,“这你就不了解了,这小子最厉害的不是打人,而是挨打。” “哦”?“这我还真不太了解”。 易翔凤心想,以他的力量,现在也得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彻底把陆山民打趴下,更何况是薛凉。 陈逊看得着急,起身冲着擂台大喊,“山民哥加油!山民哥加油”!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其他支持薛凉的人压下。 陈敬看得是满脸忧虑,心想还是年轻气盛啊,这场擂台的输赢可不是简单的武术高低的胜负,陆山民赢了在江州的声望更大,能吸引更多的人站在他一边。可要是输了,之前好不容易打下的大好局面就会荡然无存,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陈敬看着擂台上处于劣势的陆山民,痛心疾首。太冒失了,堂堂山海集团的董事长,平时也多激灵一个人,怎么就沉不住气,明知打不过还要打这一场。你输了到没关系,大不了拍拍屁股离开江州,我可是把陈家的身家性命都绑在你身上了。 刘云深不自觉的握紧双拳,心里暗暗道,陆山民,这一场你可不能输啊,你要是赢了,山西商会或许还有得谈,你要是输了,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夏知秋身边今天不是江厌离,而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老者微微摇头,“这就是提起的那个小子,不怎么样啊”。 夏知秋笑了笑,“魏爷是说他的武功不怎么样还是人不怎样”? 老者淡淡道:“都不怎么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武功高低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头脑。明知不敌还搞这么大阵仗,这不是勇,是蠢”。 夏知秋淡淡道:“魏爷说的是,不过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我看人还是挺准,我相信这小子不蠢”。 说着朝海东青方向看了一下,“真蠢的话,她也看不上他”。 除了薛猛面带忧虑之外,薛家的其他人眉开眼笑。 薛荣碰了碰薛猛粗壮的手臂,“再过五分钟,薛凉必胜,你怎么忧心忡忡”。 薛猛并不知道陆山民从小擀面下饺子抗击打能力超强,他担忧的是昨晚薛凉和他说的话。他也知道按照目前的形势下去,陆山民必败。但是否要眼睁睁看着薛凉在擂台上杀人,到现在也还犹豫不定。 第665章 多大的事儿 报仇雪恨,是智慧重要还是勇气重要。面对薛家这样强大的敌人,在大多数人看来无疑智慧和隐忍最重要,但在陆山民看来,恰恰相反,勇气最重要。 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任何阴谋阳谋都是空中楼阁。 这也是陆山民为什么选择用外家拳打这场擂台的原因,这是勇气和决心,唯有勇往无前视死如归才有取得最终胜利的可能。 面对薛家和纳兰家这两个庞然大物,哪怕升起一丁点怯懦,就已经是未战先败,最终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薛凉的拳脚不停的打在身体上,犹如老黄的白蜡棍一棍棍抽在身上。疼痛依旧,但没有丝毫痛苦感,反而随着一拳拳打在身上,全身的热血沸腾,精神愈发亢奋。 自从唐飞死后,这股恨实在憋得太久。此刻的他,就像被揭开盖子的火山,内部的熔岩在全身的愤恨下喷薄而出,源源不断,没有绝期。 薛凉此时的状态也差不了多少,每一拳打在陆山民身上,兴奋就增加一分。他对陆山民的杀心与当初在金三角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时候,不过是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带着玩儿的心态。而现在,龙云的死,薛平的脸, 是仇恨,更是薛家的荣誉。 薛宇严格不苟言笑,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从小到大,无论薛凉做什么事,永远得不到他的认可。 但这一次,薛凉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没错,陆山民表面上没有撼动薛家的能力,但他发现陆山民和他是一样的人,不顾生死,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样的人足以威胁到薛家的生死存亡。 父亲的认不认可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认为对的,就必须去做。 擂台上拳影重重,拳头打在身体如重锤击鼓,不绝于耳。 这样的擂台比武让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呆了,正规搏击比赛一个回合三五分钟,就这短短的三五分钟就足以消耗掉一个拳手大部分体力。此刻擂台上的比武已经进行了十几分钟,但台上的战斗气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演越烈。而且两人的体能也没有丝毫下降的迹象。 这场比赛继续颠覆着在场人的认知,台上两人拳法好坏大多数人看不出来,但仅从两人展现出来的力量和身体的耐力,就足以让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十几分钟,陆山民大多处于挨打局面,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头,多少次在很多人认为他要倒下的时候,依然屹立不倒。 薛凉一如既往的疯狂进攻,在仇恨的驱动下,一拳比一拳重。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意料,不过没关系,哪怕他是铁打的,也要把他打成一堆废铁。 陆山民咬着牙死死硬撑,有内家拳气机护体,他的气息比薛凉要悠长得多,只要护住要害部位不遭受重击。熬到薛凉力竭的时候,就是他反攻的时候。 一个力量占优,一个抗击打能力占优,就看谁能先熬倒谁。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斗,除了比拳法、体魄、力量,更重要的是比毅力。 恰好,两人都不是缺乏毅力的人。 这注定是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两个拳头再一 次在空中炸开,陆山民后退,薛凉提膝前进。膝盖撞向陆山民胯下,陆山民后退之中失去平衡。双手变掌交叉下压,膝撞的冲力将已经彻底失去平衡的陆山民撞飞出去。 陆山民身体刚接触到擂台边缘是绳索,薛凉的拳头已经逼向面门。 “去死”!薛凉带着怒吼扑面而来。 陆山民脸上露出狰狞冷笑,立足未稳,这一拳躲不过,也不必躲。 借助绳子的反弹之力,爆喝一声,全身肌肉暴涨。 “砰”! 两道鲜血喷出!两人一合及分,眉角各自露出一道血口子。 刹那间,陆山民感到眼前一黑,一拳之下竟是暂时失明。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薛凉带着怒吼再次冲了过来。 胸口传来一砰的一声,陆山民后退两步,眉角的鲜血迷糊了双眼。 一招败,招招败。连连立足不稳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让薛凉抓住了机会。 耳边拳风响起,一声巨响在太阳穴炸开。 久防之下必有失时,陆山民终于在要害部位遭受了薛凉的重拳。 陆山民怦然倒地,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尖叫声呼喊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听不真切。 ........ ....... 纳兰子建重新拾起棋子摆好棋局,慢慢道:“这小子是个山野村夫,也是个名门之后。说着顿了顿,“不过总归来说还是个山野村夫”。 朱老爷子皱了皱眉,“有话直说,有屁就放。我最烦你们纳兰家那些弯弯绕,说起话来能急出心脏病”。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外公,什么叫我们纳兰家,我可是你亲外孙,我们也是一家”。 “少贫嘴,捡重点的说”。 纳兰子建低声问道,“外公应该听说过陆晨龙吧”? “是他”!朱老爷子轻启嘴唇。 “不是他,是他儿子”。 “我还没老糊涂,还用你说”。“当年纳兰家和陆晨龙有竞争,你爸妈来求我帮忙,被我拿着棍子赶了出去”。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现在他儿子回来复仇来了,咬着我们纳兰家不放,您说麻烦不麻烦”。 朱老爷子很不解的看着纳兰子建,“有什么麻烦,他跟纳兰家有仇与当我的外孙女婿有什么冲突”。 纳兰子建一阵苦逼,委屈道:“外公,我也行纳兰,我可是你亲外孙”。 “等等”!朱老爷子思索了片刻,淡淡道:“他找纳兰家复仇,以你们纳兰家的尿性,一定会斩草除根,这样一来我这外孙女婿就有了生命危险,要是我这外孙女婿有个三长两短,梓萱岂不是要痛彻心扉,这确实是个大麻烦”。 “咳咳,外公,您就没想过我这个外孙会不会有危险”。 “外孙我有很多,但梓萱只有一个”。 纳兰子建拍了下额头,这话老爷子说起来理直气壮,实际上毫无逻辑可言。 “外公,您这话太伤人了”。 朱老爷子理所当然的挥了挥衣袖,丝毫不觉得哪里说得不对。 “很伤人吗”? “不伤 人,不伤人”纳兰子建连连摆手。 朱老爷子扶额思索片刻,“难怪春莹和以琛反对,这小子确实是个不定时.炸弹,要是真死在你们家手里,梓萱岂不是要痛苦一辈子”。 “外公,这些都只是外在因素,不是关键”。 “还有比这更麻烦的”?朱老爷子眉头皱成一堆。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这小子经过几年历练,社会阅历,对人心人性的了解都有长足进步,现在可以说比大多数人狡猾聪明,但偏偏在感情上与出山的时候一样,没有半点长进,在男女感情上完全是个白痴。他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是爱,到底爱谁。” “偏偏梓萱又秉性纯良,处处替他考虑,宁愿含泪退出”。 朱老爷子不解的摇了摇头,“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爱的话就把所爱抓在手里。哪来那么多弯弯绕”。 “对对对,外公句句真理,可惜啊,这世上像外公这样一眼看穿爱情本质的人不多。” 朱老爷子看着一脸乐呵呵的纳兰子建,突然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少拍马屁,你今天既然告诉我这些事情,是不是心里有了计较”。 纳兰子建立马变得愁眉苦脸,“哎,自古多情事,最是难思量。我能有什么办法”。 “哎哟”,纳兰子建额头上又挨了一个板栗。“外公,我这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您的敲打啊”。 “少装蒜,知外孙莫若外公,你小子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撒尿”。 说着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外公知道你疼爱梓萱这个妹妹,你又怎么知道我疼爱梓萱比不你更多,不用试探外公的心思了,我还没老糊涂。你能费劲心思帮梓萱,外公又岂是食古不化之人”。 纳兰子建收起脸上的嬉笑,整个人气质随之一变,变得英气勃发。 “外公是真豪杰”。 “狗屁豪杰,不过是多活了几十年,生死荣辱看得太多。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功名利禄是浮云,脸面尊严是狗屁,真正值得留恋的唯有所爱的人,真正遗憾的是失之交臂的爱人,我不想梓萱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间”。 “说吧,除了违法犯罪,除了有违道德良心,除了滥用曾经拥有的权力,除了、、、”。 “等等,”纳兰子建打断老爷子的话,“外公,这么多除了,你还能做什么”? 朱老爷子愣了一下,“我这条老命够不够”?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本想着看能不能利用外公的能量查查影子的事情,看来是行不通了。不过也没什么,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梓萱一生不留遗憾,唯有从梓萱身上入手”。 “怎么入手”? “我说出来之前有个条件”。 “你小子没大没小,还敢跟外公谈条件”。 “您先说答应不答应”。 “答应”。 “这件事您千万别告诉小姨父说是我告诉您的”。 “切,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 . 第666章 血战 随着陆山民的倒地,擂台下发出一声惊呼。 段一红呼吸急促,手心满是汗水。 “这是他的宿命,担心也没用。这条不归路上,九死一生,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又如何能扛得起这么多人的期望”。风浪沙哑着声音说道。 “他还只是个孩子”。段一红声音带着颤抖。 “他是个好孩子”。 裁判半蹲在地上开始读数,“10、9、8、、、、”。 薛凉双目猩红,长时间的恶战和愤恨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呼吸之间胸口剧烈起伏。 随着裁判的读秒,薛凉一步步朝陆山民走近,紧握的双拳滴着血水和汗水混合而成的淡红色水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只要在陆山民的后脑勺来上几记重拳,就能彻底要了他的命。 裁判拍着地继续读秒,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薛凉带着杀意靠近。 台下的海东青、风浪、白斗狼和易翔凤隐约感觉到了薛凉的杀意,三人不禁都是眉头一紧,都不太敢相信薛凉敢在这种场合杀人。 陆山民就趴在薛凉脚下,触手可及。 薛凉看了一眼台下的薛猛,眼神中充满狂热的兴奋。 薛猛咬着牙点了点头,一双虎目精光迸发,死死盯着海东青方向,一旦海东青等人敢出手阻拦,他会第一时间出手拦截。只要给薛凉争取到打出三到四记重拳的时间,以薛凉的力量,陆山民必死无疑。 感受到薛猛的目光,四人终于肯定薛凉确实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陆山民。皆是心下大惊,薛凉的第一记重拳并不一定能打死陆山民,但如果三四记重拳打在后脑勺,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四人正准备奔向擂台,薛猛和身边几个薛家高手也站起了身。 擂台上,陆山民的身体动了一下,紧接着双手撑地猛的摇了摇头,重新站了起来。 裁判这个时候才发现薛凉站在了身边,赶紧用手挡开薛凉,当着这么多人和媒体记者的面,哪怕薛家势力再大,他也不敢偏向薛家。问陆山民道:“还能不能打”? 陆山民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海东青等人松了口气,薛猛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要是在刚才那种情况杀了陆山民,他实在没把握会被认定为误杀。很可能就是杀了陆山民,薛凉也难逃谋杀的罪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薛荣这个时候也看出了些端倪,询问道:“刚才薛凉是不是想在擂台上杀了陆山民”? 一旁的薛平兴奋的说道:“那好啊,陆山民这王八蛋,打死他”。 “好你个头”,薛荣怒斥道,:“杀人是杀鸡吗,也不动动脑子,在这样的场合杀人,也是自杀”。 薛平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那至少也要废了他的手脚”。 薛猛重新坐回座位,看着重新站立的陆山民,十几分钟的被动挨打,除了抗击打能力超强之外,得是个多狠的人,对自己如此之恨,对薛家.....他不禁有些相信薛凉昨晚说的话。 “薛凉性格刚烈,刚才只是有些失去理智而已”。 陆山民的站起,刘云深并没感到太多的轻松,他虽然 不是武道中人,但也能看出打到这个程度,陆山民是必败无疑。他对陆山民的勇气和魄力很是佩服,不过这一次,太草率了。此战一败,别说山西商会会对他失望,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恐怕会再一次重新回到薛家的怀抱。 最失望的莫过于陈敬,自己一辈子经商小心谨慎,几乎没下错过注,这一次真的错了,这一错的代价,将是整个陈家几十年奋斗成果灰飞烟灭。 陈逊没想这么多,见到陆山民重新站起来,激动得站起身大喊大叫。“山民哥必胜!山民哥必胜!” 在场大多人都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陈敬心里本就一股怒火,一把拉着陈逊坐下,抬手就是一耳光。“都怪你这败家玩意儿,还在这给我丢脸”。 裁判检查了一番陆山民的伤势,示意比武继续。 薛凉面目狰狞,咯咯冷笑。“你还不认输”? “你也没有认输”!陆山民冷笑道。 “我认输,呵呵,你是被打傻了还是在讲笑话”。 “你想在擂台上打死我”!! “你要是刚才晚起来几秒,已经是个死人”。 “在我眼里,你早已是个死人”。 “咯咯咯咯,彼此彼此。不过我很是不解,明知是死还要来送死,你是得了间歇性智障吗”。 “我站起来让你打,不是更符合你的心意吗”? “看来你很了解我,刚才杀了你确实有些麻烦”。 陆山民嘴角扯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我不仅了解你的心思,还了解你的身体,你累了”! 薛凉面色铁青,冷冷道:“你那只眼睛看出我累了”。 “你若没累,何必说这么多废话争取时间恢复体力”。陆山民嘲讽的说道。 “哼,我的境界比你高,拳法比你高,力量比你大。我再累,打死你也绰绰有余。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认输还能保住一条狗命”。 “不用激我,认输不是我的风格”。陆山民杀气陡升。 “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薛凉弹腿横踢,陆山民脚踏七星侧移身位,一招金刚开山沉肩横撞。薛凉左手反手后肘抵住,右拳砸向陆山民颈部。陆山民再次移为,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避开来拳。同时一记泰拳中的膝撞直击腰眼。薛凉抬脚挡住,脚掌蹬踏陆山民支撑脚脚腕。陆山民天枢踏扶摇背身闪开。 薛凉左边身位空门大开,陆山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右手蓄势待发的大摆拳接踵而至。薛凉抬手格挡,砰,势大力沉的一拳砸在他的手臂上,令他侧移一步。 薛凉有些恼怒,也有些不解,刚才十几分钟的战斗,陆山民一直都是硬碰硬,也没有使出现在这样的奇怪的步法。要是刚才陆山民使出这种步法,根本就不会被自己打中这么多拳。 陆山民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趁薛凉身体失衡,一个肘击打向薛凉脸颊。 薛凉咬紧牙关,一拳打向陆山民额头。 两声闷响响起,薛凉后退两步,陆山民后退一步。 台下薛猛眉头一紧,一下明白了陆山民的战术。打到现在,薛猛早已看出陆 山民的抗击打能力超过了原本的境界,隐隐还在薛凉之上。一开始的十几分钟是用抗击打能力的优势消耗掉薛凉的体能。只是有一点有些疑惑,陆山民一直处于挨打局面,怎么会体能比薛凉还好。除非陆山民身上有内气护体,气机更加悠长。 他并不是没想到过陆山民是内外兼修,毕竟黄金刚和道一分别是外家和内家的顶尖高手。只是他无法相信内外兼修的人,既能外家拳达到搬山境中后期,又能内家拳练出内气。武道一途,单是专练一种功法也少有人能有成就,更何况要分心同时练习两种功法。 更让他不解的是,如果陆山民真练出了内气,以他的武道境界和经验,怎么可能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内气气息。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陆山民现在的体能确实比薛凉要高出一截。 易翔凤眼前一亮,“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小子还真敢赌”。 白斗狼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子英雄儿好汉,是条好汉”。 海东青冷冷道:“赌徒没一个有好下场,拿命赌,白痴”。 白斗狼闭口不再言语,最近青姐的脾气太让人捉摸不透,以前嫌弃陆山民不够爷们儿,现在够爷们儿了又说他是个白痴,实在令人费解。 薛凉肌肉开始感到酸疼麻木,喘气的声音也清晰可闻,陆山民有内气滋养经脉,气机更加悠长,虽然呼吸也很急促,但比薛凉要好上很多。这是他硬碰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机会。对于他来说,这场比武现在才正式开始。 小时候,陆山民有很长一段时间很恨老黄,从几岁开始,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那种痛苦记忆犹新。白蜡棍一棍棍打在稚嫩的身躯上,全身由内到外每一个细胞都发出痛苦的咆哮。为了防止打坏身体,还要忍受滚烫的药水浸泡,苦不堪言。 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强化的不仅仅是体魄和抗击打能力,还打通了更多由丹田通往四肢百骸的通道。丹田里的内气在擀面下饺子下,被老黄有意的逼迫到全身各个穴位,滋养了全身筋脉,除了让内气调动更加迅捷,为内外力量合一提供可能外,还反过来滋养肌肉细胞,让身体进一步强悍。 要说耐打和忍痛能力,陆山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想到老黄,陆山民身上杀意陡升。任由全身筋骨疼痛,一拳拳狠狠砸向薛凉。 体能的下降,薛凉的力量有所减弱,反应也开始减慢。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会败,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败。 两人同时出拳打中对方胸口,各自后退。 迈步、冲锋,撞击在一起,各自分开。 再迈步、再冲锋、再同时打中对方脸颊。 擂台上鲜血淋漓,眼角、嘴唇、脸颊这些脆弱的地方鲜血直流。 这场比武从现在开始,境界拳法高低变得不再重要。毅力成为取胜的关键因素。谁能熬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第667章 临界点 朱老爷子的生日历来是自家人相聚,从来不邀请外人,也从不接受外人前来拜寿。 四张八仙桌,每张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鸡鸭鱼肉。 四世同堂,子子孙孙男男女女,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儿子女婿陪着老爷子一桌喝酒,儿媳孙媳一桌家长里短。孙子孙女一桌聊着年轻人的爱情与事业。还有一群顽童嬉戏打闹弄得满桌子汤水飞溅。 深秋的天京,院子里洋溢着春日般的温暖。 老大朱建国继承老爷子的衣钵从军,虽然没有老爷子那样的丰功伟绩,退休的时候也扛上了少将的军衔。老二朱建民热衷科技,几十年如一日投身军工科技,虽然已过了退休年纪,仍然活跃在各大高校的讲台,为华夏军工事业散发着余热。老三朱建成从政,当过知青,当过村长,虽然五十多岁还是个副省级,但相比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 三个女婿,大女婿纳兰振海是纳兰家第三子,二女婿贺文出身于书香门第,自身也是国内大名鼎鼎的画家。唯有三女婿叶以琛没有家世背景,但凭着自身打拼也在东海创下不小的家业。 至于孙子辈,从政、从商以及专研学术,更是欣欣向荣。 所谓豪门望族,其底蕴绝不是一两代人打拼能积攒得起来的。 作为老大,朱建国首先端起酒杯敬酒,“爸,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朱老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想当年老头子我也是一斤白酒不倒的人,现在早已不复当年勇”。 老二朱建民也端起酒杯:“爸的身子骨看上去比我和大哥还好,风采不减当年”。 老爷子哈哈大笑:“你们两个也抿一口就行了,建国快七十岁了,你也有六十五了吧,要注意保养身体”。 老三朱建成也端起酒杯:“爸,明年我也退休了,要不我搬来和你一起打个伴儿”。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全家都知道老三惧内,一辈子没敢在媳妇儿面前大声说过话。“少在这里说大话,朱恒媳妇儿快生了吧,你要是不去带孙子,你老婆把扒了你的皮才怪”。 朱建成尴尬的笑了笑,“爸可别小瞧我,我在家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纳兰振海打趣的说道:“三哥声音小点”。说着向另一桌努了努嘴。“小心三嫂听到”。 朱建成直起脖子说道:“听到又能怎么样,她能把我怎么样”。 贺文笑眯眯的说道:“听到三哥得当厅长了”。 “厅长怎么了,我现在还是部长呢”! 朱老爷子哈哈大笑,一年一度,他就喜欢看到听到儿子女婿们这样聊天。这一桌的人,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婿,在社会上都算得上是上层人物,平时说话做事小心谨慎处处跟人斗心眼儿,能像今天这样无所顾忌打趣聊天的机会少之又少。 叶以琛端起酒杯,“爸,我也敬你一杯,祝您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朱老爷子含笑点头,“我老头子再苦再难一向都 是笑口常开,以琛,倒是你别整天板着脸,都是一家人,亲情大过天”。 纳兰振海打趣的说道:“爸,以琛当年的气还没消呢”。 叶以琛不冷不热的说道,“纳兰家家大业大,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哪里高攀得起”。 纳兰振海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和叶以琛碰了碰,“小妹夫,那个时候姐夫有眼不识金镶玉,现在看来你也是人中龙凤,姐夫给你陪个不是”。 叶以琛面无表情的和纳兰振海碰了碰杯,不冷不热的说道:“大姐夫的夸奖我可当不起,当初你是想让春莹嫁给与纳兰家交好的肖家,为你们纳兰家增加势力吧”。 纳兰振海尴尬的笑了笑,“以琛,你误会了,谁不知道纳兰家书香世家,我没你想得那么势利”。 朱老爷子咳嗽了一下,三个女婿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纳兰振海。以前一直以为纳兰家书香世家是个好亲家,越到后面越发现这一家子读书人味道有些不对。 当初叶以琛追求朱春莹的时候,包括他在内全家都反对,其中就数大女儿两口子反对得最激烈,其实他本身出身于穷苦人家,并没有太大的门户之见,要不是受了纳兰振海的误导也不会糊涂的极力反对,导致现在与叶以琛都有隔阂。所有子女中,他自认从不亏欠谁,唯有对朱春莹和叶以琛抱有一丝愧疚。其实他特别疼爱叶梓萱除了因为叶梓萱与众不同深得他心之外,又何尝没有想补偿一下的想法。 “以琛,当年是我们的不对,对你有偏见。你和春莹当年就吃了门第之见的苦头,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老头子我是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你也不要重蹈覆辙啊”。 叶以琛心里一震,隐约间觉得老头子话里有话,赶紧说道:“爸您别多心,我怎么敢对您有不敬之心”。 朱老爷子端起酒杯,豪爽的说道:“来,喝酒”。 ......... ......... 擂台上的情景只能用惨烈两个字来形容,两人的面部都被拳头砸得扭曲变形,每一拳的打出,都会伴随着鲜血洒向空中。 擂台下早已是雅雀无声,有些胆小的女人蒙住眼睛不敢再看。 夏知秋震撼不已,这得有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坚持到这个程度。她突然有些明白陆山民的想法,他并不是鲁莽,而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向江州所有人表明搬到薛家的决心,这是用生命在表态,让那些看不惯薛家的人看到有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人在和薛家死磕。 陈敬从失望和绝望中渐渐看到了一抹希望,任何的海誓山盟和承诺都比不上行动的证明,之前他担心陆山民会把陈家当做对付薛家的炮灰,一旦失败会拍拍屁股走人。现在他看到了陆山民以死相搏的决心,他相信陆山民会用生命和他们一起战斗到底。 陈逊浑身的血液沸腾了,如果说之前追随陆山民多半出于无奈和畏惧,那么现在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他忽然觉得以前花天酒地的生活太低端了,完全是在浪费生命,这才是真男人该有的样子。 哪怕是白斗狼这样的搬山境后期高 手也感触颇深,喃喃道:“勇猛精进、一往无前。外家拳的八字精髓被台上两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易翔凤啧啧称叹,‘真狠啊’。 海东青眉头微皱,双手不自觉的捏紧,看得出内心也颇为紧张。 至于在场的江州传统武术界,更多的则是感到自惭形秽,难怪传武被很多人误认为是杂耍,相比于台上的两人,他们所谓的武术早已淹没在虚名利益之中,何时经历过这样的磨砺。宝剑锋从磨砺出,没有生死之战,何来战斗力。 薛荣一干人面色凝重,一场所有人认为必胜的比武,没想到会打成这样。 薛猛除了面色凝重之外,还带着一丝轻松和欣慰,这样的局面,薛凉要在台上杀死陆山民的几率已经不大了。欣慰的是薛凉能有这样的战斗意志,不管胜败,这场比武之后必然有所突破,武道更加坚定。 擂台上,两人的战斗依然继续。 陆山民嘴角流着鲜血,双眼红肿得眯成一条缝,浑身肌肉疼痛得近乎麻木。薛凉也好不了多少,两边眉角被打破,双颊肿得像是塞进了两个大包子。胸口不住起伏,双脚虚浮如踩在云端之上。 薛凉喘着粗气咯咯冷笑,“陆山民,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真正不怕死的人,配得上我的重视”。 陆山民面色冷毅,“薛家没死绝,我不敢死”。 “呵呵,尽管我不再小看你,但仍然觉得你的口气太大”。 “愿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很好,我们果然是一类人,你说得对,愿望还是有的,再坚持坚持就能杀了你”。 “记得唐飞吗,他在下面等着你”! “记得龙云吗。他也在地下等着你”! 薛凉体能早已接近临界点,陆山民虽有内气滋养全身窍穴气机悠长,但身体所遭受的重击渗透内脏,身体的抗击打能力也同样接近极限。薛凉需要时间恢复一点体能,陆山民也需要时间缓解一下伤势。 马拉松运动员跑完全程之后不会立刻停下休息,而是通过慢走逐渐恢复。体能消耗到临界点之后骤然休息会有一个特别虚弱的节点,只有熬过这个节点之后,体能才会真正的开始恢复。 几句对话之间,薛凉双脚微微颤抖了一下。陆山民深吸一口气,他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时间点。冷哼一声,右臂一个大摆拳打过去。 薛凉强忍着肺部的疼痛深吸口气,体能的下降让他已经无法躲过这一拳,只能勉力抬臂格挡。陆山民这一拳的力量并不见得有多大,但打在手臂上却如山岳压顶。本已发颤的双腿陡然一弯差点跌倒,薛凉咬紧的牙关渗出血丝,身体的疲惫在强大的精神驱动下硬是强悍撑住不倒。 全力打出的一拳撕扯着全身的肌肉,传来钻心的疼痛。陆山民憋着口气再一次直拳打出直击薛凉面部。 薛凉同样无法呼吸,颤抖着拳头打出一拳。 两个软绵绵的拳头撞击在一起,两人同时像喝醉了酒一样蹒跚后退。一个疼痛得大汗淋漓,一个疲惫得出气大于进气。 第668章 自摸 全身肌肉大部分撕裂,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嚎叫。 虚汗连连,嘴唇龟裂,汗水和血水的流出让每一个细胞极度饥渴,眼皮开始打架,大脑开始迷茫。对面薛凉的身影摇晃,分不出是薛凉在摇晃还是自己在摇晃。极度疲惫和缺水导致渐渐出现幻觉,擂台上开始出现两个薛凉,三个薛凉。 陆山民咬了一口舌尖,强行保持清醒。 陆山民接近崩溃状态,薛凉更是如此。 此时的薛凉只是凭着本能站立,身体每一个细胞的能量都被掏空,他很累,他想好好的睡一觉,但是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呐喊,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不能输,我薛凉怎么可能输。此战一输,陆山民更加猖狂,在江州的声望更大,薛家更加被动。他此时已不求能杀死陆山民,只求能晚陆山民一秒钟倒下。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这不是一场擂台比武,而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 段一红眼里擎着泪水,满脸痛苦,一手捂住胸口,陆山民身上每挨一拳,就犹如打在她身上一般感同身受。 哪怕是易翔凤和白斗狼这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磨砺的高手,脸上也布满了紧张,越是他们这样人,越是能够理解鏖战到这种程度需要多大的毅力。 海东青带着墨镜看不出表情,但从她额头细细的汗珠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同样不平静。 陈敬眼里带着期望,陈逊眼里满是狂热的崇拜。刘云深微微张开嘴巴忘记了合拢。 薛猛不自觉的呼吸沉重,作为大哥,他不希望薛凉拿命去较劲,也正因为是大哥,他希望薛凉能坚持到不能坚持为止,这是每一个永攀武道高峰者的信念。 薛荣和薛平早已目瞪口呆,此刻早已忘记对陆山民的仇恨,只是单纯的被震惊得脑海一片空白。 坐在夏知秋身旁的老者眼里放着一丝光亮,他现在彻底改变了对陆山民的看法。这小子不是傻,是有内家拳的内气护体,先硬碰硬拿命赌消耗薛凉的体能,然后利用气机悠长的优势厚积薄发。他要在这样的场合下向全江州表个态。这小子不但不傻,而且还有勇有谋。 台上两人跌跌撞撞,每一拳的打出犹如慢动作一般。那明显看起来没有力量的一拳,也能让两人跌跌后退。两个人都是凭着本能咬牙坚持住,体能消耗到这一步,两人都非常清楚,这个时候一旦倒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马鞍山冷冷的看着台上两人,犹豫着是否该出面阻止这场比武继续下去,作为一个警察,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死去。 人群中有一个女子面色苍白,泪染衣襟。曾雅倩一大早在诺亚方舟开完会就匆匆忙忙从东海赶来,没有看到刚开始的激战,但看到了现在的惨烈。擂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看不出熟悉的面庞。整张脸已经血肉模糊。 她不是第一次观看陆山民打擂台,当初与牟益成的那场决战与现在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那场擂台只分胜败,这场擂台很可能要分出生死。 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哭出声,任由泪珠连连。 “山民,坚持住,我永远相信你”。 ......... ........... 笑声、谈话声、小孩儿的打闹声。四合院里热闹依旧。 叶梓萱本是喜欢热闹的人,但此刻却有股莫名的心慌,心口犹如遭受重击般阵痛。坐在一旁的朱楠见叶梓萱右手捂住胸口,脸色苍白流露出痛楚之色。关心的问道:“梓萱你怎么了”? 叶梓萱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刚才心口有些疼”。 坐在不远处的纳兰子建也发现了叶梓萱的异样,担忧的问道:“现在还疼不”? 叶梓萱摇了摇头,“现在不疼了”。 一桌的人了解叶梓萱的性格,只以为她是出国在即心里不好受,也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有纳兰子建有些放心不下,但看见另一桌上叶以琛时不时朝他投来警告的目光,也没有继续再问。 饭 毕,其他人各自继续上午的休闲娱乐,唯有叶梓萱黯然的望着院子里那颗高大的枣树,她还记得小时候和哥哥姐姐们拿着长棍在树下打枣的情景,也还记得这颗树上的枣子特别爽口。 ‘枣树爷爷,我就要离开你了,去到那遥远的英国,以后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离开呢?’ ‘枣树爷爷,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其实我很聪明’,“嗯、、是真的聪明,不是假的聪明,我只是装傻而已”。 ‘我知道所有家人都很爱我,他们生怕我受到一丁点伤害,把我保护得严严实实。我知道他们是害怕我遇到坏人才有意不让我接触更多的人。我还知道我身边一直有像电视电影里面那样的武林高手保护我,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害怕他们失望,所以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我一直都是个听话的乖乖女”。 叶梓萱喃喃自语,眼眶渐渐变得微红。 “我已经习惯了听他们的话,习惯了他们的安排,我就像一只笼子里的小白兔,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枣树爷爷,我是不是很没用。别人出国像出门逛超市那么简单,我却难受得心里好痛。” “枣树爷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我能感觉到他遇到了麻烦。我真的很想帮助他。但是,我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蠢丫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或许,我的离开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吧”。 朱春莹遥遥站在远处看着发呆的叶梓萱,心里一阵难受。她也年轻过,年轻的时候爱情也不顺利,差一点就与叶以琛失之交臂,女儿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叶以琛走到朱春莹身旁,搂着妻子的肩膀。 朱春莹擦了擦眼眶,“梓萱从未离开过我们,我真担心、、、”。 “梓萱大了,也该试着独立了”。 “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她”。“以琛,要不我们再等等”。朱春莹略带恳求的说道。 叶以琛坚决的摇了摇头,“春莹,我又何尝不想梓萱开开心心,但这件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 朱春莹惊讶的看着叶以琛,“那小子出事了”? 叶以琛淡淡道:“即便现在没出事,早晚也会出事。这一年多我从未疏忽过对他的关注,我动用了东海的很多关系跟踪调查,那小子年初差点死在金三角,前段时间又差点死于一场截杀,江州薛家对他有必杀之心。” 朱春莹倒吸一口凉气,“有这么严重”? 叶以琛接着道,“还不止于此,纳兰家是什么人你很清楚,那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一个江州薛家就三番两次差点要了他的命,后面可想而知。据我所知,纳兰家的人已经开始着手对付山海集团了”。 叶以琛温柔的拉住朱春莹的手,“那小子时刻踩在刀尖上,梓萱和他接触会有好结果吗”? 朱春莹神色变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过去安慰安慰她”。 正当她准备迈步的时候,朱老爷子背着手缓步走向了叶梓萱。 叶以琛眉头微皱,想到老爷子刚才在饭桌上那番前车之鉴的话,心里莫名感到不安。 院子里另一侧,纳兰子建啪的翻开一张麻将,“哈哈,清一色一条龙自摸”。说着瞄了一眼老爷子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朱老爷子搬来一张老藤椅坐在叶梓萱身旁,呵呵笑道:“傻丫头,在想什么呢”。 耳边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叶梓萱一跳,赶紧擦了擦眼眶,故作生气的说道:“外公,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朱老爷子伸出手指指着天空道:“不是外公走路没声音,是你的小脑瓜飞到了九霄云外”。 叶梓萱委屈的低着头,“外公,对不起”。 朱老爷子呵呵一笑,“你有什么对不起外公啊”? “今年是您的九十大寿 ,本该高高兴兴,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哟,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你这丫头啊,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善良了,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想的少。” “善良还不好吗”?叶梓萱抬起头。 “好,当然好。但是太过善良往往会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只要他好我就好、、、”叶梓萱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 “嘿嘿,他是谁呢”? “外公、、”叶梓萱娇羞低下头,“他、他不是谁”。 朱老爷子哈哈大笑。“哪个少女不怀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梓萱气鼓鼓的嘟起嘴巴,“外公,你都90岁了,为老不尊”。 朱老爷子更加乐了,笑呵呵的问道:“丫头,跟外公说说呗”。 叶梓萱渐渐从羞涩中恢复过来,抬头望着天上的云彩。“外公,你有没有遇到过那么一个人。他就像天上的云彩般绚丽迷人,从此以后,其他人不过都是匆匆过客”。 朱老爷子也仰起头看着天上的云彩,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渐渐变得凝重。非常人自有非常人的想法,梓萱果然与他想象的一样,其他女子或许能很快从新的恋情中找到慰藉。但她单纯干净,勘破虚妄。一旦看上一个人,恐怕此生内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如果外公告诉你他也喜欢你,你怎么办”。 叶梓萱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远处麻将桌上的纳兰子建。 轻声道:“外公,别听表哥瞎说,他有喜欢的人”。 朱老爷子微微笑了笑,“好吧,暂且不提他是否喜欢你。那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帮他”。 “啊”?叶梓萱差点蹦起来,被朱老爷子一把摁住肩头,“淡定点,别让你爸妈察觉到”。 “外公,他真有麻烦”? “呵呵,别担心,只是个小麻烦”。 “我当然愿意”。 “如果没有回报怎么办”? 叶梓萱毫不犹豫的说道,“凉拌!” “哈哈哈,不愧是外公的好孙女儿,有我的胸怀气度”。 “外公,他有什么麻烦,我能帮他什么,该怎么帮他,我什么都不懂能帮得上吗”? 朱老爷子含笑道:“我的乖孙女可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可是外公心目中的天才。至于怎么帮。你只需要乖乖去英国留学,然后外公会时不时的给你寄礼物,你只要好好关注我寄给你的礼物就行了”。 叶梓萱不解的看着朱老爷子,“什么礼物”? “我也不知道,是子建托我转寄给你的,他说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人可以解开那个谜团,那个人非你莫属”。 叶梓萱兴致勃勃的看向纳兰子建。心想还是表哥对我好。 “别乱看,你爸妈不知道子建告诉了我你的事情,要是被你爸妈发现了,计划就暴露了”。 叶梓萱激动的说道:“真刺激,我怎么有种做特工的感觉”。 看到叶梓萱眉开眼笑,朱老爷子老怀安慰。“这样才对嘛,这才是我的梓萱该有的样子”。 叶梓萱吐了吐舌头,“谢谢外公”。 朱老爷子欣慰的笑道:“谢我干什么,外公只不过是想看你笑而已”。 朱春莹远远的看着祖孙两人有说有笑,满脸愁容才渐渐散去。“还是老爷子有办法”。 叶以琛看见女儿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只是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不安。 “春莹,我看除了朱炎之外,让欧阳先生也跟着去英国吧”。 朱春莹皱了皱眉,虽然她不是习武之人,但朱炎是老爷子给梓萱专门派的保镖,想来也绝对是个高手,更何况朱炎是老爷子当年亲手救下的人,忠心更是没有问题。叶家历来没有仇敌,更有朱家声望庇护,朱炎在英国足以保护梓萱安全。不过想到女儿身边多一个高手保护更加安全,也没有再多想。 纳兰子建偷瞄了一下枣树下有说有笑的祖孙二人,露出会心的微笑。双手把牌一推。 “自摸”! 第669章 别祸害人家 黑暗,冷寂。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也仿佛堕入了无限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 我是谁?从哪里来?将去向何方?这个哲学的终极命题在无边无际的黑夜和寂静中飘荡。 活着?死了?天堂?地狱?这是一片无尽的虚空。 焦躁和不安在这片没有边际的虚空中蔓延。 很久,很久。虚空中遥远深处发出若隐若现的一个亮点。 本能的狂喜,朝着光点奔跑。 尽管看不见身躯更看不见奔跑的双脚,但越来越亮的光点让他知道在与之靠近。 很久,很久。仿佛过了无尽的岁月,终于抵达了彼岸。 那是一扇门,发着光的门,也很古老的门。门上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 钥匙,没有钥匙怎么开门。 下意识的撞门,才发现除了意识什么都没有怎么撞门。 当希望碰上绝望,比绝望更可怕。 他想大吼,却听不见声音。 想哭泣,去看不见眼泪。 无尽的虚空中,多了一扇不得而入的门,绝望中的希望,希望中的绝望。 很久,很久。仿佛走到了时间的尽头。门锁终于抵不过时间的腐蚀,化为灰烬溶于虚空。 咯吱一声,这是无尽岁月中传来的第一个声音。 门开了。 迫不及待冲入其中,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调入牛奶的海洋里。 很熟悉,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 从无尽的黑进入无尽的白,在经过刚开始的狂喜之后,焦虑和不安再次开始蔓延。 我是谁?从哪里来?将去向何处?依然无法解答。 就这样无尽的漂泊,不知道过了多久。 ‘瘴气’!忽然间两个字出现在无边无际的思维中。 对,这是瘴气。曾经在哪里见过。一阵狂喜在空间中跳动。 ‘不,这是人生’。一道声音从白色的虚空中悠悠传来。 谁?谁在说话? 无尽的白开始变化,像周围有无数张电影幕布无限快的快进画面,眼花缭乱。最后定格在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上。 风声,鸟叫声,虫鸣声响起。 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 精神为之一振。 眼前是一栋房子,房前有一个院坝。院坝里有一张藤椅在微风中摇晃。 马嘴村! 家! 终于想起来了! 兴奋的冲进堂屋,堂屋正中一幅字。‘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 “山民”! “爷爷”! 在黑与白的虚空中漂泊了无尽的时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陆荀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累了吧,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不累”! 陆荀笑着问道:“外面的世界好看吗”? 陆山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好看,也不好看”。 “回来吧,这里的清风明月才是最好看的风景。人总觉得外面的风景更好,其实最好的一直都在眼前”。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一声爆喝在耳边响起,吓得他心里一震。 陆荀慈祥的笑容突然变为老黄的横眉冷对。 “黄爷爷”? “懦夫”!老黄毫不客气的呵斥道:“任何人都不只是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战斗,更为需要你的人战斗”。 “你们需要我什么”? “信念”!“你就是信念,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可以死”。 “我不想你们死”。 “没有你这个信念,生不如死”。 陆山民有些茫然,“我一直在战斗”。 “不!战斗就是战斗,你心中杂念太多,顾忌太多,你在战斗中逃避,在逃避中战斗”。 陆山民低下了头,当再抬起头的时候,老黄变成了唐飞。 唐飞还是那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 “山民,平平安安的生活谁都想,但又有几个能得到”。 陆山民皱了皱眉,“烧烤店的海叔,包子铺的刘瘸子,还有许许多多办公室的白领,他们都过得平平安安”。 唐飞摇了摇头,“刘强和王大虎的保安经常骚扰烧烤店,刘瘸子家里两个孩子上高中,那些写字楼的白领看着光鲜其实更惨,他们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电话里给父母说过得多好,实际上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更别说在东海买套房子结婚生子,在东海,三四十岁的剩男剩女几乎都是他们”。 “那,叶梓萱呢”。陆山民反驳的说道。 唐飞呵呵一笑,“她的平安幸福是她爸妈和她外公用拳头打下来的。更何况,或许以前她过得无忧无虑平安幸福,那现在呢”。 陆山民再次低下了头。 “山民,我们为什么到东海来,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哪怕再苦再难也无所谓,至少有个盼头”。 “信念”? “读书人叫它‘信念’,我叫它‘反抗’,谁敢阻拦我,老子就反抗到底”。 唐飞眼中带着恳求,低声道:“山民,替我反抗下去,不要停下”。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前浮现出林大海猥琐的笑容。 “臭小子,腰不要挺得那么直,弯弯腰低低头,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很有节奏的嘀嘀声,声音很遥远,像是从外太空中传来。 思绪开始回笼,记忆开始涌现,渐渐的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四肢。 ....... ....... 陆山民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星期之后的深夜。睁开眼看到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从海东青口中,他了解到了那场擂台最后的结果。 两人几乎同时倒地,没有胜负。但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海东青说话很简洁,但也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来讲述。 昏迷的一个星期有很多人来看过他,乔木带着春风空调的大股东和几家下游厂商来过,陈敬和陈逊带着四五家江州本土企业家来过,秦双、刘奇志、王宏也带着几个江州颇有名气的老板来过。连江州理工大学的校长和江州市副市长吴晓宁也带着一波人来过。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薛家这种江州一家独大的家族,产业涉及到各行各业,不管做得多面面俱到,总会伤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利益就那么多,你多吃了别人就得少吃,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所以必然有那么一部分人恨不得薛家马上倒下,好重新分配利益蛋糕。 人人都懂得棒打出头鸟的道理,以前尽管对薛家不满,但没有人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即便有也会有人怀疑这人的诚意和决心。现在有他这个用生命来表态的人出来站在前面,对于不满薛家的这部分人来说无异于看到了一抹希望。 但陆山民并没有盲目乐观,从来看望他的人来看,没有一个是真正江州大财阀大集团,大多都是陈家那一个层级,这说明仅仅是表态还远远不够,最终还要是用实力说话。就拿刘奇志和王宏三人来说,如果没有在钢材价格上降三个点和许诺帮他们打开东海市场,豪园的那次威胁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吴晓宁能来确实让陆山民没有想到,作为江州市副市长,他看一个病人与普通人看望病人是不一样的,这无异于是亲自在为他站台。 想到这位温文尔雅的年轻市长,陆山民有些感动,在他那个位置,能做出这样明确的表态可不容易,这几乎颠覆了左丘曾经给他讲过的官场哲学。 “山海集团的苟狗和陈坤也来过,被我打发走了”。海东青声音比以往温和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此时是病人的原因。 陆山民哦了一声,出了这么大事,山海集团肯定会有人过来看看他的情况。 “还有一个人也来过”。 “谁”? “你倒下的时候,曾雅倩也在现场”。 “她人呢”?陆山民有些激动的问道。 “走了”。 “哦”,陆山民哦了一声,诺亚方舟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雅倩与他和海东青不一样,他与海东青是门面担当,说白了是个甩手掌柜。而雅倩是诺亚方舟真正的主心骨,一天也离不开她。 “你和她是不是有些误会”?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海东青,倒不是因为问题本身,而是因为没想到海东青还会问他的私人问题。 “她怎么了”? “她哭得很伤心”。海东青淡淡道。 “她,我又让她操心了”。陆山民心中一阵疼痛。 “你脱离危险期的时候她也哭得很伤心”。 陆山民楞楞的盯着天花板。这才想起海东青刚开始提的那个问题。因为叶梓萱的事情,雅倩心里一直有个结,这让他一直感到愧疚不安,但又无可奈何。 “哭出来也好,把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还有一个人给你打了电话”。 “谁”? “叶梓萱”。 陆山民眉头紧皱,心里一阵惆怅。 “你不问问她在电话里说什么”? “问了又如何”? “她说她要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英国”。 “哦,终究还是走了”。 沉默了很久,陆山民淡淡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温柔乡是英雄冢,你没资格消受”。海东青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陆山民皱了皱眉,心想你也管得太宽了吧。 海东青像是看穿了陆山民的心思一般,淡淡道:“她们都是难得的好女孩儿,给不了别人幸福,就不要祸害人家”。 第670章 被砸了 崇溪河两岸已经变了模样,废弃的工厂和荒芜的农田上耸立起高楼大厦,河水经过整治之后更加清亮透彻,河边加装了护栏,河里停靠着趸船,一艘船就是一家高档餐厅。由于两岸游玩儿的人增加了许多,想钓上来鱼比以往更加困难。好在垂钓的人更多是钓胜于鱼,所以钓鱼的人并没有减少。 自从百汇新区启动开发以来,在阮玉主导下,山海集团董事会一致同意全力以赴拿下尽可能多的地,谁的土地储存量更多,谁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然后利用土地存量向银行贷更多的款进行开发。集团发展到这一步早已摆脱了小农经济,这个时候比的是谁欠银行的钱更多,欠得越多说明越有本事,越有实力。这不是一个选择问题,是一个常识问题。 崇溪河东岸是山海集团拿下的最大最优质的地,自然也是山海集团最重视的一块地。在林耀华的主持下进行了反复的考察和论证,最后决定靠河远端规划为商业裙楼和高档写字楼,靠河近端建造高档住宅区。 一年的时间,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虽然大部分还没有按照规划建造起来,但临河的棕榈泉高档住宅区一期三十栋楼已经封顶。正式进入了销售阶段。 阮玉站在六十六楼办公室玻璃墙边,远远眺望着远处的几十栋高楼,心旷神怡。这些高楼都是在她手上建立起来的,放到三年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她不禁想到那个轻贱她的女人,那个时候她像神明一样遥不可及,像魔鬼一样让她感到恐惧。现在,不管是她还是她,都没想到她会有今天吧。 棕榈泉河对面是金桂集团的百汇花园项目,现在的金桂集团早已不属于孟家,最大的股东是千叶资本和柳依依家的宏图安保。当然,千叶资本实际上是纳兰家控股,这在东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一年里,在纳兰家的财力支持下,金桂集团成为拿下百汇新区最多土地的公司。 自从知道陆山民身上的秘密之后,阮玉每天都会盯着远处的百汇花园看上一阵子,时刻提醒着自己那里匍匐着一头隐藏了獠牙的巨兽,整整一年如履薄冰。一个玩 世不恭的纳兰子建单枪匹马就能把东海搅得天翻地覆,整个纳兰家族出动要对付一个山海集团,容不得她又丝毫懈怠。特别是纳兰子缨到了东海之后,更是没睡过一晚的好觉。 她一直在等着对方出手,但这一年里什么都没发生。纳兰家像忘掉了山海集团一样,只是埋头做自己的事,与山海集团没发生过一丝一毫的摩擦。但她知道,纳兰家不可能忘了山海集团,他们一定在暗地里进行着某种谋划,企图给山海集团出其不意的重重一击。 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陆山民。当得知陆山民擂台比武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差点丢下东海的事到江州去,要不是山猫一再劝说山海集团不能没有人坐镇,她早就过去了。山海集团谁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陆山民。他是她的哥,更是山海集团的信仰和精神支柱。 尽管山猫从江州打来电话说陆山民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是不能放心。 当山猫敲门而入的时候,阮玉赶紧问道。 “怎么样”? 山猫答道:“没有大碍,医生说这两天就能醒过来”。 阮玉松了口气,“山民哥也太冒失了”。 山猫点了点头,也幸好山海集团旗下子公司都没有上市,否则以山民哥现在这样的状态,所有股东的心脏都会受不了。这也是山海集团迟迟不上市的原因之一。 “这也不能怪他,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还是那样,把我们保护起来,独自一人挡在前面”。阮玉担忧中带着一丝责怪。 山猫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做,我们做不了”。 阮玉转身看着崇溪河对面的百汇花园,“纳兰家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山猫也看向远方,“刘妮小姐的警告只不过能一定程度预防纳兰家对我们高层暗下杀手,在商业较量上起不到丝毫作用。现在的越安静预示着后面的暴风雨来得越猛烈”。 “共荣商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阮玉问道。 “阚爷已 经说服了金融高专马国栋教授,不过舆论层面只是营造一种大环境气氛,是一种预防作用。” 阮玉眉头微皱,“纳兰子缨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刘妮小姐和秦风一直盯着他,他来到东海除了深入接触过阚爷和几家银行的行长之外,其他的活动都很有规律,每天早上准时七点出门去千叶资本,下午六点回别墅。偶尔也参加一些聚会,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阮玉喃喃道:“纳兰家到底在玩儿什么阴谋诡计”? 山猫沉思了片刻,忽然脸色一变。喃喃道:“如果不是阴谋诡计呢”。 阮玉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山猫,“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进入了一个误区,总认为纳兰子缨在秘密进行着阴谋诡计,忽略了堂而皇之的阳谋”。 阮玉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百汇花园,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你是说经济战”。 “对,硬碰硬的经济战”。 阮玉神色变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纳兰家会同意纳兰子缨的这个阳谋吗”? 山猫神情紧张的说道:“山民哥总说我老喜欢把人往阴暗面想,但我认为纳兰家就是这样阴暗的人,为了斩草除根除掉山民哥,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阮总,棕榈泉一期预售了多少”? 阮玉快步走到办公桌电脑前打开电子表格,“昨晚的数据,棕榈泉预售了一千五百套”。 山猫也快步走到电脑前,额头冒出细细汗珠,“其中四百套和银行签订了贷款合同,一千一百套付了首付还没和银行签贷款合同”。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焦虑。 阮玉一边拨电话一边说道,“得让销售部立刻停止销售”。 电话还没拨出去,阮玉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起。 阮玉赶紧接通电话。 山猫看着阮玉苍白的脸色,赶紧问道,“怎么了”? “林耀武打来电话,棕榈泉销售部被砸了”。 第671章 薛家有什么反应 黑压压的人群堵在棕榈泉销售部门口,门口的玻璃门被砸得四分五裂,四周到处是‘无良开发商,还我血汗钱’的大字横幅。几十个警察拿着警棍挡住汹涌的人群。人群中不时发出愤怒的吼声。 阮玉和山猫带着燕三和几个保镖从后门悄悄进入。进入销售部,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桌椅,地上到处是四散纸质资料,几个年轻的售楼小姐含着眼泪正顿在地上收拾。可想而知刚才这里经过了怎样的混乱。 阮玉只是撇了一眼,和山猫一起快步上楼。 销售部经理办公室门没关,林耀武、销售部经理齐威,以及百汇区公安局局长何为民正坐在里面。其中齐威额头上贴着创口贴,周围还带着淡淡的血迹,显然是在刚才的冲突中受了伤。 林耀武和齐威赶紧起身相迎,阮玉只是摆了摆手,径直坐到了正中央的沙发上。 “阮董,对不起”。林耀武带着歉意说道。棕榈泉项目是山海集团旗下子公司鹏程开发有限公司负责,整个项目的具体实施由林耀武全权负责,出现这样的事情,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齐威作为销售部经理,更有最直接的责任,此时站在林耀武身后也是满脸愧疚。 阮玉只是朝何为民点了点头,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 “林总,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说说具体情况吧”。 “我也是刚到不久,让齐威先说吧”。 齐威正准备说话,何为民开口说道:“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阮玉淡淡道:“感谢何局长重视,亲自带队过来。我们行得端站得直,您不必回避”。 何为民微微点了点头,他不得不重视。尽管陆山民矢口否认那两个杀手的人头是他送的,但想来想去除了他还会有谁。他早就意识到山海集团可能是个火药桶,再加上最近从马鞍山那里了解到陆山民的情况,更让他意识到山海集团的任意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发一场灾难。作为百汇新区公安局局长,可想而知压力之大。 齐威三十多岁,以前一直在鹏程开发公司负责楼盘销售,鹏程开发被山海集团收购之后,继续在林耀武手下做事。 齐威倒也算是沉着冷静,思考了片刻说道:“棕榈泉每平米均价两万。以我们棕榈泉小区的品质,这个价格不算高。开盘一个星期,买房的人络绎不绝,到目前已经销售了大半,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但就在今天早上,这些购房者突然涌入销售部,说是对面的百汇花园品质和我们相当,但每平米只要一万五。嚷嚷着要向我们讨个说法,我们一再解释他们也不听。后来有人要求我们退差价,我们当然不能同意,接着他们就要求退房退款,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后来就出现了混乱局面。” 阮玉终于明白了百汇花园明明可以开盘,为什么非要拖延到现在。和山猫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何为民淡淡道:“事情很简单,上千人同时聚集起来闹事,其中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要把领头的几个人抓住,其他人自然 会散开”。 阮玉看向林耀武,问道:“林总,你从事房地产行业二十年有着丰富经验,说说你的看法”。 “我们与购房者有合同在手,他们现在的行为是违法行为,不管他们怎么闹,都没有任何理由退房退款。何局长说得对,这样的闹事肯定有组织者,只要抓住带头人,没有了人领头,其他人也就散了”。 说着顿了顿,“但是现在有个问题,百汇花园这个时候低价开盘的时间点让我们很难受,一千多个客户还没来得及与银行签贷款合同,如果这些人拒绝与银行签合同会很麻烦。虽然我们可以采取不让接房的方式让他们最后不得不低头,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拖得起,我们拖不起,银行放贷不下来,资金无法及时回笼,将影响到后面马上开工项目的资金链”。 “还有就是这只是一期销售,后面还有二期、三期、四期,如果持续闹下去会大大影响棕榈泉的声誉”。 何为民皱了皱眉,“这些事情就不是我考虑的范围了”。说着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调查情况,最迟今天晚上就能查出带头闹事的人,到时候我通知你们”。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阮玉盯着林耀武,问道:“林总,你以前遇到过类似情况没有”? 林耀武点了点头,“遇到过”。 “那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坚决不补差价,坚决不退房。正如何局长说的那样,抓住带头闹事的人和打砸的人,购房者不和银行签贷款合同就不让他们接房,早晚他们扛不住”。 齐威也说道:“其实以现在楼市的行情,只要有房就不怕卖不出去,要不是考虑到资金回笼的问题,我们完全可以不理他们”。 “不过”,林耀武眉头紧皱,“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市场调节行为,不会经常出现。但这一次却有可能是对面百汇花园故意为之,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闹到最后大家都有损失。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为利益只为置对方与死地的商业手段。” 山海集团内部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陆山民与纳兰家的恩怨,所以林耀武自然也想不通。 阮玉淡淡道:“你说得没错,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啊”?林耀武和齐威惊讶的喊出声来,“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这样的话,领头闹事的很可能是被对方收买,警察抓进去也就拘留十五天,后面还会有大量的带头人出现。这样闹下去销售部可吃不消”。 齐威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上千号人,警察也不可能把他们全关起来”。 “所以,警察是指望不上了”。 山猫接着说道:“所以林总所说的情况都会出现,带头人会抓了一个又一个,这一千多号人肯定会托着不签放贷合同,二十多个亿的资金在短时间内很难回笼”。 “为什么”?林耀武不可思议的看着阮玉和山猫。混迹商场几十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 “因为有人想我们死”。阮玉冷冷道。 “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耀武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山猫看着阮玉,“对方打定主意逼我们进行价格战,牵一发而动全身,很有可能把山海集团拖入经济战的深渊,比起纳兰家的财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阮玉沉思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山民哥现在身受重伤躺在医院,他把山海集团交给我们,我们就要扛起这个责任”。 “山猫,马上召集所有董事会成员开会”。 ........... .......... 主治医生脸上的震惊陆山民已经见怪不怪,从小擀面下饺子练就的体魄加上太极游内气护体,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在醒来的第二天就能下地行走。 经过一场生死大战,身体潜能进一步被激发出来,随意打出一拳,仅凭肌肉之力,也能听见清晰的破空之声。虽然肌肉和内脏还有些疼痛,但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一战,让他稳稳的踏入了搬山境中期巅峰,离搬山境后期仅有一步之遥。如果现在再次与薛凉一战,他很有把握把薛凉打成一条死狗。 自从醒来之后见过海东青一面,之后再也没见过海东青,白斗狼成为他在医院的贴身保镖。 白斗狼粗厚的手掌削着苹果,看上去很有违和感。 “易翔凤说他有点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托我好好照顾你”。 陆山民嗯了一声,和易翔凤朝夕相处在一起,他的一举一动瞒不过他,那天晚上说是出去找小妹儿放松,其实他知道不是。 白斗狼接着说道:“说来也奇怪,你虽然与众不同,但也仅限于与普通人相比。与各类大人物相比,我甚至觉得你太过普通了。但就是你这个普通人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周同愿意为了你背叛海家,甚至是砍下一根指头。连易翔凤这样见惯生死的雇佣军头领也被你彻底收服”。 “你到底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海东青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她又是怎么给你洗的脑”。 白斗狼淡淡一笑,“那倒也是,不过青姐是巾帼英雄,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是你远远不能比拟的”。 “你应该比海东青大很多吧,海天集团不管老少都叫她青姐吗”? “你的年龄更小,山海集团不是也一大帮人叫你哥吗”? 说着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到东海之后住了好几次院,每次给我削苹果的都是美女,你削的苹果我实在吃不下”。 白斗狼呵呵一笑,“有时候我觉得你和青姐挺像的”。 陆山民不满的皱了皱眉,“别把我和她放在一起比较,她的身上冷冷冰冰,毫无人情味”。 白斗狼淡淡道:“你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倔”。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苹果,“你以为凭易翔凤的一句嘱托就能让我来给你削苹果”? 陆山民笑了笑,接过白斗狼手中的苹果,“薛家最近有什么反应”。 第672章 信任他们 “薛家没有反应”。白斗狼淡淡道。 “没反应”?陆山民意外的看着白斗狼。“这么多人来医院看我都能沉得住气,薛宇还真是只老王八”。 白斗狼淡淡道:“这只沉得住气的老王八可是三番四次差点要了你的命”。 “呵呵,富贵险中求,不怕老王八露头,就怕老王八龟缩。虽然他好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但只要我没死,哪一次不是弄得一身骚。我真的很期待他积蓄很久以后的爆发,要不怎么有机会掐他的王八头”。 “你别得意,江州没反应,东海的反应可大了”。白斗狼说道。 “纳兰家动手了”?陆山民手里的苹果停在嘴边。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着急”?白斗狼有些意外的问道 陆山民淡淡道:“担心有什么用,该来的总会来,这已经比我预料的晚了很多”。 “你倒是想得开,不知道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后还能不能这么无所谓”。 陆山民眉头紧皱,“纳兰家这次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倒算不上什么阴谋诡计,他们采用了最笨的办法,同时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陆山民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东海怎么说也是我的主场,阴谋诡计哪里有那么容易使,看来是我不得不接招的阳谋”。 “棕榈泉一期开盘一个星期,紧接着百汇花园开盘,差不多的地段和品质,人家每平米足足少了五千,真够狠啊,你说那些买了棕榈泉房子的人心里得有多愤怒,据说这股怒火把棕榈泉销售部砸了个稀巴烂”。 陆山民眉头紧锁,“纳兰家想凭着雄厚的财力拖垮我”。 白斗狼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比财力,你和纳兰家差了不止一个级数。哪怕是加上海家也同样差得远,虽然你在东海的人脉关系不错,但曾家元气大伤还没恢复过来自身难保,共荣商会并不是阚吉林一个人的,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不可能为你买单。叶家现在对你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个阳谋近乎无解。”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明白白斗狼的潜台词,在明知不可救的情况下,海家不会出手相救。 “你不用感到愧疚,经商不比江湖义气。不管是对山海集团还是对海天集团来说,海家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按兵不动。否则正中纳兰家下怀,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纳兰家巴心不得把海天集团也拖下水”。 白斗狼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说着又问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打算回东海坐镇”。 陆山民咬了口苹果,摇了摇头。 白斗狼看着仍然风轻云淡的陆山民,纳闷儿的问道:“你一点不担心”? 陆山民笑了笑,“山海集团一步步发展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财力,而是勇气和永不认输的精神”。 白斗狼本来还挺佩服陆山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他有些幼稚。 “你虽然靠勇气和决心拿下了这场擂台 ,但商业上的事情可不是凭着一股蛮力就行”。 陆山民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幼稚,其实我也觉得挺幼稚,但是没法啊,钱没人家多,人没人家多。只剩下勇气和决心这两样东西”。 白斗狼哈哈一笑,“你心还真大”! “不是心大,如果他们应付不了,我回去也不见得会有更好的办法。”接着又说道:“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了解他们,能力如何暂且不论,但我相信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我一样坚强”。 “你就那么相信他们”? “相信是我的天性”。 白斗狼若有所思,淡淡道:“所以他们也相信你”。 陆山民笑了笑,“这场大战分布在各个不同的战场,每一个战场都不容失败,哪怕其中一个战场失利都会功亏一篑。这本来就是一场生死难测的赌博,既然上了赌桌,怕输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白斗狼眯着眼看着陆山民打量了一番,“我发现昏迷几天之后,你变豁达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其实我一直很豁达,只是在东海的几年让我草木皆兵处处小心。昏迷这几天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让我突然觉得还是豁达点好”。 “什么梦”?白斗狼好奇的问道。 “什么梦就不说了,不过既然哪一条路都不得安生,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那还不如笑呵呵的去面对”。 白斗狼赞赏的笑了笑,“你有这样的心境,相信很快就能突破搬山境后期。我很期待黄老前辈和道一前辈的试验品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陆山民笑了笑,“天叔告诉你的”? 白斗狼呵呵一笑,“怎么,信不过我”。 陆山民岔开话题问道:“你到江州,谁接管金帝会所”? “陈然”。 陆山民哦了一声,“这么说金帝会所已经暴露了”。 “暴露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正说话间,病房门被人推开,胡明快步走了进来。经过两年的磨砺,身上完全没了二世祖败家子的气质,整个人看上去精明干练,人也长得结实了很多。 “山民哥,我想死你了”。胡明走到病床前,关心的问道:“你伤得不重吧”? 陆山民也有一年没见胡明了,笑着说道:“没事,你怎么来了”? 胡明看了眼一旁的白斗狼,笑着说道:“听说你受伤,我过来看看你”。 白斗狼笑了笑,“你们聊,我到门口替你站岗”。 白斗狼走后,胡明问道:“那人是谁”? “海家的人,暂时充当我的保镖”。 胡明哦了一声,赶紧说道:“山民哥,出大事了,阮董和山猫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让我过来亲自向你汇报”。 陆山民不急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胡明惊讶的说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现在也是老总级别了,怎么还一惊一乍”。 胡明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下来, 说道:“山民哥,金桂集团摆明车马要和我们两败俱伤,阮董召开了董事会商量应对的办法,董事会意见不统一。大部分人认为坚决不补差价不退房也不降价硬抗到底,有的考虑到后续项目的资金问题可以补差价,先能回笼多少资金是多少,一期不挣钱后面挣钱”。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胡明,这小子一直很聪明,以前只是不务正业,经过两年的历练,成熟睿智了很多。 “你怎么看”? 胡明说道:“我赞成前一种说法,这个先例不能开,一闹就补差价,那以后是不是都可以这么干。如果那些只交了首付的购房者拖着不肯签房贷合同,到时候交房的时候不让接房不给办房产证,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早晚得签。不能及时回笼的资金缺口我们再想想办法,即便后面的房子不好卖也只是暂时的,现在的行情我就不信有房还卖不出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房当然不愁卖不出去,甚至有的开发商故意捂盘等房价上涨,但山海集团的资金和贷款都花在购买土地和开发上了,没有余粮。后续的开发运营急需要回笼资金支撑。一旦我们扛不住这段资金空白期,山海集团就会呈雪崩式的垮塌。先不说公司养着这么多人,放着地不开发,会降低银行对我们的评估,政府也会找我们麻烦。” 胡明点了点头,“这个道理我懂,我爸也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认为底线不能突破,实在扛不住我们就转让土地或者联合别的公司共同开发,大不了少挣点”。 陆山民轻轻的点了点头,“金桂集团背后是纳兰家和北方财团在支持,正面和他们打价格战我们没有胜算”。 胡明激动的说道:“山民哥,这么说你也赞成我的想法”。 陆山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阮玉和山猫什么意见”? 胡明叹了口气,“阮董还没有表态,苟总平时这么聪明的人,这次不知道那根弦不对,竟然要补差价,并且还要随着百汇花园降价,还义愤填膺的说要和金桂集团打价格战打到底”。 陆山民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胡明焦急的说道:“山民哥,和金桂集团硬碰硬是死路一条,如果我们降了之后,对方接着又降怎么办,到时候我们跟不跟,我们的资金本就捉襟见肘,会被活活拖死的”。 陆山民沉思了半晌,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啊”?“山民哥,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你还没说到底该怎么办”。 陆山民淡淡道:“我既然把山海集团交给阮董和苟董管理,一切听他们的命令行事”。 “但是,但是你刚才还说不赞成和金桂集团硬碰硬打价格战”。 陆山民拍了拍胡明肩膀,“这句话就当我没说”。 “可是、、、” “胡明,我们从民生西路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胡明不明白陆山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下意识说道:“信任和团结”。 “对,团结在阮玉和山猫周围,信任他们”。 第673章 我相信山民哥 何为民的办事效率很高。不高不行,这件事除了山海集团之外,最紧张的就是他。百汇新区的开发能否平平安安顺利进行下去,他要负最大的直接责任。幸好这次事件没闹出人命,否则第一个出来背锅的就是他这个公安局长,想甩都甩不掉。 所以,下午的时候就揪出了带头闹事的人,在何为民的特殊照顾下,这人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连上个月在地铁上摸女人屁股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带头闹事的人叫王金宝,百汇区本地人,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四十多岁还是个单身汉,平日里最喜欢无事生非到处挑事儿。 这样的人本来一辈子也买不起高档小区,但百汇新区开发的春风拂过,两间祖上留下来的破破烂烂土砖房加上一块坑坑洼洼的院坝换来了近五百万的拆迁款。 要说起来他在百汇区还算是小有名气,他那点房子和院坝本来只能赔三百万,但是在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在拆迁办上演自杀,又是在信访办静坐,又是在街道办门口裸哭,还要求街道办给他找个媳妇儿。街道办的人下到办事员上到书记都认识他,政府的人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实在没办法,在各方协调之下,最后硬生生让他多要走了两百万。 事情的经过与何为民预想中的差不多,王金宝拿着巨款在棕榈泉买了套房,然后前两天坐地铁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个自称房产经理的人。两人闲聊的时候,那人告诉他棕榈泉对面的百汇花园马上就要开盘,开盘价一平米一万五。 王金宝开始还不太相信,那人信誓旦旦的说他就是做这一行的,说房地产行业水深得很,还带着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说棕榈泉心也太黑了,地段一样,品质没有百汇花园好,价格上一平米还足足贵了五千,是他从事房地产行业以来见过的最黑心的开发商。接着还说了很多专业术语,还说什么这是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欺负的就是他这样的老实人。 王金宝越听越相信,越听越愤怒,从来都是他坑别人,哪有别人坑他的道理。当时就要去棕榈泉讨要个说法。那人接着有告诉他,说他干这一行多年很有经验,说一个人的力量不够,要想讨回损失最好联合所有的业主一起去讨说法。 至于那人是谁已经不重要,反正肯定是对面百汇花园的人。 当然,即便找到那人也没什么意义,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且还是‘大实话’,警察也不能把他怎么办。 紧接着,何为民又调查了一番百汇花园,百汇花园项目属于金桂集团旗下,全权委托给一家叫搬山填海房地产公司进行销售。单听这名字其狼子野心就昭然若揭,‘搬山填海’,那不就是把山海集团给搬倒填死的意思吗。继续查下去,这家房地产公司才成立三个月,法人叫孟浩然。回想去年东海发生的大事,何为民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 查到这一步,何为民能做的就只有继续跟进和关注,其它的事情也做不了。 联想到前几个月收到的两个境外杀手人头,想到刚从马鞍山处得知的陆山民身世情况,想到金桂集团背后就是纳兰家,何为民头很大,很头痛。本以为陆山民是个火药桶,现在看来简直是个核弹头。一想到百汇新区很有可能变成一个角斗场,一场场战斗即将在这里打响,何为民想死的心都有。他甚至预感到这次棕榈泉事件只是吹响一场大战的号角,后面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何为民焦头烂额,本想着只要在百汇新区平稳度过就很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现在看来说不定得提前退休了。 ........ ........ 山海集团会议室,董事会进行了整整一天的会议。 胡惟庸再次说道:“现在的金桂集团不是孟家时候的金桂集团,它的背后是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我们拿什么和他们硬拼”。 林耀武拿出一张百汇区地图,上面红色部分是山海集团的地,黄色部分是金桂集团的地,蓝色部分是东海其他企业拿下的地,绿色部分是北方财团其他公司拿下的地。 “大家看看这张开发地图,黄色和绿色包围了红色,当时我们没太注意,还以为拿下了不错的地,现在看来对方早有预谋。我们拿下的地全部被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包围,这场价格战要是打起来,不仅仅是棕榈泉和百汇花园之间的战争,将是全方位的经济战。” 说着摊开双手,“山海集团成立才一年多,拿什么和纳兰家这种有着几代人积累的大家族打,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北方过来的其他公司”? 陆霜也是眉头紧皱,作为集团的cfo,更深远的层次不是她想的事情,但有一点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就是山海集团的资金安排早已很紧张,别说打一场整体性的价格战,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都很难受。 “我们的资金一环扣一环,别说后续项目的价格战,单单是棕榈泉和百汇花园一战就会断了我们的资金链,这不是想不想打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打不起”。 马东说道:“但是不打价格战,棕榈泉一样有二十多个亿在短时间内收不回来,不补差价硬扛到底,别说棕榈泉二期三期工程资金不足,即便勉强建起来,在声誉受损的情况下也必然销售不好,到时候资金回笼更加困难,一样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蒙傲也接着说道:“如果百汇花园的二期三期继续低价开盘,那棕榈泉的二期三期跟还是不跟,与其到时候二期三期也要跟上对方的价格,又何必硬要坚持一期不降价。这次对方明摆着挑事,上千个业主,抓了一个,对方随时可以再扶持一个。反正最多拘留十五天,犯罪成本太低了,继续闹下去销售部的工作也无法开展”。 胡惟庸反驳道:“首先这是业主无理取闹,其次若是闹了就能降价,那以后依样画葫芦闹事的会更多。再次,我认为我们手上有多少资金就办多大的事儿,资金不够我们就放缓二期三期的开发进度。” “对,我赞成胡总的观点”。林耀武接着说道:“以现在的市场行情和国家政策,房价不会跌,也不愁卖不掉。大不了先暂时屯着,东海这么大的市场,早晚能卖掉。至于资金回笼问题,资金不够我们就放慢开发,要不就抵押一部分给银行,时间一长,对方的独角戏也唱不长”。 胡惟庸又说道:“我觉得不管对方出什么招,我们只一招,埋头干自己的事,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让他们唱独角戏。至于资金不足问题,山海资本拥有浩瀚集团20%的股份,我们可以卖掉其中一部分应急”。 阮玉眉头皱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浩瀚集团的股份有一部分是曾老爷子赠送给山民哥的,另一部分也涉及到山海资本其他几个股东的利益。而且我们要是卖掉浩瀚集团股份,会削弱曾家对浩瀚集团的控制,山民哥重情重义,不会同意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 林耀武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转让一部分土地或者寻求合伙伴共同开发,总之不能落入对方价格战漩涡”。 一直没说话的山猫开口说道:“山海集团能否更上一层楼,关键就在于这次百汇新区开发。我们好不容易拿下这么多好地,现在又要转让或者把利益让出一部分给别人,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 胡惟庸说道:“苟董,至少我们能活下去。打价格战,死路一条”。 山猫摇了摇头,“准确的说只是暂时活下去,我们前期投入太多了,已经深陷其中。对方又打定主意围死我们,这是一个仗着财大气粗的阳谋,不管打不打价格战都得死,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说着顿了顿,“与其被对方慢慢围死,还不如殊死一搏,要死也要撕下他一层皮”。 林耀武眉头 紧皱,不再说话。他是后面进入山海集团,还是被陆山民胁迫进入的,董事会大部分人都是陆山民的心腹,他只是表明自己的看法,知道再多说也没什么用。 胡惟庸看了看林耀武,抬头看向阮玉,“阮董,你做决定吧”。 阮玉看向陈坤,淡淡道:“陈总,你一直没说话,你怎么看”。 陈坤皱了皱眉,他之所以一直没发言,是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胡明去了江州,想必也征求了董事长的意见,我看要不等等”。 阮玉合上笔记本,“开了一天会,大家先休息半个小时”。 出了会议室,阮玉直接走进了山猫办公室,不解的问道:“海天集团的卓爷已经明确表态不会在资金上支持我们价格战,曾家还在恢复中自顾不暇,共荣商会只是个协会组织不是一家公司,阚爷不可能拿得出钱支持我们,我们现在在财力上是孤立无援的境地。我相信这些情况你都清楚,为什么明知道是对方挖的坑还要往里面跳”。 “正因为我们在财力上孤立无援才必须打价格战”。 阮玉更加疑惑的看着山猫。“为什么”? 山猫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纳兰子缨这招堂堂正正,不管我们怎么选择都会陷入深渊,在绝对力量面前,我们都没有胜算。” 说着艰难的说道:“我们只有赌一把,纳兰子缨不是想引我们上钩吗,我们就随了他的愿”。 “拿什么赌”?阮玉眉头紧锁,她虽然一直没有表态,但心里其实更倾向于林耀武和胡惟庸的意见,哪怕山海集团这次失去发展壮大的机会,至少暂时还可以存活下去。 山猫说道:“阮董,我知道你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山海集团失去这次壮大的机会,与此同时纳兰家却是在东海站稳了脚跟,再过一两年,等纳兰家整合了东海政商两届的人脉关系,我们将失去现在唯一的主场优势,那将是一条真正的绝路”。 阮玉眉头紧锁,山猫所说的话她不是没想过,但是价格战纯粹是对方挖的一个必死陷阱。 阮玉喃喃道:“主场优势,我们现在的主场优势又有什么用呢”。 “不一定就没用”。山猫说道。 “不一定”?阮玉瞪大眼睛看着山猫。 山猫拿起手里的水杯,“就像这杯子里的水,水很廉价,但是点解成氢气和氧气就要贵得多”。 阮玉若有所思,“但电解的成本远远高于了从水中得到的氢气和氧气”。 “所以有风险,或者叫冒险”。 山猫接着说道:“董事会上的两个方案并不是非此即彼,我们可以将两个方案组合起来”。 阮玉越听越糊涂,“山猫,你还是没说明白拿什么赌”。 “人心”!山猫放下水杯重重的说道。 阮玉惊讶的张大嘴巴,“你是说东海企业界的人心”?说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山猫,“他们是商人,不是民生西路或者直港大道的江湖”。 “阮姐,我们都陷入了商业规则的误区,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商,本质上都是对人心的揣摩和较量”。 阮玉陷入沉思,“董事会上的人会同意吗”? 山猫坚定的说道:“只要山民哥同意就行”。 阮玉紧紧的盯着山猫,这个胆小怕事害怕担负责任的人,此刻脸上满是坚毅。 “山民哥会同意吗”? 山猫眼神更加坚定,“我相信山民哥”。 良久之后,阮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相信你,但你得向同事会解释清楚”。 “不,这件事的计划只能你我两个人知道”。看见阮玉疑惑的样子,山猫接着说道:“不是信不过他们。纳兰家在东海到处是眼线,这场戏得演得逼真才行,要让纳兰子缨完全相信我们上了钩”。 第674章 他会怎么选择 人生不可避免要面临很多选择,小到下一顿饭该吃什么,大到大学毕业该做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或者选一个什么样的伴侣。但不管怎么样,这些选择影响再大也仅限于影响到个人的人生。 阮玉从一个大学生,逐步负责陆山民集团的行政人事,再到现在扛起整个山海集团的运营。鲤鱼跃龙门也好,功成名就也好,这些形容用到她身上毫不为过。 如今的她拥有了更大的选择权,但并不意味着更容易做出选择。 当一个人的选择跳出个人范畴影响到一群人命运的时候,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选择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情。 她的选择不再是关系到个人,而是关系到整个山海集团的每一个人。地位越高,责任越大,选择更加艰难,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表态的原因。 迟迟不表态并不等于就可以不表态,阮玉非常清楚做选择难,但更难的是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阮玉静静的看着山猫,山海集团除了林耀武和胡惟庸本来就是比较成功的生意人外,大部分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她不禁想起国内某个知名企业家说过,他说他们当初创业的十八个合伙人大多都是普通人,甚至其中一部分人连找工作都找不到。但在创业的过程中,在合力打造的平台下,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的进步。到后来这些人都蜕变成为顶尖的企业家。 山海集团也一样,这个团队在陆山民的引领下,每一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进步。或许三年前这些人确实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现在每一个人都已经脱胎换骨。连山猫这个胆小怕事逃避责任的人,也变得大气磅礴。 想到这些,阮玉逐步找回了信心,山猫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的山猫,她阮玉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大学生。 这一刻,她内心的担忧和胆怯一扫而空,换之以自信满满的雄心壮志。想想山海集团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正是这种不畏艰难敢于战斗的精神所造就的吗。站在她这个位置承担着压力和责任,同时这个位置也需要她拥有不一样的自信和勇气。 “走吧,大家都还等着我们”。 再次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阮玉,面对这些目光,阮玉不再像之前那样感到压力,反而一阵轻松。 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阮玉开口,大家都明白,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凝重,阮玉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淡淡道: “我在大学的时候学的专业是企业管理,老师告诉我一个企业的发展关键在于管理制度、人才吸纳、资本支撑。在学校的时候我认为这是真理”。 会议室的股东不太明白阮玉怎么突然谈到这个话题,书上的理论并没有错,但在座的人都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当然也明白书上的东西不能完全照搬到现实的土壤中。没有人说话,继 续听阮玉到底要说什么。 阮玉话锋一转,“但,我认为这句话完全不对”。 “山海集团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很清楚,董事长当初是个烤烧烤的伙计,我是个末流大学没拿到毕业证的大学生,陆总监是一家普通公司的会计,苟总是个内心自卑胆小怕事仅有高中文凭的人,蒙傲干过扒手,马东是小酒吧经理,白强也只是个小保安”。说着顿了顿,“唐飞,唐总只是个山村出来的普通打工仔,在民生西路干过三年不入流的保安”。 提到唐飞,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悲伤,特别是从民生西路出来的人,更是眼眶微红。 “在座的各位除了林总和胡、总,谁能算得上人才”? 说着看向林耀武,“林总,你一直是鹏程开发的ceo,放在三年前,你会认为我们是人才吗?如果我们这些人来应聘,你会要我们吗”? 林耀武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录用你们,放在三年前,你们压根儿就不可能见到我”。 阮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林总说的是大实话,放到三年前,我们连见林总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但是现在,谁能否认我们是人才”。 林耀武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林家就是被你们给兼并的,你们要不是人才,那我林家的人岂不是连猪都不如。 阮玉双手按在桌面上,继续说道:“说到资金,三年前我在酒吧当酒托儿挣生活费,董事长和在座的很多人还在为能有一碗饭吃,能有一张床睡操心。我记得山民哥当时欠了纯金皇朝ktv五万块钱,这五万块钱现在看来能算什么,但在当时山民哥眼里却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了还上这五万块,山民哥白天在工地打零工,晚上在烧烤店烤烧烤。” 陈坤略微低下了头,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比阮玉更加清楚,那也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期。那个时候初到东海,先是他上当受骗被骗走了仅有的生活费,出租屋里四个人连肉都吃不起,连房租都交不起,后是黄梅扛不住生活压力堕落为陪酒小姐,紧接着各自分道扬镳。那短时间的经历,现在梦到都仍心有余悸。也就是那个时候,陆山民在他眼中从一个看不起的山野村民逐步变为一个发自内心认可甚至是嫉妒的男人。 阮玉面色微红,语气渐渐带着激动。 “没有人才,没有资金。那我们是靠什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团结,是信任,是勇气,是不怕输不认输的勇气。没有人才我们自己把自己锻造成人才,没有资金我们不顾一切去争取资金”。 说着紧咬贝齿,眼眶微红。“是哪怕明知是死也要去送死的不要命精神,要是唐飞还在,他绝不会屈服妥协于任何人”。 “现在山海集团有钱了,还不是一般的有钱,是有着上百亿资产的大集团公司。所以我们渐渐忘却了过去的苦难,渐渐忘却了我们是靠战斗赢得了一场场看似毫无胜算的战争。忘却了山海集团安身立 命的精神”! 胡惟庸避开阮玉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认陆山民就是靠她所说的这些东西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哪怕是他,当年又何曾想到自己会反过来跟着他混。陆山民和唐飞的精神已经深深印入了山海集团。 林耀武也一样,在一年多前,陆山民还是一个他连正眼也不会看的人,但现在,却在他手下做事。这种奇迹是他连做梦也不曾想到的。但是这一次,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精神,真的能再次创造奇迹吗。 阮玉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战意。 “逃避畏战不是我们的风格,所以这一次,和以前一样”。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胡明没有在江州过多的耽搁,得到了陆山民的回话后,立马乘飞机赶回东海。在会议室门口正好听见阮玉的一番话。 推门而入,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胡明深吸一口气说道:“董事长说了,让我们团结在阮董和苟董周围”。 “他还说,他相信我们”。 山猫泪流满面,虽然他猜到山民哥会相信他,但亲口从胡明嘴里说出来还是感动得不能自已。他山猫可以因畏惧低头,可以因害怕逃避,但也可以因信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 纳兰子缨惬意的品着红酒,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家族里都说子建是不世出的天才,他承认子建很聪明,但并不认为自己就比他差。是不是天才,并不仅仅只有智商一个因素。在他看来,像他这样风轻云淡,弹指间将山海集团逼入绝境才是真正的天才。 柳依依坐在一侧,端起酒杯和纳兰子缨碰了一下,这位纳兰家的大公子与纳兰子建不太一样,纳兰子建像一只穿花蝴蝶一样把身边所有人玩儿得团团转,直到最后对手都见不到他的踪迹,他做事情抱着一种玩世不恭和玩儿的态度,在游戏中把敌人玩儿死。这位大公子要小心谨慎得多,不会轻易出招,一旦出招就是堂堂正正的碾压,让对手避无可避。纳兰家果然个个都是人才,本来还想着能不能为柳家多争取一些利益,现在她彻底打消了这种想法。与这样的家族斗心眼儿,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子缨大哥这一招阳谋看似不出奇,却是一招真正的绝杀”。 纳兰子缨笑了笑,“别看简简单单的一招,我可是大费周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别说股东们很难接受,就连家族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要不是走了爷爷的后门,恐怕也无法实施”。 “那倒也是,不过那也是你摸准了纳兰爷爷要斩草除根的心思,纳兰爷爷这样的人物心深似海,能摸准他老爷子的心思也并不容易”。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孟浩然和孟浩君两兄弟,说道: “你们三个都是亲身与陆山民打过交道的人,在你们看来他会怎么选择”。 第675章 探探他的底 纳兰子缨的笑容带着明显的戏谑。孟浩然两兄弟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完全放弃作为人的基本尊严和基本底线。纳兰家书香门第,家族中人以精英知识分子自居,对这样的人实在难以产生好感。 孟浩然脸上神色自然,内心古井不波,丝毫没有因纳兰子缨明显的轻蔑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从东海一流家族大少爷到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从众星捧月的青年才俊到沦为武勋爵的男宠。 脸面!那些还在乎脸面的人,不过是所受的屈辱还不够而已。 对于他所经历的事情来说,纳兰子缨眼中的戏谑早已算不得什么。 “不管他怎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不同的是早死晚死的区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被碾得粉碎”。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这件事过后,你在东海商界阴狠毒辣的的名声就坐实了,而且还会成为有些人眼中出卖东海商界投敌纳兰家的叛徒,你就一点不在乎你的名声”。 说着端起酒杯前倾弯腰低头,沉声道:“我的字典里早没了名声两个字,感谢纳兰公子给我这个机会”。 纳兰子缨含笑伸出酒杯,停在孟浩然酒杯前顿了顿,而后缓缓的挪开。 孟浩然低头双手捧杯一饮而尽,他知道纳兰子缨嫌他脏,不过他并不在意,不是不在意纳兰子缨的态度,而是不在意自己脏。 连着两次羞辱依然不见孟浩然有任何情绪,纳兰子缨很想看看孟浩然到底有没有底线。抿了一口杯中酒,眯着眼睛悠悠说道:“孟总不愧是东海出了名的青年才俊,短短一年时间就控制了武家的悦来集团,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孟浩然神色自若,除了一双眸子透着惯有的阴鸷,没有半点异样情绪。 “比起纳兰公子的谋划,我这点手段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没关系,我想听听”。纳兰子缨含笑说道,他并不想让孟浩然轻松搪塞过去 。 孟浩然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顿了顿说道:“我是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的心,我有办法让武勋爵一改往日纨绔转而奋发图强,有我在一旁出谋划策,让他在悦来集团立下几个大功并不算难,股东们自然对他刮目相看。再加上他爸有心脏病,身体越来越差,武勋爵自然当仁不让成为武家的掌权者。控制住武勋爵也就控制住了悦来集团”。 一旁的孟浩君耳根通红,脸上尽是屈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孟浩然说得很自然,就像在拉家常一样随意,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纳兰子缨当然知道孟浩然是怎么掌控悦来集团的,甚至还知道孟浩然怂恿着武勋爵在他爸的药里面动手脚。虽然骨子里看不起孟浩然,但这恰好也是他所看重的。 为了复仇能把自己逼到这一步,能对自己如此之狠,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想陆山民死,不管是纳兰家还是薛家,恐怕都比不上他。 纳兰子缨微微一笑,“美人计”? 孟浩然仍然没有半点情绪变化,淡淡道:“男女之间的所谓爱情,从生物学上讲只是为了将自身基因延续下去,本质上是自私的。而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情更加纯粹,更容易产生真爱”。 看着孟浩然脸不红心不跳,纳兰子建哈哈大笑。“鲁迅先生曾说过,男人之所以还在喜欢女人,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男人,我以前一直无法理解,现在我理解了”。 柳依依静静的观察着孟浩然,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弱肉强食,纵横商海这些年也深刻的明白商场如战场的丛林法则,但看到孟浩然面色平静的样子,也是唏嘘不已。这个曾经自命清高的富家公子,谈论起人生最大的屈辱竟是如此的风轻云淡。这人可怜可叹,也可怕。 “刚才子缨大哥只是在试探你,并没有故意羞辱你的意思。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孟浩然微微弯腰,“不敢当,我是纳兰公子一条忠诚的狗”。 纳兰子缨笑了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我相信你能重新竖起孟家的大旗”。 “我不会辜负纳兰公子的期望”。 说着郑重其事的说道:“山海集团这次虽然是必死无疑,但陆山民往往绝处逢生,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抗到底,每当别人以为他必死的时候总能创造出奇迹。所以我们虽然胜券在握,但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柳依依深以为然,她也算是亲眼见证了陆山民的发家史。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很多奇迹,但陆山民无疑是她亲眼见过创造奇迹最多的人。 纳兰子缨笑了笑,对于陆山民,他早在来东海之前就仔细研究过。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很多普通人不具备的素质,但他能走到这一步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民生西路的上位是胡惟庸为了扶持他平衡王大虎。直港大道的起家更多源于警察早就盯上了常赞。之后的山海资本和曾老爷子的一百个亿,因缘际会的成分更大,还有就是纳兰子建在这个过程中对他放了水,甚至是故意谋划扶他上位。而且这背后还隐隐藏着海家有意的引导。没有这些偶然性的机遇,他陆山民哪能有今天的成就。 当然,他并不是轻敌看不起陆山民,纳兰家到他这一代积累了庞大的资源和实力,再加上纳兰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庸才,这些年来只要纳兰家出马,还从未有过败绩。要实力有实力,要能力有能力,他并不觉得陆山民这次能创造什么奇迹。之前所谓的奇迹,那是因为他陆山民面对的都是孟浩然这样的角色。 而这一次,是纳兰家,是他纳兰子缨。 不过,纳兰子缨只是理智的分析敌我双方的实力,他本身并不是个狂妄自大的人。 “依依,你与陆山民有些交情,麻烦你去江州一趟,探探他的底”。 第676章 给我杀了她 孟浩然和孟浩君起身告辞。 走出几步,孟浩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纳兰公子,陆山民心狠手辣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您现在住的别墅过于偏僻,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您最好搬去人多的市区住比较好”。 纳兰子缨笑着举了举酒杯,“多谢孟总关心”。 走出别墅,一直一眼不发的孟浩君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孟家突然倒塌,心爱女人的背叛,还被武勋爵霸王硬上弓。今天还当着心爱女人的面被人羞辱,一个曾经呼风唤雨的纨绔公子哥儿,内心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更是彻底崩溃。 孟浩然发动汽车,没有理会坐在副驾驶哭得昏天暗地的孟浩君。当初虎落平阳被武勋爵灌醉掳走侮辱之后,他也想过自杀。但是他没有,因为陆山民还没有死,他又怎么能死。 他阻止了孟浩君要死要活的报警,选择忍辱负重。顺水推舟接近武勋爵借他的手掌控悦来集团,他要让孟家重新崛起,他要报仇! 从那一刻起,曾经在意的尊严烟消云散,仇恨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源泉。 孟浩君哽咽的说道:“孟浩然,你曾经的骄傲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孟浩然吗”? 孟浩然淡淡道:“我早没了骄傲,自然也不是以前那个孟浩然,以前那个孟浩然随着孟家的倒塌已经死了,现在的孟浩然是为孟家的复兴而活着”。 “纳兰子缨不是好人,他是在利用我们”。 “我知道,我不仅知道他不是好人,我还知道他也是我们孟家的仇人。陆山民该死,纳兰家也该死”。 “哥”!孟浩君平时很少叫孟浩然哥,这一声哥却叫得声嘶力竭。“你醒醒吧,孟家已经倒了。”说着一把将孟浩然的头拉倒车内后视镜前,“你看看你自己,为了报仇你把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孟浩然一把推开孟浩君,咆哮道:“你是孟家的人,孟家强盛的时候你躺在金山银山中享受,孟家落难的时候你有责任重振孟家”。 “不”!“我受够了,我不干了”。 “啪”,孟浩然一耳光狠狠抽在孟浩君脸上。 “不干也得干,由不得你”! 孟浩然和孟浩君走后,柳依依淡淡道:“我们也是孟家的仇人,真想不到这小子还会关心你的安危”。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他哪是关心我的安危,他是在担心他自己的安全。” 柳依依秀美微蹙,想了想说道:“苦难还真是把上好的磨刀石,这小子心机不浅啊”。 纳兰子缨叹了口气,“要是陆山民狗急跳墙杀了这两人就太好了,这才是孟浩然两兄弟最大的用处”。 柳依依摇了摇头,“陆山民虽然是个狠人,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杀人很容易,但冒着风险杀掉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就太不划算了。弄得不好反而会使他雪上加霜,江州薛家的劫杀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着顿了顿,“但孟浩然也说得对,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安全,毕竟你是纳兰家的人,更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脑,杀你的风险配得上他想得到的利益。” 纳兰子缨推了推金丝眼镜,不禁想到那个令他心悸的少女。那女孩儿看上去漂亮可爱人畜无害,但却带给他毛骨悚然的恐惧。如果她真铁了心要杀一个人,还真是个大麻烦。 “不用担心,我明知道道一在东海敢来,就有自信他们不敢杀我,纳兰家人才济济,死我一个无关紧要。但陆山民身边真正的高手就那几个人,用一个少一个。这一点纳兰家明白,陆山民也明白。” “更何况前两次的杀手试探算是达成了默契,双方都不会轻易杀人。毕竟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杀一两个人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一不注意会落下把柄陷入深渊”。 说着顿了顿,“其实站在纳兰家整个家族的角度,最希望的就是陆山民不顾一切的火拼,那样纳兰家虽然可能死掉一两个后辈,但陆山民只会死得更快更彻底”。 纳兰子缨端起酒杯和柳依依碰了碰,胸有成竹的说道:“不管对于我们纳兰家还是陆山民来说,人命都是最精贵的。除非陆山民自投罗网陷入绝境,否则我们不会轻易去打破这个默契,陆山民也一样,他更加输不起”。 说着哈哈一笑,“杀人这种低俗的事儿,就让薛家那些蠢货去背锅吧”。 刚说完这句话,纳兰子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因为在他仰头大笑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儿正坐在二楼的栏杆上。 还是那副邻家女孩儿的模样,干净得像是大山深处纯天然养育出的女孩儿,她的眼神很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双手撑在栏杆上,双脚在半空中悠悠晃动,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柳依依顺着纳兰子缨的目光看去,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这女孩儿正是那日威胁两人的人。刚才还在说陆山民不会对他们下手,没想到话音刚落人家就杀了进来。 额头不自觉开始出汗,如果说上一次已经感觉到了这女孩儿的恐怖,那今天这种恐怖更是翻倍的陡增。别墅外面明里暗里驻守着不少保镖,这女孩儿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她是怎么做到的。柳依依甚至有些怀疑这女孩儿是人还是鬼。 小妮子像打量两只猎物一样看着两人,嘴角翘起一丝轻微的弧度,陆山民以前经常会有这种表情,不知不觉中,她也模仿了过来。抬起一只手托着腮,淡淡道:“继续聊啊,我正听得起劲儿呢”。她的声音清新空灵,像极了深山之中白灵鸟的歌唱声,在世俗大都市很难听到。 纳兰子缨冷冷道:“你叫刘妮,道一的徒弟”。 小妮子坐在栏杆上晃荡着修长的腿,摇了摇头。“我是他孙女”。 纳兰子缨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淡淡道:“你眼里没有杀意,身上没有杀气。你不是来杀我的”。 小妮子皱了皱眉,微微仰头,像是在思考某个问题。 “杀人还需要杀意和杀气吗,我在山里杀野猪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你把我们当成了野猪”? 小妮子若有所思的反问道:“杀人和杀野猪有区别吗”? 纳兰子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纳兰家有很多高手,但没有一个与这个女孩儿类似,她的年龄,她的非正常思维,她反常的表情,为她身上披上了一层更为神秘和恐怖的面纱。 小妮子继续问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纳兰子缨微微转身,双脚呈八字分开,体内气机缓缓流转,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为了个人荣誉和家族昌盛,纳兰家子弟都可以一死”。 “荣誉”?“家族”?小妮子低着头念 叨,“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大概能明白。这就像为了山民哥,我也可以一死”。 说着抬头反问道:“是这个意思吗”? 纳兰子缨面色潮红,气机开始由丹田沿着奇经八脉游走全身窍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小妮子呵呵一笑,天真烂漫。“别紧张,我说过,你我境界相当,三两招之内杀不死你。” 说着转头看向一楼一间紧闭的房门,淡淡道:“楚老头儿,出来吧。爷爷让我替他向你问声好”。 一楼那间房门被人轻轻拉开,一个白面无须的老人背着手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此人正是黄九斤与高昌大战时候坐在纳兰振山身边的老人。 “呵呵”,楚天临呵呵一笑,“牛鼻子老道收了个好徒弟”。 小妮子嘟了嘟嘴,显得有些不高兴。“再说一遍,我是他孙女”。 楚天临缓步走到纳兰子缨身旁,这个时候纳兰子缨和柳依依才松了口气。 “当初我以为海东青是这个时代最有内家天赋的苗子,真想不到你比她更妖孽。道一一辈子装疯卖傻藏得好深啊”。 小妮子呵呵一笑,“爷爷一辈子没说过几句真话,他说我很高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又在胡说,看来我的确很高”。 楚天临含笑点了点头,“人老了都爱才,特别是像我这种境界的人。小姑娘,听楚爷爷一句话,离开这是非之地,等过十几年,你将是这个时代内家拳中最高的人。说不定真有希望突破到那传说中化气境界”。 小妮子托着腮,眼珠子乱转,像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楚天临的话。 下一瞬间,两道身影几乎同时移动,一个从二楼栏杆飘下,一个从一楼地面暴起。在空中划出两道残影。 也就是一刹那,两个身影在半空中相遇,同时炸雷般的巨响在半空中响起。 下一刻,两个身影又沿着原路返回退回到原地。 柳依依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那一声炸雷,还以为两人跟本就没移动过。 小妮子再次坐在栏杆上,体内气机瞬息万里,在内气的胡乱冲击下,满脸通红。像是舞台演员那般抹了一层腮红。 楚天临依然背着双手,只是右手有着轻微的颤抖。 别墅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保镖,陆续冲进来十几个人,其中两个空着手,其余剩下的人人手一把m16。 楚天临淡淡一笑,“小姑娘,怎么就不听老人言呢”。 小妮子脸上浮现出怒气,“老不死的,臭不要脸,嘴上劝我,早已动了杀心。难怪爷爷说你是只老王八”。 楚天临表面上平静,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年仅十七岁就有这样的实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已经超出了天赋的范畴,远远不能用天才来形容。如果再给她十年时间说不定真能突破到张三丰祖师那般化气境,到时候她将脱离凡人的层面,到了那个境界,她要暗杀一个人就如神仙要杀一个凡人那么容易,谁还能阻挡得了。 纳兰子缨豁然起身,他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送上门来的机会恐怕这是唯一一次,今天不杀了她,必将成为纳兰家的心腹大患。 “给我杀了她”! 第677章 我有资格进去 “哒哒哒哒、、、、、、”,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在别墅里响起。 如雨的子弹打在木质栏杆上,木屑横飞。 木屑纷纷扬扬散落之后,那里并没有刘妮的身影。临栏杆处的一间客房门微微晃动,很显然在纳兰子缨下令之际,她已经翻身跃入了那间客房。在场的除了楚天临和纳兰子缨清晰的看见刘妮后脚跟儿在栏杆上一勾一踢,以平躺的姿势跃入那间客房之外,柳依依和另外两个外家高手只看到白影一晃而入,其他枪手甚至连人影都没看见。 “愣着干嘛,没看见她进入那间房间吗”?纳兰子缨冷喝道。 十几个枪手还真没看见那女孩儿怎么就凭空消失了,但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很快就判断出那女孩儿进了那间屋子。 随着纳兰子缨一声冷喝,所有人端着枪冲向二楼那间屋子。 楚天临微微摇了摇头道:“没用了,那间房有一扇窗户,早跑远了。这种程度的高手,哪有那么容易杀死。想当年杀死陆晨龙,那可是整整谋划了一年设下天罗地网,要不是最后我们成功策反了高昌,还真没那么容易杀死他”。 以刘妮的身手,纳兰子缨也知道多半跑掉了,只是下意识的让人追击。两次见面,一次比一次觉得这女孩儿恐怖,但楚天临拿她和陆晨龙相提并论,还是让他有些震惊。陆晨龙当年的战力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外家拳高手,活脱脱的人形战车,这小女孩儿能恐怖到如此程度。 “她有这么高”? 楚天临悠悠叹了口气,“如果她再活十年,普天之下恐怕再无敌手。这女孩儿太诡异了,她的感知能力、反应速度、对内气的控制,还有杀人没有半点犹豫的决心。她是个天生的杀手,而且连我都看不透她的境界,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对她动了杀心的原因,这丫头太可怕了”。 纳兰子缨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楚天临,内家拳练习到登峰造极,感知异常灵敏,通常境界更高的人能轻易从对方身上的气息判断出对方的境界。之前他感知不到刘妮的境界,认为只是自己境界不够,但楚天临也感知不到,那就 太耸人听闻了。 “不可能,她明明说和我境界相当”。 楚天临淡淡道:“我不是说她的境界高过了我,刚才那一掌之下,我能感知到她确实是易髓境后期的中期阶段”。 说着顿了顿,“但毫无疑问,她可以轻松杀掉同境界的人。”说着沉思了片刻,“哪怕易髓境后期巅峰也未必能拿下她”。 冲进房间的枪手陆续走了出来,里面除了一扇开着的窗,看不见半个人影。 楚天临眉头微皱,突然脸色一变:“感知不到她身上的气息,说明她体内的内气近乎于与天地融为一体,不但能调动内气,还能通过内气一定程度的控制外气,一念之间气息万里,妖孽啊!难怪反应速度如此之快”。 纳兰子缨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她的眼里没有杀意,身上没有杀气,那又是怎么做到的”。 楚天临苦笑一下,“唯一的解释是她杀人的时候,确实没有杀意”。 柳依依不解的问道:“要杀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杀意”? 楚天临摇了摇头反问道:“你杀鸡宰鹅的时候有杀意吗”? 看着两人惊疑的表情,楚天临淡淡道:“或许在她看来,杀人和杀一头野猪真没有区别”。说着仰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道:“道一啊,你上哪去掳了个这样的怪胎啊”。 “一个黄九斤,一个刘妮。这两人不死,纳兰家永不得安宁”。 楚天临看着满脸杀意的纳兰子缨,淡淡道:“冷静理智的黄九斤和刘妮才是最可怕的,要杀他们,最好的办法是先杀了陆山民,只有让这两人疯狂起来,才能轻松把他们引入天罗地网之中”。 纳兰子缨狠狠道:“只怪薛家太没用了”。 楚天临转头看向纳兰子缨:“你现在的任务是灭掉山海集团。这一战的胜负,将直接关系到你这一代的继承权,这是二少爷顶着压你给你争取的机会,千万不要让他失望”。 纳兰子缨冷笑道:“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可以从薛家手上逃走,但山海集团逃不了”。 ........ ... .... 春居山,海家别墅就坐落在半山腰上。这个地方很久以前就听海东来提起过,那个时候他说他会堂堂正正把她领进门儿。她也憧憬着在这栋豪华别墅中的幸福生活。 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犹在耳畔,现在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来到这里,但她明白这个时候不是纠结私人恩怨的时候,派任何人来都不如她亲自前来更有诚意。 卓君和阮玉之前有过沟通,不过都是电话形式,自从那一次见面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卓君没想到她会亲自前来拜访,毕竟干预她和海东来之间事是他亲自出的面,这种事任谁都会记恨在心里。 既然阮玉能够放下心里的疙瘩前来,他自然也要表达出相应的诚意。现在的海家和山海集团越来越紧密,有些恩怨也该化解了。 卓君和盛天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大门口。 一个身着职业黑西装,脚踩高跟鞋,干练霸气的女子走下了车。 卓君不禁感叹,短短三年,真不敢想象当年那个胆怯畏缩的小姑娘与眼前的女人是一个人。 紧接着后排另一侧车门也打开,一个身穿破烂道袍,头发乱糟糟的老道士也下了车,下车之后一对眼珠子盯着眼前别墅啧啧称叹。 “哎哟哟,这栋房子真他娘的气派”! 盛天含笑抱拳行了个礼,“道长能够亲自前来,实在是蓬荜生辉”。 道一一脸无奈的说道:“哎,都是上辈子欠的”。说着满脸羡艳的看着豪华别墅,“你们拼死拼活总算是捞到不少好处”,说着指了指他身上的破烂道袍,“看看我,累死累活连件新衣服都没有”。 说着哀声叹气的跺了跺脚,“这他娘的是为什么啊”? 卓君含笑朝阮玉点了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阮玉淡淡一笑,“我有资格进去”? 卓君尴尬的笑了笑,当初他代表海东青去找阮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没资格进入海家。 第678章 放宽心 卓君静静的听着阮玉讲述,当听到阮玉的最终决定是打价格战的时候,他很失望。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意气用事就很糟糕。避开锋芒用空间换时间或许还有足够的时间想到别的方法,但是阮玉的决定将这个时间大大缩小。 山海集团那点资本连塞纳兰家牙缝都不够,就算搭上海家也只是多了一个牺牲品而已。所以之前他就在电话里明确表过态,不打价格战海家或许能多少支持一些,一旦打价格战海家绝不参与。这不是卓君想袖手旁观,这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去救一个落水者,最后都得死,没有任何意义。 道一对生意上的谈话一点不感兴趣,听盛天说别墅里有个酒窖,一张老脸乐开了花,拉着盛天就一头扎进了酒窖里面。 看着一排排整齐的酒柜,还有那一坛坛密封的酒坛子,道一满眼都是小星星,像极了恶狼看见小绵羊。 “小盛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有这么个好地方啊”。 盛天看了看道一眼中的痴迷,有种引狼入室的不好预感。“道长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上哪去找你”。 道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是啊,在山沟沟里窝了十几二十年,嘴都淡出鸟儿味儿了”。 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盛天,“这些酒我都能喝吗”? 盛天点了点头,“道长要是有特别喜欢的,可以带两瓶走”。 盛天话音刚落,道一就迫不及待挽起宽大的袖袍,撕开一坛陈年老窖封泥,酒窖里立刻弥漫起沁人心脾的酒香。 道一闭着眼凑到坛口,一脸陶醉。 盛天暗自肺腑,道一鼻子真灵,隔着封泥也能就挑中其中最好的一坛酒。:“这一坛是尘封了50年的茅台,时间刚刚好,还是当初海爷在世的时候,一个天京富商送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找个空酒瓶给你装一瓶。” 道一满眼迷离,喃喃道:“不用麻烦你,呆会儿我自己把坛子抱走”。 “嘶..”盛天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道一竟然一点不客气,连客套都没有。 “额、、、,道长,我不觉得麻烦。” 道一嘿嘿一笑,“别跟我客气”。 盛天一阵无语,我跟你客气了吗,是你一点不客气好不。 在陆山民和海东青他们眼里道一和盛天是一个时代的人,但在盛天和道一眼里却不一样,两人相差了近二十岁,在盛天眼里道一是前辈,更是从习武开始就听说过的传说,顾及到道一的身份和面子,盛天只得有苦往肚里咽。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道长,你才看了一种酒,这里好酒还有很多,要不你再尝尝其他的”。 边说边指着一排酒柜,“那里有几瓶82年的拉菲,要不你拿去尝尝”。 道一瞪大眼睛,“82年的拉菲”? “对,喝一瓶少一瓶”。 “听说很贵”? “对,有价无市”。 道一拍了拍盛天肩膀,激动的说道:“小盛啊,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盛天松了口气,“应该的应该的,好东西自然要送给道长”。 道一感慨一声,“君子不夺人所爱。那几瓶拉菲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喝,我就要这坛”。 “道长、、、”! 道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开 始数酒窖里半人多高的酒坛子。“一、二、三、、、”每数一声,盛天心跟着颤抖一下。 “七、八”。 “道长”? “怎么了”? “你不会打算把这几坛都搬走吧”? “你舍不得”? 盛天老脸涨得通红,:“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 “那就好,那就好”。!道一打断了盛天后面的话,赶紧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让小狗派辆卡车来把剩下的七坛拉回去”。 盛天嘴唇颤抖,欲哭无泪,见过不要脸的,但没有见过像道一这么不要脸的。 卓君没有打断阮玉的话,继续静静的听。 越听到后面越震惊,才发现阮玉所说的价格战没那么简单。这是一场豪赌,不仅仅是赌资金,还赌江州企业界的人心。 “谁提出这么大胆的计划”?卓君终于忍不住问道。 阮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卓爷觉得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卓君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前我们所想都局限于事件本身,所有的策略都是防守为主。这个计划跳出了事件本身,反客为主,转守为攻。先不说可不可行,单单这计划就太天马行空了”。 阮玉淡淡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一味的避其锋芒,早晚会被纳兰家蚕食逼死。山海集团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纳兰家赶出东海”。 卓君面露难色,“你是想海家全力参战”? “对”。阮玉直截了当的答道。 “纳兰家正巴心不得把海天集团也拖下水”。 “所以海天集团加入,纳兰子缨就会以为他阴谋得逞”。 卓君从衣服口袋摸出一包没开封的香烟缓缓撕开,取出一根点上,平时不太抽烟的他只是习惯性的带上一盒应酬。 书房里特别安静,只有一缕烟雾带着诡异的轨迹缓缓上升。 卓君透着烟雾看着阮玉,她的脸色很平静,带着强大的决心和自信,仿佛断定自己会答应她一样,这个曾经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的女孩儿,身上竟有几分东青的气质。 “整个计划有三个步骤,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风险,你核算过失败的几率吗”? “我只知道有成功的可能”。 卓君苦笑一下,“陆山民起家靠的就是以小博大,这种风格已经渗入到山海集团每一个人骨髓里面,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家大业大不比身无分文的时候,一不注意,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阮玉淡淡道,“卓爷从海中天时代就替海家打理海天集团,以你年过六十的年纪和资历本可以拿着天价的养老费安心退休颐养天年,但是你仍然殚精竭虑坚持到现在。海天集团就像你亲手养育的孩子,你甚至比海东青更希望海天集团能更上一层楼。但现在的格局已经限制了海天集团的发展,要想有突破,冒险是难免的”。 卓君深吸一口烟,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安慰。他这一辈子都献给了海天集团,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把海天集团发展得更好上。“谢谢你,这些年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番话的人。你说得对,我本可以放手安心去养老,但我的心里放不下海天集团”。 说着顿了顿,“但海天集团不是我的,从海爷到东青,他 们信任我,同样,我也得对他们负责”。 阮玉脸色依然平静,淡淡道:“卓爷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问问海东青”。 卓君微微皱了皱眉,“你就那么确信东青会同意”? 阮玉淡淡一笑,“卓爷难道忘了,我和海东青还有一段恩怨没解决。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她,我敢肯定,我对她的了解并不逊于你对她的了解”。 说着顿了顿,“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别人死活,连自己的弟弟都可以赶走,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道一坐在地上,手里摇晃着酒提子,一脸享受的靠在半人高的酒坛上。 盛天也差不多,两人并排而坐,都是醉眼迷离。 “道长,你现在到底有多高”? “比你高”。 “我知道比我高,我是问有多高”? 道一嘶嘶的吸了口酒,指了指酒窖的天花板,“有这么高”。 盛天抬头仰望,酒窖的天花板并不高。“不会吧,才这么高”。 “不是天花板,我是指天”。 “嘶、、、”“不会吧,有那么高”。 道一嘿嘿一笑,“小盛啊,你知道为什么你只有这么高吗”? “为什么”? 道一指了指全被撕开了封泥的酒坛子。 “跟酒有什么关系”?盛天疑惑的问道。 道一再次把酒提子伸进酒坛打了一提子酒咕咚喝下肚。“好东西要懂得享受,藏着掖着有屁用,到头来都得便宜别人”。 盛天打了个酒嗝,为了防止这些珍藏的好酒都便宜了道一,他抱着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的态度喝了不少。 “是啊,早知道道长要来,我该提前几年就把这些酒喝掉”。 “对对对,这句话说道点子上了。你的心太多顾虑了,内家拳讲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困住你的小心脏,你能高到哪里去”。 盛天睁开醉醺醺的眼,“道长说得对,只是世间烦心事儿千千万,哪有那么容易放宽心”。 说着反问道:“你就一点不担心山海集团最近发生的事”? 道一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儿,“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才说要放宽心,立马又开始焦虑上了。”说着再次喝了一提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死死,该埋埋。有什么好担心的”。 盛天叹了口气,“我没有你那份洒脱心境,想来这辈子也就这个境界了”。 想到唯一的传人海东青,转头问道,“道长,东青和你孙女的天赋,你说谁更高”? “嗖”的一声,喝得烂醉瘫在地上的道一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和姿势陡然站立。 盛天下意识伸手拉住道一的道袍,“道长,你怎么了”? 道一焦急的说道:“我得去看看我孙女回来没有”。说完一步踏出朝酒窖飞奔而去,嘶的一声,半截道袍落在了盛天手里。 盛天看着手里的半截道袍,满脸的狐疑,“不是说要放宽心,该死死,该埋埋吗”? “屁,那是我孙女,又不是你孙女”。道一的身影已经看不见,声音却从远处飘了进来。 第679章 不会真的很严重吧 雅倩大厦董事长办公室,山猫在接待沙发上坐立不安,不自觉的双手紧握。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曾雅倩开始,每次见到曾雅倩都会紧张,之前反复默念的说辞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曾雅倩半靠在椅子上,脸上颇为焦虑,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山猫。:“棕榈泉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们现在有什么应对之策”。 山猫紧张的搓着双手,想想还是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曾雅倩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焦急的摆了摆手,“大概情况我能猜到,你就说说你们的方案,需要我做些什么”。 山猫有些担心曾雅倩会反对他的计划,小声说道:“我们打算和百汇花园打价格战”。说完一双小眼瞄了下曾雅倩,发现她脸上并没有吃惊和不满的表情才松了口气。稍微提高声音说道:“当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价格战,我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 曾雅倩再次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陆山民怎么看”? “额、”山猫声音再次变小。“山民哥说让我和阮董拿主意”。 曾雅倩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显然棕榈泉事件也让她操了不少心。 “诺亚方舟我会想办法说服股东,上百亿很难,几十亿应该没多大问题。曾家我去做我爸的工作,相信多少能挤出一些。人脉资源上你们需要打点什么样的人可以告诉我,这方面曾家在东海还是有些积累”。 听了曾雅倩的话,山猫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思维混乱了片刻,开口说道: “曾小姐,我还是给你讲一讲这个计划吧,这样你心里也有底”。 曾雅倩摇了摇头,“这样的计划能少让一个人知道就少让一个人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多少钱,我这边不管是以借款的方式还是入股山海集团的方式,尽全力帮你筹款。还有需要什么人,我爸和我大伯会出面替你们牵线搭桥”。 顿了顿又说道:“共荣商会的性质虽然比普通商会更具有组织性,但毕竟也是利益共同体。阚爷虽然目光长远想守住东海自己人的蛋糕,但也不可能硬逼着商会企业卷入进来。在看不见利益的情况下说服他们冒险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山猫连连点头,“这我知道,共荣商会要起作用,起码要在我们扛过第一个阶段之后,进入第二阶段才有可能”。 虽然知道曾雅倩会竭尽全力帮山海集团,但见到她这么干脆的态度,山猫还是发自内心感动。带着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谢谢你,曾小姐”。 曾雅倩冷冷一笑,半点没领山猫的情。“不用谢我,他不是最怕欠人情吗,那就让他越欠越多”。 山猫低下了头,他知道曾雅倩所说的是什么,山民哥因欠了叶梓萱天大的人情,心里一直带着很复杂的情绪,他的这种情绪显然让曾雅倩感到很不爽。在他心里,不论公私,最希望的是陆山民能和叶梓萱走到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叶梓萱比较好相处,还因为叶家的背景更是一大靠山。不过现在叶梓萱已经出国,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曾雅倩淡淡一笑,笑容中透着股诡异。“你是不是一直都希望陆山民能和叶梓萱在一起”?。 山猫感觉浑身都在出冷汗,只有脸上发烫。想开口辩解两句,又想到在曾雅倩面前狡辩会显得很苍白,说不定还会让她更加反感,只有尴尬的憋住不说话。 “呵呵”,曾雅倩呵呵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不是”,山猫赶紧抬起头说道,“曾小姐长得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之一,怎么会可怕呢”! 看着山猫战战兢兢的样子,曾雅倩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倒不是她以貌取人,从小在豪门之家长大,现在更是掌管着诺亚方舟这样一家大企业,见过太多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但没有一个像山猫这样畏畏缩缩胆小自卑。她实在有些想不通陆山民为什么这么看重他。 曾雅倩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紧张,叶梓萱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了解她。如果我是个男人也会爱上她,更何况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我看得出,您比叶小姐更爱山民哥”。 “是吗”?曾雅倩带着狐疑的眼神看着山猫。 “当然是,”山猫连连点头,肯定的说道:“就在刚才,曾小姐不问我们的计划方案,只因为山民哥让我和阮董便宜行事,您就毫不犹豫的赌上曾家。反观叶小姐,在山民哥穷途末路之时,却是选择了离开。单凭这一点,就能证明您比叶小姐更爱山民哥”。 曾雅倩淡淡笑了笑,“我不管你说的是发自内心还是在拍马屁,至少我也是这么认为”。说着顿了顿,“但是,我不会和别人去分享我的东西,爱情更加不能”。 “有机会替我转达陆山民一句,我就是这么自私,要么全部归我,要么我心里不好受也不会让他心里好受,大家一起难受”。 走出雅倩大厦,山猫擦去额头上细小的汗珠,深深吸了口气。 暗自肺腑,看来自己还是适合幕后出谋划策,与人谈判的事情真不太适合。 秦风挺拔的身躯靠了过来,自从有了道一这样的顶级高手指点,境界一路飙升,现在已经是搬山境中期巅峰,身上的气势比以往更加威猛,站在山猫身旁,衬托得山猫的身形更加猥琐。 “你很热”? 山猫仰望着秦风,叹了口气,“秦风,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秦风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很有用”。 “为什么”? 秦风摊开双手,“很简单啊,你要是没用,用得着我这样的高手保护吗”? 山猫苦笑道:“还是你有眼光,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吧”。 山猫走后,关悦抱着一大叠文件走进了办公室,大学毕业后,凭着曾雅倩室友兼闺蜜的身份直接被诺亚方舟破格录用。 作为诺亚方舟文凭最低的员工,关悦很识趣的天天主动加班任劳任怨,做完分内的工作就专职留下来陪曾雅倩,弄得曾雅倩的秘书敢怒不敢言。 “这些是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明面上进入百汇新区所有企业的资料”。 曾雅倩笑了笑,“这可是你主动加班,别想着向我要加班费”。 关悦瞪了瞪眼,“刚才来的那人是山海集团的吧”! 曾雅倩点了点头。 关悦瘪了瘪嘴,“来要钱的”? “准确的说是谈战略合作”。 关悦阴阳怪气的说道:“切,你还提他粉饰。陆山民也太不要脸了,以前还觉得他很老实,现在看来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一招欲擒故纵玩儿得也太高档了,社会上某些渣男再厉害也就骗个几十几百万,陆山民可牛了,开口就是以亿为单位”。 曾雅倩望着窗外,“我建立诺亚方舟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和他能有自主选择权”。 关悦叹了口气,“他倒是有了选择权,你呢,反而成了他选择的物品”。 曾雅倩撇了一眼办公桌上的资料,起身取下外套,“你先梳理归类,我明天看”。 关悦惊讶的问道:“你今天不加班”? “我今天要回家吃饭”。 关悦跺了跺脚,“我可是义务加班,你忍心扔下我一个人”。 曾雅倩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林秘书调去江州分公司了”。 关悦愣了一下,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兴得一把搂住曾雅倩,“谢谢你雅倩”。 曾雅倩推开关悦,笑道,“别急着谢我,我的秘书可没那么好当”。 关悦兴高采烈的说道:“要不今天别回去吃了,我请客,庆祝我升职”。 曾雅倩指了指办公桌上的文件,“才升职就想被开除吗”? 关悦吐了吐舌头:“那我加班去了”。 曾雅倩回到家中,田馨正在厨房做晚饭。 “妈,做什么菜,这么香”? “你先坐会儿,还有会儿饭才能做好”。 曾雅倩脱掉外套走进厨房帮忙洗菜,“爸还没回来吗”? 田馨满脸笑意,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了头,老公回心转意,女儿也学会体贴人了。 “你们两个大忙人,一个比一个忙,刚才来电话说马上就到了”。 说着看向曾雅倩,“怎么,有事情找你爸商量”。 曾雅倩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陆山民的事儿”?田馨一边炒菜一边问道。 曾雅倩疑惑的看了看田馨,“妈,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奇怪,棕榈泉的事闹得这么大,都上新闻了。你妈我虽然是个家庭主妇,但还是要看新闻的”。 “哦”,“这事儿你跟爸提过吗”? “我到没多想什么,销售部闹事不是常有的事吗。倒是你爸昨晚主动提起过,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那爸提起的时候什么表情”。 田馨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曾雅倩,问道:“不会真的很严重吧”? 第680章 我不饿 一家三口默默的吃完饭,除了田馨时不时说两句家长里短,曾雅倩和曾庆文都没有说话。 晚饭之后,曾庆文朝曾雅倩招了招手。 父女俩一前一后很有默契的走进书房。 进入书房,曾雅倩主动烧水开始泡茶,相比与以前什么都不会,这几年学会了很多。 曾庆文欣慰的看着曾雅倩,父女俩的关系闹僵了这么多年,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女儿给自己泡茶的一天。 “最近和山民处得怎么样”? 曾雅倩一边汤洗茶具一边答道:“上个星期去了趟江州,被人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曾庆文笑着微微摇头,说道:“这小子,都当董事长了还这么不要命”。 “狗改不了吃屎”。曾雅倩没好气的说道。 “生气了”?曾庆文打趣的笑道。 “能不生气吗?拿自己命不当命,他想过我的感受吗”! 曾庆文呵呵笑道:“我刚和你妈结婚那几年,每当我喝得人事不省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表情。”说着仰起头,无限怀念。“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那时真美好”。 曾雅倩也打趣道:“现在不美好吗”? “当然也美好,不过年轻人的斗斗嘴生生气最美好”。 “爸,我才是你女儿”。 曾庆文呵呵一笑,“多抽空去江州看看他,别一天到晚扎进工作里面”。 曾雅倩加入茶叶,盛上开水,说道:“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他”。 曾庆文点了点头,雅倩为陆山民付出了多少,他这个当爸的最清楚不过。 “爸是男人,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多和他聊聊生活,少聊些工作”。 “这算是过来人的经验”?曾雅倩打趣的问道。 曾庆文脸色变得微红,露出淡淡的羞愧,“算是吧”。 曾雅倩知道触动了他心里的伤疤,转移话题说道::“我确实不够温柔,他一开始就知道”。 曾庆文更加惭愧,要说女儿的不够温柔,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他这个当爸爸的造成的,要是他能够像叶以琛那样宠女儿,也不会硬生生将女儿逼成一个女强人。 “人是可以变的,你看爸这么大年纪不也改变了吗”! 曾雅倩缓缓的把茶杯推向曾庆文,沉默了一两分钟,又将泡好的茶水倒入茶杯之中。又沉寂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曾庆文。 “爸,你说他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叶梓萱多一些”? 曾庆文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当然是喜欢你多一些,你们俩先认识,一起经历的事情更多,一起受过的磨难也更多,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叶梓萱能比的,更何况你对他这么好,他又不是傻子,心里清楚谁对他最好”。 曾雅倩苦笑一下,无奈的说道:“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更喜欢叶梓萱”? 看着曾雅倩脸上淡淡的落寞,曾庆文心里一阵着急,从小到大,雅倩都很自信要强,还从没在她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 “雅倩,你一向很自信,为什么这次就信心不足了呢”! 曾雅倩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和叶梓萱有过一段时间的深交,她是个好女孩儿。如果我是男人,恐怕也会喜欢上她”。 曾庆文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对一个同龄女孩儿有这么高的评价”。 说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叶梓萱已经出国念书,陆山民也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这足以说明他们两个不可能。你和山民一起走过这么多坎坷,这些路不是白走的”。 “爸,你知道我的脾气,别人施舍的爱情我不想要,我不希望他跟我过一辈子但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我做不到”。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男人更在意的是和他过一辈子的人,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家庭会紧紧拴住一个男人的心,时间长了爱情就会转化为亲情,等老了之后更重要的是陪着彼此看夕阳的那个人,所谓爱情,没你想的那么长久”。 曾雅倩略微带怒意的说道,“那也要等我老了才会那么想,至少 现在我还做不到”。 说着顿了顿,喃喃道:“除非他给我道歉,亲口告诉我他爱我”。 曾庆文哈哈大笑,他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虽然心有怨气,但绝不会轻易认输,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 “我女儿的心早就被那臭小子给俘虏了”。 曾雅倩脸蛋微红,嗔怪的说道:“爸,哪有你这样嘲笑自己女儿的”。 曾庆文笑呵呵的说道:“好,不说这个了。谈谈正事吧”。 曾雅倩止住脸上的淡淡羞涩欲言又止,“你看出来了”? “你从端上饭碗开始就心神不灵,傻瓜都能看出来。棕榈泉出的这摊子事,普通人只认为是个偶然的突发事件,但爸是普通人吗,事情一出我就嗅到了里面阴谋味儿”。 曾雅倩眉头紧皱,“要是阴谋倒好,至少阴谋还有机会戳穿躲过。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就像一个成年人挑战小孩儿,明摆着用蛮力往死里欺负”。 曾庆文点了点头,并没有显得忧心忡忡。自从去年曾家被围猎事件过后,他现在的心态比以往要好了很多。 “山海集团的策略定了没有,是暂避锋芒还是针尖对麦芒”? “他们决定和纳兰家硬碰硬的打价格战”。说着紧盯着曾庆文,但让她意外的是,曾庆文脸色一点没有惊讶之色。 曾庆文笑道:“你不用奇怪,陆山民一步步走到现在,遇到任何事情都是针尖对麦芒的硬上,从来没有消极退缩和避其锋芒过,这符合他的风格。与其坐困愁城一步步被积压死,还不如对攻一番分个胜负,输了倾家荡产,赢了就是以小博大蛇吞象,他就是这个风格”。 曾雅倩点了点头,“其实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跟到底”。 “所以你已经做了决定”? “我打算暂时停止诺亚方舟在建和准备筹建的项目,把所有能够动用的资金全投给山海集团”。 曾雅倩的决定曾庆文同样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只是有些担心的问道:“诺亚方舟涉及到不少投资方,他们会同意吗”? 曾雅倩眼中透着果决和冷毅,说道:“先礼后兵,我会先给他们做工作,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当初签订投资协议的时候我早就留了个心眼,不管他们占多少股份,都不能干涉诺亚方舟的决策方向”。 曾庆文欣慰的点了点头,难怪老爷子最看重雅倩,女儿发起狠来还真有几分‘曾大胆’的狠厉,“我相信你有能力扛住这些压力”。 曾雅倩眼神渐渐变得温和,看着曾庆文,有些说不出口。曾家的情况她很清楚,曾家的资产有上千亿不假,但绝大部分都不是现金,经过去年的一番风波再加上今年又投资了几个项目,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现金流。 曾庆文温柔的看着曾雅倩,眼中满是溺爱。“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曾雅倩还是开口说道:“爸,你看在不影响浩瀚集团运营的情况下,能挤多少出来”。 曾庆文呵呵笑道:“我决定将浩瀚集团和山海集团紧紧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今以后不分彼此”。 “爸”!!曾雅倩惊讶的看着曾庆文,一时间心潮澎湃。她的预期本来只是想求曾庆文提供一定的资金,主要是在人脉上资源全力支持,没想到他会拿整个浩瀚集团去赌。 曾庆文笑道:“就允许你学爷爷大胆,就不让我大胆一次”。 曾雅倩感激的说道:“爸,我都还没问清楚他们的计划”? 曾庆文随意的摆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决定了。” 说着坐直身子昂起头,身上散发出浓浓的霸气。“爸这一辈子一心求稳,从来不敢冒险,这一次要玩儿就玩儿把大的”。 曾雅倩反而有些担忧,“爸,这把玩儿砸了,爷爷一辈子打下的江山可全没了,你不怕爷爷怪你吗”。 曾庆文风轻云淡的说道:“你爷爷以前常说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但这一次非常确定他会支持我这么做。别忘了你爷爷可是送了一百个亿给陆山民,可见他对陆山民的看重和信任”。 说着顿了顿,“山海集团在这一年多里一直紧缺 资金,但陆山民为了曾家对浩瀚集团的绝对控制权,一直没有卖掉手上的股份,这小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接着又温柔的说道:“陆山民答应过老爷子要和你生几个姓曾的孩子,浩瀚集团早晚是你的,也相当于是陆山民的,我们早就不可分割”。 曾雅倩眼里闪现出晶莹的泪花,“爸”! 曾庆文摸了摸曾雅倩头发,“雅倩,这一次陆山民欠你的情可比天大,想跑也跑不掉啰”。 .......... .......... 汽车里满是道一身上散发出的酒味儿。 一路上全是道一的催促声:“快点,再开快点”。催得开车的司机师傅满头大汗。 阮玉知道道一是陆山民的长辈,还是个高手,对他颇为尊敬。 “老先生,出什么事儿了”? 道一一拍大腿,“哎哟,这两天小妮子一直念叨要给那个戴眼镜的猥琐男点颜色看看,以她的性子,没有我看着,肯定去了”。 阮玉疑惑的问道:“哪个戴眼镜的猥琐男”? “纳兰子缨啊,还有谁”? 阮玉大惊,虽然知道刘妮也是个高手,但一方面她对高手的概念并不清楚,而来毕竟刘妮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再高能高到哪里去。纳兰子缨身边肯定高手林立,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老先生,赶紧给小妮子打个电话”。 道一苦逼的猛摇头,“没用,这丫头做事的时候喜欢关机,我跟她说了好几遍,就是不听”。 说着再次催促司机,“小伙子你没吃饭吗,快点,再快点”。说完着急的念念有词:“太上老君,真武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十八罗汉、、、、你们一定要保佑纳兰子缨那个兔崽子活着,千万不能死啊。还有楚天临你个老王八,千万别在关键时候跑茅房拉屎,看好你的龟孙子”。 阮玉听得满脑子浆糊,心想老先生是不是着急上火急糊涂了,“老先生,您别急坏了身子,我赶紧让燕山带人去接应”。说着急忙从包里掏手机。 道一满脸焦急,“没用,小妮子杀人跟杀牲口一样毫无压力,我真担心她把纳兰子缨当成一头猪给宰了”。 “啊”?阮玉握着手机愣在当场,不可思议的望着道一,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道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纳兰子缨住的地方肯定高手众多,还有很多监控设备,小妮子杀个人容易,逃脱也没多大问题,但要不露痕迹就难了”。 说着竟然老泪纵横,“我的乖孙女从此以后就成了通缉犯,要亡命天涯了”。 “哎哟,我可怜的小心肝,小宝贝,她才十七岁不到,从来没离开我独自生活过,让她一个人流落海外,让她怎么活。” “哎哟喂,以后谁给我做饭,谁给我洗衣服,谁给我铺床叠被,我该怎么活哟”。 阮玉听得冷汗连连,一时搞不清楚道一是在担心小妮子,还是在担心他自己。 试探着问道:“老先生,您没事吧”? 道一一脸苦逼,“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 在道一的催促下,司机开足马力,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终于到了道一的住处。 阮玉跟着道一快步上楼开门,一推开门,茶几上热气腾腾,小妮子和山猫正在围着一个大铁锅涮火锅。 道一赶紧上前抓住小妮子的手腕,把了把脉,眉头一凝。“脉象紊乱,但在不停的自主恢复”。“小妮子,你没事吧”? 小妮子吃了片毛肚,“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 道一又赶紧问道:“他没事吧”? “还活着”。 “嘘,”道一终于松了口气,一把抢过山猫的碗筷开始愉快的吃火锅,夹了快肉片放进嘴里才想起阮玉还愣在那里,转头咧嘴笑道:“阮丫头,一起吃”? 三月一日起恢复两更,正版成绩太差了,有点打击信心,希望喜欢的朋友有能力的朋友能到纵横中文网支持正版,谢谢大家! 阮玉看见道一那满口的黄牙,笑了笑,“我不饿”。 第681章 太对不起她了 山猫自觉把位置腾出来让给道一,和阮玉坐到一侧。 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松了一口气。有海家和曾家全力帮助,就有把握扛住整个棕榈泉项目包括一期以及紧接着的二期、三期的价格战,计划的第一步实施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山猫淡淡道:“接下来二期三期的开发速度不仅不能减缓,反而要加快,但是又不能太快,太快了东海的其他企业反应不过来,太慢了光是崇溪河畔这块地就有可能耗干我们三家的资金,这个节奏要把握得刚刚好”。 阮玉点了点头,“宜快不宜慢,否则纳兰子缨反应过来,我们就无法把他们拖进深渊”。 山猫也认同这个观点,小眼珠转了转又说道:“阚爷和我们始终若即若离,感情上不比海家和曾家,要不要提前通个气”。 阮玉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去年那场大战大概能看出阚爷的立场,不管曾家和孟家打得怎么惨烈,他都站在中立的立场。唯独对梁春秋手上那些政商两届很多见不得光的资料很在意。他不想东海政商两届发生混乱,他所代表的利益需要有个稳定的东海市场。纳兰家这次把我们三家都卷入了进来,我们扛的时间越长,东海商界的漩涡就越大,只要扛过第一阶段,让他意识到他所代表的利益受到了巨大威胁,再加上到时候在让他看到可以明确看到的利益。自然就会有所举动。” 说着顿了顿,“其实他也在等,在等一个契机,而我们得用实际行动创造出这个契机,现在去和他说再多,空口无凭,无法说服他,他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共荣商会的会员企业”。 山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阮玉说这些他当然也明白,但他所指的是另一个问题。他知道阚爷的干孙女对陆山民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愫,要是把蒋琬死死绑住,就犹如利用曾雅倩死死绑住了曾家一样,至少也是给阚爷一种变相的压力。 看着山猫的表情,阮玉才反应过来山猫想的是另外的事情。冷冷道:“不要忘记山民哥说的话,不管你怎么算计,不要把他也算计进去”。 山猫唯唯诺诺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阮玉叹了口气,“山民哥现在已经够苦恼,你就别给他再添麻烦了”。 道一转过头,嘴上满是火锅油,咧嘴问道:“你们和天京那位读书人商量过没有”? 阮玉看了看山猫,山猫尴尬的笑道:“老神仙,左先生还是那句话,这种小事不要找他”。 道一嘶了一声,“这也算小事”? “额,或许左先生眼里就没有大事。另外他还通过周同告诉我,以后不让我联系他,只能他单线联系我们”。 阮玉皱了皱眉,她倒不是信不过左丘,只是有些不解,“我们的信息不和他及时沟通,他能做出有效的布局吗”? 山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周同传过来的信息还说他是按照我们的最大潜力值作为参考系数在 通篇设局,只要我们按照心中所想努力做就行了”。 道一瘪了瘪嘴,一边夹菜一边说道:“读书人这个臭毛病最讨人厌,说得好像什么都知道,让别人听了什么都不知道”。 小妮子辣得满脸通红,哈了口气,“阮姐姐,小狗狗,你们得守好山民哥的钱,千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说着顿了顿:“需要杀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阮玉看了看道一和小妮子,这爷孙俩还真是奇葩。 山猫尴尬的笑了笑,“刘小姐,你可以叫我山猫”。 小妮子望着山猫眨了眨眼,“猫和狗,有区别吗”? “额、、猫要聪明一些”。 小妮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哥养的小黄就很聪明,不但很听话,还经常从山里叼些野鸡野兔回来”。 道一接过话说道:“我也觉得小黄很不错,那一身腱子肉,红烧最好了”。 小妮子伸手抢过道一的碗,“爷爷!小黄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小黄。你要是在打它主意,我以后不做饭你吃了”。 山猫一脸苦逼的咳嗽两声,“老神仙,刘小姐,我们先回去了”。 .......... ......... 陆山民继续在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养伤,山猫每天都会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一封简报过来,简报的内容只是大概描述棕榈泉事件的进展,并么有涉及到细节计划。其实没有山猫的简报,陆山民也可以在新闻上看见,只是简报的信息经过归纳总结,信息更集中,避免了陆山民要通过大量浏览分散的新闻进行归总。 第一封简报的内容是棕榈泉一期降价,并且退还了之前购房者的差价,在网上获得了很多老百姓的点赞。 第二封简报的内容是东海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不惜暂停扩张,跨界进军房地产行业,斥资四十亿入股山海集团,成为山海集团第二大股东。 第三封简报的内容是海天集团出资三十亿投资山海集团,成为山海集团第三大股东。 第四封简报的内容是浩瀚集团出资二十亿入股山海集团,成为山海集团第四大股东。并且浩瀚集团开始出售旗下的商业体和写字楼,看样子还有加大投入的可能。 第五封简报的内容是棕榈泉二期三期同时动工并且加快工期,计划在明年初同时开盘。 第六封简报是以上五个消息出来之后在东海引起的反响,总的来说,这四条消息每一条都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东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首当其冲的就是房地产行业,百汇区各个新楼盘的销售量急剧下降,华夏老百姓有个习惯,喜欢买涨不买跌。在涨的时候认为还要继续涨,赶紧下手。在降的时候坚决不买,认为还要降。所以不少人预期百汇区房价将可能继续下降,本来有购房打算的的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死死把钱抱在手里就不下手。 这种突然起来的局面是很多房地产 开发商以及相关的上下游企业始料不及的,除了某些资金雄厚的大开发商大企业,可以预见的是百汇区将有一大批中小型房地产开发商面临资金链断裂倒闭的下场。如果持续下去,将有可能不同程度的波及到东海其他区域的房价。 其次是股市,山海集团和诺亚方舟并未上市,但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都是大上市公司。棕榈泉项目的退还差价给社会上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再加上三个大公司几乎同时大额度投资山海集团,同时在百汇区房价下降的情况下,棕榈泉二期三期不但没有延后,反而加快同时动工,这说明山海集团很自信资金很充足。 这三个信号大大增加了普通股民的投资预期,对于普通股民来说,在不知道内幕的情况下,很容易跟风大公司投资,几乎意识不到其中的风险。意外的使得两个集团的股市连连上涨。 还有就是以马国栋为首的一批经济学专家撰写了大量批判金桂集团的文章,认为房地产行业是支柱产业,金桂集团恶意挑起价格战扰乱了正常的市场秩序,将会导致大批资金不足的中小型企业破产,从而导致大量失业,甚至会导致整个东海经济下滑,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多。 也有另一拨社会学专家认为金桂集团是施惠于民,是企业家的楷模,值得所有企业学习,大骂经济学派替资本家摇旗呐喊,不顾人民利益,是资本家的走狗。经济学派反过来骂社会学派是蠢猪,不懂经济规律,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广大老百姓。 两拨专家在各个媒体上针尖对麦芒相互厮杀,唾沫横飞,骂得是不亦乐乎。 还有一拨中立派抱着看戏的态度,认为金桂集团和山海集团都是傻逼,狗咬狗一嘴毛,最后谁也不会有好下场。结果导致前两派又反过来骂中立派没有社会责任,放在解放前就是墙头草,两面派,汉奸。 总之,就是一场大乱斗。 对于社会上的舆论,陆山民一笑而过,目前这种形势下,胜败的关键还是要看谁手里的钱多,谁先顶不住压力弃战。对于山海集团来说,只有硬着头皮坚持到最后一分一毫,现在弃战就等于送死。但不弃战,仅凭山海集团、海天集团和曾家三家肯定拼不过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他不知道山猫的计划是什么,但他并不怎么担心,既然选择相信阮玉和山猫,就应该放宽心让他们大胆去做。再说,担心了也没用。从民生西路到现在,他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至于长远的东西,就让左丘他们去想。 唯一让他感慨的就是曾家这次倾其所有的帮助,以曾家开始出售旗下资产的情况看,曾家这次是打算死死的和山海集团绑在一起同生共死。 陆山民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仔细想想,相比于雅倩为自己的付出,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对不起她了。 第682章 你知道我是谁 天籁酒吧,是一家在京城很有名气的酒吧。不少豪门贵族子弟都喜欢去那里猎艳,自然而然,也会有很多想傍大款的美女慕名前去充当猎物。运气极好的有可能成为某个富家子弟的情人,运气一般的玩儿个一夜情随便得来的打赏也相当可观,即便运气再差没人看得上,也可以开开眼界,反正这家酒吧不收女孩儿的入场费。 做生意其实就这么回事,只要有需求,就不愁没货,自然就会有生意人搭建起平台赚取差价。前来的富家子弟有需求,慕名而来的美女们也有需求,双方既是购买方也是供货方,再加上一个酒吧老板,各取所需互利互惠,皆大欢喜。 陈志亮今天喝了不少酒,酒喝多了自然就热血沸腾,血液沸腾起来脑袋就不清醒,脑袋一不清醒就控制不住下半身。 于是在下半身的牵引下,约上几个狐朋狗友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天籁酒吧。 酒吧经理是个眼尖的人,即便在灯光昏暗闪烁的环境里也一眼看到了陈志亮。这可是尊财神爷,每次来最低消费都在十几万,最多的一次玩儿高兴了包了全场人的酒水,花了两百多万,所谓财大气粗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酒吧经理每次看到陈志亮就像看到一堆移动的人形人民币,两眼放光。 “陈公子大驾光临,靠近舞池最好的卡座给您留着”。 陈志亮眯着眼扫了一圈酒吧里的莺莺燕燕,甩下一句‘这轮酒我包了’,抬脚径直朝酒吧经理所指的卡座走去。 高台处,纳兰子建一边品着美酒,一边品着酒吧里的美人,一脸享受。 “少爷,朱老爷子的大寿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该回去了”。 纳兰子建放下刚送到嘴边的酒杯,“阿英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扫兴了,本少爷的大好兴致都被你搅黄了”。 阿英顺着纳兰子建的目光望去,一个水蛇腰的狐狸精正向着纳兰子建抛媚眼。 阿英眼神中不知不觉透露出杀意,“少爷,这些卖肉的女子有什么可看”。 “阿英啊,这个世界上没有高低贵贱的职业,只有去分出高低贵贱的人心。人家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正当从那些为富不仁的资本家手里挣钱,促进了经济发展、缩小了贫富差距、同时还能减少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情发生,维护了社会安定。所以她们不但比很多人高尚,还对社会做出了巨大贡献”。 “少爷,你也是资本家”。 “嘿嘿,我是资本家少爷”。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说着指了指酒吧里的人,“他们身上有钱,本少爷空有纳兰家三公子的名头,实际上是个穷光蛋”。 阿英早已习惯了纳兰子建的歪理邪说,反正讲理永远也讲不过他,转头冷冷道: “少爷,爷爷让你跟着大伯读书不让你到处跑,再不回去爷爷会生气的。” “哎,阿英啊,你什么都好,就是看不到事情的本质。爷爷之所以给我禁足读书,是不想让我掺和陆山民的事情。我在这里喝酒泡妞儿爷爷是不会生气的”。 “但是你已经连着一个星期每晚都到这间酒吧,不腻吗”?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阿英啊,你我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本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阿英满脸迷茫,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位少爷是什么人。 “咳、咳,你至少该知道本少爷不是个无聊的人吧”。说着淡淡一笑,“本少爷不是无聊的人,也不会干无聊的事”。 阿英表情冷淡,翻了个白眼儿,心想少爷你就是个无聊的人干着无聊透顶的事。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阿英啊,我真的只是来交朋友的”。 这个时候,酒吧经理走进舞池,拿起话筒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尽情玩儿,这一轮酒陈公子请了”。 酒吧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陈志亮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端起酒杯在空中举了举,算是对大家热情表示回应,那些环肥燕瘦的美女个个像蜜蜂看到花、苍蝇看到屎,两眼放光。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指了指陈志亮方向,“看见那个傻叉没有,傻得可爱”。 阿英皱了皱眉,“你是嫉妒人家比你有钱吧”! “咳咳,阿英啊,你是该聪明的时候装傻,该傻的时候扮聪明”。 说着点了点酒吧里其中几个卡座,“看看那些人,对那傻叉的行为很是不满,知道为什么吗?来这间酒吧里消费的人哪个家里没有几个钱,大家都是来享受的,让他一个人出尽了风头,吸引了那么多美女的目光,人家心里能爽吗”。 阿英淡淡道:“他们不爽能怎么样,也没见谁能把他怎么样”。 纳兰子建嘿嘿嘿嘿一阵坏笑,脸上乐开了花。 阿英见纳兰子建这幅模样,就知道那位财大气粗的陈公子今晚要倒霉了。 陈志亮很快就看中了一个臀大胸园面容姣好的美女,几番调笑试探之后搂着这位美女起身往外走,和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也很快选定了目标,一人搂着一个说说笑笑跟在后面。 纳兰子建放下酒杯从高台座位上下来,笑吟吟的走向陈志亮,挡在了去路上。 陈志亮几人不悦的看着纳兰子建,冷冷道:“你挡住了我的路”。 纳兰子建叉着腰,说了一句强盗拦路的专业术语,‘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陈志亮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纳兰子建,“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纳兰子建朝陈志亮搂着的美女抛了个媚眼儿,嘟了嘟嘴,还特风骚的甩了甩头。 “美女,看看本少爷这长相,眉若倚天眼丹凤,鼻若山峦口含玉,面若皎月身修长。哪怕只看不吃也是秀色可餐”。 说着拍了拍腰杆,“看看这强壮的腰肢,那也绝对是动力十足”。 虽然纳兰子建极力的夸赞自己长得帅,但不得不说他的形容并不算太夸张,纳兰子建绝对属于放在人群中让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子,一般来说长得好看的男人多半有些女性化,就像电视电影里面的某些小鲜肉雌雄莫辨,但纳兰子建不仅长得比小 鲜肉还好看,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还能一眼看出是个男人。 一旁的美女美目流转,竟真有几分心动。不过她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找小白脸的,长得再帅也不能当饭吃。 纳兰子建继续十分欠揍的指着陈志亮,“你在看看他,满脸横肉眉毛稀疏,不是屠户就是伙夫,鼻梁塌陷嘴巴斜歪,一看就是变态狂。还有一身肥肉脚步虚浮,十成是个银样镴枪头,我敢打赌,绝不会超过三秒”。 陈志亮虽然长得不帅,但也绝没有纳兰子建说的那么丑,不过此时还真被纳兰子建喋喋不休碎碎念念气歪了嘴巴。 不仅是他,和他一起来的几个人都被气歪了嘴巴。 “你是在找死”! “嘿嘿,关于找死这个问题,按照小说或者电视剧剧本上的惯例来说,说这句话的人下场一般都很惨”。 陈志亮自认已经足够的忍让了,但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伸手操起一旁卡座上的酒瓶就准备往纳兰子建头上砸。 酒吧经理早已发现这边的异样,此时刚好赶到,一把抓住了陈志亮的手腕,天籁酒吧单入场费就是一万,能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虽然不认识纳兰子建,但京城这种地方豪门贵胄多如牛毛,突然冒出个大人物子弟也不是不可能。作为酒吧经理当然是要以和为贵。 酒吧经理仔细打量了一番纳兰子建,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凡是有个先来后到,这种地方更是讲求个你情我愿,强行横刀夺爱不合规矩”。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谁说我不讲规矩了”,说着笑盈盈的看着陈志亮身旁的女人,“美女,十万块今晚跟我走怎么样”。 女子一听顿时松开了陈志亮的手,十万块已经是天价,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极品帅哥,傻逼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陈志亮感觉到女子松开了手,胸中燃起熊熊怒火,这是在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二十万”! 女子惊讶的张了张嘴,缓缓的再次挽起了陈志亮的手。 “三十万”!纳兰子建笑嘻嘻的说道。 “四十万”! 陈志亮面色铁青,眼前的女子顶多一两万就解决了,但现在不是这女人值多少钱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 “五十万”! “六十万”!纳兰子建面不改色心不跳。 “七十万”!陈志亮咬了咬牙。 “八十万”! “九十万”! “一百万”! 附近所有人都震惊了,女子更是像深处梦中一样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纳兰子建一脸的无所谓,鄙夷的说道:“太小气了,五百万”! “嘶”,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阿英就站在纳兰子建身后,附耳轻声说道:“少爷,你身上只有两万块钱”。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阿英的好心提醒,很是风骚的看着陈志亮,“你还加不加价”? 陈志亮咯咯冷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切,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下午三点二更,新的一月,希望朋友们能投出宝贵的月票!谢谢大家! 第683章 我姓纳兰 酒吧里大多都是熟客,很多人都知道陈志亮是谁,这也是为什么他出尽风头也没人跟他较劲的原因,要是一般的富家子弟在这里瞎装逼早就被打成死狗。这足以证明他的家世不一般,所以当他说出‘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并没有人认为他是在吓唬那位年轻帅哥。 反倒是纳兰子建说出‘你又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引来不少人的低笑,当然也有一部分表示同情,几乎手有人都认为不管今天他能不能把争来的美女带走,事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志亮不是拿不出比五百万更多的钱,只是再争下去也只会被人当成傻逼。 “有种留下姓名”! 纳兰子一副无赖的样子,呵呵笑道:“就不告诉你”。 陈志亮冷冷一笑,“很好,你给我等着”。说完和身后的几个人愤怒的走了出去。 纳兰子建得意的搂着抢过来的美女再次坐上高台,女子情意浓浓极尽热情,五百万,还是个极品帅哥,这运气肯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阿英站在两人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女子的后背,满脸寒霜,眼里尽是杀意。 “这位先生,可否喝一杯”? 纳兰子建抬头看了看,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端着酒杯正含笑看着他。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当然可以”。 “我叫楚潇,天京楚家,楚氏集团。”说着又指了指另一个人,“这位是史正,天京史家,胜远集团,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说话的时候才看见一直背着身子的阿英的真容,心里啧啧称叹,这才是天籁酒吧今晚的极品,只是这位美女满脸寒霜,不怒而威,让人望而生畏。 纳兰子建和两人碰了碰杯,“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楚家和史家,失敬失敬,在下肖子建,东北肖家,这位是我表妹,跟我一起来见见世面”。说着叹了口气,“我表妹长得漂亮吧,可惜她不喜欢男人”。 楚潇哦了一声,流露出深深的惋惜。肖家他听说过,在东北也算是大家族,不过与天京的大家族比起来还是少了一分底蕴。 “肖先生刚才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陈志亮仗着家族背景目中无人,在场的很多人都看不惯,只是敢怒不敢言”。 纳兰子建随意的笑了笑,“那傻叉原来叫陈志亮,小意思,我最看不惯这种装逼的人,在东北的时候,这样的人我收拾了一大箩筐”。 楚潇无奈的笑了笑,“肖兄弟看来是刚到天京不久,这陈志亮是荣耀集团陈家的人”。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原来是荣耀集团的人,难怪这么嚣张”。 楚潇淡淡道:“还有和他一起的那几个人也不是一般人,都有官方背景,虽然天京一块板砖落下就很容易砸到一个高官,但你作为外地人,还是小心点好”。 纳兰子建感激说道:“多谢楚兄提醒,我一定小心”。 一旁的史政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和楚潇敬佩你是性情中人,如果在天京遇到什么麻烦可以知会一声”。 纳兰子建握着史政的手,“那不太好吧,要是 给你们惹上麻烦就太过意不去了”。 楚潇笑了笑,“肖兄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要是怕他就不会过来和你结交了”。 史政也说道:“是啊,陈家虽然势大力,我史家未必就怕了他,我和楚潇都是性情中人,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虽然我们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怕惹麻烦”。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那我就不客气了,要是真有什么麻烦,一定上门叨扰二位”。 说着搂着身旁的美女,“二位慢慢聊,花了五百万,今晚我得使点力捞点本回来”。 楚潇和史政呵呵一笑,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悠着点,钱是身外之物,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走出天籁酒吧,阿英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结交朋友”。 “嘿嘿,这种地方到处是贵人,交朋友很容易。不过这两位生在豪门之家还如此单纯,真是可爱,我喜欢”。 阿英怒气冲冲的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刚才你们谈话的时候旁边有个人一直在偷听”。 纳兰子建一把搂紧怀里的女人,“阿英啊,我是不是把你宠坏了,跟我说话连少爷都不叫了,说话还阴阳怪气。你再这个样子,就不要跟在我身边了”。 阿英一阵气结,过了片刻委屈的说道:“少爷,我错了”。 “对嘛,这才是我的乖阿英嘛”。 三人缓缓而行,一直没机会插嘴的臀大胸圆美女开口问道:“肖公子,你难道没开车来吗”? 纳兰子建笑道:“开什么车,多走路对身体有好处。你的屁股已经够大了,别老想着坐”。 正说话间,三辆越野带着呲呲的急刹车停在了路边。车上哗啦啦下来十几个人。为首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陈志亮,和他一起在酒吧的那几个人也在。 陈志亮脸上带着残酷的冷笑,戏谑的说道:“东北来的小瘪三也敢在天京撒野,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我是谁,保证让你终生难忘”。说着冷冷的盯着臀大胸园的美女,“还有你这个贱人,敢扫本少爷的面子,今晚看老子怎么折磨你”。 还幻想着挣五百万的美女吓得花容失色,挽着纳兰子建的手瑟瑟发抖。 纳兰子建拍了拍美女的手背,笑呵呵的说道:“见过打脸装逼吗”? 美女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时反应不过来纳兰子建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别怕,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打脸装逼”,说着顿了顿,“还是很高级那种”。 陈志亮咯咯冷笑,“死到临头还装,我很想看看你跪地求饶时的样子”。说着大手一招,“给我往死里打”。 美女啊的一声尖叫,吓得闭上眼睛。只听见砰砰声不绝于耳,但并没有人靠近她和身边的帅哥。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十几个人已经躺下七八个,刚才那位乖巧认错的冷面女子像一头矫健的猎豹,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正当她以为是在梦中的时候,只听身旁的帅哥哀怨的喊道:“阿英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女 人要温柔,你轻点,再轻点,弄断胳膊腿儿就行了,别弄出人命”。 短短十几秒时间,十几个人全躺下,地上一片鬼哭狼嚎。 阿英拍了拍手,缓缓的走到纳兰子建身旁,“少爷,已经很轻了,是他们太脆弱了”。 陈志亮双手关节脱臼,疼得满头大汗。颤巍巍的站起来,冲着纳兰子建怒吼:“你知道我是谁吗”? “啧啧啧”,纳兰子建摇头叹息,“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三遍了,能不能换个台词”。 陈志亮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叫陈志亮,天京陈家,资产过千亿,我爸是荣耀集团董事长,我二叔是天京军区xxx团长,我舅是天潭区政法委书记”。 另一人也暴吼道:“我爸是车撵区公安局局长”。 又一人哭喊着说道:“我爸是平山集团董事长”。 再一人吼道:“我爸是李刚”! 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美女,小心脏再次串到了嗓子眼,一双大眼睛泛着泪花。这都惹了什么样一群人,拿着五百万还有命花吗。 纳兰子建阴险的笑道:“还真是个拼爹的时代”。 “阿英啊,他们刚才说的话都记下了吗”? 阿英点了点头,“都记下了”。 “那就好,把官二代的话添油加醋的告诉外公,他老人家一身正气,最恨那些公器私用的人。把那些什么什么集团富二代的话煽风点火的告诉我爸,我爸这人什么都好,最不喜欢别人和他比钱多”。 说完笑呵呵的看着陈志亮,“拼爹嘛,谁还没个爹”。 说着又嬉皮笑脸的说道:“别干吼啊,赶紧打电话求援,我等着呢”。 陈志亮有些胆怯的看着纳兰子建,在自己亮明身份之后还胸有成竹淡定自若,还站在这里等着他打电话求援,再加上这人身边还有一个非人类的变态保镖,心里有些发虚了。陈家虽然算是豪门,但天京的豪门多如牛毛。心里开始怀疑这姓肖的是不是还有别的身份。 “你,你到底是谁”?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幽幽道:“我姓纳兰”。 “啊”!!陈志亮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其他几人也是差不多,互相对视了一眼,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相互扶着上了辆车飞驰而去。连请来的其他打手也弃之不顾。 大臀员胸美女卡在嗓子眼的心再次落回了谷底,虽然她不知道纳兰这个姓代表着什么,但能吓退那些背景深厚的人,肯定是大得没边儿的人物。 一时间峰回路心情转无以言表,如恶狼扑羊一样深深扑进纳兰子建怀里。 “纳兰公子,今晚请狠狠的糟蹋我吧,什么姿势我都配合”。 纳兰子建缓缓的推开美女,一脸为难难,道:“可是我没钱”。 “啊”? 见这女人完全不信的样子,纳兰子建很严肃的说道:“真的没钱,别说五百万,连五万也掏不出来”。 大臀员胸美女被纳兰子建迷得神魂颠倒,也懒得去思考真假,脱口而出。 “没关系,我给你钱”! 第684章 越来越看不懂 “阿英啊,有没有发现本少爷的魅力越来越大了”。 整晚面若寒霜的阿英脸色终于转了晴,虽然明知道少爷不会和那个女子发生什么,但之前看见少爷搂着那女子的时候,心里的无名野火抑制不住的熊熊燃烧,直到少爷打发走了那个女人之后,那股野火才熄灭。 “少爷的魅力一直很大”。阿英难得的露出了微笑。 “嘿嘿,魅力这种东西谁会嫌大,当然是越大越好,最好是全世界的女人都为我疯狂”。 “少爷,以往你最看不起这种低级的打脸装逼,今天你是不是过于高调了”。 纳兰子建敲了一下阿英的额头,“那你喜不喜欢装逼的少爷”? “喜欢,少爷装逼的时候更帅”。阿英声音不自觉变小,冷酷的脸上有些发烫,幸好晚上霓虹灯的灯光遮住了脸上的红晕,才不致使她过于尴尬。 纳兰子建仰望天空,虽然天京的天空看不见月亮星辰,但表情依然是一脸陶醉,仿佛透过雾霾看见了月宫里的嫦娥。 “阿英啊,像本少爷这样家里有钱有势,自身有颜有才,真是天生的装逼料啊”。 阿英深以为然,“虚张声势的装逼是傻逼,少爷是凭实力装逼是真的牛逼”。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道:“既然你喜欢本少爷装逼的样子,那本少爷决定以后要多装装逼”。 阿英再次不自觉露出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阿英啊,别一天板着脸,你笑起来挺好看”。 纳兰子建不说还好,这一说反而让阿英收起了笑容恢复了冷酷。 “少爷,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在酒吧里说的话”?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是哪句”? “你说你不是无聊的人,不做无聊的事”。 纳兰子建捏了捏阿英的脸蛋,“不错,有长进”。 “那你今晚装逼是为什么”? 纳兰子建转过身,脸上笑容依旧。 “我的阿英越来越聪明了”。 “我以前从不屑于结交权贵子弟,今晚却结交了两个朋友。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本少爷有了野心”。 “少爷,你一向是个没野心的人”。 “但是有人希望我有野心”。 “纳兰叔叔”? “嘿嘿,我爸在我外公眼里就是个势力小人,嗯、、、其实在我眼里也差不多。他对我可是很铁不成钢啊,当然希望”。 “还有爷爷,我看得出爷爷也挺希望你有野心”。 “爷爷的一生都在为纳兰家强盛努力,当然希望本少爷这样的天纵之才有野心”。 阿英转头望向纳兰子建,“少爷,原来你今晚的装逼是装给他们看到的。”说着又顿了顿,“但是少爷你一向懒散惯了,突然的变化,他们会不会怀疑你别有目的”。纳兰子建一眼看穿了阿英的心思,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呵呵,连我的笨阿英都能看穿的拙劣伎俩,他们会 相信吗”。 “每个人都希望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按照他们所希望的方向走,当这个希望发生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怀疑,但他们更愿意去相信是真的”。 说着得意的笑了笑,“其实他们信不信倒是其次,有人信就行了”。 “还有人希望少爷有野心”?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以前不希望,但现在应该挺希望”。 阿英没有继续问‘有人’指的是谁,少爷既然没说,问了也不会说。只是眉头微皱的说道:“少爷,纳兰叔叔和爷爷一直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浪子回头,你这样欺骗他们不太好吧”。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阿英啊,怎么能叫欺骗呢,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真的有野心,纳兰家未来家主的位置,我动心才正常,不动心反而不正常”。 阿英有些迷茫的看着纳兰子建,本以为开始逐渐了解他,现在反而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了。 两人说话间,听到有人可怜兮兮的恳求道:“走过路过的好心人,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两个没娘的孩子,我又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求求好心人施舍点吧”。 纳兰子建停下脚步,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双腿裸露,腿上赫然两腐肉外翻的伤口,深可见骨。脚腕外撇,脚背上满是脓疮之。 路过的行人不时朝乞讨盆里扔上数额不等的钱币,每当有人往里面放钱的时候,他就会磕头千恩万谢。 纳兰子建眉毛一弯,丹凤眼含笑,问道:“你的腿真是瘸的”? 那人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慌张,接着又恢复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位好心的大爷,可怜可怜我吧,我们老家突发一场怪病,得病的人从脚往上烂,我那可怜的媳妇儿就是这样死的,眼看我也是要死的人了,只想给老母亲和孩子留点生活费,求你行行好施舍一点吧”。 路过的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儿听了这话同情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停下脚步摸出钱包,拿出里面仅有的几百块钱。 “大叔,我们是学生,没有多少钱,你一定要为你的老母亲和孩子活下去”。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笑得有些阴险。 “阿英啊,冲他膝盖踩两脚,这次不用温柔”。 此话一出,两个女生挡在那人身前,愤怒的看着纳兰子建,“你这人还有没有人性,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猪狗不如”。 不过这两个柔弱的女学生哪里能挡住阿英,话音刚落,阿英一个侧身绕过两人,紧接着就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两个女学生显然没想到这两人真敢下手,痴呆的愣在当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远。 “少爷,这一次又有什么深意啊”? “阿英啊,你又错了,这次纯属无聊”。 “啊”? “这家伙的化妆技术也太差了,弄点石灰颜料就敢出来招摇撞骗,太没职业精神了”。 “少爷,你真的很无聊”。 “哎,我问过他是不是瘸子,他非要说是,我这是助人为乐”。 “少爷,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 .......... 纳兰振山马不停蹄往沈阳纳兰老宅赶。一大早天京陈家的掌舵人就带着陈志亮到星辉大厦赔礼道歉,紧接着平山集团董事长也来了,另外还来了两个局长。 这些人来赔礼道歉本没什么大不了,不值得他丢下下午的董事会往老家赶,但这事儿涉及到纳兰子建就不一样了。 纳兰振山当然不会认为这仅仅是一起争风吃醋的桃色事件,以他对纳兰子建的了解,这里面透着浓浓的阴谋,至于到底是什么阴谋,心里虽然有七八分猜测,但还是拿不准。这事儿必须得回去向老爷子汇报。 一同前行的还有纳兰振海,与纳兰振山心中的担忧不同的是他心中涌起狂喜。 老爷子和岳父朱老爷子两位历经桑海沧田的智慧老人都公认纳兰子建是大才,作为亲爹,他常常以此为荣。他这辈子是没希望掌管纳兰家了,最大的寄托就是儿子能扳回一城。 可惜这个不孝子偏偏不务正业,对权力金钱都没兴趣,每每想到此处都痛心疾首。 但这一次,他再次看到了希望。这个不孝子终于成熟了想通了。 他当然也知道儿子绝不是争风吃醋闹事那么简单,他非常肯定儿子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一个展现野心的信号。 想到这里不仅兴奋而且还自豪,纳兰子建略施小计就在天籁酒吧结交了楚家和史家,更是把陈家也紧紧拽在了手里,虽然这对于纳兰家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但至少能证明纳兰子建的聪明才智,自己的儿子果然是大才。更重要的是子建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利逐步走向前台,这也意味着他有了介入家族事务的意愿。 老爷子一向看中子建,只要有了这个意愿就够了。 两人抱着各自的心思急急忙忙赶回沈阳老宅。 纳兰文若躺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悠闲钓鱼,见两个儿子同时急匆匆回来,略微惊讶。 “爸,我有话对你说”。纳兰振山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 “爸,我也有话对你说”。纳兰振海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纳兰文若撇了眼两副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淡淡道:“不是说了吗,集团的事不要来打扰我”。 “爸,是家里的事”。纳兰振山说道。 纳兰文若淡淡一笑,“是不是子建在天京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纳兰振山说道:“爸,事情倒不大,打了陈家一个子弟,还有两个局长子侄”。 见纳兰文若眉头微皱,闭口不言,接着说道:“还恐吓了人家”。 纳兰文若呵呵一笑,“怎么恐吓”? “扬言要添油加醋把涉事的几个官员告知朱老爷子,威胁陈家和平山集团要遭到我们家的报复”。 说道这里,纳兰振山不再说话,他能想到的关节,老爷子自然也能想到。 纳兰振海也没有说话,以老爷子的智慧,不用他多说也明白其中的意义。 第685章不要再让爷爷失望了 纳兰文若半眯着眼盯着池塘里的鱼凫,淡淡的哦了一声。 纳兰振山和纳兰振海静静的等着老爷子后面的话,不过等了很久,老爷子似乎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纳兰振海终于忍不住说道:“爸,子建长大了”。 纳兰文若依然没有答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他自然明白纳兰振海的潜台词。也明白老爷子不开口说话是正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爸,如果子建真是浪子回头有意参与家族事务,那是家族一大幸事”。说着顿了顿,“但是子建性情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要是他别有用心、、、、”。 “二哥”!纳兰振海略显不悦,打断了纳兰振山的话。平时的时候对纳兰振山敬畏很少反驳,但这关系到儿子的未来,更关系到他这一支能否成为家族的家主,不得不出言反驳。 “子建性情散漫是有些不务正业,那是因为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贪玩儿,随着年纪一天天长大,自然渐渐懂得了作为纳兰家子弟身上应负的责任和使命”。 纳兰振山知道纳兰振海的小心儿又犯了,淡淡道:“三弟,你望子成龙的心情我理解,子建自小聪慧,我也希望他能踏踏实实为家族尽力,这是天大的好事。只是子建转变得太过突然,在时间点上也过于巧合”。 纳兰振海满心不高兴,暗自肺腑,什么叫太突然,什么叫时间点上太过巧合,说得好听。现在纳兰子缨在东海对付山海集团开拓东海市场,眼看就要稳稳坐上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这是在害怕子建有了野心会成为纳兰子缨的竞争者。 “二哥,子建的转变早有征兆,一点也不突然。去年的时候他就在东海立下大功,为家族进入东海打下坚实的基础”。说道打下坚实基础几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以此表明纳兰子缨之所以在东海那么顺利,里面也有着他儿子的功劳。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三弟,子建去年去东 海是老爷子逼他去的,并非自愿。而且他是抱着出去玩儿的心态顺手为之,并非真心想投入到家族事务中”。 纳兰振海淡淡一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带着玩儿的心态就拿下了金桂集团,挑起东海企业自相残杀元气大伤,这不正说明子建能力超群吗。何况子建一分没花家族的资源”。 言下之意,纳兰子缨这次可是损失了不少家族资金。 纳兰振山当然能听出他的意思,略带不悦,说道:“三弟,我从没怀疑过子建的能力,我们现在是在探讨他是否真为家族奉献做好了准备,去年他在东海确实立下大功,但并不是十全十美。发现陆山民的真实身份隐瞒不报,还杀了一个家族里易髓境中期的高手灭口,在家族利益和敌人面前,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帮助敌人。” 顿了顿又说道,“如果心态不正,能力越大反而、、、”。 “二哥”!纳兰振海已然有些生气,“你这是在翻旧账,那个时候子建为了他表妹是犯了糊涂,但现在子建在天京,山海集团在东海,陆山民在江州。子建在天京结交楚家和史家,把陈家抓在手里,与陆山民有什么关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纳兰振山心里也有些怒气,但纳兰振海认为他是在怕子建与子缨夺权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带着这样的定式思维说再多也是枉然。只有闭口不言,静静的看着纳兰文若,他相信老爷子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池塘里的鱼凫连续动了几下,纳兰文若抖了抖鱼竿,拉起来一条肥大的鲤鱼。 纳兰振山和纳兰振海连忙上前帮忙,把鱼放进鱼桶里。 纳兰文若缓缓的收起鱼竿,看了一眼纳兰振山,“振山,你让我很失望”。 一向镇定自若的纳兰振山吓得微微低头,心想难道老爷子也认为自己是为了子缨的地位抱有私心。“爸,我这是为家族万世荣耀着想,绝没有半点私心”。 纳兰文若淡淡道:“一个家族要想万世不倒,根源还是在姓纳兰的家族子 弟上。子建的心思暂且不必去猜,不管他抱有什么样的心思,他也姓纳兰。你作为家族掌门人首先想的不是怎么引导培养,反而是怀疑防备。如果子建真是懂事了想为家族做点事,被你挡在门外岂不是家族一大损失”。 纳兰振山面带尴尬,“爸教训得是,是我想得不够全面”。 纳兰振海低眉含笑,老爷子一向注重世家传承,再加上人老了更加爱孙子辈,何况子建算是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一直希望子建能收心为家族做事,对于这次事件哪怕再有怀疑也会宁可信其有。纳兰振山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看来他是着急了,真的怕了子建会夺了子缨的继承权。 纳兰文若斜眼看着纳兰振海,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气。“你更让我失望,这么大岁数人了,格局还这么小”。 纳兰振海愣了一下,吓得也赶紧低头。 “振海啊,站高点看,站远点看,你会看到更壮阔的景色。不要局限于小争小斗。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子建那么大气的孩子,怎么有个你这样小心眼儿的爹”。 纳兰振海老脸通红,头低得更低。 纳兰文若看着远处的夕阳,喃喃自语,“振山、振海,振兴山海,你看看那小子的气魄,大气啊”。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山海集团成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陆山民剑指纳兰家宣战,不过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种口头上讨便宜的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幼稚的表现。 “爸,子建那里我去找他谈谈,试探一下他的想法”?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谈什么,那个小滑头,你能试探出什么”。 “那就给他在星辉大厦给他安排个位置,让他先时适应适应”。 “就让他在天京随便折腾吧,东海事情结束之前,不许他离开天京半步”。 待两人走后,纳兰文若甩出鱼钩,喃喃自语,“子建啊,不要再让爷爷失望了”。 新的一月,求波月票!!!!! 第686章 同生共死 左丘本来在罗玉婷的广告公司有个行政总监的头衔,不过这个行政总监只是挂羊头卖狗肉,具体工作都是副总监在做。他每天上班除了写小说就是看小说评论,有时候能盯着一条简短的评论看上一两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就坐在那里冥想。 现在他有了一份新工作,华夏文化复兴社(简称“华复社”)秘书长。 华复社是纳兰子冉创立的一个公益组织,旨在弘扬传统文化。当然这也是挂羊头卖狗肉,纳兰子冉一方面通过华复社募集资金,更重要的是以此为幌子培养自己的人脉资源,为以后的继承人之争暗中积蓄力量。 纳兰子冉和左丘经过‘三请三辞’之后,左丘最后实在是‘盛情难却’,‘勉为其难’的当了这个秘书长。用左丘的话说,有才华就是没有办法,到哪里都有人礼贤下士。 经过纳兰子冉几番考察之后,左丘现在已经是他的心腹,更是首席大军师。 左丘走进办公室,纳兰子冉和孙鼎都在里面。 纳兰子冉一副如丧考妣的沮丧样,孙鼎脸色也不太好。 左丘笑呵呵的坐下,“子冉,出什么事儿了,苦成这副模样”? 纳兰子冉双手抓住左丘的手,“师兄,你我的宏图大业可能要泡汤了”。 “呀”!左丘惊讶的张大嘴巴,又看了看孙鼎,“孙兄,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孙鼎叹了口气,“子冉的堂哥子缨在东海弄出了大阵仗”。 左丘一脸懵逼的看着纳兰子冉,“恕为兄愚笨,听不出其中的关节”。 纳兰子冉叹了口气,“哎,师兄有所不知。东海有个山海集团,董事长叫陆山民,这人是我们纳兰家死敌,不弄死他,他就会骚扰家族一辈子,所以我们纳兰家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左丘眯着眼沉思了片刻,“以你们纳兰家的实力,对方现在还活着,看来这个陆山民并不像他的名字那么普通。刚才听孙兄说令兄子缨在东海弄出大阵仗,想 来师弟是在担心纳兰子缨在东海除掉了这个叫陆山民的人为纳兰家立下大功”。 “师兄大才,能从只言片语得出这个判断让师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诶,师弟谬赞了,我只是侥幸猜中而已。” 纳兰子冉哀叹一声,“师兄谦虚了,不过这次的问题真的很严重。陆山民这个人虽然不普通,他的山海集团也并非一般企业可比,可毕竟才成立几年时间,不管是外在经济的硬实力还是内在底蕴的软实力,远远不能和我们纳兰家相比。同辈之中,纳兰子缨本就威望甚高”。 左丘眉毛眼睛皱到一起,“照你这么说,纳兰子缨这个滔天大功躲都躲不过”。 “哎,以我们纳兰家和陆山民的实力对比,这压根儿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随便派个人过去也能把山海集团给搞得支离破碎,关键是偏偏这还是大功一件”。 纳兰子冉一脸的郁闷,又叹了口气,说道:“怪就怪我爸没有野心,在家族里没有权利,整天沉迷于学术研究,害得我也不得不低调潜伏。现在二叔纳兰振山是纳兰家当家人,这种好事当然要照顾他自己的亲儿子”。 左丘拍了拍额头,义愤填膺的说道:“师弟雄才大略,又有常人所不能忍之忍,理当成为纳兰家下一代的继承人,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孙鼎也是眉头紧皱,“还不仅如此,最新消息传来,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也成功被拖下水,这两家集团公司在东海很有影响力,这次纳兰子缨立下的功劳可不仅仅是打垮山海集团,还为纳兰家在东海站稳脚跟立下汗马功劳,这样一来,纳兰子缨的地位恐怕再也无法动摇”。 “师兄,孙兄,我本想着有朝一日我控了纳兰家,我们兄弟三人可以一展鸿鹄之志,共享辉煌。可是如今我食言了,我有负于你们啊”!纳兰子冉一脸惭愧,说着就要像两人行礼赔罪。 孙鼎赶紧起身扶住纳兰子冉双臂,感动得眼含热泪。“子冉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我认的是你这个兄弟,敬的是 你的志气”。 左丘差点把早饭吐了出来,心想纳兰子冉这小子不去演戏太可惜了,要是他混演艺界,甭管什么金象、金马、金狮、金鸡还是奥斯卡,通通轻松拿下。孙鼎这家伙要么也是个奥斯卡金奖得主级别的演技派,要么就是个傻缺,这么容易被感动。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表情上也感动得泫然欲泣,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憋出了两滴眼泪。 “师弟不嫌弃为兄鄙陋,礼贤下士三顾茅庐,给了师兄一个一展抱负的机会。如今师弟你深陷危机,愚兄不能替你分忧已是惭愧之至,如今反而让你屈尊赔礼,惭愧之至”。 说着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用力的往头上砸去,“我还是死了算了”。 “啪”,茶碗拍在额头上,茶碗破了,碎了一地;额头也破了,满头鲜血。 纳兰子缨不管是不是在演戏,但内心确实是处在沮丧和迷茫中,再加上左丘为了走演技派路线动作太过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想出手拉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孙鼎的情况也差不多,两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左丘,太突然了,显然都没有料到。 “师兄,这是何苦”!纳兰子冉放声大喊,声音充满悲壮。 左丘心里是真的苦,苦不堪言,他奶奶的,你以为老子想砸吗,不过是做做样子,你们两个是属树懒的吗,反应那么慢。 “啪”“啪”,让左丘意想不到的是,纳兰子冉和孙鼎也拿起茶杯拍向脑门,两股鲜血沿着两人的额头流了下来。 纳兰子冉突然间英姿焕发,配上额头上的鲜血,满满的英雄豪杰既视感。:“师兄,孙兄,从今日起,我们三人就是生死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左丘伸出一只手,眼里含着泪,这一次不是装的,也不是感动的,是疼的。 三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二更可能要在晚上了。 第687章 实在是高 额头流着现成的鲜血,和着一碗清茶,点燃三支烟。三人在办公室里歃血为盟,霎时间屋子里豪气冲天,颇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气氛。 左丘忍住呕吐的冲动,憋着气将茶碗里剩下的带血茶水喝得一滴不剩。然后啪的一声把茶碗在地上砸碎,挽起袖子说道:“师弟,你下达命令吧。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愚兄绝不皱半点眉头”。 纳兰子冉幽怨的叹了口气,“如今纳兰子缨的地位已成定局,为今之计只有继续蛰伏走一步看一步,还能有什么办法”。 左丘轻拍脑袋,低头耷眉故作沉思。 孙鼎突然提高声量说道:“未必没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左丘和纳兰子冉几乎同时望向孙鼎问道。 孙鼎清了清嗓子,开始侃侃而谈。 “纳兰子缨在东海除掉陆山民老巢的任务是天上掉的馅饼,但我认为同时也是把双刃剑。成功了固然立下大功,但要是失败了呢!” 纳兰子冉抬了下眼皮,“送经验的简单任务都失败了,恐怕连之前的声望都保不住”。 孙鼎激动的点头,“对,要是他失败了,整个纳兰家都会对他失望。哪怕你二叔是当家人,也不可能保得住他,毕竟是你二叔让他去的,恐怕连他自己的威望都要有所损失”。 “哎”,纳兰子冉一点都不激动,反而叹了口气。“孙兄说的这些我岂会不明白,只是怎么可能失败,以我们纳兰家的财力和影响力,欺负山海集团就像一个肌肉男欺负一个牙牙学语的稚童一样简单。” 左丘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有种看戏的感觉,三国演义里刘备跟谁说话都是这个调调,纳兰子冉多半对三国演义研究得极深。但所谓疏不间亲,现在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相信很快他就要上场了。 孙鼎压低声音说道:“要是我们从中阻拦呢”? “什么”!?纳兰子冉大惊。接着坚决的说道:“不行,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理想置家族利益于不顾”。 孙鼎有些着急,“子冉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行”!纳兰子冉脸上带着怒气,“孙兄,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 孙鼎毫不退缩,“子冉兄,你就听我一次,一旦让纳兰子缨得逞,他的地位将再也无法动摇,到时候我们就无力回天了”。 “你别再说了”,纳兰子冉断然决然的说道,“我纳兰子冉宁愿一辈子埋在故纸堆里当个籍籍无名的落魄书生,也绝不干这种卑劣之事”。 “子冉兄、” “够了”!!!!!! 左丘揉了揉太阳穴,再旁观下去纳兰子冉就演不下去了,这家伙海真得了刘备八九分真传,明明心里想要得很,还非要装得仁义满天下的样子。是时候他出场了。 “师弟,孙兄也是一番好意”。 纳兰子冉哭丧着脸,无奈的说道:“我哪能不知道孙兄的好意,只是,只是我岂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要真那么干不等于是帮助敌人把枪口对准自家人吗”。 左丘紧紧握住纳兰子冉的手,“师弟,我问你,你为什么想成为纳兰家下一代的掌门人”? 纳兰子冉抬起头,“纳兰家直系就我们三兄弟,大哥子缨虽然不是愚钝之人,但终究还是缺了几分智慧,撑起小门小户绰绰有余,但像纳兰家这么大的家业,只怕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三弟子建天纵之才,只可惜心性散漫,力虽足而心不在。我虽然没有大哥经验丰富,也没有三弟那么聪慧,但胜在心力刚刚够。再加上有师兄和孙兄从旁协助,定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左丘点了点头,“师弟谦虚了,我认为不管是智慧还是心性,你都要胜过另外两位。而且更难得的是你的仁义和品德,这也是我与孙兄为什么要誓死追随你的原因。我非常肯定,纳兰家只有到你手上才能真正的万世荣耀”。 纳兰子冉含泪看着左丘,“师兄知我也”。 左丘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弟,你现在阻拦纳兰子缨表面上看有违忠孝仁义,实际上正是忠孝两全,仁义无双”。 “师兄、、、”! 左丘抬了抬手打断纳兰子冉,继续说道:“真正的英雄,不在乎世人低俗的眼光,只要心中光明,就永远没有黑暗。你仔细想想,若是纳兰家最后落入纳兰子缨手里,纳兰家必将走向衰败,那个时候你再回头看,你所坚守的忠孝仁义还是真正的忠孝仁义吗”? 纳兰子冉满脸焦着,似乎陷入痛苦的挣扎中。 孙鼎震惊的看着左丘,这个时候他才相信纳兰子冉所说,这个左丘真是个人才,同样的意思自己又哭又闹都没用,他三两句话就见了效果。 左丘朝孙鼎露出一丝世外高人般的淡雅微笑,拍了拍纳兰子冉的肩膀。 “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说,唐太宗玄武门弑兄,朱棣靖难之役杀侄,现在有谁说他们不伟大了”。 纳兰子冉眼里放着光芒,激动的说道:“听师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读了这么多年书,自以为学富五车,现在看来以往格局太小,读再多书都没用。今日听了师兄的话,感觉豁然开朗,犹如为我在万古长夜中开了一扇光芒四射的大门”。 左丘暗自肺腑,跟你丫说话真累,心里想干纳兰子缨就直说,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嘴都说起泡了。 “师弟,当务之急我们该谋划谋划了”。 纳兰子冉一扫之前的颓废,干脆利落的说道:“即便我们参与阻击,陆山民的胜算依然极低,所以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有极大可能阻击失败。但为了纳兰家,为了我们三兄弟共创辉煌,我们都要搏一搏”。 左丘铿锵有力的说道:“尽人事听天命,与天斗其乐无穷”。 纳兰子冉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丘 师兄,先说说你的想法”。 左丘沉思了一会儿,郑重的说道:“首先这事儿得做到绝对保密,否则让纳兰家其他人知道是我们干的,不管成功与否都会背上背叛家族的罪名,反而适得其反”。 纳兰子冉点了点头,“对,这是个基本原则。” 左丘接着说道:“其次,我们得仔细想想我们手上可利用的力量有哪些”。说着,左丘眯着眼看向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陷入沉思,其实他之前的反应并不是完全在演戏。他是真的没有把握阻截纳兰子缨成功。他这一支在家族中本就没有多大的权力。父亲纳兰振邦作为上一辈长子,二十年前在家族中倒是有着一帮忠心追随的人,但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二叔纳兰振山接管家族十年,早已把大部分家族资源握在手里。再加上他这些年隐忍蛰伏,在家族中除顶着纳兰二公子头衔之外,实际上和他父亲差不多一样,家族里半点资源也动用不上。 至于华复社这点力量,与纳兰子缨能调动的家族资源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纳兰子冉愁眉不展的说道,“师兄,我手里恐怕只有华复社这点力量”。 左丘摇了摇头道:“我认为师弟忽略了一股重要的力量”。 纳兰子冉疑惑的看着左丘,“什么重要的力量”。 左丘笑了笑道:“纳兰子建”! “嘶”,纳兰子冉深吸一口气,“子建对家族权力向来不上心”。 左丘摇头道:“未必,正如家族中又有谁知道师弟的雄心壮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权力和金钱面前,我不相信有人真的不动心。男人,天生就是为金钱和权力而活”。 纳兰子冉略作思考,突然眼前一亮。“师兄说得对,前两天子建在天籁酒吧闹出了点动静,当时我就有些纳闷儿子建怎么会在酒吧为了女人和别人大打出手,现在看来,面对纳兰子缨地位越来越稳固,他也沉不住气了”。 说着猛然抬头,“而且子建和陆山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去年他去东海,明明早已发现了陆山民的身份,不但不给家族报告,反而为了隐藏陆山民的身份杀了家族中一位高手。这件事情引得家族中很多人不满,被爷爷扔到我爸那里禁足读书”。 左丘嘿嘿一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纳兰子建有足够的动机干预这件事,他不但可以成为盟友。在万一被家族识破我们的时候,还可以成为我们的挡箭牌”。 纳兰子冉终于露出了笑容,之前虽然想着孤注一掷,但并不能真正放心,一是因为实力不够,二是害怕被家族发现反倒弄巧成拙。现在有了纳兰子建这个盟友,就等于为整个计划上了保险,只要想办法和子建扯到一起,哪怕被发现,到时候也可以把背叛家族这个锅甩给他,毕竟纳兰子建是有前科的人。 “一石二鸟,师兄实在是高”。 第688章 只是时间问题 价格战正式打响。 尽管陆山民决定将东海的事务全权交给阮玉和山猫负责不再理会,但山猫每天一封的简报还是让他看得心惊胆战。 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百汇花园正式开盘的时候再次降价五千,每平米仅售一万块,足足比市场价低了一半。 阮玉和山猫果断跟着降,继续补差价。 陆山民心里默默盘算,棕榈泉一期差不多有2000套房,平均一套房按100平米算,每套房亏损100万,2000套就是二十个亿。 二十个亿,这个数字对于纳兰家来说九牛一毛,但对于他来说就很要命。 陆山民半坐在病床上,整张脸疼的扭曲。这次是真的很肉疼,不仅肉疼,连蛋也疼。是真的很疼。短短一个星期,二十个亿就没了。 接下来还有二期、三期,还有商业体,还有其他区块的开发,想想就出了一身冷汗。 纳兰家为了搞垮他,还真是不惜下血本。 陆山民住院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在他的授意下,陈敬开始了新州商会的筹建。 刚开始的时候进展还不错,陆山民在振威武馆一战所表现出的决心给不少人吃了颗定心丸。毕竟有人出头扛起大旗,旗帜一旦立起来自然会有利益相同的人聚集起来。再加上山海集团获得了浩瀚集团、海天集团和诺亚方舟的投资,更是让江州不少人看到了陆山民的硬实力。虽然那些江州真正的大财阀依然还在观望,但也有三十多家企业表示愿意加入。 但是,随着东海价格战越演越烈,很多人意识到事情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些人都是从商多年的商人,都不傻,也有着常人没有的信息渠道。他们很快就发现,之前认为的偶然性区域性商业竞争的想法是错的,这压根儿就是以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要弄死陆山民。 纳兰家虽然是北方大家族,在南方影响力并不算大。甚至很多普通人压根儿就不知道纳兰家是何许人也,但这些人不是普通人,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和所能打听到的信息远非普通人可比。 他们非常清楚,纳兰家在南方政商两届的人脉资源和影响方面的软实力或许不强,但资金方面的硬实力绝不是陆山民的山海集团可比拟的,别说山海集团现在拿到东海其他几家大公司的百亿投资,就是再拿几百亿也打不过纳兰家。 在这样的局势变幻下,本来兴致勃勃要加入新洲商会的三十多家企业大部分都打了退堂鼓,甚至刻意躲着陈敬,连见也不愿意见。 到目前为止,最终确立下来的名单就只剩下双菱汽车的秦双、江淮机械的王宏、丰泰摩托的刘奇志、春风空调的乔木、丽珠大酒店的陈敬,以及和他们产业链联系紧密关系较好的几家企业。 陆山民半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本《乌合之众》翻看,这是一本研究群体心理学的书,是左丘给他推荐的第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左丘给他的那本借给了山猫,这本是到江州之后自己买的,养病这段时间重新看了 两遍。 陈敬面带焦虑的坐在一旁,他现在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陆山民竟然还有心思看书,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陆总,你给我透个底,东海那边你能扛得住吗”? 陆山民依然低头看书,笑着反问道:“这重要吗”? 陈敬被噎在当场,陆山民说得没错。对于他来说还真不太重要,他是被逼上梁山,薛家上次就差点砍了陈逊一只手,是绝不会放过陈家,别人可以选择,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跟着陆山民一条道走到黑。 见陈敬一脸苦逼的样子,陆山民笑道:“新洲商会虽然只是草创,但好歹也拉拢了一些人抱成一团,影响力虽然不大,但也比单单一个陈家大了不少。薛家劫杀事件之后被江州大佬盯得紧,不敢轻举妄动。以前敢动陈逊是因为你们陈家无足轻重,刚好可以作为杀鸡儆猴那只鸡。现在你作为新洲商会的副会长兼秘书长,薛家动你的风险变大了。所以你们陈家已经安全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敬苦笑道:“陆总快人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按照目前的情况,新洲商会能否继续发展壮大还难说,陈家的不过是暂时安全而已。一旦你倒下了,新洲商会散了,薛家第一个算账的就是我”。 陆山民缓缓合上书,笑问道:“陈总信不过我”? 陈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压根儿就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你陆山民要和薛家死磕本来就没多大胜算,现在东海又和纳兰家死磕,你一个根基不稳又没有背景的年轻人同时和两个巨无霸开战,傻子都知道必死无疑。 陆山民对陈敬的心理洞若观火,淡淡笑道:“陈总,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背景。我又不是傻子,既然敢接招,自然有所倚仗”。 陈敬怀疑的看着陆山民,据他了解到的信息,陆山民并没有什么大靠山,至少没有大到能抗衡纳兰家和薛家的靠山。 陆山民微微一笑,“陈总,你不会想让我把所有底都透给你吧”? 见陆山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陈敬有些相信陆山民背后真有大靠山,他没了解到或许只是他的层次还不够。想到这里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渐渐落了地。 他当然也想知道这个靠山是什么,但他也清楚,这种隐秘问题任谁也不可能拿出来随便说。站在他的位置,甚至都不该问。 “对不起陆总,刚才我实在是太着急了才这么唐突。既然陆总胸有成竹,我也就放心了”。 陈敬走后,海东青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带着明显的怒意。 “你还打算在医院住多久”? 陆山民抬头看了她一眼,“医生说,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海东青怒意更盛,搬山境中期巅峰的体魄,还有太极游内气在全身各个窍穴滋养,陆山民早就可以出院。 陆山民叹了口气,“现在的 局势我出院不出院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就像在等着审判,是万劫不复还是绝处逢生,只有等到审判日那天才知道。” 海东青冷笑一声,笑意中带着浓浓的嘲笑。 “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大得不得了的靠山,原来你的靠山叫“等””。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以海东青的境界,在门口听到他和陈敬的谈话一点也不难。他能忽悠住陈敬,海东青可没那么好忽悠,自己的根根底底海东青最清楚不过。 “听说你常标榜自己山里人不说谎,现在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很有长进嘛”。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想不明白海东青为什么老是喜欢针对他,好像不把他压着心里就不爽似的,不过仔细想想海东青也不仅仅是针对他,好像对任何人都这样,像是全世界每一个人都欠了她的钱。 “这叫善意的谎言,如果不骗他,他能睡得着觉吗”。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知道她所说的是东海的事情。“我的打算就是没有打算”。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那位大军师就没有什么谋划”? 陆山民摇了摇头,淡淡道:“或许有,但我不知道”。 海东青带着怒意说道:“你这是在破罐子破摔”。 陆山民感觉到海东青墨镜下逼视的目光。 淡淡道:“这不叫破罐子破摔,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说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很清楚自己,我历来只看眼前的事情,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顶多再多看两三步就到极限了。既然通盘长远谋划这种事情我不擅长,何不放手让擅长的人去做”。 顿了顿说道:“所以,我只需要死咬住薛家就行,其他事情操心也是瞎操心”。 海东青看着窗外,九年来,她的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替父母报仇。为了报仇,她可以连命都不要。这些年追查下来毫无头绪,直到遇上陆山民,才知道背后影子的存在。 但影子是谁,是具体某一个人还是很多人的一个集合体,依然不知道。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和影子有着某种联系的纳兰家、薛家和金家。金家在十年前毫无征兆的销声匿迹,现在唯有从纳兰家和薛家身上入手。 她早已不畏惧任何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亲眼看见父母的尸体更让人崩溃和恐惧的事情,纳兰家和薛家即便再强大,她的内心也依然没有一丝恐惧。 “你怎么看待影子”? “影子只是我们对它的称呼,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完全隐匿的东西。哪怕它是影子也一定有投影的实体。就像在山中打猎,哪怕是身处十万大山之中,只要猎物经过,总会留下脚印、气味、总会碰到一路上的树木草丛,哪怕只是擦破一块树皮,碰掉一片树叶,都会留下痕迹。只要有心,找到它只是时间问题”。 第689章 黄哥 黄杨在监狱里已经呆了半年。 劫杀案死了十几个人,其中五个还是警察,作为当时在场职位最高的人,无论如何也逃不脱失职的罪名。再加上因此牵扯出的受贿案件,党籍公职双开,还判了三年刑。 监狱里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很多都是他这些年亲手送进来的。 黄杨身材强壮高大,在刑警大队长的位置上积危深重。所以这些人除了背地里讥讽一番之外,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他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如何打发时间,他花了不少时间健身,还时不时看两本书,剩下的时间就拿出兜里的一张照片发呆。那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有老婆孩子,还有满头白发的父母。 落到如此境地,家人没有抛弃他是最大的安慰,不过他拒绝了家人的探视,因为他始终觉得没有脸见他们。 在刚开始的落寞之后,他很快适应了监狱的生活,甚至觉得牢房是他最好的归宿。他产生了一种真正的解脱感,一种已经深深坠落谷底断绝了反弹的解脱觉。 他再也不用去面对妻子安慰的目光,不用去面对父母心痛的眼神,不用去面对儿子彷徨躲避的眼神。 也不必担心东窗事发被捕,因为他已经被捕。因为他再也不必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反正该发生的昨天都已经发生过了。以前睡觉总是不踏实,老是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现在在牢里反而睡得更好。唯一半夜能惊醒他的,是那五个警察的音容笑貌,其中两个跟了他五年,还有一个新来的才从警校毕业,连女朋友都没谈过。 黄杨很少与人交流。根据他的经验,监狱里大多数人都因某些事情而满肚子怨言。全是老一套:公安局弄错了,法院判决不公,我其实是个好人。 但黄杨不这么想,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罪人。要是这几年没有陆陆续续收薛家的钱,他就不会不合程序的去抓陆山民,也就不会卷入进去,也不会害死十几个人。他是个警察,职责是救人,他却害死了十几个人,实在是罪不可赦。 黄杨尽力保持沉默寡言,但在一个月前,新来了一个室友,是个阳光大男孩儿,常常能给他些许安慰。 郭林是个保险推销员,一次在酒吧玩儿的时候,有个人喝醉了摸了他女朋友的屁股,他用啤酒瓶给 那人脑袋开了瓢,也是那人运气不好,直接成了植物人。他没钱赔偿,结果就进来了。 “黄哥,别一个人闷着,时间长了会憋出病的”。郭林一头黑色短发剃得很短,甚至可以看见头骨的轮廓。“我告诉你,昨晚隔壁寝室的眼镜男在洗澡间被捡了肥皂,今天早餐的时候走路都一瘸一拐,看得我菊花为之一紧”。说着呵呵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黄杨淡淡一笑,“你到挺想得开,就不怕女朋友跟人跑了”。 郭林摊开双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害怕也没用”。 说着一脸轻松的说道:“只要没判死刑,我认为监狱只是暂时离开原来生活的地方。只要你在牢里撑住不垮掉,他们总有一天会放你出去。所以你一定要撑住,哪怕这里是地狱,也要当成天堂来过。” 黄杨斜瞄了一眼眉飞色舞的郭林,他曾不止一次想象再次出去后的事情,想了很多很多,但这半年下来,这份清单缩短到只有两项。 一是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完全放松的,慢悠悠的,整个身体浸泡在浴缸中,浴缸里满是泡泡。泡澡的时候旁边最好有杯浓茶,在要睡着的时候喝上一口,让他能清醒的感知到身体每一个细胞的享受。 二是披上一件浴袍,穿上一双人字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点燃一支烟,尽管他从来不抽烟。 “然后你就快乐了”?郭林问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的快乐”。黄杨回答说,“只有死亡能带来永恒的快乐”。说着顿了顿,“其实我早就该死了”。 郭林呵呵一笑,“黄哥,你太悲观了。我觉得人活着总该有点希望”。 “我希望他们能活过来,但是可能吗。”说着苦笑道:“我的希望已经破灭了,等着我的是他们家人仇恨的目光和一生都不得安宁的心”。 郭林显然是个很热心的人,他打算继续不懈的让黄杨找到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黄哥,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杀死的”。黄杨很随意的说道。 郭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说自己是无辜的,只有你生怕罪名不够大。你要是真杀了几个人,早就被判死刑了,哪能关在这 里。黄哥,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黄杨苦笑一声,“他们要是真给我个死刑就好了”。 郭林撇了撇嘴,“死刑可不是件浪漫的事,在国外好多国家都废除了死刑”。 黄杨转头看着郭林,“我们的国家要是废除死刑,就离完蛋不远了。没有死刑带来的震慑,就没有社会的公正”。 郭林笑了笑,不再探讨死刑的必要性。“黄哥,你的朋友死了,但你还没死。” 黄杨眉头微皱,一双眼睛审视着郭林。 突如其来的审视让郭林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不希望黄哥这样颓废下去,既然还活着,就应该找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黄杨当了一辈子警察,在刑警大队工作了十几年,不敢说目光如炬,但大多数人是瞒不过他的。他早就从郭林的微表情和话言话语总猜到他在有意无意间给他灌输某种想法,只是他想不出来郭林背后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没有以前的权力和能量,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直到他在探视窗口看见陆山民,才知道怎么回事。 相比于以前威风凛凛霸气外漏的黄杨,现在的黄杨身上没有半点以前的气场,整个人平和了很多也萎靡了很多。 “我可以让你提前出去”。陆山民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想利用我对付薛家”?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利用,是合作。我们有着共同的仇人”。 “所以你派了个人进来了解我的思想动态,还让他给我做了一个月的思想工作”。 “对,所以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黄杨淡淡一笑,“你就那么肯定”? “只有抱了仇,你的内心才能得到救赎”。陆山民说着笑了笑,“你还活着,活着的人总得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黄杨眉头微皱,低头不语。 “我出去以后也只是个普通人,能做得了什么”。 “黄队长太谦虚了,凭你能看破郭林的眼光就能做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情”。 黄杨尴尬的苦笑,一声黄队长在他听来极尽讽刺。“你不用激将我,你们说得对,人活着总得有点希望”。 陆山民笑了笑,喊了一声。“黄哥”! 第690章 他为什么不给我让路 薛家能出钱贿赂黄杨,自然也肯定贿赂过其他人,薛家不是慈善家,花这些见不得人的钱,自然也就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 这些事情或许是很正常的潜规则,没有人愿意去捅破,也没有人敢去捅破,即便有人想有人敢,也绝不容易成功。除非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查人员,并且这个侦查人员还得有不死不休的狠劲儿,而且这人还不受体制制度限制,还不像马鞍山那样死板,能够灵活变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人很难找,但陆山民找到了,那就是黄杨。 一个身败名裂,一个身怀愧疚,一个血海深仇,一个生不如死如行尸走肉般,一个心怀救赎之心的经验丰富的刑警大队长。 当然,他现在只是个囚犯,但陆山民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在他的心里播下了一颗火种。这颗火种将会燃起熊熊烈火,他将会变成一头嗜血的野兽,死死的咬住薛家,不死不休。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正视父母妻子的目光,才能再次告诉儿子自己是个英雄,才能告慰死去的那五位警察的英灵。 从此明里有马鞍山盯着,让薛家不敢轻举妄动。暗里有黄杨这头独狼闻腥而动,深挖薛家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想想能让薛家不舒服,他就特别舒服。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山民会想到自己是不是很变态,但他就是沉浸在这种变态中无法自拔。 劫杀案黄杨只是背负失职责任,顶多降职或停职。真正让他双开坐牢的是那一百万的行贿罪名。 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就会少一次,特别是一些大人物的人情,更是要格外节约的用。陆山民本不想这么早去,但为了让薛家不舒服,他忍不住得去。 出了龙腾监狱,陆山民直接驱车去了江州市政府。 与江州那些高楼大厦比起来,江州市政府算不得豪华,但也大气。 大门口外是近千平米的广场,四周古柏森森。政府大楼背后是党委,左后侧是人大,又后侧是政协。 广场上没有豪车,但一辆辆整齐划一的黑色轿车显得格外庄严。 这里就是整个江州的权力核心。 说来也巧,刚走到门口,就 看见薛宇和薛凉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两人应该是刚在市政府办完事。 陆山民停下脚步,含笑看着两人。他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已经习惯带着笑脸,不管是朋友还是仇人。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笑容代表着什么意思。 薛凉和薛宇也看到了他,薛宇面无表情像是没看见一样,薛凉还是那副模样,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陆山民。 “两位真巧啊”!陆山民挡在门口含笑说道。 陆山民的身躯其实并不能完全挡住一扇门,但薛宇何许人也,江州首富,哪怕市政府领导也敬他三分,更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陆山民。以他的身份和气质,自然要从正中间走出去,绝不可能从陆山民身侧绕过去。 “让开”!薛宇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会给他面子吗,当然不会,他本来就是要扫他的面子。 “呵呵,薛董事长果然霸气侧漏,不愧是江州首富。”说着故意提高嗓门说道:“都说江州是薛家的江州,不知道是不是也包括这栋政府大楼”。 虽然振威武馆一战是平局,但对于薛凉来说无异于败了,新仇旧恨一步步积累到现在,滔天的恨意早已是天地难以容纳。此刻面对陆山民的挑衅,胸中更是怒火燎原。 薛凉咬牙切齿压低声音狠狠道:“我一定会弄死你”。 陆山民呵呵一笑,“不用反复强调这些废话,我知道你想杀我,金三角的暗杀,警车上半路截杀,半个月前擂台上你也想杀我。” 说着昂起头挑衅道:“有本事你在市政府门口杀了我。”说着又轻蔑的笑道:“虽然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但我保证不会还手,我陆山民说话算话,我要有一丝一毫躲闪,我跟你姓薛”。 “你”!! 陆山民摆了摆手,“我还没说完,如果你不敢动手”。说着斜眼看了薛宇一眼,“薛董事长就跟我姓陆”。 “你”!!!! “你什么你,他都跟我姓了,你也得跟我姓”。 “你找死”!薛凉爆吼一声。 大厅里面的保安听到这边的动静闻声走过来,他当然认识薛宇这个江州首富,不过并不认识陆山民。 “薛董,你们这是”? 陆山民指了指薛凉,“保安大哥,刚才就是这小子乱吠”。 薛凉气得双拳握得咔咔作响,硬是没有再说出话来,任他再横,市政府门口也得强行收敛起来。 保安打量了一番陆山民,没什么印象,肯定不是政府的工作人员,这么年轻也肯定不是什么大企业家。他虽然只是一个小保安,就因为守住这道门,江州的大人物也见得不少,从来没见过这一号人。 “这位小兄弟,请你让一让,你挡住薛董的路了”。 陆山民将保安从薛宇一方拉倒自己一侧,笑着说道:“保安大哥,现在你看看,是他们挡住了我的路”。 保安脸色变得冰冷,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小子。 “小兄弟,这里可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陆山民依然含笑说道:“保安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想进去办点事,然后这两个人就拦住了我不让我进去”。说着指着薛凉,“刚才你也听见了,他暴吼着说我找死”。“你看看他现在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杀了我。这哪里是我在撒野,明明是他在撒野”。 薛宇依然面不改色,薛凉早已气得满脸红紫。 保安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政府大楼守了四五年门,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在这里闹事的人。 “你知道他是谁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认识”。 保安的忍耐也渐渐到达极限,“他是薛宇,江州首富薛宇”。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倒吸了口凉气,盯着薛宇打量了一番,“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江州首富薛家的掌门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啊”! 薛宇淡淡的看着远处,压根儿没有理会陆山民的表演,在他看来这种幼稚的行为根本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保安也不想政府门口闹事,松了口气。“知道了吧,那就赶紧让开”。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保安,“保安大哥,就因为他是江州首富就得我给他让路,这是哪条法律上的规定,他为什么不能给我让路”。 感谢圣斗牛牛捧场月票! 第691章 善良的人总会有好运 、 薛宇并不想继续在门口僵持下,但他这样的人在江州早已习惯了别人给他让道,这种习惯久而久之成为了一种惯性,既然是惯性就很难突然间转变得过来。 他在江州家喻户晓,出名是件好事,但有时候也是坏事。盛名之下必有所累,他现在就处在这样的尴尬局面,若是一开始绕道走开还可以解读为大气,但现在僵持了半晌才绕道离开的话,无异于被打脸。他堂堂江州首富,走到哪里都是霸气十足,这个时候服软薛家的脸往哪里放。 陆山民也不想继续在门口僵持下去,第一次到市政府就在门口闹出事情确实影响不好。但是他知道对薛家的影响更不好,所以只要能让薛家难堪,他不在意那一点不好的影响。 薛家不爽他就爽,对这种感觉陆山民已经渐渐上了瘾。 当然,政府门口的保安也不想双方继续僵持下去,本以为亮出薛宇身份,这个年轻人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来了句法律上没有规定普通人必须给富人让路,这句话把他噎得死死的,硬是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连发飙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薛宇终于正眼看着陆山民,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怒意,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鄙夷,像是在看着一个地痞无赖。 陆山民双眼含笑,一脸的无所谓,仿佛在说,‘没错,我就是无赖,不服咬我’。 保安满心焦急,这是哪里来的混不吝的臭小子,在政府大门口正中央站着,这不是故意砸他饭碗吗。要是呆会儿有领导经过看见,他这个保安恐怕也当到了头了。 虽然法律上没有规定穷人必须给富人让路,但在现实面前,面对薛宇和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年轻人,保安轻易的做出了选择。 保安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狠狠道:“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眼睛中放出冷冷的目光,冷冷道:“你不客气试试”。 保安打了个冷颤,在这个大门看门这么久,还从没人敢这样嚣张,哪怕是薛宇经过也会朝他淡淡点个头,这小子难道疯了不成。 不过他很快镇定了下来,他虽然只是个保安,那也是市政府大门的保安,比江州所有的保安都高贵。手上渐渐开始用力,当发现拉不动的时候开始使出全力,最后当他满脸涨得通红也没能让陆山民移动分毫。 陆山民微微的昂起头,目光冷淡的望着薛宇,极尽挑衅和轻蔑,丝毫不理会正在拉他的保安。 “我们走”!薛宇侧移一步,从陆山民身侧跨了出去。薛宇走过去之后不紧不慢的迈开步子没有回头。薛凉走出去几步,回头望了一眼陆山民,双目猩红。 陆山民一把甩开保安,淡淡问道:“吴市长在几楼”? 保安脸上的涨红还没消散,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找吴市长”?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手表,“我和吴市长约的十点钟,现在已经迟到十分钟,要是他问起为什么迟到,我就说是你不让我进去”。 保安瞬间 吓得满头大汗,比刚才更害怕,谁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年轻人竟然是副市长约见的人。 “六楼、六、零二”。“我、我只是个小保安”。 陆山民淡淡一笑,“保安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不过当保安也要动脑子。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下次要当没看见”。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失魂落魄的保安,抬脚朝里面走去。他刚才只是吓他而已,当然不会真的去告状。以他现在的身份还跟一个看门的保安计较就太跌份了。 吴晓宁看了眼正拿着茶杯准备给陆山民倒茶的秘书张学林,淡淡道:“小张,你去研究室看看我要的资料准备好没有”。 张学林给吴晓宁当了两年秘书,知道吴市长不喜欢迟到的人,陆山民迟到了十分钟,显然连茶也不想让他喝。 张学林放下空茶杯,歉意的朝陆山民笑了笑,转身走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吴晓宁看了看手表,淡淡道:“你迟到了十分钟”。 陆山民也看出了吴晓宁对他的迟到不满,歉意的说道:“晓宁市长,刚才在楼下碰见了薛宇父子,聊了两句”。 吴晓宁面色依旧,仿佛没听到陆山民说话一般。“年轻人要养成好的习惯,守时就等于守信”。 陆山民笑着点头道:“晓宁市长教训得是,我知道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见陆山民诚恳认了错,吴晓宁才露出一丝微笑。“专程跑了见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感谢您的”。 吴晓宁淡淡一笑,“别想多了,你给江州理工大学捐建了一栋楼,作为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自然该去医院看望一下,否则会伤了投资者的心,也显得我江州太没人情味儿了”。 陆山民笑了笑,他不相信吴晓宁不知道他亲自去医院看他代表着什么。 他因什么原因去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知道这位副市长亲自去看了他。单单只是这件事就足以让很多人引起遐想,这等于是帮了陆山民一个天大的忙。 左丘曾经给陆山民讲过政府高官的一些说话方式和心态,一般情况下不会直白的说话。看来确实如此,哪怕是帮了忙,也不会轻易的承认。 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就行了,陆山民没有继续去纠结这个问题。 “也感谢您从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来见我”。 吴晓宁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山民,指了指手表。“知道时间宝贵?十五分钟之后我还有个会”。言下之意是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心思被看破,陆山民略显尴尬,笑道:“晓宁市长慧眼如炬,我今天来除了感谢您之外,还想请您帮个小忙”。 “说说看”。 “我想您帮我想想办法,能不能把黄杨提前放出来”。 吴晓宁沉默了几秒钟,“那个受贿的刑警大队队长”? “对,就是他”。 吴晓宁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陆山民心里有些忐忑,虽然吴晓宁对他的印象不错,从到医院看望他也能看出对他的维护 ,但这种事情并不见得就一定会帮。 吴晓宁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山民脑袋有些茫然,不太清楚这个意味着什么指的是什么。 “难道这件事情不好办”? 吴晓宁皱了皱眉,“黄杨的受贿金额不大,在监狱里表现好点,再转为污点证人,然后再让负责劫杀案的马鞍山打报告,以黄杨对破劫杀案有大用唯由特事特办,并不是不可能”。 陆山民松了口气,不过也更加疑惑那个意味着什么是什么。 吴晓宁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你想用黄杨对付薛家,现在却找到我这里来,你让别人怎么看”。 陆山民微微张嘴,这才明白吴晓宁的意思,这与吴晓宁到医院看他不一样,这等于吴晓宁摆明车马要弄薛家。劫杀案之后虽然很多大人物开始有意无意划清与薛家的界限,但并不等于这些大人物就想薛家倒下。这就等于将吴晓宁推到了很多人的对立面。 “吴市长,我、、、、”。 吴晓宁摆了摆手,“还是太年轻了”。说着看着陆山民,“你是不是已经向黄杨夸下海口能把他提前弄出来”? 陆山民脸上火辣辣的,尴尬的点了点头。“对不起,吴市长!我没考虑周到。要是您觉得有难处、、、、”。 吴晓宁再次摆了摆手,“这个世界上谁没有难处,别说是我,哪怕更高位置也一样。我这样位置的人,本来就是为解决难处而存在的”。 说着掐灭烟头,“你先去找马鞍山,我这边找机会给市长和书记吹吹风,牵扯到劫杀案的破案,应该没多大问题”。 陆山民很是感动,看似一个小忙,吴晓宁所承担的风险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吴市长,要不我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吴晓宁笑了笑,“这样就感动了,要是我借坡下驴给你来句‘那你就自己想办法’你该怎么办,再说你还能想什么办法”。 说着又说道:“办事就办事,不要带太多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再说你压根儿不用感动,我并不是单纯为了帮你,劫杀案死了十几个人,你是带着仇恨,我却是为了正义。坐在我这个位置,我比你更希望将凶手绳之于法”。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感激的话。 “对了,那个咨询公司的段一红和你是一伙儿的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她是我阿姨”。 “她和市里面某些人有些关系,还有江州理工大学的老校长,他的学生也有好几个在市里面,人多力量大”。 陆山民颇为感动,要说因为那一个亿的捐款吴晓宁就如此的提点他,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大人物萍水相逢掏心窝子提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吴晓宁看出了陆山民心思,笑道:“当初在奠基仪式上我看出来你是个吝啬鬼,捐那一个亿心疼死了吧”。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 吴晓宁呵呵一笑,“但你那篇脱稿发言打动了我,看得出你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总会有好运的”。 第692章 单独请吃饭 陆山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要说善良,叶梓萱肯定比他善良,张丽也比他善良。但他承认运气确实不错。 这一路走来遇到很多重情重义的朋友,也遇到很多贵人相助,否则单靠他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吴晓宁告诉他,这是运气也不是运气,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邪恶的人只会吸引邪恶的人,正义的人自然会吸引正义的人,只是个时间问题。 从金三角的暗杀到半月前的和薛凉打擂台,薛家每次动作之后都会沉寂下来,像野兽一样暗暗的积蓄力量,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露出阴森的獠牙,企图一击必杀。 陆山民懒得去想薛家在为他准备着什么样的死亡杀器,他在江州没有产业,不怕薛家从商业上下手。自身也达到了易髓境后期,虽然只是刚踏入的初级阶段,但只要不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以他现在的实力,打不过也能跑得掉。更何况还有海东青和白斗狼两大高手随时援助。他就是要逼薛家狗急跳墙,薛家越疯狂,才会愈发露出破绽,才越临近灭亡。 张校长和段一红那边打个电话就可以,不会有什么问题。最麻烦的是马鞍山,这位刚正不阿铁面无情的公安局长,让人爱也让人狠,陆山民还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说服他。 出了江州市政府大楼,陆山民坐在滨江公园长椅上,他要好好捋一捋,怎么才能说通那个榆木疙瘩。 不远处的树荫下,一男一女手挽着手窃窃私语,甜蜜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情侣。 女的二十来岁,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男的中等身材,三十岁左右,一张月球脸坑坑洼洼。十足的美女配野兽。 陆山民起身走过去,打量了两人一番,笑道:“两位,可以聊聊吗”。 女人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惊慌,不过很快恢复了冷静。“我们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和你聊”。说着就准备拉着男子的手离开。 不过男子并没有离开,双目紧紧的盯着陆山民。“兄弟似乎有什么难处”? 陆山民点了点头,“还是这位大哥眼神好,一眼就看出我有难处”。 女子又拉了拉男子的手,脸上带着淡淡的愠怒,“浩哥,你答应要陪我看电影的,现在快到时间了”。 男子对着女人笑了笑,“别装了,人家已经看破我们了”。说着淡淡的看着陆山民。“陆先生,是吧”。 女子放开男子的手,一脸的失望,问陆山民道:“我表演得这么好,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美女这样的身材和容貌当警察太可惜了,要是去当明星一定红”。 女子脸上带着微怒,心里面却是喜滋滋的,被人夸漂亮总是件好事。 陆山民又看向男子,“我见过不少有钱人,这位大哥一看就不像有钱人。”说着笑了笑,“不是我自夸,我比你要长得帅。连我这样有钱长得还不错的男人都没女朋友,你有这么漂亮一个女朋友,不是件让人很怀疑的事情吗”。 女子 笑了笑,“你的眼光还算不错”。 男子并没有生气,只是耸了耸肩,对女子笑道:“晓兰,我早就和局长说过我俩不适合搭档,被我说中了吧”。 说着又看向陆山民,“其实换谁跟踪你也很难不被你发现”。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我上次就和你们马局长说过,你们这样的警察跟我没多大用”。 男子淡淡道:“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知道你一天干了什么,去了哪里”。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是我让你们知道而已,我要是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什么也不会知道”。 男子无奈的笑了笑,“我叫耿浩,这位是冯晓兰。马局长没指望我们不被你发现”。 陆山民看向冯晓兰,耿浩显然是位经验丰富的警察,而冯小兰不管是从年龄还是刚才的应变来看,都是个新人菜鸟。陆山民有些好奇,跟踪自己这样的人,马鞍山竟然会派一个菜鸟出来。 “又是跟踪我,又是跟踪薛家的人,马局长手上的人手很紧张吧”! 耿浩倒也不隐瞒,“没办法,对付你们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比抓个小偷小摸的扒手,花费的资源不是一般的大”。 陆山民皱了皱眉,看来马鞍山真把自己看成和薛家人一样了,这家伙还真是食古不化。 沉默了片刻,陆山民问道:“听说马局长的老婆孩子在老家”? “没错,马局长为人刚正铁面无私,得罪了不少犯罪分子,老婆孩子在江州不安全”。冯小兰抢着说道。 更浩瞪了冯晓兰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冯晓兰吐了吐舌头,用手捂住了嘴巴。 “听说马局长不抽烟不喝酒,工资大部分都寄回了老家,到现在都没在江州买房”。 更浩皱了皱眉,“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就准你们调查我,就不让我打听他吗”。 说着又问道,“你们局长真的一点弱点都没有吗”? 耿浩淡淡道:“我们局长两袖清风,一心只为打击罪犯,百毒不侵,你不用想着歪主意”。 陆山民拍了拍额头,“那还真难办了”。 说着若有所思的看向冯晓兰,说道:“美女警官一身正气,年轻靓丽,刚从警校毕业吧”。 冯晓兰点了点头,放开手说道:“才毕业几个月”。 “哦,那你运气真不好,刚毕业就分到天湖区,很辛苦吧”。 冯晓兰摇了摇头,“我是主动要求过来的”。 耿浩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和冯晓兰聊天,他并不反对和陆山民聊聊,毕竟是跟踪的对象,既然被发现了,聊聊也能更加了解这个人,冯晓兰只是上个月刚到天湖区公安局的新人,对一些机密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怕她透露出一些机要信息。只是他不明白陆山民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有什么目的。 经过之前有意的夸奖,冯晓兰对他的戒备心小了很多。两人三言两语聊起来把耿浩凉在了一边。 陆山民对这个新进的菜鸟警官有些好奇,笑着说道:“那我猜你一定不是江州人”? 冯晓兰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怎么知道”? “你要是江州人肯定会知道江州发生的大事,就不会主动来江州蹚这趟浑水”。 “错”!冯晓兰昂起头说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江州发生了劫杀案,才主动要到天湖区公安局的”。 陆山民竖起大拇指,敬佩的说道:“冯警官巾帼不让须眉,让人敬佩”。 “那是,我家可是警察世家,满门都是警察”。 “哦”,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冯警官,不知道可不可以单独请你吃顿饭”? 突如其来的话让冯晓兰和耿浩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冯晓兰就激动的答道:“当然没问题”。 “不行”,耿浩冷冷道。说着一把将冯晓兰拉开几米。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答应他”? 冯晓兰得意的笑道:“我们辛辛苦苦的跟踪了他一个星期一无所获,这是一次机会”。 耿浩着急的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当然知道,我看过卷宗,他不就是上次劫杀案被劫杀的主角吗”?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可怕,他不比薛家的人心善,一个多月前有两条命案和他脱不了干系,这是个表面和善,内心狠毒的狠角色”。 “那我更应该去,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冯晓兰坚决说道。 “他很危险”! “当警察就不怕危险,何况他还真敢袭警不成”。 陆山民站在远处淡淡的看着不远处两人的窃窃私语,大声喊道:“冯警官,要是不方便的话不必勉强”。 冯晓兰赶紧摆脱开耿浩,朝着陆山民走过来,“不勉强,我们这就走”。 耿浩看着两人上了辆出租车,赶紧记下车牌号,又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想到陆山民离开前那丝奸计得逞的微笑,又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给马鞍山打电话。 “马局长,我们被陆山民发现了”。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对于他们暴露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继续跟着,掌握他的行踪”。 “局长,晓兰被陆山民带走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对于马鞍山突如其来的语气变化,连耿浩也没想到。 “局长,陆山民应该不会乱来吧”。 二更在十二点之前更 “你现在在哪里”?马鞍山的语气颇为焦急,耿浩还很少见局长如此慌张。 “我在出租上,正跟着陆山民和晓兰坐的车”。 “马上把车牌号发给我,给我跟紧,要是跟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挂完电话,耿浩意识到事情比想象中严重,他只知道冯晓兰是省里分配过来的,原本以为是局里缺人手局长要来的人,现在看来,这个傻白甜的新手菜鸟背景恐怕很不简单,连局长这样的人也为之紧张。 第693章 你是个大骗子 “冯警官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陆山民礼貌的问道。 “我是个吃货,什么都喜欢吃”。 “那以后谁娶了你就太幸福了”。 “为什么”? “不挑食,好养”。陆山民笑着说道。 “咯咯咯,你这人还挺风趣”。 “哦?你还是第一个说我风趣的女生”! “是吗”?冯晓兰半信半疑的说道:“一般像你这样的有钱人不是很会泡妞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她们都说我木讷,毫无情趣,是个直男癌”。 陆山民说得很真诚,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撒谎,至少以冯晓兰一个警察的眼光来看,他没有说谎。 冯晓兰突然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没有耿浩说的那么可怕。 “能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吗”?陆山民伸出手询问道。 冯晓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了陆山民。“要我手机干什么”? 陆山民淡淡一笑,“呆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在冯晓兰的手机上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紧接着陆山民的手机就响起。 冯晓兰瘪了瘪嘴,毫不掩饰她内心鄙视。标榜自己木讷无情趣,立马就现了原型,这哪里是不会泡妞,明明就是个泡妞高手。虽然你长得还算不错,但你一个犯罪嫌疑人哪配得上自己这个堂堂的警察。 “太老套了”。 陆山民斜眼看着前排的车内后视镜,右手把玩儿着冯晓兰的手机。 “这手机挺漂亮”。 “最新版的iphone,你这样的有钱人不会连这都不认识吧”。 “挺贵吧”? “不算贵,6000多”。 陆山民眉头微皱,喃喃道:“有点贵”。 冯晓兰茫然的看着陆山民,这家伙是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没想到这么吝啬。“贵又不是你花钱买的”。 “哎,不一定”。 冯晓兰有些莫名其妙,见陆山民没有立马还他手机的打算,问道:“你不打算还我手机吗”? 陆山民再次撇了眼车内后视镜,将拿着手机的手搭在车窗上,手指 一松,掉了下去。 冯晓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朝司机喊道。“停车”。 司机不耐烦的说道:“小姐,这里是桥上,又是高峰期,不能停车”。 冯晓兰掏出证件凑到司机眼前,大声喊道:“我叫你停车”。 两人从车里下来,发现手机早已被后面的车辆碾压得粉碎。 冯晓兰气得直跺脚,“陆山民,你这是干什么”! “不好意思,刚才手滑了,我会赔你一部一模一样的新手机”。 高峰期立交桥上停车,后面的车立马出现了拥堵,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挤到了两人面前。 陆山民拉着冯晓兰钻进了黑色轿车,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弧度,“我们得换辆车了”。 被陆山民拉进黑色轿车,开车的司机是个带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冯晓兰再是个傻白甜的新人菜鸟,但好歹也是个警察,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被劫持了。 “陆山民,你敢劫持警察”?虽然是质问,但语气中明显带着害怕。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刚才上出租车的时候就悄悄给冷海发了个短信,让他提前派个人在一号桥附近等候。 “冯警官,你可是答应和我约会,怎么能叫劫持”。 陆山民的笑容与之前一样人畜无害,但在冯晓兰看来却带着别样的意味儿。吓得双手抱胸。 “你想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看我是缺钱的人吗”? 冯晓兰吓得往边上挤,泪花开始在眼里打转。“不要啊,我还没谈过恋爱”。 耿浩所坐的出租车被堵在后面,当他再次跟上陆山民和冯晓兰坐的出租车的时候才松了口气。直到跟着那辆出租车转到了郊区,发现出租车里出来的人不是陆山民和冯晓兰的时候才意识到陆山民早已金蝉脱壳。 随着黑色轿车驶入一片城中村的老旧小区,冯晓兰越来越怕,她很后悔为什么不听耿浩的话,非要逞强立功,这下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冯晓兰胆怯瞄着陆山民,其实这家伙长得不算丑,身材也挺好,笑起来也很温柔,就是不知道呆会儿 会不会也很温柔,要是个变态的话怎么办,想到警校里学的那些案例,有的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内心丑恶变态,什么花样都能玩儿出来。她越想越害怕,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自己还没谈过恋爱,宝贵的第一次就要这么被剥夺了吗。 余光瞄到开车的司机,脑海里涌现出更可怕的念头,还有这个戴墨镜口罩的男人,他们不会要玩儿3p吧。 想到这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山民苦哭笑不得,淡淡道:“别害怕,只是吃顿饭而已,我对你没兴趣”。 冯晓兰半信半疑的看着陆山民,女人的思维有时候很奇怪,刚才还在还在害怕被xxoo,现在脑海里突然又冒出另外的想法,对我没兴趣,难道我就这么没魅力吗。 想到自己从小学开始就有无数的男生排着队追她,立马否定了自己没魅力,想到那些罪犯撒谎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她断定陆山民是在说谎。 “陆山民,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山民眼睛一亮,微笑的看着冯晓兰,他一直怀疑这个女孩儿的身份不简单,否则怎么刚毕业就想去哪个公安局就去哪个公安局,更何况马鞍山这么严格要求的一个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会要这样一个菜鸟新人。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一害怕就不敢跟你吃这顿饭了”。 冯晓兰立马找到了希望,昂起头说道:“我爸是省公安厅的人,我全家都是警察”。 “哦”,陆山民松了口气,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冯晓兰鼓起勇气等着陆山民,“现在知道害怕了吧,趁你还没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赶紧放了我,否则你就等着坐牢吧”。 “冯警官,和你吃顿饭违背了哪条法律”。 “你,你劫持我”! “不不不不,”陆山民摇了摇头,“是你答应和我一起吃饭的,耿警官可以作证”。 说话间,汽车停在了一家破烂的旅馆门口。 冯晓兰下车看见这家挂着日租、钟点房广告牌的破烂旅馆,心如死灰。再一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山民,你是个大骗子”。 第694章 我答应你 屋里有股潮湿的霉臭味,白色的床单有着淡黄色的斑点。地板上到处是难以洗净的污迹,挂在墙上的迷你电视闪着雪花。 房间很小,只有几个平米,刚好够放下一张床,唯一的家具是一个床头柜,还缺了一只脚,上面满是被烟头熏黑的黑斑。 没有窗户,天花板的吊灯暗淡无光,时不时还要闪烁几下,让人怀疑它随时都可能熄灭。 冯晓兰本来有洁癖,放在平时这样的房间是断然不会呆的,但现在不是平时。房间就这么小,她只得卷缩在床头,双手抱着膝盖,浑身瑟瑟发抖。 陆山民害怕吓到她,虽然已经吓到了。没有坐在床上,站在门口处,尽量离她远点。 他感到有些内疚,要是马嘴村村民知道他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会有多鄙视他。 这种感觉最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出山这几年,他学会了杀人,学会了撒谎,学会了耍无赖,现在又多了一项新技能,欺负女孩子。现在的他,与马嘴村质朴的民风越行越远。恐怕连几岁的小孩儿也看不起他。不过估计山里也没几个小孩儿了。 “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和你聊聊”。陆山民诚恳的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 “你别过来”!冯晓兰下意识的往墙角退缩,尽管已经退无可退。“你这个骗子、色狼、变态狂,把我带到这种地方还说只想聊聊,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他已经不止一次解释对她没兴趣。 “我要真是色狼的话,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好好说话了”。 冯晓兰谨慎的看着陆山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变态狂的丑陋心态,在学校的时候我的成绩一直很好。” 陆山民无语的问道:“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丑陋心态”。 冯晓兰满脸泪水,看上去着实可怜。“像你这样的有钱人不缺女人,缺的是刺激。你就像一头邪恶的恶狼,带着病态的心里玩弄猎物,你想让我害怕,我越害怕你越兴奋。我是一个警察,我的身份会让你更有征服欲和满足感,你想先在心里上击溃我,然后再在身体上征服我,让我彻底沦陷”。 说着狠狠的瞪着陆山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要敢上前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陆山民无奈笑道:“你的书确实读得不错,但你的老师没告诉过你‘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吗”? 冯晓兰畏惧的看着陆山民,她认定了陆山民是个色、情狂变态,压根儿就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为了缓解冯晓兰的紧张情绪,陆山民尽量说些话让她不至于过度害怕。 “你是我见过的警察中,最不像警察的警察”。 冯晓兰不忿的瞪着陆山民,仿佛在说我怎么就不像警察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我有个朋友”,说着顿了顿,“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当我是朋友,但至少我当他是朋友”。 “他叫柴正,这应该不是他的真名,不过暂且叫他柴正吧。我们是在东海认识的,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小保安头子,他是卧底。” “第一次正式见面是他找的我,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一条背街的小巷道,一条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小巷道,与百米开外正街的繁荣是两个世界。” “巷道里站着、坐着 、躺着很多双眼空洞、骨瘦如柴的人,他们都是瘾君子”。 “虽然他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但我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悲哀、怜悯,仇恨,还有很多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之后他带我去了一家福利院,去看望一位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 陆山民说着顿了顿,在他的故事下,冯晓兰眼中的恐惧减弱了很多,此刻她的眼神中带着期待,显然想继续听下去。 “这位老人的儿子也是个卧底,是柴正的同事,在身份暴露后被杀害了,就死在他的面前”。 冯晓兰脸上露出悲苦之色,“他,一定很难过吧”。 陆山民继续道:“应该很难过吧”。 “后来在收网的时候,他把老婆孩子送到了外地,单枪匹马去策反毒贩头子的一个心腹”。 “那一定很危险吧”?冯晓兰渐渐放松了戒备心,担心的问道。 “毒贩头子的那个心腹拿枪指着他的头”。 “啊”! 陆山民停顿了下来,似乎在思考某个问题。 “后来呢”?冯晓兰忍不住开口问道。 “死了”! “呼”!冯晓兰低下头,眼中带着淡淡的悲伤,“他是个好警察”。 “还有一个叫佟梁的警察,他在金三角重创了一个贩毒组织,被毒贩悬赏500万买他的人头”。 冯晓兰抬头看着陆山民,继续听他讲故事。 “但是他没有害怕,依然活跃在金三角地区。那一次他带一个朋友进入金三角广袤的森林,被几十个持枪的毒贩围杀,为了让那位朋友顺利逃脱,独自一人留下来与毒贩恶战”。 想到佟梁,陆山民心里一阵阵痛。 “后来呢”?冯晓兰期待的问道。 “死了”! 冯晓兰流下一滴眼泪,不过这一次不是被吓哭的。 “我跟他们比是不是很差劲”? 陆山民笑了笑,“你还小,才刚当警察,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们那样优秀”。 “真的吗”?冯晓兰有些不自信的问道,早已忘了眼前这位是变态的色、情狂。 “真的”!陆山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着看了看时间,笑道:“我出去一趟,你要乖乖的呆在这里,不许乱跑哦”。 冯晓兰鬼使神差的下意识点了点头,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儿。 .......... .......... 马鞍山焦急的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冯晓兰的手机打不通,打陆山民的电话也关机。省厅领导亲自打电话过问,市局领导给他下了死命令,五个小时之内找不到人就不让他负责劫杀案的案子,市里会再派其他人来负责。 马鞍山到不怕领导骂,他的处事方式早就被领导骂习惯了,但他在薛家和陆山民身上投入了所有的精力,要是把他踢出劫杀案这个案子,他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马鞍山有种打了一辈子鹰反被鹰啄了的感觉。他虽然怀疑陆山民与上次薛家两个人的死有关,但他也知道这只是陆山民的一种报复手段,以他当了几十年警察的眼光来看,陆山民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危险分子。他万万没想到陆山民胆子有这么大,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警察。 关键这个警察还不是一般人,虽然他相信陆山民不会真的伤害冯晓兰,但领导压根儿不听他的分析解释。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一点头绪都没有,他非常明白,陆山民这样的人要想藏起来,别说四个小时,就是四天也找不到。 再次拨打陆山民的手机,电话里响起轻快的音乐声,马鞍山稍稍的松了口气。立马对旁边的耿浩说道:“定位他的手机位置”! 陆山民拿起一部最新款的iphone手机,问道:“能不能便宜点”? 手机售货员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从衣着气质上看也不像个土鳖。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不讲价”。 陆山民哦了一声,他现在虽然是个有钱人,但平时很少逛商场,身上的衣服手表和手机都是曾雅倩陪他买的,并没有多少买东西的经验。 “做生意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打个折呗”。 卖手机的售货员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但还是挤出笑容说道:“先生,我们这里真的不讲价”。 正说着,陆山民身上的手机响起。 陆山民拿出手机,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马局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陆山民!”电话那头传来马鞍山冷冰冰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呵呵,马局长说笑了,我在哪里你看看电脑上的定位地图不就知道了吗”? “冯晓兰在哪里”? “你说冯警官吗?我们吃了午饭她就离开了。她没回公安局吗”? “陆山民”!马鞍山尽力的压制住愤怒,“劫持警察,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进监狱”。 “呵呵,马局长当然可以,不过你只能关我二十四小时,没有证据的话你还得放我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局长,耿警官没告诉你吗,今天上午我去了市政府”。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去找领导聊聊天,然后就聊到了黄杨”。 “黄杨”?马鞍山眉头微皱,隐隐间猜到了什么。 “对,就是那个被你亲手送进监狱的刑警大队长”。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马局长现在压力太大了,要是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帮你就好了”。 马鞍山终于知道陆山民要干什么,冷冷道:“你想让我打报告申请特事特办把黄杨提前弄出来”? 陆山民呵呵笑道:“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嘛,马局长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哪怕是领导发话你也未必会听”。 马鞍山眉头紧皱,他当然知道陆山民想把黄杨弄出来对付薛家,其实这也符合他的立场,但是这种行为等于在挑战法律,陆山民说得没错,哪怕是市里有领导暗示他打报告,他也会装聋作哑当做没听懂。更何况吴晓宁又不分管公安,根本不会给他什么暗示。 但是现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如果不找到冯晓兰,那些不想薛家倒下的人就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可以名正言顺让他丢了手上这个劫杀案。 “马局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马鞍山咬了咬牙,“我答应你”。 第695章 抓到证据再说 马鞍山是个很讲原则,虽然答应了陆山民,但一码归一码。光天化日之下劫持警察,还胁迫他打报告弄黄杨出来,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陆山民最终还是忍痛花了6500多块钱买了个iphone最新款手机,毕竟弄坏了人家的手机,得赔。 买完手机,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等在iphone专卖店门口。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一辆警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耿浩带着两个警察走出警车朝他走来。 陆山民笑着朝耿浩挥了挥手,“耿警官”。 耿浩满脸的怒气,冷冷道:“陆山民,你被捕了”。 陆山民笑容依旧,一点没有被捕的慌张和沮丧。 “耿警官真会开玩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这么严重”。 耿浩哼了一声,“劫持警察,你说严重不严重”。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耿警官,说话得凭良心,抓人得讲证据”。 耿浩指了指警车,“是自己上车还是要我铐你上车”。 陆山民毫不以为意,信步走向警车,坐进了后排。 上车后,耿浩问道:“冯警官现在在哪里”? 陆山民看了看手表,“快到公安局了吧,估计我们到的时候她也差不多到了”。 耿浩松了口气,“等冯警官一到,你就准备坐牢吧”。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们警察是不是都不爱相信别人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请冯警官吃了顿饭而已”。 “只是吃了顿饭还是劫持了冯警官,到了公安局一问冯警官就知道”。 ...... ...... 冯晓兰并没有傻到真的乖乖呆在旅馆里等陆山民回去。 陆山民走后几分钟,她就起身趴在门前,先是静静的听外面的动静,又趴在猫眼上观察了一阵,发现外面没人守着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间门溜了出去。她担心陆山民的人守在旅馆门口,不敢下楼走正门,小心翼翼的四周观察了一两分钟,确定整层楼没有人的时候,悄悄摸进一间带窗的空房。然后关上门,将床单撕 成布条绑在一根长长的绳索在床腿上系牢,沿着布条从窗外翻了出去。 出了小旅馆,冯晓兰才松了口气,暗赞自己聪明。 她知道马鞍山此刻肯在着急寻找她,没敢耽搁,一口气跑出城中村,打了个车就往天湖区公安局赶。 当她回到天湖区公安局的时候,马鞍山早已焦急的等在门口。 虽然知道冯晓兰不会有多大危险,但直到亲眼看见冯晓兰,马鞍山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冯晓兰尴尬的笑道:“没事,让局长担心了”。 马鞍山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你以后不用出外勤了”。 “啊”!“局长,经过这次考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操心”。 马鞍山皱了皱眉,“去做份笔录,完完整整的把陆山民如何劫持你的细节说出来”。 冯晓兰愣了一下,她之前脑海里一直在想出来后如何收拾陆山民报仇,但真面临的时候,突然有些犹豫了。想想这几个小时的经历,陆山民除了和她聊聊天也没对她做什么,想到他讲的那两个警察故事,心里觉得他其实也不是个坏人。 劫持警察可大可小,要是罪名真的坐实了,被判个几年扔进监狱也不是不可能。 冯晓兰突然有些不忍,跟在马鞍山身后走进公安局,鬼使神差的说道:“局长,他没劫持我”。 “什么”?马鞍山眉头微皱,疑惑不解的看着冯晓兰,“他没劫持你”? 面对马鞍山的一双鹰眼,冯晓兰不敢直视,闪烁其词的说道:“我们只是去吃了个饭,手机不小心弄丢了”。 冯晓兰的撒谎当然瞒不过老辣的马鞍山,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惊讶,从警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警察被罪犯忽悠,甚至还见过某些警察被犯罪分子成功洗脑成为信徒。在米国还有女狱警爱上囚犯给囚犯生下孩子的荒唐事。他认为很显然冯晓兰也是被陆山民给洗脑了。 “晓兰,你还年轻,没真正见识过犯罪分子的狡猾,作为一个警察,一定要坚定信仰毫不动摇”。 冯晓兰面红耳赤,咬着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局长,我 觉得他不像坏人”。 马鞍山眉头紧皱,“警察眼里无所谓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守法与违法之别。办案的时候不能带有任何个人情绪,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 冯晓兰本想反驳说人怎么可能没有情绪,但最后还是没有再说话。 正说话间,耿浩和两个民警押着陆山民走进了大厅。 陆山民笑着朝马鞍山点了点头,然后问冯晓兰道:“冯警官,今天中午的牛排好吃吗”? 冯晓兰眼神闪烁,望了一眼马鞍山的鹰眼,又看了眼笑脸盈盈的陆山民。低下头嗯了一声。 耿浩感到莫名其妙,看了看马鞍山,又看了看冯晓兰,脑海里一团乱麻,完全搞不清状况。 陆山民上前两步走到冯晓兰身边,将新买的手机递了出去。“中午的时候弄丢了你的手机,实在不好意思”。 冯晓兰快速的接过手机,和马鞍山说了一句,‘局长我回办公室了’’,然后匆匆朝里面走去。 耿浩愣了一下,赶紧跑上去追上冯晓兰,“晓兰,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 “你们真的只是吃了顿饭”? 马鞍山冷冷的看着陆山民的笑脸,“你很得意”? “我是没有办法”。 “陆山民,这半年来你越来越没底线了”。 陆山民面色平静,“当你亲眼看见最好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而又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会发现底线连个屁都不值”。 “你这样的借口在我面前没用”。 “马局长,你把老婆孩子留在老家,平时不结交任何朋友,刻意的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机器,不正是害怕亲人朋友影响到你的情绪,突破你的底线吗”。 马鞍山皱了皱眉,“还是那句话,抓犯罪分子是警察的事,你滥用私刑就是犯罪,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法律的尊严”。 陆山民脸色冷然,淡淡道:“我也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割下薛家人的人头”。 “那我就抓你”! “那就等你先抓到证据再说”。 第696章 打得漂亮 接到刘云深的电话,陆山民并没有太多的兴奋。这位热情的山西老乡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但也仅仅停留在不错的层面。毕竟两人认识时间短,也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仅仅一个山西老乡的情谊在平常人身上或许很重,但在商人之间就难以有足够的说服力。 所谓交浅言深,不是信不过他,只是这几年的经历已经让他不再轻易相信外人,特别是生意场上的人。江湖上意气相投纳头便拜的事情只有小说电视上才有。现实中不是没有,但并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碰到。 与海东青和白斗狼汇合和,三人一起前往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 白斗狼开车,陆山民和海东青坐在后排。 海东青还是万年不变的冷脸,不过话倒是比以前多了些。 “你对刘云深这人怎么看”? “第一次在企业家座谈会上的见面显然是山西商会派他来探探我,第二次在夏知秋生日宴会上主动和我接触应该是他的个人行为。是否真的很看重情老乡情义不好说,但能当着薛凉的面主动和我接触,至少是个大胆的人。三番两次主动提醒我愿意帮我和山西商会牵线搭桥,是个热情的人。或许他别有目的,也或许我确实很有魅力打动了他”。 海东青没有说话,在她看来更有可能是前者,至于魅力,你有屁的个魅力。 白斗狼看了看车内后视镜,笑道:“这种事情不好说,你连易翔凤那样的雇佣军头子的人心都能收买,也不是不可能”。说着又顿了顿,“就像青姐身边的人,大部分也是因为青姐的魅力誓死效命,少有为了利益跟随的人”。 陆山民看了眼白斗狼雄壮的后背,想不到这个高大威猛的顶尖武夫也很会拍马屁。 “那是你这样直爽的江湖人,商人的弯弯绕要复杂得多”。 “商人也是人,海天集团光靠武夫可撑不起,你的山海集团也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不过我确实没想到,我没去找山西商会,它却找上了我”。 “听说高鹤当年和陆晨龙有些渊源”。海东青淡淡道。 “我爸是江州第二届山西商会的会长,他是第三届。具体有什么渊源,呆会儿见到他之后就知道了”。 “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这也要见面之后才知道”。 海东青皱了皱眉,“你让我给你当保镖,说明你并不看好”。 陆山民淡淡道:“他是老江州了,当年和我爸也算是老相识,说不定知道一些影子的事情。你难道不想去听听吗”。 海东青鄙夷的翘起嘴角,“怕死就怕死,还找那么多借口”。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海小姐,我哪里又得罪你了”。 海东青没有回答,虽然带着墨镜,陆山民能感觉到她眼里的鄙夷和不屑。 陆山民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他最讨厌的就是海东青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连吵架都不屑于和他吵。 白斗狼见气氛不对,干咳了 一声。“红鼎高尔夫球会这种地方,后面的警察小跟班是跟不进去的,大家一起去确实要稳妥一点”。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白斗狼不愧是当过金帝会所的总经理,情商挺高的。既没有反驳海东青说自己怕死,也照顾了他的情绪。 不过陆山民还是冷哼一声,“白哥文武双全,不仅武功高强,看问题也看得全面”。 “怕死的男人最没用”!海东青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海东青!”陆山民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拿鞋底踩在我脸上,仗势欺人欺负阮玉,打得我鼻青脸肿的账还没找你算”。 海东青嘴角再次翘起若有若无的冷笑,充满了不屑和嘲弄。“这正说明你没用”。 “你、、、”! “不服我不介意再踩你一脚”。 陆山民梗在当场,脸色涨得通红,过了片刻呼出一口气。“看在天叔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 白斗狼一阵头大,拿出一张纸巾揉成团塞进耳朵里。 ........... .......... 赶到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的时候,刘云深正等在大门口。见陆山民下车,热情的上前拥抱了一下。 然后朝海东青伸出手,“欢迎海小姐”。 海东青没有伸手,刘云深也没赶到尴尬,笑着对陆山民说道:“高会长正在和朋友打球,我们先到训练场坐一会儿”。 一行人来到训练场,不知道是不是刘云深提前清了场,训练台上除了球会工作人员没有其他顾客。 一个长得很漂亮,穿着露腰束胸白色衣服、淡蓝色短裙、白色到膝长袜和白色运动鞋的美女端上一壶提起泡好的茶放到桌上。给一桌的人以此倒上茶水。 刘云深抬了抬手,笑道:“黄山空运过来的嫩芽毛峰,掐着时间泡的,尝尝”。 陆山民喝了一口,他对茶没有什么研究,只觉得香气淡雅,入口还带着清新的嫩叶味道。 “刘哥真有品味儿”。 刘云深淡淡一笑,“没办法,周围人都这样,我也不能脱离群众啊”。 陆山民笑了笑,那倒也是,不同圈子有不同圈子的文化,在哪个圈子就得遵守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哪怕只是简单的喝一杯茶。从山里到民生西路到现在,完全是不同的世界。 海东青没有喝茶,淡淡道:“高会长经常来这里打球吗”? “一个月两三次吧,边打边谈生意,既锻炼身体也兼顾了工作,比酒桌上的应酬健康”。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些长期在酒桌上谈生意的人还处在比较低端的层次,真正到了一定高度的人,谈事情反而是喝喝茶打打球。 “这次能来见高会长,多亏刘哥牵线搭桥”。 刘云深笑了笑,“这次到真不是我牵线搭桥,是会长主动提出要见见你”。 “哦?”“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刘哥,能不能先给兄弟透个底,高会长为什么突然想到我了”。 刘云深耸了 耸肩,“我也不太清楚”。说着笑道:“不过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海东青收回视线看着刘云深,“我是个比较直接的人,不知道你对薛家怎么看”? 刘云深淡淡的看着海东青,这是一个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冷酷、高傲、武功高强,哪怕是带上墨镜也能看出长得倾国倾城。 “我也是个很直接的人,我对薛家没什么看法,我只看是否符合我的利益。另外我和海小姐一样不习惯去迎合别人,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分得很开。我想交什么朋友,愿意交什么朋友,只要看得顺眼就结交,我不会去考虑别人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公私分明,为了利益可以出卖朋友”。 刘云深哈哈一笑,“海小姐真是快人快语,其实换个说法也成立,比如为了朋友可以出卖利益”。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高会长每次都要打完十八个洞,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要不我们也打两杆”。 陆山民苦笑一下,“我可不会打高尔夫”。 “没关系,我教你,很简单”。 刘云深朝工作人员招了招手,很快有人送来四盒高尔夫球杆和球。 陆山民试打了两颗,用力过猛差点把球杆甩了出去,球虽然打出去了,但很平很低,像子弹一样打进了训练台下的草坪上,根本打不远。 海东青的一个优雅的挥杆,球高高的抛向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远远的飞了出去。就连白斗狼壮硕的身躯,挥杆、落杆、击球、起杆也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颇有几分贵族气质。 刘云深认真的给陆山民讲解怎么打球。 “双脚张开至与肩同宽。双手互叠,小手指互相勾住,握杆时保持手肘处微微弯曲,以利于挥球。瞄准时收下巴、两臂缩紧,球桿面、桿身、握柄至左臂、左肩,自然地呈一直线,注意左肩应略高于右肩,其差距约等于一个拳头大小,击球前膝盖稍微朝内弯曲。将身体重心放在两脚脚跟至脚掌中间,头部略朝右倾,保持瞄准的姿势,。 “挥杆时颈部随着肩膀的转动向后移,锁定球在后方,保持正中间的位置。上杆时保持杆头向后拉,以便形成由内向外的下杆情势。顺着双脚脚尖与目标所形成的平衡线拉起上杆。上杆的时候绷紧手腕,左脚脚跟可以顺势离开地面一寸,但是不能提起。挥杆至顶点时,避免右臂过度曲肘,导致挥杆幅度减少,挥杆半径消失。要挥出“宽度”,右上臂与地面平行,右肘保持在身体前侧。左膝“启动”方向的转换,身体重心由“右”转到“左”。双臂在顶点继续往目标方向挥动球杆的同时,下半身由膝盖开始向目标方向转动。” 刘云深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在他手把手的教导讲解下,陆山民渐渐能打出来抛物线。 随着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响起,高尔夫球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落在了远方。 “不错,打得漂亮”。身后响起一声赞叹声。 第697章 你越来越像他 第697章你越来越像他 来人比陆山民略微矮一点,身材修长。头发花白,布满皱纹的国字脸上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白色带领t恤外面随意套着一件淡蓝色运动服。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子,应该是他的保镖。男子体格健壮, 陆山民知道高鹤还不到六十岁,他的样子有些显老,但精气神很足。 刘云深笑呵呵的放下球杆迎了上去,海东青和陆山民也放下球杆望向高鹤。 “高叔叔,这么快就打完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陆山民,这位是海天集团的董事长海东青海小姐”。 高鹤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陆山民说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高鹤仔细打量了陆山民一番,“像,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陆山民有些动容,离开马嘴村后,这是除了段一红之外又一个认识他爸的人。 “高会长和我爸很熟”? “你可以和云深一样叫我高叔叔”。高鹤笑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面容慈祥。 陆山民颇为感触,喊道:“高叔叔”。 高鹤亲切的拉起陆山民的手,“陪我散散步,咱俩叔侄好好聊聊”。 陆山民点了点头,高鹤的亲切的反应让他感到一阵羞愧,想想以前对他的恶意揣测,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之前从段一红那里了解到他与父亲是旧相识,但段一红也不太清楚他们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他与父亲的关系远比想像中好很多,为人也远比想象中更重感情。 海东青上前一步也打算跟上去,高鹤回头对刘云深说道:“云深,你在这里好好招待海小姐”。 刘云深笑着对海东青说道:“海小姐,要不我先带你到酒店休息一会儿,顺便给你介绍介绍菜谱,红鼎高尔夫酒店的菜在江州可是很有名”。 海东青看着高鹤和陆山民的背影,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坐在了椅子上。淡淡道:“不必了,我就 在这里等”。 “往事如烟,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 高鹤两手在身前比了比,“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小,现在比我还高了”。 陆山民笑了笑,“我出生的时候高叔叔见过我”? “你是在天京出生的,当时我也是凑巧到天京遇上”。说着笑了笑,“你刚出生的时候很丑,满身皱纹像个小老头儿,没想到眨眼间就变成一个帅小伙了”。 高鹤的话语让陆山民感到一阵轻松,有种重新见到失散多年亲人的感觉,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早已熟悉。 “到江州这么久没来拜访高叔叔,您别见怪”。 高鹤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处在你的位置,本就应该想一步走一步。你能沉得住气,让我很欣慰,又怎么会怪你。云深虽然比你大几岁,就没有你成熟”。 “刘哥是性情中人”。陆山民笑道。 高鹤不置可否,“我现在才找你,你应该怪我才对”。 陆山民微微的摇了摇头,“高叔叔,江州形势复杂,你又代表着众多人的利益,我理解你”。 高鹤满意的笑了笑,“我果然没看错你。” “当得知你是晨龙儿子的时候,我真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了”。 “红姨不太清楚你当年和我爸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所以没有提前告知你”。 高鹤点了点头,背着手,一双深灰色的眼睛望向天空。 “我比你爸早到江州几年,第一次见你爸的情形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我在服装城开了家服装批发公司,在一次山西老乡聚会上,一个虎背熊腰笑声爽朗的年轻男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眼球,他的饭量很大,大圆桌上的菜大部分是他吃的,他的酒量也很好,一桌子十二个人被他放倒了十一个。” 高鹤说话的时候带着淡淡微笑,陷入二十多年前的回忆之中。 “从那之后我们经常喝酒,有一阵子我俩形影不离”。说着笑了笑, “你爸做生意很大程度上是我领进门的”。 陆山民有些疑惑,照高鹤所说,他和父亲走得这么近,红姨年纪小一些是父亲后来到天京财经进修的时候认识的有可能不知道他和父亲的关系,但老黄和道一也没向他提起过这段往事。 高鹤低下头,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疑惑,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你爸的脾气,为人仗义敢打敢拼,而我向来是个低调做生意的人,后来我俩因为一些生意上的理念不合渐行渐远”。 说着叹了口气,“你爸的死其实我多少也有责任,我明知道他那脾气闹下去会惹祸上身,作为朋友应该竭力劝说才是,但我在劝了两次无果之后选择了分道扬镳,要是当初我坚持劝一劝,或许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高叔叔,这不能怪你,我爸那脾气,不管你怎么劝也没用”。 高鹤苦笑一下,“其实你爸也没错,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法律不健全,本地势力仗着主场优势飞扬跋扈,人不狠站不稳。要不是你爸在江州打出了山西人的脸面,打下了深厚根基,不会有我的今天,也不会有山西商会的今天”。 说着带着无限神往的神色说道:“当年你爸当会长的时候,山西商会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个时候哪怕是薛家也得看我们的脸色,那个时候的江州只知陆晨龙的大名而不知什么薛家”。 陆山民淡淡的望着远方,他曾不止一次在脑海中勾画过父亲的样子,每一次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但具体的容貌永远也看不清。 “我爸是个英雄”。 “对!尽管我和他在某些观念上不合,但毫不影响他是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 陆山民转头看向高鹤,“高叔叔,我是不是和我爸相差很远”。 高鹤笑了笑,笑容和煦。 “每个人对英雄的定义不一样,在我看来一个人如果能让亲人爱、朋友敬、敌人怕,就算是个英雄”。 说着似笑非笑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越来越像他了”。 第689章 好大的口气 刘云深的侃侃而谈海东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看着陆山民和高鹤沿着开球区缓缓而行,走过深草区,走过湖泊、沙坑、球道,朝着果岭方向走去,渐渐被树林遮住了身影。 海东青站起身来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威风吹过,长发荡漾,一袭黑色风衣轻轻摆动着衣角。看得刘云深一时失神。 “海小姐和陆山民是怎么认识的”?刘云深问道。 海东青没有回答他,过了片刻淡淡的反问道:“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平时也这么冷清”? “周末人要多一些,平时看情况,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不过像今天这么冷清的情况是极少数”。 “你刚才说高会长和几个朋友在打球,怎么没见那几个人”? “他们或许还没打完,或许高会长担心山民等久了,提前过来了”。 刘云深微微皱了皱眉,呵呵笑道:“山民能得到海小姐的关心,真是让我羡慕”。 说着又接着说道:“海小姐请放心,红鼎国际是山西商会的地盘,也等于是高会长的地盘”。 ........ ........ “山民,这些年过得苦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还好,认识了很多朋友,见到了红姨还见到了你,收获很多”。 “收获很多但也失去不少吧”?高鹤感慨道。 陆山民苦笑一下,“对,爷爷、老黄相继去世,也有朋友因我而死”。 高鹤点了点头,“有得有失,这就是真正的人生,很无奈,但也无可奈何”。 “山民,当我得知你几次险些丧命,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吗”? “让高叔叔操心了”。 高鹤笑了笑,“操心是必然的,但我想的是你如果不出现就好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脚步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高鹤呵呵一笑,“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说着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深灰色的眼睛带着复杂的神色。 “山民,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陆山民迎上高鹤的目光,心中连连苦笑。他有一种做过山车的感觉,来之前不确信高鹤的态度,刚一见面高鹤的亲切让他有着幸福突然来临的感觉,现在又犹如天上突然间泼下来一盆凉水。 从开始的不确信,到以为山西商会铁定会站在他这边,到现在才明白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高叔叔认为我一直都错了”? 高鹤避开陆山民逼视的目光,“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对错,不过都是为了生存。凡是有利于生存下去的选择都是对的,凡是走向死亡的选择都是错的”。 说着指了指花白的头发:“叔叔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有拼劲儿,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陆山民很想说你没老也一样,他有些理解当初为什么父亲和他分道扬镳,他俩本质上就不是一路人。 “高叔叔,我现在所做的就是为了生存下去 ”。 高鹤摇了摇头,“山民,商场如战场。你的底牌全都亮出来了。你的山海集团,海家的海天集团,曾家的浩瀚集团。你手下的人,老黄死了,剩下的道一、黄九斤哪怕再加上一个刘妮,你所有的家底和人手都浮出了水面。但你知道薛家真正的底蕴吗,他的家底是多少,隐藏的人脉有哪些,你现在所掌握的资料不过是表面上而已。别人把你的根底摸得清清楚楚,你却只掌握了一知半解的信息,你告诉我,这场仗该怎么打”。 “用我的命去打”!陆山民坚定的说道。 高鹤叹了口气,“你确实是在用命去打,自打你到江州以来,好几次差点丧命,一次两次三次运气好活下来了,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能保证你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吗。反观你对薛家进攻,除了一些表面上的胜利之外,实质上一点儿没有触及到薛家的根本。还有你在东海的大本营,在纳兰家的进攻下现在已是岌岌可危。如果你执迷不悟的继续下去,出事是早晚的事情。” 说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想你步你爸的后尘”。 陆山民笑了笑,“高叔叔想得太简单了,我认输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他们要斩草除根,是害怕你不死不休的找他们报仇。你要不死不休的对付他们,是担心他们始终不会放过你,这是一个死结。但我相信你只要主动放弃报仇,并不是完全没有和谈的可能”。 陆山民呵呵一笑:“高叔叔有一点说错了,我不死不休对付薛家不是担心他们始终不会放过我,是因为我就想搬到薛家”。 高鹤皱了皱眉,“山民,你这是何苦呢”。 “他们抢我爸的家业我可以不计较,他们三番两次想杀我,我也可以不计较。但他们杀了我的朋友兄弟,杀了老黄,杀了唐飞。必须要用他们的头颅来祭奠”。 高鹤苦笑一下,“你和你爸真的很像”。 陆山民淡淡道:“所以你当年劝不住我爸,今天也劝不了我”。 穿过球场的障碍树林,看见一个拿着球杆穿着运动服的人正缓缓走过来。 陆山民看见来人,冷笑一声,“来之前我想过很多种高叔叔约我的目的,但真没想到你是薛家请来的说客”。 高鹤尴尬的笑了笑,“他和薛家其他人不一样,从来没对你动过杀心,前几次你的遭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礼含笑走了过来,朝陆山民伸出手,“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停在半空中的手。“你敢独自来见我,就不怕死”。 薛礼无奈的缩回手,“你要是杀了我能平复你对薛家的仇恨,我薛礼但求一死”。 陆山民冷冷道:“我和薛家人没什么话可说”。 薛礼看了眼高鹤,高鹤朝他无奈的笑了笑。 “陆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和我二哥的意见不一致。只要你放弃继续找薛家报仇,我会竭尽全力说服薛宇。” 陆山民冷笑道:“只要你把薛宇的人头送给我,我可以考虑就此罢休”。 薛礼苦 笑道:“陆先生,我是带着诚意来和你谈判的”。 “我也很有诚意,只要薛宇一个人的人头祭奠我的兄弟,没有要你薛家所有人的人头”。 薛礼看了看高鹤,淡淡道:“陆先生,我承认你很聪明也很有勇气,现在也确实让薛家处于比较被动的局面。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薛家就太异想天开了”。 陆山民不屑的看着薛礼,“是吗?你来找我谈判不正是因为害怕了吗”? 薛礼摇了摇头,“你想错了,你刚到江州的时候我就反对薛家对你斩草除根的决策,我之所以来找你不是因为怕你,是不想薛家枉造杀孽。薛家早已不是建国前的武术世家江湖门派,我们现在是正经商人,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会收不住手。我不希望薛家做错事,也不希望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被抹杀”。 陆山民哈哈一笑,“你们薛家的人都一个德性,自以为天下无敌,说得好像随时就可以弄死我一样。但我不这么看,在我看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薛家这头庞然大物不过是虚胖而已,早晚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陆先生、、” “你走吧”,陆山民打断薛礼的话,冷冷道:“看在你没有参与劫杀的份上暂且留下你的人头,回去告诉薛宇,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去取他狗头”。 薛礼无奈的摇了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要真杀了薛礼,薛家的其他人又会放过你吗”。 “那就全杀掉,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陆山民放声说道。气势如虹。 “好大的口气”!一声爆喝从几十米开外传来,一个只比大黑头略矮的雄壮男子从一颗障碍树上落下,踩在沙坑里,溅起一片飞沙。 .......... ......... 刘云深独自表演的说了很多话,海东青始终当他不存在,也只得静静的喝茶。 安静,整个红鼎高尔夫球会都特别的安静,安静得能听见风声。 海东青抬手看了看手表,秀美紧皱。 “高会长和陆晨龙的关系真的很好”? 刘云深笑道:“我爸和高会长同时在一次老乡聚会上认识的陆晨龙,高会长和陆晨龙一见如故,两人经常泡在一起。陆晨龙做生意还是高会长领进门。只是因为性格原因后来渐渐疏远了。但听我爸说,他们依然是好朋友”。 白斗狼望向远处的树林。淡淡道:“太安静了”。 “刘先生,带我们也到球场逛逛吧”。 刘云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人从陆山民离开开始,仿佛一直在担心什么。 “白先生,你们不会是担心高会长会对陆山民不利吧”。刘云深打趣的说道。 海东青看了眼白斗狼,从他的眼神中也看出一丝和他一样的担忧。 没有理会刘云深,抬脚朝陆山民和高鹤离开的方向走去。 刘云深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位海大小姐不仅脾气怪,而且还有些神经质。 “好吧,我们也去走走吧”。 第699章 搬山境后期巅峰 高鹤一开始的亲切态度潜移默化的消除了陆山民的防备之心,那一番关于陆晨龙的回忆畅想更是让他误把高鹤当成段一红那样的长辈,整个人沉浸在毫无戒备的感情漩涡之中,以至于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竟然埋伏着高手。 陆山民暗自后悔,经历过这么多生死磨难,本以为已经足谨慎,哪怕是这次也带上了海东青和白斗狼。没想到还是着了道。老神棍早就说过山外人心胜猛虎。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果然是人心。 陆山民暗暗的评估杀手的实力,发话的那人气势收发自如隐藏得很好,显然境界比他要高出很多。 后方的树林里走出一个穿着中山服带着金丝眼镜五十来岁的男子,身上气息若有若无,至少也在易髓境后期,具体在哪个阶段感知不出来。右侧小山坡背面走出一个手拿匕首的强壮中年男子,气势并没能完全隐匿,大概能判定在搬山境后期的初期阶段。 这两人没有动,显然是负责封堵他的退路。正面那个长得像座人形小山的男子境界最高,一步步缓缓朝他走来,他应该是负责杀死了陆山民的人。 陆山民冷冷的瞪着薛礼,“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标榜的和解”? 薛礼面色茫然而略显慌张,“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山民转头冷冷的看向高鹤,“高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鹤在刚才趁着陆山民和薛礼谈话之间已经渐渐后退,现在已经站在了中山服男子的身侧,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愧疚。 “陆晨龙一样,你也一样,都那么自以为是,为什么就听不进劝呢”。 陆山民哈哈大笑,身上气息和气势陡然悉数释放,他不知道这么远的距离海东青和白斗狼能否感知到他的气息,否则今天恐怕真的劫数难逃。 “你早就决定要杀我,何必找借口”。 高鹤无奈的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一切都为了生存,能生存下去的选择就是对的,反之就是错的”。 陆山民轻蔑的冷哼一声,“薛家的威胁让你怕了”?! 高鹤淡淡道:“山民,山西商会这些年与薛家和睦相处相安无事,不仅是我,所有山西商会的成员都不会同意为了你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去冒险。你是山西人,我和你爸又有旧交。不管我是否和你站在一起,薛家都会把山西商会划入敌对阵营。山民,薛家的底蕴不是你眼睛所能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就是你要杀了我的理由”?! 高鹤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太缺乏信任了,口头承诺谁都不会信,只有杀了你,薛家才能看到山西商会的诚意,我不是怕了薛家,是不想山西商会卷入这场注定不会有人成功的战争中”。 高鹤避开陆山民的目光,淡淡道:“我是生意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必须以利益为重,任何带着个人情绪经商的人都不是合格的生意人。山民,以你的年纪已经很优秀了,知道带两个人一起来以防不测,这一点我很欣慰。但是你和你爸一样,太重感情,太意气用事,做事全然不计成本和得失。他失败了,你也注定会失败”。 陆山民哈哈大笑,尽量释放出足够大的声音,“高叔叔,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一波接着一波”。 高鹤苦笑道:“没用的,这里离训练场这么远,海东青是听不见的。我带着你七弯八拐绕到这里,即便她发现异常,找到这里也来不及了”。 薛礼不可置信的看向高鹤,他因为考虑到自己约不出陆山民,才委托高鹤当中间人,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和陆山民私下相见,才让高鹤特意支走球会里的其他人,没想到反倒让高鹤将计就计专了空子。 “高鹤,我以薛家的名义让你停止这个愚蠢的行为”。 高鹤笑了笑,“薛三爷,你不觉得你才是真正的愚蠢吗,你的行为无异于背叛薛家”。 陆山民一把抓过薛礼,掐住薛礼的脖子。 “叫你的人离开,否则我掐死他”。 高鹤摇了摇头,“死一个 薛礼能让薛家所有人睡上安稳觉,薛宇是不会建议的”。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是怕走漏了消息,会遭到道一和大黑头的疯狂报复吧”。 高鹤眉头微皱,苦笑道:“你死在这里,薛礼死在这里,道一他们就会认为你是死在薛家人手里。说着指了指已经走到陆山民十米左右的雄壮男子。 “他们是杀手,并不是我的人。杀了你就会离开。我不像薛家那样有那么多高手护卫,道一和黄九斤那样的高手发起疯来,没多少人能承受得起”。 薛礼眼中冒着怒火,“高鹤,你连我也想除掉”。 高鹤无奈的说道:“我也没办法,杀人容易善后难,要不是这次你阴差阳错托我约陆山民,我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雄壮的男子站在离陆山民几米处,冷冷道:“你们聊完没有”!声音粗狂而充满野性。 说着一把撕开身上的t恤,露出岩石般坚硬的肌肉,胸膛赫然纹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 “认识这个狼头吧”! 陆山民眉头一拧,他当然认识,将近三年前在东海郊区的玉米地里,那是他第一次接近死神,当时那个杀手胸口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狼头。 “你是天狼盟的人”? “没错,这一次是完成上一次没完成的任务,也是一次新任务,更是替我的兄弟报仇”。 陆山民冷冷一笑,“杀手组织也讲报仇”。 男子冷哼一声,“看在黄九斤的面子上,让你死个明白。我叫祁汉,天狼盟狼头。我答应黄九斤三年之内不动你,现在三年时间已到,我也算信守了诺言”。 穿中山服带金丝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我是狼二,易髓境后期中阶”。说着指了指小山坡上的男子,“他是狼三,搬山境后期初阶。” 说着淡淡笑了笑,“至于狼头,他和你熟悉的黄九斤一样,搬山境后期巅峰”。 第700章 你该出第三拳了 陆山民一把扔开薛礼,冷冷的看着祁汉。 “黄九斤提起过你”。 “那你应该知道今天必死无疑”。祁汉低眉俯视陆山民,像一头苍鹰不屑的看着地上的蚂蚁。 “他说你是他的手下败将”。 祁汉眉毛颤动了一下,脑海里再次闪现出三年前在中科迪纳斯山的一战,“那是在三年前”。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在进步,他难道就没有进步。他比你年轻几岁,进步只会比你更快”。 “你以为我会怕他”?祁汉双目圆瞪。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当然不必怕他,以你的实力即便打不过也跑得掉,大不了被追得像条丧家犬满世界乱窜。但天狼盟的其他人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你的天狼盟也从此不复存在”。 中山服男子和小山坡上的中年肌肉男眉头微皱,这三年间天狼盟一直没有动陆山民,就是因为受到黄九斤的威胁。杀陆山民容易,杀了之后不说黄九斤真能把所有天狼盟成员找出来杀掉,但这一单生意恐怕就是天狼盟的最后一单生意了。 高鹤淡淡道:“你们离开华夏的通道我已经安排好,有薛礼在,没有人会怀疑到你们头上。黄九斤只会疯狂的找薛家复仇,在华夏境内薛家有的是办法设局处理掉一个发疯的武夫,不会牵连到你们”。 祁汉没有理会高鹤的话,对着陆山民冷哼一声。 “我要是真怕他就不会来了。你杀了我的兄弟,报仇是不需要在乎代价的”。 说着身上的气势开始腾升,铺天盖地般压下陆山民。 虽然祁汉的气势是针对陆山民涌出,但作为普通人的高鹤和薛礼均是感到一阵心悸,周身血液躁动,心跳骤然加快,这是作为动物本能的一种恐惧。 陆山民气机流转,内气在全身窍穴飞速跳跃,以抵挡这种野蛮的气势,但仍有一种面对洪荒巨兽的心惊胆战。 搬山境后期巅峰,已经是这个时代武夫最顶 尖的境界,离踏入超脱凡人的金刚境只有一线之隔。 汹涌的无形压迫一浪高过一浪,陆山民额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 高鹤抬手看了看手表,本有些着急的心在祁汉气势的影响下更加慌张。 “速战速决,海东青和她的手下要是发现了就麻烦了”。 中山服男子笑了笑,“高先生请放心,他们两个来了也是送死”。 陆山民咬着牙关,冷冷道:“以你这样的境界对我下手,就不怕堕了心境再也无法更进一步吗”。 祁汉上前一步,“所以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你能接得住我三拳就放你一条生路”。 陆山民冷冷一笑,硬接的话别说三拳,就是一拳也有可能被秒杀,但凭着太极游和七星步躲过却不会太困难。“你说的”! 说着脚下一动,走开阳顾瑶光,踏天枢转天璇,七星步上前不退反进。 外家拳需要发力空间,空间越大力量越大,与其让祁汉蓄力上前发力,还不如反其道而行贴近其身,即便被打中一拳,力量也比等对方蓄好力要小。 祁汉冷笑一声,“小聪明”。说着大吼一声,“第一拳”! 硕大的拳头打出,一股浩荡的气势逼迫而来。 陆山民大惊,发现脚下的步子竟然慢了下来,一颗拳头如一座大山压来,让他产生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砰”! 陆山民像断线的风筝横飞出去七八米,太极游的诡异路线并没有夺得开祁汉的拳头。 祁汉缓步朝陆山民走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无异于街头杂耍,黄九斤没教过你吗”? 陆山民挣扎着站起身,半截身躯疼痛到麻木,幸好这一拳只是打在了肩膀,要是打在胸口恐怕就站不起来了。 祁汉抬起眼皮,显出一丝惊讶。“身子骨锻炼得不错,看来挨过不少打”。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陆山民此刻才深刻的体会到搬山境 后期巅峰的恐怖,虽然大黑头陪他练过手,但大黑头害怕伤害到他始终有所保留,真正和这种境界的高手生死相搏,完全是另外一个概念。 “你该出第二拳了”。 祁汉山一般的身躯一步跨出,直接跨出七八米,骤然间就来到陆山民身前。 既然躲不开祁汉的拳头,陆山民只有硬接。双拳变掌齐出,内气转瞬即至化为内劲喷薄而出,与此同时使出无极拳中倒转泰山一招,借力引力化力,以期借助祁汉之力腾空后退。 “噗”,拳头打在双掌上,在一股洪荒蛮力的直撞下,双掌来不及化解引开多少力道,就被拳头剩下的蛮力直接推向陆山民胸口。 拳头打在双掌,双掌的手背打在胸口,陆山民更像是被自己的双手手背给拍飞了出去。 陆山民腾空平飞出去十几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空中洒出一道血红的弧线。 祁汉缓步向前,眼中的惊讶更盛。以他刚才的出拳速度和力量,一般的易髓境后期初阶至多能调出三成内气就不错了,但他明显感受到陆山民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将全身的内气运转到双掌化为了内劲。 内气随念而动瞬间达到,哪怕是他这样的顶尖高手也是闻所未闻。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是祁汉,站在不远处的中山服男子也是非常不解,他本身就是易髓境后期中阶的内家高手,连他的内气运转也没有这么快。内气储存于丹田,再由丹田输送到各大窍穴,在通过各大窍穴运转到四肢百骸,即便内气运转再快也得走完这条路径,而陆山民只是易髓境后期初阶,简直无法解释。 陆山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刚才的内劲抵消了祁汉拳头差不多三分之一力道,无极拳的倒转泰山借力化力差不多三分之一力道,剩下的三分之一力道就让他受了内伤。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顶尖武夫力量之大,简直匪夷所思。 “你该出第三拳了”。 第701章 无限风景在险峰 冯晓兰气呼呼的斜靠在车门上,“什么破规矩,还非得会员才能入内。党和人民的土地,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私产了,真是莫名其妙”。 耿浩无聊的点燃一根烟,两人尾随陆山民到这里,就被拦在了红鼎国际门口。 “国家法律保护私人财产”。 冯晓兰敲了敲脑袋,“要不我们亮出警官、证,就说进去办案”。 耿浩无语的看了冯晓兰一眼,要不是因为现在知道她是省厅大人物的女儿,真想骂她一句白痴。 “晓兰,局长不让你出外勤,这次带你出来,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被局长怎么收拾,你就别给我惹麻烦了。警察有特权但也有纪律,把警官、证当通行证使用,亏你想得出来”。 冯晓兰耸了耸肩,“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也别害怕,局长不让我出外勤是担心我有危险,只要我没危险,局长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耿浩扶额轻叹,“你这好了伤疤忘了痛也忘得太快了吧,陆山民是个危险分子,你还要我给你说多少遍”。 冯晓兰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危险”。 “你凭什么觉得他不危险”? “凭直觉,女人特有的直觉”。 耿浩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才刚从学校毕业,不知道犯罪分子的狡猾险恶,局长长期教导我们,作为一个警察要理性客观的看待问题,绝不能掺杂个人感情”。 冯晓兰反驳道:“我觉得局长说的不全对,看问题是应该客观理性,但犯罪嫌疑人也是人,是人都有感情。我们与犯罪分子打交道,又怎么能忽略情感因素”。 耿浩有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谁教你的”? “《犯罪心理学》,你上学的时候没有学过吗”? 耿浩深吸一口烟,咳嗽一声以掩饰他的尴尬,他是当兵转业成为警察的,还真没学过什么《犯罪心理学》,总之他只知道局长说的就一定没错。 “那以你女人特有的女人直觉来看,你觉得海东青这个女人怎么样”? 冯晓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淡淡道:“她很漂亮”。 ....... ....... 三人漫步在球道上。 刘云深作为东道主,一路上介绍高尔夫球会的情况。 “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是山西商会成员企业共同出资修建,由商会理事会负责监督管理。占地6000多亩,不仅是江州最大的高尔夫球场,在全国也算大的。如果加上酒店、训练场、园林以及坐落在这里的山西商会会馆,总占地达9000多亩,这里每年都要接待很多国内外的大人物。从某种程度上讲,这里见证了山西商会的繁荣,也是山西商会的门面”。 海东青并不关心刘云深讲的这些东西。 冷冷问道:“高会长会站在陆山民一边吗”? 刘云深笑了笑,“海小姐,你对高会长有偏见吧。山西商会能成为江州最有影响力的外地商会,高会长功不可没。会长经常说的话就是团结就是力量,只要是山西人,会长都会不讲道理的拉一把,更何况陆山民的父亲和高会长还是老朋友”。 海东青放眼 望去,并没有看见陆山民和高鹤,正如刘云深所说那样,这个高尔夫球场比普通球场要大很多。 “但陆山民的情况不一样”。 刘云深点了点头,“是有些不一样,其实以前我也担心高会长不会接纳山民,但从刚才会长亲切的表情看,我们都小看了会长的胸襟和魄力了”。 海东青转头冷冷的盯着刘云深看了几秒,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 刘云深虽然看不清海东青的眼神,但也知道海东青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这个女人不仅对高会长有偏见,对他也疑神疑鬼。本来之前被她的魅力吸引得有些动心,现在渐渐没了那个胆量。这种神经质的女人,谁娶回家谁倒霉一辈子。 海东青突然停下脚步,侧脸望向远处的一座小山坡。 白斗狼也停下脚步,神色凝重。 刘云深跟着看去,什么也没看到。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不走了”? 海东青黑色的外套无风起浪,白斗狼双拳紧握青筋爆裂。 “青姐,你先走,我过去看看”。 “你去搬救兵”。 白斗狼一把拉住海东青手腕,担忧的说道:“对方故意气势全开,是有意引我们过去想把我们一起歼灭”。 海东青甩开白斗狼的手,风衣猎猎作,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飞奔而去。紧接着白斗狼一跺脚,像一头猛虎下山,蹬踏起漫天草皮,追着海东青的身影而去。 刘云深茫然的站在原地,一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是被两人的气势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女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 ....... 祁汉气势攀到顶峰,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容。 “这一拳别说是你,哪怕是黄九斤挨上也得重伤”。 说着一步跨出如奔雷滚滚猛冲向陆山民,整个大地随着脚步的踏出发出战鼓般的响声。 薛礼面若死灰,哪怕他是个外行,也能看出这一拳恐怖的力量,陆山民之前两拳已经是穷弩之末,这一拳之下再无活下去的可能。陆山民一死,接下来就要轮到他了。 高鹤轻松的吐了一口气,他对陆山民并没有恨,从内心上讲也不想杀他,怪就怪他非要跑来江州,他在江州奋斗了一辈子,这里有他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财富、声望和地位。 并不是说他真的怕了薛家,只是他不愿意拿一辈子的积攒去和陆山民冒险赌一场。如果可以选择中立,他不会杀陆山民,但他无法选择中立。山西商会是出了名的团结,陆山民是山西人,和刘云深又走得那么近,在加上他和陆晨龙当年是朋友。他是百口莫辩,薛家永远不会相信他会中立。如果不杀陆山民,他将无法避免的卷入一场他压根儿不想加入的战争。 陆山民毅然而立,生死一线反而卓然超脱,大脑放空,双眼微闭内观。体内气机在经脉间瞬息万里,耳畔风声骤起发出呜呜的低吼,全身每一个细胞有节奏的一呼一吸,内气如闪电般向着细胞冲刺,融入每一个肌肉细胞之中。 随着内气的进入,身体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四肢青筋爆裂,几乎可以用容颜看见全身肌 肉在跳动,仿佛有一股巨大力量隐藏在其中,呼之欲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呼吸之间,陆山民猛然睁开双眼,目放精光。 一步踏出,像一头孤独的野狼冲向猎物,安静而充满杀戮之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忘却生死一往无前。外家拳是一种拳法,更是一种意志。 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勇,忘记自己,忘记生死,忘记一切的勇。 他还体会到了险,勇攀高峰的路上遇到的险。 还有在险中看到的风景,动人心魄,无法用世俗中的风景来描述,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语表达的风景。 “无限风景在险峰”!!! 陆山民心有所感,爆喝而出。 中山服男子狼二,小山坡上的肌肉男狼三,还有高鹤、薛礼,还包括祁汉,谁都没想到面对这一拳陆山民会选择对攻。 祁汉冷冷的看着奔袭而来的陆山民,他是个杀手,杀过很多人,见到过太多弱者面对强者时眼中的恐惧,但陆山民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反而精光大盛,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强者,只是一个任他宰杀的蝼蚁。 这是一种自信,尽管祁汉不明白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祁汉胸中涌起一股怒火,一只蝼蚁竟敢用看蝼蚁的目光看着自己。 “去死吧”! “砰”!!!! 一声巨响如夏日晴空下的炸雷轰然炸开。 祁汉一步未退,但脸上的惊讶向见了鬼一样。 陆山民也一步未退,但陷入草坪里的双脚向后犁出足有十米的两道土沟。身上衣衫被拳劲震碎,右手无力的耷拉下垂,右拳已经变形,七窍流血。看上去如地狱来的恶鬼,格外渗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祁汉再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狼二推了推眼镜,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和狼头对抗这一拳。 狼三惊讶的张大嘴巴,狼头这一拳使出了十层的功力,哪怕是他,在这一拳之下也必死无疑。 相比于他们两人的惊讶,祁汉惊讶更甚,他们两个不可思议的是陆山民扛住了这一拳,但他的惊讶远不止于此。刚才那一拳,他清晰的感知到陆山民将内家拳的内劲与外家拳肌肉爆发力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自古以来内外兼修的人都不少,但从未听说过哪个顶尖高手是内外兼修,真正的高手无一不是专精一种功法,从没听说过学得越多越杂能够成为高手的。原因就在于两者的发力原理不同,内力和外力无法产生叠加效果,所谓内外兼修不过是浪费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多学一种功法罢了。 但陆山民颠覆了他的认知,或者说颠覆了自古以来对内家外家拳的认知。 薛礼有种起死回生的感觉,激动得喃喃自语,“扛住了”。 高鹤害怕了,以陆山民刚才表现出来的狠劲儿,今天不死以后绝不会放过自己。 伸手缓缓的摸向腰间。 “啪,啪”!两声枪响在高尔夫球场响起。 第702章 你小子命真大 第702章这小子命真大 陆山民七窍流血,喉咙里咯咯作响,带血的双眼冷冷瞪着高鹤。全然不顾手臂和腹部正渗着鲜血的弹孔。 那是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 高鹤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紧握手枪颤抖不止。 陆山民双脚从草坪里拔出,带起大片泥土,浑身浴血的朝高鹤迈出一步。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陆山民身前的草坪上溅起零星草屑,恐惧之下,高鹤的枪口失去了准头。 中山服男子一把夺过高鹤的手枪,冷冷道:“你想引来警察吗”? 小山坡上的狼三跳下山坡,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祁汉。“狼头,枪声响起警察很快就会赶来,我们是速战速决还是早点离开”。 狼二推了推金丝眼镜,“被华夏警察缠住我们就很难离境了”。 高鹤咆哮的吼道:“不,快杀了他,我给你们双倍的价格”。 祁汉没有理会任何人的话,一双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 “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颤颤巍巍的再次踏出一步,嘴角翘起一丝弧度,配上满脸的鲜血显得格外诡异。 “你想知道”? “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想知道,你颠覆了几千年来武术的基本原理”。 “我要是不说呢”? “那我就杀了你”。 “我已经抗住了三拳”。 “我可以反悔”。 “到了你这个境界也会不信守诺言”? “诺言不过是个规则,而规则永远都是由强者制定的”。 “你一定在想要是得到这个秘诀就可以打败大黑头成为天下无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山民咯咯冷笑,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是的话你就太天真了,大黑头早已掌握这个秘诀,你永远不会是他的对手”。 狼二眉头紧皱,“狼头,有两个人马上就到,要是被他们拖住,等警察有足够的时间封锁交通要道,我们就更难离境了”。 祁汉双目微闭,脑海中思绪飞转。 “今天这三拳你我恩怨两清,从此以后各不相识”。 说完转身踏步而行。 “等等”!陆山民冰冷的声音响起。 祁汉停下脚步背对陆山民,“还有什么事”? “我要你替我做三件事”。 狼三双拳紧握,“你小子想死”! “让他说”!祁汉冷喝一声。 “第一件事”!“杀了他”!陆山民犹如魔神一般,杀气腾腾的指向高鹤。 高鹤浑身打了个冷颤,有些搞不清状况。“狼头,你收了我的钱,给我杀了他”。 祁汉胸膛起伏,呼吸犹如风箱抽动。 “愣着干嘛,没听见他说的话吗”! 狼二身形一闪,转瞬闪回高鹤身边, 下一秒单手已经掐住了高鹤的喉咙。 ‘咔嚓’一声,高鹤软绵绵的倒向地上,他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不解,直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有两件事”?祁汉冷冷道。 陆山民冷冷一笑,“还有两件事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的时候你必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陆山民!你别得寸进尺”!祁汉猛然回头爆喝。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猖狂,配上满身的鲜血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你就必须听我的。否则顶多三年,等我内家外家均达到后期中阶的时候,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以抱今日三拳之仇,对了,我还会带上大黑头”。 祁汉浑身骨骼咔咔作响,杀气犹如实质般涌出。 “我替你做完剩下两件事,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问题”! “那我等着”! 说完三人奔腾而去,跨过沙坑,跨过湖水,消失在远方的树林之中。 薛礼望着杀神一般的陆山民,恍若梦中。他想不明刚才那个被称作狼头的杀手明明可以杀了陆山民,为什么最后反过来听从陆山民的指挥杀了高鹤。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陆山民不是人,是魔鬼。难怪薛家三番两次想杀他都杀不死,这是个根本就杀不死的人。 海东青一路狂奔,当看见陆山民上身裸露七窍流血,犹如一尊地狱杀神站在那里,平静已久的内心为之一动。 能从搬山境后期巅峰高手手上活下来,可想而知刚才经历了怎样一番恶战,来的路上她本已做好了替陆山民收尸的心里准备,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陆山民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萎靡的往后倒。海东青上前一步,用肩头扛住了他。 “怎么样”?海东青情不自禁关心问道,声音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陆山民龇牙咧嘴,“疼,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疼”。 海东青这个时候才冷静下来查看陆山民的伤势,“你强行将内劲叠加到了肌肉爆发力上”? “我的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废了”。陆山民有气无力的说道。 海东青抬起陆山民的右臂,触目惊心。整只手的血管全部爆裂,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黑色的经脉暴露在皮肤外,像是一条条在血池里游泳的黑蛇。 “经脉断裂、肌肉寸寸撕裂,离废已经不远了”。 薛礼上前一步说道:“他已经失血过多,赶紧送往医院吧”。 海东青刚才所有心思都集中在陆山民身上,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薛礼,身上杀气陡然攀升。 陆山民刚才强打起精神震慑祁汉,现在全身没有了丝毫力气,脑袋天旋地转,气若游丝的说道:“不是他干的”。 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再也没了知觉。 海东青撇了一眼不远处高鹤的尸体,心中大概明白了几分。冷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薛礼下意识后退两步,“我和陆山民还有高会长在这里聊天,突然冲出来三个杀手想要杀高会长,陆山民不顾生死的保护,可惜双拳难敌四手,高会长还是被杀害了”。 白斗狼的速度没有海东青快,他赶到的时候,海东青已经背起了陆山民。 见陆山民浑身是血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海东青背上,白斗狼心沉到谷底。 “青姐”? 海东青大踏步奔跑出去,留下一句,“赶紧去医院”。 白斗狼松了口气,“你小子命真大”。 说完再次飞奔朝海东青追去。 冯晓兰听到枪声,刚开始还以为是哪里在放鞭炮,直到耿浩拔出手枪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嘛’才慌慌张张的掏出手枪跟着冲进了红鼎国际。守门的保安当然也听到了里面的枪声,见两人持枪闯入,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哪里还敢阻拦。 两人飞奔着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当看到海东青背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迎面而来,耿浩立刻举起手枪喊道:“警察!站住”。 冯晓兰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也颤巍巍的举起手枪,慌张的喊道:“站住”! 海东青充耳不闻,飞速掠过两人,转瞬间就跑出去十几米。 耿浩朝天开了一枪示警,不过海东青依然没停下,等他再次瞄准的时候,海东青已经跑出去几十米开外,这个距离别说这么快的活靶,就是死靶,手枪也很难命中。 冯晓兰目瞪口呆的望着海东青的背影,慌慌张张道:“她背上的人好像是陆山民”。 耿浩快速说道:“你赶紧打电话请求支援,我去追”。 正准备抬腿,又一道身影从小树林旁掠过。 两人再次举起枪,“警察别动”! 白斗狼无语的停下脚步,指了指小树林背后,“现场在那边,陆山民受了重伤得赶紧送到医院”。 耿浩举枪瞄准白斗狼,“不许动,跟我们回公安局”。 白斗狼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得去医院,没工夫理你们”。说完拔地而起,飞速跑向远方。 冯晓兰茫然的举着手枪,“耿师兄,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放走了两个嫌犯”。 耿浩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你赶紧打电话给局长报告,我去那边看看”。 刘云深站在高鹤的尸体旁,震惊得目瞪口呆。 “薛总,你得给我个说法”。 薛礼苦笑一下,“放心吧,我就在这里不走等着警察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真的不是你干的”?刘云深眼里满是不信。 “刘贤侄,如果是我干的,你以为我还会留在这里吗”! 薛礼淡淡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立刻给你爸刘长河打电话告诉他高鹤死了,他是山西商会的副会长,你是山西商会的秘书长。这种事情越早得到消息早做准备胜算越大,毕竟山西商会可不止一个副会长”。 刘云深淡淡的望着薛礼,“为什么要帮我”? 薛礼眉头微皱,刚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恐惧。 薛礼淡淡的看着刘云深,突然带着一丝恳求的说道:“刘贤侄,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帮你的话,那么假如有一天薛家败落了,你能搭把手的时候就搭把手吧”。 刘云深惊讶的看着薛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江州竟然有人说薛家有一天会败落,而且这个人还是薛家的人。 第703章 不谈钱伤身 上一次和薛凉一战昏迷了好几天是因为身体太累,这一次陆山民并没有昏迷太久,当天半夜就醒来了过来。全身肌肉和筋脉疼痛难忍,他是活活被疼醒的。 醒来的时候海东青正坐在床边,白皙的皮肤在病房的灯光下映衬得有些苍白,一只手托着下颚,长发沿着脸庞垂到手肘。看样子是一直守在这里累得睡了过去。 陆山民想翻个身,才刚一用力,浑身痛疼钻心。嘶的一声轻呼了出来,全身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海东青挑了挑眉,放下手臂抬起头来。 “醒了”? 陆山民想点头,才发现这么个细小的动作也会疼痛难忍。 “嗯”。 “医生说你至少要一个星期才醒来”。 陆山民苦笑一下,牵扯到脸上肌肉,又是疼得嘶的一声。“医生是不是还说我的右手废了,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医生的夸大其词,从小被白蜡棍打被药水煮的痛苦滋味你无法体会,那些痛苦可不是白受的”。 海东青淡淡道:“若不是太极游的内气护住了你的心脉,你已经是一具尸体”。 陆山民屏息内视,感知到全身的内气自主缓缓的游走,润物无声的修复着各大经脉。右手的经脉显然被医生动手术连接了起来,在内气的滋润下酥酥麻麻。 除了右臂的肌肉寸寸撕裂,整个身体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拉伤。没有达到搬山境后期,肌肉爆发力叠加上内劲,撕碎了全身的肌肉。 陆山民想摸摸腹部,发觉不仅右手动不了,左手也同样动不了,只要稍稍用力就全身疼痛。 “我记得腹部中了一枪”。 “子弹入腹部肌肉半寸,没有伤到内脏”。 “什么”?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海东青。“你的意思是、、、” “你已经进入搬山境后期初阶”。 陆山民庆幸的呼出一口气,“因祸得福”。 “你只是狗屎运好”!海东青淡淡道:“外家拳本身就是最大限度激发肌肉爆发力,肌肉所爆发的力量本就达到了肌肉细胞所能承受的极限,在此基础上在注入强大的内劲叠加,这次侥幸不死,下次也会死”。 陆山民作为当事人,他的体会比海东青更加深刻,若不是从小被擀面下饺子固本培元,恐怕连这次侥幸都没有。自己本身就是老黄和老神棍的试验品,恐怕连他们两个都没想到完全叠加起来到底对身体能产生多大的反噬。 大黑头正是由于这个担心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到搬山境后期的时候才能尝试将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 不过从这次受伤的程度看,连大黑头的估计都太乐观了,哪怕现在进入了搬山境后期初阶,完全叠加内劲也并不是万无一失。 海东青淡淡道:“别高兴太早,别说你的体魄现在进入了搬山境后期初阶,哪怕是进入搬山境后期中阶,至多也只能叠加一两次。若是做不到一击必杀,之后不是自己反噬而死,就是等着别人宰割,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陆山民深以为然,回 想当时的情形,祁汉第三拳之后别说跑,连一个小孩儿都可以拿刀捅死他。这个内外兼修还真是个鸡肋。 “后面的事情怎么样”? “这件事情不能让山西商会的人知道真相,否则你和山西商会的人就彻底决裂。也不能推到薛家身上,否则这些个怕死的商人会彻底臣服于薛家脚下。” 陆山民嗯了一声,“所以高鹤是死于他的个人恩怨,与我和薛家都没关系”。 “有关系”,海东青淡淡道:“你为了救高鹤身负重伤,你是山西商会的恩人。在你昏迷的时候山西商会的几个副会长都来看过你”。 陆山民哼了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不过是面子功夫”。 “这种时候,哪怕他们再害怕薛家也得做足面子,好歹你是山西人,并且是因为救高鹤才受的伤”。 陆山民冷冷道:“老黄不爱说话,不过他说的有句话很有道理。”。“对于某些贱人,任何温言细语都没用,只有让他们怕了,让他们恐惧了,自然会乖乖的来跪舔”。“他们只知道怕薛家,却不知道怕我陆山民”。 海东青淡淡的看着全身被包成一团粽子的陆山民,明明是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却给人一种俾睨天下的错觉。 她曾不止一次认为陆山民是个懦夫和废物,在感情上与曾雅倩和叶梓萱纠缠不清摇摆不定,在唐飞死的时候哭得像个三岁小孩儿,还产生过退缩逃避的念头。她发觉有些看不懂这个人,有时候像个懦夫,有时候像个英雄。在此之前她心中的英雄形象只有一种标准,那就是他父亲海中天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但此刻,他竟然恍然间觉得陆山民身上也颇有英雄气质。 海东青轻轻的摇了摇头,抛开脑海中无聊的想法。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他们怕我,比怕薛家更怕”。 海东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道:“东海第二轮价格战马上就要开始,棕榈泉二期三期同时开盘,这一战将彻底掏光你的家底,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的现金流也会断裂。如果共荣商会再不出手,你什么都没了”。 陆山民心里苦笑,只是周同和冷海这两条线每个月的花费就是上百万,如果山海集团真没了,就只剩下他和大黑头小妮子三人,到那个时候恐怕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离开华夏或者找个廖无人烟的山村苟延残喘过一辈子。更别谈什么报仇雪恨,那个时候才是真的飞蛾扑火。 说来说去,任你武功再高,打来打去打的都是钱。没有了强有力的资金支持,阮玉、山猫、陈坤等等山海集团的人,任何一个都可以成为对方威胁自己的筹码。 “我没有任何计划,唯有相信他们”。 ....... ....... “小妮子,一个星期没吃肉了”。道一看着桌子上小小的一叠青菜,满脸苦逼。 小妮子大口的扒拉着饭,“山民哥现在手头紧,我们要节约”。 “可是我们没用他的钱,爷爷算命的钱买两斤肉还是绰绰有余”。 刘妮用筷子指了指道一的新皮鞋,“ 这鞋不是钱吗”。 “这是小狗给我买的”。 “小狗的钱也是山民哥给的”。说着指了指屋子,“房租也是山民哥给的,爷爷你到东海后就变懒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那点算命钱买米都不够”。 道一气得喝了口闷酒,“我都八十多的老人了,替他卖命不该养着我吗”。 小妮子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道:“你也知道八十多了,老人就该有个老人的样”。 “我什么样了”?道一不忿的拍下筷子。 “为老不尊”! “气死我也”,道一哭天抢地的干嚎。“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太没良心了,苍天啊,大地啊,快来看看啊,哪有孙女这么说自己爷爷的啊”! 刘妮眉头一拧,神情凝重,嘴里包着饭,停下了咀嚼。 道一用油腻的道袍擦了擦眼睛,哭丧着说道:“进来吧,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 “道一先生乐在其中,倒是让人羡慕得很”。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阚吉林从窗外飘落了进来。 “吃饭了没有,要不一起吃”。道一指了指被小妮子吃得只剩下半碟青菜的盘子。 阚吉林微微皱了皱眉,“道一先生过得也太清苦了吧”。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谁叫我摊上这么个孙女”。 刘妮撇了撇嘴,“还不是你没本事”。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阚吉林,“你要是像他一样有钱,我天天给你做鲍鱼海参”。 阚吉林哈哈一笑,“刘小姐真是快人快语,着实可爱”。 刘妮不满的皱了皱眉,“我不介意你夸我漂亮”。 阚吉林尴尬的笑了笑,“不介意我坐下吧”? 道一挥了挥道袍,“比不上你的豪华庄园那把太师椅,随便坐”。 阚吉林眉头微皱,“道一先生去过我家”? 道一抿了口酒,砸吧砸吧嘴,“小盛的藏酒就是好喝”。说着笑呵呵的看着阚吉林。“去了好几次了,你以为你家是纳兰家,即便是纳兰家我也敢去。还有你书房那副字,是陆老头儿写的,陆山民那败家子竟然送给了你”。 阚吉林满脸的震惊,庄园里潜伏着几十个高手,到处都是摄像头,竟然丝毫没有发现道一的行踪。 “道一先生莫不是已经跨出了那一步”? 道一嘿嘿一笑,“化气登天,登天有那么容易吗”。 说着眯着眼睛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阚吉林笑道:“道一先生是当今内家拳界的前辈,更是当今内家第一人。我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今天是以一个武者的身份特来拜访”。 “你不是来送钱的”? 阚吉林尴尬的笑了笑,“道一先生,今天我们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道一猛的摇头,“没看见我连肉都吃不起了吗,谈钱伤感情,不谈钱伤身体”。 第704章 真是个难事 阚吉林很是无奈,虽然早想到道一是个不要脸的人,但也没想到不要脸到一开口就毫不掩饰的谈钱。他之所以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拜访这个武道前辈,正是因为怕他提到钱的事情。 但作为一个武道中人,又抑制不住前来一趟。 “道一先生,我今天纯粹是以一个武者的身份前来,钱的事情能不能以后再谈”。 “不行”!道一和小妮子几乎同时开口。 阚吉林看着这两个饿红了眼似的爷孙俩,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说道:“共荣商会的组织架构确实不像普通商会那样松散,有着很强的组织性,我在共荣商会也确实有很大的威望。但毕竟也是一个商会性质,不是你们想象中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要他们出钱也总得有个足以说服他们的理由才行”。 “纳兰家都打上门来抢市场抢地盘了,现在是对付我们和海家、曾家,下一个就是你们,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不懂吗”?道一气呼呼的说道。 阚吉林无语的摇了摇头,“老先生在武道上一骑绝尘,但在生意上就想得过于简单了。纳兰家要想真正在东海站稳脚跟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完,打掉你们是杀鸡儆猴树立威信,最后还是要回到谈判桌上与东海商界进行谈判,其目的不过是为以后的谈判增加筹码而已。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是我们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也不是我们没有长远的目光。其实道理很简单,对于我们来说,按兵不动未来的形势未必就很糟糕,但现在若是卷入进去就必须得投入真金白银,试问谁愿意把现有兜里的钱往明知是个无底深渊的漩涡里扔”。 道一吹胡子瞪眼的说道,“那你就看着我们被弄死,别忘了陆老头儿的字还在你书房。虽然那副破字在我看来就和草纸差不多,但你收了东西就得办事”。 “道一先生,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第一,不是我不帮忙,是我帮不了。第二,即便我利用我的声望强制性说通了共荣商会的人,他们也不 会像曾家和海家那样掏心掏肺的拿整个家底去拼,其结果就是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没有任何意义”。 道一想了想,淡淡道:“说得也是,人家又不是我儿子孙子,范不着为了我们拼命”。 阚吉林淡淡道:“所以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现在从市政府层面到企业界、学术界都在明里暗里的关注这件事,这些无形的力量像一条条涓涓小溪无声无息的汇聚,早晚会汇聚成一股大势”。 “什么大势”? 阚吉林摇了摇头,“其中的变量因素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最终会形成一股什么样的大势,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必须得等”。 “等?黄花菜凉了怎么办”?道一不满的说道。 阚吉林无奈的摇了摇头,“黄花菜凉了就只能凉拌,这就要看你们能坚持多久了”。 “那要是熬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见势不对依然不出手怎么办”? 阚吉林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共荣商会都是商人,必须要看到投入之后有产出才会真正的全心全意投入,否则就像我刚才所说那样,哪怕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抢商人的钱与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小妮子扒拉了一口白米饭,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山民哥的钱没了,那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阚吉林眉毛跳了跳,看了看道一。 道一瘪了瘪嘴,“别看我,我可管不了她”。 “咳咳,道一老先生,我今天来是想请教一些武学上的困惑”。 道一笑嘿嘿的伸出手,一脸贱笑。“给钱”! 阚吉林愣了愣,笑道:“我以为老先生这样的境界早已超然脱俗”。 “瞎说!‘吃、喝、拉、撒’人生四大俗事,哪一件我也免不了。”说着抖了抖手,“就在刚才,我拉了一大堆,擦屁股的就是这只手”。 阚吉林看着道一伸出来的手,总感觉眼前这只手有些泛黄。 “那老先生打算要多少钱才肯为我解惑”。 “嘿嘿 ,海东青那丫头跟我学了一招给了一个亿,你打算学几招”。 阚吉林倒吸一口凉气,这爷孙俩一个比一个狠。 “道一先生,我家里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阚吉林走后,小妮子生气的放下筷子。 “爷爷,要不我俩去杀了纳兰子缨”。 道一赶紧吓得起身挡在门口,“我的亲闺女呢,先不说楚天凌和那么多枪手在纳兰子缨身边保护,我们是否能杀掉他。即便能杀掉,那也必定闹出很大的动静,我俩爷孙就得亡命天涯了。你没发现百汇区的警察像夜猫子一样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双方吗”。 “亡命天涯就亡命天涯,只要能干掉他就行”。 “闺女呢,死一个纳兰子缨就真的能保住陆山民的山海集团吗,纳兰家随时可以派其他人过来顶替。到时候我俩不知道躲到地球上哪个角落去了,谁来杀第二个”。 小妮子眉头紧皱,“太憋屈了,要不我们去天京,去沈阳,把姓纳兰的全杀了”。 道一吓得死死的贴在门背上,“没看见黄老头儿怎么死的吗?那傻大个冲进去一个人没杀死,反倒被打死了,你去连塞牙缝都不够”。 道一讨好的说道:“人家有钱,有钱就可以买到高手护卫,买到很多枪。你能躲过一颗子弹、十颗子弹,但能躲过几十上百把枪围着你扫射吗。纳兰家那些人都是人精,还没等你杀掉一个姓纳兰的,人家早就埋伏好给你一梭子冷枪,化气境都没用”。 小妮子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抢光他们的钱,他们就没钱养那么多高手,也没有钱买枪,我就可以像杀鸡一样杀了他们”。 “就是这个道理”,道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妮子手里的筷子有节奏的敲着脑门儿,喃喃自语。“怎么抢他们的钱呢,真是个难事”。 道一松了口气,坐回到沙发上:“小妮子,抢钱的事儿就交给阮丫头和小狗他们吧,我们把他们看好就行了”。 第705章 不许同情罪犯 薛礼本已心力交瘁,又在公安局录口供到深夜,回到家已是身心俱疲,倒头就睡。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好,陆山民浑身浴血的身影折磨了他一个晚上,那张七窍流血无比狰狞的脸一直在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尽管睡了很长的时间,但依然感到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泡了个热水澡之后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收拾一番走出卧室,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就去公司找薛宇,他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走下楼梯,发现薛宇并没有在公司,此刻正独自坐在沙发上。 薛礼顿了顿,转身朝薛宇走去,坐在他的正对面。 怔怔的看着薛宇,没来由产生一种很陌生的错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关心他呵护他,虽然常常很严厉,但都是为了家人好的二哥,此刻觉得特别陌生。 薛宇淡淡的看着薛礼,“昨晚没睡好”? 薛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被噩梦折磨了一晚”。 “被吓到了”? “对,被吓到了”。 “还是那么胆小”。薛宇淡淡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打雷,每逢雷雨之夜你就会钻进我的被窝”。 “是啊,只要躺进二哥的怀里就什么的不怕,那个时候,在我心中二哥就是我的保护神”。薛礼和薛宇对视,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悲伤。 薛宇避开薛礼的目光,缓缓的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两口。 “我不仅要保护你,还要保护整个薛家”。 薛礼心中一阵刺痛,事情过后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薛宇是否提前就知道高鹤昨天设下的杀局,如果知道,那又是否知道高鹤连他也要杀,如果他也知道,薛礼不敢不也愿再想下去。 尽管从薛宇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几分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想问个明白,同时也害怕问个明白。 薛礼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话到嗓子眼儿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薛宇将烟头放进烟灰缸,使劲儿的摁灭。 “你猜得没错,我早就暗中和高鹤有联系。但他害怕杀了陆山民之后遭到陆山民残余势力的报复。直到上个星期你联系他让他当中间人约陆山民,他才下定决心动手”。 薛宇的话如五雷轰顶,震得薛礼脑袋嗡嗡作响,嘴唇也因面部的痛苦表情而微微抖动。 “为什么要说出来”!?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 “我问你为什么要出说来”!薛礼情不自禁的提高嗓门,声音带着哽咽。 “老三,薛家的人都有责任和义务为家族奉献”。薛宇淡淡的盯着薛礼,一字一顿的说道:“哪怕是献出生命”。 薛礼呵呵冷笑,带动着双肩微微颤动。 “薛宇,你变了”! 薛宇轻轻摇头,“我从来就没变过,小时候打雷下雨的时候保护你,现在薛家面临威胁保护薛家,我始终都是那个我,只是你无法理解而已”。 “好一个保护,连自己的亲弟 弟都可以杀,这也叫保护”。薛礼近乎咆哮的吼道。 薛宇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坐在我这个位置责任远比亲情重要”。 薛礼心若死灰的盯着薛宇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愧疚和后悔,但可悲的是薛宇一脸平静,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 “你就没有一点羞愧”? 薛宇淡淡道:“我没有错,何来羞愧”。 “老三,如果你坐在我这个位置,或许能更加理解我”。 “你这个位置”?薛礼悲极而笑,“无情无义!冷酷无情!别再为你的冷血找借口,我听着恶心”。 薛宇面色微动,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动。 “我早已习惯了不需要任何人理解”。 “高处不胜寒”?薛礼带着讽刺的嘲笑。 薛宇没有理会薛礼的嘲笑,“我今天等你是要和你谈另外一件事”。 “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谈”。 薛宇点了点头,正色道:“薛正这些年在财务部历练得不错,也是时候挑大梁了”。 “你要夺我的权”!薛礼并不太意外,薛宇既然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掀开,自然早已做好了的打算。 “我希望明天早上能在办公桌上看到你的辞职信”。 薛礼哈哈大笑,笑得老泪纵横。 “薛宇,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帝,要当一个孤家寡人”。 薛宇淡淡道:“薛家只能有一个声音,任何不利于薛家的苗头都必须掐死在萌芽之中,你是公司的cfo,掌握着薛家的财政命脉。陆山民比预想中更加难缠,我不想冒任何风险”。 “冒风险?呵呵,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出卖薛家帮陆山民”。 薛宇不置可否,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但你的懦弱和无知会被敌人利用”。 “薛宇!你还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薛家早晚要葬送在你手里”。 薛宇鼻孔微动,双目圆瞪,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老三,你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胆小,你被陆山民吓到了。” 薛礼咯咯冷笑,“我不是被陆山民吓到了,我是被你吓到了”。 薛宇缓缓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薛礼,冷冷道:“主动辞职享受退休生活,大家脸面上都好看。别逼我给你扣上薛家叛徒的帽子把你扫出薛家”。 ....... ........ 山西商会在江州有近百家企业,其中单是每年上税过亿的就有近二十家,对江州的经济贡献巨大,对江州的繁荣稳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高鹤的死再一次轰动了整个江州,这次案件所造成的轰动效应与上次的劫杀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市公安局门口被山西商会和江州各大媒体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市政府市长电话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处在占线当中。市委书记办公室从早到晚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江州市公安局在巨大的压力下从全市紧急、抽调出最优秀的警察成立专案组,由市公安局局长亲自担任组长。由于此案涉及到陆山民和薛家的 人,马鞍山又是江州公认最有能力的警察,被任命为此案的副组长。 马鞍山并没有参加市局召开的专案会议,从接到冯晓兰电话之后迅速赶到案发现场,一直呆到现在,呆了整整一天一夜。 马鞍山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草坪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草坪上两道像是犁头犁出来的沟壑,足足看了几个小时。 冯晓兰轻轻问耿浩道:“耿师兄,这世上真有武林高手”? 耿浩眉头紧皱,“昨天你不是见到了吗,海东青的速度和奔跑中的诡异线路,一两把手枪根本拦不住她”。 冯晓兰不可思议的啧啧称叹,回想起昨天海东青背着陆山民奔跑的那一幕,到现在都还在怀疑是不是看花眼了。 “两只脚就能在草坪上犁出近十米的沟,陆山民的腿是钢铁做的不成”。 耿浩面色凝重,“更可怕的是一拳将陆山民打出这么远的人,这样的力道足以打死一头牛”。 “那还是人吗”?冯晓兰惊讶的看着耿浩,这是她第一个参与的案子,还是一个影响力极大的大案要案。 耿浩叹了口气,“能享受全球通缉待遇的杀手组织,自然不能当普通人来看。这次我们又遇上大难题了”。 “资料上说天狼盟很少进入华夏作案,唯一的两次就是上一次在东海杀陆山民,这一次杀山西商会的高鹤,恰好陆山民也在现场”。 耿浩点了点头,“哪有那么多恰好,薛礼的口供肯定有问题,天狼盟杀手的目标应该是陆山民而不是高鹤”。 冯晓兰眼珠子转了转,煞有介事的说道:“如果天狼盟是来杀陆山民,那高鹤就极有可能是被误杀”。说着顿了顿,“薛家有足够杀陆山民的动机,而薛礼又在现场,薛礼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们应该正式拘捕他,局长为什么在做完笔录后把他给放了”。 耿浩翻了个白眼,“多动动脑子吧,高鹤明显是被人拧断了脖子,从脖子上的痕迹看是一个手指修长干枯的高手单手拧断,绝不可能是误杀。薛礼肯定没有嫌疑。你回想一下昨天见到他时的表情,惊魂未定茫然无措,显然是被吓到了。还有,他请杀手杀人,自己还到现场作陪,你当他傻吗”? 冯晓兰满脑子疑惑,“如果他不是幕后黑手,那他为什么要在口供上撒谎”。 耿浩摇了摇头,“这个案子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海东青和白斗狼以及刘云深是案发后才赶到现场的,天狼盟的杀手又跑掉了。现在只有等陆山民醒了之后才能知道真相”。 冯晓兰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他伤得这么重,连医生都说凶多吉少,真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耿浩不满的皱了皱眉,“冯警官,当警察的第一准则,不许同情罪犯”。 冯晓兰瘪了瘪嘴,心想,他又不是罪犯。 两人正说话间,耿浩身上的手机响起。 接完电话,耿浩赶紧走到马鞍山身旁。 “局长,守在医院的同事来电话,陆山民醒了”。 第706章 我要休息了 陆山民的主治医生与上次住院的时候是同一个医生。 医生姓陈,五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温文尔雅很有读书人的书卷气,陆山民对他的印象不错。 不过陈医生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了,上一次才因为打架被打进医院,这才出院多久,又被打得惨不忍睹送了进来。这得多爱打架才能达到这个频率。而且这得多招人恨才会被打得这么惨。从医几十年,医治过数不清被打伤的人,从来没见过被打得这么惨的,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压根儿不是被人打的而是被卡车给碾压过,全身肌肉就没有一块完好的。 上一次他已经见识过了陆山民的恢复能力,不过这一次依然被震惊的不轻。 要是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但他不仅活下来了,从手术完到现在短短一天时间,全身的肌肉和右手被连接起来的经脉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陈医生检查完陆山民的伤势,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身体好也不能肆意挥霍,要懂得爱惜”。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经过一天的恢复,他已经能做出轻微的动作。 “谢谢陈医生,我记住了”。 陈医生皱了皱眉,陆山民答应得如此轻松,在他看来反而像是一种随意的附和。 “别不当回事,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得考虑考虑你父母的感受”。 陆山民苦笑一笑,“我爸妈在我出身不久就去世了”。 陈医生暗自嘀咕,难怪整天惹是生非打架,原来从小缺少父母管教。转头看了眼海东青,自打昨天住进医院以来,海东青和白斗狼就守在医院,以防陆山民再次出现意外。 “那你也得替你女朋友想想”。说着又极为同情的对海东青说道:“为你男朋友操碎了心吧”。 见海东青脸色铁青充满怒气,陈医生转头看向陆山民,“我说得没错吧,你看把人家姑娘气得,以后不要打架了”。 陆山民满头黑线,很想说是你气的跟我没关系。为了以防海东青暴走,陆山民赶紧岔开话题问道:“陈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还想出院,脑袋被人打傻了吧,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像是一堆支离破碎的肉片”。 正说话间,病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三个人。 陈医生不满的皱着眉头,“你们是谁”? 马鞍山向陈医生亮了亮证件,“我有些话要问他”。 陈医生淡淡道:“病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要问等两天再问”。 陆山民含笑看着马鞍山,对陈医生说道:“陈医生,马局长只是问几句话,对我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 陈医生抬手看了看手表,“给你半个小时,病人需要足够的休息时间”。 陈医生走后,冯晓兰赶紧关切的问道:“陆山民,你不碍事吧,昨天我见你流了好多血”。 陆山民笑道,“谢谢冯警官的关心,死不了”。 冯晓兰正要准备再说话,察觉到马鞍山不满的目光,赶紧闭上了嘴巴。 “我 要和你单独谈谈”。马鞍山冷冷的对陆山民说道。 海东青和白斗狼同时看向陆山民,后者点了点头。 两人走后,冯晓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笔录本正准备做笔录,只听马鞍山又说道:“你们也出去”。 耿浩和冯晓兰同时愣了一下,冯晓兰想提出疑问,但耿浩跟着马鞍山这么多年很了解这位局长的脾气性格,碰了碰冯晓兰的手臂,拉着她走了出去。 病房里就剩下两人,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站在病床旁。 马鞍山一双鹰眼冷冷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你杀了高鹤”! 陆山民迎上马鞍山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淡淡道:“马局长不会是认真的吧”。 马鞍山双目圆瞪,“高鹤是山西商会的会长,当年和陆晨龙多少也有些交情。他应该是你想要争取的一大助力。” “马局长功课做得不错,高会长和我爸当年不仅有些交情,还是好朋友。正是我对付薛家要争取的力量,我之所以躺在这张病床上,也正是因为保护他。试问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因为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马鞍山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仔细观察着陆山民的微表情。 陆山民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理由要杀他,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 “你有理由,因为他要杀你”。马鞍山咄咄相逼。 陆山民笑了笑,“马局长脑洞这么大,应该去写网络小说”。 马鞍山冷冷道:“那只手枪虽然被人带走,但从高鹤尸体的位置和你当时站的位置能看出,朝你开枪的人正是高鹤”。 陆山民淡淡道:“马局长好像忽略了高会长尸体位置还有个天狼盟的杀手,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开的枪”。 “一共四枪,一枪打在你的腹部,一枪打在你的手臂,还有两枪打在了你身前的草坪上。” “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当时已是强弩之末,就是个不能移动的活靶子,天狼盟的杀手会有那么差的枪法吗”! 陆山民神色依然淡然,“那也未必,比如我这样的高手,枪法就奇臭无比”。 马鞍山冷哼一声,“你们这些追求武道的人,为了不对枪支产生依赖心理,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会用枪。能单手拧断高鹤脖子的杀手必然也是高手,这种人杀人压根儿就不屑于用枪”。 陆山民笑了笑,“我被你越说越糊涂了,你一会儿说我杀了高会长,一会儿说高会长想杀我,现在又说高会长是被杀手拧断了脖子,马局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礼想找你和谈,让高鹤当中间人约你出来。而你本就想争取高鹤,再加上高鹤与陆晨龙的关系,你压根儿没想到高鹤会杀你,所以欣然赴约。高鹤将计就计将请来的杀手提前埋伏在案发现场”。 陆山民皱了皱眉,“那我更糊涂了,你说杀手是高会长请来杀我的,但最后杀手却杀了高会长,马局长不觉得这个逻辑很令人不解吗”。 “没错,高鹤临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正是不解,他虽然死了,但死后的眼神还保持着惊讶,他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请的杀手 最后反而杀了他”。 “为什么”? “因为你和天狼盟的杀手达成了某种协议”。 “什么协议”?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到底和杀手达成了什么协议,让杀手反过来杀了高鹤”。 ........ ......... 病房门外,冯晓兰一脸崇拜的看着海东青。作为一个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对海东青昨天所展现出来的风采,心甚神往,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崇拜的心理。“海小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昨天我已经做过笔录”。海东青冷冷道。 “海小姐误会了,我是想问问其它问题”。 海东青转过脸,不想理会这个新手菜鸟小警察。 冯晓兰没有被蔑视的自觉,舔着脸问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电视上那种武林高手吗”? “你是那样的武林高手吗”? “这个世界上有轻功的存在吗”? “你是不是会轻功”? “耿师兄说你的速度能快过手枪子弹,一两把手枪根本拦不下你,是真的吗”? 一旁的耿浩一阵汗颜,咳嗽了一声。“不是速度快过子弹,是快过开枪人的开枪速度和反应速度”。 冯晓兰转过头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反正就是一两把手枪很难打中”。 耿浩淡淡道:“在开阔地带,一个稍微经过躲避子弹训练的短跑运动员一样很难打中,手枪的射程本就有限,准心不比步枪,本就命中率不高”。 冯晓兰翻了个白眼儿,“耿师兄,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 ........ ....... 陆山民无语的笑道:“天狼盟这种信誉度响遍全球的杀手组织,因为和我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就反过来杀了雇主。” “马局长,你觉得可能吗”? “存在即合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案子中的所有疑点”。 陆山民淡淡一笑,“所以马局长只是在推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想通。” “哦”?“竟然还有马局长想不通的问题”。陆山民故作惊讶的说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留下薛礼这个活口,你那么恨薛家,为什么不顺手把他也杀了”。 陆山民无奈的笑道:“马局长,你真把我当成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恶魔?” 马鞍山一双鹰眼迸发出冷冷的精光,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你就那么自信薛礼不会说出真相”。 “哦?薛礼难道做了假口供不成”?“马局长,你太心慈手软了,对付薛家的人,该刑讯逼供就别手软,他们家的人没一个是好人,要想他们说出真话软的行不通,只有用硬的。我要是你,就拿着铁棍撬开他的嘴,不说实话就拔光他的牙”。 马鞍山冷哼一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见过很多嚣张的人,但最后无一不战战兢兢的趴在了我脚下”。 陆山民打了个哈欠,淡淡道:“马局长的故事很精彩,不过我是个病人,如果你的故事讲完了的话,我要休息了”。 第707章 猛虎出笼了 陆山民这次遭遇天狼盟杀手暗杀身受重伤的事情很快由冷海和洪成武传回了东海,山猫得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在和阮玉商量之后,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隐瞒下来,不派人到江州去看望,也不打听具体细节,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东海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随着棕榈泉二期三期即将开盘,别说山海集团的人绷紧了神经,就连浩瀚集团和海天集团的人也是人心惶惶,在这种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雪上加霜影响士气。 薛家也没有大肆渲染这件事,不管警察怎么看,不管真相是什么样,但毕竟薛礼当时就在现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上次劫杀事件让薛家到现在都还很被动,薛家不想再次成为别人眼中毫无底线的杀人狂魔,毕竟这次死的不是普通人,那可是江州最有影响力的外地商会的会长。让人怕是件好事,但万事都有个度,否则人人自危之下,一旦稍微出现一个漏洞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蝴蝶效应。 江州政府层面也一样,最大限度的把不良影响降到最低,对外只说高鹤死于一场谋杀,但并没有提到天狼盟杀手,也没有提到陆山民和薛礼在现场。否则让整个社会知道真相,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所以这次事件的主要关注点还是在高鹤身上,与上次陆山民和薛凉在振威武馆比武陆山民是关注点不同,除了当事几方人之外,外界并没有多少人把这件事联系到陆山民和薛家身上。 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红塔集团董事长刘长河正式成为了山西商会会长,二是薛氏集团的首席财务官薛礼辞职退休,由三十五岁的原财务总监薛正担任cfo一职位,这是薛家年轻一辈在薛氏集团担任的最高职务,也被外界解读为薛家新老交替的开始,还有人称之为新薛家时代、开启。 这两件事都在陆山民的预料之中,刘长河是山西商会的副会长,刘云深是秘书长,当时刘云深又是山西商会第一个得知高鹤死的人,刘长河必然会成为山西商会的会长。 至于薛礼,经过这次事件之后肯定会和薛宇产生隔阂,以薛宇雷厉风行的性格,绝不会让已经产生间隙的薛礼继续掌管薛家的财政大权。 薛家所有人的资料陆山民都看过,薛正自然也在其中。他的爷爷是薛凉爷爷的堂弟,其实已经不算是薛家嫡系,但他很争气也很努力,从开普敦大学商学院留学回国后进入薛氏集团财务部,从一个小职员开始一步步做到财务总监,也算是个人才,以前就深受薛礼喜欢。即便不是因为这次事件,以后也会是薛家财务大总管的最佳人选。 马鞍山前几天问的那个问题陆山民也一直在想,当时为什么不顺手杀了薛礼? 不过想了几天他自己也没想出个准确的理由来,是因为心存善念?是因为觉得留下他还有用?还是因为他没有参与薛家对付自己? 陆山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狠,而且深深的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缺点,正如马鞍山所说,他哪来的自信认为薛礼不会说出真相。 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薛礼当时可是亲耳听到他让祁汉杀了高鹤。尽管他的一面之 词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但也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如果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还是心慈手软的话,不见得会有这次这么好的运气,说不定一次心软就会满盘皆输。 自从前几天之后,马鞍山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抓到祁汉,但祁汉这个能让大黑头受伤的男人哪有那么容易抓,如果他在华夏境内可以调动国家机器对他进行围追堵截,一旦逃出境外,那就是天高任鸟飞。 陆山民一边接受陈医生的康复治疗,一边运转太极游内气修复全身经脉。自小擀面下饺子,内气又不同于传统内家高手储存于丹田之中,十几年不间断的冲刷滋养四肢百骸。从肌肉到经脉的韧性远不是普通习武者能够比拟的。 几天下来,陆山民已经能够坐起来,虽然动作大一点依然会全身疼痛,但吃喝拉撒基本上能够自理。 陆山民发自内心挺感谢白斗狼,这几天他在医院除了充当保镖之外,还兼职护理。伺候吃饭喝水倒是小事,关键是还得伺候着上厕所,小便的时候替陆山民把住关键部位,大便完了还得替他擦屁股。让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级武夫做这样的事情,估计他也是独一无二了。 用白斗狼的话说,他俩现在是擦屁股的交情。 陆山民接过白斗狼手里削好的苹果,开玩笑道:“以前在东海住院,照顾我的都是美女,现在是越混越差了”。 白斗狼笑了笑,“难道你认为青姐不是美女”。 “嘘”,陆山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说话小声点,海东青整天带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暂且不说美不美,跟‘女’字沾不上太大的边”。 白斗狼笑道:“这话你也就只能背后说说”。 “你也这样认为”? 白斗狼摇了摇头,“你现在扛起山海集团尚且觉得力不从心,青姐从17岁开始扛起海天集团,这一扛就将近扛了十年。外人眼里她心狠手辣霸道无情不可一世,可是在天叔和我们这些人眼中看来,看得很心疼”。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但山里人天生坚韧和吃苦耐劳,他很自信在这方面比大多数人强。哪怕就是他这样坚韧的一个男人,这几年也熬得异常辛苦。更何况海东青是个女人,在当时还是个17岁的花季少女。 “我不是不理解她,只是、、、”。 白斗狼笑了笑,“我知道,男人嘛都要面子,被女人踩在脚下怎么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白哥就别揭我伤疤了”。 白斗狼收敛起笑容,淡淡道:“其实我挺感谢你”。 “白哥,我还没感谢你给我擦屁股呢”。 白斗狼没有理会陆山民的玩笑,接着说道:“青姐这些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很少与人交流。自从到江州之后,她的话比以前多了很多”。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斗狼笑了笑,“每次看到你俩斗嘴,表面上我显得很无奈,实际上我心里挺高兴的”。 陆山民不同意 白斗狼的说法,“你认为那是在拌嘴”?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海东青是发自内心的鄙视我,她这种眼高于顶的女人看谁都不顺眼”。 白斗狼摇了摇头,“别忘了是谁把你背进医院的,我还从来没见过青姐那么紧张过”。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白斗狼,大概能感觉到他话中有话,不过他觉得白斗狼的脑洞未免也太大了。 “那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死了她有很大的损失,更何况当初在金三角的丛林里,我可是背了她几十里地”。 白斗狼笑了笑,“这就对了,你背过她,现在她又背过你”。 “打住、打住”!陆山民赶紧阻止了这场谈话,他实在无法想象白斗狼这样五大三粗的武夫,八卦起来比娱乐记者还疯狂。 ......... ........... 黄杨闭上眼睛,仰天深吸了一口空气,一墙之隔,但空气的气味完全不一样。以前他不会觉得空气有气味,但现在他闻到了。 ——这种气味叫自由。 在他的要求下,监狱并没有通知家人来接他。他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监狱门口,头呈斜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想到了刚进警校那个意气风发少年郎,想到了刚进入警队那个雄心壮志的人民警察,想到了那些他亲手抓捕的犯罪分子,想到了收的第一个红包,想到了死去那五个警察的面孔,想到了他们亲人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 他想到了曾经在党刊上看到过的一篇文章,如果我们不能面对昔日过错,那么死去的将是机会和希望。而再次诞生的,仍然是更加顽固的错误。每隔一定时间,组成身体的全部细胞会通通换过。人时刻在死去,一个全新的自我时刻在诞生。死去的是过往,诞生的是直面现实的全新自我。 此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此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不知道在监狱门口站了多久,恍若一个世纪,也恍若弹指一挥间。黄杨睁开眼睛,双目放出异样的光彩。 自我救赎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救赎已经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源泉。 黄杨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你出来了”? “我出来了”。 “有什么需要”? “我要钱”。 “要多少”? “先给我500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仿佛是觉得有点多。“我立刻安排”。 “我还要人”。 “多少人”? “你安插在江州的所有人”。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钟,“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比谁都了解警察,不会给你添麻烦”。 医院里,陆山民放下用来秘密联系的备用手机,笑了笑。“猛虎出笼了”。 第708章 坐山观虎斗 “子冉,怎么想起到东海来看我了”? 纳兰子冉踱着步子在别墅大厅转了一圈。惬意的坐到沙发上。 笑着说道:“大哥,我说了你可别伤心,我到东海是来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只是顺道来看看你而已”。 纳兰子缨呵呵一笑,开玩笑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好心”。说着叹了口气道:“真羡慕你,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逍遥自在好不享受”。 纳兰子冉笑道:“正是因为有大哥在前面遮风挡雨,我这个当弟弟的才能逍遥自在的享受”。 “哎,纳兰家家大业大,哥的能力又有限,扛得很辛苦啊”。纳兰子缨无奈的说道。 纳兰子冉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大哥在东海势如破竹,怎么看起来反倒有些愁眉不展”? 纳兰子缨苦笑一声,“你一门心思搞学术研究,沐浴在家族的光辉中逍遥自得,吃饭人哪里知道种田人的苦”。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摊开双手。“这我就没法了,谁叫我天生比你命好”。 纳兰子缨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良久之后说道:“子冉啊,你也是纳兰家的人,可不能只想清福不出力啊。”说着顿了顿,“要不留下来帮哥吧”。 纳兰子冉连连摆手笑道:“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家族里子建喜欢自由自在,我和我爸一样只对学术研究感兴趣,你做的都是关好家族兴衰的大事,我可做不来”。 纳兰子缨笑了笑,“你还真是和大伯一个样,打死都不愿为家族出力”。说着又顿了顿说道:“你在天京见过子建了吧”。 纳兰子冉笑着点了点头,“我好歹也是他二哥,他到天京都不去看我的话,我会揍他的屁股”。 “子冉,那你应该知道子建在天京的事情吧”。纳兰子缨含笑看着纳兰子冉。 “知道知道,子建平时虽然放荡不羁但也算是个有分寸的人,上次竟然在酒吧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闹得沸沸扬扬,这小子真是越大越没个正行,上次见面我还教训了他几句”。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子冉,纳兰家就没有一个真正笨的人,你难道就感觉不出子建是有意为之”。 纳兰子冉不解的问道:“大哥,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道子建还有别的意思不成”。 纳兰子缨叹了口气,“难说啊,子建从小鬼心思多。我总觉得他在向家族释放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纳兰子冉好奇的问道。 纳兰子缨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子建这是想表明介入家族事务的立场”。 纳兰子冉哈哈大笑,直摇头。“不可能,谁不知道子建自由散漫最受不得约束,参与到家族事务中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他怎么会自投罗网。” 纳兰子缨摇了摇头,“那不一定,上次他不就是到东海拿下了金桂集团吗”。 “大哥,那不一样。上次是被爷爷和三叔逼的,他心里压根儿就不乐意,而且他是带着玩儿的心态到东海玩儿了一圈”。 纳兰子缨再次摇了摇头,“那也未必,人总是会变的,小时候想无拘无束,长大了诱惑多了就不一样了”。 纳兰子冉笑呵呵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更好吗,爷爷高兴了,三叔也高兴了。以子建的 聪明才智帮助你,大哥更是如虎添翼”。 说着打趣的说道:“大哥不会是担心子建和你抢未来家主的位置吧”? 纳兰子缨苦笑道:“我巴心不得你们个个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样我就可以和你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啰”。 纳兰子冉不解的问道:“这我就不明白大哥在担忧什么了”。 纳兰子缨面色凝重的说道:“有一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上次子建愿意到东海除了是被爷爷和三叔的逼迫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哦?还有什么原因”?纳兰子冉故作好奇的问道。 纳兰子缨若有若无的瞟了纳兰子冉一眼,郑重的说道:“据我所知,陆山民和叶梓萱有些纠缠不清的感情纠纷,子建当初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他到东海的主要目的是帮他这个小表妹,围猎曾家和拿下金桂集团不过是顺手为之”。 纳兰子冉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子缨,“大哥,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子建上次到东海是为了帮他表妹追男朋友,这,这太荒唐了吧”。 纳兰子缨反问道:“子建做的荒唐事还少吗”? 纳兰子冉沉思了半晌,喃喃道,“大哥的意思是子建为了叶梓萱会帮陆山民,这一次释放出要参与家族事务的信号也是为了陆山民?”说着自言自语的回答道:“可是这怎么可能,陆山民是家族死敌,子建再怎么荒唐也不可能帮助敌人对付自家人吧”。 纳兰子缨满脸忧虑,“谁知道呢,子建的心思连爷爷都说很难猜。更何况别忘了,子建上次为了帮陆山民隐藏身份还杀了家族里一个高手灭口。现在我正处在对付山海集团的关键时刻,我担心子建脑袋一时发热铸下大错啊”。 纳兰子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到不是没有可能”。说着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子建现在虽然从我爸那里解放出来,但同样被禁锢在天京,他手上一没钱二没权,即便他再聪明也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哎,子冉啊。你读那么多书,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背了个滚瓜烂熟,看问题不会这么肤浅吧”。说着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了,我们纳兰家就像以前的帝王之家一样。现在爷爷老了退休了,我爸他们也渐渐老了,家族里的人和那些股东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心里都在开始选择一个纳兰家的未来继承人”。 纳兰子缨点了点头,“作为纳兰家嫡系的三公子,就凭这个身份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表面上家族里大部分人支持我,但实际上我知道有不少人心里面支持子建,首先爷爷心里最喜欢的就是子建,其次子建外公朱老爷子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再次子建的聪明才智是大家公认的。家族里的人以及那些大股东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心里向着子建。所以表面上看子建远在天京,手上没钱没人,实际上只要他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暗中为他所用”。 纳兰子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子建这次只是简单的释放出一个信号,家族里恐怕就有不少人兴奋了吧”。 纳兰子缨叹了口气,“是啊,我现在看起来顺风顺水在为家族建功立业,但实际上这是把双刃剑。家族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这种两败俱伤的打 法,特别是家族旗下不少集团公司的大股东,这些短视的人看不到长远,总认为这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子建此时释放出这个信号,最高兴的就是他们。还有北方财团带过来的一些合作企业,表面上对我恭维,但随着价格战的升级,他们投入的越来越多,难免有的人心痛了,说不定其中有不少人正暗地里埋怨我呢。这一场仗打下来,我得得罪不少人啊”。 纳兰子冉安慰的说道:“大哥,你也不必太忧虑,除掉陆山民符合家族利益,是一个长远的战略性问题,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金钱利益。只要爷爷支持你,二叔支持你,家族核心成员支持你就行,其他人不满又能怎么样,只要你除掉陆山民这个家族的心腹大患,就连三叔也只得咬着牙承认你的继承人位置”。 纳兰子缨苦笑道:“子冉,你以为我这么忧虑是为了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吗”。说着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为了家族着想,陆山民在江州弄得薛家狼狈不堪,这是个很难缠的人。我只是不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意外,要是子建真的在背后托我后腿,让陆山民一步步做大,我们纳兰家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纳兰子冉深深的叹了口气,“以子建的聪明才智,在不知不觉中忽悠一部分人捣乱,还真是麻烦”。 “是啊,以子建的聪明,他一定不会让人知道他是在帮陆山民,他会让某些人在不知不觉中帮了陆山民,阻止我在东海对山海集团的狙杀”。 “哎,大哥,我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你所说的不容易了”。 纳兰子缨眯着眼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笑着说道:“子冉,不管是为了家族也好,为了帮哥分担一下也好,能不能帮哥一把”。 纳兰子冉连连摇头,“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只想一门心思推广国学文化,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 纳兰子缨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语重心长的说道:“子冉,如果是和平时期,哥再苦再累也不会让你受罪,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也是纳兰家的人,这个时候也应该为家族做点贡献”。 纳兰子冉面露为难,过了片刻说道:“大哥,不是我不想为家族出力,也不是做弟弟的不想帮你。实在是我没那个能力,我爸不理家族事务二十多年,我又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外公家也没有子建那么高的地位,我怎么帮你”。 纳兰子缨淡淡道:“子冉太过自谦了,你的才华并不比子建差。大伯当年本就是家族的顶梁柱,虽然主动放弃把位置让给了我爸,但家族里还是有不少对他忠心耿耿耿的人。而且我们纳兰家是读书人出身,家族里不少人天生对你这样纯粹的读书人有好感。”。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纳兰子冉,“子建三公子的身份不容小觑,你这个二公子的身份又岂会一点分量都没有”。 纳兰子冉心里一阵窃喜,左丘所料果然不错,子建释放的信号让纳兰子缨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有些事情真假并不重要,只要当事人认为是真的,就一定会有所行动,等战争开启,已经没人在意最开始的真真假假谁对谁错。 而他,就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等着双方两败俱伤。 纳兰子冉不禁暗叹左丘是他的卧龙凤雏,好一招坐山观虎斗。 第709章 最用力推的一群人 山西商会会馆位于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正北方向。坐北朝南,能够俯瞰整个高尔夫球会全貌。 整个高尔夫球会像是一条蜿蜒长龙,会馆就是龙头。 山西商会会馆里难得聚齐了所有成员。高鹤死后,刘长河虽然成为名义上的会长,但并没有通过正式的程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今天这次会议,理事会全票通过正式选举红塔集团董事长刘长河为山西商会的会长。 刘长河坐在曾经高鹤做的位置上,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从没想到有当上山西商会会长的一天。他的资历声望在商会内虽然都不低,但他比高鹤还大五岁,是三个副会长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等高鹤退下的时候他也老了,不管怎样都轮不到他。 商会虽然只是一个松散的协会性质组织,会长在商会中的地位也并不像政府机构或者企业里面的领导那样拥有绝对的权力,但会长的位置也绝不是想象中那样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作为一个众多企业缔结而成的共同利益组织,商会内部长期进行着各种互帮互助的的商业行为,而会长正是这些商业行为的调节者。仅仅是这个身份就把握住了成员企业的利益线,就足以让众多成员畏惧和讨好。 更何况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不管是与政府谈判还是与其他企业谈判,手上有山西商会作为后盾,直接上升一个档次。更别说在这个位置上所额外得到的人脉资源等影响力。 刘长河坐上这个位置,可以预见得到他的红塔集团将很快更上一层楼。 陆山民坐在角落处,安静的听着刘长河讲话。刚一出院他就收到了刘长河邀请他进入山西商会的邀请函。他知道这里面刘云深肯定出了不少力,否则仅仅因为他‘奋力救’高鹤还不足以让刘长河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山西商会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甚至和高鹤一样想他死的人也不少,这一点从周围传来的一些不善的目光就可以看得出。 刘长河的开场白中规中矩,先是感谢大家对他的信任,而后表态保证以后为商会做好服务,再后是重申了山西商会的宗旨,号召大家同心同德互帮互助,团结一心共同发展。 “各位,高会长生前常说一句话,他说只要是山西 人到江州做生意,我们都该无条件互帮互助。这句话完美诠释了商会的宗旨,更是我们商会的灵魂。” 刘长河顿了顿,接着说道:“经理事会讨论,以过半票数通过。我们商会迎来了一位新成员。他就是东海山海集团董事长陆山民”。 此话一出,安静的会场顿时喧闹了起来。 陆山民和薛家的恩怨本就有部分老人知道内情,加上陆山民到江州以来高调的和薛家叫板,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陆山民和薛家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山西商会是商会不是武林门派,他们是商人不是江湖侠客。陆山民的出现首先带给他们的注定不可能是同仇敌忾,而是各自利益的考量权衡。这也是为什么陆山民到江州这么久,除了刘云深之外并没有任何一个山西籍企业家主动找他的原因。 为了一个同籍老乡不问青红皂白的那自己身家性命去搏命,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些商人身上。 “请大家安静一下”。刘长河敲了敲桌子。 “我知道大家的顾虑,在此也向大家保证我一定会把商会多数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次邀请陆董事长加入山西商会,除了他是山西人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惜性命救高会长,虽然很遗憾高会长还是没逃脱毒手,但陆山民拼尽全力差点丢了性命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我相信高会长如果在世,也一定会邀请他加入我们”。 “现在,有请陆董事长上来与大家打个招呼,大家认识一下”。 陆山民缓缓起身,今天的他西装革履皮鞋铮亮,还特意理了个发型。活脱脱一个年轻商界精英,丝毫没了当初那个山野村民的土气。 台下的人有人面带微笑,有的神情漠然,更多的还是不友好。 陆山民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心态,也同样很理解他们的心态。以利益为目的结成的同盟,利益始终要高于一切。所谓的共患难同进退这样的宗旨,不过是个口号,听起来更加悦耳动听而已。所以高鹤生还是死,他救还是没救高鹤,实际上并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反应那么大。 但陆山民还是决定要说一说,宗旨虽然只是一句口号,但也并非等于 是一句空话。不管这些人心里在不在意,表面上都得做出一些符合宗旨的行为。否则高鹤死的时候,这些人也不会像打了鸡血一样给江州市委市政府施加压力。 “各位,我是山海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陆山民,山西省吕梁县骆驼镇马嘴村人。可能在做的人并没有听说过这个村子,因为那确实是一个偏僻落后鸟不拉屎的大山村,说是大山村不是指村子大,是指那是一个大山深处的村子。全村也就百十来户人,周围都是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 “山里人不说谎,这是马嘴村村长长期挂在嘴边的话。” “所以我就直话直说,相信在座的很多人知道,晨龙集团的创始人陆晨龙是我爸,相信你们其中很多人也知道,晨龙集团的倒塌和薛家脱不了干系”。 台下再次响起一阵喧闹声,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没错,我到江州来就是找薛家报仇”。 “我知道大家的担心,大家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有的是一代人,有的已经是好几代人扎根在江州。你们一辈子几辈子的心血积累都在江州,你们不见得都怕薛家,但你们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曾相识的山西老乡拿身家去冒险。这一点我特别理解大家”。 “所以你们尽可以完全放心,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我绝不会无理的要求大家和我一起去冒险”。 “相反,作为山西商会的一员,我还要为大家谋取利益”。 “这个利益就是,当我打垮薛家的时候,你们都可以在薛家这块肥肉上咬下一口”。 会场里再次窃窃私语。 “我知道你们心里面肯定认为我在说大话,认为我年少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怎么想无所谓,我只求大家一件事”。 陆山民稍稍提起一口内气,身上散发出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有朝一日薛家大厦将倾之际,我希望大家能成为墙倒众人推的人中最用力推的一群人”。 3月15日中午12点至3月19日24点纵横中文网有双倍月票活动,捧场月票翻倍一张变两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支持下。谢谢大家! 第710章 不亏待朋友 陆山民和刘长河在前面并肩而行,白斗狼和刘云深缓缓跟在身后,虽然今天不太可能出现意外,但经过上次的事,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海小姐今天没来”?刘云深看着前面陆山民和他爸的身影,随口问道。 白斗狼淡淡道:“青姐今天有事”。 刘云深搓了搓手,“今年江州的冬天有些冷”。 “陆山民能加入山西商会,你在你爸面前没少说话吧”。 刘云深笑了笑,“我和山民是朋友”。 白斗狼不屑的冷笑一声:“你们这种人眼里也会有朋友”? 刘云深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真的做到无情无义”。 “你和陆山民交情并不深”。 刘云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很羡慕你们之间这种感情”。 “我们”?白斗狼微微皱了皱眉。 “陆山民和你们”。刘云深补充道。 “你不懂”。白斗狼望着前方说道。 “以前或许不懂,但现在懂了一些。所以我选择和陆山民站在一起”。 白斗狼呵呵一笑,“你决定了”? 刘云深点了点头,“我很想拥有一帮你们这样的朋友,眼里没有金钱,没有利益,没有勾心斗角,唯有情义”。 “你爸未必会这么认为”。 刘云深耸了耸肩,“正是因为亲眼见证了我爸的一生,他有钱有势有名望,但在我看来却没什么意思”。 白斗狼淡淡一笑,“也只有你这样从小在金山银海中长大的富二代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不一定,海东青也是富二代”。 白斗狼冷冷道:“青姐不一样,她所经历的苦难你永远无法理解”。 “那陆山民就理解”?刘云深有些不忿的说道。 白斗狼皱了皱眉,“他们是同一类人”。 刘云深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婚姻才讲求门当户对,什么时候交朋友也讲求个门当户对了”。 白斗狼淡淡道:“‘朋友’这两个字别轻易说出口,这两个字的分量很重”。 .......... .......... 刘长河淡淡道:“山民,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陆山民脸上并没有感激之情,淡淡道:“刘会长以前认识我爸”? “认识,山西商会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差不多都认识”。 说着仰起头,感慨道:“那真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你爸更是英雄中的英雄”。 “你们就没想过替他报仇”? 刘长河苦笑道:“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山民自嘲的笑道:“是啊,你们眼里利益比一切都重要”。 刘长河脸上并没有丝毫羞愧的表情,淡淡道:“我们都是商人,有家有业,不同于江湖上没家没业的光脚汉”。 “拥有得多了,顾虑就多了”?陆山民嘲笑道。 刘长河依然面不改色,“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邀请我进山西商会并不是纯粹想帮我”。 刘长河没有否认,淡淡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恰好利用这件事情立威立规矩,让他们知道山西商会现在我刘长河说了算”。 “你不怕薛家”? 刘长河笑道:“山西商会从来就没怕过薛家”。 “在商业竞争中或许可以不怕,但薛家的心狠手辣你不怕吗”? 刘长河淡淡道:“薛家本质上也是商人,并不会因为商业上的竞争赶尽杀绝,他们要是真这么做,就不会有今日的薛家。上次的劫杀案就是最好的例证,薛家要是看不惯谁就杀谁的话,你以为上面的人会坐视不理吗,薛家的赶尽杀绝只是针对你而已”。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你比高鹤看得透”。 “高鹤不是看不透,正如刚才你所说,他是拥有太多,顾虑太多了。而我不一样,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不管薛家怎么看待我,我能当上山西商会的会长,就足以让红塔集团更上一层楼”。 “所以你选择两不相帮,两不得罪”。 刘长河微微点了点头,“不管薛家信不信,也不管你信不信,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中立”。 陆山民咯咯冷笑,“我信高鹤差点丢了命,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刘长河皱了皱眉,过了片刻,淡淡道:“你信不信无所谓”。 陆山民呵呵一笑,“刘会长觉得高鹤是怎么死的”。 刘长河眼皮跳动了一下,淡淡道:“薛家没有理由杀高会长,更不可能在风口浪尖上冒这个风险。”。 陆山民微微笑道:“那你认为是我啰”? 刘长河陷入沉思之中,“你也没有理由,高会长是他自己的仇家杀的”。 陆山民呵呵笑道:“刘会长就别自欺欺人了”。说着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猜得没错,高鹤是我杀的”。 刘长河终于忍不住,带着怒气说道:“你在威胁我”? 陆山民随意的笑了笑,“刘会长邀我加入山西商会不正是受到了这种威胁吗”。 刘长河强压着怒气,冷冷道:“我认为我已经做得足够的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有些愚蠢的人的只知道怕薛家,但刘会长是绝顶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一个誓死报仇的人比任何人都疯狂”。 “陆山民,你疯了”!刘长河冷冷道。 陆山民呵呵一笑,“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有几个不是疯子。” 说着笑呵呵的看着刘长河的眼睛,“薛家敢做的我敢,薛家不敢做的我也敢。高鹤他们不敢杀,但我杀了,谁能奈我何”!! 刘长河赶紧浑身袭来一股凉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山民笑了笑,“山海集团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刘云深在商业上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希望他能到东海帮帮忙”。 刘长河冷冷盯着陆山民,“你想让云深去东海做人质”!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说道:“随你怎么想”。 “我已经说过我会中立”。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任何人说的话我都不会相信”。 “云深是你的朋友”! “所以你更加没必要担心,我陆山民从来不亏待朋友”。 今天开始到3月19号24点,纵横双倍月票活动,求一波月票,谢谢大家支持! 第711章 当球踢就太好了 陆山民从没想过山西商会的人会真心接纳他,更不会盲目乐观的妄想从他们兜里掏出钱来去支援东海。 但能够以‘救高鹤’一事为跳板进入山西商会也并不是毫无收获。相反收获还不错,他现在是山西商会的一员,就凭这一点山西商会的人就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薛家一边。宗旨虽然是口号,但也绝非毫无约束力的空话。 当然这还不够,他必须还得做一件事才能让山西商会彻底保持中立,否则刘长河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高鹤。经过高鹤这件事后,他愈发不会轻易去相信任何人说的话,特别是商人。 老黄说得没错,嘴巴讲不清的道理还得用拳头,拳头才是最直接的道理。对于无法动之以情的人,就只有让他怕。 望着已经走远的两人背影,刘长河已经满头冷汗。如果换一个人,他会认为对方在虚张声势装逼吹牛。但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陆晨龙的儿子。那个曾经在江州俾睨天下的人生的儿子,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刘云深递上一张纸巾,皱了皱眉。 “爸,大冬天怎么还出了一身冷汗”。 刘长河没有接过刘云深的纸巾,喃喃道:“比他爸还不讲道理,还要狠”。 见刘长河的表情,刘云深大概能猜到几分他们聊得不愉快。 “虎父无犬子”。 “他是个疯子”。 “只有有血性的人才能变成疯子”。 “云深,你有十几年没回山西老家了,回去看看那边的亲戚朋友吧”。 刘云深摇了摇头,“有人说我不知道‘朋友’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我想去东海看看”。 “云深、、、、” “爸,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今我已经三十岁了,就让我自己做一次选择吧”。 “云深,你这是狼入虎口”。 “爸,我知道有些事情说再多也无法说服你,但这一次我相信我的判断”。 “云深,爸也年轻过,也和你一样热血沸腾 过。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年意气用事和陆晨龙走得很近的那批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陆山民现在的实力和处境还不如当年的陆晨龙”。 刘云深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刘长河说道:“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你这一步步走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不想踏着你的脚印变成另外一个你。” “你说什么”?刘长河不可置信的看着刘云深。 “爸,你可以骂我生在福中不知福。但你是你,我是我。我想拥有属于我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 .......... “你刚才和刘长河说什么了,我看他满头冷汗”。 陆山民贼兮兮的笑道:“你猜”? 白斗狼眯着眼睛说道:“我觉得你小子越来越贼精了”。 “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没想到这么不禁吓”。 白斗狼皱了皱眉,瞪大眼睛说道:“你不会告诉他高鹤是你杀的吧”。 陆山民拍了拍白斗狼宽厚的肩膀,“放心吧,刘长河是个典型的商人,他和高鹤没有我们之间这种擦屁股的情义”。 白斗狼咳嗽了一声,“他这种身份的人当然不会出去乱讲,我是担心把他逼到薛家那一边去”。 陆山民笑了笑,“别忘了还有个刘云深”。 “说到刘云深,这小子说要和我们站在一起,还说要和你成为朋友”。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你相信吗”? 白斗狼摇了摇头,“交浅言深,友谊从来都不是嘴巴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身边的这些朋友,哪一个不是同生共死一起经历过考验,就连海东青这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朋友的女人,也一起面对过死亡。 “所以信不信不重要,看他接下来怎么做就知道了”。 “你想让他怎么做”? “很简单,如果他愿意去东海,哪怕他什么都不说,我也会当他是朋友”。 白斗狼倒吸了口凉气,“他要是去了东海,那岂不是死死把刘长河抓在 了手中,即便他愿意,刘长河也未必愿意”。 陆山民笑着跨步前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不是谁想做我朋友就能做我朋友”。 白斗狼停顿了一下,有那么一刻,他在陆山民身上看到了海爷的影子。 ......... ......... 薛氏集团团拜会,在江州那是人人知道的一场盛会。 每年年末,薛家都会在薛氏集团旗下的光宇大酒店举行一场团拜会,这是十几年不变的传统。除了薛家人、薛氏集团股东、高管,常常还请一些生意上有来往的企业以及政府官员。 团拜会一般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12点。下午先是开会总结一年的工作,表彰奖励为集团做出贡献的人。到了晚上有盛大的文娱晚会,主持人是江州卫视的知名女主播,表演节目的不乏国内知名的影视歌星。江州媒体更是争相到现场报道。不少人都以能参加薛家的团拜会为荣,别看只是简单来看个节目吃个饭,那是身份实力的体现,说出去那也是多少和薛家有些交情,生意场上谈判的时候说起话来底气也更足。 今年,这场盛会仍然如期举行。虽然今年政府官员一个没来,但门口车水龙马络绎不绝,丝毫不逊色于以往。 酒店门口正中央挂着两副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各界朋友,共享今夜盛会’! 大门口右侧竖着一块巨大液晶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薛氏集团的介绍。 陆山民抬头,正好看见衣冠楚楚的薛宇在屏幕上讲话。他的讲话铿锵有力,充满了霸气。那一句句令人热血沸腾的话语从他口里讲出来,更显魅力。陆山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得出神,淡淡道:“白哥,你觉不觉得他的头很漂亮”。 白斗狼此刻同样的抬头看着大屏幕,“是挺不错”。 “是啊,我越看越喜欢,要是能摘下来当球踢就太好了”。 感谢书友57171923、书友55789514、圣斗牛牛的捧场月票支持。晚上加更一章,不过可能要稍晚点,晚上十二点之前吧。 第712章 有些道理 “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进去吧,人家可没有邀请我们,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打进去吧”。 陆山民环视一周,“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认识的人带我们进去”。 白斗狼瘪了瘪嘴,“凡是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和薛家是死对头,躲你还来不及,谁会带我们进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海东青没告诉你今天去了哪里吗”? “青姐做事特立独行,她不说,我自然不会问”。 两人说话间,看见海东青和夏知秋正从不远处走来。 白斗狼给了陆山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咧嘴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青姐去找夏知秋了”。 陆山民满头黑线,“大个子,你再乱嚼舌根我就告诉海东青”。 白斗狼一脸的不以为意,“我有说什么吗?有本事你去告啊,看青姐是收拾你还是收拾我”。 陆山民眼珠子转了转,再三权衡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夏知秋似乎对旗袍情有独钟,大冬天的还穿着一身淡紫色旗袍,把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海东青依然一身黑色风衣,黑色墨镜,走路带风不怒而威。两人并肩而行各有千秋,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 “夏小姐今天是要走红毯吗”?陆山民打趣的说道。 夏知秋含笑打量了陆山民一番,高傲的抬起头笑道:“看不出穿上西装还是个小鲜肉,这么帅气的小伙儿还是个雏儿,真是可惜”。 陆山民咳嗽一声掩饰住尴尬,目光落在海东青身上,“今天和夏小姐喝茶还愉快吧”。 海东青没理会陆山民的没话找话,看了眼白斗狼,“今天还顺利吧”。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 夏知秋呵呵一笑,“小弟弟毛儿还没长齐就想学人家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妇女,还嫩了点”。 白斗狼看着陆山民涨得微红的脸蛋,心里呵呵直笑,这小子的变化本让他觉得已经脱胎换骨,没想到骨子里还是那个山野村民,一遇到女人就还是和以前一样脸皮薄。要是他的话,有无数种话可以接上夏知秋的话。 海东青抬脚朝酒店大门走去 ,淡淡道:“进去吧”。 陆山民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咳嗽一声,转身跟着海东青走了上去。 夏知秋淡淡一笑,扭着腰肢跨着猫步哼着小曲儿跟了过去。 有夏知秋领路,门口的门卫并没有阻拦,几人顺利进入了光宇酒店。 酒店整层楼都是今晚团拜会的场地,大厅正前方是搭建得富丽堂皇的舞台,下面是上百张大圆桌,大部分座位已经有人坐上。 夏知秋把三人带进来之后就独自离开坐到了摆有她名牌的那张桌子。以夏知秋的中立立场,若不是海东青亲自出马,未必会答应带他们一起进来。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在让她和他们坐在一起就太勉为其难了。 三人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有什么打算”?海东青淡淡问道。 “没有打算”。陆山民淡淡道。 海东青皱了皱眉,“他联合高鹤才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不会就打算来看个热闹吧”。 陆山民冷冷笑道:“爷爷从小教导我凡是要忍,要大度。这几年我渐渐发现很多事情忍了也没用,很多事情也不能忍”。 ...... ...... 陆山民进入光宇大酒店,薛宇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薛凉恨得咬牙切齿,“我去赶他出去”。 “站着”!薛宇冷冷道:“来者是客,既然进来了,再赶出去别人怎么看”。 薛猛虎目半眯,:“二叔,他今天来恐怕是来找麻烦的”。 薛宇冷冷道:“既然知道是来找麻烦的,你们都给我忍着”。说完走到别处与其他人打招呼。 薛凉双目猩红的站在原地,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大哥,我忍不了”。 薛猛拍了拍薛凉的肩膀,“今天这种场合忍不了也得忍,闹出事来丢脸的是我们薛家”。 薛凉双目充斥着怒火,:“上次一战,我已经进入搬山境后期,现在我一定可以把他打趴下”。 薛猛皱了皱眉,“薛凉,你的体魄虽然达到了搬山境后期,但你的心境充满了 怒火,一个真正的高手应该懂得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还有那么多的媒体在场,你打赢他也只能让别人说薛家仗势欺人”。 “那我就杀了他”! “够了”!薛猛难得一见的怒斥道,“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哥,他已经成为我的心魔,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薛猛眼神温柔了下来,有些心痛。张了张嘴,说道:“薛凉,哥理解你。但你理解二叔吗,他从小对你严厉,是希望你能变得更好。你理解哥吗,黄九斤对陆山民有多深的感情,哥对你的感情比他对陆山民更甚。你想和他同归于尽,但你一了百了,你有想过二叔和我会有多难受吗”。 薛凉渐渐松开拳头,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几分。 “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 ......... 白斗狼远远望向薛凉,“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薛凉身上的杀气,他对你的恨还真不浅”。 陆山民眼睛放出一丝亮光,呵呵笑道:“对呀,我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那双愤怒的小眼神,恨不得把我撕得粉碎,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海东青冷冷道。 “不,不是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本该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每次见到他我心里却反而异常的平静,平静得我自己的无法理解到底是为什么”。 海东青眉头微皱,“我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陆山民笑着问道。 “心中的仇恨积累到一定程度,无边无际的仇恨就像生命之泉滋养着你的生命,久而久之就会习以为常,不悲不喜不哀不乐,唯有对方的湮灭才能得到解脱”。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道理,不过我觉得更像是吸毒成瘾,我喜欢他无力挣扎的样子,喜欢看到他被我羞辱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第713章 真他娘的好喝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三人独坐的那张桌子迎来了另外几个人。这几人都在三四十岁之间,个个西装革履,脸上容光焕发。 几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被海东青吸引。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掏出一张名片,很绅士的递向海东青。 “这位小姐,我叫吕方,美美科技创始人”。 见海东青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吕方稍显尴尬的将名片放在了海东青身前。 “我的公司正在开发一款社交软件,薛董事长亲自拍板给了我一千万的投资”。说着脸上颇有些得意。 “我的这款软件现在已经进入试运行阶段,上线一个月就拥有了500多万的用户量,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在互联网行业占有一席之地”。 陆山民暗自冷笑,泡妞儿泡到海东青身上,这姓吕的完全是打着灯笼上厕所——找死。 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当然该站出来挡在女人前面,更何况虽然心里对海东青诸多不满,但上次毕竟是海东青背他去的医院。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吕方的话,淡淡道:“吕先生,如果我是你,就该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吕方早已观察了桌子上的所有人,就数眼前这人最年轻。年轻就意味着资历浅,不会是什么大公司的大人物。所以这一桌子他最没放在心上的就是这个人。 “不知这位先生是做哪一行的,好像有些面生”。 “见笑了,我只是到江州考察的,恰好有个认识的朋友带我来见见世面”。 吕方淡淡一笑,有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感觉。“原来你不是江州人”。 另外几人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轻蔑,在他们看来能受到薛家的邀请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同时也是实力的体现,这人既然不是薛家邀请来的,自然和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本来想打招呼攀谈的想法也就此打消。 陆山民淡淡道:“在江州做生意的不一定都得是江州人吧”。 吕方挺直腰杆笑道:“但能得到薛氏集团支持的人,才能在江州更好的发展”。 陆山民淡淡一笑,“看来你很以傍上薛家为荣”。 吕方得意的笑道:“如果你想在江州发展的话,我可以向薛董事长引荐一下你”。 陆山民呵呵笑道:“看来吕总和薛宇很熟”。 吕方更加得意的笑道:“很熟说不上,但还是能说上话”。虽然是对着陆山民说话,但一双眼睛却落在海东青身上,仿佛在说,你看,我吕方在江州还是很有地位的。 海东青已经忍了很久,冷冷道:“很好看吗”! 吕方见海东青终于对他开口说话,兴高采烈的说道:“这位小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再看挖了你的眼睛”!海东青满脸寒意,声音冰冷。 吕方的笑容尴尬的凝固在脸上,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另外几人显然和吕方是认识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浮现出怒气。 陆山民冷冷一笑,“这年头还真是人心不古,当狗都能当出优越感”。 另一个挺着大大啤酒肚的男人满脸不屑的说道,“年轻人,你很嚣张”。 海东青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给我闭上你们的狗嘴,二是马上给我滚开”。 海东青的突然发怒,让几人始料不及。一个个脸上表情特别精彩,这样的场合之下谁都想不到这女人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不给他们面子,一点不给薛家面子。 不过海东青冰冷的声音和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威压让几人感到心悸,再加上这种场合要是闹出事来无异于在打薛家的脸,几人虽然生气,但也都不是蠢人,很自觉的忍气吞声不再说话。 陆山民淡淡一笑,“看见没有,这才叫嚣张”。 “你也给我闭嘴”!海东青气犹未消,毫不客气的说道。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心想我还不是因为想帮你教训这个吕方,不领情就算了,还把气撒到我身上,真是不可理喻。 见一旁白斗狼若有若无的微笑,陆山民瞪了他一眼,把气吞进了肚子里。 由于晚上还有晚会,晚宴从五点半就开始。 一桌人安静的吃着菜,同桌的那几个人摄于海东青的气势,没敢再说话。 薛家人在薛宇的带领下挨桌敬酒,所过之处,一桌人都站起来恭敬的双手举起酒杯。 夏知秋亭亭而立,单手拿着酒杯,满面春风的说道:“薛董,祝薛氏集团财源滚滚,更上一层楼”。 薛宇淡淡笑了笑,“夏小姐在江州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年纪轻轻就在江州享有盛名,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中豪杰”。 夏知秋抚媚一笑,“薛董过誉了,我只不过是开个小酒店而已,哪当得起女中豪杰四个字”。 薛宇淡淡道:“像你这么聪明的奇女子,我相信你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夏知秋偏头看了眼薛宇身后冷着脸的薛凉,笑道:“薛董可能有些误会,上次生日宴上的事情我也无可奈何,那么多人看着,我帮谁都会显得失礼”。 薛凉轻轻的哼了一声:“我看夏小姐站的位置并不是在正中间”。 夏知秋没有理会薛凉,笑着对薛宇说道:“看来薛二公子对我有些成见”。 薛宇冷冷的撇了眼薛凉,和夏知秋碰了碰杯,“年轻人不懂事,夏小姐别往心里去”。 离开这桌,薛凉跟在薛宇身后,冷冷道:“爸,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信,他带陆山民进来就明显是在和我们作对”。 “闭嘴”! 一旁的向问天轻声道:“二公子,夏知秋身后有着强大的人际网,她说的话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后那些人不会允许她偏向陆山民”。 薛宇冷哼一声,“听见了吧,多动动脑子,一天到晚练武,只想着和陆山民比拳头硬,蠢货”。 薛凉有满肚子话想反驳,最终还是咬着牙吞回了肚子。金三角的暗杀、警车上半路劫杀、振威武馆的擂台,还有最近一次天狼盟狼头亲自出马,都没能杀死陆山民。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失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心里就越来越恨,越来越急。 陆山民大快朵颐,免费的饭菜, 还是免费吃薛家的饭菜,他当然不会客气。 吕方几人毫不掩饰的投去鄙夷的目光。 “粗俗鄙陋”。 陆山民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我要是你们的话,就赶紧离开这桌”。 吕方望向快要敬酒到这桌的薛家人,眼里满是炽热。不屑的说道:“呆会儿薛家人过来,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薛宇带着薛凉、薛猛、薛荣以及薛正等人走近这桌,吕方等人还没等他们靠近,都赶紧起身双手碰杯。 “薛董好”!“薛公子好”! 薛家人淡淡的撇了几人一眼,目光很快移到了坐着的陆山民三人身上。 薛宇面无表情,淡淡的举了举酒杯,“欢迎各位前来捧场”。说着抬手抿了一口酒就准备离开。 “等等”,陆山民指了指酒杯,“我的杯子还是空着的,敬酒怎么能不给客人倒酒,薛家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吕方几人惊讶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张大能放下整个鸡蛋的大嘴巴,嚣张,这小子真是嚣张。 薛家人面色也不好,特别是薛凉,已经暗自握紧了拳头。 薛宇淡淡道:“倒酒”。身后专门负责倒酒的女服务员拿着酒瓶走到陆山民一侧。正准备倒酒的时候,陆山民伸手捂住了杯口。 “我想请薛二公子给我倒酒”。陆山民含笑望向薛凉。 薛凉上前一步就要暴走,薛猛一把抓住薛凉的手臂,轻声道,“别中计,他是要故意激怒你,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陆山民淡淡一笑,“还是薛大公子聪明”。 薛猛低头俯视陆山民,冷冷道:“我敬重黄九斤是条汉子,没想到他有你这样耍无赖的弟弟”。 陆山民没有理会薛猛,依然含笑看着薛凉,“来者是客,二公子既然看不起来的客人,又何必请这么多客人前来”。 倒酒的女服务员酒瓶悬在半空,紧张得不知所措。 薛宇脸上依然平静,冷冷道:“倒酒”。 薛凉渐渐松开拳头,咬着牙上前从女服务员手中拿过酒瓶,手臂因怒火而颤动。 陆山民双手环抱,微微抬头看着薛凉的脸,他脸色发青,肌肉微微跳动,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充血发红。 陆山民像是在欣赏着一副美丽的画卷,一脸的享受陶醉。“让我猜猜你脑海里现在在想什么”?说着眉头微皱做出故作思考的样子,“你一定很想把手里的酒瓶拍在我的脑袋上”。 酒水倒进酒杯的滴答声停顿了一下,陆山民说得没错,薛凉此刻脑海中想的正是如此。 陆山民得意的笑道:“想拍就拍,别憋着,小心憋出病来。” “你”!! “放心,我保证绝对不躲,也不还手”。 薛凉握着酒瓶的手青筋爆裂,酒瓶发出咔咔的声音。 “啪”,酒瓶在薛凉手掌间炸开,愤怒和憋屈之下,生生将酒瓶捏碎。 陆山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发出一声长叹。 “真他娘的好喝”。 第714章 好大的气派 吕方几人早已惊讶得无所适从,敢让薛家二公子亲自倒酒,敢说出那些大不敬的话,敢毫不把薛家人放在眼里。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嚣张’两个字的理解。 陆山民含笑看着吕方,“吕总,你刚才不是说想看看我在薛家人面前嚣张吗,我刚才的表现是否还满意” 吕方心里有些发虚,今天能来这里的人没一个人是傻瓜,他自然也不会是。敢在薛家人面前如此放肆,薛家人硬是捏着鼻子忍了,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你到底是谁”?吕方有些畏惧的问道。 “我叫陆山民”。陆山民随意的说道。 吕方喃喃重复了一遍‘陆山民’三个字,眼里依然茫然。他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没想起来,他旁边的啤酒肚中年男人却是吓得满头大汗,他听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提起过这个人,说是这人在振威武馆和薛凉死磕,两人最后双双昏厥,是薛家的死对头。 他倒不是害怕陆山民把他怎么着,而是害怕薛家人看见他们同坐一桌之后,把他们当做陆山民的同伙。像他们这样的小公司,薛家随便动动手脚就能让他们变得倾家荡产。想到刚才薛家人对他们几个的不理不睬,越想越觉得害怕。 陆山民瞥了眼啤酒肚中年男人一眼,淡淡道:“赶紧离开去薛家人面前跪下认错还不算晚,再晚一点你们几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啤酒肚中年男人一把拉起还处在茫然中的吕方,伙同另外几个人慌忙起身,像躲避瘟神一样逃离这张桌子。 “你觉得这样很爽”?海东青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不屑。 “你难道觉得不爽吗”?陆山民笑着反问道。 “口舌之争,幼稚”! 陆山民皱着眉看向一脸幸灾乐祸的白斗狼,“你也这么觉得”? 白斗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有点幼稚。一时的心里爽快并没有什么意义”。 陆山民 不满的吃了口菜,“那什么才有意义”? “摘下仇人的人头”。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淡淡道:“这叫心理战,摘下人头是大的战略方向,中间要打无数的小型战役”。 海东青冷笑一声,“你那位大谋士教你的”? 陆山民停下筷子,刚才羞辱薛凉的爽感被海东青弄得荡然无存。:“他最近传来消息,让我们想方设法给薛家制造痛点,竭尽全力给薛家以最大的压迫感”。 海东青冷冷道:“东海局势日益紧张,在这个关键时刻对薛家逼迫越大,就越可能逼得薛家出资参与东海的价格战,我们死得越快”。 陆山民眉头微皱,薛家之所以到现在没有注资参与东海价格战,是因为商人的本性。 东海的价格战不是几个亿的问题,发展到后面那是几十个亿甚至几百个亿都有可能,这样一个天文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富豪肉疼。 薛家一直没出手,就像纳兰家一直没正式出手杀他一样,都想把锅甩给对方,让对方出最大的力量,让自己花最小的代价,都在等着对方下手除掉自己。 但是,一旦把薛家威胁到一定程度,或者激怒到一定程度,薛家不是不可能花大价钱投入到东海速战速决端掉他的老巢。这个时候其实最理智的决策应该是隐忍,放缓和薛家的冲突,等到东海的事情结束之后再作打算。关于这一点,他和海东青其实有过沟通,两人都这么认为。 陆山民想不通左丘是怎么想的,但他相信左丘的聪明才智。摇了摇头,淡淡道:“或许这正是他的目的”。 海东青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气,“你就这样把我们几家的命运交到一个读过几本破书的书呆子手上”。 陆山民脸色变得有些冰冷,海东青侮辱他可以忍,但侮辱他的朋友,心中不自觉升起一股怒气。“我的朋友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你说什么”!海东青气息更盛,头发微荡。 “薛家也好,纳兰家也好,都是我的事情。没有人求着你,是你们海 家非要舔着脸跟上来。你要是信不过我和我的朋友,大可以躲得远远的”。陆山民毫不客气昂起头说道。 海东青显然没想到陆山民竟然敢以这个态度和她说话,气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一直以来,由于答应过盛天要和海东青和睦相处,陆山民一直都是能忍则忍。突然爆发让白斗狼都有些措手不及。眼看两人都处在了暴走的边缘,白斗狼再也无法幸灾乐祸的坐着看戏,盛天离开江州的时候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当好两人的润滑剂,确保海陆两家的联合。 “咳咳,晚会要开始了”。 海东青渐渐收敛起身上的气息,但脸上依然是怒意难消。 陆山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舞台。 白斗狼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心中暗叫好险,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当场爆发的可能性绝对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今天算是运气不错,恰好踩中了那百分之一。 一男一女两个身着晚礼服的主持人走上了舞台中央。 男:“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女:“又是一场绚丽的盛会”。 男(女):“我们相约在这里”。 男:“有一个名字响彻江州”。 女:“有一个名字誉满天下”。 男:“它是江州最闪亮的名片”。 女:“它是江州最耀眼的明珠”。 男(女):“它的名字叫什么,请我们在座的各位一起喊出来”。 “薛氏集团”!!!台下所有人举起酒杯大声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在大厅里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男:“感谢薛氏集团给我们所有人提供了这样一个舞台”。 女:“感谢在座的各位为薛氏集团做出的努力与贡献”。 男:、、、、、、、 女:、、、、、、 随着主持人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会场里欢声一片,掌声雷动。 陆山民看着沸腾的场面,冷冷一笑,“好大的气派”。 第715章 我认为薛凉能赢 其实陆山民并非完全不理解海东青生气的原因,牵涉到山海集团、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的生死存亡,把这一切都交到一个从未谋面的落魄书生手里,经常发些莫名其妙的指令还从来不做解释,任谁心里面都有怨气。 但站在陆山民的角度,他相信左丘。尽管这些年见识了足够多的谎言和欺骗,尽管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不值得信任的人,但同样也有着那么一部分人值得生死相托。 陆山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事实上他确实也不是个英雄。英雄往往独来独往单枪匹马打天下,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从走出马嘴村踏上火车那一天开始就不是。先是在张丽、陈坤和黄梅的帮助下才有了落脚之处。之后在午夜烧烤店林大海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然后有牟东云教他散打,曾雅倩带他进入大学、老教授教他经济学、叶梓萱教他数学。还有唐飞、蒙傲、左丘、山猫、秦风、阮玉、陆霜、、、等等很多人的帮助才有了今天。 这些人必须得相信,如果连他们都不信了,就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何谈报仇,何谈找出影子。即便报了仇,找出影子又如何,孤家寡人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陆山民和海东青的心态不一样,既然这些人值得信任,不管左丘的指令看上去有多么荒唐,他都会丝毫不打折扣的去做到。 而且他非常明白这是他和左丘之间的默契,左丘之所以愿意冒死跟他蹚这趟浑水,就是因为看中他的无条件信任。左丘要的不多,仅仅是他的信任而已。陆山民能给出的也不多,唯有信任而已。 晚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逐渐推向高潮,有薛氏集团的员工表演的节目,也有颇有名气的影视明星表演的节目,唱歌、跳舞、相声、小品、魔术...各种艺术形式,精彩纷呈。薛家的这场团拜会果然名不虚传,丝毫不亚于一些地方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 满场欢乐的气氛并没有激起陆山民心中的愉悦,他天生对这些娱乐节目不感兴趣,况且他今晚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这场晚会。 转头看向二十多米开外的角落处,向问天正背着手含笑看着自己。陆山民淡淡一笑,薛家一年一度的盛会,尽管政府官员一个没来,但薛氏集团的中高层管理,江州不少企业界人士,还有不少媒体在场。这种场合之下,薛家不得不担心陆山民胡来。 陆山民端着酒杯朝向问天举了举杯,也不管这个距离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向问天是否能听到,喃喃道:“你所担心的,正是我所想做的”。 向问天眉头微皱,淡淡道:“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在哪个圈子就该遵守哪个圈子的游戏规则”。 陆山民并没听见他说什么,会心一笑。“都他娘的想要我命了,老子还跟你讲狗屁游戏规则”。 说完放下杯子,整了整西装,拨了拨领带,迈步朝舞台走去。 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坐着,突然有一个人站起来来朝舞台走去,很快就吸引了众多人多人的目光。 在场的有一部分人从报纸新闻上见过陆山民,也有一部分观看了振威武馆他与薛凉一战。这些人当中有的人早已发现陆山民今天也来了,有的人是才发现他的在场。 一时间愤恨不满,惊讶不已,还有很多吕方那样不认识他的人带着疑惑不解。各种表情在这些人脸上表现出来,精彩程度不亚于舞台上的表演。 陆山民面含微笑目不斜视,踏着有节奏的步子缓缓而行,仿佛这个大厅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白斗狼眉头微皱,“这小子要干嘛”? 海东青怒气未消,“自以为是,幼稚可笑。呆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插手”。 白斗狼无奈的笑了笑,“今晚这种场合,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薛家再疯狂也不敢在这里杀人”。 白斗狼话音刚落,海东青猛的起身,黑色风衣飘起,转瞬间挡在了正准备朝陆山民追去的向问天面前。 白斗狼愣了一下,会心一笑。喃喃道:“青姐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向问天脸色很不好,淡淡道:“你应该知道不是我的对手”。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那又如何,你敢和我在这里大打出手吗”? 瞥见陆山民离舞台越来越近,向问天冷冷道:“没听说过三驱以为度吗,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年轻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海东青冷冷一笑,极尽讽刺。“你的意思是薛家拿刀杀人,别人就该引颈就戮”。 “那些都是暗地里的事情,明面上做得太绝对大家都没好处”。 “做尽不要脸的事还往脸上贴金,薛家人果然无耻”。 “海东青!只是一个纳兰家就已经让海天集团泥足深陷,你不怕把薛家逼急了不惜代价和纳兰家联合起来分分钟端了你的老巢”。 海东青身上气息大动,声音冰冷刺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可以威胁到我海东青”!! 向问天眼神变幻,最终还是收敛了气息没有动手。 陆山民一路走过,看到了已经退居二线的薛礼满脸无奈,看到了刚接替薛礼的薛正满脸寒霜,看到了被他毁容的薛平一脸愤恨。看到了薛荣、薛疆、薛达、、、等一众薛家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陆山民此刻却是出奇的平静,不是装出来的平静,是内心真的波澜不起。也许正如海东青说的那样,当恨一个人到一定程度,那种恨早已内化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陆山民渐渐走到了靠近舞台的位置,同时也靠近了薛宇坐的那一桌。他的目光没有过多的情绪,异常平静的落在薛凉身上。随着越来越近,他能听到薛凉双拳紧握的咔咔声,也能看见薛猛做好了起身阻拦的准备。 薛猛向薛宇投去询问的眼神,只要薛宇点头,他将不顾及今晚是何场合,也不顾及在场的媒体记者明天会写出什么样的报道,直接将陆山民扔出去。 薛宇面色平静,淡淡道: “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陆山民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在舞台前停顿了一下,跨步走了上去。 整层楼都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陆山民到底要干什么。 两名主持人不愧是江州卫视的当红主持人,对于突发的情况丝毫没有慌张。 女主持人一袭红色长裙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陆山民,含笑说道:“刚才大家欣赏了精彩的小品和优雅的歌声,这位先生是不是也想表演个节目助兴”。 陆山民放眼大厅近千人,淡淡道:“今晚这场盛会深深打动了我,为表示对薛氏集团的感激之情,我打算献个丑”。 男主持人拿着话筒朝台下的人招手,说道:“大家为这位先生的勇气鼓掌”。 舞台下掌声响起,不少人开始叫好。这些人都是那些不认识他的人。 女主持开玩笑的问道:“不知到先生是想一展歌喉,还是来一段赏心悦目的舞蹈”?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那请问先生有什么才艺”? “烤烧烤算不算”?陆山民开玩笑的问道。 女主持人笑声连连,“先生您真幽默,您要是能在这里烤烧烤的话,那在座的各位就有口福了”。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开个玩笑”。说着淡淡道:“我自幼练习过几招武术,想给在座的各位表演一段”。 男主持人笑道:“当然可以,今晚唱歌跳舞小品相声都有了,就差个武术节目”。 “但我的表演还需要一个人配合”。 主持人继续问道:“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事先想好的人选”? 陆山民含笑看着台下双目充血的薛凉,淡淡道:“听闻薛家以前是江州的武术世家,想来家族里都是武林高手,如果薛凉薛二公子不介意的话,还希望你能赏脸配合一下我”。 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知道上次振威武馆两人擂台比武一事还是不知道的人,全都将目光投向了薛凉。 薛凉双拳捏出了水,一双瞪圆的眼睛紧紧盯着薛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爸”! 薛宇眉头微微一皱,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薛猛。 薛猛也是眉头紧皱,如今这个局面是骑虎难下,对方已经点名薛凉上台,若是不上,薛家的脸就会很难看。如果上,双方在台上必然是一场血腥的搏杀,赢了倒好,输了的话一样丢脸。虽然他确信这次薛凉一定能赢,但陆山民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挑战,不得不担心他有什么倚仗。”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让薛凉如芒在背。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薛猛。“大哥,他这是在虚张声势,赌我不敢上”! 薛猛犹豫了片刻,对薛宇说道:“二叔,上次一战之后薛凉已经踏入搬山境后期初阶,陆山民即便有突破也顶多是搬山境中期巅峰,看似很接近,但差一个大境界就是天差地别,我认为薛凉能赢”。 第716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耿浩和冯晓兰伪装成记者混在人群中。最近一连串的事情都与陆山民有关,只要他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马鞍山更加不敢放松对陆山民的监视跟踪,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派了另外一组人守在酒店门口。 耿浩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还真是个惹祸精,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一定会闹出大阵仗”。 冯晓兰看着台上西装革履与平时不太一样的陆山民,笑着说道:“打扮打扮还挺帅的”。 耿浩咳嗽了一声,“晓兰,你再以这样的心态对待犯罪嫌疑人,我就向局长打报告,让你彻底呆在局里”。 冯晓兰吐了吐舌头,拿出手机点出摄像头对准舞台。“我还真有些好奇武林高手过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耿浩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是局里确实太缺人手,无论如何也不让这个顶着大背景又是个小菜鸟的姑娘跟着出来。 “耿师兄,要不要向马局长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 耿浩想了想,摇头道:“局长压力已经够大了,这么多眼睛和媒体镜头盯着,双方都不敢闹出人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冯晓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耿浩:“你觉得他俩谁会赢”? 耿浩皱了皱眉,:“陆山民敢挑战自然有所倚仗,薛凉敢上台也说明成竹在胸”。 “说了等于没说”。 “认真看吧,这才是今晚的压轴大戏,比之前的节目都精彩”。 夏知秋单手环胸,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转头对身边一位五十来岁头发谢了顶的男子笑道:“萧董,你觉得他俩谁会赢”? 男子淡淡一笑,“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比武论输赢,太幼稚了吧”。 夏知秋嫣然一笑,“萧家在江州的地位仅次于薛家,难道也怕薛家”? 萧雄勇淡淡道:“夏小姐好像忘了自己也是江州人”。 夏知秋呵呵一笑,“大家都是生意人,钱才是最亲的亲人”。 “呵呵,夏小姐快 人快语,不愧是女中豪杰。” 夏知秋和萧雄勇碰了碰杯,“江州这么多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偶尔热闹一下也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萧雄勇酒杯停在嘴边,“今晚我一直有个疑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夏知秋笑道,“你是想问我今天为什么把他带进来”。 萧雄勇眯着眼看着夏知秋。“夏知秋既然处在中立立场,就不该做出引人遐想的举动” 夏知秋笑了笑,:“那萧董有什么遐想”? 萧雄勇抬手把红酒送入嘴中,呵呵一笑。:“我们还是坐着看戏吧,好戏要上演了”。 薛凉已经走上了舞台,身上的杀气掩饰不住的腾腾升起,这个曾经不屑一顾的山野村夫,一步步成为他的心魔,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杀了他。 “今天是你自己找死”。 陆山民含笑看着薛凉,“老神棍给我算过命,说我命硬,想杀我的人死光光了,我也死不了。以前我以为他在胡说八道,但到现在我还活着,说明他说话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薛凉咯咯冷笑,“这一次你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陆山民故作惊讶道:“你不会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吧”! “只要能杀了你,没什么可以”。 陆山民啧啧称叹,“薛凉,你还真是个疯子”。 “从小到大,我想踩谁踩谁,从没有过任何同龄人敢在我面前嚣张,你是第一个。” 陆山民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薛凉,“你爸的教育还真失败,都说苦难使人的催熟剂,原本以为羞辱你几番之后会有所成长,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真是让人失望”。 薛凉冷冷一笑,身上气势随之攀升,“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苦难”。 说完膝盖微屈,猛然发力,同时右臂后摆,拳风呼啸而去。 陆山民脸色一冷,迎拳而上,两个拳头瞬间碰撞。 “砰”的一声,拳头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陆 山民连退数步,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诧异的望着薛凉,“你竟然踏入了搬山境后期”。 薛凉露出狰狞的冷笑,“没想到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拔地而起,舞台上响起呼呼拳风,陆山民被薛凉逼得连连后退,应对失措。慌乱间肩头挨了一记重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薛凉趁势猛攻,他的武术源于薛家拳,后又经过多名外家拳高手指点,又融入了薛猛对薛家拳的改良,几乎已经脱离了原本薛家拳的套路,招招以取敌人性命为目的,杀招一招连着一招。 踏入搬山境后期,全身肌肉的密度发生了质的变化,说是钢铁之躯也不为过。在加上心境上的变化,现在的薛凉与当初擂台上的薛凉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浑身的力量源源不绝,整个人充满了力量,在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下,陆山民左挡右闪险象环生。 慌乱之中,陆山民额头再中一拳。薛凉一个弓步上前踏入陆山民双跨之间,膝盖猛然外转抵住陆山民小腿。陆山民重心不稳,左腿赶紧后移支撑。不等站稳,耳边拳风响起。 “砰”!!陆山民脸颊重重的挨了一拳,怦然倒地。 正在录制视频的冯晓兰‘哇’的一声捂住脸颊,“这一拳肯定疼死了”。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在为薛凉这一拳叫好。 薛平忍不住大叫,“打死、、”。‘他’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虚荣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 “你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说完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压低声音轻轻喊道:“打得好,打死他”。 薛猛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上的对战,从现在的情况看,薛凉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种深深的不安感。 萧雄勇瘪嘴摇头,“就这冒冒失失没头没脑的小子也能把江州这潭水搞混”。 夏知秋淡淡一笑,“能够三番四次从薛家的暗杀中死里逃生,这样的人会是傻子吗”。说着双手环胸看着舞台,“或许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717章 被你们逼疯的 金山角丛林陆山民从指缝中溜走让薛凉感受到人生中第一次耻辱,随着陆山民到江州家门口再三挑衅,这种耻辱成倍的叠加,让薛凉一刻也不得安生。 振威武馆的百年招牌被拆,薛东进了监狱,薛平毁了容,龙云被杀,劫杀案让薛家被动,擂台上被逼平,市政府门口的挑衅,刚才酒桌上的羞辱。 这一拳打出了长久以来快憋出内伤的怨气,打出了一雪耻辱的畅快淋漓。 薛凉气势如虹,血脉喷张。趁势一脚猛踏向陆山民腹部。 陆山民就地翻滚躲开,木板搭建的舞台地板咔擦一声被踏出一个洞。薛凉拔脚再踢,掀起漫天木屑。 陆山民双手撑地挡住来腿,借力翻滚出去四五米,弹腿起身。薛凉的拳头转瞬及到,陆山民胸口再中一拳,闷哼一声跌跌后退。 薛凉不容陆山民有半点喘息之机,跨步猛的一拳打向陆山民咽喉。陆山民斜跨摆头躲开,顺势一拳打在薛凉腋下,薛凉毫不在意,反手一个肘击再次打在陆山民脸颊上。 搬山境后期的全力肘击打在陆山民脸上,猛烈的撞击声清晰可闻。 陆山民在巨大了力量下被横着打出四五步,眉角流出一抹殷红的鲜血。 冯晓兰情不自禁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 “耿师兄,薛凉这是要打死人的节奏”。说着抬腿朝舞台中央走去。 耿浩一把拉住冯晓兰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冯晓兰焦急的说道:“耿师兄,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耿浩也有些担忧,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么多人看着,打死陆山民他也活不了。除非他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 薛礼并没有像薛家其他人那样盲目乐观,那日陆山民七窍流血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相比于那时的情景,此时陆山民眉角的那一丝鲜血根本算不了什么。长久以来,薛家哪一次不是有着必胜的把握,结果生生被他给翻了盘。他不相信陆山民会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找羞辱。 同样察觉到不同寻常的还有薛宇,他和薛礼两人一辈子忙于家族生意经营,少年时学的那点功夫早已生疏。虽然对这个层次的对决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薛凉胜得实在太轻松了,他这一辈子商海沉浮见过太多事情,凡是太过容易的事情,后面必有蹊跷。 向问天半眯着眼看着舞台上的对战,喃喃道:“道一和老黄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可以让这小子隐藏身上的气息,内外兼修我见多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海东青冷冷道:“你想知道他的内家拳境界”? 向问天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内外兼修常常是资质不足的人用来弥补天赋的缺陷,真正的内家天才或者外家天才都不会选择内外兼修,武道一途本就要花费一生的时间精力,分心兼修是在扼杀天赋,这是武道基本常识”。 “所以说在你看来他内家拳境界再高也不会太高”。 “至少不会高过外家境界”。 海东青冷冷一笑,“所以你觉得陆山民现在的败绩是很正常的现象”。 向问天眉头微皱,疑惑的说道:“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说话间,向问天眉头一展,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大。“好狡猾的小 子,竟然隐藏了境界”! 海东青满面寒霜,“同境界之下,薛凉必死无疑”! 舞台之上,薛凉爆发出全力打出一拳,正当拳头立马要砸在陆山民额头上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这股气势他非常熟悉。搬山境后期,你竟然也踏入了搬山境后期。 陆山民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随即手臂如蛟龙出海,后发先至。 这一拳陆山民是蓄势待发,浑身肌肉细胞刚才被他死死压制,此刻如出笼猛虎般发出怒吼。 两个拳头闪电般在空中炸开。 “咔嚓”!薛凉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出来,巨大的撞击力下,手臂传来骨折的声音。 薛凉蹭蹭后退,疼痛、愤怒、惊讶的表情汇聚在一起。“你也踏入了搬山境后期”。 陆山民双拳紧握,声音冷然。“和你一样,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 话音一落,一拳猛然砸出。薛凉右臂骨折,只得慌忙左臂格挡。 砰,一股巨力袭来,冲击着他的左臂击向胸口。 趁薛凉站立不稳,陆山民一拳打在他的额头。 薛凉只感觉天旋地转,一时间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黑暗。耳畔只听见陆山民的声音响起。 “第一拳,为薛家夺了陆家家业”。 “砰”!一拳打在薛凉腹部。薛凉腹部翻江倒海疼如刀绞,后退三步。 “第二拳,为金三角丛林千里追杀”。 “砰”!一拳打在薛凉胸口。薛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后退四步。 “第三拳,为劫杀案当中死去的十个兄弟”。 “砰”!一拳打在薛凉肩头。薛凉左臂脱臼,蹭蹭后退五步,人已是摇摇欲坠。 陆山民双眼凶光毕露,每打出一拳气势攀升一分,每前进一步浑身杀气更凝实一分。 突然的反转让所有人猝不及防,刚才替薛凉欢呼呐喊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整个酒店一层全都安静得闻可落针,时间和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陆山民的喊声和击打在薛凉身体上的砰砰声。 薛猛眼中精光大盛,浑身肌肉蠕动肉眼可见。 “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二叔”!!薛猛双眼通红。 薛宇的视线离开舞台,低眉盯着酒杯。“薛凉自幼受到挫折太少,都是你们惯出来的,是时候让他长长教训”。 薛荣也是满身怒气,“二哥,薛凉会被打死的”。 薛宇拿着筷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打死了更好,打死了陆山民就是谋杀”。 坐在对面的薛礼呵呵冷笑,“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二哥还真是把这句话演绎得淋淋尽致”。 薛宇微微闭上眼,不再说话。 舞台边上的两个主持人惊魂未定,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表演节目,这是一场血腥的仇杀。 女主持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怯生生的靠近陆山民。 “先生,你的表演可以结束了”。 陆山民缓缓回头,吓得女主持人惊呼一声跌坐在地,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眼眶里看不到眼白,全是充血的血丝。眼珠子更是红得发亮,像血池中一颗红得耀眼的珍珠。 他的面色铁青,鼻头跳动,嘴 唇开合,露出里面颤抖的牙齿。 他手臂上的肌肉在跳动,青筋像龙蛇一般在皮肤下游走。 这是一头野兽,压根儿就不是人! 陆山民没有理会这位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主持。转过身,拳头滴答的滴着汗水。 “第四拳,为了唐飞”! 拳头呼啸而过,发出呲呲的破空声,一拳打在薛凉面门上。 薛凉犹如一只断线的风筝飘出去,在半空中洒下一路鲜血,重重的砸在舞台正中央。 台下的人群神态各异,有的恐惧,有的愤恨,有的惊讶。没有人想到一个节目为演变成一场血腥斗殴,没有人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没有人想到有人在薛氏集团的团拜会上敢把不可一世的薛家二公子打成一条死狗,更加没人想到陆山民会毫无底线规矩到这种程度。 薛凉趴在舞台正中央,鲜血沿着嘴角汩汩流出,两臂尽管一只脱臼一只骨折,仍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脸上,死死把他踩在地上,尽管他双腿用尽全身力气蹬踏也移动不了分毫。此刻的薛凉像极了一条断头的鳝鱼,绝望无力的扭摆着身躯。 陆山民像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抬头仰望,俯视众生。 “我姓陆,名山民”! “到江州只有一个目的”! “拆了薛氏集团”! “灭了薛家人”! 薛猛一双虎目盯着台上,正好看见薛凉那张满是鲜血的脸。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呼吸如风箱一样呼呼作响,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薛家人个个义愤填膺跃跃欲试,要不是有薛宇镇住,早就扑上去把陆山民撕成碎片。 薛礼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场恩怨终究是化解不了了。 两道身影快速的跑向舞台,耿浩和冯晓兰双双掏出手枪指着陆山民。 “陆山民,赶紧放开薛凉”。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两人,眼中血光依旧。 脚下的薛凉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发出咯咯冷笑,含混不清的喊道:“杀了我,陆山民你有种就杀了我,你今天不杀我,明天我一定会杀了你”。 冯晓兰颤巍巍的举着手枪,陆山民的表情和眼神让她害怕,害怕得说话都有些颤抖。“陆山民,你、要、冷静,杀了他、你、就真、成杀人犯了,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耿浩瞄准陆山民的胸口,想到红鼎国际草坪上两道深深的鸿沟,他毫不怀疑陆山民只要用力就能踩碎薛凉脑袋。“有话好好说,你先把脚移开”。 白斗狼此时也赶了过来,生怕陆山民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在这里杀了薛凉无异于同归于尽。“山民,差不多了”。 海东青望向舞台中央,脸上浮出一丝红晕,许久波澜不惊的内心泛起一丝微微的涟漪。 向问天早已是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他是个疯子”。 海东青冷冷一笑,道:“那也是被你们逼疯的”。 ps:感谢当初哥10000币捧场支持!感谢书友55789514的10000币支持!感谢菜根谭5000币支持!感谢郑心一1000币支持,感谢圣斗牛牛1000币支持。谢谢你们对小子的支持肯定!今天三更,为你们加更一章。 第718章 我说回去 换了个位置的吕方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他现在才明白陆山民三个字代表着什么,这是一个他完全惹不起的魔鬼。 想到刚才和这样一尊杀神坐在一起,还对他冷嘲热讽,就感到浑身一阵发冷。他害怕薛家误会他们是一伙儿的,现在他更害怕陆山民记恨上他。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殴薛家二公子的疯子,这样一个毫无下限的人收拾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顾虑。 同样出了一身冷汗的还有那位中年啤酒肚男人,本以为是个青铜,结果碰到了一个王者。这样的神仙打架,完全就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掺和的。 夏知秋笑眯眯的抿了口红酒,“萧总,怎么样。现在还觉得他没能力搅浑江州这潭水吗”? “够狠”!“要是能稳重一点就更好”。 夏知秋淡淡一笑,“这叫张驰有度,他要是一直低调稳重的话,又怎么能进入你我的视野”。顿了顿又笑道:“或许更多人的视野”。 “夏小姐很看好他”? “我只不过是那个浑水摸鱼的人,看不看好不重要”。 萧雄勇呵呵一笑,“那我们就坐等他把水搅浑”。 说着低声问道:“上次我送的那副字,夏小姐可还满意”。 夏知秋淡淡一笑,“我更喜欢陆山民送的那副”。 萧雄勇酒杯里的红酒晃动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夏知秋,又看了看台上的陆山民。 在场的人神态各异,刚才陆山民在台上暴吼那几句,除了少数了解些内幕的人有所猜测之外,大部分人并不知道。 不少人都在暗自嘀咕,上次震惊江州的劫杀案真的是薛家干的吗,薛家真的派人到金三角暗杀过陆山民吗?那些知道二十多年前那桩大事的人更是纷纷猜测,陆山民是二三十年前叱咤江州那位猛人的儿子吗? 陆山民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逐渐恢复了清明。 缓缓挪开脚,鞋底在薛凉脸上擦了擦,跳下了舞台。 耿浩拿枪指着陆山民的头,“请跟我们走一趟公安局”! 陆山民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迈开步子朝着大厅门口走去。全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些目光有的散发着浓浓杀气,有的带着滔天的怒意,有的震惊,有的不解。 陆山民毫不理会,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走到海东青和向问天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向问天淡淡的看着陆山民,那双满是冷意的眼睛,浑身散发出的威武霸气,与当年的陆晨龙如出一辙。 “你终究还是成长起来了”。 “你害怕了”? 向问天呵呵一笑,“哪怕强如陆晨龙,他也死了”。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向问天,“在那之前,我会先让薛家人死绝”。 耿浩推了一把陆山民的后背,“走”! 海东青跨出一步挡在路中央,身上气息勃发,风衣飞舞。 耿浩和冯晓兰感到一阵心悸。 “海东青,你敢袭警”!? 向问天淡淡一笑,“你们这两把玩具枪还真拦不住他们”。说完背着手朝舞台方向走去。 冯晓兰紧张得额头冒汗,“海小姐,陆山民大庭广众之下殴打他人使其重伤,马局长要带他回去问话”。 陆山民朝海东青点了点头,“他 关不住我的”。 海东青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开。 耿浩和冯晓兰把陆山民押上车朝天湖区公安局驶去,白斗狼和海东青驾车跟在后面。 “青姐,是不是有点过了。陆山民这小子平时挺稳重的,今天是哪根筋儿搭错了。虽然出了气,但在江州败坏了名声恐怕得不偿失”。 “山中二十年压制了他的本性,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卓爷那边说海天集团在百汇区拿的地全部停工了”。 “嗯”。 “浩瀚集团旗下的房地产项目在整个东海区域内全部暂停”。 “嗯”。 “山海集团除了崇溪河那块地之外,其他地块的项目也全部停止了”。 “嗯”。 白斗狼眉头紧皱,“陆山民这小子藏的还真深,在我们眼皮底下竟也藏住了一个人”。 说着顿了顿,“青姐,他那个所谓的谋士能信得过吗”? 海东青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车窗外,窗外灯火辉煌,霓虹灯在夜空中汇聚成淡淡的彩色氤氲,弯弯的月亮像少女修饰过的眉毛。这样的景物很常见,但海东青却有种第一次看到的错觉。 她很快扼杀掉了欣赏美景的情绪,近十年来她已经习惯性的屏蔽一切能拨动她心弦的事物。 她当然不会去相信一个从未谋面的所谓谋士,现在这个信息大爆炸时代,所谓谋士不过是些故弄玄虚自抬身价的骗子。 想当初关注陆山民,只是为了利用他引出老黄和道一这帮陆家的残余势力助她一臂之力,海家是处在绝对主导的位置,没想到渐渐在不知不觉中反倒被他牵着鼻子走,海家反而成了配角。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了选择。 “给他的律师打个电话,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马鞍山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沉默不语的陆山民。“我可以以故意伤害罪对你提起公诉,以薛凉的重伤程度,至少可以坐三年以上牢”。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马鞍山,“马局长还是等我律师来了之后在说吧”。 “上千双眼睛看到,媒体还有视频图片为证,证据确凿”。 说着重重的把笔拍在桌子上,“签字吧”! 陆山民笑道:“马局长就这么想让我坐牢”? “你不仅该坐牢,还该枪毙”! 陆山民无奈道:“我坐牢对你一点好处没有,我在外面和薛家死磕,你才更有机会破劫杀案的案子”。 “一码归一码,你杀了龙云,杀了高鹤,你和薛宇一样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陆山民皱了皱眉,“马局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清楚”。 陆山民苦笑道:“以前别人常说我是一根筋死脑筋,我现在发现马局长才是真正的一根筋”。 说着推开身前的笔录和笔,“我是不会签字的”。说着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马鞍山。“你也关不住我”。 陆山民在天湖区公安局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郝伟提着公文包走进了公安局。 “我们又见面了”。陆山民笑道。 郝伟放下公文包,笑道:“一早就到了江州,收集了一下昨晚的资料才赶过来”。 “没关系,这里有吃有喝还不用洗碗”。陆山民开玩笑 的说道。 郝伟愣了一下,“你比以前幽默多了”。 “我不会真的坐牢吧”?陆山民言归正传问道。 “放心,昨晚的人都看见那是一场武术表演,受害人也是自愿主动上场,并且刚开始你还是处于被打的局面”。说着指了指陆山民的额头,“你额头上的伤就是证明。比武切磋打出了真火,拳脚无眼误伤了对方。再加上对方并没有追究,赔点医药费就行了”。 “又要赔钱”?陆山民皱了皱眉。 郝伟笑了笑,“打架嘛,打的就是钱,你又不缺这点小钱”。 说完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吧,外面还有人等着你呢”。 走出公安局,看见曾雅倩和方远山正等在门口,她今天穿着很随意,上身一件红白相间的外套,下身一条墨绿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这样的打扮,自从曾雅倩接管诺亚方舟之后还是第一次看见。 陆山民很高兴,开心的快步走了过去。 “雅倩,你怎么来了”? 曾雅倩故作嗔怒,“你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我就不能来看看”。 陆山民频频点头,“当然能来”。 郝伟在一旁朝陆山民挤眉弄眼,一副你得感谢我的样子。陆山民就知道肯定是他告的密。 “郝律师,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郝伟耸了耸肩,“久别胜新欢,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 曾雅倩瞪了他一眼,“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郝伟拍了拍胸膛,“包在我身上”,说着和两人道了个别,开车离开。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曾雅倩,“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事”? 曾雅倩打量了一番陆山民的西装,袖口已经撕破,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迹。 “呆会儿再说,先去给你买身衣服”。 马鞍山站在二楼办公室窗口处,看着陆山民上了辆白色宝马车离去,满脸铁青。 耿浩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局长,就这样放他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拘押二十四小时也得放出去”。 “局长,薛家这次竟然一点没追究,您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是想陆山民死,不是想让他坐牢”。 耿浩问道,“局长,我还继续跟吗”? “不必了”马鞍山淡淡道:“把监视薛家的人也全部收回来”。 “啊”?耿浩惊讶的看着马鞍山,“局长”? 马鞍山冷冷道:“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作到什么程度。从现在开始收回所有的监视,彻底给他们松绑,让他们放开手脚火拼”。 公安局门口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奔驰车上,白斗狼皱了皱眉头。 “青姐,陆山民和曾雅倩一起走了”。 海东青眉毛跳动了一下,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小子太没良心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 “回去”!海东青冷冷道。 白斗狼发动汽车,眉头微皱。“那两个小尾巴没有跟上去”。 “我说回去”!海东青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第719章 你买的我都喜欢 陆山民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手上戴的手表,脚上的皮鞋,兜里的手机,乃至头上的发型,全是曾雅倩一手操办的。当然,钱都是陆山民自己出的。 虽然从在东海的时候开始就经常被曾雅倩弄得很肉疼,但陆山民心里面还是充满了甜蜜和感激。曾雅倩虽然脾气有些古怪倔强,实际上心细如发,在对他好的同时还照顾着他的感受。 和以往一样,进入商场之后,陆山民就扮演着人行衣架、搬运工和刷卡工的角色。 凡是曾雅倩看上眼的衣服,她就会取下来在陆山民身前比划一番,要是觉得合适就会让他去试衣间更换,然后摸着下颚踏着步子围着他转上几圈,像看动物园的动物一样仔细打量。要是不满意就脱下来换一件重试,要是满意就潇洒的打个响指,说出两个字——付钱。 然后陆山民就小跑着上前乖乖的刷卡。 一圈商场逛下来,陆山民双手多了十几个口袋。与此同时兜里的钱也少了二十几万。 陆山民又是一阵说不出的肉疼。其实真不是他抠门儿,东海现在的局势愈发紧张,刚又给了黄杨五百万,接下来还要赔薛凉的医药费,二十几万真的不是个小数目。 其实仔细回想,从走出马嘴村到现在,虽然一步步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有钱人,但实际上陆山民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反而缺钱缺得越来越多。 钱这个东西是个无底洞,越有钱,越缺钱。 本来买完衣服两人准备离开商场,这个时候陆山民又接到了段一红的电话,她也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专门打电话询问。得知他已经从公安局出来了才放了心。然后让他晚上去蓝湖郡吃饭,说是要做一桌好菜给他压压惊。 本来陆山民推脱说曾雅倩来了江州,正陪她逛街去不了,但段一红听了之后顿时就兴奋了,更加坚持让他去,还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带上曾雅倩一起去。 陆山民有些为难,因为叶梓萱的事情曾雅倩心里一直有疙瘩,今天虽然看上去心情不错,但陆山民无父无母,去见段一红就等于是去见家长,有些担 心曾雅倩不愿意去。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询问了曾雅倩的意见,哪知道曾雅倩听了之后毫不含糊的答应了。还拉着他给段一红买了一大堆礼品。又花了好几万。 还好,给段一红买礼物的钱是曾雅倩出的。 走出商场的时候,陆山民除了手上提着十几个袋子,连两边肩膀上和脖子上也挂满了口袋。活脱脱一个人形购物架。 虽然肉疼,陆山民还是挺高兴。上次和薛凉振威武馆一战,曾雅倩是来江州看了他的,但后面又不辞而别,之后也没有打电话问候,想来心中是有着怨气的。自从有了叶梓萱这个心结之后,曾雅倩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这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显改变了很多。 所买的东西塞了满满一后备箱,开车的仍然是方远山,陆山民和曾雅倩坐在后排。 开始的时候曾雅倩还很自然,随着离蓝湖郡花园越来越近,双手不自觉的交叉握在一起。 陆山民不禁觉得好笑,他还从来没见过曾雅倩这么紧张过。 笑着安慰道:“红姨人很好,你不用紧张”。 曾雅倩双开紧握的双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 陆山民指了指双眼,“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曾雅倩翻了个白眼,“你别得意,我的气还没消”。 陆山民笑了笑,还好曾雅倩不知道红鼎高尔夫球会的事情,否则她会更生气。 “我以后会小心”。 “昨晚那种事情还是少做,堂堂山海集团董事长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打杀杀,只会让别人看轻”。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了,下次我会悄无声息的取下他的人头”。 曾雅倩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场有些事不得不做,但我希望你做的时候能想想身边人的感受”。 “嗯,我明白”。陆山民微笑着点头。 看着乖巧听话的陆山民,曾雅倩心里一阵温暖。 “但我也希望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你”。 陆山民心里一阵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才说道:“雅倩,你对我太好了”。 开着车的方远山咳嗽了一声,冷冷道:“知道就好,别忘了你答应过曾老爷子什么”。 陆山民脸上有些尴尬,刚才只顾感动,竟忘了方远山还在车上。心里有些愧疚,作为一个男人,他对曾雅倩的关爱连他自己都觉得远远不够。 “我没忘”。 “没忘就好,要是你敢做出对不起雅倩的事情,拼了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 ........ 汽车驶入蓝湖郡花园,风浪早已等候在门口。 方远山和曾雅倩没见过风浪,看见他带着一副黑色的大口罩,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是风叔,红姨的朋友,也是我爸的师弟,我的无极拳就是他教的”。 “风叔,这就是雅倩,这位是雅倩的叔叔方远山”。 风浪点头致意,沙哑着声音说道:“进去吧,你红姨都等着急了”。 段一红身着一身淡蓝色旗袍,还化了淡妆,显然对曾雅倩的到来进行过精心准备。 一进门,段一红就拉着曾雅倩的手坐看右瞧,看得曾雅倩这样不怯场的女孩儿脸蛋都有些微红。 “漂亮,真漂亮。果然如山民所说的那么漂亮”。 曾雅倩余光瞟了一眼陆山民,仿佛是在问他是否和段一红说过这样的话。 陆山民当然没有在段一红面前说过这样的话,这显然是段一红顺带的帮他说好话。不过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木讷的山民,厚着脸皮笑着点头。 曾雅倩笑着指了指陆山民手上的手提袋,“红姨,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谁便买了一些”。 段一红越看越满意,笑着说道:“不仅长得漂亮,还这么懂事”。 说着抱了抱曾雅倩,“你买的我都喜欢,红姨收下了”。 第720章 从来没喜欢过我 曾雅倩主动提出帮段一红做饭,段一红也没有和她客气,像熟悉的家人一样拉着曾雅倩的手进了厨房。 看着曾雅倩摘菜和洗菜的熟练手法,段一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时代,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女,能把家务活儿做得这么熟练是件相当难得的事情。 “雅倩,山民是个二愣子,不懂得哄女孩儿开心,你多担待一些”。 “红姨,其实我的脾气也比较倔”。 “够好的了”段一红笑道:“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女孩儿”。 曾雅倩笑了笑,“也许他并不这么认为”。 “你们之间的很多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猜也能猜到。你们认识的时候你是千金大小姐,他只不过是个烧烤店小伙计,可想而知你对山民用情之真,这么悬殊的身份,又可想而知你的勇气之大”。 曾雅倩笑了笑,“我从小就这个倔脾气,任何人都拦不住”。说着顿了顿,“其实这也是山民努力的结果,是他用行动让曾家心悦诚服的接受了他”。 段一红露出了开心了笑容,心里面深以为然,她早就把陆山民当成了亲生儿子,每一个母亲都希望以自己的儿子为荣,这一点陆山民让她深感自豪。 “谁说你脾气倔,我认为你这叫坚持,叫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点别说是女子,男人也很难做到”。 曾雅倩也很高兴,来的路上多少还有些紧张,害怕段一红对她挑三拣四,接触下来她觉得段一红比陆山民说的还好相处。 “红姨,你再继续夸下去,我会骄傲的”。 “不是我夸你,是你真的很好”。说着指了指曾雅倩白皙的双手,“一看你这双漂亮的手就知道你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是认识山民之后才开始学的吧”。 曾雅倩点了点头,“空闲的时候跟着我妈学的”。 段一红苦笑道:“哪有那么多空闲,你经营那么大一家公司,又在背后劳神费力的替山民查漏补缺,能有多少空闲时间。不过是有心罢了”。 曾雅倩察觉到段一红脸上一闪而逝的一抹无奈,她这句话是在对她说,但更像是在说她自己。 段一红也发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笑着说道:“山民虽然木讷,但并不傻,相信他比我更清楚你的好”。 曾雅倩摇了摇头,“红姨,我对他好并不是要让他感激我,仅仅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段一红笑着点了点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放心吧,红姨很喜欢你,山民若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 .......... .......... 当得知陆山民已经达到搬山境后期初阶,方远山惊讶得不可置信,曾经在他手上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的人,这才短短两三年时间,竟然已经超越了他的境界,进入了无数外家拳练习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搬山境后期,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实打实的绝顶高手。 幸好陆山民还没说出他在同境界几乎无敌这个事实,否则方远山还不知道会 惊讶道什么程度。 直到陆山民解释说他之所以这几年进步这么快是因为从小被两大高手固本培元打下了稳固的根基,并不是真的只靠这两三年就进步到这个程度,方远山才稍稍没有那么惊讶。 风浪打量了一番方远山,“我知道你,散打界的天才,十七岁就拿到了全国职业联赛冠军,之后不仅蝉联冠军,还打败了比你高出几个级别的重量级冠军”。 方远山眉头微皱,这样的战绩在别人面前提起是一段传奇,在眼前这人面前反倒觉得有些尴尬。 “后来我退出了散打界,四处挑战拜访名师,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悍,没想到在你们这些真正的武道高手面前还是那么渺小”。 风浪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说道:“虽然武道进步讲求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勤奋和坚持是根本。但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天赋才是关键,否则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方远山恍然失落,“你是说我的天赋不够”。 风浪又轻微摇了摇头,“你能在散打界创造出一个至今无人超越的传奇,说明你的天赋已经足够。你之所以一直停留在搬山境中期巅峰,是因为学得太杂,又没有真正的武道高手给予指点”。 方远山眼前一亮,“风先生的意思是我有机会踏入搬山境后期”。 风浪点了点头,“你回东海之后去找我师父,只要他肯指点你,别说后期初阶,更高的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师父会愿意指点我吗”?方远山有些担忧,那些真正的绝世高手往往脾气古怪。 风浪转头看了一眼陆山民,笑道:“只要山民发话,肯定没问题。据我所知,他可是唯一一个追得我师父满山跑的人”。 方远山疑惑不解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看了眼风浪,知道他是故意在卖人情给他。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个喜欢吹牛的老骗子”。 “远山叔,你放心,老神棍虽然疯疯癫癫,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这个时候方远山的手机响起。 方远山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曾庆文打来的。 “雅倩的手机关机了,你和他在一起吗”? “她正在厨房做菜,我马上叫她”。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不必了,我有些事情要和她商量一下,你转告她就行了”。 方远山预感到事情可能有些不简单,说道:“你稍等”。 说着对陆山民和风浪说道:“我先出去接个电话”。说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阵阵香气传到了客厅,风浪不自觉的转头望向厨房方向,眼角露出淡淡笑意,那是一种温馨中夹着淡淡幸福的笑意。 陆山民感觉得到风浪对红姨有种特殊的感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四十多了还没走到一起。 “风叔,你和红姨是怎么认识的”? 风浪转过头静静的看着陆山民,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回想认识时候的场景还是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陆山民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风叔不想说可以不说”。 风浪眉毛 上扬,缓缓道:“那年她十七岁,从重庆到天京上大学。那年我也十七岁,从重庆到天京打工。她喜欢吃冰淇淋,我恰好在天京财大门口卖冰淇淋”。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脚上是一双老式的圆头平底黑皮鞋”。 “她很喜欢笑,我从没见过像她那样爱笑的女孩儿,哪怕是面对我这样一个小摊贩也笑得很灿烂。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春天的映山红,娇而不艳;又像初升旭日,温而不热。她的笑声很好听,像银铃在风中飘荡,又像珍珠落入玉盘”。 陆山民含笑看着风浪,他的眉毛轻轻的跳动,眼睛里充满了光彩。 “只要看见她,就能让我心情愉悦。她来买冰淇淋的那短短几分钟成为我一天之中最大的期待,要是哪一天她没有来,我就会感到莫名的失落,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只喜欢夏天不喜欢冬天”。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细心去体会风浪那种心情。一大早推着小推车到天京财大校门口卖冰淇淋,为的就是等候见上一面想见的人。红姨买冰淇淋的那短短几分钟就是他一整天的全部。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一副画面,风浪站在校门口一边卖着冰淇淋一边盯着学校大门翘首以待,从早到晚。要是那一天红姨没来,他或许会一直等到深夜。收摊离开的时候说不定还一步三回头,期盼着惊喜的到来,当回头望去却看不见想看见的身影。 “我们都是重庆人,老乡之间自然多了几分亲切,渐渐成为了朋友”。说着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种隐隐的自豪,“她是在天京第一个拿我当朋友的人”。 说着他的神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有一天她带着一个男人来到我的面前,那人长得高大威武,性格豪迈,笑声爽朗。总之站在他的面前,我感到无地自容。她看他的眼神很温柔,充满了幸福,但我的心里却感到阵阵酸痛。” “后来,那男人说我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之后他把我引荐给了师父”。 陆山民避开风浪的眼睛,他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他爸陆晨龙。他曾听段一红说过,他爸那个时候去天京开拓市场,在天京财大进修过一段时间,他们两人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那一次他就隐隐感觉到段一红和爸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我见到她的时候,常常是满脸愁容”。 “她把她的心事都讲给我听,我就在一旁静静的当一名倾听者,她笑我跟着她笑,她哭我就陪她一起难过。直到有一天她不再轻易表露心迹,我就静静的看着她”。 “风叔,你没告诉过红姨你喜欢她吗”? 风浪摇了摇头,笑道:“像这样守护她一辈子,就够了”。 陆山民心里升起一股愧疚,这事儿虽然和他没关系,却和他爸脱不了干系。 “风叔、、”。 风浪知道陆山民要说什么,摆了摆手,“这事儿和你爸没关系,你红姨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第721章 多聊聊生活 饭桌上,风浪解开口罩之后,那条沿着嘴角到脸颊的疤痕显露了出来。方远山和曾雅倩这才见到了他的真实面貌。 陆山民曾经问过段一红风浪脸上的刀疤是怎么来的,但段一红说她也不知道。 风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在一次打斗中不小心被人砍了一刀,就开始招呼着大家吃饭,随着嘴巴咀嚼饭菜蠕动,那道刀疤像一条巨大的蜈蚣在脸上攀爬。 今天所有人的心情都不错,并没有被风浪脸上的刀疤影响到吃饭的心情。 饭桌上欢声笑语,基本上都是段一红和曾雅倩的声音。两人在厨房的一番相处后,感情急速升温,此刻已经像是一家人一样亲切交谈。 三个男人偶尔插上一句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的喝酒吃菜。 段一红是最忙碌的一个,一边不停的给曾雅倩夹菜,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陆山民要对曾雅倩好点。 陆山民连连呵呵傻笑着点头。 见到这样的场景,方远山堵在心里的憋屈终于悄然散开,他看曾雅倩的眼神满是慈爱,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风浪目光时不时有意无意的落在段一红身上,当他的目光落在段一红身上的时候眼神像春日的阳光般温柔,只要视线一移开,立马恢复平时的淡漠。 陆山民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阵感慨,在山里的时候他认为自己非常明白爱情是什么,那个时候认为对白灵的感情就是爱。后来才渐渐明白那不是爱。 其实他一直都不太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直到刚才看见风浪看段一红的眼神,心中才微有所动。 爱一个人,温柔只对她流露。 爱一个人,有她在就是阳光明媚。 爱一个人,心只停留在一处港湾。 无须山盟海誓,心无任何羁绊,看着她就好。 无论朱颜凋落还是伊人鹤发,她始终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一桌的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悲凉,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身影。 拍了拍了脑袋,爷爷常说投之以桃报之以琼瑶,常说诚信乃立身之本,雅倩不仅能干漂亮,为了自己还不惜与家人决裂,甚至赌上整个曾家,能得到这么好的女孩儿的青睐 ,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陆山民看向正开心和段一红聊天的曾雅倩,坚定的告诉自己,雅倩就是那个自己要用一生去爱的人。 “雅倩,吃块糖醋里脊,你最喜欢的”。陆山民笑着给曾雅倩夹了一块。 曾雅倩美目流转,也给陆山民夹了一块。“你也多吃点”。 段一红笑着擦了擦眼眶,幸福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我的山民长大了”。 曾雅倩赶紧给段一红也夹了一块,“红姨,你也吃一块”。 段一红一边擦眼眶一边说道:“人老了没用了,眼泪也不争气了”。 “红姨,您不老。我俩出去别人准说是两姐妹”。 陆山民也颇为感触,“红姨,您放心,我会好好待雅倩的”。 风浪笑容灿烂,看向段一红的目光温柔而欣慰,陆山民突然觉得他长得还挺帅。 ....... ...... 吃完饭闲聊了一会儿,陆山民送曾雅倩回酒店,至于方远山则被风浪以交流武术为由强行留了下来。 两人去看了场电影,又到‘渣渣辉烧烤店’吃烧烤,陆山民还亲自出马烤了十几串烤串。 “雅倩,我觉得你这次过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曾雅倩咬了口陆山民烤的牛肉串,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不错,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说着问道:“哪里不一样”? 陆山民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反正觉得有些不一样”。 曾雅倩双手趴在桌子上,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变温柔了”?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说道:“比以前更讲道理了”。 “那之前你一直认为我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也不是,你以前有些,嗯,有些认死理”。 “你是说我固执”?曾雅倩瞪着陆山民说道。 陆山民抓了抓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 曾雅倩噗嗤一笑,“我就喜欢看你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陆山民一阵无语,“我知道,你就喜欢看我肉疼的样在,还喜看我被挤兑得无话可说的样子”。 “怎么,有意见”?曾雅倩得意的说道 。 陆山民很认真的摇头道:“不敢有意见”。逗得曾雅倩咯咯直笑。 “对了,你们毕业大半年了,你那个闺蜜关悦去哪里了”? 曾雅倩笑嘻嘻的看着陆山民,打趣说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会是看上我闺蜜了吧”。 陆山民委屈的说道:“我怎么敢,只是她以前经经常挤兑我,印象比较深刻而已”。 “不敢就好。”“她在诺亚方舟上班,现在是我的秘书”。 陆山民啧啧道:“果然是个靠关系的世界,刚毕业就能当上一家大公司老板的秘书”。 “你别小看她,在我的调教之下,现在已经是个难得的人才了”。 “是吗”?陆山民故作惊讶道,说着笑道:“你把我调教得也不错”。 曾雅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有些紧张的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曾雅倩一脸严肃的说道:“陆山民,你的嘴越来越油了,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开玩笑”。 陆山民有些慌张的说道:“哦,我改,我以后一定改”。 曾雅倩脸上再次露出微笑,笑得很甜。“不许改,继续发扬光大”。 两人正说着话,张忠辉乐呵呵的端上新烤的烧烤,:“两位慢用”。 曾雅倩看着张忠辉的背景,问道:“这老板挺眼熟”。 “猜猜他是谁”? 曾雅倩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他是谁”?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就不告诉你”。 曾雅倩气呼呼的瞪着陆山民,“你说不说”? 陆山民假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谁叫你刚才欺负我”。 曾雅倩伸出双手掐陆山民的咯吱窝,烧烤店里响起两人欢快的笑声。 “雅倩”。 “嗯”? “你还没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这是我问你的问题”。 “我爸叫我少和你聊工作,多聊聊生活”。 第722章 两全其美 爱情,会让一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曾雅倩的变化正好印证了这句话。 这次江州之行,比方远山预想之中要好很多。雅倩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解开,但至少是选择了避开,以她倔强的性格,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雅倩,这次江州之行很好,我替你感到高兴”。 “远山叔,男人是不是都不喜欢女人刨根问底”? “那要看问什么”? “比如我问他心里面到底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叶梓萱多一点”? 方远山皱了皱眉,本以为曾雅倩已经想开了,没想到这个问题依然还在她心里。 “这样的问题,或许永远问不出个答案”。 “雅倩,只要避开这个问题,你们两个的感情会越来越好。以后就不要逼他回答这个问题了”。 曾雅倩淡淡道:“避开问题并不是问题就没有了,它会一直存在在那里”。 “雅倩,陆山民既然已经决定和你在一起,这个问题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 曾雅倩望着车窗外,喃喃道:“真的不重要吗”。 方远山沉默了半晌,心里泛起一丝忧虑。“只要你不去想它,就不重要”。 曾雅倩呼出一口气,“我试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 下了飞机,关悦带着司机早已等候在机场。 汽车使出机场,直接朝百汇新区驶去。 “曾总,金城投资的汪总来电话询问为什么要停止年初计划的项目,还有香港的杨总也在质问为什么要投资房地产项目,还有、、、”。 “告诉他们我很忙,有什么问题让他们直接和方总沟通”。 “普拉达亚太区总裁陈总想约你谈谈线上销售的相关事宜”。 曾雅倩皱了皱眉,“明天吧”。 关悦继续说道:“昨天方总主持的会上,不少股东又提到上市的问题”。 曾雅倩眉头皱得更深,“一群急功近利的势利眼,别理会他们”。 汽车驶入山海大厦,会议室里的人已经来齐。 阮玉坐在正中间位置,旁边是山猫。两侧是曾庆文和海天集团的ceo卓君。在椭圆会议桌的另一侧中央位置,道一正抖着二郎腿刺啦刺啦的抽着旱烟,弄得满会议室烟雾缭绕。曾雅倩提前并不知道他也会来,但知道他是陆山民的长辈,含笑朝他点了点头,走到曾庆文旁边拉出椅子坐下。 道一吧啦着旱烟,懒洋洋的说道:“我本不想来,阮丫头非让我来”。说着挥了挥手,“我是来打酱油的,你们当我是空气就行了。开始吧”。 阮玉打开笔记本,淡淡道:“我先说说目前的大概情况”。 “棕榈泉项目二期三期开盘以来,到目前为止亏损了60个亿。降价带来的抢购热潮很快能把剩下的房源消化掉,预计这个星期结束,我们将亏损100个亿”。 “价格战进行到现在,银行越来越不看好我们。招商银行 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们的续贷,另外建行和工行这个星期已经提前向我们催款,如果下个月不能及时还款,以后也不会和我们续贷”。 “山海集团除了崇溪河南岸地块还在继续开发之外,其他地块的开发项目全部搁浅,建委已经连发了两个通知询问,让我们提交一份书面说明。明年开年之后若是还不动工,恐怕不好交代”。 “据线报,纳兰家以千叶资本为跳板再次给金桂集团注入了100亿资金,目前以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在百汇区的所有项目只是放缓了进度,但依然在施工。放缓的目的不是资金短缺,而是在为继续阻击我们做准备”。 阮玉说完合上笔记本不再说话,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对于如今这种局面,在座的人早就有所预料,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曾雅倩淡淡道:“下个月到期的银行贷款必须还上,否则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一旦所有银行对山海集团失去信心,山海集团就会像雪崩一样迅速倒塌”。 “这只不过是垂死挣扎吊着一口气而已,要想活下去,必须得引入新的资金”。卓君淡淡说道。 曾庆文接着说道:“山海集团在百汇区有四块地,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除了在百汇区有四五块地之外,在东海其他区域还有地块。没有上千亿的资金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卓君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还有时间问题。按照东海的规定,《国有土地使用证》拿到后,两年之内必须按规划设计动工,否则就会收回土地。现在我们手上的大部分地块只剩下半年时间,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雪崩”。 阮玉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放出共同开发意向的消息,但这件事情发酵到现在,但凡比较有实力的人都知道这块诱人的蛋糕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的巨坑,到现在都没有人出手,估计后面也不会有人愿意出手”。 曾雅倩接着说道:“有人出手也不能随便答应,谁知道这人是不是和纳兰家串通好了的”。 曾庆文点了点头,“共荣商会扎根东海,这个商会的性质和立场决定了它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和纳兰家联合,如果他们愿意接手我们的地块合作开发,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阮玉说道:“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任何动作”。 卓君说道:“他们在等。” 曾庆文点了点头,“他们在等大势的变化,现在东海新闻媒体漫天都是这场价格战的报道。房地产是支柱行业,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价格战的深入,百汇区部分中小建筑相关企业开始倒闭,失业的人也越来越多,舆论上处于下风的经济学派渐渐占据了上风。马教授说不出半年,他将彻底占据这场舆论的高地”。 卓君摇了摇头:“半年时间太长了,上个星期我去了趟市政府办公室,王秘书说以现在的情况看,要市政府出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曾庆文点了点头,“站在市政府的角度,现在这种局面还没到不可控制的程度。这个时候一旦市政府出面干预,纳兰家会顺势给市政府扣上一顶干预市场经济规律的大帽子,到时候舆论汹汹哪怕是 市政府也吃不消,纳兰家手眼通天,他不给东海市政府面子,市政府也拿他没法”。 卓君点了点头,“所以这个时候不仅阚吉林再等,我们在等,市政府也在等。但是我们不一定能等到那个时候”。 “那就来点催化剂”,曾雅倩说道:“我们先找几家有实力又信得过的企业率先与我们合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曾雅倩,这一点曾雅倩能想到,他们自然也能想到。不过这样一个无底洞漩涡,谁会大胆率先卷入进来。这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关系再好也是私人关系,站在企业层面,哪怕亲兄弟也未必愿意这么做。 曾雅倩看出了众人的疑惑,淡淡道:“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愿意飞蛾扑火,为什么就不会有别人也愿意”。 “明珠珠宝的郝有钱会是其中一个”。 曾庆文和卓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满脸的不信。他们都是老东海,自然知道郝有钱是个什么样的人。首先那绝对是个有钱人,其次他绝对是东海最抠的有钱人,再次这个珠宝大王只对珠宝感兴趣,从没涉足过其他行业。 阮玉没有追问,淡淡道:“只有明珠集团或许还不一定能让共荣商会出手”。说着看了看曾雅倩,“如果叶家也参与进来,相信共荣商会会有更大的底气”。 阮玉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曾雅倩。 曾雅倩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淡淡道:“叶家在东海地位超然,如果能请得动自然是最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山猫说道:“我们可以组织那些因这场价格战而失业的人去市政府闹一闹,虽然不见得能对市政府形成多大压力,但也能让旁观的人看到有这么一股力量的存在”。 卓君敲了敲桌子,“多管齐下,可以做一做,但要控制好火候,不能给市政府留下不好的印象,市政府的面子纳兰家可以不给,我们必须的给”。 说着顿了顿,“另外一个问题,我们暂且不管共荣商会是否会参与进来,也不管参与进来是否能打赢这场仗。假设能打赢,共荣商会到最后会不会反过来一口把我们吞掉”。 在场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没有谁敢肯定的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大家都知道阚吉林与陆山民有几分交情,但商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共荣商会旗下几十家大公司,个个实力雄厚,而到时候他们三家已经是疲弱不堪。共荣商会真反过来咬一口,他们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安静。 ‘咚、咚、咚’,道一的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我说你们是瞎琢磨,被共荣商会吞了总好过被纳兰家弄得灰飞烟灭”。 说着嘿嘿一笑,“再说他阚吉林也不敢,他要是真这么做,我敲断他的腿”。 说着看向曾雅倩,笑道:“曾丫头,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反正老大的位置是你的跑不掉,多一个是多,多两个也是多,干脆把阚吉林的孙女蒋琬也收了。然后山海集团有了个稳固的盟友,你也多了个可以使唤的人,两全其美”。 第723章 我还是回去当律师吧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曾雅倩脸色明显不好,曾庆文脸上也带着一丝怒意。山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卓君盯着天花板当什么都没听见。 阮玉朝道一眨了眨眼,有些后悔叫这个口无遮拦的老前辈过来,现在是最需要团结的时候,人家曾家付出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就有些欺负人了。 果然曾庆文略带不满的说道,:“曾家赌上身家性命不是因为我们欠山海集团什么,也不是要争什么老大老二,是因为我们把山民当成一家人”。 道一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嘿嘿笑道:“当然是一家人,我们也是一家人,陆老头儿的传家宝还在小妮子手上戴着呢”。 阮玉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道一爷爷,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 道一挥了挥道袍,抖了都旱烟袋。道:“你们继续,当我是空气就行了”。 阮玉接着说道:“山民哥在江州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最近他在江州闹得沸沸扬扬,把薛家弄得很是难堪,不知道大家有什么看法”。 卓君说道:“不得不说纳兰子缨是个人才,他掀起这场价格战并没有自负的认为一战而胜,而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战争开始以来,尽管受到了纳兰家族中一部分人和一些股东反对,但始终扛着压力忍住没有动用薛家这张牌”。 曾庆文撇了眼道一,淡淡道,:“他的确很聪明,摸准了薛家的心思。薛家只是想要陆山民的命,而这场价格战的投入巨大,即便纳兰子缨主动找上门,薛家也不一定会同意。他在等,陆山民死在江州更好,如果薛家再三失败,压力越来越大,到时候就不得不从东海想办法。与其主动找上门被拒绝,还不如等薛家主动找上门,才能掌握讨价还价的主动权”。 卓君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阮玉和山猫:“而现在陆山民做的事情,正是在加速逼薛家对东海动作,这无疑对我们雪上加霜,纳兰子缨估计正偷着乐呢”。 阮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山民哥为什么这么做”。 曾庆文皱了皱眉,“我们要不要通知陆山民最近低调一点”? 见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阮玉说道:“我们投票表决吧”,说着举起手,“我支持山民哥的行动,原因很简单,我相信他”。 曾雅倩也举起手,冷冷道:“他做什么我都支持”。 山猫也举起手,“山民哥从没让我们失望过,我相信他”。 曾庆文也举起手,“我女儿都支持了,我也支持”。 卓君看了看众人的目光,缓缓举起手。“东青和他一起在江州,既然她都没反对,我也没有理由反对”。 阮玉放下手,说道:“接下来麻烦曾董和卓爷在政府和银行方面多活动一下,替我们争取更大的空间和时间。”说着看向曾雅倩,“明珠珠宝那边就有劳曾总”。 说着顿了顿,“我明天去一趟叶家”。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阮玉,“我和你一起去”。 所有人走后,阮玉终于松了口气,走到道一 身旁说道。 “道一爷爷,我们现在是求人办事,您刚才不应该说那番话”。 道一吹了吹胡子,不忿的说道:“就你们出力,我们就没出力。”说着用油迹斑斑的道袍擦了擦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我一个八十多的老人,带着一个才十七岁的未成年少女,替陆家两代人出生入死。现在还没到大业已成的地步就开始卸磨杀驴,真有一天陆山民高高在上了,我们爷孙俩怎么活哟”。 阮玉一阵无语,“道一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道一移开道袍,竟然真的流出了两滴眼泪,“你就是那个意思,陆老头儿亲手把传家宝带在小妮子手上,你们视而不见。我知道我穷,没法给小妮子准备他们那么丰厚的嫁妆,你们都看不起我和小妮子。所以我也没要求小妮子当老大,没想到争取个小的你们也不乐意,太伤人心了”。 阮玉求助的看向山猫,山猫笑呵呵的上前,“老神仙,他们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阮姐的意思是现在正是团结他们的时候,我们能忍就先忍一忍”。 道一转头看向阮玉,“是这个意思吗”? 阮玉赶紧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道一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山猫伸出手,“最近算命生意不好,孝敬点银子花花”。 看着拿着钱乐呵呵离开的道一,阮玉擦了擦汗,“下次还是别叫他来开会了”。 山猫呵呵笑道:“阮姐,你不觉得老神仙很有神仙风采吗”? 阮玉皱了皱眉,“真没看出来”。 ......... .......... 郝有钱出生在云南与缅甸边境的一个小村庄,全村人都靠挖玉矿为生。他在玉石鉴定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再加上天性死皮赖脸,勤学肯干,从小练就了一双火眼睛睛。 那个年代发家的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他也不例外。 十六岁时花二十块钱在黑市买了一块在别人看来不值钱的下脚料,实际上里面蕴藏着一块上品的玉石。当时还是计划经济,私自买卖是犯法的,特别是这么名贵的玉石,得上交国库。他胆子大,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以一万美元悄悄卖给了一个美国人。 这么多外币自然不敢用,他在床下挖了一个大洞,把钱藏了进去,天天胆颤心惊,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挖了出来,这一万美金就成了他发家的资本。 郝有钱脑袋灵光,眼光又好,凭着一万美金开始倒卖玉矿石,那个时候市场经济刚开放,各行各业散发出疯狂的市场能量,从此犹他如蛟龙入海一发不可收拾。 时到今日,已经是东海鼎鼎大名的珠宝大王。 唯一的遗憾就是创下这么大的家业,儿子竟然不愿意接班,非要去当什么狗屁律师,说是要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纯属读书把脑袋读坏了,早知道就不该让儿子上大学。像他一样,一个小学生一样创造出偌大一个珠宝王国。 郝有钱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按着一份商业计划书 。这个东海珠宝大王每一根手指上都带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随着十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宝石折射的光芒光彩逼人不能直视。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大律师也开始学做生意了”。 郝伟嘿嘿笑道:“爸,你先看看我这份计划书怎么样”? “狗屁不通”!郝有钱啪的一声把计划书摔到地上。 郝伟笑呵呵的重新捡起来,“爸,百汇新区开发,那些地块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想要,很多人头都抢破了,这次是因为我和雅倩关系不错,才开了个后门儿拿到两块儿合作开发,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啊”。 郝有钱抬手摸了把闪闪发亮的大光头,“你是当老子傻还是当老子好欺负,你不务正业老子忍了,现在还来挖自家墙角。你这个不孝子,老子当初就该把你射墙上”。 郝伟知道忽悠不过去,他这个小学毕业的老爸精得跟猴儿似的。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郝有钱气呼呼的说道。 郝伟抓起那份商业计划书哗啦啦撕成碎片,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本打算学学做生意,既然你觉得我不是那块料,我还是回去当律师吧”。 “你刚才说什么”? 郝有钱桌子一拍,站起身来吼道。 郝伟停下脚步,转头说道:“什么都没说”。 “你再给我说一遍”。郝有钱抑制不住兴奋的吼道。 郝伟仰头看着天花板抖着腿,“我忘了”。 郝有钱转过办公桌,快步走到郝伟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刚才说想做生意不想当律师了”。 “好像是说了这句话”。 郝有钱哈哈大笑,双手拍着郝伟的肩膀。 “臭小子,老子以前拿棍子抽你都没用,今天怎么想通了”。 郝伟笑道:“爸,我想通了,行侠仗义并不一定非要当律师,只要心中有侠义之心,做什么都一样”。 “好!好!好!就是这个道理,书没白读”。 郝伟指了指那队碎纸片,“那份计划书”? 郝伟哎哟一声,焦头烂额的拍了拍大光头。 “儿子啊,那是个坑啊。如果你真想进入房地产行业,爸可以打破不做其他行业的规矩在其他地方给你买两块地,但是山海集团的地不能动”。 “爸”! “你听我说,要他的地也行,高价从他们那里买过来我们自己搞,不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儿”。 “爸,我们从没做过房地产行业没有经验,和他们合作开发更保险”。 郝有钱用力的抹了抹光头,“儿子,山海集团这样的局面最好的选择是把那些地转让卖掉,知道他们为什么宁死不卖,非要找人合作开发吗”?“因为他们想和纳兰家死磕到底,还想拉更多的人和他们一起与纳兰家死磕到底,那是个巨坑,多少钱都不够填”。 郝伟无奈的叹了口气,“爸,我还是回去当律师吧”。 第724章 哪来的利润 自从郝伟大学毕业之后,郝有钱就想方设法让他进入明珠,打算带他几年就把打下的江山交到他手上。 不过郝伟一门心思想当律师,死活不肯接手珠宝大王的宝座。 这些年父子俩为此进行过无数次较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甚至闹到要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但最终郝有钱还是没能战胜郝伟。 自从去年郝伟当律师开始,郝有钱就彻底死了心,常常自艾自怜打下的江山后继无人。 郝伟这一次的峰回路转让他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好不容易儿子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他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但是钱就是他的命,辛辛苦苦挣的钱,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他不甘心就这么扔进去当纸烧掉。 郝有钱无奈的叹了口气,递给郝伟一支烟,拉着郝伟走到透明玻璃墙旁,望着外面林林总总高耸的建筑,吐出一口烟雾,缓缓的说道:“儿子,老爸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皇亲国戚,也没有富甲一方的朋友。小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并且都从来没吃饱过,放在二十年前,我做梦都不敢想像能在这样的高楼大厦里办公”。 “你老爸我能有今天不容易,当年抱着一万美金冒着生命危险往返于东南亚倒卖玉矿石,花了五年时间,从一万变为一百万”。 “那时华缅边境很乱,有一次我看中了一批玉石,把一百万全部投了进去,在回程的途中遇到一窝子土匪,随行的人全死了”。 郝有钱深吸一口烟,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我当时腋下中了一枪,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也是我命大,一场大雨把我淋醒,当我醒来的时候,整整五大卡车的玉矿石全被抢走”。 “身旁是十几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朋友。” 郝有钱眼眶微红,继续说道: “我忍着剧痛迷迷糊糊的走进一个小村庄,村里的村民救了我。后来腋下的枪伤好了,但心里的伤确好不了。所有的积蓄没了,兄弟们没了。那段时间,只要一合上眼,满脑子都是他们血淋淋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郝有钱深吸一口烟,“我不敢回老家,害怕老家叔叔大伯问我要儿子,也不敢离开那个村子,害怕那伙土匪杀我灭口,就这样在村子里住了一年,后来才重新拉了一帮人东山再起。” 说着拍了拍郝伟的肩膀,“老爸能有今天这点家当不容易,儿子,你要懂得珍惜啊”。 郝伟给郝有钱递上一张餐巾纸,郝有钱拿过餐巾纸擦了擦眼眶,这些年来儿子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好,心里突然感到很是安慰。 “儿子,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爸,你跟我打感情牌也没用”。 “你”!郝有钱刚才的感动和安慰瞬间消失,“爸说的都是事实,你以为东海珠宝大王的头衔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爸”,郝伟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也知道你的不容易”。 说着深吸 一口烟,“你说道这些东西能触及到我的心灵,我很感动。但我无法真正理解,因为那毕竟是你的经历,不是我的”。 郝有钱想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哎的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手家族生意吗”? 郝有钱怔怔的看着儿子,“不是因为你想当个行侠仗义的律师吗”? “是,但也不全是。”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知道我和陈洋的关系”。 郝有钱点了点头,“你和洋子是叉叉裤的交情,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一所学校,你俩在清华还有个‘清华双剑’的名头。陈震那死胖子经常在我面前炫耀洋子多能干多争气,每次都怼得我想揍他”。 郝伟吐了个烟圈,脸上带着一丝落寞。“我和陈洋现在依然是朋友,但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那个坦诚相待无话不说的陈洋随着进入远洋集团一去不复返”。 郝有钱皱了皱眉,安慰道:“儿子,人都会变。陈洋现在的身份也容不得他和以前一样”。 郝伟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正是我不想掌管明珠的原因,我害怕变成和他一样”。 郝有钱惊讶的看着郝伟,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郝伟不愿接受明珠的真正原因。 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感慨,深深的吸了两口烟,搂着郝伟的肩膀,说道:“儿子,你和他不一样”。 “爸”! “爸相信你”! “那和山海集团合作的事”? 郝有钱拍了拍大光头,“你说了算”。 “会亏很多钱的”? “亏了再赚回来,老子又不是没亏过”。 ....... ........ 叶以琛向来洁身自好从不参与任何形式的商业斗争,上次出手对付孟家是因为叶梓萱差点死在孟家手里,压根儿就不是为了帮曾家,也不是给陆山民什么面子。 说到情分,叶以琛是纳兰子建的小姨父,他和纳兰家倒是有很深的渊源。而陆山民和叶家那点微薄情分,随着叶梓萱出国留学早已被叶以琛斩断。 曾雅倩和阮玉都没有丝毫把握说动叶以琛。 但是她们不得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叶家虽然算不上有钱,但地位超然名声很大。现在虽然说服了明珠珠宝的郝有钱,但并不一定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如果叶家出来做个表率,抛砖引玉的效果会更好。至少阚吉林在发动共荣商会的时候更有说服力。 朱春莹含笑将两人领进屋里,目光在曾雅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两人坐下之后,朱春莹笑着问道:“喝咖啡还是喝茶”? 阮玉礼貌的笑道:“叶太太不用麻烦”。 “来者是客,不麻烦”。说着笑盈盈的看着曾雅倩。 曾雅倩笑道:“我要一杯咖啡,谢谢”。 “那我也要一杯咖啡,谢谢”。 曾雅倩环视了一周,客厅的装饰布局庄重典雅,一应饰物 虽然比普通家庭要高档,但比起富贵人家就要显得简朴得多。单从客厅的装修就能看出,叶家的低调风格深入骨髓。 饭厅和客厅的格挡处是一个差不多一米长,四五十厘米高的鱼缸,里面一黑一红两条金鱼正缓缓游动。 曾雅倩不禁想到叶梓萱对着两条金鱼喃喃自语的样子,想到她在这间客厅穿梭起舞的场景。想起她的身影,心里莫名的复杂。 朱春莹很快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坐在曾雅倩身边。 “梓萱常提起你,说你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很能干”。 “叶太太过奖了,梓萱比我漂亮多了”。 朱春莹笑了笑,“你太谦虚了,梓萱说你是她朋友,你就叫我朱阿姨吧”。 听到‘朋友’两个字,曾雅倩心里有些复杂甚至有些愧疚,她知道叶梓萱拿她当朋友,但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否拿她当朋友。 曾雅倩抿嘴笑了笑,“我还是叫你叶太太吧”。 朱春莹笑了笑,没有再坚持,说道:“你们先坐会儿,以琛在书房,我去叫他下来”。 话音刚落,二楼房门嘎吱一声,叶以琛从书房走了出来。 朱春莹拍了拍曾雅倩手背,浅浅一笑,“你们慢慢聊”。 叶以琛缓步走下楼梯,坐在了两人对面。 阮玉开口说道:“叶先生您好”。 叶以琛点了点头,余光在曾雅倩身上扫过。 “赌上自己,赌上家族。陆山民骗女孩儿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曾雅倩眉头微皱,贝齿紧咬,淡淡的盯着叶以琛,没有说话。 阮玉赶紧说道:“叶先生,我们现在的情况您应该清楚。纳兰家仗势欺人欲置我们与死地,整个东海商界敢怒不敢言”。 叶以琛这才把目光移到阮玉身上,眼神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好奇和赞赏:“年纪轻轻就能扛起这么大个烂摊子,你很不错”。 说着又淡淡道:“纳兰家要对付的是山海集团,说整个东海商界对他们敢怒不敢言,言过其实了吧”。 阮玉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曾雅倩,说道:“叶先生,纳兰家的行为已经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说得不好听就是强盗行径,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为之不耻,现在舆论对他们的骂声也是越来越大”。说完小心的观察叶以琛的表情,毕竟纳兰家和他带着点亲戚关系,所谓疏不间亲,他不知道叶以琛会不会反感。 叶以琛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异动,淡淡道:“你们想拉上东海企业和纳兰家死磕倒地,可曾想过这是在把这些企业往火坑里推,你说纳兰家是强盗,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玉皱了皱眉,“山海集团从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只要最后打赢这场战争,所有合作项目,我们会让出百分之六十的利润”。 叶以琛面色冷然,淡淡道:“你们知道纳兰家有多少家底吗,知道他们能调动多少资金吗,这场仗打下去亏得血本无归,哪来的利润”。 第725章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叶以琛的反应,曾雅倩和阮玉并没有感到意外。从利益角度讲,叶以琛和纳兰家有亲戚关系,纳兰家在东海站稳脚跟对他是有利无害。相反,帮助陆山民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极有可能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事情聊到这一步,两人都非常清楚已经无法说动叶以琛了。 阮玉脸上露出淡淡的失望,叶以琛为了让叶梓萱和陆山民断绝关系,不惜把她送到千里之外的英国,又怎么会再和山民哥扯上关系。 曾雅倩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慌张,她淡淡的盯着叶以琛的眼睛。 “梓萱曾为陆山民挡过一枪”。 “你什么意思”?叶以琛平淡的表情微微变化,眉头也不自觉皱了一下。 “如果梓萱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叶以琛微微欠身,瞪大眼睛盯着曾雅倩。 “你在威胁我”? 见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迹象,阮玉赶紧打圆场说道:“曾总的意思是陆董和叶小姐是朋友”。 叶以琛眼睛依然直直看着曾雅倩,“但他并不是我的朋友”。 曾雅倩同样瞪大眼睛看着叶以琛,丝毫没有退缩。:“我就是在威胁你”。 阮玉紧张的碰了碰曾雅倩胳膊,示意她说话不要这么冲。 曾雅倩淡淡道:“该说的好话都说了,叶先生是明白人,多说无益”。 叶以琛突然间呵呵直笑,“你以为能威胁到我”? “我只是别无选择”。曾雅倩针锋相对。 阮玉暗自苦笑,事情谈到这一步算是彻底谈崩了,以叶以琛的脾气,不但不会妥协反而会激怒他,说不定还会把他逼向纳兰家那边。 不过叶以琛不但没生气,反而脸上却带着微笑,这让阮玉弄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到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生气代表着不高兴,但微笑并不一定就代表着高兴。这个时候公事已经牵涉到私事,她已不太合适插话,唯有眼观鼻鼻观心的静观事 态发展,只希望曾雅倩不要太过强硬,哪怕谈不成也不至于成为敌人。 叶以琛指了指门口,“慢走不送”。 曾雅倩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冷冷道:“叶先生,如果陆山民真有个三长两短,梓萱事后知道是你见死不救,你该怎么给你女儿解释”。 叶以琛淡淡的看着曾雅倩,嘴角翘起一丝冷笑。“要我出手帮陆山民可以,除非你主动离开他”。 叶以琛这话一出,不仅曾雅倩和阮玉没想到,连正往这边送水果的朱春莹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场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看着曾雅倩。 曾雅倩的表情从震惊中很快转向艰难的犹豫,渐渐的闭上了眼睛,眼皮跳动,胸口也随着呼吸的急促剧烈起伏。 足足过了一两分钟,曾雅倩才睁开眼睛,缓缓的站起身来,对阮玉说道:“我们走”。 阮玉向叶以琛和朱春莹告了辞,跟着曾雅倩的脚步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朱春莹抱怨的说道:“以琛,要拒绝就明说,何必欺负两个和梓萱一般大的孩子”。 叶以琛呵呵一笑,“你可不能把她们当成梓萱一样,这两个女孩儿都不简单”。 朱春莹一脸的嗔怪,“你还有脸笑,再不简单也还是个孩子”。 叶以琛笑道:“你不觉得曾雅倩这女孩儿很有意思吗,宁愿陆山民死也不愿把他让出来”。 “以琛,我们之所以把梓萱送到英国留学,就是让她远离陆山民,这是我们早就做好的决定。你这到底是在玩儿哪一出啊”? 叶以琛指了指脑袋,“你想想,有曾雅倩这样宁愿自己死,宁愿陆山民死,也不放弃的女孩儿。不是更能让梓萱死心吗?” 说着松了口气,“这下我们可以彻底放心了”。 “那你也不能欺负人家,毕竟是个孩子”。 叶以琛拉着朱春莹的手,“好啦,我有分寸,压力越大潜力越大。这么大的一场战争,我总得试探试探未来合作伙伴的能力吧”。说着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两个女孩儿都 是人才”。 “什么”!朱春莹惊讶的看着叶以琛,“以琛,你真打算搅和进去”。 叶以琛两眼渐渐放出冷意,“纳兰家一窝子财狼虎豹”。 “以琛”,朱春莹焦急的说道:“你既然了解他们,为什么还要去蹚这趟浑水”。 叶以琛握了握朱春莹的手,“春莹,难道你忘了纳兰振海当年是怎么对我们的”。 “以琛,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叶以琛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但你知道我并没有忘记。我叶以琛虽然出身低微,但也有骨气,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朱春莹担忧的握住叶以琛的手,“以琛,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想一家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叶以琛笑着安慰道,:“我知道。梓萱在国外留学深造,以她的聪明才智将来必然有所作为。” 说着抚摸着朱春莹的头发,“我也知道,哪怕我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也不会离开我”。 朱春莹把头埋进叶以琛怀里,“哪怕你去要饭,我也跟你一起”。 叶以琛紧紧的搂住朱春莹,“所以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曾雅倩和阮玉走出叶家,两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曾雅倩淡淡问道。 阮玉摇了摇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能一个人做决定,那样对山民哥不公平。你要是真那么做了,我以后怎么向山民哥交代”。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以前周芊芊就说过我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陆山民死活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回答她的吗”。 阮玉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阮玉停顿了一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富二代嬉皮笑脸的面容,就因为海东青的一句威胁就逃到了米国,是因为爱自己爱得无私还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自己。 第726章 再等等 “二哥,在干什么呢”?纳兰子建推门而入,笑呵呵张开手臂抱了抱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 “子建,你怎么又来了”。 纳兰子建故作委屈道:“二哥不欢迎我”。 纳兰子冉笑道:“我可不像你,我有正事要做”。说着指了指一桌子的书,“我还要对这批新淘来的古籍分类呢”。 纳兰子建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摇晃着指头指着纳兰子冉,“不用dna验证,百分之百是大伯的儿子”。 说着看向另一侧正笑呵呵看着他的中年男子,笑道:“这位仁兄是谁啊”? 纳兰子冉拉着左丘的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学师兄,左丘”。 说着指着纳兰子建说道:“这位是我堂弟纳兰子建,家里最聪明的人,但也是最荒唐的人”。 左丘笑嘻嘻的拱手,道:“原来是纳兰三公子,子冉常说他有个人中龙凤的弟弟,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失敬失敬”。 纳兰子建笑眯眯看着左丘,问道:“不知左先生觉得我哪里与众不同”? 左丘这才明目张胆的盯着纳兰子建打量一番,仔细品评了片刻,竖起大拇指说道:“一个字形容,‘帅’”! 纳兰子建饶有兴趣的看着左丘,乐呵呵问道:“两个字呢”? “很帅”! “三个字呢”? “非常帅”! “四个字呢”? “帅得掉渣”! “哈哈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二哥,你这个师兄是个妙人,我喜欢”。 纳兰子冉笑道:“你喜欢也不行,二哥好不容易找到个志趣相投的人,可不会忍痛割爱”。 纳兰子建打趣的说道:“二哥博士都毕业了身边还没个女人”。说着拿余光瞟了瞟左丘,“啧啧,该不会不是志趣相投那么简单吧”。 左丘一副你懂的样子,呵呵笑道:“还有臭味相投”。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见纳兰子冉和左丘手拉手的样子,一旁的阿英得秀美微蹙,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午饭吐了出来。 左丘看了眼一脸严肃的阿英,把手从纳兰子冉手里抽出来,笑着说道:“我们还是正经点,都惹得这位英气逼人的美女不高兴了”。 纳兰子建招了招手,“来,给左先生做个自我介绍”。 阿英鄙夷的撇了左丘一眼,冷冷道。“我叫阿英”! 纳兰子冉说道:“别小看阿英小姐,她可是个武道高手,丘师兄这样的轻松对付百八十个”。 左丘惊讶的张大最白,啧啧称叹,“真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 阿英把头撇向一边,毫不掩饰对左丘的嫌弃。 纳兰子冉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子建,在天京还玩儿得高兴吧”。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起来就扫兴,在你爸那里像坐牢一样关了一年,好不容易趁着我外公90大寿溜出来,本想舒舒服服的放松放松。这才多长时间,家里那些叔叔伯伯电话接着一个骚扰不停,烦都烦死了”。 纳兰子冉疑惑的问道:“不应该啊,他们也管的太宽了吧”。 “谁说不是呢”?纳兰子建一脸的幽怨。 纳兰子冉眉头微皱,“子建,他们说你什么”? 纳兰子建往前探了探身子,眯着眼说道:“二哥,他们问我是不是有争夺继承人的想法,你说好不好笑”。 纳兰子冉拿着茶壶倒茶的手停顿了一下,笑道:“这可是我最近听得最好听的笑话,家里谁不知道你小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还是二哥了解我,我又不傻,放着逍遥自在的少爷不做非要去操那份闲心,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纳兰子冉淡淡一笑,“子建,也不怪他们有想法。就连我也认为你比大哥更合适。讲聪明才智,你是我们家公认最聪明的人。讲背景,你外公家的背景对家族也很有帮助。你要是肯担当家族大任,纳兰家会有更好的前景”。 纳兰子建故作生气的说道:“二哥,你说话的口气和他们一模一样”。 “我只是客观的讲事实而已”。 纳兰子建满脸忧郁的站起身,“本想着到你这里来清净清净,没想到二哥和那些老古董一样,没意思”。说着朝阿英挥了挥手,“阿英,我们走”。 “子建,不多坐会儿”? 纳兰子建背身挥了挥手,“不坐了,我还要忙着去泡妞儿呢”。 纳兰子建走后,纳兰子冉淡淡的问道:“一杯茶没喝完就走,师兄,他这是何意啊”? 左丘沉思了片刻,认真的说道:“子冉,你这弟弟果真不一般啊”。 “哦?” “不管纳兰子缨在东海的行动损失了多少真金白银,但毕竟是纳兰老爷子点头答应的事情。即便有人反对也顶多是发发牢骚,没有谁敢明目张胆的给你他下绊子。纳兰子建自然也不敢”。 说着顿了顿,“他和我们的想法一样。我们想利用他出头,他也想利用你出头。都不愿去背这个锅”。 纳兰子冉眉头紧皱,“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再拖下去纳兰子缨就得逞了,那个时候就无力回天了。这是我最大的一次机会,错过了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左丘点了点头,“所以这一次务必把他们两个都打下去,我们不仅要让纳兰子缨失败,还必须得把失败 的原因推到纳兰子建身上,才能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纳兰子冉忧郁的叹了口气,“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建都不是一般人,谈何容易”。 左丘笑道:“子冉师弟,聪明人不可怕,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就不怕他不露破绽。纳兰子建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在暗示你帮助他。他那么自负的人都亲自找上门来,说明他已经着急了。” 纳兰子冉怔怔的看着左丘,“丘师兄,你上次让我到东海见纳兰子缨,就是为了逼子建着急”? 左丘嘿嘿一笑,“对,接下来你要用实际行动让纳兰子建更加着急”。 “实际行动”?纳兰子冉疑惑的问道。 “对,随着东海价格战升级,损失的资金越来越大,纳兰子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你不是答应过纳兰子缨要帮他吗,你要利用纳兰家二公子的身份想方设法缓解他的压力。” 纳兰子冉更是不解,问道:“山海集团本已岌岌可危,这样会不会弄巧成拙成全了纳兰子缨”? 左丘嘿嘿一笑,问道:“子冉,你扪心自问,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冉谁更可怕”。 纳兰子冉沉思了片刻,“子建表面放荡不羁,心思深沉得连爷爷都猜不透。再加上他外公家的背景。虽然纳兰子缨现在占据优势,但真较量起来恐怕不及子建”。 左丘拍了下大腿,“这就对了,我们这样做一是占据了大义,二是纳兰子建现在已经开始着急,我们要进一步逼他,逼他不得不出手”。 纳兰子冉还是有些犹豫,“这不等于真的是在帮纳兰子缨了吗,万一、、”? “没有万一,看起来越与世无争的人野心越大,我敢肯定纳兰子建一定会出手,而且一出手绝对不凡,纳兰子缨没有那么容易弄垮山海集团”。 “丘师兄,那你说子建下一步会怎么做”? 左丘嘿嘿一笑,“你忘了东海还有个叶家吗,叶以琛可是纳兰子建的小姨父”。 纳兰子冉眼前一亮,“你是说子建会利用叶家出手”?说着又摇了摇头,“但据我所知叶家和子建父母有些矛盾,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左丘笑道:“那可不一定,两家关系不好,但纳兰子建和叶梓萱关系很好,你上次不是说纳兰子建去东海围猎曾家和孟家就是为了他那个表妹吗”。 纳兰子冉松了口气,“以叶家在东海的影响力,必然可以带动一批人出面,这样一来山海集团就可以坚持得更久”。 “对,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谋划和应变”。 ......... ......... 纳兰子建站在公路边,像根木头一样定在那里,入神看着手机,足足站了十几分钟。 阿英很是不解,以前对网络小说嗤之以鼻的少爷最近一年迷上了看网络小说,而且还看得特别入迷。 “少爷,你什么时候开始迷上这种垃圾小说了”? 纳兰子建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你的胆子还真大,就不怕真的弄巧成拙”。 “少爷,谁的胆子大了”? 纳兰子建微微闭上眼,“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出手”? “少爷,你在说谁啊”? 纳兰子建睁开眼看着阿英,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阿英心中窃喜,微红着脸低声道:“我才不了解你”。 纳兰子建嘴角微微一笑,“这次还真被你吃死了”。 纳兰子建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迷人,阿英的头越低越低。“少爷,你瞎说什么”。 纳兰子建突然仰头大笑,大喊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总算遇到个有意思的对手。”惹得周围不少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阿英茫然的看着纳兰子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不觉脸色更红。 “咦,阿英啊,你的脸怎么跟猴子屁股一样”。 纳兰子建一开口,阿英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说着哈哈笑着抬脚往前走。阿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小步跟在后面。 “阿英啊,你觉得那个叫左丘的人怎么样”? 阿英毫不犹豫的说道,“少爷是高富帅,他是矮矬穷”。 “哈哈哈哈,我的阿英最有眼光了”。 说着喃喃道,“左丘,小蚯蚓,小蚯蚓,左丘.......”。 “阿英啊,找个机会把他给我杀了”。 “啊”? “啊什么啊”? “哦,那我现在就去”。 “咳咳,阿英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那要等什么时候”? 纳兰子建揉了揉额头,“到时候我通知你”。 “嗯”。 “阿英啊,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让你杀的,特别是不能让陆山民知道”。 “哦”。 纳兰子建走出两步又皱了皱眉,“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还能不能杀掉他”。 阿英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少爷,这事儿是不是和陆山民有关系”? “咦,阿英啊,你变聪明了”。 “少爷,我虽然笨,但能看得出爷爷和家里人都不希望你参与进去”。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参与进去了”? “少爷,我知道你是为了表小姐好,但陆山民死定了,你就不要勉强了”。 “谁说他死 定了,他要那么容易死早死了”。 “目前这种情况他还有救吗”! “当然有救,小姨父可是他未来岳父,不会看着他死的”。 “少爷,我没跟你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 阿英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建,“少爷,叶叔叔之所以把表小姐送走就是不想和他发生任何纠葛,怎么可能出手相助”。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因为我啊”! 阿英越听越糊涂,“但是你什么都没做”。 “对啊,但一定有人会认为我做了什么”。 阿英叹了口气,“少爷,陆山民始终是我们纳兰家的死敌”。 纳兰子建笑了笑,“阿英啊,他和纳兰家是死敌和我有什么关系”。 ....... ....... 正如纳兰子缨所预料的那样,自从纳兰子建在天京那场闹剧之后,家族里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知道,这些反对的声音并不见得是真的反对他以这样的方式对付山海集团,不过是支持子建那帮人借此打压他的一种手段而已。 对此他并不担心,正如纳兰子冉所说,他的行动符合家族整体利益,只要纳兰家核心成员支持他,那些反对的声音无足轻重。只要最后把打垮山海集团的大功拿到手,就没有人能动摇到他的地位。 价格战进行到这一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并没太过惊讶。恰恰其中的曲折越多才更显这份功劳的分量。如果一出手就轻轻松松把山海集团弄得灰飞烟灭,反倒让别人说闲话他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些事情他都不担心,哪怕明珠珠宝高调宣布与山海集团合作他也不担心,不过就是多出点钱的事情。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叶家也参与进来了,昨天上午得到消息,叶家也和山海集团签订了一份战略合作协议。 纳兰子缨点燃一根烟,低头不语。 柳依依开口说道:“郝有钱和叶以琛,一个有钱,一个有声望。这场价格战又要升级了”。 千叶资本的窦天德说道:“据可靠消息,阚吉林从昨天晚上开始陆续约谈共荣商会旗下的企业,看样子共荣商会也有可能加入进来”。 纳兰子缨淡淡道:“叶以琛把女儿送出国就说明不想和陆山民扯上关系,现在突然出手,只有一个可能”。 窦天德和柳依依不约而同的说道:“纳兰子建”? 纳兰子缨深吸一口烟,他不怕郝有钱,也不怕叶以琛,共荣商会虽然可能加入,但绝对是利益优先不可能像曾家和海家那样同生共死。所以这些都算不上多可怕,但对于纳兰子建这个弟弟却是发自内心的忌惮。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聪明才智,而是因为爷爷喜欢他,家族中不少人支持他,还有他外公家在天京的背景。这些硬实力让他感到害怕。 “他终于出手了”!纳兰子缨满脸愁容的说道。 窦天德眉头紧皱,他是这件事情的重要参与者,要是最后失败必定逃不掉罪责。 “子缨,赶紧给董事长和老爷子汇报吧”。 纳兰子缨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证据,怎么说”。 柳依依也是秀美紧蹙,柳家已经彻底和纳兰家绑在一起,这场战争胜利会随之飞黄腾达,要是败了,以目前纳兰家的斗争形势,柳家首当其冲会成为牺牲品。 “这场价格战我们已经消耗了近百亿,眼看就要胜利,现在突然冒出明珠珠宝和叶家,董事长那里压力应该也很大”。 纳兰子缨面色苍白,“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超越了事情本身,开始蔓延到家族继承人的争夺。支持子建的那波人此刻估计正在爷爷耳边嚼舌根”。 窦天德也是脸色苍白,老爷子虽然威望甚高,但毕竟人老了,人老了耳根子就会软,要是天天有很多人在他面前吹风,说不定真有可能终止这场价格战。 “子缨,你说老爷子能扛住吗”? 纳兰子缨双目微闭,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他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以爷爷的智慧必然能猜到子建的野心,他不但没有把子建拴在大伯身边,反而让他在天京自由活动。这说明什么,说明爷爷对自建的野心乐见其成。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自小爷爷就最喜欢子建,现在年纪大了,更容易感情用事。说不定爷爷心里早已认定子建为继承人。 “不,这场仗是我策划的,不能输也输不起,要是输了我就全完了”。 见纳兰子缨的反应这么大,柳依依吓了一跳。 纳兰子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爸是纳兰家的家主,只要我完成了这次任务,纳兰家谁都没有理由拉我下来,哪怕是爷爷都不行。如果败了,爷爷心里本就偏向子建,我将永世不得翻身”。 柳依依明白其中的利害,山海集团的存亡已经牵扯到纳兰家下一代家主的竞争,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子缨大哥,我去趟江州吧”。 纳兰子缨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渐渐平复了心情。“我们去江州找薛家与薛家来东海找我们是两个概念,子建心思深沉,他就是想扰乱我的心智,现在我们恰恰要冷静,薛家这张底牌要用到效益最大化”。 “再等等”! 5000多字大章节,今天就一章了。 第727章 你已经通过考验了 巷道里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描述的复杂气味儿。两旁的老旧房屋斑斑驳驳,大多都掉了白灰,外墙上爬满了蜘蛛网似的电线,仔细看去,电线间还真有不少蜘蛛网。 昏黄的路灯下,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有满身泥污的农名工,也有身着廉价西装的上班族,还有浑身张兮兮乱跑的小孩儿。 道路两旁有着各种小店铺,理发店、包子铺、小诊所、餐馆......,每间店面都只有几个平米那么大。那些小餐馆里乌烟瘴气,传出嗤嗤拉拉的炒菜声,桌椅上全是亮亮的一层油光,让人一看就没有食欲。 山猫边走边笑着和一路上的店铺老板打招呼,仿佛和整条街的老板都是他的熟人。 刘云深有些不解,以山猫如今的身份地位,出入的都是高档写字楼酒店,怎么会和这些人那么熟悉。 山猫说道:“刘先生,这里是民生西路,很热闹吧。”说着顿了顿,“随着百汇新区的开发,可惜要拆了”。 “苟先生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山猫点了点头,“你还是叫我山猫吧”说着接着说道:“山海集团就是从这里起家的”。 刘云深皱了皱眉,有些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山猫笑了笑,“四年前,山民哥就住在这里”。 刘云深哦了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家烧烤店门口。刘云深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门头上挂着一块泛黄的招牌,‘午夜烧烤店’。 山猫抬脚朝里面走进去,“这里是山民哥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满身都是油污。见山猫走进去,笑呵呵的的迎了出来。 “苟总,好久不见”。 山猫笑道:“海叔,你这样称呼我可担当不起,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山猫吧”。 说着转头对刘云深说道,“这位是林大海,这家烧烤店的老板,也是山民哥曾经的老板”。 “这位是我的朋友”。 刘云深本对这个满身油污的大叔没什么好感,但一听是陆山民曾经的老板,不得不多看了两眼。他一直对陆山民的发家史很好奇,但今天的所见所闻远超过了他之前的想象。 林东海笑着摆了摆手,“你们才是大老板,我就是个烤烧烤的”。 “海叔,还有位置吗”? “有有有,没有也得给你腾出位置来”。林大海笑着说道。 说着瞄了眼一身名牌的刘云深,赶紧拿着抹布擦了擦一旁的凳子。“两位请坐”。 刘云深看着林大海手里满是油污的抹布,不禁微微皱眉,不过见山猫很自然的坐在了凳子上,也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山民最近还好吧”?林大海问道。 “还好,只是最近比较忙,山民哥说等他空了来看你”。 林大海高兴得哈哈大笑,“算他有良心”。 说着问道:“你们想吃点什么”? “随便,一样来点”。 “你们先坐会儿,很快就好”。 刘云深观 察了一番周围吃着烧烤的人群,他重来没到这种地方吃过东西。 坐下之后,山猫说道:“山民哥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我想应该带你到这里来看看,要了解山民哥,不得不从这条巷道开始”。 刘云深眼里带着疑惑,“陆山民真是从这里开始发家的”。 山猫点了点头,“山民哥在这里当过烤烧烤的伙计”。 刘云深不自觉的看向冒着青烟的烧烤架,完全无法想象陆山民站在烧烤架前烤烧烤的样子。他很是怀疑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四年前会站在那里烤烧烤。 烧烤和啤酒很快送了上来,山猫拿着啤酒和刘云深碰了一下。 “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刘云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除了传销公司,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把公司比作家庭”。 山猫笑道:“我们是先有的家庭,再有的公司”。 刘云深喝了口酒,仔细品味着山猫的话,还是不太明白。公司老板发工资请员工替他工作,员工为了挣工资给老板工作,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各取所需。他不太相信公司里面老板和员工真的会像一家人一样,即便也有公司提出所有员工是一家人,那也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口号而已。 这个时候,邻桌的两个学生模样男生的话吸引了刘云深的注意力。 身穿白色t恤的男生得意的说道:“我曾经在这家烧烤店见过山海集团的董事长陆山民”。 “真的”?另一人羡慕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仅见过他,还吃过他亲手烤的烧烤”。 “怎么可能”?另一人不可置信的说道。 “我告诉你,他曾经就在这家烧烤店当伙计”。 “啊”?“我还以为他代表我们学校拿到大学生散打联赛亚军已经是个传奇,没想到他还在这里烤过烧烤,太不可思议了”。 “当年知道他发家史的师兄师姐都毕业了,我是中途休学了一年,所以知道得清清楚楚。我跟你说,陆山民实际并不算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师兄”。 “啊,师兄还有真假之分不成”? “他压根儿就没考入金融高专”。 “嘶,不会吧”。那人更加惊讶。“我们学校这么垃圾他也考不上”。 “不是考不上,他本来只有小学文凭,偶然到我们学校旁听,后来被马教授收为关门弟子”。 “嘶,原来还有这段往事。这么说来,严格上说他还真不算我们的师兄。不过他也太厉害了吧,那些东西那么难学,他一个小学毕业的人也能学懂”。 “不能这么看,或许陆师兄本来天资聪颖,只是由于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才只上到小学,他要是像我们一样初中高中读上去,肯定能考上天京大学、清华大学”。 那人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他要是笨的话怎么可能短短几年时间创立这么大一家集团公司”。 说着又问道:“师兄,再给我讲讲他的传奇故事呗,我听说山海集团每年都要到金融高专进行一次校园招聘,你让我多了解了解,说不定毕业之后也能进入”。 被称作师兄的男生吹了半瓶啤酒,挽起袖子说道,“要说陆师兄的传奇,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另一个男生双目放光,“师兄就挑几个给我讲讲呗”。 “陆师兄最经典一战就是在玫瑰酒吧单枪匹马挑战二十几个保安,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二十几个拿着钢管的保安被打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这一战赶走了当时民生西路一霸刘强,彻底打出了威风”。 另一人听得津津有味,问道:“这一战是怎么引起的”? “据说是为了救一个女人”。 “哪个女人”? 那人嘿嘿一笑,“就是现在山海集团的ceo,当时她还只是玫瑰酒吧的一个酒托,据说还是我们金融高专的师姐”。 另一人啧啧称叹,“陆师兄还真是重情义”。 “这还不算什么,听说他在直港大道的时候,孤身闯入贼窝,冒着枪林弹雨从毒贩手里救出一个兄弟”。说着笑道:“救出的那人也是咱们金融高专的师兄,现在是山海集团旗下山海资本的副总经理”。 另一人感叹道:“真羡慕他们,我要是早出生几年,说不定也能跟着陆师兄闯出一番天地”。 刘云深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喃喃道:“我有些明白了”。 山猫笑道,:“他们说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所以你们都愿意帮他,哪怕死也在所不惜”。 山猫摇了摇头,“所有人效死,就不会死。所以不管我们面对多大的困难,只要山民哥在,我们都打心里相信能扛过去”。 刘云深笑了笑,“一人效死可敌千军,万人效死,天下再无难事”。 山猫拿起酒瓶和刘云深碰了碰,“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走出烧烤店,山猫问道:“玫瑰酒吧就在前面不远,要不要去看看”。 刘云深摇了摇头,“我现在终于明白白斗狼为什么说我不知道‘朋友’两个字的分量了”。 山猫含笑问道,“那你还想和我们做朋友吗”? 刘云深看着污水横流灯光昏暗的巷子,感觉没有来之前那么厌恶了。 “这正是我所求”。 “可能会死人的”。 “谁都会有一死”。 “可你不一样,一个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富二代,不愁吃不愁穿,金钱美女伸手即来,大可以好好享受人生”。 刘云深笑了笑,“大鱼大肉好吃,但也有吃腻的时候,富二代的苦你不懂”。 山猫呵呵一笑,“这我确实不懂”。 “那你听说过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吧。” “当然”。 “我就是那样的人”。 山猫笑了笑,掏出手机点了几下。 “孟家的资料我已经传到了你邮箱,孟浩然那小子就交给你了”。 刘云深笑了笑,“这算是对我的考验吗”? 山猫眯着眼笑道:“你已经通过考验了”。 刘云深哈哈一笑,“能不能给我派个有点技术含量的活儿”。 第728章 真是个疯女人 黄杨靠在路灯柱子上,嘴里的烟头明灭不定,脚下杂乱无章的散落着十几个烟头。 从额头沿着脸颊有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没有包扎处理,鲜血已经凝固结成血痂。 出狱以后他没有回家,这几天分别拜访了劫杀案中牺牲的五个警察的家人。 他没有奢望能获得他们的谅解,只是想用金钱去抚慰一下他们那颗悲痛的心,或者准确的说是想用金钱抚慰一下自己那颗愧疚的心。 但是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他的金钱。 他们说得对,五十万买不回他们的儿子,买不回他们的丈夫,买不回他们的父亲,抹不去他们一生的伤痛。 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下午去其中一个牺牲警察家里的时候,被他的父亲一烟灰缸砸过来。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他只要挥挥手就能拦下,但是他没有,甚至连本能的躲避也没有,就那么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当时他并没有感觉到疼,心里反而感觉一阵舒畅。 黄杨抬头望着一栋楼的八楼窗户,里面亮着灯光。 他想到了棕色的木地板、白色的餐桌、黑色的茶几、灰色的沙发......一应事物那么清晰又是那么模糊。 这个时间,老婆应该在拖地,系着白色的围裙,扎着蓬松的头发,弯着腰拿着拖把。她应该过得不好吧,不知道单位上那些同事会怎么看她。 儿子应该在做作业,不知道上学期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他的英语成绩一直不太好,不知道背单词的时候还是不是像以前一样痛苦。 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警察、英雄突然之间成为了阶下囚,他心里一定很恨我吧。不知道学校的同学会不会取笑他。 黄杨紧紧的盯着窗户,脑海里浮想联翩,直到窗户的灯光熄灭,才扔掉手里的烟头缓缓转身离去。 刚走出几步,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通手机,电话那头响起淡淡的声音,“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 ....... 自从把薛凉揍成了一条死狗,再加上和曾雅倩和好如初,陆山民的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这几天除了静等事态变化也没什么事,难得静下心来看看书练练字。 看着桌子上‘人如秋树,心如野马’八个字,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人如秋树不动不静,随风而动。心如野马纵横捭阖,剑斩魑魅。渐渐的,他有了越来越多爷爷所说的自己的道理,真正的道理。 正当陆山民在欣赏自己的字的时候,海东青找上门来。 两人虽然对门而住,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到他家来。 海东青淡淡的看着桌子上的八个字,每一个字都透着犀利的杀气。 “你还有心思练字”? 陆山民放下笔,“练字如练拳,宁可一丝进,莫在一时停”。 “东海的事情都知道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了,郝伟真够仗义,为了支持我们,连律师都不当了”。 “叶家也参与进来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我也知道,只是有些意外,我从没想到叶以琛会出手相助”。 海东青冷冷道:“但是,共荣商会依然没有出手”。 陆山民也满是不解,“阚爷还在等,但是他还在等什么呢”? 海东青把一张报纸扔在陆山民眼前,陆山民疑惑的拿起报纸,上面印着一则新闻。 “蒋琬到江州参加江州卫视的春节晚会”。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海东青,蒋琬作为娱乐明星当地方台参加春节晚会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海东青淡淡道:“蒋琬不同于一般明星,不需要走穴挣钱,这几年从未上过任何地方台的春晚节目”。 陆山民心里微微一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心里一阵纠结,眉头紧皱:“阚爷难道还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共荣商会的人”。 “这只是一个方面,他是想死死的把你绑在共荣商会身上”。 陆山民苦笑道,“真没想到我也有被强迫政治联姻的一天”。 海东青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打算怎么做”? 陆山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心纠结。一边是山海集团、浩海集团还有海天集团三家的生死存亡,一边是辜负雅倩违背本心和一个不爱的女子在一起。 海东青淡淡道:“如果共荣商会不出手,明珠珠宝和叶家虽不至于覆灭,但我们三家必死无疑。到时候你我都会成为孤家寡人,成为纳兰家和薛家案板上任意宰割的一头猪”。 陆山民抬头看着海东青,“你想让我屈服”?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双手也不自觉握了一下。 房间里一片安静,足足过了几分钟,海东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只想为父母报仇”。 陆山民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愤怒,冷冷一笑,“你果然只会想着自己”。 海东青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怒意,声音更加冰冷。“你说得对,为了找出影子,为了复仇,任何人的一切我都毫不关心”。 陆山民冷笑道:“所以劫杀案的时候你救我,上次在红鼎国际背我去医院,都只是想利用我帮你找影子”。 “对!”海东青身上的冷意更甚,“要不是为了报仇,我怎么会和你这样的蝼蚁打交道”。 陆山民豁然起身,冷冷道:“彼此彼此,要不是为了报仇,我又怎么会和你这样无情无义自以为是的冷血女人合作”。 “你找死”!海东青身上气势勃发,长发飞舞,双拳紧握。 陆山民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个疯女人真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发飙。 “我答应过盛天不和你一般见识”。 海东青渐渐收敛了气息,冷哼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是不是太恶毒了。刚松了口气坐下,就听见窗外啪的一声,起身望去,院子里一颗碗口大小的树被海东青一掌拦腰斩断。 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刚升起的后悔瞬间消失殆尽。 “真是个疯女人”。 第729章 逼到了这个地步 红塔集团在东海有家分公司,以刘云深太子爷的身份,很轻松的利用分公司在东海的人际关系制造了一起和孟浩然的偶遇。 刘云深是在一次饭局上见到的孟浩然,男身女相眼含阴森,一看就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不过他并没有主动和孟浩然接触。他是个生意人,深谙生意之道。谈判中先开口的一方往往比较被动,要想掌握主动权,就得必须的装装逼保持高姿态。 山猫给的资料上把孟浩然描绘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至于他的目的,不外乎找陆山民报仇和重振孟家。像孟浩然这样从天堂掉入地狱之后又能忍辱站起来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他相信孟浩然一定会主动来找他。 孟浩然的上门拜访比他预料的还快,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借着顺路办事的借口走进了红塔集团东海分公司的办公楼。不过刘云深并没有见他,直接让公司的人找了个他不在的由头就把他打发走了。 孟浩然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刘云深是红塔集团的太子爷,又是江州山西商会会长的儿子。也许曾经的他并不会太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他要重振孟家,能结交上这样的朋友,对他以后重振孟家会有很大的帮助。 接下来的几天,孟浩然锲而不舍的打电话约刘云深,终于在第三次得到了刘云深的肯定答复。 银河会所的豪华包房,孟浩然开了最好的酒,点了最漂亮服务最好的陪酒小姐。 刘云深抽出一支烟,孟浩然赶紧拿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刘云深笑了笑,“孟总,你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孟浩然笑着连连点头。“刘大少肯赏脸出来和兄弟见面,兄弟我已经感到很荣幸”。 刘云深哈哈一笑,“都说东海孟公子高傲自负,今日一见如此谦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谣言可怕啊”。 孟浩然皱了皱眉,“刘大少在江州也知道小弟的事情”? 刘云深吐出一个烟圈,淡淡道:“我奉家父之命到东海管理分公司,来了之后当然要了解一些东海的奇闻异事,这几天孟总三番两次约我,我自然要问问公司里的负责人孟总的情况”。 说着笑了笑,“没想到严总竟然骗我,说孟总高傲自负眼高于顶”。 孟浩然心下了然,难怪刘云深三番两次拒绝见自己,原来是听了红塔集团东海分公司负责人对自己的评价。 “严总说得也没错,曾经的我少不更事是有些不知好歹,不过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了”。 刘云深眉头微皱着点了点头,“孟家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说来我很佩服孟总,遭遇到那么大的打击还能重新振作起来,但就这一点就让我刘云深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大少过奖了,不过是知耻而后勇而已”。 刘云深哈哈一笑,“反正要是我遇到这样情况,肯定就翻不了身了”。 孟浩然赶紧端起酒杯,无奈的说道:“孟家人丁淡薄,现在就我和堂弟孟浩君两人,我那弟弟又是个不争气的家伙,家里突然遭受变故,我不站起来孟家就真的垮了”。 刘云深搂着孟浩然 的肩膀,“孟总,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愿意出来见你吗”? “那是刘大少为人豁达,不介意我是个落魄子弟。兄弟感激不尽”。 刘云深摇了摇头,“我可不认为我是个豁达之人。” “俗话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有孟家公子忍辱负重,我相信一个知耻而后勇的人总有一天能一鸣惊人,到时候的孟家会远远超过以前的孟家”。 孟浩然心潮澎湃,脸色因感动而变得微红,这倒不是他客套演戏,刘云深的话恰恰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为了报仇,为了孟家的崛起,他自认受的苦难和屈辱不比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少,也不必韩信承受胯下之辱少。 “刘大少真知己也”。 刘云深淡淡的盯着颇为感动的孟浩然,道:“既然我已经把你当朋友,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我今天出来和你相见还带着另外一个目的”。 说着目光瞟了瞟包房里两个陪酒小姐。 孟浩然朝两个陪酒小姐挥了挥手,淡淡道:“你们先出去”。 等两个陪酒小姐出去以后,孟浩然带着疑惑的神情问道:“刘大少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只要小弟做得到,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刘云深严肃的问道:“据说你和陆山民有仇”? 孟浩然心脏砰的跳动了一下,他不太明白刘云深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云深是江州人,陆山民此刻正在江州,而且据他得到的消息两人还是山西老乡。他拿不准两人是朋友还是敌人关系。 见孟浩然惊疑不定,刘云深哈哈一笑,“孟总无需担心,我和你是同一阵营的”。 两人交情尚浅,孟浩然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刘云深的话,试探的问道:“刘大少和陆山民也有仇”? 刘云深缓缓的举起酒杯和孟浩然碰了一下,“听说过江州山西商会的会长的谋杀案吗”? 孟浩然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听说过”。 “知道是谁杀的吗”? 孟浩然笑了笑,“警察都没抓到凶手,我怎么会知道”。 “是陆山民”!刘云深冷冷道,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什么”!孟浩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刘云深,“他为什么要杀高会长”? 刘云深冷冷道:“陆山民想利用山西商会帮他对付薛家,但高会长代表着上百家山西籍企业的利益,怎么可能为了陆山民一己之仇置所有人的利益而不顾”。 孟浩然紧紧的看着刘云深,“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山西商会的秘书长,高会长曾经在我面前提起过,说陆山民和他爸陆晨龙一样,充满了暴戾之气,身上江湖流氓气息很重,当时高会长脸上就布满了浓浓的担忧,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直到高会长出事,我才想到高会长早就有预感陆山民会对他下手。” 说着无比悔恨的说道:“都怪我大意啊,完全没想到陆山民竟丧心病狂到一言不合就杀人”。 “你没有把这些告诉警察”?孟浩然并没有轻易相信刘云深的话。 刘云深摇了摇头,“告诉警察能有什么用,没有证据警察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你们想为高鹤报仇”?孟浩然继续问道。 “山西商会历来团结,会长被杀,岂有不报仇的道理。更何况陆山民能杀了高会长,就有可能威胁到我爸,我们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孟浩然故作担忧的看着刘云深,“那刘大少到东海来岂不是很危险,陆山民和曾家、海家连为一体,势力庞大,刘大少不可不小心”。 刘云深呵呵一笑,“孟总不必替我担忧,你可以去江州打听打听,我和陆山民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孟浩然脑袋一下子糊涂,愣愣的看着刘云深。 刘云深淡淡道:“我和陆山民确实是朋友关系,他对我的印象很好,不止一次托我替他打点山西商会的人。包括现在他都还在拉拢我帮他争取山西商会,他又怎么可能对我下手”。 孟浩然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笑道:“陆山民并不知道你和高鹤那番谈话,所以并不知道你怀疑他是杀高鹤的凶手,所以现在依然还当你是朋友”。 刘云深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轻易告诉警察的原因,万一走漏了风声,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说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所以敢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和他有着血海深仇”。 孟浩然这个时候彻底相信了刘云深的话,保证的说道:“刘大少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孟浩然豁然开朗,这也完美的解释了刘云深为什么愿意出来见他,刘云深需要一个对陆山民知根知底的盟友,而自己无疑就是那个最佳人选。 “那刘大少这次到东海,明着是管理分公司的事,实际上是要摸陆山民老巢的底”。 “没错,所以我说我们是同在一个阵营”。 孟浩然兴奋的冷笑,“陆山民四处树敌坏事做尽,天都不饶他”。 刘云深笑眯眯的看着孟浩然,心里松了口气,这孟浩然不但不是个蠢货,还特别精明,还好这几天反复推演了很多遍今晚的谈话内容,否则还真不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见火候差不多了,带着关切的语气说道: “我欣赏孟总有仇必报的豪气,但你现在的处境犹如火中取栗,纳兰家只是想利用你对付陆山民,并不是真心帮你”。 孟浩然猛的灌了一口酒,“纳兰家夺了孟家的产业,同样是我的仇人,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赶出东海,夺回金桂集团”。 刘云深呵呵一笑,“其实眼下就可能出现一个机会”。 孟浩然眼前一亮,“刘哥请指教”。 刘云深思考了片刻说道,:“陆山民在江州把薛家弄得非常难堪,我估计用不了多久薛家就会顶不住压力派人到东海与纳兰家的人洽谈”。 孟浩然震惊的看着刘云深,他惊讶的不是薛家有可能投入资金加入这场价格战,这一点他早就分析过可能性。但是他认为随着价格战升级,纳兰子缨压力越来越大,多半纳兰子缨会派人去江州找薛家,没想到薛家会主动到东海找纳兰家。 “陆山民在江州竟把薛家逼到了这个地步”? 第730章 你和他一起去 孟浩然当然不会死心塌地的帮纳兰家,纳兰家伙同柳依依夺了孟家金桂集团,对他们的恨也仅仅是稍次于陆山民而已。之所以甘愿当纳兰子缨的一条狗,不过是正如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而已。 所以在给纳兰家当狗的同时,他四处结交人脉,不仅仅是刘云深,不仅仅是武勋爵,凡是一切可以结交拉拢的势力他都不遗余力的去接触。 刘云深不仅仅与他一样和陆山民有仇,还是江州新任山西商会会长的儿子,这样的朋友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坚持和努力的人总会有回报,他很庆幸面对刘云深三番两次的拒绝没有轻言放弃,否则就不会得到这个天大的机会。 江州首富薛家,若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重振孟家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孟浩然兴奋得情不自已,连手中的酒杯都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刘云深的建议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是仔细分析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当薛家派人到东海找纳兰子缨洽谈的时候,他可以找机会想办法私下说服薛家的人把钱直接投入他的搬山倒海房地产公司。那个时候,他将不再是纳兰家的一条狗,而是站在了和纳兰子缨平等的地位,成为狙杀山海集团的一大势力,也再也不用看纳兰子缨的脸色。 虽然他变成了代表薛家的一条狗,但总比当纳兰家这个仇人的狗要好得多。而且薛家在东海没有产业。一旦把山海集团打垮,他在东海的名声和地位将会大大提升,到时候将直接成为东海一股新的大势力。 孟浩然强自压制住心中的兴奋,感激的看着刘云深。 “刘哥,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刘云深笑道:“孟兄弟人中龙凤又是浴火重生,孟家重新立起来是早晚的事,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而已,你得好好谋划谋划看怎么才能说服薛家的人”。 孟浩然冷静了下来,思考了片刻,眉头紧皱,之前想的都是说服了薛家之后的好处,高兴得都忘了该怎么说服薛家。 “刘哥,你在江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薛家的了解比我要深得多,还请刘哥指点我一二,若是这件事情办成了,大恩大德我孟家世世代代都记在心里”。 见孟浩然颇为诚恳的样子,刘云深叹了口气。 “薛家的人都不简单,我也只能根据我有限的了解说个大概”。 “谢谢刘哥” ! 刘云深沉思了片刻,淡淡道:“谁家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薛家自然也一样。这也是为什么薛家一直不出手的原因,他们想用最小的成本除掉陆山民。目前看来,陆山民在江州给薛家的压力越来越大,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性要出手了。” “薛家出手的资金最有可能的两个去处就是窦天德的千叶资本和柳依依现在掌管的金桂集团,但不管投给谁,这笔钱都是进了纳兰家的口袋。从心里上说,薛家肯定都不舒服”。 “如果我是薛家的人,最理想的就是另外找一个信得过的代言人”。 孟浩然点了点头:“但是薛家凭什么相信我”? 刘云深也是眉头紧皱,“虽然你和薛家都有共同的敌人,但一方面这么大的一笔钱他们不可能就因为有共同敌人就放心交给你,另一方面你现在是纳兰家的代言人,薛家也很难相信你”。 孟浩然喃喃道,“表忠心”。 “对,这就要看到东海来的人是谁,对方会不会相信你的忠心。这种事情只有靠你自己,我也无能为力”。 孟浩然猛然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坚毅和果决。 “不管是谁来,哪怕是磕头磕得头破血流,我也要试一试”。 刘云深眯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淡淡微笑。 .......... .......... 薛凉这一次伤得很重,重得过去了半个月还躺在床上。 但相比于身上的伤,心里的伤更重。 醒来以后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连薛宇和薛猛和他说话也是一声不吭。 他就静静的躺在床上,从医院的病床到卧室他自己的床,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薛宇对他从小严厉,从来没和颜悦色的对儿子说过话,他始终认为教育儿子就是要让他在棍棒中成长,作为男人更是要在磨难中变得百折不挠。 但这一次,薛凉半个月不说话,他有些害怕了。 作为父亲,薛凉的脾气性格他最了解不过,从小要强不服输,这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被陆山民打成这幅模样,可想而知心里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薛宇坐在床头,难得的露出慈父面容。 “薛凉,和爸说句话吧”。 薛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仿佛压根儿没 听见他说的话。 “薛凉,爸从小对你太严厉了,事事要求你做到第一,做不到第一就打你骂你”。 薛宇轻轻的握住薛凉的手,这样的温柔举动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年没对儿子做过。 “薛凉,薛家这么大的家业,需要一个坚强的肩膀才能扛得起”。 薛宇缓缓的闭上眼睛。 “从陆晨龙开始,陆家人都是我们薛家的克星。但是那又如何,陆晨龙当年的嚣张跋扈更胜陆山民十倍,不一样身死道消”。 “薛凉,一时成败不足以论英雄,忍辱负重前行,笑道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英雄。这条路爸以前走过,你现在不过是再走一遍而已。爸当年能挺过来,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挺过来”。 “爸”!薛凉的声音响起。 薛宇眼皮一动,缓缓的睁开眼睛,薛凉的眼神多了一丝光彩,,正怔怔的看着他。 “儿子”! “爸”!薛凉眼眶湿润。“我让你失望了”。 薛宇缓缓的摇了摇头,露出难得的微笑,“谁没有年轻过,我们都一样,当年陆晨龙给我的屈辱比你今日的屈辱还大,我当时并不比你好多少”。 “爸”! 薛宇紧紧握住薛凉的手,“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去趟东海,爸有件大事交给你”。 薛凉泪流满面,“爸,你还相信我”? “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走出薛凉卧室,向问天问道。“薛爷真打算对东海下手”? 薛宇淡淡道:“上次一战陆山民在江州的声望越来越大,黄杨现在像条疯狗一样四处乱咬,他和马鞍山不一样,他没有规则的束缚,又是经验丰富的刑警大队长,指不定就被他咬出什么问题来,现在已经容不得从长计议,必须速战速决”。 向问天眉头微皱,“二公子身心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他去恐怕不太合适”。 薛宇淡淡道:“正因为如此,他需要这次机会重拾信心。他是薛家的未来,若不找个机会重新站起来就彻底毁了”。 说着看向向问天,“你跟他一起去”。 “可是你的安全”?向问天皱着眉头,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有薛猛在我身边”。 第731章 别紧张 按约定时间来到天湖路两江咖啡厅,陆山民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这个时候,咖啡厅角落处,一个身着长款外套,头戴黑色针织帽,眼戴紫色大号墨镜,口戴黑色口罩,脖子上围着白色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朝他招了招手。 陆山民这才抬脚朝角落处走去。 蒋琬取下墨镜和口罩,笑着说道:“江州的狗仔队比东海还厉害”。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大明星也不好当”。 蒋琬咧嘴微微一笑,唇红齿白,脸颊两个小小的酒窝,清纯中带着俏皮,和网上疯传的奶茶妹妹有几分神似。 “你在江州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你也知道”? “知道一些”。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他和蒋琬并没有多深的交情,甚至连朋友两个字都有些勉强。一时间竟有些冷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搜肠刮肚了半天说道,“哦,上次在东海谢谢你让阚爷收了我那副字”。 蒋琬噗嗤一笑,“没话找话也不用把那么久的事情找出了说吧”。 陆山民更显尴尬,笑而不语。 蒋琬故作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们就这么没有共同语言”。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他确实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两人安静的喝着咖啡,陆山民开口道:“听说你明晚会参加江州卫视春晚表演”。 蒋琬点了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陆山民,“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地方卫视的春晚表演”。 陆山民看了一会儿蒋琬的眼睛,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复杂情绪。陆山民低头喝着咖啡,不敢和她对视。 陆山民内心一阵纠结,之前还带着侥幸心理想着是海东青和他想多了,现在看来看来海东青说得没错,蒋琬这次到江州并不是参加江州卫视春晚那么简单。 “你好像很纠结”?蒋琬笑着问道。 陆山民苦笑着摸了摸脸颊,“有那么明显吗”? 蒋琬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淡淡道:“像你这样刀山火海闯过的男人 应该早已喜怒不形于色。”说着顿了顿,“看来你确实不是一般的纠结”。 陆山民抬头看着蒋琬的眼睛,“蒋小姐,把一生的幸福当交易,你不觉得委屈吗”? 蒋琬笑道:“是你觉得委屈吧”! “蒋小姐,你这样的大明星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你有大把的机会选择自己的幸福”。 蒋琬的眼睛一直盯着陆山民,“在你眼里这是一场交易”?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蒋琬,“难道不是吗”? 蒋琬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你为什么就不能认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呢”。 陆山民眉头微皱,惊讶的看着蒋琬的脸,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他想不明白像蒋琬这样有钱有名有脸蛋,还有阚爷这样的存在罩着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他。并且两人只有短短几次接触,根本谈不上感情。如果仅仅是因为在银河会所帮了她一把就喜欢上了他,那也太扯淡了,现实不是小说电视剧,哪有这么狗血的事情。 蒋琬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像是在欣赏一件赏心悦目的事物。 “我见过很多男人,大多都是有钱有势有名望的人。他们看我的目光多少都带着不纯洁的想法。你是唯一一个很单纯看我的人”。 “这能说明什么”?陆山民问道。 “也许是物以稀为贵”。说着顿了顿,“也许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说着又顿了顿,“或许女人天生就犯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说着停顿了半天,像是在思考着还有什么理由。陆山民没有打断,静静的听着她还有什么也许。 等了半天蒋琬也没有开口。 陆山民淡淡道:“你说的最后一点不仅适用于女人,男人也一样”。说着顿了顿,“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 蒋琬淡淡一笑,“这重要吗”? 陆山民苦笑一下,这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应了,共荣商会就会立马出手,山海集团和海家、曾家至少能暂时脱离覆灭的危险。如果他不答应,恐怕三家的覆灭就在眼前。 蒋琬期待的看着陆山民,那种眼神就 像是一个女孩儿在等着心中的男神向她表白,有那么一刻,他还真有几分相信蒋琬喜欢他,不过这也不重要。 蒋琬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边是倾家荡产报仇无望,一边是对心爱女人的承诺。一边是那么多兄弟姐妹的前程,一边是撕毁承诺的良心不安。确实很难抉择”。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阚爷的意思”?陆山民刚问出口,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很没意义的问题。 果然蒋琬再次问道,:“这重要吗”?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蒋琬两指夹着勺子不慌不忙的搅动着咖啡,对于陆山民的反应似乎早在预料之中,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坐了十几分钟,陆山民抬头带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蒋琬脸上流露出一抹哀怨。“为了曾雅倩,你可以放弃山海集团这么多朋友的利益,真不知道该说你重情重义还是无情无义”。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相信阮玉他们也不会同意为了自身的利益去做这样一场交易,如果唐飞还在,他也不会同意”。 蒋琬自嘲的笑道:“我从未想到过会有男人拒绝我”。 “你是个好女孩儿”。 蒋琬笑了笑,“可惜好男人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陆山民无奈笑道:“我算不上是个好男人”。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蒋琬淡淡问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 “曾雅倩和叶梓萱,你爱谁更多一点”? 陆山民皱起了眉头。 见陆山民不回答,蒋琬莞尔一笑,“你还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票,笑道:“这是明晚江州卫视春晚的入场券”。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蒋琬,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还给他这个。 蒋琬把入场券放在陆山民身前,起身离去,刚走出两步又回头笑道:“我发觉我有可能真的喜欢上了你”。 “蒋小姐”? 蒋琬嫣然一笑,“别紧张,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第732章 一个画家 吴晓宁从没主动联系过陆山民,这次主动联系他并且还是他亲自打电话,陆山民不敢怠慢,立刻坐上一辆出租车赶往市政府。 年关将近,市政府大部分公务人员都已放假,偌大的市政府大楼冷冷清清。 走到副市长办公室门口,吴晓宁正在看着一份文件。 陆山民轻轻的敲了敲门,“晓宁市长,没打扰到你吧”。 吴晓宁放下文件朝他招了招手,“把门关上”。 陆山民转身轻轻关上门朝吴晓宁走去,由于上次来过,这次没有那么拘谨,自然的坐在了沙发上。 “大过年,您还在加班不辞辛苦为人民服务,真是令人敬佩”。 吴晓宁笑了笑,“拍马屁是们高深的学问,不会就别瞎拍”。 陆山民诚恳的说道:“我不是拍马屁,是实打实的实话”。 吴晓宁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在来的陆山民想过很多可能,不过真还想不出吴晓宁为什么大过年叫他过来。 吴晓宁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的目光很温和,但却有一种直透人心的威慑感,竟让人产生一种做了亏心事的错觉。 “你打算动手了”? 陆山民心脏仿佛突然间遭到一股重击,脑袋也嗡了一下。 “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陆山民有些不敢直视吴晓宁的目光,但这个时候也不能移开视线,否则就等于是心虚。他尽量平复内心的震撼,竟可能的表现出迷茫和不解。 他不是信不过吴晓宁,反之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佩服这位领导。但是他一时还是拿不准该不该对他说实话。 犹豫了片刻,正当他开口否定的时候。吴晓宁说道:“不必回答了,我知道了”。 陆山民这次是真的茫然了,试探的问道:“您知道什么了”? 吴晓宁淡淡一笑,“你这个小滑头谁都不信任”。 陆山民正准备辩解两句,吴晓宁再次打断他的话,“你做得很对,虽然圣人说人无信不立,但《孙子兵法》也说兵者诡道也。见人就老老实实托盘而出,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商场都是大忌”。 陆山民心里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松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不想您和这档子事儿扯上关系”。 吴晓宁笑了笑,“在你的认知中是不是认为所有当官的都是明哲保身的缩头乌龟”。 陆山民看了看吴晓宁,尴尬的笑了笑,说实话他之前还就是这么想的。 吴晓宁呵呵一笑,“明哲保身有个近义词,叫顾全大局”。 陆山民愣愣的看着吴晓宁,要是别的领导说这句话他会认为是在找借口,但从吴晓宁嘴里说出来,他相信是真的。 吴晓宁点燃一根烟,陆山民赶紧上前替他点上。 吴晓宁摆了摆手,“任何人犯了罪都应当受到法律的制裁,薛家也不例外”。 “但是”,吴晓宁在 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不能殃及无辜”。 陆山民皱了皱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吴晓宁淡淡吸了一口烟,“薛家的产业为江州贡献近百分之二十的税收”。说着看了看陆山民的表情,陆山民脸色很平静,江州少不少百分之二十的税收他压根儿就不在意也不关心。 “更重要的是涉及上万人的就业,这些人都有老婆孩子要养,他们是无辜的”。 陆山民这时才总算知道吴晓宁找他的目的。 “您不希望看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吴晓宁点了点头,“你要向我保证把事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陆山民很是不解的看着吴晓宁,试探的问道:“您就那么肯定我能战胜薛家”? 吴晓宁眉头微皱了一下,看得出他并不是完全肯定。 “刚开始也并不认为你有这个能力,但随着事态的变化,我有种预感你能赢”。 陆山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吴晓宁,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任何计划,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输定了局面,他怎么就能产生这样的预感。 “不用感到惊讶,我没你想得那么高深莫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薛家多行不义必自毙。” “树大招风,看似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其心已腐,从那场劫杀案开始,薛家就埋下了祸根。风平浪静的江州可以继续枝繁叶茂,暴风骤雨一起就有倾倒的可能,现在不过是缺乏一个契机而已”。 吴晓宁的论述让陆山民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不需要知道细节,不需要参与进来,只是远远的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下面的热闹就能了然于心。 “我向您保证,尽最大努力把影响缩到最小”。 吴晓宁欣慰的点了点头,“很好,我就知道你本性是个善良的人。”说着郑重其事的说道:“那我就送你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陆山民几乎是脱口而出。 吴晓宁指了指窗外,“明江对面那一片,是江州未来五年的打造重点”。 陆山民赶紧起身望去,明江北岸有着一大片地,起码有好几十平方公里。他在江州对各方面的消息都特别关注,还有洪成武和冷海他们替他收集信息,但从来没听说过那里要开发打造。这代表着这是市政府才做的决定,或者才开始商讨这件事情。 “薛家现在还不知道”?陆山民坐下问道。 吴晓宁抬手在空中划了划,薛家犯的事儿,“这一层楼的人都心知肚明,虽然不少人不想薛家倒下,但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薛家有过密的接触。” 陆山民双眼放光,薛家声望在江州连连下跌,连股价都蒸发了不少,这个时候不管是为了恢复声望给外人秀肌肉,还是为了啃下这块肥肉,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去争夺。正如纳兰家在江州利用棕榈泉这个契机来开战争一样,这也将是一个在江州和薛家一决生死的契机。 陆山民抑制不住兴奋的问道:“这些地什么时候开始打造,以什么样的方式出让”? “明年 五月,以竞拍的方式”。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吴晓宁,“晓宁市长,谢谢您”。 吴晓宁淡淡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放出去,我只是多给了一两个月准备的时间而已”。 “商场征战分秒必争,一两个月已经是天大的优势了”。 说着感激的看着吴晓宁,“您能冒着风险给我提供信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吴晓宁淡淡道,“薛家杀了十几个人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说着顿了顿“你不用替我操心,他省里有人,难道我就没有”。 说着又接着说道:“记住,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天而已,什么都没做”。 走出市政府大楼,寒风一吹,刚才的激动和兴奋顿时散去。东海那边能不能扛过去还不知道,那么大一块地至少也得准备上百亿的资金,短短一两个月时间,他去哪里找这么多钱。 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赶紧又上了辆出租车赶往江州人民大礼堂。 陆山民到的时候晚会还没正式开始,但大礼堂里差不多已经座无虚席。 循着入场券的座位号,陆山民在右侧靠后角落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陆山民坐在最外面一侧,右边是过道,左边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五十多岁,白面无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瓜子脸上带着一副玳瑁黑框眼镜。他的西装一看就很昂贵,深灰色的丝质领带,上面别着一枚金质的树形领带夹,树干、枝叶乃至树根,全部雕刻得栩栩如生。 男子笑着和陆山民握了握手,“陆先生好”。 陆山民含笑看着这个儒雅男子,确信从来没见过。“先生贵姓,我们认识吗”? 男子淡淡一笑,笑起来给人一种春风和煦的感觉,陆山民敢肯定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大帅哥。 “我叫赢恬,至于为什么认识你,呵呵,陆先生最近可是江州的风云人物,我岂能不知”。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虽然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并没有全都见过,但至少都从收集的资料上看到过,这人一点没有印象,想来在东海政商两届并不是什么有影响力的人。看他斯文儒雅的样子,应该是高文学创作的。 “赢先生是作家”? 赢恬笑了笑,“我是个画家,不过文学艺术不分家,我偶尔也写点伤春悲秋的无聊文字”。 陆山民哦了一声,在他的印象中画家都是一头长长的的乱发,满脸的胡须,这位画家的形象巅峰了之前对画家的印象。不过想到左丘那样的大才子都可以长得像流浪汉一样,心下也觉得很正常。 一个画家,陆山民没有太放在心上,礼貌性的寒暄几句之后就看向舞台方向。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余光扫到了赢恬的眼睛,猛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本能转头再次看向他,发现赢恬依然带着儒雅斯文的微笑,除了眼睛比一般五十多岁的人明亮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第733章 一点不比嫂子差 随着美妙的音乐响起,舞台上的幕布缓缓分开,只见舞台上五颜六色的的灯光随着音乐忽明忽暗,令人眼花缭乱。红光像火,粉光像霞,黄光似电……随着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响起,晚会正式开始,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帷幕拉开之后,舞台呈现了出来,宽大无比,富丽堂皇啊! 一群豆蔻年华的少女踩着音乐的节拍,以轻快而有节奏的步子走到脚光灯前面。灯光射在她们身上五颜六色的丝绣和头饰上,激起一片金碧辉煌的彩霞。 少女们头戴金叉,手提灯笼,身着薄纱长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时而婉转,时而优雅,时而激荡,灯光闪烁之下,像一只只蝴蝶穿梭在七色的花海之中。 这是陆山民第一次在现场看到如此盛大的晚会,相比于薛家的团拜会,这场晚会是要上江州卫视直播的,场面和档次自然也要高档得多。 再加上与上次抱着闹事的目的不一样,今晚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纯粹的观众。在音乐和灯光的感染下,陆山民不禁感到一阵震撼,不知不觉中被舞台上的舞蹈和耳畔的音乐所吸引。 一场喜庆欢快的开场舞之后,后面的节目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尽管其中大部分叫不出名字,但知道他们都是经常活跃在电视媒体上的明星。他们的出场更是引得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 陆山民对于这样的娱乐节目兴趣本就不高,在起初的好奇和惊喜之后,渐渐的失去了兴趣。便开始留意今晚的来宾,虽然礼堂很大他又坐在靠后的角落,还是看见了不少熟人。 江州市政府的几个领导,山西商会的新任会长刘长河,江州萧家的萧勇、王家的王俊、包括刘奇志、秦双、王宏也在,当然薛宇也在其中。甚至还看到了陈敬和陈逊父子。 陆山民和身旁的画家除了刚见面时候有过交谈之外,中途很长段时间都没有交流。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节目单,还有一个节目就轮到蒋琬上场。 “你有朋友要演出”?赢恬一直保持着古井不波的和善微笑,显然这种规模级别的晚会他并不是第一次观看。 陆山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是她邀请我来的”。 赢恬微笑道,:“陆先生年纪轻轻不仅在政商界声名鹊起,还结交了娱乐界的朋友,真是后生可畏令人佩服”。 “赢先生过奖了,我只认识她一个人而已,并且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认识,和娱乐界搭不上关系”。 赢恬淡淡一笑道:“外界传言陆先生是个飞扬跋扈蛮横无理的人,今日一见陆先生谦逊有礼,与传言中大相径庭。” 陆山民笑道,“就算是亲眼看见也并一定能当真,更何况是传言”。 赢恬点了点头,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山民,“我在云台区有间画室,陆先生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坐坐”。 陆山民略微好奇的看着赢恬,有些画家为了卖画或者开画展,常常会削尖脑袋结交一些商界中人,这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他既然知道自己和 薛家闹得不可开交还敢接触自己,就有些不太理解。 赢恬似乎看出了陆山民心中所想,笑着道:“我是个艺术家,不需要像商人一样顾虑太多”。 陆山民想想也是,笑了笑接过名片。名片是烫金色,设计很简洁,正面是‘赢恬工作室’和一个电话号码,背面印着和赢恬的领带夹一模一样的金色树形图案。 “我还从没接触过艺术家,有空的话一定拜访”。 两人正谈话间,礼堂所有灯光突然熄灭,黑暗笼罩每一个角落,突然一束光照亮了舞台,帷幕慢慢拉开。聚光灯照在了一个身影上。 蒋琬穿着一件白色露肩长裙,长发如瀑,头顶带着金色的公主冠,耳朵上吊着两个晶莹剔透剔透的珍珠,随着她袅袅踏出一步,两颗珍珠轻轻晃动。 宛若天上仙女,亦像是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就是你的朋友”? 陆山民点了点头。 赢恬淡淡一笑,“你真有福气”。 陆山民暗自苦笑,没有做任何解释。 蒋琬的歌声响起,她虽然不是歌星出身,但声音很好听。珠圆玉润,林籁泉韵,像是小溪流经山谷,清澈毫无杂音。 只听她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她的歌声带着幽幽哀怨,恰恰符合这首歌的韵味儿,把一个深闺中的女子孤芳自赏又自艾自怜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陆山民不知道她是唱出自己的心声还是这只是一种表演技巧。 蒋琬绝世独立的身形和歌声中的幽怨渐渐的吸引了陆山民,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上的她,脑海中不经意的浮现出另一个身影,那个身影不需要化妆和表演,天生绝世独立,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 听着听着,陆山民不自觉喃喃道,“佳人难再得”。 “陆先生,我虽然没有你有钱,但感情方面我是过来人,人生难得一知己,且行且珍惜,别负了自己也负了卿”。 陆山民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小声的感叹竟然被他听见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赢先生误会了,我只是被这首歌的歌词打动了”。 赢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汉武帝宠爱的众多后妃中,就是妙丽善舞的李夫人最生死难忘,而李夫人的得幸靠的就是她哥哥李延年这首名动京师的‘佳人歌’”。说着以脸的崇敬和神往。“一阙短短的歌,居然能令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企足引领生出对佳人的心向神往之情,这在我国古代诗歌史上恐怕是绝无仅有”。 陆山民虽然熟读四书五经,对这首歌倒是不甚了解,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典故。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佳人”。 赢恬笑着指了指舞台上的蒋琬,“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陆山民笑了笑,“赢先生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 友”。 赢恬哦了一声,“我见你刚才看她的神情可不像普通朋友”。 陆山民转过头,没有回答。他当然不会告诉他刚才把蒋琬看成了另外一个人。 蒋琬的一首佳人歌获得了满堂喝彩,后面的节目也没多少心思看。满脑子都在想着昨天和蒋琬的对话。这场交易吃亏的明明是蒋琬,但拒绝的却是自己。作为一个对自身美貌很有自信的女子,不知道作何感想。 想到昨天她说要帮自己,心下颇为感触,虽然不太肯定她这样做的目的,但作为一个女孩儿能用这样的方式帮他,内心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晚会在一首难忘今宵的大合唱中结束,陆山民按照昨天的约定来到了大礼堂门口的台阶上。虽然已经是深夜,大礼堂外却是人山人海,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今晚参与表演的明星的粉丝,为了看到心目中的偶像,这些人也是拼了。还有小部分是没能进入晚会现场的各路媒体记者和自媒体,希望能在晚会结束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访到一两个明星。 陈逊在走出大礼堂的时候才发现陆山民也来了,兴奋的一溜儿小跑到陆山民身旁。 “山民哥,你也来了”。 陆山民笑了笑,“你都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陈逊赶紧赔笑道:“当然能,要是山民哥都没资格的话,全江州人都没这个资格”。 说着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中带着一抹期望同时又夹杂着一抹畏惧。“怎么没见嫂子一起来”? “上次那一脚是不是踹轻了,你再乱说话,小心小命不保”。 陈逊嘿嘿讪笑,“既然嫂子没来,要不我带山民哥出去放松放松,江州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你肯定没去过”。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没那闲工夫去放荡”。 “山民哥,是放松,不是放荡”。 “我不管是放荡还是放松,虽然薛家不敢明目张胆在大街上干掉你,但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尽量少去,我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 提到薛家,陈逊明显面带惧意。幽怨的叹了口气,“那我还是回家看看小电影,陪我的五指姑娘吧”。 礼堂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薛宇在前,薛猛和向问天稍靠后字两侧,三人都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陆山民。 薛宇只是淡淡撇了一眼陆山民,向问天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薛猛眼中释放出毫不掩饰的杀意。三人经过陆山民走下台阶,站在最下一级台阶上,应该是等司机开车过来。 陈逊下意识的躲在陆山民身后,“薛家那个大个子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突然间人群涌动,其中还夹杂这呼喊声和尖叫声。 陆山民回头看去,蒋琬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走出了礼堂,此刻已经换了身粉红色的长外套,虽然没有了舞台上的仙气,但近距离看,更能看清那张精致美丽的脸。 陈逊看得一脸痴呆,啧啧称叹,“真人比电视上更美,一点不比嫂子差”。 第734章 找到他,杀了他 蒋琬踏着优雅的步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陆山民,在长枪短炮的闪烁中很自然的挽起陆山民的手臂,还带着幸福的笑容靠在了陆山民的肩膀上。 在场的记者和蒋琬的粉丝瞬间沸腾了,人群中传出不可置信的尖叫声,嚎啕大哭的哭喊声。以前所有人都知道蒋琬是单身,突如其来的的刺激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顿时记者和人群纷纷朝两人涌来。 “你看,他们是多么的羡慕你”。蒋琬靠在陆山民的肩头,吐气如兰,气息轻轻吹在陆山民的耳朵上,酥酥麻麻。 陆山民尽量做出幸福的样子,毕竟现在的姿势明天是要上报纸的,得装得甜蜜一点才行。“我看恨我的居多”。 蒋琬在陆山民的肩膀上蹭了蹭,一脸的享受。喃喃道:“要是真的就好了”。 “蒋小姐,请问旁边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吗”? “蒋小姐,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恋爱的”? “蒋小姐,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蒋小姐,请问你会退出娱乐圈,在家相夫教子吗”? “蒋小姐,你男朋友看上去很眼熟,好像是前段时间当众殴打人至重伤的暴力狂”?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前几天在薛家团拜会上闹事的人吗”? 、、、、、、、、、、 记者们蜂拥而至,要不是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死命护着,两人将寸步难行。 蒋琬双手搂着陆山民的胳膊,一脸的甜蜜幸福,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在两个保镖的保护下一步步走下台阶,上了辆黑色的轿车。 看着疯狂的人群和驶离的汽车,陈逊惊讶得嘴巴能放下一个鸡蛋,直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过什么事情。 陈逊看向已经走到身边的陈敬,“爸,刚才蒋琬是不是挽着山民哥的手坐同一辆汽车走了”。 陈敬面色潮红,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场面给震惊得不轻,不过他更多的还是激动和兴奋。陆山民给了他太多的惊吓和惊喜,喃喃道:“陈逊,或许我我们真的没押错赌 注”。 陈逊激动得手舞足蹈,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激动中,压根儿没听到陈敬说了什么。 “太帅了,酷毙了,山民哥太牛逼了”。 陈敬看了眼忘形的陈敬,眉头紧皱,抬脚踹了陈逊屁股一脚。“同样是二十多岁的人,差距怎么那么大”。 陈逊咧嘴摸了摸屁股,这一脚把他从恍若梦中踢回了现实,哎呀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好,嫂子那么凶残的人,山民哥这下可惨了”。 刘奇志、王宏、秦双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兴奋,三人本来是在陆山民的威逼利诱之下背叛了薛宇,害怕薛宇事后报复,心里一直担惊受怕。但现在看到这个场面,心里的害怕少了许多。别人不知道蒋琬的真实身份,他们三人是知道的,陆山民承诺少三个点的钢材采购和替他们打开东海市场都是共荣商会在操作,他们三人早就调查过共荣商会的信息,知道蒋琬是东海共荣商会阚爷的干孙女。 陆山民和蒋琬在一起对于在场的很多人来说只是一则娱乐新闻,但他们知道,这代表着陆山民彻底和共荣商会绑在了一起。 薛宇坐在汽车后排,脸色阴沉。向问天和薛猛坐在他的两侧。 “这小子成长起来了”。 向问天皱了皱眉道:“最着急的应该是纳兰子缨吧,薛爷,还有没有必要去东海”? 薛宇缓缓的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样,过了片刻,淡淡问道:“听说陈星的父亲病得很严重”。 向问天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薛爷是担心陈星会回国”? 薛宇冷冷道:“不管他在国内还是国外,找到他,杀了他”。 “薛爷”! “二叔”! 向问天和薛猛同时喊道,劫杀案中陈星作为薛氏集团旗下迪川商贸的财务经理,葛兰区那起连环交通事故就是陈星出面给钱找了个地头蛇安排的,事后薛家给了他一大笔钱全家移民国外,那个地头蛇早已被马鞍山给抓了,现在还关在牢里。他们知道薛宇是在担心马鞍山盯上陈星,这个时候他要是回国被抓 对薛家很不利。 但薛家现在已经是很多人的怀疑对象,这个时候杀人很容易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薛爷,你是担心马鞍山盯上陈星”? 薛宇淡淡道:“我倒不是担心马鞍山,马鞍山中规中矩做事都要按照警察纪律,但黄杨不一样,他已经变成一个疯子。和薛家有过牵连的几个科长都被他挟持住了,他还在顺着各条线继续在深挖”。 说着顿了顿,“我甚至怀疑陈星的父亲是否真的病了”。 向问天点了点头,挟持陈星父亲装病引诱陈星回国马鞍山肯定做不出来,但以目前黄杨的举动来看,肯定能做出来。 “我明早就派人以探病的名义去陈星父亲家看一趟”。 薛宇接着说道:“还有彭超,他也必须死。” 彭超是假薛平当时的保镖,也是杀死假薛平的真凶,同时也算是涉及到劫杀案。薛猛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冷冷道:“这两个人就交给我吧,不管他们是还在国外还是回到了国内,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向问天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说道:“黄九斤离开江州后下落不明,说不定会针对这两个人设下陷阱,你务必要小心,万不得已不要亲自露面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薛猛说道,“向爷放心,我虽然不是黄九斤对手,但这个世界上还没人能轻易制服我”。 说着又对薛宇说道:“二叔,黄杨像只疯狗一样乱咬,要不要把他也一起干掉”。 “不行”!不等薛宇说话,向问天已经抢先说道,:“黄杨目标太大,别说陆山民是否安排得有高手在他身边,就算是马鞍山肯定也盯着他,太容易引火烧身了”。 薛宇微微点了点头,“最本质的问题还是陆山民,只要除掉了他,就从根源上断了源头”。 向问天深以为然,问道:“薛爷,我们是等着纳兰子缨来找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去东海”? 薛宇想了想说道:“再等等,等春节过后薛凉伤势痊愈,如果那个时候纳兰子缨还没派人到江州,你就和薛凉去一趟”。 第735章 彭超现身 两人手挽着手走进了蒋琬入住的酒店,再次引来狗仔队和酒店工作人员的侧目。蒋琬还带着幸福的微笑刻意向酒店大堂经理挥了挥手。 进入电梯,蒋琬并没有放开手,不知道她是忘了还是已经习惯了,依然挽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陆山民本想提醒她,但想到蒋琬拼着自己的名声帮他这么大一个忙,想了想还是任由她挽着。 身边挽着一个大美女大明星,本该是一很美妙的事情,但陆山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刚才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装作高兴的样子,此刻只有两人,脸上恢复了苦涩。 前不久才好不容易和雅倩缓和了关系,现在又闹出这一出,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两人很快走到房间门口,蒋琬从包里拿出门卡打开房门走了进去,轻轻的靠在门沿上,脸上露出一抹调笑的微笑。 “怎么,不打算进去”?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蒋小姐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蒋琬瘪了瘪嘴,“你还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哦....谢谢蒋小姐陪我演这一场戏,但今天这场戏已经结束了”。 蒋琬脸上显现出一抹明显的失望,仰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难道我就那么差,一点提不起你兴趣”? 陆山民皱了皱眉,带着歉意说道:“蒋小姐犹如仙女下凡,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 “你不是男人”?蒋琬揶揄的问道。 陆山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我不能对不起雅倩”。 蒋琬期待的看着陆山民:“如果我在曾雅倩之前先认识你,你会喜欢上我吗”? 陆山民笑道:“我们不可能先认识”。 蒋琬秀美微蹙,“为什么”? 陆山民回想起那条污水横流的巷道,巷道充斥着油烟的午夜烧烤店,淡淡道:“那种地方你是不会去的,即便你去了,那个时候的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而你是不会关注一个满身油污的烧烤店小伙计的”。 蒋琬眉毛跳动了一下,内心感到一丝阵痛,似乎明白了什么。戚戚然道:“相识于微末,曾雅倩在尘埃之中发现了你这个宝贝”。 陆山民笑了笑,觉得蒋琬的比喻并不太恰当。“至少她没有嫌弃那个时候的我”。 蒋琬苦笑一下,终于明白了陆山民为什么和她挽个手都会对曾雅倩产生愧疚心理。“也许这就是命”。 陆山民一直认为,正如蒋琬自己所说那样,她是带有得不到的想得到的心态,并不是真的多喜欢自己。但是看到她落寞的眼神,虽然仍然不认为蒋琬是真的喜欢他,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安慰的说道: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善良的女孩儿命一定很好。等这件事情过后,你一定能找到比我好千倍万倍的人”。 蒋琬摇了摇头,眼眶竟然微红起来:“比你好的人很多,但不是你”。 陆山民内心一震,意识到不能再和她聊下去。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完像逃跑一般急急忙忙离开。 下楼之后 ,以免让狗子队发现他这么就离开,陆山民特意从酒店后门溜了出去。 刚走出后门,陆山民敏锐的发现一个黑影闪到了右边的墙角里面。 陆山民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朝左边街道缓缓走去,心里却在盘算着那人是谁。 首先不可能是狗仔队,狗仔队看到人只会抢着拍照不会躲起来,那就只能是跟踪他的人。在江州跟踪他的只会有三波人,一波是马鞍山的人,一波是冷海的人,还有一波就是薛家的人。 但马鞍山已经撤销了对他的监控,冷海的人不会看到他就躲,薛家的人跟踪他要么是很难让他发觉的高手,要么是伪装技术很好的普通人,不会是刚才那人那样的半吊子。 不过他并不担心,现在虽然是深夜,但在这样的豪华酒店附近依然有不少车和人,以他现在的武力值,哪怕是薛猛亲自来,也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毫不留痕迹的干掉他。 走到正街转角处,陆山民迅速闪入一棵粗大的行道树背后。 很快,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身影也走上了正街,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可能是发现目标跟丢了,沮丧的跺了跺脚,靠在了陆山民藏身的大树另一侧。 陆山民一个转身脚下生风,闪电般伸手掐住了毫无防备的跟踪者脖子上。 那人本能想叫出声,但脖子被卡住,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眼中满是求饶的眼神。 陆山民只感觉入手滑溜,感觉这人的皮肤光滑温润,是个女人。 陆山民看向他的眼睛,感觉有些眼熟,另一只手一把拉下他的口罩。 “是你”!说着缓缓松手。 冯晓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弯腰咳嗽不停。 陆山民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没事吧”? 冯晓兰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你想谋杀吗”? “谁叫你深更半夜跟踪我”。 冯晓兰张牙舞爪的朝陆山民做了个鬼脸,没好气的说道:“看你长得龙精虎猛,没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十分钟不到就完事了”。 陆山民眉头一皱,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你到底是警察还是八婆”? 冯晓兰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真跟那个女明星好上了”? 陆山民有些不耐烦,淡淡道,:“关你什么事儿”。 冯晓兰瘪了瘪嘴,“我在警校是最优秀的学员”。 陆山民一阵无语,心想你要是最优秀的,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优秀的警察。 见陆山民满脸的轻视,冯晓兰气呼呼的说道,:“我觉得你们是在演戏”。 陆山民眉头一拧,怔怔的看着冯晓兰,自己已经足够用心的表演,要是这个菜鸟警察都轻易看出了问题,那还能瞒得过其他人吗。 冯晓兰得意的笑道,“我没说错吧”。 陆山民不屑道,“胡说八道,这么漂亮的大明星任何男人都想得到,更何况她为什么要跟我演戏”。 冯晓兰认真的说道,:“我查了蒋琬的资料,她不是一般的女明星 ,她是共荣商会会长的干孙女,你和她接触是想拉拢共荣商会在东海帮你应付如火如荼的价格战”。 见陆山民一脸的惊讶,冯晓兰得意的说道:“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查清蒋琬的身份资料”。说着狡黠一笑,“别忘了我省里有人”。 陆山民刚才震惊于冯晓兰怎么看出这是一场戏,差点忘了她的家族在省里有大人物。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认为这是一场戏”。 冯晓兰显然也看出了陆山民的担心,得意得嘿嘿一笑。 “你别紧张,只有我能看出来”。 “为什么”?陆山民下意识问道。“别再告诉我是因为你是什么警校最优秀的学员”。 冯晓兰故作神秘的说道,“因为我是一个警察,还是一个女警察。女人的直觉让我感知到蒋琬甜蜜幸福的微笑下带着淡淡的忧伤。还有、、、”说着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还有什么”?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要是让共荣商会和薛家人看出是一场戏,难免会出现岔子,这可关系到自己和曾家海家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他不紧张。 “还有像我这样漂亮的女警你都可以坐怀不乱,我知道你不是个好色的禽兽”。 说着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发现陆山民面色铁青面露凶相,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想干嘛”? 陆山民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杀人灭口,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马鞍山已经撤走了所有对我的监视,你为什么还暗中跟踪我”? 冯晓兰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似乎这才想起正事。 “我白天无意中听到马局长和耿浩说道好像假薛平的那个叫什么彭超的保镖回国了,而且还到了江州”。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冯晓兰,这可是个天大的消息。他知道黄杨利用几个和薛家有染的科长把柄,再加上用钱疏通关系把彭超在老家教书的弟弟调到了江州,想以此引彭超回国上钩。但以彭超的谨慎,肯定还没有现身,也就是说黄杨现在还肯定不知道彭超已经回到了江州。 “马局长没派人进行抓捕吗”? 冯晓兰摇了摇头,“一天都没有动静,应该是还在等时机”。 陆山民赶紧问道,:“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落脚”。 冯晓兰摸了摸头,“好像是叫裕兴村的一个城中村”。 陆山民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冯晓兰无意中听到,这应该就是马鞍山故意通过冯晓兰的口告诉自己。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明明可以自己出动警力进行抓捕。 见陆山民陷入沉思,冯晓兰说道,“我知道那人对你很重要,所以下班后就乔装跟上了你”。 彭超是劫杀案中一个重要环节,非常重要。而且他本身是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一般人真还抓不住他。 陆山民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关节,给海东青和黄杨分别打了个电话,不顾冯晓兰在身后的呼喊,上了辆出租车就往裕兴村赶。 二更在十二点前 第736章 裕兴旅馆 以对马鞍山的了解,发现嫌疑人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抓捕,这一次为什么要通过冯晓兰的口告诉他。难道是因为马鞍山知道彭超是搬山境中期巅峰高手警察没有把握能围捕成功,想利用他的力量帮忙,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自己配合他们警方岂不是更好,何必假借于冯晓兰之口。 又或者说这是薛家的一个圈套,想把自己引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绝境杀掉自己,但是想想觉得这个想法更加荒谬。除非马鞍山被薛家收买联合给自己下套,但是马鞍山是那样的人吗,显然不可能是。 陆山民一边催促司机开快点,一边脑袋快速运转,思考着马鞍山到底是什么目的,不过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个头绪。 汽车驶离繁华闹市区,前面的路灯越来越昏暗,在接近裕兴村的时候陆山民下了车。 他并没有盲目的立刻冲进去,静静的站在村子外围凝神感知,过了半晌在感知不到任何危险的时候,又沿着破旧的城中村外围走了一圈。这才朝村子里走去。 这样的城中村陆山民见过,里面到处是破旧低矮的楼房,大部分房屋的墙上都写着个拆字。上百米才会有一盏昏暗的路灯。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已经搬走,估计是由于要拆迁,也很少有租户住在这里,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即便有人住的房子也关了灯。 走在狭窄的泥泞道路上,有一种走入鬼村的感觉。 虽然感知不到明显的危险,但陆山民还是很小心谨慎的前行。 马鞍山之所以能发现彭超,肯定是通过交通局的天眼和公安局的人脸识别系统,以马鞍山的小心谨慎和彭超搬山境中期巅峰的实力,马鞍山肯定没有派人跟踪进村里。 村子里虽然算不上漆黑一片,但目力所及也只有几十米可见。 陆山民脑中盘算着彭超会住在哪里,这个村子大部分村民已经搬走,他没法入住,少部分没搬走的也不可能让彭超投宿,现在这个时代不同于古代人那么淳朴,这个地方 也不是像与世隔绝的马嘴村村民那样热情好客,对陌生人的防范之心很强,不是随便来个陌生人就能让他进屋的,况且彭超这次来江州不可能只住一两天,以他的小心谨慎也不会轻易住进别人家里免得节外生枝。 陆山民在村子里缓缓而行,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看见一个发着淡淡发白的灯箱。渐渐走近之后,才看清上面写着‘裕兴旅馆’四个字。 陆山民心下大喜,彭超多半就住在这家旅馆。 旅馆是一家在农村乡镇才能见到的小旅馆,门口的卷帘门在里面,并没有拉下来锁住,外面是一根根铁条焊接的铁栅栏。这个时间点,铁栅栏已锁,隔着铁栅栏能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躺在门口,身上盖着一床浅灰色棉被,此刻睡得正香,正发出鼓风机一般的阵阵鼾声。 正当他准备敲响铁栅栏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这是危险来临的征兆,自从他踏入易髓境后期和搬山境后期之后,感知能力更加放大了原本就对危险很敏感的感应能力。 陆山民猛然转头朝右侧看去,看见三个人影从昏暗的灯光下缓缓走来。 以他现在的境界明显能感觉到这三人身上的气势,境界最高的是搬山境中期巅峰。另外两个都是搬山境中期的中阶。 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能轻松解决掉三人。但陆山民丝毫没有放松,反而绷紧了神经。深更半夜在破旧的城中村,别说突然出现三个高手,哪怕只是普通人也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陆山民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装作打算住旅馆的样子,但眼睛一直余光瞄着三人。 由于光线不好,那三人刚才并没有看见陆山民,直到走近之后才发现旅馆门口站着个人。 三人显然没料到深更半夜这里会有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为首的寸头男子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起陆山民。 “你长得像一个人”? 陆山民不想节外生枝,淡淡道:“朋友认错人了吧,我只是到这边办事想找个地方落脚”。 那人再次上前一步,几乎贴着陆山民的脸,忽然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那种笑容就像是色狼看见花姑娘,准确的说更像进山寻宝然后终于找到了宝藏。 “你是陆山民”! 陆山民已经意识到不对,因为他看到另外两个人也同样露出了兴奋的样子,右手还迅速的摸向了腰间。 不等三人出手,陆山民已经抢先一拳打向寸头男子。 寸头男子显然早已准备好出手,抬手挡住了这一拳,不过陆山民这一拳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虽然他是搬山境中期巅峰,也被这一拳的力量震得一阵后退撞在铁栅栏上发出哐当一声。 这个时候另外两人已经拔出了两把带着消声器的手枪。 陆山民冷笑一声,脚下七星步游走,不等两人扣下扳机,已经双拳其出打在了两人胸口。只听咔擦两声,两人胸骨断裂平飞了出去。 外面的打斗声惊醒了门口睡觉的旅馆老板,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寸头男子的侧脸。 正准备尖叫,寸头男掏出腰间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朝着旅馆老板砰砰就是两枪。 旅馆老板还没叫出声了,颓然的倒了下去,临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身后枪声响起,陆山民往前一个打滚,也不回头,抓起地上一个男子就扔下身后。与此同时两声低沉的枪声再次响起。寸头男回身射向陆山民的两枪正好打在被扔出去的男子身上。 陆山民终于体会到了大黑头所说,武道达到顶峰,没有十几把步枪形成密集火力网,根本伤不到分毫。 他虽然还达不到那样的程度,但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两三把手枪还真不放在眼里。 寸头男子被扔来的男子挡住了视线,等他一脚踹开那人尸体的时候,陆山民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额头。 不等他再次扣下扳机,拳头像千钧铁锤一般砸在他的额头上。这一拳寸头男子直挺挺的砸到了地上。 第737章 绝境之中 陆山民朝旅馆门口看了一眼,旅馆老板躺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生气。接着又查看了一番倒地的三人,其中一人身中两枪已经没了呼吸。寸头男子被一拳砸在额头上昏厥了过去,另一人躺在地上发出发出痛苦的呻吟,看向陆山民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陆山民冷冷的问道,其实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在江州要杀他的除了薛家还会有谁。 那人倒也有几分骨气,虽然对陆山民充满了畏惧,依旧咬紧牙关,看样子不会轻易说出来。 陆山民脑海中电光火石般运转,从三人刚见他的反应,显然并不知道他会到这里来。 这三人的目标既然不是他,那就是彭超。看来薛家人也知道了彭超的行踪,派三人来就是要杀人灭口。 陆山民不及细想薛家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彭超回到了江州,他有些担心薛家是否只派了这三人前来,因为他隐隐觉得刚才那一阵心悸的警兆有可能不是这三人带来的,因为以这三个人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产生那么强大的危险感。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赶紧抓住彭超,正当他准备硬冲进旅馆的时候,听见旅馆背后传来一声响声,那声音很像是有人从楼上跳到地上的声音。 陆山民暗提一口内气拔腿就朝旅馆后面追去,刚跑过转角,就看见一个黑影正朝远处奔跑。 毫无疑问刚才的打斗声惊醒了他,这人肯定就是彭超。 前面那人的速度很快,但以陆山民的实力和内家修为,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两分钟过去就能清晰看见那人的背影。 正当陆山民暗自窃喜要追上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曾经在大黑头身上感受到过,在祁汉身上也感受到过。 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来人是谁。 与此同时,奋力往前跑的那人猛然间掉头朝自己这边跑来,陆山民隐隐能看到他的面容,此人正是彭超。 这样的环境下遇上薛猛,最好的选择是和彭超一样转身逃跑,或许逃到人烟多一点的地方让薛猛有暴露的危险,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但彭超是劫杀案中重要的证人,如果此时逃跑,彭超必死无疑。 没有过多犹豫,陆山民把心一横速度不减反增向前冲去,他不知道能扛住薛猛多久,心里只能暗暗祈祷海东青和白斗狼能及时赶到。 彭超和陆山民插肩而过,那一刻两人的目光有瞬间的接触,彭超眼中带着恐惧和惊讶,令他恐惧的自然是薛猛,令他惊讶的是陆山民为什么要救他。 陆山民眼里满是决绝,两人交错而过就在刹那之间,一个巨大是身形扑面而来,那种强悍的威压令他心跳骤然加快,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在旅馆门口的心悸确实不是那三人给他的,而是隐藏在暗处的薛猛。 不知道是因为进入了搬山境后期还是因为薛猛 没有祁汉强大,上次祁汉出拳给他一种被锁定住无法躲开的感觉,但薛猛这一拳虽然依然令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但并没有完全无法挪步的禁锢感。 和薛猛这样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硬碰硬无疑是找死,陆山民在巨大身影迎来的瞬间,内气按照太极游导气机制瞬间涌入双腿,右脚向前外踏,脚踏天枢、天璇,堪堪躲过来拳。 巨大的拳头从脑袋右侧擦过,拳风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陆山民担心薛猛继续追杀彭超,在与薛猛交叉而过的同时,双脚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转身体,瞬间转身,看见薛猛背身站在原地,并没有朝彭超追上去,才舒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就感到一阵恐惧开始蔓延,薛家一直想杀了自己,相对于彭超,杀死自己远比杀死彭超要重要得多。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薛猛的目标已经从彭超变为了自己。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薛猛缓缓转身,声音冰冷,眼神淡漠,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外家拳顶尖高手的气势威猛阳刚,彻底爆发出来能震慑心魄,境界相差太大会直接被震慑得心神惧裂,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瑟瑟发抖不能移动。 陆山民急速运转内气,才逐渐化解了本能的畏惧,但即便如此也是满头大汗。 陆山民逐渐理清思路,薛猛显然也没想到今晚会在荒无人烟的城中村碰上他。对之前的疑惑渐渐有了个大胆的猜想。马鞍山故意撤走监视他和薛家的警察,好让双方放开手脚血拼。马鞍山之所以引他来这里明显是知道薛家人也会来,甚至有可能就是他暗中通知了薛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马鞍山一定安排了大量警察在外围埋伏,对双方来个一网成擒。 陆山民强自镇定的盯着薛猛,脑袋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样才能尽量拖延时间。 “马鞍山给了我彭超的信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给你们传递信息的也是马鞍山”。 薛猛面色平静,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事实上薛家接到消息就怀疑放消息的就是马鞍山,因为只有他才能利用交通局和公安局的资源第一时间发现彭超回到了江州,也猜到这可能是马鞍山设的一个局,想在这里抓个现行。这也是为什么薛猛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出手的原因,就是以防万一被警察逮个正着。虽然以他的实力突围逃出去很容易,但那样他也成了嫌疑犯。 但令他意外的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陆山民,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个大大的馅饼。 薛猛冷冷一笑,“你想拖延时间,是等马鞍山还是等海东青”? 陆山民也是冷冷一笑,“一旦让警察看见你杀了我,你就准备亡命天涯吧,薛家也脱不了干系”。 薛猛咯咯冷笑,忽然脸色一边,双腿委屈,猛然间整个人蹦起半丈高,从空中呼啸而来。 “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刻”! 陆山民只感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浑身气息迸发,脚踏七星步后仰滑步闪开。 “砰”的一声巨响,大地颤抖!薛猛庞大的身躯落在陆山民刚才站立的位置。 薛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搬山境后期初阶,内家拳也达到了易髓境后期初阶,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说着脚下猛然一跺,“不过你依然要死”! 话音未落,一记长拳直奔胸口而来。 陆山民不敢将内气注入到肌肉之中,一方面注入一部分根本没效果,另一方面,要是全部注入的话,片刻之后就有可能成为一只待宰杀的羔羊。 霎那之间,陆山民将内气聚集在双手和胸口,再次使出无极拳中的颠倒泰山一招,双掌平推迎接来拳,与此同时内劲层层叠叠递增推出,巨大的拳劲打在双掌上推着陆山民双掌奔向胸口。 这一招本来需要有序的调节内气的收发,达到借力的目的。但薛猛的这一拳再一次诠释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巨大的力量瞬间打乱陆山民内劲发出节奏。这就像一个熟练太极拳的小孩儿面对一个强壮的成年人,哪怕借力引力的招数用得再好,也只会被一拳打倒。 与上次接祁汉第二拳情况内似,不等陆山民完全化解和借助这一拳的力量,双掌的手背已经重重拍在胸口。 陆山民现在已是搬山境后期初阶的体魄,再加上上次面对祁汉有了经验。这一拳并没有受到重伤,不过饶是如此,胸口也是一阵气闷难以呼吸。 借助薛猛一群的巨大力量,陆山民腾空飞出十几米,落地一个翻滚,头也不回就埋头猛跑。 外家拳虽然讲求勇猛精进绝不后退,但面对薛猛这样绝顶高手,只有等死的傻逼才会死磕到底。 陆山民脚下生风,浑身气息奔腾,内气灌入双脚之中整个身体为之一轻,双脚交错,脚尖在地上一点就跨出去四五米。若是普通人此刻看见,一定会认为是传说中的轻功草上飞。 可是,即便他跑得如此之快,身后大地震动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那股铺天盖地的气势也越来越浓,压制得他气息调动滞缓。 陆山民一阵狂奔,内心却在暗暗祈祷着海东青和白斗狼尽快赶到,或者能碰上马鞍山的埋伏,或者能跑到居民的多的地方,或者跑到有摄像头的地方,那样薛猛就不敢暴露身份杀了他。 可是这个城中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到处是破旧的房屋,随着他越跑越远,海东青和白斗狼两人不一定能及时赶到,而且这么大的范围,除非派一支军队,除非很难在外围全面封锁,也不一定能遇上警察。最大的生机就是跑到主路上,那里应该有摄像头,但也拿不准薛猛是否敢冒着暴露的风险执意杀了他。 陆山民越想越急,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不可轻易犯险,这一次还是落入了这样的绝境之中。 第738章 树林激战 主路上虽然有可能有摄像头,但脚下离主路至少有上千米的距离,陆山民没把握在千米之内不被薛猛追上。 右侧一两百米处有一片稀稀拉拉的小树林。以他从小在山中长大对树林的熟悉程度,可以借着树林的地理条件拖上更长的时间,但是小树林的方向却是朝着更偏远的地方。 竭力的奔跑之中,陆山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犹豫思考,凭着对树林本能的亲近感,最终还是选择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结果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别说上千米,就是这短短的一两百米距离薛猛已经追了上来。 一阵拳风袭来,陆山民瞬间感到后背发凉。紧接着咔嚓一声,身后树木应声而断。 陆山民心里一惊,但不敢回头去看,接着树木的掩护在林中忽左忽右的穿行。 专挑粗壮一些的树木作为掩护,但这种城中村边缘的小树林大多都是碗口大小的树子,很少有马嘴村山中常见的合抱大树。 薛猛作为战龙前成员,在林中便捷的奔跑自然不是问题,但相对于从小在山中长大的陆山民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一边奔跑一边拳打肩撞,咔嚓咔嚓的树木断裂声不绝于耳,一棵棵大树哗啦啦倒下。 陆山民大汗淋漓,在巨大的身体和心里压力下气息越来越紊乱,在这样继续下去,恐怖过不了几分钟就会丧生与薛猛拳下。 刚升起这个念头,后背感到一阵绝大的威胁感,伴着咔嚓一声巨响,薛猛打断树木的拳头余力继续向前。 陆山民只感觉肩头如遭重锤击打,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肩头传来。好在那棵树木比林中大多数树木大了不少,减弱了不少拳劲,否则这一拳之下足以打断他的肩骨。 但这远远不是什么不幸中的大幸,就是这瞬间的迟缓,薛猛两只巨大的手臂已经环抱过来。 陆山民心下大惊,这要是被抱住了,绝无再次脱身的可能。 眼看就要被薛猛抱住,急切间一招无极而生将浑身骨头扭曲缩小,从薛猛的怀抱中钻了出去。 大黑头曾经说过,只要他进入易髓境后期,就可以很大限度的施展无极拳,只要不陷入绝对的绝境,很难遭到杀身之祸,所以他才敢离开。 陆山民现在体会到了全力施展无极拳的功效,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大黑头所说的绝对的绝境。 薛猛显然没想到陆山民能躲过他这一抱,抬脚一腿扫过,陆山民能感觉到这一脚力大无穷,要是被踢中不死也是重伤。顾不得起身逃跑,只得就地打滚。 好在林子里又树木阻挡,薛猛无法完全施展开来。 虽然那些树木挡不住薛猛的攻击,但哪怕只是稍稍的阻挡,也给了一线生机。 陆山民在地上一个翻滚,同时双脚平蹬在一颗树木的底部,借力一送退出去两三米。 薛猛显然没想到陆山民这么难缠,越打越急,他并不把海东青和白斗狼放在眼里,他很自信哪怕是三人联合在一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把三个人都杀掉。但是他非常清楚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出来的时候薛宇和向问天都提醒过他这很可能是马鞍山的一个陷阱,一旦他被警察发现在现场,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当着警察的面杀了陆山民。 薛猛爆喝一声,身上衣服寸寸飞裂,露出岩石般壮硕的肌肉,在月光下恍若一头远古凶兽。 陆山民趁着退出去的距离,双手向后抱住头前的一棵树,借力一个翻身向后再跃出四五米。 还不等他落地,呼啸声随之而到,一根直径在三四十厘米的树干横扫过来。 陆山民闷哼一声,被这根大号的棍子拍出去七八米,撞到一棵大树上落了下来。 薛猛双手环抱那根巨大的树干,犹如地狱来的魔神。 陆山民被这一棍拍了个结实,体内气血翻涌,脑袋天璇地转。这个时候风声再起,只见薛猛抱着巨大的树干再次凌空拍来。 ........... .......... 几公里之外,耿浩放下夜视望远镜。说道:“局长,那边小树林里有动静”。 马鞍山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那个方向,淡淡道:“不急”。 冯晓兰早已急得团团转,这个时候她早已想明白马鞍山是故意让她偷听到。 “局长,薛家肯定会派高手前往,陆山民有危险”。 马鞍山虽然不想理会冯晓兰,但考虑到冯晓兰身后的大人物,淡淡道:“陆山民身边也有高手,这些高手我们这点警力根本无法抓获。只有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才能一网成擒”。 “局长,你这是钓鱼执法”!情急之下,冯晓兰慌不择口的喊道。 马鞍山脸上闪过一丝怒容,“我怎么办事不用你来教”。 说着对耿浩说道:“通知武警部队缩小包围圈围住那片林子,但不许靠近到两公里之内,这些人的感知能力很强,一旦感知到我们就会四散逃跑,到时候一个也抓不到”。 耿浩走出两步,转身问道:“局长,要是有人试图突围逃跑怎么办”? 马鞍山一双鹰眼发出冷冽的目光,“一枪示警,之后格杀勿论”。 冯晓兰不可置信的望着马鞍山,差点哭了出来。 马鞍山皱了皱眉,淡淡道:“这群人不是普通人,他们的杀伤力可以说达到了非人类的地步。这样的人为善对社会也只是英雄主义,没什么好处。要是为恶,对社会所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再加上他们还有雄厚的资金和人脉资源做后盾,这次不把他们绳之于法,恐怕以后都没这个机会”。 “局长,你是个警察”!冯晓兰哭喊着喊道。 “不管是薛家还是陆山民,都是杀人如麻的恶魔,正因为我是警察,我不许任何人凌驾于法律之上”。 “薛家是去杀人,陆山民是去抓劫杀案的嫌疑犯,这不一样”。 马鞍山面色冷然,“陆山民手上已经有了三条人命,这一次火拼必然还会杀人,只要抓到他这一次杀人的证据,他就逃不掉杀人的罪名。薛家的人也一样,他们的压力越来越大,这次必然有薛家的核心人物出马,只要抓住他,不怕敲不开他的嘴”。 第739章 交给你了 第739章交给你了 被一根巨棍扫中,拍出去的途中脑袋又撞在树上。陆山民不仅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脑袋更是天璇地转。迷糊中感觉到那根巨棍从天而降再次奔他的脑袋而来,本能想躲,但思维和身体却跟不上节奏。 眼看粗大的树干迎面拍来,陆山民暗一声完了。 “砰”,巨大的响声在他身前响起,陆山民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一个强壮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那人发出一声暴吼,双手举天硬生生的顶住那根粗大的树干,树干只是稍微受阻,紧接着继续下压,狠狠的砸在那人肩头上。 只听那人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又是噗嗤一声,陆山民知道这是在巨大的打击下受了伤吐出了一口鲜血。 还没等陆山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袭黑衣飘荡从空中而来,双脚落在那根粗大树干上,刹那间如蜻蜓点水般脚尖一点,如鬼魅般飞速射向薛猛。这个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是海东青和白斗狼到了。 陆山民在生死边缘没有感知到海东青和白斗狼靠近,但薛猛早已感知到两人的到来。 只是他没想到海东青的速度竟然能快到如此程度,从出现在拍打陆山民那根树干上到奔袭到他身前只是刹那就到。 海东青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银色的光华,直奔薛猛脖子而去。 若是普通人拿着普通匕首,薛猛根本无需躲避,因为匕首根本刺不进他的身体。但他敏锐的感知到海东青手上的匕首锋利无比,而且上面还充斥着内劲。 薛猛不敢拿自己的脖子去试验海东青手上的匕首是否能划开他的脖子,头一后仰,同时双手抱着的树干往上一扔,后退一步,躲过了封喉一刀。 海东青借助树干的上升之力腾空而起,继而在空中一个翻滚,头朝下脚朝上从天而降,匕首直取薛猛头顶。 薛猛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想抓住海东青的手腕,就在大手将到未到的一瞬间,海东青手腕在空中一转,几乎是贴着薛猛的手掌绕着他的手腕画了个圈躲开了他的这一抓,匕首随着身体下落继续朝薛猛头顶刺去。 薛猛大怒,他没想到一个易髓境后期中阶竟然能接连逼得他后退。但也不敢大意,再次后退一步,与此同时一脚朝海东青还在半空中的头部踢去。 但海东青刚才那招是应该是虚招,她应该是预料到没有那么容易把匕首刺入薛猛头顶,所以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薛猛脑袋,就在薛猛后退前的一刹那,匕首早已回转朝空中回刺,就像是提前预判到薛猛会踢出这一脚一样,而此刻回撤的匕首正好迎上薛猛踢过来的一脚。 薛猛已经来不及收腿,只感觉腿上一阵刺痛,匕首已经在他小腿出划拉下一道大口子。与此同时这一脚的力量继续向前,只见海东青的左手早已护在胸口位置。薛猛势大力沉的一脚扫在海东青手掌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紧接着 这一脚余力未消,连带着海东青的手掌继续向前打在海东青的胸口。 只听见海东青发出轻微一声闷一声,整个人侧飞出去。一路山海东青手脚并用,在经过的树干上掌拍脚踢,犹如鬼魅般闪烁,直到退出去七八米才卸去了薛猛这一脚巨大的力量,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两人的交手看似经过了好几个回合,其实也就在转瞬之间。 陆山民这个时候才彻底从被拍的一棍子中回过神来,惊讶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海东青和薛猛刚一交手竟然没有完全处于下风。 刚才的这几招,充分展示出了海东青的实力,这是他第一次见海东青展现出完整的实力。她的反应能力远远超过了她本身该有的境界,更可怕的是她对武学招式的理解和灵活运用简直是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料敌先机、虚实结合、不拘泥于固有套路的临敌应变令人叹为观止。陆山民这才意识到海东青的天赋只恐怖。难怪她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从老神棍那里学会了无极拳并且比他运用得还熟练。他不禁暗暗想到,哪怕自己达到了易髓境后期中阶和她同样的境界,恐怕也会被她虐成渣。除非他把内气全部灌入肌肉之中,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又能打出几拳,说不定到时候依然要完败于她。 同样的拳法,同样的内气,同样的境界,差距原来可以这么大。武道之路越往上走,果然不是只凭着努力就能攀上巅峰。难怪大黑头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的武术,只有最强的人。 不努力,连武道的门槛都无法踏入;没有天赋,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哪怕不吃不喝的修炼也难有寸进。海东青完美的解释了武道之路上努力和天赋的关系。 海东青稳稳的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薛猛也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到现在都仍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易髓境后期中阶的人,竟然一个照面就逼得他后退两步,并且还在他的腿上划了一刀。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陆山民捂着胸口站起身来,突然觉得站在身前的白斗狼竟然矮了一截,低头一看,原来他的双脚已经深深陷入泥土之中,可见刚才薛猛那一棍子力量之大,若不是白斗狼及时赶到,自己恐怕会被拍成肉酱。 见白斗狼嘴角还残留着血迹,陆山民赶紧扶住他,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白斗狼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薛猛。 陆山民缓缓靠向海东青,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 她的招式虽然精妙,但显然薛猛扫中胸口那一脚还是让她受了伤,只是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 见薛猛怔怔的站在原地,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陆山民脑海急速运转,白斗狼恐怕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海东青也不知道伤势如何,而自己,除了逃跑似乎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个时候陆山民心神一动,感知到有大批人正在朝这边包围过来,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像是在发起猛攻。在场的四人都是高手,薛猛甚至提前几秒感知到了有人围过来。 陆山民对着薛猛冷冷道:“外面起码有好几百武警,现在你还有把握我杀了我们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吗”? 十米之外看不清薛猛表情,但从他握得咔咔作响的拳头能感受到他的不甘。 “陆山民!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陆山民咯咯冷笑,“你也就是在我面前沐猴而冠,遇到大黑头,你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 陆山民的话显然刺激到了薛猛,只见他身体微微一动,吓得陆山民赶紧全神戒备。 好在薛猛并没有扑过来,只听他冷哼一声,紧接着庞大的身躯猛然转身,朝着来的方向奔腾而去。 直到感觉不到薛猛的气息,陆山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转身查看海东青伤势,正准备开口问她怎么样。海东青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滚热的鲜血喷了陆山民一脸。紧接着海东青身子一软朝着陆山民的方向倒去。 陆山民大惊,赶紧一把抱住海东青。她的身体很软,软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看来刚才正中胸口的那一脚让她受了很严重的重伤,刚才只不过是拼着坚强的意志勉力支撑着不倒下,震慑薛猛不敢轻举妄动。 白斗狼也神色大变,顾不得自己也身受重伤,拔出双腿跌跌撞撞的跑向海东青。 “山民,赶紧送青姐去医院”。 陆山民一把抱起海东青,心急如焚,“那你怎么办”? 白斗狼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管我”。 陆山民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抱起海东青就往林子外边跑。 刚冲出林子,就看见马鞍山带着一群武警围了过来。 所有的武警齐刷刷的把枪口瞄准了他,无数的红点照在他的身上。 陆山民现在已经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马鞍山的布局,不禁大怒。 “马鞍山,我朋友受伤了,需要立刻送往医院”。 马鞍山冷冷一笑,“裕兴旅馆四具尸体,你怎么解释”。 “马鞍山”!陆山民着急把海东青送往医院,强压着心中怒火。“那四个人不是我杀的”。 马鞍山面色冷然,“我们在现场采集了指纹,是不是你杀的,很快就会有结果。请跟我们回公安局”。 “你”!陆山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没想到马鞍山顽固到这个地步。 冯晓兰这个时候冲到前面,脸上明显带着歉意:“大半夜这里不好打车,你抱着海小姐也不能把她及时送往医院,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立刻开车送她去医院”。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冯晓兰,盯得冯晓兰全身升起一股寒意。不知道为什么,其中还夹杂这一丝心痛。 陆山民犹豫了片刻,把海东青送进冯晓兰怀里,郑重的说道:“交给你了”! 第740章 针锋相对 内家高手往往以招数和速度取胜,与外家高手对决除非比对方境界高出一大截,否者很少会采用以力打力正面硬钢的打法。毕竟与外家高手相比,内家修习者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有着天生的巨大差距。 更何况薛猛本身已经是老牌的搬山境后期巅峰,海东青只不过是从金山角丛林回来之后才晋升到易髓境后期中阶。那一脚的力量远远不是她能硬抗下来的。 马鞍山亲自给陆山民带上手铐,把他押回了天湖区公安局。 审讯室里,马鞍山一双鹰眼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说,你为什会在裕兴村”? 陆山民心里有气,冷笑道:“我为什么在那里,马局长难道不知道吗”? 马鞍山猛的一拍桌子,“现在是我问你话”! 陆山民冷冷一笑,“既然马局长明知故问,我就说一遍。假薛平被谋杀一案是劫杀案的开端,而彭超是当时假薛平的保镖,也就是假薛平案中最重要的嫌疑人。案发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冯警官告诉我彭超回到了江州并落脚在裕兴村,所以我就前去抓捕嫌犯”。 “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马局长心里清楚,更何况只要问一问冯警官就知道了。” 马鞍山冷哼一声,“抓捕嫌犯是警察的事,你横插一脚就死在妨碍执法”。 陆山民冷笑着摇了摇头,“马局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像我这样主动帮助警察抓嫌犯的良好市民不给我颁发荣誉市民竟然反被你说成妨碍执法”。说着戏谑的盯着马鞍山,:“马局长,这就是你所谓的警察职责,所谓的公平正义,所谓的捍卫法律”? 马鞍山面色依然冷漠,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我怎么办事还轮不到你这个杀人犯来指指点点”。 陆山民生起一股怒意,“马局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 “裕兴旅馆的四 个人是不是你杀的”?马鞍山狠狠的盯着陆山民。 “不是”!“我赶到裕兴旅馆的时候正好碰见三个杀手,三人立刻认出了我,搏斗之中旅馆老板被吵醒,留着寸头的男子为了防止他报警开枪杀了他,另外一人在搏斗中被寸头男子开枪误杀。三人手里都拿着枪,为了避免受到他们的伤害,只能将两人重伤解除他们的战斗能力。这个时候旅馆背后传来声音,我推测是彭超被惊醒后从楼上跳了下来,赶紧起身追赶。离开的时候寸头男子和另外一个人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去。应该是薛猛害怕两人落入警察手里被他返身回去杀人灭口”。 “你看见了薛猛”? “对,树林里搏斗的正是我和他”。说着冷冷的盯着马鞍山,“幸好海东青和白斗狼及时赶到,否则我已经死在薛猛手里”。 马鞍山没有理会陆山民眼中的怒意,冷冷道:“还有谁看见”? “海东青和白斗狼”。 “你们是一伙儿的”。 “彭超也应该看见了”。 “彭超在哪里”? “不知道”。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马鞍山,“马局长把我当成杀人狂魔,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马鞍山冷冷的看着陆山民,他心里面大概也相信陆山民说的话,只是这次经过周密计划,到头来既没能当场抓住薛猛,也不一定能把陆山民定罪,心里很是不甘。 “你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没有”!陆山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 马鞍山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他这辈子审讯过无数罪犯,哪怕再会伪装的罪犯在撒谎的时候眼神中都会不自觉的有躲闪和慌张,他想从陆山民的眼神中看出那一抹撒谎的异样,但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双平静清澈得如镜湖一般的眼睛。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马鞍山,他从左丘那里看过不少心理学方面的书, 知道撒谎的时候人的身体会有微表情出卖自己,这是一种身体的本能,几乎没有人能完全隐藏得,他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不管是在金山角杀的毒贩,还是让冷海、洪成武联合风浪杀的龙云,或者是让祁汉杀的高鹤,他一直在暗示自己他们不是人,是畜生。所以马鞍山问他杀过人没有,他撒了谎但也没撒谎,因为他早已把杀过的那些人不当成是人。 马鞍山足足盯着陆山民的眼睛看了好几分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当然不相信陆山民没杀过人,他只是对这个年轻人感到更加的震惊,年纪轻轻心里素质能好到这个程度,超过了他几十年审讯过的任何罪犯,这样的人偏偏还是个大老板、武道高手、被仇恨激发释放出了心中魔鬼的人,放到社会上该是怎样的恐怖存在。 陆山民有些担心海东青的伤势,淡淡道:“马局长,该说我都说了,不管你有多想定我的罪,最终你也得放我出去,还不如现在就放了我”。 马鞍山冷哼一声,“自从你到了江州,江州就没有消停过。劫杀案死了十五人,紧接着死了龙云两人,上次高鹤被杀,这次又死了四个人。短短一年时间,因你死去的足足有二十二个人,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你走吗”。 陆山民眉头紧皱,冷冷道:“马局长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不应该把我关在这里,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马鞍山猛的一拍桌子,“我绝不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也是其中之一”。 陆山民双眼瞪着马鞍山,“有的人不该死,有的人死十次都死有余辜,马局长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谁该死不该死只有警察和法官才有资格下结论,任何个人滥用私刑与杀人犯无异”。 陆山民咯咯冷笑,毫不掩饰轻蔑,“马局长应该知道你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有钱,有人脉,还有一群武力值超出你们警察想象的绝顶高手。你们警察要真有那个本事,今晚就不会连薛猛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让他逃走了”。 第741章 他是不是疯了 陆山民已经有一年多没回东海,他很想回去看看。 那些面孔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只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彻底放下内心的防备,轻轻松松的谈笑风生。 听说民生西路马上就要拆迁了,他很想回去看看午夜烧烤店,那个充满油烟的破旧小店让他感到特别温馨,还有玫瑰酒吧、月色酒吧、、那里有太多不可磨灭的记忆。再不回去看看,恐怕以后就永远看不到了。 还有直港大道的酒吧一条街,那是他腾飞的地方。在唐飞的打造下,那里已经是百汇区最繁华的夜间娱乐圣地,只可惜它的缔造着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本打算今年春节回东海过,顺便也回去看看想看的人和地,但偏偏造化弄人,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想到除夕之夜他只能呆在看守所里。 年后必然还有一番大战,东海那边正在紧张的备战之中。期间阮玉派秦风到看守所探望过一次,这个从十里香捡回来的铁臂拳传人长得越发健壮,在道一的指点下,现在已经是搬山境中期巅峰。不过由于陆山民现在的嫌疑犯身份除了律师之外不能见任何人,所以秦风也只能托警察问候一番,两人并没能见上面。 秦风本来想留在东海陪伴陆山民,但一个在看守所里,一个在看守所外,所谓的陪伴没有任何意义。考虑到东海局势越来越复杂,陆山民还是传话叮嘱他赶紧回东海,毕竟他现在是山海集团安保部部长,身上压着重担。 郝伟虽然已经不当律师,但还是以陆山民私人律师的身份来了趟江州,不过牵涉到四条人命,四具尸体还在尸检之中,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他也没有办法把陆山民弄出去。 当然,期间段一红和陈逊也都来过,不过和秦风一样只是托警察传了个话进去。段一红还托人送了一盘饺子进去。 这是陆山民过得最冷清的一个春节,比去年还冷清。虽然去年除夕是和佟梁在火车上吃的方便面和火腿肠,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一个人。 陆山民吃着饺子发着呆,想着雅倩现在应该和一家人在一起吃团年饭,老神棍和小妮子应该也和阮玉山猫他们一起吃团年饭,左丘那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大黑头回马嘴村埋葬了老黄之后现在又去了哪里。英国不过春节,梓萱是否回到东海和家人一起过除夕? 想到叶梓萱,陆山民摇了摇头,尽量不去想这个名字,但是人往往越不想想什么,偏偏越会想到什么。 叶梓萱纯洁无瑕的笑容,委屈伤心时落下的晶莹泪珠,还有为她写的那三首蹩脚的打油诗,反复在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想到这几句打油诗的时候,陆山民脸上不自觉浮现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淡雅微笑。 “中秋乱花迷人眼,孤灯成影对江心,今时今日卿相携,那年那月谁携卿。”想到这几句的时候心里又泛起阵阵苦涩,就连嘴里的饺子都带着苦味儿。 陆山民 再次摆头,喃喃自语。“雅倩才是我身心的港湾,她会有她的幸福”。 正沉浸在遐想中,忽然看到一道影子投射了进来。 陆山民抬头看去,冯晓兰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刚才在念叨什么呢,谁会有谁的幸福”。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冯晓兰在这次事件中并没有对他带有敌意,反而是向着他。所以内心深处并没有迁怒于她。 “大过年的你也不回家”? 冯晓兰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我真的不知道会搞成这样”? 陆山民点了点头,“谢谢你”。 冯晓兰本来是做好被臭骂一顿的准备,没想到陆山民一开口反而向她道谢,事先准备好的话语全然没有了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见冯晓兰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陆山民突然觉得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菜鸟警察其实挺可爱的。 笑着问道:“海东青怎么样了”? “哦,受伤有些严重,不过你可以放心,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她的恢复能力很强,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下床了”。 陆山民松了口气,他还真有些担心海东青有事,这个看似冷血无情的女人再一次救了他,而且还差点丢了性命。想到以前骂他无情无义的那些话语,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冯晓兰看着陆山民愧疚的表情,说道:“她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啊”?陆山民猛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冯晓兰。吓了冯晓兰一跳。 “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陆山民哦了一声,心里更加愧疚,人家一心想着救自己,他还骂她冷血无情,想到院子里被她一掌拍断的树,难怪当时她那么生气。暗骂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也太小心眼儿了。 冯晓兰好奇的问道,“你们俩、、、” “别瞎想,我们是盟友,有着共同利益,谁死了都对对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说着顿了顿,“我们也是朋友”。 冯晓兰茫然的说道,“是你在瞎想吧,我只是想说你们俩的关系不错”。 陆山民咳嗽一声掩饰了自己刚才孔雀开屏的尴尬。“我这样重要的嫌犯,马局长怎么会让你来见我”。 冯晓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马局长让我来问问你把彭超藏在了哪里”? 陆山民呵呵一笑,“威逼不行,又用上美人计了”。 冯晓兰脸上闪现一抹红晕,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对你用美人计那是你的福气,我上警校的时候就是校花,追我的人长城都站不下。到了江州更是江州警花,江州警务宣传资料上用的就是我的照片”。 陆山民直勾勾的盯着冯晓兰,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不错”。 面对陆山民‘不怀好意’的目光,冯晓兰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陆山民瘪了瘪嘴,“我要是想干什么,上次在小旅馆就干了。”说着指了指看守所的铁栏杆,“现在想干嘛也干不了”。 听到‘干’字,冯晓兰满脸通红,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油嘴滑舌,难怪能骗走那么多女孩子的心”。 陆山民干咳一声,也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 “告诉马鞍山,我不知道彭超在哪里”。 冯晓兰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说道:“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是名人,你和蒋琬的事情曝光再加上被警察莫名其妙抓了,两件事情合在一起,你已经上了热搜。外界的关注度很大,马局长只要找不到你确切的杀人证据,会很快抗不住压力放你出去”。 陆山民笑了笑,“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没想到出名还有这个好处”。 冯晓兰淡淡道,:“知道马局长为什么很讨厌你这一类人吗,就是因为你们的名气大,而且还有钱有人脉,现在不仅是舆论关注,以春风空调和晨光咨询为首的好几家大公司都在给警方施加压力,包括市里面也有领导在过问。在这么多压力下,你这样的人很容易凌驾于法律之上,这是马局长最不能容忍的”。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了头,他很清楚马鞍山关不了他多久,只要尸检报告一出来就能查出那几人绝不是他出的那几拳打死的,而且手枪上又没有他的指纹。只要马鞍山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他杀了人。在各方面的压力下,他只有放了自己。 唯一不好解释的就是他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破旧的城中村,不过这一点他更不担心,因为冯晓兰是最好的证人。他相信以马鞍山的精明,不会去挑破这一点,因为这对他自己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见冯晓兰欲言又止,陆山民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冯晓兰咬着嘴唇,过了半晌说道,“你那位朋友白斗狼死了”。 “什么”!陆山民几乎是咆哮着站起来。双手透过铁栏杆猛的抓住冯晓兰肩膀。 “不可能,他已踏入搬山境后期中阶,一身骨肉犹如钢铁般坚硬,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一边吼一边猛摇冯晓兰肩膀,“他怎么死的”! 看着陆山民狰狞恐怖的表情,冯晓兰吓得眼泪哗哗直流。“你,你弄痛我了”。 “快说”! 冯晓兰颤颤巍巍,满脸泪痕,“他,他的肩胛骨断裂,胸骨也断裂,断裂的胸骨恰好插入了心脏,由于我们发现他的时间比较晚,刚送到医院还来不及手术就断气了”。 陆山民放开冯晓兰的肩膀,踉跄后退两步,双眼血红,紧紧的盯着墙角顶部的摄像头,放声嘶吼。 “薛猛!我要将你全家碎尸万段”! 监控室里,马鞍山和耿浩看着监控画面,那是一张因仇恨和痛苦而扭曲的脸,双眼血红仿佛随时会喷出火焰。 “局长,他是不是疯了”!耿浩看见那张脸,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第742章 冷酷与柔情 从出山以来,短短几年时间,陆山民身边的人接连死去。除了爷爷是自然死亡之外,小五、佟梁、唐飞、老黄都是死于非命。 本以为经历过足够多的伤痛和打击,内心早应该磨砺得坚硬如铁,但此时此刻,陆山民发现他错了,那种唐飞死去时候的痛彻心扉之感再次涌上心头,而且还是层层叠加。 白斗狼虽然是海东青的人,但这个四肢发达头脑却并不简单的大块头,在几个月相处下来,已经渐渐把他当成了大哥一般。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言语无法表达,没有经历过生死兄弟惨死于非命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像白斗狼这种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尖高手,固然不是薛猛敌手,但也并不是毫无逃脱的可能,更别说一个照面就被杀死。 他本可以不死。 若非是为了救他,薛猛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全力一击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在他身上。正是为了救他,白斗狼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硬接了薛猛的全力一击。 陆山民蜷缩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又一个人因我而死”。 冯晓兰也跟着哭得稀里哗啦,这次不是被陆山民的吓的,是莫名其妙的就想哭。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强大得让薛家恼羞成怒,强大得让马局长束手无策的男人,刚才还油嘴滑舌调戏他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下意识把手深入铁栏杆,想伸手抱抱陆山民安慰他,只是铁栏杆隔开了两人,她的手根本够不到。 冯晓兰就这么抽泣着陪着陆山民哭,内心涌起深深的愧疚感,要不是因为她给陆山民偷偷传递消息,他的朋友就不会死,他就不会这么悲痛。 监控室里,耿浩眉头微皱把目光移开屏幕,面色有些动容。 “局长,陆山民并不见得是个坏透顶的人”。 马鞍山面无表情,“每一个罪犯犯罪都有他的理由,但法不容情,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杀了人就是杀了人,犯了罪就是犯了罪”。 说着正色 看向耿浩,“警察同情罪犯被洗脑的案例比比皆是,晓楠年轻没有经验,但你已经是一个老警察”。 耿浩赶紧再次看了眼监控画面,定了定心神,“局长,我知道了”。 ....... ....... 正月初五尸检报告出来,虽然寸头男子额头上的拳印与陆山民的拳头相符合,但那一拳并不是致死的一拳,寸头男子的真正死因是喉骨被人用重物击碎,从力量分析能看出后者的力量远远大过陆山民,所以杀死寸头男子的肯定另有其人,另外一人的情况也一样,应该是同一人所为。至于在死者身上采集到了陆山民指纹,只能证明陆山民和他们打斗过,并不足以证明是陆山民杀了他们。 拿不出陆山民杀人的确切证据,他又不是一个没人过问的普通人,在各方压力之下,马鞍山不得不放他出来。 同样马鞍山也没有找到薛猛杀人的直接证据,在把薛猛召到公安局审讯之后,也不得不放了出去。但白斗狼的死加重了他的嫌疑,虽然没被关押,但被警方限制不能出江州。 出了看守所之后,陆山民直接去了江州第一人民医院。 海东青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在护士台问清了她的病房号之后,带着沉重的心情朝病房走去,他走得很慢,感觉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是他通知他们去的,白斗狼也是为了救他而死的。这次一死一重伤的结果,都是他一手造成。 远远的,陆山民看见陈然带着两个保镖站在病房门口。 同时,陈然也看见了陆山民。他的脸色很不好,哪怕隔着二三十米,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怒意。 陆山民知道陈然和白斗狼关系很好,同属海东青手下的四大金刚,一起经历过很多生死,那种感情就犹如他和唐飞一样。白斗狼之死他肯定比自己更难过,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恨自己。 走近之后,陈然面色铁青双目圆瞪,恨得咬牙切齿。 “你如果心中愤恨难平,可以打我两拳,我绝不还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 陈然双拳紧握,手臂颤抖。陆山民面色平静,淡淡的看着他,等着他挥拳打来。 这个时候病房门打开,盛天从里面走了出来,瞪了一眼陈然。“别吵着东青休息”。 说着又看向陆山民,“你来了”。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歉意。 盛天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淡淡道:“进去吧”。 走进病房,海东青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被子半盖在胸口,黑色的风衣换成了蓝白相间的病人服,但那副大得夸张的墨镜依然戴在脸上。 她的头偏向窗户一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侧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铺散在枕头上。 陆山民站在床边她也没有回过头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想看到他。 陆山民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他曾听白斗狼无意间提起过,白斗狼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海中天一起打天下,虽然地位不及盛天和卓君那么高,也是海家的几个中坚力量之一。特别是在海中天死后,替海东青出生入死镇压内忧外患,之后又掌管金帝会所替海家收集各方信息。而且他是海东青的武道磨刀石,海东青从习武开始就是他在给海东青喂招。 虽然他也叫海东青一声青姐,但从平时海东青对他的态度来看,海东青并不仅仅把他当做手下,更是亦师亦友亦兄,若不是种感情关系,白斗狼又岂敢轻易拿他和海东青开玩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知道海东青并非真的冷酷无情。她若真的无情,又岂会对父母之仇如此执着,她若真的无情,又岂会独自辛苦扛起海家也不让海东来犯险参与进来,她若真的无情,又岂会三番两次不顾生死前来救自己。 她脸上那副大大的墨镜不过是用来掩盖她内心的脆弱与柔情。 世事都是相伴而生,表面所呈现出来的冷酷恰好是内心情义的折射。 第743章 男人不是这么当的 白斗狼曾经说过,海东青在外人眼中的威武霸气,让他们看得心痛。 她把所有的情感都掩盖在那袭风衣和墨镜之下,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相信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海东青。 此刻,他第一次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人看待。 陆山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顺着海东青的目光看向窗外。阳光洒进病房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但病房里却透着丝丝凉意。 他理解海东青此刻的心情,尽管两人都是经历过生死别离磨砺的人,但身边的亲人朋友一再离去,不是经历过了就能做到完全的无所谓。 他不知道海东青此刻脑海里在想什么,但他相信她比任何女人甚至男人都要坚强。悲痛不但击倒不了她,反而会促使她更加强大。 “从小到大,爷爷都希望我成为一个普通的山民,他教我随遇而安,教我无欲无求。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个缺乏热血和激情的人,我没有唐飞一心功成名就的追求,也没有你对仇恨那般执着。” “之所以到东海,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山里有什么不同。没想过挣多少钱,没想过要在东海买车买房,我就像奔腾河流中的一片树叶,随波逐流飘到哪里算哪里”。 “到东海之后我看见很多和我不一样的人,有的人跳入滔滔江河挣扎着爬向岸边苟延残喘;有的人迎着风浪中流击水,誓要站在那潮头笑傲江湖”。 “这几年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有好人好事,也有坏人坏事。在山里二十年恬淡平静的心,也开始有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有庆幸,有遗憾,有甜蜜,有苦涩。但总归是丰富多彩的,不像山里的颜色那么单调”。 “爷爷说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我一直在思考着什么是赤子之心,一直小心翼翼的在变化中去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不变”。 “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很煎熬。像我这样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实际上就是一张白纸。突然来到大城市,我发现这里除了有高楼大厦灯火酒绿,更多是复杂得让人无法理解的人心。那个时候我常常思考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白什么是黑。当我真正理解爷爷 所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的时候,心里才没那么纠结”。 “爷爷临死前又说‘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那个时候并不是特别理解,现在我渐渐明白了。” “当有人伤害到你的亲人、朋友,我的心还有黑白之分吗。没有,只有悲痛和仇恨。同样,我也不需要再去在乎哪些人的心是白,哪些人的心是黑”。 “我只想保护身边的人,不想他们受到一丁点伤害,为了这份保护,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做的事不需要分清黑白,我的心也不再分黑白。黑白两个字就像宇宙的虚无,压根儿就不存在”。 “所谓悲剧,就是将你认为最美好的事物撕碎在你眼前”。 “而这样的悲剧,古今中外一直在上演,从未停息过片刻”。 “不同的是,我们这样的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悲剧远比外人在我们身上看到的光环更多更深刻”。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知道,白哥留下得担子,我们得挑着继续前行”。 “他是个一往无前的英雄,他现在解脱了,而我们还有未尽的事业和仇恨”。 海东青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缓缓转过了头。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发发牢骚”。 海东青冷冷道:“一个大男人,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喋喋不休”。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被海东青说是女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嘴露出微笑。 海东青抬手指了指水果篮里的苹果,淡淡道:“给我削一个”。 “诶”,陆山民起身选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苹果还没削完,海东青又指了指水杯,“倒水”。 陆山民又拿起水壶里倒水。 “太烫”! 陆山民又掺了点凉水。 “太冷”! 陆山民楞了一下,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海东青又冷冷道:“不用了”。 病房门外,陈然眼中恨意依旧,白斗狼是他最敬重的大哥,两人一同出生入死无数次,没想到上次东海一别竟成了永别。 盛天背着手,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 “我知道你和白斗狼兄弟情深,但这件事不能怪到陆山民头上。海陆两家已经密切的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叔,要不是他愚蠢冒进,白哥又怎么会死,青姐又怎么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 盛天皱了皱眉,“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粗心大意的时候,也有脆弱逃避的时候。我们要看到他与普通人不同的一面”。 “他哪里不同”! “比如这一次,他就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他就像荒野里的一颗野草,越是风吹雨打,越是坚韧不拔”。 陈然双眼通红,“谁知道他会不会害死青姐”! “够了”!盛天露出一丝不悦。 “你回东海去吧”。 “天叔”? 盛天摆了摆手,“回去之后一切听从山猫的调遣”。 “天叔”!? 盛天淡淡道:“这是东青的意思”。 陈然咬着牙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盛天淡淡道。 “那我进去向青姐打声招呼”。 盛天摇了摇头,“不用了”。 陈然看了眼病房门口,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陆山民在病房里鞍前马后的伺候了海东青一两个小时,直到主治医生进来查房。 主治医生还是那位陈医生,一进门看见陆山民,眉头皱成了一团。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俩,前两次是你被打伤住院,这一次又是你女朋友,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让人省心”。 陆山民害怕海东青受到刺激,正准备解释他俩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还没开口,陈医生又指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说你,前两次被人打伤你女朋友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第二次还是她背你来的。这次你女朋友伤得这么严重,这都过了好几天了才想起来看望,男人不是这么当的”。 新的一月,求波月票,4.4--4.6日三天爆更,每天至少三更 第744章 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 陈医生义正言辞的批判教育弄得陆山民哭笑不得,苦笑着解释道:“陈医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喋喋不休的陈医生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海东青,只见海东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显带着怒气。 突然提高音量指着陆山民,“你小子,不但没有担当,还不负责任。” “陈医生,你真的误会了”。 “你住嘴,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见多了,妇产科那边排成一条长龙堕胎的年轻女孩儿,就是你这种人祸害的”。 见陈医生越说越离谱,陆山民担忧的偷瞄了一眼海东青,虽然她带着墨镜看不见眼神,但从她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能看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赶紧起身拉着陈医生的手往外走。 “陈医生,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出了病房,陈医生再一次狠狠的教训了陆山民一顿,才忿忿不平的离开。 盛天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陆山民,“怎么回事”? 陆山民无奈道,“一场误会”。 盛天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天叔,怎么没看到陈然”? “他回去了”。 “这件事、、”? 盛天摆了摆手,“你不用太自责,复仇之路上本就充满鲜血”。 说着问道:“东青怎么样了”? “吃了半个苹果,喝了一杯水”。 盛天脸上露出一抹异样的微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行”。 ............ ........... 出了医院,陆山民才想起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赶紧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听筒里传来过年好的彩铃声,伴随着音乐节奏,陆山民紧张得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好不容易和雅倩和好如初,还没过上几天甜蜜的日子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了解曾雅倩的脾气,估计早已肺都气炸了。 一边忐忑不安的着急,一边脑海里盘算着该怎么向曾雅倩解释 电话接通,不等曾雅倩开口,陆山民本着认错要快,态度要诚恳的原则,立刻开口说道:“雅倩,对不起。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新闻媒体上的信息只是表面。我和蒋琬没什么。” 说着再一次强调道:“是真的没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等这件事过去,蒋琬就会宣布分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不对不对,不能叫分手,我和她压根儿就没牵过手”。 “雅倩,你听我说....”。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事发突然,本来那天晚上我就想向你解释,但是后来发生了点事,然后这几天又被关在看守所里没法给你打电话,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向你解释”。 “雅倩,你千万别生气”。 陆山民着急得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声,一下子把他给弄愣了住了,揉了揉耳朵,“雅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一点也不通情达理”。 陆山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曾雅倩得意的笑声,“我已经憋着笑憋了很久了,实在是憋不住了。我想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哎,只可惜我看不到”。 陆山民试探的问道:“你一早就知道”? “蒋琬去江州之前来找过我”。 陆山民呼出口气,“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着急了半天”。 “你一直在那里像个女人一样喋喋不休,我哪有机会早说”。 “你今天是第二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还有谁”? “哦,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生气”。 电话里再次传来曾雅倩的笑声,声音甜美清澈。 “我忐忑不安了半天你还笑”。 “我就喜欢你担心我的样子,你越替我担心,越替我着急,我就越高兴”。 陆山民也不自觉的笑了笑,带着歉意的说道,“雅倩,春节我本想着回东海看你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曾雅倩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山民,我的心有些痛”。 “雅倩,你怎么了”?陆山民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过得太苦了”。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觉得苦”。 “万家灯火团团圆圆,你一个人却在看守所里过年,这还不苦”。 “还好吧,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山民”! “嗯”? “明年我陪你过年”。 “好”。 “山民”! “嗯”? “我害怕”。 “雅倩、、、”。 “我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不会的”! “山民”! “嗯”? “答应我,等一切结束之后,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好”! ........ ......... 远在千里之外,叶梓萱气呼呼的嘟着嘴,指着纸上的素描画像骂骂咧咧。 “骗子、坏蛋”! “雅倩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勾搭女明星”。 “流氓、负心汉”! “在骂谁呢”?朱春莹端着牛奶笑着走进了房间。 叶梓萱手忙脚乱的把画像藏在枕头底下,“没,没,我,我看电视剧里面有个坏蛋”。 朱春莹温柔的把牛奶递给叶梓萱,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叶以琛一直不放心叶梓萱一个人在英国,朱春莹也很想念女儿,春节过后干脆到了英国陪读。 朱春莹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满墙的贴纸,墙壁的最左侧贴着一个大大的字母a,从a延伸出去密密麻麻的箭头,每一个箭头底端都标注着一个字母,这些字母并不是同一种颜色,有的是红色写的,有的是白色写的,有的是黑色写的,还有的是蓝色写的。 从这个字母上再次延伸出去更密集的箭头,以此类推发散出去,整面墙上满是字母代号和密密麻麻的箭头,许多箭头之间写着奇奇怪怪的数学符号和数学公式,也有些箭头上面空着什么都没写,还有的箭头上面打着问 号。 这些数不清的箭头逐渐汇聚再次指向一系列不同颜色的字母,最终层层递减指向一个大大的b。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无数线头组成的一个超大纺锤。 朱春莹本就是当年清华的高材生,虽然当年学的知识大部分都归还给了老师,但相比于大多数人,数学知识算是高的。但墙壁上这些东西,竟然看不出一丝头绪。 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这是大学教授给她的研究课题,但渐渐她发现这一切的源头源于那些从朱老爷子那里寄来的包裹。这也正是叶以琛要她到英国陪读的原因。 她也曾问过朱老爷子这些包裹是什么东西,老爷子只说是一个学者朋友的研究课题,那位学者研究遇到了瓶颈,因为梓萱的聪明才智才让梓萱帮着研究一下。 朱春莹趁着叶梓萱去学校的时候悄悄打开过包裹,里面确实是一些数学代号和数学公式。后来她把整面墙壁拍照下来请教了好几个数学家,他们也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都说大概是一个数学归纳演绎方面的课题。 她这才彻底放了心,不过她也有些好奇女儿到底在研究什么数学难题。 “梓萱,墙上这些是什么,妈妈怎么完全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叶梓萱支支吾吾的说道。 朱春莹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叶梓萱一旦说谎就眼神闪烁脸颊发红。但她也不愿去逼迫女儿,既然老爷子说是研究课题,好几个知名数学家也说是一个关于归纳演绎的数学课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女儿踏踏实实在英国念书彻彻底底和陆山民断绝关系,其它的都不重要。 朱春莹摸了摸叶梓萱的脸颊,心疼的说道:“梓萱,妈妈知道你对数学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每天放学回来就对着这面墙到深夜,妈妈担心你的身体熬不住,你看你都瘦了”。 叶梓萱笑嘻嘻的举起牛奶杯,“有妈妈的爱心牛奶,我的身体会越来越强壮”,说着还憋着气秀了一把她的肱二头肌。 朱春莹撇了一眼床角的手机,隐约能看见上面显示着陆山民和蒋琬手挽手的照片。她知道女儿从未放下过陆山民,哪怕身在英国也一直在关注他的消息。偏偏陆山民这家伙在江州越闹越大,越来越出名,在这个互联网越来越火热的时代,想瞒住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叶梓萱也注意到了朱春莹的目光,笑嘻嘻的赶紧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朱春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叶梓萱乖巧的嗯了一声。 等朱春莹走出卧室关上了门,叶梓萱嗖的一声下床,站在了那面满是贴纸的墙前面。 “陆山民,虽然你是个大坏蛋,是个大流氓,但我说好要帮你就不会放弃”。 说着又秀眉微蹙,托着下巴喃喃低声自语,“外公说解开这道数学难题就能帮到你,但是缺了这么多已知条件,怎么才能解出来呢”。 朱春莹从门缝中看到再次亮起的灯光,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月初求波月票,另外以后更新除特殊情况和爆更外,一般在上午九点和晚上九点。4月的爆更在4--6号,保底每天三更。 第745章 死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山民都呆在医院里,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照顾海东青,除了上厕所之外,几乎包揽了所有护理工作。 海东青虽然体魄上不如陆山民强健,但从小的内家拳修习,再加上她本身又是易髓境后期中阶的实力,经脉的恢复能力并不见得比陆山民差。 一个多星期过去,虽然海东青体内的经脉并未完全恢复,内气也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但自由行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海东青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对陆山民进行精神攻击,含沙射影的讥讽嘲弄。 不知道是因为白斗狼的死心生愧疚,还是因为莫名其妙对她产生的同情之心,这几天不管海东青如何鸡蛋里挑骨头,他都忍着不动气,更没有针锋相对。 也许是因为一人唱独角戏让海东青感到很没趣,也或许是因为陆山民勤勤恳恳当牛做马的照顾她,让她碍于情面不好继续发作。渐渐的,海东青对他的态度好了些,但也只是稍微好了一些而已。除了没有再高频率的打击和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之外,其它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虽然只是这么一点点的变化,陆山民知道这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东海那边怎么样”?海东青淡淡问道。 “叶以琛和郝有钱各自出了二十个亿,直接注入鹏程房地产开发公司。各持鹏程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共荣商会里的八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已经和我们三家达成初步协议,他们愿意与我们三家手里所有在建和未建的项目合作,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说着摊开双手,苦笑道:“辛辛苦苦拿下来的地,本想着乘着百汇新区开发这股东风扶摇而上,现在到手的蛋糕全都拱手相让了”。 陆山民本是自嘲开个玩笑想让海东青心情愉悦一点。 不过海东青并不领情,冷冷一笑,“你也不是毫无收获”。 陆山民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知道海东青指的是蒋琬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那只是权宜之计”。 “真真假假关我屁事, 你需要解释的人是曾雅倩,不是我”。 陆山民心想,雅倩可比你善解人意多了,不过也只能心里说说,嘴巴上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棕榈泉二期三期的价格战已接近尾声,我们的流动资金已经彻底干了。银行负债率上升到百分之六十,好在叶以琛和郝有钱送来了40个亿,有叶以琛出面,在加上曾庆文和卓爷的积极活动,工商银行愿意再给我们续贷一笔款。虽然这点钱只能算勉强给山海集团吊着口气,但总算是活下来了”。 海东青面色红润了一些,淡淡道:“这个阶段算是扛过去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接下来如果纳兰家还想继续打下去,那就不仅仅是与我们开战。我们所有的地块全部与共荣商会的八家房地产公司共同合作开发,下一战也意味着与共荣商会开战”。 海东青淡淡道:“你认为纳兰家还会继续打下去吗”。 “会”!陆山民毫不犹豫的说道。“别看纳兰家没有直接派出杀手杀我,他们想杀我的决心不比薛家小。而且据可靠消息,纳兰子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没有退路,只有打下去”。 说着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个纳兰子缨倒也是个人才,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沉住气”。 “那薛家呢”? 说到薛家,两人几乎同时间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气。 “薛家估计快沉不住气了,这一次薛猛虽然没被警察直接抓住,但已经成为重点关注对象,警方已经禁止他离开江州。薛家罪行累累必然漏洞百出,彭超的失踪,陈星的不知下落,再加上最近一系列的局势变化,他们不得不出手”。 海东青没有问薛家出手之后东海怎么办,这个问题她上次已经问过,陆山民只是按照左丘的计划在执行,他也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 陆山民接着说道:“东海传来消息,薛家已经派人到东海和纳兰子缨进行初步接触”。 海东青眼含杀意,哪怕是隔着墨镜陆山民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冷意。 “薛家出手必然想一击必杀,绝不会是十亿二十亿那么简单。 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派核心人员到东海亲自谈判”。 陆山民眼中同样透着寒芒,“对,薛宇不太可能会去,薛猛不能正大光明的离开江州,薛礼已经退出薛家核心圈,薛荣是个武夫,薛正刚上位资历经验还不足”。 “所以多半是薛凉”。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嘴角微翘,露出冷酷的笑容,“不管是谁去,我只有一个字要送给薛家”。 “杀”!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字。 病房里无风起浪,海东青长发飞舞。“我明天就出院回东海”。 “不”!!陆山民发出低沉的冷笑声,“薛凉一死,薛猛离死也就不远了。我们要在江州等着他”。 ....... ....... 这个春节,小妮子的心情很不好。 本以为这次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山民哥。为此专门去直港大道酒吧一条街暗中观察那些女孩儿的穿着打扮,花光了所有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去商场里买了一堆漂亮的衣服和鞋子,还向阮玉请教了如何化妆,只等着给陆山民一个惊喜。哪知道最终还是白费了心思。 这一次陆山民虽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但海东青重伤,还死了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高手,一直蠢蠢欲动的小妮子终于坐不住了。 “爷爷,你让开,这次谁也休想拦住我”。 道一张开手死死的拦在门口,焦急无奈的说道:“小妮子,江州有海东青,现在盛天也过去了,另外曾雅倩那丫头也派了一拨人过去,陆山民自己还有一拨人,他不会有危险。反而是东海这边战争越来越激烈,如果纳兰家被逼得狗急跳墙出阴招,爷爷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小妮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其他人的死活我才懒得管,我只知道山民哥已经遇到了好几次危险,我得去保护他”。 道一欲哭无泪,“臭丫头,其他人的死活你不管,难道爷爷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以前在马嘴村打猎,遇到危险哪一次不是你跑得最快,死不了”! 第746章 唯一一次机会 山猫和秦风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道一蹲在门口哭诉。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鼻涕交织在一起,在满脸沟壑的皱纹里肆意流淌。 哭得那叫一个委屈,抽泣哽咽再加上嚎啕大哭,各种哭声夹杂在一起,如丧考妣。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你们来给我评评理,我在路边捡到她的时候她才两岁。你们知道对于个上了年纪的孤身老人来说,要养活一个三岁小孩儿有多么不容易吗。” “我没有奶,带着她去找那些喂奶的女人求她们给点奶喝,那些女人不但不给,还骂我是老流氓,还拿着扫把赶我,她们的老公还拿着手腕儿粗的木棍打我,也就幸好我跑得快,否则你们哪能看到现在的我”。 秦风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神仙,三岁的小孩儿可以不吃奶”。 “你闭嘴,别打岔”!说着甩了一把鼻涕继续说道: “我舍不得吃肉,舍不得喝酒,舍不得换一件新道袍。我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还要给她洗尿布洗床单。” “之前我过的是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自从捡到她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教她武功供她上学,现在还陪着她担惊受怕”。 “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心里只有陆山民,我这个老头子的死活全然不顾”。 “还说我是胆小鬼,说我怕死”。 “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小妮子双手环胸眉头微皱,一脸不耐烦的说道:“闹够了没有,这么大年纪也不知道丢人”。 道一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山猫和秦风,“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好孙女,一点没有惭愧感不说,反而还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不想活了”。 山猫和秦风在风中一阵凌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秦风的性子终究还是比较直,再加上道一毕竟指点过他,心里觉得小妮子还是有些过了。干咳了一声对小妮子说道,“刘小姐,老神仙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应该给予适当的尊重”。 小妮子歪着脑袋仰起头看着秦风,脸上露出两个若有若无的小酒窝。 “想跟我单挑吗”? 秦风愣了一下,虽然没见小妮子出过手,但也曾好奇的问过道一她的实力,道一只说了一句他练几辈子也不是小妮子的对手,他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道一说这句话时的得意表情。 见秦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山猫赶紧笑呵呵的恭维道:“柳小姐天下无敌,十个秦风也打不过你,嘿嘿,他怎么敢挑战你”。 刘妮淡淡的扫了一眼三人,“都给我让开”。 道一立马起身张开双臂,“不让”。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大概能猜到刘妮是要去哪里。 讪笑着说道:“要是在以前,刘小姐无论想去哪里都没关系,但是现在恐怕走不了了”。 刘妮似笑非笑的看着山猫,“小狗狗,你也想拦我”? 山猫吓得下意识退了一步,讨好的笑道:“我怎么敢,借我十个胆子都不敢。只是山民哥有任务交给我们”。 “任务”? “对,而且山民哥说了,这个任务缺谁都行,就是不能缺了你”。 “山民哥真的这么说”?刘妮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 山猫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我骗谁也不敢骗你”。 “什么任务”?小妮子瞪大眼睛问道。 山猫看了看秦风,示意由秦风来说。 秦风清了清嗓子,说道:“信息部的兄弟前天留意到有几个人去了千叶资本,本来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后来发现纳兰子缨亲自出面请这几个人去万豪酒店,走的时候还亲自去机场送,才意识到这几个人可能没那么简单,我把偷拍的那几人的照片发给了冷海,冷海说那几个人是薛氏集团的人”。 “薛家的人”?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山猫接着说道,“这几人应该只是来进行初步接触,这么大的事,后续肯定会有薛家的核心人物亲自到东海和纳兰子缨谈判”。 小妮子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光芒,“太好了,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了”。 道一呼了一口鼻涕,问道:“小狗,陆山民想让我们干什么”。 山猫眼中透着阴狠的冷芒,“山民哥只说了一个字。” “杀”! “我去”!小妮子跃跃欲试,激动得巴不得立刻就出手。 秦风说道:“刘小姐,要杀薛家人并不容易。他们到江州肯定会有大批高手保护,而且他们出入的地方都是闹市区,即便能杀掉他们,我们也难以脱身。何况纳兰子缨手下还有大批保镖。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山猫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做一个详细的计划,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不仅要杀了薛家来人,还要保证不会牵连到山海集团”。 小妮子不以为意,“爷爷牵制住楚天凌,剩下的交给我”。 道一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薛家的核心人物到来,向问天多半也会来”。 山猫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除了明面上的高手,薛家应该已经暗地里派了不少力量进入了东海。而且何为民一直盯着我们,别说这种程度的围杀,哪怕就是一场小的打架斗殴警察都会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不但任务失败,一旦被警察盯上,我们以后会很被动”。 “那怎么办”?小妮子有些着急的问道,“这是山民哥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可不能让他失望”。 山猫阴森森的笑道:“刘小姐放心,我自有安排”。 .......... ......... 随着叶以琛和郝有钱对鹏程开发注资,家族里反对继续打下去的声音越来越大,特别是共荣商会的八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接手山海集团和曾家、海家所有地块共同开发之后,以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里 面好几家公司直接宣布退出这场价格战。 面对压力的不仅是纳兰子缨,柳依依的压力同样不小。这场价格战中,柳家也出了十几个亿,家族里已经有些扛不住,要不是她铁了心要跟着纳兰家共进退,恐怕连柳家也会退出。 好在这个时候薛家终于找上门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子缨大哥,昨天在机场送薛家人走的时候,孟浩然在候机室里和他们交谈过,这小子恐怕在动歪脑筋”。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孟浩然这条狗内心住着一头狼,送薛家人走本来就没叫上他,非要厚着脸皮贴上来。” 说着不屑的笑道:“想两边下注,呵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放心吧,跳梁小丑一个,翻不起大浪”。 柳依依倒也没真的把孟浩然放在心上,说道:“但是站在薛家的角度,他们更愿意在东海找一个代理人,而不是直接把钱投给我们”。 纳兰子缨摆了摆手,“无所谓,就算薛家把钱投给孟浩然,孟浩然也只不过是薛家的一条狗,一样要听薛家的话。只要是对付陆山民,把钱给谁不重要”。 “那我们就任由他们眉来眼去”? “我知道你的担心,孟浩然一直想夺回金桂集团。放心吧,别说孟浩然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有又如何,你以为薛家是善男信女。孟浩然想着靠薛家起家,殊不知薛家只把他当成一盘小菜,早晚把他吞得渣都不剩。神仙打架,他这样的小角色还想在里面捡漏,真是幼稚得无可救药”。 柳依依点了点头,“薛家这阵及时雨,总算可以让那些反对的人消停下来了”。 想到家族里那些反对的声音,纳兰子缨眉半眯着眼盯着柳依依。 “依依,我和子建,你更希望谁能够上位”。 柳依依被问得愣了一下,没有阿谀的说支持他,想了片刻淡淡道:“谁对柳家更有利,我就更希望谁上位。子建心思太深,行事怪异,让人难以捉摸。我虽和他有些私交,但因为目前这件事,恐怕我和他那点私交抵不过他的我的厌恶”。 纳兰子缨笑了笑,“所以你是没得选择,只有和我一条道走到黑”。 柳依依淡淡一笑,“我并不认为前方的道路是黑的,相反我相信等着我们的是一条光明的大道”。 纳兰子缨很满意柳依依的回答,他不相信任何人的口头表忠心,但他相信利益两个字会让人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说来这次还真得感谢子冉,要不是他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恐怕家族里绝大多数都是反对的声音,连我爸都不见得弹压得住”。 柳依依皱了皱眉,“子缨大哥认为子建真的在背后搞鬼”? 纳兰子缨淡淡道:“这就是子建的高明之处,表面上看他什么都没做,但事情却在因他而发生着巨大变化,哪怕事后出现纰漏,也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 说着顿了顿,“所以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不能坐稳位置,以后就没办法和他争了”。 第747章 做好你自己的事 沈阳纳兰家老宅,纳兰文若拿着锄头,佝偻着身躯,小心翼翼的锄着地里的杂草。 纳兰振山挽起袖子上前,“父亲,我来帮你吧”。 纳兰文若扶着腰摆了摆手,“你十几年没干过农活了,我担心你把我的麦苗当杂草给锄了”。 “父亲,我又不像子缨子建他们那样五谷不分,虽然这些年生疏了些,但您教我的东西还牢牢记在心里”。 纳兰文若摆了摆手,“就在那里站着吧,你现在还没这个福气”。 说着又自言自语道:“耕读传家躬行久,诗书继世雅韵长。耕读文化传承千年,深深印刻入华夏文化之中,也是华夏知识分子心中挥之不去的理想情结。可惜啊,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年轻一辈已经没了这个心思”。 “父亲,纳兰家子弟虽然不再懂得耕地种田,但书读得并不比我这一辈少”。 纳兰文若笑了笑,“你以我老头子种地是缺吃的不成。这是一种情结,同时也是提醒自己不能忘本”。 纳兰振山苦笑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父亲一样悠闲自得的田园耕读”。 纳兰文若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最近很烦躁吧”。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顺势说道:“东海的价格战造成了上百亿的损失,股东们怨气越来越大”。 纳兰文若若无其事的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有反应是正常的,只要纳兰家团结一致,他们翻不起浪”。 “家族里也有不少异样的声音”。纳兰振山继续说道。 “家族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鼠目寸光的人自然大有人在,有的人永远只能看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用理会”。 “但是老三他、、、”,纳兰振山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三这辈子除了给我生了又爱又恨的孙子,没干过几件像样的事情,一把好牌生生被他打得稀巴烂”。 “父亲,老三最近越来越糊涂了”。 “你在怕什么”?纳兰文若停下锄头,回身看着纳兰振山。 纳兰振山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子建心深似海,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我是怕老三爱子心切被子建利用”。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你怕控制不住局面”。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历来权力交接都会造成不小震动,我已经六十岁了,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你认为谁更适合继承纳兰家的家主位置”?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他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直接的提出这个问题。 沉思了片刻说道:“子缨才智略有不足,但沉稳大气,一心为家族着想,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说着顿了顿,“子建虽然才智俱佳,但天性懒散不受约束,想法天马行空更是难以捉摸,若是让他当家,恐怕会有变数”。 纳兰文若叹了口气,“你说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 “有您在,即便子建当家也能把变数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若是您驾鹤西去,我担心没有人能制约得了他”。 纳兰文若半眯着眼,“子建再怎么乖张叛逆,他始终是纳兰家的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有损纳兰家的事情,而且他并不见得真对纳兰家家主之位感兴趣”。 “父亲,但是目前事实是他正在分裂纳兰家,老三四处活动拉拢支持子建的人给我和子缨施压”。 纳兰文若笑了笑,“那只是振海的一厢情愿罢了”。 纳兰振山苦略带激动的说道:“父亲您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的相信子建,子建只是略动手脚就搅得整个家族人心浮动,他若真是有其他目的、、、、、”。 纳兰文若手里的锄头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子建的性情,害怕他给家族带来灾难,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能给纳兰家带来巨大灾难的人又何尝不能带来巨大的机遇”。 纳兰振山对纳兰文若的这种说法并不认同,但也知道子建自小得到老爷子的喜爱,说再多也没用。 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子冉这孩子虽然和大哥一样心性恬淡,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敢于承担,这次倒是帮我分担了不小压力”。 纳兰文若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搓了搓手继续弯腰锄草,“振山,纳兰家的子弟,只要愿意为家族出力都应该支持,这是你作为一家之主的义务。至于怎么去平衡调节,那就是你这个家主的事情。权力不是高高在上的生杀予夺,权力从来都是伴着责任和义务而生”。 话已至此,纳兰振山明白多说无益,老爷子并不反对家族中有权力斗争,甚至是对子缨和子建的争斗乐见其成。 也正是老爷子的这种态度,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才导致家族中支持子建那波人步步紧逼。 他支持把纳兰子缨培养成接班人,并不仅仅因为纳兰子缨是他儿子,纳兰家这样的大家族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投机冒险,而是稳步向前。东海一战,如果胜了,纳兰子缨顺理成章成为第一继承人,如果败了,纳兰子缨威望尽失,再也无缘下一任家主。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纳兰子建上位。 “父亲,万一这次东海一战败了,我会全力支持子冉担当大任”。 纳兰文若再次停下锄头,他当然知道纳兰振邦并不认为会败,他只不过是想表明他的立场和决心。 “既然你都想好了,何必征求我的意见”。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怔怔的看着纳兰文若的背影,心里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父亲,我掌管家族十几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事无巨细都经过我的手。最近几年我渐渐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着我的鼻子走。” 纳兰文若回过身来,淡淡的看着纳兰振山。“你感觉到了什么”?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能力强,这几年沉静下来想想,有些事情莫名的太过顺利了,并不是单单凭我的能力就能办好的。我查阅了资料库里几十年的档案资料,发现类似的事情并不止一起”。 “那你发现了什么”?纳兰文若似笑非笑的问道。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发现”。 “那就是你想多了,最近你压力太大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的隐退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这里面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纳兰振山问道,他还从来没有在老爷子面前如此失态过。 纳兰文若回身继续锄草,“做好你自己的事吧”。 ......... ......... 一只骄傲的白天鹅被一群丑陋的鸭子狠狠踩入满是污泥的泥塘之中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要么从此自怨自艾自甘堕落,要么不屈的奋力反抗直到再次飞上天空。 孟浩然显然认为他就是那只白天鹅,而且是属于后者的那只白天鹅。 他不但拥有高贵的出身,过人的才华,出众的长相,而且他还经历过任何人都不曾经历过的屈辱和打击。 他浴火重生,他变得坚毅,冷酷,不屈不挠。 他懂得了低下高贵的头颅,哪怕某些人是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哪怕某些人是他敌人,他依然能隐忍,依然摇尾乞怜装作一条狗。 他具备了成就大业者一切该有的素质和条件。 所以他相信他一定能报仇成功,一定能再次建立起孟家的辉煌。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机会也随之而来。 他坚信他这样的人要是不能成功,那简直是天理不容。 他并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所以与其说他相信刘云深是他的贵人,其实他更相信的是他自己。因为他相信正是他身上所拥有的品质吸引了刘云深。 更重要的是刘云深成功预测到了薛家的到来,他也根据刘云深的建议成功的接触到了薛家的人。 孟浩然满怀激动的给刘云深打电话表示感谢。 刘云深也为他感到高兴,并提醒他在与薛家最终达成协议前最好不要让纳兰家的人知道,免得到时候万一和薛家没有达成协议,纳兰家又对他产生不满,两边落空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不用刘云深提醒他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达成协议前,连和刘云深的关系也只能给外人一种仅仅是认识而已的关系。 激动之余,孟浩然还有个忧虑,他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弱小,薛家即便要找个代理人也并不一定看得上他。刘云深既然是江州山西商会会长的儿子,又和薛家一样和陆山民有仇,如果在谈判的时候能有他在场,也能让薛家看到他孟浩然既然能够请来刘云深,说明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当他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刘云深不会答应,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刘云深不仅答应得很爽快,还说山西商会本来和薛家就有交情,甚至薛家也想拉拢山西商会,到时候他一定到场帮他说话。 不过刘云深再次提醒他,和薛家人见面的地点一定要隐秘,除了不能让纳兰子缨知道之外,也要防止陆山民的人捣乱。 第748章 保证完成任务 和刘云深通完电话,孟浩然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似乎看到了山海集团轰然倒塌,看到了陆山民被他狠狠踩在脚下无助的样子,看到了曾雅倩哭哭啼啼向他求饶,看到了金桂集团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正当他沉浸在美好遐想中的时候,孟浩君东倒西歪的进了门,还没靠近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 孟浩然眉头微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废物,要不是孟家已经没有多余的人,他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去。 正当他不想理会,准备抬脚走进自己卧室的时候,孟浩君跌跌撞撞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孟、浩、然”,孟浩君吐词不清的喊道。 孟浩然看着醉眼迷离,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的孟浩君,心生厌恶。 “你喝醉了,早点去休息”。 孟浩君打了个酒嗝,嘿嘿笑道:“我没醉,你才醉了”。 孟浩然抽了抽手臂,试图不再理会烂泥扶不上墙的孟浩君,但喝了酒的孟浩君力气极大,抽了两下都没有抽出来。 “你放手”! “你放手”!孟浩君大声吼道。 孟浩然愣了一下,眉头紧皱。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孟浩君还从来不敢以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过话。 “你说什么”? “我说该放手的是你”。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孟浩君直着脖子和孟浩然对视。 孟浩然本来不错的心情,被孟浩君发酒疯闹得当然无存。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配为孟家子弟吗”? 孟浩君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不配”。“那你配,甘愿给武勋爵当禁脔,甘愿给仇人当狗。” “你给我住嘴”!孟浩君的话像一根根利刺刺入孟浩然的心脏,让他怒不可遏。 “哈哈哈哈”,孟浩君的笑声更加猖狂,“我说中你的痛处了吧”。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孟家,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 “哈哈哈哈”,孟浩君再一次放声大笑。“对,我是个废物,从小到大我都不如你,你是家族的希望,是东海有名的翩翩公子,是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废物”。 “但是,我虽然是个废物,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废物。” 说着指着孟浩然的鼻子,“而你,从始至终都是自以为是,哪怕从天上掉下来,被人一脚踩在烂泥里也一样自以为是。” “你口口声声为了孟家,呵呵,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你不甘心被陆山民那样的人打败,你不甘心心爱的女人被陆山民那样的人抢走。你以为你受尽屈辱是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傲自大,你遭受的那些所谓的屈辱不过是用来自我催眠,不过是自欺欺人麻痹自己而已”。 “啪”!孟浩然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孟浩君脸上。 孟浩君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咯咯冷笑。 “孟浩然,看清现实吧,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陆山民已经是我们仰望的存在,你斗不过他的”。 “你给我滚”!!!!!孟浩然猛的一把甩开孟浩君的手。 孟浩君呵呵直笑,笑得泪流满面,转身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孟家完了,你也完了”。 孟浩然一脚踢翻身前的茶几,茶几上的杯子盘子哗啦啦响了一地。 “孟浩君你给我看好,我一定会杀了陆山民,一定会重振孟家”。 刚走到门口的孟浩君停顿了一下,冷笑一声,喃喃道:“疯子”。说完,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 ......... 白斗狼的死并没有在陆山民和海东青之间造成裂痕,反倒因为陆山民在医院勤勤恳恳的照顾,两人原本紧张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虽然海东青偶尔还是会冷不丁的出言讥讽打击,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山民坚持不反唇相讥,坚持以微笑待之,那种打击力度自然而然也就降低了许多。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海东青身上的伤基本痊愈。 为了庆祝海东青出院,陆山民准备请她和盛天吃顿饭,以海东青的性子,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很爽快的答应了。恰好这个时候陈逊打电话过来,顺便就让陈逊先到‘渣渣辉烧烤店’占个座位,以现在渣渣辉烧烤店的火爆程度,如果不提前占位置还真难吃上烧烤。 三人驱车来到渣渣辉烧烤店,果然是门庭若市,这个时间点并不算吃烧烤的最佳时间,但门口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 好在陈逊提前占好了位置,看见三人,起身使劲儿的招手。 坐下之后,陈逊看了眼盛天,又瞄了眼海东青。神秘兮兮的附耳问道:“山民哥,你和蒋琬的事大嫂没意见”? 陆山民轻声说道:“她的耳朵很好,小心一脚踹你出去”。 陈逊再次瞄了一眼海东青,果然看见她脸上略带冷意,赶紧咳嗽一声对盛天说道:“我叫陈逊,大叔高姓大名”。 陆山民介绍道:“这位是盛天,你叫天叔就行了。”说着看了眼海东青,“以后叫她青姐”。 陈逊赶紧喊道:“天叔好,大、、青姐好”。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对陆山民淡淡道:“听说你烧烤烤得不错,去烤两串”。 陈逊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你太厉害了,不仅生意做得好,武功也高强,不仅长得帅,还会烤烧烤,简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十全好男人,我要是个女人也会爱上你”。 陆山民笑了笑,很听话的起身朝烧烤架走去。 海东青自然听得出陈逊的意有所指,冷冷道:“你要是想嫁给他,我现在就阉了你成全你”。 陈逊只感觉胯下阴风阵阵,赶紧讪笑着闭上了嘴。 盛天倒是含笑对海东青说道,“这小子倒是和东来有些臭味相投”。 陈逊脑袋不笨,眼前这个老头子能和陆山民和海东青在一起,而且两人对他的态度犹如长者一般,自然知道这个叫盛天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赶紧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天叔,东来是谁”? 盛天笑道:“ 是东青的弟弟,和你一样有些小聪明,你们两个若是相见,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陈逊呵呵一笑,转眼看向海东青,“青姐,既然我和你弟弟志同道合,要不我也当你弟弟吧”。 “滚”!海东青只用一个字回应了他。 陆山民走进囤放菜品的小房间,推开一扇隐藏的门,里面是一间隔出来的小房间。洪成武和冷海正坐在里面。 “怎么样”?陆山民直接开口问道。 冷海看了一眼洪成武,说道:“没有找到彭超,自从那晚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山民眉头微皱,“连黄杨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洪成武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以彭超搬山境中期巅峰的实力,警察难以在没有收缩包围前就抓住他,即便能抓住也难免会有一场动静不小的战斗”。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相信彭超并没有落入马鞍山手中,否则马鞍山也不会再三追问他彭超在哪里,显然马鞍山以为是他把彭超藏了起来。 “会不会他已经落入了薛家手中”? 冷海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据我们对薛家的暗中观察,薛家的人也在寻找彭超的下落”。 陆山民眉头紧皱,“那有没有可能你们没有堵住彭超的去路,让他逃离了裕兴村”。 “不可能”,洪成武很肯定的说道:“我当了十几年侦查尖兵,当时到达裕兴村的时候很快摸清了地理情况。要想不被警察围住,又不被大路上的监控摄像锁定住,总共就只有两条路。当时你和薛猛战斗的位置挡住了一条路,就只剩下村东面那条路。他当时逃跑的时候虽然警察在外围设了埋伏,但包围圈还没有收缩,中间的空隙足够他这样的高手逃出去。当时我们和黄杨带了三十几个人在那个方向的警察外围专门针对那些空隙做了布置,即便他也能突破,也不可能无声无息让警察和我们都毫无察觉”。 陆山民百思不得其解,“有没有可能当时彭超并没有逃离裕兴村”? 洪成武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之后警察包围圈缩小之后,他更加无法逃离”。 陆山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人间蒸发了,摇了摇头问道:“黄杨给薛氏集团旗下迪川商贸的那个财务经理设下的局起作用了没有”? 冷海摇了摇头,“陈星的父亲已经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了,我们在医院周围安插了很多眼线,一直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人出现”。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决定先暂时不想这个问题。对冷海说道:“你继续配合黄杨寻找彭超”。 说完无比郑重的看着洪成武,“麻烦洪哥立刻去一趟东海”。 洪成武愣了一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薛家就在最近肯定会派核心人物去东海,一场大战即将在东海展开。 “东海那边有多少力量”? 陆山民伸出一个指头,“一个排够不够”? 洪成武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足够了,在我手上一个排能歼灭一个营”。 “好,去东海找山猫,所有带枪的人全交给你”。 洪成武站起身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第749章 一阵心痛 罗玉婷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聪明不在于她能看破什么,而在于看破之后不说破。 她知道左丘接近纳兰子冉,是想利用纳兰子冉的野心从内部分化瓦解纳兰家。但纳兰子冉在天京文化圈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他又是如何知道纳兰子冉内藏猛虎的人。说明左丘在纳兰家还有一个合作者,而这个合作者不仅要对纳兰子冉足够了解,而且还要足够聪明能看出他的野心,并且还要有足够的理由与左丘合作。 自从打定主意和左丘绑在一起之后,她仔细研究过纳兰家的人。虽然她仍然想不太明白这个人与左丘合作的理由,但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纳兰子建。 纳兰子冉大力推崇国学,在文化圈多少有些名气。相比之下纳兰子建除了顶着纳兰家三公子头衔之外并没有什么名气,这个人没有经过正规的学校教育,没有同学,没有朋友,甚至都不是在天京长大,除了知道他外公家背景滔天和传言是个很聪明的人之外一无所知。是纳兰家最神秘的一个人。 和这样的人合作,罗玉婷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左丘和纳兰子建明明不认识,为什么会选择和纳兰子建和合作?为什么那么相信他?他们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在沟通? 纳兰文若还在,下面的纳兰振邦、纳兰振山、纳兰振海也还在,还有纳兰家族那么多人在,利用纳兰子建、纳兰子冉、纳兰子缨真的能起到分化瓦解纳兰家的目的吗?罗玉婷认为不管这三人最后谁上位,都无法从根本上动摇纳兰家的根基。那么左丘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纳兰子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是如传言中那样为了帮她表妹追男朋友?这种荒唐可笑的理由恐怕没有任何人会信,当然,她也没法相信。 罗玉婷猜到了很多东西,但更多的疑惑随之而来。 不过他并没有问左丘这些问题,他愿意说就听着,不愿意说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想当年她就是要弄清楚每一个问题,才硬生生的将左丘吓跑。十年过去了,她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 她要做的就是默不作声的站在左丘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只要能和他站在同一个圈内不让她离开这个圈就行。 春节过后,左丘眼中的忧郁明显浓了很多,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在一个满心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女人眼中,任何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她知道左丘只是故作轻松,内心深处并不见得是真的胸有成竹。 罗玉婷看得有些心疼,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出门散散心。 颐和园,作为土生土长的天京人,罗玉婷小时候每年至少都会来一次,左丘在天京上大学期间也不止一次来过。单是班级组织活动就来过两次。 但,两人单独到颐和园游玩儿还是第一次。 东宫门前御道丹陛上云龙石雕上的二龙戏珠;仁寿殿门前雕制精美的铜龙铜凤铜鼎;乐寿堂里寓意‘玉堂富贵’的玉兰、海棠、牡丹;佛香阁里八根擎天的铁梨树巨柱、、、、、、、 现在,两人站在昆明湖边。 碧波荡漾,烟波淼淼,西望山川起伏、北望楼阁成群;湖中有一道西堤,堤上桃柳成行;十七孔桥横卧湖上,湖中三岛亭台楼阁。 左丘极目远眺,仰天道:“又是一年春来到,白马银 枪指当空,战袍猎猎裹人头,铁血洒向春风中”。 罗玉婷摘下一根新生的柳枝,微笑道:“从小到大,这里的景色看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能看出不一样的风景”。 左丘嘿嘿一笑,“风景旧曾谙,渐变是人心”。 微风吹过,罗玉婷长发随着嫩柳枝轻轻摆动,这个知性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成熟的女人多了一分少女的莞尔。 “那你变了没有”? 左丘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罗玉婷,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无可挑剔的长相,前凸后翘的身材,知性聪明、心胸豁达,最关键的是家里还有钱有势。 罗玉婷故意的抚弄了一下长发,还略带挑逗的抛了个媚眼。 左丘打了个激灵,缓缓移开视线,“是人都会变,但我一直在寻找着内心深处那个不变的东西”。 “那你找到没有”? 左丘沉默了片刻,很认真的思考了良久,点了点头。 “又是那个小学生帮你找到的”?罗玉婷的笑容中明显带着调侃。 左丘再次点了点头,“真正的大道藏于万事万物之中,可能是一棵树,可能是一株草,自然也可能是一个小学生”。 罗玉婷随手摇摆着柳枝,“那你找到了什么”? 左丘很严肃的说道:“赤子之心”。 罗玉婷知道左丘并不是在开玩笑,收敛起笑容,淡淡道:“赤子之心在这个乱花迷人眼的世界中,谁知道会不会蒙尘”。 左丘摇了摇头,“赤子之心的可贵之处不在于藏于山野不染尘埃,恰恰是历经迷障磨砺还能熠熠生辉,这样的赤子之心才能真正称为赤子之心”。 罗玉婷无奈的摇了摇头,“读书人的老毛病,总想在现实中找到理想”。 左丘笑了笑,“你是担心理想破灭之后,我的精神世界会崩塌”? “金钱、权力、美女,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了。连那些讲台上振振有词的道德君子私下里也是蝇营狗苟,这两年人设崩塌的名人一波接着一波,更何况是一个没见过人世繁华的小学生”。 左丘淡淡一笑,“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他的经历你不懂”。 罗玉婷眉头微皱,她第一次感到对那位未曾蒙面的男人产生了醋意。 “左丘,你不会受到打击之后性取向产生了变化了吧”。 左丘瘪了瘪嘴,嘿嘿笑道:“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男人之所以还喜欢女人,是因为没遇到那个让他动心的男人”。 罗玉婷眉头皱得更深,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左丘。 左丘咳嗽了一声,“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认识我的人谁不知道我喜欢前凸后翘腿子长的”。 罗玉婷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露出了放松的微笑。 出来散散心,左丘的心里的忧郁缓和了许多。 罗玉婷的善解人意让他很感激,以罗玉婷的聪明才智必然是猜到了许多,但是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看破不说破,这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 左丘和陆山民的想法不一样,对于罗玉婷不顾一切的付出和善解人意,他并没有过多的愧疚之感。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明白过多的阻挠罗玉婷参与进来,反而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只要最低限度的降低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她爱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反而是对她的一种尊重。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罗玉婷呵呵一笑,满面春风,“我人都可以给你,还有什么忙是不可以帮的”。 ....... ........ 熙熙攘攘的游客中,纳兰子建遥遥望向碧波荡漾的昆明湖,阿英余光偷偷瞄着纳兰子建俊俏的脸庞。 “少爷,你的笑容好邪恶”。 “是吗”? “就像流氓盯着一个大美女”。 “那你觉得少爷是流氓吗”? 阿英愣了一下,脸色微红的低头轻声自语,‘要是是就好了’。 “少爷,那个猥琐男人就是上次我们在东海没追踪到的那个陆山民隐藏起来的高人”? “嘿嘿,我倒觉得他长得有几分帅气,不过,当然不能跟本少爷比”。 阿英深以为然,不管从长相还是气质上看,她都认为自家少爷比那人好上太多太多,甚至觉得把他和少爷放在一起比较是对少爷的一种侮辱。 “我看他不仅长得猥琐,而且智商也不高”。 “哦”?纳兰子建得意的笑道:“说来听听”。 “第一,被少爷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隐藏得一点也不好。第二,这么重要的人物身边也没个高手保护,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我能发现他,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害怕被我发现。没高手保护是因为他不需要高手保护”。 阿英不解的看着纳兰子建,“为什么?重要人物不都有高手保护的吗”?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阿英啊,作为一个普通人本就不需要有高手保护”。 说着淡淡道:“知道为什么我要在离这么远的人群中看他吗”? 阿英摇了摇头。 “阿英啊,因为我也不想他现在暴露身份,而他深知这一点”。 阿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们周围至少有三个爷爷和二伯派来监视我们的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所以你不能说他智商不高,他是难得让本少爷看上眼的人”。 阿英仰望着纳兰子建,她能感觉到曾经有一段时间少爷刻意瞒着她一些事情,她知道那是对她的一种防范和敲打。这曾让她感到伤心和失落,最近一段时间少爷又反过来和她讲很多事情,让她感到高兴同时又有些害怕。 “少爷,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纳兰子建没有转头去看阿英微红的眼眶,淡淡道:“阿英啊,我知道你也是爷爷派来监视我的人,甚至我还怀疑、、”说着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少爷”!!阿英泫然欲泣,声音哽咽。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阿英啊,如果我连你的不能信任,我还敢去信任谁呢”。 阿英梨花带雨的望着纳兰子建,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孤独与落寞,跟着纳兰子建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看见他流露出这种表情。不禁下意识捂着胸口,因为那里传来一阵心痛。 今天开始爆更,有月票的朋友支持一波吧 第750章 不能让他再成长了 下了飞机,薛凉闭目仰望面向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东海的空气像是添加了兴奋剂,让他的大脑兴奋而愉悦。 双脚踩在东海的土地上,自下而上涌来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种兴奋和愉悦之中还带着一抹宁静,那是一种看淡荣辱的豁达与安宁。这种心境甚至让他感觉到隐隐有突破但搬山境后期中阶的迹象。 这不是他第一次呼吸东海的空气,也不是他第一次踩在东海的土地上,但绝对是第一次从身体到内心产生这种奇妙而真实的感觉。 向问天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之前他还担心薛凉会从此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他已经跨过了心里那道坎。这不仅对他的武道突破大有好处,对他的人生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裨益。 上了汽车,向问天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先去酒店还是随便逛逛”。 “向爷,我想去看看”。 向问天会心的点了点头。 民生西路已经进入拆迁阶段,房子虽然还在,所有的店铺已经关门,所有的人已经搬走。 整条街关门闭户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影。 薛凉站在破旧的店门前,抬头望着泛白的门头上写着的‘午夜烧烤店’几个字。尽管他从没到这种地方吃过东西,但他能想象到这里曾经的热闹。 走到门前,门上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老式锁,想必这里面的东西已经搬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所以锁并没有锁死。 取下锁头,缓缓推开木门,木门发出咯吱的声音,灰尘飞飞洒洒的从门顶飘落下来。 薛凉抬手轻轻挥了挥,和预想中的一样,里面空空荡荡,地上常年累积的油污发黑发亮,告诉来人这里曾经也热闹过。 刚进门的时候眼睛没有适应光线,站了几秒钟才发现里面也并非什么都没有,角落的阴暗处放着一个破烂的烧烤架,可能是老板不打算烤烧烤了,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烧烤架实在是太陈旧了,才把它遗弃在这里。 薛凉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抬手全是黑色的烟灰。 他怔怔的看着烧烤架,仿佛看见陆山民系者围裙在烟雾缭绕中翻腾着手里的烧烤,甚至隐隐能听到烤肉串在炭火的炙烤下呲呲作响。 不知道站了多久,走出午夜烧烤店的时候他感觉过了很久,但向问天告诉他只不过有十分钟。 “向爷,像薛家这样的家族子弟,比普通子弟见得多听得多,自然也比普通子弟也懂得多。这也是我一直自信的源泉,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至少这种地方的人和事,我全然不知”。 向问天淡淡道:“二公子,这个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再博学的人也有眼界的死角。总的来说你确实比普通人要有优势得多,这不是自大,而是事实”。 薛凉眉头微皱,“事实是我占据这么大的优势却败在了他的手中”。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成败说明不了什么”。 薛凉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败给他一 次,或许是他的侥幸和我的不幸,但我每一次都败给了他”。 向问天眉头微皱,“二公子,不管是习武还是人生,挫折都是难免的”。 薛凉笑了笑,“向爷,你误会了。我不是丧失了自信,我只是更加看清了自己,也开始尝试着客观的看待敌人”。 向问天呵呵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公子能从失败中明白这一点,薛爷该彻底放心了”。 薛凉笑了笑,指向巷子的另一头,“那边是不是有个金融高专”? “还想看看”? “知己知彼,我得多了解了解这个宿命中的对手”。 来到金融高专门口,向问天淡淡道:“去学校还是低调点好,董力和韩山就在校门口等我们吧”。 身后的两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等候在金融高专门口。 薛凉和向问天走进校园,这样的三流专科学校,放在以往薛凉绝不会有兴趣走进去。但现在漫步其中,却充满了奇异的想象。 想象着陆山民抱着书本走在校园里的情景,想象着他走过脚下这条路奔赴教室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才刚出大山不久。第一次来到东海这座国际大都市,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大学,他当时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薛凉尝试着尽量站在陆山民的角度去体会,他一定是满怀激动,一定是朝圣般的顶礼膜拜。从没想到能上大学的小学生,他比其他学生更懂得上大学的可贵,更饥渴的对知识充满渴望。 阳春三月,校园里百花初开,嫩草昂扬,荷花池里的荷花含苞未放,荷花池旁的柳树新叶翠绿,一片盎然生机。 薛凉静静的站在荷花池旁,想着陆山民曾经也站在这里过。这种很平常的春色,想必在他眼里一定充满了魅力和生机。 荷花池旁的石凳上,一对学生男女正窃窃私语细说情话,男的双目放光,女的娇羞含笑,时不时发出咯咯娇笑声。 薛凉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这样平静而平淡的画面,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而他自己,在父亲的严格要求和自己的奋力向上下,似乎从没经历过。 “向爷,我以前是不是在高处站得太久了,原来低处还有这般风景”。 向问天淡淡一笑,“二公子以往难免急功近利了些,但奋发向上总归是件好事,方向上并没有错。至于风景,春色满园是景、夏花似火是景、秋月梧桐是景,冬雪皑皑也是景,各有各的风骚。但人不一样,古今中外,高低贵贱四个字从来都是分辨得分明”。 薛凉淡淡一笑,缓缓走向那对窃窃私语的小情侣。 “打扰两位一下”。 两人冷不丁被身旁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男的警惕的望着薛凉,女的到反而显得比较镇定。 女生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朋友叫陆山民,不知两位听说过没有”? 男生松了口气,刚才见薛凉器宇不凡,还以为是要来和他女朋友搭讪。 “当然听说过,他是我们的师兄,不过毕业好几 年了,你要找他找错地方了”。 薛凉笑了笑,“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知道他在这里上过学,今天又恰好经过这里,顺便问问他当时在学校的情况”。 女生见薛凉长得不错,说话也客气,笑着说道:“说到陆师兄,那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虽然他已经毕业了好几年,但他的传说一直在学校里流传”。 “哦”?薛凉故作惊讶的说道:“能给我讲讲吗”? 男生显然不想女生和薛凉过多说话,赶紧抢着说道:“他带领我们学校拿到了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亚军,让很多人知道了金融高专这所籍籍无名的学校”。 “才是亚军”?薛凉眉头微皱。 “你可别小看这个亚军,冠军是当年职业联赛的新秀”。女生赶紧解释道。 “哦”,薛凉点了点头,“听说他不是通过高考考入你们学校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们进入金融高专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学校了,不过听说他确实没拿到金融高专的毕业证”。 女生有些不忿的说道:“也不知道学校领导是怎么想的,竟然没给陆师兄颁发毕业证”。 薛凉呵呵一笑,“也许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个毕业证”。 女生骄傲的笑道:“那到也是,陆师兄现在是山海集团的董事长,又不靠这个毕业证找饭吃”。 “听说山海集团正和金桂集团打价格战”。薛凉接着说道。 男生说道:“金桂集团早就被千叶资本和宏图安保并购了,这就是一场外来企业有预谋的针对山海集团”。 薛凉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在校学生还能了解到这个层次。 男生似乎看出了薛凉的疑惑,颇显得意的说道,:“我有个老乡师兄毕业后进入了山海集团工作”。 女生满含羡慕的看着男生,“听说山海集团每年只在我们学校招十个人,那位师兄太厉害了”。 男生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那位师兄说只要努力,我毕业后也能进入山海集团”。 薛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们都以进入山海集团为荣”? 一对小情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薛凉,仿佛在说你不是在说废话吗。 女生说道:“山海集团的ceo阮师姐,还有旗下山海资本的副总裁陈师兄,都是我们金融高专毕业。” 薛凉笑了笑,“看来你们金融高专还真是出了不少人才”。 “那当然”!女神骄傲的说道:“这两年我们学校的录取分数涨了好几十分,听说学校明年能升为本科院校了,等我们毕业的时候拿的可是本科毕业证”。 薛凉怔怔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这个山野村民,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一批忠心敬仰他的人”。 走出校园,再次进入民生西路。 向问天问道:“有什么感觉”? 薛凉眉头微皱,“他就像一块磁铁,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一部分忠实的粉丝”。说着身上抑制不住流露出杀气。“不能让他再成长了”。 三更在晚上! 第751章 一盘好菜 陆山民的过往,薛凉并不是不知道,调查资料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他在马嘴村的生活以及到东海之后的经历,本以为已经足够的了解他。但真正到他所经历过地方走一走看一看,才发现他所了解的只是表象,表象之下隐藏着更深次的本质真相。 相比于陆山民一步步走来所经历的艰难磨砺,他所受到的挫折磨砺也就仅仅限于遇到陆山民之后而已。薛凉不仅感叹他自己这一生走得太过顺利了,顺利得以为任何事情都理所当然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以为站在社会的最顶层俯瞰世界,殊不知除了对上层社会了解之外,下面的世界竟然是全然不知,或者说哪怕是看到了也从来没正视过,或者说正视过也没有真正理解过。 而陆山民恰恰相反,他从底层一步步的往上爬,每爬到一处就了解到一处的风景,他的眼界或许一开始确实不如他,但一步步,他所看到的风景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了自己。 薛凉突然有种感觉,觉得之前败给陆山民并不冤枉。回想江州种种,他不仅在武道上败给了他,更多的是在心境上败给了他。 “向爷,你觉得陆山民会在东海好好招待我们吗”? 向问天皱了皱眉,“二公子,陆山民还在江州呢”。 薛凉叹了口气,略显失望,“是啊,他还在江州”。 冷冷清清的破旧街道,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很漂亮,这种漂亮不是大城市里环肥燕瘦的漂亮,她的眼睛很清澈,干净得如一汪溪水。黑色牛仔裤,白衣白鞋,似笑非笑,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她背着手,踏着欢快的步子,像一个还在校园里上学的懵懂少女。 明明是一个可爱柔弱的碧玉少女,薛凉却生不起丝毫怜惜之情,反而本能的感到一阵心悸。 这样的女孩儿本不该出现在拆迁的破旧街道中,但偏偏她就出现了。 薛凉下意识看了一眼向问天,向问天已经由并肩而行走在了他半个身位之前,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大 变化,但身上的气息不自觉缓缓外放。 “不用担心,她只是来探探我们的底”。 薛凉疑惑的看向迎面而来的女孩儿,凝神感知,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也感觉不到任何杀意,完全与一个普通女孩儿无异。 “她就是刘妮”? 后面两个保镖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全神戒备,作为薛家的核心高手,他们早就知道东海除了道一,还有一个叫刘妮的天才少女,只是当真见到,都异常的震惊。太年轻,太神奇。内家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练了。 走到相距七八米左右,双方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刘妮睁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薛凉,像是要把他彻底看个通透。 “你就是薛凉”? “是”!薛凉淡淡道。 刘妮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叫刘妮,马嘴村最厉害的女猎手”。 “你想杀我”?薛凉淡淡问道。 刘妮微微点了点头,就像一个小女孩儿承认要去商场买件衣服那么顺其自然。 向问天含笑看着刘妮,“牛鼻子老道呢,老朋友来了也不来迎接一下,还是那么不懂礼数”。 刘妮转头看着向问天,“全马嘴村人都知道他不懂礼数,你不知道吗”? 向问天淡淡的看着刘妮,要不是明知眼前的女孩儿不是一般人,真还容易被她的单纯给迷惑。 “从我们下飞机,你就跟上了我们”。 刘妮再次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感到任何惊讶。倒是薛凉和另外两个保镖再次震惊得不可思议。 向问天微微一笑,“牛鼻子老道还真是心大,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刘妮憋了憋嘴,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我虽然杀不了你,但你也抓不住我”。 此话一出,不仅薛凉三人再次震惊,就连向问天也惊讶得眉头微皱。半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刘妮,但看了半天仍然看不出她身上丝毫气息波动。 “你顶多在易髓境后期中阶”。 小妮子再次点了点头,“你猜得 不错,我就是易髓境后期中阶”。 “你应该知道我是易髓境后期巅峰”。 小妮子再次憋了憋嘴,“那又如何,爷爷都不敢说十拿九稳抓住我,你不过是我爷爷手下败将”。 向问天呵呵一笑,“他上次是偷袭我”。 小妮子切了一声,“他不要脸又不是头一次,偷袭也是一种本事”。 薛凉冷冷的看着刘妮,实在无法想象她是一个易髓境后期中阶的高手,还是一个连向问天都无法抓住的高手。已经平息的心境不禁再次泛起涟漪,陆山民何德何能可以让这么多人忠心的拥护他。 刘妮踏出一步,缓缓朝薛凉走近。 薛凉并不害怕眼前这个女孩儿,身前有向问天,身后两个一个是搬山境后期初阶,一个是搬山境后期中阶,哪怕是道一亲自前来,也动不了他分毫。只是随着刘妮的靠近,在感觉不到气息的情况下,仍然感到一阵窒息扑面而来。 向问天依然面带微笑,淡淡的看着刘妮,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插肩而过之时,薛凉看见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紧接着听到一个干净天真的声音,“我很喜欢你的头颅”。 看着刘妮蹦蹦跳跳离去的身影,那股窒息之感才缓缓褪去,摸了一下额头,早已汗珠密布。 “易髓境后期中阶有这么强大吗”? 向问天淡淡道:“正常情况下的易髓境后期中阶,在她手上可能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薛凉缓缓的闭上眼睛,“又是一个同阶之下无敌手”。 向问天眉头微皱,“黄九斤,刘妮,或许还有个海东青,再过十年恐怕是放眼天下无敌手”。 薛凉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一年也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看来他人虽不在东海,还是没忘给我准备上一盘好菜啊”。 向问天眉头微微一皱,抬手看了看手表,“走吧,纳兰子缨还等着我们”。 第752章 他一定会去 自从盛天在江州住下之后,陆山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至少不用每晚自己做饭。 每到饭点,盛天就会叫他到对面一起吃饭。 老头子的手艺还算不错,虽然都是些家常饭菜,但火候掌握得很好,味道也咸淡适宜,而且还每天都不重复。 陆山民也不好意思吃白食,当然给生活费就太俗了,所以他常常也帮着盛天下厨炒两个菜。 海东青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不仅没有赶他出去,在他和盛天交流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参与进来。 上次在渣渣辉烧烤店吃了陆山民的烤肉,虽然海东青没有赞不绝口,但从她的表情反应能看出还是很满意的。陆山民不禁想到,要打动一个女人,还真得需要一手好厨艺。 每晚吃完饭后,盛天都会拉着陆山民在小区里散步,而海东青则是雷打不动的在前院练功。 她练功的方式很奇特,身上不但没有释放出气息,反而内敛隐藏。大多时候练习的都是太极游和无极拳,偶尔也夹杂着松溪太极或是其他陆山民没见过的拳法。拳法很缓慢,慢得比公园里打太极拳的大爷大妈还慢,有时候甚至能在一个动作上停顿很长一段时间,像一尊雕像一样保持着姿势不变。 以陆山民现在的境界,已经能看出些门道。海东青应该是在细化分解每一招一式,并且在原有的招式上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招式,而不是一味局限于原有的套路打法,这预示着她已经开始在自创武学招式。这可是老神棍和老黄那样的一代宗师才能干的事情。 想到那晚她对战薛猛的灵活多变的招式,陆山民不得不发自内心的佩服海东青是个武学奇才。 不过天赋再高也需要努力才能发挥出来,海东青今日的实力,除了靠天赋之外,与她日夜不辍的努力也不无关系。 与盛天漫步在小区里,陆山民问道:“海东青从小都这么努力”? 盛天摇了摇头,“十年之前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她要上学,要逛街购物,还有许许多多感兴趣的事情要做,哪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练武。那个时候,她只不过是带着好奇心练着玩玩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出生于豪门之家,又是个女子,若不是中途突然遭遇不幸,谁会愿意踏入艰辛的武道之路。就像他自己一样,要不是爷爷、老黄和老神棍骗他治病,说什么不治病就会死,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被他们擀面下饺子十几年。现在看来虽是受益无穷,但当时没有谁傻到要去遭那份罪。 盛天继续说道:“不过虽然是练着玩儿,十年前的东青就踏入了易髓境中期”。 陆山民咋了咋舌,“这样也行”。 盛天笑了笑,“也就是我教给她的功法层次不够高,她若是与你和刘妮一样从小练习太极游,今日的成就恐怕还不止于此”。 陆山民哦了一声,“难怪她能伤到浸淫搬山境后期巅峰多年的薛猛”。 盛天点了点头,“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并且最努力的内家拳修习者”。 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看来她踩我那一脚是没法报仇了”。 “你还记着,这么小气”? 陆山民摸了摸脸,“天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说是被女人用脚踩脸,哪怕是被女人用手扇耳光,也会被马嘴村的人看不起”。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马嘴村人还这么封建”?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算了,不被海东青再踩一脚就不错了,哪还敢想着报仇”。 盛天呵呵一笑,挤眉弄眼的问道:“东青在医院明明早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养伤,知道她为什么要在医院呆到痊愈吗”? “为什么”? 盛天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她应该是很享受对你呼来唤去的感觉”。 陆山民一阵无语,说道:“这倒是符合她的一贯作风,巴不得把所有男人都踩在脚下”。 盛天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哈哈大笑。“可不是所有男人都有资格被她踩在脚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盛天的笑声让陆山民感到浑身一阵别扭,爷爷说他曾经私下嘲笑老神棍一辈子没摸过女人大腿,还悄悄偷了老黄家的油嫁祸给老神棍。不禁想到人年纪越大是不是越不正经。 突然间想到老神棍,脑海里浮现出那副熟悉的猥琐模样,当日一别,不知不觉已经四年多没见了。 “老神棍还好吧”? 盛天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也只有你敢叫他老神棍”。“他很好,吃得好睡得香,我就没见过心胸像他那么宽广的人,仿佛能容纳下整个天地”。 陆山民皱了皱眉,想到老神棍好吃懒做,为了一瓶酒一只野鸡都能哭天抢地的人,实在无法将他和心胸宽广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盛天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离开马嘴村之前就真没怀疑过他是绝世高手”。 陆山民摇了摇头,小时候他曾怀疑过老黄是世外高人,但绝对没有想到老神棍是。 “他一天到晚到处跟人说自己世外高人,只有村东头的二傻子才信”。 盛天长叹了一口气,由衷的钦佩道:“高人就是高人啊”。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能让他这种心性恬淡的人发自内心的讨厌上二十年,也确实是个高人。不过他现在早已不讨厌他了,甚至是有些想念他。爷爷走了,老黄也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不知道会不会感到孤独。 “天叔,你见过小妮子了吧”!陆山民转头看着盛天。 “当然见过,长得真漂亮”。 陆山民咧嘴露出开心的笑容,“丑小鸭终于变白天鹅了”。 “哎,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你们这代人个个都不简单啊”。 陆山民竭力的想象着小妮子的面容,想来想去始终定格在两个羊角辫,鼻涕挂在嘴边的画面上。 陆山民得意的笑道:“小妮子从会走路就开始练太极游,五岁就练出了内气,她的天赋不在海东青之下。海东青踩我脸 上那一脚我恐怕是没机会还了,但小妮子应该还有机会”。 盛天呵呵一笑,“你说话的口吻和那丫头一模一样。”说着仰头想了半天,“那种口气,仿佛你们就是一家人”。 陆山民笑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说到小妮子,陆山民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爱怜之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进山打猎。” “当老神棍虐待她的时候都是我帮她出头,我追着老神棍满山跑,她就插着腰在一旁咯咯的笑”。 “我和爷爷相依为命,衣服破了她帮我们缝补,屋子乱了,她经常来帮我们收拾。马嘴村所有同龄的女孩儿中,没有一个有她懂事”。 盛天乐呵呵笑道:“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陆山民笑了笑,“想想那些日子,天那么的蓝,人心是那么的单纯,虽然少了些精彩,但内心却是难得的安宁”。 说着叹了口气,“天叔,你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过上那种日子吗”。 盛天点了点头,“兜兜转转,人生就是这个样子。但没经历过眼下的这些事儿,谁又能真正懂得那种生活的美好呢,你说的难得安宁四个字,你在山里的时候能体会到‘难得’的意思吗?这本身就是个悖论,或许这就是钱钟书所说的围城效应”。 陆山民收起笑容,换之淡淡的担忧。“东海这一战,但愿她能好好的,但愿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盛天说道:“放心吧,有道一先生在,她不会受到伤害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并没有因盛天的话而减少担忧。“向问天也在,还有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和一个搬山境后期初阶,薛凉经上次一战应该是心境大有突破,隐隐也有突破搬山境后期中阶的迹象。纳兰子缨应该不会坐视不管,他身边还有个易髓境后期巅峰的楚天凌。这些都还是明面上的力量,藏在暗处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盛天说道:“我更担心的反倒是薛凉会不会中计,在风声鹤唳的东海,一个孟浩然未必就能把他钓出来,他要是龟缩在酒店或者住在纳兰子缨那里,这一战就打不起来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以异常肯定的口吻说道:“他一定会去”。 盛天疑惑的看着陆山民,“这么肯定”? 陆山民淡淡道:“我到江州之后就没停止过和他交锋,我了解他。不管他心境如何变化,薛凉始终还是薛凉”。 盛天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你是说哪怕明知是计,他也会去”。 陆山民道:“他不一定知道是计,但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孟浩然不见得是鱼饵,只不过是我给薛凉的一个机会而已”。 盛天不禁也皱起了眉头,之前并不怎么担心东海那边人的安危,是基于有心算无心。如果薛凉到东海本就抱着要杀人的决心,那就不是有心算无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一场硬仗”。 第753章 最后一次作战部署 悦海大酒店门口,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男子来回走来走去,每隔一两分钟就会抬手看看手表,一双眼睛不住的朝公路上看。显得格外焦急。 孟浩然不得不着急,本以为有了上次薛家来人的承诺,薛凉来东海之后会先接见他。但是左等右等,等来的消息却是薛凉已经进了纳兰子缨的别墅。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薛家真有意让他做这个代理人,到东海首先联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纳兰子缨。如今的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薛家压根儿就看不上他。 要是他们今晚已经达成协议,那一切就晚了,也完了。他不甘心错过这个翻身的大好机会,虽然明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但他仍然要努力试一试。 乔装打扮一番,抱着侥幸心理,等候在薛凉一行人下榻的酒店门前,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随着等的时间越长,孟浩然越是着急不安。 时间越长,意味着薛家和纳兰子缨的谈判越深入;谈判越深入,意味着他们越可能已经达成了协议。如果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之前的美好愿景将化为泡影。他将继续当仇人的一条狗,匍匐在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当主人。 焦急的等了两个多小时,望眼欲穿的三辆黑色奔驰车才朝着悦海大酒店门口驶来。 孟浩然已经等不及,不等三辆奔驰车驶入酒店大门,飞奔着就跑了过去,张开双手挡在了车前。 奔驰车呲的一声急刹车停了下来,差一点就从他身上碾压过去。 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车门砰的一声打开,很快下来一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拳打在他脸上,孟浩然只觉得牙齿飞出去了两颗,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怦然倒地。还没等他疼得喊出来声来,一只皮鞋已经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脸上。 缓了几秒钟之后,孟浩然才回过魂来,忍着满嘴的疼痛,奋力喊道:“薛公子,我没有恶意,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车里的人应该是听到了他的呼喊,他感到脸上的那只脚移开了,紧接着感到身体一轻,后衣领被一只大手提起,把他提到中间一辆车的后排车窗前。 后 排车窗缓缓降下,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含笑看着他。 “你是孟浩然”? 孟浩然不顾的擦去嘴上的血迹,猛的连连点头,“对,我是孟浩然,之前和你们薛家的人联系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薛公子谈”。 老人淡淡一笑,“薛公子知道你想谈什么,不过今天薛公子今天已经累了,改天在谈吧”。 孟浩然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但他仍然不肯放弃,双手死死的扣住车窗,冲着里面说道:“薛公子,给我十分钟,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刚才说话的老人淡淡一笑,“知道刚才为什么要打你一顿吗”? 孟浩然并不蠢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接着一股兴奋直冲大脑,激动得浑身颤抖。“我明白了,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 车窗缓缓摇上,里面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找个偏僻的地方,越偏僻越好”。 看着驶离的汽车,孟浩然摸了把嘴角的鲜血,兴奋得满脸通红。 ............ ............ 如今的直港大道酒吧一条街已经不同于以往,经过阳诚娱乐有限公司的改造升级,已经是百汇区最热闹的不夜城。这里有百汇区最高端的酒吧、茶楼、ktv。 随着百汇新区开发,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百汇区,其中大部分都是来捞金的有钱人。 如今的直港大道酒吧一条街,集中了最辣的妹子和最有钱的汉子。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一派繁华景象。 盛世酒吧,这个曾经酒吧一条街的龙头酒吧,依然是如今最高档最热闹的酒吧。 灯光闪烁,酒水横飞。红男女绿们尽情的挥洒着满身的荷尔蒙。 酒吧门口人来人往,酒吧里面座无虚席,人潮涌动,虽然谁都不认识谁,但并不影响狂欢的盛宴。 当年的酒托儿,已经成为这家高端酒吧的总经理。以潇潇如今的身份,本不需要亲自出面招待客人。 但今天,她不仅亲自出面接待,还对来人毕恭毕敬,从进门到陪喝酒,再到引入她的办公室,没有让酒吧里其他任何一个员工陪同。直到引入最后一 个人,总经理办公室门才关上。 办公室里,潇潇有些紧张的看着秦风。这一路走来,她也算是个经历丰富的人。今天这个阵势,比当初在直港大道对付常赞还要大。 “秦风,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秦风没有否认,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面对潇潇直视的目光,秦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你能帮的忙就是什么都别问”。 潇潇脸上略带失望,淡淡道:“没有陆董,我可能还是个酒托儿”。 秦风说道:“没有山民哥,我可能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 “真羡慕你们这些男人,可以挽起袖子打江山,我受了这么大恩惠,却只能躲在后面享清福”。 秦风有些别扭的笑道:“你可不是享清福,管理这么大一家酒吧也不容易,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潇潇含笑看着这个有些腼腆的大个子,从四年前在玫瑰酒吧当酒托儿开始,她就再也没见过还会害羞的男人。 “阮玉知道这件事吧”? “阮总当然知道,但是具体的事她不必参与进来”。 潇潇松了口气,她和阮玉在玫瑰酒吧的时候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虽然现在同在山海集团,但一方面阮玉很忙,一方面她也不想别人说她是靠阮玉的关系上位,实际上两人很少见面。但她和阮玉的姐妹情,一直都没淡过。 .... .... 酒吧里喧嚣热闹,但就在酒吧下面的地下空间里,一片安静肃杀。 昏黄的灯光中,道一在上座正襟危坐,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他,今天格外严肃。 小妮子紧挨着道一,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接下来依次是山猫、方远山、陈然、燕三、洪成武、刘云深,除了刘云深之外有些忐忑不安之外,个个神色肃杀。 山猫一双眯眯眼透着阴狠的光芒,“今天,我们做最后一次作战部署”。 三更在凌晨十二点之前! 第754章 他离死不远了 东陵镇,东海最偏远的一个小镇,北面是已经退耕还林的山地,东面和南面被涛涛长江包围,西面是为数不多还算肥沃的耕地,是一个典型的断头镇。一条双车道沿江公路是进出镇子的唯一道路,离寒水县四十公里,离东海市区三百多公里。与其他地方的小镇一样,随着进城务工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只有一万多的户籍人口,常住人口只有两三千人,几乎全部集中在镇子西面。 石人村,东陵镇曾经最贫困的一个村,村子里大部分土地都是贫瘠的山地,根本无法耕种,一直是镇上最穷的村子,也是东陵镇光棍最多的村子。 村子里有一块高达十几米的巨石,突兀的高高耸立在石人坡上,远远望去,这块巨石有头有手有脚,就像一个巨人站在山巅之上。石人背靠东陵山,南望长江水,遗世独立,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石人村的名字就来源与此。 石人被村民当成神灵一般顶礼膜拜。村子里一直有个传说,说这是仙人飞升之后留下的身体,一直庇护着石人村。 虽然石人屹立在那里几百年了,并没有能让石人村村民脱贫致富,但村民们依然相信这尊石人会一直在庇护着他们,早晚会给村民带来好运。 这个好运在几年前终于到来了,一个来自东海的大老板看中了这里的风水,花大价钱买下了他们种不出粮食的山地,围绕着那尊石人修起了亭台楼阁,栽种了奇花异草,还人工凿出了一条瀑布。穷山沟摇身一变成了仙境。 如今的石人村村民,除了一部分离那尊石人太远的几家农户的老人还住在村里之外,石人周围所有的农户拿到赔偿款之后要么住进了镇子里,要么就住进了县城里。石人村的村民都说这是石人显灵了。 石人周围方圆几里地都搬走了,附近的山地都成了孟家的资产。 这里是孟家留下的唯一一处私产,当年孟羽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地方,觉得这里风水不错就买了下来。之后在石人后面修了一座庙,还在半山腰上修了一个庄园,并且依着地势修建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本想着退休之后约上几个老朋友在这里安享晚年,没想到余生却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 孟浩然为了绝对保密,同时也为了让薛凉看看风景放松放松,才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原本心里有些担心石人村太过偏僻薛凉会有所不满,没想到薛凉来了之后对这里的风景赞不绝口。 薛凉一行人似乎对石人村的风景很感兴趣,四处走走看看,还找来一个当地的老人作为向导带着他们把庄园附近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孟浩然心下大喜,想趁着薛凉心情不错提出他的要求,不过薛凉显然对石人村的风景更感兴趣,不过孟浩然并不怎么担心,薛凉既然来了就已经成功了一多半,等看完周边的风景,晚上的时候喝两杯酒,就可以谈正事了。 在石人坡附近逛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一行人才回到了庄园。 席间,孟浩然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茅台和五粮液,还带了几瓶82年的拉菲和89年的波尔多。不过让他再次意外的是,薛凉一行人竟然滴酒不沾,一行人草草吃完饭就进了二楼书房,留下他一人茫然的呆在大厅。他不禁想到要是刘云深在就好了,他毕竟认识薛凉,身份也在那里,只可惜他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 如果说之前反生的事情让他只是意外和莫名其妙,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感到惊骇和害怕了。 晚上八点左右,一阵吵闹的汽车发动机声音在门外响起。 孟浩然走出大厅,眼前的一幕吓得他差点站不稳。 庄园的停车坪上,停着近二十辆山地越野车,车门齐刷刷打开,一群身着黑色紧身服,面带黑色口罩,头顶黑色头盔,手里拿着各式步枪的人同时下车。在为首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大吼一声之后,迅速整队成一个方形。 孟浩然扶着门框,只觉得双腿发软,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两分钟之后,薛凉带着之前进入书房的五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两个人走到方形队伍之前,和为首的那个高大男人交流了几句,两人分别带着一拨人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孟浩然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要不是停车坪上还停着十几辆山地越野车,还以为刚才看花了眼。 那群荷枪实弹的人消失之后,薛 凉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回到了大厅,坐在沙发上交谈。 事情到这一步,孟浩然已经明白薛凉到这里来并不是要和他谈什么合作,之前在石人村也不是看什么风景,而是在勘察地形。但是为什么,难道会有人来攻打这里不成。 孟浩然两腿战战心里砰砰狂跳,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去吧,听到他们的谈话会不会杀他灭口。逃跑吧,他已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么多荷枪实弹的人埋伏在石人村,恐怕走不出几步就会被打成筛子。 他突然想到孟浩君临走前说的那些话,陆山民已经是他们仰望的存在。神仙打架,他这样的凡人卷进去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薛凉微笑着伸手朝孟浩然招了招手,“孟总,过来坐”。 孟浩然满头大汗,要是之前薛凉对他这么热情,他会非常开心高兴。但是现在,薛凉脸上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但他没有选择,只有硬着头皮走过去。 看见吓得脸色惨白的孟浩然,薛凉笑道:“孟总不用害怕,我们是盟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见孟浩然满脸不信的样子,薛凉淡淡问道:“你这一生最恨的人是谁”? 孟浩然愣了一下,脑海里随即浮现出那个可恨的面容,胸中也渐渐燃起仇恨的火焰,这股火焰驱散了些许恐惧和害怕。 “陆山民”! “那你知道我最恨的人是谁吗”? “也是陆山民”!薛凉自问自答道。“他必须死,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薛家,他都必须死。你也一样,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孟家,他也该死”。 “陆山民会来这里”?孟浩然眼中的仇恨终于取代了恐惧。 薛凉摇了摇头,“他不会来,但他生命中很多重要的人物都会来”。 孟浩然终于明白了,完全忘却了之前的恐惧,发出咯咯的冷笑。“杀了他们,陆山民就离死不远了”。 “你说得对,他离死不远了”。 第755章 最佳人选 东陵镇这样的偏远小镇本没有派出所,也就是前些年石人村的开发项目启动之后,来往的人多了,当地政府才申请在镇里设了个派出所。 许远四十多岁,本是相邻另外一个镇的民警,当了二十多年警察还是个副科级,本以为就这样干到退休算了。恰好这个时候东陵镇设派出所,但这个偏远的乡镇没人愿意来,当然他也不愿意来,不过在领导的一番好言相劝下,又想到还可以升一级,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的来当这个派出所所长。 派出所加上他这个所长在内一共只有三个民警,再加上在当地聘用的一个协警,一共也就四个人。虽然人少,到也轻松。东陵镇常住人口才一两千人,大多还是老弱病残,镇民又普遍淳朴老实,在这里呆了三年,一次警都没出过。他常常开玩笑说,来到这个地方就是养老的。 另外两个民警都是新考入警察系统的年轻人,没有资历也没有家庭背景,很自然的就被分配到了这里。 三人都不是本地人,在当地没有住房,办公和住宿都在派出所里,下面是办公的地方,三楼就是他们的宿舍。 半夜十二点左右,一阵密集的枪声远远从石人坡方向传来,惊醒了还在梦中的许远。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那边在放鞭炮,但是清醒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大年十五都过了,谁会三更半夜的在那里放鞭炮。 许远赶紧翻身穿好衣服冲出去,两脚踹开还在熟睡中的年轻民警房门。 “赶紧给我起床”。 两个年轻民警还睡得迷迷糊糊,见所长紧张的神情,才赶紧穿好衣服。 “所长,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听”? 两个民警侧耳倾听,远远听到砰砰声。 两个民警都是新考入警察系统,之后就来到了东陵镇派出所,来了之后三年,除了帮助过几个镇民调节过几件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小纠纷,根本没经历过一件像样的案件,更别谈什么警察的直觉和经验。 “局长,石人坡方向在放鞭炮”?其中一个民警试探的问道。 许远眉头紧皱,“我到是希望是放鞭声,但鞭炮声有这么大吗,以往石人那里放鞭炮你们又不是没听见过,能有这么大声音”。 另一个年轻民警说道:“局长,昨天东海那个大老板带了一波朋友进了石人庄园,是不是他们从城里带来更大的鞭炮,现在有的烟花声音之大,不比炮声小”。 另一人又说道:“是啊,毕竟城里人很会玩儿,他们在城里不能放鞭炮,不能放开了玩儿,所以才带着朋友到了这里”。 许远跺了跺脚,指着黑漆漆的窗外说道:“烟花个屁,你们哪只眼睛看见烟花了”? “那会是什么”?两个民警茫然的看着许远。 许远眉头紧皱,吐出两个字:“枪声”。 “啊”!两人同时叫 了出来,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在这个偏远的小镇,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密集的枪声。 许远没理会两人的惊讶,赶紧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还没拨出电话号码,发现手机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赶紧掏出你们的手机给县里打电话”。 两人冷冷的掏出手机,发现他们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许远心里一沉,更加确定出大事了。拔腿就往办公室走。 两个民警茫然的跟在许远身后走进办公室。 当看见许远颤抖的放下座机听筒,两个民警也意识到所长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远处密集的枪声仍然在响,许远转身看着两个年轻民警,两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有人在附近安装了信号干扰器,座机线也被人破坏了”。 两个年轻民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张,他们两个都是大学毕业之后考的警察,本就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在东陵镇呆了三年,更是连枪都没摸过,远处那密集的枪声听得毛骨悚然。 许远本想着让两人近距离去观察一下,看到两人的样子打消了这个想法,这种程度的密集枪声,别说他们三个人,就是再来十几个特种部队的人去了也是白搭。 许远定了定心神,说道:“镇子里的村民没听过枪声,他们也只会以为是城里来的人在放鞭炮,不要声张不要慌乱,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那,那我们怎么办”? “东邻镇就一条通往县城的沿江路,如果这真是枪声,出去的路肯定被封锁了。”说着强自镇定的说道:“等,我们现在只有等,等枪声停下之后再说”。 ......... ........... 外面密集的枪声已经响了十几分钟,石人庄园里却是一片安静。 孟浩然十指紧扣,满手是汗。 薛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悠然的坐在沙发上。 “孟总,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孟浩然身体微微发抖,他确实有很多疑问,不过因为恐惧和兴奋交织,脑袋里一团乱麻,不知从何问起。他兴奋的是能够干掉陆山民手下的大批重要人物,恐惧的是他作为在场的人,薛凉会不会杀了他灭口。 孟浩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明白,他知道得越多,越不可能活下去。 薛凉呵呵一笑,“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我们敞开心扉聊一聊”。 孟浩然胆颤的看着薛凉,薛凉的笑容让他感到一阵恶寒,他不想听,但又不敢开口拒绝。 薛凉自说自话道:“刘云深离开江州到东海,我们就开始怀疑他已经彻底倒向了陆山民。从他到东海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派得有人暗中调查他的行踪”。 “一开始发现他和你接触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直到上次派到东海和纳兰子缨接触的人回到江州之后,我们才 知道,陆山民是想在东海干掉我”。 孟浩然打了一个寒颤,这个时候才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从刘云深开始。 薛凉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明白了吧,刘云深看似偶然的和你相遇相识,实际上都是在按照剧本演戏,之后他教唆你成为我们薛家的代理人,这样就有机会把我们引入石人村这种荒凉的地方干掉我”。 孟浩然惶恐的看着薛凉,“你到东海来根本就不是和纳兰子缨谈价格战注资的事情”。 薛凉笑着摇了摇头,“是也不是,陆山民确实在江州给了我们很大压力。价格战当然要打,但是如果能干掉陆山民手下的一大批核心人物,这种收获,并不见得比打赢这场价格战小”。 孟浩然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陆山民要在东海对你下手,所以将计就计”。 薛凉点了点头,“对,我有多想杀陆山民,陆山民就有多想杀我。所以哪怕没有刘云深这条线,我也知道陆山民肯定要对我下手。其实我到东海又何尝不是抱着要杀他的人的目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说着淡淡的看着孟浩然,“所以这得多亏了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所有人包括陆山民都以为我到东海来是谈判价格战注资的事情,谁也不会想到我最大的目的是要诱杀陆山民手下的重要人物”。 说着得意的笑道:“陆山民以为他有心算无心吃定了我,他一定想不到我早已为他的人挖好了坟墓”。 孟浩然问道:“但是他们久攻不下会不会怀疑这是一个陷阱,然后逃掉”。 “哈哈哈哈”,薛凉哈哈大笑,“他们逃不掉的,我的两队人马一对堵住上山的路,一对早已埋伏在他们撤退的道路上。” 说着笑道:“知道前天晚上我为什么和纳兰子缨谈那么久吗?因为纳兰家的高手也切断了他们的退路,陆山民想杀我,结果被我埋伏反杀,我真的很想看到陆山民得知手下这些人全死掉之后的表情”。说着问道:“孟总,你难道不想看到吗”? 孟浩然当然想看到,不过外面的枪声让他感到越来越恐惧。他和薛凉是有共同的敌人不假,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一切内幕,薛凉会放过他吗。 孟浩然心里恐惧到了极点,赶紧恳求的说道:“薛公子,你把钱投给纳兰家的人打价格战,不如投给我,我愿意做您忠实的一条狗”。 薛凉呵呵一笑,淡淡道:“孟总,陆山民手下精锐尽失,元气大伤,现在还需要花费不必要的钱吗”。 孟浩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他的结局就只能是死。 薛凉看出了孟浩然的害怕,呵呵一笑,:“放心吧,陆山民还没死,我们是最稳固的盟友,以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孟总到时候可要给个面子”。 孟浩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薛凉,感觉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以后就是薛公子的人,薛公子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薛凉哈哈一笑,他当然不会杀了孟浩然,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总得让人背锅。孟浩然无疑是最佳人选。 第756章 奖励一百万 石人坡南面,长江边上,停靠着一艘破旧的渡船。 船外夜色入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江风吹过,阴风阵阵,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像是索命的冤魂在哭泣,如怨如诉,阴冷透骨。 远处密集的枪声像炒豆一样噼噼啪啪作响,偶尔能看到枪口散发出的点点火光。远远望去像是萤火虫在山间飞舞。 船舱里,山猫、洪成武、秦风、刘云深围桌而坐。 四人之中,除了洪成武面色平静之外,其余三人都能看出明显的紧张。 特别是刘云深,脸颊在朦胧的月光照射下毫无血色,格外掺白。他本来到东海只是想了解一番陆山民和陆山民身边的人,想借此感受一下白斗狼所说的‘朋友’两个字的分量。没想到不知觉中陷入了这么大一件事件之中。 他现在感受到了这两个字的分量,那就是信任。他一个外人,山猫竟然毫不避嫌的放心让他参与进来,丝毫没有顾忌他是否会将计划透露给薛凉。当然他也知道山猫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让他成为同谋,从此以后他就和山海集团死死的绑在一起,不仅是他,连他父亲刘长河也死死的绑了进来。 但这不重要,因为他之前就做好了和陆山民绑在一起的打算。重要的是,山猫对他的信任,从计划的开始到推演实施,他都亲自在场。他有一种所有人的安危都交到他身上的感觉,这种信任程度他从未体会过,感觉很好。 当然,他也感到很害怕,从小无忧无虑的长大,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同时也感到很刺激,他之所以选择和陆山民站在一边,正是因为不想走一条每一步都看得见的路。 山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责任。这次暗杀薛凉集中了三家最核心的暗处力量,每一个人都是山民哥不可或缺的兄弟朋友还有长辈。刀枪无眼睛,无论死掉谁,他都将背负起巨大的罪责,无法向陆山民交代。 但他是主心骨,尽管他心里很是担忧和害怕,但表面上还是尽量的显现出镇定自若。 洪成武抬手看了看手表,眉头微皱。“刘小姐去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山猫摇了摇 头,坚定的说道:“不会,我相信她”。 洪成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和山猫都一致认为薛凉会意识到他们会来。但是纳兰家是个极大的变数,他不敢确定纳兰家会不会来。如果纳兰家在后面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是一场很大的灾难。 山猫看出了洪成武的担忧,说道:“放心,今晚纳兰家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为什么”?开口问的不是洪成武,而是刘云深。 “人心”!山猫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见众人一片迷茫,山猫接着说道:“山民哥常说我把人心看得太坏,但我觉得薛家和纳兰家的人,把他们想得再坏也不为过”。 三人脸上依然一片迷茫,不过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飘了进来。 小妮子身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身材玲珑苗条。不过这时候没人有心情欣赏她曼妙的身材,四人都带着焦急的看着她。 山猫率先开口,“怎么样”? 小妮子点了点头,“南面有一块采石矶,薛凉的另一支人马就埋伏在那里,人数在五十左右”。 山猫握紧拳头,“果然不出我所料,薛凉那小子想切断我们的退路”。 洪成武赫然起身,“该我出手了”。说完走出船舱打了个响指,沿江灌木丛里齐刷刷走出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人。 小妮子淡淡道:“两个狙击手交给我,其余的交给你们”。说完黑色身影一闪,没入黑彤彤的夜色之中。 洪成武握了握手里的步枪,冷冷道:“一队从采石矶西面摸上去,从背后偷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全力把人往东面赶。二队埋伏在东面守株待兔,阻击从西面逃过来的人。两边包抄,一个不留。干掉敌人之后往石人方向进发,第一个杀入石人庄园的奖励100万”。 看着离去的人影,山猫露出阴冷的笑容。“明年的今日,就是薛凉的忌日”。 .......... ......... 石人坡北面,激烈的枪声响了二十多分钟。 虽然听上去战斗激烈,但方远山和陈然手下的人却没有一个伤亡。 陈然着急的点 燃一根烟,“远山兄,夜长梦多,再这么打下去,引来警察就麻烦了”。 方远山也有些着急,山猫让他们佯攻,只准原地放枪不准往上突进。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放了二十几分钟空枪,实在有些憋屈。 “这里很偏僻,警察到不一定来的及赶来,但很可能会让薛凉跑掉”。 陈然深吸了两口烟扔在地上狠狠踩灭,他一心想着替白斗狼报仇,心里比方远山更加着急。 “不管了,我先带一队人冲上去,老子要用薛凉的人头祭奠白大哥,不能让这小子溜了”。 “啪”,正当他准备召集人马的时候,一个巴掌冷不丁拍在了他脑门儿上。 “谁他娘的让你动了,盛天那小子怎么教的人”! 能叫盛天小子的,当然只有道一。陈然揉了揉脑门儿,道一是海东青半个师傅,自然不敢造次。 但还是略带不满的说道:“老先生,山猫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打雷不下雨,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军训的。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不能让薛凉逃掉”。 “慌什么?南边还没动静呢”!道一靠在一棵树上优哉游哉的说道。 方远山皱了皱眉,“老先生,薛凉真会在南边埋伏人”? 道一吧啦着旱烟袋,“我怎么知道”。 陈然不忿的说道:“不可能,除非薛凉知道今晚我们要来杀他,才会设下陷阱。但是他怎么可能知道”。 话音刚落,石人坡南面就响起密集的枪声。 陈然打了个冷颤,“薛凉那王八蛋还真给我们设下了陷阱”。 方远山吐出一口气,还好刚才没有贸然进攻突进,否则即便能突上去,恐怕也是死伤惨重。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陈然脑袋上。 道一抖了抖烟枪,“还愣着干嘛,南边一败,这边的敌人就会人心惶惶乱了阵脚,现在不打什么时候打”。 陈然反应了过来,抱着ak47大吼一声,“都给老子冲,第一个冲进去的人奖励一百万”。 抱歉了,这两天恰好有点事,让朋友们就等了,三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更新,等不及的朋友可以明天看。 第757章 再晚就走不掉了 黑夜之中,狙击手隐藏在采石矶两侧的坡顶上,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身上盖着从树上折下来的嫩枝条。别说在伸手不见的五指的黑夜里,哪怕就是在白天,不走近身前两三米仔细查看,也发现不了这里藏着一个人。 所以当他听到身后轻微异动的时候,只以为是山风吹动了草木。直到直觉本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他看的时候,才心下为之一惊。 不过他仍然没有意识到是有人站在他身后,只以为是遇上了山里的小型动物。这种小山虽然不比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那样有大型的野兽,但随着退耕还林绿化越来越好,野鸡、野狍子之类的小型野兽并不少见。 狙击下意识缓缓拔出匕首,想赶走身后之物。 当他转过头看见的是一个似笑非笑黑衣黑裤女孩儿的时候,吓得浑身一颤。这种荒野无人之地,又是三更半夜,哪怕是出现一个仙女也足够吓人。 他吓得差点叫喊出来,不过不等他叫出来,女孩儿的芊芊玉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感到一股不太大的力量从那只手上传递了过来,那股力量开始很温和,但在穿过他的皮肤的一刹那变得狂暴,接下来他清晰的听到喉结破碎的声音,然后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妮子轻轻的拍了拍手,脚下一动,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山坡之上,奔着那尊高达十几米的石人而去。 夜深人静的山林,两声拍手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小妮子身影消失之后几秒钟。寂静无声的采石矶响起密集的枪声。 洪成武亲自带人从采石矶西面而上,正好摸到埋伏在采石矶敌人的背后,听到小妮子的暗号之后突然开火。霎时间,枪声大作子弹飞舞,十数条火舌在林中喷涌而出。 突然响起的枪声来得太过突兀,提前埋伏在采石矶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本来是埋伏在这里等候敌人落网,哪能想到身后突然有人朝他们开火。面对莫名其妙的袭击,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黑灯瞎火的树林之中,是谁在朝他们开枪?对方又有多少人?全然不知。恐惧瞬间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随着枪声响起,身旁不时有人中弹,发 出凄惨的叫声。 同伴的中弹更是让其他人慌了神。这些人虽然人人拿着枪,但并不是真正的军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尽管领头人大喊‘趴下,不要慌’,但还是有人抵挡不住恐惧站起身来逃跑,有人带了头,其他人纷纷效仿,一时间所有人纷纷起身逃跑。 洪成武一马当先,手里的ak步枪吐出长长的火舌,他是真正带兵打过仗的人,他非常清楚如果敌人坚守阵地负隅顽抗,胜负还真未可知。一旦敌人开始逃跑,对方就成为了猎杀的活靶子。 兵败如山倒,逃跑的一方往往意味着被屠杀,五十几个人在密集的火力下接连倒下,等逃出采石矶的时候只剩下四十个人左右。 人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往往会激发出身体的潜能,这群疯狂逃跑的人跑出去几百米之后,渐渐甩开了身后的追兵,身后的枪声也减少了很多。 正当庆幸逃出升天的时候,迎面突然吐出十几条火舌,哒哒哒哒的枪声响起,如雨的子弹呼啸而来,跑在最前面的一拨人像割麦子一样齐齐倒下。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一群人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投降”!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哗啦啦把枪全部扔在地上,齐齐的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我投降,不要杀我”。 一群蒙面黑衣人端着枪缓缓走近,把他们包围在中央。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对方只有二十个人左右。但就是这二十个人,不到三分钟时间就打死了他们十几个人,还把他们剩下的三十几个人全部俘虏。 洪成武冷冷的看着这三十几个跪地投降的人,眉头微皱。这些人只是奉命埋伏在这里,甚至连要对付的人是谁都不一定知道,要是全杀了他还真下不了手。 “二队留下对他们进行审问,看他们知道多少。一队跟我继续上山向石人方向进发”。 ........ .......... 石人庄园内,薛凉再也无法安坐如山,之前的胸有成竹和谈笑风生不复存在。南边的埋伏是为了截断对方的退路,但北边的枪声仍然还在响,对方压根儿就还没退。那南边的枪声从何 而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已经洞悉了他的布局。枪声只响了两三分钟,说明对方是悄然靠近打了个措手不及。南边那些人不出意料的话,已经全军覆没。 埋伏反而被对方打了个反偷袭,本来是切断对方的退路,现在反而被对方切断了退路。 薛凉越想越心惊,先是陆山民利用孟浩然给他设局,然后他洞悉了陆山民的目的将计就计亲手拟定了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对方的心思如此之深,竟然又洞悉了他将计就计的计划。 向问天也是神色凝重,“难怪北边虽然枪声一直响但双方都没有什么伤亡,原来北边只是在佯攻,对方的主脑是谁,好深的心思”。 薛凉猛然起身,“向爷,我们到北边和他们会合,先从北边突围出去再说”。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持枪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奔进了大厅。 “二公子,向爷。队长让我来问问南边是不是出事了”。 薛凉正准备说话,向问天起身冷冷喝道:“胡说八道,谁说南边出事了,没听见南边枪声很快就停止了吗,我们在那边还有帮手,出不了事。不过是对方想逃跑的几个人被南边的人干掉了而已。回去告诉下面的人,给我狠狠的打,不能放一个人上来”。 薛凉眉头微皱,他心里清楚,南边哪里有什么帮手,纳兰家只是答应派几个高手在远处接应而已,小心谨慎的纳兰子缨根本就不愿意派大队人马加入进来。 待那人走后,向问天严肃的说道:“南边的消息瞒不了多久,这群人毕竟不是正规军队,打顺风仗可以,一旦知道退路被切断会瞬间崩溃。” 说着沉思了片刻,果断的说道:“带着他们突围反而会受连累,我们几个护住你立刻往后山茂密的丛林撤退”。 薛凉有些不甘心,咬着牙说道:“向爷,外围还有纳兰家的高手,我们不能这么早放弃”。 向问天满脸寒霜,“对方也有高手,还有这么多条枪。不能再等了,再晚就走不掉了”。 第三更现在才发,晚了点,抱歉! 第758章 是人是鬼 恐惧和兴奋两种风流马不相及的情绪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孟浩然此刻心中,恰好就同时拥有这两种情绪。 他恐惧的是薛凉会杀了他,兴奋的是今晚山下陆山民的人都会死。 这两种情绪的复杂交织让他的脑袋变得有些迟钝和呆滞,他想不明白刚才还谈笑风生,一副胸有成竹样子的薛凉,为什么突然神色大变。 直到听向问天说要撤退,才惊疑不定的反应过来这一战竟然莫名其妙的败了。 他的脑袋再一次混乱,薛凉要撤退,那他该怎么办。陆山民的人冲上来一定不会放过他,要是跟着薛凉,也不一定会放过他。 只犹豫了片刻,他很快下定了决心,如果注定要死,他情愿死在薛凉手里。 “薛公子,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 向问天皱了皱眉,对薛凉说道:“他跟不上我们的速度”。 薛凉满脸的不甘,看了一眼孟浩然,淡淡道:“跟不跟得上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带着向问天、董力和韩山快步出了庄园,朝着后山茂密丛林走去。 ...... ...... 石人北面,枪声依旧。陈然一边猛冲猛打,一边大吼,“南边埋伏的人已全军覆没,降者不杀”。 身后的人也齐声高喊,“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阵阵喊声在北面山坡响起,响彻山林。 山上的人本来就怀疑南边出了事,听到山下的喊声更加坚信南边退路已断,说不定南边正有一队人马包抄过来。 军心一散,哪还有心思继续打下去,众人纷纷开始后退,局面很快和南边发生的战斗一样。 方远山和陈然带着人如狼入羊群,打死打伤十几个人后,很快俘虏了剩下的人。 留下一队人看押俘虏之后,两人带着剩下的人直冲庄园。 陈然一马当先,发疯似的狂奔,自从白斗狼死了之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拿下薛凉之后该如何对对他,绝不能让他痛快的死去,他要慢慢的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最后在恐惧和绝望中缓缓死去。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一行人冲进庄园,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陈然怒火中烧,转身就准备带人往后山追。方远山一把拉住陈然的手臂,“不用追了,向问天是易髓境后期巅峰的绝世高手,其他几个人最低也是搬山境后期初阶,他们几个轻装跑入后山,我们是追不上的”。 陈然一把甩开方远山的手,“追不上也要追”! 这个时候洪成武带着南边的人也赶到。对于薛凉等人已经逃离庄园他并不感到意外。 洪成武拦在陈然身前,“这种级别的高手,一旦逃出包围圈,我们是追不上的。道一老先生和刘小姐应该已经追上去了。” 方远山点了点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战斗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陈然愤懑的跺了跺脚,“恨不能亲手杀了薛家人”。 洪成武淡淡道:“我们的事情还没完,今晚的枪战明天必然会引来警察,我们必须要做好善后”。 方远山皱了皱眉说道:“那些俘虏怎么办”? 陈然冷冷道:“薛家的走狗,全杀了,一个不留”。 洪成武摇了摇头,“这些人并不见得全知道今晚的内幕,立刻对他们进行审问,知情的人杀掉,剩下的放走。另外,把打死的人的尸体全部移到长江边烧掉,之后把骨灰抛入长江中”。 方远山抬手看了看手表,“二十公里外有个小码头,我早已派人在那里安排了三艘渔船,一个小时候,今晚参战的人员伪装成渔民顺江而下,在出海口会有另外安排好的人送他们出海,之后按照之前的计划送他们分别进入东南亚各国,等两三年之后风声缓了再接他们回来”。 洪成武看了一眼满脸不甘心的陈然,“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也要和山猫他们会合尽快离开这里,天亮之前必须回到东海”。 ........ ........ 东海,阮玉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她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手心全是汗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墙壁上的时钟。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四十分,如果计划一切顺利,现在应该已经得手。如果不顺利、、、她不敢去想象。 今晚狙杀薛凉,几乎集合了三家暗中所有的安保力量,山猫、方远山、陈然、秦风、洪成武.....还有道一和刘妮。但凡这里面死掉一两个人,都是无法承受之痛。如果全军覆没,恐怕不等价格战打下来,山海集团就将彻底崩塌。 阮玉闭上双眼,呼吸急促。她很想打个电话给山猫确认一下,但是她不敢打也不能打。山猫之前已经做好了布局,一旦事情败露,他们将彻底和山海集团斩断联系舍车保帅。在事情没有最终落实之前,不能和今晚参与此事的任何人联系。 睁开眼睛,再次盯着墙上的时钟,看着他一分一秒的走动。山海集团从一群小酒吧保安走到今天,经历过无数的生死磨难,每一次都是绝处逢生,她相信这一次依然能披荆斩棘取得胜利。 同样在东海,曾雅倩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不知道杀薛凉的具体计划是什么,这也是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之后牵连到她和曾家。但是她知道今晚一定很凶险,方远山带走了曾家最精锐的安保力量,那是一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的力量,哪怕是上次曾家差点覆灭也没有动用的一股力量。 今晚要是败了怎么办?这些人都是陆山民的生死兄弟,刘妮和道一更是他的亲人。如果他们死了,陆山民会怎么样? 她只感觉头痛欲裂,干脆起身打开灯,走到窗前抬头望月。今晚的月亮很朦胧,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她还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薛凉真的死在东海,薛家是会怪罪纳兰家保护不力还是会发疯似的进攻山海集团。如果薛家和纳兰家彻底联合,以纳兰家和薛家两家的财力全力出击,共荣商会真的会不计后果的和他们站在一起决战到底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便可能,又真的会是纳兰 家和薛家的对手吗? 江州,天启花园里。 陆山民、海东青、盛天同样无心睡眠。三人坐在客厅里,都掩藏不住脸上的担忧。 盛天眉头微皱,东海的的事情,陆山民和海东青除了发出了一个杀字的指令,之后的事情全然不知全部不管,对于这次行动的计划更是一无所知。这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山民,你就这么相信山猫”?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天叔应该知道,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我一人之力,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如果山猫做不到,我更加做不到”。 “山猫性格上虽然有些缺陷,但也正是这种缺陷让他比任何人都心思缜密谨小慎微,他的学识或许不算高深,但揣摩人性,特别是揣摩人性的黑暗面没有谁比得上他。他的眼光的广度和深度虽然不及左丘,但要论阴谋诡计,十个薛凉都不够他玩儿”。 盛天眉头紧皱,“我是担心纳兰家的人,道一老先生和刘妮对付向问天一行人尚且不一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纳兰家再派出高手、、、”。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以道一的境界和心性,哪怕最后杀薛凉失败也能果断撤退。 但是小妮子不一样,一方面虽然知道小妮子天赋逆天实力强大,但他并不清楚的知道小妮子到底有多强大,以他的推断,即便小妮子再强大顶多也就和海东青在伯仲之间,这样的实力遇到薛猛那样的高手逃脱不难,但要强攻硬攻,绝对是送死。 另一方面,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小妮子的心性。别看她是一个小女孩儿,犯起横来天王老子都敢上,哪怕就是道一也不一定拉得住。整个马嘴村的人,说话能让她听进去的只有爷爷、老黄和他。现在爷爷和老黄都走了,自己又不在她身边。若是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杀薛凉,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他现在担心这些都没用,只能默默的祈祷小妮子千万不能有事,否则他将一生活在悔恨之中。 .......... ......... 石人村,孟浩然这种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儿,哪里能跟上薛凉一行顶尖武夫们的脚步,跑出百十米之后就彻底被抛在了后面。 四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山风阴冷透骨,草木沙沙作响。 恐惧,孟浩然从没体会到过这种恐惧,比被武勋爵揉腻还要恐惧。 山里方向难辨,他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只是凭着感觉朝着薛凉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狂奔。 恍然间,他恍惚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下一刻,一个曼妙的身姿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 孟浩然啊的一声尖叫,吓得跌坐在地。 “你,,,你,,是人,,是鬼”? 那道黑影低头凑近他,昏暗的月光下,孟浩然看到一张精美绝伦的脸。 “你是孟浩然”? 实在抱歉,今天突然有事,现在才赶出来一更,欠下的一更明天补上。 第759章 跑在了前面 经过多年的退耕还林,石人后山的丛林已是郁郁葱葱。这个年代的农村几乎没人上山打柴生火,进山的人越来越少,山里草木森森灌木横生,连条可以通行的小路都没有。 韩山已踏入搬山境后期中阶好几年,生得膀大腰圆力大无穷,他跑在最前面开路,手里一把大砍刀舞得滴水不漏,一路上的灌木残枝飞舞,硬生生在前面开出一条小路。 搬山境后期初阶的董力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薛凉,最后断后的是向问天。几人都是这个世界上顶尖的武夫,哪怕山路再难行,在他们脚下也是如履平地。很快就深入了密林之中。 向问天一边跑一边凝神感知,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并没有太多担心。 他之所以果断带着薛凉逃跑,害怕的不是道一和刘妮,而是担心被几十把步枪、包围。以他们几人的境界,一旦脱离包围圈就犹如蛟龙入海,现在他们已经逃离密林之中,那些拿枪的人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唯一可能追上来的就只有道一和刘妮。但他自信并不比道一差,即便道一追上来,他也能抵挡得住。至于刘妮,不管她天赋多么逆天,毕竟只是易髓境后期中阶的实力,薛凉三人即便没有能力杀她,但自保逃跑肯定没有问题。 况且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道一和刘妮追踪上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正当他以为道一不太可能追上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气息波动,这股气息他并不陌生。 感觉到向问天停下了脚步,薛凉眉头紧皱,回头问道:“他们来了”? 向问天抬了抬手,“老朋友来了,你们先走”。 薛凉有些犹豫,向问天淡淡道:“放心吧,到了我这种境界,想死都不容易”。说着对韩山和董力说道:“你们两个保护好二公子”。 薛凉几人身影消失之后,向问天抬头看向一棵大树,淡淡道:“老朋友,现身吧”。 “嘿嘿”,随着一声猥琐的笑声,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向问天身前几米处。 “向老头儿,不错嘛,我倒是小看了你”。 向问天淡淡一笑,“我本来就不比你差”。 道一憋了憋嘴:“夸你一句,你还真飘上天了,难道你听不出来我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向问天淡淡道:“上次在江州要不是你不要脸偷袭我,你并不见得能占上风”。 道一嘿嘿一笑,“向老头儿,薛家人的死不要脸你学得很到位啊,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哪来那么多借口。你看看人家纳兰家的人,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再看看薛家的人,个个自命不凡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其实算个屁”。 说着掐指一算,:“啧啧,我替薛家人算了一卦,你猜怎么着”? 向问天冷冷看着道一,“怎么着”? “哎呀,一群短命鬼”! 向问天满脸寒霜,冷哼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道一呵呵一笑,收起了嬉皮笑脸,换之以无奈惆怅的表情。 “老向啊,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就别蹚这趟浑水了”。 向问天淡淡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在马嘴村颐养天年不是很好吗”? “哎”,道一叹了口气,说着向前走了两步。“你以为我不想吗,我那不争气的孙女什么都好,就是眼睛不好,偏偏看上了陆山民,不管我怎么说都没用,你说我能怎么办”。 “老向啊,但你不一样,你还可以急流勇退啊”。 道一不急着出手,向问天自然也不急,能把道一拦在这里时间越久,薛凉就会越安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有的你的难处,我有我的顾虑”。 道一脸上涌出一抹孤独与落寞,声音也显得格外感慨。“我们这一辈人,剩下的没几个了,你我也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陆荀和老黄走了之后,我是倍感孤独。像我俩这个年纪的人,什么功成名就都是浮云。什么爱恨情仇也都看淡了,哪怕曾经是敌人,现在见到也是倍感亲切”。 向问天皱了皱眉,道一说的话对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丝触动,随着越来越老,脑海里的宏图霸业武道极致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时常回忆起这一生经历过的人和事。 “是啊,同辈的武道中人,还活着的屈指可数了”。 道一叹了口气,“哎,今晚如果我非要过去,你又非不让我过去,说不定老朋友当中又得少一个了”。 向问天深有所感,“到我们这种境界,除非双方不要命的死磕,没有谁能杀得了谁”。 道一哀怨的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站在这里和你聊这么久也不动手吗?我不忍对你这个老伙计动手啊,不管结果是你死还是我死,我相信活下去的那个人比死去的那个人更加痛苦”。 向问天觉得道一的话有些夸张,他到不认为活下去的那个人会比死去的那个人更加痛苦,但活下去那人必然会多少感到孤寂与落寞,正如道一所说的那样,不管是敌是友,到他们这个年纪,死一个就少一个了。 “只要你不动手,我自然也不会动手”。 道一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半截枝丫上,翘起了二郎腿,还点燃了旱烟袋。“这样也好,年轻人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去做,我们两个老朋友就聊聊天”。 说着用破旧的道袍擦了擦旁边的枝丫,“坐着聊聊”? 向问天犹疑了片刻,但想到只要能拖住道一薛凉就不会有太大危险,道一要聊天就陪他聊聊又何妨。 正当他准备坐下的时候,本能产生一股心悸之感,到他这种境界的人,对危险有着极为明锐的感知能力。 向问天心下大骇,全身气机陡然勃发,身体猛然后弹。 但他的速度虽快,道一的速度更快,手里的烟杆在指尖一旋转就打向他的脖子。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带着呼啸之声奔着胸口而来。 向问天又惊又怒,仓促之间内气根本无法运转到位,再加上还弯着身子,只得仰头躲过烟杆,左手慌忙拍出。 “砰”!两股内劲在两掌之间炸开,卷起残枝败叶漫天飞舞。 向问天连连退出数十步,左手手臂颤抖,体内气机乱撞。 “道一,你无耻”! 道一吧嗒了一口旱烟,嘿嘿一笑,“老向啊,让开吧,死磕会没命的”。 向问天咬着牙暗自运转内气,刚才一掌道一全力一击,而他是仓促应战,这一掌已经让他体内气机紊乱,受了不轻的内伤。 ........ ........ 薛凉一路狂奔,心里五味杂陈,一年多前他在金三角丛林追得陆山民亡命逃窜,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落到了同样的境地。 他心里有些担心,虽说向问天这种境界的高手几乎没人能杀死,但那是建立在可以逃跑的基础上,如果他和道一死磕到底,两人之中必然有一个人先力竭而衰,而对方还有个刘妮没有出现,感性上他相信向问天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理智上告诉他,如果道一和向问天两人死磕到底,死的那一个多半是向问天。 他很希望刘妮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样向问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他们已经在丛林里奔跑了大半个小时,刘妮一直没出现在他面前,这说明刘妮多半和道一在一起围杀向问天。 薛凉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心痛。向问天虽然不姓薛,但薛家人都要叫他一声向爷,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家人长辈一般,如果因为他死在这里,他该如何回去向薛家人交代。 正当他内心纠结万分的时候,前面的韩山突然停了下来。 薛凉和董力立刻全神戒备,“怎么回事”? “前面有一个人”。 “刘妮”!薛凉不惊反喜,刘妮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向问天还有一线生机。 “不是”!韩山说道。说着转头说道:“二公子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看一看”。 丛林里伸手不见五指,薛凉隐隐看见韩山的身影停留在一棵大树前,然后蹲了下去,应该是在查看他所说的那个人。 过了片刻,韩山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公子,你过来看看”。 薛凉和董力走了过去,果然看见地上蜷缩着一个人,此人浑身衣服被扒光,只穿着一条红裤衩,头埋进双臂里面看不见面容,浑身瑟瑟发抖。 “二公子,这人应该是惊吓过度,我叫了他两声也没有回应”。 董力看了眼四周说道:“二公子,我们走吧”。 薛凉并没有走,目光停留在地上那人的手腕上,此人手腕上带着一块百达丽翠手表,而这块手表他清楚的记得戴在孟浩然手上。 韩山和董力见薛凉脸色大变,不解的问道:“二公子,你怎么了”。 “把他的头给我搬开”。 两人愣了一下,随即将地上那人埋进双手的头给掰了出来。当看见地上那人的面容之后,都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薛凉会神色大变。因为此人正是孟浩然。 虽然他的脸上满是深可见骨的划痕,鲜血淋漓。但他们能认出来这就是孟浩然,看他那双恐惧中带着迷茫的双眼,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三人感到后背阵阵发凉,他们三个一路狂奔没有半点停息才跑到这里,孟浩然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跑到了他们前面。 第760章 七窍流血 峡谷里的瀑布在黑夜中隆隆作响,水帘悬挂反射出月亮的淡淡白光,像是黑幕中横空出现的一道白练。 穿过这条峡谷,就能抵达东陵镇相邻的一个大镇,只要进入那个人口密度比东陵镇大得多的大镇,就算是脱离了危险。 只要在给他们十几分钟,就能穿过这条峡谷。但是显然已经有人拦住了这条去路。 薛凉三人都是搬山境后期的顶尖高手,一时震惊之后很快恢复了镇定。三人全神戒备,身上气势陡然攀升,惊得林中野物纷纷奔逃。 “少装神弄鬼,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薛凉放声大吼。 白练之上,一袭黑影顺流而下,那道黑影落下之后,在瀑布底部的隆起石块上蜻蜓点水,像黑色的精灵般闪转腾挪激射而来。 韩山爆喝一声,一马当先冲着黑影而去。薛凉和董力也同时发力从两翼包抄。 三人都非常清楚,内家高手再厉害,在力量上也不如差不多境界的外家高手,三人合围而上,一力降十会,刘妮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易髓境后期中阶的小姑娘,同境界无敌手又如何,这里除了有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还有两个搬山境后期初阶,并不是单打独斗。 双方猛冲,眨眼及到。薛凉再次看到了那张美丽而淡漠的面孔,她的眼神毫无感情,看向他们就像看到山石草木一样。 韩山率先打出一拳只取刘妮面部。刘妮微微偏头躲过,此时刚好赶到的薛凉和董力同时出脚踢向她的腰部。 刘妮脚下旋转,随即带动着腰肢扭转撞向韩山怀中。 韩山大惊,从来就是外家拳高手近距离搏杀,还从来没遇见过内家高手主动贴身进攻。韩山曲腿提膝撞向刘妮腰眼,刘妮一掌拍下拍在韩山膝盖上,一推一送,整个人腾空而起。 薛凉和董力猛的转身,一拳一脚打向空中的刘妮。 刘妮双腿交错,玉足快速的在薛凉和董力的拳脚上一点,借力身体再次上升,一个空中翻腾,稳稳当当的坐 在了一颗大树的枝丫上。 三人并没有再次贸然进攻,形成一个三角之势互为攻守,警惕的盯着树丫上的刘妮。 小妮子坐在树丫上轻晃着一双修长的大长腿,像极了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其实她才17岁,本就是在天真烂漫的年纪。 三人不敢进攻,也不敢逃跑把后背留给敌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 好在刚才的一番交手,大概摸清了刘妮的实力,单打独斗三人中没有任何一人是她对手,但三人联手,并不占下风。 “你是怎么跑到我们前面的”?薛凉冷冷的问道。 小妮子坐在树丫上,单手撑着下巴,淡淡道:“马嘴村的山才是真正的大山,这里只不过是个小山坡而已。我在鹞子山打猎的时候,被我盯上的猎物从没有跑掉过”。 薛凉冷笑道:“你把我们当成山里的猎物”。 “难道不是吗?你们和野猪野鸡有什么区别”?说着又顿了顿,自言自语道:“不对,野猪野鸡杀了可以吃肉,杀了你们只能当肥料”。 “大言不惭,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怀疑你是否真的杀过人”。薛凉冷冷道。 刘妮不以为意的说道:“杀没杀过,等杀了你们就知道了”。 薛凉冷哼一声,“谁杀谁还不一定,你的境界虽高,但还没高到让我们仰望的地步,要论杀人经验,恐怕我们三个都比你要丰富得多”。 董力冷冷一笑,露出猥琐的表情,“二公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杀了可惜了,呆会儿抓活的,让我好好疼疼她”。 小妮子瘪了瘪嘴,淡淡道:“幼稚,你以为你这种低劣的激将法就能惹我生气乱我心境”? 董力刚才的那番话自然不是他的真实想法,现在这种时候最关键的是保护薛凉脱离危险,哪怕有天大的色心此刻也不敢有其他想法。本以为对方虽然是个高手,但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很容易扰乱她的心智,哪知道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穿。 刘妮继续说道:“要说不要脸,这个世 界上没有人能比得过我爷爷,连他都拿我没办法。玩儿心理战你们还嫩了好几十年”。 说着自言自语道,“以爷爷的无耻,一定会先和向问天拉家常,聊聊感情,谈谈人生。然后等向问天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双手捂脸,叹了一口气,“真是无耻,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无耻的爷爷”。 树下的三人一听,大惊失色,如果向问天真如这个女孩儿说的那样已经被杀了,那道一岂不是正在赶过来的陆山民。 特别是薛凉,他是又心痛又惶恐,怒吼道:“胡说八道”! 韩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但还没等他开口,趁着三人瞬间的慌乱,小妮子右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拍身体腾空而起,同时双脚蹬在枝丫上,整个人犹如利箭一般激射向三人。 双方的距离本就很近,三人刚才又出现了一时的慌乱,等看到黑影从树上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躲开。 韩山最先反应过来,双臂一挥把薛凉和董力推往身后,同时仰头冲向刘妮,他一身横练功夫,更是专练铁头功。他相信即便仓促之间无法使出全部力量,对方也绝对挡不住这一撞。 小妮子右手轻拍在韩山头顶,身体瞬间在空中翻了两转,身子一斜,已经来到董力身前。 此时的董力刚站稳脚跟,正准备出拳,但是刘妮的速度太快,没等他挥出拳头,一掌已经打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砰”“砰”两声响声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是韩山余力收不住,脑袋撞断了刚才那颗树。另一个小很多的声音是刘妮一掌打在董力太阳穴上的声音。 董力刚开始并没有太大感觉,就像是被人猛的拍了一下而已,但紧接着一瞬间一股狂暴的力量接踵而至冲入他的脑袋里面,像是一台搅拌机一样搅拌着他的头颅内部。 等薛凉和韩山反应过来回身看去,董力已经是七窍流血。 晚上还有一更补昨天欠的一更,时间在十二点之前吧! 第761章 来了就不要藏着了 向问天须发喷张,双目绽放精光,一手揽太和,一手划太虚。丹田汹涌如海,气机由内勃发,引动天地元气。天地气机犹如有了灵智,在他双手挥舞之间发出声声龙吟。 寂静的山林之中,狂风大作,风声嘶吼,漫天的树叶在气机的催动下像一把把拥有生命的利刃,带着冷冽的寒芒和呼啸的吼声飞向道一。 道一立于风中岿然不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转动手腕掐了个无极印,所有射向他的树叶在他身前一米处失去了生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悠悠荡荡落在他的脚下。 林中风声不止,漫天的树叶一波接着一波带着破空之声射向道一,道一身前一米就像有一道无行的墙,所有树叶碰到墙壁都失去了气机的牵引,无力的飘落脚下。 狂风之中,四面八方波涛汹涌,唯有道一方寸一米之地静如平湖。 “所谓化气,纳天地之气于内,化内在之气于外。想不到你也摸到了门槛”。 向问天双手不停变幻掌法,高唱道:“太和揽人间,太虚游九天”。说完狂风更加暴躁,不仅是树叶,周围的树上的树枝纷纷折断,带着呼啸之声连绵不绝射向道一。 道一一直背着的手挥了挥道袍,双手结印。“不管是人间还是九天,终有穷极。唯有我,不在人间也不在九天,无穷无极”。 “大言不惭,太虚太和包容万物,你竟敢自诩在天之上”。 道一无奈的摇了摇头:“放手吧,到了你我这样的境界,人世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向问天衣带飞舞,怒发冲冠。“无耻之徒,到了如此的境界,竟然学那些偷奸耍滑之辈三番两次偷袭于我,休想再让我上当。”说着体内气机瞬息万里,气机在经脉之中肉眼可见汹涌奔腾。 “我只不过一只脚踏入了门内,另一只脚还在门外,离真正的化气境还差得远。而你,只是稍微摸到了门槛。不真正踏入化气境就强行驭天地之气,此刻你体内的内气状若疯狂,在五脏六腑之间肆虐,过不了多久就会耗 光体内精气,枯竭而亡”。 “呵呵,你也好不了多少,我强行化天地之气进攻,你强行化天地之气防御。就算我精气枯竭而死,你也休想毫发无损。想杀薛凉,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道一十指轻弹,翻花打印,手心渗出淡淡汗水。 “哎,这世间多少年没人摸到过化气境的门槛,你我都算同辈之中的天才,可惜啊”。道一一副悲天怜人的模样,此刻的他没有了一丝一毫邋遢倒是的模样,反而呈现出仙风道骨,颇有几分神仙色彩。 向问天丹田翻江倒海,全身筋脉剧烈疼痛,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 “卑鄙无耻”。 道一再次变幻手印,一滴汗珠随着指尖滑落。 “向问天,天道有轮回。薛家霸占陆山民家产在先,之后金三角千里追杀,江州三番两次欲除之而后快,还杀了人家的兄弟朋友,就许你薛家想杀就杀,就不准人家有丝毫反抗,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你倒是说得比唱得好听,那小子身边有你,有黄九斤,有刘妮,还有山海集团,还有那么多人帮他,现在还没完全成长起来就搞得薛家鸡犬不宁,等完全成长起来,薛家还有活路吗,现在不杀他,难道要等着他强大起来任意揉捏薛家吗”? “哎,你这人不讲道理”。 向问天双手互换太虚太和,指间开始渗出血珠。“道理,任何道理都没有活下去重要。道理,永远都掌握在强者手中。这世上哪有什么黑白对错,不管是薛家杀陆山民,还是陆山民想杀薛家的人,不过都是为了活下去,没有善恶对错之分,只有强弱死活之别”。 道一再次变幻手印,掌心已经湿透。身前的树叶断枝已经堆起有半米高,而漫天的树叶仍旧前仆后继奔涌而来。 “这就是你始终不如我的原因,当年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就看出你的天资比我高。但是你的执念太深”。 “荒谬!你想越过我去杀薛凉,难道不是执念”。 道一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不去, 薛凉就能活下来吗”? “刘妮再厉害也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谁被谁杀还不一定”。 道一再次摇了摇头,“你可曾听说过有十几岁的女孩儿能踏入易髓境后期的吗,世人皆知内家拳难练,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她能这么快吗”? “为什么”?向问天下意识问道。 “不管是内家还是外家,一旦踏入后期这道坎,必先突破心境方可更进一步。但她天生心境就比她的境界高,别看她现在只是易髓境后期中阶,但她的心境说不定已经高过了我们”。 “不可能”!向问天大喝一声,手掌的血珠哗啦啦落下十几颗。 道一淡淡道:“没什么不可能,你见过她,你能感知到她身上的气息吗,能感知到她身上的杀气吗?她三岁就敢杀生,十岁就进山打猎,十五岁就开始杀人。而且,他杀人之时毫无杀气,与她平时杀死一头野猪,一只野鸡一样平平常常”。 向问天知道道一这次说的是真话,他见过刘妮,感知不到她的气息,她当时看他的眼神还记忆犹新,不同于冷漠,那是一种淡漠,淡得毫无情绪,淡的让人心悸。 本已是强弩之末的向问天,体内气机瞬间不受控制暴走,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摇摇晃晃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着向问天一口鲜血喷出,林中狂风戛然而止,漫天树叶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飘飘荡荡纷纷下落。 道一连续打了几个无极印,吐出一口浊气,看了一眼面若死灰的向问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人啊,就是不爱相信别人说的话,我道一再不要脸也不会对一个晚辈亲自下手”。 向问天面若死灰,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打一开始道一就没想过要亲自对薛凉下手,他在这里的目的不过是缠住他,给刘妮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杀薛凉。 道一深吸一口气,朝着夜空淡淡道:“楚天凌,二十多年不见,来了就不要藏着了”。 第762章 现在你自由了 三人没想到刘妮如此狡猾,趁着他们慌神的刹那突然袭击。 更没想到刘妮的速度如此之快,如同鬼魅一般,眨眼之间就杀死了董力。 韩山心下大骇,此刻刘妮就站在薛凉身旁,触手可及。担心薛凉受到伤害,赶紧回身猛冲。 刘妮并没有对薛凉出手,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薛凉,一双大大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薛凉下意识猛退两步与她保持距离,心里是又惊又怒。 此时,韩山已经扑向了刘妮,同时大吼:“二公子快跑,我拦住她”。说着一拳打向刘妮胸口。刘妮右掌接住来拳,在拳劲的推动下轻飘飘的飘出几米外。 薛凉此时已经知道他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在韩山喊出的瞬间,当机立断转身拔腿就跑。 韩山横站在刘妮身前,冷冷道:“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刘妮缓步走向韩山,声音淡漠无情。“你以为你能挡住我”? 韩山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眼神中高低起伏的肌肉。 “挡住你十分钟就够了”! 刘妮嘴角上扬翘起微微的弧度,“你以为他逃进镇子里,我就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杀了他”? 韩山搬山境后期中阶气势全开,“二公子只要跑进镇子里的派出所,你就杀不了他”。 刘妮瘪了瘪嘴,不以为意的说道:“幼稚,我把看见我杀他的警察全杀掉不就行了呗”。 韩山心里一震,一时分不清刘妮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敢连警察一起杀掉。如果她真不顾一切杀薛凉,那薛凉跑进镇子里也没有了意义。 正当他惊疑不定的时候,看似缓步而行的刘妮已经突然间出现在了他身前。 韩山大喝一声,双拳呼啸而出。刘妮微微一斜闪开,同时一掌拍向韩山太阳穴,韩山曲肘上抬挡开这一掌。刘妮借势在空中划了半圆,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韩山感觉到一股连绵之力透过肌肉直击肩骨,冷哼一声双手环抱,想将刘妮死死抱住。 刘妮反手一掌拍在他的手腕上,趁着韩山力道受阻,从缝隙中闪出,同时单脚旋转,另一只脚斜刺里猛踢向韩山腰眼。 “砰”!腰部中了一脚,韩山眉头微皱,以他的体魄本不该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但刘妮的这一脚却让他肾脏一阵剧痛。不过他只是闷哼一声,一步未退,摆腿横扫。刘妮揉身躲过,七星步斗转星移来到韩山右侧,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韩山闷哼一声,呼吸受阻,硬憋着一口气连连猛攻逼退刘妮片刻,才趁着那片刻的间隙缓过了一口气。 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尖武夫,一身铜皮铁骨坚硬如铁。以刘妮的境界,断不可能随便踢出一脚拍出一掌就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震动。 内家拳的内劲拥有穿透力不假,但刘妮内劲的穿透力显然大大超过了她本身境界所拥有的能力。 韩山心惊不已,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不能把刘妮当做普通的易髓境后期中阶看待,眼前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孩儿,对内气的调动和内劲的掌控有着远远超乎他想象的能力。 刘妮招招强攻,专打太阳穴、百会穴、胸口和腰眼。 同境界外家拳高手被内家高手猛打强攻,韩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偏偏他就被一个内家高手近距离压制得相形见绌。 刘妮的速度太快,拳法变化多端,步法诡异邪魅,韩山根本无法护住全身。 除了竭力护住要害部位之外,只能凭着强悍的身体硬抗。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必死无疑,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尽量的拦住,能为薛凉多争取一分钟是一分钟。 刘妮犹如黑夜中的精灵,拳脚不停的打在韩山身上。韩山表面上肌肉看不出任何损伤,但在一股一股连绵不绝的内劲连续打击下,五脏六腑已经出现损伤。 随着内伤越来越重,韩山嘴角开始流出鲜血,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滞缓。 刘妮一脚踏向他的腹部,韩山单手下压格挡,在手触及到刘妮脚背的瞬间,他感觉到这一脚毫无力量,正犹疑瞬间,刘妮的脚顺势下滑,落入了他两腿/之间。 韩山看见刘妮嘴角翘起一丝一闪而逝的诡异笑容,心下大骇。顿时意识到刘妮想要干什么。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堂堂易髓境后期中阶的高手,竟然会使出撩阴腿这样卑鄙无耻的招数。 韩山只感觉胯下一凉,即便是搬山境后期中阶也无法将那里练得坚硬如铁。但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见刘妮脚尖下落瞬间突然翘起,整个人腾空一番,脚尖狠狠踢中了他胯下之物。紧随而来的是只有男人才能明白的那种无以言表的疼痛。 胯下的疼痛瞬间抽干了韩山的力量,紧接着,刘妮人还在半空,一掌已经拍向了他的喉结。 “啪”,一掌,狂暴的力量透过皮肤涌入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啪”再一掌打在同样位置,韩山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啪”,第三掌,韩山听到了自己喉结破碎的声音。 “啪”,再一掌狠狠打在太阳穴上。 韩山身子一直,轰然倒地。 ...... ....... 峡谷里,薛凉发疯似的狂奔。 当年在金三角丛林追杀陆山民,那种围猎的兴奋与激动之情还记忆犹新。现在,位置互换,对方是猎人,他成了猎物。他终于体会到了作为一只被猎杀的猎物是怎样一种感觉。那是一种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而自己只能垂死挣扎的绝望。 恐惧、无助、绝望、希望、侥幸、、、、、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已经无暇顾及向问天是否还活着,韩山是否还活着,也无暇想起与陆山民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只希望能逃出升天,尽快结束这种糟糕的感觉。 远处已经能依稀看见镇子里路灯发出的昏暗灯光,那是他的生命之火。薛凉一阵兴奋,再次加快速度,只要冲进镇子里,只要冲进派出所,刘妮就不敢当着警察的面杀死他。 不过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下一刻,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那个身影被一根树藤捆住脖子吊在树上,悠悠晃荡。那个身影的嘴角和手指有不明液体流下,打在下方的枯枝败叶上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薛凉知道,那 是血。 恐惧、悲伤、愤怒、绝望同时充盈心间。 缓缓放下韩山的尸体,他的一双虎目依然圆瞪,还带着临死前不屈和决绝。 放平韩山的尸体,伸手抹下他的眼睑。薛凉莫名感到一阵轻松。喃喃道:“韩山,我呆会儿就来陪你”。 薛凉缓缓起身,站在原地,没有再逃跑,他知道,跑是跑不掉了。 既然注定逃不过,那就不必再逃。 既然注定要死,死也就没那么可怕。 当希望被掐灭,绝望已成为不可改变的结局,那种绝望反而让他轻松。 薛凉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双手,闭上眼抬头望天,仰天长啸。 “来吧,杀了我吧”! 刘妮从一棵大树上飘然落下,缓缓走到薛凉身前,饶有兴趣的围着他打量一番。之后站定在他正对面,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翘着脑门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薛凉见久久没有动静,睁开眼睛,冷冷的盯着刘妮,“动手啊”! “想死”?!刘妮歪着脑袋问道。 “你不是很想杀我吗”。 “谁说我要杀你”?刘妮露出浅浅的微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儿。 薛凉愣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怕死,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刚才的视死如归是因为觉得必死无疑,还不如直接了当来个痛快。 但听到刘妮的话,突然又感到了生的希望。这种感觉就像在茫茫大海中奄奄一息之际,看到一艘路过的轮船。求生的本能一下子冲淡了刚才视死如归决绝。 “你真的不杀我”? 刘妮咯咯一笑,天真烂漫。 “谁说我不杀你”。 薛凉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到底什么意思”? 刘妮呵呵笑道:“你刚才一心求死,杀了你太没意思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丝生的希望,让你燃起求生的欲望,然后再杀死你”。 薛凉满脸铁青,内心的恐惧再次蔓延,“你是个疯子”。 刘妮含笑看着薛凉,“我就喜欢你这幅恐惧的样子”。 话音刚落,芊芊玉手已经伸出,闪电般一把掐住还处在恐惧当中的薛凉的脖子。 “砰”!刘妮提起薛凉的身子,狠狠砸在地上,山石飞溅,硬生生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 薛凉啊的一声发出惨叫,本能挥拳打向刘妮,然后只感觉手腕一凉,刘妮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这一刀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 匕首寒光闪烁,刘妮如法炮制,挑断了薛凉四肢经脉,让他无法动弹。 刘妮半蹲在地上,看着薛凉因疼痛和恐惧而惨白的脸,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薛凉心若死灰,“杀了我,快杀了我”! 刘妮眉头微皱,露出不悦的表情,“又想求死,真没意思”。说着托着腮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这样吧,我割你108刀,如果你还没死,我就放你自由”。 薛凉浑身颤抖,这个看似纯洁无瑕的女孩儿,比地狱里最恐怖的魔鬼更加恐怖。 刘妮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发誓,我以我爷爷的命发誓。”说着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我刘妮发誓,如果不遵守诺言,我爷爷就暴尸荒野不得善终”。 刘妮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薛凉,见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求生欲望,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这下该相信我了吧”。 说完开心的吐了吐舌头,在薛凉眼前晃了晃匕首,见他脸上的恐惧中带着一丝求生欲望,笑着说道:“那我开始了,你一定要忍住哟”。 冰凉的匕首贴在额头上,薛凉浑身颤抖,紧接着匕首刺破皮肤,鲜血顺着额头往两侧流下。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算是个狠人,现在他才知道,与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儿相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人,就怕没有希望,一旦拥有希望就会变得坚强和渴望。虽然明知道108刀之后也是个死,但是万一活下来了呢,面对生死存亡,哪怕明知是海市蜃楼,也宁愿相信那是真的。刘妮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希望。 薛凉紧咬着牙关,任由匕首划过他的额头,划过他的脸颊,硬是没吭一声。他心中有个念头支撑着他,他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他一定要杀了陆山民,杀了眼前这个妖女。 刘妮从额头开始,再是脸颊,一边划一边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你不应该惹山民哥”。 “知道为什么吗”? 小妮子抬起左手手腕晃了晃,“看见这个手镯了吗”?“这是陆爷爷的传家宝”。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小女儿的娇羞,低着头声音极小的糯糯说道,“我是他的小媳妇儿”。 薛凉紧咬的牙关上下打颤,要不是刘妮手上的匕首还插在他的脸上,要不是脸上钻心的疼痛是那么的真实,他实在不敢把眼前娇羞的女孩儿和魔鬼联系在一起。 刘妮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慢慢变得有些冰冷。 “你要杀山民哥,就等于要我的命”。说着手上的匕首停顿了一下,“比要我的命还要严重”。说着又叹了口气,手里的匕首继续在薛凉脸上缓缓游走,“我读的书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感觉”。 “所以,你不能杀山民哥,连想都不能想”。 “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丁点想法,都该死”! 说着笑着问道:“你说你该不该死”。 薛凉颤抖着声音说道:“别忘了你发的誓言”。 小妮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山里人不说谎”。说着问道:“我划了几刀了”? 薛凉浑身颤抖,“八刀”。 “哦,才八刀,我数学不好,你自己数着”。 说完拿起匕首缓缓切开薛凉的衣服,“身材不错,不过和山民哥比还差得远”。 “你就是个魔鬼”!薛凉血水和着汗水,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恐惧的颤抖。 小妮子皱了皱眉,露出不悦之色,“山民哥说我是最可爱的女孩儿”。 匕首划破胸膛的皮肤,薛凉终于忍不住发出尖叫,刚才匕首划他的脸他看不见,但是现在他能清晰的看见自己被开膛破肚,恐惧瞬间蔓延全身。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小妮子露出 甜美的微笑,“放心,我在马嘴村的时候,解剖过熊瞎子,解剖过野猪、野鸡、、、、连麻雀都解剖过,手法比大黑头和山民哥还精准,不会割到你的心脏和大动脉”。 “魔鬼,你是魔鬼”。 小妮子撅了撅嘴,“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魔鬼吗”? 看着胸前血肉翻飞,薛凉心理再次崩溃。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多少刀了”?刘妮笑着问道。 薛凉再次从恐惧和绝望中被拉回来,颤抖着说道:“五十刀了”。 小妮子捏紧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 ......... 看见树林之中走出的身影,向问天露出激动的喜色。 “楚天凌,你总算来了,快去救薛凉,赶紧去救薛凉”。 楚天凌看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向问天,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向问天扶着身边的树木,挣扎着站起身来,“不晚,快去救薛凉”。 楚天凌没有理会向问天,把视线移到道一身上,“臭道士,二十多年不见,还是这副邋邋遢遢的样子”。 道一瘪了瘪嘴,瞅了一眼一身笔直中山装的楚天凌,“沐猴而冠,穿得再好看也遮不住你的丑样”。 楚天凌哈哈一笑,“臭道士,你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向问天见楚天凌没有理睬他,着急得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楚天凌,快去救薛凉”!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向啊,清醒点吧,姓楚的躲在暗处等着你把我耗成重伤,现在他正在凝神感知我的伤势,正犹豫着要不要对我下手呢,对薛凉的死活没兴趣”。 说着看向楚天凌,“我说得对不对”? 楚天凌淡淡笑了笑,问道:“那你受伤了没有呢”? 道一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露出痛苦的表情,“受伤了,很严重的内伤。向问天这死不要命的非要跟我血拼,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吗”?楚天凌眯着眼紧紧的盯着道一。 道一摊开双手,“是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向问天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拉住楚天凌的手,“楚天凌,薛凉是薛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你若见死不救,东海的价格战休想薛家帮你”。 道一嘿嘿一笑,“老向啊,你怎么那么单纯啊,以薛家和陆山民的仇恨,不管薛凉死不死都会出手对付山海集团,何况薛凉死了之后,薛宇为了报仇,更加会不顾一切的投入资金到东海。纳兰家巴心不得薛凉死在我们手里,他又怎么会去救呢”。 向问天死死的抠住楚天凌的手,“你,你不讲信用”! 楚天凌挥手推开向问天,“谁说我不讲信用,我这不是正帮你阻截臭道士吗”。 道一啧啧摇头,“看见了吧,老向,薛家的人才是真的不要脸,之前你要是听我的话早点放手,哪会落到如此不可挽回的田地”。 向问天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狠狠的瞪着两人,“你们很好”!说完跌跌撞撞朝着薛凉消失的方向走去。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向慢点走,太快了要是碰上我孙女就麻烦了,我那孙女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尊老爱幼,别看你是个老头儿,她杀起来手都不会抖一下”。 向问天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双手抱着一棵树站稳身形,忍着全身经脉的疼痛,继续往前走。 楚天凌淡淡的看着道一,“臭道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竟然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标是你”。 道一嘿嘿一笑,“别以为只有你们纳兰家才有聪明人,我家养的一条小狗都比你聪明”。 “呵呵,是吗,我就说你们怎么敢冒险实施这个计划,原来背后有聪明人”。 道一瘪了瘪嘴,“废话连篇,你到底动不动手”? 楚天凌缓缓向前迈出一步,四周树叶哗哗作响。 道一双手背着,立于风中任由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楚天凌踏出一步之后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透过释放出的气机捕捉道一身上的气机流动,他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感知,那种程度的对决,他相信道一应该是受了重伤。但是让他奇怪的是,他感知到道一周围的气息中正平和,没有一丝紊乱的迹象。这让他有些犹疑不定。 道一脸上流露出浓浓不屑,“纳兰家的人就是婆婆妈妈,你看看人家向问天,说打就打,多干脆”。 说着神色一变,猛一跺脚,地上顿时飞沙走石,泥土石头飞奔着楚天凌而去。 楚天凌大惊,双掌连连拍出,足足拍出十几掌,退出去十几步。没等他站稳,道一灰色的身影一闪而到,一掌挟着天地元气扑面而来。 楚天凌双掌齐出,再退数步。不等道一再次突进,楚天凌借着后退余力飘然而去,没入黑色之中消失不见。 道一双眼微闭,胸中提起一口气,高声大吼。“慢走不送,回去替我向高昌他妈问声好”。 说完双手扶在树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道一掏出黑乎乎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叹息一声,“真他娘的老了”。 刘妮的手法称得上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足足划了一百多刀,没有伤到薛凉的五脏六腑和一根动脉血管。 她就这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悠悠的在薛凉身上割来割去,一旦薛凉露出求死之心的时候,她就会问他一句多少刀了,然后为他加油打气,鼓励他坚持下去。 “多少刀了”?刘妮再次问道。 薛凉双眼透着光芒,那是希望之光。 “107刀”。 刘妮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手中匕首寒光一闪,一刀划开了薛凉的脖子。 薛凉眼中充满了恐惧、愤怒、不甘。他竭力的张嘴想说出什么,但喉咙已被割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妮嘟着嘴唇淡淡道:“你想说我不讲信用,呵呵,没有啊,我很讲信用,108刀一刀不少一刀不多,现在你自由了”。 6000多字大章,今天就一章了 第763章 另一方势力 向问天终究没能及时赶到,他跌跌撞撞走出去没多远就昏倒在了山林之中。正如道一所说那样,也幸亏没赶到,以他的受伤程度,赶到也只是多搭上一条命而已。小妮子绝不会因为他是个受伤的老人就心生怜悯。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东方以泛起了鱼肚白,此刻他已是心灰意冷,他知道,薛凉肯定没救了。 忍着浑身钻心的疼痛,循着一路的踪迹前行。 他先是看见了董力的尸体,雄浑的内劲透过太阳穴震碎了颅内,七窍流血。 然后他看见了韩山的尸体,堂堂搬山境后期中阶的顶尖武夫,五脏六腑皆碎,致命的喉咙处的三掌,喉结被生生震得粉碎。 他知道马上就能看见薛凉的尸体,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当他真正看到地上那具血肉模糊已不成人形的尸体时,气血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活了八十多岁,从来没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段。 他强打着精神没有再次昏厥过去,薛凉的眼睛依然睁着,还保留着当时的痛苦和深深恐惧,可想而知他当时是处于一种怎样的恐惧绝望之中。 向问天颤抖着干枯的手指抹下薛凉眼睑,跌跌撞撞的将他背在身上。 “二公子,我们回家”。 ......... ......... 当陆山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洪成武完成任务之后回到江州当面向陆山民做了汇报。 从山猫用刘云深布局,利用孟浩然当诱饵,到猜到薛凉会将计就计,到洞悉纳兰家的人不会救薛凉,到成功杀死薛凉,到按照计划善后撤退,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这个常常板着一张严肃脸不多说一句话的男人,讲到山猫不吝溢美之词,大赞山猫是个鬼才。 陆山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只是听到老神棍大战向问天和楚天凌那一段,着实捏了把汗。 要是老神棍不卑鄙无耻的偷袭向问天,想必会受更严重的伤。要是老神棍不狡猾的震慑住楚天凌,恐怕就要变成死神棍了。要是楚天凌再多坚持一阵,或者退走之后带着一丝丝疑惑又返回察看,老神棍就得去陪爷爷和老黄了。不仅如此,如果不是成功吓退了楚天凌,不仅老神棍没命,小妮子恐怕也会凶多吉少。 洪成武讲得很平静,但陆山民却听得是满头大汗,比身临其境还要紧张。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杀了向问天。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当小妮子发现道一受了重伤,第一要务肯定是护着道一逃走,以防楚天凌发现端倪杀个回马枪,而不是去搜寻向问天。 当讲到小妮子虐杀薛凉那一段,陆山民除了有报仇的畅快之外,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知道小妮子是个单纯但并不见得善良的女孩儿,善良的女孩儿不会五六岁就杀鸡宰鹅扔进锅里煮,也不会年仅十岁就进山打杀野物,但也没想到她能在薛凉身上割上108刀。 不仅是他,就连洪成武这个带兵上过战场的男人讲述的时候表情也很不自然,在场的盛天也是眼皮跳动。只有海东青面不改色,说了一句,‘干得漂亮’。 陆山民不舒服的感觉一闪而逝,想到唐飞的死,白斗狼 的死,想到要是有人千方百计要置小妮子于死地,他也会将对方千刀万剐。 ...... ...... 薛凉的死,尽管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但警方首先要怀疑的肯定是他。所以陆山民已经做好了马鞍山找上门来的准备。 不过让陆山民意外的是马鞍山没有任何动静,到是冯晓兰一大早来了个电话,说是要约他喝茶。 对于冯晓兰,陆山民倒是不担心会故意给他设局。不过薛凉的惨死肯定让薛家人到了疯狂的边缘,难保不会不顾一切当街行凶,海东青和盛天还是远远的跟在身后以防不测。 按约来到南山咖啡馆,冯晓兰今天没穿制服,上身白色t恤外套一件淡蓝色外套,下身紧身牛仔裤红色运动鞋,一副青春靓丽的学生妹模样。 “脱了制服还挺漂亮”。陆山民打趣的说道。 冯晓兰瞪了陆山民一眼,“我穿上制服不好看吗”? “当然也好看,那是另外一种韵味”。 “制服诱惑”? “这可是你说的”。 冯晓兰笑着瘪了瘪嘴,“男人都一个样,油嘴滑舌”。 “女人也一个样,都喜欢被人夸漂亮”。 “你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你不觉得这两天的江州阳光格外明媚吗”? 冯晓兰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薛家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陆山民收敛起笑容,缓缓抿了口茶,“据说薛家二公子外出郊游遇到了意外”。 “不是据说,是事实。死在了东海偏远乡镇一处私人庄园附近,向问天只身把尸体背回了江州”。 陆山民若无其事的迎上冯晓兰的目光,开玩笑的说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当时你也在场”。 冯晓兰不忿的说道:“你也不看看我的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一个聪明能干还很有背景的警察,什么都瞒不住你”。 冯晓兰双手趴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头部离陆山民不足十公分,直直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 “是不是你干的”? 陆山民嗅了嗅鼻子,“好香,什么牌子的香水”。 冯晓兰扯了扯休闲外套,“我今天没穿制服就不是警察,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问你”。 陆山民淡淡一笑,指了指冯晓兰的脸,“最近火气较重吧,青春痘都出来了”。 冯晓兰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你干的”。 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马局长让你来的”? 冯晓兰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意,“我就不能关心关心朋友吗”? 陆山民嘶了一声,“关心朋友还把朋友当杀人犯,你这关心还真够贴心的”。 冯晓兰板着脸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着继续说道:“薛家胡作非为,劫杀案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薛凉的死也是报应”。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冯晓兰,她这样的菜鸟警察喜怒都表现在脸上,想来也不应该是马鞍山派来试探他的。 “这话可不像一个警察该说的话,要是让马局长听到,又得给你上政治课了”。 “警察的存在是为了除暴安良,只要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觉得是殊途同归”。 陆山民挑了挑眉毛,“你现在这种想法很危险,马鞍山没告诉过你只有警察才有权力对坏人实施惩罚,任何滥用私刑都是犯罪吗”。 冯晓兰拍打着脸蛋,思考了片刻,说道:“我虽然是个小警察,但家里有很多老警察,自小耳濡目染见闻过很多案例,有的时候警察并不是无所不能,对于一些势大财大的人并不见得有办法。就拿上次的劫杀案来说,明知道是薛家所为,到现在也拿他们没办法”。 陆山民笑了笑,“天道有轮回,何曾漏过谁,薛家的报应已经来了”。 冯晓兰眉头紧皱,颇为担心的说道:“陆山民,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采用这种极端手段。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完全斩断的线索,做得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会越多,常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到时候就是作茧自缚”。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颇为激动的冯晓兰,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相信以冯晓兰的情商也不可能装得这么惟妙惟肖。冯晓兰作为一个警察,明显不太称职,但作为朋友倒是挺够意思。 他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有彭超的消息没有”? 说道彭超,冯晓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像空气一样蒸发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马局长怎么看”? “彭超既然没落在薛家手里,也没在你和警察手里,局长认为是落入了另一方势力手中”。 “另一股势力”?陆山民惊讶道,这几天精力全放在东海狙杀薛凉身上,到没有仔细分析过这个问题。 “什么势力”? 冯晓兰摇了摇头:“不仅是彭超,薛氏集团旗下迪川商贸失踪的那个财务经理陈星也消失了”。 见陆山民有些茫然,冯晓兰继续说道:“马局长也是后知后觉注意到陈星乔装回江州了,后来也确实从新桥医院附近的监控视频中找到了他的身影,等我们准备实施抓捕的时候,他也和彭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喃喃自语:“和彭超一样”? 冯晓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道:“能第一时间发现彭超和陈星,还能悄无声息的让两人消失,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陆山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马鞍山借助各个职能部门的力量才在第一时间发现彭超进入了江州,并且那晚在上百个武警和黄杨冷海布下的包围圈中无声无息带走彭超,这股势力的强大无法想象。 陆山民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出‘影子’两个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正是影子的特性。 二更在十二点之前,最近白天比较忙,更得有点晚,抱歉!但每天的更新量会保证的。 第764章 这个主意不错 陆山民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影子’两个字。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 正如冯晓兰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能完全斩断的线索,做得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越多,就越危险。 影子之所以是影子,就是因为出手的次数很少,线索很少,让人难以追踪。左丘曾经说过,影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手干涉具体事件。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和薛家也好,和纳兰家也好,打生打死都是私仇。完全没有威胁到影子的身份暴露,以影子的一贯作风,不会主动出手让人注意到它。 能让马鞍山和他轻易的察觉到它的存在,陆山民不相信‘影子’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但,如果不是‘影子’,那又会是谁?是敌还是友?掳走彭超和陈星这两个劫杀案中的重要证人,既不交给警察又不交给薛家,目的又何在? 见陆山民陷入沉思之中,冯晓兰颇为担忧的问道:“陆山民,你是不是还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陆山民摇了摇头,笑道:“我有那么遭恨吗?不管这股势力有何目的,至少从薛家目前也在暗中找彭超和陈星来看,它并没有把这两人交给薛家,也就说明它并不见得是敌人”。 “但也并不见得是朋友”。冯晓兰接话道。 冯晓兰脸上明显的关心和紧张,让陆山民颇为感动。 “作为一个警察,跟我讲这些也背负了不小心理压力吧”。 冯晓兰脸上露出一丝委屈,显然被陆山民说中了。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陆山民苦笑一下,薛家杀了唐飞、白斗狼,他又杀了龙云、薛凉,正如马鞍山所说,他和薛家已经没有多大区别。在山里的时候,好人坏人泾渭分明分得清清楚楚,现在的他还能准确的用好人和坏人来定义吗。 在他眼里薛家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在薛家人眼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梦魇般的存在。但是他已没有选择,不除掉薛家,怎 么对得起死去的唐飞和白斗狼!不除掉薛家,他怎么能活下去,又怎么保护好那些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 “好人不敢当,不过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能给我提供这些信息”。 冯晓兰脸上浮现出微笑,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你也不用谢我,其实马局长也想看看是否能从你身上找到那股掳走彭超和陈星的隐形势力的线索”。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来是我孔雀开屏了,你果然是马鞍山派来的探子”。 “不是不是”!冯晓兰慌张的辩解道:“我只会把后半段的事情告诉马局长,前面部分的谈话我是不会告诉他”。 陆山民无所谓的摊开双手,“告诉马鞍山也没什么,我人在江州,薛凉死在东海,关我什么事”。 冯晓兰急得脸蛋通红,“我刚开始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我只是担心你,提醒你不要再冒险”。 见冯晓兰着急慌张的模样,陆山民不忍心再逗她,很认真的说道:“谢谢你”。 和冯晓兰分别后,陆山民第一时间把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海东青和盛天。 海东青和盛天和他的第一反应一样,都怀疑是不是影子出现了。但冷静之后也同样觉得不太可能。先不说影子不太可能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它,即便知道,以目前的情况也威胁不到影子,它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出现。 但到底是谁?大家都没有个定论。 江州的混乱局势随着薛凉的死,逐步从暗中浮到了明面。也不排除某些势力为了利益拿彭超和陈星两人作为获取利益的筹码。但是,江州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在马鞍山以及薛家和他们三方的眼皮底下把人给弄没了,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三人边走边聊,越聊心里越是不安。 从薛家派第一拨人到东海和纳兰子缨初步接触开始,陆山民和海东青就在江州布置一个更大的计划,这段时间经过反复的推演,不说胸有成竹至少也是有很大的把握。但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让 他们感到深深不安。 一个计划的拟定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不能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变数。但,掳走彭超和陈星的神秘力量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这股敌友难辨不明目的的势力,一旦在计划中做出什么举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陆山民一度想暂时搁浅原先的计划,等弄清楚了情况之后再从长计议。 但海东青不同意,她认为这股势力既然没把人交给薛家,就可以证明不是站到薛家一边。她想赌这股神秘势力会袖手旁观。 盛天也认为计划不能搁浅,因为薛凉的死肯定会激起薛家的疯狂,即便薛宇再冷静,薛家也会做出疯狂举动。俗话说欲叫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是搬到薛家的绝佳机会。更何况面对疯狂的薛家,也不容许他们静观其变。 陆山民虽然仍有担忧,但两人说得很对,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说暂缓就能缓得下来的。他最先来江州的目的本不是杀人,只是按照左丘的计划弄垮薛家,从薛家拿到这些年所有的交易信息,然后把这些信息交给左丘,从中搜索影子的线索。 现在已经是进入关键时刻,绝不能放缓脚步。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三人漫无目的的随便闲逛,盛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远远的落在二三十米之后。任由陆山民和海东青并肩而行。 海东青和其他女人确实不一样,以前不管是和曾雅倩还是叶梓萱逛街,两人对商场都是情有独钟。但海东青路过商场的时候目不斜视,对于街边的店铺同样视若无睹。就连陆山民都觉得有些新奇的事物,她也提不起丝毫兴趣。她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要不是考虑到安全问题,相信她更喜欢去公园之类清净的地方呆着。 和海东青逛街很无趣,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手表,笑道:“要不我们去个刺激的地方”。 海东青皱了皱眉,似乎猜到了陆山民所说的地方。 “这个主意不错”。 第765章 陆先生稍等 盛天听说要去薛家吊唁,当场反对道:“薛家对我们恨之入骨,太冒险了”。 陆山民说道:“天叔,你刚才不是说欲让敌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吗,我们前去刺激一下效果岂不是更好”。 “刺激可以,但你们两个不能去,要么派个人去,要么我去。薛家对你们两个恨之入骨,你们去太危险了”。 陆山民说道:“天叔,正因为薛家对我恨之入骨,我去才能达到最佳刺激效果”。 海东青也说道:“我亮他薛家也不敢在丧礼上对我们下手”。 陆山民也笑着说道:“天叔,诸葛亮一文人尚且敢孤身前往东吴吊唁周瑜,薛凉的丧礼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们还怕前去走一遭吗”。 盛天不是不知道薛家不敢在丧礼上动手,只是那里毕竟是薛家老巢,心里难免担心。 “这样吧,让洪成武带一队人在外围,另外你给马鞍山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你要去薛家吊唁”。 为了让盛天宽心,陆山民只得让冷海派几个人暗中等候在薛家别墅外围,另外给冯晓兰打了个电话,相信她自然会告知马鞍山。 还没到薛家别墅,就远远听见钟鼓齐鸣,鼓乐喧天。隐隐还听见其中夹杂着哭泣声。 下车之后盛天才算彻底松了口气,薛家的独栋别墅外面停满了汽车,门口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门外还守着不少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这样的场面,薛家再疯狂也不敢动手,除他们想让薛家倒塌。 三人信步前行,大门口贴着一副白色对联,上书:“秋风鹤唳夜月鹃啼,情怀旧雨泪洒凄凉”。 走进大门是一个五百见方庭院,二门同样写着一副白色对联。“英灵已作蓬莱客,风嚎万树子规啼”。 庭院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多都是江州商界的人,其中不乏一些熟人,几乎所有人都朝他投去诧异的目光。独独有两道目光自然平静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陆山民很快就注意到这两道目光,一是夏知秋,她自然平静并不算太奇怪,双方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彼此也算是了解一些。夏知秋没理会他,只是微笑着向海东青点了点头。 另一道目光的发出者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上次在江州春晚上偶然认识的那位叫赢恬的画家也会前来吊唁,不过想到现在的艺术家多的是沽名钓誉,说不定这位画家只是想借此机会多认识些有钱人,也不足为奇。两人也只是含笑点头以示招。 二门以内就是别墅大厅,也就是薛凉的灵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前方高挂着的一副三十六寸黑白遗照,照片上的薛凉英气勃发面含微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下书斗大的"奠"字,左右两边高挂挽联“流水夕阳千古恨,秋霜春雨万人思”,这幅挽联显然不是用来概括薛凉的生平,更像是薛宇在抒发自身的‘恨’与‘思’,‘夕阳’、“秋霜”,“千古恨”,“万人思”,道出了丧子之恨和对薛凉的无限思念。 八尺三宝灵堂上摆祭菜肴果品,两旁香 烛高烧,灵柩置于供桌之后。灵柩左侧八个和尚诵经超度,右侧八个道士敲锣打鼓。灵堂四周摆满了亲朋好友送来的花圈,灵堂门口左右两侧置长桌,一边为收礼处,一边为签到处。 还没踏入灵堂,陆山民就感觉到杀气腾腾奔涌而来。 薛宇坐于灵柩左侧上首,他的头发比以前白了很多,正如挽联所写‘秋霜’一样。他的眼里恨意滔天,双唇紧咬,双手颤抖。这个平日里镇定自若的薛家之主,面对丧子之痛,终于无法装得风轻云淡。 他的下面依次坐着薛礼、薛荣等薛凉长辈,除了薛礼脸上唯有悲苦之外,个个都因愤怒和恨意涨红了脸。 薛猛浑身透着杀意,一双虎目透着血腥,看样子恨不得立刻上前把陆山民撕成碎片。陆山民调动内气守住心神,才抵挡住那股杀意带来的心悸,其他的薛家子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个个恨不得上前把他生吞活剥。 对于薛家的恨意和杀气,陆山民三人直接选择了无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刺激薛家人,薛家人越恨越愤怒越好,要是能当着这么前来吊唁的人和媒体直接动手就最好。 陆山民心疼的掏出一万块钱挂了礼,然后献上花圈和挽联。这幅挽联是他亲手所写。 “安危谁与共,风雨忆同舟,欲祭知己君,无语泪沾襟”。 上面的字用宋徽宗瘦金体写就,字字银钩铁画金戈铁马。 点燃三支香插上,陆山民怔怔看着薛凉的遗像,喃喃道:“我俩不打不相识,危难风雨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似朋友但比朋友更了解对方,人生固有一死。”“死得其所”! “啪”!薛荣一掌拍在椅子上,喝道:“陆山民,你杀了薛凉还敢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陆山民淡淡一笑,“薛四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杀了薛凉可有证据”。 薛荣猛的站起身来,指着陆山民吼道:“除了你还有谁”! “呵呵,原来薛四爷是靠猜的,如果猜测可以给人定罪,那去年劫杀案死的十五个人,江州不仅仅是我,还有很多人都猜测是你们薛家干的,那又该当如何”? 薛荣气得满脸铁青,暴吼道:“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灵堂里的诵经声和敲打声瞬间停止,院子里的人也被灵堂里的吼声所吸引,纷纷转头朝里面看来。 “住嘴”!薛宇颤抖着嘴唇吼道,“还嫌薛家不够乱吗”! 薛荣泪流满面,“二哥,你看看他写的挽联,这是来祭拜吗,这是来示威,他是要薛凉死了也不得安宁”。 陆山民没有看薛荣,淡淡的看着薛宇,“我和薛凉是有些矛盾,但却是真正的知己,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我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之一。今天我以朋友的身份来祭拜,难道薛家不欢迎吗”。 这个时候,有一个乔装挤到二门门口的记者咔擦拍了两张照片,薛荣起身冲出去,愤怒的抢过记者的相机砸在地上,抬脚踩得粉碎。 “够了”!薛宇满面铁青吼道:“你想我也死在这里吗”! 说着颤抖着身体朝陆山民欠了欠身还礼。 看 着薛宇一夜白头的银发,陆山民的内心震动了一下,不禁想到工地上跳楼自杀的罗志轩,天下的父亲都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痛,不自觉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不忍。 海东青余光发现了陆山民脸色的变化,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陆山民再次清醒了过来,唐飞和那十多个兄弟的死,白斗狼的死,还有东海那帮兄弟姐妹的生死存亡,心再次硬了起来。 “逝者已逝,薛先生还是多保重身体,我观你气血虚弱精神不振,恐怕也是时日不多”。 此话一出,薛家所有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都给我坐下”。薛宇胸膛起伏双眼微闭,大有一口气喘不过来的迹象。 过了半晌,淡淡道:“你走吧”。 陆山民淡淡一笑,转身朝二门外走去。路过薛猛的时候,薛猛冷冷道:“你和黄九斤的感情一如薛凉和我的感情。你死了黄九斤会怎么做,薛凉死了我就会怎么做”。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看着薛猛瞪得血红的眼睛,笑道:“别和大黑头比,你根本不够资格。如果大黑头是你,他会现在就杀了我,绝不会有任何顾忌”。 说完呵呵一笑,潇洒的走了出去。 走出薛家别墅,陆山民松了口气。 海东青淡淡道:“你刚才出门的样子还真够潇洒”。 陆山民淡淡一笑,稍带得意的说道:“我也觉得挺帅的”。 海东青讥讽的说道:“激怒薛猛,还潇洒的把后背留给他,他要是狗急跳墙,神仙也救不了你”。 盛天咳嗽了一声,说道:“刚才确实凶险,我们三人出门都是背对薛猛,尽管我和东青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像薛猛这样的高手,你和他的距离那么近,我们并不一定能护得你周全。东青也是关心你”。 对于海东青的嘲讽打击,陆山民已经有了很强的免疫能力,并没有放在心上。刚才出门装得风轻云淡,其实到现在手心都还全是汗,后背也是凉风阵阵。 “大黑头曾经说过,如果我死了,他和小妮子会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同时也会很轻易的落入敌人网中。现在薛猛的情况一样,今天是有薛宇压着,之后必然会有疯狂举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以能把他逼得多疯狂就尽量把他逼得多疯狂。薛凉刚死,如果薛猛再死,薛家心理上也就崩溃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盛天点了点头,“薛家高手连翻折损,先是龙云,这次又死了薛凉以及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和初阶,向问天今天没出现,看来伤得很严重,到了这个年纪恢复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单单一个薛猛,我们的胜算很大”。 海东青皱了皱眉,“到了薛猛这个境界,只要给予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人数多少已经不重要,哪怕是我们三个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想留住他或者杀死他更难”。 盛天点了点头,“道一受了重伤,黄九斤又不再江州,我们还得仔细布局一番才行”。 “陆先生请稍等”。 三人正准备上车,身后传来一道喊声。 第766章 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陆山民回头一看,是那个叫赢恬的画家。 他依然是西装革履,不同的是上次是灰色西装,这次是黑色西装。领带也是黑色的,上面依然夹着那个奇特的树形领带夹。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个画家。 赢恬缓步朝三人走过来,像盛天和海东青笑着点了点头。 陆山民和他不熟,自然也没有向他介绍海东青和盛天。 “赢先生有什么事吗”? 赢恬很有礼貌的递上一张邀请函,说道:“这个星期六我在云台会展中心有场画展,希望陆先生到时候能赏光来捧个场”。 陆山民笑了笑,心想这果然是一个追命逐利的画家,难怪今天会出现在薛凉的丧礼上,估计对今天来的不少人都发出了邀请。说道:“多谢赢先生看得起我,不过我是个俗人,对艺术一窍不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这么说,实际上是在婉拒。不过不知道赢恬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着没听懂,继续含笑说道:“陆先生太谦虚了,我看刚才你送的那副挽联,字字铁钩银画杀伐凌厉,分明是把灵魂和精神注入了字中,这可是大家手笔,不是一般书法家所能比拟。自古书画不分家,能写出这样的字,又岂会不懂艺术”。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怎么肯定那字是我所写,而不是我请人所写的”。 赢恬淡淡一笑,“今天送来的挽联,不管书法好坏,但字里都透着庄肃哀婉,只有你那副字透着杀气。我虽不是商场中人,但平日里也结交甚多,多少知道一点你和薛家不对付。据此推断我猜那副字多半是你亲手所写”。 听了赢恬的分析,陆山民不禁对这个画家高看了一眼。 “好吧,如果到时有空,我一定去捧场”。 赢恬道了声谢,又看向海东青和盛天,“如果这位小姐和老先生感兴趣的话,到时不妨也一道捧捧场”。 盛天淡淡的盯着赢恬,赢恬除了穿得年轻点之外,两人的年纪应该差不了多少。他这一句老先生的称呼算是恭维之极。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曾接触过一些艺术家,艺术家多半都有些傲气,但像这样压低自己恭维别人,而且还低三下气得理直气壮的艺术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三人上车之后,陆山民看了看邀请函,顺手放进兜里。 “现在的艺术家到是越来越像生意人了”。 海东青淡淡道:“把艺术当生意做的人,画的画也好不到哪去”。 陆山民笑道:“海小姐对艺术也有研究”? “任何艺术都是思想和精神的结晶,如果掺杂了金钱名利,就等于给艺术带上了枷锁和限制,哪怕画得和照片一模一样也只是个画匠”。 陆山民有些惊讶,想不到海东青还有这样的见解。她的说法和爷爷的说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爷爷不止一次说过,书法若是没有个人的灵魂和精神,哪怕写得和字帖一模一样也只能叫做会写字而已。 见盛天上车之后就一直低头沉思,陆山民问道:“天叔,有什么不对劲吗”? 盛天缓缓道:“这个赢恬,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陆山民眉头微皱,虽然他并不觉得赢恬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的他比以往小心谨慎得多,盛天现在虽然不一定打得过海东青,但身处易髓境后期几十年,经验比他要丰富得多。 “什么感觉”? 盛天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最近一直忧虑东海的事情想多了”。 海东青皱了皱眉,“不是想多了,我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人都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陆山民不敢大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山民先是给爱好字画的陈敬打了个电话,陈敬说他认识赢恬这个人,是个印象派画家,还是江州艺术学院的教授,在江州小有名气,说他跟其他画家不太一样,常年西装革履打扮得一丝不苟像个白领一样,圈内人还给他起个了‘写字楼’的绰号,意指他的打扮像写字楼那些上班族一样。 之后又给吴晓宁打了个电话,吴晓宁分管科教文卫,江州只要稍微有名气点的艺术家他都认识。吴晓宁的说法和陈敬的说法差不多,说他在江州艺术学院任教有十几年了,是江州印象派画家中的领军人物。 打完两个电话之后,三人才彻底放了心。看来这确实是一个长得不太像艺术家的艺术家。 ......... ......... 第二天,一件意 料之中却又让陆山民震惊得内心狂跳的消息传来。薛家在把薛凉下葬之后,没有半点停息,高调宣布投资金桂集团800亿,成为金桂集团第三大股东。 之前陆山民根据薛氏集团公布的历年财务报表请精算师算过,薛家目前能抽出的资金顶多600亿,这一次薛家是打算拼命了。 三人坐在客厅之中,这一次连海东青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担忧。 这样的情况是提前早已预料到的,但是除了心理准备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准备,准确的说是没法做准备。这是阳谋,烧的是红彤彤的人民币,比的就是谁的钱多,怎么准备。 这个消息一出,浩瀚集团和海天集团旗下上市公司股票一路下跌,接连三天跌停。 之前的价格战,曾家和海家陆陆续续卖了不少固定资产,几乎把边缘化的产业和商业体卖了个精光。剩下的核心产业已经不能卖了,先别说卖了之后够不够,如果把核心产业卖了,哪怕打赢了,实际上三家企业也名存实亡了。 盛天和海东青两人都没有说话,把薛家逼上这条路的计划是陆山民定的,两人都是怔怔的看着他。 陆山民一阵苦笑,他也只是按照左丘的计划在走而已,哪里有什么应对之法。 陆山民理了理思绪说道:“东海那边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了”。 盛天眉头紧皱,“你就不能问问你那位大军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陆山民摇了摇头,“要说的话他早就说了,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一点猜不到。薛家把大量资金抽调到东海,那江州就是我们的机会。这两年我们在江州已经成功把这滩水搅浑,红姨以晨光咨询作为依托拉拢了不少江州财阀,现在陈敬新成立的新洲商会成员也越来越多,刘云深成功被拉下水之后,山西商会更加倒向我们这一边。夏知秋虽然还不确定会不会出手,但也可以一战了”。 海东青眉头微皱,“我们在江州端了他的老窝,他们在东海端了我们的老巢。我们还拿什么去对付纳兰家,还有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头绪的影子”。 陆山民眉头紧皱,思索了片刻,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东海打东海的,江州打江州的,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第767章 早餐马上就好 如今这样的局面是早已预料到的,东海的价格战进一步升级也不是陆山民能够解决得了的。现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左丘,相信阮玉和山猫他们。 但说是这么说,陆山民还是放不下心来。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共荣商会拿不出800亿来打这场仗,而是愿不愿意拿800亿出来的问题。 共荣商会组织再严密终归是商会性质,当他们看不到能预见的利益,当损失超过了他们忍耐底线的时候,改变策略也不是不可能。 陆山民辗转反侧,还是决定给阚爷打个电话。 “阚爷,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您了”。 电话那头传来阚吉林爽朗的笑声,“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陆山民苦笑一下,他相信他和蒋琬的一场戏能骗过包括共荣商会在内的很多人,但肯定骗不了阚吉林,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他一直不太敢直接和阚吉林联系的原因。 “阚爷,时间不早,我就长话短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而为”。 阚吉林的话让陆山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想好的话语全都给堵住了。‘尽力而为’四个字含义太广泛,这并不能让他安心。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随着价格战一步步升级,百汇区建筑行业的中小企业倒闭的越来越多,薛家放出投资金桂集团的消息后,当天就有个建筑材料商跳楼,失业的人越来越多,银行出现的坏账也越来越多,东海市政府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现在以马国栋为首的经济学派彻底占据了舆论主导,除了不明就里的普通群众之外,大部分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意识到这场价格战对东海经济有害无利。虽然这些事情对价格战本身看上去没多大影响,但一旦出现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些力量就会产生决定性因素”。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 些事情山猫传给他的简报上都有,但阚吉林所说的那个契机什么时候出现,关键在一个‘等”字,共荣商会可以等,山海集团和海天集团、浩瀚集团已经是面临崩溃,并不一定能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等这个契机出现的时候,共荣商会倒是成了最后的赢家,而他们三家已经完蛋了。 还有叶家,虽然是在帮他,但本质目的还是在于想把纳兰家赶出东海,为了大局,他不见得会在乎山海集团的死活。 想到这里,陆山民突然有种被边缘化的感觉,好像这场战斗的主角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三家反倒成为了配角,而配角就极有可能成为炮灰和牺牲品。 其实他猜得没错,叶以琛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为了针对纳兰家,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而已。 阚吉林似乎猜到了陆山民的想法,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看着你们三家倒闭,现在你就专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你控制不了的多想也无益”。 挂了电话,陆山民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担忧。但正如阚吉林说的那样,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再担忧也没有办法。 正当他辗转反侧之际,传来一阵门铃声。 陆山民纳闷儿这么晚了,难道海东青找他有事儿。赶紧起身走到客厅。 从猫眼看出去,蒋琬拉着个大大的行李箱正站在门口。 陆山民赶紧开了门,“怎么是你”? 蒋琬调皮的笑道:“你在等谁”? 陆山民伸手提起蒋琬的行李箱,入手很沉。 进门之后,蒋琬半躺在沙发上,双手揉着胳膊,喘了口气。“累死我了”。 陆山民放下行李箱,不解的问道,“你行李箱装的什么东西,这么沉”。 “衣服、鞋子、化妆品”,说着微红着脸说道:“还有卫生巾”。 陆山民愣了一下,“你不会打算在这里长住吧”。 蒋琬反问道:,“所有人都知道我 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陆山民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内心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薛家刚投资金桂集团800亿,蒋琬就搬了过来,她这是在做给别人看,特别是做给共荣商会的人看,给共荣商会的人施加压力。 “蒋小姐,你给予的帮助我已经很感激,没有必要拿女孩子的清誉开玩笑”。 “清誉”?蒋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生活在古代吗,现在这个时代,谁占便宜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陆山民无言以对,她的到来能一定程度上促使共荣商会扛得更久,自然也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提着行李箱走进大黑头以前住的房间,“你以后就住这间房吧,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 蒋琬走进屋子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环境还不错”。说着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t恤。身材凹凸有致。 陆山民移开视线,退出房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蒋琬笑嘻嘻的看着陆山民,“你就这么怕我吃了你”。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有女朋友了”。他所说的自然是指曾雅倩。 蒋琬脸上显现出一丝失落,笑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陆山民退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松了口气。明天关于他和蒋琬同居的消息肯定会被狗仔队放在网络上。又得想办法向曾雅倩解释一番。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床,厨房传来香味。蒋琬穿着睡衣正在厨房做早餐。 蒋琬身材高挑,粉红色睡衣尽管宽松,依然掩盖不住曼妙的身材。陆山民是个正常的男人,蒋琬又是个大明星大美女,不禁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出神。 突然,蒋琬回过头来,笑道:“起床了”。 陆山民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刚起来”。 “快去洗漱吧,早餐马上就好”。 第768章 金佛山烧香 和蒋琬一起吃早餐,陆山民有些不自在。虽然心里坦荡荡,但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两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不回来”。 蒋琬停下手里的筷子,淡淡的望着陆山民,“我一来你就要走,我有那么可怕吗”? 陆山民笑了笑,“你误会了,有件大事得办”。 “薛家的事儿”?蒋琬问道。 陆山民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一起去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件事很危险”。 蒋琬哦了一声,“准备对薛家下手了”? “在江州经营了近两年,现在薛家把所有流动资金投去了东海,时机差不多到了”。 蒋琬点了点头,“那你就专心对付薛家吧,东海那边我会尽最大努力给爷爷压力”。 “哦,谢谢你”。 “哎”蒋琬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不觉得我俩聊天很尴尬吗,没话找话的尬聊”。 陆山民哦了一声,确实是在尬聊。说实话,直到现在陆山民都不觉得和她有多熟,另外一方面欠着她天大的人情,另一方面心里总觉得对不起曾雅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蒋琬相处,想到她之后要一直住在这里,确实有些尴尬。 两人正尬聊之时,陆山民的手机响起。 拿起手机,陆山民眉头紧皱,没有接,也没有挂,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蒋琬好奇的问道:“怎么不接”? “没什么,估计是广告推销电话”。 话音刚落,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蒋琬打趣的说道:“这个电话营销员还真努力,大清早就开始工作,就是笨了点,大清早有的人还在睡梦中,有的人还在上班途中,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谁愿意接”。 见陆山民脸上神色变幻,笑道:“接吧,你这个人不太会撒谎,看你犹疑不定的样子,又是欠了哪个美女的情,人家讨债来了吧”。 陆山民苦笑一下,看着来电显示上闪烁的电话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骂声。 “陆山民,你这个负心汉、流氓、坏蛋........”。 陆山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哪里惹到你了”。 “你就惹到我了,亏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亏我为了不让你为难孤身离家漂泊海外,你竟然是个大淫贼”。 陆山民莫名的感到有些慌张,“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吧”。 “哼,别以为我在英国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背叛了雅倩和蒋琬再一起,现在还同居,你怎么对得起雅倩”!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陆山民着急的说道。 “哼,说,昨晚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啊,哪个了”? “就是那个”! “哦。。没有”。 “我不信,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肯定那个了”。 “真没有”。陆山民无奈的说道。 “色狼、骗子、、呜呜呜呜”。 听到叶梓萱哭了,陆山民一阵慌乱,赶紧说道:“你听我解释” “那你给我个解释,你最好实话实说,以我的聪明,你休想编故事骗我”。叶梓萱收住了哭声 ,气呼呼的说道。 陆山民愣住了,“我”,“我”,‘我’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就知道你是个大骗子,呜呜呜呜”,电话那头传再次传来叶梓萱的哭泣声。 陆山民不知所措,着急的说道:“你先别哭,你听我说”。 “那你说啊”!电话那头传来叶梓萱哽咽的声音。 陆山民急得满头大汗,一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出来了吧,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说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陆山民放下电话,想象到叶梓萱此刻哭泣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疼。 蒋琬放下碗筷,趴在桌子上怔怔看着陆山民,“曾雅倩”? 陆山民茫然的摇了摇头。 蒋琬眨了眨眼睛,“叶梓萱”? 陆山民失落的点了点头。 蒋琬笑了笑,“你跟叶梓萱又没什么关系,干嘛那么紧张的解释,还一脸失恋的样子”。 “啊”?陆山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对啊,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她怎么看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叶梓萱是个好女孩儿,也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想她伤心难过而已”。 蒋琬瘪了瘪嘴,“借口,伤心难过是早晚的事情,你以为你和曾雅倩在一起她就不伤心难过了?我看你是还没认清自己的内心”。 说着呵呵一笑,感叹道:“以前我有些嫉妒曾雅倩,现在挺同情她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想多了,我是不会负雅倩的,我自己的内心自己很清楚”。 蒋琬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还真是个爱情白痴,我突然觉得对你不那么感兴趣了,你这样的男人连自己的内心都搞不清楚,又怎么能哄女孩子开心”。 陆山民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蒋小姐,你还挺八卦的”。 “不过那些狗仔队也真够厉害的,大清早就把消息传到大洋彼岸去了”。 蒋琬淡淡一笑,“不是狗子队厉害,是人家一直都在关注你的消息”。 自从海东青出院之后,陆山民早中晚三餐都是跟海东青和盛天趁吃趁喝。 盛天做好早饭摆好碗筷,看了看时间。说道:“山民今天怎么还不过来,东青你先吃,我去叫他一声”。 海东青很自然的起身,说道:“天叔你先吃吧,我去叫他”。 盛天先是意外的愣了一下,紧接着嘿嘿一笑,说道: “那好吧,你去叫”。 见盛天笑得有些异样,海东青皱了皱眉。“天叔,引诱薛猛的计划今天就要开始实施,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再商讨一番”。 盛天笑又是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不用向我解释”。 海东青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听见门铃响声,陆山民才想起忘了告诉盛天和海东青今早不过去吃早饭。 打开房门,陆山民说道:“我已经吃过了,马上就过去和你们汇合”。 海东青眉头微皱,看见蒋琬一身睡衣坐在餐桌旁,冷冷道:“大事当前还不忘风流快活,你的心倒挺大”。 由于叶梓萱的电话,陆山民到现在心情还不太好,不悦的说道:“蒋小姐是来帮 我们的”。 这个时候蒋琬已经走了过来,含笑向海东青伸出手,“海小姐你好”。 海东青冷冷道:“十分钟后小区门口集合”。说完转身离去。 陆山民无奈的说道:“她就是这个脾气”。 蒋琬没有半分尴尬,“海东青的大名东海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说着怔怔看着陆山民,“你还真是不简单”。 ...... ..... 一路上,依然是海东青开车,盛天和陆山民坐在后排。陆山民把蒋琬的事情给盛天讲了一遍。 盛天一边听一边点头,“蒋琬倒是够义气,这样一来相信共荣商会能坚持得更久,也会给薛家和纳兰家造成一定的压力”。 海东青冷冷道:“计划都安排好了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薛猛这样的高手感知能力很强,所以祁汉不能靠我们太近,在他赶来之前,我们至少要扛住十五分钟”。 盛天看着手里金佛山的地图,淡淡道:“薛猛真的会来”? 陆山民也不太敢肯定,三人大张旗鼓离开城区去金佛寺烧香,谁都能猜到这里面必有蹊跷,薛猛不可能猜不到。但陆山民还是相信他多半会来。 “大黑头曾经说过,如果我死了,他将不顾一切的去报复,哪怕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也不会犹豫,我相信薛凉的死之于薛猛是一样的。而且艺高人胆大,外家拳达到他们那个境界,一往无前,强大的自信心和战斗欲望使得他们更加胆大。这次我们三个离开城区进入金佛山,是他杀我的大好机会,他是不会因为怀疑有危险就退缩的”。 盛天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坳,“易翔凤回中东带来的雇佣军就埋伏在这里,我和东青倒是有可能逃到那里,但薛猛多半会盯着你不放,这个距离你无法逃过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三个要扛住十五分钟,等到祁汉赶到。我与祁汉和薛猛都交过手,两人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所以如果薛猛要逃跑,即便加上我们三个也无法留下他。我们的目的是要和祁汉一起把薛猛赶到那处山坳,易翔凤在那里埋伏了三十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还有三个顶尖的狙击手。薛猛只要进入那片山坳,前后夹击,他在猛也休想活下来”。 盛天脸上带着深深忧虑,“十五分钟,并不好扛”。说着顿了顿,“这十五分钟由我来正面硬扛,你们两个侧面策应”。 “不行”!海东青和陆山民同时说道。 海东青淡淡道:“天叔,我的战斗力最强,应该由我来正面硬扛”。 陆山民坚决的说道:“你也不行,内家高手和外家高手战斗,哪怕是同境界也不敢硬扛。内家讲求闪转腾挪,以变应对不变,你们两个硬扛都是拿自己的短处去和他的长处对抗,扛不了多久”。 海东青冷冷道:“难道你就能扛得更久”? 陆山民说道:“我的外家境界虽然只是搬山境后期初阶,实力不如你。但我的抗击打能力很强,而且有内家功法辅助,同样可以借助灵活的步法躲闪。而且有你们两个高手在两侧给我减压,我有信心扛得更久。即便到最后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我也可以把内劲叠加到肌肉上,那样的力量足以抵挡住薛猛”。 第769章 谁知道呢 “内劲叠加肌肉爆发力,你能打出几拳?又像上次一样反噬到变成一滩烂泥”!海东青毫不客气的反驳。 “那次对战祁汉我还没进入外家境界后期,裕兴村和薛猛一战在没使出内劲叠加的情况下也逃出了近十分钟”。陆山民直起脖子说道。 海东青冷哼一声,“辛亏你没使出来,否则早就死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这次由不得你使性子”。 “你说什么”!海东青气机奔腾,车内无风起浪。 “我说这次必须听我的”。陆山民面色依旧,声音平淡,丝毫不打算退缩。 “还轮不到你做主”!海东青声音冰冷。 陆山民轻哼了一声,“今天我还偏偏就要做这个主”。 说着冷喝一声,“停车”! 见两人都动了真火,盛天一脸焦头烂额。“好了,还未对战就内讧,这一仗还怎么打”。 陆山民没有理会盛天,再次喝道:“我叫你停车”! 呲、、、、!!!一阵急刹车踩到底,海东青已是满脸铁青。 陆山民打开车门下了车,冷冷的看着海东青,“要么听我的,要么你就给我回去,这事儿不需要你参与”。 海东青气得嘴唇颤抖,鼻孔微动。“陆、山、民!你找死!” 盛天赶紧下车拉住陆山民,“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陆山民甩开盛天的手,指着驾驶室的海东青,“天叔,她就是被你们给惯坏了,不问对错,不分是非,什么都得听她的,简直不可理喻”。 盛天了解海东青的脾气,生怕她一气之下真开车走了,温声细语的对海东青说道:“东青,山民也是为你好。而且他说的也是最佳方案,我们三个中只有他是外家拳修习者,身体抗击打能力又强,有我们两个从旁协助,更有把握不受伤的扛过十五分钟”。 海东青双手紧握方向盘,咬着牙说道:“不需要他为我好”。 盛天又赶紧劝陆山民,“山民,东青也是关心你的安危”。 陆山民冷哼一声,“不需要她对我关心”。 盛天无可奈何的看了看两人,拉了拉陆山民的手,“好啦,先上车再说”。 见海东青嘴唇气得发紫,盛天赶紧打圆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上车”!僵持了片刻,海东青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陆山民铮铮站在原地,“你还没说听还是不听”? 盛天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海东青竟然服软了,紧接着是被陆山民气得直跺脚,这小子平时看起来多聪明的一个人,犯傻的时候比傻子还傻。 见陆山民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巴掌拍在陆山民后脑勺,“赶紧给我上车”。 陆山民像铁棒一样竖在原地,“天叔、、、”。 盛天一边拉陆山民一边说道:“你小子的脑袋是榆木疙瘩吗,有些话非要说明白吗”。 陆山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气,再次坐上了车。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到海东青这么容易就服软了。 汽车再次朝山上开去,陆山民也意识到刚才有些过分了,温和的说道:“今天情绪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海东青没有说话,脸色依然铁青。 盛天笑道,“没事了没事了,你们都是关心对方,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沟通方式上有待改进”。 陆山民淡淡道:“天叔,白哥为了救我丢了性命,我不能再让你们犯险”。 盛天点了点头,“我明白,但这也不是你犯险的理由,不过你说得对,你负责正面应对是最佳方案,有我们两个牵制问题应该不大,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一旦祁汉不能及时赶到,你又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们三个都有生命危险”。 陆山民明白盛天的意思,如果他失去行动能力,两人不会丢下他逃跑独活,那么很有可能三人都会死于薛猛之手。他的内心其实颇为感动。之所以今天对海东青发火,一是今天接到叶梓萱电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乱。 二是他确实不想海东青犯险。这一路 走来,海东青三番两次救了他的命,双方的合作也从开始相互借力,相互猜忌逐渐演变成为可以生死相托,海东青虽然脾气不好,但对得起他陆山民。 “放心吧天叔,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无知的山野村民”。 .......... .......... 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上山游玩和烧香拜佛的人不多。一路上偶尔有车辆交错而过,也偶尔能看见徒步爬山健身的人。 大白天倒是不担心薛猛会突然出现,车里三人不再说话,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 陆山民望向窗外,山下郁郁葱葱沟壑纵横,金佛山这种被开发出来的旅游景点当然无法和鹞子山那样的深山老林相比,不过身处其中,还是让陆山民有种熟悉的感觉。毕竟生长在大山,天生对山有种撇不开的情结。 爷爷曾说‘多看山海,心自宽广’,以前在马嘴村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踏入红尘之后,阴谋诡计防不胜防,角逐争斗费尽心思,再次进入山中,才算真正理解。 在灯红酒绿的红尘中,功名利禄,爱恨情仇,斩不断理还乱。人人以自我为中心,看到的都是眼前的欲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在延绵不绝的大山里,天更高,地更阔,置身其中倍感渺小。壮丽雄伟的山峰,鬼斧神工的绝壁,一切欲望都显得那么苍白。 陆山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年白灵没有抛弃他会怎么样,如果当年没有踏出马嘴村又会怎么样?人生充满了那么多偶然,但仔细想想也都是必然。白灵即便没抛弃他,也不可能在大学毕业后回到马嘴村,他依然得走出去。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了,他早晚也得走出马嘴村。至于是否会走上今天这条路,谁又知道呢。 时间尚早,盛天提议先去金佛寺烧柱香。 下车之后,海东青脸色依然很不好看,显然刚才的气还没有消。 陆山民也没有刻意找她说话,像她那样小气的女人,即便低三下气的讨好也只会是热脸贴冷屁股。 第770章 阵阵肉疼 金佛寺外古木深深,林间一条青石板小路曲径通幽,拾级而上走出几百米,是一道四米多高的青石牌坊,上书‘迦叶道场’。再往里走就是金佛寺。 据说金佛寺有1500多年,始建于南朝刘宋景平元年,后唐高祖李渊曾亲笔题名“禅真宫”,唐大中元年宣宗皇帝赐寺额为“相思寺”,系山有相思岩、相思竹、相思鸟之故。宋真宗将太宗读过的梵经240卷送到这里,供奉在寺中。宋景德四年,真宗赐名“崇胜寺”。明永乐五年成祖皇帝敕谕“金佛胜景”,明天顺元年英宗皇帝又踢名“崇教寺”,万历三十年神宗皇帝下令改为金佛寺,赐题“迦叶道场”。 盛天见海东青和陆山民两人互不理睬,有心想缓和两人的紧张关系。边走边说道: “金佛寺的来历有个传说,传说在迦叶佛出世的时候,金佛寺目前所在的地方就是迦叶佛悟道成佛的地方,也就是迦叶佛的金刚宝座。后来迦叶佛退休了,释迦牟尼佛接班,来这个世界上度化我们,后来释迦牟尼佛也入灭了,迦叶佛就想啊,娑婆世界现在的佛法怎么样了啊?我得去视察视察。 当迦叶佛来到金佛山的时候,想起当年自己在这里打坐悟道的情形,非常感慨。忽然,他发现一个脑袋上挽个大疙瘩的人在那里刨地,就赶紧过去问:“你是谁呵?为什么要在这里刨地啊?”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说:“俺是个神仙,叫真武,人家都叫俺真武大帝。俺看这个地方风水很好,想在这里盖个房子住下来修行。” 迦叶佛说:“小真呵,你这样做可是不对的啊,这个地方是我的地盘,是我当年打坐的地方,你怎么能未经允许就来盖房子呢?”真武大帝一听,当然不服,“凭啥说是你的地盘?凭啥说是你打坐的地方?怎么说俺也是个神仙,你以为俺是被骗大的啊?” 迦叶佛脾气好,心说我也不跟你斗气,显得我多没身份似的,这样吧,我把帝释和梵天叫来,让他们做个证明。于是,就把帝释天和大梵天喊了过来,帝释天和大梵天对真武大帝说,“对啊,这里就是当年迦叶佛打坐成佛的地方,我们当时都亲眼所见,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所以你不知道。”真武大帝还是不服,耍赖说,“那也不行,就算你真的在这里打过坐,也不能说这块地就是你的啦,除非咱们打赌,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把这地方让给你!” 迦叶佛说:“好吧,你要打什么赌?”真武大帝说:“你不是在这里打过坐吗?咱们就比打坐,看谁坐的时间长,谁要是坐不住了,先动一下,就算谁输,怎么样?”迦叶佛说:“好吧,帝释和梵天,你俩做个见证,输了可不许再耍赖。”于是,迦叶佛和真武大帝就在金佛山的狮子峰上盘腿坐下,大梵天和帝释天在一边看着做证人,开始打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这世界上命短的都投生了 十几回了,迦叶佛和真武大帝还是一动都没动。后来迦叶佛就想了个办法,跟真武大帝说:“小真呵,咱们这样坐下去,也没个头,要不咱们换个比赛方式吧?咱们不比打坐了,比立定跳远,你要是能从这个山头跳到对面那个山头上去,就算你赢了,怎么样?”真武大帝也早就坐烦了,心说这还不简单,就赶紧说,“好,好,那就这么办了!”然后站起身来,嗖的一声,就蹦出一百多里地去,从重庆北面的金佛山狮子峰,蹦到重庆南边的南山上去了。由于用力过猛,在狮子峰的石头上,还踩下了一个大脚丫子印,足有半米多长,直到今天还清晰的印在石头上。 真武大帝站在南山顶上,得意洋洋的跟迦叶佛说:“怎么样?我蹦过来了,你输了吧?哈哈哈哈!”迦叶佛微微一笑,说:“咱们事先可是说好的,看谁打坐时间长,谁要是先动了,就是谁输,你看看你现在不但动了,都动出一百多里地去了,还不认输?”真武大帝一跺脚一拍脑袋,懊悔的喊:“哎呀!我这猪脑袋啊!算了算了,那个地方就让给你吧!”然后自己在南山上挖了个洞就住下了,就是现在重庆南山的真武阁。 帝释和梵天这时候赶紧就给迦叶佛跪下了,说:“佛陀啊!您真是太有智慧了!我们愿意皈依做您的弟子,跟随在您左右服侍您!请您慈悲收下我们吧!”迦叶佛说,“可以可以,起来吧!以后你们给我看着这个地方,不要再被人占了去就好了!”然后迦叶佛就回去了。 后来帝释和梵天把这个事情公布了出去,金佛山就成了迦叶佛的道场。到了明朝万历二年,金佛寺被正式敕赐为“迦叶道场”,由明神宗皇帝钦笔御赐了“迦叶道场”四个大字,也就是刚才我们看见的石牌坊,那个石牌坊的质量十分过硬,几百年过去至今仍在巍然屹立。” 盛天的讲解诙谐幽默,陆山民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来,这个迦叶佛有些耍赖,真武大帝到有些憨傻可爱”。 盛天笑道:“真武也耍赖,已经有人证明是别人的地方还不放手。他不是憨傻可爱,只是见迦叶佛有两个帮手,不敢继续争下去,找个台阶下而已”。 陆山民沉思一会儿,“看来神和人也差不多”。 盛天点了点头,“神也是人”。 陆山民笑道:“那我们还有必要去拜神吗”? 盛天呵呵一笑,“既然来到了人家的地盘,就上柱香吧,说不定真能保佑我们”。 三人走进寺庙,一柱高香三百块,陆山民有些心疼,心想佛也太坑人了,三柱高香的成本顶多几十块钱,生生翻了十倍。但海东青是女人,盛天是老人,作为唯一的年轻男人,不得不忍痛花了九百块钱买了三柱高香。 说实话,刚走进寺庙的时候,陆山民抱着无比的虔诚,但由于这九百块钱,生生的把他拉回了现实。他不信佛,但一直很敬重佛,因为佛门清净地总能 给人以放空一切净化心灵的作用。但由于这九百块钱,把心中的神圣和空灵玷污得斑斑驳驳。就好像进入一方世外桃源之中,流连忘返于绿柳桃红深处,突然发现有一坨狗屎,大煞风景。 上完香进入大殿,殿前有一副对联。上联:净土莲花,一花一佛一世界;下联:牟尼珠献,三摩三藐三菩提。 迦叶古佛位于正中央,高约两米。两旁站立的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帝释,代表欲界法相,女的就是梵天,代表色界法相。 三人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陆山民没有求功名利禄,也没有求富贵平安。他并不是对佛不尊敬,只是觉得人人求佛办事,那佛岂不是太忙。人人求升官发财,佛又到底该去帮谁。薛家求佛帮助杀了他,他又求佛杀了薛家人,那佛到底又该听谁的。 求佛即求己,心安处就是西方极乐。 拜完佛,一个和尚上前示意往功德箱投钱,陆山民虽然心疼,想到佛毕竟让他心安了片刻,正如心理医生看病一样,也得付钱。陆山民拿出一百块钱投了进去。 不知道和尚是不是看到三人穿着不俗,依然挡在陆山民身前,双手合十一脸含笑。 陆山民知道是他嫌太少,又掏出一百块钱投了进去。 和尚说了句,“施主,你们是三个人”。 陆山民不得不又忍痛掏出一百块钱。和尚才施了一礼,满意的离开。 进寺烧香求个心安,但随着1200块人民币花出,陆山民觉得心里不那么安稳了。他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但四大皆空的佛似乎也免不了俗。这让他有些失落,如果这里都求不得一方清净,哪里才有清净之地。他不是消费不起这1200块钱,别说1200,哪怕是12000、120000他也拿得出,只是不想在这个地方拿出。 门口有个老和尚硬拉着三人摇签算命,说是原价一人100,今天打折只要一人80。这一次陆山民拒绝了,倒不是害怕他说出不好的话影响心情,实在是觉得把拜佛当生意做有些接受不了。海东青对于算命也不上心,但是盛天却非要求个签。 陆山民和海东青站在远处,也不知道盛天悄悄的和那个解签的和尚求了什么签,只见他拿到签之后脸色不太好,与那个和尚沟通了几句之后拿着两道符给了两人,说是大师用法力绘制的平安符,让两人务必带上。 当然,大师消耗了法力得用金钱来弥补,又是500块钱。 海东青直接接了过去放进兜里,陆山民自然也不好拒绝盛天的好意,接过符之后,愁眉苦脸的掏出了500块钱。 走出金佛寺,陆山民松了口气,短短十几分钟时间,佛就挣了他1700块钱,他不禁胡思路想,要不也去占个山头开间寺庙,或者去马嘴村那些山里开好几间寺庙,马嘴村的村民就能脱贫致富了。 第771章 回房吃饭 离开金佛寺,三人前往提前预定好的农家乐。农家乐位于一片松叶林中,独门独院,四周方圆数千米没有人烟。这是三人精心选择的战场,相信薛猛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农家乐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大概四十多岁,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但是他们与马嘴村的山里人不一样,可能是这些年开农家乐接触的外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言谈举止颇为圆滑,完全没了山里人的质朴,反倒有几分生意人的精明。 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大战,当然不能让他们两个继续呆在这里,之前预定的时候就说好了包下整个农家乐,三千块钱一天,三天就是九千块钱。 陆山民又是一阵肉疼,但想到为了能干掉薛猛,这钱也花得不算冤枉。 夫妇两人离开后,三人开始熟悉房子的环境,一楼是堂屋、厕所和厨房,厨房里有老板提前准备好的蔬菜果肉以及清水。二楼是四间单间,每间房都差不多,一张床、一台电视,外家一个小阳台。三楼格局和二楼一样,在往上就是房顶,房顶上有个冒楼,上面有个锅形接收器,那是用于接收电视信号的,马嘴村不少人家也有这个东西。 整栋房子没有后门,进出只能走正门,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要想离开这栋楼可以从阳台跳下来,不管是二楼还是三楼,对于他们三个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检查完房子里的情况,三人又在院子里实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沿着山路往下,快速奔跑的话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进入易翔凤埋伏的那个峡谷。 为了防止薛猛察觉到祁汉的存在,祁汉此刻应该在后山几公里之外,以他的速度,一旦薛猛到来,十五分钟之内定能赶到这里。 屋里屋外查看清楚之后,三人才松了口气。盛天进入厨房做晚饭,海东青爬到了冒楼上,站在最高处,山风吹拂着长发飘动,黑色的风衣也在风中轻轻荡漾。英姿飒爽,当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陆山民走进前院,穿过树林,呆呆的看着太阳缓缓西落。 夕阳西下 ,暮霭红隘,浓焰烧空连锦。怔怔的望着那一抹殷红的晚霞,此时情景勾起了那年那月那日的枫林山之旅回忆。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转眼已过了两年,但仍历历在目。她的泪珠,她的笑容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恍若就在眼前。 她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能温柔世间一切冰冷事物。 就连她哭起来的样子也是那么的好看,晶莹的泪珠能够涤荡世俗一切尘埃。 他喜欢听她叠叠不休叽叽喳喳,哪怕他一句话不说也不会尴尬冷场,让人无比的轻松。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一切功名利禄爱恨情仇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世间美好。 她就像天上的仙子,本不该出现在人间。 她是那么的真实,却又缥缈得无法触及。 山风吹过,树叶片片落下,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都不见。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么单纯干净的笑容。 海东青站在冒楼顶上,迎风而立。目光不知不觉停留在那道背影之上。 那道背影算不得高大威猛,但也挺拔修长。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有几分风采。恍惚中,她感到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只在父亲身上感觉到过。 一直以来她特别鄙视那些在男人面前耍乖卖萌,把男人当成靠山的女人。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独自扛起一片江山,事实也证明女人的肩膀并不见得比男人要柔弱。 那道身影给她的踏实感反而让她升起一丝不悦,她不需要男人的肩膀,需要的是更加冷酷和坚强的内心。 海东青目光移向别处,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莫名涌起愤怒,这个曾经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男人,今天竟然敢不听她的话,还对她大喊大叫。最让她生气的是她竟然莫名其妙屈服了,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奇耻大辱。直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当时为什么没有爆发。 这么多年来,只要是她下定决心干的事情,还没有哪一 个人敢违逆。今天竟然让这小子给震慑住了,她有一种后知后觉的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把他踩到地下让他磕头求饶。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起陆山民的可恨之处,想到当初在建筑工地上陆山民胆大妄为的摸她额头,想到陆山民在金三角丛林掐她大腿内侧,想到陆山民骂她冷血无情薄情寡义。 恰好这个时候陆山民在往回走,还扬起手向她挥了挥手。海东青气不打一处来,腾空跳跃而起,从楼顶跳了下来,紧接着双脚在房前的一棵大树上轻点两下迅速落地,而后脚下生风向利剑一般奔陆山民而去。 陆山民感知到海东青身上浓烈的杀气,眉头紧皱,心想这娘们儿又在抽哪门子的风。 一两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掌风扑面而来。 陆山民没有躲避,掌风吹动他的头发飞舞,海东青的手掌在离他一公分不到的距离停了下来,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两三秒钟,海东青缓缓撤回手掌,脸上怒意犹在。冷冷道:“你怎么不躲避”。 陆山民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真对我下手”。 听到陆山民的话,看到他那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海东青莫名怒气更盛,地上枯叶飞舞,四周树上树叶哗哗作响,眼看又到了爆发边缘。 陆山民不知道哪里又说错了,要是在以往,他也会生气,说不定还得怼她两句,但自从上次为了救他白斗狼牺牲,她也因此身受重伤之后,他知道海东青并非真的无情无义之人,对她的好感远远大于恶感,也就几乎没有跟她对着干过。 “我知道今天有些过分,但大敌当前我们都应该理性些”。 海东青冷哼一声,脸色很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山民怎么欺负她了。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饭好了,回房吃饭吧”。 有的渠道反应重复更新,不少读者骂我。在此解释一下,本书首发在纵横,我也从来没有重复更新过,纵横上也没出现过一次重复更新。应该是渠道系统自己的问题,这不是我能控制和解决的,望理解。 第772章 算不得什么 以薛家的能量,要得知三人到了金佛山并不难,今天下午大张旗鼓的又是烧高香,又是给功德箱捐款,在金佛寺逗留了大半天,说是拜佛,其实更重要的是给薛猛留下追踪的痕迹。以薛猛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踪到这里。 所以三人不能同时休息,盛天年纪大睡不着守第一班,陆山民守凌晨十二点到三点,海东青境界最高,守最难熬的三点到天亮。 楼顶冒楼是这片区域的最高点,视线最好,自然也是值守的最佳地点。 陆山民早早睡下,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起身去楼顶接替盛天。 虽然已是春天,但山里的晚风还是有些冷,这种冷和冬天的冷不太一样,是阴冷,可以透入肌肤。 陆山民起跳抓住冒楼边缘翻了上去,盛天冲他笑了笑。 “天叔,你去休息吧”。 盛天摇了摇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我这个年纪没你们年轻人瞌睡大”。 陆山民笑了笑,“天叔比老神棍年轻二十岁,离后三十年还早”。 盛天笑道:“那也是六十多了,相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是老人了”。 见盛天没有下去休息的意思,陆山民也没有勉强。他心中一直有些疑惑,比如最开始海东青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又比如他父亲和海东青父亲到底又有何渊源。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恰当的时机问。 “天叔,能给我讲讲我爸和海爷的事吗”? 盛天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海爷和你爸都是那个年代第一批进城闯天下的人。现在很多人认为那个年代遍地是黄金,只要敢打敢拼是个人就能出人头地。其实不然,不可否认那个年代草根的机会多于现在,但本质上也是要拼资源拼家底”。 陆山民深以为然,他现在的见识早已不像以往那么浅薄。虽然现在不少知名人物就是那个时代的草根出身,但从整个社会层面看,那是少数。总的来说不管是社会资源还是社会财富大多数还是集中掌握在那些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手中。大批的隐形富豪往上推两三代,不是红二代就是以前响当当的知名人物。 盛天接着说道:“你爸和海爷算是彻底的草根,草根逆袭从来就是布满荆棘。但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一个在江州,一个在东海,一路披荆斩棘,硬是一次次绝处逢生闯下赫赫功业。这样的英雄早晚会相遇,只是时间问题。” “东海在近现代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都市,那个时候刚起步的江州和东海有着云泥之别,所以你爸那时候虽然在江州有了很多家工厂,也建起来江州最大的外贸公司,在江州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他远远不满足于现状,于是就到东海开拓市场”。 陆山民眉头微皱,“两人之间应该有一番争斗吧”。 盛天抬头望天,脸上流露出激动之色。“何止是一番争斗那么简单,那一战从私下比武到商场角逐,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后来呢”?陆山民好奇的问道。 盛天笑道:“自古英雄惜英雄,两人又是性情相近意气相投。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都为对方所折服。不但没有成为敌人,反而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 “东海的市场很大,后来海爷主动邀请你爸和他一起联手称霸东海,但你爸认为只要假以时日海爷一人也能称霸东海,他不想和海爷争利益,所以离开了东海征战天京”。 说着叹息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在想想,如果当年陆爷留在了东海,海陆联手,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 陆山民到不认为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树大招风,他爸和海中天又都是不服软的硬骨头,尽管两人再强,没有家族底蕴积淀,和那些大家族大财阀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只是结果可能不会那么悲惨。左丘说过,一个大家族的崛起,没有两三代人的积累很难形成气候。 盛天继续说道:“海家有一套成熟的人才选拔体系,凡是发现异于常人的人物都会留意甄别层层上报。当时陈然发现你之后觉得你是个人才,就把你的资料报到了我这里。你爸当年在海家住了差不多有半年,大家彼此很熟悉。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照片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眉宇之间和陆爷很像,后来东青亲自去印证。” 说着笑了笑:“那个时候你还在建筑工地上刷墙”。 陆山民也笑了笑,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和海东青相见的情景,海东青奋不顾身的救了一个农民工的女儿,还因此撞破了额头。那个时候替她额头敷草药,海东青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会让你丢了性命’。当时还以为海东青脑子被撞坏了。 “那个时候你们就盯上我了”。 “东青根据你当时的反应和奔跑速度就已经判断出你不是普通人,之后我们就派人去了趟马嘴村”。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开始有目的的引导我”。 盛天笑了笑,“说了你别不高兴,刚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你,只是想借助你引出黄金刚和道一”。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高兴的,那时的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又能有什么用呢”。 说着笑问道:“海东来是你故意引诱他跟我结识的吧”? 盛天苦笑道:“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只是那时你境界太低感知不到我而已,我知道你是个品行不错的孩子,所以希望你和海东来交好,更加牢固的把你绑在海家身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东来竟然会爱上阮玉,还因此让你和东青生了间隙,真是好心办坏事”。 陆山民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海东青一直看不惯我不仅仅是因为海东来和阮玉的关系吧”。 盛天愣了一下,“你猜到了”? 陆山民淡淡道:“海中天和我爸都是性情中人,两人交往虽然不见得有多深,但像他们那样的英雄人物,一生能让他们认可的朋友少之又少。我爸出事之后,海爷必然不会就此作罢,海爷之所 以在我爸出事之后十多年遭遇了一样的事情,多半与他一直咬住我爸的事不放有关系”。 盛天点了点头,“你猜得很对,你爸出事之后,海爷一直在调查,我想他应该是找到了些眉目才惹来不轻易出面的影子冒险除掉他”。 陆山民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和海东青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到她对我有敌意”。 盛天笑了笑,“现在还怪她把脚踩在你脸上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怪了,海爷可以说是因为我爸才遭遇不测,我要是她,心里也会有道迈步过去的坎。细细想来,反倒是我欠你们海家太多了”。 盛天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海陆一家亲,哪有什么欠与不欠之说。你也不必有太多介怀,其实东青对你的态度已经改变了很多”。 说着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道:“你没发觉东青其实很在乎你吗”? 山风吹过,陆山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她还是别在乎我好,凡是被她惦记上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盛天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还挺有幽默感”。说着问道:“你就不好奇东青摘下墨镜之后长什么样子吗”?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当然好奇”。 “那你找个机会摘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陆山民下意识离盛天远一点,“好奇害死猫,我看还是算了”。 盛天鄙夷的撇了一眼陆山民,“你小子从民生西路走来,一路天不怕地不怕,也有怕的时候”。 陆山民挺起腰杆说道:“薛猛我都不怕,我怕她干嘛。只是怎么说呢,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想惹麻烦”。 盛天哈哈一笑,把身上的外套递给陆山民,“我就不陪你了”。 陆山民笑着接过外套,今晚听了盛天一席话,对海家的感情更加亲近了几分。 “天叔早点休息吧,真打起来,你的经验是我们最大的仰仗”。 盛天从冒楼跳到房顶上,抬头看着陆山民。“山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东青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她”。 陆山民笑了笑,指着脸颊说道:“她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太多了,我有放在心上吗”? 盛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心胸豁达,你很有陆爷的风采”。 盛天走后,陆山民独自望着圆月当空寒星万点。 听了盛天一席话,才知道海陆两家有这段渊源,想到海中天多半是因为调查他父亲的事情而蒙难,对海东青的最后一丝恶感也随之消散,不仅如此,反而对她升起一丝好感。换把椅子坐,陆山民并不觉得能比海东青做得更好。 作为男人,被女人踩到地上是很丢人,被女人打到吐血是很憋屈,被女无情嘲讽是很恼火。但相比于一个花季少女因他父亲陆晨龙而丢了爹妈,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第773章 立刻关机 陆山民盘腿而坐,渐渐入定。内气在四肢百骸之中缓缓游走,曾经禁锢在周身窍穴中无法自由调动的内气逐渐活跃了起来,自主的游弋于全身经脉,周而复始。 易髓境后期是个分水岭,到了这个境界,天赋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 海东青在招式拳法上的理解几乎无人出其右,她的拳法已经不拘泥于松溪太极和无极拳,能够在易髓境后期中阶就能悟出更加契合自己的拳法,这样的天才不是陆山民所能企及的,也不是努力能够做到的。 同样的境界,同样的内气量的修习者,所呈现出的战斗力也大不一样。因为不同人对内气的控制能力有着很大的差别。 内气的调动和转化为内劲,靠的是意念指挥,‘意之所指,气之所达’是内家修习者调动内气的最高境界,但几乎没有人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因为人的念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不管怎么集中注意力去想一件事情,脑海里总会无故闯进一些毫不相干的念头,根本控制不了。所以杂念越多想法越多的人往往很难集中精神调用内气,反之心思越单纯干净的人,在控制内气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种天赋从某种程度上比海东青对招式的天赋理解更为难得。因为人的杂念连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小妮子就属于后者,她对内气的控制远超他人,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以一人之力杀掉一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和两个搬山境后期初阶,并且还毫发无损。她的心灵太干净,干净得连善恶都没有,自然而然杂念就少。 陆山民闭上眼睛,尽量放空脑海中的一切杂念,只留下精神静静的感知四周的一草一木,感知着嫩草破土而出,感知着嫩叶冲出芽孢。 感官变得越来越灵敏,心境也越来越清醒,虽然是闭着眼,但却似乎可以洞察到周围一切。比目力所及更加清晰。 这种空灵的状态不知保持了多久,直到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才睁开眼睛。 海东青从楼顶处一跃而上站在了冒楼上。 “你可以走了”。 陆山民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几个小时的打坐,现在反而精神抖擞。这个时间到天亮是人最疲倦的时候,我陪你坐会儿吧”。 海东青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自顾在一旁坐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天上的圆月。 陆山民也抬头望去,笑道:“以前在马嘴村,我常常爬上房顶看月亮,看得多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进了城,才发现这样明亮的月亮是多么难得一见”。 说着感叹道:“真美啊”! 海东青没有说话,只是微抬着头仰望圆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一次海东青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又移开目光。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个人啊,坚强勇敢果断,胜过无数男人。但就是太较真了”。 “你是在批评我吗”?海东青冷冷道,但语气中并未表现出怒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爷爷说万事能用讲道理解决的,就最好用道理解决。”。 “那你是在给我讲道理”? 陆山民淡淡一笑,“算是吧”。 海东青冷笑道:“连真武大帝和迦叶佛这样的神佛抢地盘也靠实力,这个世界上只有弱者才傻乎乎的妄想着讲道理能解决问题”。 陆山民笑了笑,“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大多不讲道理。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人人都讲道理”。 “你这样的人永远成不了英雄”。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成为一个英雄,若不是纳兰家和薛家步步紧逼威胁到了我和我身边的人,若不是唐飞和白斗狼之死,我甚至都没想过找他们报仇”。 “陆晨龙白生了你这个儿子”。海东青讥讽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虽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他并不是在仇恨中长大,反而在爷爷与世无争的教育下变得不那么记仇。他自然无法理解海东青对仇恨的执着。甚至他还怀疑过海东青是真的如此执着仇恨,还是把仇恨当成了她活下去的动力源泉。 “总之,谢谢你”! 海东青皱了皱眉,转头看向陆山民。“谢我什么”? “谢谢海家为我爸所做的事情,也谢谢你对我的包容”。 海东青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冷笑道:“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冷血女人吗”? 陆山民笑道:“那都是气话,你要真是那样的人,昨天下午我就被你爆揍一顿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打成一条死狗”。 见海东青已经完全没有了怒气,陆山民也不再那么拘谨,半开玩笑的说道:“下次你如果还是不听话,就算被你打成死狗,我也要骂你”。 “你”!海东青猛然看着陆山民,冷冽的目光透过墨镜直视陆山民,她显然没想到他敢如此胆大妄为。 陆山民淡淡一笑,:“因为你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冒险”。 “朋友”?海东青身上的怒气渐渐消散。曾经也有人在她面前自诩朋友,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在她海东青眼里,没有任何人配当她朋友,她也不需要朋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从陆山民口中说出来,反倒有一股温暖涌入心房。 “我父亲和你父亲是朋友。你我之间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直到现在哪怕是到将来,我相信我们都会愿意为了对方而奋不顾身,这都不算朋友,那什么样的才算朋友”。 海东青抬头望着夜空,繁星闪烁。淡淡道:“自以为是!我不想你死是因为你对我报仇有很大作用,跟‘朋友’两个字没关系”。 陆山民耸了耸肩,“你把不把我当朋友没关系,我反正是把你当朋友了”。 海东青淡淡道:“随便你”。 之后两人默然不语,静静的看着星空。山里万物沉睡,万籁俱寂。唯有轻轻微风吹拂着长发飘动和天上繁星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 虽是大战在即,陆山民却一点没有紧张感,反而一阵轻松惬意。自从到东海之后,好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无忧无虑的仰望星空。 随着精神的放松,陆山民渐渐感到睡意涌来,告别了海东青回房休息。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金 佛山的第一夜,薛猛并没有来。 走出房间,盛天在厨房做早餐,海东青正在院前的林子里练武。 昨晚打坐几个小时颇有收获,在内气的掌控能力上多了些心得,见海东青在林间翩翩起舞,也有些手痒。 二话不说,抬脚直奔海东青而去。 眼见拳头快到海东青肩膀,海东青肩窝后移刹那间反震而回。看似简单的一招卸力借力在海东青使出来效果大不一样。陆山民只感到一股延绵之力传递过来,还没来得及回撤卸力,手臂筋骨就传来一股阵痛。 紧接着海东青右脚横踢,陆山民来不及使出七星步躲避,下意识提膝抬腿,用一招散打防守的招式挡住了这一脚。紧接着揉身猛、撞海东青胸口,海东青反手一掌拍在陆山民肩头,硬生生被这一撞推出两三米。 等这一撞之力还没完全消失,海东青变掌为切,侧身移开,与此同时膝盖已撞向陆山民小腹。 陆山民不得不惊叹海东青的反应和对力道的判断能力,刚才一撞的力量很大她无法轻易化解或者闪开,到这一撞之力卸去三分之一刚好进入她控制范围的时候就分毫不差的进行了反攻。 陆山民单手下压抵住她的膝盖,哪只刚碰到膝盖的刹那,海东青的膝盖就迅速放了下去。 陆山民暗叫糟糕,这是一记虚招。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海东青的右脚已经斜向下插入了他两腿、之间,与此同时她左手的手肘已经奔着面部而来。 听着呼啸而来的手肘,陆山民抬臂格挡。 “砰”!陆山民显然没想到这一记力量如此之大,重心不稳向右横移。但是海东青的右脚还在她的两/腿之间,这一横移,脚下不可避免的绊在了海东青右脚上。 “砰”!陆山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海东青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轻微的微笑,显得颇为得意。 “还来不来”? 陆山民起身拍了拍一屁股的泥土腐叶,摇了摇头,“算了,你的招式变化太快,除非我比你高出一两个境界,在力量上彻底碾压你,否则永远打不过你”。 海东青拍了拍手,“你有一样胜过我”。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海东青,“什么”? 海东青淡淡吐出两个字,“挨打”。 两人正说话间,陆山民身上的手机响起。 陆山民拿出一看,是风浪打来的。接通电话说道:“风叔,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陆山民眉头一拧,心下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赶紧问道:“风叔,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风浪沙哑的声音和急促的喘息声,“赶紧把你的手机关掉”。 陆山民满心疑惑,“天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马上把你的两部手机都关机。三天之内不许回江州。你是不是和海东青在一起,让她也立刻关机”。 第774章 你太不了解他了 山中清晨,清凉爽透。但陆山民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海东青见陆山民脸色突变,问道:“出了什么事”? “立刻回江州”!陆山民直接转身奔向汽车。 两分钟后,海东青和盛天也匆匆忙忙上了车。 “山民,怎么了”?盛天一上车就赶紧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见陆山民如此慌乱过。 陆山民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刚才风浪打来电话,让我们立刻关机。听他的声音像是受了重伤,我担心红姨出事了”。 盛天和海东青内心皆是大震,两人知道段一红对于陆山民的重要性,如果她当真出了事,陆山民将会被对方死死拿住。主动权本来掌握在他们这边,这一下突然转变为被动,两人都想有些不知所措。 盛天说道:“山民,你先别着急。段一红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都在市中心,身边又有风浪跟着,薛猛没有下手的机会。更何况薛猛这样境界的人,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下手”。 陆山民强自保持镇定,“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说完急忙掏出手机给冷海和洪成武打电话,让他们立刻集结所有在江州的力量。 海东青一边猛踩油门,一边说道:“祁汉是通缉要犯不能进城,易翔凤手下的雇佣军更是不能贸然进入江州,否则他们自己难以保全,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陆山民握着手机的手全是汗,翻出马鞍山的手机,决定给马鞍山打电话。正准备拨出,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陆山民打开手机免提,接通了电话。 “在金佛山还玩儿得愉快吧”。 “薛猛”!陆山民咬着牙说出两个字。 “看来你没听风浪的话”。 “红姨在你那里”?! “不许报警,不许带人,按照我发给你的地址一个人来”。 “搬山境后期巅峰顶尖武夫,竟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 “你来之后,我会放了她”。 “说话算数”! “这点信誉我还是有”。 挂完电话,手机叮咚 一声收到一条信息。陆山民看完信息迅速删掉。淡淡道:“在山下的路口停车”。 海东青冷冷道:“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不行”!陆山民坚决说道,满脸寒霜。“红姨的安全高于一切”。 盛天眉头紧皱,“山民,我知道段一红和你情同母子,但你孤身前去必死无疑”。 “我知道”! “那你想过没有,你死了之后你的亲人朋友会怎么样,道一、刘妮、黄九斤,还有山海集团那么多人会怎么样”。 “我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又有何能力去保护好他们”。说着望着海东青的后背。无比郑重的说道: “海东青,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你帮我带领山海集团,替我照顾好他们”。 海东青眉毛跳动,咬着牙说道:“不答应”! 汽车行到山脚,陆山民冷声道:“停车”! “陆山民,你这个蠢货”!海东青冷冷道。 “我叫你停车”!陆山民爆喝一声,胸膛起伏不定。 海东青一脚刹车踩到底。 陆山民猛的打开车门冲出去,拦下一俩行驶中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破口大骂,“你他xx不要命了”。 陆山民拉开后门,把里面一个中年男子一把拉了出来扔在地上,上了车。 “开车”! 出租车司机惊魂未定,哆哆嗦嗦道:“你要干什么”? 陆山民刷的一声拔出腰间匕首,冷冷道:“开车”! 看着离开的出租车,海东青面色铁青。“天叔,那辆出租车车牌号记下了吧”。 “东青,你要干什么”? “天叔,你也下车,劳烦你马上联系马鞍山,然后联系上风浪了解清楚具体细节,集结洪成武和冷海的人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我会随时给你位置”。 “东青,你要独自跟上去”?盛天担忧的问道。 “天叔,你应该知道,我下定决心的事情,你是劝不住的”。 ....... ....... 江州,郊区的一个废弃厂 房里。段一红冷冷的看着王俊,他是大华集团的董事长,薛家的强势让大华集团每况愈下,以至于暗地里对薛家多有不满。这样的人自然是她争取的对象。 王俊是她到江州之后第一批暗中策反对付薛家的人,接触已经有三年多,她深信王俊最终会成为对付薛家的一股重要力量。 最近江州这潭水已经越来越混,她自然也在加紧.合纵连横江州各方势力,以至于王俊约她的时候丝毫没起疑心,被薛猛挟持到了这里。 “王俊,没想到你当狗当上了瘾”。 王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段总,我没有骗你,我是发自内心的想与你合作。但薛猛抓了我老婆孩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两人说话间,一个高大威猛有如人熊的男子走了进来。 段一红满脸愤怒,“薛猛,敢绑架两个知名企业家以及家人,你嫌薛家死得不够快吗”?! 薛猛淡淡看着段一红,“别扯上薛家,我今天没动用薛家一个人,没动用薛家一丝一毫资源,这是我个人事情,跟薛家无关”。 “你堂堂一个武道高手,挟持我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薛猛冷笑一声,“我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早已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说着双目圆瞪目露凶光,“知道薛凉死得有多惨吗?”“一百零八刀,整整一百零八刀”!“他该经历了何等痛苦,又经历了怎样的恐惧”。 段一红知道薛凉死了,但不知道是被虐杀而死,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该死,你们薛家霸占了陆晨龙的基业不说,还处心积虑不给陆山民活路,薛凉的惨死都是你们薛家逼出来的”。 薛猛冷冷一笑,“你说得对,同样,我也是被逼的。我这辈子从来没对女人下过手,这回也是被陆山民逼的,他怎么对付薛凉,我会一分不差的还给他”。 段一红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颤抖。:“想用我引山民自投罗网,做你的春秋大梦”。 薛猛摇了摇头,面色坚毅。:“你以为风浪的逃走就能阻止陆山民来吗,你太不了解他了”。 第775章 此生无憾 风浪本来誓死不愿独自逃跑,但段一红给了他一个不得不逃跑的理由,那就是阻止陆山民自投罗网。 他并没有走远,在给陆山民打完电话之后就返身跟上了薛猛的车,一直跟到这个郊区的废弃厂房。 他没有选择报警,因为薛猛这样的高手一旦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段一红就有生命危险,警察没有能力保证段一红的生命安全。他不敢冒这个险,在他眼里段一红的生命高于一切,甚至是他的生命。 看到风浪,段一红百感交集。“风浪,你给我走”。 风浪此时并没有带口罩,嘴角还残留这淡淡血迹,见段一红无恙,露出一抹阳光般的微笑。 “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段一红流下一滴眼泪,喃喃道:“你怎么那么傻”! 风浪笑容依旧,温柔的看着段一红,“你也一样,他不过是陆晨龙的儿子,又不是陆晨龙本人,你依然愿意为他去死”。 段一红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她让风浪逃跑除了是让他阻止陆山民前来之外,又何尝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风浪守护她二十多年,她又怎会不知道风浪对她的情义。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风浪是不会离开的。 薛猛平淡的看着去而复返的风浪,“还真是感人肺腑”。 风浪转头看向薛猛,眼中布满冷冽,“放了她”! 薛猛摇了摇头,“陆山民来之前,我是不会放人的”。 “那就再战”!风浪身上气息勃发,激起地上尘土飞扬。 “你打不过我”。 “那也得打”。说着身体前倾,腾身而起,直扑薛猛。 薛猛身上气势腾升,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向风浪。 风浪接连拍出三掌,一掌拍向薛猛胸口,一掌拍向薛猛腹部,一掌拍向薛猛额头。三掌暗含内劲,连绵不断一气呵成。 薛猛没有躲避,没有格挡,一往无前,任由三掌拍在身上。 在三掌之下,他的速度只是略微受阻,继而继续向前,硬生生将风浪、逼退近十米。 风浪在巨大的威压下勉强站稳,本 已深受重伤的他,喷出一口鲜血。 薛猛淡淡的看着风浪,“现在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再战”!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拔地而起,带起漫天尘土。 尘土之中人影绰绰,拳脚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段一红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每一道声音都重重击打在她的心脏上。 风浪的身体从尘土中飞出,重重撞击在厂房的铁皮墙壁上,墙壁上留下清晰的人形轮廓。 风浪咳嗽一声,鲜血沿着嘴角汩汩留下。 “别打了”!段一红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风浪脸上没有痛苦,反而露出开心的笑容,二十多年了,他从不敢奢望段一红能为他笑,更别说为他流泪。等了二十多年,终于是等到了。 “你在为我哭泣吗”? 段一红点头,泪洒衣襟。 “快走,别管我”。 风浪直起身子,仰天哈哈大笑,沙哑的笑声响彻天地。 薛猛冷然一笑,“你已经走不了了”。 “今天来了,我就没想过要走”。 薛猛踏出一步,身上气势铺天盖地蔓延。“你是个英雄,值得死在我拳下”。 话音一落,大地发出砰砰震动声,薛猛高高跃起,拳头摩擦着空气发出呲呲声音。 风浪丹田内气沸腾,瞬息涌入双掌,闪电般在薛猛拳头上拍出八掌。 薛猛拳头一往无前,八掌之后,破开风浪双掌,狠狠的砸向风浪胸口。 “咔擦”,胸骨断裂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风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掌拍在薛猛关元穴上。 下一刻,风浪的身体像狂风中的一枚枯叶飘落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不要”!!!!! 段一红发疯似的奔向风浪,扑倒在风浪身上。 “风浪”!“风浪”!“你不能死”!“你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你不能食言”!“你不能丢下我”! 滚烫的泪水吧嗒吧嗒落在风浪脸上。 风浪竭力的睁开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抬起手臂,手臂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 ,段一红握住风浪满是鲜血的手,拉到脸颊旁,抽泣不断。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风浪抚摸着段一红的脸颊,“你好漂亮”! 段一红泪流满面,“我对不起你”。 “是我配不上你”。 段一红连连摇头,“不要这么说,是我有负于你”。 “低下头,我有话对你说”。 段一红含泪附耳到风浪嘴边,“我听着”。 “山民的脾气和他爸一样,不一定会听我的话。他如果来了,告诉他,我在薛猛体九大窍穴中种入了九道真气,或许他能带你离开”。 “你不要说话了,坚持住”。 “一红,我好开心”。 “不要再说了”。段一红泣不成声。 “我真的、好开心”! “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扶我起来”。 段一红抽泣着把风浪抱在怀里。 风浪转头望向薛猛,“薛猛,你也算一代高手,你要是还有一点武道精神,请不要为难她”。 薛猛看着浑身浴血的风浪,淡淡道:“我薛猛手上沾染过很多人的血,但从来没沾过女人和小孩儿的血。我说过,如果陆山民来,我就放了她。如果不来,我不介意先用这女人的血祭奠薛凉”。 风浪转头,深情的看着段一红,“别哭,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风浪,你别死,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 风浪艰难的活动大拇指擦去段一红的一颗泪珠,笑道:“我不敢奢望你会爱上我,谢谢你让我守候在你身边这么多年”。 “不,我爱你。是我太傻,一直活在过去中无法自拔,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骗自己。” 风浪黯淡的双目中泛出光芒,“真的吗”? 段一红连连点头,“真的,二十多年的陪伴,我早已离不开你。” 风浪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的微笑,“有你这句话,此生无憾了”。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前。 第776章 并肩作战 “你终于来了”!!一声响亮的吼声响起。 陆山民来到废旧厂区,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浑身气息发散,反手握住匕首,拔腿朝声音发出之地狂奔而去。 一路奔腾,穿过杂草丛生的道路,陆山民终于看到了他一直担心的人。 段一红正抱着风浪低声抽泣,风浪全身是血,一动不动。 不待他心急如焚的跑过去查看风浪是死是活,薛猛的威压已经铺天盖地卷来。 相隔二三十米,薛猛的拳头在眼中逐渐放大,带着呼呼风啸在身前炸开。 陆山民瞬息之间将内劲注入锋利匕首,摆手划向薛猛手腕。 拳头立刻打开,无根粗壮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匕首,陆山民后退两步,手腕之力借助身体的拉力猛拔匕首。 “咔”,匕首断为两截,手上的半截匕首带着淡淡血迹。 薛猛手掌传来炒豆般的咔咔声,另外半截匕首化为瓣瓣铁片从从薛猛掌中落出。 陆山民把心一横,脚下七星步游走天璇天机,踏扶摇而过,移到薛猛身侧,一招金刚开山打在薛猛腰部。 双拳所及犹如打在铜墙铁壁之上,薛猛一步未退,陆山民反被震退两步。 沉浸在悲痛中的段一红这才发现陆山民已经到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走,快走啊”! 陆山民无暇顾及,因为薛猛的硕大的拳头已经再次奔着脸颊而来。 再退一步,拳风擦过脸庞,阵阵生疼。 立足未稳,薛猛的膝盖已经到来。 “砰”!一阵剧痛传遍全身,腹中翻江倒海,一口气提不上来,薛猛的大手已经抓住他的衣领。 陆山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像炮弹一样扔了出去。 怦然落地,激起阵阵尘土,陆山民只觉得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痛。 一个鲤鱼打挺,陆山民再次站起,余光扫了一下段一红和风浪,心中暗暗叫苦。段一红毫无武功根基,风浪又不知生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两人带走。 “山民!你为什么不听话”!段一红脸色惨白,心若死灰。 “红姨,风叔怎么样了”?陆山民一边双目紧盯薛猛,一边担忧的问道。 “你快走,你若不走,我们的牺牲就白费了”! 陆山民一颗心沉到谷底,他不敢也不愿意相信风浪已死。 “薛猛,我已经到了,请遵守你的诺言”。 薛猛浑身透着杀意,冰冷刺骨。 “一百零八刀,一刀不会多,一刀不能少。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了她”。 陆山民冷冷一笑,“何必那么麻烦,大不了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一拳打死”。 “想死”?薛猛双目透着无尽的恨意,“我想薛凉当时也求死过。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该是多么的绝望。” 陆山民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俊,“一天之内,江州两家知名企业老总消失,如我又惨死在你手里,薛家脱得了干系吗”? 薛 猛冷冷一笑,“都要死了,还有心情关心他人生死,倒是重情重义。你是担心我杀人灭口不会放过段一红吧”。“你放心,到了我这个境界还不屑于撒谎”。“这件事是我个人所为,不关薛家的事,事后我一个人扛”。 陆山民冷冷一笑,“杀我容易,你可想过杀我之后的后果,大黑头会杀得你们薛家鸡犬不留”。 薛猛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所以我更加不会轻易让你死,我要先割上你一百零七刀让你剩下一口气。有你当鱼饵,我先杀黄九斤,然后再在你的脖子上划上最后一刀”。 “卑鄙,这就是你永远不如大黑头的原因”。 “废话少说,是你自断经脉,还是让我亲自动手拧断你的四肢”! 段一红放下怀里的风浪,飞奔到陆山民身前,张开双手,犹如一只老母鸡护住小鸡。她批头散发脸色惨白,双目圆瞪几近疯狂。哪怕是面对薛猛这样的人,也没有一丝一毫胆怯害怕。 “想伤害我儿子,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和坚毅。 陆山民心头大动,他曾看到过一则新闻,说是发生地震之后,一位母亲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单手撑住一块几百斤中重的水泥板一天一夜,直到救援人员赶到。他本以为这则新闻有些夸张,但现在他认为那绝不是夸张。一位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可以爆发出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红姨,你让开”。 “不”!段一红坚决的说道,:“你快走,我拦住他”! “红姨,你快去照顾风叔,他杀我容易,但想轻易的擒住我没那么容易”! 段一红转过头,眼中是无限的溺爱,“孩子,你怎么那么傻”! 陆山民擦了擦段一红脸上的眼泪,“红姨,在别人眼中我们都是傻子,但我很高兴当这样一个傻子”。 “没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子”!海东青冷冽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抬头望去,海东青正站在低矮的厂房房顶上,一袭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陆山民笑了笑,“你也是个傻子”。 薛猛早已感知到海东青的到来,冷冷道:“很好,薛凉的死你也有份。看来今天不得不破了不杀女人的先例”。 海东青一跃而下,淡淡看了段一红,“你留下来只会让我们分心”。 陆山民转头看向王俊,冷声道:“过去背上风叔,赶紧离开”。 王俊看了薛猛一眼,哆哆嗦嗦从角落里走出,朝着风浪走去。 段一红犹疑不定。陆山民肯定的朝她点了点头,“红姨,赶紧送风叔去医院,你留下来我必死无疑,你离开,我还有一线生机”。 段一红咬了咬牙,“我等你回家”!说着也奔风浪走去。 薛猛大喝一声,“我没喊走,谁也不许走”!说完踏步朝风浪走去。海东青冷哼一声,“大言不惭”!说着一袭黑影已扑向薛猛。 陆山民赶紧转身挡在段一红和王俊身前。“快走”! 段一红走出两步,突然转头对陆山民说道:“风浪拼死在薛猛身上九大穴位注入了九股真气”。 陆山民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风浪,点了点头,“红姨,一定要让风叔活下来”。 海东青使出松溪太极十八拍,内劲由低到高层层叠叠消减薛猛的力量,第十八拍拍出,一口气息已尽,人已经退到陆山民的位置。 陆山民大喝一声,双拳齐出,“你攻紫宫,我攻巨阙”。 海东青耳聪目明,刚才自然也听到了段一红的话,华盖、紫宫、颤中、巨阙、神阙、关元、户魄、神堂、阳纲九大窍穴,既是内气游走关隘,也是腰部肌肉力量传导的中转站,九股真气在其中,必然有碍于薛猛爆发出所有肌肉之力。趁陆山民挡住薛猛的瞬间,体内气机瞬息万里,并指直取薛猛紫宫穴。 薛猛一拳震退陆山民,伸手抓向海东青手腕,海东青手腕反转下拍颤中,薛猛压肘继续下压,海东青再次反掌而上再取紫宫,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两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招招强攻,堪堪抵挡住后退趋势。 海东青招式层出不穷,既有松溪太极,也有无极拳,还有陆山民没见过的招式,偏偏这些复杂的招式在她手上圆融贯通,毫无半点羁绊。她的变招之快,完全打破了内家拳套路体系,招式不分先后顺序,见招拆招换招,看似没有章法,却毫无凝滞之感。 薛猛一拳打向陆山民胸口,海东青变拳为掌拍在薛猛手腕上,拳头偏离一分,陆山民刚好抬臂挡住,与此同时薛猛肩头下压撞向海东青胸口。陆山民斜步上跨挡在海东青身前,肩头对肩头,陆山民只感到一股巨力传递而来,紧接着整个人被撞得后退,跌入海东青怀中,后背传来一阵温柔,不过他来不及去细细体会,整个人带着海东青连连退出去几步。 也幸好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否则薛猛这一撞,肩骨定然碎裂,要是海东青被这一撞撞了个结实,恐怕当场就得重伤。 两人来不及换气,薛猛庞大的身躯再次袭来,海东青本来在陆山民身后,不过她的身影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在与薛猛碰撞的刹那之间从其腋下钻过,同时一掌拍在薛猛后背的神堂穴上。 薛猛身体微微一停,回身一脚踢出,海东青双掌交叉抵住,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向空中。陆山民趁此机会使出全身力量打向薛猛后背阳纲穴。拳头传来一阵疼痛,薛猛依然纹丝未动,不过他感觉到薛猛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薛猛反手一拳,陆山民双臂格挡,被这一拳硬生生打退四五步,与此同时,身在空中的海东青手里寒光闪烁,她刚才在腾空之时,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薛猛爆喝一声,身上衣服寸寸撕裂,浑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鼓起,与此同时脑袋一偏,匕首插入肩膀肌肉半寸。单手一抓,已经抓住了海东青手握匕首的手腕,与此同时另一只充满爆炸力的手臂后屈,巨大的拳头朝着海东青腰眼打去。 陆山民大惊,这一拳直奔腰眼,别说是海东青,哪怕是以他的抗击打能力也必死无疑。 第777章 我不会让你死 千钧一发之际,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陆山民后退之势一减,瞬间屈膝反弹再次射向薛猛。与此同时全身内气瞬间注入肌肉,内劲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打出了他有生以来力量最大的一拳。 薛猛这样的高手对危险有着本能的预警感应,正当他曲臂打向海东青腰眼之时,瞬间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危险。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山民能给他带来这样的危险感,但本能的保护机制还是让他做出了反应,抓住海东青手腕的手一甩将海东青扔了出去。与此同时猛的旋转回身,那只曲臂打出的一拳也刚好送出。 “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 陆山民心里一紧,感觉全身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咆哮,蹭蹭蹭蹭后退出四五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条手臂青筋爆裂,剧烈颤抖。 薛猛也后退一步,他望向陆山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与此同时,海东青落地滑出四五步之后止住了脚步,余光看向陆山民,眉头微皱。“没事吧”?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甩了甩手臂,再次握紧拳头。“没事”! 当初对战祁汉的时候他还只是搬山境中期巅峰,那一战之后顺利踏入了搬山境后期初阶,现在内外家叠加产生的力量比当初更加强悍,让薛猛也更加震惊。 “你是怎么做到的”!薛猛问出了当初祁汉同样的问题。 陆山民缓缓移向海东青,两人再次并肩而立。风浪虽然在薛猛身上九大窍穴注入了九股真气,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薛猛的力量,但仍然不是他和海东青能够应付得了的,哪怕他将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也只是让薛猛后退一步。而自己已然受了内伤。 原本以为进入搬山境后期,至少能够做到三次叠加,但现在看来以前太乐观了。如果不与人对战或许能做到叠加三次,但和薛猛这样的高手硬碰,对方的力量给他身体带来太大的压迫,顶多再叠加一次,他就会像上次对战祁汉那样成为一个废人。 海东青身体前倾,本想再次上前对薛猛出手,陆山民抬手拦住了她。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速战速决打倒薛猛,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们需要的时间,在来的路上虽然他心急如焚心乱如麻,但也做了两手准备,尽管他不确定是否有效。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薛猛,“知道大黑头为什么离开江州吗,他正在一个清净的地方寻求突破,今天我若死在这里,等他回来的之时,就是你薛家满门灭绝之日”。 “不可能”!!!薛猛冷喝一声。 陆山民冷冷一笑,“是否可能,刚才那一拳就是证明。我以搬山境后期初阶的境界就能和你的全力一击抗衡,还能逼迫你后退一步,等大黑头掌握了这股力量,十个你也不够他蹂躏”。 见薛猛神色变幻,状若思考。海东青微微偏头朝陆山民看了一眼,陆山民知道她是在询问他 能否跑掉。 陆山民轻轻的摇了摇头,别说他现在已经受了伤,哪怕是全盛时期也绝对逃不出薛猛的手掌心,海东青倒是有可能跑掉,但是陆山民知道她是绝不会丢下自己独自逃走。 薛猛神色只是稍稍变化,很快镇定了下来。“少拿黄九斤压我,等我生擒了你,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陆山民咯咯冷笑,“生擒我,你痴心妄想,打不过你,但我会在最后一刻自杀,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们薛家所有人陪葬”。 说着郑重的对海东青说道:“我若被擒,第一时间杀了我”。 海东青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薛猛身上气势全开,“在我面前,生死由不得你”。 陆山民和海东青同时感到一股巨大威压袭来,让人喘不过气。紧接着薛猛小山般的身躯已经扑了过来。 陆山民感到一阵心悸,有一种挪不开步子的错觉,他现在才意识到小看了薛猛,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不等薛猛近前,海东青率先出击,一双手掌如穿花蝴蝶般翻飞而上,“啪、啪、啪、啪、啪....”一连串手掌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响起,海东青在瞬息之间在薛猛华盖、紫宫、颤中、巨阙、神阙、关元上各拍一掌。 薛猛前进之势受阻,大喝一声“滚开”!粗大的手臂直接砸向海东青头顶的,海东青脚踏七星而过,滑步反肘打在薛猛神堂。 薛猛再次爆喝“滚开”!曲膝横摆击向海东青背部,海东青跳起后翻躲过,薛猛的大手已经拍向海东青面门。 看似来来回回的交手,其实只在弹指之间。 陆山民脸色大变,上前两步,一拳打向薛猛腋下。 薛猛视若无睹,拍向海东青面门的手掌一往无前,但也正是受到陆山民这一拳的影响,手掌稍稍减速了刹那,但也正是这刹那的延缓,给了海东青回手格挡的时间。手掌重重的拍在海东青双掌之上。“砰”!海东青整个人被拍在了地上,渐起阵阵尘土。 薛猛瞬间回掌为爪,抓向陆山民手臂,陆山民急速后退缩手,但由于刚才这只手叠加了内劲,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手臂跟不上意识,也就是这稍稍的一缓,已然是来不及。他只感觉手臂一紧,手肘已经被薛猛抓住。 陆山民心下大骇,使出全身力气后拉,但薛猛就像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正当他暗叫糟糕,手肘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只见薛猛手腕猛的一拧,“咔擦”一声,手臂已然脱臼。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海东青弹身而起,四周气息狂暴勃发,双掌带着呼呼风啸拍向薛猛太阳穴。 薛猛不得不放开陆山民,抬手挡住海东青来掌。另一只手迅速打向海东青腹部。 “滚开”! 海东青刚才为了解救陆山民,全力进攻薛猛太阳穴,放开了周身所有防守。薛猛的这一拳已是避无可避。 “砰”! 海东青腹部中了一拳, 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地之后蹭蹭退出五六步,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陆山民疼得额头汗珠密布,看向摇摇欲坠的海东青,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绝望。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 薛猛一步步靠近,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冷意。 海东青显然受伤不轻,嘴角挂着一抹殷红,一手捂住腹部,跌跌撞撞的朝陆山民走来。 陆山民看了眼不远处的海东青,冷冷的盯着薛猛,缓缓抬起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对准太阳穴。 “薛猛,你敢在上前一步,我就立刻自杀”。 薛猛脚步停了一下,这个距离他有把握阻止陆山民自杀,但并不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想让陆山民就这么轻易的死掉,薛凉怎么死的,他必须一分不差的还给陆山民。 还有陆山民刚才那股神秘的力量,他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即便陆山民不肯说,他还要利用陆山民诱杀黄九斤为薛家永绝后患。 薛猛淡淡道:“你要敢自杀,我会让她死得很惨”。 陆山民再次看了一眼海东青,咬了咬牙,“只要你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不”!海东青冷冽的声音响起。“陆山民,你这个懦夫”! 薛猛冷冷一笑,“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陆山民举着手对准太阳穴,“你答不答应”。 薛猛犹疑了片刻,冷冷道:“好”! 陆山民松了口气,人之将死反而一阵轻松。段一红得救,海东青也能保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他的生死,他已经做不了主了。 转头看向依然在努力靠近的海东青,淡淡道:“你走吧”! 海东青脸色苍白,鲜血沿着嘴角滴下,鲜艳的红唇轻轻跳动。 陆山民淡淡道:“你陪我一起死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死不是终结,而是另一场战争的开始。海天集团需要你,山海集团也需要你,你活着比死去更重要”。 海东青停下了脚步,墨镜之下流出一滴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此刻,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建筑工地上陆山民抚摸她的额头为她上药,金三角背着她逃亡千里,瘴气林趁她昏迷掐她大腿,还有用嘴嚼烂草药喂她吃药........这些曾经让她感到无比愤怒和恶心的事情,此刻却让她感到阵阵心痛。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海东青猛然抬头,“不,我不会让你死”。 话音一落,以她的身体为圆心,四周尘土飞扬,杂草根根断裂。 尘土夹着这断草残叶漫天飞舞,方圆之内目不可视。 陆山民心下一惊,完全没想到海东青竟然在重伤之下突破易髓境后期中阶踏入了易髓境后期后阶。正在他惊讶之时,感觉到一只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腰,紧接着身体一轻,耳畔呼呼风声响起。下一刻,海东青已经搂着他冲出尘土,朝着厂房外的大马路奔腾而去。 第778章 要杀他们先杀我 别说是薛猛,连陆山民也没想到海东青在这个时候突然突破到易髓境后期后阶。 从漫天尘土飞扬到海东青带着陆山民离开只在刹那之间。 陆山民还没发应过来就已经被海东青拦腰横抱而起。 海东青的腰肢很软,软若无骨。不过他此刻没有心思去品味那丝柔软,因为他感觉到一滴一滴液体落下,正好打在他的脸上。那是海东青的鲜血。海东青本已深受重伤,虽然在危难之际突破,但依然重伤在身。从她的呼吸就能听出她此时体内气机紊乱,她是强提起最后一口气死命奔逃。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薛猛小山一样的身形冲破尘土显现了出来。他就像一辆重型卡车踩足了油门呼啸而来。 两侧的景物飞速掠过,薛猛的身形越来越清晰,已经能清楚的看到薛猛脸上的表情,他的脸上带着无比的愤怒,浑身透着汹涌的杀意,双眼冷酷如冰。 他看到薛猛出拳了,这一拳带着挟山操海的气势直奔海东青后背,空气在拳劲的带动下产生肉眼可见的波纹,这一拳的力量之大恐怕才是薛猛真正的力量,本已强弩之末的海东青绝无生还的可能。 陆山民心急如焚,他不想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可亲可爱的人等着他;他不想死,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但他知道,他和海东青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薛猛的魔爪。如果不得不死,他宁愿海东青能够活下去,不仅仅是因为山海集团需要海东青帮他照顾,也因为内心深处不知名的一个声音在呐喊,他不想海东青死。 陆山民还能活动的左手一把抓住海东青肩膀,用力一压,借力腾升而起,跃过海东青头顶。 与此同时体内气机勃发,瞬间涌入左臂化为内劲注入肌肉之中。 “喝”!陆山民大喝一声,凌空而下。 “砰”!两个拳头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薛猛身体一颤,巨大的力量让他再次震惊不已,身上九大穴位也传来钻心疼痛。这一拳直接震得他后退三步。 与此同时,陆山民像炮弹一样被轰得倒飞出去。 陆山民左手压在海东青肩膀的瞬间,海东青就猜到了陆山民想法。等她刹住脚步转过身,陆山民的身体正好狠狠的撞入她怀里。 “噗”!两人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七八米,鲜血洒了一路,怦然落地。 陆山民感到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厥过去。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因疼痛而颤抖,疼得他怀疑人生。全身力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倒在海东青身上,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海东青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本来就是强弩之末,靠着最后一口气奔袭这么远,现在这口气被撞散,全身力气也被抽得一丝不剩。 海东青发狠咬了一口舌尖,强忍着不让自己昏厥过去,用尽全身残余力气坐起来。 怀里的陆山民七窍流血,活脱脱一个血人,与上次在红鼎高尔夫球会的情形如出一辙。左臂肌肉炸开,鲜血横流,能清晰的看见红色血液中蠕动的黑色经脉和森森白骨。 “你怎么样”?海东青紧紧搂住陆山民,生怕这一放手他就断了气。 陆山 民眼神涣散,喉头蠕动了一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海东青心急如焚慌乱如麻,一向冷血的她已经记不起上一次产生这样的慌乱是在什么时候。 “你别死”!海东青颤抖着嘴唇喃喃道。 这一拳的对决,薛猛显然也不好受,之前海东青在他身上九大窍穴的攻击并不是毫无效果,他喘着沉重的粗气,一时之间竟感到四肢有些发软。 薛猛咯咯冷笑,“天才!你们两个都是我这一生中所见最有天赋的天才”!说着拔出之前海东青插在他肩膀上的匕首,向前踏出一步。 足足过了几秒,陆山民涣散的眼神才有了一丝光亮,这一次他是真的绝望了,不仅是他要死,海东青也逃不过一死。 陆山民朝海东青投去恳求的目光,海东青知道这是陆山民在求让她亲手杀了他。 海东青带着大大的墨镜,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她颤抖的身躯能够看出她此刻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陆山民再次给了她一个恳求的眼神。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海东青缓缓举起右掌,手掌不住摇晃,那种心痛的感觉再一次涌起,仿佛这一掌下去会打碎她最珍贵的东西。一边是理智告诉她如果不杀了陆山民,他将受尽千刀万剐之痛而死。一边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拍下去。一向杀伐果断的她从未体会到过这种感觉。 薛猛咯咯的冷笑声响起,“拍下去,我还从没见过亲手杀死自己的挚爱是个什么样子”。 ‘挚爱’两个字震得海东青心脏一阵颤抖。“胡说八道”! 薛猛继续缓步向前,“不是?不是那你还犹豫什么,拍下去,朝着他的太阳穴狠狠拍下去。否则我会在你面前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让你眼睁睁看着他在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陆山民面色痛苦,再次朝海东青恳求道:“求、求、你”。 海东青最终没有拍下去,她缓缓的把陆山民平躺放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鲜血滴答滴答落在陆山民眼前。陆山民心急如焚,竭尽全力想站起来,但除了全身传来钻心的疼痛之外,浑身上下动不了分毫。 “这一掌,我决定拍在你身上”!海东青声音虚弱,但仍旧散发出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 薛猛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海东青,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你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女人,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有勇气”。 海东青上前一步,挡在陆山民身前,红唇轻启。“死战”!! 薛猛拳头紧握,“好!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说着,继续迈步向前。滔天的威势扑面而来。海东青就像巨浪之中的一艘小船,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被淹没。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胆怯。她就像站立船头的一尊女战神,危而不倒。 “住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之后,一个身影从一件破旧厂房后走出。 “三叔”!薛猛收敛了气势,眉头紧皱。 薛礼走到陆山民身前半蹲了下,眉头微皱。陆山民现在的样子与上次在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 薛猛撇了眼地 上的陆山民,“他让你来的”? 薛礼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前他给我打了电话”。 “你是来阻止我的”? 薛礼起身挡在海东青身前,说道:“薛猛,不要一错再错”。 薛猛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气,“三叔,你忘了薛凉是怎么死的”? “我没忘”。 “那就请你让开”。 薛礼向前一步,挺直腰杆。“要杀他们,你就先杀了我”。 薛猛脸上怒气更盛,“二叔说你背叛薛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真忘了自己姓什么”。 “薛猛,警察快来了,薛家已经失去了薛凉,不能再失去你”。 “那薛凉的仇呢?你没看见他死得有多惨吗”!薛猛暴吼道。 “我早就劝过薛宇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薛家霸占了陆家的基业,还一味的斩草除根把人逼上绝路。这都是报应。” “薛礼”!!!薛猛双眼圆瞪,凶光毕露。 薛礼不以为意,说道:“薛猛,你想过杀了陆山民之后的后果吗。你今天杀了他才是真正把陆家人逼上绝路,之后薛家迎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疯狂报复,那时薛家也将走上绝路。你现在逞一时之快报仇,你想过薛家上下这么多人横死街头的惨相没有。” “你让开”!薛猛再次爆喝,胸膛起伏不定。 “薛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杀了陆山民之后,黄九斤就会是这个样子,道一、刘妮也会是这个样子,东海曾家、海家、山海集团所有人都会是这个样。陆山民活着,他们尚有所顾忌,陆山民一死,他们将变得和你一样疯狂而无所顾忌。陆家亡,薛家也得陪葬”。 薛猛拳头握得咔咔作响,“那我也要陆山民先给薛凉陪葬”! 薛礼苦笑道:“知道纳兰家为什么对薛凉见死不救吗?他们就是想看到今天这一幕。借你的手杀了陆山民,然后让陆家的人疯狂的和薛家火拼,最后兵不刃血的除掉陆家残余势力,至于薛家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 薛猛紧紧咬着牙,双目满是恨意。“每晚一闭眼,我的脑海里全是薛凉惨死的模样,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何以立足于天地间”。 薛礼劝道:“薛猛,放手吧,就当是为了薛家”。 “不”!!!说着继续往前走,身上气势再次铺开。 “我只问你让不让开”? 薛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过,要杀他们,先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 薛礼神色泰然,“你一意孤行,与其将来死在别人的疯狂报复中,还不如死在你手里”。 再次声明,有的渠道读者朋友反应重复更新问题,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本书在纵横首发,我从未重复更新过,纵横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其次,有时候我会说更新时间,这个时间仅仅对纵横首发有效,因为我是在纵横上传更新章节。至于其他渠道,有的渠道会有延迟,导致和我说的时间不一致,这同样不是我能控制的。并不是我不守信用,是我说的话仅限于我能控制的纵横首发,其他渠道我管不了。 第779章 生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薛礼并不太意外。从当初薛宇派人去金三角丛林杀陆山民,他就想到过有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无法预知未来,而是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却无法改变。 所以当他接到陆山民电话的时候,他立马赶了过来。他想奋力一搏试着去改变,尽管他知道或许依然只是徒劳。他也要尽力去改变。 薛猛并不是鲁莽之辈,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没一个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知道薛礼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薛凉之死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从小父母早逝,是二叔把他抚养成人。他和薛凉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每一次薛凉犯错都是他替他扛,每一次薛凉被欺负都是他去保护,他已经习惯了保护这个弟弟。每一次被二叔罚跪薛凉都陪着他一起跪,每一次练功受伤都是薛凉替他敷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弟弟给他的亲情温暖。现在一切都没了,每当他想起薛凉惨死的样子,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 他是武道中人,一心追求武道极致,对家族荣誉和兴衰本就没有其他人那么看重,除了陆山民到江州之后他参与了薛家的安保工作,之前几乎不参加薛家事务。在他的眼里,所谓的富贵荣华家族利益并不见得比他的武道突破更重要,更加无法和杀死薛凉的仇恨相比拟。 薛礼好歹是他的三叔,他当然不会杀他,但一个从商几十年,武功几乎全部荒废的薛礼哪里挡得住他。 薛猛的大手一把抓住薛礼手腕,稍稍一用力,薛礼就横移出去四五步。 薛礼再次上前,双手狠狠的抓住薛猛粗大的手臂。 薛猛手臂肌肉威震,薛礼虎口一麻,双手被崩开,再次退出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薛礼这次没有徒劳的站起来,指着薛猛破口大骂,“薛家覆灭,就毁于你手,薛猛,你是薛家的罪人”! 薛猛充耳不闻,双目冷冷的看着海东青。霸道的说道:“你是想先死,还是想看着我一刀刀割下他的肉之后再死”! 陆山民脑中尚有一丝清明,在来的路上他做了两手准备,他并不确定薛礼是否会来,当薛礼出现的时候他从绝望中看 到了一丝希望,现在他又从希望再次堕入绝望。他知道盛天或许正在赶来,洪成武和冷海也在赶来,警察也在赶来。但薛猛铁了心要杀两人,这些人即便现在同时赶到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甚至希望盛天和冷海他们不要来了,来了也是徒增牺牲。 陆山民躺在地上,仰着头,感激的望着海东青,这个曾经拿脚踩在他脸上,曾经几次打得他吐血的女人今天本可以不来,来了之后也本可以独自逃离,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和他一起死。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好好的骂她几句,为什么脾气就这么倔,他想跟她讲讲林大海的道理,为什么不能弯弯腰,低低头。但是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已经说不出这么多话。 海东青回头低头看了眼陆山民,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她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真的笑了,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陆山民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听出一股淡淡的悲鸣,仿佛是送葬的哀乐。薛猛已经破罐子破摔,警察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现在终于深刻明白了大黑头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他死了,他将变得疯狂,变得无所顾忌,变成只为复仇而活的野兽,哪怕前方是陷阱,哪怕明知是死,也在所不惜’。薛猛现在就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四周风声骤起,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海东青嘴角的鲜血加速往下滴。陆山民知道,她这是要拼死最后一击。 薛猛冷冷一笑,“看来你选择先死”! “谁死还不一定”!一声雄壮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 听到声音,陆山民彻底冰冷的心燃起熊熊烈火,来的路上他除了给薛礼打了电话之外,还给祁汉发了条信息。他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薛礼来了,祁汉这个国际通缉犯也敢大胆的进入江州城。 紧接着,他听到地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奔跑声,就像是一个巨人大踏步踏在大地上,本已险些昏厥的他,差点被这震动声震得晕了过去。 薛猛身躯一震,他刚才就感知到在远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只是黄九斤没在江州,他完全没往还会有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赶来救陆山民方面去想,根据他掌握的情 报,陆山民身边除了黄九斤再无这样的高手。哪怕是现在,他也是只闻其声,不知道来者是谁。 但不管是谁,哪怕是黄九斤亲自赶来,也救不了陆山民。 薛猛大喝一声,骤然出拳。 海东青双掌齐出,每一掌都夹杂着呼呼风啸,瞬间打出三掌。 薛猛拳劲一往无前破开海东青三掌,一拳打在海东青胸口。 “咔擦”!胸骨断裂的声音应声而响。 海东青蹭蹭后退数步,血气翻涌涌入喉咙。海东青将这口即将喷出的鲜血生生吞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这口鲜血一吐,最后一口气也就散了,将再无再战之力。 薛猛没有理会海东青,猛的一拳砸向躺在地上的陆山民的头颅,他要赶在那人来之前结果了陆山民。 陆山民紧紧盯着逐渐放大的拳头,他已经感觉到拳风喷涌而来。 这个时候,一只脚踢了过来,正好踢中薛猛手腕。 薛猛的拳头偏离了一分,狠狠的砸在陆山民头侧,整个拳头完全没入泥土之中。 海东青连环两脚踢中薛猛额头,薛猛被踢得后退两步,海东青踏步向前,一掌拍向薛猛胸口。 薛猛爆喝一声,任由海东青一掌打在胸口,与此同时双手抓住海东青手腕,一个旋转,犹如扔铁饼一般将海东青扔了出去。 海东青的身体砸在铁皮做的厂房墙壁上发成砰的一声巨响,然后落入草丛之中,再也没有站起来。 薛猛踏抬脚准备走向陆山民,薛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趴在地上死死的抓住薛猛的脚腕。 薛猛情急之下甩了两下竟然没有甩开,干脆直接托着薛礼迈向陆山民。 此刻,另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已经冲了过来,气势全开,层层叠叠的威压直奔薛猛。 薛猛心急如焚,来人不在他之下,如果全胜时期还有一战之力,今天先战风浪,再战海东青和陆山民,身体已然受了伤。 情急之下猛的抬脚,将抱住他脚的薛礼直接甩飞出去扔向来人。 与此同时向前大踏出一步,再次挥起拳头砸向陆山民脑袋。 第780章 我等着你回家 陆山民没有看一眼奔杀而来的薛猛,颤抖着身躯努力转头看向海东青落地的方向,透过草丛只能看见杂草叶上斑驳的鲜血和若隐若现的黑色风衣。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无生机。陆山民内心涌起一股巨大悲痛,比他浑身的伤痛还要痛上千百倍。 他想放声吼出那股悲痛,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恍惚间听到一声巨大的炸响,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很多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后来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滴滴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那个声音很有节奏,他想睁开眼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声音,但他发现好像自己没有眼睛,下意识活动四肢,发现自己也没有四肢。他惊讶而恐惧,想发出喊声,但他发现自己连嘴也没有。就只剩一缕思绪,什么都没有。 他害怕得有些颤抖,但实际上那只是那抹思绪的错觉,身体都没有,哪来的颤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一阵轻微的交谈声,声音一样很遥远,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陆山民不禁想到自己是不是死了,只有死了才只剩下一缕灵魂。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微微的光亮,还看到了模糊的人影。他又有些怀疑,是否自己没有死。 接下来他在不断的沉睡和迷糊中反反复复。直到他回想起那袭黑色的风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醒了”? 一声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很清晰,他才确定自己没有死。 陆山民睁开眼睛,蒋琬正满脸激动的看着他,眼眶微红。“医生说你还有两天才能醒过来,真没想到今天就醒了过来”。 “海东青!海东青怎么了”?陆山民忙不迭的问道。 蒋琬摇了摇头。 “啊”!陆山民猛的想坐起来,引得全身肌肉发出剧烈疼痛。 “别紧张,她没死,不过还在特护病房昏迷不醒,医生说已经度过危险期”。 陆山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没死,太好了,没死”。 “风浪呢”?陆山民赶紧又问道。 “哪个风浪”?蒋琬疑惑的看着陆山民。 “脸上有一道疤痕,和红姨一起的那个人”。 见陆山民神情紧张,蒋琬安慰道:“哦,已经转到普通病房,红姨正守着他”。 陆山民再次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陆山民感激的说道:“谢谢你的照顾”。 蒋琬耸了耸肩,说道:“演戏演全套嘛,谁叫我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要是我不来照顾你的话,媒体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共荣商会那些人精又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说着幽怨的说道:“要不要我去把你真正的女朋友叫进来”? “雅倩也来了”?陆山民欣喜的问道。 蒋琬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是我悲哀还是曾雅倩悲哀,正主儿不能亲自照顾,我这个冒牌女友倒是第一个看见你醒来”。 说着站起身来,“别着急, 我马上就去把正宫娘娘请进来”。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谢谢你”。 蒋琬瞪了陆山民一眼,转身离去,暗自嘀咕了一句:‘谁要你谢了’。 蒋琬出去之后,曾雅倩快步的走进了病房,她的脸上带着淡淡泪痕还有兴奋的笑容。 曾雅倩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手,疼得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怎么了”?“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曾雅倩慌张的说道。 陆山民咧嘴一笑,又是一阵疼痛。 “没事,没事”。 曾雅倩再次流下了两行泪水。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又让你操心了”。 曾雅倩没有说以后不许这样,以后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这些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她只是温柔的抚摸着陆山民的脸颊。深情的问道:“还疼吗”? “不疼,从小擀面下饺子疼习惯了,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曾雅倩把头轻轻的靠在陆山民肩头,“山民,我真的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陆山民把头轻轻靠在曾雅倩头上,“别为我担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能不担心吗?从你在玫瑰酒吧打架开始,之后也被卡车撞得半死,再之后一连串的事情,也幸亏我心脏强大,否则早就心脏病爆发了”。 陆山民心里很是愧疚,别的女孩儿的男朋友都是给女孩儿安全感和幸福感,只有她的男朋友天天让她过得心惊胆战。 “雅倩,你受苦了”。 “只要你唯一爱的那个人是我,再苦我都不怕”。 陆山民心脏震动了一下,竭力压制住脑海中的其他思绪。轻轻的嗯了一声。 “雅倩,东海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曾雅倩抬起头说道:“纳兰子缨是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价格已经在所有地块上打开了,是生是死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在马教授的号召下,经济学界已有不少学者向市政府提议政府出面干预。叶以琛最近也平凡活动于市政府各个部门,就在你出事的前一天还去了趟天京。在卓君和我爸的努力下又拿下了两家银行的续贷合同。这场价格战所导致的失业人员在我们引导下开始了大规模上访。共荣商会还算给力,接连投了两百亿给那八家房地产公司。企业界也在我们的运作下不少人开始喊出驱逐纳兰家的口号。”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已经是决战了。随着价格战的升级,山海集团、曾家和海家越来越危险,但同时拖的时间越长,主场作战的有利因素也开始渐渐凸显。他们着急,相信纳兰子缨也很着急。关键就看这几个月期间能否扛住,在期间是否能出现一个契机让主场有利因素真真正转变成可利用的能量。 “还有,”曾雅倩顿了顿。 “还有什么”?陆山民问道。 “我已经把我在诺亚方舟的股份全部卖了”? “什么”?陆山民惊讶的瞪大眼睛。“雅倩,诺亚方舟是你的心血,现在正在蒸蒸日上,你怎么能卖了”。 曾雅倩笑了笑,笑得很甜蜜,“就当我以后嫁给你的嫁妆吧”。 陆山民苦笑道:“曾爷 爷给了100亿的嫁妆,你又拿出自己所有的心血,这嫁妆太丰厚了”。 曾雅倩轻轻握住陆山民的手,“山民,你手里握着浩瀚集团20%的股份,曾家也握着山海集团20%的股份,大家早就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陆山民苦笑道:“山里有句老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倒贴这么多不觉得亏吗”? 曾雅倩朝病房门努了努嘴,说道:“有人想倒贴还贴不上呢”。 陆山民赶紧解释道:“雅倩,你千万别误会,蒋小姐这么做是为了迷惑外界和共荣商会的人,她这人挺耿直的”。 曾雅倩憋了憋嘴,“为了你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为了你忽悠她自己的爷爷?她是你亲妈还是活雷锋啊”。 陆山民慌张的张开嘴,但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陆山民着急的样子,曾雅倩噗嗤一笑,“好了好了,我知道这只是权益之计,她也是一片好心”。 陆山民松了口气,笑道:“你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知道就好,不过我警告你,你们两个住在一个屋檐下,给我老实点”。 “放心吧,我管得住自己”。 “那她要是勾引你呢”?曾雅倩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保证坐怀不乱”! “坐怀?你还想把她抱怀里不成”!说着捏了一把陆山民的手,疼得陆山民龇牙咧嘴。 “我,我保证不碰她一根头发”? “还有呢”?曾雅倩含笑看着陆山民。 “还有,还有也不让她碰我一根头发”。 曾雅倩轻轻的摸了摸陆山民脸颊,“这还差不多”。 蒋琬站在门口,从玻璃窗看进去,正看到曾雅倩满脸幸福的笑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盛天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他醒了”? 蒋琬指了指窗口,平淡的说道:“自己看”。 盛天凑到窗口看了看,苦笑道:“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 “她是故意在向我示威,宣示主权”。 盛天转过头,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小女孩儿心思还真够复杂”。 蒋琬把头撇向一边,“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把他当个宝”。 曾雅倩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窗口,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温柔的对陆山民说道:“好了,我该走了”。 “雅倩”! 曾雅倩握了我陆山民的手,“东海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曾雅倩,“辛苦你了”。 曾雅倩微微一笑,“你在外边打拼,我在家里帮你守好家,就像你们山里人一样”。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 曾雅倩俯身抱了抱陆山民,“我等着你回家”! 走出医院,上了车。方远山见曾雅倩面笑容满面,问道:“雅倩,你就一点不担心那个蒋琬”。 曾雅倩淡淡一笑,“她不是我的敌人,陆山民的心没在她身上”。 第781章 没有理由欺骗你 陆山民从盛天那里了解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他和海东青分开后立刻给马鞍山打了电话,之后就给风浪打电话,但风浪的电话已经打不通,想来他当时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然后去渣渣辉烧烤店联系上洪成武和冷海。集合人马需要时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发现警察在他们前面。 当时所有人都拿了枪,盛天见警察已经到了就没让洪成武和冷海带人进攻,独自一人冲了进去。正好看见薛猛一拳打向他的脑袋,在生死一线间祁汉挡开薛礼的身体,同时右手扔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带着巨大的力量震开了薛猛的拳头,之后两人大战在一起。 对战了两三个回合之后警察就赶到了,但像他们这样的高手,除非提前布置好包围圈或者有着大量的武装力量,否则很难抓住,凭着装备了几把手枪的警察更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突围而去。 现在整个江州都在通缉祁汉和薛猛,凡是提供线索者奖励二十万。 陆山民倒不担心祁汉会被抓住,之前让祁汉到江州就早已替他安排好了出逃路径,相信他现在已经坐上陈洋家远洋集团的船出了境。至于薛猛,上次白斗狼之死还没完全脱离嫌疑,这一次又杀人绑架,接下来他也一样只能逃跑,但他是藏在了江州某个地方,还是利用薛家的能量也逃出了境外就不得而知。 另外经过警方调查,没找到薛家也参与这次行动的证据,警方下了结论,这次事件是薛猛的个人行为,与薛家其他人无关。 但薛家也因此受到更大的影响。薛凉的死,薛猛的逃接连发生,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薛家再次成为江州政商两届聚焦的焦点。薛家的影响力直线式下跌,依附薛家的不少人开始人心惶惶,担心薛家是不是真要倒了。对薛家不满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仿佛看到了翻身做主人的希望之光。江州这滩水不仅暗流涌动,明面上也开始泛起波澜。这几天薛氏集团旗下的所有上市公司股价大跌,陆山民昏迷这三天,已经连续跌停了三天。 陆山民昏迷这断时间,江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岷江北岸,也就是江州市委市政府东北面对岸的那块地将在下个月十五号竞拍。这件事情,早在年前吴晓宁就告诉了他。前段时间他也在加紧联系各方力量。 这几天段一红一边照看风浪和他,一边游走于新洲商会、山西商会以及这三年她暗中联系经营的财阀企业,为和薛家决一死战做准备。 至于薛家参不参与这场竞拍陆山民并不担心。如果参与,那就血拼到底耗尽薛家家底,剩下的自然有很多人趁机蜂拥而上撕咬负债累累的薛家。那个时候就看薛家能否扛住。 如果不参与,陆山民就趁机整合起一股强大的势力和薛家正面对抗,到时候这股力量就是搬到薛家的中坚力量。大旗一挥,相信到时候像夏知秋这样抱着浑水摸鱼意图的人会很乐意推波助澜,到时同样会有人扑上去,首富轮流做,薛家倒了,群雄逐鹿,江州的蛋糕将重新分配,这是很多人所盼望出现的局面,只是所花的时间要更加长而已。 也就是说连连受挫的薛家唯有赌一把才可能挽回之前损失的声望。才能继续震慑住各方势力。一旦失去震慑力,就不仅仅是从江州首富跌落下来那么简单,当江州首富这么多年,侵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同时又让那么多人眼红,这些人绝不会让薛家平安着陆。 这种情况很像山海集团当初遇到的情况,打价格战很有可能快速被拖死,也有可能绝处逢生。不打价格战将会被温水煮青蛙步步蚕食慢慢熬死,连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薛家声望连连跌落,局面越来越被动,这次江州最大地块的开发,体量是好几千亿,是他们挽回局面的最好机会。陆山民相信薛家一定会参与进来。 但是陆山民并没有计划得逞的快感,反而产生了巨大压力和担忧。尽管薛家拿出800亿投到了东海,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手上所掌握的力量想把薛家拼到倾家荡产还差得太远。虽然左丘说他那边会尽力想办法,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 见陆山民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盛天打断他的思绪说道:“这一战,我这颗老心脏差点被你俩给吓得停止了跳动。当我发现你们两个昏迷在地毫无生机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你在想要是海东青死了,你该怎么集结力量和薛家火拼”? 盛天摇了摇头,笑道:“我在想,只要你俩能活下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海家的强盛、甚至是海爷的仇,一切都不重要”。 陆山民愣了一下,淡淡道:“你这想法倒是和我爷爷不谋而合”。 盛天的笑容带着一抹释怀,“荣誉、功名、仇恨,与活着相比,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如果你们两个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日后报了仇,又有何意义”。 陆山民不置可否,淡淡道:“对啊,活着才是最大的意义。但是有的人偏偏不想让我活着,还想夺走我的亲人朋友。所以为了活着,只有让他们去死”。 盛天笑了笑,:“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伤,其它的事情暂时都不要去想”。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现在像个废人一样站都站不起,除了养伤确实也什么都做不了 。 “天叔,海东青怎么样了”? 盛天心痛的说道:“还没醒过来,她伤得太重了,又在重伤之下强行催动内气,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受到了眼中的伤害,幸好太极游真气有极强的保护和修复功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都是我害了她”。 盛天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年轻好啊,那种不管不顾勇往无前的拼劲儿真令人回味无穷,所以说创造奇迹的永远是年轻人,也只有你们敢这样顾头不顾腚的往前冲”。 想到这一战,陆山民也是后怕不已,“还好我们受到命运的眷顾,幸运的创造了奇迹”。 盛天笑了笑,“奇迹是留给活下来的人,单从你个人来看是幸运中的幸运,但放眼古今和全世界芸芸众生,你这样的奇迹并不在少数”。 陆山民笑道:“但更多的是死在创造奇迹的路上”。 “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在这样了,我年纪大了,心脏禁不住你们这样的惊吓”。 陆山民笑了笑,“天叔,这话还是等海东青醒了之后,你对她说吧”。 盛天无奈的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哪里还听得进老人的话”。 说着眯着眼说道:“等她醒了,要不你替我说一说”。 “天叔,你的话她都不听,还能听我的话不成”。 盛天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我怎么觉得她很可能会听你的话多一些”。 “她不打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也别妄自菲薄,去金佛山的路上她不就听了你的话吗?下山的时候你让她停车,她不也停车了吗?” 陆山民连忙解释道:“那是例外”。 盛天嘿嘿一笑,“就算那两次是例外,那她不顾一切以命相救呢,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她想利用你报仇吧。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她还怎么报仇”。 “那是因为,”陆山民脑海中急速搜索着,“因为我们是朋友”。 盛天嘿嘿一笑,那样子像极了嬉皮笑脸的老神棍。“其实我觉得你俩很般配,比和曾家那丫头要般配”。 陆山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天叔你别开玩笑,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盛天不以为意的说道:“有女朋友怎么了,结了婚还能离更别说女朋友。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谈了好几次恋爱才结婚,一般情况下初恋都搞不成”。 看着盛天一脸坏笑的样子,陆山民皱着眉头说道:“天叔,你不会被老神棍带坏了吧”。 “道一先生仙风道骨,我要是能学会他的本事就好了”。 “别,千万别,跟谁学你也别跟他学,他是马嘴村出了名的不要脸”。 盛天呵呵一笑,“那叫返璞归真真性情,是真正的大智慧”。 陆山民现在不得不承认老神棍是高人,但要说他是大智慧,还是不敢苟同。 盛天朝陆山民眨了眨眼,“要不考虑考虑”。 陆山民下意识想离他远点,牵扯到肌肉痛的他‘嘶’的一声。 “天叔,你还是饶了我吧”! ......... ........ 与盛天聊了会儿,陆山民沉沉的睡去,知道海东青和风浪都没有生命危险,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 醒来的时候,看见段一红正坐在旁边,她满是憔悴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关怀。 “红姨”! “醒了”!段一红温柔的说道。说着拿过保温盒,“喝点稀粥”。 陆山民身体不能动,任由段一红把稀粥送到嘴边。“红姨,风叔吃了没有”。 段一红嗯了一声,“他昨天就醒过来了,我刚才已经喂过他了”。 稀粥温和软糯入口及化,从嘴里温暖到心里。 陆山民想到那天段一红挡在他身前竭嘶底里的喊出那句话,“想伤害我儿子,从我尸体上踏过去”。不禁眼眶微红。她虽然是个弱女子,但那句话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一句话。 他的记忆中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他第一次感受到母爱的伟大。 段一红喂得很细心,哪怕陆山民嘴角稍稍有一点汤水也会用纸巾擦掉。 喂着喂着,段一红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了下来。 “红姨”? 段一红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当时她真的很害怕陆山民会去送死,她宁愿自己死也绝不愿看见陆山民死。但当她看见陆山民来的时候,除了绝望害怕之外,其实内心也涌起一阵欣慰和高兴。一个母亲不希望儿子受到一点伤害,更别说是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但深处危险的时候,儿子奋不顾身出现在面前保护她,作为母亲也会感到欣慰和自豪。 “没事,我高兴”。 喂完稀粥,段一红温柔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充满了溺爱,就像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她这一生无儿无女,其实早已将陆山民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陆山民也怔怔的望着段一红,他很享受段一红这样看他的眼神,这种所有人都享受过的平常眼神,对于他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山民,以后不许再犯傻。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 “嗯”,陆山民轻轻嗯了一声,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般。 “红姨,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吧”? 段一红抚摸着陆山民的额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好好养伤”。 陆山民不再多问,说道:“红姨,你去照顾风叔吧,我没事”。 段一红点了点头,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呆会儿再过来看你”。说着提着保温桶转身离去。 “红姨”!陆山民突然喊了一声。 段一红转过头,“怎么了”? “风叔是个好男人”。 段一红不禁露出一抹娇羞,虽然已经四十好几岁,仍不输二八年华风采。 段一红瞪了陆山民一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多嘴”。说完快步逃离了病房。 陆山民呵呵一笑,不禁笑出声来。段一红因为他父亲一直活在郁郁寡欢中,风浪因为段一红苦苦守候二十多年,如果他们俩能够在一起,也算是替父亲还了笔债。 ........... .......... 陆山民很想去看看海东青,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海东青又在特护病房,他只能默默的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在金三角丛林救过她一命。但她在薛家第一次劫杀中救了他一命,在裕兴村又救了他一命,还因此牺牲了白斗狼,也受了重伤。这一次再次救了他一命,更是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算下来反倒欠了她两条命。 回想出山以来,他帮过不少人,但更多的还是别人对他的帮助。 人心不分黑白,但却有恩怨之分!!!! 第二天一早,马鞍山就带着耿浩和冯晓兰闯进了病房,还是一张铁面无私的脸,毫无感情。陆山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童年有什么不好的遭遇以至留下了阴影,导致他现在认死理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倒是冯晓兰表现出了关切,不过有马鞍山在身旁她也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神向他打招呼。 马鞍山围着病床转了一圈,“这样都没死”。 经过了四天的治疗修养,陆山民已经能半坐在床上。 “薛家没死绝,我怎么能死”。 “这么说来,薛凉是你杀的啰”。 陆山民笑了笑,“马局长这是在诱供吗”? “薛猛已经被通缉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们抓不住他”。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果你们能抓住薛猛,或者说直接击毙他,我的心情会更好”。 “最后和薛猛交战的那人是谁”? 陆山民无奈的笑道:“马局长难道不知道我当时已经人事不省吗”? “是不是在红鼎高尔夫球会杀死高鹤的天狼盟杀手”? “马局长真是脑洞大开,天狼盟杀手要杀我,怎么会反过来帮我”。 “是不是你让他入境帮你对付薛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你安排路径让他出了境”? “马局长,当时我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先在东海设局杀薛凉,逼薛家的人发狂,然后在江州再给薛家下套铲除薛猛”。 “马局长,差点死掉的人是我吧,另外还有个朋友到现在都还在昏迷中”。 “薛家连翻出事声望大跌,江州人心惶惶暗流涌动,你的目的达到了”。 “薛家多行不义必自毙,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你杀的人不比薛家少”。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马局长,你在这里和我浪费唇舌,还不如赶紧去抓薛猛,你一天不抓到他,我一天就睡不安稳。你作为警察,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我这个公民的安全”。 一旁的冯晓兰说道:“你放心,薛猛体型高大不便伪装,我们在医院周围布置了大量警力,他不敢靠近”。 马鞍山回头瞪了冯晓兰一眼,冯晓兰吐了吐舌头,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对掳走彭超和陈星的那股势力有什么看法”?马鞍山语气变得缓和了一分。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并不想把关于影子的事情告诉他,倒不是信不过他,影子无孔不入无影无踪,现在知道它存在的只有极少数人。若是马鞍山介入调查难免打草惊蛇,他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他并不认为这件事跟影子有关。 “没交给警察,也没交给薛家,也没交给我,应该是在等待机会待价而沽”。 “有没有怀疑对象”? 陆山民摇了摇头。 马鞍山一双鹰眼紧紧盯住陆山民,“真的没有”? “马局长若是不信我,为什么又要问我”。 马鞍山眉头微皱,像是在仔细辨别陆山民话的真假。过了片刻,严肃的说道:“这是件大事,说不定背后牵扯到一场更大的阴谋,你要是想到什么立刻告诉我”。 陆山民淡淡道:“彭超和陈星落入我手里和落入你手里没有任何区别,我没有理由欺骗你”。 5000多字大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782章 慢了就来不及了 武道之路没有捷径。不管是内家还是外家,搬山境后期和易髓境后期是个坎,这道坎拦住了无数习武之人,只有极具天赋又足够努力的人才能跨过这道坎。 跨过这道坎之后,要想再进一步比登天还难。当努力和天赋都发挥到极致的时候,生死磨砺就是突破天花板的唯一途径。 只有面对死亡才能激发出身体的无限潜能,只有面对死亡才能在生死刹那间顿悟开窍,只有面对死亡才能让人明白生的真谛。 生死磨砺熬不过去就身死道消,熬过去了就是破茧成蝶。每一个顶尖高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海东青在绝死境地突破到易髓境后期后阶既是如此,陆山民亦是如此。 和薛猛一战,陆山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经历了生死边缘的垂死挣扎,二十年擀面练就的细胞承受能力再一次升华蜕变,二十年下饺子浸透在细胞里的药力被彻底激发。在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已经突破到了搬山境后期中阶,而且应该是很靠近后阶的程度。 曾经禁锢在四肢百骸各大窍穴中的内气终于彻底挣断了锁链,如果说之前是小溪小河般在体内游走,现在就是大江大河在全身经脉中奔腾。已经隐隐有突破易髓境后期中阶的迹象,突破只是早晚的事。 其他内家练习者无一例外内气都是储存在丹田之中,而他从一开始练习就被老神棍刻意将内气引导入四肢百骸,又被老黄用白蜡棍打,用药水泡,生生赶着内气进入四肢百骸。久而久之内气忘却了它原本的家,开始自动进入四肢百骸之中。这就为内劲叠加入肌肉爆发力创造了条件,打破了内外兼修无法融合的武道规律。 他的内家天赋不及小妮子和海东青,外家天赋不及大黑头。但硬生生被两个武道宗师当成试验品人工催生出一个将来有可能和他们比肩的武道天才。 不过他清楚,这次的突破除了生死磨砺之外,还有原本这二十年的积累。这一次彻底将二十年的积累释放出来,也彻底激发了身体所有的潜能。他是天才不错,而且还是内外家都很有天赋的天才,但和小妮子、海东青、大黑头,甚至是薛猛和祁汉他们相比,‘天才’二字就得大打折扣。这一次突破之后几乎到达了他天赋和潜能的天花板,下一次想突破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他并不感到灰心,等他伤好之后,如果一对一和薛猛对战,虽然仍然打不过,但薛猛想杀他,恐怕没也那么容易。 奔腾的内气滋养着全身每一个细胞,酥酥麻麻。左手稍微一动虽然仍然疼痛难忍,但也能勉力活动。 对着窗户打了一趟太极游,再一次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天地万物都逃不过‘规律’二字。暗合天道、地道、人道,将天、地、人融为一炉。道家信神,神乃人所升华而成。所以人有着无限的可能和潜力,一个身体柔弱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尚且能扛住垮塌而下的几百斤重水泥板,更何况是掌握着武道规律的武道中人。 观天地、悟人生。 道法自然,这世间万事万物的规律就是自然。人法不自然,那位为救儿子扛起几百斤水泥板的母亲,所展现出来的非人类力量就是不自然,段一红挡在他面前喊出那句‘要 杀我儿子,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违背了人性求生本能就是不自然,海东青明知是死也慨然赴死就是不自然。 陆山民缓缓打着太极游,神游太虚,体内气机时而静如平湖,时而汹涌奔腾。这一刻,他稳稳的踏入了易髓境后期中阶。 呼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 回过头,蒋琬正怔怔的看着他出神。 “打得有模有样,比公园里的大爷大妈更有架势”。 陆山民笑了笑,“看上去差不多,实际上差别可大了”。 蒋琬放下手里的包,“都什么时代了还练武,有钱什么保镖请不到”。 陆山民活动活动胳膊,“我要不练武,早死在薛猛手上了”。 蒋琬反驳道:“摔死会骑的,淹死会游的,你也就运气不错而已。你要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只管坐镇中央,哪会伤成这样”。 陆山民笑了笑,“武道除了防身和强身健体之外,更重要的是砥砺心性。能成为顶尖高手的人,不管是心性还是毅力都比普通人更强”。 蒋琬瘪了瘪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再强的人屡次犯险也有遭殃的一天”。 陆山民没有和她争辩这个问题,问道:“我要的换洗衣服呢”? 蒋琬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包,“都在里面”。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蒋琬,“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蒋琬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笑了笑,说道:“女朋友照顾男朋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道:“以后谁要是当你男朋友,一定会很幸福”。 蒋琬睁大眼睛看着陆山民,“真的一点不考虑我”?不等陆山民说话又问道:“要不你考虑考虑”? 陆山民眉头微皱,无奈道:“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好”。 蒋琬不置可否的点头,“你虽然长得还算不错,但和娱乐圈那些大帅哥还是有差距。要说地位吧,你也就在普通人眼中还算有点地位,要说财富吧,比你有钱的太多了。要说学历吧,啧啧,这个年代还拿着小学毕业证,估计全国也找不出几个”。 接着又说道:“而且你还是个灾星,凡是跟接触你的人,貌似都过得不轻松”。 陆山民笑了笑,“岂止是不轻松,简直是胆颤心惊,所以你想过上好日子得想方设法离我远点。 蒋琬呵呵一笑,“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知道女人的钱为什么那么好赚吗?因为女人不管喜不喜欢适合不适合,只要别的女人有的,都想拥有”。 陆山民笑了笑,不想和蒋琬再次纠结这个问题,说道:“我现在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你也不用天天到医院照顾我了”。 蒋琬一边给陆山民整理床铺一边说道:“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干”。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这个大明星不需要拍戏吗”? 蒋琬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是那种需要靠拍戏吃饭的人吗”? ............. ............ 已经是六天,海东青依然没醒。陆山民很 想去看看她,不过特护病房不让非医务人员入内,他也无可奈何。 能够下床活动,自然要去看看风浪。 风浪恢复得不错,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只是他胸骨断裂,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床。 从第一次见风浪开始,陆山民就没见他笑过,但是现在他笑起来像个爽朗的大男孩儿。就连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痕看上去也没原先那么狰狞可怖。 爱情,果然是一剂灵丹妙药。 风浪开口对陆山民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陆山民知道他所说的谢谢是指的什么。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风叔,这是你二十多年不离不弃的守候感动了红姨”。 风浪笑了笑,陆山民发现他笑起来竟然有些害羞,脸颊还有些微红。他真的没想到风浪比他的脸皮还薄。也难怪红姨当年不喜欢他,比自己脸皮还薄的男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一个四十好几的大男人。 “风叔,等你伤好了,江州的事情结束后,我替你们办喜酒”。 风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看到风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形象,陆山民很想笑,但想到他是长辈,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问道:“很甜吧”? 风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很甜”。 “比蜜还甜”? “嗯,比蜜还甜”。 “哈哈哈哈哈、、、、、”陆山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风浪刷的一下老脸通红,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味。立刻板着脸呵斥道:“你小子要翻天吗?没大没小”。 陆山民赶紧捂住嘴巴偷笑。 “还笑”!“等我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山民强忍住笑意,心情大好。他不仅没想到风浪这样的粗糙汉子有这样一面,同样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调皮的一面。 对,就是‘调皮’,陆山民觉得这两个字很准确的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从小到大,无父无母。爷爷严肃,老神棍疯癫,老黄.冰冷,他从来就没有机会调皮,以至于认为自己压根儿就不会调皮。 原来他也是会调皮的。 盛天的进来打断了病房里的气氛,他诧异的看了看满脸通红的风浪,使得风浪脸颊更加火红,还好盛天没有询问,只是很快的拉着陆山民往病房外走。 陆山民的伤还没痊愈,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出了风浪的病房,陆山民问道:“天叔,什么事让你老人家这么慌忙”? “东青醒了”。 “醒了”!陆山民兴奋的说道。 盛天一边拉着陆山民走一边说道:“医生刚才说已经醒了”。 陆山民很高兴,但也有些奇怪,即便是醒了也不至于这么慌忙吧,而且看他的样子很是着急。 “天叔,慢点,你拽疼我手了” 盛天边走边说道:“不能慢,慢了就来不及了”。 第783章 一片坦途 盛天的一句‘慢了就来不及了’吓了陆山民一大跳。这里是医院,海东青又是重伤,他本能的想到海东青是不是不行了?这次醒来是不是回光返照?盛天这么着急拉他过去是不是去见她最后一面?他甚至想到海东青是不是有什么遗言要说? 心里一慌,赶紧加快脚下的步子。 两人刚走到转角处,就看见护士推着海东青从特护病房走了出来。 陆山民悲从中来,情急之下一把甩开盛天的手,忍着肌肉撕裂的疼痛飞奔过去,一把抓住推车扶手。 低头看去,海东青身着病人服,脸上仍然带着那副大得夸张的墨镜,仅能看见的部分脸庞苍白毫无血色,看上去毫无生机。 心疼、悲伤、难过各种情绪油然而生,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眼泪吧嗒一声滴落在海东青苍白的脸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泪珠滴落砸她脸上的瞬间,他看到海东青的脸颊微微动了一下。 “你有什么想说”?陆山民的声音颤抖,连他自己都能明显感知到嘴唇的颤抖。 “无论什么,我都会替你办到”。 见海东青说不出话来,陆山民更是悲痛不已,失声带着哭腔说道: “我知道你有两件事放不下,一是报仇,二是海东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雪恨,一定会将海东来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你就那么想我死吗”?海东青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很虚弱,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怒意。 陆山民处在深深的悲痛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虚弱的声音中夹杂着的那抹怒意。 “我宁愿死的是我”。陆山民声音带着哽咽。 “那你去死吧”!海东青声音依然虚弱,但其中的怒意更盛。 推车的护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山民突然感到有些茫然,看了看那个护士,又看了看躺在推车里的海东青。 推车的护士说道:“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已经没有大碍,可以转到普通病房静养了”。 陆山民蹭的一下赶紧起身让开道,迅速的擦干眼泪,干咳了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好好养伤”。又是惹得护士捂住偷笑。 这个时候盛天已经赶了过来,询问了海东青两声,和陆山民一起跟在推车后面送海东青入普通病房。 盛天看了看陆山民脸上淡淡的泪痕,打趣道:“声情并茂,真情流露啊”! “咳咳,天叔,你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玩笑?什么玩笑”? “咳咳,天叔,什么叫‘慢了就来不及了’”? 盛天叹息了一声,“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咳咳,天叔,看来你真的被老神棍带坏了”。 盛天呵呵一笑,“东青在特护病房治病,医生肯定摘下了她的墨镜”。说着又叹了口气,“看来她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再次让医生给她戴上了”。 陆山民很是无语,“天叔,弄了半天你是想让我看她不戴墨镜的样子”。 “对啊,你不是很好奇她不带墨镜的样子吗”? 陆山民欲哭无泪,“天叔,我敢肯定,你是真的被老神棍带坏了”。 盛天颇有些得意的笑道:“你还别说,我还真从道一先生那悟到不少,多年没有丝毫进步的境界,最近感觉松动了很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所突破”。 陆山民眉头紧皱,想到老神棍油腻破烂的道袍和拿抠过脚丫子的手剔牙的样子,心里直叹盛天晚节不保,要完犊子了。 ......... ........ 东海,纳兰子缨神情憔悴。这场价格战打到现在,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难的不是没想到山海集团坚决对抗的决心,也不是没想到海家和曾家会孤注一掷,也不是没想过共荣商会可能会出手。 而是祸起萧墙。 自从纳兰子建亮明了野心,家族里支持纳兰子建上位的人千方百计想阻止他在东海立下大功,时间拖得越长反对的声音越大。尽 管有爷爷和父亲压着,家族里的人和那些股东翻不起浪。但叶以琛的突然加入,让他忧心忡忡。 现在这种忧心已经演变成害怕。叶以琛去了天京,他去天京干嘛,肯定是去找朱家老爷子搬救兵。朱家老爷子是谁,那可是能通天的人物。 随着东海各界对这场价格战的关注度越来越大,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东海市委市政府之所以还没有直接出面干预,是因为怕担上过度干预市场经济的责任。但是,一旦天京方面也关注此事,不说直接书面下文,哪怕就是给出一个信号,就难保东海市委市政府不会出面。 一旦价格战被迫叫停,他动用了那么多家族资源又没打垮山海集团,将如何向家族交代。到那个时候,即便爷爷和父亲不追究他的责任,他也没有脸面继续呆在现在这个位置。 纳兰子缨眉头紧皱,“还是小瞧了子建啊”! 柳依依秀美微蹙,“子建自己不出面,利用叶以琛出面去找朱老爷子,一方面让家族中人看到他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成功洗脱了他干预东海价格战帮助敌人的罪名,哪怕纳兰老爷子和其他人怀疑是他在搞鬼,拿不出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是啊,这就是子建的高明之处啊,四两拨千斤,貌似他置身事外,实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柳依依皱了皱眉,“但是子建在东海的时候我好像听他说过叶以琛并不喜欢他”。 纳兰子缨笑了笑,“在利益面前哪来什么喜欢不喜欢,只要子建向叶以琛许诺等他上位后给他足够的利益,一切的恩怨都不是问题”。 一旁的楚天凌淡淡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听说朱老爷子为人正派,从来不利用权势干涉外边的事情。当年纳兰振海想上位去求他,反而被他臭骂了一顿。叶以琛带着利益前去,他未必会愿意出面干预”。 纳兰子缨深吸一口气,“但愿吧,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这场价格战必将结束。只要熬过这几个月,前方将是一片坦途”。 第784章 一点就透 文景大学,漫步于明月湖畔。纳兰振邦背着手,淡淡道:“老爷子不是允许你呆在天京吗,怎么舍得又到我这清苦之地来”?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大伯这里可不是清苦之地”,说着指了指来往的学生,“这么多青春靓丽的学生妹儿,比天京好”。 纳兰振邦瘪了眼纳兰子建,“你是为了避嫌吧”。 “呵呵,大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嫌可避”。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小子轻描淡写就把子缨和子冉耍得团团转,还硬是让老爷子和老二一句话也说不出,整个纳兰家被你轻轻一拨就暗流涌动。你是怕把老爷子逼急了收拾你吧”。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太优秀了也是件苦恼的事,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硬要把屎盆子扣我头上,百口莫辩啊”。 “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纳兰振邦轻哼了一声,“建议家族对薛凉见死不救是不是你搞的鬼”? “嘶,大伯,我可不敢贪功,那明明是子冉给子缨提的意见,然后子缨又向二叔提的意见,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纳兰振邦哼了一声,“我的儿子我了解,子冉也就是个读死书的料,哪能想到这些。如果是你提出这个意见,子缨和老二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所以你小子故意拿子冉当枪使”。 纳兰子建反问道:“大伯,这是莫须有啊!我让子冉出面,难道他就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你这个儿子可没你说的那么笨,也没你想的那么纯洁”。 纳兰振邦皱了皱眉,“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你小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子冉按照你的思路走”。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大伯,心疼你儿子了”? 纳兰振邦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懒得问,这小子自以为才高八斗,也该长点教训”。 纳兰子建无奈笑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对薛凉见死不救激起薛家疯狂报复,纳兰家坐收渔翁之利恰恰符合了家族利益,说不定子缨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子冉出面力挺,不过是让子缨更加坚定决心而已”。 “你小子最擅长的就是顺着别人的想法把别人往歧路上引,最后让别人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嘿嘿,不过话说回来,陆山民这小子命真大,一头发疯的野兽都没能咬死他”。 “你就不怕一不小心真的把他给弄死了”?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我的表妹夫哪有那么容易死”。“这叫绝处逢生,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嘛,现在的薛家,该头疼了”。 纳兰振邦淡淡道:“薛家到死都不会知道背后还有你这个黑手在捅刀子”。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气道:“是啊,真寂寞啊,要不是必须得躲在暗处观察影子的踪迹,我真想当面告诉薛宇,是我,是我捅了你一刀。想想这种装逼的感觉就爽”。 纳兰振邦皱了皱眉,“影子并不是没有踪迹,只要有心多少都能找到新蛛丝马迹,难就难在找不到最终牵着线的那个人或者是那个组织,所以你小子还是低调点好”。 纳兰子建一脸憋屈道:“大伯,我还不够低调吗,天京那么多美女我都放弃了,跑到你这里来坐牢读书,你还不让我泡你们学校学生妹儿”。说着指着脸上冒出的一颗青春痘,“你看我内分泌失调,火气都涌到脸上了”。 纳兰振邦瞪了他一眼,“嬉 皮笑脸没个正行,叶以琛现在正在天京,你小子跑我这里不过是不想让老爷子怀疑你和他有勾结”。 “啥勾结,小姨父恨我爹妈,连带着把我也恨上了,他不抽我就不错了,还能听我的”。 纳兰振邦白了纳兰子建一眼:“叶以琛这个凤凰男自以为有骨气不屑于靠朱家,处处想证明自己有本事,其实就是个小心眼儿,你早就算到他会参与进来吧”。 纳兰子建向路过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学生抛了个媚眼儿,惹得那个女生双颊通红。 “高知分子的通病,更何况他是个穷人家出身的高知分子,清高是难免的。骨气这种在我们眼里看来很可笑的玩意儿,在他看来就是立身之本。他对我爸妈的恨那是深入灵魂。更何况他坚信他站在正义一方,这种人犯起横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说着嘿嘿一笑,“最讲道理的是读书人,最不讲道理的也是读书人”。 纳兰振邦眯着眼看着纳兰子建,“有时候我很怀疑你是否真的只有二十四岁”。 纳兰子建笑着叹了口气,“哎,大伯!高处不胜寒,天才的寂寞你不懂,真寂寞啊”。 纳兰振邦砰的一声敲了下纳兰子建,“夸你几句还真忘了姓什么了”? “朱老爷子向来不过问俗事,叶以琛想请他出面几乎不可能,你小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纳兰子建揉了揉头,故作神秘的说道:“不是后招,是前招”。 纳兰振邦皱了皱眉,“朱老爷子去年九十大寿,你小子就埋了伏笔”? “伏笔不敢说,不过是想讨外公开心,其实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纳兰振邦淡淡道:“这么看来,你到真是什么都没做,老爷子和老二怀疑你也拿你没办法”。 说着顿了顿,欲言又止。 纳兰子建搂着纳兰振邦的肩膀,嘿嘿一笑:“大伯,我知道我姓什么”。 纳兰振邦轻轻吐出一口气,“知道就好”。 .......... ............ 左丘着实捏了把汗,他见识过黄金刚和黄九斤这样的顶尖武夫有多么恐怖,自然也就知道薛猛发起疯来会有多么吓人,杀死薛凉虽然有利于顺带把薛猛也干掉,但也有可能真的将陆山民陷入死地。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薛家这样的存在,正面抗衡永远不是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薛家一步步逼疯,把江州这潭水搅浑,让薛家自乱阵脚,这是他一早就定好的计划。自从陆山民第一天进入江州,他就让陆山民全力挑衅薛家,逼薛家狗急跳墙。 所以他才不得不让纳兰子冉竭力游说纳兰子缨,让纳兰子缨在东海对薛凉见死不救。 这盘棋每落一颗棋子都是险棋,处处都要绝处逢生。作为棋子的人在生死边缘挣扎,作为执棋的人,也是步步惊心。这盘棋对于他来说耗费的不仅仅是智力,更多的还是心力。要是心脏功能不好,危险程度不亚于顶在前面的人。 纳兰子冉最近心情不错,曾经忠于纳兰振邦那些老臣,在他出面之后,那颗心灰意冷的心开始死灰复燃。连翻为纳兰家奔走不但没有人指着他野心勃勃,反而认为他顾全大局,有责任担当。支持纳兰子建那一派虽然对他颇有不满,但矛头主要还是 指向纳兰子缨。支持纳兰子缨这一派更不用说,自然把他当成对付纳兰子建那一派最坚固的盟友。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蛰伏这么多年,一招出手就大大缩小了与纳兰子建和纳兰子缨两人的威望差距。 他现在彻底将左丘当成了心腹,甚至在心里面产生了依赖,大小事都习惯性的和左丘商量。 纳兰子冉心情很好,笑呵呵的说道:“丘师兄,你就是我的子房啊”。 左丘笑道:“现在放心了吧”?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放心了,放心了,我是真怕陆山民抗不过去这一劫啊,要是陆山民真的死了,那我们就帮了纳兰子缨天大的忙,反倒弄巧成拙了”。 孙鼎笑道:“子冉的现在的声望稳步上升,下一步我们就等着那个契机的出现”。 左丘眯着眼睛笑道:“已经出现了”。 纳兰子冉兴奋的看着左丘,“叶以琛到了天京,现在应该去见朱老爷子了,纳兰子缨该头疼了”。 左丘笑道:“纳兰子缨头疼还不够,还得让纳兰子建头疼才行”。 纳兰子冉眉头紧皱,“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啊,子建藏得太深,整件事情都抓不到他背叛家族的把柄。本想趁着这次叶以琛到天京抓住他们勾结的证据,他又跑到我爸那里去了”。 左丘嘿嘿一笑,“你认为叶以琛此行和纳兰子建有关系”? 纳兰子冉不置可否的点头,“不是他还会有谁”? 左丘淡淡道:“子冉不必太过忧心,你我都能想到这事儿跟子建脱不了干系,我相信以纳兰老爷子的智慧更加能想到”。 孙鼎淡淡道:“想到也没用,没有证据,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左丘摇了摇头,笑道:“纳兰家你们这代的继承权虽然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家族里众多人和股东们的支持,但以纳兰老爷子的威望,他要是发起横了硬要干涉的话,谁能阻挡得了”。 纳兰子冉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家主之位本来就是代表多数人的利益,不到万不得已爷爷是不会逆着大多数的意思强行反对的,那样不利于家族团结,甚至可能发生哗变的严重后果”。 左丘笑道:“我们要站在老爷子的立场考虑问题,老爷子这辈子最在意的是什么”? “当然是家族延绵昌盛”。 左丘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在家族利益面前,老爷子即便再喜欢纳兰子建,他也不会偏私。纳兰子建的种种行为已经有把个人利益凌驾于家族利益上的迹象,这一点是老爷子绝对接受不了的,哪怕纳兰子建再有才华也不行”。 说着顿了顿,“当然,老爷子现在心中只是怀疑和不满,这还远远不够。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逐渐的生根发芽”。 纳兰子冉眼前一亮,露出一抹微笑。“真凭实据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给这颗种子浇浇水施施肥,让它茁壮成长”。 左丘朝纳兰子冉竖起大拇指,“子冉聪明,一点就透”。 第785章 你的话太多了 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海东青的内伤恢复得很快,但胸口那一拳断了两根胸骨,和风浪一样,一时半会儿还下不了床。 内外家修习者的区别再一次显现出来,内家拳修习者内伤的恢复能力比外家练习者强,但身体的抗击打能力要差上许多。 由于昨天的尴尬,陆山民直到第二天才去海东青的病房看她。 刚走进病房,盛天就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朝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陆山民觉得盛天是真的被老神棍带坏了,越来越为老不尊。 海东青平躺在病床上,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在窗外的阳光下显得略微红润。此刻细看才发现她的皮肤特别的好,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不禁越发好奇她取下墨镜之后是怎样的模样。想必确实如海东来所说是个大美女。 “看够了没有”!海东青淡淡道,声音不再像昨天那么虚弱,但仍带着淡淡怒意。 “咳咳”,陆山民干咳了两声。“昨天是一场误会”。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也不嫌丢人”。 见海东青恢复到以前打击嘲讽模式,陆山民松了口气,看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死了你会伤心”? “当然,我们不仅仅是盟友,还是朋友”。 “你这种专坑队友的朋友,还是没有的好”。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这一次确实是我连累了你”。 “你连累我的还少吗”? “好了,别生气了,生气不利于你的伤势恢复”。陆山民安慰道。 “看见你就来气”。 “这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你不听话非要来”。 陆山民本想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见海东青半张脸上突然冒出冷意,赶紧闭上了嘴。 “咳咳,我还是先走吧,免得气坏了你我又脱不了干系”。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 陆山民回过头,“怎么了”? 海东青转过头,背对着陆山民,“给我削个苹果”! 陆山民呵呵一笑,再次坐下。一边削苹果一边说道:“你先在医院养伤,下午我准备出院了”。 海东青转过头,眉头微皱。 陆山民接着说道:“下个月十五,岷江北岸那块地就要竞拍了,住院这段时间都是红姨独自一人在奔波,我得赶紧出院”。 海东青淡淡道:“薛猛说不定还藏在江州”。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就是要引他出来,发疯的薛猛是个好薛猛,这个节骨眼上薛猛越疯对薛家越不利,薛家这段时间在江州媒体上很火热,我就是要让薛家继续保持热度”。 海东青眉头皱得更深,“还想去送死”!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去过于偏僻的地方。现在警方正在通缉他,他疯了没错,但还没傻到在江州城对我下手的地步”。 “那可未必,他现在已经是嫌犯,破罐子破摔和你同归于尽也并不是不可能”。说着顿了顿,“即便是在城里,薛家能量极大,提早为他铺好逃跑路线,警察也未必能抓住他”。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微微的弧度,同时释放出气息和气势。“我到真希望他破罐子破摔”。 海东青愣了一下,“你同时突破了搬山境后期中阶和易髓境后期中阶”?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有合适的地理环境,一对一的情况下,打不过也逃得掉,想杀了我之后还能摆脱警察的追捕,他已经无法做到”。 .......... .......... 薛家有多少资产,哪怕是薛宇,如果不仔细查看资料也未必说得清楚。 御景江山,一处很普通的洋房小区,里面有一栋小洋楼,业主的名字叫黄华。实际上也是薛家的一处房产,黄华只不过是借用的一个身份而已,这样的房产薛家有很多。薛猛现在就住在这里面,这已经是他一个多星期以来换的第三个住处。 狡兔三窟难以抓捕,薛家何止三窟。 房子所有窗户紧闭,每一扇窗都拉上了窗帘。 薛猛此刻就站在二楼一扇窗户后面。 上次一战他也受了伤,特别是最后和祁汉对战那几招,让他伤更加严重。不过对于他这样身体的人来说,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一个星期下来已经好得差不多。 这一个星期他想了很多,越想越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陆山民。早知道薛凉会死,早知道会对薛家造成这么大伤害,当初就该不计代价的杀了陆山民,哪怕背负杀人犯的罪名流亡海外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很后悔没听薛凉的话,薛凉早就说过陆山民已经成长起来不能再留,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薛凉甚至打算在大庭广众的比武场合杀了陆山民。但他一直都没太放在心上。 在薛家团拜会上,他就有机会杀了陆山民,在薛凉的葬礼上他也有机会一拳打死陆山民。他很后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冲进陆山民家里杀了他。 但现在后悔已经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一次绝不手软,哪怕同归于尽。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房间。 “大公子”。 薛猛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男子弯腰低头。说道:“薛爷已经做好了安排,晚上送你出境”。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薛猛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对不起二叔”。 男子没有起身,说道:“薛爷说了,不怪你,反而要谢谢你为二公子付出的一切”。 “回去替我向二叔再说一次对不起”。 “大公子”?男子微微抬头。 薛猛缓缓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陆山民的样子。“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和他共同存在”。 男子没有放弃,起身说道:“大公子,你现在这个状态不但报不了仇,反而很容易让你自己陷入绝境”。 房间里气势斗升,紧接着薛猛庞大的身躯猛然转身,一个粗大的拳头奔着中年男子而去。同时响起薛猛的怒吼声。 “你的话太多了”!! 男子没有躲避,或者说来不及躲避,拳头停在他面门前半寸,一抹殷红的鼻血流了下来。 第786章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豪华别墅里冷冷清,薛宇坐在沙发中央,怔怔的看着沙发前的两块地砖。 大厅里的地砖是古朴的棕色,但那两块地砖却泛白,在周围颜色的衬托下,格外耀眼。 那两块地砖曾经是薛猛和薛凉罚跪的地方,十几二十年下来,被两人的膝盖磨成了浅白色。 薛宇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仿佛看到了小时候调皮的薛凉,看到了叛逆期的薛凉,看到了成年后的薛凉。但,永远也看不到以后的薛凉。 薛正坐在下首,恍如梦中。半年时间不到,他从一个财务经理一跃成为薛氏集团首席财务官,到现在更是成为薛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作为薛家旁支子弟,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在这半年时间里薛家连番出现变故。先是薛礼被踢出薛家核心圈,紧接着薛凉死,现在薛猛又成了通缉犯。牢不可破的薛家已经有了动摇的迹象。 他静静的看着薛宇,这个曾经只能远远仰望的远房堂叔,现在已是满头白发,那张依然威严的脸掩盖不住悲凉与沧桑。 薛正顺着薛宇的目光看向那两块泛白的地砖,他从小不是在这里长大,自然也不知道那两块泛白的地砖代表着什么。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薛宇经受不住打击倒下,薛礼离开了薛氏集团,薛凉死了,薛猛又成了逃犯,如果这个时候薛宇倒下,以他的资历和声望未必控制得住薛家。到时候别说周围群狼窥视,就是薛家内部也很可能分崩离析。 薛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打破了别墅里的沉寂。 “董事长、、”。 “叫二叔”。薛宇终于将视线从两块地砖移到了薛正身上。 薛宇的眼神很温柔,声音也很温和,这还是薛正第一次见他这幅样子,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两秒钟,恭敬的说道:“二叔,您要保重身体”。 薛宇笑了笑,看上去竟有些慈祥。 “放心吧,我死不了”。说着顿了顿,“至少在你顺利坐上董事长位置之前我不会死”。 薛正脑袋嗡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 薛宇喃喃道:“薛平贪财好色,薛东幼稚无知,薛成好勇斗狠,放眼整个薛家唯有你能担当大任”。 “二叔,你才六十岁,还能掌管薛家二十年”。薛正慌张得赶紧说道。 薛宇淡淡看着薛正,说道:“薛正,不要跟二叔生分。我现在跟你说的薛家的百年大计”。 薛正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低头说道:“二叔不嫌弃我是三代之外的旁系,我薛正愿与薛家共存亡”。 薛宇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我薛家子弟该有的气度”。 薛正抬起头,正色道:“二叔,家族连番出现大变故,薛家威望大大受损,市场也唱衰。再加上舆论媒体捕风捉影夸大其词,家族旗下上市公司股价纷纷下跌。个别大股东开始费尽心思变相套现做空,旗下产业订单直线下滑,甚至有几家长期合作的企业宁愿付违约金也要撕毁合同”。 “还有、、、”。薛正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薛宇慈祥的面容再次恢复到以往的威严。 薛正想了想,说道:“二叔在家休养这半个月,薛氏子弟开始拉帮结派。薛成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和金茂集团签订了一份合作协议,薛平以他的股份折价投资了一家物联网公司,还有、、、、”。 “啪”!薛宇狠狠将一个明代青花瓷砸在地上。 “一群败家玩意儿”!薛宇气得浑身颤抖。 “二叔”?薛正担忧的喊道,他之所以现在才敢把这些告诉薛宇,正是怕他万一气出个好歹,单靠他一个薛正根本压不住。 薛宇喘着粗气,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缓缓说道:“我没事,说说你有什么对策”。 薛正点了点头,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消除市场对薛家的恐慌,媒体舆论上肯定有陆山民的人背后推波助澜。我们要收买媒体引导舆论,把陆山民塑造成一个破坏江州经济,图谋薛家基业的魔头。” 说着看了看薛宇,见他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接着说道:“我建议出一份声明,彻底与薛猛划清界限”。 薛正停了下来,再次看向薛宇。 薛宇脸色只是微微变了变,淡淡道:“继续”。 “对于那些试图脱离薛家利益圈的人,主动把他们扫出去,以此告诉他们,薛家有无他们根本不重要,也向外界证明我们薛家依然强盛”。 “薛家对江州经济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二叔应主动向市政府寻求帮助”。 “只有这些还不够”,薛正正色道:“另外我们还需要有一个大动作向市政府证明薛家无可替代的地位,同时也向市场证明薛家在江州依然是最有势力的家族”。 见薛宇没有说话,薛正继续说道:“岷江北岸的那块地紧邻市委市政府,是近年来最大的开发项目,我们必须拿到其中的大部分地块,以此震慑外界,与此同时也能激励内部振奋人心”。 “那对内呢”?薛宇怔怔的盯着薛正,目光深邃。 薛正思索了片刻,说道:“此刻薛家内忧外患,应该以团结为主。对于挖自家墙角的那些人先私下约谈,尽力做思想工作,只要认识到错误可以既往不咎”。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也不懂吗”?薛宇的语气中带着浓浓不满。 薛正赶紧低下头,“二叔,我是怕惩罚太猛会加剧内部矛盾”。 “哼”!薛宇冷哼一声,“我还没死他们就敢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我要是死了,那还不得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薛正满头大汗,低头不语。 薛宇冷冷道:“记住,你只要退出一步,他们就会步步紧逼,一步退步步退。做为一家之主,你就是天,你就是地。”“明天就发函给金茂集团和那个什么破物联网公司,就说没有你薛正的签字合同就是一张废纸”。 说着顿了顿,“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把薛平和薛成赶出薛家”。 薛正愣了一下,“二叔,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儿”。 薛宇冷冷道:“还有那些借着假离婚分解股份做空套现的股东”。“哼,靠着薛家大树挣得钵满盆满,见势不对就像逃跑,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看向有些茫然的薛正,说道:“知道古代朝廷为什么放任官员贪污吗”? 薛正淡淡道:“因为执政者要捏住他们的把柄他们才听话”。 薛宇冷冷道:“那些个股东,贪财好色,吸毒犯罪大有人在,即使有洁身自好的,这些年我也设局给他们下了套。” 说着看向薛正,“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薛正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几个借假离婚分解股份做空的股东,就让他们变成真离婚”。 薛宇冷冷道:“真离婚还不够,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不杀鸡儆猴其他人不知道怕”。 “我知道了二叔”。 薛宇吐出一口气,显得有些疲倦,“你去忙吧”。 薛正走后,薛宇淡淡道:“向爷,你觉得薛正挑得起这幅担子吗”? 向问天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薛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体”。 薛宇叹了口气,“薛家子弟不少,真正争气的不多。这些年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家族子弟的培养。幸好还有个薛正勉强能撑得住局面”。 “咳咳”,向问天捂住嘴咳嗽了两声,上次和道一一战伤得很重,现在脸色都还很苍白。 “薛爷,现在这个局面唯有你才能真正撑得住”。 薛宇淡淡道:“放心吧,我只是最近心力交瘁,过两天就好了”。 说着看着向问天,“倒是你,这么大年纪,身上还带着伤,还在为薛家四处奔波,辛苦你了”。 向问天老眼微红,羞愧的低下了头。“薛爷,是我没保护好薛凉”。 薛宇摇了摇头,“不怪你,谁都没想到纳兰家会背信弃义”。 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向问天赶紧上前扶住,着急的喊道:“薛爷”! 薛宇紧紧握住向问天的手,“向爷,我求你件事”。 “薛爷”!向问天双手颤抖。 “等这场风波过去,继续替我守护好薛家,以后对薛正要想对我一样”。 “薛爷,你只是最近悲伤过度,会好起来的”。 薛宇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的身体再活几年肯定没问题”。 向问天大惊,“薛爷,你是想、、、” 薛宇笑了笑,“别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说着淡淡道:“去吧薛礼叫进来吧”。 ............ ........... 薛礼站在别墅外,自从和薛宇闹僵之后,他就搬离了这栋别墅。他不知道薛宇突然叫他来有什么事。想到最近薛家的变故,心若死灰。 见向问天走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向爷,二哥的身体还好吧”? 向问天淡淡道:“薛爷叫你进去”。 薛礼没有再问,抬脚朝里面走了进去,曾经热闹的别墅,现在物是人非,显得格外凄凉。 当看到薛宇满头白发,更是心疼不已。 “二哥,逝者已逝,生者还要活下去,薛家不能没有你”。 薛宇淡淡的看着薛礼,开口道:“现在和陆山民讲和还有希望吗”? “什么”?薛礼震惊得无以复加,“二哥”? “你老实回答我,还有希望吗”? 薛礼愣了半晌,苦笑道:“事到如今,恐怕没有可能了”。 薛宇叹了口气,“怨恨越积越深,即便他能放下恩怨,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 薛礼深以为然,事到如今,陆山民把薛家害得这么惨,还害死了薛凉,即便现在薛家愿意不计前嫌,陆山民会信吗,是人都不会相信,更何况陆山民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薛宇说道:“薛正建议借岷江北岸那块地的开发重振薛家声威,你怎么看”? 薛礼眉头紧皱,“他的建议很好,只是陆山民不会让我们轻易得逞的”。 薛宇点了点头,“是啊,但是现在薛家内忧外患,不做点大动作早晚会从内部和外部慢慢被蚕食掉”。 薛礼说道 :“只要二哥在,就能稳住局面”。 薛宇摇了摇头,“陆山民会让我们安心稳住局面吗,看看他最近两年在江州的所作所为”。 薛礼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一战是逼着我们决战”。 薛宇说道:“所以这一战必须打”。说着顿了顿,“如果这一战胜了,薛家依然是江州首富,无人可以撼动,那我们就有了和陆山民谈判的资本”。 薛礼惊讶道:“二哥,薛凉的仇”? 薛宇淡淡道:“报了仇又如何?又等着他的人来找我们报仇吗”。 薛礼有些激动,又说道:“如果这一战败了呢”? “败了”。薛宇重复着两个字。 过了半晌,薛宇怔怔的看着薛礼,“如果败了,你就拿着我的人头去找陆山民,这总该算有诚意了吧”。 “二哥、、、”!薛礼忍不住失声痛哭。 薛宇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老三,过来坐”。 薛礼擦了擦眼泪,坐到薛宇旁边。 薛宇喝了口水,郑重的说道:“老三,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二哥你说”。 “你负责家族里的财政大权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薛礼愣了一下,以前心中的疑惑突然间涌了出来,掌管薛家财政大权,每一份合同他都清楚。他曾不止一次发现某些合同有着很微妙的不同,对有些资金的流向也产生过怀疑,不过这些都属于在正常范围之内,并不是太过明显,所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薛宇缓缓说道:“三十多年前,陆晨龙害死了爸,还抢走了原本属于薛家的很多生意,让薛家在江州名誉扫地。你了解我的性格,我发誓要打倒陆晨龙,但是陆晨龙太强大了,我拿他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有个人出现了,他告诉我,只要我愿意与他合作,他不但能帮我打败陆晨龙,还能让薛家站在江州的巅峰。其实当时我并不是太相信他的话,但我太恨陆晨龙了,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与他合作。” “这个人没骗我,他真的神通广大,在他的帮助下,我顺利拿下了好几个外贸大合同,薛家逐渐强大起来,后来陆晨龙死了,晨龙集团群龙无首,我趁势通过各种渠道吞并了晨龙集团旗下在江州的产业,薛家也正式成为江州首富”。 薛礼再次震惊得无以复加,颤颤的问道:“是那个人杀死了陆晨龙”。 薛宇点了点头,“应该说是那个组织,他一个人远远做不到那些事情”。 薛礼脑袋一片空白,“那些人是什么人”? 薛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薛礼问道:“作为报酬,我们就以商贸形式向那个组织输送利益”? 薛宇点了点头,“对,我们就相当于他们的代理人,他们为我们提供各种方便,然后我们将利益输送一部分给他们”。 薛礼额头渐渐出现冷汗:“那些合同,那些资金流向,你就没查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薛宇摇头道:“查不到,中间的周转太多,和我们签合同或者资金流动的人并不是那些人,甚至和我们有商务来往的这部分人可能都不知道被别人利用,而且继续查有可能查到的只是空壳公司”。 说着顿了顿,“而且也不敢查,能弄死陆晨龙,能将薛家轻易推向江州首富,这里面的能量有多大。也就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最先找的代理人是陆晨龙并不是我,陆晨龙不仅拒绝了他们,还死咬住不放想查个究竟。我相信正是因为陆晨龙查到了什么,那些一向不轻易出手的人才不得不狗急跳墙杀了陆晨龙”。 薛礼抹了把冷汗,“那些人也在我们身边”? “对,他们就像影子一样看着我们,时而帮我们一把,时而吸点血”。 “那这次他们会帮我们吗”? 薛宇摇了摇头,“他们所做的都在暗处很隐秘的地方,薛家如今这种局面或许他们帮得了,但他们不会帮,因为那样他们会很容易暴露出来。他们看中的是利益,没有了我们薛家,他们可以找其他代理人,而且我相信他们的代理人并不止我们薛家一家。” 说着顿了顿,“当年晨龙集团在江州的产业被我们瓜分,在天京以及东北的产业被纳兰家和金家瓜分。金家在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我怀疑纳兰家也是他们的其中一个代理人”。 “那个人呢,当初和你联系的那个人呢”? 薛宇淡淡道:“那个人不重要”。说着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千万不要抱有找出他们的心思,陆晨龙就是前车之鉴,东海的海中天也很有可能是因此而死”。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薛宇淡淡道:“因为我不在之后,那个人肯定会找到你,你掌握薛家财政大权这么多年,他们是不会放心你的存在的。到时候他们找到你,你也有个心里准备”。 说着顿了顿,“陆山民应该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到江州的目的或许不是针对我们薛家这么简单。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告诉他”。 薛礼怔怔的看着薛宇,“你想引诱陆山民去追查他们”? 薛宇淡淡道:“为了保住薛家,为了为薛凉报仇,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第787章 黑压压一片 第787章黑压压一片 住院这十天,陆山民完全没有理会外面发生的事情,一切由段一红出面联系。段一红的商业谈判能力毋庸置疑,这一点陆山民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段一红没有足够的凝聚力,在对付薛家的这场战斗中,他是一面旗帜。这个时候不管他能否起到什么作用,这面旗帜都应该竖在最前方。 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就能给那些想搬到薛家的人更强的信心。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就是岷江北岸那块地竞拍的时间,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站出来。 一路走来,每走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这一次他也做好了事情进展不顺利的心里准备。 但出院之后他才了解到事情的进展顺利得远超他的想象。 刘长河虽然打心里不愿意这么早参与进来,但刘云深在东海从头到尾参与了杀薛凉的行动,已经被死死的绑在了陆山民这艘贼船上。自从半个月前段一红找到他之后,他就竭尽全力的说服山西商会成员企业参与进这场决战之中。 随着薛凉的死,薛猛的逃,外界又传言薛宇经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家。岷江北岸那块地是薛家重振声威的契机,同样也是他们更上一层楼的契机。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山西商会大部分成员企业愿意冒险加入这场决战。 同样顺利的还有新洲商会那边,这段时间在陈敬等人的奔波下,越来越多的企业加入进来,曾经跑断腿说破嘴也无动于衷的人,其中不少人甚至主动申请加入进新洲商会。 段一红那边情况也差不多,这些年暗中联系的企业和财阀纷纷明确表态站在薛家对立面。 走出马嘴村四年多,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顺利的事情。其实仔细一想,这个道理并不难想通。不管是强大的个人的还是强大的家族,只有一直保持强大的态势才能震慑住人,一旦出现一点颓势,就会让人猜想它是不是开始衰败。这个时候它是否是真的衰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猜想一开始,那些曾经被它伤害过的人,那些一直眼红它的人就会蠢蠢欲动。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出来当一只出头鸟,大旗一挥就会从者如云。 而他陆山民,就是那杆大旗。这杆大旗从竖立之初并不让人看好,但经过一系列的风吹遇到依然坚挺,不但坚挺,还让薛家受到了重创。这就让那些人看到了希望,给予了他们更坚强的信心。 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山西商会会馆,陆山民在刘长河、陈敬、段一红的陪同下走进了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有山西商会的人,有新洲商会的人,也有段一红这些年暗中拉拢的人。 能够坐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身家上亿,其中更不乏大集团公司董事长,家族企业掌舵人,随便走出去一个,都是让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正是这些人,当陆山民踏进会议室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之前 的窃窃私语,会议室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哒哒’声,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了陆山民身上。这些目光带着欣喜、期待和热情。 这一刻,陆山民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瞬间长高了许多,长壮了许多,像一个高大威猛的巨人屹立与山巅。 这就是唐飞所说的出人头地,这就是唐飞一直努力追求的尊严,这一刻,他帮他实现了。 陆山民目不斜视,踏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走向主席台。 坐在主席台的那一刻,台下响起哗啦啦的掌声。 陆山民面带微笑,微微的朝台下点了点头。 刘长河作为山西商会的会长,自然是这里的主人。他拍了拍话筒说道:“欢迎各位来到山西会馆”。 说着脸色一变,义愤填膺的说道:“薛家在江州一家独大十几年,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凡是挣钱的行业都要差上一脚。他们吃肉,我们只能喝汤,凡是敢和薛家对着干的人,明里暗里通通受到排挤打压,吞并的吞并,破产的破产,直至最后销声匿迹。江州这块大蛋糕他们一家吃了一大半,而我们只能忍气吞声靠着残渣碎末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我们敢怒不敢言。” 刘长河的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无疑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薛家这种传统行业的巨头,他多吃一口,其他人就不得不少吃一口,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反抗过,但要么最后屈服,要么最后被吞并破产,敢怒不敢言几个字深深戳中了他们的内心。一个个都表现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各位,我们的机会来了。薛家声望大跌,又把大部分资金抽调到东海,现在薛家年轻一代薛凉已死,薛猛已废。老一代,薛礼被踢出薛家管理层,薛宇又病倒在家。江州这块大蛋糕是时候重新划分了”。 陆山民淡淡看着台下的人,尽管这些人都保持着良好的上位者风度气质,但他们眼中的贪婪还是展露无遗。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是愣头青,也没有一个是用言语能够洗脑的,他们之所以坐在这里,心里想的和眼睛看到的正是薛家倒下后江州这块大蛋糕。他们其中不少人等这个时机已经等了很久了。 “各位,我们之所以有这个机会,是山海集团董事长陆山民陆先生创造出来的,他以一己之力冒着生命危险站在风口浪尖,以一己之力把薛家一步步拖入目前境地,是他把我们这盘散沙凝聚在一起”。 说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人,说道:“所以我提议由陆先生出面主持大局”。 刘长河说完,台下有人面无表情,有人眉头微皱,也有人面色不悦。 陆山民朝刘长河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让他说几句。 陆山民拍了拍话筒,微微一笑,说道:“各位,主持大局的工作还真得只有我才能担当”。 此话一出,台下议论之声立刻响起,不少人更是直接流露出怒意。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很不服气,认为我陆山民太年轻,认为我陆山民不是江州人,认为我陆山民没你们其中人有的人有钱,也有人认为我陆山民没有你们在江州有威望”。 “没错,我陆山民确实有很多不如你们的地方”。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不足,我才适合主持大局”。 “我在江州没有产业,我所有的资金困在东海也无法到江州来投资。所以注定我无法和你们抢江州这块蛋糕,这意味着我是个局外人,和你们没有任何利益竞争。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在这场战争中我会利用这个主持人中饱私囊”。 陆山民淡淡看着台下的人,这些人都是聪明人,陆山民这些话不说他们也明白。但商人本就为利益而生,不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商人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他们都想着代表己方利益的人能出面主持大局。 陆山民继续说道:“陈敬陈总代表着新洲商会的利益,段一红段总代表着晨光系的利益,刘长河刘总代表着山西商会的利益。我知道你们都想代表自己利益的人来当这个领头人。” “但是,你们别忘了为什么薛家能一家独大这么多年,其本质原因就是因为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商人追求利益并没有错,但我希望大家能分清楚总体利益和局部利益。如果总体利益无法实现,局部利益就是空中楼阁。” 陆山民顿了顿,“是由陈总、刘总还是段总出来当这个主持大局的人,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我和薛家是私仇,薛凉死了,薛猛逃了,薛宇也病倒眼见活不长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现在仍然坐在这里的原因和你们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利益原因,不过是想让薛家死得透一点。如果你们继续为了个人私利非要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那你们慢慢争,我马上拍拍屁股就走人”。 说着起身就朝主席台下走。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一片议论声,对付薛家这件事他们都下了决心,但各自出多少资金,哪些负责阻击薛家旗下的产业,事后蛋糕又如何分配,这些事情必须要在行动前拿出个章程。这些日子他们或私下火公开都在争论,都想有利于自己一派的人出面主持大局。但各自相持不下,直到现在都没有定论。 当陆山民快走出大门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拦在了他的面前。 在场的人都是精英,他们知道,如果陆山民走出这扇门,那么接下来这场争论还会持续下去,下个星期就要竞拍,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僵持下去。 主席台上传来段一红的声音,“各位都是聪明人,陆山民是唯一一个与在座的各位没有利益纠葛又愿意为我们出力的人,时间紧迫,还望大家慎重考虑”。 陆山民转身回头,黑压压一片全都站起来看向了他。 二更晚上十二点前 第788章 他有危险 陆山民再次走向主席台,之前温文尔雅的笑容变成了严肃冷峻。声音也变得深沉而冷厉。 “既然大家把我推到这个位置,我就代表着在座所有人的利益,我所考虑的不是某一个人该出多少该得到多少,我所考虑的是每一个人必须付出多少,能够得到多少”。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即便有,不同人对公平的衡量也不尽相同,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但我既然接下了,就不怕得罪你们”。 陆山民看了看台下人的表情,冷冷道:“我只提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必须使出所有的力量,有多少钱出多少钱,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我不想看到有人抱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一旦发现有人想坐享其成,那么分蛋糕的时候不但一口也吃不到,我还会号召其他所有人对其进行打压,让他在江州再无立足之地”。 台下的人神色变幻,陆山民正说中了他们的心思。在前期投入的时候投入得越少,在后期瓜分薛家的时候就有更多的资本去争夺蛋糕,显然不少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这些人是聪明人不假,但一大群聪明人聚在一起,如果没有规矩约束,所能干出的蠢事并不见得比一个傻子好多少。 所以陆山民首先要做的就是定下一个基调。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能明白,如果这一次搬不倒薛家,那么等薛家恢复元气,回过神来第一个就是收拾你们,到时候你们会有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清楚,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抱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淡淡道:“先说断后不乱,赞成我刚才提议的请举手”。 台下之人互相扭头观察,渐渐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陆山民点了点头,“很好,既然所有人都同意,到时候如果还有人出工不出力,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接下来的会议就是讨论具体的操作模式和具体的分工,三方分别推举出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作为和薛家正面对抗的桥头堡,其他企业以出资入股的方式向着三家企业注入一定比例的资金。另外,所有与薛家旗下产业有上下游关联的企业,在商贸上对薛家进行阻击。所有和薛家旗下企业有同质竞争关系的企业采取 各种方式对其同类产品进行打压。 至于具体的操作细节陆山民就不必过问,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商界精英,他们的那些手段比陆山民摇高明得多。 整整开了一天的会,陆山民感觉头昏脑涨。晚上还要继续开,不过陆山民这杆大旗的作用已经起到了,晚上的会议他在不在场已经不重要。 走出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陆山民深深吐出口气。他已经成功搅浑江州这潭水,也成功把那些仇恨薛家和眼红薛家的人聚集在了一起,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表演了。 薛宇一夜白头,想必也活不了多久,只要再干掉薛猛,唐飞和白斗狼的仇也就算报了。 想到薛猛,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薛猛,你到底在哪里呢? 漫步在江州大街上,四周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来往的行人行色匆匆。 来到江州两年,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轻松的观察这座城市。 这是一座没有历史古迹,也缺乏人文气息的城市,但同时也是一座充满了朝气,积极向上的城市。 夜色将近,开了一天的会,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乱叫。陆山民随便找了家小面馆叫了碗面,特意叫老板给自己加了个煎鸡蛋。 虽然是个小面馆,但里面的人却是形形色色,有的跟他一样西装革履,有的穿着汗臭的廉价t恤。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人都各吃各的面,一言不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陆山民不禁想到,这座热闹繁华的城市,同时也是寂寞的城市。 到这里来吃面的人应该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白天辛辛苦苦的砸工作岗位上当牛做马阿谀卖笑,晚上来这里吃一碗面,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多说一句话。热闹的表象下,孤寂或许才是他们真正的自己。 闲来无事,陆山民细嚼慢咽。再次想到爷爷所说的“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这些被生活压力压榨干精力和体力的人,还有心思和体能去坚守那颗赤子之心吗?他现在已经算是很多人眼中的有钱有势的人,但他又何尝有精力和体力去时常默念赤子之心四个字。 想想设局胁迫陈敬父子入局,胁迫刘长河父子入局,这是不是已经违背了赤子之心。但是如果不 这么做,唐飞的仇怎么报,白斗狼的仇怎么报,又如何搬倒薛家。 幸福都是千篇一律,人生的不易,各有各的苦衷。穷人忙于生计奔波,富人为了守住家产苦心算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薛家何其强大,依然要面临家破人亡。这个世界上好像就没有谁能真正过上舒坦的日子。 陆山民拍了拍头,赶走脑袋中无聊的想法,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太悲观了。 走出面馆,陆山民看见一个黄头发短发女子很快背过身低头看手机,笑了笑朝她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女子的短发扯了下来。 女子尖叫了一声。 陆山民呵呵一笑,“冯警官,从山西商会会馆跟到这里,你也不嫌累”。 冯晓兰一把抓过陆山民手上的头套,瞪了陆山民一眼。“这也能被你发现”。 “你这点跟踪手段也只能对付一些不入流的小偷小摸,在我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冯晓兰噘了噘嘴,“你关掉了手机,还拔出了卡”。 “这你也知道”?陆山民呵呵一笑。 “你还有心思笑,赶紧打开手机”。 “干什么”? “马局长对你的手机进行了定位,一旦薛猛出现,警察可以立刻做出反应”。 陆山民笑道:“是马局长变傻了,还是你们认为薛猛是傻瓜,一大群警察暗藏在我周围,他会出来吗”? 说完抬脚朝前走去。 冯晓兰跺了跺脚,跟上前去,“那你是傻瓜吗?明知道薛猛的恐怖还要再次以身犯险”。 陆山民摆了摆手,“别跟着我”。 “哼,我就要跟着你”。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紧接着脚下一动,快速进入了一家商场。 冯晓兰只感觉眼前人影一晃,等她追入商场,哪里还有陆山民的身影。气得她直跺脚,赶紧给马鞍山打了个电话。 “局长,我跟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算了吧”。 “可是局长,他会有危险”。 “没有危险怎么可能引出薛猛”。 “可是,万一像上次一样我们不能及时赶到怎么办”。 “好了,回公安局吧”。 第789章 再战裕兴村 裕兴村已经开始拆除,不少房屋已经被放倒,几个月前这里还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现在村里看不见任何发光物体。唯有天上云层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些光据说是城市里的灯光经过云层反射而来,所以这里虽然黑,但也并不像山里那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极目看去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断壁残垣。 来的路上,陆山民一直释放出淡淡的气息,这是内家高手独有的气息,只要练出了内气就会不由自主的外放,随着调动体内气机越猛烈,气息就会散发得越多,越容易被人感知到。 只是不同的人对气机的控制能力不一样,控制能力不好的,别人在很远就能感知到你在靠近,甚至能从气息中感知到你的境界。控制能力好的能将气息掩盖到极低的程度,哪怕面对面别人也感知不到。 小妮子就属于后者,她才是真正的猎手,她可以无声无息的靠近猎物,直到猎物肉眼看见了她,也看不出她是个武道高手。 陆山民体内内气汹涌,气息以他为圆心四面八方铺开。 缓步前行,每踏出一步,方圆一两米的杂草无风气浪纷纷向外摆动。 村子西面的小树林还在,踏入其中,里面还能看见当日打斗的痕迹,那根水桶粗的树干静静的躺在地上,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 陆山民停下脚步半蹲下去,静静的看着地上深及小腿的两个深坑。当天白斗狼就是站在这个位置替他扛下了薛猛的全力一击。巨大的力量震断了他的手骨,打断了他的胸骨,胸骨直插入心脏。那个坚强的汉子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个仇,得报”!陆山民喃喃自语。 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东边而来,由远及近。霸道的气势宣告着他的到来。 陆山民站起转身,遥遥望向东面,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他来了。平静的面容不自觉渐渐变得冷冽。 “你终于来了”。 片刻之后,地面传来轰隆隆的踩踏声清晰可闻,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陆山民提起一口内气,内气灌入胸腔,朝着来人的方向高喊:“薛猛,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气势如虹。 薛猛的回应很快到来,一根碗口粗的树干划破夜色,带着破空的飕飕声飞驰而来。 陆山民微微偏头,树干擦着脸颊而过,在耳边留下一阵嗡鸣声。 瞬息之后,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树干洞穿身后一颗水桶粗大树继续前进了一半,停在了大树之中,犹自上下颤抖。 “你的准头太差了”。 树林中狂风骤起,枝叶哗啦啦作响。 黑夜之中,一头‘人熊’裹挟着漫天威势一头扎进了树林。 陆山民身上气息和气势同时勃发,肌肉爆炸的咕咕声,气息带动空气的呼呼声夹杂在一起。双腿一蹬,拔地而起。这一次他没有拔腿就跑,反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奔向薛猛。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具不成比例的身体带着原始洪荒的野性奔向对方。 “砰”!两具肉体相撞,爆发出金石相交的巨大响声。 两个身影一触即分,高大的身影后退数步撞在一棵大树上停止了后退。瘦小 的身影双腿在地上犁出两条沟壑退出去近十米才停止了身形。 高大是身影先启动,瘦小的身影后启动。 两个身影都在停下的瞬间再次拔腿朝对方冲过去。 “砰”!一声巨响。 高大的身影退出去五六米,瘦小的身影退出十几米。 停下的瞬间,两人继续迈步冲向对方,两人都紧紧咬着牙关没哼一声,瞪红了双眼没眨一下眼。 林中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残枝乱舞,木屑横飞。 两个人像两头野兽在树林里死命撕咬,一路上树木尽断,生生犁出一条长达百米的通道。 数次撞击之后,陆山民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体内气机犹如决堤的江河般汹涌澎湃。 搬山境巅峰的力量他不是第一次见识,但这一次是最深刻的认识,哪怕他将全数内劲叠加到全身肌肉,数次撞击之后,依然被薛猛.撞出了近百米远的距离。 站在黑夜之中,陆山民全身肌肉疼痛,双臂也微微发麻。 体内气机瞬息运转两个周天,吐出一口浊气,手臂麻木之感渐渐散去。 薛猛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身上肌肉隆起咕咕作响。 “内劲叠加肌肉爆发力,我看你能使用几次”。 陆山民单手画圆,脚踏七星。“拖到我的人来就够了”。 “哈哈哈哈”薛猛哈哈大笑,“方圆几公里若是有你的人,早就被我提前解决掉”。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说得没错,方圆几公里之内没有,但几公里之外有”。 “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能拖到那个时候”。 “我也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明知道是陷阱也敢来”。 薛猛踏出一步,身上气势滔天。“因为你还欠我一百零八刀”。 陆山民也踏出一步,身上气息勃发。“因为你必须死在这里”。 薛猛双拳咔咔作响,“如果你我不是敌人,我会很欣赏你”。 陆山民再次踏出一步,“从唐飞死的那一刻起,你们薛家在我眼中就已经成为死人”。 “你不该杀死薛凉”! “他该死”! “他是我弟弟”! “一样该死”! “你必须得去陪他”! “我会送你们兄弟团聚”! “一刀都不能少”! “吼”! 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树林中枝叶作响木屑横飞。 薛猛招招势大力沉,横冲直撞,招招致命。陆山民以纯无极拳对战,凭着灵活的身法和引力卸力见招拆招。 一力降十会,几招之后陆山民就彻底被压制,只有防守无法进攻。 薛猛像一台不知疲惫的永动机,拳法大开大合,力量越来越大。若不是陆山民本身体魄强悍,早已被重拳打中。 硕大的拳头直奔胸口,陆山民变拳为掌抵住来拳,内劲在瞬息之间数十次变化,层层叠叠化解拳劲,在内劲将竭未竭之时,曲肘后拉化解剩余拳劲。但即便如此,薛猛这一拳的力 量仍然未枯竭。余下的拳劲继续向前,打在陆山民肩头。 陆山民蹭蹭后退两步,薛猛一脚已经奔着脸颊而来。陆山民不敢格挡,慌忙间低头躲过,同时一掌拍向薛猛胸口。 包含内劲的掌力拍在薛猛胸口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薛猛只是身体微微一颤,手肘下压打向陆山民后脑勺。 陆山民感觉到脑后风起,就势往地上一滚,从薛猛胯下而过来到他的身后。人还未完全站立,瞬息间将内气化为内劲融入肌肉细胞之中,顿时浑身充满亢奋的力量。一招金刚举鼎打了出去。 薛猛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危险,赶紧转身。紧接着他感到腰部一阵剧痛,陆山民内劲叠加肌肉爆发力的一拳已经打在了他的腰眼上。 薛猛爆喝一声,抬脚提膝撞向陆山民胸口。 薛猛转身太快,陆山民打出的拳头还来不及收回,身形也还未站稳。赶紧左掌下压抵住薛猛膝盖。 “砰”!薛猛膝盖连带陆山民左掌一起撞向胸口,陆山民像炮弹一样被撞飞了出去。 落地之后,蹭蹭后退数步,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薛猛踏出一步,腰间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内劲的穿透力,肌肉爆发力的冲击力,两种力量的叠加打在要害位置,他也不好受。 “你有资格死在我手里”! 陆山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深吸两口气,冷冷道:“像你这样的高手全华夏都没几个,每一个都很珍贵,可惜你还是得死”。 “你的手在抖”。 陆山民勉力握紧拳头让手不再颤抖,“再打出个四五拳没有问题”。 薛猛深吸一口气,腰部的疼痛已经减轻了少许。“力量和身体的承受能力相辅相成相互匹配,易髓境后期中阶的内劲可以裂石,你的身体虽然强悍,又能打得出几拳”。 陆山民呵呵一笑,鲜血挂在嘴角格外.阴森诡异。 “至少刚才那一拳你也不好受,否则你又何必停下来跟我废话”。 薛猛冷冷一笑,“无知无畏”!!! 说完拔地而起,从空中狠狠砸出一拳。。。 陆山民不敢硬接,滑步后退。双脚在树干上一蹬,借力翻身再退,转身朝树林外跑去。 “想跑”!薛猛冷哼一声,弹地而起,肩膀瞬间撞断两棵拳头大的树木,双拳打在树干末端。两根树干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飞射向陆山民。 身后风声骤起,陆山民左移一尺躲开第一根树干,紧接着第二根树干接踵而至。 避无可避,陆山民反手一掌拍在树干一侧,巨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树干偏离方向斜着飞了出去,插在了不远处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就这耽搁的一会儿,薛猛庞大的身躯迎面而来,陆山民感觉到身体承受以达到极限,不敢再讲将内劲叠加到肌肉上,体内气机瞬息万里,双掌平推而出。 第790章 发疯的薛猛就是死薛猛 数次内劲叠加,陆山民不敢再次冒险,唯有倚仗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同时体内气机铺开让身体瞬间变轻,与此同时使出无极拳中最具借力效果的一招——颠倒阴阳。 体内气机在双臂见游走,双掌交叉平推,与薛猛硕大的拳头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力量如大山压顶般传来。刹那之间陆山民感到双臂每一寸骨头都要断裂一般,胸中血气翻涌,鲜血直往喉咙上串。 在巨大的力量之下,整个人倒飞出去。陆山民强忍着没有吐出那口鲜血,身在空中双脚飞快轻点经过的树木,落地之后蹭蹭退出去七八步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一口鲜血喷出,顿时感到一阵乏力,强忍着全身疼痛提起一口气,几步跨出了小树林。 村子里到处是断壁残垣,陆山民行走其中如履平地。 两人一前一后,薛猛像一头恶极了的猛虎追捕着前方的猎物,他并不怕所谓的埋伏,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以他的移动速度和与陆山民的距离,即便周围有几十把步枪也没有人敢轻易开枪。即便有狙击他也不怕,他甚至已经敏锐的察觉到狙击手正埋伏在前方。 村子里到处是拆得乱七八糟的砖头和石块,薛猛一边追,一边猛踢。砖头和石块像霰弹一样奔着陆山民后背而去。 陆山民一边跑一边听风躲避,心下大骇。之前只算到拼速度薛猛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他,忘记了拆迁中的裕兴村到处是砖头石块,这些东西在薛猛力量的加持下呼啸着打向他的后背。 后背‘咚’的一声闷响,半块断砖打在了他的后背,疼得他汗流浃背,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正在他咬牙逃跑之际,耳麦里的响起易翔凤的声音。“我已就位。洪成武带人从南面包抄而去”。 陆山民心下大喜,拖到现在,易翔凤他们终于从几公里之外赶到了这里。 “有没有把握打中”? “移动太快,他应该已经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始终和你保持在一条线上,我没有把握一枪命中”。 陆山民一边跑一边迅速思考,黑灯瞎火之下,薛猛和他相隔如此之近,速度 又如此之快,洪成武带的人怕误伤并不见得敢随便开枪。一旦冲破防线,以他和薛猛的速度很快将会把他们甩在身后,彼时他们将毫无用处。 要想干掉薛猛,关键还是要给易翔凤手中那杆巴雷特狙击步枪创造机会。 “我数一二三扑倒,然后你开枪”。 “不行,他已经知道有杆狙击枪瞄准他,肯定会提前防备,以他的反应速度打中他的几率很小,一旦我这一枪打不中,你就会落入他手中,我将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陆山民牙关紧咬,突然猛的一个转身。大喝一声,“薛猛,再接我一拳”。 说着返身猛冲向薛猛,体内气机再次沸腾,所有内气源源不绝不断化为内劲注入手臂肌肉细胞之中,拳还未打出,整条手臂已经渗出肉眼可见的血珠。 薛猛没料到陆山民会突然折返,两人的距离本就很近,相向对冲眨眼就到。 薛猛大喝一声,抬手就是一拳,拳劲带着奔跑中的冲击力狠狠砸在了陆山民腋下,陆山民腋下咔咔两声,两根肋骨应声而断。与此同时陆山民拼尽全力的一拳也打在了薛猛的胸口。 两人一触即分,陆山民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落入断壁残垣之中,薛猛重心不稳蹭蹭往后退去。 这一刻薛猛感到一阵心悸,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但陆山民这一拳力量太大,不但让他重心不稳连连后退,一时间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在这一刹那,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 初速达915米/秒,1200米内可穿透11毫米钢板的装甲弹穿透了他的肩膀。子弹的空腔效应让他整个左边身子瞬间失去知觉,子弹所带来的巨大动力势能带着他继续后退,直至后仰倒地。 陆山民咬着牙从乱石堆中挣扎着站起来,整条右臂耷拉在身侧,想迈出一步都艰难无比。但他仍然竭力提起一口气缓缓朝薛猛走去,他要亲眼看见薛猛的尸体。 刚艰难的迈出两步,耳麦里响起易翔凤焦急的声音,“别动”! 话音刚落,薛猛身体一下弹起,发出一声震天彻地的吼声,猛的朝陆山民奔跑而来。他的右肩全是血,右臂 耷拉在一侧毫无生机。 他的脸庞越来越近,上面写满了必杀之心和必死之心,这是一个疯到已经不要命的人。 陆山民怔怔的站在原地,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能力。 陆山民转头看向二三十米开外,隐隐能看见有一群黑影朝这边跑来。其中有一人没跑,他端着枪瞄向这个方向。他知道洪成武是个神枪手,但这个距离,薛猛的速度又这么快,而且还是光线很不好的环境,他不知道洪成武是否能打中,即便打中,若是不打中要害,顶多也只是给薛猛造成些皮外伤。以薛猛搬山境巅峰的体魄,没有十几二十发步枪子弹休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当初在金三角丛林,他是亲眼看到两颗ak47子弹打在大黑头腹部,仅仅只是入肉半寸,根本没造成多大的实质伤害。 “哒、哒、哒、哒”,四发点射的枪声响起。 陆山民和薛猛两人也就相隔十米左右,眼看就要扑到近前,陆山民看到薛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显然腿部已经中弹。 “趴下”!耳麦里传来易翔凤急促的声音。 陆山民使出全身力气朝侧方扑出,紧接着他听到巴勒特狙击枪发出巨大的枪响声,然后是一阵冲锋步枪密集的‘哒哒’声。 刚才这一枪应该是没打中,陆山民听到薛猛远去的脚步声,身后是洪成武一群人追击的脚步声和哒哒哒哒的枪声。 片刻之后,一个人影快步跑向陆山民将他扶了起来。 “山民哥,你怎么样”?冷海焦急的问道。 陆山民喘着粗气,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一定要杀了薛猛”。 “放心吧山民哥,薛猛挨了一颗巴雷特穿甲子弹,刚才腿上和身上又中了数枪,他跑不掉了”。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极目望去。薛猛的速度虽然还是不慢,但身形没有了之前的矫健,显然受伤不轻,他的身后是洪成武等人十几把冲锋枪扫射。看薛猛移动的身形,显然又中了几枪。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发疯的薛猛就是死薛猛”。 第786章 本章发错请勿订阅明天平台删除 豪华别墅里冷冷清,薛宇坐在沙发中央,怔怔的看着沙发前的两块地砖。 大厅里的地砖是古朴的棕色,但那两块地砖却泛白,在周围颜色的衬托下,格外耀眼。 那两块地砖曾经是薛猛和薛凉罚跪的地方,十几二十年下来,被两人的膝盖磨成了浅白色。 薛宇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仿佛看到了小时候调皮的薛凉,看到了叛逆期的薛凉,看到了成年后的薛凉。但,永远也看不到以后的薛凉。 薛正坐在下首,恍如梦中。半年时间不到,他从一个财务经理一跃成为薛氏集团首席财务官,到现在更是成为薛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作为薛家旁支子弟,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同样没想到的还有,在这半年时间里薛家连番出现变故。先是薛礼被踢出薛家核心圈,紧接着薛凉死,现在薛猛又成了通缉犯。牢不可破的薛家已经有了动摇的迹象。 他静静的看着薛宇,这个曾经只能远远仰望的远房堂叔,现在已是满头白发,那张依然威严的脸掩盖不住悲凉与沧桑。 薛正顺着薛宇的目光看向那两块泛白的地砖,他从小不是在这里长大,自然也不知道那两块泛白的地砖代表着什么。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薛宇经受不住打击倒下,薛礼离开了薛氏集团,薛凉死了,薛猛又成了逃犯,如果这个时候薛宇倒下,以他的资历和声望未必控制得住薛家。到时候别说周围群狼窥视,就是薛家内部也很可能分崩离析。 薛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打破了别墅里的沉寂。 “董事长、、”。 “叫二叔”。薛宇终于将视线从两块地砖移到了薛正身上。 薛宇的眼神很温柔,声音也很温和,这还是薛正第一次见他这幅样子,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两秒钟,恭敬的说道:“二叔,您要保重身体”。 薛宇笑了笑,看上去竟有些慈祥。 “放心吧,我死不了”。说着顿了顿,“至少在你顺利坐上董事长位置之前我不会死”。 薛正脑袋嗡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 薛宇喃喃道:“薛平贪财好色,薛东幼稚无知,薛成好勇斗狠,放眼整个薛家唯有你能担当大任”。 “二叔,你才六十岁,还能掌管薛家二十年”。薛正慌张得赶紧说道。 薛宇淡淡看着薛正,说道:“薛正,不要跟二叔生分。我现在跟你说的薛家的百年大计”。 薛正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低头说道:“二叔不嫌弃我是三代之外的旁系,我薛正愿与薛家共存亡”。 薛宇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我薛家子弟该有的气度”。 薛正抬起头,正色道:“二叔,家族连番出现大变故,薛家威望大大受损,市场也唱衰。再加上舆论媒体捕风捉影夸大其词,家族旗下上市公司股价纷纷下跌。个别大股东开始费尽心思变相套现做空,旗下产业订单直线下滑,甚至有几家长期合作的企业宁愿付违约金也要撕毁合同”。 “还有、、、”。薛正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薛宇慈祥的面容再次恢复到以往的威严。 薛正想了想,说道:“二叔在家休养这半个月,薛氏子弟开始拉帮结派。薛成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和金茂集团签订了一份合作协议,薛平以他的股份折价投资了一家物联网公司,还有、、、、”。 “啪”!薛宇狠狠将一个明代青花瓷砸在地上。 “一群败家玩意儿”!薛宇气得浑身颤抖。 “二叔”?薛正担忧的喊道,他之所以现在才敢把这些告诉薛宇,正是怕他万一气出个好歹,单靠他一个薛正根本压不住。 薛宇喘着粗气,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缓缓说道:“我没事,说说你有什么对策”。 薛正点了点头,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消除市场对薛家的恐慌,媒体舆论上肯定有陆山民的人背后推波助澜。我们要收买媒体引导舆论,把陆山民塑造成一个破坏江州经济,图谋薛家基业的魔头。” 说着看了看薛宇,见他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接着说道:“我建议出一份声明,彻底与薛猛划清界限”。 薛正停了下来,再次看向薛宇。 薛宇脸色只是微微变了变,淡淡道:“继续”。 “对于那些试图脱离薛家利益圈的人,主动把他们扫出去,以此告诉他们,薛家有无他们根本不重要,也向外界证明我们薛家依然强盛”。 “薛家对江州经济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二叔应主动向市政府寻求帮助”。 “只有这些还不够”,薛正正色道:“另外我们还需要有一个大动作向市政府证明薛家无可替代的地位,同时也向市场证明薛家在江州依然是最有势力的家族”。 见薛宇没有说话,薛正继续说道:“岷江北岸的那块地紧邻市委市政府,是近年来最大的开发项目,我们必须拿到其中的大部分地块,以此震慑外界,与此同时也能激励内部振奋人心”。 “那对内呢”?薛宇怔怔的盯着薛正,目光深邃。 薛正思索了片刻,说道:“此刻薛家内忧外患,应该以团结为主。对于挖自家墙角的那些人先私下约谈,尽力做思想工作,只要认识到错误可以既往不咎”。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也不懂吗”?薛宇的语气中带着浓浓不满。 薛正赶紧低下头,“二叔,我是怕惩罚太猛会加剧内部矛盾”。 “哼”!薛宇冷哼一声,“我还没死他们就敢骑在你头上拉屎拉尿,我要是死了,那还不得把你给生吞活剥了”。 薛正满头大汗,低头不语。 薛宇冷冷道:“记住,你只要退出一步,他们就会步步紧逼,一步退步步退。做为一家之主,你就是天,你就是地。”“明天就发函给金茂集团和那个什么破物联网公司,就说没有你薛正的签字合同就是一张废纸”。 说着顿了顿,“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公司,把薛平和薛成赶出薛家”。 薛正愣了一下,“二叔,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儿”。 薛宇冷冷道:“还有那些借着假离婚分解股份做空套现的股东”。“哼,靠着薛家大树挣得钵满盆满,见势不对就像逃跑,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看向有些茫然的薛正,说道:“知道古代朝廷为什么放任官员贪污吗”? 薛正淡淡道:“因为执政者要捏住他们的把柄他们才听话”。 薛宇冷冷道:“那些个股东,贪财好色,吸毒犯罪大有人在,即使有洁身自好的,这些年我也设局给他们下了套。” 说着看向薛正,“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薛正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几个借假离婚分解股份做空的股东,就让他们变成真离婚”。 薛宇冷冷道:“真离婚还不够,要让他们身败名裂。不杀鸡儆猴其他人不知道怕”。 “我知道了二叔”。 薛宇吐出一口气,显得有些疲倦,“你去忙吧”。 薛正走后,薛宇淡淡道:“向爷,你觉得薛正挑得起这幅担子吗”? 向问天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薛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体”。 薛宇叹了口气,“薛家子弟不少,真正争气的不多。这些年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家族子弟的培养。幸好还有个薛正勉强能撑得住局面”。 “咳咳”,向问天捂住嘴咳嗽了两声,上次和道一一战伤得很重,现在脸色都还很苍白。 “薛爷,现在这个局面唯有你才能真正撑得住”。 薛宇淡淡道:“放心吧,我只是最近心力交瘁,过两天就好了”。 说着看着向问天,“倒是你,这么大年纪,身上还带着伤,还在为薛家四处奔波,辛苦你了”。 向问天老眼微红,羞愧的低下了头。“薛爷,是我没保护好薛凉”。 薛宇摇了摇头,“不怪你,谁都没想到纳兰家会背信弃义”。 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向问天赶紧上前扶住,着急的喊道:“薛爷”! 薛宇紧紧握住向问天的手,“向爷,我求你件事”。 “薛爷”!向问天双手颤抖。 “等这场风波过去,继续替我守护好薛家,以后对薛正要想对我一样”。 “薛爷,你只是最近悲伤过度,会好起来的”。 薛宇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的身体再活几年肯定没问题”。 向问天大惊,“薛爷,你是想、、、” 薛宇笑了笑,“别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说着淡淡道:“去吧薛礼叫进来吧”。 ............ ........... 薛礼站在别墅外,自从和薛宇闹僵之后,他就搬离了这栋别墅。他不知道薛宇突然叫他来有什么事。想到最近薛家的变故,心若死灰。 见向问天走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向爷,二哥的身体还好吧”? 向问天淡淡道:“薛爷叫你进去”。 薛礼没有再问,抬脚朝里面走了进去,曾经热闹的别墅,现在物是人非,显得格外凄凉。 当看到薛宇满头白发,更是心疼不已。 “二哥,逝者已逝,生者还要活下去,薛家不能没有你”。 薛宇淡淡的看着薛礼,开口道:“现在和陆山民讲和还有希望吗”? “什么”?薛礼震惊得无以复加,“二哥”? “你老实回答我,还有希望吗”? 薛礼愣了半晌,苦笑道:“事到如今,恐怕没有可能了”。 薛宇叹了口气,“怨恨越积越深,即便他能放下恩怨,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 薛礼深以为然,事到如今,陆山民把薛家害得这么惨,还害死了薛凉,即便现在薛家愿意不计前嫌,陆山民会信吗,是人都不会相信,更何况陆山民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薛宇说道:“薛正建议借岷江北岸那块地的开发重振薛家声威,你怎么看”? 薛礼眉头紧皱,“他的建议很好,只是陆山民不会让我们轻易得逞的”。 薛宇点了点头,“是啊,但是现在薛家内忧外患,不做点大动作早晚会从内部和外部慢慢被蚕食掉”。 薛礼说道: “只要二哥在,就能稳住局面”。 薛宇摇了摇头,“陆山民会让我们安心稳住局面吗,看看他最近两年在江州的所作所为”。 薛礼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一战是逼着我们决战”。 薛宇说道:“所以这一战必须打”。说着顿了顿,“如果这一战胜了,薛家依然是江州首富,无人可以撼动,那我们就有了和陆山民谈判的资本”。 薛礼惊讶道:“二哥,薛凉的仇”? 薛宇淡淡道:“报了仇又如何?又等着他的人来找我们报仇吗”。 薛礼有些激动,又说道:“如果这一战败了呢”? “败了”。薛宇重复着两个字。 过了半晌,薛宇怔怔的看着薛礼,“如果败了,你就拿着我的人头去找陆山民,这总该算有诚意了吧”。 “二哥、、、”!薛礼忍不住失声痛哭。 薛宇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老三,过来坐”。 薛礼擦了擦眼泪,坐到薛宇旁边。 薛宇喝了口水,郑重的说道:“老三,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二哥你说”。 “你负责家族里的财政大权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薛礼愣了一下,以前心中的疑惑突然间涌了出来,掌管薛家财政大权,每一份合同他都清楚。他曾不止一次发现某些合同有着很微妙的不同,对有些资金的流向也产生过怀疑,不过这些都属于在正常范围之内,并不是太过明显,所以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薛宇缓缓说道:“三十多年前,陆晨龙害死了爸,还抢走了原本属于薛家的很多生意,让薛家在江州名誉扫地。你了解我的性格,我发誓要打倒陆晨龙,但是陆晨龙太强大了,我拿他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有个人出现了,他告诉我,只要我愿意与他合作,他不但能帮我打败陆晨龙,还能让薛家站在江州的巅峰。其实当时我并不是太相信他的话,但我太恨陆晨龙了,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与他合作。” “这个人没骗我,他真的神通广大,在他的帮助下,我顺利拿下了好几个外贸大合同,薛家逐渐强大起来,后来陆晨龙死了,晨龙集团群龙无首,我趁势通过各种渠道吞并了晨龙集团旗下在江州的产业,薛家也正式成为江州首富”。 薛礼再次震惊得无以复加,颤颤的问道:“是那个人杀死了陆晨龙”。 薛宇点了点头,“应该说是那个组织,他一个人远远做不到那些事情”。 薛礼脑袋一片空白,“那些人是什么人”? 薛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薛礼问道:“作为报酬,我们就以商贸形式向那个组织输送利益”? 薛宇点了点头,“对,我们就相当于他们的代理人,他们为我们提供各种方便,然后我们将利益输送一部分给他们”。 薛礼额头渐渐出现冷汗:“那些合同,那些资金流向,你就没查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薛宇摇头道:“查不到,中间的周转太多,和我们签合同或者资金流动的人并不是那些人,甚至和我们有商务来往的这部分人可能都不知道被别人利用,而且继续查有可能查到的只是空壳公司”。 说着顿了顿,“而且也不敢查,能弄死陆晨龙,能将薛家轻易推向江州首富,这里面的能量有多大。也就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最先找的代理人是陆晨龙并不是我,陆晨龙不仅拒绝了他们,还死咬住不放想查个究竟。我相信正是因为陆晨龙查到了什么,那些一向不轻易出手的人才不得不狗急跳墙杀了陆晨龙”。 薛礼抹了把冷汗,“那些人也在我们身边”? “对,他们就像影子一样看着我们,时而帮我们一把,时而吸点血”。 “那这次他们会帮我们吗”? 薛宇摇了摇头,“他们所做的都在暗处很隐秘的地方,薛家如今这种局面或许他们帮得了,但他们不会帮,因为那样他们会很容易暴露出来。他们看中的是利益,没有了我们薛家,他们可以找其他代理人,而且我相信他们的代理人并不止我们薛家一家。” 说着顿了顿,“当年晨龙集团在江州的产业被我们瓜分,在天京以及东北的产业被纳兰家和金家瓜分。金家在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我怀疑纳兰家也是他们的其中一个代理人”。 “那个人呢,当初和你联系的那个人呢”? 薛宇淡淡道:“那个人不重要”。说着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千万不要抱有找出他们的心思,陆晨龙就是前车之鉴,东海的海中天也很有可能是因此而死”。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薛宇淡淡道:“因为我不在之后,那个人肯定会找到你,你掌握薛家财政大权这么多年,他们是不会放心你的存在的。到时候他们找到你,你也有个心里准备”。 说着顿了顿,“陆山民应该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到江州的目的或许不是针对我们薛家这么简单。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告诉他”。 薛礼怔怔的看着薛宇,“你想引诱陆山民去追查他们”? 薛宇淡淡道:“为了保住薛家,为了为薛凉报仇,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第791章 薛猛死了 陆山民浑身疼痛无力,整个身体几乎全靠在冷海身上。他强打起精神目不转睛盯着远处逃跑中那个高大威猛的身影,那道身影的速度越来越慢,后面追击的人离他越来越近。顶多再过一两分钟,他将完全陷入倾泻而去的密集子弹中,从此这个世界上将消失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顶尖高手。 忽然间,陆山民感知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冷海发现陆山民异样的神色,以为陆山民伤得太重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赶紧关心的问道:“山民哥,你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个灰色的身影从远处树林中闪出,眨眼之间就来到薛猛身边把他扛在了肩头,灰影闪烁,几个起落就没入了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冷海也看到了那道灰影,震惊得目瞪口呆。 “是人还是鬼”? 陆山民闭上眼紧咬牙关,过了片刻深深吐出一口气,“让他们别追了”。 冷海很不甘心,但也知道继续追下去惊动了警察就不好收场。只好对着耳麦说道:“洪哥,撤退”。 这个时候,易翔凤也从远处跑了过来,肩上还扛着那把狙击之王。 “是谁救走了薛猛”?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人的身法和速度,应该是易髓境后期巅峰的高手,境界不在向问天之下”。 “是向问天”? “应该不是,向问天被老神棍伤到了根本,没这么快恢复过来”。 “那会是谁”?易翔凤眉头紧皱。 陆山民缓缓调动内气修复受伤的经脉,“现在先别管他是谁,你从中东带来的雇佣军不能长期滞留在国内,赶紧安排他们撤离”。 易翔凤重重跺了跺脚,“tmd,计划筹备了这么久,就这样无功而返”! 陆山民看了眼他肩头的狙击步枪,淡淡道:“大黑头不是不让你用枪吗”。 易翔凤瘪了陆山民一眼,“算了,你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都远远超过了我,我这辈子在武道上走不远了,还是手上的枪靠谱”。 陆山民点了点头,“带上你的人今晚就离开吧,冷海送我回去”。 易翔凤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连我也要赶走”?“我可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着你干”。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易翔凤,他敢带着雇佣军进入华夏已经是冒了天大的风险,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易哥,马鞍山把我盯得越来越紧,你的身份特殊,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给查出来”。 易翔凤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黄九斤给了他一个全新的身份,但要是被警察有心调查,难免会被查出过去的经历,他一个中东雇佣军头子,在华夏还真无立足之地。 “易哥,你先回去,以后我再联系你”。 易翔凤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记得联系我”。 陆山民笑了笑:“你现在可是我的人”。 易翔凤哈哈大笑,大步走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 ........ 回到天启花园,客厅电视里正放着《情深深雨蒙蒙》,蒋琬穿着一件宽大的大嘴猴睡衣,裸露着大长腿,侧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陆山民轻手轻脚关掉电视,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看了看满身的血污,还是不叫醒她的好。 进屋拿了床空调被轻轻给她盖上。蒋琬身上散发着淡淡清香,生活中的她比聚光灯下的她更漂亮,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长长的的睫毛一眨一眨,娇小的红唇轻轻抿动。陆山民刚给她盖好一双令人血脉喷张的裸露长腿,才发现她原来在装睡。 陆山民苦笑一下,没有再理会她。 进卫生间脱掉衣服,浑身上下全是青紫色的拳印。 右手还不能动,抬起左手轻轻碰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躺进浴缸之中,温热的热水浸泡全身,浑身的疼痛才有所减轻。 身体的疼痛有所缓解,脑海里的阴云却越来越浓厚。他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在头顶,又像有个人站在云端俯瞰着自己。这种感觉曾经在直港大道的时候也有过,那个时候海东青就是那个站在云端的人。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很弱小,现在的他已经很强大,那么那个站在云端 的人又该有多强大。 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这一重天该有多高。 泡完澡躺在床上,浑身的疼痛和脑中的阴云让他辗转难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走进客厅,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牛奶在热奶器里,煎蛋在微波炉里,要是凉了就热一下。我要去横店拍一部戏,最近不回家”。纸条的下方还画着一个愤怒的表情,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见我睡着了也不抱我进屋,害得我着凉感冒,一点没绅士风度’。 刚吃完早餐,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门,冯晓兰正着急的站在门口,看见陆山民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陆山民眉头微皱,“出什么事了”? 冯晓兰毫不见外的走进屋子,四处看了看,“你的大明星女朋友呢”? 陆山民关上门做到沙发上,“警察都这么八卦吗”? 冯晓兰坐在陆山民旁边,一双大眼睛咕噜噜乱转,好奇的问道:“你们那个了没有”? 陆山民皱了皱眉,淡淡道:“你不是猜到我们是假情侣吗”? 冯晓兰嘿嘿一笑,“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还是个超级大美女,我不信你能忍得住”。 陆山民无语道:“偏偏我就忍住了”。 冯晓兰惊讶的看着陆山民,过了半晌说道:“难道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说着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太恶心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警察同志,你一天是不是太闲了,你火急火燎跑到我这里来,不会就是跟我瞎扯吧”。 冯晓兰拍了拍额头,“额,你昨天甩掉我之后,我一直担心你出事。今天早上得知薛猛死了之后,我更担心你、、、”。 “你说什么”!!?陆山民一把抓住冯晓兰手腕。 “啊!你抓疼我手了”!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冯晓兰怯怯的看着陆山民狰狞的脸,诺诺说道:“薛猛死了”。 第792章 尽力而为 陆山民没有理会冯晓兰的尖叫声,拉着她的手飞奔出天启花园,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天湖区公安局赶。 尽管冯晓兰说她亲眼看到了薛猛的尸体,但他仍然不相信薛猛死了,他要亲眼看到薛猛的尸体,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冯晓兰之所以慌忙的跑过来找他,一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事,毕竟要杀死薛猛那样的猛人不可能一点伤害都没有。二是提早通知他,让他在警察的询问中有个心理准备。完全没想到陆山民会直接去天湖区公安局。 到了天湖区公安局,陆山民直奔马鞍山办公室,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马鞍山正神色恭敬的接着一个电话,见陆山民拉着冯晓兰冲进来,皱了皱眉对电话那头说了声‘明白’挂掉了电话。 “主动送上门,还省得我亲自去找你”。 “我要看薛猛的尸体”。陆山民直截了当说道。 马鞍山冷笑一声,缓缓走到陆山民身前,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陆山民。 “昨晚深夜十二点至一点,你在哪里,别告诉我你在家里睡觉,天启花园附近的监控视频显示你在凌晨两点才回家”。 “去了趟裕兴村”。陆山民实话实说。 马鞍山冷哼一声,对着冯晓兰说道:“把他铐起来”! 冯晓兰为难的看着马鞍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杀了薛猛”! 陆山民冷冷道:“昨晚我是和他交过手,后来我身受重伤逃走,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他”。 说着紧盯着马鞍山,“我要亲眼看到薛猛的尸体”。 马鞍山没有再理会他,对着冯晓兰冷喝道:“没听见我的命令吗”! 冯晓兰咬着嘴唇掏出手铐,歉意的看了一眼陆山民,就往他手上铐去。 陆山民一把拍开冯晓兰的手,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马鞍山刷的一声拔出手枪抵在陆山民额头,“陆山民,你涉嫌一宗谋杀案,我现在正式逮捕你”。 冯晓兰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生怕他做出过激举动。 “这里是公安局,你不要乱来”。 陆山民神色变幻,最终没有反抗,任由冯晓兰给他戴上手铐。 “马局长,我只想确定薛猛是否真的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这里面恐怕有个天大的阴谋”。 “你难道认为我死人活人都分不清,还是认为法医都是一群白痴”。 冯晓兰也说道:“是真的死了,心脏停止跳动六个小时,完全没有呼吸,身体也僵硬冰冷”。 “你们到底看清楚没有,会不会是假薛猛,就像上次假薛平一样”。陆山民双目盯着马鞍山。 冯晓兰低声说道:“不可能是假的,法医从尸体上提取了dna,就是薛猛”。 马鞍山一双鹰眼泛着冷芒,“装得还挺像,我早就跟你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绳之以法,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陆山民再一次被扔进看守所,很快马鞍山带着两个民警对他进行了审讯。陆山民承认昨晚确实和薛猛交过手,但矢口否认杀人。 第二天下 午,陆山民见到了郝伟。 郝伟开口说道:“大概的情况我已了解,裕兴村附近的派出所听到枪声后赶到了现场,然后在那片小树林里找到了薛猛的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陆山民还是有些不信,“薛猛真的死了”? 郝伟点了点头,“薛家已经领回了尸体,现正在举办丧礼,整个江州的人都知道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喃喃道‘薛猛真的死了’,想到那个灰色的身影,难道是他杀了薛猛,他是谁?又有什么样的目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救了薛猛之后又杀了他? “他的死因是什么”? “我看了法医的尸检报告,身上八处枪伤,以肩头那一枪最严重,还有心脏遭受过重击。报告上说是体能耗尽导致昏厥,然后失血过多而死”。 “警方在现场还发现了什么痕迹”? “你和薛猛打斗的痕迹,还有狙击手以及十几个人的痕迹”。 “就这些”? 郝伟点了点头,“就这些”。 陆山民低头沉思,看来在他们离开后,那个灰色的身影并没有离开,而是杀了薛猛之后返回抹去了他的痕迹。 郝伟严肃的说道:“你要把实话告诉我,我才能帮到你”。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薛猛不是我杀的”。 郝伟旋转着手里的钢笔,眉头紧皱。“你身在凶案现场,有着极大嫌疑,这一次恐怕我暂时无法弄你出去”。 陆山民缓缓摇头,“没关系,没有确切的证据,马鞍山迟早要放了我”。 郝伟点了点头,“好吧,你一定要咬死只和薛猛打斗过绝没有杀人不松口,警察只要找不到新的证据就定不了你的罪”。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谢谢你”。 郝伟笑道:“我现在也是山海集团的股东,帮你就是帮自己”。正事儿谈完,郝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雅倩知道了吧”。 “嗯”。 陆山民苦笑道:“这次又得让她担惊受怕了”。 郝伟笑了笑,“这你放心,我和雅倩从小一块儿玩儿到大,她的承受能力比男人强”。 说着又说道:“我来的时候她让我托话告诉你,叫你不用担心,她会把山海集团给你看好,哪怕你坐一辈子牢她也等你”。 陆山民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这话像她说的”。 郝伟拍了拍陆山民肩膀,打趣道:“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欠她的太多了,得用一辈子去偿还”。 郝伟嘿嘿一笑,“你就得意吧。我来之前去医院见了趟海东青,真没想到这个在东海令人闻风丧胆的母夜叉竟也对你流露出担忧之色”。 “她的伤好些了吧”?陆山民下意识问道。 郝伟挤眉弄眼的笑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好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别瞎说,我跟她只是朋友”。 “你我都是男人,男人本色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你敢对海东青这个女魔头下手,不愧是我崇拜的英雄”。 陆山民咳嗽两声,岔开话 题说道:“我现在关在里面,和外面完全断绝了消息,你替我告诉她和段一红,叫她们不要担心”。 郝伟呵呵笑道:“放心吧,你身边的女人个个是奇女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在医院除了见到了海东青,也见到了段一红。说实话,我从她们脸上除了看到担心之外,看到更多的还是轻松。她们让我告诉你,叫你在里面好好呆着,外面的事情交给她们就行了”。 陆山民笑了笑,好几次死里逃生,段一红都被他吓坏了,被关在看守所里,反而让她放心了不少。难怪这次被抓,她没有动用各种关系给马鞍山施压力。 .......... ......... 豪园,夏知秋热情的给海东青端上一杯茶。 “海小姐,你住院这段时间没去看你,还望你理解”。 海东青淡淡道:“我理解你的立场,这一次我同样不想让你为难”。 夏知秋笑道:“谢谢你的理解,其实我背后的人挺欣赏陆山民,他那副字写得特别好。但欣赏归欣赏,地位越高的人越小心,生怕出了丁点儿差错,不到情况完全明朗的时候不会轻易出手”。 海东青眉头微皱,“彭超和陈星是不是在你手里”? 夏知秋微微一笑,“海小姐快人快语我也就直言不讳,确实在我们手里”。 “你不打算交出来”? 夏知秋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墙倒众人推,现在薛家这面墙还没倒”。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出来”? “决战之后”。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想耗干新洲商会、山西商会和晨光系的资本,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夏知秋妩媚笑道:“我是个商人,我背后的人看重的是利益,薛家太早垮掉对我们不利”。 “你们就不怕薛家垮不了”? 夏知秋笑道:“垮不了也没关系,不死也脱了层皮。有这两个人在,也能狠狠敲薛家一笔”。 海东青冷冷道:“还有个问题,薛猛是不是你们所杀”? 夏知秋脸上露出微微惊愕,“薛猛不是陆山民杀的吗”? “他说不是”! 夏知秋疑惑的看着海东青,“他会不会撒谎”? “不会”!海东青坚定说道。 夏知秋沉思了片刻,“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真不是你的人”? 夏知秋摇了摇头,“不是”。 海东青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说道:“别人不清楚,但你我都知道,薛家的底蕴并不是其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你不交出陈星和彭超两人,薛家并不一定会在这一战中倒下”。 夏知秋皱了皱眉,“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海东青淡淡道:“薛家的利益牵扯到很多人,省里和市里会有不少人想保薛家不倒。我希望这一场决战公平公正,没有政府层面的干涉”。 夏知秋默不作声,沉思了一两分钟。 “我尽力而为”。 各位朋友对不住了,昨天欠下的两章今天来不及补了,明天补上。 第793章 跟我一样不要脸 移开书柜,里面露出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保险柜。保险柜有两层,外层密码加指纹解锁,内层视网膜解锁。 打开保险柜,里有是一部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国产金立手机。手机旁边有几张看上去也很普通的手机卡。 但她知道这部手机只是看上去普通,手机卡也不同于一般的手机卡。 装上一张手机卡,打开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苍鹰’。 呆呆的看着手机,拇指放在拨出键上。她不知道苍鹰为什么选上她这个刚毕业的菜鸟,也不知道苍鹰口中的大事具体是什么事,甚至她都不知道苍鹰是谁。 苍鹰只让她盯紧一个人。 能让警察盯上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她开始抱着敌视的态度接触他,但一年下来,她渐渐感觉他不像是一个坏人。不仅觉得他不是坏人,有时候甚至觉得他还是一个好人。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她知道她不应该对任务对象产生这种主观情绪,但是她发现很难做到。哪怕手指停在了拨出键上,也久久没有摁下去。 她曾问过苍鹰这个特殊组织是什么组织,对方说是机密。她也曾问过任务的目的是什么,对方说她权限太低不够资格知道。她还问过为什么要搞得如此神秘,对方说这是组织的一贯风格。 当初被选中时候她很兴奋很好奇,渐渐的她感到越来越迷茫,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发呆了很久,她终于摁下了拨出键。 “您好,我是‘云雀’”。 “我是苍鹰”!过了两三秒,电话那头响起一阵低沉而又有些怪异的声音,显然经过了变声器处理。 “他进了看守所”。 “嗯”。电话那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他说薛猛不是他杀的”。 “你怎么看”?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认为他没撒谎”。 “理由”。 “直觉”。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她以为对方肯定会骂她不够理性客观,毕竟作为一个警察用直觉两个字来做出结论太不专业,但是良久之后对方只是说了声‘知道了’。 她犹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不能”。这一次对方回答得很快也很干脆。 “那我辞职”!她也说得很干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很肯定的说道:“你不会”。 她再一次被打败,苍鹰显然很了解她。她出生于警察世家,家里几代都是警察。从小耳濡目染,天生有着警察的责任感和使命。 “但是我怕我做不好工作”。 “你做得很好”。 “我不会表演”。 “你认为你在演戏”? “难道不是吗”?她反问道。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本色出演,除了组织的事不能说之外,你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由着你的心走”。 “我不明白”。 “你曾经问我为什么选中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为 什么”?她有些激动。 “除了你的出身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只有本色出演才会让人看不出表演的痕迹,组织里不乏比你优秀的人才,但演技再好终归是表演”。 “我真的可以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对,你只要负责把他的情况报告给我就行,其他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我想把他放出来”。 “可以”。 她没想到对方回答得如此干脆,兴奋的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我怎么知道”。 “你,你说话不算话”。 “是你的理解有误,我说的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可以凭你的能力去解救他,我不干涉、不出手”。 说着顿了顿:“我也没那个能力”。 “哎”,她叹了口气。“好吧”。 “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确定薛猛死了”? “我亲眼看见了尸体”。 “你真确定不是他杀的”? 她沉思了片刻,无比肯定的说道:“我相信他说的话”。 “很好”! 苍鹰的声音虽然经过变声处理,但她隐约能听出其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欣喜。她不知道苍鹰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欣喜,但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可能得到答案。 挂完电话,把手机重新放回保险柜之中,把书柜移回到原位。 如释负重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我没骗你,也没有在你面前演戏,我就是我,我是冯晓兰,你眼中看到的我都是真实的我”。 ........... ............ 纳兰振邦看了看阶梯教室门口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欲言又止。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大伯不会连阿英也怀疑吧”? 纳兰振邦眉头微皱,反问道:“你就没怀疑过”? 纳兰子建笑了笑,“放心吧,阿英是外家高手,没有内家高手那么好的耳力。这间阶梯教室这么大,这么远的距离她听不见”。 纳兰振邦无奈笑道:“杯弓蛇影几十年,看谁都像影子”。 纳兰子建说道:“所以我们才选择陆山民作为突破点,也只有他身边的人干干净净”。说着想了想又说道:“不过现在也说不定了”。 “不至于吧”纳兰振邦皱了皱眉头,“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他是没那个资格,但陆晨龙曾经跟影子打过交道,破例关注一下也不是不可能”。 “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躲在黑夜中的影子哪有那么容易让人看到”。 纳兰振邦苦笑道:“人人不可疑,人人皆可疑。现在你该知道大伯这二十几年过得有多辛苦了吧”。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搂着纳兰振邦肩膀说道:“大伯,你的心里素质也太差了”。 纳兰振邦一把拍开纳兰子建胳膊,“没大没小,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 “大伯,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所做的事情可都是为了给我表妹抢老公,天下哪里去找像我这样有心有肺的好表 哥”。 纳兰振邦轻哼了一声,“鬼才信你的鬼话”。 纳兰子建盯着纳兰振邦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真不信”? 纳兰振邦眯着眼仔细打量着纳兰子建那张认真的脸,“真的”? 纳兰子建突然表情一变,哈哈大笑。“假的”。 纳兰振邦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臭小子,连大伯也敢戏弄”。 说着哼了一声,“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里嘻嘻哈哈没个正行,你外公要是再不出手,这盘棋就下崩了”。 “不急不急,我对老外公有信心”。 纳兰振邦还是有些担心,“朱老爷子从不过问外界事务,不要告诉我你的信心来源于他要为外孙女抢老公这样的鬼话,别忘了你爸还是他亲女婿”。 “嘿嘿,大伯,你杯弓蛇影几十年,揣摩谁心里都要转几个弯,总觉得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简单的东西背后蕴藏着什么更隐秘的东西。其实有时候人的心思真还很简单,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你别太得意,最近我想了很多,总觉得子冉的行为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我怀疑他身后有高人指点,小心别栽在他手里”。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轻声说道:“会不会是影子”? 纳兰振邦神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不可能”。 见纳兰振邦紧张的样子,纳兰子建哈哈大笑。“当然不可能,影子要是如此频繁的干预具体事件,早就被逮出来了”。 纳兰振邦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纳兰子建后脑勺,“臭小子,又拿大伯开涮”。 纳兰子建再次搂着纳兰振邦的肩膀,劝慰道:“大伯,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别一天到晚老板着脸,多开开玩笑生活更美好”。 这一次纳兰振邦到没有拍开纳兰子建的手,淡淡道:“天塌下来你小子也不知道着急,昨天老爷子给我打电话,问我你一天都在干什么,言语之中颇有不满”。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可真是难为爷爷了,生了我这个混不吝的孙子,又爱又恨,我要是他也苦闷得很”。 “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老爷子突然问起你”。 纳兰子建笑了笑,“还用想吗,肯定是你的好儿子在爷爷面前说了我坏话。东海一战子缨若败将与家主之位再也无缘,顺带给我泼些脏水,在爷爷心里种下对我不满的种子,他就可以顺利上位。” 说着拍了下桌子,赞叹道:“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纳兰振邦点了点头,“知子莫若父,这也是我怀疑他有高人指点原因”。 说着眉头微皱,“只是还有一点我想不通,老爷子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子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纳兰子建会心一笑,心里暗暗感叹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小蚯蚓啊小蚯蚓,你还真是个不要脸的读书人’。 想着想着呵呵一笑,“跟我一样不要脸”。 今天还有三更,补26号欠下的两更。 第794章 别给脸不要脸 薛家别墅门口依然热闹,各路媒体记者聚集在门口处躁动不安。他们扛着长枪短炮,绷紧神经紧盯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一旦有人进出别墅大门便会蜂拥而上,就像蜜蜂闻到了花粉的香气,亦或像苍蝇看到了牛粪的艳丽,绿着眼一哄而上。若不是门口有保安拦着,他们恨不得冲进别墅,冲进灵堂掀开薛猛的棺材板来个特写镜头。薛家的悲哀却成了他们的盛宴。 “请问你对薛猛的死有什么看法”? “薛猛是被警方击毙还是被谋杀”? “请问薛猛的死和薛凉有关系吗”? “薛猛和薛凉是薛家年轻一代中流砥柱,两人的死是否意味着薛家开始没落”? “薛氏集团股价连连下跌,据说有高管提出辞职和还有大股东解禁逃走,接下来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请问你认为薛家还能坐稳江州首富的宝座吗”? “请问、、、、”? 记者的热情没有打动进出的人,所有前来吊唁的人低着头挤进去,低着头挤出来,没有人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 相比于门外的热闹景象,门内显得格外冷清。 大门内的院子稀稀拉拉站着一些人,二门内的挽联花圈也比薛凉的丧礼少很多,灵堂内除了薛家人就只有左右两班敲锣念经的道士和尚。 如今的薛家,寻常百姓茶余饭后尚且在谈论它的没落,更何况那些江州各界的上层人士。除了那些死死和薛家利益绑在一起的人之外,大部分中间派墙头草自然不会来,更别说那些本身就敌对或者眼红的人,就更加不会来了。 薛凉和薛猛的死本就给薛家蒙上一层凄凉的阴影,冷清的场面让丧礼更显凄惨。别说是薛家人,整个江州都不会想到薛家会有这样一天。 和薛凉的死一样,薛家人眼中个个义愤填膺满怀仇恨。但也有不一样,薛猛的死对薛家人的精神打击更大,这一次除了仇恨和愤怒之外,大多数薛家人然脸上还蒙上了一层阴影。 两人的死理论上除了对薛家的长远发展有影响之外,并不太影响到短期内的局势。但两人的死 实际上对薛家人的影响要远远大于此,那种心灵的震撼,对薛家的怀疑,对未来的恐慌悄无声息的爬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薛猛的死,终于让不可一世的薛家人产生了落寞感。精神上一旦被击垮,哪怕只是二八年华也会呈现出老态。 薛宇早已不是二八年华,他已经六十岁了。他依然坐在灵堂左侧上首,双眼微闭,头发几乎全白,相比于一个月前,看上去老了二十岁。 薛礼紧挨着薛宇,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疲倦。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挣再多钱又有何用。薛家年轻一带最优秀的两个人不在了,内部悲伤惶恐,外部舆论汹汹,薛家该如何度过难关。 薛荣坐在其下手,眼眶通红,他在心里反复自问,薛家到底怎么了。 其他薛家子弟或悲伤或愤怒或忧郁,多了几分悲怆惶恐,少了几分昔日的嚣张跋扈。 一袭黑色风衣不合时宜的缓缓飘进灵堂,没有上香,没有行礼,就那么嚣张的站在灵堂正中央。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薛家子弟个个怒目而视,恨得咬牙切齿。正是这个女人和陆山民害死了薛凉,害死了薛猛,害得薛家沦落到今天这样的惨境。 海东青没有理会薛家人仇恨的目光,隔着墨镜紧紧盯着正前方的棺椁,仿佛要透过厚厚的棺木看看里面的主人。 薛猛死得太蹊跷,她和陆山民一样,不亲眼看见薛猛的尸体,很难完全相信薛猛已死这个事实。 海东青余光挨个打量了一番薛家人的表情,除了薛宇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之外,其余各个表情真切,不像是演戏。 海东青收回余光,双眼再次盯着薛猛的棺椁,上前迈出了一步。 薛家人本就对海东青的到来很愤怒,除了薛宇和薛礼之外,其他人几乎同一时间站起,大有冲上去撕碎这个不速之客的架势。 薛荣一拳打碎座椅的扶手,大步走过去拦在海东青身前,“你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他死透了没有”。 海东青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再说打开一个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么自然。 “海东青,你欺人太甚”!薛家人纷纷握紧拳头,恨不得立马上前拼命。 海东青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流露出浓浓的轻蔑和不屑。 “你们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够我玩儿”。 生死大仇人大闹灵堂羞辱死者,别说是一向不可一世的薛家人,就是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家也足以逼得人拼命。 “我要杀了你”!!薛荣一阵哇哇大叫,一拳奋力朝海东青脸上打去。 海东青冷冷一笑,身形瞬间移动,两人擦肩而过,同时左手一招,抓住薛荣的后领。下一刻,薛荣的身体已经被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二门院子里。 薛家灵堂闹风波,这种大新闻,别墅门口的媒体记者硬扛着门口的保安对着门内疯狂拍照。 灵堂内无风起浪,一条条挽联在风中凌乱摇摆,海东青长发飞舞衣带飘飘,黑色风衣如一面黑色大旗在风中招展。宛如一尊天神立于天地之间。这一幕,注定要登上明天的头版头条。 其余前来吊唁的人神色变幻敢怒不敢言。敲锣打鼓念经的和尚道士吓得扔掉手上的道具,纷纷退到了角落。 海东青再次朝棺椁迈出一步。 “海小姐,人死为大,还希望你高抬贵手”。 薛礼缓缓走出,朝海东青靠近两步,脸上尽是恳切之意。 海东青收敛气息微微转头,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薛家人。“你以为能拦住我”? 薛礼面带悲苦,生怕海东青不讲道理蛮横掀了薛猛的棺材板。 “海小姐,看在我昔日一直对你们没有敌意的份上,请给我个面子”。 海东青冷冷一笑,“若不是考虑到你和其他薛家人不一样,你已经躺在了院子里。我愿意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海小姐、、、、”。 “别给脸不要脸”!海东青突然提高音量,冷冷喝道。 实在对不住、、、,说好的今天四更补之前两更,但今晚确实有事抽不出时间,明天或者后天一定补上。实在抱歉。 第795章 你没有欺骗我 薛家子弟的嚣张在江州赫赫有名,但任凭他们再怎么嚣张,也没嚣张到去掀别人棺材板的地步。今天海东青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嚣张课,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嚣张。 在场的所有人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她将冲进来的十几个保镖一个接着一个像扔东西一样扔出灵堂,二门外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遍地哀嚎。 薛礼挺着胸膛拦在海东青身前,以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道:“海小姐,求求你”! 海东青秀美微微蹙了一下,淡淡道:“让开,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薛礼面带苦笑,身体却是挺拔如松。“薛家人可以死,但不可以辱”。 海东青冷冷一笑,“若是陆山民在,他或许会心软”。 说着话锋一转,“但,我是海东青”。 “你现在模样与当初的薛家有何区别”。 海东青手臂一扬,推得薛礼连连后退跌坐在一张空椅子上。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在于我比你们薛家更狠,这个世界上凡是得罪过我的人,都会后悔曾来到过这个世界”。 面对海东青的霸道,薛平脸上除了怒不敢言之外还心生害怕,他那张被陆山民划花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惧意,整容过的脸上留下的那些淡淡刀痕在抽出下满脸扭动。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富二代公子哥儿,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嚣张跋扈。 薛成瞪红了双眼咬牙切齿,缓缓把手摸进腰间。一旁的薛正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他看向别墅大门口。大门口的媒体记者被里面突然的打斗挑动了神经,一个个正挤在门口疯狂往里面拍照。相距虽然有百来米远,但也能把灵堂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薛正是薛家子弟中表情最为镇定的,这与他的性格有关,与他和薛家子弟的亲疏有关,更与他身上的责任有关。 薛正拍了拍薛成手背,示意他不要冲动。薛家已是满城风雨,这枪一开,舆论又会炒作到什么样的程度,薛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站在他的角度,宁愿海东青掀了薛猛的棺材板,那样多少还会会收获点舆论同情。但薛成如果开枪,不管能否打死海东青,风雨飘摇的薛家只会雪上加霜。 海东青没有再理会学礼,余光倒是瞟了眼薛正。不过也仅仅是瞟了一眼。 再次踏出两步,薛猛的棺材近在咫尺,已是伸手可及。 灵堂里的所有人,院子里前来吊唁的人,大门口处兴奋的记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瞪大眼睛紧紧盯着海东青,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海东青转头看向薛宇,他依然双眼微闭,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在她抬起手的时候,她终于看到薛宇的眼睑跳动了一下,那张龟裂的嘴唇也不住轻轻颤抖。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痛苦中带着一丝惶恐,惶恐中带着淡淡的不安。 海东青嘴角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手掌一番,棺材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所有薛家人的心脏都犹如遭受雷击一般剧烈震动了一下,薛礼捂住阵痛的胸口,心若死灰的闭上眼睛,其他薛家子弟悲怒交加,所有的女眷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棺材已经钉死,海东青没使出内劲的一掌并没有将棺材打开。 一个大胆的道士怯懦说道:“这位小姐,不管死者生前与你有多大仇恨,现在已经封棺钉死。就让死者安息吧”。 海东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尽管隔着墨镜,那个倒是还是感到心口一阵发凉,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发一言。 心意一动,内气由丹田瞬间移至手掌,手掌再翻,一掌再次推向棺材板。 “嗖”,就在手掌快要接触到棺材板的瞬间,一声破空之声从内厅传来。 海东青眉头一拧,脚下生风瞬间后退一步,躲开来袭之物。 一颗核桃擦身而过,陷入棺材板半分,依然不破。内劲控制收发自如到这个程度,薛家之中只有向问天能做到。 “咳咳咳咳,海东青你太不讲道理了”。 海东青转头看向从内厅走出来的向问天,眉头微皱。“你去东海问问,我海东青何时跟人讲过道理”。 向问天缓步而行,看似极慢实则极快,眨眼间就停在了海东青身侧四五米处。 “人都死了,你还不放过”?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要看看他死透没有”。 “咳咳咳咳”,向问天捂住胸口一阵咳嗽。“海东青,你太嚣张”!! 海东青冷笑一声,随即风衣飘动带着黑色残影直奔向问天。 “你敢和我动手”!!向问天冷喝一声,手臂一抖,灵堂里的风声大作,干枯的手掌瞬间拍出。 无形的力量在向问天手里展开,在空中编织出一张无形大网将海东青笼罩其中。 海东青双掌连连拍向空中,在无形的力场中撕开一道缝隙,如鱼儿在波涛中游走,避开最强的内劲,从最薄弱中冲杀而出。 脚下七星步连连变幻,在接触到向问天的刹那,双掌变为双指,一指点向人中穴,一指点向颤中穴。 向问天手游太虚,双手在身前一招,分别抓住海东青手腕,内劲瞬间喷薄而出透入海东青手腕。 海东青两手一手内翻一手外转,脱离向问天双手,同时右掌已化为拳直击向问天下颚。 向问天暗叹一声好诡异的招式,后退一步躲过来拳,全身气机外放化为无形之力四散开去,周围座椅毫无征兆翻飞开去。 海东青感到胸口受到无形一击,体内气机受到牵引立刻乱走,立刻抱元守一守着心神,脚踩一根飞过来的凳子飘然退去。 向问天没有乘势追击,冷冷的看着海东青。“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放肆”。 海东青气机迅速运行一个大周天,压制住体内汹涌乱串的内气。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向问天对手,但她没想到向问天被道一重伤之后还有这么高的战力。摸到化气境门槛的内家高手,已经渐渐展现出超越凡人之力的迹象。 “两年之内,我必杀你”。 向问天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一又收了个好徒弟,刘妮天生心境无极限,现在又多了一个拳法招式超越古今的你,臭不要脸的邋遢道士运气很好”。 海东青冷哼一声,再次看了眼薛猛的棺材,抬脚跨出了灵堂。一路上所有人自动让开道路,连那些瞪红了双眼的媒体记者也不敢上前有阻拦半分。 从此,海东青不仅是东海的女魔头,也成为江州人心中的母夜叉。尽管她没能成功掀开薛猛棺材板,但这份独闯薛家灵堂掀死人棺材板的嚣张霸道深深的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心中,也清晰记录在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里。那一袭威武霸气的黑色风衣必将成为明天各大媒体的封面。 海东青走后,向问天缓缓吐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额头冒汗,脸色苍白。 薛正赶紧走过去,关怀的问道。“向爷,你没事吧”? 向问天缓缓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牵动了旧伤”。 薛正望向门口,双眼出神。“好霸道的女人”。 ........... ........... 既来之则安之,陆山民现在是真正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的轻松日子。 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难得清闲的安安静静养伤,闲来无事用手指在地上写写字,想睡的时候就躺在小床上睡一觉,睡不着的时候就起来打打太极游。 马鞍山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口供,干脆也没有再来提审他。 冯晓兰时不时的会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聊聊天。 “你就靠这套广播体操练成了武林高手”?冯晓兰好奇的问道。 陆山民微微一笑,“别小看这套广播体操,小时候我也和你一样看不起它,真正练到大成飞檐走壁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冯晓兰跟着陆山民比划了两下。 “我现在不正在教你吗,不过你练了也仅仅是强身健体而已,比公园里那些练太极拳的大爷大妈好不了多少”。 冯晓兰停下了动作,瘪了瘪嘴,“我知道我不够聪明”。 陆山民缓缓停下动作,“天赋不仅仅能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有天赋练出内气的人百里无一,成为高手更是万中无一。更何况我从几岁开始练这套太极游,练了近二十年。你现在已经过了最佳年龄”。 冯晓兰略带失落的说道:“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和你一样的高手啰”。 陆山民呵呵一笑,“和我一样的高手,你还真是天真。不过这个时代原子弹都有了,武功高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重要,至少在抓坏人的时候更容易一点”。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倒也是,还是有那么点作用”。 “什么叫有点用,用处大着呢”。 陆山民笑了笑,“抓小偷小摸这些平常罪犯有点用,不过抓这些平凡人手里有把枪更好使。”说着顿了顿,指了指自己。“抓我这样的人或者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武功再高也没用,得动脑子”。 冯晓兰不屑的笑道:“你不也被抓进来了”。 陆山民自嘲的笑了笑,“那倒也是,不过坐牢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管吃管喝管住,还没那么多烦心事儿,人人都在追求世外桃源的安宁生活,我到觉得这里就是”。 说着看着冯晓兰,“闷了还有你这样的美女警官陪聊,简直就是生活不要太美好”。 冯晓兰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说着顿了顿,歪着头问道:“你上次说只有我一个人说你油嘴滑舌,是真的吗”?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可能是第一次劫持你的时候为了吓你故意装出那副样子,后来看到你就习惯性的喜欢调侃你两句”。 冯晓兰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你会调侃蒋琬吗”? 想到和蒋琬聊天的样子,陆山民苦笑道:“我和她只会尬聊”。 “那海东青呢”? 陆山民呵呵一笑,“敢调侃她的男人还没出生,我呀,还想多活几年”。 冯晓兰越聊越有兴致,搬了张椅子坐下。 “那曾雅倩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连她也知道”? “ 那当然,别忘了我是警察,还是专门调查你的警察”。 “那你现在是在调查我吗”? 冯晓兰瞪了陆山民一眼,不自觉的脸蛋有些微红,“我现在是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聊天”。 陆山民指了指铁栏杆,“警察和嫌疑犯隔着铁栅栏以朋友的身份聊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冯晓兰瘪了瘪嘴,“这有什么稀奇,女警察给男犯人生孩子的都有”。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看着冯晓兰,“你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吧”。 冯晓兰咬着嘴唇脸蛋通红,“你想得美”!随即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也调侃曾雅倩呢”。 陆山民笑道:“一向都是她调侃我,她特别喜欢看我吃瘪的样子”。 “那叶梓萱呢”?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抬头望着屋顶的白炽灯一言不发,看守所里安静了下来。 冯晓兰大大的眼睛怔怔看着陆山民,过了很久,淡淡道:“你在想她”。 陆山民收回了目光,笑了笑,“别瞎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冯晓兰哦了一声。 陆山民淡淡道:“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冯晓兰兴奋的问道:“你猜最近江州最火的人是谁”? “当然是薛家”。陆山民毫不犹豫的说道。 冯晓兰摇了摇头,“薛家是最衰的还差不多”。 陆山民疑惑的想了想,“难道是我”? “切,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猜不到”。 “嘿嘿,是海东青”。 “海东青”!陆山民很是诧异,赶紧问道:“她怎么火了”? “各家媒体的封面,头版头条,算不算火”。说着一脸崇拜满眼小星星,“那一袭风中摇曳的黑色风衣,简直太帅了”。 “她干了什么事”?陆山民忙不迭地问道。 “嘿嘿,你绝对猜不到。她跑到薛猛的丧礼上掀人家的棺材板”。 陆山民倒吸口凉气,喃喃道:“这种事儿她还真能做出来”。 说着赶紧问道:“掀开没有,里面是不是薛猛的尸体”。 冯晓兰摇了摇头,“被薛家的人拦下来了”。 说着有些纳闷儿的看着陆山民,“你到现在还在怀疑薛猛没死”。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不明白,薛猛那样的高手已经快要超出人类身体的极限,这样的人很难死掉。” “不过你和马局长都亲眼看到了薛猛的尸体,想来是死了吧”。 冯晓兰淡淡道:“再厉害的人他也是人,再难死的人也会死,我到觉得是你想多了”。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看向冯晓兰,“你不会又是马局长派来的托儿吧,硬的不行就来给我使软的”? 冯晓兰往铁栏杆移了移,瞪大眼睛看着陆山民,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陆山民凑上前去,“看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陆山民仔细盯着看,“很大很闪亮,里面还有我的影子”。 冯晓兰伸手弹了陆山民脑门儿一下,“我的眼睛可以证明,我相信薛猛不是你杀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话你没告诉马局长吧”。 “当然说了,我跟他说了两次薛猛不是你杀的”。 陆山民有些感动,被人相信的感觉总是好的,“他没骂你”。 冯晓兰无奈的叹了口气,学着马鞍山的口气说道:“你这个白痴,你还是警察吗,警察怎么能靠直觉,警察怎么能带有主观情绪,你这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我看你是被陆山民那个杀人犯给洗了脑,回去给我写八百字的检讨材料好好反省,要深刻,要走心”。说完捂着嘴咯咯直笑。 陆山民也跟着哈哈大笑,“你还真是自讨苦吃”。 “不过他允许你来看我,倒是让我挺意外”。 冯晓兰耸了耸肩。“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说着指了指监控摄像头,“你这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马局长拿你没办法,放任我来跟你聊聊,指望着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 陆山民看了看摄像头,“那他要失望了”。 “嘿嘿,其实更主要的是我上头有人,马局长也不好太约束我”。 陆山民笑了笑,“想不到贴面无私的马局长也会顾忌这些”。 冯晓兰笑道:“说实话,自从跟了薛家和你这个案子,马局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死板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那是被我气的”。 冯晓兰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一本正经的问道:“陆山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会不会怪我”。 陆山民紧紧盯着冯晓兰眼睛,一个刚毕业一年的菜鸟警察,他自信以他现在的眼力和阅历不会看不出她流露出的表情是真还是假。 笑了笑,“你没有欺骗我”。 5000多字章节,今日就一根了 第796章 臭小子 三年前,道一带着小妮子去重庆,得到了段一红一个‘嫁’字。小妮子看不明白这个字的含义。但道一很清楚这个字代表的意义,陆晨龙算他半个弟子,风浪是他的关门弟子,段一红与两人的情感纠葛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嫁’字,不是小妮子所想的‘嫁人’,而是‘非你不嫁’的意思,这个‘你’,指的就是陆晨龙。 当道一看到这个‘嫁’字的时候,他就知道段一红对陆晨龙的情谊没有断,自然也就知道段一红会为了陆山民而出山。 江州的布局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当然,如果往更早了说,其实从陆山民踏出马嘴村那一刻起,陆荀就已经开始谋篇布局了。 将近两年前,陆山民来到了江州,按照左丘的整体布局正式发起对薛家的战争。两年里多次生死战斗,多少次冒险谋划,终于把薛家逼到了今日的决战。 这一场决战是薛家生死存亡之战,是左丘布局的重要一战,同时也是陆山民报仇雪恨拿回本属于自己东西的一战。 可惜的是,这么重要的日子,陆山民却不能亲临现场,只能独坐在看守所的铁栅栏里。 马鞍山背着手,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看起来有些紧张”。 陆山民淡淡一笑,“是激动,你应该知道这两年我在江州付出了多少,又在鬼门关徘徊了多少次。好不容易换来这一天,却被你关在了这里”。 马鞍山淡淡道:“我看你挺享受看守所的生活”。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突然冒出来个人杀我,也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头疼事情。这里有吃有喝有住,虽然条件差了点,但不花一分钱”。 说着笑了笑,“说实话,这一直是我追求的生活”。 马鞍山冷冷一笑,“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在这里安逸的享受一辈子”。 陆山民笑道:“可惜过去了这么多天,你依然没找到我杀薛猛的证据”。 马鞍山哼了一声,“你是重要嫌疑人,找不到证据我也能让你在里面多住几天”。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马局长,你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 “我要跟你聊聊正事”。马鞍山申请突然变得严肃。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终于相信薛猛不是我杀的”。 “我只是做个假设,如果薛猛不是你杀的,那杀他那个人是谁”? “我也很想知道他是谁”。 “你还有哪些仇人,纳兰家?还是金家”?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马局长功课做得不错,连纳兰家和金家也知道”。 马鞍山淡淡看着陆山民,“当年晨龙集团除了在江州有打量产业之外,在天京和东北也有大量资产,江州的归了薛家,天京和东北的被纳兰家和金家瓜分。这些事情虽然隐秘,只要有心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怀疑是他们杀了薛猛嫁祸给我?金家早已响声匿迹,至于纳兰家,你们他们 想得太蠢了,连你我都知道无法嫁祸给我,纳兰家怎么会使出这么低劣的招数”。 “你上次说如果薛猛不是死于你的手,那么背后就隐藏着天大的阴谋。” 马鞍山怔怔盯着陆山民,“会是什么阴谋”? “不知道”!陆山民很干脆的说道。 “陆山民,你有事情瞒着我”! 陆山民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不算犯法吧”。 马鞍山沉默了片刻,脸色渐渐变得温和,淡淡道:“我希望你能把所知道的,所想到的告诉我”。 过了一两分钟,陆山民摇了摇头,“马局长,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相信我”?马鞍山眼神变得锐利。 陆山民再次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你”。说着顿了顿看着马鞍山的鹰眼,“马局长,你可以查薛家的劫杀案,也可以查我身上的案子,但我希望你不要去碰之外的事情”。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马鞍山的眼睛,那双鹰眼不自觉的缓缓转动,显然他的脑海里正在进行着深层次的思考和权衡。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也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力量所能解决得了的事情。 “马局长,我知道你是个有责任而正义的警察,绝不会惧怕任何犯罪分子。但是,我想说的是,你如果继续查下去不但查不到任何事情,反而会打草惊蛇。好心办坏事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陆山民笑了笑,“马局长,我知道你眼里只有国法没有私情。但你扪心自问,我陆山民是那种大奸大恶危害社会的人吗”? 马鞍山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淡淡道:“明天我放你出去”。说完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陆山民看着马鞍山的背影,这个刚毅果敢的男人,背影竟有些萧瑟无奈。正如他刚才所说,他并不是信不过马鞍山,而是影子太可怕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对方有多强大,哪怕敌人再强大,只要看得见摸得着,至少心里就会有数,知道该把拳头打向谁。最可怕的是看不见的敌人,无影无踪无处不在,你不知道它是谁,它在哪里,它有多少力量,哪怕浑身充满力量也不知道打向何方。影子就是这样的存在,它藏在暗处窥伺,说不定此刻正藏在暗处看着自己,一旦让对方发现有人注意到了它,就很难再找到它。 第二天,陆山民走出了看守所。 岷江北岸的土地竞拍已经结束,陆山民是从盛天和段一红那里得到了结果,当然他们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主要是从陈逊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用陈逊的话说,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整片土地被分成十五块地块,平均竞拍价格溢价超过百分之二百五,也就是说即便拿下这些地,也几乎没有利润可赚,甚至可能亏损。 其中薛家拿到的地块溢价硬是被抬高到百分之三百,也就是说光这些地就要让薛家背负一身债务,加上后期开 发建设,足以让薛家资金面临崩溃。但薛家没有办法,明知道是亏损也必须要硬着头皮上,否则声望愈下之下,薛家将江河日下一发不可收拾,他们需要一场硬仗来稳住局面。 当然,新洲商会、山西商会和晨光系的企业也不好受,高溢价拍来的地也让他们身受重伤。此刻段一红、陈敬、刘长河和海东青等人正召集所有人进行下一步计划。 陈逊讲得眉飞色,特别是讲到中途举牌子的时候,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山民哥,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一个亿一个亿的往上加,一个亿啊,简直就跟一块钱一样。现场沸腾那个样子,我的妈呀,连我这个富二代大公子都差点晕过去。现场有两个心脏不好的老头儿当场就被送进了医院”。 陆山民淡淡一笑,“有这么夸张吗”? “我绝对不骗你,不信你看看报纸,这两天的报纸上全是昨天岷江地块竞拍的消息,其中一个老头儿到现在还医院躺着”。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看着陆山民风轻云淡的表情,不可思议的说道:“山民哥,这么多钱你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陆山民瘪了瘪嘴,“我干嘛要皱眉头,花的又不是我的钱”。 “但是这些钱都是你撬动的”。 陆山民想了想,不想不知道,一想还真吓一跳,这场千亿级的大火拼还真是他撬动的。 想想四年前为了五万块钱被逼得走投无路,还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这么大能力。 “山民哥,虽然你没有出面,但上层圈子的人谁不知道这是你的大手笔,你现在可是江州精英圈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说着讪媚笑道:“山民哥,这辈子我就跟着你混了”。 陆山民笑了笑,“跟着我混,你想好了”? 陈逊拍着胸脯说道:“想好了,这辈子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以后你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说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想想我在江州这两年住了几次院,差点死了几回”。 陈逊不以为意的笑道:“那是以前,以后就不一样了,薛家都快倒了,谁还有能力动你分毫。以后你就是在大街上横着走,大马路上的车子也得停下来给你让道”。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打倒薛家,我才算是刚刚踏入战场,以后的战争将比以前艰险百倍”。 陈逊愣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山民哥,你没和我开玩笑”。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陈逊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说道:“哦,哦,山民哥,你是干大事的人,我吃喝嫖赌在行,其他本事都没有,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陆山民一巴掌拍在陈逊后脑勺,“臭小子”。 第797章 当面问问才知道 陆山民坐在客厅里,开着灯,细细分析着这场战争的走向。 岷江北岸的竞拍掏干了薛家的腰包,还让薛家背上一屁股的债务,但这并不意味着薛家就倒下了。如果各大银行愿意继续为薛家提供资金,薛家也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薛家拿到的地溢价高达百分之三百,如此高的溢价必然让银行担心薛家无法回笼资金偿还贷款。 按道理说银行未必敢给薛家提供大量贷款。但事情没有绝对,薛家在江州深耕几代人,其底蕴远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其关系网和人脉网必定比想象中要深厚得多。 海东青参加了山西商会、新洲商会以及段一红联络的财阀企业的联席会议。深夜时分才回到天启花园。 见陆山民房子的灯还亮着,站在房前犹豫了片刻,敲响了房门。 陆山民打开房门,对海东青笑了笑,正准备打招呼,海东青已经冷着脸走进了客厅,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陆山民关上门,坐在海东青对面,打趣的说道:“怎么了,江州最近最火的巾帼英雄也镇不住那帮人”? 海东青冷哼一声,“薛家还没倒下一个个就开始抢蛋糕,争得面红耳赤,一群欠收拾的势利眼”。 陆山民眉头紧锁,“他们不会想这个时候撂挑子吧”? “他们敢”!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镇得住”。 海东青望向陆山民,略带不满的说道:“你不会在牢里关傻了吧,火烧眉毛也一点不着急”。 陆山民笑了笑,“那叫看所守,还不是监狱”。 “有区别吗”?海东青冷冷道。 “咳咳,好吧,你说没区别就没区别。我不是不着急,事情到了这一步着急也没用,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薛家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奔走各家银行,他们敢堵上身家性命,必然有所倚仗”。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来还差一把火”。 海东青冷哼 了一声,揶揄的说道:“这把火也快了,就是不知道是烧死薛家还是烧死我们自己”。 陆山民无奈笑了笑,“我们要相信他们的能力”。 “怎么相信”?“东海那边已经快到了崩塌的边缘,共荣商会也快接近极限,眼见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薛家没倒,我们就已经倒下了”。 东海的事情,陆山民也很无奈,阮玉和山猫他们能够把一盘必死棋苦苦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做到极致了。若不是他们对内稳住人心,对外争取各方力量,山海集团去年就倒下了。 “我相信他们,只要东海一战胜了,薛家投到东海的八百亿就彻底打了水漂儿,到那个时候就是压死薛家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真能确定叶以琛能说服朱家老爷子”?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东海市政府很需要上面给一个信号,他们也在等”。 “可我们已经等不起”。 陆山民脸上充满了自信,坚定的说道:“等不起也得等,只要这一战胜了,我们就能从被动变为主动”。 海东青不明白陆山民拿来这么强大自信,不过她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 “马鞍山放你出来,是不是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陆山民皱了皱眉,“马鞍山不愧是个优秀的警察,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海东青眉头一拧,“你告诉他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现在告诉他只会打草惊蛇。调查影子只能由我们进行,警方一旦出动,一旦被影子察觉,恐怕我们再也没有机会把它挖出来”。 “他会听你的”? “不知道,不过他这个人虽然一根筋,但也是个聪明人,相信不会轻举妄动”。 海东青秀眉微蹙,“马鞍山手下那个冯晓兰,你最好离她远点”。 陆山民愣了一下,笑道:“她只是个刚从警校毕业一年的菜鸟,对我们也没有敌意”。 “她有问题”。海东青淡淡道。 陆山民觉 得有些好笑,呵呵笑道:“你也学会了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海东青冷声到,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说说她有什么问题”? 海东青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 陆山民笑了笑,“海小姐,我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商业村民了,时至今日也算是历经风雨,我相信这点看人的眼光我还是有的。而且冯晓兰的家庭背景不简单,和她打好关系对我们以后有好处”。 见陆山民笑嘻嘻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海东青莫名一阵愤怒。 “我相信我的直觉,反正以后不许和她走得太近”。 陆山民很是无奈,虽然他处处忍让海东青,但并不意味着毫无原则。冯晓兰既然拿他当朋友,他就不可能因为海东青的一句话就罔顾朋友之义。 “我有分寸”。 海东青脸色愠怒,“你是不打算听我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怔怔的看着海东青,“你不会连我交朋友也管吧”。 海东青怒气更盛,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你认为杀死薛猛的是谁”? 海东青没有继续咬着不放,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过上次金佛寺和陆山民并肩与薛猛生死一战之后,面对陆山民,她的脾气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许多。 “你有什么想法”?她的语气变得平和了许多。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一次,我相信是影子”。 海东青眉头紧锁,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影子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它到底想干什么”? 陆山民也是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影子和薛家有些关系,虽然不至于出面帮薛家,但也不会出手杀薛猛吧。想嫁祸给他更是不可能,这明显也嫁祸不了。 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它想干什么,或许只有当面问问才知道”。 第798章 到底有什么目的 西山公园是江州为数不多的绿地公园之一。物以稀为贵,本应该有很多人光顾才对,但实际上来公园里休闲的人并不多。江州是一座很特殊的城市,作为华夏仅有的几个经济特区之一,快节奏融入了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与工作之中。鲜有人能静下心来到公园这种地方闲逛。别说是平时,哪怕就是周末节假日。也难得见到其他地方公园那样人山人海的场景。 清晨,公园里唯一可见的就是晨练的老年人,或慢跑,或跳舞,或打打养生太极。 三人沿着大理石石阶步道缓缓而上,两边是嫩绿的翠竹和低矮的万年青。还有正放肆开着的春菊、、、、、一片春意盎然。 盛天背着手,优哉游哉的说道:“来江州这么久,才发现江州这座钢铁城市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陆山民点了点头,“是啊,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盛天对海东青笑道:“东青,这个地方以后可以常来,对提升心境有好处”。 海东青没有说话,不过从她可见一斑的脸色上看,她并不这么认为。 陆山民接话道:“山上体悟天道,山下体悟人心,静心正己,乱心省己,缺一不可”。 盛天朝陆山民挤了挤眼笑道:“没错,你的悟性很高。正己省身方能临危不乱,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练武及是练心。心气合一才能将内气如臂使指”。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天叔,你中老神棍的毒太深了”。 盛天呵呵一笑,“中毒不深又岂能更进一步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说着看了眼海东青感叹道:“现在赶上了东青的境界,我这个当师傅的也不算太丢人”。 陆山民笑了笑,打趣道:“师傅反过来追徒弟的境界,还不丢人”? 盛天毫不介意的哈哈一笑,“我骄傲,我自豪”。 陆山民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你真没救了,但愿你学会老神棍的不要脸就够了,千万别把抠脚丫舔手指的绝技也一起学了去”。 盛天一脸沉思的样子,边走边说道:“那正是我追求的境界,不过现在我还没悟到其中的真谛”。 陆山民咧了咧嘴,对海东青说道:“天叔要晚节不保了”。 海东青面带不悦的说道:“你们两个无聊不无聊,大敌当前还在这里装世外高人”。 陆山民淡淡道:“两个易髓境后期后阶再加上我这个内外兼修可以爆发出后阶实力的高手,哪怕薛猛复生也讨不了便宜,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着对盛天说道:“你说是吧?天叔”。 盛天微微点头,“东青,不要整天绷紧神经,适当的放松放松有好处”。 海东青秀眉微蹙,不满的说道:“天叔,你到底是海家的人还是陆山民的人”。 盛天哈哈一笑,“海陆一家亲吗”。 陆山民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盛天口无遮拦的样子,活脱脱又一个老神棍。余光扫向海东青,海东青明显脸色很不好,也就是盛天,要是换个人估计当场就得爆发。 海东青虽然没有爆发,但也气得身上气息溢出,脚下轻点,几个起落,奔向了远处,将陆山民和盛天远远甩在了后方。 “咳咳,天叔,你说话越来越 没分寸了”。 盛天好不以为意,“没事,东青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其实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只是这些年将所有情感都压在了心底。适当疏导疏导对她有好处”。 陆山民无奈道:“那你也别拉上我,她倒是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对我下手她可从来没手软过”。 盛天嘿嘿一笑,“没事儿,你皮糙肉厚,经打”。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一个大男人,再经打也是要面子的”。 盛天一把勾住陆山民肩膀,“山民啊,我不想她孤独过一辈子。但是找一般男人吧,东青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脾气一上来说不定就得守寡。所以东青只能找你这样的耐打的男人”。 陆山民下意识一把推开盛天,口不择言的说道:“天叔,你不仅脸皮变厚了。我觉得你的脑袋也被驴给踢傻了”。 盛天抬脚踢了下陆山民屁股,“臭小子,没大没小。” 走上步道,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广场上有不少老人晨练。海东青正站在西南角怔怔的看着一个身着汗衫的老人打养生太极。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盛天和陆山民不禁同时被那个老人吸引了目光。 老人打的养生太极和公园里大多数老人打的一样,都属于养生太极,也感知不到他身上的内气波动。 但是能看出他呼吸吐纳颇有章法,意态阑珊很有几分精髓。有这份气度但又没练出一丝内气,多半是老来接受过高人指点。 陆山民和盛天对视一眼,缓缓朝那老人走去。 盛天笑着开口打了个招呼,“老先生,打扰了”。 老人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浊气,近看之下,他的肤色红润,双眼有神,气息粗壮,虽然不是武道中人,但身体状况比大多数普通老人要好上很多。 老人性情很好,没有因为有人打扰生气,反而笑着说道:“不打扰,不知你有什么事”。 盛天说道:“我看你年纪有六七十了吧”。 老人笑道:“八十八了”。 盛天故作惊讶状,连连说道:“看不出看不出”。 老人心情大好,毕竟被人夸年轻是件任何人都会高兴的事情。 “多亏了这套养生太极,否则说不定我早不在人世了”。 “哦”?“这套养生太极有这么神奇”? “那是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干的体力活儿太多,老来一身的毛病。靠着这套养生太极淬炼筋骨,现在身体是越来越好”。 陆山民问道:“老爷爷,我看你这套太极和其他人打的养生太极没多大区别啊”。 老人笑看着陆山民,“外形上确实没什么区别,不过我受到过高人指点,内在和其他养生太极大不一样”。 盛天和陆山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请问是谁指点你的”?陆山民问道。 老人笑了笑,“一个画家,他经常在广场上画画,一个偶然的机会指点了我一番”。说着轻声说道,“他画的画真不怎么样,乱七八糟,画的人不像人,画的东西也扭扭曲曲。但他在太极养生方面却是个高手”。 陆山民看了眼盛天,淡淡一笑,“他是不是看上去五十多岁,常年西装革履, 领带上还有个金色树形的领带夹”。 “你认识他”? “我们就是来拜访他的”。 说完和盛天一起走到了海东青身边。 海东青淡淡道:“真是他”? 陆山民点了点头,“正是他”。 海东青眉头紧皱,“他为什么要主动接近你”?她不是在问陆山民,而是抛出了一个三人都不解的疑问。 陆山民也是眉头紧锁,“看来影子早就盯上了我”。 盛天说道:“不仅是盯上了你,还主动在你面前现身”。 陆山民苦笑道:“一再小心谨慎,就是不想让影子察觉到我们在追踪它,现在它竟然主动出现了”。 盛天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说道:“一个画家,正常情况下你这样的大企业家不会放在心上,也就不会去赴约。如果我们前去找他,也就证明我们已经知道了影子的事情”。 “天叔的意思是我们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影子藏得深,我们得比它藏得更深”。 海东青淡淡道:“他未必是在试探我们”。 “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盛天眉头紧锁。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亲自去问问”。 海东青身上杀气骤起:“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年了”。 盛天眉头微皱,“东青,影子并不是一个人,呆会儿不要冲动”。 三人穿过一条幽静的紫罗兰小径,一间红砖灰瓦的古朴房子映入眼帘。 大门敞开,西装革履的赢恬正含笑站在门口。 “呵呵,你终于来了”。说着含笑看了眼海东青,“老远就闻到了你身上的杀气”。 海东青身上气息大盛,眼看就要控住不住。陆山民一把握着海东青的手,双眼淡淡看着赢恬。 “你一直在等我”。 赢恬跨过门槛,缓缓走下台阶。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 陆山民冷冷一笑,“一个知名印象派画家,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还真是没想到”。 赢恬淡淡一笑,“没什么稀奇的,还有更多的东西是你无法想象到的”。 陆山民紧盯着赢恬的眼睛,“贸然现身可不像你们的作风”。 赢恬笑了笑,“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出面办吧”。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捅出去”? 赢恬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身份?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的身份是个印象派画家,江州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身份”? 陆山民眉头一拧,竟无言以对。他的身份确实只是个画家,影子只是自己对它们的一个称呼,那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又有什么人,一点没有头绪。对于其他人来说它们是压根儿就不存在的东西,又如何揭穿它的身份。 “你引我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由于工作原因突发变故,可能5月份这个月只能保持每天一更了,实在对不住,前面的欠的两更也没补,哎,写这书养不活家,实在力不从心,如果面前多更又怕影响到本书质量,预估6月再恢复两更,还望见谅 第799章 所以你们杀了他 院子里狂风大作,满院的蓝色紫罗兰花以三人为中心掀起一层层蓝色的花浪。四周树叶哗哗作响,草木荡漾。 赢恬面带微笑,意态阑珊,抬手整理了一番吹乱的发型,扣上西装扣子,不疾不徐一步步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悠然坐下。神色自若,丝毫没受到三人身上爆发出的气息影响。 石桌上有一壶紫砂茶壶外加四个白玉茶盏,赢恬缓缓拿起紫砂壶倾斜着往茶盏里倒茶,茶水冒着腾腾热气落入茶杯之中,发出清脆叮咚的声音。 “茶者,佳木也。从来佳茗似佳人,都说佳人如花,坡翁偏说佳人如茶。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肌骨清,四碗通神灵”。 倒好四碗茶,赢恬单手拿起一杯,遥举向三人。 “你们身上杀气太重,喝喝茶清清心”。 海东青风衣飘荡,盛天须发飘荡,陆山民神色凝重。日夜惦记的影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意外、仇恨、怀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三人的内心无法得以平静。 赢恬淡淡一笑,独自喝了一口,“我知道你们满怀仇恨,也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喝杯茶静一静,可以说的,我都会给你们解惑”。 陆山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掌用力握了握海东青的柔荑般的小手,示意她先冷静下来。杀了赢恬没有任何意义,在这里杀了他,他们也逃不了干系,得不偿失。他们确实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赢恬解答。 院子里风声平息,恢复了平常的宁静。 放开海东青的手,往前缓缓迈出步子走向石桌:“正好口渴,那我就不客气了”。 盛天眉头一拧,迅速上前拦在陆山民身前,“我年纪大,让我先喝”。 陆山民拉住盛天的手,平淡看着赢恬。“放心吧天叔,他不敢让我死在这里”。 赢恬笑了笑,“还是你有见识,你的生死相比于组织的隐匿性太微不足道,在这里杀了你引来警察的调查太得不偿失了”。 赢恬的话音刚落,身边黑影一闪,海东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石桌前。不等陆山民和盛天反应过来,已经抓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我倒要听听你想说什么”。海东青啪的一声将空茶盏放在石桌上,声音冰冷刺骨。 赢恬拍了拍手,赞叹道:“果然是女中豪杰,像极了当年的一个老友”。说到老友二字的时候,赢恬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怀念之色。 陆山民和盛天赶紧来到海东青身边,见她气息平和脸色正常,才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也喝了一口。 放下茶盏,陆山民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想知道什么”。 赢恬扶了扶被风吹歪的领带,朝三人礼貌的伸了身身手。“请坐”。 陆山民泰然坐下,海东青满脸杀意不减站在原地,盛天站在陆山民右侧靠前端位置。 赢恬扫了眼三人的位置,三人成半圆把他围住,身后是画室的墙壁,形成一个围捕之势,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恍若不知的笑着说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并没有恶意”。 陆山民冷冷一笑:“影子对我们没恶意?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假的假话了”。 “影子”?赢恬好奇的看着陆山民,接着呵呵一笑。“你叫我影子”。 “无影无踪无处不在,不叫影子叫什么”。 赢恬哦了一声,点头道:“这个称呼倒是挺有意思,也很贴切”。 赢恬再次往茶杯里斟上茶,静静的看着陆山民,他的眼神看起来确实没有恶意,更像是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 良久之后微微笑道:“真像,尤其以眉毛和嘴巴最像,可惜宽额头和大鼻子继承了陆晨龙,要不然肯定不比那些影视明星差”。 陆山民心头微微一动,出山以来,他逐步了解到父亲的很多事情,父亲的形象在脑海中一步步勾勒出来,但却很少听到关于他母亲的事情,直到现在母亲的身影依然模糊得没有一丝轮廓。他也曾经问过段一红和风浪,只是听说妈妈长得很漂亮,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赢恬有些诧异的微皱眉头,“没人告诉过你她的事情”? “你认识我母亲”?!陆山民沉声问道,内心抑制不住涌起激动。 赢恬仰头哦了一声,然后悠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她确实做到了,到死都没透漏组织的信息”。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巨响,整个身体如遭雷击,赢恬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的心里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不仅是他,海东青和盛天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陆山民控制住微微颤抖的身体,一字一句的问道。 赢恬低下头喝了口茶,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你妈妈和我一样,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影子’”。 陆山民浑身一震,心乱如麻。经历过这么多事,他本以为早已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但赢恬的话还是让他心神涣散,无法镇定,他曾无数次想过母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但做梦也无法将母亲和影子联系到一起。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丝可怕又痛苦的念头,如果妈妈是影子,那害死父亲的岂不就是母亲。 海东青身手按在陆山民肩上,“他在乱你心智,别听他胡说八道”。 赢恬呵呵一笑,看着陆山民因心乱而神色闪烁的双眼,淡淡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仔细想想就知道”。 陆山民感性上绝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理性上告诉他赢恬说的话是真的。马嘴村人没人知道她妈妈是谁。连爷爷、老神棍、道一也从未提过,他们是否早就知道妈妈是影子,或者怀疑过她是影子,要不然他们为什么只字不提。红姨和风叔肯定见过妈妈,但是他们都说不清楚妈妈的身世,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妈妈娘家人的任何信息。 见陆山民满头大汗,赢恬以安慰的口吻说 道:“你不用感到纠结痛苦,陆晨龙不是你妈害死的”。 陆山民怔怔看着赢恬,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张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赢恬抬头望着天空,长叹一声。“我们常常挑选那些有发展潜力又比较好控制的企业和个人进行合作,你爸当年就是我们选中的其中一人。而你妈妈就是组织上派去与他洽谈的人。” 赢恬象征性的喝了口茶,没有再说话,皱着眉头像是在整理思路。陆山民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良久之后,赢恬再次开口道:“她是多么优秀,多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啊。”说着看了眼海东青,:“她当年的风采不在你之下,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千年难遇的天才”。 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反被陆晨龙所迷惑。竟然背着组织和陆晨龙假戏真做,还暗结珠胎”。 海东青心生敬意,这个世界上能让她看得上的女子少之又少,而赢恬口中的女子显然是其中之一。 “不畏强权敢于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那叫勇敢,不叫迷惑”。 赢恬苦笑一声,“在你们看来自然叫做为爱奋不顾身,在我们看来,那就是背叛”。 说着淡淡道:“她确实背叛了,在陆晨龙拒绝和我们合作之后,她竟然决定退出组织”。 陆山民身上杀意腾升,冷冷道:“所以你们就杀了他们”。 赢恬看了眼满脸杀气的陆山民,淡淡道:“我们从来不杀人,因为杀死一个人很容易,但杀人之后的后遗症就太大了。特别是像杀陆晨龙这样有社会影响力的人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一不注意就会暴露组织的存在,在此之前我们从未杀过一个人”。 说着顿了顿,“但你妈妈是组织重点培养的人才,她对组织的了解比我还多。这样的人活着风险更大”。 “砰”!陆山民一拳重重打在石桌上,石桌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缝。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盛天和海东青也同时催动体内气机,院子里再次风声骤起。 赢恬好不以为意,微笑的看着陆山民,“如果你们以为杀了我就算是报了仇,大可以现在就动手”。 盛天拉住陆山民的手,示意让他保持冷静。“山民,这里不是杀他的地方”。 赢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说白了我们也是商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杀人这种拙劣的手段。杀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因此埋下了隐患。陆晨龙不是平常的小老百姓,他的社会影响力太大了,尽管我们没有亲自出手,还是让引起了某些人的怀疑和关注”。 说着看向三人,“同时也引来了你们的追踪,对于我们来说这不是好事”。 海东青杀气凌然,“你说的某些人是指海中天”? 赢恬抬头看了眼海东青,淡淡道:“他只是其中之一”。 “他查到了你们的某些线索,所以你们杀了他”? 第800章 是我,也是我们 赢恬抬起头盯着海东青的墨镜说道:“海中天不是我们杀的”。 海东青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我爸的死和陆晨龙一模一样,不是你们还会有谁”?!!! 盛天靠近赢恬一步,气势逼人。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杀了海爷又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陆山民也同样感到震惊,盛天说的话并不夸张。海中天不仅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绝世高手,更是东海赫赫有名的海爷,有谁能杀了他又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哪怕就是一个薛凉的死,警察虽然没掌握证据,但薛家和警方也几乎可以断定是他陆山民所为。如果海中天的死真不是影子所为,那海中天的死连一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这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办到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三人都一致肯定是影子杀了海中天的原因。 赢恬没有理会三人要杀人的目光,自顾说道:“海中天根本无法查到我们的踪迹,他所知道的并不见得比你们多,顶多也就是怀疑有这么个隐形组织的存在,对我们构不成实质威胁,更何况我们之前杀陆晨龙已经付出了代价,没有理由再冒险杀社会地位不低的海中天”。 赢恬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海东青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更宁愿相信影子就是杀害她爸的凶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赢恬淡淡一笑,看了眼满脸寒霜的陆山民,“我能承认陆晨龙夫妇是我们所杀,如果海中天真是我们杀的,我又何必否认”。 海东青散发出的气息有些紊乱,呼吸也变得急促。仇恨一直是她坚强活着的支柱。特别是当知道影子是杀害父母的凶手之后,就相当于于找到了生活的目标。即便影子无影无踪难以追踪,但至少还知道这个凶手的存在。现在好不容易逼得仇人出现在了眼前,却得知仇人另有其人,对她来说,这无异于信仰的崩塌。 盛天冷哼一声,“海爷即便不是你们杀的,也与你们有关系”。 赢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是在调查我们的过程中死掉的,当然与我们有关系,这也是我们一直的看法。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据我估计,陆晨龙之死让不止一个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他们抱着各自的目的想找到我们,所以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想把事情闹得更大,就布置了一场和杀死陆晨龙一模一样的杀局杀死海中天,想借此引我们现身”。 “他们又是谁”?海东青颤抖着声音问道。 赢恬摇了摇头,“这些人很聪明,他们很明白要找到暗处的我们就得比我们藏在更暗的地方”。 赢恬看了眼陆山民仇恨的目光,淡淡一笑,“既然你喜欢用影子来称呼我们,那我也用影子来自称吧。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我,但我并不代表着你所说的影子,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影子的强大超乎了你的想象,它拥有着最强大的资金支持,拥有着你无法想象的网络。你永远也撕不开这张网”。 陆山民冷冷一笑,“抓 住你这个线头就能扯出整张网”。 赢恬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怎么抓,你是想绑架我之后刑讯逼供还是报警抓我,我是个画家还是大学客座教授,无凭无据怎么抓我,你说的话又会有谁信”。 “再说我只是个出面办事的人,你认为我能有多高地位,又能知道组织多少东西。组织为了绝对保密,不仅对外隐匿,对内也是分工合作彼此之间并不见得都不认识。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信息”。 陆山民暗暗运转内气,随时准备出手,“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易髓境后阶巅峰,还是一个善于隐藏气息的顶尖高手,你的地位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赢恬赞许的看了眼陆山民:“既然你知道我是易髓境后期巅峰,就应该知道即便我打不过你们三个联手,但也能跑掉。在这样的大城市里,你应该明白像我这样的境界,任何人都做不到无声无息杀了我,更别说生擒我”。 说完再次给三人倒上一杯茶,淡淡道:“再喝一杯茶平复下心情,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陆山民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赢恬放下紫砂茶壶,说道:“你问,但我并不能保证什么都回答你”。 “薛家和纳兰家是不是你们扶持起来的”? 赢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们选择的合作对象本身就是有着很强的能力和潜力,否则我们做出的动作太多会留下痕迹。所以我们只是在关键的地方帮助一下而已,大多还是靠他们自己的能力。薛家和纳兰家本身有资本有能力,算不上是我们扶持起来”。 “薛家和纳兰家接受你们的帮助,代价就是通过你们布局的隐秘商业渠道向你们输送财富”。 赢恬点了点头,“我说过,我们其实也是生意人”。 “除了薛家和纳兰家,你们还有多少类似的代理人”? 赢恬笑了笑,“这个不能告诉你”。 “薛猛是不是你杀的”? 赢恬摇了摇头,“不是”。 陆山民三人相视一眼,皆是感到意外,不过今天所听到的话已经有太多意外,这点意外反倒不是太过震惊。 陆山民紧紧盯着赢恬眼睛,“当年是谁杀了我父母”。 赢恬皱了皱眉,淡淡道:“我说过,当年确实是我们指使,但没有谁亲自参与行动”。 “那是谁指使”??!! 赢恬苦笑道:“很多人”。 “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很多人就是指组织内知道你妈妈事情的人”。 “请你说得明白一点”。陆山民冷冷道。 “我们没有一个具体的领导人,决策层是由上层领导者组成的一个委员会,重要事情都是他们共同商议决定,不能达成一致的就投票表决。有点类似于米国的国会。你妈妈的事情在组织内引起了很大轰动,不少人人心惶惶。当年不仅委员会讨论,还史无前例的举行了一次扩大会议,凡是知道你妈妈存在的组织内所有人全部参与投票,最 后以多数票通过决定杀你妈妈灭口”。 “这些人是谁,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沟通”。 赢恬呵呵笑道:“是谁?呵呵,有可能是我这样的画家,也有可能是某位企业家,还有可能是公园里随便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他们在哪里聚头沟通?一间破烂的老茶馆,或许在国外的邮轮上,或许在明晃晃的写字楼,也或许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谁知道呢”。 “你难道不是委员会的人”?! “当然不是,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只是个出面办事的人。要进入委员会必须经过漫长的考查,除了出身、能力,最重要的还是忠诚。别看我是易髓境后期巅峰高手,进入组织也有三十年,一样没有资格进入。权力从来都是掌握在脑袋瓜聪明的人手里,武夫不过是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而已”。 “那你们是怎么传递沟通信息的”。 赢恬呵呵一笑,“这个不能告诉你”。 “当年你也投了票”? “对”。 陆山民双拳紧握,咬着牙瞪大眼睛冷冷盯着赢恬。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投的什么票”? 赢恬看了眼陆山民,淡淡道:“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伯”。 说着脸上露出淡淡的悲伤,“你妈妈是我师妹”。顿了顿又苦笑道:“我们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为组织效力”。 说着反问道:“你说我投什么票”?“哎,只可惜师妹太优秀了,早早就成为组织的核心培养人才,她知道得太多,只要她活着,组织里的人就寝食难安”。 赢恬再次仔细看着陆山民的脸庞,良久之后说道:“越看越像,当年没发现你的尸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很失望”? 赢恬摇了摇头,“从情感上讲看见你长大成人我很欣慰,站在组织的角度,终究是留下了祸根”。 “所以你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清除祸根”? 赢恬再次摇了摇头,“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杀一个陆晨龙已经导致了一系列麻烦,你现在早已不是普通人,杀你岂不是重蹈覆辙。我们是商人,不是杀手组织。杀人从来不是我们的目的,利益和风险才是首要考虑的因素。相反,我是带着好心找上你”。 “好心”?陆山民冷笑道:“杀父杀母的大仇人,你会有好心”。 赢恬无奈的笑了笑,“尽管你称呼我们为影子,但实际上不过是藏得比较深的人,是人都有感情,我也一样。你妈妈是我的小师妹,从小青梅竹马,她已经走了。你好不容易活下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这就是你找上我的目的”? 赢恬点了点头,“对,我希望你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查下去”。 陆山民紧紧盯着赢恬的眼睛,“是你,还是你们”。 “是我,也是我们”。 第801章 谁跟他是自己人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罢手吗”? 赢恬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很好的继承了你爸妈的硬骨头倔脾气,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陆山民冷笑道:“你们怕了”!! 赢恬呵呵笑道:“你太高看自己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怕。我只不过是看在你妈妈的情分上好心提醒你一句,至于你听不听不重要,我也只是求个安慰,也算是了了我和你妈妈的师兄妹之情”。 陆山民满脸肃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赢恬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的强大你无法理解,你现在的行为还没有触及到我们的底线,一旦触及底线,我不敢保证组织上会不会像对付你父母一样冒险对付你”。 “哈哈哈哈、、、”陆山民仰天长笑,“我等的就是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不会来得太晚”。 三人最终还是没有对赢恬出手,先不说三人并没有把握生擒下他或者杀了他,即便真能杀了他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影子是一群人,并不是一个人。不是杀一个人就能解决得了问题的。 三人离开后不久,一个穿着汗衫的老头儿走进了院子里。如果陆山民三人此刻在此地,会认出来此人正是他们在公园里与之攀谈的老人。 老头儿看了眼龟裂的石桌,淡淡一笑。 “他们相信你说的话吗”? 赢恬喝了口茶,神色微苦,“我说的都是实话,由不得他们不信”。 老头儿端起陆山民刚才喝的杯子一饮而尽。 “感到愧疚了”? 赢恬缓缓放下茶杯,“陈素毕竟是我的师妹”。 老头儿斜眼看着赢恬,“还是你最心爱的小师妹”。说着打趣道:“师兄师妹,没点故事怎么能称得上同门师兄妹”。 赢恬眉头微皱,面带不悦。 老头儿没有继续调侃,回归正题问道:“那他们听了你的话吗”? 赢恬摇了摇头,“这小子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和他爸妈一样倔”。 老头儿哈哈一笑,“好!好!好”!接连说出三个好字。 ........ ....... 一路上三人无话,回到天启花园之后各自回到家中。 西山公园一行,对三人的内心都产生了极大的震撼,三人都需要时间和空间静下心来慢慢消化。 陆山民在院子里缓缓打着太极游,尽量的让内心平静下来,但反复打了很多遍,内心依然无法平静。 今天一行,终于可以确定父母就是死于影子之手。还有个收获就是知道了母亲的事情。他并没有因为母亲是影子成员对她产生抵触,反而为有这样个母亲感到自豪。 他曾不止一次设想过母亲的形象,今天终于对母亲有了个大概的轮廓,她是一个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的伟大女人。 他并不害怕影子,实际上他从未怕过任何强敌,一直以来他都是循着内心的感觉在走,至于敌人有多强大,前方的道路有多艰险,他从来就没有去想过。这一点从他在山里猎大黑熊给白灵买复 读机开始就没变过,后来遇到王大虎、常赞、去金三角、薛家,都是如此。 今天虽然见到了赢恬这个影子,但影子的身影不但没有更加清晰,反而更加模糊。它依然是无影无踪,依然无迹可寻。 对面二楼,海东青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对面院子里的陆山民。海中天的死虽然不是陆晨龙直接所为,但也是陆晨龙间接导致。 所以一开始她就对陆山民怀着敌意,以至于第一次见面就把他踩在脚底下,更是三番两次找机会毫不留情的打得他吐血。 哪怕后面两人确定了合作关系,她也是处处针锋相对极尽嘲讽打击。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变化,金佛山上陆山民对她大吼大叫让她停车,她竟然妥协了。和薛猛一战明知是死也前去冒死相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和他并肩作战。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一再的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关心他。而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敌人,是合作伙伴,是为了报仇才妥协,才去救他,跟情感无关。 但是,今天她知道了爸爸并不是影子所杀,他们没有了共同的敌人。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以后他有困难,还该不该倾力相助;以后如果他遇到危险,是否还应该拼死相救。 这十年来,一向杀伐果决,这是她第一次迷茫,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陆山民都有着相同的倔脾气,但她和陆山民也有着本质的区别,陆山民做事一向跟着心走,而她,从来都是压抑着内心。 看着对面院子里打着太极游的陆山民,渐渐看得有些出神。这个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让他极度讨厌的人,现在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陆山民收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大脑清明了许多。抬头望向对面二楼窗户,黑色的身影迅速闪没,留下白色的窗帘微微荡漾。 他理解海东青现在的心情,这个以报仇作为生命支撑的女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仇人,结果仇人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一个毫无头绪的仇人。影子至少还有个代号,而他的仇人连一丝一毫踪迹都没有。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事关重大,陆山民不敢用手机给左丘打电话,甚至连备用手机也不敢用。影子的强大超过了他的想象,难保影子不会追踪到左丘的存在。左丘现在是他唯一的底牌,绝不能让他暴露。左丘的存在,必须比影子藏得更深。 陆山民让冷海来了一趟天启花园,让他用周同编制的密件把今天得到的消息和他的思考传递给周同,然后再由周同想办法传递给左丘。 午饭的时候,陆山民依然去海东青那里蹭吃蹭喝。三人都默默的吃着饭,气氛颇为凝重。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一向不主动说话的海东青率先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 “按原计划进行,打垮薛家拿到薛氏集团所有档案资料交给天京”。 说完,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不过海东青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端着碗小口吃着米饭。 盛天淡淡道:“你这样的想法很好”。 陆山民知道盛天的担忧,笑了笑,“放心吧天叔,我好歹也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不会意气用事”。 盛天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海东青突然停下碗筷,怔怔的盯着陆山民,“赢恬说的话是否可信”? 陆山民皱了皱眉,“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反复推敲之后,我认为可信度很大”。 说着反问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你什么意思”?海东青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陆山民不太明白哪里又惹到了她,淡淡道:“你父母的死既然不是影子所为,我建议你先不要参与进来”。 海东青脸上怒意明显,“你的意思是现在用不到我海家,就想一脚把我踢开”。 陆山民早已习惯了海东青的蛮不讲理,淡淡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天咳嗽一声,说道:“东青,山民是在关心你”。 “啪”,海东青将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我海东青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 陆山民皱了皱眉,“影子的强大超乎想象,它既然不是你的仇人,你没有必要再赌上海家的未来”。 “哼”!海东青冷哼一声,“影子狡诈,诡计多端,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我父母的死也和影子有关系,唯有抓住这条线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陆山民觉得海东青的理由有些牵强,影子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又有多大机会从无影无踪的影子身上摸索到真凶的线索。 盛天朝陆山民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和海东青争论。然后说道:“我认为东青说的话有道理,要为海爷夫妇报仇,影子是唯一的线索”。 陆山民埋头吃饭,海东青与山海集团的人不一样,山海集团的人是自己人,本就跟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与曾雅倩也不一样,曾雅倩已经算是他的家人,也是自己人。但海东青不一样,她只是合作伙伴,是朋友。没有必要和他一起冒这么大的风险,他发自内心不想连累朋友。 盛天瞟了眼海东青,又看向陆山民。 “山民,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和东青也算是多次同生死共患难,都是自己人”。 海东青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一脚踢开椅子。转身朝二楼卧室走去。 “谁跟他是自己人”! 二楼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陆山民抬头看了眼二楼方向,无语的看着盛天。 “天叔,我好像没得罪她吧,她又在发哪门子疯”。 盛天用看白痴的目光仔细打量了陆山民一番。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天叔,说人话”! “女人心海底针,你小子太不了解女人了”。 陆山民瘪了瘪嘴,“我从小跟着爷爷、老黄、老神棍、大黑头长大,小妮子又小还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儿性格,你让我去哪里了解女人”。 第802章 是不是找到凶手了 一场持续了大半年,轰轰烈烈的价格战,最终以东海市政府出面干预而告终。 东海受到影响的房价瞬间反弹,整个百汇新区的房价立刻涨到了价格战之前的150%。 山海集团、浩瀚集团和海天集团在濒临崩溃之际,终于是枯木逢春活了下来。 这场价格战表面上看普惠了大众,这也是一开始纳兰子缨造势收买人心的手段。 实际上普通老百姓能买房的始终能买房,买不起房的多低的价格依然买不起房。除了少数老百姓真正受惠之外,实际上绝大部分房源让投机倒把的炒房团伙和各大财阀专了空子囤积了起来。 相比于少部分老百姓受惠,大多数老百姓实际上深受其害。 价格战导致房地产相关行业众多中小企业倒闭,那些失业的人也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别说买房,连基本的生活都出现了问题。 价格战之后的房价反弹,让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大赚一笔,也让更多的普通老百姓望房兴叹。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古都是如此。 在普通人看来这是房地产企业竞争到无力为继握手言和;在一些精英界士人看来,这一场本土企业与外来企业的较量,市政府最终是偏向了本土企业;当然,在当事人看来又不一样,这是一场斗智斗勇,拼资本、拼谋划、拼毅力的战争。其目的远远不是市场竞争那么简单,而是不计成本欲置对方于死地。 纳兰子缨并没有完全死心,向法院提交了对东海市政府的起诉书,状告东海市政府强硬干涉市场行为是违法行为。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纳兰子缨不甘心的做最后的拼死一搏。实际上他已经无力回天。 山海集团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神经紧绷了大半年,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其中大部分人只以为是市政府实在看不下去了选择强行终止了这场战争,但阮玉他们知道,是叶以琛说动了朱家老爷子。 阮玉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稳住一家风雨飘摇的公司人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大半年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山猫,谢谢你”! 山猫长长出了一口气,要说压力,他任何人的压力都大。当初集团大部分人都不赞成打这一场价格战,是他力排众议坚持要打。这大半年里他如坐针毡,幸好抗住到了时局产生变化,否则他万死不能辞其咎。 “阮姐,该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顶住压力安抚人心,把大家紧密团结在一起,我们抗不到现在”。 阮玉笑了笑,“我是集团ceo,山民哥把山海集团交给我,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没有你当初正确的提议,山海集团才是真的完了”。 山猫笑了笑,“回想这大半年的点点滴滴,真是心惊动魄”。 阮玉笑道:“我还以为你成竹在胸”。 山猫苦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成竹在胸的事情,我连最开始海天 集团和浩瀚集团会拿出全部家当上我们这条船都没料到,更别说料到共荣商会如此大的力度,以及叶以琛会参与进来,至于朱家老爷子出马,我连想都没敢想过”。 阮玉倒吸了口凉气,一阵后怕。“那倒也是,这中间稍微出点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山猫点了点头,:“怯战必死,力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当初我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阮玉赞赏的笑了笑:“你一向胆小,害怕担负责任,这一次能克服心理障碍勇敢担当,很不错,相信山民哥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山猫开心的笑了笑,脸上的阴鸷减少了不少。 “山海集团是我的家”。 说着抬头望着天花板上明亮的吊灯,淡淡道:“其实当初我并不是不害怕,反而是害怕得要死。只是我相信山民哥,别看山民哥平时温言细语对大家都很客气随和,那是因为我们都是自己人。面对敌人,他是一个敢打仗,敢打死仗的人。而且我一直认为山民哥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我相信他在更高的层面运筹帷幄,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做好我这个环节的工作”。 阮玉笑了笑,“你对他倒是很了解”。 山猫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人从小被人歧视,就喜欢躲在暗处揣摩别人的想法,而且往往是往坏的方面想”。 说着顿了顿,“但是山民哥是个例外,我总会把他往好的方面想。他就像我心中的神明,带给我无限的勇气和自信,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我天性胆小如鼠,也敢大胆咬猫。” 说着问道:“阮姐,你难道不崇拜他吗”? 阮玉微微仰起头,想了想缓缓说道:“不论是曾家还是海家,他们的出面都是看在山民哥的面子上。马教授这么大年纪还替我们摇旗呐喊看的也是山民哥的面子。哪怕共荣商会的出面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山民哥促成的。至于叶以琛和朱家老爷子的出面,我想和山民哥也有很大关系。其实山民哥早就把大势给我们营造好了”。 说着看向山猫,“但是我不崇拜他,他只是我哥,和当初在午夜烧烤店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区别”。 山猫笑了笑,心里颇有些嫉妒,山民哥对他虽好,但和阮玉、曾雅倩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他们是真正的亲情。他不想再想这个问题,转移话题说道: “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明白,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朱老爷子出面的可能性很小,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阮玉淡淡道:“你疑神疑鬼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场价格战进行了大半年,不管是舆论上还是实际对东海经济造成的恶劣影响,为人正派的朱老爷子都有可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再加上他对叶以琛这个小女婿一直抱有愧疚,叶以琛好不容易开口求他一件事,而且是一件正义且不违背原则的事,这也没什么奇怪”。 山猫叹了口气,“可惜山民哥没和叶小姐在一起”。 阮玉皱了皱眉,“山民哥的私事 你就别操心了,他不是一个攀龙附凤趋炎附势之人”。 山猫看了眼阮玉,小眼珠子转了转,淡淡道:“抛开叶小姐的家世,单从她本人来说也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儿。不能因为她的家世因噎废食”。 阮玉面带不悦,她知道山猫一直不喜欢曾雅倩,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的学生,山猫时不时在她面前有意无意提起叶梓萱,是想争取她对叶梓萱的支持。但山猫作为下属参与陆山民的私事让她感到有些不满。 “你以后还是少考虑这些事情,把精力用在正事上,想一想下一步我们该做些什么”。 山猫识时务的低下头,顺着阮玉的话说得:“纳兰家在东海挑起这场价格战害苦了不少人。现在东海房价反弹还没到顶,等过段时间百汇新区房价远超价格战之前的价格的时候,全东海的老百姓都会把这个锅扣在金桂集团头上。这一战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要么大获全胜,要么就一败涂地,没有第三个选择”。 阮玉点了点头,“要是东海市政府没强硬干涉之前他们放弃,或许还能继续呆下去,现在确实已经没法呆下去了。政府的导向,大众的舆论,东海已经是他们的藻泽地,唯一的选择就是看怎么减少损失又不失颜面的从东海撤退出去”。 “对,而且据我们掌握的消息,纳兰家年轻一代正在争夺权力,纳兰子缨现在恐怕已经没有心思再对付我们。一旦权力一失,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再对付我们”。 阮玉呼出一口气,“这一战也算是运气好,要不是纳兰家在关键时刻发生内乱,我们真还不一定能抗到这个时候”。 山猫眉头微皱,点了点头,脑海中左丘的面容一闪而逝。他这一生可以说除了碰上陆山民算是踩到好运之外,现实中往往都是霉运缠身。 山猫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思绪,他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阮玉商量。 “阮姐,虽然山民哥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但我们最好还是派个人过去向他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嗯,让总经办理出一个详细汇报材料,派胡明过去当面汇报一下。也好让山民哥放心”。 山猫脸色渐渐变得凝重,“阮姐你有所不知,也就我们几个叫他胡明,私下里他逢人便自称胡五。三年多过去了,他还没放下”。 阮玉并不是完全不知,胡惟庸是山海集团的股东加高管,胡明这几年历练得不错也升到副总监级别,还兼了汇发建材城总经理,她自然关心过问过他们的事情。 “你说的是三年前胡明和一个叫小五的小保安到直港大道卧底,小五莫名其妙从高楼坠落而死这件事”。 山猫点了点头,“小五的死对胡明影响很大,甚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胡五,以此明志,时刻提醒自己兄弟的大仇”。 见山猫面色纠结凝重,阮玉郑重的问道。“是不是找到凶手了”? 第803章 终究还是不如你 山猫眉头紧锁,一脸为难。 “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放弃调查小五的死,上个星期秦风手下的一个保安在直港大道无意间听到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交谈,所交谈的内容正是三年前小五坠楼的事情。那个保安就停下来仔细听,发现其中一个男孩儿是当年事发的目击者”。 “那个保安赶紧向秦风做了汇报,秦风亲自找到那个男孩儿问清楚了那晚的情况”。 “男孩儿家住在小五坠楼的对面一栋楼。他爸爸是个天文爱好者,那天他趁着他爸不在偷拿了他爸的夜视望远镜四处观望,正好看见小五坠楼时的情景。那时他才十一岁年纪还小,又害怕他爸责怪他偷拿望远镜,一直没敢说出来。” 说到这里,山猫停了下来,狭小的眼睛开合不定。 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是海家干的”。 阮玉眉毛跳动了一下,之前从山猫的神色看,她就已经知道事情不简单,也做好了听到任何不可思议事情的准备,当她听到海家的时候,还是震惊不已。 “一个十几岁小孩儿说的话未必可信”。 山猫淡淡道:“他所描述那个人的样子正是盛天”。 阮玉眉头紧皱,她终于知道山猫为什么如此纠结为难,山海集团和海家关系越来越紧密,而且海家不计代价的倾力帮助,双方已经联合成为利益共同体。 “这件事你除了告诉我之外,还告诉了谁”? “谁都没告诉,并且我让秦风和那个保安严把口风谁都不能说”。 说着歉意的看向阮玉,“当时价格战还没有结束,山海集团岌岌可危,所以我连你也没告诉”。 阮玉没有介意这些小细节,“你做得对,现在价格战已经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山猫小眼珠咕噜噜乱转,深吸一口气说道:“把事情瞒下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阮玉皱了皱眉,“也不告诉山民哥”? “不能告诉”!山猫坚定的说道:“以山民哥的性子,若是他知道了必将和海家闹翻,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 阮玉扶额沉思,“能瞒得住吗”? “秦风那里我已经说通,那个小保安我已经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回老家去了”。 阮玉抬头冷冷的看着山猫,看得山猫面颊微红低下了头。山猫既然早已做好了隐瞒的决定,说是找她商量,不过是怕事后万一陆山民知道后追责,想让她来承担这个责任而已。 面对阮玉的凝视,山猫内心狂跳不已。 “阮姐,不是我不愿意担当,但山民哥的性子你我都了解,如果事后他知道我刻意瞒了他,他会把我踢出山海集团的。山海集团是我的家,山民哥是我生命中的灯塔,我想保护他,但又不想离开他。离开了山海集团,我会生不如死”。 山猫略微激动的说道:“阮姐,你不一样,你是山民哥的妹妹,整个山海集团也就飞哥和你敢和山民哥顶牛,现在飞哥不在了,你就是唯一一个做出任何事情山民哥也不会怪罪的人”。 对于山 猫想把锅甩给她,其实阮玉并没有怎么生气,说到底山猫也是为了陆山民着想,为了山海集团着想。 阮玉眉头紧皱内心纠结,比面对之前的价格战更纠结。 “阮姐,如今的山海集团早已不是当初,我们是一家大集团公司,我们有上千的员工,有股东,我们应该把公司利益和股东利益放在首位。阮姐,你应该比我清楚,山海集团发展到现在,逐步走上了正轨,江湖义气现在不但不再适合山海集团的发展,还会阻碍公司的发展”。 阮玉揉了揉太阳穴,价格战结束带来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但我明白没用,得让山民哥明白”。 山猫苦笑道:“山民哥不是不明白,但他做事往往喜欢跟着内心感觉走,明白了,也未必就不会和海家闹崩”。 阮玉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事都应该让山民哥来做决定”。 山猫大惊,赶紧劝阻道:“阮姐,这事儿不能告诉山民哥,现在价格战刚结束,在巨大的压力下,所有人好不容易团结一心,这个时候正是凝聚人心恢复元气的大好时机,不能出现不利团结的因素。一旦山民哥和海家闹翻,我们的很多合作项目都会搁浅,还有,基层员工欢呼山民哥讲义气,但股东们、高管们,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山民哥幼稚鲁莽”。 山猫着急说道,“阮姐,山民哥把山海集团交给我们,我们就应该把山海集团的利益放在首位,集团虽然暂时没有了风险但也元气大伤,与海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山海集团现在疲敝不堪,经不起挫折了”。 阮玉脑海里也进行着强烈的思想斗争,山猫所说的她比谁都明白。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静,阮玉怔怔的看着巨大的玻璃墙,良久之后开口说道:“山猫,你想过没有,如果将来山民哥知道我们隐瞒了他,他该有多寒心。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我们不能开这个头”。 “阮姐、、”! 阮玉摆了摆手,“暂时不告诉胡明,但一定要告诉山民哥”。 ........ ........ 东海价格战结束,以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全面败退,金桂集团股价雪崩式下跌,薛家投在东海的800亿彻底打了水漂。消息传到江州,本已风声鹤唳的薛家一片哗然。 薛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当场晕倒。 病床前,薛礼、薛荣和薛正静静的站在一旁,个个满脸沮丧。本以为只要东海那场价格战打赢,陆山民的老巢就会被端掉,以他为核心的倒薛集团就会土崩瓦解,以薛家在江州积累的人脉,咬着牙终会挺过去还有希望东山再起。但是现在,东海战场一败,陆山民更是如日中天,倒薛集团的士气必将更加强大。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躲在黑暗中的窥伺的饿狼也该露出尖锐的利牙了。 薛宇脸色苍白布满了老意。“三弟”! “二哥”,薛礼上前一步,握住薛宇干枯的手掌。 “岷江北岸拍了的地能转让的就转让”。 “二哥”,薛礼眼眶通红。 薛荣挤出两滴眼泪,“二哥,我们还没输,四大银行并没有断了我们的贷款,岷江北岸开发成功,我们依然是江州首富。现在转让只能亏得内裤都不剩,薛家就真完了”。 “你给我闭嘴”!薛宇有气无力低喝了一声。接着对薛礼说道:“薛氏集团的旗下产业,除了核心产业之外全部卖掉,现在卖或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薛礼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好好养病”。 薛宇转头看向薛正,“薛正”。 “二叔,我听着”。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要灰心,哪怕薛家只剩一间小店铺,只要有雄心壮志,早晚会重新站立起来”。 薛正颇为动容,薛宇一直是他的偶像,哪怕他今日躺在病床上,也依然没有失去斗志。 “二叔,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薛宇满意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先出去吧”。 薛正走后,薛荣跺了跺脚。“我不甘心”。 薛宇喘着粗气,“大厦将倾,撑不住啰”。 薛荣愤愤道:“我们还没到绝路的时候”。 薛宇没理会薛荣的不忿,对薛礼说道:“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薛礼悲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薛荣”! “二哥”! 薛宇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薛礼和薛荣赶紧扶着他坐好。 薛宇喘了半天气,拉着薛荣的手,恳求的说道:“四弟,二哥求你一件事”。 薛荣哽咽着说道:“二哥,我就是一个武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薛宇微微点了点头,“好,我要你和我一起去自首劫杀案的事情”。 不待薛荣说话,薛礼赶紧说道:“不行”! 薛宇微微摇了摇头,“三弟,你是个聪明人。彭超和陈星莫名其妙的失踪,难道你就猜不到吗。现在薛家岌岌可危,这两个人也该出现了,他们将是压倒薛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我们不去自首,警察迟早也会找上门来”。 薛礼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下来,薛宇做出转让岷江北岸地块和卖掉大部分产业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薛家倒塌已经不可避免。薛宇这是想用他和薛荣两人的牺牲为薛家保留最后一颗火种。 薛宇带着歉意看着薛荣,“四弟,二哥对不起你”。 薛荣没有丝毫畏惧,紧紧握住薛宇的手,“如果能让薛家有机会重新站立起来,牺牲我一个武夫算得了什么”。 薛宇微微笑了笑,“不愧是薛家的男人”。 说着又拉起薛礼的手,“三弟,薛家的其他子弟要散就散吧,好好辅佐薛正。尽量多给他留点本钱”。 薛礼默默点头,这个快到六十岁的男人,已经是泣不成声。 薛宇淡淡的望着天花板,露出一丝苦笑。 “陆晨龙,你看到了吧,你生了个好儿子,你也算死得瞑目了吧。” “我薛宇终究还是不如你”。 第804章 一笔勾销 最近几个月,薛家包揽了江州各家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 薛宇和薛荣到公安局自首,紧接着消失已久的彭超和陈星也突然出现在了天湖区公局。震惊江州,时隔两年,骇人听闻的江州劫杀案终于告一段落。十五条人命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当所有人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黄杨又给公安局提交了一份薛家权钱交易以及欺行霸市的清单,其中不仅包含了薛家行贿政府官员、打压竞争对手、非法操纵股市....还包括了薛家子弟这些年在外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的人证物证。 公安局刑警大队、经济侦查科;市纪委、证监会纷纷进驻薛氏集团。 舆论汹汹、媒体疯狂。那些曾经受过薛家欺压而又不敢声张,只得忍气吞声的人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站出来。而那些依附于薛家的势力纷纷与薛家划清界限。 本就油尽灯枯心若死灰的薛宇,在强撑着扛下所有罪名之后也撒手人寰一命呜呼。 在薛礼和薛正的组织下,薛氏集团的旗下的产业开始售卖。薛家人也纷纷开始抛售手里的股票,生怕卖迟了变成一堆废纸。 一个大家族的崛起需要几代人的艰苦奋斗,但倒塌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在江州傲视群雄几十年的薛家,终于倒下了。风水轮流转,下一个首富会是谁。 大树倒下总会带出些泥来,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江州这潭水彻底混了。1 多少人难以入眠。 有的人弹冠相庆,庆贺压在头顶的阴云终于消散了;有的人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自己;也有的人镇定自若,秘密的谋划着该如何抢下最大的那块蛋糕。 陆山民没有去参与这场热闹,实际上他也没有能力去参与。尽管薛家旗下的外贸和服装工厂原本是属于晨龙集团的,但东海价格战元气大伤,榨干了他所有资本,他已经没有能力哪会父亲的东西。至于薛家大部分固定资产都抵押给各大银行,以薛家现在雪崩式的崩塌形势,其中大部分早晚会落入银行的手中。 陆山民打开门,看到来人,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希望没让你久等”。 “我这人耐心一向很好”。说着移开身体让来人走进来。 薛礼笑了笑走进屋子,仔细的看一圈客厅的装潢。“不请我喝杯茶”? 陆山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不好意思,家里没备茶叶”。 薛礼接过矿泉水,看着客厅里简陋的装修感慨道:“真想不到堂堂山海集团董事长,家里的装潢竟如此简朴”。 陆山民坐在主位上,“暂居之地,算不上家”。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追求享乐,像你这样身居高位还能如此简朴的年轻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识道”。 陆山民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还远没到坐享安乐的时候”。说着笑了笑,“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很难理 解这种压迫感所带来的压力”。 对于陆山民的暗讽,薛礼没有在意,缓缓坐在陆山民对面。 “高高在上久了会让人产生天生高人一等的错觉,这种错觉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致命,等到死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你要引以为戒”。 “我从来没觉得我高高在上过”。 薛礼微微笑了笑,“你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顿了顿又说道:“你有着不符合你年龄的心智”。 “人都是逼出来的,天天活在生死边缘挣扎,任何人都会变得比原本年龄更加成熟”。 薛礼点了点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英雄从来就是在战争中磨砺出来的”。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薛礼,他的脸略显疲惫,但看不出明显的颓废和悲伤。陆山民不禁升起一丝钦佩,短短几月薛家死了三个最核心人物,薛氏集团也突然崩塌,还能保持这份镇定和心境,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你就一点不感到悲伤”? 薛礼苦笑道:“一点不悲伤怎么可能,只不过薛家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 “你不恨我”?陆山民又问道。 薛礼摇了摇头,“谈不上恨,薛家霸占你家业在先,后又三番五次差点要了你的命,也算是报应”。 陆山民笑了笑,“你还真想得开”。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过去的已经回不去,前方的才是该走的路”。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陆山民重复念叨了一遍这句话。“爷爷生前也喜欢唠叨这句话”。 薛礼呵呵一笑,点了点头。“你爷爷教了个好孙子”。 陆山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离他的教导越来越远”。 薛礼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目光紧紧盯住陆山民的眼睛。“如果当初薛家不对你赶尽杀绝,而是争取与你和解,你会既往不咎吗”? 陆山民看着薛礼期待而有些紧张的表情,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在来到江州之前,他的内心其实对薛家并没有多大的恨。如果不是薛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他,不是杀死了唐飞和白斗狼,他不会下决心杀薛凉,薛猛也不会死,薛宇也不会死。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放手。因为这本就是左丘布局的一环。 陆山民思考了片刻,没有打算骗他。:“我依然不会罢手”。 薛礼眉毛跳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深深失望,内心涌起强烈的自责。他一直以为薛宇是错的,他是对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薛宇是对的,他一开始就错了。 “我真幼稚”。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薛礼,这个一心想化干戈为玉帛的老好人其实并没有错。 “你没有错,至少我没有对薛正下手”。陆山民随口说道,刚说完就感到有些后悔,他忽然间有些明白薛宇为什么要对他赶尽杀绝,留着薛正这么个能干的人,还真有些不踏实。 薛礼眼中放出一丝光亮,一颗心也落到了肚子里。他这次来的目的 就是与陆山民和谈,恳求陆山民不要赶尽杀绝。此一时彼一时,树倒猢狲散,倒塌后的薛家,如果陆山民想斩草除根的话,别说向问天有重伤,就算是向问天没有伤也拦不住。 良久之后,薛礼感激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陆山民皱了皱眉,淡淡道: “但是,如果他非要来找死就不能怪我了”。 薛礼轻松的笑了笑:“这你可以放心,薛正是薛家旁支,从小就没怎么和我们接触,对我们没多大亲情可言,他更多的是怀有薛家家族荣誉感。对于他来说,恢复薛家的荣光比仇恨要重要得多”。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对薛礼的印象并不算差,如果不是因为敌对关系,他甚至觉得可以和这个宽厚长者深交。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把能卖的产业都卖掉还贷,赎回抵押给银行的几家核心工厂,江州是呆不下去了,我和薛正打算把仅剩不多的几个核心产业迁到内地二三线城市”。 陆山民认可的点了点头,船大难掉头,薛家在江州的名声已经臭了,没有了多大的回旋余地,内地二三线城市大力招商引资,是最适合的去处。 “我要薛氏集团这几十年的档案资料”。陆山民直截了当的说道。 薛礼皱了皱眉,面露为难。 “档案资料会随着产业一起移交给买主,还有一部分被扣在银行保险柜里拿不出来”。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得薛礼有些不自然。“你今天不会是空着手来的吧”。说着脸色渐渐变得冰冷,“交情归交情,诚意还是要有的”。 薛礼苦笑了一下,沉默良久之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犹豫了片刻放在了茶几上。 “早在薛凉刚死的时候,我就把这几十年的所有档案资料整理成电子档”。 陆山民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移动硬盘,淡淡道:“那个时候你就猜到薛家要倒了”? “不”,薛礼摇了摇头。“是薛宇让我提前准备好”。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他会有这么好心”。 薛礼苦笑道:“二哥说那些人惹不起”。 陆山民眉头舒展,呵呵笑道:“薛宇想我引火烧身,让那些人替他杀了我”。 薛礼没有否认,淡淡道:“二哥早已猜到你对付薛家还有其他目的”。顿了顿很是自责的说道:“所以他早就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你和谈成功”。 说着叹了口气,“是我错怪了他”。 陆山民伸手将移动硬盘拿在手里,“我不开口要,你是不是不打算给我”? 薛礼点了点头,“还是刚从那句话,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你又何必非要执着呢”。 “你不想我死”?陆山民半眯着眼睛问道。 薛礼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死”。“但是,我早该猜到我拦不住你”。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薛宇,良久道:“从今天开始,我与薛家恩怨两清”。 第805章 发神经 瓜分薛家的浪潮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薛家高价在岷江北岸拍来的土地还没在手里捂热就开始以半价的价格抛售,薛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也是远远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让,一时间江州企业界、财阀、或明或暗的各方势力开始哄抢。 虽然到目前为止最大的赢家还没有正式浮出水面,但不难猜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夏知秋肯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这个最能沉住气的女人,在别人打得火热的时候静观其变默默准备,直到两败俱伤之后才给了薛家致命一击,当其他人还在激动兴奋和意外震惊的时候,她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放好了一张大大的网,等这张网收拢的时候,江州的天就变了。 首富轮流做,从此以后薛家会淡出人们的视线,而一个叫夏知秋三个字将成为江州人铭记在心名字。 豪园,最顶层的大包房摆了一桌丰盛的席面,其奢靡程度是陆山民生平第一次所见。 巨大的圆桌比餐厅正常规格的圆桌大了一倍有余,上面摆满了上百道各色菜品。 每一道菜品色香俱全精致无双,别说吃过,其中大部分就连见都没见过。 这么大一桌菜,坐着的只有三个人,夏知秋坐在主位,一身淡紫色的旗袍勾勒出妖娆的曲线。陆山民和海东青分坐在两侧,两人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来的路上陆山民一句话没说,连海东青主动开口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这让海东青心里一直不爽。 美貌且颇有气质的包房服务员打开酒瓶,准备给在座的三人倒酒。夏知秋朝她摆了摆手,从服务员手里拿过酒瓶。 “两位是我的贵客,这酒得我亲自倒才成”。 说完起身,扭着腰肢含笑着款款而来,一只纤纤玉手搭在陆山民肩膀上。 “知道你喝不惯红酒,特意为你准备了一瓶窖藏了二十年的茅台”。 陆山民没有和她客气,安稳的坐着,静静看夏知秋把半瓶茅台倒进了本是喝红酒的玻璃杯里。“夏小姐破费了,要是给我一瓶二锅头,我会更喜欢”。 夏知秋淡淡一笑,“豪园可没有二锅头”。 陆山民看着高出杯口的满满一杯白酒,呵呵笑道:“夏小姐这样的倒法,一瓶可不够喝”。 夏知秋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再拿一瓶来”。 “等等”!陆山民叫住了正准备走出去的服务员,豪爽的说道:“再来三瓶”。 坐在不远处的海东青看了眼陆山民,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 夏知秋笑得花枝乱颤,扶着腰看向正征求她意见的服务员:“还愣着干嘛,没听见陆先生的话吗”。 说完缓缓走到海东青身旁。:“海小姐,很荣幸能请你吃饭”。 “不客气”!海东青平淡的说道。 夏知秋微微一笑,“喝红酒还是白酒”? “我不喝酒”。 夏知秋没有因为海东青的冷淡有丝毫不满,放下酒瓶提起青花瓷茶壶缓缓倒上一杯 茶。 “庐山云雾,清淡甘甜还能驻容养颜”。 给陆山民和海东青倒上酒喝茶之后,夏知秋回到自己的座位倒上一杯红酒。双手举起酒杯。 “感谢二位”! 海东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陆山民拿起盛满半瓶茅台的酒杯一饮而尽,一股火辣辣的热流沿着喉管直灌到胃里,精神一下子振奋。 “好酒”!! 夏知秋抿嘴一笑,“陆总豪气干云,不愧是能打垮薛家的人物,姐姐佩服”。 陆山民转动玻璃轮盘,将酒瓶转到了身前,拿过酒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夏小姐过誉了,打垮薛家的是江州人,更是你,我不过是充当了导火线而已”。 夏知秋呵呵一笑,“你这个导火索不是谁都有胆量敢做,也不是只有胆量就能做成的”。 说着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问道:“江州一战,你一点好处也没捞到,难道你真的只是为了报仇”? 陆山民缓缓的倒着酒,“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捞到”。说着笑嘻嘻的看着海东青,“巾帼不让须眉,让整个江州都惊为天人,这等威风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海东青眉头微蹙,冷哼一声,“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见到好酒就刹不住车,丢人现眼”。 陆山民哈哈一笑,“不喝白不喝,喝了还想喝,今天我高兴,也想喝高兴”。 说完啪的一声把空酒瓶拍在桌子上,吓得刚走进来的服务员一哆嗦,差点把抱着的三瓶茅台掉到了地上。 夏知秋眯着眼疑惑的看了看两人,笑而不语。 海东青气得脸色铁青,来的路上陆山民就对她不理不睬,现在竟然又当着夏知秋面故意挤兑。 “陆山民!你越来越放肆”! 夏知秋饶呵呵笑道:“我来给你们介绍几道菜,这可都是豪园最顶级的菜品”。 陆山民没理会愤怒的海东青,笑着说道:“好啊,那就请夏小姐介绍一番,也好让我这个土包子看开眼界”。 夏知秋指着一盘鱼说道:“这道菜叫糟溜鱼片,别看是一道简单的菜,但里面很有讲究。正宗的糟溜鱼片原材料只能是鲮鱼,而且必须是立春之后立夏之前的鲮鱼,最重要的是重量必须在1斤半到2斤之间才符合标准,太小了没嚼劲,太大了吃起来又不够脆”。 陆山民一边听一边夹了一块放入嘴里,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吃鱼还讲究脆,他还真不知道脆是个什么味道。细细咀嚼,还真发现和以前吃的鱼有些不一样。 “嗯,不错,又嫩又脆,做这道菜的厨师掌控火候的能力已臻化境”。 夏知秋又指着另外一盘菜说道:“这道菜叫双龙戏珠,这是一道非常考验厨师耐心的菜。做的时候先将黄豆芽的豆去掉,接着用较粗的针将每根黄豆芽穿孔,将猪、牛、鹿身上最嫩的肉剁成肉末混合在一起放进去,然后将黄豆芽爆炒、控油放进盘里,组成两条龙的形状,最后用红色的圆形蜜糖放在头部画龙点睛”。 “这道叫 御龙火锅,是清朝的宫廷御菜、、、、,这道叫凤冠朝阳,是用刚长出鸡冠子的公鸡.鸡冠焖制而成、、、、”。 在夏知秋的款款解说下,包房里的气氛融洽了少许,海东青虽然见多识广,但很少亲自出面出席饭局,尝了几道菜之后,看脸色也颇为满意。 陆山民这几年虽然褪去了山野村民的土气,但这样的席面也是很少接触,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 饭桌上推杯换盏,主要是他和夏知秋两人喝酒,海东青只是偶尔举起茶杯。 很快陆山民就是喝了两瓶茅台。 夏知秋笑脸莹莹,端起酒杯说道:“这次多亏了两位,让我捡了个大便宜。我在这里再次表示感谢,以后如果你们有在江州发展的打算,我夏知秋保证会以最大的努力给予支持”。 陆山民再次倒上整杯白酒,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 “以后真求到夏小姐门前,你可千万不能说不认识我”。 夏知秋呵呵一笑,“陆老弟说笑了,即便我不给你面子,也不能不给海小姐面子”。 陆山民端起酒杯干掉手里的酒,打了个酒嗝。“那倒也是,海小姐的脸比我大,你们都是那种能把别人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巾帼英雄,我陆山民自然不及万分之一”。 说着看向海东青,“海小姐,你说是不是”? 海东青紧咬着嘴唇,她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一晚上都在含沙射影的针对她,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往上串。她的内心在挣扎着要不要当场狠狠收拾他一顿。过了半晌,她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冷冷道:“你喝醉了”! 陆山民再次倒上一杯,“马嘴村的猎人哪有那么容易醉,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马嘴村除了大黑头之外第一猎手,还是马嘴村除了大黑头之外第一能喝”。 “喝死你算了”!海东青面色冰冷,气呼呼的说道。 夏知秋早已发现两人有些不对付,她很好奇陆山民拿来的胆子一再挑衅海东青,更好奇敢掀薛猛棺材板的海东青竟然忍到了现在。 “陆总的酒量确实令人佩服,三斤白酒下肚还跟没事人一样,实属罕见”。 陆山民感到脑袋有些重,抬手拍了拍额头。 “还有酒没有”? “不许再喝”!海东青以近乎命令的口气冷声道。 夏知秋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海东青,识趣的说道:“酒倒是有,不过喝高兴就差不多了”。 陆山民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在包房里久久回荡。 笑声渐渐停下来,陆山民一口干掉最后一杯白酒。起身走出了包房,招呼也不打一声,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几乎是与此同时,海东青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碎裂,青花瓷割破手指,流出殷红的血迹。 夏知秋没想到一场答谢宴会变成这个场景,歉意的说道:“海小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海东青面色冰冷,胸口起伏。 “谁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 第806章 哥对不起你 进山狩猎大多时候并不是当天就能回去,深山之中喝雄黄烈酒不但能驱蛇虫避湿气,更能壮胆。所以马嘴村的猎人都会喝酒,也都能喝酒。 但再能喝也架不住四瓶茅台下肚,喝的时候甘甜爽口,喝完之后才知道后劲儿的难受。 陆山民头疼欲裂,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 趴在江边栏杆上,吐得稀里哗啦,席间吃的山珍海味一股儿脑全吐了出来。酒水和着胃酸一路上涌,腐蚀着食道咽喉,格外酸爽。 蓄水期的岷江河水清畅,隐隐能从其中看到他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双眼迷离、面色痛苦,嘴角挂着残渣,满脸的鼻涕眼泪。 席间三番四次挑衅,海东青都罕见的控制住情绪没有爆发。他感到失望,也感到窃喜,但更多的还是纠结于痛苦。 海东青越对他容忍,他就越发的感到痛苦。 海东青怔怔的站在几米开外,恨不得一脚将他踢进江里。她不知道陆山民在发什么神经,但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心里突然间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努力去捕捉这股预感的出处,但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 吐出了胃里的大部分酒,陆山民脑袋渐渐清醒了起来。 “你是不是很像暴打我一顿”? “你确实很讨打”。海东青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陆山民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淡淡问道:“小五是不是你杀的”? 海东青眉头微皱,大概猜到陆山民是误以为她杀了什么人。 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遍,丝毫想不起什么小五小六。 但她也不屑于做出任何解释,她海东青做事,向来都不需要向任何人做解释。 “我杀的人太多,记不得谁是小五”。 陆山民冷冷一笑,“那倒也是,一个无名小卒,海大小姐自然不放在心上”。 “陆山民”! 陆山民转头看着海东青,“你很生气”?说着笑了笑,“你当然要生气,高高在上,让东海和江州都为之丧胆的海东青,自然有的是理由生气”。 说着神色暗淡了下来,“但我却很伤心”。 “在你眼里他是个无名小卒,死不足惜。在我眼里任何人的生命都很宝贵,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爷爷曾说‘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一个奇迹,都是这个世界的色彩。我虽也杀人,但我所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金三角那些毒贩祸害世人该杀,薛家人杀死唐飞,杀死白斗郎,杀死山海集团十个兄弟,杀死五个警察,该杀。” “但我绝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陆山民再次趴在栏杆上,江风袭来,酒意涌起。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很恨你。并不是恨你把脚踩在我脸上,我恨的是你蛮横霸道的干涉别人的人生。你有想过阮玉的感受吗,你知道她当时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她曾经割腕自杀过吗?你当然不会考虑她的感受,因为你连你亲弟弟的感受也不会理会”。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江边的空气格外湿润,再一次让他清醒了一分。 “这两年多来,我渐渐发现你也并不是 个无情无义之人。你有感情,有义气。你只不过是被仇恨所包裹,你不仅给身体穿戴上风衣和墨镜,还给情感披上冷冰冰的外衣。你害怕任何情感的出现会动摇你报仇的决心。我渐渐的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对你的恨也就渐渐消散。也从迫于无奈的忍你,到慢慢心甘情愿的让你”。 江风吹动这海东青的长发,风衣在风中轻轻摇摆,她就那么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 陆山民声音低沉的说道:“金三角丛林相扶相持,辗转逃亡七天七夜,我曾以为我俩会死在丛林中。劫杀案中,我以为必死无疑,是你及时赶到。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是你背我进医院。裕兴村,为了救我你身受重伤,还牺牲了白哥。上一次对战薛猛,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差点丢掉了性命”。 “渐渐的,我把你当成了朋友。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 陆山民头痛欲裂,双手趴在栏杆上,把头深深的埋下。 “你是我生死相托的朋友,小五不仅是我手下,还是我兄弟。他把命交给了我,我就要对他负责。他死的时候才17岁,我现在犹记得他父母到东海认领尸体时候的表情,悲痛、错愕、茫然,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无可恋”。 陆山民抬起头转身看着海东青,脸上尽是痛苦。 “海东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海东青上前一步,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她本可以告诉陆山民她不认识什么小五,但陆山民既然已经认定,她也不屑于辩解。 她之所以愤怒不是因为陆山民说她杀了人,她愤怒的是两人同生共死两年多,竟然抵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保安。她不仅是愤怒,内心深处更是感到冰冷和寒心。 “因为一个小保安,你就要跟我翻脸”!! 陆山民面带痛苦的看着海东青,“我多么希望你告诉我这事与你无关”。 海东青再次上前一步,声音冰冷道:“是我杀的又如何”! “哈哈哈哈、、、”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声悲怆。 “我得给他一个交代,给东海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想怎么交代”?! 两人相距不足五米,互相冷冷的凝视着对方。 陆山民身上气息萦绕,气势陡然攀升。 周围的空气开始不安分的波动,罥烟柳枝迎风摆动。 浑身内气瞬间涌动,叠加到手臂之上。 拳头带着破空风声奔着海东青胸口而去。海东青单掌平推,拳掌一触而分,黑色的身影倒飞出去。 陆山民一步踏出追着黑影而去,身上气势一路攀升。青筋爆裂的手臂叠加上延绵不断的内劲又是一拳。 海东青再次倒飞出去,落地之后退出三四步才站稳脚跟。 陆山民拔腿狂奔腾空而起,人在空中爆喝一声,拳头带着泰山压顶之势凌空打下。 “砰”!! 海东青退出去十几米,一手扶着栏杆,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陆山民缓缓松开颤抖的拳头。 “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海东青 紧紧的咬着牙关,鲜血顺着牙缝丝丝渗出。静静的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熟悉背影,浑身不自觉轻轻颤抖。 “陆山民!王八蛋”! ........ ......... 天启花园,胡明早已等候多时。 当看见陆山民满身酒气,右臂密布细细的血珠子,吓得大吃一惊。 “山民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山民摆了摆手瘫坐在沙发上,上次在裕兴村和薛猛一战,除了开始一拳和最后一拳是完全叠加了内劲之外,中途的交手和逃跑都是根据身体承受情况适当的叠加了一部分。 今天对海东青打出的三拳,每一拳都是叠加了所有内劲,而且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出。 虽然没受什么重伤,全身已是浑身乏力。 胡明有些担忧,“山民哥,要不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明天我在向你汇报工作”。 陆山民缓缓运气几个周天,淡淡道:“没事,你说吧”。 胡明没有立刻汇报,跑进卫生间打来一盘热水,仔细的给陆山民洗了脸、擦干净手臂上细小的血珠。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任由胡明忙前忙后伺候。这个不喜读书,整天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的败家玩意儿,谁能想到在三年多过后竟然能如此熟练的伺候人。这些年不止他一个人在变,每一个人都在成长。 “你爸还好吧”? 胡明咧嘴笑了笑,“挺好,就是白头发比之前多了些”。 陆山民点了点头,脑海里想象着花白头发胡惟庸是个什么样子。 “这两年辛苦你们父子了”。 胡明放下手里的毛巾,笑道:“你知道我爸怎么说吗”? “他怎么说”? 胡明说道:“他说与这两年的经历相比,以前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还说自从跟了你之后迎来了人生事业的第二春”。 陆山民笑了笑,实在不敢想象一心只求安稳度日的胡惟庸竟然也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想当初让他出面经营管理汇发建材城,那是连哄带骗外加胁迫才半推半就的妥协了。 “我记得我还在直港大道的时候他就说过想退休,现在不说了”? “还退啥休,他现在兴致正高,干劲儿一点不比年轻人差”。 陆山民呵呵笑道:“你们两父子变化都挺大的”。 “嘿嘿,这都是山民哥英明神武,虎躯一震,八方臣服”。 陆山民瞪了胡明一眼,“少拍马屁,才夸你两句就原形毕露了”。 “我这可不是拍马屁,山海集团在任何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抗下了这场价格战,还赶跑了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山民哥你亲自坐镇江州,单枪匹马挑下了江州首富。这种丰功伟绩,试问何人能及”。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歉疚与暗淡。 胡明收起了嬉皮笑脸,问道:“山民哥,你怎么了”? “胡五,哥对不起你”。 第807章 你该怎么办 胡明久久没有说话,三年多来,日思夜想,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为小五报仇。现在终于找到了杀害小五的凶手。但是,他却无法为小五报仇。 陆山民明白胡明此刻心中的痛苦,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胡明强颜笑道,“小五是我的兄弟,海东青是你的朋友。我分得清轻重”。 “胡明、、、”。 胡明深吸一口气,说道:“山民哥,海家对我们有恩,是山海集团所有兄弟姐妹的恩人。我们现在与海天集团有深度合作,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两家的关系,要以大局为重”。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胡明,“山猫给你说的这些话”? 胡明点了点头,“其实我来之前苟总就告诉我了。他说山海集团百废待兴,正是团结一切力量谋发展的关键时刻,如果这个时候和海家闹翻,对山海集团的未来,对你的声望都会有极大影响。山海集团不只有一个小五,还有很多兄弟,如果因为小五损失了所有人的利益,相信小五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胡明苦笑着看着陆山民,“我觉得他说得对”。 陆山民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胡明说出这番话时内心的悲苦与无奈。 “恩是恩,仇是仇,这是两码事。我做不到对海东青下手,也同样做不到继续与海家合作”。 胡明怔怔的陆山民,眼眶微红。刚才说的那番话,不用山猫说他也明白,但道理归道理,他的内心其实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接受海家。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陆山民会顾全大局的心理准备,从没想过陆山民会为了小五撕碎和海家的同盟,当年的小五不过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小保安。 陆山民颤巍巍的举起疼痛的右臂,“我已经和海东青一刀两断了”。 胡明哽咽的说道:“谢谢你山民哥”! 陆山民苦笑一下,“小五也是我的兄弟,不能为他报仇,我对不起他”。 两人正说话间,窗外传来盛天的骂声。“陆山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听到盛天的声音,胡明双眼露出仇恨的目光。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呆在屋子里,我出去一趟”。 走出屋外,盛天正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像极了无赖撒泼的老神棍。 盛天一把揪住陆山民的衣领,怒发冲冠。“臭小子,你忘了是谁不顾性命三番两次救你的命”? 陆山民平淡的说道:“没忘”。 “你忘了海陆两家是世交,你爸和海爷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没忘”。 盛天气得胡须乱颤,“就为了一个小保安,打伤和你同生共死之人,打破两家两代人的情谊”。 “他是一个小保安,但也是我兄弟”。 “你!你!你!、、、、”盛天气得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一连无数个‘你’字。 盛天一把推开陆山民,跺了跺脚。 “你是傻了还是癫了,你们相处这么久还不了解她吗,以东青的傲气,她会对一个小保安下手吗?她真的是 那种不问青红皂白乱杀人的人吗”?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盛天,“你干的和她干的有什么区别”! 盛天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听谁说的”?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在东海的时候,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为了磨砺我让我迅速崛起,你不惜杀害小五,以此逼迫我进入直港大道和常赞血拼。盛天,我理解你的苦心,但你不应该杀害一个才17岁还懵懂无知的少年”。 盛天淡淡道:“我没有杀他”。 “有人亲眼看见”! 盛天淡淡看着陆山民,“他被几个毒贩逼迫跳楼的时候我正躲在暗处,当那几个毒贩离开之后我才过去查看,发现当时他并没有摔下去,而是抓住了顶楼窗外的防盗网悬挂在空中”。 “你本可以救他”! 盛天继续说道:“他很年轻,一看就是才进入社会没多久。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他不停的恳求我救他上去。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拉了他一把,但正如你说的那样,他的死更能激发你的血性。所以我只是看着他,看着他体力不支,看着他手指一根一根滑落,直至最后掉落下去”。 陆山民冷笑道:“这和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盛天没有反驳,“你说得没错,但这一切都和东青无关,对此她毫不知情”。 “但,你是海家的人”。 盛天怒道:“陆山民,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认死理,有什么怨恨冲着我来,针对东青算什么男人”!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盛天,淡淡道:“到此为止吧,以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海家参和”。 “陆山民,你知不知道你那三拳伤她的心比伤她的身更严重”!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盛天,转身朝屋里走去。 盛天盯着陆山民的背影,“你是不是早就不想让东青参与接下来的事”。 陆山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再次迈开步子走进了屋里。 “山民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陆山民拍了拍胡明肩膀,“明天你先回东海,这边的事情已经完了,过几天我也会回去”。 ....... ....... 卧室里的一面墙已经不够,自从前两天新收到外公寄来的包裹之后,四面墙壁全贴满了各种代号和数学符号。 叶梓萱足不出户呆在卧室里两天两夜,时而提笔飞快书写,时而绕着四面墙壁缓步行走,时而坐在地上发呆上一两个小时。新寄来的资料串联起了很多以前断裂的线条,但变量太多,依然无法找出其中的规律。 朱春莹轻手轻脚的走进卧室,静静的看着发呆的女儿,很是心疼。 自从老爷子时不时寄来这些数学资料后,梓萱整天都关在屋子里推演,最近一个星期更是请了假连学校都不去。她到不担心影响到女儿的学业,哪怕女儿一事无成她也毫不在意。她很担心女儿的身体,叶梓萱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上次胸口中枪虽然侥幸被金佛挡住,但子弹的撞击力量还是留下来些隐患,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 她曾不止一次问过老爷子这些数学资料从何而来 ,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学课题。老爷子每次都说是他一个朋友的课题,具体是什么数学课题,他也不懂。 她有些奇怪,老爷子虽然朋友众多,但是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什么数学家朋友。 站了很久,朱春莹实在不忍心,上前轻抚叶梓萱长发。问道:“遇到难题了”? 叶梓萱嗯了一声,“外公这次寄来的资料补齐了很多支线,但变量仍然太多,导致结果的可能性也依然很多。” 朱春莹温柔的笑道:“要不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灵感”。 叶梓萱乖巧的点了点头。 母女俩手挽着手漫步在绿树成荫的道路上,呼吸着比国内更加清新的空气。 都说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可以治愈一切,但梓萱已经来到英国整整两年,她能感觉得到女儿并没有淡忘,也并没有治愈。也许有的人天生就淡忘得慢,只是不知道这个慢到底还需要多长时间。 “梓萱,和同学们相处得都挺好吧”! 叶梓萱笑道:“很好啊,布鲁斯很绅士,帮了我不少忙。罗杰斯也很热心,上个星期还约我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简也很好,罗伊教授也很好、、、、、”。 “那有没有看上的男孩儿,我看布鲁斯长得挺帅,对你也很好,听说他爸爸还是公爵,与皇室的关系也不错”。 叶梓萱砸了砸舌,“那也叫帅?脸上满是细细的雀斑。上次我见他打篮球,脱了上衣之后全身都是黄色的绒毛,像只没进化完的猴子,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朱春莹被叶梓萱逗得呵呵直笑,“多少女人迷恋西方男人的长相,你倒是眼光不一样”。 “她们的眼光有问题,我就觉得东方男人长得更帅”。 “那乔治呢,他虽然是英国国籍,但身上有着纯正的华人血统,我看他也挺不错,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古天乐”。 叶梓萱大大的眼珠转了转,微微的摇了摇头,“太白了,有些晃眼,我还是喜欢黑一点的”。 朱春莹噗嗤一笑,“那你干脆找一个非洲人算了”。 叶梓萱故作生气撒娇的说道:“妈,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你女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喜欢我的人都能绕地球一圈”。 “是啊是啊!喜欢你的人都排到太阳上去了,就是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眼”。 叶梓萱嘿嘿一笑,“我这么优秀,当然不能随便找一个屈就”。 说着边走边把头靠在朱春莹肩膀上,“妈妈,我好羡慕你和爸爸。我也要找一个像你和爸爸一样的爱情,如果找不到我就赖着你们一辈子”。 朱春莹心里咯噔一下,都说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她当年和叶以琛千难万险冲破重重阻碍才走到一起,这种对爱情的认死理,也在不知不觉中传到了女儿身上。 朱春莹紧紧挽住叶梓萱的手臂,“爸爸和妈妈当然会陪你一辈子,但是外公总有走的一天,爸爸妈妈也总有离开的一天,那时你该怎么办”。 第808章 叫你嘴贱 刘妮盘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发笑。笑着笑着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紧张神色。想到陆山民就要回到东海,激动兴奋之外也难免有些小小的紧张。 四年了,他从一个山野村民变成了东海鼎鼎大名的风云人物。尽管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他现在的模样,但在她的脑海中,他始终还是在山里时候的样子,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儒雅中透着刚毅的面孔,憨憨傻傻的笑容。 四年了,她也从一个山野村姑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妙少女。羊角辫变成了披肩长发,粗布衣服也变成了各式各样时髦的服饰,看起来已与城里女孩儿无异。 四年了,等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曾无数次想过无数次再会时的场景,每一次场景都不一样,但每一次都是那么的甜蜜和兴奋。 道一怔怔的看着像犯花痴一样的刘妮,自从上次在石人村受伤之后,他就被刘妮严格的监管起来。不许抽旱烟,不许喝酒,连门也不让出。憋得他心里猫爪一样痒得难受。 见刘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道一装作若无其事的抬起袖子擦鼻涕,手臂一抖,一个矿泉水瓶从宽大的袖子里弹出来,瓶口刚好送到嘴边。 正当他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可以偷偷喝一口的时候,发现瓶子被一股大力拉住。 道一转过头,一脸苦逼的说道:“爷爷渴死了,就让我喝口水吧”。 小妮子笑嘻嘻的看着道一,一把夺过矿泉水瓶。指着茶几上的茶杯,“小狗狗昨天才送过来的龙井,你还是喝这个比较好”。 “小妮子,爷爷的伤早就好了,你就让我喝一口解解馋吧”。道一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刘妮含笑看着道一,“好了也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你忘了上次进医院医生怎么说吗?你的肺都熏成腊肉了。医生说了,你这个年纪身体机能已经开始退化,要戒烟戒酒”。 道一委屈的一拍大腿,“哎呀,那医生懂个屁,爷爷是武道顶尖高手,还是顶尖高手中的顶尖高手,一身太极游内气滋养全身筋脉,哪能用凡夫俗子的标准衡量我”。 刘妮习惯性的瘪了瘪嘴,“你以为你十八吗,你八十多了,再是高手身体的活力也比不上年轻的时候,上次一战,你身体里的内气到现在还止不住往外泄,到你这个年纪恢复能力已经大大下降”。 道一气呼呼的指着刘妮的鼻子,“这也管,那也管,就你这管家婆脾气,陆山民才不会喜欢你”。 刘妮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吓得道一往边上移了移屁股。“干嘛,你还想欺师灭祖不成”。 刘妮阴沉的脸又渐渐露出笑容,眼中也闪现出明亮的光芒。 “你说得对,我得准备准备”。说着急急忙忙的跑进卧室,留下一脸懵逼的道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刘妮关好卧室门,拿起手机,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过了几秒钟,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叫声。“小妮子妹妹”! “梓萱姐姐”。 “真的是你,我太高兴了,你竟然还记得我,好感动”。 小妮子咯咯直笑,“当然记得,你是我姐姐,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乖,真是个乖妹妹,姐姐的慧眼当初就看出你是个好妹妹”。 小妮子笑着问道:“梓萱姐姐,你在英国过的好不好”? “哎”,电话那头传来叶梓萱长长的叹息声。“这里的饭不好吃,女的长得没我漂亮,男得长得又不帅,寂寞啊”。 “呵呵呵,那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其他女孩儿都比不上你,其他男孩儿你也看不上眼”。 “哈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豁然开朗,要说漂亮,我所见过的女孩子中就我俩最漂亮”。 小妮子也乐得咯咯直笑,“那倒也是,我俩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儿”。 电话那头噗嗤一笑,“我俩会不会显得太骄傲了”。 “额,,山里人不说谎,我是说的老实话”。 “小妮子妹妹,你太可爱了,跟你聊天真愉快”。 “呵呵,跟你聊天我也很高兴”。 “梓萱姐姐,如果你在那边过得不开心就回来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一声悠悠叹息,“我要在这里读完研究生,还要读博士”。 “梓萱姐姐,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我们山里人都知道,女人学得好不如嫁得好”。 “你说话的口气真像我一个朋友”。 “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吗”?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算了,不提他了。你呢,见到了喜欢的人吗”? “快了,再过两天就能见到他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请教一下该怎么应对”。 “哇,恭喜恭喜,姐姐替你高兴。姐姐告诉你,以姐姐情场高手的经验,你有几点一定要注意。第一,要装柔弱,男人是一种虚荣心特强的动物,喜欢在女人面前装得高大威猛无所不能,一定要满足他的这种虚荣心,所以你要装成娇滴滴的样子,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样就会极大的满足他的保护欲望”。 “哦、、、梓萱姐姐,我不柔弱”。 “哎,所以我叫你装嘛”。 “可是我不会装啊”。 “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教你。首先走路要慢,腰肢要扭,要像弱柳扶风。其次要低眉颔首,做出一副羞怯的样子。最后要眼含泪水,实在哭不出来可以带上一瓶眼药水”。 “哦、、、”。 “第二点,要装矜持。如果他要牵你的手,第一次一定不能让他得逞,第二次也不行,要在第三次才让他握住你的手”。 “哦、、、”。 “第三点、、、” “梓萱姐姐,” “哎呀,第三点是什么呢,你打乱了我的思路”。“我想起来了,第三点叫反客为主,你要骂他,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骂他为什么才回来,骂他为什么才牵你的手,骂他、、、、呜呜呜呜呜、、、、”。 “梓萱姐姐,你怎么哭了”? 电话那头传来叶梓萱呜呜的哭泣声,过了半晌,哽咽的声音传来。:“没事,姐是替你高兴,小妮子妹妹,你终于等到心爱的人了”。 “梓萱姐姐,回来吧,我真的不介意你当我姐”。 “傻丫头,我就是你姐”。 挂完电话,小妮子走出卧室,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住膝盖 ,长长叹了口气。 道一好奇的看着小妮子,“刚才还兴致勃勃,怎么转眼就唉声叹气”。 刘妮以一副老沉持重的口吻说道:“你不懂”。 道一吹胡子瞪眼,“哼,不就是少男少女情情爱爱的事,爷爷也年轻过”。 刘妮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道一最忍受小妮子不了的就是这一点,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被无视屏蔽,憋屈得不行,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也翻了个白眼,把头一甩,表示他也懒得理你。 “爷爷,你爱过一个人吗”?小妮子突然冒出一句话。 道一皱了皱眉,“小妮子,你才刚满十八岁,年纪还小,其他女孩儿在这个年纪才刚上大学,你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好男人多的是”。 “他们有山民哥帅吗”? “比陆山民帅的多了去了”。 “他们有山民哥有钱吗”? “他有个屁钱,别看顶着董事长头衔,兜里掏不出几个钢镚”。 “他们叫陆山民吗”? 道一被一句话噎住,半晌之后才说道:“小妮子,你从小和陆山民一起长大,根本就没接触过几个男人,你要仔细想想你对他的感情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 刘妮转头看向道一,眼里充满了疑惑。“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亲情就像你和爷爷之间的感情,男女之情就是,就是、、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反正有区别”。 刘妮继续把头埋进膝盖里,“反正我只知道见不到山民哥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他,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特别高兴”。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陆山民有女朋友了”。 “蒋琬吗?山民哥不会喜欢她的”。 “是曾雅倩”。 刘妮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良久之后说道:“山民哥和她在一起不会快乐”。 道一怔怔的看着刘妮,“你又不是陆山民,你怎么知道”。 刘妮淡淡道:“我和山民哥一起长大,天天都在一起,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道一不屑的说道:“你一个小女孩儿懂啥”! 刘妮切了一声,“反正比你这个老光棍懂”。 “你说啥”!!?道一猛的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 刘妮看也不看他一眼,“好话不说第二遍”。 “啊”!道一哭天抢地的干嚎起来。“造孽啊,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哪有孙女这么说爷爷的啊,我的天啊,你快降下一道旱雷劈死这个不孝子孙吧”。 刘妮不耐烦的看了道一一眼,“你又不是我亲爷爷”! “啊”?“啊”?道一干嚎一声,“我跳楼摔死算了”,说着就奔着窗口跑去。 刘妮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朝门口走去。“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也摔不死”。 道一一条腿跨在窗户上,看见刘妮打开门准备出去,喊道:“你要去哪里”? 刘妮停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茶几前,拿起旱烟袋和装着酒的矿泉水瓶,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道一欲哭无泪,狠狠的给了嘴巴一巴掌,“叫你嘴贱”。 第809章 自己去寻找 吴晓宁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上的文稿,时不时在上面写写画画做出修改。 陆山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耐心的等着。直到一个小时过去,吴晓宁才将修改好的文稿交给李秘书去办理。 吴晓宁取下眼镜、放下笔,抬手锤了锤双肩,缓缓的说道:“耐心不错,等了一个小时也丝毫不见心浮气躁”。 陆山民含笑道:“您办的都是忧国忧民的大事,别说一个小时,就是等上十个小时也是应该的”。 吴晓宁呵呵笑道:“你在江州的名气可比我大多了,一己之力挑翻江州首富,你的传奇故事连江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那都是媒体为了博人眼球夸大其词,薛家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便没有我的出现也长久不了”。 吴晓宁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他的眼睛深邃,充满透视感。 “过分谦虚等于骄傲,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藏拙了”。 陆山民略微低头,他有些不敢直视吴晓宁的眼睛,不是怕他,而是有些心虚。薛猛和薛宇的死他还勉强可以心安理得,薛凉的死确确实实是他一手操办的。 吴晓宁笑了笑,“我不是个迂腐的人,薛家一家独大尾大不掉,对江州经济的发展有利也有害,所谓不破不立,破旧立新,改革总是有阵痛期的”。 陆山民抬起头看着吴晓宁平淡的目光,松了口气。 “吴市长宰相肚里能撑船,宽宏大量”。 吴晓宁呵呵一笑,“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说着顿了顿,“更何况马鞍山都拿你没办法,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谢谢您的理解”。 吴晓宁点了点头,“我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我一直在看着,你已经做得不错了。薛家的倒下虽然造成很大的波动,但损失已经是在最低限度之内,单凭你没有被仇恨完全蒙蔽心智这点,就已经很难得了”。 陆山民报赧的笑了笑,“我特意来向您请罪,反倒让您一顿夸奖”。 吴晓宁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先扬后抑嘛,这样才能让您内心更接受一些”。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道:“请领导指正”。 吴晓宁摆了摆手,“谈不上指正,你今天能主动前来而不是一走了之,说明你是个有良知的人。我喜欢和有良知的人交朋友”。 说着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良知吗”? 陆山民有些受从若惊,万万没想到吴晓宁会把他当成朋友,想了想说道: “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王阳明认为万事万物的真理在事物本身,与道德无关,投影到人身上,就是心之所想即理之所在。所以人除了要懂真理之外,要用更高的道德来约束自己,就是致良知,将理和崇高的道德结合在一起,知行合一就能成为圣人”。 吴晓宁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陆山民没有说话,静静想着这个问题,实际上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道德高尚的 人,也没想过要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只是凭着内心的本能去做事,这几年常常遇到犹豫不决纠结矛盾,每逢此时就静下心来仔细感受自己的内心,倾听着内心里两个小人的争辩,当觉得哪一个更能说服自己就听谁的。 老实的回答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吴晓宁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语重心长的说道:“该想想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你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不管怎么做决定影响都不大。现在你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企业家,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很多人。人有多大能力和地位,同时也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这个责任不仅仅是你和你朋友,还是整个社会。不仅要考虑你的利益团体,也要为那些你不认识的人考虑”。 见陆山民疑惑的表情,吴晓宁继续说道:“德不配位早晚要出问题,薛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要以为那些不认识的人与你无关,你的能力和地位既然能影响到他们,自然他们也能反过来影响到你”。 陆山民细细的咀嚼着吴晓宁的话,有那么一些明白,但更多的还是不太明白。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一个好人,但还没好到处处为不相干的人着想的地步,也并不认为他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在他看来,自己身边的人尚且无法完全照顾好,更没心思和精力去理会那些没有丝毫交集的人。 吴晓宁继续说道:“你给江州理工大学捐款就是社会责任的体现,你那天的即兴发言我能感觉到也是发自肺腑,但你捐款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做好事,我希望你有一天做好事的时候,出发点就是单纯的做好事。到那个时候,你就真正强大起来了。相信我,这个世界不会亏待善良的人”。 陆山民若有所思,他很感激吴晓宁的关心。 “吴市长,我记住了”。 吴晓宁欣慰的笑了笑,“斗争永远都是残酷的,我明白你做的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人心如野马,一旦脱缰就很难拉得回来,有些底线突破了就会慢慢变得没有下限。任何穷凶极恶之徒一开始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都是在一次次突破底线中不知不觉的变成了恶魔。” 说着顿了顿,一脸希冀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山民陷入了沉默,在对付薛家的过程中,他也采用了一些阴险的手段。杀龙云、杀高鹤、杀薛凉,虽然他们都该死,但他确实突破了杀人的底线。吴晓宁说得对,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觉得阴谋诡计耍手段和杀人并不是件多大不了的事,这些事对他已无法造成心理负担。 “爷爷临死前告诉我‘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一开始我以为我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随着经历得越来越多,我发现越来越不明白”。 吴晓宁点了点头,:“你爷爷是个很有智慧的老人,早就算到你有这么一天,才留下这句话时刻惊醒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吴市长,你认为什么是赤子之心”? 吴晓宁眉头皱了皱,思索了片刻,说道:“每个人的‘赤子之心’不一样,对于马鞍山 来说,他的赤子之心就是维护正义维护法律,对于我来说,为党和人民奉献终身就是我的赤子之心”。 “至于你的赤子之心,你还要自己去寻找”。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吴晓宁,笑道:“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看来万事都一样,都要翻过这三座山才算完”。 吴晓宁呵呵一笑,“你说得对,一部分人永远翻不过第一座山,大部分人永远停留在第二座山,只有极少数大智慧打魄力的人才能翻过第三座山”。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起身道:“您日理万机就不打扰了”。 “这就走了”? “还会回来”。 吴晓宁起身握住陆山民的手,“江州欢迎你这样的企业家”。 陆山民颇为感动,笑道:“虽然这次在江州没捞到一毛钱,但好不容易积累起的声望和名声,我不会浪费的”。 吴晓宁呵呵一笑,“后生可畏”。 走出市政府大楼,陆山民长出一口气,江州的空气真好! 薛家垮台,狼群一扑而上,虽然表面上陆山民没有得到实惠,但实际上新洲商会要听他的,山西商会的刘长河被胁迫,只要他发话,刘长河也不得不给他面子。段一红联络的那些财阀说不上要听他的话,但要是他想在江州发展的话,多少也会给予一些方便,再加上夏知秋的承诺。山海集团要在江州开设分公司轻而易举能分到一杯羹。 做生意,到了一定的程度,做的就是人脉。没有人脉硬着头皮上处处碰壁,有了人脉无心为之也能事事畅通。 临走之际,当然得四处拜访一番。刘长河听到陆山民要离开江州,心里松了口气,刘云深被死死绑在陆山民身上,也就等于他被死死绑在陆山民身上,他还真有些害怕陆山民提出一些让他为难的要求,毕竟山西商会只是个松散的组织,他这个会长并不像在红塔集团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当他听到陆山民隐晦的表达将会从东海派人到江州成立分公司的时候,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陆山民流露出不会让他左右为难意思的时候,才最终放下了心。 陈敬自然不想陆山民走,他虽然是新洲商会的会长,实际上他非常清楚自己只是狐假虎威而已,商会内的其他人都是看在陆山民的面子才给他几分面子,一旦陆山民不在,他一个开几家酒店的小老板还真镇不住那些人。陆山民只能安慰他会派人过来,让他不用担心。 陈逊挤出几滴眼泪,依依不舍,像极了一个幽怨的娘门儿,一口一个我舍不得你,听得陆山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至踹了他一脚,陈逊才擦干了眼泪。 看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陈逊高兴得手舞足蹈,在薛家的阴影下压迫得娱乐场所不敢去,妞儿不敢泡,天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现在,终于解放了。 “江州的妞儿们,你们的陈大少回来了”。 第810章 掌握命运 二十多年,段一红和风浪很少沟通,两人都把情感深深的埋在心里,一个是沉陷在过去不愿自拔,一个是静静陪伴不愿打扰。 直到生死之际,这层隔阂才被打破。 段一红炒菜做饭,风浪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有说有笑,眼神里都充满了幸福的喜悦。 二十多年,虽然两人很少沟通,但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已养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看着两人琴瑟和鸣的做菜做饭,再到一起把鲜美的饭菜端上桌,陆山民不自觉露出开心的微笑。 “风叔、红姨,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段一红笑而不语,没多少不好意思。 但风浪的脸皮很薄,脸色泛红,拿出长辈的架子,耷拉着脸训斥道:“没大没小,有你这样拿长辈寻开心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一看到风浪这副表情,心情就大好,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想开个玩笑。 “呵呵,风叔,我不是寻开心,是真开心”。 风浪内心其实也是高兴的,只是他的脸皮薄,历来又不苟言笑,对陆山民的玩笑有些抵触。 “小心我抽你”! 段一红含笑瞪了风浪一眼,“你要抽谁”? 风浪咧了咧嘴,轻轻拍了脸颊一巴掌,“抽我自己”。 陆山民乐得哈哈大笑,“风叔,你太可爱了”。 风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快五十的人了,被后背说可爱怎么听都觉得很刺耳,偏偏还不能对他说一句重话。 段一红给陆山民夹了一块肉,“好了,别取笑你风叔了,他这个榆木疙瘩自尊心强着呢”。 陆山民笑呵呵端起酒杯,“风叔,我敬你一杯,谢谢你一直陪伴着红姨”。 风浪眉头皱了一下,哼了一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段一红掐了一把风浪,笑着对陆山民说道:“明天就回东海吗”? “两年了,我很想念他们”。 段一红点了点头,“是该回去看看,这两年他们为你吃了不少苦”。 “红姨、风叔,要不你们也和我一起去一趟东海吧。你们也很久没见老神棍了”。 段一红想了想,摇头道:“我现在走不开,如今这么大好的局面,我得抓紧机会吸纳薛家倒塌的红利,为你接下来在江州的经营铺好道路”。 说着对风浪说道:“你去趟东海吧,你也该去拜见拜见道一老爷子”。 道一毕竟是风浪师傅,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见。但和段一红感情正好,又有些舍不得离开。 陆山民有些担心段一红的安全问题,再加上见风浪脸上不舍之情浓厚,笑着说道:“老神棍疯疯癫癫不介意这些繁文缛节,我替你向他问声好就行了”。 风浪眉头微皱,“别一口一个老神棍,目无尊长”。 段一红说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那是山民和道一老爷子之间亲切称呼,没什么不好”。 陆山民扶了扶额,“亲切称呼到说不上,只是从小叫习惯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要我喊他一声道一爷爷,还真叫不出口”。 段一红没有勉强,风浪在她身边二十多年,很少离开,现在两人打破感情的屏障,心里也并不想他离开。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和海家的决裂。站在一个成功商人的角度,和海家决裂无疑是一记昏招。她曾不止一次想劝劝陆山民,但这两年接触下来,她很了解陆山民。看起来温和谦让,其实骨子里和他爸一样倔强,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年近五十,这辈子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她内心早已将陆山民当成了亲生儿子。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又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 段一红收起笑容,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山民,你已经长大了,红姨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主见,这是好事。但俗话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希望你也能听得进旁人的意见”。 陆山民放下酒杯,他知道段一红要说什么。 “红姨,你不是旁人”。 说着顿了顿,无奈叹了口气。“继续与海家合作,寒的不仅仅是胡明一个人的心,也会寒了最初创业那帮兄弟的心。” 说着再次停顿了一下,“而且有了这个隔阂的存在,我和海东青已无法再向从前那样坦诚相待,与其虚与委蛇勉强相处,还不如断个干净眼不见心不烦”。 段一红皱了皱眉,“但你这样做,会寒了海东青的心”。 陆山民眼神闪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再说话。 段一红继续说道:“海东青三番两次救你,固然与她想借助你报仇有关。但是你仔细想过没有,如果没有情义在,她会做到如此程度吗。海东青这人虽然霸道,但再霸道的女人始终是女人,站在她的角度,她已经做到极致了”。 说着叹了口气,“我也是女人,所以我能体会到她的感受,她现在一定很寒心”。 风浪看了看陆山民,“和你爸一个德行,只知道祸害女人,天生的害人精”。 陆山民默默的吃着菜,他不是个傻子,盛天三番两次暗示之下,他也不是没想过他和海东青之间的情谊,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相信而已。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情谊,让他下定决心离海东青远一点。他欠下的情债已经够多了,不想再生枝节。 “商业上的事情阮玉和董事会在做决定,我不会蛮横干涉。但海中天并不是影子所杀,我和海东青已经没了深度合作的基石,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段一红没有再劝,风浪皱了皱眉说道:“你上次说还有别的势力盯上了影子,这倒解开了我二十多年来的一个疑惑”。 陆山民正色道:“什么疑惑”? 风浪指了指脸上的刀疤,“知道我这道刀疤怎么来的吗”? 陆山民看了段一红一眼,从段一红眼神中可以看出,连她也不知道。 风浪接着说道:“当年老黄和师傅被人用计调走,你父母带着刚满月的你出门旅行,很多人都觉得是你爸太狂妄自大,敢独自带 着你们母子外出旅游。那个时候你爸是搬山境后期巅峰,你妈妈易髓境后期后阶,离易髓境后期巅峰也就一步之遥,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但你爸不是个莽夫,让高昌带人暗中跟随,谁知道高昌早已被纳兰家的人收买,选择了袖手旁观”。 这一段事情陆山民已经知道,不过这和风浪脸上的刀疤并没有多大关系。 风浪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正在天京,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你爸妈有危险。” 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陆山民的眼睛。 “当我赶到的时候,你爸已经力竭而死,你妈妈浑身是血的把你压在身下。我这一刀就是为救你留下的”。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风浪脸上的刀疤,没想到这道恐怕的刀疤竟然是因为自己而留下。段一红眼里则充满了感激和感动,她知道因为她的事情,风浪内心深处对陆晨龙是不满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 风浪没有回答段一红的问题,他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对陆晨龙的感情很复杂,他感激陆晨龙提携了他,也敬重他是个英雄,同时也恨他害得段一红孤苦终身。 “我一直在想是谁给我通风报信,现在想来正是另一股想对付影子的人”。 陆山民陷入了沉思,结合风浪所说,他更加确信赢恬所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我是那股势力,我会藏得比影子还深,但是同时找起来也会更加费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说着身上打了个寒颤,“而我就是这个最佳的突破口”。 风浪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上次和赢恬见面的事情。如果你是那股势力找影子的突破口,那么反过来你也是影子找到那股势力的突破口”。 陆山民恍然大悟,“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赢恬会反常的主动在我面前暴露身份,他要先给我一点刺激让我追查下去,然后影子在暗处好观察那股势力”。 段一红脸色大变,“两股不见踪影的大势力盯上了你”。 陆山民呵呵一笑,“兜兜转转了一圈,我还是一颗棋子”。 段一红很是担忧,单单是一个影子就已经让她提心吊胆,现在又冒出来一股比影子还深的势力,而且这股势力的手段秉性完全不了解,陆山民既然是一颗棋子,对方就只会在乎他的价值不会在乎他的生死,难免最终沦为一颗弃子。 段一红越想越担心, “山民,要不适可而止,不要再深究下去了”。 陆山民眼中迸发出光芒,淡淡道:“作为棋子,我已经深陷棋局之中,已经不是我说能放弃就能放弃的,况且我也不打算放弃”。 风浪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身上萌生出浓浓战意,“执棋的人把我当成一颗重要的棋子,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但也不能不动,我会静静的等着他们”。 “唐飞曾经说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要走得足够的高,我想只有高到成为执棋的人时候,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811章 山民哥!小妮子! 陆山民并没有多少行李,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所有的东西。 走出房子,锁上门。 站在院子里看着对面的房子,海东青和盛天早在前几天就离开了江州,怔怔的看了几分钟,拉着箱子走出了天启花园。 冯晓兰正靠在一辆黑色丰田轿车上朝他招手,一身休闲打扮,没有穿警服。 “走也不打声招呼,太不够朋友了”。 陆山民笑着说道:“看来你是真闲,要不哪有时间天天盯着我”。 冯晓兰耸了耸肩,“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陆山民淡淡道:“利用警务系统查我的行程,是马局长让你盯着我吧”。 冯晓兰呵呵一笑,“这次你猜错了,是我自己盯着你”。 陆山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那也是马局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你一个小警察哪有这么大权限”。 坐进副驾驶,汽车缓缓启动驶向机场。 “我都要离开江州了,马局长还咬着不放”。 冯晓兰故作生气的说道,“你就不能从另一个角度想”? “什么角度”? “我啊,我不辞辛苦请假来送你,你就一点也不感动”? “额,那谢谢你,替我节约了几十块打车费”。 冯晓兰瘪了瘪嘴,“堂堂一个大集团公司老总,也不让司机送送,也太低调了吧”。 “让人送费时费力还费油,我有手有脚何必浪费”。 “你还真够抠门儿”。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是过过穷日子的人,你这种官二代小姐不懂”。 “你这种有钱人才让人看不懂,越有钱越抠门儿”。 冯晓兰开着车,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安逸的靠在座位上,“这不是在回家吗,还能有什么打算”。 “我不信你是个耐得住清闲的人”! 陆山民眯着眼闭目养神,“清闲,那正是我毕生的追求”。 冯晓兰疑惑的看了眼陆山民,“你们这些商人不都是对利益孜孜以求吗”? 陆山民微微一笑,“或许我是个例外,也或许每个人都是生在江湖身不由己”。 冯晓兰瘪了瘪嘴,“你这家伙说话越来越老气了”。 “这叫通达,当一个人经历得足够多,就会变得越来越通达”。 冯晓兰仔细品味着陆山民的话,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比起第一次见你,你现在身上的上位者气息浓了很多”。 陆山民皱了皱眉,“是吗,我倒是没感觉到”。 “你还会来江州吗”? “不知道”! “那我跟你去东海吧”。 陆山民睁开眼,“你不当警察了”? “当然当,你忘了我上面有人吗,调去东海不是什么难事”。 陆山民呵呵一笑,坐起身来“你不会喜欢上了我吧”? 冯晓兰脸颊微红,“你想得美,我是警察,你是嫌疑犯,我才不会喜欢上你”。 陆山民再次躺下,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不是说还有警察给嫌犯生孩子的例子吗”。 “你,你,你欺负人 ”。 陆山民笑了笑,“我有女朋友了,我劝你不要喜欢上我”。 冯晓兰哼了一声,“自作多情”! 说着又问道:“你和海东青闹掰了”?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你也知道”。 “这有什么难,你俩平时形影不离,现在突然分开,肯定闹矛盾了”。 “我跟她本来就是合作关系,现在江州事情结束,自然该分道扬镳”。 冯晓兰好奇的看了陆山民一眼,“你们朝夕相处,就没碰出一点火花”。 陆山民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刚才就已经说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冯晓兰好不以为意的说道:“女朋友怎么了,又不是老婆。而且爱情这个东西最是没有道理,社会上的条条框框可以框住人的行为,但框不住人的心”。 陆山民撇了眼冯晓兰,“亏你还是警察,这种三观不正的话也能说出口”。 冯晓兰耸了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话”。 “八卦小警察”。 冯晓兰瞪了陆山民一眼,“请不要在警察前面加个小字,小心我告你侮辱警察”。 “还有这个罪”? “我说有就有”。 说着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海东青之间有没有擦出火花”。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脑袋是猪脑子吗,她那脾气六亲不认,动不动就拳脚相加,哪个男人会喜欢。而且她还比我大三岁,像我这样的有钱人要找也找温柔听话的小姑娘”。 冯晓兰歪着脑袋想了想,“但是我见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你有透视眼吗,她戴着墨镜你也能看见她眼神”? “这你就不懂了,用心看有时候比用眼看看得更清楚”。 “就你懂得多”! 到了机场,陆山民朝冯晓兰挥了挥手,“谢了”。 看着陆山民离去的背影,冯晓兰眼眶微红,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涌上脑海,心里竟感到有些疼痛。 咬了咬牙,对着陆山民喊道:“陆山民,你要小心”。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再次朝机场内走去。 ........ ........ 下了飞机,再次呼吸到东海的空气,陆山民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并没有提前通知东海方面今天会回来,他想先独自见见小妮子,那个一天到晚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现在应该是大姑娘了。 进入直港大道,这里比两年前热闹了许多,天还没黑,已经聚集了不少红男绿女。 陆山民隐没在人群中,和其他人无异。这些人一定想不到这条街的主人正和他们擦肩而过。 刘妮这几天买了很多衣服,还买了不少化妆品。 “爷爷,你觉得我穿粉色的好看还是白色的好看”? 道一被强制戒烟戒酒之后就开始拨瓜子儿,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说道:“我的孙女穿什么都像天仙一样漂亮”。 刘妮高兴得咯咯直笑,蹦蹦跳跳跑进卧室,一会儿工夫又跑了出来。 “爷爷,你看我这个妆化得怎么样”? 道一抬眼一看 ,差点被瓜子儿卡住喉咙,咳嗽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丫头,你干嘛在脸上铺厚厚一层面粉”。 刘妮噘了噘嘴,“这叫粉底”。 “额,你干嘛铺这么厚的粉底”? 刘妮轻轻的拍着脸,“我的皮肤不够白,我要打扮得白白嫩嫩的”。 道一砸了砸舌,“那也铺得太多了吧”。 刘妮对着镜子摇头晃脑看了半天,“挺好啊,比之前白多了”。 道一苦口婆心的说道:“丫头,听爷爷的,自然美才是真的美,你已经很漂亮了,就不要画蛇添足了”。 刘妮切了一声,“你这种八十多的老头儿早过时了,现在的女孩儿哪有不化妆的”。 道一一阵气结,挤兑道:“我看你是瞎忙活,人家回来第一个要见的是曾雅倩,不会是你”。 刘妮翻了个白眼,坚定的说道:“山民哥一定先来见我”。 道一眉头一挑,嘿嘿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让我抽烟喝酒,如果你赢了,以后不用你监督,我自动戒烟戒酒”。 刘妮不屑的说道:“马嘴村谁不知道你发誓当放屁”。 “你,你、、”。 道一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可以抽烟喝酒,他不想放弃。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 刘妮撇了他一眼,丝毫不相信他说的话。 道一拍着脑袋心急如焚,想了半天说道:“要不这样,我以你的生命起誓,要是我道一违背赌约,就让你天打雷劈,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人给我送终”。 “丫头,这下你相信了吧,你是爷爷最亲的人,爷爷最紧张的就是你,我再不要脸也不会拿你的性命当屁放”。 刘妮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毒誓可行”。 道一哈哈大笑,“我的旱烟啊,我的酒啊,你们终于要回到贫道的怀抱了”。 笑声还没停止,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悄悄袭来,道一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刘妮铺了一层厚厚粉底的脸上透出兴奋的红晕。 刘妮扔下镜子,飞快夺门而出。道一欲哭无泪,看了眼擦几上的烟枪和旱烟袋,哇的一声干嚎起来。 陆山民站在巷子口,看见站在百米开外的女孩儿,女大十八变,她长高了很多,也长变了许多,但依稀能看出,那就是他的小妮子。 小妮子一路狂奔下楼,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反而放慢了步子。她竭力的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想着叶梓萱的敦敦教导。走路要慢,腰肢轻扭,要像弱柳扶风。要颔首低眉,装成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 但是作为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野姑娘来说,要装出娇柔妩媚实在是很为难她。以至于那种奇怪的走路姿势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陆山民咧嘴傻笑,放下行李箱,缓缓的张开双臂。 小妮子再也装不下去,再也管不什么娇柔,什么弱柳扶风,迈开大步飞奔向陆山民。在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扑入了陆山民怀里。 “山民哥”! 陆山民紧紧抱住刘妮,爱怜的轻声道:“小妮子”! 第812章 我喜欢 陆山民缓缓推开小妮子,温柔的笑道:“来,让山民哥好好看看”。 小妮子仰起头,大大的眼睛犹如星辰般明亮,怔怔的看着陆山民。 痴痴的说道:“我也要看看你”。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额头,“女大十八变,丑小鸭变白天鹅了”。 小妮子开心的咯咯直笑,“你一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陆山民指了指眼角,“老了,都有鱼尾纹了”。 刘妮双手摸着陆山民脸颊,“没有,比以前更帅了”。 陆山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白色印记,打趣道:“确实长大了,都学会化妆了”。 刘妮吐了吐舌头,赶紧拍掉陆山民胸膛的粉底,呵呵直笑。不容分说,扛起陆山民的行李箱大步往前走。 陆山民没有阻止,微微摇头,长相是变了,但骨子里一点没变,还是个十足的女汉子。 走进屋子,道一正唉声叹气的嗑着瓜子,见陆山民进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也没有打招呼。 刘妮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道:“爷爷,山民哥回来了”。 道一神情沮丧,还沉浸在打赌输了的郁闷中,轻轻嗯了一声。“小时候追得我满山跑,现在又害得贫道连人生唯一乐趣也没有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你他娘的天生就是我的克星”。 刘妮瞪了道一一眼,温柔的对陆山民说道:“别理他,他天生就是这个样子,不懂礼貌”。 道一心里堵得慌,一双老眼闪着委屈的泪花。感慨道:“女大不中留啊”。 陆山民走近道一,坐在他的身旁,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喊什么。 道一叹了口气道:“就叫老神棍吧,从小叫到大,你叫习惯了,我也听习惯了,千万不要叫什么爷爷之类,会弄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老神棍”!陆山民脱口而出。 道一气呼呼的看着陆山民,“你还真叫”!? 刘妮紧挨着陆山民坐下,“不讲信用,你自己让人叫的,现在又打算不让叫了”。 道一抖着手指指着刘妮,“你、你、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美德叫谦虚吗”。 “切,你跟谦虚两个字不沾边”。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道一,四年不见,他的头发胡子白了不少,可能是伤还未痊愈的原因,脸上的精气神也没有以前那么充足。 “你以前老喜欢在我面前说你是世外高人,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信,不仅不信,还很讨厌你吹牛。你老是喜欢用抠脚的手剔牙,不要脸的偷老黄的材火,还奴役小妮子给你做饭洗衣服。那个时候我特别讨厌你,恨不得拆了你的老骨头当柴烧”。 道一挺起胸膛说道:“现在你内心是不是特崇拜我,把我当神仙一般的人物”。 陆山民说道:“在见到你之前我的内心很复杂,甚至有些忐忑。你为陆家付出了那么多,但我小时候却追着你打,追得你满山跑,还揪了你不少胡子,还经常骂你。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该怎么称呼你,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你说话,又该怎么面对你”。 道一得意的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良心”。 陆山民继续说道:“当 我真的见到你的时候,我发现我想多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对不住你,也丝毫没有尴尬愧疚”。 道一直愣愣的看着陆山民,“我是世外高人,很高的那种,你不觉得震撼吗,不觉得揪世外高人的胡子很罪过吗”? 陆山民笑道:“不管你是世外高人还是陆家的恩人,在我眼里老神棍就是老神棍”。 说着顿了顿,“你是我的亲人,对亲人我不需要崇拜,不需要感到抱歉,因为不管你是以前那个神神道道令人作呕的老神棍,还是今天这个武道巅峰令世人敬仰的老神棍,不管我是讨厌你还是喜欢你,你都是无可替代的老神棍”。 道一嘴唇抖了抖,竟然感觉眼睛有些发酸,“真他娘的感动,果然不愧是老陆家的种,和陆老头儿一样会说话,最会收买人心,难怪你能骗那么多女孩儿的芳心,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着了道,你们陆家没一个是好人”。 趁道一沉浸在感动的情绪中,陆山民冷不丁扯了把他的胡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啊!臭小子,你还来”! 陆山民和小妮子同时乐得咯咯直笑,仿佛又回到了马嘴村的那个山坳里。 见两人笑得前仆后仰,道一眼眶又是一阵微红,仰头哈哈大笑。 陆山民一拍大腿,“走,我请你们吃饭”。 刘妮高兴的挽住陆山民的手臂,“好啊”。 道一舔了舔嘴唇,眼神暗淡。“我不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怎么了,转性了”? 道一一脸苦逼,“不能喝酒,吃饭还有什么意思”。 陆山民疑惑的看向刘妮。 刘妮瘪了瘪嘴,“别管他,带着个八十几的老头儿吃饭多没趣”。 道一吹了吹胡子,也幸好他被刘妮打击习惯了,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陆山民耸了耸肩,拉起刘妮站起身来,对刘妮说道:“那我们去,我请你吃大餐,你山民哥现在是有钱人”。 见两人真的不管他走了出去,道一仰天长叹,“一对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已经走出门口的陆山民探头回来,“真不去”? 道一赶紧收起干嚎,硬气道:“不去”! “云来大酒店,百汇区最好的大酒店,那里的烧鹅在整个东海都很有名”。 道一咬了咬牙。“贫道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骨气,说不去就不去”。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想不到四年不见,不要脸的老神棍竟然变得有骨气了。 刘妮也探头回来,说道:“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道一叹了口气,“小妮子啊,爷爷为了给你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连一顿大餐都放弃了,你要抓住机会啊”。 ..... ..... “山民哥,真去云来大酒店吗”? “当然去”。 “会不会太浪费了”。 “呵呵,我刚离开马嘴村的时候就有个愿望,希望能请你吃一顿大餐,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真的吗,你那个时候就 有这个愿望吗”? “当然是真的,山民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刘妮高兴得手舞足蹈,虽然她知道陆山民离开马嘴村并不是为了她,但有这个想法也让她很高兴。 “山民哥,你在东海见过白灵了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点头道:“见过了”。 “我也见过了”。 “额,她还好吧”? 刘妮敲了陆山民额头一下,“记吃不记打,还惦记着她这个白眼狼”。 陆山民笑呵呵的摸了摸额头,“不是惦记,毕竟朋友一场,大家都是马嘴村人”。 刘妮心灾乐祸的笑道:“她大学毕业后谈了个东海本地男朋友,本想着能靠那个男人在东海落脚,嘿嘿,哪知道那个男人是个花花公子,把她玩儿怀孕之后给她2000块钱打胎费就一脚踢了她”。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到不是同情白灵,也没有可怜白灵,到他这个社会层次,人生的阅历已经让他不会轻易去同情和可怜一个人。白灵这样的情况远远不止她一个,贫困山区的金凤凰落到东海连鸡都不如,哪怕她是复旦大学的高材生,要想再东海买套房依然比登天还难。最好的捷径就是能找一个有钱人或者在东海有房的人。 陆山民不同情可怜这样的人,同样也不鄙视这样的人,条条道路通罗马,也确实有靠嫁得好过上好日子。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第一层就是满足生存需要,白灵的选择并没有错,只是她运气不好。 “你怎么知道”? “我有关注她啊,我让秦风派了个人专门调查她,就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报应”。 陆山民沉声说道:“小妮子,她毕竟也是马嘴村人”。 刘妮得意的笑道:“对啊,所以我把那个男人给阉了”。 陆山民眉头紧锁,本想教育小妮子几句,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刘妮也察觉到陆山民脸色的异样,吐了吐舌头,“山民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陆山民笑了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哪怕有一天你犯了滔天大罪,我也会给你兜着”。 刘妮高兴得蹦了起来,挽着陆山民的手说道:“山民哥,你会把我宠坏的”。 “没关系,不管你在别人眼里有多坏,都是我的小妮子,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刘妮双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山民哥,白灵现在过得挺难的,要不要给她送点钱”。 陆山民含笑看了眼刘妮,“觉得做错了事想讨好我”? “呵呵”。 陆山民摇了摇头,“山民哥是心软,但也不是个老好人。我帮得了她一时,但帮不了她一世。要想有人救,得先学会自救。更何况白灵那样的人太多了,我救得过来吗”。 “呵呵,山民哥,你现在说话跟陆爷爷一个调调”。 陆山民皱着眉想了想,“是吗”? 刘妮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我喜欢”。 第813章 好久不见 云来大饭店紧邻汇发建材城,当初汇发建材城刚建立的时候,陆山民就是在这里大摆宴席,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从一个保安变成了真正的老板,正式踏入了所谓上层人士的行列。 转眼间三年过去,饭店的门头变得更加高大敞亮,外部经过了重新修缮,看起来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内部也是焕然一新,铮亮的地板、靓丽的水晶灯、一色的白色的餐桌和皮质座椅,看上去富丽堂皇。 随着百汇区的开发,这家原本不算太高端的饭店,一跃成为百汇区顶级的饭店之一。 前台的服务员身着淡蓝色旗袍,笑盈盈的向两人打招呼。 “请问两位有预定吗”? 陆山民淡淡道:“没有,请给我开一间最好的包房”。 前台小姐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先生,包房已经预订完了,只有大厅还有两张桌子”。 陆山民看了眼小妮子,第一次请小妮子吃饭,当然不能再像在马嘴村的时候那样马马虎虎。 “能不能帮忙沟通一下,给我们腾出一间包房”? 前台小姐面色略带不悦,“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高档饭店,接待的客人都是大人物”。 陆山民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大人物”。 前台小姐紧绷着脸,她来这里也有两三年了,见识过百汇区大大小小不少的人物,从来没见过这号所谓的大人物。她也没再理会陆山民,带着笑脸继续和其他人打招呼,直接把两人凉再来一边。 小妮子脸上泛出冷意,这些年跟着老神棍全国各地游历,遇到过不少被人冷眼看轻的时候,但她从来不介意,也没有因此生过气。但是陆山民被人无视,她很生气,后果将可能很严重。 陆山民笑了笑,拉着小妮子的手,直接朝二楼包房方向走去。 两人沿着走廊一边走一边看。 “小妮子,你喜欢哪个包房”? 刘妮左看看又看看。 “你说了算”。 陆山民看了一圈,指正正中央的那间包房说道:“那一间看上去不错”。 刘妮点了点头,咧嘴笑道:“听你的”。 推门而入,这间包房果然不一样,面积有近一百平米,正中央是一张大大的檀木餐桌,电视、电脑、茶几、茶具、书柜、真皮沙发一应俱全,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个近两米高、五米长的鱼缸,里面养着各种各样漂亮的叫不出名字的鱼。 刘妮虽然来东海有一段时间,但本着要做一个勤俭持家好女人的原则,从来没有奢侈消费过。一双大眼睛炯炯发亮,嘴里不住的啧啧称叹。 “啧啧,一间吃饭的房间比大多数人家的房子还漂亮”。 陆山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应该是比绝大数人家的房子还漂亮”。 刘妮有些心痛,坐在陆山民旁边,担心的说道:“山民哥,在这里吃一顿饭得上千块钱吧”。 其实陆山民也不太清楚,想了想,结合豪园一桌饭菜的价格说道:“我估摸着得上万”。 “啊”?刘妮惊讶的张大嘴巴,“山民哥,要不我们还是去大厅吃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山民哥第一次请你在饭店吃饭,我们得吃好的,呆会儿你就指着贵的点,越贵越好”。说着指了指那张比大厅里要大得多的餐桌,“还得把这张桌子放满,不能留缝隙”。 “那得多少钱啊”? “山民哥现在是有钱人”说着呵呵一笑,“说不定呆会儿还有人替我们付钱呢”。 刘妮疑惑的说道:“有这么好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好人未必办好事,办好事的人未必是好人”。 刘妮仰起头想了半天,“可是无缘无故让人请吃饭不太好吧,要是让李村长和陈书记知道了,会骂我们的”。 “小妮子,我知道马嘴村人不占别人便宜。但是这里和马嘴村不一样”。 刘妮似懂非懂,“我不明白”。 陆山民呵呵一笑,“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我让别人请吃饭是在做好事就行了”。 两人正说着话,包房门嘎吱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率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休闲打扮,顶着稀稀拉拉的头发,一身横肉,颇为健壮。身后影影绰绰还有有些人,没有走进来。 见包房里已经有人,男子脸色颇为不悦,沉声对身后的服务员喝道:“怎么回事”! 开门引导的服务员正是那位前台小姐,她的脸上先是震惊和愤怒,听到男子的呵斥之后更有些害怕。 “对不起李总,我马上让他们走”。 说着小步跑到沙发前,“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出去”。 陆山民对着男子笑呵呵的说道:“朋友,行个方便,我今天请我妹妹吃饭,请你把这个包房让给我”。 服务小姐对陆山民恨得咬牙切齿,急得跺了跺脚,“这位先生,算我求求你,你赶紧走吧”。 陆山民依然含笑看着男子,“看来确实是个大人物”。 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山民,见对方穿着不俗,没有立刻发难,脑海里搜索着所见过的富二代,没有丝毫印象。 “朋友,这不合规矩”。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没和你谈规矩,谈的是人情”。 男子冷冷一笑,“我和你并不认识,有何人情可谈”。 说着冷冷盯着女服务员,“给你五分钟”。 女服务员急得满头大汗,“你再不走我叫保安进来赶你们出去”。 陆山民看了看女服务员,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我首先会想想眼前这人到底是哪来的底气敢坐在这里,,然后我会意识到这不是我一个小人物能解决的。面对这种情况,我首先想到的不是让保安进来撵人,而是去把老板叫来,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 女服务员左右为难,疑惑的看了看两人,对男子说道:“李总您稍等”!说着急 急忙忙跑出了包房,不知道是去叫保安,还是听陆山民的话去叫老板。 这时包房外的人也走了进来,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个个都带着愤怒的表情。 其他人的进来,让男子脸上瞬间挂不住,本来请人吃饭,遇到有人抢了包房,怒气直接就冲了上来。 “我在东海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号人,小子,虚张声势是要吃苦头的”。 陆山民扫了一圈进来的人,淡淡道:“在东海混了这么多年还不认识我,估计你也大不到哪里去”。 男子身后一个长得颇为妖艳的女人上前一步,指着陆山民破口大骂。 “哪里来的小瘪三,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东胜建材的李总,东海谁不知道他”。 一直没说话的小妮子皱了皱眉,“山民哥,我想撕烂她的嘴”。 陆山民点了点头,“想撕就撕吧”。 刘妮犹豫了一下,“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会被警察抓,要不等她落单没人看见的时候,我在慢慢收拾她”。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头,笑道:“没关系,他们不敢报警,警察又怎么会抓你”。 “真的吗”?小妮子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两人的对话彻底激怒了所有人,不待那个女人发飙,身后的两三个人男人已经忍不住扑了过来。 不过还没等他们扑到沙发边,刘妮矫健的身影已经闪过,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朝两侧飞来出去,同时砸在墙壁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当其他人还处在惊骇之中的时候,啪啪两声脆响,刚才骂人的女子脸上已经留下十个鲜红的指印。而刘妮已经回到了陆山民身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在沙发上。 女人后知后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滚撒泼。 男子虽然被刘妮的身手吓得目瞪口呆,但自己的客人被打,也不能站着不管。硬着头皮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报完警,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陆山民,“你等着,不让你们做一年半载牢,我跟你姓”。 女服务员多少还有些智商,没有叫保安,直接找到了老板李福全。 李福全听到女服务描述陆山民外貌的时候就猜到了是谁。 作为土生土长的百汇区人,云来大饭店又紧邻汇发建材城,当初陆山民在这里大摆宴席庆贺汇发建材城成立的时候,他就知道陆山民不是一般人,这几年虽然不见陆山民的人影,但云来大饭店来往都是些大人物,关于山海集团和他的传说一直不绝于耳。 一路上李福全忐忑不安,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当初的建材城老板,而是打败北方财团的山海集团董事长,而且还是让东海闻风丧胆的海家的合伙人,要是得罪了他,云来大饭店可以直接关门了。 男子见李福全走了进来,立刻有了底气,不过当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发现李福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小跑到了陆山民的身前。 “陆董,好久不见”! 第814章 我们是一家人 山海集团在整个东海算不上最有钱的那一波,从资产角度讲,甚至连二流水平也达不到。 但一年的价格战下来,它的名气绝对是超一流。当初的价格战,没有几个人认为山海集团能活下来,但它不但活下来了,还把北方财团赶出了东海。别说在百汇区,哪怕就是放眼整个东海,稍微有点地位的人,现在有谁不知道山海集团。 它的实力远远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与海家的关系、曾家的关系、还有东海珠宝大王郝家、共荣商会、叶家,甚至还有传言说与天京的某位大人物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山海集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背后那些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势力。 李道成并不是百汇区人,是随着百汇区开发进入百汇市场的大建材商,对于陆山民只是略有耳闻,并没有真正见过,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个人如此年轻,看上去也如此普通,竟然会是鼎鼎大名山海集团董事长陆山民。 李福全与陆山民一边寒暄,脑袋里一边高速运转。在他的印象里,陆山民并不是一个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人,三年没在东海,也不太可能和李道成有什么仇恨。唯一的解释就是想通过这种高调方式宣布他的回归,让整个百汇区或者说整个东海知道他回来了,而且想用这种霸气的方式给世人释放一个信号,让别人知道他是百汇区之王。甚至他还想到陆山民这次回来,山海集团是不是会有什么大动作,今晚发生的事情虽然是件小事,但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铺垫。 能够把云来大饭店做得越来越好,李福全当然不是一般人,他的猜想并不完全是捕风捉影,只是有一点他永远也想不到,陆山民就是想宠一宠小妮子,哪怕小妮子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去把它摘下来。 李道成不自觉已是汗流浃背,坐在地上撒泼的女人也停止了哭泣,其他几个虽然没听过陆山民这个名字,但山海集团的大名怎么可能不知道,见李福全在陆山民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心里也都知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撞到惹不起的人了。 李道成很快镇定下 来,赶紧重新打电话取消了报警,然后胆战心惊的走到陆山民身前,一脸恳求的看着李福全,希望他能从中斡旋。 李福全作为云来大饭店的老板,本来有责任和义务化解这场矛盾,但是他也拿不准陆山民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对于李道成恳求的眼神装作没有看见。 正在李道成心若死灰的时候,一只向他伸了出来。 李道成心里狂跳,他不知道陆山民是什么意思,硬是没敢去握陆山民的手。 陆山民面带微笑,收回了手。淡淡道:“李先生,我今天要请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吃饭,只有这间包房才能体现我的诚意,实在抱歉”。 李道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在向自己道歉吗。 李福全眼珠子转了转,看出了陆山民今天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对正在不知所措的李道成说道:“李总,还愣着干嘛”。 李道成这时候完全回过了神,赶紧弯腰低头说道:“陆总客气了,这个包房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说着擦了擦额头的汗,“陆总,今天我请客,您和您的朋友谁便点,想吃什么吃什么”。 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生怕他会拒绝。 不过陆山民没说话,只是面带微笑。 李道成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陆山民接受这顿饭,就说明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如果拒绝,想到要是陆山民拒绝,浑身再次出了一身冷汗。 小妮子淡淡的看着发抖的李道成,终于明白了陆山民刚才为什么说让别人请吃饭是做好事,要是现在拒绝这人的好意,恐怕会把他吓死。 陆山民和李道成无冤无仇,也没有仗势欺人找刺激的低级趣味,他今天之所以抢这间包房,一是确实想好好请小妮子吃一顿大餐,二是也有立威的想法。 “那就谢谢李总了”。 李道成终于松了口气,赶紧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在百汇区做建材生意,还指望陆总多多关照”。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着赶紧告辞带着其他人匆忙的离开了包房。 如此轻松的解决了这件事,李福全也松了口气。 “陆总,这顿饭本该我请的,要不下次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一顿”。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就明天吧”。 “好,好”。李福全笑脸如花。“能请你吃饭是我的荣幸”。 “明天我把整个饭店包了,我要请全公司的人吃饭”。 李福全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双颊不住的抽动。 陆山民笑道:“开个玩笑,你我都是生意人,哪有开饭店的请人吃饭的,明天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一分钱也不会少你”。 李福全尴尬的挤出笑容,“您稍等,我这就去让厨房准备饭菜”。说完也匆匆跑了出去。 刘妮一脸崇拜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你太威风了”。 陆山民轻轻摸了摸刘妮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小妮子才十八岁,正是女孩子最灿烂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的过着平静生活,或者上学,或者在山里,或者谈一场该她这个年纪所拥有的恋爱。 但因为他,她的生活彻底被毁掉了,跟着老神棍全国各地游历两年该吃了多少苦,深处巨大的漩涡中随时面临生死危险,十六岁不到开始杀人,到现在双手已是沾满了鲜血。 因为他,她再也无法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他最疼爱的妹妹,他却亲手把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这种心痛和愧疚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 以前是没有能力,现在有了照顾她保护她的能力,别说今天为她抢个包房,就是哪天她闯了天大祸,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前面。 “小妮子,你以后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告诉山民哥,哥都会满足你”。 刘妮咯咯直笑,她单纯,但是她不傻。一向老实本分的山民哥,今天要不是因为她,不会主动去欺负别人。 “山民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陆山民咧嘴笑道:“我们是一家人”。 第815章 我有那么小气吗 吴晓宁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陆山民自己也感觉到自己变了,变得更好战、更霸道,也更有戾气。 他受够了被人当棋子,受够了处处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也受够了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全感让他感觉随时有可能被人剥夺身边最珍贵的事物,小五的死如此、唐飞的死如此,老黄的死如此,白斗郎的死也如此。 如果棋子的命运注定无法改变,那么他宁愿主动出击,也不愿再任人鱼肉。 不管是影子也好,还是另外也在暗中盯着他的势力也好,他不会坐以待毙任由他们摆弄。 他就是要告诉他们,他陆山民即便是棋子,也是一颗在棋盘里自由驰骋的棋子。告诉他们,他陆山民不会再让他们随意拿着他落子。 刘妮刚开始还做出一副淑女的样子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但一桌子好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很快就原相毕露开始狼吞虎咽。 陆山民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妮子狼吞虎咽。小时候小妮子过得很不好,砍柴打猎洗衣做饭,虽然现在知道那是老神棍在磨砺她,但是一个小女孩儿过得那么辛苦,整个马嘴村人都很心疼。这也是为什么他从小就讨厌或者叫敌视老神棍的原因。 他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好好照顾小妮子,让她过得不那么辛苦。虽然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但看到小妮子满嘴油污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 “山民哥,这个螃蟹好吃,你尝一口”。 “嗯,味道确实不错”。 “这个乌龟也不错”。 “额,这是甲鱼”。 “嗯?看上去和乌龟一样,还有龟/头”。 “额、、、也就是王八,生活在水里面,我们山里面没有”。 “山民哥,大黑头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他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应该快回来了”。 “你想他了”? 小妮子掰着手指数了数,“我有七年没见大黑头了”。 陆山民笑了笑,“是啊,大黑头离开马嘴村的时候,你才十一岁,那个时候你还顶着两个羊角辫,整天挂着两条鼻涕,我记得当时你都快哭了”。 “才没有,你离开的时候我才哭了”。 “是吗?我记得当时你只是眼眶通红,没有哭出来啊”。 “嘿嘿,我回到家里躲在被窝里哭”。 陆山民心里一阵温暖,这几年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拥有一家大集团公司,身边也有一大堆朋友,但内心从来没有真正的安稳过,直到见到大黑头和小妮子,才让他真正感受到家的感觉。 城里的很多人认为有了房子才有家,但陆山民认为,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再大的房子,缺了亲人,它仅仅只是一栋房子而已。 “山民哥,大黑头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壮那么黑啊”? “嗯,比以前更壮更黑了”。 “啊?那干脆叫他煤炭头算了”。 “呵呵,不管你叫他什么,他都会很高兴的”。 刘妮摸了摸脸,“哎,马嘴村什么都好,就是把人养得黑黑的,我要是有城里女孩儿那么白就不用 铺这么厚的粉了”。 “以后别往脸上抹粉了,你本来的样子更漂亮”。 小妮子乐得咯咯直笑,心情一好,再次埋头大快朵颐。 ......... ..........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柳青声音冰冷,毫不客气。 柳依依静静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柳家是天京的武术世家,家族世代行镖,新华夏成立后慢慢成立了宏图安保,一直从事安保行业,在行业内一直是处于领先地位。 当初她提议宏图安保多元化发展的时候,反对最激烈的就是柳青,这个堂哥是柳家年轻一辈武力的巅峰,也是一直坚持专注安保行业的最大拥护者。其实当初柳家反对的人有很多,要不是柳老爷子最后拍板支持她,她压根儿就没机会进入东海。 当初她抱着极大的信心,誓要为宏图安保在东海打下一片天地,可是现在,经过一场价格战,不但没能让柳家成功进入投资界和房地产界,反而损失了近百亿的资本。她柳依依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尽管柳青毫不留情的质问,她并没有做任何辩解。 “你以为一句话不说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柳依依秀眉微蹙,“这件事我自会向爷爷请罪”。 柳青面带怒容,“事情已经到这一步,难道你还执迷不悟”。 柳依依淡淡的看着柳青,“如果爷爷让我撤离,我立马撒手”。 柳青拳头紧握,要不是柳依依是他妹妹,他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爷爷已经说了,家里已经没钱投到东海”。 “我不需要家里给钱”。 柳青气得一拳打在沙发上,“金桂集团市值已经缩水了一大半,旗下产业雪崩式垮塌,这场价格战之后,东海还有多少人敢和你做生意,难道你非要等着金桂集团一文不值的时候才死心吗”。 柳依依红唇微颤,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柳青无可奈何,狠狠的剜了柳依依一眼,愤怒的起身离开。 “你就自生自灭吧”! 路灯下,陆山民和刘妮一人拿着一个甜筒,远远的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开车离开。 刘妮舔了舔舌头,“山民哥,那人是个高手”。 “是啊,以前总觉得电影电视里面的武林高手都是不存在的,现在发现越来越多。还好他刚才处在愤怒中,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气势,否则我们还真撞上了”。 小妮子嘿嘿一笑,“撞上也不怕,我保护你”。 陆山民温柔笑道:“有些事情不是打架能解决的”。 说着一口吃掉剩下的甜筒,“走吧,一起去看看这位柳小姐”。 小妮子咯咯娇笑,“山民哥,你也喜欢大胸的女人”? “额,很大吗”? “很大,沉甸甸的,不知道她走起路来会不会累”。 “额,其实我不喜欢太大的”。 “为什么?男人不都喜欢大的吗”? “你听谁说的”? “有个姐姐告诉我的”。 “咳咳,山民哥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我喜欢有内涵的”。 柳依依 闭着眼睛,内心五味杂陈。她有足够的商业才华,足够的努力,足够的野心,足够的聪明,离开天京的时候,意气风发,英姿飒爽。东海一行,第一仗拿下金桂集团,成功进军东海房地产行业,隐隐已经坐稳了家族未来继承人的位置。 一场价格战,三年多的努力付之一炬。在她最委屈最难过的时候,家族里没有人安慰她,等来的只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指责。柳依依紧紧咬着红唇,眼角流下两滴晶莹的泪珠。 她不甘心就这么败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珠,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进来的”?柳依依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人。 刘妮笑呵呵的看着柳依依,“大胸姐姐,谁欺负你了”? “你想干什么”?柳依依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恐怖,她的笑脸之下隐藏着谁都猜不透的心思,前一刻笑脸盈盈,下一刻就能一刀刀将你凌迟处死。 “小妮子,别吓柳小姐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紧接着,那个人不在东海,却在东海留下赫赫传说的男人走了出来。 柳依依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的脚步沉稳有力,脸上挂着异样的笑容,这个三年前还傻傻愣愣的傻小子,不怒自威,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上位者气息。 “你回来了”? 陆山民不请自坐,翘着二郎腿坐在柳依依对面。 “我记得当初你自信不逊色于海东青,还想和她一比高下”。说着淡淡一笑,“海东青可不会轻易掉眼泪”。 柳依依苦笑一声,“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没想到你陆山民也学会了欺负女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现在的女人不是天天嚷着要男女平等的吗?怎么,就允许女人欺负男人,男人就活该当龟孙子”。 柳依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刘妮,心若死灰。 “我不否认,我是合谋对付山海集团的主谋之一,你想报仇就来吧”。 刘妮再一旁呵呵笑道:“山民哥,这么大胸的姐姐杀了太可惜了,要不要我帮你脱了她的衣服”。 柳依依眉头微皱,心里咯噔一下,本就委屈低落到极致的情绪瞬间崩溃,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流了下来。 陆山民咳嗽两声,“山民哥的第一次不能随便便宜别人”。 “哇、、、”,柳依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甚是伤心。 陆山民和刘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哭,直到柳依依发泄完情绪,哭声变小,才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哭完了吧”? 柳依依忿忿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陆山民无奈的拍了拍额头,“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我一进门就好言好语,你一个劲儿的瞎想什么呢”? 柳依依止住了抽泣,直直的看着陆山民,“你不是来找我报仇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有哪么小气吗”? 第816章 好! “好了,别装了,不要再把我当成当初的我,你的眼泪在我面前不管用”。 柳依依瞪大眼睛看着陆山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不是我看不起你,现在的你已经和我不在一个层次上”。 柳依依秀美微蹙,“我有什么可装的,这一战你胜了,纳兰家败了,我也败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陆山民眯着眼睛盯着柳依依,笑而不语。 面对陆山民的眼神,柳依依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自己赤身裸体暴露在他的面前一样。 “你的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纳兰子建的人”!陆山民悠悠的说道。 柳依依眼神闪烁了一下,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 陆山民接着说道:“你不用心怀顾忌,纳兰子建虽然曾经算计过曾家,也算计过我,但毕竟曾家还在,他对我也并没有什么恶意。更何况你我都是生意人,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你怎么知道的”?柳依依没有再否认。 “纳兰子建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应该也是你见过最聪明的人,你想借助纳兰家力量干出一番事业,最好的选择就是和纳兰子建合作”。 柳依依苦笑一声,“他把我坑得好惨”。 陆山民笑了笑,“但是你到现在仍然硬扛着,说明你还是相信他”。 “我还有得选择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一开局你就拿了一手必赢的好牌,东海这场价格战赢了,你能获得极大的利益,这是你最希望看见的。即便败了也无所谓,因为你相信这场价格战败了,纳兰子缨失势,纳兰子建必然上台。以纳兰子建对你的承诺,后面的好处依然不会少。所以这场价格战不管输赢你都赢定了”。 “呵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做梦也没算到纳兰子缨下台之后,上台的并不是纳兰子建,而是纳兰子冉”。 “你确实没有了选择,纳兰子缨是靠不住了,纳兰子冉你又不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继续跟着纳兰子建一条道走到黑”。 柳依依怔怔的看着陆山民, “你知道的东西到不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应该知道纳兰家也是我的敌人”。 柳依依终于知道陆山民今晚来的目的,淡淡道:“所以呢?你想让我当你的双面间谍”。 陆山民笑了笑,“我喜欢和聪明的人谈生意,一点就透”。 柳依依紧盯着陆山民,“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或者说即便我答应了你,你会信任我吗”? 陆山民含笑道:“和生意人谈生意,信任两个字靠不住,利益才是王道。” 柳依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以为你在江州干掉了薛家,也能轻而易举的干掉纳兰家?陆山民,你膨胀了,人一旦膨胀会死得很快”。 陆山民皱了皱眉,“我的死活跟你无关,你也不会关心”。“但是,我可以帮你渡过现在的难关”。 柳依依眉头紧锁,脑海里显然在进行着剧烈的斗争,她现在的处境,确实需要人拉一把,以山海集团如今在东海的声望和人脉,只要陆山民肯出手,金桂集团说不定真能起死回生。 想了很久,柳依依还是摇了摇头,“你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但是我现在接受了你的帮助,纳兰子建岂不是就知道我投靠了你,以纳兰子建的聪明,即便你做得再隐蔽,他也能看出蛛丝马迹”。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到底,你还是认为我不是纳兰家的对手”。 柳依依不置可否,“我不想做你的陪葬品”。 一直没说话的刘妮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意,“大胸姐姐,你沉甸甸的大胸好人羡慕,要不脱掉衣服让我看看”。 柳依依脸上显现出惧意,这句话任何人说都可能是玩笑话,但她知道,这个女孩儿绝不是在开玩笑。一双眼睛求助的看着陆山民。 “你不会想着用这中低俗的方式逼我就范吧,即便我假装就范,你也无法知道我是否是真心与你合作”。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小妮子少女心性喜欢开玩笑,柳小姐别放在心上”。 柳依依往边上挪了挪,“我并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 陆山民无奈道:“我知道,相比于我,你更相信纳兰子建”。 柳依依默然不语,先不说纳兰子建有纳兰家这么大的家族背景,哪怕没有,她也更相信纳兰子建的能力。 陆山 民笑了笑,“纳兰子建明明表现出了执掌家族的野心,在纳兰子缨倒台这么好的机会下却没能上位,你想过没有,这是为什么”? 柳依依谨慎的看了眼刘妮,“子建的想法天马行空,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的打算,或许他认为还没到最佳时机”。 陆山民玩儿味的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是我让他上不了位呢”! 柳依依身体猛然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良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 陆山民笑了笑,“还有更不可置信的事情,实话告诉你,我和纳兰子建很早就开始合作了”。 柳依依惊讶得目瞪口呆,更加不相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淡淡道:“当然,合作并不代表就一定是朋友,我们有合作的基础,也有随时反目成仇的条件。所以我和他在合作中,也免不了要相互拆台”。 柳依依像看妖怪一样看着陆山民,难怪他刚才说她已经和他不在一个层面上,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她确实已经不再和他在同一个平台上说话。 “柳小姐,聪明的赌徒不会把全部身家都压在同一边上,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也能分出一点家当压在我身上,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岂不是更好”。 见柳依依眼神微微闪烁,胸口起伏不定。陆山民趁热打铁,说道:“我知道你担心纳兰子建对你起疑心。呵呵,这你就太小看他了,柳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连我都知道,纳兰子建又岂会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完全信任过你,也没有打算要彻底信任你,所以你只要做得不是太明显太过分,他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柳依依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把你知道的有关他的所有信息告诉我,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发的每一个指令,他的个人偏好,任何你知道的细节”。 柳依依怔怔的盯着陆山民,“你刚才说他有可能早猜到我会多面下注,你就不怕他对我说的,要我做的半真半假,故意迷惑你”。 “哪怕是九假一真,也有一个是真的,真真假假我自己去分辨,不用你操心”。 柳依依咬紧红唇,胸口连绵起伏,良久之后吐出一个字。“好”! 第817章 剔干净他的肉 东海的夜,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四周的高楼大厦彩光闪烁,在黑色的天幕中投下大片霞氲, 音乐喷泉伴着高亢的音乐喷向高空,洒下一片雨雾。 广场上大妈大爷拉手搂腰跳着广场舞,喜笑颜开。少男少女手挽着手窃窃私语,半大的小孩儿追逐嬉戏,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陆山民和刘妮并肩而行,刘妮是天生没有太多心眼,陆山民是好不容易放开心胸。都沉浸在一片热闹欢腾之中。 “小妮子,喜欢吗”? “咯咯,有你在身边,哪里我都就喜欢”。 “傻丫头,你早晚得嫁人,到时候你就会嫌弃我了”。 “山民哥”。 “嗯”? “你忘了吗”? “忘了什么”? “白灵升学宴那天我说过,等我长大了,如果你还没找到媳妇儿,我就当你媳妇儿”。说着顿了顿,“小黄也听见了”。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记得,也只有你这样的女孩儿才什么都敢说”。“对了,小黄怎么样了”? “上个月李大发村长来信说小黄越来越懒,现在都不打猎了,整天趴在村门口守着”。 陆山民想到小黄的样子,感慨道:“它不是懒,它是在等着我们回去”。 刘妮点了点头,“三年多没见它了,有时候挺想它的”。 “嗯,我也挺想它,它虽然是条狗,但比很多人值得想念”。 两人沿着音乐喷泉缓步而行,刘妮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问道:“山民哥,你喜欢曾雅倩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没想到刘妮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嗯,当然,她是我女朋友,也是你嫂子”。 “我不喜欢她”。刘妮很干脆的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为什么”? 刘妮歪着头想了半天,“我不知道”。 陆山民陷入了沉默,爱情是自己的事情,但婚姻往往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小妮子和雅倩相处得不好,会让他在中间很为难。 “小妮子,山民哥刚到东海的时候一无所有,而且还傻乎乎的,但是她没有嫌弃我,处处为我着想,帮助我进入大学学习,带我见世面,我第一部手机是她陪我买的,第一件西装是她陪我买的,第一次吃西餐是她陪我吃的。她还引荐我认识很多成功人士,东海珠宝大王郝家、远洋集团陈家、还有叶家,都是因为她才接触上。东海这场价格战,她更是四处奔走,为了我付出了她的一切,还把整个家族都搭上了。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而且我答应过曾爷爷,还得为曾家生下几个姓曾的孙子,你知道,山里人是不说谎的”。 小妮子背着手仰头望着高高喷起的喷泉,故作深沉的说道:“爱情又不是做生意,给钱就能买。爱情是最不讲道理,也本就不该讲道理的事情,得跟着心走”。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怔怔的看着刘妮,小妮子自小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不太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谁告 诉你这些话的”? 刘妮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有啊,我自己想的呗”。 陆山民温柔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冷意,“是不是山猫给你说的”? 小妮子见陆山民脸上有怒意,咬着嘴唇低下头。从小到大,只要看见陆山民这种表情,她就会像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低头不语。 陆山民察觉到刚才反应有些过大了,再次露出温柔的笑容。 “别听山猫瞎说,他到现在还是个单身汉,懂个屁爱情”。 “哦,我知道了”。 “小妮子,等哪天我约曾雅倩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你这么漂亮可爱,她肯定会喜欢你”。 小妮子嘟嘟哝哝的低声细语,“她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反正不喜欢她”。 陆山民没听清刘妮的话,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妮子有些委屈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如果我反对你和曾雅倩一起,你是不是会讨厌我”。 陆山民爱怜的摸了摸小妮子的头,“傻丫头,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家人,我讨厌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讨厌你”。 刘妮开心的笑道:“我就知道我在山民哥心里最重要”。 “呵呵,那是当然,媳妇儿可以换,我的小妮子是无可替代的”。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抱着玫瑰花跑了过来,小女孩儿长得白白净净,脸上还有着淡淡的雀斑,笑起来带着两个小小的酒窝。 女孩儿一过来就拉着陆山民的衣袖,恳求的说道:“大哥哥,送一束花给你女朋友吧”。 陆山民正想解释这不是他女朋友,但看到小妮子一双大眼睛里浓浓的期待,转头问小女孩儿道:“小妹妹,多少钱一朵”? “十块钱一朵”。 陆山民皱了皱眉,“太贵了吧”? 小女孩儿生怕陆山民不买,赶紧说道:“不贵不贵,这是今天下午才摘下来的花,很新鲜”。 “我全买可不可以打个折”? 小女孩儿开心的连连点头,“我这里有五十朵,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陆山民虽然还是嫌贵,但想到是小妮子想要的,也就没有再讨价还价。 正当他把手伸进兜里摸钱包,猛然间感觉到一阵心悸,这种危机感以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不止一次遇到过,这是一种本能对危险的感知。 隐隐的,从嘈杂的广场舞音乐中,他听到小女孩儿手里那一大束花发出轻微的嘀的一声,心下警兆大起。 正当她准备拉着小妮子逃离的时候,小妮子飞快的踢出一脚,将女孩儿的手里的花踢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小妮子猛的扑向他,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人还没有倒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炸弹被踢进喷泉池里,溅起漫天水珠,水滴从天而降,噼噼啪啪打在身上。 哭喊声、奔跑声、惊叫声骤然响起,等陆山民站起身来的时候,广场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所有的人四处奔跑,靠喷泉很近的人,不少人瘫倒在地,在地上发出呜呜哀嚎。 陆山民一 双眼睛瞪到极致,在四散的人群中搜索。 小妮子脸色冰冷到极致,伸手就向小女孩儿抓去。 小女孩儿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浑身瑟瑟发抖的被刘妮提在半空中。 陆山民拦下刘妮,神色凝重的说道:“她什么都不知道,炸弹是遥控引爆,控制遥控器的人应该离得不会太远,说不定就藏在逃散的人群中”。 小妮子一把扔下小女孩儿,和陆山民一样冷冷的搜索着人群。 广场里的人实在太多,又都处于惊慌失措的逃散中,再加上是晚上,灯光虽然很亮,但视线远远没有白天那么好。 广场外边就是大马路,摁下遥控器的人要是坐在车上,引爆炸弹后就驾车离开,现在恐怕已经不在现场。 两人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陆山民才转头看向坐在地上低声抽泣的小女孩儿。 “别怕,告诉我,给你炸弹的人是谁”? 小女孩儿还处在极度的惊恐中没有回过神来,不但没有回答陆山民的文化,反而大声哭了起来。 陆山民扶起小女孩儿,替她擦干眼泪,安慰了半天才止住了她的哭泣。 “别害怕,没事了,告诉哥哥,谁在你的花里放了炸弹”。 小女孩儿哽咽了半天,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知道那是炸弹,有个叔叔说是你的朋友,他给了我一个小盒子,说是要给你个惊喜,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把花卖给你”。 “那人长什么模样”? 小女孩儿满脸眼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出样貌”。 “那身材呢,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 小女孩儿再次摇头,“他坐在车里,看不出来”。 陆山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安慰了小女孩儿几句,又给了她几百块钱让她离开。 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何为民急促的声音,“百汇广场发生恐怖袭击,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你”。 “何局长,我就在百汇广场”。 “什么”?!!“不要告诉我这场爆炸案跟你有关”? “差一点你就再也听不到我声音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钟,“陆山民,你他娘的就是猴子派来给我找麻烦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你他娘的回来干什么,一回来就给我捅出这么个天大的篓子,你是铁了心不让我安稳退休是不是,你给我等着,我正在来的路上”。 “你来了也没用,凶犯早跑了,我建议你赶紧派人调取附近的监控,凡是半个小时内在广场北面公路来往的车辆全部进行排查,一辆也别放过”。 挂完电话,陆山民面色肃然。“刚回东海就给我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 小妮子面色铁青,“不要让我逮住他,否则我会给他一千刀,一刀一刀剃干净他身上的肉”。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淡淡道:“走吧,这件事情别张扬,山海集团现在势头正好,不能让外边知道我遭到暗杀”。 第818章 我都是为你好 本来陆山民想先不惊动山海集团的人,但出了这件事,让他意识到东海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安全。他到无所谓,以他现在的实力,独自一人也不用太过担心,刚才虽然危险,但以他对危险的感知和反应能力,即便没有小妮子在身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山海集团的高管不一样,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自保的能力,这样的暗杀让人防不胜防。 接到通知后,山猫、秦风和燕三立刻赶到了老神棍和刘妮的住处。 见到陆山民本来是件很高兴的事情,但听到刚才发生的事后,三人都高兴不起来。 秦风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山民哥,作为安保部长,发生这样的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山民没想到秦风反应会这么激烈,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拦下他。 燕三也是满脸羞愧,“我也有责任”。 山猫弯腰低头,“是我的责任”。 陆山民皱了皱眉,笑道:“谁教你们这些官僚化的作风的”? 说着瞟了一眼山猫,“是不是你”? 山猫把头低得更低,“集团越来越大,我和阮总都认为大公司该有大公司的制度”。 “什么制度”? “我罚款一年的工资,秦风半年,燕三三个月”。 陆山民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说道:“制度是该有,但也要有人情味”。 陆山民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更何况我回来没有提前通知你们,你们也没有什么责任”。 秦风拍了拍胸脯说道:“我马上安排人暗中调查,哪怕把东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人找出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要查,不过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多派些人手保护好集团的高管,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出事”。 燕三说道:“山民哥你放心,所有的高管都有明里暗里两拨人保护,陌生人很难靠近,像你今天遇到的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我明天每组再加派一些人手,确保方圆两公里之内都没 有可疑人物出现”。 陆山民看向山猫,“说说你的看法”? 山猫理了理思路说道:“连我们都不知道山民哥回来,对方就知道了。说明对方一直盯着你,能盯得这么准绝不是某一个人能做得到的。纳兰子缨这一战输了个底朝天,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除掉你,他虽然撤离了东海,但肯定留下了大量的人。我相信这次事件是纳兰子缨狗急跳墙之下干的”。 陆山民一边听一边点头,影子和另外想找影子的势力都想利用他找出对方,双方现在都没有除掉他这颗棋子的动机。 山猫继续说道:“江州薛家的教训历历在目,相信现在纳兰家更加坚定对您下手的决心”。 陆山民笑了笑:“又是这个悖论,纳兰家为了防止万一,必须对我斩草除根,我为了活下去,必须搬到纳兰家”。 说着身上流露出浓浓杀意,:“虽然老黄之死有故意激起我对纳兰家仇恨的意图,但老黄毕竟是死在纳兰家手里,这笔账无论如何也得算”。 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道一懒洋洋开口道:“黄老头儿到死都在钻牛角尖,生怕你死不干净,明明身体快垮掉,早晚是个死,临死也非要给你拉仇恨”。 小妮子瘪了瘪嘴,“是谁晚上说梦话还喊着老黄我想你”。 道一脸涨得通红,“胡说,你肯定听错了,我说的是我想你的酒或者是肉”。 本来挺严肃的气氛,被两人搞得有些尴尬。山猫三人默然不语,陆山民早已见惯了两人的斗嘴,身上的杀气也渐渐退去。 秦风站起身来,“山民哥,我这就派人去查”。 陆山民点了点头,“去吧,争取把纳兰家留在东海的眼线都连根拔起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给何局长打电话”。 燕三也站起身来,“山民哥,那我现在就安排人手加强对高管们的保护”。 秦风和燕三离开后,山猫并没有立刻离开,刚才在交谈的时候,他就敏锐的从刘妮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不禁有些担心,他知道无法劝动陆山民选择叶梓萱,所以采用曲线的方式给他身边的人暗 示。他曾在阮玉那里含沙射影的暗示过,不过阮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更何况阮玉的经历让她坚定的支持陆山民和曾雅倩一起,根本就说不动。所以他就把刘妮当成了突破口,他曾不止一次有意无意给刘妮心里暗示,让她不喜欢曾雅倩。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山猫,“你怎么还不走”? “山民哥,我、、、”。 陆山民撇了山猫一眼,“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吗”? 山猫不敢看陆山民的眼睛,低下了头。“知道,山民哥把东海交给我和阮总,全力支持我的谋划。东海的价格战,对薛凉的狙杀,山民哥毫不保留的信任我,委以重托。山民哥当我是自己人”。 陆山民轻哼了一声,吓得山猫肩膀微微一抖。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信任你,你就可以自作主张为所欲为”。 “山民哥”!山猫抬起头,眼眶通红,他很想说我都是为了你好,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咬着牙紧闭嘴巴。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山猫,你是个聪明人,耍手段没有人是你对手。但你知道吗,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耍手段,而是信任,团结。阴谋诡计只是工具,这个工具用得好,我们这艘大船能行得更远,用不好,就是一把双刃剑”。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山猫低下头,嘴唇颤抖的说道:“明白,工具是拿来用的,使用的人不能成为工具的奴隶”。“但是、、” 山猫抬起了头,睁大一双黄豆般的眯眯眼,怔怔的盯着陆山民。 “但是,山民哥,我们先不讲和叶家联姻会给集团带来多大的利益,我们就讲讲你的内心,你到底是喜欢曾雅倩多一些,还是喜欢叶小姐多一些”。 陆山民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山猫敢顶撞他。 山猫直起脖子说道:“没错,我支持你和叶小姐在一起也有私心,但我山猫对天发誓,我可以昧着良心算计天地,算计父母,但我绝不会仅仅为了自己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山猫狭长的脸颊因激动涨得通红,声音也有些颤抖,“我都是为你好”。 第819章 几斤几两 楼顶上,小妮子坐在矮墙的边缘上,修长的双腿再半空中悠悠晃荡,脚下是行驶如梭的汽车和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如泥歪歪斜斜的红男绿女。 老神棍迎着夜风,破旧的道袍猎猎作响,稀疏发白的胡须微微飘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陆山民站在两人中间,抬头仰望着夜幕中忽隐忽现的繁星。 山猫的顶撞,他并没有生气,但仍然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一直以来,他都分得很清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朋友是朋友。公事上他是董事长,私下里他把山海集团很多人都当成朋友。 但随着山海集团的发展,几年下来,他发现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分得清。古代有皇家无私事之说,以前不是很理解,现在他深深的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作为山海集团的董事长,他的私事已经不再完全是私事,公事也不再完全是公事。 “老神棍,我是不是变了”? “当然得变,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里是大城市,有着上千万的人,这不仅仅是江湖,是河海,不比马嘴村数来数去就那几个人,还像以前那样一根筋,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小妮子回头呵呵笑道:“我觉得山民哥没变”。 陆山民笑道:“为什么”? 小妮子晃悠着长腿说道:“你放着大房子大酒店不住,到我们这里来睡沙发当厅长。以前在山里我们坐在茅草屋顶上看星星看月亮,现在我们一起在城里的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一样一样的”。 陆山民呵呵傻笑,和在山里的时候笑声一样。 老神棍淡淡道:“天地阴阳运转,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之中,才有了世间林林总总,可见变是一件好事。只要有些东西不变就够了”。 陆山民转头看向老神棍,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老神棍严肃的讲人生哲理。 “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道一瘪了瘪嘴,“贫道通晓阴阳,看透人生种种,大智大慧,大彻大悟,世上能有几 人能及”。 陆山民切了一声,投去鄙视的目光。“少往脸上贴金,不过就是心大了些而已,敢把抠脚的手伸进嘴里剔牙,你这种大智大慧确实没几个人比得上”。 见老神棍吃瘪,小妮子乐得咯咯直笑,耷拉在半空中的双腿荡得更加欢快。 道一干咳了一声,平常一个小妮子就够他吃瘪了,现在多了一个陆山民,更加不是对手。 “别以为当了大老板就了不起,气场越大,越给人生疏感,越难让人靠近,也就会越加孤独,高处不胜寒”。 小妮子咯咯笑道:“没有啊,我觉得山民哥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切”。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认为我对山猫太严厉了”? 道一捋了捋胡须,“小狗是长得不好看,也有些阴鸷,但总体来说尊老爱幼,对你也足够忠心,你不该那样对他”。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也说道:“山民哥,我也小狗狗挺好的,你别怪他”。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说话,山海集团才成立几年,就已经开始有派系之分了。表面上看阮玉有更大的控制权,实际上山猫通过和他身边的人打好关系,已经有了影响他决策的力量。这种派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形成,它都在暗处静静的生长。 人多了想法就多,而人的想法往往很难统一,哪怕一向以他的想法为尊的山猫也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已经敢于顶撞他坚持自己的想法。也许这是任何一家企业,一个团体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出现的变化。 陆山民从来就不是个自负清高唯我独尊的人,他从来都相信有很多人都比他能干,也从没想过一个人一手遮天金口玉言。所以他也不知道派系之分,观念之别对山海集团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聪明人也不例外。聪明的人往往都有各自的癖好和瑕疵,左丘如此、纳兰自建如此,山猫也不例外”。 “我不是故意针对他,反之,我是想保护他。能力越强的人,当犯错的时候,犯下的错也会越 大。自卑和自大是一对孪生兄弟,山猫的极度自卑免不了内心也有极度自信的一面。这种偏执很容易让他误入歧途,我不得不给他戴上紧箍咒,时常敲打敲打他”。 道一瘪了瘪嘴,“比你爸心眼还多”。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心眼不多点的话,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道一挺直腰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这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事,贫道师法自然,不想理会这些俗事,你自己看着办”。 小妮子撇了撇嘴,“不懂就不懂,故作高深”。 道一手抖了一下,随着扯下两根胡须,龇牙咧嘴的揉了揉下巴,一脸憋屈的说道:“丫头,爷爷好不容易酝酿出神仙的风姿,你能不能不要拆我台”。 “我只是实话实说,山民哥讲的是企业管理方面的大事,你懂啥”。 道一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问道:“真打算和海家决裂”?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盛天那小子前几天来找过我,历数你的罪状,说得含血愤天,喷了我一脸口水”。 陆山民看着天上的月亮,淡淡道:“到东海以来,我欠别人的人情太多了,我怕还不起”。 道一瘪了瘪嘴,“岂止是在东海,你在马嘴村就欠得少了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不一样,我们是一家人,不存在欠不欠的,要说欠,也是你欠我的更多”。 道一跳脚委屈道:“陆山民,你他娘的还有脸没脸,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刘妮咯咯笑道:“山民哥说得没错,你吃的那些野猪野鸡,大部分都是山民哥打回来的”。 道一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看我接下来怎么狠狠收拾你”。 话音一落,楼顶风声大作,以道一为中心,四周的空气疯狂的向内涌入。 “来吧,别耍嘴皮子,让贫道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第820章 方向 狂风以道一位中心瞬间砸开,迅速蔓延包裹了方圆几十米的范围。 陆山民置身其中,头发飞扬,衣衫狂舞。 如果仅仅是风,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但这不是一般的风。 置身于狂风之中,身体虽然没有动,但内气却开始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动,他知道,这是道一的气机外放影响到了他体内的内气。赶紧集中精神将内气强行注入肌肉细胞之中。 浑身肌肉骨骼咔咔作响,浑身肌肉肉眼可见的开始膨胀,胀鼓鼓的撑满了衣衫。 道一眼中流露出赞许和得意之色。若是普通的易髓境后期中阶,恐怕早已内气暴走气息紊乱,受到内伤。但陆山民现在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当初他和黄金刚开创性的大胆想出内外兼修的路子,现在这个试验品所呈现出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陆山民一边竭力抵抗,一边仔细领悟着周围气息的波动。虽然他从十岁就开始练习太极游,内气纯正充盈,但是对于内气的运用大多都是靠自己领悟,没有什么人给他进行过深层次的引导。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道一,道一的四周狂风大作,但是他本人看上去却是无比安详。道袍没有飘动,连胡须都没有动一下。他不理解道一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能感觉到道一的气息看似狂暴,实际上却平和得像一汪春水,这是一种很奇怪,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道一咧嘴笑了笑,道袍轻轻一抖,四周风声骤停止。陆山民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升起一股危险的心悸。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牵引力无声无形袭来,体内的内气像是幼\童看见母亲般开始疯狂的涌向道一。 陆山民心下大骇,若不是及时将内气注入浑身细胞之中,恐怕已经身受重伤。赶紧集中精神压制,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将内气锁在肌肉细胞中。 随着时间的延长,内气挣脱的力量越大,肌肉承受也越来越接近极限。 十几分钟过去,他已经能感到全身肌肉细胞发出撕裂般的疼痛。 道一须发飞舞,张嘴说道:“抱元守一,凝神静气。想象着内气就是你自己,你自己就是内气,想象着内气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与你的血肉躯干一样,都是你自身的组成部分。只有坚信了这一点,内气与你才能合二为一”。 陆山民尝试着按照道一所说努力的合二为一,但是他发现很难做到,因为他不将精神集中在压制内气上,内气就会喷薄而出伤及经脉。 额头上的汗水开始渗出,双颊也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道一再次说道:“世间万物,有得有失,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每个人都是世间的唯一,每一个人的内气也是世间唯一,你、我、小妮子都是练习太极游,但我们练习出的内气因练习的人不同而不同,道法自然,变化无极,放松点,你越压制,内气的反弹越大”。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尝试着不去刻意压制内气,想象着内气就是他的手他的脚,是他身体组成的一部分。 他发现内气并没有因他放弃控制而被牵引得暴走,而是开始自发的产生抵抗。 感觉到内气的自发抵抗,陆山民渐渐开始让内气退出肌肉细胞,顿时肌肉细胞的压力瞬间减轻,肌肉的疼痛感也有所缓解。 道一收了气息,陆山民身体一晃,全身一松,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甚至有种脱力的感觉。 陆山民擦了擦汗,看向一脸笑容的小妮子,问道:“小妮子怎么一点没事”? 道一瘪了瘪嘴,“你还想跟小妮子比,如果用天才和蠢材来比喻,你就是个蠢材。小妮子天生对内气的掌控能力就无可匹敌”。 小妮子咯咯直笑,“山民哥,爷爷的气息压迫对我没用,不过你不用灰心,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像爷爷那样对你形成绝对的压迫,因为我也才刚刚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境界还不够。” 道一得意的笑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好好体会内气与你身体的关系。接下来每天收拾你一次,不出三个月,哪怕你遇到易髓 境巅峰的存在,也有一战之力”。 说完捋着胡须,得意洋洋的大踏步离开,一副很讨打的牛逼模样。 陆山民活动活动酸软的身体,淡淡的看向小妮子,“小妮子,如果刚才一开始我就降内劲全部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打老神棍,他能抗住我几拳”。 刘妮歪着脑袋想了想,“爷爷一把老骨头了,他扛不了几拳”。说着又嘿嘿一笑,“不过前提是他像个傻瓜一样站着不动让你打”。 陆山民呵呵一笑,“老神棍不傻,我看他精得跟猴儿一样”。 刘妮咯咯直笑。 陆山民靠在矮墙上,问道:“小妮子,你是怎么做到内气与身体合二为一的”。 小妮子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爷爷说我天生就对内气控制能力很好”。说着又接着说道:“爷爷说道法自然随心而动,我觉得可能是我没心没肺想的事情少,暗合了天道了吧”。 “山民哥,要不你一天别想那么多事,放松点,自在点,说不定效果更好”。 陆山民淡淡一笑,“小妮子,你为什么习武”? “为了保护你”。小妮子没做任何思索的脱口而出。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习武”? 小妮子摇了摇头,茫然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淡淡道:“我是为了自保,为了不过多的拖累你们”。 小妮子安慰道:“山民哥,你前无古人的内外兼修,以后一定比我强”。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笑道:“山民哥没什么优点,能自我标榜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与你和大黑头比起来,我的天赋差太多了”。 小妮子摸了摸陆山民头,一副老沉持重的样子说道:“山民哥,这个世界上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都是简单的事情,你是做大事的,从小你就比我和大黑头聪明。拳头再大也得打向正确的方向才管用,而你,就是我和大黑头的方向”。 第821章 好子孙 纳兰府邸独占一方风水,后靠葱葱郁郁树林,坐落于青山之中;平视无高山阻隔,一眼千里;低头是一条潺潺小溪,清澈安静;仰望是蓝天白云,流云变幻。 纳兰文若半腹部平放着一本线装古书,双手相扣,微闭着眼睛,安详的躺在藤椅上。 不远处,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拿着一条薄毛毯缓缓走近,轻轻替他盖上。 纳兰文若并没有睡着,睁开惺忪的眼睛,喃喃道:“致远,我睡了多久”? 庞志远淡淡道:“大概十多分钟吧”。 纳兰文若叹了口气,“最近总是失眠多梦,我还以为睡了好几个小时呢”。 庞志远看着纳兰文若满是皱纹的脸,这个曾经震慑大半个东北的东北猛虎老了。 “都归隐田园这么多年了,少操些心”。 十几分钟的浅睡并没有让纳兰文若精神更好,反而昏昏沉沉更加疲惫。 “华夏自古以来都有归田园居的情结,越是知识分子这种情结越重。致远,你知道为什么吗”? 庞志远拿着毛毯的手停顿了一下,“争斗了一辈子,老来都想图个清静吧”。 纳兰文若微微摇了摇头,“华夏是农耕文明最长的国度,土地的诱惑和田园的芬芳深入骨髓。有了土地就有了固定的家,华夏人之所以喜好和平,不像西方国家那么有侵略性,其根本就在于我们恋家。家国天下,家在前国在后,自古以来华夏人都把家看得很重要,祭祀祖先,荫蔽后代,家的传承,历来都是华夏文明的主线”。 庞志远笑了笑,“你总是那么博学,一个简单的老来归故里,在你那里也能讲出一番大道理”。 “很多道理不过是对已经存在的事物规律进行总结,有没有这个道理,真理就在那里摆着,很多时候讲道理的人不过是画蛇添足而已”。 庞志远笑道:“你这些道理该多给后背讲讲,我这样的老头子即便听懂了也没用”。 纳兰文若无奈的笑道,“他们不爱 听,别看一个个在我面前俯首帖耳,实际上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庞志远深以为然,皱着眉头说道:“能够理解,别看你在外面赫赫威名,在家里,子孙后代未必把你这个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 纳兰文若笑了笑,“胜德、胜义他们也这样”? 庞志远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表面上在我面前唯唯诺诺,实际上都一样。上个星期,我那五岁的曾孙子问我上不上网,我说我又不是蜘蛛,上什么网”。 庞志远刚说完,纳兰文若就哈哈大笑。 庞志远皱皱了眉,“连你也取笑我”。 “不笑了,不笑了。五十步笑百步,子缨的儿子上次让我和他一起玩儿什么传奇,我也一样一脸懵逼”。 庞志远点了点头,“所以啊,你别想那么多了,小辈们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弱小,他们懂得不见得比我们少”。 纳兰文若收起了笑容,淡淡道: “致远,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二十岁跟着您,现在足足有七十五年了”。 纳兰文若咦了一声,“都这么多年了”? “呵呵,你以为呢,我俩都九十多岁的人了”。 纳兰文若笑了笑,“还是你记性好”。 “不是我记性好,是你一天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我记得刚认识你那几年,我不太喜欢你”。 “岂止是不喜欢,简直就是恨之入骨”。 纳兰文若皱了皱眉,“有这么严重”。 庞志远缓缓坐在旁边的藤椅上,“那个时候你才十七岁,正是叛逆的年纪,老太爷安排我给你做贴身保镖,一天到晚盯着你,把你所做的事情全都汇报给老太爷,因为我的小报告,你没少被抽”。 纳兰文若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记得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因为你的告密,害得我被禁足半年,等再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被老太爷赎了身打发出天京,不知所踪。因为 这件事,我恨了你好些年”。 庞志远笑了笑,“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恨我的”? 纳兰文若遥望着天际残阳,说道:“那个时候的华夏风雨飘摇战火纷飞,家族不得不离开天京搬回东北老家,你还记得那次回家路上遇到土匪的事吗”? 庞志远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家族当时分三批撤离,你是最后一批。按照原计划本该走官道,你偏要抄近路走小道,结果被三十几个土匪包围”。说着指了指腋下,“这颗子弹在我身体里呆了七十多年,每逢刮风下雨都还疼呢”。 纳兰文若笑了笑,“就从你帮我挡下那颗子弹开始,我就不恨你了”。 庞志远呵呵一笑,“看来这颗子弹挡得值”。 “岂止是这一颗子弹,你救了我多少次命,我都记不清了”。 庞志远也舒服的躺在藤椅上,虽然他只是保镖,但一辈子同生共死,两人早已没有了主仆的顾忌。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作为保镖,我可以死,但你绝不能死,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保镖”。 “仅仅因为是保镖”?纳兰文若转头看向庞志远。 庞志远笑了笑,“刚开始是,后来嘛,你渐渐成为我的朋友、兄弟、亲人。” 纳兰文若的笑道:“你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庞志远老脸略微尴尬,“你我始终是主仆有别,这种话也就现在说说,以前怎么能说出来”。 “致远,你我相处一辈子,那你说说我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事情是什么”?纳兰文若神色严肃的问道。 庞志远眉头微皱,一辈子跟在纳兰文若身边,他很了解纳兰文若的性格秉性,聪明绝顶、心深似海,所以虽然相处了一辈子,他也只是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从不过问其他任何事情。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人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为的是光宗耀祖,老来就是为了子孙后代富贵繁荣。我觉得你最成功的就是生了能守家能创业的好子孙”。 第822章 我真是教出个好孙子 纳兰文若微微一笑,脸上颇有得意之色。“那你说说谁能守业,谁能创业”? 庞志远避开纳兰文若询问的眼神,古往今来,别说是帝王家,哪怕是寻常百姓家,涉及到家产分配,凡是参与的外人,多半都会惹得一身骚,跟在纳兰文若身边一辈子,他从未对家族继承问题发表过半点意见。 犹豫了半晌,说道:“我一个武夫,哪里懂得这些”。 “老兄弟,你我今天是以兄弟朋友的身份交谈,但讲无妨”。 庞志远无奈皱了皱眉,淡淡道:“下一辈,振邦和振山都是守成大才,这些年振山掌控纳兰家稳中求进立下汗马功劳,再往下一辈,子缨文武双全颇具才干,子冉低调务实敢担重任,也都是守成之才”。 说着顿了顿,“至于子建,他的才华毋庸置疑,但他那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我实在搞不懂。说他至情至性吧,他常常做出些离经叛道心狠手辣的事情,说他阴险狡诈吧,却往往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说着摇了摇头,“看不透,看不透”。 纳兰文若笑道:“所有的子孙中,就他最像我,也最不像我,让人又爱又恨啊”。 庞志远笑了笑,“看你笑得那么灿烂,心里还是最喜欢他的,只不过没想到这次他竟会败给子冉”。 “不仅你没有想到,连我也没有想到”。 庞志远点了点头,“都是纳兰家的子孙,子冉能成长起来也是好事”。 纳兰文若淡淡一笑,“子冉身边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庞志远淡淡道:“我让胜义去查了查了,子冉身边聚集的人不少,走得最近的是天京孙古董家的孙鼎,还有一个叫左丘的”。 “左丘?怎么样一个人”? “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天京大学毕业,算是子冉的师兄,曾经在天京大学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大学毕业后考公务员去了东海,曾替东海市委书记握过笔杆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辞职,前几年又回到天京,在天京罗家大小姐罗玉婷手下做过行政总监,后来在一次聚会的时候认识了子冉,被子冉招揽到了麾下”。 纳兰文若哦了一声,“看来替子冉出谋划策的就是他了”。 庞志远点了点头,“子冉懂得礼贤下士收揽人才,也算是有王者之气”。 纳兰文若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叫左丘的有没有什么可疑”。 庞志远沉默了半晌,说道:“没什么可疑,他的履历很清晰,胜义甚至去了他的老家调查了他的出身和从小到大的学籍,天京大学的落魄书生遇到子冉这个能让他施展才华的主子,一拍即合,合情合理”。 纳兰文若闭着眼睛沉默了良久,“还是再查查吧,查查他为什么辞职,辞职之后到来天京之间这几年又在干什么”。 庞志远嗯了一声,“那我让胜义再带人到东海去查查”。 “陆山民那边呢,还跟得住吗”? 庞志远皱了皱眉,“跟不住了,这 小子是个天才,年仅二十几岁就达到了这个境界,而且感知能力还超出了他本身的境界,除非我亲自出马,否则跟得太近很难不被他察觉到。而且他现在回到了东海,那是他的地盘,有道一在,连我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纳兰文若点了点头,“子缨这孩子这次受到的打击不小,我担心他沉不住气做出傻事,让他把留在东海的人撤回来吧”。 “好,胜义这次去东海,就把人领回来”。 两人陷入沉默,静静的看着夕阳最后一抹残红落下地平线。 良久之后,纳兰文若淡淡道:“致远,你说我死后,纳兰家会怎么样”? 庞志远脸颊抽动了一下,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做起来,心下戚戚然。 “文若”! 纳兰文若摆了摆手,“是人都会死,我也不能例外,是人都不想死,但又有谁躲过了天地循环,你我都这把年纪了,不用避讳这个“死”字”。 庞志远叹了口气,“你是纳兰家的定海神针,你若不在了,振山不一定能镇得住。下一代家主之争三足鼎立,哪怕他们兄弟三人不想内乱,但也架不住其他人赶鸭子上架”。 纳兰文若神色淡然,“这都不是大事,有一件事我在死前必须要解决”。 庞志远知道纳兰文若所说的大事是什么,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事情。 “致远,你怎么看”?纳兰文若再次投去询问的眼神。 “东海价格战之败,家族里大部分人彻底将陆山民当成了敌人,薛家血的教训正在眼前,对于斩草除根防患未然已经默默形成了共识”。 “但是、、、”,“文若,陆山民已经不是小角色,现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当初那个法制不健全的年代,薛家的教训不应该片面解读”。 纳兰文若笑了笑道:“你不赞成斩草除根”? 庞志远淡淡道:“也不是不赞成,是不能像薛家一样操之过急”。 纳兰文若深吸一口气,“我是读书人,也不想做这种低俗的事情,但陆晨龙的死与我们脱不了干系,黄金刚更是死在这座老宅里,新仇旧恨,他会放下吗”。 庞志远眉头紧皱,“老子英雄儿好汉,真没想到这小子能成长的如此地步”。 纳兰文若无奈道:“这到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咬住他们不放,你应该知道,我们有不少把柄在那些人手里,如果陆山民把他们逼急了,或者真把他们掀翻了,纳兰家也就完了”。 庞志远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你认为陆山民能把他们掀出来”。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一世,我不认为他有这个能力。但我们不能像薛家一样盲目自信,对待敌人,高看一眼总没有错”。 庞志远点了点头,“东海一战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机会,可惜陆山民命不该绝啊”。 纳兰文若淡淡道:“我不信什么命,也不信他是运气好,一切的偶然都有它的必然,所以更不能 小看陆山民”。 庞志远苦笑道:“所以你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子建上位了”。 纳兰文若淡淡道:“子建心比天高,这一点跟我很像,他是不会甘愿接受命运安排的”。说着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家交给他,早晚会被他捅破天”。 庞志远面带隐忧,“你在到能压制得住,如果你不在了,子冉会是他的对手吗”? 纳兰文若呼出一口气,“不是还有个左丘吗,只要在我死之前扶子冉上位,哪怕这个左丘不及子建,也应该够应付了”。 两人正说话间,纳兰子建摆着双手优哉游哉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庞志远准备起身离开,纳兰文若淡淡道:“坐下吧,没什么可避嫌的”。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走近,朝纳兰文若和庞志远鞠了个躬,笑嘻嘻的说道:“爷爷好,庞爷爷好”。 纳兰文若撇了纳兰子建一眼,“你不是在你大伯那里读书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纳兰子建大大咧咧的坐在纳兰文若身边,“爷爷,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庞志远皱了皱眉,眼观鼻鼻观心。 纳兰文若缓缓闭上眼睑,“爷爷在你身边安排人也是为你好”。 纳兰子建看向庞志远,“庞爷爷,听说当年你监视爷爷的时候,爷爷恨透了你”。 庞志远呵呵一笑,“子建少爷说笑了,那是保护,怎么能叫监视呢,而且你爷爷要是恨我的话,怎么会让我坐在这里,倒是你,读了那么多书,该懂得什么是规矩,哪有孙子向爷爷兴师问罪的”。 “嘿嘿,庞爷爷近朱者赤,讲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纳兰文若有些心痛,理性上他为了家族可以付出一切,感性上,纳兰子建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他知道这一天早晚要面对,当真正面对的时候,那颗历经风雨八方不动的心还是感到微微的酸楚。 “你回去吧,今天我累了”。 纳兰子建挽着纳兰文若的胳膊,“爷爷,好久没见你,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唠唠嗑,你可别一见面就赶我走”。 纳兰文若叹了口气,“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聪明,聪明得想打破世间一切约束,但这世间哪里有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哪里有真正自由的人,任谁也破不了这个天”。 纳兰子建笑着指了指天,“爷爷,人类都能飞出地球了,天早就被打破了”。 “子建啊,能飞出地球并不代表着就飞出了人心”。 “爷爷,我的心掌握在自己手里,自然没人能控制,如果卖出去了才是真的飞不出别人的手掌心”。 纳兰文若感觉到心脏猛然被利器戳穿一般疼痛,这个玩世不恭的孙子虽然经常离经叛道,但从来还没有大胆到骂他的地步。 不待他说话,庞志远已经忍不住低喝了出来。“大胆,子建,你越来越放肆了”。 纳兰文若呵呵苦笑,“我真是教出了个好孙子” 第823 我可以抱抱你吗 纳兰子建并没有因为纳兰文若的生气而有所顾忌,依然神色自若,嬉皮笑脸。 “爷爷,你曾说过成大事者不光需要有大智,更要有大勇,如果我连顶撞您的勇气都没有,那岂不是浪费了上天赋予的智慧,又怎么对得起你的悉心教导”。 纳兰文若仰天大笑,笑声自豪而又苦涩:“很好,不愧是我的好孙子,爷爷没白疼你”。 纳兰子建静静的看着纳兰文若,苍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眶,干枯的皮肤,他最崇拜最敬仰的爷爷真的老了。 “呵呵,爷爷夸我,我就乐得找不到北了,胆子也变得更大了”。 “说吧,有多大胆就说多大话,爷爷这辈子什么没经历过,承受得起”。 纳兰子建握住纳兰文若干枯的手,轻轻抚摸,这双大手牵过他,抱过他,也打过他,这双手在他的记忆中是如此的温暖,此刻却有些冰冷。 纳兰子建一边搓着纳兰文若的手,一边说道:“爷爷曾经犯过大错,如今让子冉接手纳兰家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纳兰子建明显感觉到纳兰文若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知道今天的话会伤害这位人生中最亲近,最了解他的老人,但他不得不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贤书很多人都在读,又有几个真正读懂”。 纳兰文若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胡须微微颤抖,纳兰子建能感觉爷爷内心的痛,其实他何尝又不是感同身受。 他读过太多圣贤书,但却没见过圣贤的人,这对于一个自小读圣贤书,相信圣贤道理的人来说,是最大的打击,所以他放浪形骸,所以他放荡不羁,所以他表面上不相信圣贤的道理,实际上内心里一直在寻找,他就像在沙漠中渴了三天三夜一般,希望寻找到一汪清泉来证明他读的那些书没有错,可惜的是每当他自以为看见的时候,却是虚无的海市蜃楼。 “爷爷,你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不但出卖自己的灵魂,连自己的孙儿也可以出卖,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够了”!庞志远大声喝道:“子建,你疯了,他是你爷爷”。 纳兰文若紧闭双眼,颤抖着声音说道:“让他说”。 “爷爷,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革故鼎新固然要付出代价,但不打破旧秩序,何来新的明天”。 纳兰文若缓缓睁开眼睛,“你知道这个代价有多大吗?子建,我为你感到自豪,也为你感到失望,你一心只想自己的自由,可曾想过偌大一个家族,可曾想过纳兰家的子子孙孙千秋万代”。 纳兰子建苦涩一笑,“千秋万代!当年秦始皇何尝不是想着千秋万代,可又曾想到只有秦二世,爷爷,你操的心太多了”。 纳兰文若握了握纳兰子建的手,眼里满是怜爱。 “子建,收手吧”。 纳兰子建抽出手掌,撇了眼一旁的庞志远,“如果我不收手,你是否会让庞爷爷杀了我”。 纳兰文若脸颊抽搐了一下,“你竟然这样想爷爷”。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你把我的立场透露给影子,把我彻底排除在家族核心之外,与亲手杀我有何区别”? 庞志远低喝道:“住口、、” 纳兰文若摆了摆手,“致远,别说了”。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纳兰文若浑浊的眼睛,“爷爷,我有个问题藏在心里很久了,希望您能真诚的回答我”。 纳兰文若苦笑道:“既然你已经不相信爷爷说的话,又何必问呢”。 “不,我还是要问”。 “子建,你要知道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这个家,也是你的家”。 “爷爷,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所谓的家族利益重要”? 纳兰文若抬头望着初升的明月,“你心里明明有了答案,何必再问”。 “我想亲耳听见你告诉我”。 庞志远不忍的叹了口气,“子建,别逼你爷爷了,你心里应该清楚你是他最疼爱的孙子”。 “你既然想听,你就听好了”,纳兰文若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重要,家族更重要”!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缓缓的跪下,缓缓的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对不起,让您失望了”。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庞志远无奈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不告诉他”? 纳兰文若闭上双眼,眼角湿润。“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我和影子约定不要伤害他。但以子建的性格,他会放弃吗,一旦开战,影子会放过他吗,子建说得对,我为了家族利益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可以出卖”。 纳兰文若喃喃道:“读圣贤 书的人谁不想做圣贤,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圣贤,我为子建感到骄傲,有这个孙子,我死而无憾了”。 庞志远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让胜德盯紧他”。 .......... .......... “少爷,你哭了”? “瞎说,你什么时候见本少爷哭过”。 “就现在”。 “瞎说,那是风吹沙子进了眼”。 “你才瞎说,现在哪来的风”。 “阿英啊,你跟了本少爷这么多年,怎么还是那么笨啊,现在没吹风不等于刚才没吹风,刚才没吹风不等于呆会儿就不吹风”。 “少爷,家主的位置真不要了”? “怎么要,你没见本少爷被驱逐出纳兰家了吗”? “哦,少爷,爷爷应该很心痛吧”? “嘶、、、你应该关心关心本少爷心痛不痛”。 “少爷,你没心没肺,怎么会心痛”。 “哎,阿英啊,我觉得最没心没肺的就是你”。 “少爷”? “嗯”? “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说不太上来,总感觉你是在故意气爷爷”。 “阿英啊,本少爷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有这么无聊吗”? “少爷,你有时候做事比三岁小孩儿还不靠谱”。 “哎,阿英啊,我是不是很不孝”? “嗯,是”。 “阿英啊,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很伤人的”。 “少爷,你是男人,说话能不能干脆点,问我的是你,说我伤人的也是你”。 “哎,阿英啊,你说我要是像梓萱那么傻该多好,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 “少爷,表小姐不傻,朱老爷子说她比你聪明”。 “阿英啊”! “嗯”? “我突然感觉好孤单”。 “额”。 “我可以抱抱你吗”? “啊”? 第824章 人格魅力 纳兰子冉依然还是一副中山装,脸上带着儒雅的微笑,迈步踏进了星辉大厦,同时也迈进了纳兰家的权力中心。 左丘一身西装革履,铮亮的皮鞋,崭新的蓝色领带,寸板头,与纳兰子冉一起进入,仅落后半步。现在的他,已是纳兰子冉最信任的心腹。 门口的保安齐齐九十度弯腰鞠躬,一声“二公子好”听得他热血沸腾。 蛰伏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走进这栋大厦,他再也不是纳兰家最没存在感的二公子。 纳兰子冉感觉到一股豪气从脚底板升起,直达脑门儿。这里将是他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舞台,总有一日,他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纳兰家带上更高的高峰,让世人看看他纳兰子冉不比纳兰子缨差,不比纳兰子建差。甚至他已经想到很多年后,世人只知他纳兰子冉,而不知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建。 电梯停在十八楼。一步踏出,所有员工齐刷刷站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纳兰家的精英,掌握着家族一百多家控股公司,五十多家上市公司,还有他现在都还不清楚有多少的参股公司,这些人虽然大多数不姓纳兰,但曾经,这里的随便一个人都不是他纳兰子冉敢轻易得罪的。 今天,他们都站了起来,眼神肃穆,充满敬畏。 纳兰子冉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抬脚缓步前行,目不斜视,径直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左丘替纳兰子冉推开门,带纳兰子冉进去之后,替他关上门,自觉的站在门口。然后转身笑着朝一个个站得笔直的人压了压手,微笑道:“都坐下吧”。 这些人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眼前的男人能和纳兰子冉一起走进来,还只落后半步,自然不会是纳兰子冉的普通跟班。几乎是所有人都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才各自坐下。 左丘眯着眼睛挨个一个个观察,谁的大,谁的小,谁的长,谁的短,头发的稀疏,肤色的深浅,尽收眼底。 心里盘算着这里面哪些是纳兰子缨的死忠,哪些是纳兰子建的死忠,哪些是纳兰文若安插的眼线,甚至哪些会是影子。 左丘看了眼墙上贴着“请勿吸烟”的标识,掏出一根烟,深吸一口,享受的吞云吐雾。 一根,一根,再一根,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充盈着浓浓的烟味儿。 其中几个人眉头微皱,下意识朝左丘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左丘笑呵呵的走过去,掏出烟递给其中一个人,“兄弟,忙什么呢,来一根”。 男子歉意的笑道:“谢谢您的好意,我不抽烟”。 “呵呵,你笑起来很帅,像我年轻的时候,要是牙齿没有烟渍就更帅了”。 男子有些尴尬,“这里是无烟区”。 左丘咦了一声,转头看向那块“请勿吸烟”的标识,伸手掐灭了烟头。 “那块标识太小了”。 男子赶紧说道:“明天我和综合部的同事沟通一下,换块大的”。 左丘乐呵呵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纳兰子冉从董事长办公室走了出来,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妙龄女秘书领着他朝一间办公室走去。 纳兰子冉朝他招了招手,左丘含笑跟了 过去。 办公室的规格一般,大概只有四十多平米,装修得也很一般,一个书架,一张办公桌,一张茶几,上置一套茶具,另外有几张椅子和两张会客的沙发。 纳兰子冉坐在他的位置上,朝妙龄女秘书摆了摆手,女秘书弯腰点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左丘含笑说道:“看样子给你的位置不高啊”。 纳兰子冉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副总裁助理,高还是不高”? “倒也无可挑剔,你没在公司呆过,需要从这个岗位开始锻炼”。 纳兰子冉苦笑一声,“邱师兄,不用安慰我了,当年子缨进入集团的时候直接就是董事长机要秘书,相比之下,真是厚此薄彼啊”。 “当然不能相比,亲儿子和亲侄子还是有差距的”。 “丘师兄,这口气难道就这么忍了”? 左丘笑道:“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现在反倒忍不住了”。 纳兰子冉眼中带着淡淡的狠意,“以前是不得不忍,现在如果还忍,岂不是反倒让人看轻。我看要不像上次一样如法炮制,去爷爷那里吹吹风”。 左丘摇了摇头,“不一样,上次的事关系到纳兰子建背叛家族,现在你再次去老爷子那里打小报告,反倒会让老爷子觉得你气量狭小。纳兰振山已经60多了,他还能坐几年,你踏踏实实熬几年,即便没有建数,只要不犯大错,他那个位置跑不掉”。 纳兰子冉揉了揉额头,“还是丘师兄沉得住气,我刚才是被气昏头了”。 左丘掏出一根烟点上,“所以你只要一如既往的保持低调,把谦逊好学的美德坚持下去就够了,其他的不用太操心。而且别忘了纳兰子建和纳兰子缨的追随者还有不少,要想不被他们抓住把柄,我们还得继续如履薄冰,最好是少说少做,说得越多做得越多反而容易错得越多”。 纳兰子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丘师兄高见,我还想着怎么大展身手立威,还好有你这当头一棒,否则差点犯下大错。以后二叔明确交代我的就做,没有交代的事情绝不做”。 说着笑看着左丘手里的烟,“丘师兄,我刚才从二叔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见外面烟雾缭绕,烟气逼人,你让我低调,你可是一点都不低调”。 左丘深吸一口烟,笑道:“我俩走得这么近,你又是未来家族继承人,你们家的长辈肯定会调查我,如果我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他们是不会放心的。他们的理想型是一个又有能力辅助你,但是又不会有尾大不掉风险的一个人。说不定我刚才大摇大摆抽烟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人告诉了纳兰振山,也说不定远在沈阳的纳兰老爷子都知道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很欣慰”。 纳兰子冉神色感慨,感叹道:“丘师兄,为了我,你不惜自污,师弟我何德何能啊”。 左丘笑眯眯的看着纳兰子冉,一年多接触下来,他算是彻底看清了纳兰子冉,这个表面上温文尔雅情感丰富的儒雅公子有着一副好演技。如果刘备刘玄德在世,一定会感叹后继有人。 ........ ........ 回到家中,打开灯,左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手扶墙,一手猛揉胸口。 “吓死我了,你怎么每次都以这样 的方式出场”。 黄九斤看了眼左丘,“我不这样出场,让纳兰家的人发觉我跟你有瓜葛,你的小命还保得住吗”。 左丘坐在沙发上猛了口水,“你到天京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山民让我来保护你”。 左丘眉头紧锁,“你来只会害死我”。 黄九斤淡淡道:“放心,纳兰家即便能知道我到了天京,也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知道我的行踪,他们不会发现我们认识”。 左丘沉思了片刻,“你最好还是回去,纳兰子冉派得有人保护我”。 黄九斤淡淡道:“纳兰子建是个变数,他现在只是没出手,他一出手,单靠周同他们保护不了你”。 左丘眯着眼看了黄九斤半天,“你不信任我”? “山民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陆山民是为了我好,我问的是你”。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左丘,“山民为人忠厚,相信朋友,我这个当哥哥理当给他查漏补缺”。 左丘笑了笑,并没有感到有多生气,“纳兰子冉前途光明,陆山民前路艰险,傻瓜都知道该怎么选。我理解你的担心”。 黄九斤点了点头,“你能理解就好”。 说着问道:“纳兰子建这个人你怎么看,真能信得过”? 左丘眉头微皱,半晌之后缓缓说道:“他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人,没人知道他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找出影子,让纳兰家脱离影子的束缚”。 “但是他现在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要想成为执棋人,就必须先跳出这个棋盘。纳兰子建不仅大智,还有大勇。他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是置身棋盘外看着棋子,游刃有余。而我和陆山民都成了他的棋子”。 黄九斤皱了皱眉,“你们这些读书人弯弯绕太多”。 左丘不置可否,说道:“我们和纳兰子建有共同的目的,同时也有内在的矛盾”。 “我爷爷的死,纳兰家必须付出代价,他们要杀山民,我就灭了纳兰家满门”。 左丘苦笑道:“说实话,我真不想与纳兰子建为敌,这样的敌人很可怕,他貌似浑身都是缺点,又貌似找不出任何一个缺点”。 黄九斤毫不以为意,说道:“你上次给我的消息有眉目了”。 左丘眼前一亮,“找到了”? “算是找到了金家最主要的一支”。 “怎么样,得到什么可靠消息没有”?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暗地里观察了很久,那人一直装疯卖傻,我担心冒然接触会吓跑他,我将这件事也告诉了山民,他让我先不要轻举妄动,正好你这边跟着纳兰子冉走向前台,山民担心你会有危险,让我直接到天京来暗中保护你”。 左丘点了点头,笑道:“好不容易找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种感化人套近乎的事情你确实不合适,最好是让陆山民亲自去一趟,他别的本事没有,忽悠人很有一套,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读书人还是武夫,都被他忽悠得团团转”。 黄九斤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这叫人格魅力”。 第825章 忠心纳兰家 地下室里射不进一丝阳光,哪怕是在大白天也暗无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 潮湿的地面腐蚀着屋子里仅有的一切,散发出浓浓霉味儿。 一盏白炽灯吊在屋顶,散发出暗淡的光芒,地上和茶几上满是方便面和快餐食品袋,无处下脚。 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和剪报,那些照片都是同一个人,那些剪报的新闻也是同一个人。 每一张照片上都写着一个红色的杀字,字迹清秀,却透出浓浓的杀意。 男子一头长发遮住了眉眼,大大的黑色口罩盖住了整张脸,隐约可见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男子静静的站着,怔怔的看着满墙的照片,毫无生气的眼睛渐渐变得血红,散发出冷冽的光芒。 他的肩膀开始不自觉的颤抖,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曾以为自己死了,但老天觉得他还不够惨,硬是让他活了下来,硬是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曾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曾是站在这个社会顶端的人,是他,抢走了他的女人,是他,让他家破人亡,是他,让他生不如死。 功成名就、家族复兴,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杀死照片上的那个人,这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所以每天他都会站在屋子里看着满墙的照片,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照片上那张笑脸让他痛苦,让他愤怒,也让他兴奋。 男子发出一声怒吼,一拳打在那张脸上,在那张脸上留下淡淡血迹。 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砰、砰、砰”,一拳,一拳,又一拳,男子疯狂的将拳头砸在照片上,不知疲惫,不知疼痛。 直到那张照片上满是殷红的血迹,直到双臂皮肉打破露出森森白骨,直到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地上。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不但见不到阳光,时间仿佛也凝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才缓缓起身,从满地垃圾中扒出创口贴,贴在鲜血淋淋的手背上。 泡上一盒方便面,男子摘 下口罩,透过方便面盒子里冒出的热气,隐隐能从对面的电视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 这张曾经清秀俊逸、儒雅高贵的脸,如今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脸上阡陌交错、沟壑纵横,密密麻麻的刀疤像数不清的蜈蚣覆盖在脸上。 那个黑夜中面含微笑的女孩儿,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多少个夜里,他都梦见那张人畜无害、清纯质朴的脸,每次都会被吓得惊醒。 男子啊的一声尖叫,抓起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猛的砸在电视屏幕上,双手捂住脸颊呜呜低泣。 房门嘎吱一声,一个带墨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皱了皱眉,拿手扇了扇鼻子。 孟浩然眼中露出激动之色,两步上前拉住中年男子的衣袖。 “是不是有任务了? “什么时间”? “什么地点”? 中年男子流露出厌恶之色,甩开孟浩然的手,侧身让开。 孟浩然这个时候才看见还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来人60多岁,白面无须,脸上虽然看上去有皱纹,但精神矍铄。 孟浩然当然不会小看这位老人,他见过向问天、见过楚天凌,知道这世界上有种老人犹如神仙般的奇技。 中年男子转头,恭敬的对老人说道:“他就是孟浩然”。 说着又对孟浩然说道:“这是天京来的庞爷,有些问题想问你”。 孟浩然咧嘴露出兴奋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狰狞。 “庞爷一看就是高人,您亲自来东海,一定能杀了陆山民”。 庞胜义打量了一番孟浩然,问道:“听说你对东海很熟,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认识”? 孟浩然连连点头,“对,我从小在东海长大,家父又是东海名流,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有所闻”。 “听过左丘这个人吗”? 孟浩然眼珠子猛转,脑海里急速搜寻着这个名字。 过了半晌说道:“没听过,不过庞爷打听的人多半不会是无名之辈,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查到”。 庞胜义脸色平静,没有半点失望之色,来之前他就没抱多大希望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有 用的消息,不过只是顺便问问。 孟浩然赶紧问道:“庞爷,您这次来有什么计划,只要能杀了陆山民,哪怕让我死都愿意”。 庞胜义有些厌恶眼前的这张脸,“离开东海吧,杀陆山民的事你不用参与了”。 孟浩然脑袋嗡的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庞爷,子缨公子临走前说过,务必要杀了陆山民,他答应过我要帮我杀了陆山民的”。 庞胜义冷冷道:“大公子需要冷静冷静,你也一样”。 “不”,孟浩然竭嘶底里的吼道:“不,我不会离开东海,我要杀了他”。 庞胜义没有再看孟浩然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孟浩然扑上去拉住中年男子的手,哭喊着吼道:“勇哥,子缨公子答应过我,他答应过我”。 中年男子一脚将孟浩然踹翻在地,跟着庞胜义走了出去。 屋子里传来孟浩然嚎啕大哭的吼声,中年男子轻声道:“庞爷,这小子要是落在陆山民手里,会不会对我们不利,要不结果了他”。 庞胜义淡淡道:“一个蝼蚁能知道什么,老爷子心地善良,不想枉造杀孽,我们只杀不得不杀之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废物沾上不必要的鲜血”。 中年男子连连称是,“那子缨公子交代的事”? “着急子缨留在东海的所有人,即刻返回天京”。 “这?” 庞胜义冷冷道:“东海是陆山民的老巢,你那些人只会弄巧成拙”。 “可是,大公子那里怎么交代”?中年男子颇为为难的说道。 庞胜义眉头微皱,显得颇有些不耐烦。 “大公子的时代已经过去,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说着顿了顿,“你对东海比较熟悉,先留下来配合我调查左丘的信息”。 中年男子低下头,之前还想着杀了陆山民能帮助纳兰子缨翻身,现在看来,大公子是彻底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是,我愿唯庞爷马首是瞻,忠心耿耿听您差遣”。 “不是忠心于我,是忠心与纳兰家”。 “是,忠心纳兰家”。 第826章 忠臣还是墙头草 品茗茶居还是老样子,虽然是自己的产业,但自从加入了山海集团,胡惟庸已经很少来这里喝茶。 胡惟庸摆手让服务员离开,亲自替林耀武和文浩离倒上茶。 “林总,文总,不是我自夸,我这里的茶绝对是整个百汇区最好的”。 文浩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啧啧称叹。“茶叶好,胡总泡茶的手艺更好,今天有口服了”。 林耀武神情淡漠,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发表意见。自从鹏程开发公司并入山海集团后,他一直谨言慎行,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下班时间以外从不与集团高层私下沟通,今天要不是胡惟庸主动邀请不好驳了他面子,也不会坐在这里喝茶。 “胡总,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公司聊,偏要到你这里来喝茶”? 文浩离笑而不语,三人虽然都是山海集团董事会成员,但一个在总部,一个在鹏程集团,他在投资集团,除了董事会上的正式沟通之外,三人平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胡惟庸笑了笑,这几年顶着强大的压力为山海集团奔波,比前几十年加起来还要操劳得多,以至于头发都白了不少,不过高处的博弈远比以前低处的打拼视野要宽广得多,所磨砺出来的气度也高贵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小老板散发出来的气质能够相比拟。 “这三年多大家忙得脚不沾地,连交流沟通的机会都很少。想想这些日子战战兢兢,既刺激又胆颤,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我们几个都是集团高层,也该喝喝茶聊聊天”。 林耀武眉头微皱,“董事长刚回东海,我们就私下聚会,这样不太好吧”。 胡惟庸笑道:“董事长回东海三天了,都没到集团来一趟,何尝不是有意让我们底下先交流交流”。 林耀武淡淡道:“没什么可交流的,董事长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胡惟庸笑了笑,他知道林耀武的顾忌,林家当初和陆山民有很大间隙,某种程度上鹏程开发是被陆山民强行吞并的。林 耀武为了避嫌,在董事会上很少发表意见,这几年几乎都是董事会怎么决定,他就踏踏实实去落实执行,几乎没有强硬的提出过异议。 “林总,抛开林家当年的恩怨,你认为董事长如何”? 林耀武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很是诛心。 “董事长尊重我们每一个人,也信任我们每一个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的胸襟不是常人可比”。 胡惟庸笑道:“林总,你还是没有彻底融入啊,董事长有时候是有些野蛮,但骨子里是个好人,你不用有所顾忌”。 林耀武皱了皱眉,没有开口反驳。鹏程开发公司是他和大哥林耀文奋斗了几十年创立,因为大哥算计陆山民而被吞并,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有些不爽。但这几年下来,他对陆山民的看法早已大大改观,正如他刚才所说,陆山民的胸襟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更何况,鹏程开发虽然是被陆山民强行吞并,但他如今依然还掌握着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且还是鹏程开发的总经理。虽说失去了控股权,但如今的鹏程开发比当初强大了太多,经过东海价格战一战,在房地产开发行业,提起鹏程,没有人不知道。曾家、海家、叶家、共荣商会,这些曾经仰望的东海巨无霸都成了鹏程的资源,从某种程度上说,林家不但没有损失,反而更进了一步。 所以林耀武不记恨陆山民,反而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庆幸。 但是,他毕竟不是嫡系,再加上林家之前和陆山民还有很大的矛盾,哪怕他忠心耿耿,依然害怕别人说闲话,所以为了避嫌,他从不拉帮结派,从不在董事会上提出异议。 胡惟庸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被董事长强行裹挟进入山海集团,所以你要小心翼翼的避嫌”。 说着看向文浩离,“文总,你也是被胁迫进入的吧”? 文浩离淡淡一笑,现在他还犹记得陆山民当初胁迫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大有不答应就让他走不出东海的意思,简直就是耍流氓。 “董事长看得 起我,现在想想,还真感谢他当时的威胁”。 胡惟庸呵呵笑道:“你把山海投资搞得有声有色,为集团提供了大量资金,董事长没看错人”。 说着指了指自己,“我也一样,当初在民生西路我设计拉他入局,害得他差点被王大虎弄死,我记得那次他被卡车撞得血肉模糊,险些就没命了”。 林耀武淡淡道:“所以我们更不应该私聚在一起,相对于阮总、苟总、白总以及周同、蒙傲他们,我们还是谨慎些好”。 胡惟庸喝了口茶,“此言差矣,这也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说你还没有彻底融入的原因。你们太小看董事长了,他的心胸比你想象的还要宽广,我们都是集团高层,守护集团的利益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一味的闭口不言是对集团也是对董事长的不负责任,某种程度上说叫失职”。 林耀武和文浩离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聪明人,来之前大概就猜到胡惟庸的目的。陆山民在三天前就让山猫通知集团高层三天后开董事会,还抛出了两个议题,一个是山海集团更名为晨龙集团,一个是减少与海家的合作。这两个议题,无论哪一个都是昏招。两人从内心来讲都反对,但两人都没打算在明天的董事会上提出反对意见。 胡惟庸接着说道:“阮总、苟总、白总他们是董事长一手带出来的,对董事长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这是好事。但一件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盲目的崇拜上,只要董事长提出,他们都不会强硬的反对,对于一家小公司来说有利于集中力量干成一件事,但对于一家大集团公司来说,这不是好事,这一点,我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 胡惟庸看了一眼两人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道:“匡正董事长明显错误的决策,这是我们的职责”。 见两人依然低头不言语,胡惟庸叹了口气说道:“魏征用一次次死谏成就了唐太宗一代明君的英名,你们是想做魏征那样的忠臣,还是想做投其所好任由他错下去的墙头草”? 第827章 三陪 想到“家”,陆山民首先想到的是马嘴村山坳里那间土胚房,二十年,房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难以磨灭。 只可惜,那个家里已经没有了家人,每次梦回马嘴村,房子里总是空空荡荡,心里也是空空荡荡。 渐渐的,东海已经成了第二个家。这个家虽然呆的时间不长,但这里有亲人、有朋友,有太多放不下撇不开的东西。 他逐渐有些理解白灵当年所说的话,东海,是一个来了就回不去的地方。 当初走出大山的时候,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看着看着,就回不去了。 虽说是家,但对这里还远谈不上熟门熟路,除了百汇区附近的几个区域外,其它很多地方都算不上熟悉,更别说东海的名胜景点,很多听过,但是都没去过。 这几天,陆山民抛开脑中一切念想,尽职尽责的做好三陪工作。 陪吃、陪喝、陪玩儿,除了中途和曾雅倩去金融高专的教师宿舍楼看望了一趟老教授之外,其余时间都被她领着满东海逛。 去了东海最悠久的古典园林豫园,据说是四川布政使潘允端从为父亲养老,在潘家住宅世春堂西面的几畦菜田上聚石成山,开土为河造园,经过二十余年的苦心经营,建成了豫园。“豫”有“平安”、“安泰”之意,取名“豫园”,有“豫悦老亲”的意思。行走在园内,假山绿柳,流水潺潺,最能清新静气。 也去了东海最热闹的城隍庙,说是庙,更像是小吃一条街,一路走过去,一路吃过去,天南海北的味道尝了个遍。尽管陆山民已不在是个没见过世面山野村民,仍然吃得啧啧称叹。 还有九曲桥和湖心亭,那里南翔小笼包滋润可口,回味无穷。坐在绿波廊餐厅内,边品尝东海本帮菜边欣赏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陆山民有些羡慕这些人,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很普通,或许其中很多人背负着高额的房贷,或许很多人连房子都买不起,各自的压力和烦恼,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扶老携幼其乐融融是快乐的。 淞浦江西岸,漫步于渡桥至金陵东路之间的步行观光带,万国建筑群、浦江夜景是外滩最具魅力的景观。由南向北漫步,最南端是历史悠久的十六铺码头,最北边的是黄浦公园,东海人民英雄纪念塔。左手边是宽阔的中山东一路,路边一字排开着数十栋风格迥异的外国建筑,右手边是东海的母亲河—松浦江,江上巨轮穿梭,江对岸则矗立着东方明珠、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东海中心大厦等摩天建筑。到了夜晚,浦江两岸霓虹齐放,与爱人相携,感受着“不夜城”的韵味与浪漫,夏季的外滩江风阵阵,心旷神怡。 离开马嘴村四年多,到现在才算是真正了解了这个家。 两人手挽着手,迎着江风,像一对平凡普通的情侣一样,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曾雅倩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陆山民的侧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流光。 爱一个人很奇怪,像是暴露出最大的弱点,也像是穿上了最坚硬的铠甲。 她承认自己天生性格要强坚硬,但要是没有陆山民,她不会去创建诺亚方舟,她不缺 钱,不需要为了生活而辛苦奔波,不需要冒着风险去承担那么多,但陆山民给了她一副坚硬的铠甲,让她变得更强大。。 人与人之间永远是相互影响相互成就,陆山民说是她成就了他,在她看来何尝又不是他成就了她。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很早开始,她都坚定的认为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不仅是付出,还有改变,以前的她心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现在她学会了不再去逼陆山民非要说出爱谁多一点。 现在这样挺好,他就在她的身边,她正挽着他的手,他就是她的。 “雅倩,来东海这么久,才发现原来东海这么美,以前忙着打拼,竟错过了这么多美景。” “是啊,你以前那么忙,忙完烧烤忙酒吧,忙完酒吧又开公司,公司建立了又去金三角冒险,到了江州不是被伏击就是在被伏击的路上,哪有时间闲下来陪我逛逛”。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歉意的笑道:“做我女朋友,委屈你了””。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有什么办法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看上你这么个不安分的人呢”。 “雅倩,我不敢保证给你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但我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曾雅倩笑了笑,“在没遇到你之前,我过得确实很轻松,一天除了花钱就是想方设法气我爸,但是我过得并不快乐。我愤世嫉俗,我厌恶人生,觉得整个世界都很肮脏。” “我的内心一直藏在黑夜之中,直到遇见了你,眼前一亮,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存在太阳的”。 “你不能常常陪在我身边是我最大的委屈,但是你给我的光亮和热度,是我最大的幸福”。 陆山民笑了笑,“我有那么优秀?我都有些骄傲了”。 “什么是优秀?在世俗眼里有钱有颜有地位是优秀,但我缺这些吗?我要的是一颗能在黑夜里照亮我人生的光亮的心”。 “你的要求还真简单,我这样的人山里一大推”。 “是吗?山里的人都会被四书五经,都会之乎者也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想到第一次在巷子口和陈大成打架的时候,我说了一大堆之乎者也,那个时候我以为城里人都读过呢”。 “呵呵,那个时候的你真是傻到可爱,我还以为遇到了个老学究”。 “我记得你当时的表情,就像看到外星人一样”。 “也正是那时开始,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 “当时关悦也是这么说的”。 “我记得当时她挺反对的,经常给我脸色看”。 “那是,当时你一个傻乎乎的山野村民,而我是曾家千金大小姐,任谁也不看好”。 “呵呵,她现在怎么样”? “我的秘书”。 陆山民疑惑得看着曾雅倩,“没想到你也任人唯亲”。 曾雅倩瘪了瘪嘴,“你一个山野村民都能当大集团公司董事长,人家正牌大学生毕业,有什么不可以”。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哎呀,不知不觉我也变得以学历取人了”。 “以学历取人没错,但不能唯学历取人”。 陆山民笑了笑,“说到企业管理,我和你比还差得远。这次回来我明显发现和以前不一样了。山海集团大了,原来的那一套有些行不通了”。 曾雅倩笑道:“这世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每到一个阶段都有适合这个阶段的模式。你的想法是该有所变化”。 “你也是集团大股东,有什么好的建议”? 曾雅倩微笑道:“你问我等于白问,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陆山民叹了口气,“是啊,你支持我,阮玉也支持我,陈坤也会支持我,山猫不敢直接反对,林耀武和文浩离明哲保身也不会反对,整个集团都是我一言堂,这不是好事。” 曾雅倩仰着头问道:“那你是想有人反对,还是不想有人反对”? 陆山民皱了皱眉,“想,也不想,这两件事我不得不做,但也不想他们唯命是从没有自己的想法。要是哪一天我的决定是错的,他们也不反对,那就糟糕了”。 曾雅倩点了点头,“小公司一言堂有好处,大公司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一把手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和能力完全把控,这个时候就需要集思广益”。说着顿了顿,“而且你的两个决定确实也会对集团造成损失,如果不是以我俩的关系,做为大股东,我也会反对”。 说着顿了顿,“你和海东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谈不上,但总得给老兄弟一个交代,不能让他们寒心”。 曾雅倩淡淡道:“作为股东,我发自内心的不赞成,但作为女朋友,我发自内心支持你”。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纠结郁闷的时候,陆山民脑海中都会想到那个远在异国的女孩儿,她现在在干什么,她过得好不好,她总能带给人轻松愉快,让人忘掉一切烦恼。 “山民,在想什么呢”? “额,没什么,这几年辛苦你了”。 曾雅倩将头轻轻靠在陆山民肩膀上,“再辛苦也值得”。 陆山民轻轻摇了摇头,为刚才想到别的女孩儿感到深深自责,这世上没有谁比雅倩对自己更好,没有谁比雅倩更了解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望着江对岸光彩熠熠的东方明珠塔,陆山民说道:“雅倩,四年前我曾对左丘说过,要陪他一起登上塔顶,四年过去了,我还没做到”。 曾雅倩抬起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做到,不管后面的路多难走,我都陪你走下去”。 陆山民紧紧的抱着曾雅倩,满怀温暖。“再等等,等这件事情过去,我就娶你”。 曾雅倩抬头望着陆山民的眼睛,含笑吐出一个字,“好”。 二更在十二点前,这个月恢复两更,厚着脸求下月票。 第828章 真是个傻丫头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三天忘乎所以的游玩儿也到此结束,明天将再次踏上征程。 风雨兼程,两人都算是经历过了,没什么好怕。 下一场盛宴,要么更加辉煌,要么灰飞烟灭,也没什么可担心。 送曾雅倩回家,刚走进小区,就看见一道靓丽的身影在路灯下焦躁的来回踱步。 还没等走近,那道身影就飞奔了过来。 周芊芊的身材还是那么好,大s的曲线跑起来蔚为壮观。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接电话”。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责备。 曾雅倩皱了皱眉,笑道:“我们不想被人打扰”。 陆山民朝周芊芊笑了笑:“好久不见”。 周芊芊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衣袖,像是生怕他跑了一般。 “左丘在哪里”? 陆山民看了眼曾雅倩,曾雅倩耸了耸肩,显然平时没少被周芊芊缠着问这个问题。 “你,还想着他”? “少废话,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陆山民看着这个曾经风韵卓绝谈笑风声的大小姐,现在耍起泼来与山里的妇女找喝醉酒夜不归宿的汉子没什么两样。 周芊芊神情颇为激动,眼眶微红。“三年了,一声不吭离开三年了,你们都瞒着我,都瞒着我”! 陆山民心下有些不忍,安慰的说道:“周姐,我替左丘向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周芊芊越说越激动。“我等了他三年,你们知道我等得有多苦吗”? 陆山民有些愧疚,要说罪魁祸首非他莫属。“要怪就怪我吧,左丘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什么苦衷让他不辞而别,什么苦衷让他隐姓埋名,什么苦衷让他三年都不联系我”。 曾雅倩很能理解周芊芊此刻的心情,如果陆山民不辞而别,三年时间毫无消息,她也会崩溃,想当初陆山民去金三角,只是半年时间联系不上,那段时间的日子简直是暗无天日。 “芊芊, 你先别激动”。 周芊芊甩开曾雅倩的手,“事情没落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说得轻松”。 陆山民歉意的看着周芊芊泫然欲泣的眼睛,定了定心神,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陆山民”!周芊芊近乎竭嘶底里的抓住陆山民的肩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芊芊泪流满面,“你到底让他去干什么,他那么的信任你,你不觉得你这样对他太残忍了吗”? “对不起”!陆山民再次低头道歉。 周芊芊放开陆山民肩膀,捂着脸低声哭泣。 陆山民和曾雅倩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歉意,想想两人这几天的甜蜜,再想想周芊芊没日没夜不知终点的守候,的确太残忍。 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周芊芊抬手擦了把眼泪,抬脚朝小区门口走去,“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哪怕把地球翻个个儿,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周姐”!陆山民转身叫住了她。 “我理解你的痛苦,也知道左丘为了我付出了太多,这都是我欠你们的”。 说着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是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如果他和我之间的事情暴露,会有生命危险”。 周芊芊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良久之后,回头望了陆山民一眼,她的眼神充满了纠结和痛苦。 “他是你的人,你要对他负责”。说完捂着嘴飞跑了出去。 望着周芊芊的背影,陆山民喃喃道:“放心吧,哪怕我死,也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曾雅倩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把头靠在陆山民肩膀上,“山民,答应我,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丢下我”。 陆山民伸手将曾雅倩揽入怀里,“嗯”。 “也不许打着为了我好的幌子扔下我”。 “嗯”。 “山里人不说谎”? “山里人不说谎”。 曾雅倩抬头亲了一口陆山民的脸颊,脸上略带羞涩。 “不上去坐坐”? 陆山民摸了摸脸颊,“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叔叔阿 姨休息了”。 曾雅倩敲了陆山民额头一下,“还是这么傻”。 陆山民呵呵咧嘴傻笑。 “雅倩,有机会多和小妮子亲近亲近。” 曾雅倩叹了口气,“我这个小姑子好像不太喜欢我,自古姑嫂关系不好相处,看来我也逃不过这铁的定律”。 陆山民笑了笑,“小妮子人其实很好,心底善良大大咧咧,山里人淳朴,你只要对她亲近一点,她会加倍对你好”。 曾雅倩无奈的笑了笑,“等空下来,我找机会去讨好讨好她”。 陆山民拉起曾雅倩的手,“委屈你了”。 ........ ........ 西街口,路灯下,女孩儿双手环胸靠在灯柱上。路灯吸引来很多蛾子和蚊虫,但奇怪的是没有一只能靠近女孩儿身前,她的周身半米处,像是有着一层无形的罩子,任由飞虫用尽力气往里冲也冲不进去。 两个喝得有些微醉的年轻男子路过,见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孩儿孤身一人,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兄弟,我是不是喝醉了,我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仙女”。 另一人掐了掐脸蛋,嘶的一声,“没错,看她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当然,必须要安慰”。 两人激动兴奋走上前,“美女,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外边很危险,跟哥走,哥保护你”。 女孩儿眼睛明亮,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微笑。 “她对我笑了”,其中一人激动异常,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陆山民刚走过街角,就听到一阵阵杀猪般的尖叫声。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看见陆山民走了过来,小妮子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那笑容是那么的纯洁和干净。两个躺在地上的人瞥见那抹笑容,恍若梦中。 陆山民走上前去,看了眼两个四肢被拧成麻花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心情不好”? 小妮子挽着陆山民的胳膊,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头,“真是个傻丫头”。 第829章 董事会 老神棍的神仙风采并没有能维持多久,坐在栏杆上享受的扣着脚丫。 “你父亲有着外家拳顶级天赋,你母亲的内家天赋也是万中无一,你的运气不错,遗传了很大部分他们的天赋。所以当初我和老黄才突发奇想,另辟蹊径让你走上一条不一样的内外兼修之路”。 “太极游练气,滋养经脉凝聚内气。‘擀面下饺子’,强健筋骨,锻炼体魄,再辅以老黄的那些中草药,强行把本该储存在丹田的内气逼入四肢百骸”。 “内气冲撞,夸张经脉,疼得你牙齿打颤浑身发抖,那么小的年纪竟然能忍得住,我看着都疼”。 陆山民淡淡道:“你们合伙骗我,说唯有‘擀面下饺子’、练习你那套广播体操才能活命,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了活下去只能咬牙硬挺着”。 说着望向道一,“话说二十多年前,你们已经打算把我藏在山里一辈子,又何必从小开始培养我”。 道一舔了舔手指,“这还不是得怪黄老头儿,说什么不出山也得强健体魄。整天拿着白蜡棍抽你。强健体魄哪有这么打人的,那个时候你的筋脉已经受到了伤害,为了治疗你的内伤,所以我才教你太极游。当然我也有私心,想验证一下我构思的内外兼修的想法”。 “至于陆老头儿,虽说打定主意不让你出山,但读书人想得多,做什么事都喜欢留条后路,未雨绸缪所以他也就默认了”。 “老神棍,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当初你们没培养我,我现在会是什么样”? 道一继续揉着脚丫,“从小的擀面下饺子锻炼的不仅仅是你的体魄,还有心智,再加上陆老头儿教你读书给你讲道理,其实你早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如果不培养你,你或许来到东海也翻不起浪,说不定现在还在烧烤店烤烧烤,一个烧烤小子,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也就没有后面的事。说来都怪老黄,搭上了他自己的命不要紧,还把这么多人拉上了贼船”。 陆山民怔怔的望着夜空,淡淡道:“我不后悔,至少我经历过,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也正是因为有这些磨砺,才让我收获了那么多弥久历新的真挚感情”。 “那倒也是,历经风雨大浪淘沙,才能感受到人生最珍贵的东西”。 “老神棍,你说我能走到最后吗,能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吗”? 老神棍嗅了嗅手指,“天知道,不过你有着读书人的狡诈,也有着武夫的狠劲儿,比你爸强。你爸当年要是懂得谦逊低调一点,说不定结局又不一样”。 “呵呵,你是在夸我吗”? “夸你个屁,在贫道眼里人光溜溜的来,光条条的去,人生百态没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过得潇洒”。 “潇洒”?陆山民重复一声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好像跟我没什么缘”。 道一瘪了瘪嘴,“知道你和小妮子的差距在哪里吗,就在这里。什么都担心,什么都考虑,人生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 “爱咋咋地,贫道这辈子是逃不出你们陆家的手掌心了,只要别伤害到小妮子就行了”。 陆山民笑了笑,“听风叔说,当年是有人提前通知他,他才能及时赶到救了我”。 “那个时候我和你爷爷已经有了归隐山林的心,大部分时间不在你爸身边,老黄被高昌骗走也不在你爸身边,风浪留在天京镇守。至于是谁通知风浪,我想了几十年也没想到”。 “我妈妈是影子的事情你知道吗”? 道一停顿了一下扣脚丫的动作,“事后猜过,之前估计只有你爸才知道”。 “说实话,我是真心不想你再追查下去,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报了仇又如何”。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又何尝不知继续下去的风险,这已经不仅仅关系到我的生死,还关系到你、小妮子,所有我身边的人”。 “但是,我已经被摆在了棋盘上,想退也来不及了。不管是影子还是其他人,都不会让我轻易退出”。 道一点了点头,“现在想想,或许陆老头儿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才死不要脸的把我和小妮子死死的绑在你身上”。 陆山民笑了笑,“老神棍,谢谢你”。 “别别”,道一赶紧打断,贫道最受不了你们陆家人这一 套,贫道行走江湖不需要人谢,要不是我没有退路,说再多谢谢,贫道也懒得搭理”。 “陆山民,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道一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问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家传的手镯”? 陆山民想了想,“什么手镯”? “就是小妮子手上戴着的那个”。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个镯子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次和爷爷到镇上赶集,爷爷在路边摊花两块钱买的,我当时还很不解爷爷买镯子干嘛”。 道一跺了跺脚,仰天长叹,“陆老头儿啊,你个臭不要脸的,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咱爷孙俩啊”。 陆山民乐得呵呵直笑。 道一吹胡子瞪眼,“笑个屁,来来来,跟贫道过过招”。 说完灰色的影子直奔陆山民而去。 陆山民连连后退,“不许打脸,明天我还要开董事会”。 “嘿嘿,你小子忘了以前追得我满山跑的时候吗,贫道忍了这么多年,现在不报复更待何时”。 ......... ......... 山海大厦,山海集团所有高层齐聚会议室。 阮玉和山猫分别坐在两侧的首位,两边以此坐着胡惟庸、林耀武、陈坤、陈大成、文浩离、白强、孟傲、胡明,还有下定决心跟随陆山民的刘云深。卓君、曾庆文、曾雅倩等作为大股东也坐在其中。另外还有几个最近两年提拔起来的高层坐在末尾。 陆山民全身疼痛,昨晚和老神棍过招,浑身上下挨了百八十掌,还好老神棍难得信守承诺没有打脸,否则还真不好意思走进去。 揉了揉胸口和四肢,陆山民抬脚走了进去,小妮子落后半步紧随其后。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陆山民扫了一眼会议室里的人,目光在末尾的那几个陌生面孔上停留了片刻,坐在了主位上。 二更在晚上十点之前。 第830章 更名 明亮宽敞的会议室里,掌声雷动。 特别是那几个第一次见到陆山民庐山真面目的新晋高层,更是心潮澎湃。关于这位年轻董事长的传奇故事太多,在神秘感的笼罩下,有着神一般的敬仰和期待。 陆山民心情同样激动,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他的朋友兄弟,都是从民生西路一路打拼而来,不少人都是一别两年多现在才相见。特别是阮玉和陆霜,两个青春女孩儿扛起了山海集团的半边天,正是他们的努力和坚持,保证了山海集团还屹立在东海,才给他留下了这个家。 挨个看过去,阮玉、山猫、陆霜、孟傲、陈坤、白强、胡明、陈大成等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阮玉和陆霜更是眼眶微红,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恐怕会哭出来。 这两年多,阮玉作为ceo、陆霜作为cfo,无疑承受着最大的压力,现在陆山民回来了,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松下来。 陆山民挨个朝他们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又看向胡惟庸、林耀武、文浩离等人,他们的眼中同样热烈,不过控制得更好。 刘云深脸上笑容灿烂,这趟东海之行,让他看到了很多新的东西,如果说刘家的红塔集团是一艘驶向夕阳的老船,那么山海集团这艘新船正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迎着初升的太阳前行他喜欢和这样的一群人共事。 曾庆文向陆山民投去赞赏的目光,这个曾经他连看也不会看一眼,让他觉得丢脸跌份的年轻人,现在因有这个女婿而感到自豪。 曾雅倩美目流光,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曾几何时,她就畅想着陆山民有一天能走上高位,带着无限的光环和她走到一起,她没有看错,他真的做到了。 两年多的艰难历程,特别是价格战这一年,在场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如今山海集团名声大噪,可以预见接下来将有一波扶摇直上的上升期。 在场的人中,除了卓君脸带阴郁之外,所有人都洋溢着激动之情。 掌声渐渐停止,所有人严肃的坐得笔直,将目光投向了陆山民,等着他发言。 陆山民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想好的冠冕堂皇的台词忘得干干净净。 深吸一口气之后,淡淡道:“本来昨晚想好了不少冠冕堂皇的台词,比如感谢你们,比如辛苦你们了。但我突然觉得这些话说出来有些假,尽管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们,但真说出来还是有些别扭。所以我还是随便说两句吧”。 陆山民的一番话打散了会议室里严肃的氛围,不少人都下意识轻松了下来。 “不知不觉我就坐在了这个位置,不知不觉山海集团已经成为东海家喻户晓的大企业,现在想想,以前真不敢想象,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之前也很难想象”。 “几年前有朋友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没有梦想,问我的目标是什么,我说我没有目标。” 说着看向那几个从别处挖来的高管,含 笑道:“是不是和你们的想象不太一样”。 一个长相清秀,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神情激动的说道:“确实不太一样,我之前以为董事长一定是为高高在上,霸气侧漏的人,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如此的随和可亲”。 陆山民笑了笑,“我知道你,你叫宋阳,清华博士毕业,你的导师是中科院院士,之前你在东海建筑设计研究院就职,是建筑设计行业很有名气设计师,现在是鹏程开发的总设计师。欢迎你的加入山海集团”。 宋阳推了推眼镜,不无激动的说道:“我喜欢山海集团的工作氛围,大家一条心,敢拼敢打,不畏艰难险阻,这正是我所追求的理念”。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个上位高大一些的中年男子。 “你叫晏平,哈佛商学院毕业,在不少知名企业担任过高层管理,现在是山海集团行政人事总监。感谢你相信我们”。 晏平坐得笔直,并没有说出什么忠心的誓言,“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山海集团做出贡献”。 陆山民感叹道:“何为梦想,顾径苍翠,做梦又何曾想到;何为目标,蓦然回首,已成为别人眼中的目标。我陆山民只是个普通人,从来没有过什么远大理想和目标”。 陆山民停顿了片刻,看了看在座的人,不少人眉头微皱。 “或许你们认为作为董事长不该说这种负能量的话,其实我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说这种话。但是为了让你们更了解我,我必须得实话实说”。 又停顿了片刻,陆山民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但是,没有远大理想和目标,不等于就是得过且过随波逐流。山海集团这艘大船已经驶入大海,我们满载货物,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个海盗,那些个列强,免不了眼睛放光盯着我们”。 “没有远大理想和目标,不等于就要任人宰割。苦难中成长,风雨中前行,之前的价格战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不害怕任何人的打压,哪怕对方是山一样的庞然大物”。 “说道企业管理,文化建设,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比我擅长。我对企业文化的理解很简单,就是精神两个字”。 “理想和目标可以没有,但精神不能没有”。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 “什么精神?回顾山海集团的发展,最根本的精神就是不折不挠迎难而上,对方只要拿拳头打过来,我们就得把拳头打回去。不管打不打得过,打了再说。即便打不过,但我们的精神经过苦难的洗礼,下一次会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不打就躲避,或许暂时能躲避伤痛,但丢了精神,也就丢了勇气,以后就再难提起拳头”。 “我的理想不够远大,目标也没多高尚。以前只想着有个住的地方,不至于流落街头,只想着有口饭吃,不至于饿肚子。后来想身边的人过好点,以后想大家过得好点”。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在座的人,神情各异。他的这些话阮玉、山猫他们很 能理解,其他人未必能真的体会,但正如他所说,这是他真实的想法,真实的自己。 “若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唐飞曾经说过,天下太平是打出来的,幸福安稳是打出来的,要活下去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还有更艰苦的战争”。 陆山民神情严肃,语气森然。“我们不能再被动等着敌人来打我们,我们要旗帜鲜明的亮出战旗”。 胡惟庸看了一眼在座的人,阮玉、山猫、陈坤等人神色激动,不禁眉头微皱。与林耀武和文浩离对视了一眼,三人脸色都不太好。陆山民的这番话已经定下了基调,下面的议题若是再反对,难免被看成有违山海集团的精神。他相信陆山民说的是真心话,但这番真心话恐怕也是早有所准备。 陆山民扫了一圈各自的神情,淡淡道:“现在正式开始吧”。 阮玉翻开笔记本,说道:“第一个议题,集团准备在江州成立分公司,主营房地产和外贸,同意的请举手”。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举起了手,陆山民在江州打下了赫赫威名,又有新洲商会和晨光咨询打下基础,再加上山西商会的支持,江州完全具备深度开发的条件。 阮玉数了数举手的人,:“全票通过,接下来商议具体的人事安排,大家有什么好的人选”? “我去”!阮玉的话音刚落,胡明自告奋勇的说道。 胡惟庸皱了皱眉,说道:“胡明年纪太轻,还不能独当一面”。 陆山民笑着对胡惟庸说道:“胡总,我当年出来混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年轻并不一定是劣势”。 胡明感激的看向陆山民,“我虽然年轻,但这几年跟着董事长也学到不少东西,我一定不负董事会的重托”。 胡惟庸淡淡的看了眼胡明,他知道儿子的心思,小五的死与海家脱不了干系,但是又不能找海家报仇,他不想留在东海。但是去江州无异于是封疆大吏,他们父子俩一个在总部高层,一个去江州当封疆大吏,难免会让人心里不爽,更何况胡明确实太年轻了,资历也还不够。 “胡明,在座的资历比你高的多的是,还轮不到你说话”。 陆山民说道:“没关系,胡总要是不放心胡明,我们可以在派一个人过去”。 陆山民的话音刚落,陈大成说道:“我去吧,有什么事情也多一个商量的人”。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在座的人,半晌之后说道:“既然没有人提出意义,那这次江州的人选就以陈大成为主,胡明为辅。没有人提出异议的话就举手表决吧”。 阮玉数了数,说道:“全票通过”。 说完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绷紧了脸,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议题才是这次会议的重头戏。 “下一个议题,拟山海集团更名为晨龙集团”。 第831 投票吧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听见邻座的呼吸声,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陆山民也不着急,静静的看着大家。 “我反对”!良久之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陆山民看向说话的人,笑道:“你是李明哲,天京大学企业管理毕业,去年刚毕业,主攻品牌战略”。 李明哲说道:“董事长,山海集团这块牌子已经深入人心,单是这个名字就能值十几个亿,我认为不该轻易更换名字”。 陆山民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要是熟悉他的人就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李明哲并不熟悉。 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现在不但不该改名字,反而应该大力宣传山海集团这块牌子”。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知道山海集团是怎么建立的吗”? 李明哲愣了愣,“我正在了解的过程中”。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名字吗”? “我,不知道”。李明哲有些尴尬。 陆山民冷哼一声,“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应该先多做做功课,这里这么多元老都没说话,还轮不到你发言”。 李明哲尴尬的愣在当场,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这个刚才看起来还随和可亲的董事长,转眼间就变了脸。 陆山民敲了敲桌子,“你可以出去了”。 李明哲满脸涨得通红,本想在董事长面前展示一番才华,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收拾起东西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胡惟庸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再一次发现陆山民变了,这个曾经的山野村民,此刻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上位者气息,不怒自威。他很庆幸陆山民的成长,但同时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一家大集团公司如果所有的决策权都掌握在一人手里,一旦决策者做出错误判断,对整个集团就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陆山民淡淡道:“天京大学是个出人才的地方,那里的读书人书读得很好,但书读得好不见得就用得好,没有调查研究就侃侃而谈,心里只想着出风头,这种读死书的人暂时不适合进入董事会”。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在座的大多数也知道我的身世,不知道的,我现在可以和大家讲讲”。 “我爸叫陆晨龙,这个名字有些人可能没听过,不过这个名字在二十多年前在江州、在东海乃至在天京都是响当当的名字。他当年建立了晨龙集团,被江州的薛家和纳兰家联手瓜分殆尽。这件事情本来在二十多年前就结束了,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应该早就有所猜测,我为什么要到江州打掉薛家,纳兰家为什么要到东海对付山海集团,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在座的人神色各异,阮玉、山猫、曾庆文、曾雅倩、卓君是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些端倪,但听陆山民直接说出来,还是感到震撼。 “我刚才说过,以前我们都 是被动挨打,不管我们换不换名字,敌人都回来。与其继续被动挨打,还不如现在就亮出战旗”。 “什么是战旗?晨龙集团这四个字就是战旗,我们要让敌人看看我们的决心,我们要向他们宣战”。 陆山民看了看在座的人,“大家还有什么异议,没有的话举手表决”。 一只只手开始举起来,胡惟庸看了眼举起手的林耀武和文浩离,叹了口气也把手举了起来。 阮玉在会议纪要上记下全票通过四个字,说道:“下一个议题,终止与海家的合作,所有与海家在建的合作项目全部暂停”。 卓君冷哼一声,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气,他早已从海东青和盛天那里得到了消息,今天要不是海天集团作为山海集团的大股东受到邀请,他压根儿就不会来这里找羞辱。 胡惟庸正准备说话,林耀武的声音响起。 “我不赞成”。 陆山民面带微笑,他其实有些担心自己太强势导致所有人不敢发言,林耀武能第一个反对,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林耀武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来山海集团这几年,深深感受到了集团的人情味,这种人情味让我感到温暖,也让我充满了战斗力。我知道董事长一视同仁,不论高低贵贱身份如何,都当作朋友兄弟。我理解这份情谊,所以我并不认为小五的死不重要,但是,海家之于小五是仇,但海家之于山海集团也有恩,如此草率的与海家决裂,虽对得起小五,却对不起海家,也对不起山海集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这几年吃的苦”。 胡惟庸接着说道:“我们和海天集团的利益捆绑已经很深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硬要拆分,两家都会有很大的损失”。 见两人发言,文浩离也硬气脖子说道:“纳兰家为首的北方财团差不多都离开了东海,百汇新区开发这块肥肉大部分掌握在了我们手中,现在东海的形势对我们大好,正是我们联合各方势力齐头并进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宜内斗”。 胡明眼睛瞪得血红,说道:“那小五的死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 胡惟庸狠狠的瞪了胡明一眼,“你给我闭嘴,集团利益岂是儿戏”。 孟傲皱了皱眉,小五和他是当初一起进入民生西路的人,那种从微末时候建立起的感情比以后任何时候再认识的人都要深。 “胡总,集团利益归根结底也是大家的利益,是人的利益。小五用生命为集团作出了贡献,不管贡献大小,但毕竟是为集团而死”。 白强和小五的感情更深,当初第一次去直港大道摸底,就是和胡明、小五还有周同一起。小五的死,他的难过程度并不见得比胡明轻多少。 “我们没有让海家交出凶手已经算是顾忌恩情了,难道还要我们继续和仇人合作。胡总你们在加入山海集团之前就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我们不一样,我们就是泥腿子,你们可以看在钱的面子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做不到”。 胡惟庸冷哼一声,“白总,亏你现 在是阳诚娱乐的总经理,当了一年多的总经理,你难道还不明白经商和混江湖是两码事”。 白强冷冷道:“不管是混江湖的,还是经商的,都是人,是人就应该讲感情,讲良心”。 “好一个讲良心”!一直没说话的卓君勃然大怒。 手指着陆山民质问道:“姓陆的,海家对你怎么样,东青对你怎么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白强猛的一拍桌子,“姓卓的,说话放尊重点”! 陆山民淡淡道:“白强,怎么跟卓爷说话的,该放尊重的是你”。 白强哼了一声,低头不语。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寂之中,跟着陆山民从民生西路出来的人几乎都赞成,即便心里不赞成,也没有谁会真的质疑陆山民的决策。 提出反对意见的都是后来加入集团,包括宋阳和晏平,虽然没说话,但从神情上也能看出他们的立场。他们有着更高的学历和商业能力,有着更广阔的视野。集团以后的发展,他们的作用会越来越凸显,以后得话语权也会越来越大。 陆山民不想一言堂打击他们,但也不想让他们彻底控制话语权。 陆山民双手环胸,渐渐闭上了眼睛。 阮玉眉头微皱,尽管她和海东青有间隙,但是她心里并不赞成和海家决裂。 但她已经习惯性遵从陆山民的决定,她相信陆山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与海家决裂短期内确实损失很大,长期来看,却能更加壮大集团的声威。大家想想看,我们连东海谈之色变的海家都敢踢出去,还有什么不敢。从此东海人谈之色变的又多了我们一个”。 胡惟庸脸色耷拉了下来,这几年的接触,他知道阮玉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也有独到的商业眼光,在他原本的设想中,阮玉会保持中立,现在连她也明确变态,再挣扎下去已是没多大意义了。 山猫一直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一双小眼在陆山民身上停留了片刻,淡淡道:“公私有别,小五的仇是私事,与海家的合作是公事,私下里找海东青打生打死都可以,但是公事上完全是另一码事,如果公私拎不清的话,一旦今天开了先河,以后就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怎么办”。 山猫的发言让所有人都很意外,倒不是说他说的话有多么高深,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陆山民的死忠,最畏惧的就是陆山民,没人想到他敢发声反对。 就连阮玉也感到有些震惊。 胡惟庸稍稍震惊之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苟总说得有道理,小五的死和盛天有关,与海天集团并没有多大关系,我们可以找盛天报仇,但不能因此不顾集团的利益撕毁和海天集团的商业合作”。 陆山民缓缓睁开眼睛,“讨论得差不多了就投票吧”。 第832章 看走眼了 胡惟庸瞪大眼睛看着在座的人,这一次表决不仅仅关系到是否和海家决裂,还有着更深远的影响。如果这次表决顺利通过,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山海集团将彻底成为陆山民一言堂,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同样紧张的还有林耀武、宋阳和晏平,他们不但是学院派的企业管理人才,同时还有这丰富的大公司运营经验,更加清楚大集团公司集体决策的重要性,这是一个开始,这个先河开不好,以后想再要改革难如登天。 陆山民第一个举起了手,紧接着孟傲、白强、胡明也信心满满的举起了手。 接下来陆霜也缓缓举起了手,“我虽然不赞成,但我知道如果唐飞在的话,他一定会赞成,这一票算是我帮他投的”。 陆霜的话激起了孟傲、白强、胡明等人的激动,胡明狠狠的说道:“对,要是飞哥在话,绝不允许我们与仇人合作”。 陈大成看了眼胡明,想到江州之行还需要与胡明精诚合作,犹豫了片刻,也举起手来。 “我是飞哥带出来的,飞哥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他投了,我必须跟着投”。 胡惟庸眉头皱成了一团,对于儿子,他很高兴看到他成长,他从陆山民那里学到了情义,学到了拼搏,但同时也学到了倔强,尽管之前已经对他做了大量工作,丝毫不起效果。 余光看了眼林耀武,林耀武的神色也很紧张,甚至额头上都出了细汗,这个从来都是明哲保身的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顺着目光看向文浩离,他眼观鼻鼻观心,脸上看不出表情,不知道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再看向宋阳和晏平,两人右手握得紧紧半抬在空中,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阮玉,他们俩都是阮玉引进的人才,只要阮玉举手,两人会毫不犹豫举起手。 胡惟庸转头紧紧的盯着阮玉,她和陆山民情同兄妹,她会违背陆山民的意思吗? 此刻看着阮玉的不仅有胡惟庸,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阮玉久久没有唱票,目光无意间接触到山猫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一抹异样的微笑。 阮玉闭眼沉思了片刻,淡淡道:“我弃权”。 胡惟庸眼睛缓缓微闭,松了口气。 同时松了口气的不止是他,也不止是林耀武、文浩离他们,还有陆山民。 不过孟傲、白强和胡明感到脑中嗡嗡一响,震惊得张大嘴巴,他们完全没想到,在陆山民举手的情况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阮玉扫了一圈,“陆总、陆霜总、蒙总、白总、小陈总(陈大成)、小胡总六票赞成,苟总、胡总、大陈总(陈坤)、林总、文总、宋总、晏总七票反对,我弃权。和海家解除商业合作的议题不通过”。 陆山民歉意的朝孟傲、白强、胡明点了点头,三人脸上满是悲愤和无奈。 陆山民淡淡道:“山海集团不是我陆山民一个人的,是在座的每一位的,我很高兴大家能大胆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说着深吸一口气,“董事会依法行使决策权,以后山海集团继续与海家进行商业上的合作,但私下,我不会与海家人打任何交道”。 胡明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捏出了水,但他知道,山民哥已经尽力了。 卓君眯着眼看向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暗叹真是一场好戏,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再也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待陆山民,曾经的那个山野村民,一去不复返了。 会议结束后,陆山民亲自送卓君走出山海大厦。 “卓爷,多有得罪,还请别放在心上”。 卓君呵呵一笑,“这场戏还真是惊心动魄,一开始连我都瞒不过去了,既安慰了民生西路一党,也安慰了学院派一党,还定下了群策群力的规矩,一箭三雕,实在是高。你早就成竹在胸了吧”。 陆山民指了指后背,“卓爷,这不是在演戏,你摸摸我的后背,现在还有汗。既然是定下群策群力的规矩,确保董事会有效行使决策权,我就不能提前和任何人沟通。否则只是演一场戏岂不是捏着鼻子骗眼睛,自己骗自己吗”。 说着叹了口气,“还好山猫看穿了我的心思,否则真要对不住你了”。 卓君睁大眼睛看着陆山民,“你放得下手上的权 力”? “海东青不也是彻底下放权力给你吗,我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是我该做的事,至于那些我并不擅长的,我又何必去瞎指挥”。 说着顿了顿,“更何况,我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 卓君点了点头,眉头微皱,“你真打算和东青彻底决裂”? 陆山民笑了笑,“我在董事会上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话,能不算数吗”。 “这又是何必呢,那个小保安的死,东青丝毫不知情”。 陆山民叹了口气,“总得给老兄弟们个交代吧,不能让他们寒心啊。这场董事会较量,从此以后学院派将逐渐占据上风,民生西路出来的兄弟气势开始衰落,这个时候最需要我的安慰,而且他们说得没错,如果唐飞还在,绝不允许继续与海家合作”。 卓君点了点头,“和你一起从民生西路出来的人江湖气息太重,这是个必然的过程”。 陆山民眉头紧锁:“也是个痛苦的过程”。 “所以你早就想好让陈大成和胡明去江州当封疆大吏,也算是对他们的补偿”。 “算是吧,小五的仇报不了,呆在东海心里有疙瘩,去江州或许会好一些”。 卓君笑了笑,“你也不用太自责,阮玉和山猫虽然没和他们站在一起,但也是民生西路出来的人,山海集团的大权始终还是掌握在民生西路一派手里,他们不会太寒心的”。 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笑道:“家大了,总会有磕磕碰碰,卓爷,我真佩服你能替海家管好那么多人”。 卓君哈哈一笑,“理顺了就好了,你做得比我好”。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若有所指的笑道:“卓爷,你觉得阮玉怎么样”? 卓君面色有些尴尬,他知道陆山民是故意在洗刷他,想当初正是他出面阻止了海东来和阮玉在一起。 苦笑道:“她能在那样紧张的气氛下猜中的你的心思,又选择弃权而不是反对,拥护了你的权威,单从今天董事会的表现,她就是个绝顶的人才。当年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 第833章 万分之一也不行 曾庆文拍了拍陆山民结实的肩膀,笑得满脸灿烂,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他这个老丈人也同样越看越满意。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山民,你长大了”。 “曾叔叔,这两年让你费心了”。 曾庆文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 曾雅倩站在一旁,也是满心欢喜,故意说得:“不知道是谁,当初死活都不同意”。 曾庆文哈哈一笑,没有丝毫感到尴尬,“你还是喜欢揭爸爸的短”。 “这么多年习惯了,恐怕很难改过来”。 “没关系不用改,以前揭我短气得我死去活来,现在我高兴”。 陆山民露出会心的微笑,曾几何时这父女俩水火不相容,谁能想到有今日这番光景。 “曾叔叔,文阿姨还好吧”? 曾庆文拉着陆山民的手,“很好,空了来家里坐坐,你文阿姨时常念叨你”。 “好,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一定去看望”。 曾庆文再次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放手干,曾家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当陆山民准备开口说谢谢的时候,曾庆文抢先说道:“不许说谢谢”。 送走了曾庆文和曾雅倩,陆山民返身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阮玉和山猫正坐在会客沙发上,见陆山民走了进来,阮玉近乎小跑着跑到陆山民身前,一声“山民哥”,眼眶微红。 陆山民轻轻抱了抱阮玉,“辛苦你了”。 没有了外人在,绷紧了三年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阮玉又回到了从前那个阮妹妹的样子,又笑又哭又摇头,“不辛苦,你回来就好”。 陆山民伸手擦了擦阮玉的泪水,“都哭鼻子了,还说不辛苦”。 山猫在一旁眯着眼傻笑,“这三年,我还是第一次见阮姐哭”。 阮玉撇了山猫一眼,收起了眼泪,“我是高兴”。 “这么大的担子压在一个女孩儿身上,怎么会不辛苦,硬抗了两年多心里该憋了多少委屈和压抑”。 阮玉脸上挂着泪,却是笑容灿烂。“山民哥,我们是一家人”。 山猫在一旁迎合的微笑,舔着脸说道:“对,山民哥,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陆山民转头,含笑看着山猫,吓得山猫赶紧低下了头。“今天表现不错,心思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山猫仰起头,眼中光芒闪烁,激动的说道:“都是山民哥教得好”。 “你不怪我那天骂你”? 山猫头要得像波浪鼓一样,“如果是别人骂我,我一定会生气,但我知道山民哥是为了我好”。 三人坐下,闲聊寒暄了一阵。 阮玉有些后怕的说道:“今天董事会上,还好山猫及时给我递眼色,否则险些酿成大错,山民哥,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提前和我通下气,现在想想都后怕”。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我也后怕,但是我既然决定了让董事会行使决策权,商业上的事情我就不能提前和你们沟通,否则我这个董事长带头拉帮结派破坏规矩,董事会就形同虚设了”。 山猫愣了一下,张大嘴巴说道:“山民哥,你打算彻底放权”? “不可以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很多发展得不错的大公司败就败在一言堂,一旦一把手出了问题犯了错,公司就后继无力无法正常运行,我只有放了权,即便有一天我不在了,二把手、三把手依然能撑起集团不倒”。 “山民哥”?阮玉紧张的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在了”。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别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你应该知道,纳兰家还盯着我不放,影子也盯上了我,我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公集团的经营上了,晨龙集团的发展,更多的还得靠你们,靠今天董事会上的每一个人”。 阮玉咬着牙点了点头,“放心吧,山民哥,不管怎样的风吹雨打,我都替你看好这个家”。 陆山民苦笑道:“别人当哥哥都是宠着妹妹,你给我当妹妹却要替哥哥扛起这么大的家业,我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啊”。 阮玉没有说话,只是笑而不语,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她的内心里面早已把陆山民当成了亲哥,甚至比亲哥还亲。 “山民哥,宋阳和晏平 你是否满意”? 陆山民点了点头:“很不错,集团的发展需要这样的人才”。 说着又皱了皱眉,“他俩干净不干净”? 山猫说道:“这样的高层人才引进我们不敢大意,他们所有的过往都查过,经历很清楚,中间连贯没有间断,不可能是影子的人。不过中低层人员太多,难保有人混入”。 陆山民点了点头,“暗地里梳理一遍,不要打草惊蛇”。 说着对阮玉说道:“阮妹妹,你先出去,我和山猫有些事情要聊”。 “山民哥”?阮玉秀眉紧蹙,她知道他们商量的事恐怕又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 陆山民朝她微微笑道:“阮妹妹,公司管理和商业上的事你挑大头,其它事情,我不希望你参与,这不仅仅是保护你,也是保护整个集团”。 阮玉理解陆山民的关心和顾虑,没有再坚持,走出了办公室。 阮玉出去后,陆山民神色凛然,“怎么样”? 山猫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没找到”。 陆山民脸色变得有些不好。按照时间估算,纳兰家派到东海调查左丘的人应该到了,左丘在民生西路呆过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们查到,这不仅仅关系到以后的布局,更关系到左丘的安全。 山猫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淡淡道:“这不怪你,东海那么大,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那么容易找到”。 山猫松了口气,说道:“山民哥,左先生一直隐匿得很好,知道的人很少,就连集团高层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纳兰家不太可能查到”。 陆山民心里默默盘算,左丘以前一直宅在屋子里,连房东都不知他,知道他的也就张丽,曾雅倩,周芊芊,另外就是山猫、阮玉、海东青、老神棍他们。纳兰家查出左丘在民生西路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但是,他心里还是不踏实。“不太可能并不等于不可能,我不允许有丝毫差错,哪怕是万分之一也不行”。 二更在十二点左右,等不及的朋友可以明早看。 第834章 大舅哥 山猫沉思了一会儿,“山民哥,要不我再加派些人手,在左先生到民生西路之前呆过的地方守着,纳兰家的人到东海调查,必然会去左先生曾经呆过的地方,守株待兔说不定能摸到些线索”。 陆山民静静的沉思了半晌,山猫不是习武之人,无法理解真正高手的感知能力有多恐怖,但是他明白,特别是最近在老神棍的调教下,对内气的掌控能力突飞猛进,感知能力再次上了一层楼。 “不必了,如果对方来的是高手,反倒容易让人家顺藤摸瓜,弄巧成拙”。 山猫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办法不太好,左丘现在是纳兰家未来继承人的首席智囊,纳兰家必定会非常重视,来东海调查的人不会是个小角色。 陆山民淡淡道:“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你让秦风把孟浩然给我找出来,我有预感,他一定在东海”。 山猫嘴角露出一丝阴鸷的笑容,“他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陆山民皱了皱眉,“我并不是想要他的命,他跟在纳兰子缨身边那么久,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扒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嘿嘿,我知道”。 正说话间,茶几上的手机声音响起,一个陌生号码映入了眼帘。 陆山民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久久没人说话,只听到偶尔传来的杂乱车声和人声。 良久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略带激动的男声。 “大舅哥”! 陆山民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猛然间破口大骂。 “谁是你大舅哥,你他娘的是哪个傻x,少跟老子攀亲戚”。说话挂了电话,将手机拍在了桌子上。 山猫吓得下意识往一旁挪了挪,他很少见到陆山民发这么大脾气,哪怕是那天指着他鼻破口大骂也没有这么生气。 “山民哥,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生气”? 陆山民冷哼一声,“是个懦夫、王八蛋、没种的软蛋货”。 电话声音再次响起,陆山民面带冷意静静的看着手机,直到手机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接通。 “大舅哥,是我,东来啊”。 “不认识”!啪,陆山民再次挂断了电话。 过了几秒钟,手机再次响起,陆山民怒气冲冲的接通电话,“你他娘的有完没完”。 “大舅哥,海东来啊,你不记得了吗”。 陆山民挂断电话,直接关了机。 海东来躲在山海集团楼下不远处一颗大树底下,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叹了口气,耷拉下了头。 米国的学业已经结束,但是姐姐依然不让他回来,这次还是悄悄的逃回了东海。回到东海才知道曾经那个烧烤店里傻头傻脑的小伙计摇身一变成了山海集团董事长。 四年了,本没抱多大希望这辈子能再见到阮玉,当得知她还在东海,还当上了山海集团ceo的时候,埋藏了四年的思念像洪水一样决堤爆发,一口气发疯似的跑到了山海集团楼下。 日思夜想的她就在楼上,但是他没有勇气去找她。当年虽然是阮玉主动离开,但他屈服于姐姐,不但没有去找她,反而狼狈逃窜到米国,这一逃就是四年。作为男人,他在无数个夜 晚里谴责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他想先见见陆山民,这个大舅哥一向好说话,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好说话的大舅哥变得不好说话了。 山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大概猜到了些,能叫陆山民大舅哥的,除了曾经伤害阮玉的那个人,还能有谁。 山猫试探着问道:“山民哥,要不要告诉阮姐”? “不用”!陆山民气犹未消,“四年了,这家伙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副猥琐样,他配不上阮玉”。 说着走到落地窗前,看见那个猥琐的男人正躲在一颗大树后面来回踱步,不禁更加生气。 “没用的懦夫”。 山猫跟在身后,怅然道:“有海东青那样一个姐姐,想不成为懦夫都难”。 陆山民皱了皱眉,海东青那袭黑色风衣从脑海里飘过,想到曾经被她三番五次从武力和言语上揉腻,突然有些理解海东来,连他都硬不过海东青,更何况是这个从小生活在淫威之下富家公子。 不过虽然理解,并不等于就原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活该”。 海东来仰头看着山海大厦,心乱如麻。下意识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了半天才发现烟拿反了,从新倒回来放进嘴里,烧得火红的烟头烫得他龇牙咧嘴。 抬脚狠狠的踩了一脚,重新掏出一根烟,深吸一口,吸得过猛,呛得眼泪鼻涕一把流。 远远的,他看见了陆山民的身影,心下大喜,扔了烟头迎了上去。 两人越来越近,海东来激动的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大舅哥”! “啊”! 一颗人形炮弹向后飞了出去,落在了大楼一侧的草坪上,连续滚出去好几米才停了下来。 幸好他从小跟着盛天练习松溪太极,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练出了内气,有一定的身体底子,也幸好陆山民没有真的下死手,这一脚力气虽大,但并没有伤及他的肺腑。 海东来跌跌撞撞爬起来,哭丧着脸喊道:“大舅哥,是我啊,海东来啊”。 陆山民缓步迈近,眼珠子上下翻动,仔细打量着海东来。 海东来捂着肚子勉强挤出笑容,“想起来了吗,海东来,海天集团的大少爷,大名鼎鼎海东青的弟弟”。 “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海东来整理了一番发型,“大舅哥,你变帅了”。 陆山民斜眼俯视,“你再叫一声试试”! 海东来咧嘴讪笑,“大舅....啊”! 人形炮弹再次飞出五六米。 海东来捂着肚子满脸痛苦,趴在地上仰头看着陆山民。 “大......啊!”,一只鞋底重重的踩在他的脸上。 “踩不了海东青,还踩不了你”。 “为什么、、”?海东来泫然欲泣。 “不为什么,就是想打你”。 “大,额,陆山民,打你也打够了,能听我说两句吗”? 陆山民拿鞋底在海东来脸上擦了擦,冷冷道:“不能”! 虽然嘴上说不能,但陆山民并没有立刻走开。 海东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抛开其他关系不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不算”! “求求你帮帮我”。 “我帮不了你”。 海东来默然不语,深深的低下了头,抬起投来,脸上竟挂起了两行泪珠。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知道海东来是真心喜欢阮玉,只是迫于海东青的淫威无法反抗,看着他脸上的泪珠,既是反感,也有些动容。 “哭哭啼啼,算什么男人”! 海东来百感交集,“大、陆山民,你能帮我向阮妹妹说说好话吗”? “你想和她复合”? 海东来像小鸡啄米般使劲儿点头。 “滚”!说着又是一脚将海东来踹了出去,惨叫声在空中划出一条悠远的声线。 这一次陆山民没有停下,直接抬脚朝远处走出。 海东来这次挣扎了好几次才爬起来,当他跌跌撞撞去追陆山民的时候,一个笑容干净的女孩儿挡在了他的面前。 海东来没时间欣赏女孩儿娇美的容貌,着急的说道:“请让、、啊”!开字还没说出来,整个人再次飞了出去。 海东来欲哭无泪,趴在地上双手猛捶草坪,“为什么、”。 小妮子蹦蹦跳跳的走到海东来身前,抬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笑嘻嘻的说道:“踩不了海东青,还踩不了你”。 说完欢快的离去,留下咯咯的笑声在草坪上回荡。 “山民哥,那个窝囊废就是阮姐姐的前男友”。 “他叫海东来,海东青的弟弟”。 “我知道,太废了,海东青怎么会有这么废的一个弟弟”。 陆山民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他姐是海东青,他才会这么窝囊”。 小妮子哦了一声,问道:“山民哥,你真打算帮他”?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要帮他”? “嘿嘿,山民哥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你不想帮他的话,刚才为什么和他废话那么多”。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他,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找我,远远不如鼓起勇气自己去找阮妹妹”。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种没用的男人,马嘴村随便拎出一个都比他强,我希望阮姐姐不要理他”。 陆山民笑了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不会鼓励阮妹妹,也不会阻挠她,就让她自己抉择吧”。 小妮子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海东来哪里好,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山民哥最好”。 陆山民开心的呵呵直笑。 “小妮子,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山里打猎吗”? 听到“打猎”两个字,小妮子顿时双眼放光,“当然记得,你、我,还有小黄,我们三个一起进山,小黄负责寻找猎物的踪迹,你负责正面击杀,我就躲起来捡漏,我们三个配合得天衣无缝,每次都能打好多猎物回去。” 陆山民笑了笑,“要不我们再打一次猎,虽然小黄不在身边,我们俩应该可以应付”。 小妮子兴奋得跳起来,转眼又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东海也有猎物”?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有,说不定还是个大家伙”。 第835章 为什么 海东来徘徊在半山腰,家就在前方,但是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了他的脚,让他无法寸进半步。 从小在海东青的阴影下长大,那种发自内心的畏惧深深植入骨髓。 一直在原地打转,边走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被陆山民一阵狠踹,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着轻松的感觉,就像做错了事受到了惩罚,良心上得以安宁一样。 他想着陆山民的话,越想越觉得陆山民说的话有道理。 陆山民确实帮不了他,唯一能帮到他的只有他自己。 要想和阮玉破镜重圆,除了要获得她的原谅之外,还要翻过海东青这座大山。 所以他一路上不住的给自己打气加油,一再的发誓要反抗,一定要像个男人一样为自己的命运做主。 但是,当他真正走到家门前的时候,却发现再往前迈一步是那么的困难。想到姐姐冰冷的那张脸,浑身颤抖。 别墅里,卓君正慢条斯理的讲着上午山海集团董事会的情况,语气虽然舒缓平静,但所讲的经过还是让盛天内心波澜起伏。 当听到陆山民的提议被董事会否决的时候,盛天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当听到陆山民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私下不会与海家人接触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恼怒。 “忘恩负义的家伙”! 卓君淡淡道:“他也有他的苦衷,民生西路出来的那批人死咬住不放,陆山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盛天叹了口气,“这事儿都怨我,我当初要是拉那个小保安一把,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卓君摇了摇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人又不是你杀的,你也没有义务非要救他。而且你当时要是救了那个小保安,陆山民就没有足够的动力进入直港大道和常赞死磕,也不会这么快成长起来,现在说不定还是个小保安头子都有可能”。 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脸色阴沉,冷冷道:“一个体谅他的苦衷,一个满怀自责,我们海家什么时候变得要看别人脸色行事。人是我杀的又如何,没有他陆山民海家就活不下去了吗”! 卓君和盛天两人对视一眼,海东青历来对他们两个很尊重,像这样对他俩当场发飙的情况还从没出现过。 两人都是看中海东青长大,见证了她的一切经历,岂能不了解她此刻心里的愤怒,或者叫疼痛。 多少年来,她一直将所有的情感禁锢在内心深处,一丝一毫也无法流出,哪怕是面对唯一的弟弟海东来也不苟言笑,从不吐露心声。 她没有朋友,黑色的风衣包裹着她独自前行,直到遇到陆山民,两人同生共死,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经历了那么多相扶相持,虽然嘴上不说,但盛天和卓君能看出她的内心渐渐被打开,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把对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盛天有意无意暗示陆山民,撮合两人的原因,这个世界上能够打开海东青心扉的人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惜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 曾经生死患 难之人,如今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这种打击不可谓不大。 得到之于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之于失望,更近似于绝望。 卓君和盛天均是眉头微皱,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 “晨龙集团!”海东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有了点势力就认为翅膀硬了,不知天高地厚”! 卓君看了盛天一眼,后者眉头微皱。 “这是摆明车马竖起战旗,勇气固然可嘉,不过确实操之过急了”。 盛天点了点头,“这小子是在找死,就他那点人力财力,跳出来直接挑战一群庞然大物,不知死活”。 说着朝卓君眨了眨眼。 卓君假装没看见,他不反对盛天撮合海东青和陆山民,但心里也有和海东青一样的想法,海家的荣誉和尊严不容玷污,既然陆山民主动抛弃联合,海家也没必要拿热脸贴冷屁股。 盛天咳嗽了一下说道:“海爷虽然不是影子所杀,但只有顺着影子这条线才有可能找到凶手”。说完余光撇了下海东青,见海东青脸色没有变化,又说道:“其实我们与陆山民还是有合作的基础”。 海东青面色铁青,“天叔,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盛天瞪了眼老神在在的卓君,不再说话。 “东来现在在哪里”?海东青声音稍微温柔了些。 “从米国回来之后一直住在天籁酒店,今天去了趟山海集团,不过没有去找阮玉,而是见了...额,他”。 盛天说着顿了顿,“被他打成了一条死狗,现在正徘徊在别墅外边,不敢进来”。 话音刚落,海东来的身影出现了大门口,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姐,我回来了”。 海东青没有说话,大厅里气氛有些尴尬。 卓君起身走了过去,抱了抱海东来,“东来,四年不见,你长大了”。说着拍了拍海东来的肩膀,“好好跟你姐姐说说话”。 说着又向海东青说道:“东青,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弟俩团聚了”。 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盛天对着卓君的背影一阵暗骂,真是只老狐狸。咳嗽一声也起身走到海东来身边,“你们姐弟俩好好聊,我先走了”。 脚步还没迈出去,海东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天叔,你先留下吧”。 盛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看接下来的暴风骤雨,但也只能勉强的拉起海东来的手。 “愣着干嘛,回家还客气啥,去你姐姐那里坐下,这几年你不在,你姐一直很想你”。 海东来在盛天的拉扯之下,半推半就的坐在了海东青身边。 “姐,我本来想通知你一声,但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 海东青看着海东来的脸庞,盛天说得没错,这几年,她最思念的人就是海东来,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面对海东青的 凝视,虽然隔着墨镜,海东来还是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姐姐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是否在生气他悄悄跑了回来。 当海东青抬手摸他脸颊的时候,海东来下意识吓得抖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姐姐从没有如此亲昵的对过他,甚至一开始以为海东青是要给他一耳光。 他没有发现,在他身体抖的瞬间,海东青的手也抖了一下。 “我有这么可怕吗”?海东青的声音响起,虽然依然有些冰冷,但听上去竟让人有种心酸的感觉。 海东来咧嘴笑道:“没有,只是太久没见你了,有些紧张”。 海东青缓缓收回手,渐渐恢复了望日的冰冷模样。 “回来就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走”。 海东来心里咯噔了一下,沉默良久之后,鼓起勇气说道:“姐,我长大了”。 海东青把头撇下一边,“再大也是我弟弟”。 “姐,我想为海家做点事”。 “然后呢”?海东青转头再次看向他。 海东来把目光投向盛天,只是盛天早已闭上了眼睛假装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海东来内心进行着无比剧烈的挣扎,咬着牙说道:“然后我要把阮玉追回来”。 海东来的话说完,大厅里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寂静,寂静得能听见海东来的心跳声。 “如果我还是不答应呢”?海东青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姐,以前你反对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阮玉是山海集团ceo,早已不是当初小酒吧的酒托儿女孩儿”。 “那又如何”?!海东青的回答简短而充满霸气。 海东来内心一阵痛苦,十几年来套在身上的枷锁开始蠢蠢欲动。 “姐,你不能不讲道理,不能为了反对而反对”。 海东青脸上开始浮现出怒气,“我不是从今天开始不讲道理”。 “凭什么”!海东来勃然大怒,愤然站起,“我是你弟弟,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已经25岁的男人,你没有资格管我的婚姻”。 一旁的盛天眉头紧皱,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本想劝两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一个想保护弟弟不让他踏入危险的漩涡之中,一个不理解姐姐一心只想冲破牢笼。这姐弟俩,看着真让人揪心。 海东青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暴走,只是冷冷的说道:“海家就剩你我俩个人,有我一个人扛就够了”。 “你也知道我姓海”!海东来越说越激动,“海家也有我的份,凭什么我就不能参与,你是不是想独吞海家”! 海东青嘴唇明显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 “够了”!盛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东来,你不能这么对你姐姐说话”。 海东来眼眶微红,哽咽的说道:“天叔,我只是想追求我自己的爱情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点权力都不给我”。 第836章 这道理不错 盛天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场大战,凡是卷入的人生死都未可知,哪怕就是强如海东青和陆山民,也是好几次死里逃生,哪怕强如道一,上次也差点丢了老命。海东来一直被排除在外,哪里能理解其中的凶险。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安全的,知道得越多离死亡也就越近。如今的阮玉虽然不再是当初的酒托儿女孩儿,但早已深深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不仅是海东青反对,哪怕是他,也并不赞成海东来卷入进来。他理解海东青的苦心,海家两姐弟,即便当姐姐的遭遇不测,至少也还有个姓海的撑起海家的门楣。 “东来,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那就告诉我,让我理解”。海东来痛苦的大喊道。 海东青缓缓起身朝楼上走去,头也不回的淡淡对盛天说道:“天叔,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他敢去找阮玉,就把他给我绑回来”。 海东来双脚一软,绝望的坐在地上,朝着海东青的背影怒吼,“海东青,我恨你”。 海东青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再次迈步上楼,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卧室里,海东青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看着自己。黑色的秀发披肩,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墨镜下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有些模糊。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这副墨镜就带在了脸上,从来没有在镜子前看过不带墨镜的自己。这副墨镜就像一个保护罩,挡住了一切情感,挡住了一切柔弱,挡住了曾经那个连自己都快忘记了的自己。 她脑海里渐渐想起很多事,想起了背弟弟去上幼儿园,想起了和弟弟一起玩儿捉迷藏,想起了那个有些陌生自己,想起了那张依稀记得漂亮绝美而带着欢笑的脸。 还想到了金三角丛林他背着她的情景,想起了和薛猛一战以为必死的情景,当想到陆山民打过来的三拳,胸口一阵悸痛,猛的一掌将梳妆台拍成两半。 .......... ....... 小妮子看着被拆成一堆瓦砾的断壁残垣,问道:“山民哥,这就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 “对啊,可惜随着百汇区开发,早已 没有原来的模样了”。 “原来是什么模样”?小妮子好奇的问道。 “这里有一条很大的巷子,巷子里联通着很多小巷道,巷子里住满了各种职业的人,有的人西装革履,有的人满身油污,有的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有的人光着膀子满身汗水”。 “还真够乱的”。 “是很乱,不过住在这里人的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这种老城区,东海本地的房东早就搬到小区环境很好的地方去住,住在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买不起房的租户,其中绝大部分又是外来打工的人”。 “那些西装革履头发铮亮的人也是外来打工的人”。 “呵呵,是啊,别看他们打扮得像个精英,实际上并不见得比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挣得多,只不过心气比较高而已,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人奋斗一辈子也无法在东海安家落户。”, “啧啧,那他们还来东海干嘛,找罪受”。 “有种东西叫梦想,当然很多人错把幻想当成了梦想,其实在东海过得最苦的不是农民工,恰恰是他们这类人,这些人讲尊严,不像农民工那样七八个人租一间房就可以凑合,他们的工资一大半都得用于交房租,别看朋友圈装得在大东海过得多好,其实很多时候都只有躲在被窝里啃方便面”。 小妮子皱了皱眉,“这也太不公平了,房东靠着租房就搜刮了别人辛辛苦苦挣来的大半工资,太坑了”。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是有点坑,就像我当初那个房东,据说一家人什么都不做就不愁吃不愁喝,这次拆迁估计又拿了好几大百万,顶得上很多人一辈子辛辛苦苦挣的钱”。 小妮子眼睛放光,“山民哥,我以后也要当包租婆”。 “呵呵,可以,明天我就买两套新房,你住一套租一套”。 小妮子摇了摇头,“我就住现在的房子,两套新房都租出去”。 陆山民笑呵呵的敲了小妮子额头一下,“这是个小财迷”。 小妮子呵呵傻笑,“这叫勤俭持家,村西头的王大婶教我的,勤俭持家的女孩儿才讨人喜欢”。 “呵呵,你已经很讨人喜欢了”。 小妮子开心得咯咯直笑,手指着一堆废墟问道: “山民哥,你刚到东海的时候也是和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比大多数运气都要好,当年在来东海的火车上认识了几个好人,有他们的照顾,我比大多数刚到东海打拼的人都过得好。其中一个你见过,就是现在山海投资集团的总经理陈坤”。 “哦,呵呵,他看起来确实是个好人”。 陆山民笑了笑,:“不仅仅是他们,我后来还遇到很多好人”。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处被拆得看不出房子形状的地方。 “那里曾经是一家烧烤店,老板姓林,叫林大海,我叫他海叔。我记得第一次去上班的时候,他还送了一套衣服给我穿,后来我缺钱的时候,他总是很干脆的预付我工资”。 “额,那有机会我得去感谢感谢他”。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机会是得去看看他,他不仅给了我一份工作,还教了我很多为人处世之道”。 “他也是读书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并不是只有读书人才会讲道理,爷爷曾说世事通达皆道理,其实真正的道理往往掌握在平凡人的手中,那些皓首穷经,半辈子呆在书房里不出门的读书人,虽然很会讲道理,但并不一定真懂得道理”。 小妮子茫然的摸了摸头,“有些绕”。 “读万卷书只是看别人的道理,行万里路才是自己的道理。” “这个我明白,就拿我来说,我的道理就是谁欺负你,我就把他撕成碎片”。 陆山民乐得呵呵直笑,“我的道理也一样”。 “山民哥,那位海叔给你讲了什么道理,也给我讲讲呗”。 “嗯,他常说‘弯弯腰、低低头,你会发现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小妮子试着弯腰低头,反复的试了几次,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 陆山民笑了笑,“他还告诉我‘脸再大也大不过钱的面子’”。 “咦,这道理不错,说出了我的心声,这位海叔还真是个高人”。 第837 也有很多没变 行走在断壁残垣之中,物非人也非。曾经熟悉的巷道被断砖碎石掩埋在地下,难以寻觅到踪迹。 走走停停,要时不时扒开一些砖石才能看见以前的路,寻着依稀难辨的巷路缓缓的朝前走。 一堆瓦砾之中,一点灰扑扑的蓝色引起了她的注意,张丽俯身拾起,用手擦拭,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那是一张门牌,上面写着‘民生西路222号’。 张丽拿出餐巾纸小心翼翼的擦干净,总算还没有完全灰飞烟灭。 起身看向那堆瓦砾,曾经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这是她到东海来第一个落脚处,这里曾经有着她的朋友。 来的时候四个人,说好了相扶相持共闯东海,现在各奔东西互不往来。 四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从公司小职员升任到了经理,再也不用住在污水横流的老旧小区,但每每想起,那段时光才是最为快乐的日子。 他现在是大集团公司董事长,女朋友是知名女明星,应该早已忘了‘张丽’这个名字吧。 转头四下张望,苦笑一下,如今的他,怎么会再到这种地方来呢,以他在东海的人脉权力,要找到自己易如反掌,四年过去了,他应该是忘了吧。 张丽摇了摇头,喃喃道:“想什么呢,人家现在是有钱有权的大老板,怎么会还记得我”。 缓缓的把门牌放进包里,轻轻的拍了拍,“山民,我早就知道你会出人头地”。 正准备转身离去,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和善的老人和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老人面带微笑的问道:“小姐曾经住在这里”。 张丽见老人和蔼可亲,也含笑点了点头,“四年前在这里住过,现在全变样了”。 老人哦了一声,“是啊,完全看不出模样了”。 “老先生曾经也住在这里”。 老人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没有,不过我最近打听到有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住在这里,本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哎,可惜是找不到了”。 张丽见老人穿着得体气质非凡,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不会是普通人家的人。 “老先生这样的贵人,还能记得住在民生西路的朋友,让人敬佩”。 老人指了指张丽的手提包,笑道:“这里都拆了,你还哪回一张灰扑扑的门牌号,你比我这个老头子更念旧情”。 张丽苦笑了一下,萍水相逢,她对老人的印象不错,不过东海这个地方很不一样,每天能遇到很多人,但绝大多数都只是匆匆过客而已,眼前这个老人也不例外。 “老先生,我要走了,别说这里拆了,就是没拆,你也很难找到你的朋友。这种地方鱼龙混杂,绝大多是都是流动人口,你那位朋友说不定很多年前就不在这里了”。 说着擦肩而过。 老人转身看着张丽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小姐,你曾经可听过一位名叫左丘的人”。 张丽停下了脚步,如果说其他名字还可能是重名,但左丘这个名字恐怕没那么容易相重复。 老人和中年男子眼中皆是露出一丝欣喜,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报什么希望。 张丽回头看向老人,又看了看中年男子。 “你说的是不是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整天没精打采的中年男人”。 老人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张丽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西装革履,寸板头,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儒雅秀气的中年男子。 张丽眉头微皱,四年没见过左丘,他的容貌本就有些模糊,照片上的人虽然看上去确实和左丘有几分神似,不过在她的印象中,左丘的形象与照片完全不搭边。 老人略显紧张和激动,前两天打听到左丘有可能出现在民生西路过的时候,他是不太相信的,左丘是天京大学毕业,曾经又在东海市委当过秘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方。今天也只不过是抱着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想法过来看看,他心里既激动又凌乱。 他有些希望眼前的女孩儿说认识,那他就查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但同时也希望她说不认识,否则,一个纳兰家未来继承人的首席智囊是陆山民的人,那纳兰家接下来又要重新调整了,这是老爷子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张丽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抬头怔怔的看着老人脸上复杂的表情,她的性格本来就沉稳多思,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老先生的年龄应该六十多了吧,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老人深吸一口气,心里大概可以确定眼前的女人认识左丘。 “故人之子”。说着转身准备离去。 张丽心里越发疑惑,“既然是故人之子,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曾经的情况”。 老人转头对她笑了笑,“ 我已知晓他的情况,不需要问了”。 张丽眉头皱了皱,“你不是他的朋友”? 老人无奈的笑道:“本来是可以成为朋友的,现在恐怕不行了”。 走出一步,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身问道:“你认识陆山民吗”? 张丽眉头皱得更深,她虽然不知道陆山民后来的事情,但陆山民能在短短几年时间成长起来,绝非偶然。 “你是山民的敌人”? 老人哦了一声,“谢谢你,你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你永远无法想象你今天帮的这个忙会有多大影响”。 张丽很是后悔,虽然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没等老人和中年男子走出去两步,张丽跑到两人身前挡住去路。 “请你说清楚”! 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捏紧了拳头。老人伸手挡住了男子,淡淡道:“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儿,聪明沉稳,心地也善良,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说着指了指天,“对于你这样的普通女孩儿来说,那都是天上神仙打架的事情”。 话音刚落,老人眉头微皱,抬头微微闭眼,凝神静思了片刻。 喃喃道:“守株待兔”。 张丽不明白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想弄清楚这件事对陆山民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神仙也曾是凡人,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老人张开双眼,淡淡一笑,“如此重情重义的维护陆山民,你们的感情很好吧”。 说着朝不远处一堆瓦砾说道:“你说呢,她如此看重你,你也应该很在乎她吧”? 张丽疑惑的转头望去,那个熟悉身影踏着断壁残垣而来。 那张脸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变得更加自信和坚毅,他的笑容不在那么憨憨傻傻,而是带着一种洒脱和自然。 相隔十来米,陆山民淡淡的看了张丽一眼,随之目光投向了老人。 “认识,很多年没联系了”。 老人看了眼从欣喜到震惊,再到失落和痛心的张丽。安慰的对张丽说道:“别难过,他在骗你,准确的说是在骗我,他害怕我对你造成伤害,才故意这么说”。 张丽眼眶微红的看着陆山民,眼神中带着询问。 陆山民淡然一笑,“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人呵呵一笑,“好说好说,纳兰家庞胜义”。 中年男子气势渐渐放开,警惕的感知着四周。 庞胜义淡淡道:“别紧张,就他一个人”。 中年男子紧紧的盯着陆山民,“一个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就我一个人,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庞胜义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张丽,对中年男子说道。“我们走吧”。 中年男子冷冷道:“庞爷,他好不容易落单,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说着看了眼张丽,“用这个女人做要挟,他跑不了”。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话,晨龙集团这么多人的生死掌握在手里,我会为了一个只是曾经相识的女人束手就擒让你们杀”。 庞胜义有些犹豫不决,从掌握的资料来看陆山民是个江湖义气很重的人,但像他这样地位的人,是否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要自己的命还真无法肯定。 张丽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渐渐的弄明白了目前的形势,顾不得陆山民是否绝情绝义忘了以前的友谊,对陆山民说道:“山民,你快走,你走了之后,他们自然不会把我怎样”。 陆山民看了眼张丽,淡淡道:“我为什么要走,他们想杀我,我又何尝想让他们活着离开东海”。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大言不惭,一个易髓境后期中阶,面对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和搬山境后期中阶,能不能跑掉还难说”。 陆山民站在一堆瓦砾上,居高临下,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气息,“要不试试”。 中年男子抬脚一踢,一块砖头闪电般破空而去,直奔陆山民面门。 与此同时拔地而起,人在空中手臂后拉,如炮弹一般砸向陆山民。 张丽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未听说过一个人能跳出去十几米,更别说亲眼看见一个人带着巨大的力量奔出去十几米。 心下大骇,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陆山民能打,但那也是民生西路的一些小保安小混混打,而眼前这个人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类来形容。她甚至预想到陆山民下一刻会被打成一张肉饼。紧张担忧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压根儿就没去想陆山民既然敢面对两人,就不再是曾经那个陆山民。 本能的大喊,“山民,快躲开”! 陆山民并没有躲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内气瞬息之间注入双臂,朝空中猛的打出一拳。 一声炸雷响起,四周的砖头乱飞,陆山民的腿深深陷入瓦砾之中,而中年男子整个人把打向空中倒飞出去。 中年男子身在空中早已是气血翻涌,震惊和不解充盈了他的脑袋。他如 果知道陆山民将内气注入肌肉细胞的全力一拳能和薛猛那样的搬山境后期巅峰硬抗,他就不会那么震惊了。 没等他落地,陆山民已经从断壁残垣中拔地而起,奔着中年男子呈抛物线往下落的方向而去。 庞胜义暗叫不好,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一浪接着一浪压向陆山民。与此同时脚下虚晃轻点,同样赶往中年男子下落地点而去。 陆山民在逆风中前行,最近大半个月在道一这个半步化气境老妖怪的磨砺下,庞胜义这个刚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的气息对他造不成丝毫阻挠。 张丽在风中一阵凌乱,恍若梦中,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刚才老人所说的神仙打架是什么含义。 庞胜义的速度很快,陆山民的速度也不慢,这段时间在道一的亲自指点下,七星步更是神出鬼没,脚踏扶摇天枢翩然而至,敢在庞胜义之前一拳狠狠砸在中年男子太阳穴上。 只听中年男子闷哼一声,紧接着犹如陨石坠落,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砸入瓦砾之中,四周断砖碎石哗啦啦乱想,将他整个人掩埋在了其中看不见人影。 庞胜义心中产生一股怒意,他不是生气陆山民一拳打中了中年男子,而是陆山民直接无视了他,刚才那一拳,陆山民进攻之后,直接将后背留给了他。 庞胜义这样的高手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一掌带着呼呼风啸拍在了陆山民后心上。 陆山民闷哼一声,跌出去四五米,摔在一堆乱砖之后。 庞胜义没有去查看中年男子的死活,身形一闪,朝着那堆乱砖扑去。 张丽发出一声尖叫,怔怔的站在原地,心神大乱。 陆山民落地的瞬间,四肢飞舞,手抓脚踢,将一块块砖石打向空中。 庞胜义身在空中,双掌翻飞,将飞来的砖块打得废碎。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杀了你永绝后患,纳兰家从此再无祸患”! 陆山民落地一个翻滚,仰头望着凌空而下的庞胜义,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庞胜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只知道这一掌下去,陆山民不死也得残,接下来将任由他宰割。 眼看这一掌陆山民避无可避,内心一紧,一股本能的危险警兆袭来,紧接着刹那之间,身下的乱石堆突然炸开,一块块转头向炮弹一样飞向空中。 突发的变故让他防不胜防,仓皇间拍开几块飞向要害的砖头,但仍然有几块打在他的身上。 身上气机稍稍有病一丝凌乱,这个时候一道矫捷的身影从乱石堆中飞出,向一把利刃直插他的身躯。恍若间,他看到一张满身灰尘,却笑得干净灿烂的脸。 他的身体在空中无法借力,更无法躲避,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个笑容干净灿烂的女孩儿已经撞在了他的腹部。 准确的说不是撞,而是刺,他感到了一阵刺痛,那股刺痛进入腹部之后还在里面搅动了两下,他甚至感觉到了肠子被根根搅断。 紧接着是一掌打在了气机已经暴走的腹部,整个人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飘然落去。 小妮子不紧不慢的掏出餐巾纸擦干匕首上的血迹,背着手一走一跳的来到庞胜义身前,笑嘻嘻的看着这个满脸痛苦的老头儿。 庞胜义单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滚烫的鲜血从五指之间汩汩流出。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妮子,“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一丝一毫也察觉不到你的存在”。 陆山民这个时候已经站起身来,来到了吓得泪流满面的张丽身前。脸上挤出温柔的笑容。 “丽姐”! 张丽嘴唇颤抖,“山民”! “丽姐,刚才吓到你了”。 张丽渐渐回过神来,拉着陆山民的手,“你没事吧”! “丽姐你是知道的,我的身体历来抗打,一个老头子的一掌不碍事”。 张丽颤抖着手拿出纸巾擦干陆山民的嘴角的血迹,“还说没事,那老头儿一掌能打碎砖头”。 陆山民咧嘴傻笑,“我的身体比砖头硬多了”。 张丽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你笑起来还说和一起一样”。 另一侧,小妮子摇晃着手里的匕首,缓缓的将匕首朝庞胜义脖子抹去。 陆山民赶紧一步挡住张丽的视线。 “丽姐,这些年我没来找你是有我的苦衷”。 张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明白,当初我离开又何尝不是不想连累你,我早就知道你会走上一条不平凡的路”。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张丽一直不想他走上冒险的道路,想让他简简单单平平淡淡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只是他这辈子恐怕很难达到她的要求。 “丽姐,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张丽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什么资格对你提要求,你现在早已不是当初的你,我还是以前那个我,我和你的差距已经大到无法弥补”。 陆山民眉头紧皱,欲言又止。“丽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变了很多,但也有很多没变”。 5000字章节,只有一更了。 第838章 你对好人的要求还真低 咖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充盈整间包房。香气入鼻,让她从刚才的震撼中平复了些许。 两人相对而坐,她本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比如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比如刚才那个老人是谁,比如刚才那个长得像仙女却散发着这恐怖气息的女孩儿是谁,比如打算怎么对待那个老人和中年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问这些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她很高兴陆山民还记得她,还在乎她,也很激动此刻的重逢,但刚才发生了那场战斗太过震撼,让她意识到两人已经彻底成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抬头看着陆山民,近在咫尺,却有种远在天涯般的感觉。 陆山民面带微笑,安静的看着张丽,今天的事情带给她太大的冲击,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虽然四年没见,其实他对张丽这几年的信息了解得清清楚楚。在东海,要掌握一个普通女子的信息,对于他来说太简单不过了。 他知道张丽有种朴实的自知之明,这一点其实和他有些像,一心只想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不好高骛远,不盲目追求,更不会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她一直劝导他走正路,踏踏实实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技术的原因。 但他的境遇不一样,因为是陆晨龙的儿子,他的命运并不能完全由自己掌控,哪怕是现在依然不能。 “丽姐,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张丽笑了笑,以前对陆山民的人生规划指指点点,但现在,她哪还有资格去指点评论,但这不等于她就认可陆山民现在走的路。 “今日所见,更加证明了一个道理,任何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着常人难以看到的风险。地位越高,能力越大,在享受聚光灯的同时,所承受的东西也更加沉重”。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张丽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老人和中年男子”。 陆山民皱了皱眉,没有问答。 张丽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山民,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和能力去评论你的人生”。 “丽姐”?陆山民心下微痛,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张丽接着说道:“但是我还是想说,当年我苦口婆心劝你走正路,就是怕你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我知道你早晚会脱颖而出,但同时也害怕你越来越成功。当年你只是和一群地痞流氓打架,现在你能力更大了,地位更高了,却开始杀人了”。 说到杀人两个字,张丽脸颊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不公,也确实存在着黑暗的一面,但总体来说是有规矩法律可循的,也许你觉得是在与黑恶势力斗争,也许你觉得你是正义的化身,但是在不知不觉间,或许你变得和他们已经没有了区别”。 陆山民心里刺痛了一下,缓缓道:“丽姐,我只是为了活下去”。 张丽摇了摇头,“活下去有很多方法,并不一定非要杀人”。 陆山民本想解释不杀他们左丘就会死,但是他没有解释,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 “丽姐,你是我出山以后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张丽喝了口咖啡,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道:“第一个遇到的人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你也是我到东海以后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说着笑了笑“陈坤和黄梅不算,他们是我大学同学”。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那个时候虽然过得穷点苦点,但大家心里都敞亮,身体虽然累了点,心是轻松自由的”。 张丽本想再劝一劝,不过她知道要是能劝动当年就劝住了,她也不想破坏这次难得的重逢气氛,浅浅笑道:“那个时候你确实挺累的,晚上深更半夜烤烧烤,白天一大早又去工地上打工。” 陆山民望向张丽,犹豫了片刻说道:“丽姐,坤哥现在在我这里”。 张丽笑了笑,“我知道,他联系过我”。 “丽姐,要不、、” 张丽摇了摇头,打断了陆山民的话,“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 陆山民没有再劝,淡淡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直接去山海大厦找阮玉”。 张丽低头捧着咖啡杯,笑容嫣然,她知道陆山民是想照顾她帮助她,但她并不需要具体的帮助,陆山民有这个信她就很满足了。 “山民,并不是我害怕卷入你那些是是非非,当初我离开也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就像今天,我不想成为别人要挟你的砝码”。 陆山民嗯了一声,其实他内心深处也不想张丽卷入进来。 张丽抬起头笑了笑,“山民,我明白,这几年你没来找我,其实是在保护我,以前我有些误会你把我这个姐姐忘了,但经过今天,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心里一阵轻松,笑道:“丽姐,等我打出一片太平的时候再来找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帮我”。 张丽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好,那个时候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 ...... .. ........ “山民哥,她就是前几天你向我提起过的那个姐姐”。 “嗯,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哦,那你为什么不把她接过来,就像陈坤一样”。 “每个人有每个人想要的生活,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杀人像杀猪一样毫无压力,她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该去打扰她”。 “山民哥,她是不是喜欢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别瞎说,我和她相识于微末,曾经又一起共过患难。她把我当成好朋友,也把我当成弟弟般看待”。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哦了一声,又说道:“山民哥,你说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 陆山民皱了皱眉,刚才大战之时,他也隐隐感觉到在远处有另外几股气息波动,那个时候他就怀疑在不远的地方正进行着另外一场大战。 “调查左丘的信息是一项庞大而复杂的工程,庞胜义应该还带着不少其他人,看来今天到民生西路的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其他几波人散布在民生西路其他地方,这里的战斗气息必然让那些人中的高手感知到”。 “哦,但是谁会这么好心帮我们”? 陆山民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纳兰子建吧”。 “啊”?“他不是纳兰家的人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说着会心一笑,这下可以暂时下心来,有纳兰子建主动背锅,纳兰家不会再怀疑左丘。 小妮子摇晃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干脆也就不想。笑着说道:“山民哥,我们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小妮子咯咯一笑,“今天杀了一个搬山境后期后阶,还杀了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这是我杀过最厉害的人,当然要庆祝一下”。 陆山民笑了笑,后背的一掌到现在还阵阵发痛,体内的气机四处乱窜还没平静下来,要不是从小擀面下饺子练就了强悍的抗击打能力,那易髓境后期巅峰的一掌恐怕就能要了他的命。今天这一战完全是侥幸,要不是中年男子轻敌,要不是庞胜义刚好身在空中让小妮子打了个措手不及,正面对抗的话,胜败还真难说,更别说能杀了两人灭口。 “都处理干净了吧”。 小妮子得意的点了点头,“当然,爷爷说我是天生的杀手,不会留下痕迹的”。 “走吧,山民哥请你吃大餐”。 .......... .......... 坐在明月湖畔,托着腮,静静的盯着湖里的鱼凫,纳兰子建百无聊赖。 纳兰振邦怒气冲冲的一脚踢飞鱼竿,“你不知道这湖里的鱼不能钓吗”?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拍了拍手,“钓都钓了,再钓一两条有什么关系”。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小桶,“大伯,今晚让阿英露两手你尝尝,她烧的鱼特别香”。 纳兰振邦冷哼一声,怒目瞪着嬉皮笑脸的纳兰子建,他发现这个侄子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跟你说过,做任何事情都要以不损害纳兰家为前提”。 纳兰子建好不以为意,淡淡道:“大伯的话我记得,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姓什么”。 “是不是你通知陆山民庞胜义要去东海”? 纳兰子建捡回鱼竿,再次上饵甩了出去,“他又不傻,不用我通知也猜得到”。 纳兰振邦眉头紧皱,“这么说来,左丘真是陆山民的人”。 纳兰子建抬头望着纳兰振邦,“大伯,你别担心,左丘是真心想让子冉上位”。 纳兰振邦内心惊骇不已,沉默了良久,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对家族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陆晨龙和黄金刚的死与纳兰家脱不了干系,就当先还点利息吧”。 纳兰振邦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庞胜义是纳兰家的人,庞志远更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 纳兰子建依然风轻云淡,“做生意哪有不付出成本的,一点小小的损失算不了什么”。 纳兰振邦心有余悸,“你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吗”?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我就是要让爷爷知道是我算计死了庞胜义,他越认定是我干的,就越相信左丘”。 说着站起身来,反常严肃的说道:“大伯,挣脱影子的束缚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任何人想获得自由都得付出代价,纳兰家也不例外”。 面对纳兰子建的目光,纳兰振邦第一次感到有些可怕,“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纳兰子建笑了笑,“大伯,记得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你和我说了什么吗,你说纳兰家是一头被套了绳子的猛虎,你还记得当时我怎么说的吗,我说总有一天我要斩断那根绳子”。 纳兰振邦像看妖怪一样看着纳兰子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那个时候就察觉到了影子,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纳兰子建继续说 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暗中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你猜得没错,庞胜义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我早就派人守在那里,只要他发现左丘的信息,就注定要死。只不过我没想到陆山民这小子还挺聪明,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负责把其他人阻挡在外,他负责亲手干掉庞胜义”。 说着笑了笑,“我这个表妹夫跟我挺有默契的”。 纳兰振邦叹了口气,“你这是在挑战老爷子的底线”? 两人正说着话,一股凝实的杀气奔涌而来,不远处,一个身着灰以的老人飘然而至。 阿英身上气势顿时勃发,双眼杀气斗升,上前两步拦住了来人。 纳兰子建看着庞胜德喷火的双眼,呵呵一笑,“阿英啊,不得无礼,对胜德叔要有礼貌”。 阿英这一次没有听纳兰子建的话,依然横在中央,双目冰冷的瞪着庞胜德。 庞胜德杀气未减,冷冷道:“三公子,我有些疑问,还请解惑”。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我知道,以胜义叔的境界,几乎不可能被伏击而死,再加上身边带着那么多人,更加不可能死。你在想是不是有内鬼”。 庞胜德双目圆睁,目光凌厉的盯着纳兰子建,“那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纳兰子建缓步上前,绕过阿英直面庞胜德,目光平静的凝视着他那双杀人的眼。 阿英上前一步紧张的全身戒备,纳兰振邦也心里一紧,下意识上前两步。 “胜德,你别乱来”。 纳兰子建语气突然变得冰冷,“杀一条狗,我需要向另一条狗解释吗”。 庞胜德老脸扭曲,双拳握得咔咔作响,阿英气势全开,随时准备抢先动手。 “为什么”?庞胜德最终忍住没有动手,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 纳兰子建冷冷一笑,“因为你们都想当影子狗,而我和陆山民都想挖出影子,杀一个庞胜义纳投名状结交一个盟友,稳赚不赔。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吗”。 “你,你,你是个疯子”!! ......... ........ “咳咳咳咳咳”,纳兰文若捂着嘴一阵剧烈咳嗽,放下手掌,手心已是殷红一片。 庞志远一把抓住纳兰文若的手,心乱如麻。“少爷,你要保重身体”。尽管纳兰文若已经九十多岁,他还是习惯性的叫他少爷。 “致远,我对不起你”。 庞志远面色痛苦,“少爷,这件事不见得和三公子有关,你不要太自责”。 “不要再为那个孽畜说话了,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他是铁了心要和陆山民站在一起,连自家人也不放过,简直是猪狗不如”。 庞志远神色暗淡,他已经快到一百岁,这世界上已经没多少事情能扣动他的心弦,但儿子的死,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悲伤和痛苦。 一个黑色西装的男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在两人五米开外呈九十度鞠躬弯腰。 “老爷、庞爷,经过对回来的人逐个询问,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说”。纳兰文若有气无力的吐出一个字。 “有人在上个星期告诉庞爷左丘可能出现在民生西路出现过,之后庞爷带着人去民生西路探个究竟,哪知道这是个陷阱,亲手杀死庞爷的应该是陆山民的人,在外围阻截庞爷手下其他人的应该是另一伙人”。 纳兰文若仰面朝天,双眼微闭。“引诱胜义进入埋伏圈,里通外敌杀人,除了他还会有谁。纳兰子建,你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吗”!说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庞志远朝西装男子挥了挥手让他离去,伸开手掌缓缓吐出内气替纳兰文若按摩。 纳兰文若睁开双眼,“致远,让胜德提他的人头回来见我”。 庞志远手抖了一下,赶紧跪在了纳兰文若身前,老泪纵横。 “少爷,我庞志远一介武夫,有纳兰家的庇护才有了今日的庞家,胜义是陆山民所杀,跟三公子毫无关系”。 纳兰文若颤抖着扶起庞志远,亦是老眼浑浊。 “致远,我怎么对得起你啊”。 ....... ........ “少爷,你这是何苦呢”? 纳兰子建背着手,欣赏着不远处一个女学生曼妙的身材。 “哎,左丘现在还不能死,我不这样做,他早晚会被挖出来”。 “但是爷爷那里怎么交代”?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百善孝为先,我逆爷爷之意一意孤行,早就不孝了,也早就不善了”。 “少爷,你不用太自责,你也是为了纳兰家好”。 “是啊,大家都是为了纳兰家好”。 “少爷,我觉得你是对的,纳兰家不能因为安逸就去习惯套在脖子上的枷锁”。 纳兰子建转头看着阿英,“阿英啊,你觉得本少爷是不是个好人”? 阿英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是”。 “哎,你对好人的要求还真低”。 5000多字,今天就一更了 第839章 傻逼才不怕死 纳兰子冉关上办公室门,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左丘点燃一根烟,问道:“子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纳兰子冉仰躺在沙发上,“好消息,爷爷派庞胜义到东海收集陆山民的信息,被陆山民给杀了”。 左丘眉头微微一皱,“纳兰家损失一员大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纳兰子冉向左丘要了一根烟,笑道:“丘师兄有所不知,据可靠消息,庞胜义是被子建出卖,才落入了陆山民的埋伏之中”。 说着呵呵一笑,“这一次子建纵使是孙猴子也翻不了身,我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 左丘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故作惊讶的说道:“纳兰子建疯了吗,竟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纳兰子冉神色渐渐变得严肃,“所以说纳兰家不能让子建掌权,以他时不时发神经乱来的作态,早晚会把纳兰家拖入无尽深渊”。 说着又叹了口气,脸上瞬间布满担忧。“爷爷这一次被气得不轻,听说都气得吐了血”。 “子建真是太不孝了,枉爷爷那么疼爱他,爷爷都九十多了,还能活多久,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纳兰家的罪人”。 左丘低头不语,眉头紧锁。 纳兰子冉眯着眼睛看着左丘,“丘师兄,你怎么了”? 左丘深吸一口气,“子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纳兰家大部分人是支持子建上位的,你之所以能够上位全靠老爷子力排众议,现在你的根基并不稳,要是这个时候老爷子出了事、、、”。 纳兰子冉眼中的笑意凝固住了,刚才只顾兴奋,竟忘了这一层,纳兰子建勾结陆山民杀庞胜义的事情也就纳兰家几个核心人物知道,家族的其他人和其他大股东是不知道的,这种家丑也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在他们心里,依然是支持着纳兰子建,老爷子再活几年还没什么问题,要是突然去了,他的位置并不见得坐得稳。 “要不我们把子建的事情公布出去”? 左丘摇了摇头,“别说老爷子不让这种事情传出去,就算让你传出去又如何,证据呢?没有证据反倒让人觉得你没有容人之量,说你故意栽赃嫁祸排除异己,战端一开,胜负难料”。 纳兰子冉倒吸一口凉气,“丘师兄,那该如何是好”。 左丘眼睛突然睁大,沉声说道:“子冉,恐怕我们得改变策略了”。 “什么策略”?纳兰子冉赶紧问道。 “你马上回沈阳,守在老爷子身边”。 “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不用管,记住,一定要在老爷子咽气前坐上纳兰振山的位置,否则迟则生变”。 .......... .......... “老神棍,我什么时候能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 “你以前相当于身怀宝藏不知道该怎么花,这几年之所以进步这么快除了天赋异禀之外,更多是得益于二十几年的积蓄,现在积蓄 花光了,想再进一步就难了”。 道一摸着胡须沉吟了片刻,“理论上如果快的话,十年吧”。 陆山民眉头微皱,道一这番话不说他自己也能感觉得到,之所以问,是想得到个确切的答案。 “那搬山境后期后阶呢”? “不管是外家还是内家,到了后面都和心境关系很大,理论上突破了易髓境后期后阶的时候,搬山境后期后阶也没什么问题”。 “老神棍,海东青和小妮子都已经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了,我和她们差距真有这么大”。 道一翻了白眼,“没听说过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话吗”? 说着顿了顿,“你也别太灰心,虽然理论上如此,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在于能打破传统理论”。 陆山民淡淡道:“这一路走来我的运气一直很好,哪有运气一直好的道理”。 道一嘿嘿一笑,“哪有什么好运气,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你这样天天处在生死边缘的人比常人多了何止一倍的磨砺机会,只要不死,奇迹的出现就是必然”。 陆山民没有过多的失望,问道:“你觉得我现在的实力遇上易髓境后期巅峰有几成胜算”。 道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你还想要胜算,不要以为这次杀了个庞胜义就牛逼了,这次要不是小妮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你已经死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还是差一点点啊”。 “经过贫道这两个多月的指点,你现在算是彻底巩固了境界,将内气完全灌入肌肉爆发力中大概能坚持一刻钟左右,在这一刻钟时间里,你能勉强抵抗得住易髓境后期巅峰或者是搬山境后期巅峰,所以以后遇到后期巅峰的高手,还是抓紧时间跑吧,否则过了这个时间,你跑都跑不了”。 道一接着说道:“也差不多了,你现在的实力,只要不在郊外落单,不陷入对方提前预设的埋伏之中,自己小心一点,还是足够自保的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平阳县虽然是个小县城,在城里应该足够自保了”。 道一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不打算带小妮子一起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影子和另外一方势力虽然现在不太可能对我们下手,但世事变幻无常,要是事态突然有变,我担心你一个人在东海照看不过来”。 道一皱了皱眉,“东海也有他们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一个像影子一样无影无形,一个比影子藏得更深,我这颗棋子的大本营怎么可能没有眼睛盯着”。 道一沉默不语,良久之后说道:“金家也是前清时期的大族,当年的势力并不见得比纳兰家弱,虽然没落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你突然找上门去,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陆山民呵呵一笑,“放心吧,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别忘了我除了是顶尖高手之外,还是个嗅觉灵敏的猎人,从来都是我打猎,想捕猎我没那么容易”。 道一瘪了瘪嘴,“在贫道面前自称顶尖高手,你还真是不要脸” 。 “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这段时间要不是跟着你巩固境界,早去了”。 “不去拜访一下阚吉林和叶以琛”。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对阚吉林有什么看法”? 道一瘪了瘪嘴,“贫道向来不去想世俗中的无聊事情”。 陆山民笑了笑,“当初在直港大道他就来找过我,当时我就很不解他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盯上我,虽然他做了解释,但也只能骗骗当年的我。后来蒋琬的出现也很突兀,想想也不应该是偶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怀疑他是影子”?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想,“谁知道呢,或许是影子,或许是另外想找影子的势力。现在我是草木皆兵,除了集团的老人,看谁都像影子”。 “所以,现在还是不去拜访他的好”。 说着顿了顿,“至于叶以琛,因为叶梓萱的事情,他对我一直怀有敌意,就更不用去找脸色看了。左丘传来消息说叶以琛当年因为他的婚姻问题和纳兰家结下梁子,想来这才是他上次出手的原因。有这个基础,只要阮玉他们负责和他联络就足够了,我去了反而弄巧成拙”。 道一点了点头,“说到这个叶梓萱,小妮子对她的印象不错”。 陆山民看了一眼道一,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道一淡淡道:“这事儿与小狗无关,早在小狗在我们面前说叶梓萱好话之前,小妮子就认识了叶梓萱”。 陆山民笑了笑,转身说道:“老神棍,没事的时候多和小妮子谈谈心,她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一辈子没见过几个男人,一天到晚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我”。 道一眉头紧锁,“你看出来”? “我又不傻”。 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造孽啊”。 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小妮子只是感情经历太少,把某些感情弄混了,等她再大一点就明白了”。 道一拍了拍额头,“有些事情跟年龄大小没关系,贫道八十好几了,也没拎清楚”。 陆山民呵呵一笑,“小妮子不一样,她比你聪明”。 道一不服气的吹了吹胡子,憋了半天,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他娘的,你和陆老头儿一样,骂人都让人无法反驳”。 说着跺了跺脚,脸上泛起一丝担忧,“其实你没必要亲自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亲自去才能显得有诚意,更何况我这颗棋子呆在老窝不动,这盘棋什么时候才能下完呢”。 说着望向楼下来往的车流,“只有我动起来,他们才能动起来”。 “你真不怕死”? 陆山民眉头微皱,“只有傻逼才不怕死,但相比于死,我更不想头顶一直罩着一片乌云,爷爷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求得‘心安’,以前我不太明白,渐渐的有些明白,现在,是深有体会,我想纳兰子建也特别讨厌这种心不安的感觉”。 第840章 不敢 山海集团正式更名为晨龙集团,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慢慢的不知是谁挖出了二十五年前江州的晨龙集团,一些小报媒体和网络上渐渐出现一则消息,消息称二十五年前的晨龙集团被纳兰家为首的几个家族阴谋瓜分,集团的创始人陆晨龙并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谋杀。 过了二十多年的事情本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陆晨龙这个名字,除了极少数少还有印象之外,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太过陌生。 但这个名字和陆山民.联系在一起,曾经的晨龙集团和如今的晨龙集团联系在一起,在东海企业界引起了沸沸扬扬的热议。 陆晨龙姓陆,陆山民姓陆,山海集团又改为晨龙集团,很多人都在猜测陆山民就是陆晨龙的儿子。 联想到之前纳兰家在东海围剿山海集团,也就豁然开朗,斩草除根,难怪纳兰家要打那场价格战。 消息越传越广,越传越快,很快就传出了东海,传到了江州,传到了天京、、、、、、。 网络媒体上对消息的解读也越来越多,之前东海的价格战被看作是纳兰家斩草除根的表现,山海集团更名为晨龙集团被解读为陆山民向纳兰家宣战。 一篇名为《艰难的生存,热血的复仇》的文章不胫而走,文章文采飞扬壮怀激烈,把陆山民描写成为一个背负血海深仇,在夹缝中生存壮大的英雄,把纳兰家族描写成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渐渐的有媒体联系晨龙集团,请求得到证实。不过晨龙集团拒绝了所有采访,也拒绝对网上的消息发表任何评论。 天京,星辉大厦大门口,纳兰振山看着黑压压的媒体,满怀愤恨。他知道这个信息是陆山民故意放出,是陆山民请水军故意推波助澜,甚至眼前的这些记者也有很大一部分也是被陆山民所收买。 这是在宣战,赤裸裸的向纳兰家宣战。 随着舆论发酵,纳兰家族旗下上市公司股价已经出现下滑,那个曾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山野小子,现在已经有了逼得他出来开新闻发布会的能力。 “今天在这里开新闻发布会,主要是澄清最近关于纳兰家的谣言。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纳兰家的中伤,是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推波助澜,谣言止于智者,我希望你们不要被迷惑。另外,对于恶意中伤,对于那些不负责任乱传乱说的人,星辉不排除借助法律手段维护我们的名誉”。 “纳兰先生,我查证了当年的报刊,纳兰家在二十多年前确实吞并了晨龙集团的部分资产,请问你怎么解释”? 纳兰振山看了一眼提问的记者,冷冷道:“请你注意你的用词,那不是吞并,是并购,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另一个记者挤到前面,问道:“纳兰先生,纳兰家之前在东海的千亿价格战,目标直指山海集团也就是现在的更名后的晨龙集团。据我所知那场价格战两败俱伤,请问为什么要打一场输赢都会受到损失的战争,您是知名企业家,历来以沉稳著称,怎么会冒险做出杀敌一 千自损八百的决策,在我看来您更像是为了打垮山海集团而战,并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纳兰振山淡淡道:“东海那场价格战是为了进军东海市场,山海集团只不过是个突破口,整场价格战中,东海很多企业都有参与,山海集团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至于是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你要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就不会是个小小的记者。作为星辉的决策者,我的视野和格局是你无法理解的,顶层布局的战略方向并不是你眼里所看到的现实利益那么简单。” “纳兰先生,您刚才说这是一个有预谋的针对纳兰家的舆论攻击,请问您认为是谁在背后针对星辉”?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淡淡道:“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不会不负责任乱说,但我相信这种搞阴谋诡计的小人不会有好下场”。 “您觉得会是晨龙集团吗”?另一个记者见缝插针的问道。 纳兰振山冷冷的盯着这个记者,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记者就是陆山民的人,故意把问题绕道晨龙集团身上。 “我相信一个堂堂的大集团公司不会下作到用造谣来攻击别人”。 台阶另一侧大门处,左丘淡然靠在柱子上,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这一招主动出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恰逢纳兰家下一代继承人角逐,纳兰子冉看似上了位,实际上要真正掌控这么大一个家族,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历练,还需要纳兰老爷子足够的支持。也恰逢纳兰老爷子身体抱恙,九十多岁的老人开始咳血,多半熬不了多久。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的纳兰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对付陆山民,接下来就看纳兰老爷子怎么安内,能否在死之前让纳兰子冉站稳脚跟,否则以纳兰子建的智慧和底蕴,没有纳兰老爷子镇着,那就是蛟龙出海猛虎归山。 以纳兰老爷子的立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纳兰子建上位,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巩固纳兰子冉的地位,确保在死后纳兰子建没有机会翻身。 但陆山民的主动出击,又必须纳兰振山等一干老人坐镇中央把握全局。这是个两难的事情,左丘静静的思索着,要是他是纳兰老爷子,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难的不仅是纳兰老爷子,还有他。 纳兰子建有着共同的目标,都是要找出影子,从这方面讲,纳兰子建的上位并不是坏事。但左丘不得不做长远谋划,纳兰子建城府太深,深得连他也拿捏不准。庞胜义的死只是开始,以后陆山民集团和纳兰家的仇怨还会越来越深,不管最后找不找得出影子,纳兰子建都很有可能为了大局与陆山民为敌。 纳兰子建是盟友,同时也可能是一个强大的敌人,这样一个琢磨不透的敌人,左丘不想他成长起来,一旦他成为纳兰家的掌权人,哪怕是他,也没有足够的信心打赢最后的生死一战。 左丘深吸一口烟,眉头微皱,暗暗道,希望纳兰子冉不要太让我失望。 ........... .... ....... 纳兰家老宅,纳兰子冉替纳兰文若按摩着肩膀。 “爷爷,感觉怎么样”? 纳兰文若最近瞌睡越来越多,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说道:“子建,轻一点”。 纳兰子冉手停顿了一下,脸上的冷意一闪而逝,从小到大,子缨是威风凛凛的大哥,子建是所有人公认的天才,只有他这个老二最没有存在感。 稍稍减轻了力道,柔声道:“爷爷,我是子冉”。 纳兰文若睁开眼睛,怔怔的看了纳兰子冉半天,“哦,是子冉啊,我老糊涂了”。 纳兰子冉笑了笑,“爷爷,你心里还是最疼子建”。 纳兰文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就是因为疼爱,他被宠坏了”。 “爷爷,子建还小不懂事,您别太在意,身体重要”。纳兰子冉说得很诚恳,他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老爷子多活几年,至少要活到他站稳脚跟”。 纳兰文若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子冉,你二叔六十五岁了,你要赶快成长起来”。 纳兰子冉连连点头,“我会努力向长辈们学习,尽快为家里分忧”。 纳兰文若叹了口气,要是东海价格战胜了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东海一战,家族损失了数百亿的资金,损失了大量资源,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人负责,否则无法服众,子缨这个锅必须得背,他损失的不仅是他的声望,还连带振山也遭到了颇多非议”。 纳兰子冉频频点头,“大哥是我的榜样”。 纳兰文若转头看着纳兰子冉,深邃的目光让纳兰子冉不敢直视。 “子冉,有野心不是坏事,特别是生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野心可以说是必备品质,不用藏着掖着”。 纳兰子冉心里震动了一下,“爷爷,我、”。 “你那点小心思骗不过爷爷,这些年的隐忍我都看在眼里,隐忍是难得的品质,但隐忍的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一鸣惊人,如果为了隐忍而隐忍,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你啊,太阴柔了”。 纳兰子冉地下了头,不敢看纳兰文若的目光。 “爷爷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纳兰文若不禁略微皱了皱眉,要是子建,断然不会这样唯唯诺诺。 “陆山民出招了,晨龙集团四个字就是一面战旗”说着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纳兰子冉想了想,“庞二叔的死只能算在陆山民头上,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否则纳兰家何以服众。不死不休已成为定局,家族上下同仇敌忾,从某种程度上说、、”纳兰子冉停下来没有在说下去。 纳兰文若笑了笑,“你想说庞胜义的死让家族分歧的意见得到统一,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好事”。 “子冉不敢”!纳兰子冉连忙低下头。 二更在十二点左右,等不了的朋友可以明天看 第841章 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纳兰文若脸上略带不悦,“就是论事,有什么敢与不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将来是纳兰家的继承人,与爷爷说话不用有所顾忌”。 “是”,纳兰子冉接着说道:“薛家是前车之鉴,欲速则不达,操之过急反而被牵着鼻子走,孙儿认为暂时不用理会陆山民,不管是山海集团也好,晨龙集团也好,与我们纳兰家比起来都是米粒之于皓月,我们只需要见招拆招把握时机,徐徐图之,陆山民必定名败身亡”。 纳兰文若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是你那位大军师教你的吧”。 纳兰子冉内心有些不满,在爷爷的眼里,他就那么不堪吗。 “我和他商量过”。 纳兰文若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的眼睛,“那你觉得当务之急是做什么”? 纳兰子冉耷拉下眼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心里非常清楚当务之急是什么,这也是左丘让他赶紧回沈阳老家的原因,只是面对爷爷,他有些说不出来。 纳兰文若轻轻叹了口气,“当家主的人应该拿出该有的霸气,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孙儿不敢”!纳兰子冉跪在了纳兰文若身前,再抬起头时,已是泪眼婆娑。 “孙儿舍不得爷爷离开,想爷爷再活一百岁,如果可以,孙儿愿意将自己的寿命给爷爷”。 纳兰文若心头微微一动,竟是泛起一阵感慨,此刻他不愿去想纳兰子冉的表演成分有多少,他更宁愿去相信这是孙子对爷爷的孝顺。 “哎,你有这个心,爷爷很高兴。但世间哪有不死之人,不管一个人有多大本事,有多少财富,都躲不过这一劫,在这一点上,老天是公平的”。 纳兰文若脸上充满了慈爱,淡淡道:“爷爷九十有五了,不是不想走就可以不走的”。 “可是、、”纳兰子冉哽咽的说道:“纳兰家离不开爷爷,孙儿离不开爷爷”。 纳兰文若望着天边的夕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说着摸了摸纳兰子冉的头,“好孩子,别 哭了。你是要当家主的人,可以流血,不能流泪”。 纳兰子冉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子冉,爷爷为纳兰家奋斗了一辈子,你知道是什信念在支撑着我吗”? 纳兰子冉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纳兰文若的话。 “是家,华夏民族是这个世界上最恋家、最顾家的民族。西方人讲信耶稣,我们讲要对得起列祖列宗。西方人逢年过节拜上帝,我们逢年过节拜祖宗。西方人崇尚个人自由,我们追求封妻荫子照顾好家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华夏可以5000年文明不间断的原因,不管风吹雨打还是天崩地裂,心中只要有个家字,我们就充满了力量。所以不管是古代还是近代,任何想入侵华夏的野蛮人最终都会失败,因为保护家,保护家人的力量大过一切野心。大到一个国,小到一个家,都是如此”。 “咳咳咳、、、”,连续说了一大段话,纳兰文若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纳兰子冉赶紧拍纳兰文若后背,“爷爷,您休息一下”。 纳兰文若摆了摆手,“子冉,你明白爷爷意思吗”? “明白,任何时候都要把家人摆在第一位,把纳兰家摆在第一位。” 纳兰文若缓了口气,又说道:“三口之家是家,我们这一大家子也是家,你要把握好分寸”。 “我会像您一样,把一生毫无保留的贡献给家族”。 “好,我会在死之前把你扶上去”。 “爷爷”!纳兰子冉眼眶通红,眼泪再次溢出来。 纳兰文若紧紧的看着纳兰子冉的脸庞,语重心长的说道:“记住,不要对子建出手”。 纳兰子冉愣了一下,心里一阵发酸,爷爷最终还是最疼爱子建,哪怕他背叛家族,哪怕他犯下再大的错,爷爷心里都护着他。 纳兰文若感到很疲惫,转过头闭目养神。 “去吧,回天京去”。 ........... ........... 擀面下饺子,这次不是比喻,是真的煮饺子。陆山民擀面,小妮子包饺子,老神棍流着口水站在 一旁嘿嘿贼笑。 “老神棍,只站着看,呆会儿吃的时候你也只能看着”。 道一哇的一下蹦起老高,“陆山民,好歹我也传授了一身功夫给你,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那是另外一码事,跟吃饺子无关”。 道一切了一声,“我孙女包的饺子,你说不让吃就不让吃”。 小妮子转头甜甜一笑,“我听山民哥的”。 “你,你,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你忘了谁把你养大”。 小妮子瘪了瘪嘴,“我打记事起就给你洗衣做饭,家里的粮食和肉,大部分都是山民哥和大黑头送来的,是谁在养谁还两说呢”。 陆山民笑着说道:“要不是小妮子,你早就饿死了”。 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两人其中任何一个都吵不过,更别说两人双剑合璧,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噎得道一说不出话。 看着诱人的饺子,道一舔了舔舌头,“包就包,包个饺子还能难倒贫道不成”。 说着挽起袖子就去拿饺子皮。 小妮子抓起擀面杖将道一的手打回,“手都脏成黑色了,你包的饺子能吃吗”。 三人正在厨房打打闹闹,客厅里的门铃响起。 道一哼了一声,“我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文浩离提着大包小包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老神仙,这是我托老家寄过来的老酒,还有上好的烟丝”。 道一连忙将酒和烟藏进宽大的道袍里。 “你小子倒是会挑时候,正好踩着饭点,呆会儿尝尝本神仙包的饺子,保你吃了能成仙”。 文浩离笑着点头,“山民哥和刘小姐在吗,我给他们也带了点礼物”。 话音刚落,系着花围裙的陆山民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妮子听说有礼物,也跟着陆山民高兴的走了出来 “文总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文浩离上前递给陆山民一个盒子,“这是前几天我去寺庙上香,特意给你求的平安福”。说着又拿出另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刘妮,“法国的香水,特意托朋友在法国买给刘小姐的”。 第842章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妮子飞快打开盒子,双手捧着香水笑开了花。 老神棍偷瞄了一眼小妮子,紧了紧道袍,悄悄的溜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品尝文浩离孝敬的烟酒。 小妮子捧着香水爱不释手,:“看在这瓶香水的份上,请你留下来吃饺子”。说完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厨房。 陆山民解下腰间的花布围裙,坐在了沙发上。 “坐,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文浩离点头坐下,“山民哥,这么晚还来打搅你,实在不好意思”。 陆山民笑而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文浩离的眼睛。 文浩离眼神闪烁了一下,额头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陆山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这个看上去温和有礼的男人,发起狂了就是一头嗜血的野兽,杀起人来也绝不含糊。单枪匹马进入江州都能干掉薛家三个核心人物,更别说他,他不知道今晚来了之后还能不能健全的走出去。或者还能不能或者离开东海。 客厅里异常安静,安静得他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你很紧张”?片刻之后,陆山民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文浩离尴尬的笑了笑,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害怕又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来了,命就不再自己手里,听天由命吧。 “有一点”。 陆山民打趣的说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文浩离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渐渐平静了下来。 “山民哥,说不害怕是假的,你对朋友春风和煦,但对敌人从没手软过。但我觉得害怕两个字不够准确,应该叫敬畏。与你相处这几年,我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你。你虽然不能完全算是草根逆袭,但实际上比大多数草根创业还要难,但是你都闯过来了。我承认以前看轻过你,但渐渐的我发现凡是和你接触过的人都相信你,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才彻底被你的人格所征服”。 陆山民笑了笑,“俯仰无愧天地,扪心不愧良心,山里 人都懂的道理,我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高尚”。 “恰恰是简单的道理,很多人都做不到”。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文浩离,眯着眼说道:“你父亲早年沉迷赌博,输光了本就微博的家底,母亲只是超市的收银员,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别说是上大学,就连一家人能否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当年你虽然是你们省的高考状元,靠着奖学金助学金勉强能撑下去,但是家里的两个弟弟还得靠你养,所以你打算放弃上大学打工养家”。说着怔怔的看着文浩离:“那个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文浩离并没有太多意外,他本来就是被陆山民从纳兰子建那里强行挖过来的,陆山民不可能不调查他家世。 “我和您一样,都是苦命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是,我在山里的时候虽然也没有什么钱,但吃喝不愁,有青山绿水相伴,除了无聊了点,其实算不上多苦”。 文浩离淡淡笑了笑,“那是您心态好”。 陆山民继续说道:“后来你家里突然有了钱,你爸不仅还了赌债,还进了当地一家不错的工厂上班,两个弟弟也先后上了大学,你本科毕业后还出国留学。” 文浩离点了点头,“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纳兰子建找上了我,他给了我一笔钱,对我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他的人”。 陆山民虽然早猜到文浩离是纳兰子建的人,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非常震惊。 “你今年30岁,上大学的时候19岁,11年前,纳兰子建才13岁”。 文浩离嗯了一声,“当时我比你更震惊,一个13岁的小孩儿嬉皮笑脸的甩给我一笔钱,告诉我是他的人,那样的场景确实让人震惊,又让人觉得好笑。” 说着又说道,“现在想起来就不是好笑,而是恐怖了,一个13岁的小孩儿在那么小就懂得收揽人才培养自己的班底,该有多么可怕”。 陆山民面色凝重,“是啊,我13岁的时候还在马嘴村的林子里乱钻,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东海和天京这样的地方,11年过去了 ,你这样的人又会有多少”。 文浩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不少”。 说着抬起头望向陆山民,“你应该早知道我是纳兰子建的人”? 陆山民淡淡道:“你也应该早知道我知道你是纳兰子建的人”? “但是你一直都没戳穿我”。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在尽心尽力为集团办事,上次价格战,你也是立下汗马功劳”。 文浩离苦笑道:“谢谢您的肯定”。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看着文浩离,“看破不说破其实也挺好,这次为什么主动说出来”? 文浩离淡淡道:“您知道您在江州得到的薛家资料送去哪里了吗”? 陆山民眉头微皱,“送到左丘了那里,左丘又复制一份送到了纳兰子建那里”。 文浩离点了点头,“纳兰子建送到了朱老爷子那里,朱老爷子又寄到了英国”。 “梓萱”?陆山民眉头一扬。 文浩离嗯了一声,“纳兰子建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现在你该只知道我为什么要捅破了吧。” “纳兰子建为什么要让你告诉我这些”? “他说你和曾雅倩走得太近了,他心里很难过,他想让你知道叶小姐一直在默默的帮助你”。 陆山民沉默不语,长久以来,一直都控制自己不去想,一直以为和她彻底断了干系,没想到远在英国也牵连到了一起。 “他到底想干什么”? 见陆山民脸上带着纠结的神色,文浩离继续说道:“他还让我告诉你,叶小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上次枪伤过后心口经常疼,为了解开影子的秘密经常通宵达旦,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 “他到底想干什么”?陆山民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充满怒意,“他既然明明知道梓萱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把她牵连进来”。 文浩离眉头紧皱,“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第843章 不会有事的 看见陆山民满脸的怒气,文浩离再次紧张起来,他虽然算不上叛徒,但间谍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自古以来,暴露的间谍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不管陆山民和纳兰子建私交如何,陆山民和纳兰家的深仇大恨早已是水火不相容,刚才陆山民平静的情绪还让他稍稍有些放松,现在面对满脸盛怒的陆山民,他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处置。 要是放在几年前,陆山民或许还有残留的山里人质朴,但是现在,不管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的变化,还是因为性格的改变,他不相信陆山民是什么善男信女。 此刻的陆山民没有压根儿没去想怎么处置这个间谍,他的心里有些乱,时至今日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此刻还是禁不住动怒,这股怒意有些复杂,一方面来源于纳兰子建,一方面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自己的愤怒。 这种愤怒中夹杂着对叶梓萱的担心,夹杂着对曾雅倩的愧疚,还夹杂着自责。 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文浩离谨慎的说道:“山民哥,您不要太担心,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她知道多少”? “叶小姐什么都知道,纳兰子建把所有传去的消息都经过了数学处理,叶小姐只以为是一道数学难题,以为解开这道数学题能帮到你”。 陆山民暗自苦笑,本以为会渐渐淡忘,没想到听到她身体不好会着急到这种程度。深吸了口气,冷冷道: “纳兰子建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是说梓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吗,他就是如此对待他最在乎的人吗”。 文浩离试探的说道:“其实他目前对你并没有敌意”。 陆山民猛然睁大眼睛,瞪得文浩离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他在乱我心智”! 说着冷笑一声,“前脚刚给了纳兰家一击,他的反击立刻就到了,好一个纳兰子建,他这是在对我发出警告”。 文浩离心脏猛震了一下,陆山民能够在心乱如麻中这么快想到这一层,足见心智之坚定,前狼后虎,夹在两人中间就像踩在悬崖的钢丝上行走,稍不留神左偏一点或是右偏一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文浩离战战兢兢,说道:“您能想到这一层,他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陆山民依然眉头紧锁。 陆山民转头看向文浩离,冷冷道:“他还说什么”? 文浩离小心的看了眼陆山民,他脸色依然不好。 “他说你是他表妹夫,是亲戚关系,应该精诚合作”。 “放他娘的屁,精诚合作,我要把纳兰家拍得灰飞烟灭,他也要与我合作吗?我要杀了高昌,杀了他爷爷,杀了他大伯,杀了他二叔,杀了他爸,他能把他们的人头提来给我吗?” 文浩离不敢接话,沉默良久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山民哥,能不与他为敌最好不要与他为敌”。 陆山民淡淡看着文浩离,“这也是他说的”? “这是我的想法”。他小心的说道。 陆山民看着有些紧张的文浩离,脸色变得平静了些:“没想到你还能替我着想”。 文浩离尴尬的笑了笑,“他是我的主子,您是我的、、、”说着顿了顿,“是我的、朋友”。 “你当我是朋友”?陆山民盯着文浩离眼睛。 文浩离微微耷下眼皮,不敢直视。 “不敢”。 “既然是朋友,那就把你所知道的关于纳兰子建的所有事情告诉我”。 陆山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怒气消散了许多,但文浩离整个身体却不禁猛的颤抖了一下,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临了,说是死,不说也是死。 横竖都免不了一死,文浩离甚至听到了自己上下牙打架的声音,良久之后说道:“对不起,我做不到”。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不怕走出去就遇到车祸,或者天上突然降落一块砖头”。 文浩离额头再次渗出密密的汗珠,他知道,在东海陆山民有成千上万种方法让他横尸街头。 事已至此,文浩离苦笑道:“从纳兰子建让我传话开始,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做好了什么准备”? 文浩离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山民哥,看在我没有做出什么损害集团利益事情的份上,求求你不要祸及我的家人”。 这个时候,小妮子端着一盘煮好的饺子走进了客厅,一双大眼睛含笑盯着文浩离,就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 文浩离知道刘妮的恐怖,面对她的笑意,感到全身发冷,但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陆山民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嚼了嚼,朝小妮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好吃”。 说着看向文浩离:“正宗马嘴村的味道,在其它地方可吃不着”。 “山民哥、”!! 陆山民用筷子敲了敲盘子,“放心吃,不是断头饭”。 文浩离愣愣的看着陆山民,激动得眼眶通红,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巍巍的拿起筷子一口气夹了两个饺子放进嘴里,味道确实很好,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陆山民笑了笑,指着一盘子水饺,“吃完它,然后卷铺盖滚蛋,要是再让我在东海看到你,我削了你的脑袋”。 文浩离端起一盘子水饺,含着幸福的眼泪狼吞虎咽。 ......... ......... 刘妮盯着空荡荡的盘子,秀眉微蹙。 “山民哥,真这么放他走了,他在投资集团担任二把手好几年,你就不怕他把老底透露出去”。 “该透露的早就透露的,我们这点家底相比于纳兰家来说也就是个农村小土豪,透不透露也无所谓了”。 刘妮瘪了瘪嘴,“凡是背叛你的人我看着都不爽”。 陆山民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妮子,我刚才已经答应让他离开了,山里人不说谎的”。 小妮子哦了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了”?陆山民问道,从小到大,他还没怎么看过小妮 子这副表情。 小妮子蜷缩在沙发上,歪着头靠在陆山民肩膀上,“不知道梓萱姐姐现在好不好”。 陆山民满怀惆怅,“不用担心,刚才文浩离不是说了,不严重”。 小妮子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气血不是很好,心脏也跳得比普通人快。现在没日没夜的帮我们推算影子,怎么受得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小妮子的担忧也正是他的担忧,俗话说慧极必伤,叶梓萱的身体本就比常人要弱,替他挡孟浩然那一枪虽然被胸前的佛牌挡住,但子弹的冲击力终究还是伤到了心脉。 “她是天上的天使,天使有神佛庇护,不会有事的”。 .......... .......... 整顿好东海的事务,陆山民再次踏上行程,没有向任何人告别,没有让任何人相送。 平阳县,一个西北边陲小县,全县常住人口不足50万,县城居住的人也才十几万,还没有有的地方一个镇子的人多。 这里和东海大不一样,由于风沙很大,几乎没有超过七层的楼房,哪怕是在县城,放眼望去也尽是低矮的平房。 今天运气不错,没有刮风,推开酒店的窗户,白云飘飘,碧空如洗。 洪成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在一个月前来到了这里。 和当初去江州一样,洪成武提前绘制了整个平阳县城的地形图,标注了每一条道路。并用红线标出了绝地禁区。这个曾经军队里最优秀的侦察兵,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了进去。 “平阳县城有五个街道办事处,每个街道有一个派出所,警力不多,每个派出所有七八个民警,加上局里的警察,总数大约在七十左右。这种小地方很少有大案,这些警察大部分很多年没摸过真枪,真发生什么事,估计完全指望不上”。 陆山民点了点头,来之前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当地警察的作用不是直接打击可能出现的袭杀,主要还是起震慑作用,只要有他们站在一旁,动手的人就得考虑后果,除非他们连警察也敢杀。至于这一点,陆山民相信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么大的勇气,大量的杀死警察必然会惊动国家机关关注,只要没傻到一定境界或者被逼得不得不狗急跳墙,谁都不会去冒这个险。 “没关系,只要不是一击及杀,这些警察足够起到作用”。 洪成武指着地形图上几个红点说道:“我在县城的四角和中心位置安插了几个点,一旦遇到突发事件,十五钟之内就能接应到位”。 说着又指向西面,“往西走越来越靠近荒漠,人烟也越来越稀少,最好不要出城”。 陆山民点了点头,“金家的人在哪里”? 洪成武指着右下角区域,“就在这里,可以确定这一支是金家嫡系,一老一少两个人,据黄哥说年纪大的那人是高手,以免打草惊蛇吓跑他们,具体细节没敢深入调查”。 第844章 数不尽的屈辱 平阳县的夜生活远远不能和东海相比,凌晨时分,东海正是热闹狂欢的时候,平阳县早已是夜深人静,除了大街上稀稀落落亮着的昏黄路灯,所有的店铺都是关门闭户。 县城东边边缘的一处小平房里,隔着卷帘门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麻将声音。 突然间,卷帘门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一个光着身子,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男人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扔了出来,四仰八叉的躺在路边。 两个彪形大汉朝男人踹了几脚,吐了两口痰,转身走进了平房拉下了卷帘门。 大西北初秋的深夜已经有些泛凉,年轻男人骂骂咧咧的起身,双手不住的搓着裸露的上身。一边揉搓一边对着门口大骂。 “我呸,黄麻子,你他娘的是瞎了狗眼,你他娘的去天京打听打听我金不换是谁,老子是富二代,老子有的是钱,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不远处,恍惚有个人影朝这边走来,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模样。直到那人走近,他才看清了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走到他身前两三米处停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金不换谨慎的看着男子,直起脖子嚷道,“兄弟,劫财你找错人了,没看见本少爷光溜溜就剩条裤衩了吗”? 男子笑容依旧,“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劫财的”。 金不换下意识双手捂胸,眼珠子转了转,“劫色”?说着不但不害怕,反而兴奋的的伸出双手。 “劫色也不是不行,我金不换的菊花还是朵雏菊,一万块拿来”。 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陪我聊聊,我给你十万”。 “陪聊?十万”?“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脑袋有问题”。 男子笑了笑,“你就当我脑袋有问题吧”。 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金不换嘿嘿一笑,“今天出门之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是否极泰来,真他娘的灵”。 说着抬脚跨出,不过不是朝陆山民的方向,而是转身背着男子跑了出去,光着身子,一条火红的三角内裤格外显眼,一 溜烟儿就跑出去几十米。 金不换一边跑一边得意的暗笑,当老子是傻瓜吗,老子又不是美女,即便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哪有聊聊天就能挣十万的,还好本少爷脑袋聪明。 男子眉头皱了皱,怔怔的看着不远处显眼的红内裤,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位金家家主的嫡系子孙竟是这样一个无赖货。 金不换一口气跑出去几百米,停下来躲在一栋房子背后,探头朝后面看了看,没有再看见那个奇怪的陌生男子,才松了口气。 “真他娘的倒霉,打麻将输了精光,还碰到个死变态”。 伸手朝裤兜摸去,准备抽根烟去去晦气,才发现忘了自己身上仅剩下一条内裤。 “狗日的黄麻子”。 犯了烟瘾又没烟抽是件很窝火的事情,正当他抓耳挠腮之际,一根烟凭空出现在了他身前。 “兄弟,烟瘾犯了吧”。 金不换转头,看见刚才那个陌生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还是一脸色眯眯的微笑。 “你,你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男子把烟塞进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然后不紧不慢的替他点上。 金不换下意识吸了两口,倍感舒爽。 见男子只给他点上,赶紧又屏住了呼吸,“你怎么不抽”? “我不抽烟”。 金不换憋着一口气,“不抽身上还带着烟”? 男子淡淡道:“喜欢赌博的人没有不喜欢抽烟的”。 金不换眼神闪烁,强行忍住烟瘾把烟吐了出去。 “你想干嘛”? 男子笑容温柔,要是在白天,肯定给人一种很好的亲切感,但是这大半夜里,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没啥,就是想和你聊聊”。 金不换切了一声,“神经病”。说完迈步朝前走去。 男子也没拦着他,只是和他并肩而行。 深更半夜,两个男人在夜色中漫步,其中一个还只穿了条红色内裤,看上去异常怪异。 走出一两百米,金不换停下脚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钱”。 “我不要钱”。 “我也不卖身”。 “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我不想和你聊”。 “我们这不正聊着吗”? “你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跟一个老神棍学的,他要是见到你,一定会一见如故”。 金不换一脸无奈,正色道:“先说好,十万块,只聊天,别的休想”。 男子笑了笑,“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金不换就地坐在路沿上,“聊吧,你想聊什么”。 男子也同样不怕脏,挨着他坐下。 “刚才你说你是富二代,是不是真的”? “你信不信”? “我信”! “真信”? “真信”。 金不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男子坚信的表情,:“你见过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富二代”? “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 “哈哈哈哈”,金不换哈哈大笑,“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脑袋有问题”。 男子淡淡笑了笑,“我曾经也这样说过一个人”。 “谁”? “一个富二代”。 “你们是病友”?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一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戏谑给噎住了。 “你是哪家医院出来的”?金不换继续笑着问道。 男子咳嗽了一声,“你的嘴皮子功夫不错,不过只会耍嘴皮子在这个世上可不好混”。 金不换嘿嘿一笑,单手搂着男子,“兄弟,你眼光不错,哥欣赏你,跟你说实话,我真是个富二代”。 说着挺起胸膛,望着天上的圆月,豪迈的说道:“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京城里,天上人间,挥洒金钱如土。左举杯,右执鞭,蜂腰肥.臀.乱舞。哥在前,人随后,众星捧月,真他娘的威武”。 说着叹了口气,“看今日,袒胸露乳,腿毛飞舞,数不尽的屈辱”。 第845章 你要想清楚 天赋和环境对人的影响孰轻孰重,一直以来都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但在陆山民看来,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同等天赋下,环境是影响一个人的决定性因素,同等环境下,天赋就是影响人生的决定因素。 对于陆山民来说,如果他还在马嘴村,现在依然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山野村民,如果不是深陷这盘棋局中,他也只是个为了生活老老实实打工的普通人。不会有今日的城府和那么多想法。 金不换东躲西藏十几年,从少年一直持续到而立之年,对危险的感知和敏锐程度远远超过常人。他的狡猾和无赖,又何尝不是在这十几年的环境下造就而成。 只是陆山民有些疑惑,深更半夜面对一个陌生人,金不换竟然能大胆的承认自己是富家子弟。 金不换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疑惑,嘿嘿笑道:“我这个样子,说是个富二代谁信,黄麻子要是信的话就不会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扔出来,真真假假嘛,不信的始终不会信,相信的哪怕我装成个叫花子也会找上门来”。 陆山民笑了笑,“你早就看出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金不换把手伸进陆山民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一脸的享受。 “这个破地方,半夜连条狗都见不到,更何况是人。你又不劫财又不劫色,不抽烟还特意为我准备了烟,傻瓜也能猜到”。 “那你就不怕”?陆山民略带疑惑的笑道。 金不换吞云吐雾,烟头在黑夜中明灭不定。 “哥东躲西藏十几年,见谁都得仔细琢磨,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要余光一扫,就能看出好人坏人,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有恶意”。 陆山民笑了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你的眼光不错”。 “不过我很好奇”,金不换转头打量着陆山民的脸庞,“你到底是谁,从哪里知道我的,怎么就找到了这里,你找我又有什么目的”。 陆山民正准备开口说话,金不换抬手打断道:“打住,我虽然好奇,但是我 不感兴趣,你千万别说出来”。 说着向陆山民伸出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更何况我们只是聊了个开场白”。 金不换切了一声,起身拍了拍火红的内裤,“我早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儿,天上掉的都是陷阱,从来没有过馅饼。” 说着抬脚朝前面走去,背着身挥了挥手,“这盒烟算是劳务费,谢了”。 陆山民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金不换,没有太多失望,隐姓埋名藏了十几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一开始就和盘托出的道理。 秋风吹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随风飘来,陆山民起身望去,百米开外有个佝偻的身影站在路灯之下。 陆山民抬脚缓缓朝那人走去,随着距离的靠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在离那人二十米左右处,陆山民停下了脚步。路灯虽然昏暗,但以他的目力,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老人,头发灰白,干枯瘦弱,满脸皱纹,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干净整洁,虽然半眯着眼,但双目中有神散发着清澈的光芒,双手背在身后。 “你走吧”!一声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声音不大不小,却像是从天边传来。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我知道,上次来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吧”。 陆山民心头微微一震,他感觉得到老人的境界很高,但也没想到他能感知到躲在暗处的大黑头。 “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秋风吹过,老人的头发飞舞,看上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 “我们早已忘记过去,就让他平平常常的过完这一辈子吧”。 陆山民淡淡道:“他现在过得并不好”。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们现在只是想安静的活下去而已”。 “那只是前辈你的想法,他还年轻,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老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知道这十几年我们怎么 活下来的吗,这几年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你就不要在逼我了”。 陆山民缓缓上前两步,冷冷道:“我既然找到了你们,前辈还觉得能继续过安生日子吗”? 老人双眼睁大,身上散发出凌冽的气息,“你在威胁我”? 陆山民淡淡道:“我爸的死,你们金家也脱不了干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陆山民笑了笑,“老前辈境界非凡,但身体应该受过重伤留下了隐患,我想走,你拦不住我”。 老人淡淡道:“我们想走,你也拦不住”。 陆山民呵呵一笑,“当然拦不住你们,但平阳县并不是我一个人,你们要是敢轻易离开,我就把你们的行踪暴露出去”。 老人双目圆瞪,无形的气息缓缓释放出去,包裹着陆山民。 半晌之后,老人收敛了气息,叹了口气。 “你说得没错,我没有把握在这里留下你的命”。 说着转身缓缓离去,“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要是能说服他,我没有意见”。 .......... .......... 破旧的小房间里,金不换穿着裤衩躺在床上。听到房门响起,假装闭上了眼睛。 吕清风走到床前,弯下佝偻的身躯,干枯的手掌抓起被子盖在金不换身上,自言自语道:“上次就让你走,你偏偏不听,现在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缓缓坐在床沿上,喃喃道:“你是故意在等他,自从他横空出世,最近两年你一直在关注他的消息。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在想陆家倒了都能爬起来,你也能。但是你想得太简单了,他只不过是颗棋子,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是颗弃子,和他绑在一条船上只有死路一条”。 吕清风叹了口气,“别忘了你爷爷当年对你说的话,放弃一切恩怨,好好活下去,为金家嫡系保留一丝血脉”。 说着轻轻拍了拍被子,再次叹了口气。“你要想清楚”。 第846章 你有实力吗? 洪成武在酒店里一直不敢睡觉,毕竟连黄九斤都说是高手的人,那一定是个绝顶高手,那人能保着金家的嫡系独苗逃过影子十几年的追杀,又岂会是寻常的高手。如果对方铁了心不想合作,难保不会对陆山民起杀心。直到凌晨两点陆山民回到酒店,他才放下了心。 “山民哥,怎么样”?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喜忧。 “那个老人的确很高,竟然连上次大黑头前来都被他发现了”。 洪成武震惊不已,暗道好险。过了半晌疑惑的说道:“既然上次他就发现了黄哥,他们为什么还留在平阳县”。 说着又展开眉头,“难道他们故意留下来等我们”?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们都小看了这小子,他一直都在留意外面的消息,并且还准确的猜到我们不是影子的人”。 洪成武松了口气,“这么说来,比我们想象中倒要容易多了”。 陆山民没有他这么乐观,淡淡道:“那也不一定,这小子十几年亡命天涯,戒备心之强不可估量,而且这人狡猾得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只要他们没打算离开平阳县,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 “是有机会,不过我的目标太大,暗地里盯着我的人很多,呆的时间越长,会引来越多的人,到时候就会有些麻烦”。 洪成武点了点头,“我会让人盯紧整个平阳县城,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向你汇报”。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普通的人进入你能发现得了,如果是顶尖高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叫兄弟们小心点,不论遇到什么事,安全第一。记住,顶尖高手之间的战斗你们不要参与”。 洪成武眉头微皱,“要不要再从东海调些人过来”。 陆山民摇了摇头,“人来多了反而目标更大,不但更容易引来暗中的势力,到时候引起了当地警方的关注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 .......... 独自行走在大街上,陆山民没有太多担心,到他这个境界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顶尖高手不是大白菜,也就凤毛麟角的那几个,即便打不过,逃掉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来到昨晚那家麻将馆附近,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面馆吃了碗面。过了中午,麻将馆里逐渐热闹了起来。 毫不意外,他再一次看到了金不换,重新穿上了件t恤和破洞牛仔裤,踩着人字拖走进了麻将馆。 满脸麻子的黄占奎嘴里叼着雪茄,瞅了金不换一眼。 “先验验,没钱就给我扔出去”。 两个壮汉上前翻开金不换的兜,抓了大把零钱出来。 “黄爷,只有几十块钱”。 黄麻子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扔出去”。 金不换赶紧说道:“黄爷,你让我先打几把过过手瘾呗,呆会儿有个有钱朋友会送钱过来”。 黄麻子冷哼一声,“少给老子胡扯,一会儿是什么天京的富二代,一会儿又是有钱的朋友,你他娘的这副模样要是有 个有钱的朋友,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说着挥了挥手,“扔出去”。 “等等”。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进来。 陆山民走进麻将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在空中晃了晃,一把塞进金不换怀里。含笑看着黄麻子。 “现在可以让我朋友入席了吧”。 黄麻子看了看金不换怀里的一沓红灿灿的钞票,少说也有一万块。赶紧笑呵呵的起身相迎。 “当然可以,这位朋友这么豪爽,要不也坐下玩儿两把”。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会打麻将,不过我刚才听你说要把头拧下来当球踢,不知道算不算数”。 黄麻子尴尬的笑了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这头不够圆,当球踢不好使”。 陆山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没有必要与这样的小人物计较。 黄麻子转身从麻将桌上拽起一个人,吼道:“起开,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赶紧让位置”。 金不换乐呵呵的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兄弟,够义气”。说着用力的搓了搓手,兴奋的坐在了空位置上。 “本少爷的这位朋友有的是钱,今天打大点,一百起步,上不封顶”。 一桌子的人,包括黄麻子在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露出兴奋的表情,看来这些人平时没少在金不换身上赢钱。 陆山民确实不会打麻将,站在一旁也看不懂怎么个打法,但是不会打麻将并不等于不会察言观色,三人之间的眉来眼去逃不过他的眼睛。很快金不换就输了几千块钱出去。 金不换第一次输得很高兴,身后站着一个大金主,心里有底气,一脸的轻松愉快。 陆山民不禁想到,富家子弟毕竟是富家子弟,哪怕身上没了钱,也仍然不把钱太当回事,这种与生俱来的大气是他无法理解的。 相比于金不换的轻松愉快,陆山民身上的肉是越来越痛,一两万块钱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是山里出来的人,虽然不觉得自己抠门儿,但勤俭节约的美德早就刻入骨子里。 两个小时过去,金不换就输干净了一万块钱。 陆山民强颜欢笑的再次从兜里掏出一万块钱递给他,忍着打他的冲动违心的告诉他玩儿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如此,少的时候一两万,多的时候四五万,不到一个星期就输了陆山民十几万出去。 麻将馆里的人很高兴,黄麻子很高兴,金不换也很高兴,但他很难受,不过即便很难受,也依然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打完麻将,金不换总会带着陆山民去县城里最好的饭馆吃饭,不管吃得下吃不下,每次都要把整张桌子摆满他才肯罢休。 金不换打了个饱嗝,拿着牙签剔着牙齿,一脸的享受。 “十几年了,多久没享受过有钱人的生活,真爽”。 陆山民强忍着心痛,笑道:“没关系,这点小钱我还是有”。 金不换嘿嘿一笑,“别装了,这十几年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是我见过最抠门儿的有钱人”。 陆山民笑了笑,“ 你是富二代,我是穷人家出身,当然不一样。我曾经有个富二代朋友,每个月五万块的零花钱还嫌少”。 金不换叼着牙签笑道:“五万块确实很少,哥十几岁的时候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有十几万”。 陆山民本想说你们这些富二代不知道民间疾苦,但想到金不换这十几年的经历,没有把话说出来。 “赌博不是件好事情,容易上瘾,还消磨意志”。 金不换放下牙签拿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你说得对,不是有句古话叫‘劝赌不劝嫖’吗,赌博最消磨人的精神”。 说着嘿嘿一笑,“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天天打麻将,你还别说效果还不错,上瘾之后什么都不想了,都说赌桌无父子,我他娘的只要上了赌桌连祖宗八代都忘得一干二净”。 陆山民皱了皱眉,“以你的眼力,应该看得出来他们在合伙赢你”。 金不换无奈的瘪了瘪嘴,“有什么办法,赌博上了瘾比毒品还厉害,一天不摸麻将双手无处安放啊”。 陆山民看着金不换狼狈的吃相,无奈的笑了笑,“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金不换咬鸡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能怎么样,这就是命”。 “哦,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山民盯着金不换的眼睛,“你不知道”? 金不换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拍了拍脑袋,“去年我看到一条新闻,你有点像那个啥,像那个当红女明星蒋琬的绯闻男友”。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你除了喜欢打麻将,也喜欢关注八卦新闻”。 金不换摇了摇手里的鸡腿,“不是我喜欢关注,网上的新闻大部分都是那些戏子的八卦,今天这个结婚啦,明天那个离婚了,谁又和谁劈腿啦,满天飞都是这些新闻,想不知道都不行”。 说着紧紧盯着陆山民,“你真的是蒋琬的绯闻男友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 金不换惊讶的张大嘴巴,“兄弟你牛逼啊,告诉哥,女明星玩儿起来感觉怎么样”? 陆山民笑了笑,“能有什么怎么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没什么不同”。 “啧啧,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说着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 “听最近的新闻说你劈腿了,对方是什么东海豪门的千金”。 “这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网上说蒋琬息影就是因为你劈腿受了打击”。 陆山民无奈的笑道:“网上的东西不能尽信”。 金不换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我看你不太像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这你也能看出来”。 金不换别有意味的嘿嘿一笑,“哥能活到今天可不全靠运气”。 陆山民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运气,表面上看是运气的事情,实际上往深里挖,都是实力的体现”。 金不换放下鸡腿,双手趴在桌子上,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问道:“你有实力吗”? 第847章 言尽于此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金不换,“有的事情并不是要有实力之后才去做,有些事情做着做着就有了实力”。 金不换瘪了瘪嘴,“也就是说你没实力啰”。 陆山民皱了皱眉,认真的说道:“也许还算不上有实力,但我可以保证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金不换嘿嘿一笑,“你这人还算老实,不像有些人那样夸夸其谈。”说着语气一转,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不过我俩才认识这么几天就让我把命交到你手里,你不觉得太儿戏了吗”。 陆山民笑了笑,“辗转万里逃亡十几年,我理解你的疑虑”。 金不换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疑虑,是我只相信自己,要是我见一个人都相信,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影子的可怕在于看不见摸不着,只要放到阳光底下,它就没那么可怕”。 金不换翘着二郎腿剔着牙齿,“你以为我怕影子?切,我是怕老金家断子绝孙”。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最好快点下决定,晚了他们可就来了”。 金不换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是还有你吗,你会舍得让我死”? 陆山民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金家和陆家的仇我还没跟你算,你就不怕我借刀杀人”? “你在威胁我”?金不换一脸轻松,毫无俱意。 “你不是有火眼睛睛吗,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但是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敢屠了薛家,杀你,也自然不会有丝毫心里压力”。 金不换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我的手很臭,逢赌必输,真不知道这一局是否也那么点背”。 ........ ....... 回到酒店,洪成武随后就跟了进来。 见陆山民脸色不是很好,问道:“他不同意”? 陆山民淡淡呼出一口气,“他很谨慎”。 洪成武有些不解,喃喃道:“他既然在这里等我们,就没有道理不合作啊”。 陆山民摇 了摇头,“我们猜错了,他等的不仅仅是我们,也在等他们”。 “他们”?洪成武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陆山民沉默良久,理了理思路,淡淡道:“这家伙是个赌徒,想赌一把大的”。 洪成武眉头紧皱,“那我们该怎么办,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陆山民眉头也是一皱,“怎么了,有人来了”? 洪成武点了点头,“平阳县这样的县城来往的人不算多,我一直派人留意汽车站和火车站,这两天进入的人比以往多了些,我担心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陆山民没有过多惊讶,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除非刻意躲起来,否则被人查到行踪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订后天的机票,明天他再不合作,我们就只有用强了”。 “山民哥”?洪成武有些担忧。 陆山民摆了摆手,“按计划,你带人绑他走,我拦住吕清风”。 .......... .......... 夜深人静,破旧的小平房里传出呲呲的磨刀声,金不换不紧不慢的磨着手里的匕首。 吕清风佝偻着身躯坐在一根长凳上,看上去就像一截干枯腐朽的木桩。 “现在走,还来得及”。 金不换拿起匕首,对着白炽灯看了看,“跑了十几年,不想跑了”。 “他保不住你”。 “我没想过让他保,这些年靠自己还不是活了下来”。 吕清风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他们快追来了”。 金不换弯下腰继续磨刀,“陆山民这么大的目标,他们当然会追来”。 “他是个鱼饵”。 金不换咧嘴一笑,“我又何尝不是鱼饵”。 说着挥了挥匕首,满意的笑道:“好久没杀人了”。 吕清风转头望向窗外的毛月亮,“山雨欲来风满楼”。 金不换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呵呵,平阳县几百年没发生大事,这下子可热闹了”。 吕清风不再劝阻,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气息,双眼猛然睁开。 “老规矩,遇到危险你先溜,我殿后”。 金 不换把匕首往胸前一横,对着门口骂了一声,“死不要脸”。 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牙尖嘴利”! 吕清风犹如朽木般的身躯像是枯木逢春,瞬间充满生机,眨眼间来到门口挡在金不换身前。 “姓赢的,怎么来来往往就这几个人,你们是不是没人了”。 赢恬呵呵一笑,“没办法,请了那么多杀手都杀不死你们,只有亲自出马”。 金不换哈哈一笑,“这一次来了多少人”? “小家伙,你以为你的命真那么值钱”。 “老子的命当然值钱,你全家加在一起也抵不上老子一根手指头”。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响起赢恬的声音,“真是造化弄人,一个文质彬彬的金家少爷,竟然变得如此粗鄙”。 “嘿嘿,还有更粗鄙的,要不要爷爷唱两段儿你听”。 “哈哈哈哈”,门外传来赢恬哈哈大笑的笑声,“黄口小儿,有气魄”。 吕清风淡淡道:“影子门外四行走,其他三个是没来,还是老死了”。 “内家绝顶高手,哪有那么容易老死,除非像你这样受到重创,只会越活越精神”。 金不换上前一脚踹开房门,赢恬正背着手站在小平房外十几米处。 “你他娘的烦不烦,要动手就动手,婆婆妈妈腻歪不腻歪”。 赢恬微微一笑,“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吕清风上前两步走出门口,“你身上没有杀气”。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你们太高看自己的命了”。 吕清风眉头微微一皱,“你的目标是陆山民”? 赢恬笑而不语,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吕清风淡淡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平阳县,是你们故意透露消息给他”。 赢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乖乖的呆在平阳县,哪里也别去,更不要想着逃离”。 金不换切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脚长在老子身上,你说不走就不走”。 赢恬缓缓转身,淡淡道:“言尽于此”。 第848章 还有熟人 金不换叉着腰呸了一声,“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子今晚就剁了你”。 吕清风叹了口气,“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金不换指着发毛的月亮哈哈大笑:“来吧,全他娘的来吧,打得越热闹越好”。 吕清风再次恢复了之前枯槁的样子,低声喃喃道:“火中取栗,但愿能绝处逢生”。 金不换把匕首插入裤腰贴身放好,“放心吧,老金家还靠我传宗接代,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第二天中午,陆山民依然来到麻将馆对面的小面馆,这几天在金不换身上花了十几万,只能吃碗小面,连多吃一块肉都有些肉疼。 陆山民一边吃着小面,一边盯着麻将馆,今天金不换迟迟没有来,不过他到不怕金不换跑掉,平阳县的车站,所有的交通要道,以及那栋小平房周围,都有洪成武安排的人守着,一有风吹草动他都就能收到消息。更何况金不换既然选择留下来,他有信心相信他不会逃跑。 “啪”,一叠牛肉放在了桌子上,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寸头男子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看你的气质打扮不像是缺钱的人,怎么连肉也舍不得吃”。 陆山民淡淡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看你的样子不像本地人,来旅游的”? 男子呼哧吸了一口面,“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可游玩儿的”。 陆山民淡淡一笑,“那到也是,没事谁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陆山民碗里,“请你”。 陆山民瞅了一眼碗里的牛肉,没有说话,也没有吃。 男子抬起头看着陆山民,“担心有毒”? 陆山民笑了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无知无畏”。 男子神色自然,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我这样的普通人你当然不放在眼里,但也并不见得我就非要怕你”。 陆山民夹起碗里的牛肉放进嘴里,“你当过兵”? “眼光不错”。 “还是个军官”? “所以我没必要怕你”。 “能说说你是谁吗”? “你觉得呢”?男子一边吃面一边反问道。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男子终于笑了笑,不过只是很浅的一笑,“不要以为姓金的是砧板上的鱼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身上没有负担,一个人跑掉了就是全家人跑掉了。相反,你身上背负的太多,跑起来反而没那么方便”。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为什么要跑”? 男子顿了顿,“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跑,你跑起来比金家那小子要累得多”。 陆山民笑了笑,“你觉得我杀人会让人抓到把柄吗”? “把柄就是把柄,即便抓不到也在那里放着,多了之后总有被抓到的一天。哪怕你是绝顶高手可以独自跑掉,你身后的那些是跑不掉的”。 陆山民半眯着眼看着眼前自顾吃面的男子,“你也在找影子”? 男子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 ,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影子”? 陆山民放下碗筷,淡淡道:“不管你是不是影子,你这样的人还不够资格跟我谈判”。 男子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年轻人还是谦虚点比较好”。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们个个把我当棋子当鱼饵,还要让我点头哈腰的谦虚,到底是谁不够谦虚”。 男子一口气喝完面汤,“你猜我,我猜你,各怀目的,还真是头疼”。 “你要是一吐为快,我很乐意当个倾听者”。 男子擦了擦嘴,“我只是在执行命令,其余的懒得想,也不想去想”。 “那就让这潭水更加浑浊吧,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看见金不换优哉游哉的走进麻将馆,陆山民缓缓起身。 “既然牛肉都请我吃了,那就连这碗面一起给我付了吧”。 男子皱了皱眉,看着陆山民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越有钱越抠”。 付了钱,男子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鱼儿已浮出水面”。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好好看着,随时汇报,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手”。 “是”。 ........... ........... 麻将打到深夜,金不换又输了两万块钱。陆山民顾不得心疼,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虽然他也想留下来观察一下各方,但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从金家人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影子的消息,现在平阳县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但实际上已是暗流涌动。白天在面馆遇到的男子不管是哪一方,都已经说明平阳县已经不太平了,他这一路走来确实冒了不少险,但这并不等于他喜欢冒险。 当今之际是尽快把金不换带离这个漩涡。 走出麻将馆,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勉强能指明道路,大风刮过,风中带着细微的沙子,打得脸颊微疼。 陆山民凝神感知,能感觉到吕清风故意释放出的淡淡气息,有这个老人在,他没有把握顺利带走金不换。而且金不换自身也达到了易髓境后期初阶,想用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最关键是躲在暗处的其他人,他们都不希望金不换离开。 “能聊聊吗”?一番权衡之后,陆山民开口说道。 “当然能,这几天你给我的早已超过了十万,随便聊”。 两人漫步在昏暗的街道,陆山民淡淡道:“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金不换呵呵道:“不一样,我是名门望族出身,你是山沟沟里冒出来的。你现在是有钱人,我是穷人”。 陆山民没有理会金不换的油嘴滑舌,自顾说道:“我们都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但总有人连这点基本诉求也不给”。 “这话说得对,我本来过着平静的日子,你来了之后就彻底乱套了,你就是那个不给我安稳日子过的人”。 “东躲西藏十几年,你不累吗”? “猫捉老鼠,老鼠当然得跑,难不成还能反过来咬猫一口”。 “你的意志并没有被完全磨灭,又何必处处防备我”。 金不换嘿嘿一笑,“你也 说了,我们两家有仇,谁知道你会不会卸磨杀驴”。 陆山民淡淡一笑,“归根结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不愿意和我绑在一起”。 金不换淡淡道:“这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是父母,可惜他们都死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这一局要是赌输了,金家就彻底完了”。 金不换瘪了瘪嘴,“我就不信我的运气那么差,每一局都输,这一局我一定能赢”。 “每一个赌徒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那么多输得倾家荡产的人”。 “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反正就是烂命一条,搏一搏说不定能单车变摩托”。 陆山民眉头紧锁,哪怕是他这么好耐性的人,也有些沉不住气。要不是考虑到吕清风就在附近,他恨不得海扁一顿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影子来了,另外一伙势力也来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势力也来了,你真以为能从夹缝中活下来”。 金不换好不以为意,“都来了才好,只来一方的话我还真得跑路”。 “影子现在不杀你并不是等于以后就不会杀你,它只不过是在钓另外一方人露面。同样,另外一方人现在没动你,也只是躲在暗处寻找影子的踪迹。不管结果如何,双方都不会放过你”。 金不换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岂止是双方,你不也是没打算放过我吗”? “至少,我没打算杀你”。 “那可不一定,你现在是有些事情不知道,等知道了说不定第一个杀的就是我”。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仔细的思索着金不换的话,“难道我爸的死真与你们金家有直接关系”? 金不换没有回答,笑道:“还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上午,平阳县公安局的人从上到下全换了”。 陆山民内心震动了一下,脸色不自觉露出惊骇之色。 金不换笑着说道:“别震惊,我这种赌徒经常进派出所,里面的每一个警察都认识”。 陆山民到不是震惊金不换知道这个消息,而是震惊这些势力的能量。 平阳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能更换掉公安局警察,那是何等的能量。如果是影子做的,那影子比想象中更可怕,如果是另外一方势力做的,那这方势力又是何方神圣。 金不换拍了拍陆山民肩膀,“这么大一场戏走了多可惜,我劝你也别走了,留下来好好看,这种大场面人生难得遇见一次”。 回到酒店,陆山民坐在沙发上闭目沉思。 洪成武也带着一天的消息走进了房间。 “山民哥,离开平阳县的两条公路被人炸了,要是沿着沙漠边缘绕过去,恐怕会落入敌人的埋伏”。 陆山民眉头只是微微一皱,公安局的警察都能撤换,公路被炸也就不算太过惊讶了。 “真正的较量要开始了”。 洪成武接着说道:“县城里的酒店旅馆住进了大量的外来人,包括我们这家酒店,今天先后就住进了好几拨人”。 说着顿了顿,“其中还有熟人”。 第849章 不用向我解释 越是在复杂而危险的环境,越是要保持冷静和清醒,这是每一个进山打猎的老猎人都明白的道理。 一大早起床,打了一趟太极游,写了几行字,神清气爽、心如沚水。 平阳县这种西北边陲小县城,外来的有钱人不多,上档次的酒店就那么一两家,这两天酒店离多了不少人。 走进餐厅,今天在餐厅里吃早餐的人比以昨天又多了不少。 刚踏入其中,就吸引来不少目光,其中更是有一股凝实的杀气铺面而来。 循着杀气望去,一个身着黑衣,头发花白,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冷冷的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仇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身材壮硕,哪怕穿了件外衣,也掩盖不住里面壮硕的肌肉,他的脸色相对比较平静,不过目光也是停留在陆山民身上,没有移开。 陆山民缓缓走过去,站在两人所坐的桌子旁,居高临下俯视着身材壮硕的男子。 “你就是高昌”? 高昌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的面庞,淡淡道:“很像”。 陆山民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冷冷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高昌神色镇定,淡淡道:“各为其主”。 “真是一条好狗”! 高昌脸上没有丝毫怒意,“不仅长得像,性格也像,命运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陆山民不怒反笑,“你这种欺师灭祖之人都还活着,我的命肯定比你长”。 “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活着就是胜利,其余的都不重要”。说着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也一样”。 一旁的老人浑身散发着杀意,一字一顿的说道,“陆山民”! 陆山民转头看向面容有些熟悉的老人。 “庞胜义是你什么人”? “从我二哥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个死人”。 陆山民哦了一声,“你是庞胜招,庞胜德和庞志远没来”?说着又笑了笑,“看来你们怕大黑头怕得不轻”。 庞胜招竭力克制住恨意,冷冷道:“你知道的到不少”。 “这得多亏了纳兰子建,要不是他通风报信,要杀庞胜义还真的很难”。 庞胜招紧紧握住拳头,身上杀意更浓,脸上也带着纠结的痛苦,他本身是支持纳兰子建一派,当听到纳兰子建背叛家族的时候他本是不太愿意相信的,现在看来那不是传言是事实,否则陆山民怎么可能对纳兰家的顶尖战力了解得那么清楚。 陆山民淡淡一笑,他和纳兰子建虽然是盟友,但他并不想这个盟友坐上纳兰家家主的位置,否则以他的能力再加上整个纳兰家族的资源,那将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不稳定敌手。 “找我报仇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去找纳兰子建,他才是杀死庞胜义的真凶”。 ‘啪’的一声,庞胜招一掌拍在餐桌上,引来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高昌一把抓住庞胜招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冲动。 陆山民再次看向高昌,“听说上次被大黑头打成了死狗,伤好了没有”? 高昌淡淡道:“多亏了他的那几拳,我现在更进一步了”。 陆山民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没能打死你”。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想想如何逃离平阳县,而不是在这里呈口舌之快”。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微微一笑,“都说搬山境后期巅峰的人很难被杀死”。 高昌低头吃着盘里的馒头,“很难被杀死不等于杀不死,陆晨龙和、师傅不也死了吗”。说道师傅两个字,他的神色显得稍微有些不自然。 陆山民拳头不自觉握紧,冷笑道:“你还真有脸提起他们”。 高昌神色很快恢复了自然,“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就是要你的命,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庞胜招强压着怒意,“道一没来,谁也救不了你”。 陆山民起身淡淡一笑,缓缓离去,“我等着”。 庞胜招满含杀意的双眼冷冷盯着陆山民离去的背影,“嚣张狂妄,死期将至”。 高昌低头吃着早饭,“他能活到今天,绝不是盲目狂妄之徒,我看他应该有所依仗,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庞胜招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故弄玄虚,我们两个联手,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逃得掉”。 陆山民刚挑选好早餐,一袭黑色的风衣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同样戴着墨镜,这人曾在金帝酒吧见过一面,海家暗处四大金刚在金三角死了一个,白斗狼死在了江州,就只剩下陈然和眼前这一个。 两人并没有走向他,甚至都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径直走向了另外一张桌子。 陆山民本想上前打个招呼,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吃早餐。 庞胜招撇了眼海东青,冷哼一声,“这就是他的倚仗,我不建议把他们两人都留在这里”。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皱,本想告诉他盯紧目标就够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作为叛逃进入纳兰家的人,他在纳兰家一直是少说话多做事,特别是庞家人在纳兰家有着超然地位,他更加不愿意得罪。 如果说海东青的出现算不上多震惊,毕竟她还想着为父母报仇的事,但是接下来出现的人就确实让他很意外。 马鞍山一身便装走了进来,一双鹰眼很快锁定了陆山民,不仅是他,冯晓兰也跟在他的身后。 陆山民眉头微皱,想不通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马鞍山路过海东青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冯晓兰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两人就直接坐在了陆山民旁边。 冯晓兰脸上略显激动,“陆山民,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含笑朝她点了点头,就将目光移向一脸严肃的马鞍山。 “马局长,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说过,我盯上的罪犯是不会放弃的,你在江州犯下的命案还没完”。 冯晓兰也赶紧说道:“我是跟着马局长来的”,说着吐了吐舌头又解释道,:“你知道,我家里有背景,马局长甩不掉我”。 陆山民看向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 第850章 你回去吧 平阳县最大的反常就是一切正常,正常得所有人像是来旅游一样,没有发生任何摩擦。各方人马该看风景的看风景,该品尝当地美食的饱尝当地小吃,尽管这个小地方并没有什么美景可赏,也没有什么美食可尝。 金不换依然每天去麻将馆,依然每天输上两三万,黄麻子依然每天乐呵呵,如今的金不换不再是惹人生厌的烂赌徒,俨然成为了他的财神爷。每天下午两点,他都会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唯一不同的就是陆山民身后多了个马鞍山,不管陆山民走到哪里,这位江州来的大局长就会跟到哪里。当然,冯晓兰也同样形影不离。 马鞍山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金不换进门的身影,“你很在乎这个人”。 对于这位刚正不阿的警察,陆山民的好感一直大于恶感,也发自内心的不希望他掺和进来,尽管明知无法劝动,他还是想尽力一试,毕竟这种人民好警察死一个就会少一个,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江州的案子已经结了”。 “那是对你,对于我来说,还没结”。 “你留在江州,很快就能更进一步,以你的功劳,在熬几年就会是江州市公安局局长,说不定还能进省里,这种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错过就错过了”。 “惩治罪恶是我的天职,高官厚禄从来就不是我的追求”。 陆山民感到有些无奈,淡淡道:“马局长,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难道还不明白这世上没有泾渭分明的罪恶,也没有黑白既分好人坏人”? “所以我从来不去分,我只认法律,你杀了人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制裁得完吗”? “看不见的我不管,看得见的我不会放”。 陆山民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你是聪明人,你难道看不出这是个你不该来的地方”。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没有法律管不了的地方”。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法律要是管得了所有人,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每时每刻都有犯罪发生”。 “所以才有了我这种人存在”。 陆山民看了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冯晓兰,她的眼睛有意无意间躲过了目光。 “马局长,我曾经劝过你,有些事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的上级轻易批准你离开江州”? 马鞍山当然不会什么都察觉不到,早在陆山民还没离开江州之前,他就察觉到了异样。包括这一次申请追查陆山民,本以为不会获得允许,意外的是很快就得到了同意的批复,这让他嗅到更加不一般的气味。特别是冯晓兰也申请同行的时候,他感到更加诧异,只是正如冯晓兰所说她的背景让他不得不带上她一起来。来到平阳县几天,尽管之前有心理准备,尽管他还没有弄明白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还是让他惊骇不已。 “查案是我的本职工作,越离奇的案子 ,我越感兴趣”。 陆山民淡淡一笑,“这里不是江州,在这种小地方,各种势力交织之下,我可以轻而易举让你消失得莫名其妙”。 马鞍山冷冷一笑,“怕死我就不会来”。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吃准了我不会杀你”。 “不得不承认,你与那些无恶不作的罪犯相比,良知还未完全泯灭”。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种被人吃得死死的感觉很不好,特别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作为一个上位者,让人抓住弱点牵着鼻子走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即便我内心不想杀你,你一直咬住我不放,形势所逼之下,也不见得我不会杀你。你要知道,平阳县里很多人很难不声不响的杀掉,但杀你,实在很轻松”。 马鞍山冷冷一笑,“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但浑水之下,人人都在等着别人做出动作,你没有那个胆量节外生枝”。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苦笑一声,“随你的便,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乱来,这里的人不是你能够调查的,你什么不知道或许还能活着回到江州,如果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别说我不救你,实际上我也自身难保”。 说着看向冯晓兰,“你也一样”。 马鞍山面色坚毅,冷冷道:“这世上就没有警察不能查的事情”。 陆山民没有进入麻将馆,转身朝街道的另一侧走去,冯晓兰咬了咬牙跟了上去。马鞍上则是直接朝走进了麻将馆。 ......... 翠湖是平阳县最大的湖泊,其实也就是个小池塘,不过在漫天风沙常年缺水的大西北,已经算是难得的美景。 湖边不是南方常见的柳树,而是高大挺拔的杉树,这种园林布局别具一格,行走在其间,别有一番风味。 湖水还算干净清澈,时不时有一两尾锦鲤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一路上冯晓兰只是默默跟着,一向说话不停的她自从相见之后就没说过几句话。 陆山民朝湖里扔了一片树叶,湖中的锦鲤以为是食物,竞相游了过来。 “我就像这片树叶,惹得鱼儿竞相追逐”。 冯晓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山民含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冯晓兰不自觉躲开陆山民的眼睛,“我,我是跟着马局长来的”。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你是个不会撒谎的女孩儿,一撒谎破绽百出”。 “陆山民,我,,”,冯晓兰张口想说什么,但一下子又不该怎么说。 陆山民若有所思道,“我真不明白你背后的人怎么就看上你”。 冯晓兰心里莫名其妙一阵委屈,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解释,想掩饰她知道已经无法掩饰,情急之下竟是眼眶微红,两颗晶莹的泪珠掉落了下来。 陆山民皱了皱眉,女人的眼泪还真是把大杀 器,本来刚才还想着好好质问一番,看着冯晓兰脸上的泪水,心里软了下来。 冯晓兰抹了把眼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马局长要追查你杀薛家人的案子,我就跟着来了,我没想到这里的局面这么复杂”。 陆山民掏出餐巾纸递给冯晓兰,柔声道,“我不是个傻瓜,上次你送我到江州机场告诉我让我小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拿我当朋友”。 冯晓兰接过餐巾纸,破涕为笑。“你不怪我”! 陆山民轻轻摇了摇头,“刚开始是有些生气,但仔细想想,你这样刚毕业的菜鸟警察几句话就能炸出你脑袋里的东西,你又会知道多少呢”。 冯晓兰紧紧的咬着嘴唇,胸脯起伏不定,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片刻之后说道:“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冯晓兰,心里有些感动。 “不用了,你是警察,应该有坚定的立场,否则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好警察”。 “但你是好人,警察有义务帮助好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冯晓兰,她的眼睛晶莹剔透,很干净很真诚,和梓萱的眼睛很像。他不禁想起了一句不知在哪里看到的话,‘真正的善良不是傻乎乎的带着善意看世界,而是见惯了罪恶之后依然相信这世界的美好’。冯晓兰作为警察,虽然是个菜鸟级别的警察,但耳濡目染也比常人了解更多这世上的罪恶,对于她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不易。 面对陆山民的灼灼目光,冯晓兰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低下头假装看湖里的锦鲤。 陆山民移开目光,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该知道的已经知道,至于更多的东西,冯晓兰也不会知道。 “警察就该服从命令,你的领导没教过你保密守则吗”。 “可是,” “不用说了”。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湖面,微微笑道:“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你的上级为什么会允许你到这里来,现在我明白了”。 “是我自己要来的”。 陆山民看了眼冯晓兰,淡淡道:“你的到来就足以向我传达该传递的信息了”。 “什么信息”?冯晓兰惊讶而茫然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冯晓兰愈发茫然,“你知道我的上级是谁”。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大概能猜到他的立场和目的”。 冯晓兰很激动,也很好奇,她虽然在警校刚毕业的时候接到了上级组织的秘密任务,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上级组织是什么组织,接到的唯一任务也只是在江州传递一些陆山民的琐事信息给上级,至于目的和意义毫无所知。 陆山民深深呼出一口气,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以前一直在揣测找影子的那方势力是怎样一股势力,现在知道是国家机构里面的一个组织。既然这股势力有政府背景,那么做事就有迹可循,也不会毫无底线。 第851章 谁会找上我 冯晓兰说是她自己跟着马鞍山来的,不过在陆山民看来,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冯晓兰背后的势力纵容她来,即便不是刻意纵容也是默认。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相对于之前猜测的商业背景性质,他更加信任政府背景性质的存在,这也印证了对方刻意让冯晓兰传达出示好意愿的推测。 当然,这只是推测,也不排除冯晓兰真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 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阴谋论者。深处棋局之中,任何一个细节都由不得他不深入推敲。 但不管怎样,冯晓兰确实不适合继续呆在这里,正如他对马鞍山所说,真要是遇到危险,不是他救不救的问题,是救不救得了的问题,虽然在高昌和庞胜招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但他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所处的局面,稍有不慎哪怕是他自己也自身难保。 “你回去吧”。 冯晓兰秀美微蹙,极不情愿的说道:“我才刚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冯晓兰挺起胸膛,豪气的说道:“我是警察”。 陆山民笑了笑,“小警察”。 “小警察也是警察”。冯晓兰不服气的说道。 陆山民眉头微皱,“在这里你会有生命危险”。 冯晓兰毫不以为意,一脸骄傲的说道,“谁敢杀警察,有我在,任何人想动你都得掂量掂量”。 陆山民本想说一句无知无畏,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见劝不动冯晓兰,心里只是希望真如她所说那样,那些人不敢动警察。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马鞍山和冯晓兰只是呆在平阳县老老实实的当观众,不管是谁都不会节外生枝的和警察作对,但是这两人非要去刨根问底,结果怎么样还真不一定。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自信满满的冯晓兰,“你要留下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冯晓兰高兴的问道,相比于之前的忐忑不安,现在陆山民没有责怪她,她感到很开心。 “盯紧马鞍山,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立马 通知我”。 冯晓兰张了张嘴,面露为难之色。 “你能不能向我透露一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看出来这件事非同寻常,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如果真想帮我,就替我盯好马鞍山,别让他捅出什么篓子”。 ......... ......... 黄麻子打量了一番一脸正气的马鞍山,面露不悦,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来人并不是客人。 “这位兄弟,没位置了,请出去吧”。 马鞍山扫了一眼麻将桌上一沓沓百元大钞,冷冷道:“大白天聚众赌博,你的胆子不小”。 黄麻子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见来者不善,摇晃着膀子走了过来。 黄麻子呵呵一笑,“兄弟,外地来的吧,在平阳县,还没人敢管我的事”。 马鞍山这辈子最看不惯这类地痞流氓,但他虽然刚直但并不鲁莽,强压着怒意指着不远处麻将桌上的金不换。 “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黄麻子不屑的切了一声,“兄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现在你可以自己走出去,别逼我扔你出去”。 马鞍山从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递了出去,“现在可以说了吧”。 黄麻子撇了一眼大概有一两千块钱的人民币,冷笑连连,要是以前他会好不容易收下,然后把金不换腿上有几根毛都说出来。但今时不同往日,金不换每天在他这里输个两三万,那是他的财神爷,谁想动他的财神爷就等于是要他的命。 当然,有人送上门的钱不要是傻子,黄麻子一把拿过钱,“你可以走了”。 马鞍山眉头微微一皱,憋在心里的怒气直接浮现在了脸上。 黄麻子呵呵一笑,半点没有把这个外地人放在眼里,朝两个壮汉挥了挥手,“扔出去”。 两个壮汉正要上前,看见马鞍山微微敞开外套,腰间赫然露出一把手枪,一时间不进反退,吓得后退 了两步。 黄麻子自然也看见了马鞍山腰间的手枪,心里咯噔一下,作为平阳县的地头蛇,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连派出所都有他的兄弟伙,但枪这玩意儿还真没摸过。 “你到底是谁”? 马鞍山推开两个壮汉,一把拉着黄麻子走进里间的小屋,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另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手枪上。 “回答我的问题”。 黄麻子平时最狠的时候也就拿着砍刀砍一下人,面对近在咫尺的手枪,心里顿时发了毛,紧张的说道。 “他叫金不换,是个无业游民,长期在我这里打麻将,最近傍上一个大金主,每天都要在我这里输个两三万”。 “他是本地人吗”? “不是,大概四年前来到平阳县,住在县城西边郊区”。 马鞍山抚摸着腰间的手枪,冷冷道:“你还知道什么”? “他,他还经常吹牛说他是天京的富二代”。 马鞍山缓缓合上外套,喃喃道:“天京,姓金,金不换,不换金,难怪”。 黄麻子试探的问道:“他,不会真是富二代吧”? 马鞍山突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黄麻子,吓得黄麻子往墙角躲了躲。 “兄弟,大哥,有话好说,该说的我都说了,其它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地头蛇一向消息灵通,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平阳县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黄麻子连连点头,“有,最异常的就是金不换这个穷鬼突然傍上了有钱人。还有就是最近县里来了很多外地人,而且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知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黄麻子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大哥,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来的目的”。 马鞍山一双鹰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再次问道:“除了我之外,最近还有没有人找上你”。 面对马鞍上审过无数犯人的鹰眼,黄麻子不敢直视,眼神有些飘忽,赶紧摇头道:“我只是个开麻将馆的,偶尔帮人收点小账,谁会找上我”。 第852章 不识抬举 新闻发布会后,纳兰家的公关部门立即出马,该收买的收买,该打击的打击,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几个小鲜肉恋情的曝光吸引了大众眼球,网络上的谣言很快销声匿迹。 对于这样的结果,左丘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这一招目的本就是竖起大旗宣战,舆论虽然被压制下去,但真正的有心人肯定会被勾起回忆,当年的案子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那个时代的有些人还没死,或许他们早就忘了,但现在,他们再次被拉入了回忆之中。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够了。 纳兰振山的召见在预料之中,只是比想象的稍微晚了点,作为纳兰家的掌舵人,他的耐性比想象中还要好。 左丘含笑坐在椅子上,对面就是纳兰振山。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见纳兰振山,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他的容貌细节。 不得不说纳兰家的基因很好,小一辈不管是纳兰子缨还是纳兰子冉都是大帅哥,至于纳兰子建更是帅哥中的帅哥。纳兰振山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仍然也是个老帅哥。 不仅长得帅,偏偏身上还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儒雅之气,左丘心里有些嫉妒,有钱有势也就罢了,连天生的长相也这么好,纳兰家的福气不是一般的好。 左丘没有任何拘谨,掏出一根烟递向纳兰振山,笑道:“董事长,抽一根”? 纳兰振山没有拒绝也没有伸手接,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左丘,最近一段时间表面上对左丘不闻不问,实际上他一直在默默的观察,这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在不仅智商高,情商也高。 左丘手停在半空,纳兰振山没有表态,他也不好收回,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没有等多久,纳兰振山伸手接过了烟,不过没有抽,而是随意的拿在手里。 左丘知道纳兰振山不抽烟,见他还是接过了烟,会心笑了笑,心里大概知道纳兰振山已经开始接受他的存在了。 纳兰振山率先开口说道:“听说你在公共区域抽烟,弄得外面乌烟瘴气”。 左丘歉意的说道:“董事长,我是写稿子出身,您应该知道,写稿子的人压力大,我就是那个时候染上烟瘾的,忍不住”。 “我还听说你调戏办公室的女同事”。 “谣言,绝对是谣言。我只是比较热心,见女同事有困难的时候忍不住上前帮一把而已”。 纳兰振山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波动,缓缓道:“是吗,那你也太热心了吧,都帮到摸人家手了”。 “误会,绝对是误会。董事长,小李身体不太好,阴虚严重,我见她小手冰凉,帮她暖暖手而已”。 “你知不知道集团有很多人对你印象不好”。 左丘故作惊讶道:“不会吧,我见他们对我听热情的”。 纳兰振山眉头轻微皱了一下,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 “别在我面前装了,你很聪明,懂得用 自污来打消我们对你的顾虑”。 话说道这个份上,左丘也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收敛起笑容,一本震惊的说道:“董事长,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应该和所有人打好关系”。 纳兰振山微微笑了笑,“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我很欣慰”。 左丘淡淡的看着纳兰振山,他知道纳兰振山今天找他谈话肯定不是要聊这些无聊的话题,他也很想和纳兰振山好好聊聊,看看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纳兰振山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开口。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纳兰振山绷着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 “左丘,有些话不管我怎么说子冉都不会相信,我希望你能相信”。 “董事长,您说”。 纳兰振山靠在椅子上,淡淡道:“上市的、没上市的、控股的、参股的,纳兰家掌控着上百家企业。这些年家族的管理层按部就班各就各位,其实谁来坐这个位置影响并不大。关键就是个名正言顺,只要所有人都拥护了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子缨本是最佳人选,可惜东海一战总得有人背锅负责,辛辛苦苦积聚起来的声望随之付诸东流。子建本来也不错,可惜他的想法太多,潜在的风险太大,所以,我是支持子冉的”。 说着顿了顿,“子冉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但实际上他不相信我。我知道,他一直对我有防备之心,认为我有私心,认为我还想着把子缨扶上来。心有芥蒂,怎么说都没用”。 左丘静静的听着,心想纳兰家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并非偶然,单是纳兰振山这份气度就可见一斑。别的家族都在想着怎么把权力交接给儿子,他是真的为整个纳兰家族着想,这种大局观很多人都能看明白,但却极少有人能发自内心的做得到。 “董事长,我相信你”。 纳兰振山微微一笑,“你真信”? 左丘点了点头,“纳兰家是一艘航空母舰,只有您这样大气魄、大无私的人才能驾驭,子冉还年轻磨砺还不够,但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也会变成和您一样的人,到时候他就会明白您的苦心”。 纳兰振山拿起办公桌上的烟递给左丘,左丘愣了一下接在手里。 纳兰振山示意左丘抽烟,左丘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把烟放进了嘴里,纳兰振山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欠身替左丘点火。 左丘有些意外,赶紧伸手挡住打火机。 纳兰振山一边替左丘点烟,一边说道:“子冉的才华毋庸置疑,我们纳兰家就没有一个无能之辈,但他的心胸过于狭小,之前又压抑得太久,麻烦你多帮衬着点”。 左丘受宠若惊,赶紧说道:“董事长,子冉相信我,我绝不会负他”。 纳兰振山重新端坐,“只有子冉的信任,你还没资格坐在我的对面,我希望你明白,信任你的不仅仅有子冉,提携你的也不仅仅有子冉”。说着一字一顿的说道:“还有纳兰家”! 左丘深吸一口烟,一脸的感动,“我明白”。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既然是一家人,我就没有必要瞒着你。老爷子快不行了”。 左丘惊讶的微微张开嘴,“纳兰老爷子他”? 纳兰振山摆了摆手,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 “老爷子九十多岁了,离开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时间上有些不凑巧,要是能再熬一两年就好了”。 左丘也是眉头微皱,“老爷子应该有安排吧,再加上有董事长您的支持,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纳兰振山淡淡道:“纳兰家的有些事你不太了解,特别是对于子建”。 “我虽然是家主,但实际上老爷子才是整个家族的精神支柱,我的影响力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左丘抬头望着纳兰振山,“您是担心子建”?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不仅我担心,老爷子也担心。老三这辈子最大遗憾就是没有坐到我这个位置,好不容易他儿子有了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子建大智近妖心深似海,看着放荡不羁,实际上他认准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得动,他也不会放弃。” 说着怔怔的看着左丘,“放眼整个纳兰家,子冉才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他磨砺太少,太过于纸上谈兵。和子建斗,他没有胜算”。 左丘直起身子慷慨激昂的说道:“我左丘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知道知遇之恩不可不报,我一定想办法让子冉最大限度的配合您”。 纳兰振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这不仅是子冉的大事,也是纳兰家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走出纳兰振山办公室,迎面就看见了纳兰振海,他的脸上带着冷笑,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这位纳兰家的三爷喜怒都摆在脸上,相比于他儿子纳兰子建的城府要差了许多。左丘不想,也没有必要和他产生直接冲突,只是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两人擦肩而过,纳兰振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就是左丘”? 左丘转身笑道:“海总好”。 纳兰振海眯着眼盯着左丘,“听说你是个聪明人”? “海总过奖了,那都是谣传”。 纳兰振海斜眼打量着左丘,“子建也是聪明人,如果你们能成为朋友,倒是一桩美事”。 “海总抬举了,相比于三公子的智慧和才学,我就是个牙牙学语的稚童”。 纳兰振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让你们见上一面,相信你们会很聊得来”。 左丘低下了头,心想纳兰振海也太直接了吧,在公司里面也敢直接挖人。 “多谢海总抬爱,我是子冉的助理,还是避嫌些好”。 说完也不管一脸铁青的纳兰振海,转身抬脚离开。 纳兰振海冷冷的盯着左丘的背影,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第853章 哎哟 走出星辉大厦,两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立刻迎来了上来,这两人是他的保镖,一个是纳兰子冉派来的,一个是从沈阳来的。 两个保镖一方面是保护他的安全,另一方面自然也有监控的意思在里面,涉及家主之争,他作为未来继承人的首席智囊,安全很重要,这个安全不仅仅是指他的生命安全,也指他对纳兰家是否安全。毕竟事关重大,他一个外人,再信任也不得不留一手。 左丘摸了摸口袋,烟盒里只剩下一根烟,不禁皱了皱眉。 “元朗,去给我买包烟”。 元朗是纳兰子冉给左丘配的保镖,保护作用远远大于监控作用,一年接触下来,基本上已经算是自己人,对他没有任何的怀疑防范。 元朗应了一声就朝几百米外的商店走去。 左丘余光斜眼看了一眼王籍,这是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的人,两个月接触下来,除了回答问题之外,基本上不说话。 左丘点燃最后一根烟,迈步缓缓走去,王籍落后一个身位,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 “哎”,左丘深吸一口气长叹了一声。 走出几步,“哎”,左丘再次长叹一声。 见王籍始终没有反应,左丘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怔怔的看了几秒钟,又是一声长叹。 王籍只是顺着左丘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依然一言不发。 左丘转身看着王籍,“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叹气”? 王籍微微低头,“我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 “我叹气说明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影响我的身体健康,身体健康就直接影响到我的安全”。 王籍抬起头,面无表情。 “我只是个保镖,不是心理医生”。 左丘眯着眼盯着王籍的眼睛,“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籍愣了一下,既然是秘密,他不明白左丘为什么要告诉他,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只是个保镖,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作为一个保镖,除了保证被保护人的生命安全,最重要的就是听从主子的命令,什么也别问,特别是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要去 好奇。 “左先生不用告诉我”。 “如果这个秘密关系到你的前途,甚至是生死呢”? 王籍瞳孔放大,眼皮下意识眨了一下。 左丘移开目光,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老爷子快不行了”。 王籍被左丘突如其来的话震得嘴唇微微抖了一下,来之前他见过老爷子,也是老爷子让他注意左丘的一举一动,那个时候老爷子虽然精神不太好,但并没有明显不行的征兆。 他虽然是个保镖,但在纳兰家这样的家族呆了这么多年,并不是毫无头脑。师傅是老爷子的人,他也是老爷子的人,师傅在纳兰家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从来不参与派系之争,老爷子要是不在了,他该何去何从,这个问题曾经也想过,不过毕竟没有发生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真正面临,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最关键是师傅现在不在沈阳,也不在天京,要是老爷子在最近走了,他该如何自处。 见王籍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和迷茫,左丘又是叹了一口气。 “老爷子一走,纳兰家就要变天了。哎,真希望老爷子能再多活几年”。 说话间,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左丘伸手打开副驾驶门,王籍想上前跟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 量生生拉住。 看着出租车离去,王籍仍然处在恍惚中没有反应过来,元朗买好烟走过来,见王籍望着街头出神,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王籍呼出一口气,像是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左先生有点急事需要单独处理”。 元朗皱了皱眉,“会不会有危险”? 王籍摇了摇头,“放心吧,左先生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有危险的”。 ........ .......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轻易来找我”。左丘有些不满的说道。 “刚才那人是谁”?大黑头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声音冰冷。 左丘转头看了眼大黑头,眉头微皱。 “你的眼神好可怕,他是沈阳给我派的保 镖”。 “他是高昌的徒弟”! “这你也能看出来”!? “金刚拳是我爷爷独创,逃不过我的眼睛”。 左丘靠在座椅上,“长话短说,我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太长”。 “半个月过去了,平阳县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时间越长,山民就越危险”。说着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山民说我任何行动之前最好和你沟通一下”。 左丘猛然坐起,“你不能去,没有人在天京震慑,纳兰家会派更多的高手去,陆山民只会更危险”。 “我不放心”! 左丘淡淡道:“平阳县是出了点意外,但是不用太过担心,时间越长参与进去的人也就越多,纳兰家、金不换、影子、另外一方寻找影子的人,甚至我推测纳兰子建也会派人去,金不换之所以不逃走,就是想在各方势力角逐的夹缝中游走,同样陆山民也一样。我相信他能应付”。 说着强调的说道:“你留在天京可以牵制纳兰家更多的高手不敢离开,如果你去了,难保庞志远、楚天凌等其他高手也会去,所以你不去比去作用更大”。 黄九斤眉头微皱,沉默了半晌说道:“你不是说纳兰文若快不行了吗,如果他真死了,庞志远、庞胜德也有可能去”。 左丘淡淡道:“纳兰文若如果真死了,是有可能短时间内秘不发丧,但是再保密他不可能瞒纳兰子冉,只要不瞒纳兰子冉就瞒不了我”。 黄九斤睁大双眼盯着左丘,“纳兰子冉一上位,你就是开国元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黄九斤!你他娘的到现在还在怀疑我”。 黄九斤转过头,默默的看着车。“陆爷爷说过,水无常形,人无长心,万事万物都在变化,所以赤子之心才显得那么可贵”。 左丘脸色涨得通红,“黄九斤,我告诉你,你最好是听我的话,否则坏了我的整体布局,老子真撂挑子不干了”。 “呲....”,一脚急刹车踩到底,左丘猝不及防身体猛然前倾,额头砰的一声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哎哟”!!! 第854章 吕爷救我 赢恬挂了电话,眉头微皱。 一旁的老人须发皆白,半眯着眼淡淡道:“怎么了”? 赢恬思索了片刻,喃喃道:“江州来的那个警察去了黄麻子的麻将馆”。 老人稍稍睁开眼睛,捋了捋银白胡须。“会不会是他”? 赢恬颔首沉思,“单刀直入,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老人淡淡一笑,“单刀直入,也有可能是故弄玄虚”。 赢恬叹了口气,“越来越复杂了,看不透啊”。 “看不透就慢慢看,不急”。 “刘老,如果对方真是国家机关,事情就不太好办啊”。 刘希夷淡淡道:“不管是什么势力,实质上都是人,本质上都是与人对抗,没有什么不好办的”。 赢恬眉头微皱,“要是这个人站在很高的位置怎么办”? 老人依然一脸气定神闲,“赢恬,这不是我们该想的,我们的任务是查清背后的人是谁,至于怎么办,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赢恬点了点头,“那到也是,不管对方是谁,其实和我们都一样,只要暴露在阳光之下,就没那么可怕”。 老人嗯了一声,“只有知道是谁,无论是谈判还是对抗,才好对症下药。上层的斗法不比我们这些武夫打打杀杀,那才是真正的较量”。 赢恬笑了笑,组织掌握着大量的资源,这里面不仅有海量的经济支撑,更有千丝万缕的人脉,还有数不清达官贵人的把柄,这些东西都是砝码,只要查到背后的主导者是谁,这些砝码就会成为他不得不放弃的力量。对方显然也猜到这一点,才会藏得比他们还深。 “这样的局面还真是有趣,比猫捉老鼠还有趣”。 “有趣就有趣在谁也说不清谁是猫,谁是老鼠”。 赢恬点了点头,“话说金家那小子还真有勇气,想在夹缝之中打出一条生路来,真是异想天开”。 刘希夷呵呵一笑,“我到觉得陆山民那小子更有趣,一潭死水硬是被他搅得惊涛骇浪”。 “嗯,我倒是小看了他,不仅猜到自己是一颗棋子,还主动发挥棋子的作用”。 “这孩子跟他爹妈一样,都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听到 刘希夷称呼陆山民为孩子,赢恬微微笑了笑。“是个好孩子”。 刘希夷眯着眼看向赢恬,“怎么,下不了手”? 赢恬眉头微皱,“毕竟是小师妹唯一的骨血”。 刘希夷哈哈大笑,银发飞舞。 赢恬无奈的苦笑一下,感情归感情,组织的性质他不是不知道,刘希夷的一声‘孩子’是有感情,但这笑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一旦陆山民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去,组织绝不会留下一丝一毫暴露的风险。如果这次在平阳县调查出对方的眉目,那么陆山民就没有活着离开平阳县的必要。 “现在大家都在试探静观,谁也不敢轻易出手,这样的僵局不是件好事”。 “所以那个叫马鞍山的警察,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又知道多少,他的一阵乱捅,说不定能打破这个僵局”。 赢恬点了点头,又说道:“纳兰家的人死死盯着陆山民,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出手”。 刘希夷微微一笑,“组织的规矩不能忘,我们还是静静看戏吧”。 .......... .......... 吕清风站在小平房楼顶,干瘦的身躯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大西北的夜风吹走,陆山民和他并肩而立,静静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逃亡漂泊十几年,每天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相比于你们,我无忧无虑隐居山林二十年算是幸福得多”。 “是啊”,吕青风苍老的声音在风中回荡。“那正是我们追求的生活”。 “得到的不懂得珍惜,上下求索却求之不得,人生就是这么有趣”。 “生活,生下来,活下去,看似简单又不简单,这十几年我们辗转整个华夏,还是逃不过。” “既然逃不过就奋死一搏,说不定还能博出一条生路,即便不成功,至少也死得其所。金不换没有辱没金家,是个英雄”。 “英雄也好,狗熊也罢,死后一抔黄土,什么也留不下”。 “老先生似乎生无可恋”。 吕清风默然不语,“要不是因为他,十几年前我就该死了”。 “忠心护主,老前辈高义”。 “人总得有个活下去的理由,特别是到了我这种境界,心中没有执念很难活下去”。 陆山民笑了笑,“你的说法正好和老神棍相反”。 “老神棍”? “就是道一,没听说过吗”? 吕清风哦了一声,“想起来了,那个惊才绝艳的道士,当年有过几面之缘,想来现在应该登峰造极了吧”。 “算是吧,我还没见过能打败他的”。 吕清风眉头微微一皱,“上次来的人是谁”。 “大黑头,本名黄九斤”。 “姓黄”? “对,黄金刚的孙子,生下来有九斤多,老黄取名字偷懒,就取了个黄九斤”。 “哦,难怪,年轻一辈中能让我不敢出手的就只有他了”。 “老前辈那时想过出手”? “要是有把握,我当然会杀了他”。 陆山民笑了笑,“老前辈这话最好不要让他听见,他看起来憨厚,其实脾气不太好”。 吕清风淡淡道:“一个道一,一个黄九斤,这就是你拉拢我们的筹码”?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跟我合作,其实不用那么悲观”。 吕清风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无知无畏,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平阳县都是个问题,何来合作”。 陆山民呵呵一笑,“有老前辈在,高昌和庞胜招就不敢轻易对我出手”。 吕清风皱了皱眉,“狐假虎威,他们要是出手,我只会袖手旁观”。 陆山民毫不以为意,淡淡道:“可惜他们不知道啊”。 吕清风淡淡道:“猜来猜去,夜深人静,多少人无心睡眠”。 “老前辈,如果金不换愿意和我合作呢”? 吕清风喃喃道:“我还能活多久,我的想法不重要”。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轻微的弧度,“一言为定”。 吕清风眉头微微皱起,昏暗的月光下,金不换手里提着半瓶白酒,晃晃悠悠朝着小平房走来。 当金不换看见一个黑影带着浓浓气息从楼顶飘然而下之时,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刚好躲过陆山民打向面门的一拳。 落地瞬间,陆山民的脚已经奔着他的腰部而去。 金不换慌乱间在地上乱滚躲开这一脚,爬起来就往平房里冲,嘴上不停的大喊‘吕爷救我’。 第856章 耳光 陆山民能感知到金不换是易髓境后期中阶境界,但没想到他比普通的易髓境后期中阶难缠得多,或许是因为这十几年逃亡锤炼出过人的逃跑能力,整个人像条泥鳅一样滑不溜秋,接连两招势在必得的擒拿手竟然让他从缝隙中溜了出去。 金不换撒开脚丫子就往屋里冲,没跑出几步就感觉到后领一紧,后衣领已经被赶来的陆山民抓住。情急之中,他两臂往上一伸,t恤在陆山民的拉拽之力下被脱了出去,裸露出光洁溜溜的上半身,他也毫不顾忌半裸的身躯,袒胸露乳继续往前跑。 陆山民用力过猛之下身体反而后跌出去两步,扔掉手里的t恤跨步再次追了上去。 借着这个时间差,金不换已经冲到了门前,慌慌张张的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门,慌张之下竟然一时无法对准锁孔。 高手过招,哪里容得他慢慢开门,就在金不换刚把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陆山民已经再次赶来,这次直接抓住了他的裤腰,手臂肌肉骤然鼓起,一把提起金不换扔进了院子里。 金不换被这股力量凌空扔了出去,同时伴随着刺啦一声,裤子从裤腰到裤腿被生生撕裂。 落地之时,金不换颔首弯腰,一个赖驴打滚滚了出去,再次站起来之时,只剩下一条火红的内裤。 金不换一脚踢开被撕成两半的裤子,指着陆山民破口大骂。 “陆山民,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陆山民含笑缓缓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活动双臂,十指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再不动真格,接下来你会很惨”。 夜风吹过,金不换感到裤裆有些发凉,叉着腰望向平房楼顶的吕清风。 “吕爷,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 吕清风佝偻的身影一动不动,想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金不换的话音刚落,感受到一股气势铺天盖地而来。 “艹,你还是内外兼....”。 不等修字说出口,陆山民的拳头挟着庞大的气势奔着面门而来。 速度太快,金不换只来得及位移半寸,赶紧双指并拢直戳陆山民手腕,拳头偏移出去擦着耳垂而过。 与此同时拳头猛然张开变掌,手掌往里一招。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夜深人静的深夜里格外响亮。 这一耳光暗含内劲催动,金不换脸上一阵火辣辣疼痛。 他的身体本来就在往外退,在这一耳光之力下,瞬间退出去七八米。 金不换站在原地,伸手揉.摸着脸颊,双眼喷出熊熊烈火。 “陆山民,你他娘的来真的”。 陆山民笑嘻嘻的摇了摇手掌,“打架还分真假不成”。 金不换愤怒的伸手想脱衣服,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被陆山民脱了。 “啪啪啪啪”,金不换双掌拍打着裸露的胸膛,像一头狂躁的大黑熊。 “打人不打脸,老子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打我脸”。 陆山 民勾了勾小手指,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不服就干”。 金不换不再嬉皮笑脸,随着身上气息的散发,整个人的气质大变,要不是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红裤衩,应该也是一番高手模样。 “陆山民,老子这十几年的生死逃亡所遭的罪可不是白受的,别看我们境界相当,老子的战斗经验都是从生死中来,发起狂来可以越级吊打”。 陆山民斜眼看着金不换,不屑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谁吊打谁还不一定”。 “哇呀呀”,金不换一阵乱叫,拔脚朝陆山民狂奔。 陆山民严正以待,刚才金不换一直在藏拙,真正打起来,他不会轻视这个在生死逃亡战斗中成长起来的易髓境后期中阶。 两人在相隔三四米的时候,金不换抬脚猛踢,脚上的一只鞋子破空而去直奔陆山民面门。 陆山民也经历过不少生死战斗,但这样的无赖打法还是第一次碰见,冷不防之下连忙偏头躲过,眼前黑影一闪,另一只鞋子又奔着胸口而来。 金不换身无片缕,陆山民没想到他的两只鞋子成了暗器,第一击躲过,第二击已经来不及躲避,胸口啪的一声,一股暗劲震得胸口一闷,脚下也是一滞。 两人相隔很近,两只鞋子飞出的瞬间,两人已经撞击在一起。 不过让陆山民意外的是,这一撞像是撞在了棉花之上,原来金不换看似愤怒冲过来,实际上是在麻痹他,在相撞的瞬间已经开始后撤。 金不换在空中一个翻身后退,双脚落地之时脚尖勾起上挑,平阳县离沙漠很近,地上是厚厚一层沙子,顿时沙子飞向陆山民眼睛。 金不换的武力暂且不论,他的诡异打法让陆山民始料未及,下意识闭眼躲避黄沙,也就在这一刹那,金不换去而复返,一拳打在陆山民心口。 这一拳金不换丝毫没有留情,一股巨大的内劲打得陆山民蹭蹭后退四五步。 陆山民再次睁开眼睛,看见金不换得意的抖着光条条的大毛腿,那条火红的内裤像黑夜中的一团火。金不换确实没有自夸,要不是他内外兼修有着强悍的体魄,这一拳正中胸口,哪怕是达到易髓境后期后阶的高手一时之间也会丧失战斗力。 武道高低,除了境界,还有很多因素可以影响,小妮子对内气的控制能力,海东青对招数的理解变化,甚至是像金不换这样不要脸不要皮的打法,都会造成同境界战斗力不相同。 陆山民终于理解金不换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就是刚才正中胸口这一拳的时间差,就足以他逃脱追杀。 不过这一次不是追杀,金不换也没有跑,而是得意的抱着双臂正嘲笑着陆山民。 陆山民拍了拍胸口,淡淡道:“有两下子”。 金不换学着陆山民之前的动作,勾着小手指嘿嘿笑道:“来啊,不服就干”。 陆山民缓步前进,“我忍你很久了。” “那又如何,你咬我”。 “我是越来越认同老黄的那句话,有些人永远 听不懂人话,拳头才是世界上的通用语言”。 金不换摇了摇拳头,“我这拳头说的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话音一落,四肢百骸的内气瞬息之间勃发,陆山民如鬼魅一般扑去。 楼顶的吕清风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的打斗,这一瞬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刚才已经感知到陆山民的内气运行速度很快,这一刻更加疑惑,他这一生见过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在这个境界内气运行速度能有这么快的还从没见过。内气从丹田到四肢百骸有着一定路径距离,这种微妙的时间差一般的高手难以察觉到其中的差别,但以他的境界和经验,已经看出陆山民的内气运行速度快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不正常到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吕清风自然不知道陆山民的内气不是储存在丹田而是直接容纳在四肢百骸之中,金不换更加不知道,下意识咦了一声,侧身闪开。 在他震惊的时候,还是落后了那么一刹那,也就是这一刹那,陆山民已经近身。 陆山民抬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来得太快,金不换无法彻底躲开,抬手上托陆山民拳头,在手掌接触到拳头的时候才发现低估了这一拳的力量,这一托之下只是让陆山民拳头偏离一寸,本来打向胸口的一拳打在了肩头。 金不换的反应非同凡响,在手掌接触拳头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一拳的力量太大,那个时候就已经调动内气脚步后移化解这一拳的力量,但即便如此,当这一拳打在肩头的时候,还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四五米。 陆山民如影随形,不等金不换站稳换气,一脚踹向他的腹部。 电光火石之间,金不换收腹弯腰,化解一部分力道之后再退出一两米。 换气不足,金不换不敢转身逃跑把后背留给陆山民,一脚踢在地上,故伎重演将地上的黄沙再次踢向已经冲过来的陆山民。 陆山民之前上过一次当,这一次早有防备,在金不换抬脚瞬间就闭上了双眼,加快速度一冲而上。 趁着黄沙飞舞的瞬间,金不换抓紧时间吸了一口气,也就在他刚吸完一口气的时候,一只手掌破开黄沙横空而来。 “啪”,清脆的耳光声再次响彻夜空。 这一巴掌陆山民没有留手,直接打得金不换脑袋一蒙,不等他回过神来,喉咙一紧,陆山民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掐住了他的喉咙。 吕清风干枯的双手不自觉颤抖了一下,他此刻的震惊和当初的祁汉和薛猛一样,那一拳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境界该有的肌肉爆发力和内劲之力,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不仅让金不换没想到,凡是没有亲自交过手的人都不可能想到。 吕清风古井不波的内心掀起了一丝丝涟漪,难怪道一和黄金刚让他分心内外兼修,原来内劲竟然能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他们是怎样做到的。 夜深人静之中,啪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与此同时啊啊啊啊的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第857章 没搞清楚状况 夜色中,楼顶上,庞胜招举目远眺,这个距离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金不换的惨叫声却是清晰可闻。 “你说要是这个时候我们出手,吕清风会有什么反应”? 高昌身高虽然算不上高,但身形足足比庞胜招大了一圈,身上气势不怒而威。 “金家小子被修理得这么惨他都没出手,说明吕清风对他抱有善意。平阳县暗流涌动势力庞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最好不要轻易出手”。 庞胜招杀意凛然,“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手刃之”。 高昌面色平静,淡淡道:“老爷子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庞家除了报仇之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 庞胜招冷冷一笑,相比于庞家在纳兰家的根深蒂固,高昌一直没有彻底融入纳兰家之中,“庞家是纳兰家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可考虑的,老爷子在我们听老爷子的,老爷子不再了自然是听家主的”。 高昌没有理会庞胜招语气中的轻蔑,淡淡道:“你说得没错,自然是听家主的”。 庞胜招转头看向黑夜中的另一侧,淡淡道:“小小一个平阳县,聚集了华夏一半的顶尖高手,真是盛况空前”。 高昌也看向另一处,“一个小小的陆山民挑起这么大的阵仗,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庞胜招笑了笑,“你不会顾恋旧主下不了手吧”。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连黄金刚都杀了,还有什么顾恋可言。” “那倒也是,你连师父都能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比心狠手辣,这世上还真没人能出其右”。 高昌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怒意,“这正证明了我对纳兰家的忠心”。 庞胜招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你这样的人恐怕只忠于自己吧”。 高昌收敛起怒意,淡淡道:“纳兰家诗书传家,个个都是读书人,庞三爷耳濡目染也算是个读书人,对我有成见也属正常”。 读书人瞧不起武夫,读了些书的武夫更瞧不起纯粹的武夫,庞家人自小在纳兰家长大,多少都有些以读书人自居,最瞧不起的就是高昌这样背叛旧主欺师灭祖的武夫,要不是老爷子安排高昌一起,他宁愿自己一人前来也不愿意与高昌合作。他不是不明白老爷子的苦心,想借此机会让双方磨合建立更深厚的感情,但是他在内心上实在无法认可高昌的人品。 不过看在大局的份上,高昌又主动服软,他也不打算继续和高昌交恶。 “既然今晚没机会,我就先回去了”。 .......... ......... 吕清风站在楼顶之上,轻缓的释放出气息,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十几年逃亡让他比同境界的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更加敏锐。对于楼下金不换的惨叫声和呼救声充耳不闻。 金不换的脸被扇成了一个大猪头,坐在地上呜呜哭泣。 陆山民甩了甩手,这几十个耳光下去,打得他手掌有些发麻,可见金不换的脸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把我的手都扇麻了”。 说着踹了一脚金不换,“屁股挪一挪”。 金不换下意识的朝旁边挪了挪,警惕的看着陆山民。 “你想屈打成招”? 陆山民提了替裤腿,挨着金不换坐下。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或者跟我一起到东海去,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金不换吓得身体抖了一下,刚才的一顿暴揍真让他有些害怕。仰着头喊道:“吕爷,你就不表示一下吗”? 陆山民搂着金不换的肩膀,笑道:“你也看到了,只要不杀你,吕老前辈是不会管的”。 金不换一阵委屈,哭哭啼啼的指了指四周,:“我敢说吗?我这还没开口,那些家伙就会冲上来杀人灭口”。 “那就跟我去东海,我保你天天住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还给你安排一溜儿的美女,等你享受够了我们再慢慢谈”。 “说得容易,走得掉吗。我前脚刚走,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出现一则无名尸的新闻”。 “你敢留在这里,就说明你有不怕死的勇气,这正是你展现你勇气的时候”。 “放屁,傻逼才不怕死,我之所以留下来不是不怕死,是想绝处逢生”。 “你真的不想报仇”? “报屁,我只想活下去”。 “啪”!陆山民抬手就是一耳光,“没骨气的玩意儿”。 冷不防的一耳光打得金不换又是一声惨叫,双目泫然欲泣。 “陆山民,你就是个暴力狂”! “我不仅是个暴力狂,还是个杀人狂,不信你去问问那个叫马鞍山的警察”。 “吕爷,他要杀我”! 陆山民紧紧搂住金不换肩膀,“这个距离,我就是杀了你,吕老前辈也鞭长莫及”。 金不换知道陆山民不会杀他,但却害怕他的耳光,无关脸面,关键是真的很疼。 “每一个人都在赌,影子在赌,找影子的一方也在赌,都想通过在平阳县的人顺藤摸瓜,相信这几天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一些人,双方都在将发现的人的信息传回去,正通过各自的手段核查这些人的人生经历,就看谁能先通过这些人的信息顺着找出背后的人或者组织。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与不告诉你关系根本不大,他们才是主战场”。 陆山民眉头微皱,“没有那么简单,双方都是非常谨慎的人,不可能派太多的人来让对方抓到破绽,来人的身份信息肯定也是经过包装处理,没有那么容易顺藤摸瓜。就像赢恬,我早就查过他,他所有的身份信息毫无破绽,就是江州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一个印象派画家,这次来平阳县也是打着采风的幌子,查不到任何与影子的关系”。 说着紧紧盯着金不换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告诉我,是怕影子杀你灭口,还是我爸的死跟你们金家有直接关系,还是有其他原因”? 金不换被陆山民的眼神吓了一跳,“你爸的死我怎么知道跟我家有没有关系,你应该去问问我爸或者我爷爷”。 陆山民伸手指了指上方,“我不信吕清风一点也不知道”。 “那你去问他”。 “他要能说我还用得着问你”。 “那你也可以给他几十耳光,说不定就说了”。 陆山民抬手作势要打,吓得金不换赶紧双手捂住脸颊。 “你小子是不是还嫌没被抽够”。 金不换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金家出事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又能知道多少呢”。 “不管知道多少,影子既然追杀了你十几年,说明你的存在对他们有威胁”。 “知道影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们的威胁,你我的不同之处仅在于我现在是个无名小卒杀了也就杀了,你现在是大企业家还和明星闹过绯闻,杀你的风险比较大而已”。 陆山民放开金不换的肩膀,悠悠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金不换揉了揉脸颊,往边上挪了挪屁股,“你如果逃亡十几年,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陆山民抬头望了一眼楼顶上的吕清风,笑了笑:“别害怕,刚才那几十耳光是吕老前辈的底线了,我要是再抽你,就轮到他抽我了”。 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朝金不换露出邪魅一笑,“明天再来吧”。 “啊,你还来”! 看着陆山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金不换自言自语喃喃道:“倒是个难得的好人”。 “好人不见得有好报”。 金不换抬头看向吕清风,“吕爷,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他了”。 “跟他爹一样,都是不服输的人”。 “跟我们金家也挺像”。 “所以都没有好下场”。 金不换起身在沙堆中捡起破烂的裤子,掏出里面的烟盒,点燃烟深吸一口。 “吕爷,去送送他吧”。 吕清风沉默了几秒钟,淡淡道:“现在还不是站队的时候,你确定要这么做”? “哎,我虽然早就不要脸了,但人活着总得讲点良心,好歹我也输了他十几万块钱”。 吕清风雕像般的身形微微一动,看似缓慢,实则瞬间消失在屋顶。 金不换叼着烟明灭不定,淡淡道:“来者是客,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马鞍山从房子背后走出来,开门见山的问道:“陆山民为什么找你,他到底在找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金不换斜眼看着马鞍山,“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金不换,不换金,你是消失十几年的金家人,二十多年前江州晨龙集团被瓜分,也有金家的份。你们身后到底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金不换呵呵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马鞍山,“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挥了挥手,“上天有好生之德,趁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还是早点离开”。 马鞍山站在几米外停下,“我知道你隐姓埋名逃亡十几年,告诉我,我可以保你平安”。 “哈哈哈”,金不换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西北风大,小心闪了舌头,你吹牛逼比陆山民还不靠谱”。 “我是警察”。 “那又如何”? “现在是法制社会,没有谁比警察更值得信任”。 金不换忍不住再次笑出声来,过来半晌悠悠说道:“法制就像裤腰带,可松可紧还因人而异,警官大人,看来你还没搞清状况”。 第858章 过不来的 马鞍山没有因为金不换的不屑和嘲笑而动怒,同样也没有任何懊恼和一丝退缩。 “我是一个警察”。 简简单单一句话,散发出强大的自信,从马鞍上嘴里说出来,传递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强大力量。 金不换收起了不屑的笑容,这个并非武道中人的普通警察的普通一句话让他的内心震动了一下,这种久违的精神力量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时失神而已,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个傻得可爱的警察”。 “人人都聪明这个世界就没救了,总得有些傻人去做傻事”。 金不换啧啧感叹,“可惜你这样的傻警察太少,要是多点,那些聪明人就没法耍聪明了”。 马鞍山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一个就够了”。说着伸手摸向了腰间。 金不换觉得这个警察越来越搞笑,扔掉烟头笑道:“你不会想着用你那把破枪刑讯逼供吧”! 马鞍山打开手枪保险,冷冷道:“我知道你是所谓的武道高手,但我也是江州警队的神枪手,而且还是最快的神枪手,要不我们比比谁快”。 金不换眉头紧皱,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周围隐藏着多少高手”。 马鞍山缓缓举起手枪,脸色刚毅果决,“平阳县不该这么安静,既然我那你们没有办法,就让我来给你们点一把火,打破这宁静的黑夜”。 金不换大惊,不过不等他出手阻止,“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从小平房到酒店短短一段距离,陆山民走得很慢很悠闲,但心脏却跳得异常的快,刚才他早已感知到马鞍山的存在,他知道马鞍山在金不换那里什么也查不到,也对金不换形不成任何威胁,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正在他揣摩这股不祥预感从何而来之时,一声枪响响彻夜空,在夜深人静的小县城,这声枪响格外响亮。 随着枪声响起,他停下了脚步,终于知道这股不祥预感是什么,额头不自觉冒出一丝冷汗。 这一声枪响打破的不仅仅是深夜的宁静,还打破了各方势力暗中试探的默契。心中不禁暗骂马鞍山混蛋。 转头望向街尾,他感知到吕清风的气息瞬息之间远去,朝着小平房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他还感知到周围气息一阵波动,一股股强悍的气息陡然间升起,枪声之下各方势力必然出动查看,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昏暗的路灯下,前方一道灰影如离线之箭射来,没有了吕清风制衡,庞胜招终于出手了。 身后,一股强大的气势越逼越近,甚至能微微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陆山民停下对马鞍山的暗骂诅咒,全身气息陡然勃发,周围黄沙飞舞,发出沙沙声音。 ...... ...... “砰砰”,马鞍山对着金不换又是连续两枪。 金不换抓住门廊翻身上了房顶,子弹擦着屁股而过,红色的内裤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我艹你妈,玩儿真的”。 “不玩儿真的,怎么能引出一帮牛鬼蛇神”。 金不换站在房顶上,摸了摸屁股,“他们来了你也得死”。 “怕死我就不会来”。 “砰”!马鞍山又是一枪,打在金不换脚边,溅起一片碎石。 “你他娘的会害死陆山民”! “他本就该死”! ...... ......... 枪声响起,洪成武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就从窗户直接跳了下去,一手拔出手枪一手掏出手枪,“所有人带上家伙,目标小平房”。 刘希夷盘膝坐在床上,微微睁开双眼,缓缓走下床,踏风而出。 一栋破旧的出租屋里,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破门而出。 县公安局,新来的局长碗里的面条正吃了一半,办公室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宋局长,城东传来几声枪响”。 宋挺剔了剔牙,继续埋头吃面,“不急,等我吃完这碗面再说”。 ........ ........ 陆山民踏步如山,溅起一路黄沙,与灰影接触的瞬间,刹那打出数拳,拳拳叠加了全部内劲,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拳掌交加,四周风暴骤起。 庞胜招惊诧不已,以他后期巅峰的实力,竟然被陆山民连连逼退数步。 陆山民招招竭尽全力,所谓一力降十会,相比于后面的高昌,庞胜招显然更容易突破,唯一的逃生机会就是趁其不意打出缺口。 陆山民一往无前,浑身肌肉在内劲的催动下膨胀了一圈,身上筋脉如一条条龙蛇突兀游走。 趁着庞胜招力怯后退,陆山民步步加速掠过。 庞胜招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巅峰的气息萦绕周身,双脚在空中互点,倒退着身躯倒飞而去,反手一把抓向陆山民衣领。 后颈冷风袭来,陆山民侧头闪过,脚下步子也因此一滞,刹那之间庞胜招已经拦在正面,接连两掌饱含内劲的掌力喷薄而来。 陆山民生生刹住双脚,双拳同时打出。庞胜招身形滑步后退,陆山民站在原地,双臂已感到微微发麻。 庞胜招体内气机流转,须发飞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陆山民双臂青筋跳动,血液的快速流动让双臂显出暗红之色。回头望去,高昌正站在几十米开外,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交手。 “你比庞胜义差了不少,我能杀他也能杀你”。 提到庞胜义,庞胜招脸上杀意更浓,“我会用你的人头祭奠他”。 陆山民冷冷一笑,“纳兰老匹夫想在死之前要我的命,但他只会比我先死”。 “混账!老爷子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陆山民暗暗压制体内狂暴的气息,“看来你并非完全是为了报仇”。 庞胜招咯咯冷笑,“你以为拖延时间就能等来救援?简直是异想天开”。 远处再次传来枪声,不过这一次不是金不换的小平房方向,而是酒店方向。 庞胜招浑身气息再次攀升,“听到了吧,你的人是过不来的”。 第859章 谁告诉你我是体制内人 平阳县这大半个月,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像森林里伺机出动的猫头鹰,猜测、观察、等候,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周遭一丝一毫的异动,谁也不敢贸然行动。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暗地里早已积聚了庞大的力量,随着马鞍山的一声枪响,这种微妙平衡被彻底打破,力量彻底被释放了出来。 明里暗里各色人物纷纷登场,抱着各自的目的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夜空中传来嗖的一声轻响,一颗石子像长了眼睛一样准确的打在马鞍山的手腕上,马鞍山手腕一麻,手枪应声落在了地上。下一刻,吕清风已经站在了金不换身旁。 吕清风看了一眼金不换,淡淡道:“没事吧”。 “没事,屁股被蚊子叮了一下”。 “没事就好”。 金不换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么快就把陆山民送回了酒店”? “半路而回”。 金不换嘶了一声,“这下可遭了”。 吕清风望向远方,双目迸发出精光,佝偻干枯的身躯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金不换已经很多年没看见他如此戒备过。 “他的死活已经管不了了”。 话音刚落,一道灰白的身影在月光下急掠而至,停在相邻的一栋平房之上。 来人捋了捋银白胡须,淡淡一笑,“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吕清风一把将金不换护到身后,“连你也来了”。 刘希夷老神在在,笑道:“当今世上能和我旗鼓相当的人不多,和你前后两次交手都不分伯仲,甚是怀恋”。 “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像癞皮狗一样咬住不放,你也不嫌丢人”。 “呵呵,人活着总得有些念想,高处不胜寒,这些年寂寞得很”。 “还想打第三场”? 吕清风微微一笑,抬手指向另一方,那里有个黑影在夜色中犹如猛虎下山,疾驰而来。 “相比于杀你们,这次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鞍山捂住手腕,就算他不是武道中人,也已经感觉到有一股洪荒般的力量朝这边涌来。 片刻之后,一个带着洪荒野性的高大男子站在了另一侧一栋平房楼顶。三栋平房呈三角形,马鞍山正好处于三角形的正中心。 “你是谁”?刘希夷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又是谁”?高大威武的男子声音冰冷。 “你在找我”? “你也在找我”? 马鞍山捡起地上的手枪,冷冷道:“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的枪声隐隐传来。 吕清风重新恢复了佝偻的身躯,“你们慢慢聊,我不会出手”。 高大男子不怒而威,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追杀了你们十几年,就这么算了”? 金不换在吕清风身后切了一声,“神仙打架别捎上我,老子只想活下去”。 男子冷冷道:“你应该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刘希夷捋了吕银白胡须,笑道:“至少他们还活着,要是落入你们手中,只会生不如死”。 金不换切了一声,“狗屁敌人朋友,老子没有朋友,你们都不是什么好鸟,能让老子活下去的只有自己,没有人信得过”。 刘希夷没有理会金不换,眯着眼盯着身材高大威猛的男子。:“你是军方的人,还是曾经是军方的人”? 高大男子冷冷的盯着刘希夷,“想不到江湖之中竟有这么多高手,还都当了金钱的奴隶”。 刘希夷呵呵一笑,“人活世上谁不是金钱的奴隶”。 “放屁”!金不换破口大骂,“老子就不是”。 刘希夷淡淡一笑“你不算高手”。 金不换不忿的伸手挽袖子,才发现身上没有袖子可挽“老不死的,老子要不是高手,你们四大行走同时出来两个干嘛,有本事跟我单练”。 刘希夷看向男子方向,淡淡道:“世上没有谈不拢的生意,其实我们可以谈谈”。 “生意”?高大男子语气中流露出浓浓不屑,“你搞错了,我不是生意人”。 “那就让你背后的人出来谈谈,说不定他会感兴趣”。 “你还不够资格”! 刘希夷呵呵一笑,夜风吹动着银发颇有几分神仙风采。 “资本和权力从来都是相伴相生,我想我有这个资格”。 男子低头俯视着院子中央的马鞍山,“兄弟,你可以走了”。 马鞍山听了半天,虽然听不出个所以然,但从言语中能感觉到男子是为了他好,他心里很清楚,知道得越多越不可能活下去。他这个在江州赫赫有名的局长,在这里就犹如一只蚂蚁面对一群大象,谁都可以抬脚踩死他。 但他不可能离开,刚才的开枪就是为了等到现在的局面,哪怕是死,他也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马鞍山没有回答高大男子的话,不紧不慢的给手里的手枪换上弹夹,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满头银发的刘希夷。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你是邪恶的一方”。 刘希夷微微笑了笑,“马局长,难怪你在官场混得不如意,当了几十年警察还是一根筋,这世上哪有什么正 义与邪恶之分”。 马鞍山拉开保险,冷冷道:“陆山民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嗯,说明那小子比你更成熟,人到了一定地位看问题就不会像你那么幼稚”。 马鞍山冷哼一声,“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是屁话”! 高大男子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不过他没有继续再劝。 “任何势力在国家机器面前都不值一提,要谈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带你去谈”。 刘希夷呵呵一笑,“别以为我老头子好糊弄,说得整个国家都以我们为敌,你太小看我们的力量了。你们只不过是一个秘密组织,或许跟国家沾得上点边,但要说能调动国家机器未免太夸张了”。 男子冷笑一声,“按图索骥,抓住了你就不怕拔不出你后面的人”。 刘希夷微微一笑,“你又夸张了,到了我这个境界谁能轻易抓住我”说着指了指吕清风,“要是那么容易抓住,就不会让他们逃了十几年还活着”。 中年男子看向吕清风,“跟我走,我能让你们活下去”。 吕清风默然不语,金不换跳出来吼道:“放屁,想把老子关一辈子当小白鼠研究,做梦”。 刘希夷哈哈一笑,“你说得没错,除非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否则你呆在一个地方等着无休止的追杀只会死得更快”。 说着再次看向高大男子,“你就不好奇还有一个人为什么没来吗”? 男子眉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刘希夷淡淡道:“今晚风声鹤唳一团混乱,那位冯警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马鞍山一听,浑身震了一下,他震惊的不仅仅是冯晓兰现在的安危,而是冯晓兰竟然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 高大男子冷哼一声,“我不认识什么冯警官”。 刘希夷呵呵一笑,“陆山民是你们的棋子也是我们的棋子,一个刻意接近他的人,我们怎么会疏忽呢,这么一个有家世背景的菜鸟新警察莫名其妙和陆山民走得那么近,别告诉我都是巧合”。 高大男子面无表情,淡淡道:“既然你知道她是个菜鸟警察,就应该知道她的死活我不会在乎”。 刘希夷眯着眼凝视着高大男子,这个距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上气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呵呵,那到未必。她能顺利的调离各个地方,至少江州警方与她的家族多少和你们有关系,顺着这条线排查,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 高大男子气势逐渐攀升,“你就不怕把事情搞大”。 刘希夷哈哈一笑,“平阳县一滩浑水,谁知道谁是谁”。 马鞍山心下大惊,刷的抬枪指向刘希夷,“冯晓兰在哪里”? .......... .......... 第一声枪声响起,冯晓兰就飞快跑出了酒店,她虽然是个菜鸟新警察,但也不傻,非常明白这一声枪响意味着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陆山民会有危险。 刚跑出一条街,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山服男子缓缓朝她走来。 冯晓兰刷的拔出手枪指向对方,“你是谁”? “我叫赢恬,冯警官,我们在江州见过”。 冯晓兰强自镇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个画家,到沙漠附近找找灵感,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冯晓兰打过靶,但并没有真正对人开过枪,手枪在手上微微颤抖。 “你别过来”! 赢恬仿佛没看到冯晓兰手里的枪一样,含笑缓步前行。 “别紧张,我和陆山民是朋友”。 冯晓兰双手紧紧握住手枪,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珠,“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赢恬脸上的笑容骤然停滞,下一瞬间,身形一闪人已经来到冯晓兰身前,不等冯晓兰扣下扳机,已经从她手里夺过了手枪。 “你忘了打开保险了”。 .......... .......... 洪成武已经能感知到前方散发出的混乱气机,正心急火燎的带人往前冲的时候,前方枪声响起,黑夜之中分辨不出对方有多少人,只得找掩体暂时掩护,徐徐推进。 黑夜之中枪声大作,你来我往进行着拉锯战。 不远处的气息愈发狂暴,显然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手,而这边一时半会儿又冲不过去。 洪成武心急如焚,交代手下拼死猛攻,自己转身朝县公安局跑去。 ...... ....... 平阳县地处沙漠外围,站在房顶上隐隐可见远处的梭梭树,深夜的大风刮过,漫天的黄沙飞舞。 海东青站在房顶上,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旁的韩鸿站在身后,手里的蝴蝶/刀在指尖飞快的旋转游走,刀片贴着手指游走,反射出冷冷寒光。 “青姐,要不要出手”? 海东青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下方两人的殊死搏斗,这段时间她时常想起陆山民打向她的三拳,身体上的伤早已痊愈,但是每每想起当时他的眼神和决绝的话语,心口依然隐隐作痛。 “我们不是来给他当保镖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 韩鸿手里的蝴蝶/刀停止转动,骤然 落在手掌中。 “街角那个男人的气势很可怕”。 海东青冷冷的望向那个壮硕的身躯,他身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势,这股气势虽然并没有完全爆发,但她能感觉到这人恐怕比薛猛更盛一筹,关键是他比薛猛更冷静。他的气势更有穿透力,丝毫没有狂躁,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高昌怔怔的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栋三层楼房,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庞胜招浑身气息飞舞,朝着高昌喊道:“封住他的退路,我要亲手摘了他的人头”。 高昌抬手看了看手表,淡淡道:“最好快点,呆会儿警察就来了”。 陆山民的打法类似于陈咬金的三板斧,前期强攻之后,后劲越来越不足,境界的差距所造成的劣势也愈发明显。老神棍说他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高手顶多能撑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内要是逃不掉就会有性命之忧。 老神棍这次没有骗人,才仅仅过去几分钟,前期的压制就被打破,庞胜招在熟悉了解他的套路之后,逐渐的开始搬回劣势。如果只是庞胜招,他有把握找到机会逃走,但是一侧还有高昌掠阵,他的本能告诉他高昌比庞胜招要更加恐怖,有他在一侧守着,几乎没有逃掉的可能。 不过他并不太担心,这里毕竟是县城,这么大的阵仗很快就会吸引来警察,除非庞胜招胆大妄为到敢杀了全部警察,否则他就没有多大的生命危险,为今之计只有拖,他相信拖个十几二十分钟应该问题不大。 陆山民左躲右闪,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敢全力把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之上,否则一旦失去战斗能力,即便今天活下去,接下来在暗流汹涌的平阳县也无法活下去。 庞胜招也看出了端倪,知道陆山民那种超乎寻常的力量无法持久,开始了招招夺命的疯狂进攻。 陆山民迈开七星步,竭力的催动内气游走躲避,但境界的差距始终是硬伤,尽管七星步精妙无比,仍然被庞胜招逼得险象环生。 庞胜招双掌带着呼呼风啸,将陆山民整个笼罩在其中,体内的内气在对方的牵引下躁动不安。 陆山民不敢再以无极拳对战,拼着抗击打能力的强悍猛往庞胜招怀里撞。 ‘啪啪’两掌拍在陆山民胸口,暗劲一波接着一波渗透肌肉,震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陆山民一往无前,以硬扛两掌的代价欺近庞胜招怀里。 一招简单的勾拳直打庞胜招下颚,庞胜招没有料到陆山民会采用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滑步后退,陆山民接着一个摆拳打向他的脸颊。 庞胜招再退一步躲过,双手同时伸出抓住陆山民拳头,一推一送,一掌拍在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闷哼一声,退出数步,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海东青看着楼下激烈的打斗,眉头微皱,冷冷道:“废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预料中的警察并没有来,这个时候他才想到在面馆里那个男子说的话,平阳县公安局的警察早已从上到下被临时换了一拨,如果那个男子是纳兰家的人,警察恐怕是不会来了。 .......... ........... 面对马鞍山的枪口,刘希夷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像是一个孩童拿着一把玩具枪一样视若无睹。 “看来你还真是误打误撞闯进来”。 “混账,你们连警察也敢动”!马鞍山怒不可遏。 刘希夷没有再理会他,淡淡的看向对面楼顶的高大男子。 “怎么样,如果你们愿意和谈,我保管她不会少一根头发”。 高大男子气势渐渐攀升,“你以为一个小警察就能威胁到我”! “了解到你们和国家机器有关系,又掌握了你们和江州以及冯家有联系,如果能从那小警察口中再问出一些事情,我这一趟的收获也就够了。而你,依然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刘希夷说着淡淡一笑,“冯家世代都是警察,现任也有高官在位,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秘密机构应该有着冯家的支持,如果冯晓兰出了事,你们也不好交代吧”。 高大男子面色铁青,渐渐收敛了气势,冷冷道:“你想怎么谈”? 刘希夷满意的捋了捋胡须,“自然是相安无事各不追究为好”。 吕清风眉头微皱,佝偻的身躯再次散发出浓浓的气息,战意也开始节节攀升。 金不换也急了,身体斜倾,随时准备好脚底抹油的准备,这两方要是和谈,首当其冲最危险的就是他,影子追杀了他十几年,这个时候开的第一个条件很可能就是杀了他。 果然,刘希夷抬手指向二人,开口说道:“先杀了他们”。 马鞍山紧紧握住手枪,但一直没有开枪,他现在才意识到刚才开的那一枪引起了多大的连锁反应,但他并没有后悔,至少知道了他一些想知道的事情。 马鞍山反手把枪指向高大男子,“你既然也是体制内人,就应该知道规矩,冯晓兰固然要救,但也不能听从匪徒的指使胡乱杀人”。 高大男子显然也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谁告诉你我是体制内人”。 5000字大章,也就一更了,后面可能大多都是5000字以上的大章。 第859章 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不远处的枪声依然在响,但等待的警笛声却迟迟没有响起,陆山民不知道面馆里遇见的中年男子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人,但他知道,警察应该是指望不上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颗想主动打乱棋局的棋子被动落入了别人提前布置好的棋局。 马鞍山的枪声响起已经有一段时间,金不换所住的小平房方向陡然升起几股强大的气息,显然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陆山民现在无暇顾及马鞍山的生死,他虽然是个难得的现世包青天,但他从来都不是个老好人,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金不换,要是他死掉或者逃掉,这次平阳之行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脑海里思绪万千,但手上丝毫不慢,无极拳、金刚拳、泰拳、散打,以及大黑头综合中外格斗所总结的杀招,陆山民不停的切换着各种拳法,凭借灵活多变招式和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勉力抗住了十几分钟。 但是真正高手从来都是贵精而不贵搏,陆山民变幻莫测的打法只是延缓败局而无法改变结果,短暂的投机取巧给庞胜招造成一定压力之后,随着体内气机的衰弱和对方强大气息的压制,渐渐沦落到被动挨打的地步。 陆山民竭力护住要害部位,周身其余部位满是掌印。若非从小练就一身钢筋铁骨,早已横死当场,即便他现在还能战斗,内劲穿过肌肉,体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已有内伤的痕迹。 高昌依然没有动,一双眸子毫无感情的看着眼前的厮杀,像一根柱子一样立在街角,但正是这一根柱子的存在,封死了他的退路,让他不敢靠近半步,只得奋死从庞胜招身上找出路。 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陆山民忍着全身肌肉撕裂的疼痛再次打出内外合一的一拳暂时逼退庞胜招,趁着这刹那的间隙大喊:“不用管我,去抓金不换”。 海东青长发飞舞,跨出的脚步停顿了下来,眉头紧锁,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与陆山民再无瓜葛,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但见到他险象环生,竟然不由自主的跨出了一步。 高手过招最忌分心,更何况是与一个高出自己一大截的高手过招,庞胜招抓住陆山民换气未完半呼半吸之间,全力催动内气凌空两掌。 这两掌虽然没有实打实打在陆山民身上,但却牵引着陆山民体内气机乱走,一口气提不上来,跌跌后退,他距离高昌本就不远,这一退之下更近,要是靠近高昌十米之内,突然暴起的高昌能在海东青赶到之前给予他致命一击。 海东青的风衣猛然抖动了一下,随时准备一跃而下。 陆山民强自提起一口真气,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拔地而起再次冲向庞胜招。 “愣着干嘛,我死不了”! 话音刚落,与正趁胜追击的庞胜招悍然撞在一起,庞胜招接连三掌拍在陆山民额头,同时也接连退出去三步。俗话说拳怕少壮,发起狠来的陆山民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并不小。 海东青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风衣一抖,吐出个 ‘走’字,两道身影朝着金不换所住的小平房飞驰而去。 再一次逼退庞胜招,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额头上被打出血红的印记。 庞胜招的面颊因兴奋而潮红,有高昌在,他自然没有把楼顶上的海东青放在眼里,但现在连海东青也走了,捏死陆山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甚至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慢慢玩死陆山民的心思。 陆山民一把撕碎上衣,露出结实而充满线条感的身躯,嘴角的鲜血配上森然的白牙,活像一头大山里冲出的猎豹。 “来啊,老匹夫”。 海东青走后,高昌依然没有对陆山民下手,脸上的表情和刚才一样平淡无奇,静静的看着发狂的陆山民做垂死挣扎。 高昌的袖手旁观正中庞胜招下怀,亲手杀死陆山民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替庞胜义报仇,更是为纳兰家立下大功,这个功劳他不想与高昌分享。 “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 ........ 洪成武一口气飞奔到平阳县公安局,公安局大门紧锁,里面没有一丝灯光,仿佛压根儿就没有人一样,唯有二楼的一扇窗户透出光亮。 洪成武抬手就是啪啪两枪打向那扇窗户,玻璃水片花啦啦一阵飞舞。 县公安局的警察从上到下换了个遍,但几个街道的派出所民警并没有换,此刻都集中在二楼会议室里,这些警察除了训练的时候摸过真枪,几乎都没有真的向人开过枪,远处的枪声早已让他们额头密布汗珠,此刻的两枪更是让他们惊惧不已,纷纷掏出了手枪。 他们想出去看看,但又不敢出去看,全都直直的站着等着坐在主位上的新来局长指示。 宋挺从碗中夹起一块刚飞溅进碗里的玻璃碎片,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端起碗继续喝着面汤。 一位颇有正义感的派出所民警终于忍不住,问道:“局长,外边枪声如雷,我们在这里闭门不出,上面要是追究起来恐怕难辞其咎”。 宋挺放下面碗,不急不缓的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知道外边有多少人吗”? “听枪声交火的双方各有十来个人”。 “那你觉得你们十几个警察去管用吗”,说着打了个饱嗝,“要是你们全都因公殉职了,我怎么向你们的家人交代,怎么向组织上交代”。 宋挺指了指被打烂的窗户,“两颗子弹一前一后打在玻璃的两个对角上,这样的枪法在夜战中一个人就可以干翻你们十几个,人家是专业的”。 说着挥了挥手,“都出去吧,检查一下下面的大门锁好没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出公安局半步”。 洪成武在楼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等了两分钟见没有动静,愤愤然又抬脚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 ........ ....... 一间黑漆漆的出租屋内,赢恬背着手,面带微笑的看着站在角落的冯晓兰,伸手指 了指一张椅子,说道:“冯警官,实在不好意思,这里简陋,委屈你了”。 冯晓兰冷冷的看着赢恬,相较于一开始的胆颤和害怕,现在落入敌手之后反倒镇定了下来,“要杀要剐随你便,我什么都不会说”。 赢恬笑了笑,“真是可爱的姑娘,我又没说让你告诉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逼你说什么”。 冯晓兰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级错误。 看着赢恬的笑容,冯晓兰总觉得他有些不好怀疑,视死如归的精神一下子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你,你想干什么?” 赢恬呵呵一笑,上前一步,“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听到赢恬的笑声,冯晓兰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哽咽着破口大骂,“死色狼,老色狼,你都能当我爷爷了,死不要脸的老流氓”。 赢恬儒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和无语。 “咳咳,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冯晓兰随手抓起一旁的一根凳子,警惕的看着赢恬,“你别过来”! 赢恬收回准备再次迈出去的脚,无奈的坐在椅子上。 “陆山民是我故人之子,算起来算是我的侄子,我想帮他”。 冯晓兰满脸不信的看着赢恬,“少套路我,我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 “信不信由你”,赢恬自顾说道:“相信你应该知道,陆山民正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局面当中,只有我能救他”。 冯晓兰虽然不相信赢恬说的话,还是下意识问道:“你怎么救他”? 赢恬笑了笑,“当然,这得需要你的配合”。 冯晓兰狠狠的瞪着赢恬,“你想怎么配合”? “很简单,你的上线是谁,你们平时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当初是谁找上的你”? “你做梦”!冯晓兰脱口而出,“我是不会出卖组织的”。 赢恬淡淡一笑,“陆山民现在正被纳兰家的高手围杀,估计坚持不了多久”。 “什么”!冯晓兰大惊失色,彻底暴露出一个菜鸟警察的弱点,脸上的焦急和担忧顿时暴露无遗。 “你,你在骗我”! 赢恬不紧不慢的说道:“听听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声,你就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 冯晓兰心脏狂跳,漂亮的脸蛋苍白如白纸,额头的汗珠一颗一颗渗出。 赢恬紧紧盯着冯晓兰,微微一笑,“希望你尽快做出决定,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冯晓兰心乱如麻,眼前浮现出陆山民的面容,她不想他死,但另外有一个声音也在告诉她,‘你是一个警察’。 赢恬轻轻敲打着椅背,“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相信以你的级别也不知道上级的具体信息,你把所知道的告诉我,其实我也不一定能查出来他是谁,更何况你们是国家机构,即便被我们查出来,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我只不过是很好奇而已”。 第860章 拼死守住大娘 金不换不知道那个叫冯晓兰的女警察有多大来头,不过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马鞍山的一声枪响彻底打破了之前的平衡。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夜色中骤然分开,吕清风朝前迎向已经高高跃起的男子,金不换向后跳下楼顶头也不回的撒丫子狂奔。 有危险吕清风顶上,脚底抹油一向是他的特长。这到不完全是因为他怕死,很多时候他如果不先撤离战场,反而会让吕清风分心,这是十几年来两人形成的默契。 空中的两人一触即分,院子里飞沙走石目不可视,只看到吕清风如枯枝败叶一般被撞得倒飞出去,高大男子则借着余力继续向前。 刘希夷捋着胡须含笑看着两人的战斗,既没有加入,也没有去追落荒而逃的金不换。 马鞍山双手握着手枪,一向杀伐果断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把枪口指向谁,从警几十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但这一次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 ........ 离开东海之前,道一说他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最多能硬扛十五分钟,但到现在已经硬抗了有二十分钟。 裸露的上身布满红色掌印,一道道内劲反复穿透结实的肌肉,体内气机已经紊乱到几乎不受控制的地步,肌肉在反复收缩拉伸之下疼痛难忍,也近乎接近了极限,倒下只是迟早的事情。 陆山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思着找机会溜走,不过高昌的气势一直锁定在他的身上,以他现在的情况,绝无逃脱两大巅峰高手围攻的可能。 庞胜招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习武一辈子,见识过无数高手,从来没想到会被一个低了两个小境界的人逼到这个程度,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没有了慢慢玩儿死陆山民的心思。 “高昌,还不动手”! 高昌没有动手,也没有回庞胜招的话,不但没有上前,反而转身看向了街道相反方向。 庞胜招正准备斥责两句,突然心头一震,猛然间感知到一股强悍的气势以极快的速度奔腾而来。 陆山民咧嘴冷笑,满口的白牙浸染了鲜血。 “老匹夫!没有后手,你以为我会来平阳县”。 庞胜招只是眉头稍微皱了一下,随即身上气息再次腾升,冷冷一笑:“有又如何,没有高昌,杀你只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强悍的气势铺天盖地转瞬即至,充满野性的身躯带着强大力量撞击在高昌身上。 两具血肉之躯撞在一起,发出金石相交的巨大声响。 一撞之下,高昌滑行后退数米,鞋底在地上发出刹车般的呲呲声,来人蹭蹭后退,足足退出四五步之后才稳住了身形。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你又来晚了”! 祁汉冷冷的盯着高昌,战意步步攀升,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想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高手练练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重要的人物总是最后出场”。 “你行不”? “有点难度,但正合我意”! 高昌脸上依然面色平静,背着身子淡淡道:“这个人交给我”,语气虽然很平静,但却透着强大无比的自信。 祁汉一把扯掉上衣,露出岩石般的肌肉。“你行不”? 陆山民活动了下麻木的双臂,“老弱病残而已”。 说着不退反进,猛冲向庞胜招。 庞胜招冷冷一笑,“找死”! 话音刚落,他看见陆山民凌空踢出一脚,正当他疑惑这一脚意义何在的时候,一只鞋子奔着面门而来。 刚抬手拍开,又一只鞋子再次袭来,庞胜招怒火中烧,一脚踹开,双掌直拍陆山民头顶而去。 眼看就要相撞在一起,陆山民突然刹住脚步,猛的转身一个蝎子摆尾,脚后跟挑起一阵黄沙,庞胜招下意识回手捂眼,等再次睁开眼时,陆山民已经跳到了一旁楼房的雨棚上,手脚并用正往楼顶爬去。 陆山民翻身上了楼顶,矫健的身躯如黑夜中的猎豹,飞身跳入了另外一条街道。 庞胜招怒不可遏,到手的肥肉绝不允许飞掉,暗骂一声‘无耻’,腾身而上,朝着陆山民逃跑的方向追去。 高昌和祁汉正进行着一场极具破坏性的大战,人行道上的地砖飞舞,路灯柱子断了一根又一根。 高昌余光看了一眼陆山民和庞胜招离去的方向,接连两记重拳打出,祁汉战意高昂,挡住一拳,另一拳直接用壮硕的胸膛硬抗住,反手就一拳回击高昌额头。 高昌留意着两人的离去,一时分了心神,再加上没想到祁汉敢硬扛他一拳,冷不防之下额头正中一拳,后退了两步。 祁汉一脚踢向高昌头颅,“给我留下吧”! ....... ....... 平阳县中部,新阳百汇大楼,一栋五层楼的商业楼,这是县城最高的楼房。楼顶处,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隐藏在黑夜之中,从一个月前来到平阳县开始,他每晚都会潜藏在附近,像一只守候的猎豹,等待着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猎物。 从第一声枪响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四周除了西北的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他有些担心那位他认识但却不认识他的人会不会出事,如果他出了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但作为一个狙击手,他不能擅离职守。 尽管已经退役,但服从命令仍然是他的本能,洪成武让他埋伏在这一片区域,即便别的地方发生天大的事情,他也不能离开半步。 目不转睛的盯着夜视望远镜,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他的眼睛猛的睁大,快速放下望远镜趴在早已架好的狙击枪前,迅速调整射击角度,手指也缓缓放在了扳机上。 透过瞄准镜,他能清晰的看到两人在夜色中奔跑。 他们的速度太快,西北的夜风也很大,距离也还很远,平阳县的建筑虽然不高也不复杂,但他还是没有把握一枪命中,对付顶尖高手,第一枪打不中,第二枪就更别想打中。他忍住扣下扳机的冲动,继续潜伏静静等候。 陆山民本已受了不轻的伤,很快就被庞胜招紧紧咬住,距离也越来越近。 小县城并没有多少夜景,也没有多少灯光,远处新阳百货是少有深夜还亮着墙体灯光的建筑。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新阳百货发出的光芒,陆山民咬着牙,强行提起一口真气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已完全进入了狙击枪的射程,他已能从夜视瞄准镜中清晰的看见庞胜招,两人的速度依然很快,不过还好两人此时的路线是直线追击,他可以通过两人的速度预判下一刻的走位。 手指轻轻压在扳机上,瞳孔猛然放大,开枪就在此时。 追击中的庞胜招猛然感到一阵心悸,到了他这个境界,对周围危险的感知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就像普通人能从人群中感觉到有人在看你一样,他也察觉到有一双危险的眼睛在看着他。 警兆一起,猛的收住脚步,几乎就在同时,身前几米处路面被打出一个小坑,碎石飞溅,刹那之间巨大的枪声在夜空中炸响。 狙击手眉头微皱,沉声道:“拦截失败,正朝着西面去”。 陆山民并不奢望这一枪能干倒庞胜招,只要能暂缓他的追击就已经足够了。 庞胜招只是刹那间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再次狂追,只不过有狙击手盯着,他不敢像刚才那样直线追击,行进的过程中尽量靠着障碍物,没有障碍物也稍稍改为曲线追击。 也就是这一枪的稍稍阻隔,陆山民再次与庞胜招拉开了距离。 ...... ...... 黄麻子坐在一张麻将桌旁,心脏砰砰狂跳,外边密集的枪声在一声巨响之后停了下来,但他并没有放下心,生怕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要了他的命。在平阳县作威作福几十年,现在才意识到什么叫坐井观天,相比于最近来的那些外地人,他连个屁都算不上。 脑海里闪过最近遇到的这些怪人,给金不换钱打牌的大款,给钱让他提供消息的古怪老人,还有拿着枪逼问他金不换事情的中年男人,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金不换有关联。想到金不换经常嚷嚷他是富二代大少爷,他突然觉得那家伙的话说不定是真的。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金不换这小子引起的,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一股恶寒,金不换要是真有这么大能量的话要弄死他是分分钟的事,心里突然很后悔以前打骂金不换,琢磨着平安度过今晚之后,明天一定要亲自上门道歉,希望他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楼梯传来脚步声让黄麻子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赶紧站起身来强颜欢笑。 “大爷,您完事儿了”? 赢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黄麻子赶紧低下了头,“大爷,您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煮碗面”。 赢恬没有理他,走到卷帘门前,脚尖一勾挑开了卷帘门。 “好好看着楼上那个女人,天亮之前她要是不见了,我要你的命”。 黄麻子吓满头大汗,连连不停点头,“是是是是...大爷放心,我拼死也要守住大娘”。 赢恬刚踏出去的步子停顿了一下,抬手一挥,一根凳子横飞向黄麻子,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第861章 冲了过去 金不换一路向西埋头狂奔,一直到跑出城里进入荒漠边缘才停了下来,裸露的身躯上面全是汗,泥沙灰尘粘在上面薄薄的覆盖了一层,看不出人样。 伸手掏了掏裤裆,里面满是细细的砂砾,硌应得酸爽难受。 他没有继续往前跑,回望平阳县城,激烈的枪声已经停止,但他知道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常年的逃亡经验告诉他这一次与以往都不一样,他有些后悔没有听吕清风的话。 远处是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周围是零零星星低矮的梭梭树,在风沙的吹打下沙沙作响,此情此景与他的人生何其相似,荒芜的人生,像梭梭树一样顽强的挣扎,只为能活下去。 一股莫名的孤寂感油然而生,十几年的相依相伴,他已经习惯了吕青风守在一旁,已经习惯了将他当成战无不胜的守护神,从没怀疑过他的生命力,仿佛无论多危险他总能化险为夷。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从少年步入青年,从青年步入中年,而吕清风也从老人变成了一个更老的人,老得都没有了多少生气。 这一次,一向心宽体胖的他有些担心,担心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了他,他该会多么孤独。 下意识摸烟,只摸到满退的泥沙,本已烦躁的情绪更是火上浇油。 仰头望天,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无尽的黑。 金不换双脚叉开,一手叉腰,一手直指天空,提起一口真气破口大骂。 “贼老天,我艹你祖宗,你还嫌老子不够惨吗,你要连我最后一个亲人也夺走吗”? 说完回头转身,朝县城回奔而去。 ......... ........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黑夜中狂奔,一个是为了活下去激发出全身所有潜能,一个是为了报仇不顾一切拼尽所有力气狂追。 两道身影在快速离开新阳百货之后越靠越近,没有了狙击手的威慑,庞胜招再次缩短了与陆山民之间的距离。 他知道陆山民可能还有后招,也知道前方可能还有埋伏,但他不会放弃, 杀兄大仇不可不报,纳兰老爷子的命令不可不执行。对一个境界比他低,还已经受伤的人,他有必杀的决心。 黑夜中,两栋楼房的二楼窗户敞开,三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街道,早在一个月前洪成武刚到平阳县城的时候就在县城东南西北四个角和中部的新阳百货安排下了人,为的就是应对今晚这样的突发情况。 前面埋伏的地点很快就到,但身后的庞胜招来得更快,眼看还有几百米就可以进入射程,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冷风。 陆山民偏头躲过,打向后脑勺的一掌落空,但瞬间下落拍打在他肩头,一股强大的内劲压下来,本已是强弩之末的陆山民闷哼一声,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情急之中顺势弯腰前扑,一个翻滚躲过了接踵而至的一脚。 庞胜招喘着粗气,一双眼睛通红,几十年没遇到过今晚这样的窝囊事,双掌翻飞而上,一掌拍向陆山民额头。 陆山民刚站起身这一掌就来到,只得一拳打出硬接一掌。 肌肉在多次叠加内劲之后已经接近极限,这一掌直接震得他整条手臂肌肉一阵痉挛,豆大的汗珠也从额头滚落下来。 这种疼痛感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不同于擀面下饺子的身体疼痛,这是深入骨髓的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惨叫。 趁陆山民疼痛难忍反应变慢之际,庞胜招一掌呼啸而去打在陆山民腹部。 陆山民蹭蹭后退,一股鲜血再次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庞胜招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很耐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耐多久”。 ........... ........... 一场狂暴的大战还在继续,祁汉山岳一样的胸膛起伏不定。 “你是我见过除了黄九斤以外最强的人”。 高昌平淡的看着祁汉,“你是天狼盟的狼头”? “你是高昌”? “陆山民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冒着危险进入华夏”。 “老子是华夏人,当然可以进入华夏”。 高昌冷冷一笑,“你只不过是个通缉犯”。 “哈哈哈哈” !祁汉哈哈大笑,“全世界都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但老子从来不杀战友,从来不背叛兄弟。” 高昌眉头微皱,身上渐渐散发出暴戾之气。 祁汉甩了甩粗壮的胳膊,“怎么,不服气?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渣”! 高昌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师傅瞧不起我,纳兰家的人瞧不起我,连一个通缉犯也瞧不起我”。 说着话,高昌身上的肌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身上的衬衣嘶嘶作响,在肌肉的膨胀力之下变成了一条条的布条,散乱的挂在身上,在风中飕飕荡漾。 “听说祁家拳的炼体术天下第一”。 祁汉战意腾升,“你的金刚拳也不错,连自己的师傅也能打死”。 高昌双手握住一旁的路灯柱子,猛喝一声“起”! 祁汉双手抓住停在一旁的一辆汽车,大吼一声:“起”! ......... ......... 院子里的战斗看得马鞍山眼花缭乱,只见两个身影上下翻飞,四周砖石飞舞,完全看不清两人是如何在交手。 吕清风被撞飞了好几次,但每一次他都很快折返回来,死死的封住线路,寸步不退。 刘希夷含笑捋着胡须,喃喃道:“内家强行封堵外家,以己之短应对敌人之长,吕清风,你再不让开,今晚这世上就会少了一个内家绝世高手”。 吕清风充耳不闻,他佝偻干枯的身躯与高大男子形成强烈对比,在高大男子的野性强攻之下犹如风中漂泊的枯叶,随时都可能被撕成碎片。 高大男子一声大吼,双手抓住小平房房檐,硬生生将一块水泥板扯了起来,几百斤重的水泥板带着呼呼风啸扇向吕清风。 吕清风腾空跳起,两人的眼神在刹那间对视。 下一刻,高大男子双手一松,水泥板带着泰山压顶之势飞向刘希夷。 与此同时,吕清风双脚落在水泥板上踏空而行,而高大男子也同时大踏步冲了过去。 第862章 挑拨离间 刘希夷须发飞舞,双目圆瞪,银色的胡须陡然炸开,双脚一点骤然后退。 水泥板带着挟山超海之势呼啸而来,吕清风脚尖在飞驰的水泥板上一弹,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翻转,头朝下脚朝上,一掌从天而降,只取刘希夷天灵盖。 吕清风的手掌和水泥板几乎同时抵达,刘希夷轻喝一声,一掌向天,一掌平推。 一掌之下,吕清风再次向上翻腾而起,同时水泥板撞在刘希夷另一只手掌上,巨大的力量平推着他跌落楼顶落入后街。 刘希夷全身气机勃发,腾出来的另一只手连续两掌拍在水泥板上,止住了回退之势。与此同时双脚刚接触到地面,高大男子也奔腾而到,拳头带着破空之声旋转而至。 刘希夷冷哼一声曲腿弹出,拳头被踢得横移半分,继续奔着腹部而去。一切来得太快,刹那间,腹部收缩,丹田内气汇聚,以肉眼速度鼓起。 高大男子奔跑的惯性加上全力一拳的力量,犹如一辆高速行进的卡车撞在刘希夷身上。 刘希夷闷哼一声,再一次退出十几米。 吕清风腾空而下如影随形,像幽灵一样缠身而上,高大男子双脚一跺,并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沿着半圆弧封堵刘希夷逃跑退路。 不远处,赢恬正朝着县城西面而行,陡然间传来一股紊乱而熟悉的气息,双脚一停望向东方,眉头紧皱。 ........ ........ 金不换提起全身内气返身朝平阳县城狂奔,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半分。他怕死,但现在更怕吕清风死,十几年的相依为命,没有了个这个老头子,他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光着脚,裸露着身躯,黄沙打在身上沙沙作响,脚底踩在石棱上刺破了皮而浑然不知。 金不换默默的祈祷,老头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刚返身跑出去没多久,两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迎面而来,金不换眉头一皱,没有像以往一样逃跑,把心一横咬着牙冲了过去。要死就死吧,死了干净。 海东青一路向西,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到平阳县来,更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听陆山民的话,只 是机械茫然的一路追了过来。她有一股强烈想返回去的冲动,她恨陆山民,但此刻也很担心他的生死,这是一种非常矛盾,也非常让她愤怒的情绪。 当看见裸奔的金不换时,这种愤怒被进一步扩大。 风衣飞舞,瞬间就与金不换撞在了一起。 迅速交手几招,双方都非常意外,海东青自信同境界少有敌手,而金不换比她还低了一个境界,几招之下竟然没能完全压制住对方。 金不换同样震惊,他的武功不同于其他人,都是十几年生死逃亡实打实磨砺出来的,别说对手是易髓境后期后阶,哪怕就是巅峰也不可能一交手就封堵住了他所有逃脱的线路。 震惊归震惊,两人手上都没有放慢,反而是越打越快。海东青对招数的理解和运用无人出其右,金不换的步法诡异灵动,偏招怪招层出不穷。 金不换很着急,急切的想冲过去,海东青也很着急,想快速拿下金不换返回去看看陆山民怎么样。 金不换左冲右突始终摆脱不开,情急之下脚尖挑起黄沙洒向海东青眼睛,等他正准备借此机会冲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掌穿过黄沙拍了过来。金不换气息一凝,眼前黑衣一闪,一只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腹部。 金不换落入黄沙之中瞬间翻身再起,咬着牙狠狠看着海东青,“让我过去”。 ....... ....... 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陆山民足足扛住了半个多小时,大大超过了老神棍所说的十五分钟。 体内气机奔腾乱串浸入内脏,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阵绞痛,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也因超负荷力量疼痛难忍。 庞胜招咯咯冷笑,“到极限了吧”! 陆山民胸膛起伏不定,喘着沉重的粗气,满脸不屑的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 “但我会是最后一个”!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声在街道里回荡。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庞胜招一步踏出,冷笑道:“还真是个笑话”。 陆山民不退反进,也踏出一步,冷冷道:“刚才要是高昌早一步出手,我早就死了 。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不出手吗”? “杀你,不需要他出手”! “错”!陆山民提起一口气冷喝道:“他在等你消耗掉内气杀掉你”! 庞胜招眉头一拧,双目冷冷的盯着陆山民,“死到临头还挑拨离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哼,高昌在纳兰家一直没有存在感,这口气他憋了二十多年,现在是他翻身的最好机会”。 庞胜招眼神闪烁了一下,“胡说八道”! 陆山民一边暗暗梳理体内气机,一边说道:“支持纳兰子冉上位高昌的地位得不到任何改变,但支持纳兰子建却不一样,他会成为开国功臣,你说他会选择谁”? “他敢”!“子冉继承家族是老爷子的意思,他亲口在老爷子面前答应支持子冉”。 陆山民哈哈大笑,“背叛,不正是高昌的标签吗,他有什么不敢”! “庞三爷,你现在确实能杀了我,但要杀死我,你也休想做到一点不付出代价,我要是你,现在就抓紧时间恢复内气,调理体内气机,否则等到高昌要杀你的时候,你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庞胜招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高昌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 陆山民冷冷一笑,“平阳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趁乱杀了你谁会知道是他干的”,说着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说不定纳兰子建正等着高昌拿着你的人头当投名状呢”。 想到纳兰子建要杀他,庞胜招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这位三公子根本不能以常人度之,在东海的时候为了隐瞒陆山民的身世就杀了家族里一个易髓境中期高手,二哥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为了上位杀他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当他犹疑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埋伏在前面几百米处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终于赶了过来。 正想骂陆山民阴险狡诈,三把ak吐出三条火舌,子弹如雨般射了过来。 枪声一响,陆山民提起稍稍恢复的内气,迅速转身飞快的朝一侧跑了出去。 第863章 他可以杀你,你不能杀他 这一晚,这个边陲小县城里的人注定无法入眠,外边的枪声,打斗声,每一声都让人充满恐惧。有的人用被子蒙住头,有的人紧紧搂住家人,有的人吓得躲在床底瑟瑟发抖。 楼房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怯怯的趴在窗户旁,大大的眼睛中既是兴奋又是害怕,每一个华夏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他也不例外。窗外的场景实在太过令人震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能举起一辆汽车,竟然有人能徒手拔起路灯柱子。当汽车和灯柱撞击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画面,那个声音,让他胆战心惊,也让他激动得小脸通红。 这样的打斗场面比任何电影电视里面的打斗都要精彩,都要狂野。 狂野的战斗仍在继续,高昌手里的灯柱舞得呼呼作响,每一棍都带着巨大的破空之声。 祁汉满头大汗挥汗如雨,相比于高昌的游刃有余,他已经显得有些相形见绌,正如他所说,除了黄九斤以外,这是他遇到过的最强对手。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任何所谓精妙的拳法都已经不太重要,因为没有谁能做到一两拳能打死他们,所谓的战意也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都是全天下意志力最坚定,在武道之路上迎难而上的人,勇者无敌已经深深刻入他们的骨髓。最重要的是谁的抗击打能力更强,谁打出的拳头力量更大。 祁汉已经被黄九斤打败过一次,他决不允许再败,即便败势以显,他也绝不承认。祁家拳号称天下第一炼体术,他是祁家拳唯一的传人,几十年下来身体早已练成铜皮铁骨。他要用这具钢铁之躯挡住高昌的去路。 高昌扔掉手里断掉的灯柱,冷冷看着祁汉。 “你是一个杀手,不是一个保镖”。 “承诺二字与职业无关,我答应过他,就不会放手不管”。 “承诺”?高昌眉头微微一皱,“这两个不值钱”。 祁汉冷冷一笑,“这个世界上比钱珍贵的东西多了去了”。 高昌微微摇了摇头,“这句话真不像个杀手说的话”。 “所以你众叛亲离,到如今也是个孤家寡人”。 高昌面不改色,淡淡道:“情义、承诺,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而已,陆晨龙如此,他的儿子如此,而你,也只不过是用这种手段收买团结你的组织成员而已,何必较真”。 祁汉哈哈大笑,“你真是无药可救,比我还混账”。 高昌上前两步,平静的盯着祁汉的眼睛,“一个杀手出面充当保镖只有一个可能,你和陆山民达成了某种交易,你是武道中人,能让你看中的自然是更上一层楼。陆山民内外兼修,打破传统,能将内劲叠加到肌肉细胞上,我想你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是又如何”! “陆山民金刚拳与我同出一脉,不仅如此,我对道一的太极游和无极拳也有深刻的了解,他的情况独一无二,没有人可以复制”。 说着淡淡一笑,“他在骗你”。 祁汉哈哈大笑,“那又如何”! 高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一个杀手擅长的本是伏击偷袭 ,你却偏偏要正面拦截。” 祁汉大喝一声,骤然前冲,“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冲过去”。 高昌冷冷一笑,身上气势陡然突变,“我,已不是当初的我”。 两具身躯再次撞在一起,街道上黄沙飞起,两人犹如两头洪荒野兽缠斗在一起相互撕咬,发出阵阵震天吼声。 祁汉高大的身躯一退再退,每一次相撞从肌肉到骨头都在发出金石相撞的铿锵声。 高昌虽然比祁汉矮了半个头,但却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势不可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两人都彻底放弃了防守,你一拳打在我胸口,我一拳打在你额头。 祁汉一路后退,嘴角渐渐渗出鲜血。 “倒”! 高昌猛喝一声,一拳砸在祁汉肩膀,祁汉闷哼一声叠叠后退,强悍的对战让他全身骨头都在发麻,反应和力量较之于之前大打折扣。 “给我倒”!高昌凌空而起,爆喝一声,手肘狠狠压向祁汉头顶。 祁汉仰头怒吼,双拳交叉而上。 “砰”,一声巨响轰然炸开,祁汉身体一颤,脚下柏油路出现蜘蛛网般的龟裂。 高昌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膝盖猛然顶出,直撞祁汉胸口。 祁汉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被撞飞出去,怦然落地,半跪在地,一手撑在地上才没有倒下。 高昌冷冷一笑,“我说过你拦不住我”。 话音一落,骤然跃起,沿着街角大步朝西边奔去。 祁汉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面色因胸口的疼痛而变得铁青,咬着牙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朝楼上的窗户看了一眼,朝着高昌离开的方向追去。 小男孩儿吓得下意识缩回了脖子,等他怯怯的再次抬起头从窗户往下看时,除了街道上的一片狼藉之外,早已没了人影。 ........ ........ 埋伏在预定地点的人听到陆山民的大笑声终于赶了过来,ak步枪在黑夜里吐出长长的的火舌,一颗颗子弹像雨点一样向庞胜招倾斜而去。 庞胜招止住追击的步伐,在黑夜的街道里闪转腾挪,迅速躲入一栋房子背后。 陆山民趁着这个时候,勉力提起刚恢复没多少的力气拔腿就跑,越跑越感到呼吸困难,仿佛脖子被人掐住一般难以吸入新鲜空气。 身后的枪声依然在响,与一个顶尖的内家高手硬战了半个多小时,身体的力气已经消耗到极限,每一次呼吸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但还不能停下来,他不知道三把步枪在黑夜中能否射杀庞胜招,或者能拦住庞胜招多久。 他之所以一直往西跑,是算准了以金不换逃跑经验,会选择西边的沙漠,海东青追着金不换而去,这个时候肯定也在西面,只有遇上他们才算真正脱离危险。 跑过一条街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陆山民伸手扶住路边的墙壁,一阵眩晕涌上头部,刚才危险之际爆发出全身的潜能,现在稍稍一松懈,身上的伤势迅速开始反噬,伸手抹了把手臂,才发现那不是汗水,而是细细的血珠,内劲的叠加虽然没有全数使出,但已然使肌肉受到严重的伤害。 与庞胜招的交手过程中,身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打击,体内翻江倒海,已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一路的狂奔一边消耗着最后的体能,一边也加剧了受伤的程度。 陆山民强行打起精神,迈开步子一步步朝前走,已经没有了快速奔跑的力气,一直奔跑可能力竭而死,但这一停下来想再次提起速度已经不可能。 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放缓呼吸,凝神感知周围的气息。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远处传来,陆山民感到一阵欣喜,他知道那是海东青故意释放出的气息,只要在坚持一阵子就能和他们遇上。 不过他的欣喜只是维持了一瞬间,刚艰难的迈出两步,下一刻他就怔怔的站住了。另一股让他终生难忘的气势出现了,这本是一股不该出现的气势,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陆山民暗自苦笑,没有再跑,这股气势的出现,他已经失去了任何逃跑的意义。 其实不用感知,肉眼已经能看到他,虽然黑夜中看不清他的样貌,但那具人熊般的身躯再熟悉不过,他就站在正前方百米处,像魔神一般逐渐释放出让人压抑的气势。 这个世界上想杀陆山民的人很多,但如果要排序的话,这个人无疑可以排到第一位,丝毫不亚于孟浩然对他的杀心。 “你果然没死”! “我已经死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面对必死的局面,任何害怕和顾忌全都消失,反倒有一种难以言状的轻松解脱感,这次到平阳县做了反复的推敲和思考,把所有可能想到的危险都想了一遍,把所有人的心理都琢磨了一遍,自认为再艰难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千算万算却算露了一个‘死人’。 “我答应薛宇没有斩草除根”。 “你在向我求饶”!人熊般的身躯缓缓向前迈出步子,声音冰冷得毫无情感。 陆山民淡淡一笑,“不,我只是在告诉你,我若死在你手里,没有我的约束,他们会不顾一切屠掉薛家每一个人,哪怕拼上晨龙集团的未来”。 “你在威胁我”!薛猛继续不紧不慢朝前走。 昏暗的灯光下,陆山民已经能隐约看见薛猛的面庞,冷漠得毫无生气,正如他所说,像个死人一般。 “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从薛凉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个死人”。 “他想杀我,就必须承受被杀的风险”。 “他可以杀你,你不能杀他”。 陆山民淡淡一笑,不禁想到了大黑头,薛猛说这句话的口气与大黑头一模一样。 前几个月因为各种原因更新较慢,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这个月试着挑战一下每天万字更新补偿大家,有月票的朋友支持鼓励我一下。当然话不能说死,我会尽全力每天一万字,但如果偶尔有几天做不到的时候,还请见谅。毕竟这书不是简单的打怪升级,写起来费脑得多,也费时得多,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思考和布局,我也不想因速度问题过多的影响质量。 第864章 放弃 薛猛缓步而行,每踏出一步,杀气攀升一分,这一刻等得太久,久得像过了几个世纪。但是他并不着急,一步步缓缓而行,他要让陆山民恐惧,一如当初薛凉死的时候一样。 “你很荣幸,我从未想念一个人像想念你一样,这一年,每晚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样子”。 陆山民挣扎着调息内气,虽然明知只不过是多此一举,但他依然没有完全放弃。 “你脑海里恐怖不止我的样子,还有薛凉惨死的模样吧”。 薛猛脸颊抽搐了一下,陆山民说得没错,每晚除了陆山民的样子,还有薛凉死后的样子,瞳孔放大,眼珠突出,两颊扭曲,张大的嘴巴,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 “你会比他更惨”! 陆山民哈哈一笑,“你错了,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 薛猛脚步稍停了一下,虎目骤然圆瞪。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自杀,只有弱者才会自杀”。 薛猛舒展开眉头,继续缓缓而行。“一百零八刀,一刀都不能少”。 陆山民冷冷一笑,“一百零八刀,我保证连哼也不哼一声”。 “很好”!! 薛猛停下了脚步,他已经来到陆山民身前,庞大的身躯笔直矗立,一双虎目俯视着待宰的羔羊。 陆山民放开扶墙的手,抬头挺胸仰望着薛猛,傲然而立。 薛猛从腰尖掏出匕首,匕首在灯光下闪着阴冷的寒芒。 匕首平放,沿着脖子缓缓而下,像一条冰冷的蛇在身上游走,游到腹部的时候停了下来,刀尖缓缓竖立,像蛇昂首吐信随时准备进攻。 陆山民胸口起伏不停,他知道薛猛是想让他恐惧,他也知道自己的内心其实很恐惧,但是不论生死,他都不能表现出懦弱。他的父亲是一个英雄,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英雄,但他希望死得像个英雄。 刀尖缓缓的刺破皮肤,一滴鲜血从腹部渗出。 “你现在在想什么”? “很多,朋友、亲人,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匕首缓缓刺入肌肉,他能感觉到冰凉的匕首在肌肉里穿行。 薛猛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除了额头冒出的汗珠,他的眼神异样的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你是个英雄,如果你没杀薛凉,或许我对你并没有多大敌意”。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亦如此”。 薛猛用刀恰到好处,在匕首快要伤及内脏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缓慢的拔出。 “你不怕死”? “是人都怕死”。 薛猛冷冷一笑,“你错了,我死过一次,我不怕死”。 匕首再次在身上游走,游走到大腿的时候一顿,猛的插入。 陆山民身体颤抖了一下,紧咬着牙关硬是没有吭一声。 薛猛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陆山民脸上,观察着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确实不一般,不过还早,这才两刀,还差得远”。 “别得意,你永远看不到你想看到的样子”。 薛猛缓缓抽刀,转身来到陆山民身后,匕首在陆山民背上缓缓而行。 “薛凉脾气是倔了些,也有些飞扬跋扈,做事也冲动,气量也有些狭小,但他是我弟弟”。 “嗤”!匕首没入后背,汗水和着血水缓缓流下。 “他从小惹是生非,在别人看来可恨,但他是我弟弟”! 陆山民全身肌肉抽搐,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他惹了很多祸,我劝过他开导过他,他听不进去,但,他是我弟弟”! 匕首再次插入,刀尖在里面搅动了一下,陆山民一手撑住墙壁,努力让自己不倒下。 “是我的放纵害了他,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我不是个好大哥”。 说着冷冷一笑,“同样,黄九斤也不是个好大哥”。 ............ ........... 黑夜之中,密集的枪声停了下来,庞胜招捂着腹部,鲜血从指缝间流出,突如其来的密集子弹并没能全部躲过,腹部和大腿在乱枪中各中了一枪。 庞胜招含恨望了眼陆山民逃去的方向,一脸不甘心的返身离去。 跑出去没多远,一股熟悉的气势铺面而来,他有些高兴,同时也莫名的升起一股心悸。 高昌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街道上,他减慢了奔跑的速度,缓步走到庞胜招身前。 庞胜招大喊,“快追,他跑不远”! 高昌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他,那种眼神让庞胜招颇为不悦。 “还愣着干嘛”! 高昌嘴角翘了一下,“你受伤了”。 庞胜招突然想到刚才陆山民说的话,心下颤抖了一下,竭力表现出一副没有大碍的样子。 “一点小伤,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 高昌哦了一声,“你在流血”。 庞胜招怒目圆瞪,“我说过只是小伤”。 高昌笑了笑,“小伤?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追上去”。 庞胜招冷哼一声,“看在你近日对庞家多有尊重的份上,这份大功就让给你”。 高昌紧紧的盯着庞胜招腹部,鲜血正从那里滴答滴答的往下滴。 “你伤得不轻”。 庞胜招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现在越来越相信陆山民刚才说的话。 “你的废话太多,再不追上去,恐怕迟则生变。这是老爷子亲自交代的任务,到时候你我都不好交差”。 高昌冷冷一笑,“老爷子都不在了,又怎么向老爷子交差”。 “大胆”!庞胜招惊怒交加,“高昌!你敢对老爷子不敬,别忘了是老爷子的提携,才有了你的今天”。 高昌缓步前行,“你说得没错,没有纳兰老爷子就没有今日的我”,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戏谑。 庞胜招愤怒的盯着高昌的眼睛,高昌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蔑视,一如之前他看他的眼神一样。 “你想杀我”! “错,是子建公子想杀你”。 一股凉意从后背涌起,庞胜招冷冷的看着高昌,“是子建让你杀我”? “错,我从未和子建公子单独见过,更没达成任何交易”。 “你,你无耻!你在老爷子面前亲口答应支持子冉公子”。 高昌呵呵一 笑,“纳兰子冉?呵呵,他永远不是子建公子的对手”。 庞胜招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子建心思深沉,你以为他会相信你,会重用你这个背信弃义之徒”。 “错,子建公子智慧过人才智无双,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需要相信任何人,他有能力驾驭任何人,包括我。只要杀了你纳了投名状,他自然会重用我”。 庞胜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强自散发出浓浓的气息,“你以为一定能杀了我”! 高昌不屑的看着庞胜招,“内家心境感悟天地,却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武道一途,外家才是真正的巅峰,你这样的人不过是靠庞家的荫蔽才达到这样的境界,不堪一击”。 话音一落,拳头打破深夜的寂静,打破空气,打在庞胜招额头,打破了他的头颅。 庞胜招兀自张大嘴巴,打死他都没想明白高昌为什么速度如此之快。 高昌一脚踹开庞胜招的尸体,不屑冷哼一声,“我说过,你不堪一击”。 .......... ......... 冯晓兰翻窗逃出麻将馆,朝着东边的小平房一路狂奔,当跑到金不换住处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狼藉,院子里砖头石块散落,金不换住的平房盖子都不知道被掀到哪里去了,唯有马鞍山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天空发呆。 “马局长,你没事吧”! 马鞍山转头看了眼冯晓兰,摇了摇头。 冯晓兰满心焦急,“马局长,陆山民有危险,我们得想想办法”。 马鞍山再次摇了摇头,“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冯晓兰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马鞍山显现出如此落寞的样子。 “晓兰,你早就知道了吧”。 “我、、”, “利用我追着陆山民不放,你浑水摸鱼的跟了过来”。 “马局长,我,我。。”冯晓兰一阵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马鞍啊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看着冯晓兰,“晓兰,我无数次告诫你不能对任务对象产生感情,但你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冯晓兰咬着嘴唇低头不语,这一次到平阳县来,并不是上头的安排,是她自己执意要来,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陆山民到了平阳县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来。 马鞍山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另外一重身份是什么,但你不能背叛你的上级领导,这是作为一个警察的最基本素质”。 冯晓兰贝齿紧咬,委屈的留下了眼泪。 马鞍山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已经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抓你的那个人吧”。 冯晓兰点了点头,不敢去看马鞍山的眼睛。 “他说只要我说出来,他就会去救陆山民”。 马鞍山叹了口气,“走吧,我和你一起回江州”。 冯晓兰猛然抬起头,“马局长,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马鞍山皱了皱眉,淡淡道:“不是放弃,是从长计议。在我马鞍山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 这本书写到250多万字了,从没上过月票榜,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请投出你们手里宝贵的月票,支持一下,谢谢大家。(三更在下午六点左右) 第865章 孙儿不孝 凌晨两点,万籁俱寂,四周漆黑一片,唯有纳兰府邸灯火辉煌。 女人们坐在偏厅,个个面带悲色,几个年轻的女孩儿忍不住哽咽低声啜泣。 男人们坐在相隔不远的正厅,神色悲怆,面色各异。 纳兰振邦、纳兰振山、纳兰振海、纳兰振德、纳兰文成、纳兰文毅....坐在一侧,纳兰子缨、纳兰子冉、纳兰子建、纳兰子辉、纳兰子俊、纳兰子廉....坐在一侧。 纳兰家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齐整的聚在一起过,本该相互问候聊天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出奇的安静。 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气氛压抑而沉闷。 二楼房门嘎吱一声打破了沉寂,庞志远推门而出,站在栏杆前。 “振邦,老爷子有话对你说”。 纳兰振邦站起身来,缓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这意味着纳兰家一个时代的结束,但并不一定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纳兰家,终于走到了十字路口上! 推门而入,纳兰文若半躺着靠在靠背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他还是那么注重细节,哪怕是病入膏肓也要打扮得体体面面。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望过父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永远屹立不倒,但此刻床上的父亲,面容枯槁,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爸”。 纳兰文若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振邦,你有多久没叫我爸了”? “二十五年零五个月一十五天”。 纳兰文若笑了笑,“现在过了凌晨了,应该是二十五年零五个月一十六天了”。 纳兰振邦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眶蒙上一层薄雾。 “您记得这么清楚”? “振邦,爸的心里一直有你。还有二十天就是你的七十岁生日,可惜我是赶不上了”。 纳兰振邦嘴角抽搐了一下,“爸,儿子不孝”。 纳兰文若摇了摇头,“谁规定儿子一定要听爸的,你有你的想法和见解,这正说明我对你的教育是成功的。一个国家有改革派和保守派,一个家族也一样。其实这些年我有想过,要是当初听你的,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光景,或许纳兰家没有今日这么辉煌,但也不会留下今日的隐患”。 “爸,都过去了”。 “对于我来说是快过去了,对于你们来说,才刚开始”。 纳兰振邦坐在床头,双手握住纳兰文若的干枯的手掌。 一旁的庞志远老眼湿润,自从二十五年前那次事件之后,父子两人形同陌路,这一握,老爷子的心结总算可以解开了。 纳兰文若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振邦,我是不是错了”? “不,您一辈子为纳兰家殚精竭虑,肩膀上扛着天和地,用一双臂膀庇护着我们每一个人,您是为了纳兰家好,是为了纳兰家的子孙好”。 “哎”,纳兰文若叹了口气,“是啊,你又何尝不是为了纳兰家好,我们的出发点并没有什么不同,分歧在于方式方法”。 纳兰振邦百感交集,对于父亲,他在感情上敬重和爱戴,但在实际行动上处处唱反调,这二十多年脱离纳兰家逍遥事外,从未替父亲分担过一点忧愁,今日一见父亲已是这幅模样。 “振邦,我把你驱逐出家族权力圈,二十多年不闻不问,你恨我吗”? 纳兰振邦抬起头,父亲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担忧和希冀,“父亲,我从未恨过你”。 纳兰文若脸上露出了微笑,“那就好,那就好”。 “振邦,你天性纯良,性格温和,气度儒雅,最像个读书人,实际上我们纳兰家哪里是什么单纯的读书人。单纯的读书人早已被这个世界吃得干干净净。振山接手家族之后,我一直在努力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本以为终于可以追求一下真正读书人的精神,但我花了整整二十年,才发现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纳兰家的人终究做不了读书人”。 “父亲,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该放下了”。 纳兰文若淡淡一笑,“你这句话每个华夏人几乎都说过,你爷爷对你太爷爷说过,我对你爷爷也说过,总有一天子冉也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送给你,相信普天之下的所有儿女都对父母说过,但是就像儿孙不听长辈的话一样,哪个老人又听进去了儿孙的话。我们华夏人,没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不会停止唠叨的,这是传统”。 “父亲,我明白您的担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为纳兰家保驾护航”。 纳兰文若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我家老大最识大体”。 见纳兰文若面色苍白呼吸急促,纳兰振邦心有不忍,“父亲,您别说了,休息一会儿吧”。 纳兰文若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这一代有你敢革故鼎新,下一代有子建敢打破枷锁,你们都是纳兰家的好子孙。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个老顽固,但实际上我只是了解得更深,考虑得更谨慎而已,振邦,船大难掉头,一个大家族的创立需要几代人,但倒塌只在一夜之间。我们陷入得太深,深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革他们的命,就等于是在革自己的命。陆山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不一样”。 纳兰振邦低头不语,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懂,但正如纳兰文若所说,他的骨子里更像是一个读书人,天道正义与家族利益相互交割,足足折磨了他几十年。 “子建恐怕听不进去这些道理”。 提到纳兰子建,纳兰文若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你们一样也不一样,你敦厚孝顺,即便不认同我,也从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子建胸中不仅有丘壑,还有刀剑。他的刀剑只听从于他的内心,毫无顾忌毫无底线,我一走他就是猛虎出笼,再没有谁能制约得了他”。 “父亲,子建也有一颗为了纳兰家奋不顾身的的心”。 纳兰文若长叹一口气,“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他要真是个浪荡公子哥儿就好了。” “振邦,我记得子建小时候最怕的就是你,只要你脸色微微一变他就知道收敛。他和你走得最近,比和他爸的感情要深厚得多,从小也最听你的话,以后你要多看着他”。 “父亲....”!见纳兰文若眼中的乞求,纳兰振邦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回了嘴里。 “振邦,我知道不应该拿道德大义绑架你,但看在为父弥留之际的份上,你多费心了”。 纳兰振邦咬着牙点了点头,“儿子尽力而为”。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望着二楼那扇门,纳兰子建也不例外,一向嬉皮笑脸的他此刻安静而沉默,他有很多话想对爷爷说,比如小时候那些天伦之乐,比如他现在的心情,比如纳兰家的未来,比如他真的希望他再活一百年。 纳兰子缨淡淡的看了纳兰子建一眼,眼神冷漠而平淡,他没想到这个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弟弟长大后会成为他人生中最大的绊脚石,更没想到因为他的存在纳兰家表面和睦之下已开始出现裂痕。他对权力有欲望,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一切权力存在的前提是纳兰家的强盛,而这个弟弟为了权力完全没有了底线。 纳兰子冉余光一直在打量纳兰子建,相比于纳兰子缨,他现在更加在意纳兰子建,尽管他自认为才高八斗不输这位三弟,但每每亲眼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涌起一股不安。他太深了,不管是嬉笑怒骂,还是此刻安静漠然,总是淡定自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潇洒自信,打量了他这么久,他却丝毫没有看过他一眼,这是一种对自我的强大自信?还是一种根本就不屑看他?不管是哪一种,都深深的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纳兰振山和纳兰振海脸上都带着悲伤,不过纳兰振山在悲伤之中带着忧虑,老爷子走的时间太不凑巧。子冉根基还浅,子建锋芒毕露,东海一场价格战不仅把子缨排除在了继承人之列,他这个董事长的威信也受到极大的动摇,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纳兰子建的谋划。一招顺水推舟,一招连打带消,不声不响就营造出了这样一种局面。虽然有老爷子的遗嘱在,他也有信心稳住局面,但他相信纳兰子建谋划这么深远绝不会就这么放弃,不管他有什么后 招,对纳兰家都将是极大的打击。纳兰家在老爷子手上开始辉煌,在他的手上逐渐壮大,纳兰家不仅是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相比于纳兰振山,纳兰振海的悲伤之中则是带着浓浓的不忿,想当年大哥纳兰振邦继承家主之位他无话可说,毕竟老大不管是从能力还是威望上他都心服口服,当老大被踢出权力圈之后,本以为自己可以上位,没想到却让纳兰振山坐上了位置,他不服。不管是从能力上讲,还是从娘家的势力上讲,他都认为自己是最佳人选。那些年他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儿子才华渐露,他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这么些年,子建无疑是纳兰家最有才华的,也无疑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本以为自己失去的,儿子早晚会替他拿回来,没想到最后,还是一败涂地。在他看来,纳兰子冉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讲与自己的儿子相比都要差上太多,凭什么他能上位。 二楼房门打开,纳兰振邦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体投向了他,纳兰振邦步子依然沉重,脸上带着淡淡的泪痕,缓缓走入大厅坐在了沙发上。 “二弟、三弟,父亲让你们上去”。 纳兰振山和纳兰振海起身朝二楼走去。 纳兰子冉赶紧问道:“爸,爷爷怎么样了”? 纳兰振邦看着儿子着急而慌张的眼神,他的眼神中除了关心之外,还有着更多别的内容。知子莫若父,纳兰子冉的野心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表面上一心读圣贤书做学问的儿子,对权力的欲望比谁都大,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是纳兰家需要这样的人,坏处是如果能力匹配不上野心,将会堕入无尽深渊。纳兰子冉还沉浸在胜利之中无法自拔,或许他已经做好了应对接下来一切的准备,但他还没有足够的意识到接下来将面临的是什么。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也太了解纳兰子建。 “呆会儿好好陪爷爷说会儿话”。 纳兰子冉留下了眼泪,到底是伤心的眼泪还是激动的眼泪,没有谁清楚,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过了几分钟,纳兰振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冷冷的说道:“子冉、子缨,老爷子让你们上去”。 纳兰振邦半眯着眼睛,“振海,声音小点”。 纳兰振海胸膛起伏不定,肚子里犹如有一团火一样熊熊燃烧。 “大哥,凭什么,凭什么让我辞去家族一切事物”。 家族里其他人也是愣了一下,其中有些人并不了解有些事情,对纳兰振海的话也是感到异常的吃惊。 纳兰振邦淡淡道:“老爷子自有老爷子的想法”。 “他的想法就是为子冉继承家主之位扫清障碍,我是他儿子,是他亲儿子,他有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以后还怎么在家里立足,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气量狭小毫不顾及大局的人吗”。 纳兰振邦本想说你本来就是个不顾大局的人,不过他没有说出口,而是转头看向纳兰子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二楼房门,不管是别人看他也好,还是他爸大呼小叫也好,半点没移动过目光,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大厅再一次安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十几分钟之后,二楼传来一阵悲怆的大哭声,房门打开,庞志远走了出来,面色怅然:“老爷子走了,都进来最后看一眼吧”。 偏听里的女人们抽泣变成了大哭,正厅里的男人们缓缓起身。 所有的人带着悲痛和肃然走上楼梯,走进了那间房,只有纳兰子建独自一人坐在大厅。 待所有人离开之后,纳兰子建缓缓起身,朝走二楼房间跪了下去,眼泪从眼眶流下,顺着双颊滴答滴答打在地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爷爷,孙儿不孝”! 第一天万字更新完成,继续努力码字。感谢南梧婆娑世界,当初哥,myway,会迷茫的小鹿,翱翔飞鹰,郑心一,梦54约,天堂无心等朋友的月票支持,谢谢大家。 第866章谁也走不了 纳兰子建跪在地上,任由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滴,他能清晰的看见下落的眼泪,就像雨滴一样掉落在洁白的地砖上,溅起细微的水花,从溅起的水花中,仿佛能看到爷爷慈祥的笑容。生他的是父母,养他教他的是爷爷,他很严格,小时候没少挨打;他很慈祥,哪怕揪他的胡须也乐得开怀大笑。 如果没长大该多好,就不会忤逆爷爷,就不会惹他生气,就不会连最后一句话也不愿意和自己说。 “少爷”! 不知何时,阿英走了过来,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纳兰子建肩膀上。 “少爷,上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吧”! 纳兰子建没有回应,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少爷,别怪爷爷,他、、、、、”。 纳兰子建喃喃道:“相见不见,未见已见,我和爷爷心有灵犀,不需要见面,心神早已相知,他没有怪我,我怎敢怪他”。 阿英冷若冰霜的脸颊闪现出一丝不忍,在她记忆中,少爷虽然哭过很多次,但都是假哭,唯有这一次是真的。 “少爷,值得吗”? 纳兰子建泪流满面,“不问对错,不问是非,不问荣辱,心之所向既是光明,这是爷爷教我的,我不敢忘”。 纳兰振邦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静静的看着纳兰子建,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缓缓的走下楼梯,走到纳兰子建身前。 “上去吧,律师要宣布老爷子的遗嘱,就差你一个了”。 纳兰子建抬起头,嘴角抽搐,一头扎入纳兰振邦怀里,泣不成声。 “大伯,爷爷走了”! 纳兰振邦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搂住纳兰子建的头,他很清楚,老爷子的死,整个家里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纳兰子建。在有些人眼里他的不听话就是对家族的背叛,只有他最了解,恰恰是因为他最听老爷子的话才不听老爷子的话。老爷子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纳兰家千秋万代辉煌下去,这也是他和纳兰子建想做的事情,正如老爷子所说,只是理念不同,方法不同而已。也正因为如此,老爷子发自内心没有怪他们俩。 “好孩子,爷爷太累了,该休息了”。 “我对不起爷爷”! 纳兰振邦面容悲怆,声音哽咽,“临走都操碎了心,我们都是不肖子孙”。 纳兰子建双肩抖动呜呜哽咽,紧紧抱着纳兰振邦的腰,像个委屈无助到极致的孩子。 纳兰振邦抚摸着纳兰子建的头发,闭上眼睛,颤抖着声音说道:“起来吧,爷爷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良久之后,纳兰子建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呜呜的低泣声也渐渐消失。 纳兰子建仰头离开纳兰振邦的怀抱,双手抓住纳兰振邦的手站了起来,他已不再哭泣,除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和红红的眼眶,几乎看不出刚才哭过。 “阿英,给我一张纸巾”。他的声音缓和而有力,语气平淡而自然,丝毫听不出半点悲伤之意。 接过阿英递过来的纸巾,不疾不徐的擦干脸上的泪痕,含笑握住纳兰振邦的手。 “走,大伯”。 纳兰振邦只觉得灵魂深处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直冲发梢,看了眼毫无表情的阿英,与纳兰子建携手踏上了楼梯。 房间正中央,雕花土漆古床,纳兰文若毫无生气的躺在上面,已经有人替他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寿衣,一张白布盖在他的脸上看不到面庞,只能看见一双干枯的大手裸露在外。四周站满了人,尽管卧室很大,依然显得有些拥挤。纳兰子冉正跪在床前,趴在床沿上低声抽泣,四周也有不少人默默的抹着眼泪。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众人投向他的目光,缓步走到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纳兰子冉的后领。 “起开”! “子建”!不等纳兰子冉反应过来,纳兰正邦,纳兰振山以及两位纳兰家的长辈同时喊道。 纳兰子建的行为让人意外也让人不意外,总之从小到大他总会给人意外,简单点说就是没有最意外只有更意外。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任何人,怔怔的站在床前看着纳兰文若裸露在外的一双大手,正是这双手牵着他长大,正是这双手无数次抚摸他的脸颊,这双曾经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此刻已是干枯冰凉。 纳兰子冉冷不防被拽开,迅速的返身抱住纳兰子建的裤腿,放声大哭。 “子建,爷爷刚走,求你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 纳兰子建低头俯视了一眼纳兰子冉,仰头放声大笑。 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屋子里原本该有的悲凉气氛,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和愤怒之色。 纳兰子冉猛然起身,愤怒的瞪着纳兰子建,“子建,你平时放浪形骸所有人都忍你让你,今天你对爷爷不敬,不配当纳兰家的子孙” 。 “好大的孝子,好大的帽子,好大的威风”,纳兰子建毫不掩饰戏谑之意。 在场的人未必都看不出纳兰子冉有装的成分,但大是大非当前,谁也不会去计较这些细节,至少纳兰子冉的眼泪是真的,这是大义。倒是纳兰子建,爷爷刚死不但见不到一滴眼泪还姗姗来迟,还在亲爷爷的遗体旁大不敬,实在是太过放肆。就连纳兰振海也是眉头微皱,没有帮儿子说话。 纳兰振山眉头紧皱,“子建,别闹了,老爷子生前最疼你,就让他老人家走得清净点吧”。 纳兰振邦也是有所担心,上前一把拉开跃跃欲试的纳兰子冉,以防纳兰子建再次借题发挥整出不可收场的尴尬局面。刚才在楼下纳兰子建的神情变化,他就预感到那个无法无天的混不吝又回来了,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纳兰子建的目的是什么,老爷子新逝就躺在眼前,要是真闹起来成何体统。 “子建,不要再让你爷爷操心了”。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大伯,人死如灯灭,爷爷走了,他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他再也不会操心了”。 纳兰文俊半眯着眼,冷哼一声:“混账东西,大逆不道,你小子就是被宠坏了”。 纳兰子建转头看去,淡淡道:“三爷爷,你们家豪车游轮别墅,国外的楼都买了好几栋,你的几个儿子孙子一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没为纳兰家做过一分贡献,请问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耀威”。 纳兰文俊面色铁青,“纳兰家的一切都属于纳兰家,你没有资格过问”! 纳兰子建仰起头露出不屑的笑容,“倚老卖老,我要是当家,第一个清除你这样的蛀虫”。 “够了”!!!纳兰振邦怒喝道,“目无尊长,你就是这样读书的吗!老爷子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纳兰振邦的一声怒喝,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这一刻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个淡出家族视野二十多年,让很多人几乎已经忘记的人,身上依然散发着不可忽视的能量。 纳兰振邦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淡淡道:“何律师,宣读老爷子的遗嘱吧”。 一直站在一侧的律师点了点头,站了出来,拿出遗嘱缓缓说道:“纳兰老爷子在退休后分过一次股份,纳兰家的每个人都有,那次分配之后还余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次全部由纳兰子冉继承。包括这栋祖宅在内,老爷子生前有十五处房产,祖宅由纳兰子冉继承,其余十四处房产由孙子辈分别继承,不分男女。另外,纳兰振山提出辞去董事长一职,老爷子已经签字同意,经过纳兰家大股东商讨决议由纳兰子冉继任董事长,具体的程序在下个月十五号召开董事会进行。另外,按照纳兰家之前的定下的规矩,董事长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属于职务控股,不属于个人,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在下个月十五号正式转到纳兰子冉名下,届时,纳兰子冉既是星辉集团最大股东,也是纳兰家家主,纳兰家所有事务全权由纳兰子冉决断”。 律师说完之后,纳兰振山淡淡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以后子冉就是纳兰家的当家人,鉴于子冉还有段时间才能熟悉家族事务,最近一年我会以顾问的身份协助他处理相关事务,一年之后我将彻底放权退休”。 屋子里没有太过震惊,他们当中有些人之前就已经知道,即便不知道的,经过之前老爷子叫人进去说最后的遗言也大致猜到了。 纳兰振海虽然满心的不甘,但事已至此,他也无话可说。 纳兰子冉哇的一声再次哭出来,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爷爷,我一定不让你失望,我一定照顾好家人,带领家族走向更辉煌的明天”。 庞志远缓步踏出,扶起纳兰子冉,转头看向纳兰子建,“我虽然不姓纳兰,但我骨子里早已是纳兰家的人,我将用生命去捍卫老爷子的遗言,任何敢违背老爷子遗愿的人,老头子我绝不手软”。 纳兰子冉拉住庞志远的手,哽咽的说道:“庞爷爷,各位长辈、各位兄弟姐妹,我纳兰子冉在此立誓,为了家族,为了大家,我要是敢有一丝一毫不够尽力,天打雷劈,死后不得进纳兰家祖坟”。 纳兰子建含笑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指着纳兰子冉道:“你们放心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这个哭哭啼啼的人身上吗”! 纳兰振邦心乱如麻,在场的人中,只有他最了解纳兰子建的心思,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个一向缜密谋划侄子,这一次一反常态的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纳兰子建仔细的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潇洒一笑,“你们的想法我已明白,不过现在还不是谈合作的时候,等爷爷入土为安之后,我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打开,欢迎你们来找我”。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自觉转头相互观察,想看看到底哪些人刚才和纳兰子建眉来眼去。 纳兰振山冷哼一声,“子建,纳兰家之所 以有如今的强盛,关键在于家族团结,你公开挑拨离间分化家族,已经触碰到了底线”。 纳兰子建昂起头,俊俏的面庞满是傲气和豪气。 “纳兰家只有在我的带领下才能破茧成蝶,你们都是聪明人,回去好好想想吧”! ........ ........ 千里之外的平阳县,海东青和韩鸿架着金不换在荒漠里狂奔,就在刚才,她感知到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势,这是一股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气势,她相信陆山民同样也没有预料到。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完美的谋划都会有漏洞,而这个漏洞是最致命的漏洞。 一把甩开金不换,海东青踏风而去,“你看好他”。 黄沙飞舞,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脑海里抛开了一切恩怨,心里一道声音在默默呐喊,‘陆山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浑身浴血,随着血液的流逝,身体渐渐感到发冷,夜风吹过,身体止不住瑟瑟发抖,尽管身上已经被刺了十几刀,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吭出一声。 赢恬静静的站在几十米开外,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薛猛不紧不慢的挥舞着匕首,“在我眼里任何时候都是正当其时”。 “你既然加入了我们,就应该遵守我们的规矩”。 “除了这件事,我可以遵守任何规矩”。 “我承诺过别人,今晚救他一命”。 “那是你的承诺”! “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一命”。 “我并没有要求你救我”。 赢恬眉头紧锁,“薛猛,刘老那里需要帮手”。 “你可以去”。 赢恬望了一眼东方,漠然不语,这次平阳一行,该查的都查到了,该了解都了解到了,之所以向冯晓兰做出承诺,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再次转头看向陆山民,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 喃喃道:“小师妹,我已经尽力了”。 望着赢恬离去的背影,陆山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绝望,这一次,他真的绝望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绝望。 相对于陆山民的绝望,薛猛松了一口气,他不想与赢恬交手,更不想今晚放过陆山民,现在他可以安心的一刀一刀为薛凉报仇了。 就在他稍稍松懈的一刹那,一股警兆骤然而起,紧接着后背传来一阵寒意,那股寒意直逼脊柱,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威胁,哪怕他有子弹也难轻易射穿的铜皮铁骨,但也不敢直接硬抗,他有着一种深深的预感,后背的寒芒足以穿透他的身躯。 对方显然是个刺杀高手,不但能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近前,还恰到好处的掐准了他松懈那一刹那呼气和吸气的间隙,薛猛不敢犹豫,几乎是在警兆一开始,就猛的朝一侧扑了出去。 尽管他已经很快,但对手也不慢,等他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刺穿,伸手摸了一把,满手的鲜血,还好只是刺穿了皮肉,并没有深入骨髓。 “小妮子”!一口气吐出,陆山民终于支撑不住,缓缓的瘫坐在地上。 小妮子脸色冷若冰霜,双目因愤怒而通红,牙齿因用力咬住而咔咔作响,其实她早就到了,并且亲眼看见薛猛一刀一刀捅入陆山民的身体,但她没有贸然出手,就像黑夜里的一头猎豹,隐匿住气息,一寸一寸缓缓靠近猎物,直到最佳出击的时机到来才发出最致命的一击,一如在山里打猎的时候一样,她虽然不是最勇猛的那一个,但永远是最会偷袭捡漏的那一个。 薛猛冷冷的看着刘妮,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儿身上感知不到任何气息,甚至连杀气都没有,看上去就与普通女孩儿无异,要不是她手里的匕首还沾染着新鲜的血液,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个武道高手。他曾从向问天那里听说过这个女孩儿,是武道中的千古奇葩,也正是这个女孩儿在薛凉身上划下了一百零八刀。 薛猛身上的气势渐渐攀升,仇恨和愤怒渐渐涌上心头,他此刻心里的恨意丝毫不比小妮子少多少。 “是你杀了薛凉”? 小妮子虽然恨意滔天,但她并不莽撞,血红的双眼警惕的盯着薛猛,寻找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陆山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难以移动分毫,他没有想到小妮子会跟来,但在刚开始的激动兴奋之后,产生了深深的担忧。搬山境后期巅峰到底有多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他这个累赘,小妮子可以游刃有余的逃脱,但是有了他这个废人,投鼠忌器之下,没有任何胜算。 “小妮子,快走,不要管我”! 刘妮目不转睛的盯着薛猛,“我说过要保护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薛猛暴吼一声,人熊般的身躯腾空而起,“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第867章 你不会孤单 陆山民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薛猛所散发出的气势较之于以前更加震撼,经过上次生死一战,薛猛比以前更加强大。大意失荆州,当初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就是赢恬救了薛猛,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薛猛利用特殊手段诈死,甚至海东青还亲自前去要翻开薛猛的棺材板,他很后悔当初没有继续追查到底,才落入了如今这样的危局。他死没有关系,要是连累到小妮子,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薛猛山岳般的身躯高高跃起,在黑夜中像一头展翅的苍鹰迅猛而下,汹涌的气势压抑得周围时空凝固住一般。 小妮子仰着头,秀发在风中荡漾,一双大眼睛冷冷的盯着苍穹,仿佛一只落单的小鸡般,下一秒就会被天上的老鹰捉走。 她动了,在薛猛的拳头还差一寸到达头顶之前,娇小的身躯在狂风中瞬间后移,她并没有退出很远,恰恰后移半分躲过拳头,在后移的同时后脚弹起,人在空中到达最高点的时候陡然下坠,向流星一样直插而下。 与此同时薛猛的拳头砸在地上,坚硬的柏油路街道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陆山民兀自出了一身冷汗,为小妮子的准确判断和内气的精妙运用感到惊叹,也同时暗叹一声好险。 小妮子下坠之势很快,几乎是眨眼就到,他希望小妮子这一刀能插入薛猛后颈。 薛猛后颈寒意乍起,半蹲着身子反手一掌打向上空。 锋利的匕首在内劲的催动下直透薛猛手掌,陆山民暗叫一声不好,薛猛的大手已经连匕首和小妮子的手一起抓住。 刘妮没想到薛猛会这样应对,瞬间放开匕首,一股内气透入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猛然弹出,但薛猛握住的力量太大,像铁钳一样箍住手腕,任她竭尽全力也无法崩开。 薛猛眼中寒芒乍现,手上臂肌肉高高隆起,拽着小妮子的身体像挥舞棍子一样在空中飞快舞动。 陆山民眼皮跳动,双唇颤抖,牙齿上下咯咯作响,双眼瞪出了血丝,用尽力气嘶吼,“薛猛!放开她”。 “好”!随着薛猛一声大吼,小妮子的身体犹如炮弹一样轰向街道旁的房子。 “砰”!一声巨响,黄沙飞舞,砖块横飞,小妮子的身体重重砸在墙壁上,墙壁道道龟裂,生生砸出了一个洞。 小妮子闷哼一声,怦然落地,溅起一地尘埃。 陆山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薛猛缓缓从手掌中拔出匕首扔在地上,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往下落。 “割了十几刀都没吭一声,你很在乎她”? 寒意传遍全身,陆山民狠狠的瞪着薛猛。陆山民浑身颤抖,以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薛猛,放了她,我任由你处置”。 “知道心疼的滋味了吧,我当时看到薛凉的时候比你还要疼上百倍千倍。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看着最在乎的人死亡”。 深深的恐惧盈满陆山民心间,他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这种恐惧让他发慌,让他发狂,让 他不知所措,偏偏又无能为力。 薛猛脸上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你在害怕?你终于有了恐惧,很好,很好!!” 砖块之中,小妮子站了起来,她的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一双眼睛依然像夜空中明亮的星辰。 薛猛冷冷一笑,“薛凉怎么死的,你必须怎么死。恐惧、绝望、无助,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着转头看向刘妮,“你的存在令任何天才都黯然失色,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残忍的杀死薛凉”。 陆山民绝望到了极点,冲着刘妮怒吼道:“走,活下去,为我报仇”! 刘妮充耳不闻,只是冷冷的看着薛猛,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鲜血在嘴角上格外红艳。 “其实他数错了,最后一刀是第一百零九刀”。 薛猛紧握双拳,鲜血从指缝中加速流出。 “你现在逃跑或许还有可能跑掉”。 “不用担心,我没想过逃跑”。 “那就好”! 话音一落,再次猛冲向刘妮。 恐惧、害怕、无助,薛猛说得没错,这三种情绪正是陆山民此刻的心灵写照。 澄心定意抱元守一,这是太极游的基本心法,八方风雨不动,天地雷鸣不闻,这是爷爷教导他练字的心态。 希望之于绝望是虚无,没有了生机,就不必在乎生死,他知道,小妮子已经做好了陪他一起死的准备,既然已经绝望就不需再期待希望,做好眼前拼死一搏。 陆山民竭力将心情平静下来,排除脑中杂念,封闭五感六识别,静静吸纳着天地元气汇聚于全身每一个细胞,神台空明,积聚元气。 小妮子像海啸中的一叶扁舟,在薛猛暴风骤雨的攻击中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打没。 薛猛越战越勇,浑身的每一寸肌肉都爆发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小妮子体内气机瞬息万里,这是她第一次与巅峰状态的外家高手对战,在刚才一接触就招到重伤之后吸取了经验,更加谨慎,尽量躲避薛猛疯狂进攻,势必在找到最佳的进攻机会才出手,同样是七星步和无极拳,在她使出来比陆山民要精妙得多。 转瞬间交手已经过百招,任由薛猛强打强突,却始终无法将浑身的力量倾注到小妮子身上,薛猛这个时候才发现小瞧了这个女孩儿,不过他并不着急,对方已经受了重伤,强行的快速运转内气只会让她伤势加剧,从她急促的呼吸声中已经能判断出她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她内气滞怠反应变慢,只需要一拳就可以轻松结束战斗。 小妮子比薛猛更加了解自身的情况,也知道继续下去她和陆山民都难逃一死,但是她没有选择,陆山民让她活下去为他报仇,她做不到。 她不想报仇,她只想陆山民活下去,如果陆山民死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 她可以死,但山民哥不可以死! 闪身躲过呼啸而来的一拳,矮身滑过,强提一口内气一掌打在薛猛下腋,薛猛手臂微麻,压 肘打向下,小妮子反手一掌抵住飞速弹开,鲜血沿着嘴角再次流出。 薛猛转身猛冲,接连三声破空声响起,小妮子双掌画圆牵引开巨大的拳劲一路后退,同时也被薛猛的拳劲所缠住无法抽身。 一路尘土飞扬,‘噼噼啪啪’的拳掌交错声在街道里响起。 尽管小妮子的速度更快更灵活,到目前为止薛猛依然没有打中她一拳,而她已经有四五掌打在了薛猛身上,但是每挡住薛猛一拳,她的身体都为之一颤,每抵挡住一拳,嘴角的鲜血就渗出得更多。 不远处,一股气息毫不掩饰的由远及近,薛猛眉头微皱了一下,一拳震退小妮子,返身大踏步朝陆山民奔去。 小妮子大惊失色,强忍着吞回汹涌而上的鲜血,陡然间激发出全身潜力,如闪电一般踏风追去,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就后发先至来到陆山民身前。 薛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就是等着这一刻,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本不屑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但为了报仇,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所谓的高手风范又算得了什么。 投鼠忌器,以陆山民的性命作为威胁,小妮子也未必就猜不到薛猛的伎俩,但相对于陆山民的性命,自己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吼”!!伴随着一声狂暴的吼声,碗大的拳头带着狂暴的力量砸来,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呲呲声响,这一拳他用尽了全身力气,灌注了满心仇恨,打下这一拳,薛凉就可以安息了。 小妮子黑色长发在风中狂舞,明亮的眼睛愈发闪亮,宛如天上的星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围元气瞬间剧烈波动,狂风骤起发出呜呜响声,漫天黄沙打在房屋上沙沙作响。 天地元气以她为中心疯狂汇聚,双掌看似缓慢实在快如闪电在胸前连连结印,就在薛猛拳头到来之际陡然平推。 “轰”!!! 炸雷突响,四周房屋玻璃尽碎,那些躲避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的人发出一阵阵哭喊声。 薛猛庞大的身躯向后平滑,双脚在街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条右臂如触电一般麻木,竟是丝毫使不出力气,胸口气血翻涌,已然是受了内伤。 小妮子如神女一般矗立在陆山民身前纹丝不动,衣袖碎成了丝绦,嘴角和鼻子鲜血汩汩。 薛猛无比震惊的盯着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儿,脸上除了仇恨,多了一些惊讶和敬佩。 “临危破境,十八岁的易髓境后期巅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惜!可惜”!薛猛向前踏出两步,捡起地上的匕首,沉声道:“我可以给你留下全尸”。 小妮子没有理会缓步行来的薛猛,转头看向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陆山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山民哥,有我陪着,你不会孤单”。 感谢朋友们的月票支持,小子感激不尽。这个月给自己订了个小目标,希望能进入月票榜前十,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到纵横投月票支持!!! 第868章 你也不会明白 宋挺身着警服笔直的站在窗前,枪声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放眼望去,黑夜里的平阳县一片祥和安静,但他知道这只是假象,在那黑夜之中一场场生死大战正在疯狂的进行着。 这样的场景与八年前的那一夜很像,那一夜,他单枪匹马独闯龙潭。 那一年,儿子才八岁,妻子还健在,如今儿子已经上高中和他一样高了,只是自那一夜之后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抓捕罪犯,家人被报复,这样的戏码从古至今都在反复上演,很不幸他遇上了。在抓捕了一个犯罪集团头目之后,家人遭到了绑架。他自问不是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 为了救家人,假装从看守所提审犯人,趁机劫出黑社会头目与犯罪分子进行交易,对不起身上这身警服,他自问不是个好警察。 那一夜,也是在一座偏僻的小城镇,他一手拉着老婆一手抱着儿子,发疯似的奔跑,身后是几十个挥舞着钢管和砍刀的犯罪分子。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绝望永生难忘。 终究他们没能逃出去,妻子就在他的眼前倒在血泊之中,儿子在怀中哭哑了嗓子瑟瑟发抖,那一夜的场景,不止一次反复出现在梦中,每逢梦到都是汗流浃背彻夜难眠。 他是一个警察,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但在那一刻他默默的求遍了漫天神佛,他不求自己能活下去,只求儿子能夺过一劫。 或许是他的诚心打动了上天,在他绝望到极致的时候,一个俊俏的少年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出现了,前者面带微笑闲庭信步,后者冷若冰霜亦步亦趋。 他永远记得那个俊俏少年说出的第一句话,“想不想救你的儿子”。 “想”!宋挺望着夜空喃喃道,虽然那个时候并不认为两个少男少女有那个能力,但哪怕是稻草他也要紧紧抓住。 俊俏少年含笑捏了捏他儿子的脸蛋,轻轻的挥了挥手,“一个不留”。 当他惊诧的看着几十个犯罪分子死在漂亮少女手里的时候,俊俏少年背身朝他挥了挥手,‘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八年过去了,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和他挂上了勾。 宋挺从上至下抚摸着身上的警服,当年之所以当兵就是因为想当警察,转业之后才发现当个好警察是那么的难,当年如此,今夜也如此。 今夜的一场大战袖手旁观到这个时候,即便自己不引咎辞职,明天也会被扒了这身衣服。 一颗一颗扣子摸过,想到最后一次穿这身警服,竟然发现没有一丝不舍,反倒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整理好警服之后,伸手拨通了电话,“所有警车全部出动,一路上警笛全开,我要让整个平阳县都能听见”。 ........ ........ 刘希夷之所以没去追金不换,就是想趁两人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只要吕清风一死,金不换的生死就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两人的联手,他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在一开始落了下风之后,很快稳住了局势,与两人战在一起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吕清风穿插游走,高大男子近身肉搏,三人身形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解。 猛然间,刘希夷眼睛发出明亮的光芒,下一刻,双掌以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替拍出,两股凝实的气劲陡然外放。 吕清风和高大男子几乎在同时感到了威胁,但是两人都已来不及躲避。 高大男子闷哼一声后退数米,吕清风丹田气息奔走,多年的旧伤再次复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像枯叶一样飘落了出去。 高大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希夷,“内劲外放,已臻化境,竟然达到了化气境”。 吕清风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不,化气无形随意幻化,若真到了化气境,今晚你我二人都活不了,他只不过是摸到了门槛而已”。 刘希夷微微一笑,“半步化境也足以杀死你”。 高大男子冷哼一声,“想同时杀死我们俩,你未免太自大了”。 “再加上我呢”!一道声音划过夜空传了过来,数息之间,赢恬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刘希夷淡淡看着高大男子,“我到平阳县来的目的是想找你们谈判,所以我们现在还不是 敌人”。 赢恬侧身示意让高大男子离开,“既然大家已经初步接触上了,我们会商量开出足够的筹码,希望你回去之后能传达我们的诚意”。 高大男子看了吕清风一眼,“我要带他走”。 刘希夷捋了捋胡须,笑道:“他不能走”。 高大男子眼睛一瞪,高高跃起扑向刘希夷,口中大喊:“跑”! 不等高大男子喊出,吕清风早已抬脚朝着赢恬方向掠去。 赢恬冷哼一声,踏步而起,一掌平推。 吕清风强提一口真气一掌拍出,体内旧伤新伤叠加,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强大的掌力震得赢恬手掌发麻,身体倒飞出去七八米。 吕清风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趁此机会斜刺里跑了出去。 刚跑出去几米,身后警兆陡升,下意识滑步左移,但重伤的身体早已跟不上意识的节奏,一股无形的内劲撞击在后脑。 吕清风身形一晃,停止了奔跑,他知道,今晚是逃不掉了。 刘希夷一掌震退高大男子,飘然而起,转瞬间来到吕清风身前。 高大男子身形后退数步,看着不远处的吕清风,他知道,他已经救不了他了。 “老朋友,有什么遗言”?刘希夷淡淡的看着吕清风,声音中竟带着淡淡的不舍和沧桑。 殷红的鲜血沿着吕清风嘴角流出,他的身体这一次没有佝偻,而是挺拔笔直。 “金不换问过我很多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告诉他”。 “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他只是想活下去,从没想过报仇,这次留下来也只不过是跑了十几年跑累了,不想跑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么多年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在组织里的地位并不比我低,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相干遗腹子背叛组织”。 “呵呵”,吕清风轻轻一笑,“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这种功利心如此重的人,为什么能一只脚踏入化气境”。 “你不会明白”。 “你也不会明白”。 第869章 苦了你了 寂静的山村、叮咚的清泉,清新的空气、百花的芬芳,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偶有一只山鸟划过天空,偶有一声虫鸣传入耳朵,二十年山野,来自灵魂深处的宁静,涤荡着那颗超越绝望的心。 狂风暴雨、天雷滚滚,生起是缘,生寂是灭,若无生之所念,生死本无差别。 正是那景、那物、那人,令人看不厌,甚思恋,才有生之所念,外物之形始于心终于心,看淡的是生死,看透的远远超过了生死。 陆山民静默盘膝,神游千里万里,历时过去未来,侵入肺腑的内气缓缓流动回归窍穴,悄无声息的滋养着破败的身躯。 忘我忘物不是放弃了生死,恰恰是为求生。绝处逢生不常有,绝处求生才可为。不到最后一息,掌握生死的永远只有自己。 高大的身躯已经站在了小妮子身前,越过小妮子的头顶,能看见盘膝而坐的陆山民,他的面色安详,恍若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知。 “死到临头还能入定,你们真是一群有趣的人”。 不远处,裹挟着强盛的气息和杀气的海东青以能看见身影。 薛猛冷冷一笑,“终于到了,这下人齐了”。 说着,手里的匕首缓缓刺向小妮子的咽喉。 小妮子闭上睁大眼睛,脸上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抹纤尘不染的微笑。 薛猛的手不自觉停顿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震撼,不过刹那之间脸色又恢复了冷漠,手腕一用力,刺了过去。 海东青心里一沉,用尽全身力气赶来,还是晚了一步,咬着牙疯狂催动内气再次提速狂奔。 下一刻,预想中的鲜血飞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薛猛手里的匕首陡然停在了半空,刀尖在小妮子喉咙前竟是无法再进半分。 陆山民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一手握着了薛猛的手腕。 “吼”!!!! 全身的内气尽数融入肌肉之中,杀气、怒气、戾气灌注与双拳之上。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五拳、、、、每一拳带着天崩地裂之力打在薛猛的胸口。 薛猛山岳般的身躯一路后退,撞断了路灯灯柱,撞断了街道旁的行道树,在柏油路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 “吼”!!!! 陆山民倾注着全身所有力量,双臂鲜血淋漓,裸露的上身肉眼可见血珠一颗颗冒出。 “吼”!!! 他的眼角流出鲜血,嘴角流出鲜血、耳朵、鼻子、嘴巴,一具来自地狱的杀神疯狂的压榨着身体每一个细胞的潜力。 小妮子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晶莹的泪珠滚落到脸颊。 海东青一声怒吼,“陆山民!你找死”! 陆山民浑身浴血,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谁敢动小妮子他就和谁拼命,谁敢伤害小妮子他就将谁碎尸万段,不管对方是谁,无论对方有多强大,唯有一命搏之。 “砰”!陆山民用尽力气打出最后一拳,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全身被鲜血覆盖,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一袭风衣闪过,海东青余光瞥见陆山民的样子,满脸是血,双目空洞,已是不知生死。 愤怒、心 痛、悲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没有停下查看陆山民是否还活着,一闪而过奔向薛猛。 “带他走”!! 薛猛止住后退之势,心脏剧烈跳动,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金巨石无法呼吸,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才艰难的吸进了一口空气。 “你们,谁也、、不许走”! 小妮子强忍着全身经脉的刺痛,一步步挪向陆山民,将他扛在了肩上。 “山民哥,小妮子带你回家”。 ......... ......... 大厅里的灵堂已经搭好,所有人都换上了一身素服,纳兰子冉跪在棺椁旁添油烧纸,低声哽咽。其余纳兰家子弟跪在两旁,大厅里笼罩着冰冷的悲凉气氛。 纳兰自建独自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像一尊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阿英站在一旁,一双美眸呆呆的看着纳兰子建,毫无疑问,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哪怕是悲伤,也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少爷,你在想什么呢”。 “有人说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发出明亮的光芒为后人指路,你说哪颗星星是爷爷”。 阿英抬头望天,不知如何作答。“少爷,爷爷活到了九十多岁,是高寿,你不必太过伤心”。 “我不是伤心,只是有些不习惯”。 “少爷,进去吧,外边风大”。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以前爷爷常在院子里给我讲学,这里能听到他的声音”。 “哦”。 “阿英啊,你有没有理想,或者说执念”。 阿英想了想摇头,“没有,如果有的话,少爷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 纳兰子建笑了笑,“那你知道我的理想吗”。 “少爷想继承爷爷的遗愿,让纳兰家获得新生,也想去看看人生百态世间万物是不是像圣人所写的书那般”。 纳兰子建低头看向阿英,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少爷,其实我更喜欢逍遥自在的你,不用费神费力,想到哪里就是哪里,随波逐流还乐得逍遥”。 纳兰子建笑了笑,“这一点你倒是和陆山民挺像,没有梦想没有目标,只是默默的埋头前行,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阿英点了点头,“路总要一步步走,谁都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与其想得多不如做得多”。 “阿英啊,今天你的道理特别多啊”。 阿英沉默了半晌,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少爷,你太累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阿英的眼睛,阿英下意识低下头躲过,“少爷,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纳兰子建转过头再次望向天空,“阿英啊,你说陆山民现在在干什么呢”。 “平阳县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他不会死在那里了吧”。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我这个表妹夫啊,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每每总能给人意外的惊喜”。 阿英瘪了瘪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哪能每次都碰上好运气”。 “呵呵,别看他傻头傻脑,但正是因为这股傻劲儿就胜过了太多人 ,他不需要运气太好,只要运气不是太坏就够了”。 “少爷,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表小姐的事”。 “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梓萱为他所做的付出,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着急”。 “可是,他要是去找表小姐,我们就失去了主动权”。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阿英转身朝纳兰振山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纳兰振山面带忧愁,和纳兰子建并肩而立。 “老爷子咽气之前,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哦”。 “你不应该让他失望”。 “我从没让他失望过”。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我们是一家人,有事应该商量”。 纳兰子建淡淡的看着纳兰振山,“二叔,你想怎么商量”? “子建,听二叔一句劝,好好做个富家公子,一辈子逍遥自在”。 纳兰子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把家族所有档案资料交给我,我保证从此不过问家里的任何事情”。 纳兰振山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意,“你非要把家族拉入深渊才罢休吗”。 纳兰子建面色渐渐变得严肃,“二叔,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这几十年纳兰家走得太顺了,你看看屋子里的那些人,沉浸在家族的辉煌中无法自拔,早已忘记了曾经的峥嵘岁月”。 “创业难守业更难,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居安思危,团结一致让纳兰家这艘大船平稳的行驶下去”。 “不破不立,唯有在熊熊烈火的锻造中才能涅槃重生”。 纳兰振山无奈的闭上眼,“我早知道和你商量也没用”。 “所以呢”。 “子建,所有人都不希望纳兰家破裂”。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所以你对我动了杀心”。 纳兰振山猛然睁开眼,“老爷子临死前再三叮嘱子冉不要为难你”。 纳兰子建露出玩味儿的笑容,“子冉一定以为是爷爷在为我求情”。 “子建,所有子孙中,老爷子最疼爱的就是你”。 “二叔,子冉听不出这话的真意,你难道也听不出来吗”。 纳兰振山紧紧的盯着纳兰子建,“他现在是家主”。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爷爷不让他为难我是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说着含笑看着纳兰振邦,“爷爷除了叮嘱子冉不要与为敌之外,还叮嘱你如果我不可控制就杀了我”。 纳兰振邦心头猛然一颤,老爷子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振邦,子冉不是子建的对手,如果事态恶化,你要挺身而出大义灭亲。”。 纳兰子建悠悠呼出一口气,“让子冉置身事外占据大义,黑锅由你来背,二叔,真苦了你了”。 纳兰振邦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为了纳兰家,我纳兰振邦即便身败名裂挫骨扬灰又算得了什么”。 纳兰子建含笑搂住纳兰振邦的肩膀,“二叔,明知道说不动我还和我说这么多,谢谢你”。 第870章 自欺欺人 陆山民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有村支书陈明、村长李大发、西山头的王大婶、东山头的何大叔、、、、还有白灵,甚至还听到了小黄的呜呜声,都说人快死的时候能听见小时候的声音,能看见听见最原始的记忆,陆山民在想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眼皮很重,费劲力气也无法睁开,在昏迷和半醒中反反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记不清何年何月。 终于有一丝光亮照了进来,陆山民睁开眼睛,黑灰木板铺就的屋顶,老旧的木质窗棂,窗棂上贴着已经掉色的雕花剪纸,那是他十三岁的时候和小妮子一起剪,剪的是一只下山猛虎。正前方是斑驳的土墙,墙上贴着一排奖状,奖状已经灰白,仿佛吹一口气就能掉下来。墙角是他最熟悉的猎枪和猎刀,猎枪上满是灰尘,猎刀已锈迹斑斑。 一阵低低的呜咽声响起,陆山民转动眼珠子,是小黄,它正趴在床沿上看着自己,长长的的舌头不住舔着自己的手背。 陆山民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的死了”。 “你又说胡话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白灵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白灵?你也死了”? 白灵吹了吹勺子里的稀粥,缓缓的送入陆山民口中。 “从你回来开始,我已经记不清你说了多少次自己死了”。 稀粥入口温热,陆山民咽了下去,一股暖流沿着喉咙直入胃里。 “原来死了也能感觉到温度”。 白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声音依然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陆山民愣愣看着天花板,太熟悉了,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是那么的熟悉,小时候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曾仔细数过上面的木纹,一共有一万八千九百七十五条。 “真好,死了还能回到家里,不算是孤魂野鬼”。 白灵伸手摸了摸陆山民的额头,稍稍松了口气,“烧已经退了,脑子还没回过神来”。 陆山民下意识想翻个身,痛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 看见阳光照射进来,白灵投射到地上的影子,疑惑道:“死了也有影子”。 白灵再次喂了一口稀粥,“死了你还知道疼”。 陆山民惊疑的看着白灵,咕隆一声咽下稀粥,“我没死”! 白灵笑了笑,“我也没死”。 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平阳县、小妮子、海东青、金不换、、、、 “我怎么在这里”? “小妮子带你回来的”。 “她人呢”? “进山采药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 白灵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是马嘴村人,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哦、、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几个月了”。 “哦,你也是该回来看看白叔和白婶”。 白灵笑了笑,“我不是回来看他们的”,说着看了看陆山民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这次我回来不走了”。 陆山民脑中有些空白,“不走了”? 白灵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五年前那次升学宴吗”? “嗯”,陆山民当然记得,那是马嘴村最热闹的一次,他和小妮子坐在山坡山,下面就是村委会,村委会那坑坑洼洼的篮球场上站满了人。 白灵笑了笑,笑容中多带着些许沧桑和悲凉。 “那时我当着全村人的面承诺过,等学成之后回报家乡,现在我回来兑现我的承诺”。说着笑道:“我现在可是村里的支书,是你的父母官,你得叫我白书记”。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心里涌起一阵悲伤。他大概知道白灵的情况,上次回东海也听小妮子说过,被大学男朋友甩了,还堕了胎,毕业后处处碰壁当了一个老板的情人,想来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不过同时他也由衷感到高兴,这些经历虽然惨痛,但白灵能从中走出来,也算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山民哥,我有时候常常在想,要是我没考上大学又会是什么样子,我想应该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陆山民淡淡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上大学当然要上”。 白灵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苦涩,“兜兜转转,我还是回来了,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人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收获,不管经历的是欢乐还是悲伤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你一直留在山里和出去一圈之后回到山里,截然不同”。 说着笑道:“我由衷为你感到高兴”。 “真的吗?你不恨我”?白灵开玩笑的问道。 “为什么要恨你,我从来就没恨过你”。 白灵眼眶微红,转过身背着陆山民擦了擦眼眶,回身笑道:“我就知道山民哥是心胸最宽广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有些事错了就错了,有些人过了就过了,虽然回不去,但能像今天这样相处,已经比预想之中好了太多太多。 ......... ......... 纳兰子冉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梦寐以求的宝座,不过这个位置他坐得并不舒心,纳兰振山虽然退下了家主的位置,但仍然以顾问的身份控制着大权,他的任何想法和决定都要经过他的同意。还有纳兰子建,竟然毫不掩饰的和家族里的其他人眉来眼去,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让他生气的是纳兰振邦,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安之若素的站在大学讲台上讲课,丝毫不帮他这个亲生儿子一把。 孙鼎欲言又止,他的家人以前一直反对他把筹码下在纳兰子冉身上,直到纳兰子冉异军突起坐上家族的位置,孙家现在已经彻底和纳兰家绑在了一条船上。以前他只是独自一人,压力还没那么大,现在整个家族的命运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压力比之前大上了很多。 “纳兰子建和陈家、楚家、李家最近接触频繁,看来直到现在他还没死心”。 左丘弹了弹烟灰,“还有东北肖家,那是他最大的倚仗”。 纳兰子冉双手揉着太阳穴,最近传来的消息全是纳兰子建高调的动作,让他头疼不已。 “这几家现在不是最关键的,亮他们也不敢明着和纳兰家作对,我担心的是祸起萧墙。子建在家族里的呼声本来就很高,他外公朱老爷子在天京有着极大的威望,上次爷爷去世的时候故意扰乱家里人的心神,让他们人人怀疑与他有勾结,现在子建频频接触他们,我担心他们会动摇。我现在虽然是家族里最大的股份持有者,若是他联合上所有人和股东,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左丘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暂时不用担心这一点,他不可能争取到所有人,至少你爸、纳兰振山、纳兰子缨、纳兰文俊一家不可能支持他,只要他们不支持,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是微乎其微。而且老爷子设计的制度天衣无缝,家主在纳兰家永远有最大的支配权,家主之位不是靠股份,而是以上一任家 主认命为依据,这也是为什么纳兰振山当了这么多年星辉集团董事长也没能完全掌控纳兰家的原因,所以以纳兰子建的聪明应该知道若是当不了家主,即便当上星辉董事长也意义不大”。 纳兰子冉拍了拍脑袋,“那现在怎么办,任由他闹下去,任由别人看我笑话”。 左丘沉思了片刻,反问道:“子冉,我们仔细想想,纳兰子建现在最希望看见什么”。 “想看我笑话,想我晚上睡不着觉”。 “对,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想乱你的心智,想让我们自乱阵脚”。说着顿了顿,“还想我们对他出手”。 纳兰子冉愣了愣,“他想自己找死”? 左丘深吸了口烟,“我们不妨站在纳兰子建的角度想一想,其实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看似动作频繁紧锣密鼓,其实正说明了他无计可施。这种情况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引诱我们出击,这就像擂台上的两个拳击手一样,当面对一个防守得滴水不漏的对手,唯一的办法是故意引引诱对方先出拳,一旦对手出拳就有可能露出破绽,他就可以抓住机会给予致命一击。他故意毫不掩饰的高调动作,就是想引我们出手”。 左丘摁灭烟头,微微转头看了看孙鼎的眼睛。孙鼎投以感激的一笑,开口说道:“敌人所希望的,我们就不做,敌人所不希望的,我们就做。子冉,为今之计我们可以暂时冷处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样不但让纳兰子建无计可施,同时也可以彰显你的气度”。 纳兰子冉手掌有节奏的轻轻拍打桌面,他很认可左丘的分析,但对孙鼎所采取应对措施却不太满意。装孙子装了这么多年,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现在成了一家之主还要夹着尾巴做人,这口气怎么想也觉得憋屈。 “孙兄,你是在怕纳兰子建吗”。 孙鼎皱了皱眉,脸上一阵尴尬。“子冉,纳兰子建诡计多端,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纳兰子冉叹了口气,心里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甘和不忿,“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我不如子建,哪怕我如今手握大权,依然认为我不是子建的对手。连你都这么想,其他人又该怎么想”。 孙鼎脸色愈发尴尬,转头看了左丘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复杂神色。 左丘再次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子冉你多虑了,既然你能打败纳兰子建坐上这个位置,就已经证明你比他强”。 纳兰子冉眼中露出一抹亮光,心里也好受了些,谦虚的说道:“丘师兄,这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的出谋划策,我哪里会有今天”。 左丘笑了笑,“子冉过谦了,如果我不要脸的把自己比喻成郭嘉和诸葛孔明,那你就是曹孟德和刘玄德,没有你的雄才大略和个人魅力,哪会吸引我和孙鼎兄为你鞠躬尽瘁”。 纳兰子冉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丘师兄不仅是我的奉孝和孔明,还是我的子房啊”。 说着坐直身子,脸上流露出王霸之气。 “如果我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以后如何引领纳兰家走上辉煌。子建既然想引诱我们出手,我们未尝不可将计就计,我就不信以我现在手里的资源还治不了他”。 左丘心里带着淡淡的担忧,发自内心来说,他完全赞成孙鼎所说的应对之策,但是他太了解纳兰子冉了,这个书生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才高八斗,一朝得势很难清晰的看清敌人和看清自己,劝是劝不动的,只有顺着他的头发把风险降到最少。 “子冉有何高见”? “我是家主,占据大为和大义,子建能迷惑家族里的人,我更能让他们乖乖听我话,劳烦孙兄从明天开始代表我接触家族里的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相信他们分得清轻重。至于所谓的陈家、楚家、李家,不过是为了利益,子建能给的我能给的更多,子建所能威慑到他们的,我的威慑只会更大,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着冷冷一笑,“至于子健,也该给他点颜色瞧瞧,想办法给他设一两个陷阱,坐实他背叛家族的证据,到时候夺了他的股份逐出纳兰家,看他还有什么本事翻身”。 左丘心里震动了一下,但脸上依然是笑脸盈盈,“子冉高见,以我们的优势对阵子建的劣势,相信够他喝一壶”。 “不过、、、”,左丘刻意拉长了语气。 “不过什么?丘师兄还有什么补充”? 左丘叹了口气,“不过子冉你向来是以德服人,至始至终都是以仁义征服了所有人,何况老爷子临终前也叮嘱你不要为难纳兰子建,如果做得太明显太过了的话,难免别人会说你没有容人之量,刚一上台就违背老爷子的遗嘱对自己的弟弟下手,若是留下个不孝不仁的恶名、、” 说着眉头紧锁面带担忧,“嗯、、、你现在才刚上台,正是拉拢人心稳住局面的时候”。 纳兰子冉半眯着眼睛陷入沉思之中,“丘师兄所虑甚是,爷爷让我放他一马,这个时候对他下手确实不孝,心也难安”。 说着想了片刻,“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对家里人和那三个家族要敲打敲打”。 左丘没有在说话,他知道,这已经是纳兰子冉的底线,在阻止只会引起他的反感。 纳兰子冉信心满满,“那就这样吧,你们下去仔细思考一下细节,也是时候让子建认清现实了”。 走出纳兰子冉办公室,孙鼎跟上了左丘的脚步。 “左先生,你明知道子冉会反对,为什么还要让我说出来”。 左丘一脸茫然,“孙兄何以如此认为”? “左先生,大家都是为了子冉效力,我们应该通力合作才对”。 左丘一脸委屈道:“孙兄你误会了,刚才我本是一番好意,我见你一直没发言才想让你也说两句,哪知道子冉心气这么高,非要与纳兰子建一决高下。之后我顺着子冉的意思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孙鼎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正色道,“其实子冉说得也没错,以前是不得不隐忍,现在也是时候彰显一下实力”。 ........ ......... 庞志远坐在别墅大厅,纳兰文若已死,纳兰子冉在哪里他就只能跟到哪里,这里的一切与纳兰老宅都不一样,那么的豪华,也是那么的陌生。 相比于几天前,庞志远显得更加苍老,庞胜义的死、纳兰文若的死让他疲惫不堪,当得到庞胜招死讯的时候,差点昏倒在地。 白发人送黑发人,接连死了两个儿子,这种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庞胜德匆匆走近大厅,看见愈发憔悴的老父亲,脸色颇为担忧。 “父亲”! 庞志远点了点头,“怎么样”? 庞胜德面带悲戚,“我亲自查看了胜招的尸体,腹部和大腿各中一枪,最致命的是额头的一拳”。 “是谁”? “看伤势,至少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 庞志 远微微闭上眼睛,胡须颤抖,“高昌怎么说”? “他说那晚各方势力一场大混战,胜招先是受到了陆山民埋伏下的枪手伏击,重伤之下在混战中不知是谁杀了胜招”。 “他们都没有杀纳兰家人的动机”! 庞胜德自然知道父亲所说的他们是谁,“高昌说当时他正追杀陆山民,中途遇到过一个天狼盟的杀手大战了一场,他是陆山民的人,高昌的推测是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杀手杀了胜招”。 “陆山民”!!庞志远猛然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杀意。 “他现在在哪里”! 庞胜德摇了摇头,“不知道”! “父亲,我已经派人寻找他的下落,一旦找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二弟三弟报仇”。 庞志远胸膛起伏,良久没有说话。 “先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庞胜德咬着牙,“父亲”! 庞志远强压着心中的悲痛和仇恨,“大局为重,现在子冉位置还不稳固,子建又蠢蠢欲动,纳兰家内忧外患不宜再出现其他风波,等我和振邦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 ........ 左丘刚一开灯,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哎哟,我的老腰哟”。 黄九斤一把提起左丘狠狠摁在沙发上,“你差点害死了山民”。 左丘看着等得犹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心脏一阵狂跳。 “黄九斤,你他娘的还讲不讲道理”。 “山民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和全世界的人都不会讲道理”。 “咳、咳、咳”!左丘一阵猛烈咳嗽,“放开我,你这头远古凶兽,我要被你掐死了”。 黄九斤一把推开左丘,双目凶狠满脸杀气。 左丘喘了两口粗气,问道:“陆山民现在怎么样”? “托你的福,还没死透”。 左丘扶着腰,疼得呲牙咧嘴,“我就知道他不会死,他的命就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黄九斤狠狠的瞪了左丘一眼,吓得左丘往旁边挪了挪。 “黄九斤,我是真的不知道薛猛还活着”。 “哼,你不是读书人吗,不是才高八斗吗,不是聪明绝顶吗,你连着都想不到,你怎么做的军师”。 左丘一脸的委屈,“你知道我一天有多忙吗,纳兰子建那头狐狸就耗死我大半脑细胞,我又不是神仙什么都能考虑周全,再说了,我一向只管大方向,细节上的东西千变万化,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远在千里之外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更何况陆山民又不是白痴,他要是连基本的临场应变能力都没有,那赶紧能死多快有多快,别把血渐在我身上连累我”。 黄九斤一时语噎,和左丘讲道理他怎么可能讲得过。 “讲道理我讲不过你,不过我提醒你,要是山民有什么损伤,我第一个扒了你的皮,然后再杀他个血流成河”。 左丘揉搓着腰,忿忿不平,但也不敢怎么着,眼前这个大黑碳显然比陆山民更加不讲道理。 “麻烦你下手轻点,我是个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经不起你这样的怪兽折腾”。 黄九斤冷哼一声,“我已经很控制力道了,否则你早变成了一滩肉泥”。 说着渐渐收敛起怒意,“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左丘颤巍巍的点燃一根烟,“纳兰振邦还控制着纳兰家的大权,一时半会儿拿不到所有的档案资料。纳兰子建开始动作了,纳兰子冉傻乎乎的想与他硬刚,还以为纳兰文若临死前的叮嘱是在让他放纳兰子建一码”。 黄九斤眉头微皱,“纳兰子冉占据了绝对上风,有什么不可以硬刚的,要是我也选择正面出击”。 左丘瘪了瘪嘴,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刚才被猛摔了一通,这个时候当然要趁机报复一下。 “你的脑袋显然没有你的肌肉发达,跟你说个事儿,你应该听说庞胜招死了吧”。 黄九斤没有在意左丘的言语报复,“听说了,虽然是个纸糊的易髓境后期巅峰,但也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能够杀的”。 左丘嘿嘿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高昌干的,准确的说是纳兰子建干的”。 黄九斤虎目圆瞪,“高昌、纳兰子建”? 左丘点了点头,“若论对人心人性的理解,我自信这世界上没几个人比得上我,纳兰子建显然就是其中一个。他算准了高昌的心性,不用明说,只用给一个淡淡的暗示,高昌就知道该怎么做。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不用去平阳县的原因,因为纳兰子建现在对陆山民没有杀心,自然陆山民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你去了,反倒引得更多纳兰家高手前去,反倒弄巧成拙”。说着顿了顿,“当然,薛猛是个意外”。 左丘深吸一口烟,“现在知道纳兰子建的恐怖了吧,弹指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而且他不仅智慧超群,还杀伐果决,对自家人下手也毫不犹豫,庞胜义、庞胜招都可以说间接死在他的手里。这样的人,纳兰子冉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黄九斤也是倒吸了口凉气,“此人的确阴险毒辣”。 左丘点了点头,“不仅阴险毒辣,最关键的是还让人猜不透摸不透,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在没有完全摸透他的心思之前,决不能让他做大,否则等他大权在握,若是对我们起了杀心,将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就像上次你说的一样,既要合作,也要遏制”。 ........ ........ 安葬完纳兰文若之后,纳兰振邦就回到了学校,一门心思的讲学。理性上他一直都支持纳兰子建的做法,两人本来就是站在同一边的,但感性上他渐渐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因为纳兰子冉是他儿子,而是老爷子临死前的一番话一直萦绕在心间,让他时常扪心自问,自己是否是个不孝子。 走出教室,纳兰子建正含笑看着他。 纳兰振邦无奈的叹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漫步在校园,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大伯,坚持了二十多年,就这么放弃了吗”。纳兰子建率先打破了沉默。 “子建,大伯老了,在过几天就七十了”。 纳兰子建笑了笑,“大伯不是老了,是被你读的那些书害了。老爷子的几句煽情之言就让你不知所措了”。 纳兰振邦眉头微微皱了皱,“那不是煽情之言,老爷子记得我的生日,记得我有多少天没叫他父亲”。 纳兰子建停了下来,“所以你现在站在子冉一边”? 纳兰振邦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摇了摇头,“老爷子让我尽力帮子冉,但你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两不相帮,既对得起孝字,也安抚了自己的良心。大伯你什么时候变成鸵鸟,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七千字大章,求一波月票,掉出十名外了。 第871章 心里有些憋屈 藤椅是爷爷以前常坐的那张藤椅,材料是他和大黑头进山采的,爷爷和老黄花了一天时间编织而成。以前爷爷就躺在这张藤椅上晒太阳。 此刻,陆山民躺在上面,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 小黄静静的趴在旁边,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五年过去,它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活力,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无精打采的趴着睡觉。 小妮子在一旁坐在小板凳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流云发呆。 “山民哥,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个院子”。 陆山民嗯了一声,“当时我正数着大雁,老神棍一上来就神神叨叨,打扰了我数数,气得我拿起凳子就砸他”。 小妮子咯咯直笑,“那个时候我就站在一旁咯咯直笑”。 陆山民笑了笑,“我当时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妮子摇了摇头,“才没有,我当时觉得这个大哥哥好厉害”。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一下就十多年过去了,你也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 “是漂亮的大姑娘”。小妮子补充说道。 陆山民不置可否,“爷爷、老黄、老神棍,还有你、我和大黑头,想想那时的时光真好”。 “我们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嗯,可惜只有我们两个人”。 “还有大黑头和爷爷,他们早晚也会回来的”。 陆山民嗯了一声,渐渐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洪成武那边传来消息没有”? 小妮子点了点头,“海东青受了重伤回到了东海,现在应该在医院”。 陆山民松了口气,自从醒来之后,他最担心的就是海东青,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了赢得自己和小妮子的逃跑时间,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和薛猛死扛到底,现在听到她没有生命危险,总算放下了心。 “金不换呢”? “失踪了,据海东青的手下韩鸿说,在半路的时候被一群陌生人劫走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知不知道是谁”? 小妮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陆山民仰着头思索了半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其他人呢”? “那晚警察只是拉响了警笛提醒所有的人该离场了,并没有真正出手。祁汉顺利的离开了境内,另外庞胜招死了,吕清风也死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并不认为三把枪就能要了庞胜招的命,看来他的猜想没错,高昌已经投靠了纳兰子建。 “吕清风倒也算是一代宗师,可惜了”。 说着顿了顿,“以吕清风的实力,尽管他有旧疾在身也绝不是轻易可以杀死的,看来杀死他的人已经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以后我们得加倍下心”。 小妮子点了点头,虽然之前杀过庞胜义,也与道一经常切磋,但直到与薛猛生死一战,她算是真正理解了绝顶高手的实力。 “现在若是再与薛猛死战到底,我有七成把握杀死他”。 陆山民看着小妮子变得冰冷的脸庞,才 想起小妮子现在是易髓境后期巅峰的存在了。 “你才刚破境,境界还需要稳固,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私自行动”。 小妮子咧嘴呵呵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才不会离开山民哥”。 “嘿,臭小子”!李大发的大嗓门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李大发将两只野鸡递给小妮子,一张长满厚厚老茧的大手拍在陆山民肩膀上,疼得陆山民嘶的一声。 “李村长,你轻点”。 “还疼”?李大发大大咧咧的坐在木桩做成的凳子上。 “疼”! 李大发挽起袖子,露出黝黑粗壮的胳膊,“告诉叔,谁把你打成这样,俺带上大壮二牛打回来”。 陆山民笑了笑,“不劳烦村长,一点小伤”。 “还小伤”!李大发满脸怒容,“你他娘的就差点去见你爷爷了”。 说着跺了跺脚,一脸很铁不成钢,“几年不见俺本不应该说你,但你小子也太丢马嘴村的脸了,俺们马嘴村人祖祖辈辈打猎,跟附近的村子打架就没输过”。 陆山民一脸的尴尬,“叔,谢谢你的关心”。 “我呸,关心你个屁,老子是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从小老子是怎么教你们的,俺们不主动欺负人,但谁敢欺负俺,那就狠狠的打,打不过用嘴咬,咬不过回来叫人,老子给你们撑腰”。 “叔,我知道了,等我养好了伤一定打回来”。 李大发露出憨厚的笑容,“这才是俺们马嘴村的男人该说的话”。 陆山民笑了笑,“叔,听白灵说她回村当支书了”。 李大发眉头皱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和陈书记坚决不同意的,堂堂东海大学的天之骄子怎么能窝在这么个穷乡僻壤,太屈才了,白富贵和他婆娘也不同意,两口子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她回东海去。以前还真没发现这丫头脾气有这么倔,不管我们怎么劝,不管白富贵两口子怎么闹,全当没听见,回到村里住下就不走了,整天爬山涉水收集社情民意,了解村的山山水水,一个月下来还交给我一份厚厚的报告,说要带着村民脱贫致富。后来见实在劝不动,我们也就不劝了,白富贵两口子也认命了。” “后来镇里面知道了,说是县里有个人才政策,鼓励大学生回乡担任村干部,再加上陈书记本来也打算退休了,她就当了俺们村的支书”。 说着说着,李大发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上过大学见过世面就不一样,短短几个月时间,白灵就引进了两家农业公司,在鹞子山山脚种起了高山水果和药材,村里的娘门儿以前只知道家长里短打嗝放屁,现在都抢着去那里干活,一天有五十块钱。你婶子也去了,他娘的,现在可神气了,以前老子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现在反倒指使俺给她做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当了一辈子的老爷们儿,临老了竟然还得给婆娘烧水做饭,真他娘的憋屈”。 李大发虽然说得含血愤天,但脸上一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要致富先修路,白灵跑到镇里,跑到县里,跑到市里,守着那些领导要钱,那段时 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得我们心疼啊,现在通往镇子的老路正在硬化,另外还有一条新路的修建也得到了拨款批复,预计年后就能动工”。 李大发点燃旱烟袋吧唧了两口,“吃水不忘挖井人,白丫头是个实诚闺女,懂得知恩图报”。 陆山民点了点头,“白灵是个好女孩儿”。 李大发叼着旱烟袋,斜眼打量着陆山民,笑嘻嘻的说道:“山民,你俩打小就亲近,还订了娃娃亲,虽然后来退了,那都是因为白富贵那势力眼儿暗地里使坏,跟白丫头没有关系”。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叔,你什么时候当起媒婆来了”。 “咳咳!!”“叔看得出白丫头对你有感情,你昏迷的那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白丫头伺候着你,有一次我来看你,看见白丫头在你旁边默默的抹眼泪”。 陆山民脸色渐渐平淡了下来,淡淡道:“叔,都过去了”。 李大发皱了皱眉,愣愣的看着陆山民,吧唧了两口旱烟,试探的问道:“你是担心配不上她”?“你放心,叔去给你说,保管成”。 “叔,你就别掺和了”。 李大发直起身子,半眯着眼睛盯着陆山民,“你不会是认为人家配不上你吧,你这个臭小子,你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论长相,白丫头多水灵的姑娘,论才学,人家是大学生,论人品,人家为了建设家乡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多好的一个姑娘。” 小妮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淡淡道:“她就是配不上山民哥”。 李大发回头瞪了小妮子一眼,“你这丫头,从小就牙尖嘴利,我正和山民商量正事儿,快做饭去”。 小妮子瘪了瘪嘴,狠狠的回瞪了李大发一眼,提着扒光了毛的野鸡转身走了进去。 陆山民无奈的挠了挠头,“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思议”?李大发完全没想到陆山民会拒绝。 “咳咳,叔,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大发眉头紧皱,咬着烟嘴嘟囔道:“东海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 李大发叹了口气,“哎,可怜的白丫头,命怎么就这么苦”。 “叔,别担心,白灵现在挺好,我相信她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 白灵提着一篮子菜走进了院子,笑着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陆山民笑了笑,“没什么,叔过来看看我,还提了两只野鸡,小妮子正在拾掇呢”。 李大发咳嗽了一声,“白丫头,你不是去镇上开会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开完了,顺便买了些鸡蛋回来给山民哥补补身体”。 李大发啧啧称叹,“看看人家对你多好”。 白灵笑了笑,“李叔,中午就这里吃饭吧”。 李大发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屁股,“心情不好,我还是回去喝两杯闷酒”。 李大发走后,白灵问道:“你怎么把村长大人得罪了”。 “哦,没什么,叔现在家庭地位比较低,得回去给婶子做饭,心里有些憋屈”。 第872章 不懂得珍惜 海东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那晚为了给小妮子和陆山民赢得逃跑时间,与薛猛进行了拼死一战,尽管薛猛之前已经受了伤,仓促之下她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要不是韩鸿及时赶到,恐怕已经死在了平阳县。 昏迷的这几日,持续不断的做着同一个梦。她梦见陆山民鲜血淋漓毫无生气,特别是那双空洞的眼睛,犹如死人一般,她在梦中悲痛欲绝,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但是一直得不到回应。那种悲痛曾经出现过,在她看见父母尸体的时候出现过。那是一种绝望的悲痛,是一种崩溃的悲痛。她本以为经过当初父母双亡不会再有这种悲痛,更没想到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再次尝到这种悲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陆山民产生这种悲痛。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颊还带着温热的泪珠。 盛天站在病床旁满脸的忧虑,海东青醒来已经有两天,但是到目前为止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口饭也没有吃。就那么愣愣的半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样问什么也不说。 他又怎会不知道海东青的心思,这几日昏迷中,已经听到她不下数十次呼喊陆山民的名字。 “东青,吃点东西吧,既然没有收到陆山民的死讯,就说明他没死。相信他很快就能回到东海”。 “其实仔细想想,陆山民当初给你三拳与你决裂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小保安的死,其中何尝没有想保护你的心思”。 “放心吧,这小子是在苦难中出身,一路上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没遇到过,他的命硬,阎王爷不敢收他”。 “这一路是越来越艰险,我想他现在没有通知我们,一方面是不想你进一步涉足,一方面或许是想自己静一静”。 韩鸿敲门走进了病房,盛天朝他点了点头。 “青姐,山猫刚才派人通知了我们的人,说陆山民没有生命危险”。 海东青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轻启,“东来怎么没来了”? 盛天激动得心里一震,海东青终于开口说话了,随即又一脸的尴尬。“这几天我都在医院,没心思顾得上他,听跟着的人说,去找阮玉了”。 海东青哦了一声,良久之后说道:“天叔,我饿了”。 盛天高兴得连连点头,“好,我马上给你盛稀粥”。 ........ ....... 山海大厦已经更名为晨龙大厦,大厦门口外面,红艳艳的一大片玫瑰花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型,铺满了大厦外的空地,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海东来手持一个大喇叭站在桃心正中央,大声的喊着‘阮妹妹,我爱你’!声嘶力竭的喊声足足响了有一两个小时,到现在海东来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听上去像是在喊,‘卵妹妹,哦害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孩儿们满眼的羡慕嫉妒,心想要是有这么个帅哥对自己表白,马上愿意跟他声猴子,男人们除了羡慕嫉妒之外更多是恨,光是这满地的花得多少钱,还有那男人一身名牌的打扮长 相帅气,关键是还这么不要脸,这还让他们这些没钱没颜的光棍怎么活。 大厦门口,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冷冷的瞪着海东来。 “阮总叫你上去”。 海东来流出了幸福的眼泪,“阮妹妹终于愿意见我了”。 一路上,海东来激动异常,盘算着见面之后如何倾诉衷肠,如何求得原谅。走进办公大楼,所有的员工都投以异样的目光,海东来更加紧张,手心里满是汗水。 秦风敲响办公室门,“阮总,人带来了”。 “让他进来”。 时隔四年,终于再次听到了阮妹妹的声音,海东来再次流出了眼泪。 推门而入,阮玉正站在玻璃墙旁,马尾辫变成了披肩长发,学生装变成了成熟的职业装,一脸的严肃,身上散发着精英气质,一身的英姿飒爽,美得不可方物,比当年更加有魅力。 海东来看得出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想好的台词一句也记不起来。 “看够了吗”?阮玉淡淡的问道,声音平淡毫无情绪。 “阮妹妹,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阮玉微微笑了笑,这一笑倾国倾城,看得海东来心潮澎湃。 “你还真不要脸”。 海东来聂了聂嘴,“为了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阮妹妹,以前是我不对,我不是个男人。经过这几年的痛定思痛,我想通了,我不会再逃避,我不会再当一个懦夫,哪怕是天塌下来也阻挡不了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逃跑”。 阮玉嘴角翘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你姐怎么样了”? 海东来挺起胸膛,一脸豪迈的说道:“她管不了我,以前我怕她,现在我下定决心反抗她的暴.政,不管他如何阻挠,我发誓和她抗争到底”。 “阮妹妹,我现在是个真正的男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懦夫”。 阮玉轻轻笑了笑,“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幼稚”。 海东来着急的说道:“阮妹妹,请相信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知道你恨我姐,其实我也恨她,这么多年她一直管着我,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我什么都可以忍,但忍不了她要剥夺我的爱情”。 海东来声情并茂,“阮妹妹,如果因为我姐的原因你不原谅我,我可以脱离海家,可以断绝与她的姐弟关系,陆山民说得对,我该做个真正的男人”。 一番深情表白,海东来并没有从阮玉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感动,反而从她的笑容中看到毫不掩饰的不屑和鄙夷,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失望,这和他预想中的剧情完全不一样。 阮玉笑了笑,“你误会了,我问你姐怎么样了,不是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姐弟俩的关系。到了我这个位置,还会因为私人恩怨记恨你姐吗,海东来,你是真的很幼稚”。 海东来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阮妹妹,你,你不恨我姐”? “我不恨她,我可怜她”。 “可怜她”?海东来脑袋更加混乱,为 什么要可怜她,提前海东青三个字,东海人都是怕她,从未听谁说过可怜她。 阮玉轻蔑的看着海东来,“作为一个女人,独自撑起海家,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吗?深受重伤躺在医院里,自己一心保护的弟弟不但不去陪伴照顾,却在背后说要与她抗争到底,要与她断绝姐弟关系,还要脱离海家。你说,她可不可怜”? 海东来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识到现在阮妹妹不仅穿着打扮变了,连灵魂深处也变了,甚至隐约感觉到站在她面前有种站在他姐面前的感觉。 阮玉面带微笑看着海东来,“现在明白了吧,现在的你已经和我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你所自以为是的成熟,所自以为是的男人,在我眼里可笑得犹如三岁小孩儿卖萌耍宝”。 海东来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良久之后低下了豪迈的头颅,连连苦笑两声,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出门口,拔腿飞快的跑出了大楼。 ....... ....... 陆山民坐在藤椅上机械的翻着电话号码,茫然间竟不知道白灵已经来到了身边。 “山民哥”! 陆山民放下手机,笑了笑,“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白灵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道:“你我之间如果要说谢谢的话,我不知道该向你说多少谢谢才够”。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抬头望着蓝天白云,没有再说话。 “山民哥,想打电话就打吧,说不定她正等着你的电话呢”。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笑道:“我只是随便翻翻”。 “山民哥,你昏迷的时候说了很多胡话,除了说你死了之外,还喊了别人的名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是吗”? “嗯,曾雅倩我见过,很好的女孩儿,你喊了她很多次”。 “她是我女朋友”。 白灵哦了一声,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随即又说道:“还有个叫海东青的,我没听说过,应该也是个好女孩儿吧”。 “和她分别的时候,她正遇到些麻烦,可能是因为担心她吧”。 白灵笑了笑,“叶梓萱是谁”? 陆山民内心震动了一下,“我也叫了她的名字吗”? 白灵咯咯笑道:“不仅叫了,还叫了很多次”。 陆山民转过头,怔怔的沉默了半晌,“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陆山民苦笑了一笑,“她是个天使般的女孩儿,就是那种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女孩儿”。 “你喜欢她”?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之后问道:“白灵,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花心的男人”。 白灵微微笑道:“像山民哥这样优秀的男人,自然会有很多女人喜欢”。说着苦笑道:“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 第873章 等我两天 江州还是那个江州,但江湖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江湖。 现在的江州三分天下,以陈敬为首的新洲商会、以段一红为首的晨光系,再加上以陈大成和胡明为代表的晨龙系,三方联合成立了晨光集团。以刘长河为首的山西商会也顺势成为江州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商会。当然,薛家倒下最大的受益者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夏知秋,现在他不仅是豪园的大当家,还收购了大部分薛氏集团的产业,包括薛氏集团的大楼和旗下最大的酒店光宇酒店都被她收入了囊中,现在的夏知秋隐隐成为了江州另外一个薛家。 曾经的薛氏集团大楼,如今的江夏大厦,夏知秋迎来了一位老熟人。 夏知秋还是喜欢粉紫色的旗袍,玲珑的身躯扭着腰肢给马鞍山倒上一杯茶。 “马局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马鞍山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夏知秋,仿佛要透过旗袍看到里面的光景。 夏知秋嫣然一笑,悠然靠在沙发的靠枕上。 “马局长的目光好吓人,吓得我小心肝扑通乱跳”。 “都说夏总是江州的百事通,黑的白的没有你不知道的,马某今天来是想问一些事情”。 夏知秋呵呵一笑,“在马局长面前哪敢称得上百事通,黑的白的整个江州谁有您清楚”。 马鞍山眉头微皱,“我今天没穿警服”。 夏知秋媚眼如丝,“其实我挺喜欢传制服的男人,特别有魅力”。 “没有上级的批准,没有任何调查令,也没有立案”。 “那马局长不会是来找我闲聊的吧”。 “我想聊聊当年晨龙集团的事,想和你聊聊陆晨龙这个人”。 夏知秋呵呵一笑,“马局长,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往事了,那个时候我才只有几岁,哪能知道啊”。 马鞍山没有因夏知秋顾左右而言他有任何情绪波动,淡淡道:“十年前,有 个叫夏秋的女孩儿从云南农村来江州打工,在一家电子设备厂当流水工人,她很聪明能干也很吃苦耐劳,很快从一线工人升任了组长,期间还遇见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马鞍山直勾勾的盯着夏知秋的眼睛,夏知秋有一瞬间躲避开了马鞍山的凝视。 马鞍山继续说道:“按照原有的轨迹走下去,她会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可惜,她虽然聪明,但毕竟刚从农村出来,还带着原有的质朴和单纯。那个男人是个赌鬼,不但输光了她的钱,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那天是情人节,本是个美好而浪漫的好日子,夏秋精心准备好饭菜、还在屋子里摆满了鲜花,等着给他男朋友一个惊喜,可惜她等来的却是一场噩梦”。 夏知秋的眉头轻轻颤抖了一下,“马局长今天是来给我将故事的”。 马鞍山继续说道:“她的男朋友还不上高利贷,带着那帮人冲进了屋子里,饭菜洒了一地,鲜花被糟践得体无完肤,而她的男朋友一直在旁边看着”。 夏知秋笑了笑,笑容中带着隐藏不住的寒意和怒意。 “这个女孩儿还真是悲惨”。 “是啊,这个世界如此光明,角落里却依然存在着黑暗”。 马鞍山喝了口茶,“我当了几十年的警察,很了解人性,人总是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夏秋单纯,但并不傻,而且还很聪明。当她见识到了黑暗之后,她不再单纯,她将比黑暗更加黑暗。” “当然,尽管她有一颗聪明的大脑和满腔报仇的热血还是不够,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乡来的弱女子。后来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得某些势力的支持,还是那股势力本就是看中了她这种人。一年过后,她的男朋友出车祸身亡,又过了半年,那几个侮辱过她的放高利贷的人全部离奇死亡。又过来些年,她成为了豪园的主人,直到如今成为江州最有势力的女人”。 夏知秋咯咯直笑,“你不会认为那个夏秋就是我吧”。 “夏的 火热不知道秋的悲凉,知秋,知道了秋的忧伤,一字之差,却是人生的两重天。你虽然篡改了身份信息,摇身一变换了个身份,但是人生走过的路都会留下痕迹,名字可以改,身份信息可以作假,走过的路做不了假”。 夏知秋妩媚的笑容早已变得冷若冰霜,“这些只不过是你的推测,你没有任何证据”。 “证据?”马鞍山冷冷一笑,“我当然找不到证据,以你如今的地位,不管是用钱还是威胁恐吓,都可以让那些曾经认识你的人闭嘴,甚至以你的狠毒,杀人灭口也未必不可能”。 马鞍山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夏知秋,“我说过,我今天没有穿警服。我今天不是来追究夏秋男朋友的死,也不是来调查那几个放高利贷人之死。我只是以个人身份问几个问题”。 “你可知道你要问的问题可能会让你没命”。 马鞍山冷冷一笑,“夏总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夏知秋满脸冷意的瞪着马鞍山,良久之后噗嗤一笑,“马局长说笑了,堂堂一个公安局长要是死在我办公室,我十张嘴也说不清”。 “那就请夏总赐教”。 夏知秋含笑看着马鞍山,“马局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你想问为什么”。 “对,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警察”。 夏知秋一双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马鞍山,打趣的问道,“为了人民?为了国家?为了正义”? 马鞍山没有在意夏知秋的轻蔑的嘲讽,淡淡道:“你以前只相信光明,不知道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还有黑暗,后来你只知道黑暗,却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光明的”。 夏知秋怔怔的看了马鞍山足足有几分钟,转头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深吸一口,:“你真不怕死”。 “人人都怕死,但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 “好,等我两天,我需要向上头请示”。 还有一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 第874章 不认识 “少爷,明目张胆的挖二公子墙角不太好吧”。 “阿英啊,本少爷是读书人,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偷偷摸摸是小人行径,当然得明目张胆”。 “少爷,挖墙角也能被你说得这么高大上,跟君子真沾不上什么边”。 “咳咳,阿英啊,你真该多读读书。明知不能为而为之是小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君子”。 “少爷,你的道理总是那么多”。 “所以我是少爷,你是丫鬟”。 “少爷,我是你的保镖,不是丫鬟”。 “差不多嘛”。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咦,你也会掉书袋了”。 “长期听你之乎者也,还是能记住一两句”。 “嗯,不错,有长进”。 “少爷,我还知道你另有目的”。 “咦!!!我的阿英开窍了,连这也能看出来。那本少爷考考你,说说看我的另有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阿英啊,一向都是本少爷调戏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调戏本少爷了”。 “少爷,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但我知道你一肚子坏水,你明着做的事情肯定不是真正的目的”。 “呵呵,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说实话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啊,你自己也不知道”? “对啊,你知道计谋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不知道”。 “嘿嘿,计谋的最高境界是不但能迷惑敌人,还能迷惑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想干什么,敌人又怎么能猜得到呢”。 “少爷,我越听越糊涂了”。 “嘿嘿,但我知道子冉想干什么”。 阿英瘪了瘪嘴,“这我也知道”。 “那你说说他想干什么”? “想秀秀肌肉呗,想给你点颜色看呗,最好是将你踢出纳兰家”。 “哈哈,聪明”。 阿英皱了皱眉,“这有什么聪明的,只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 “哦,那倒也是,不过连我的阿英都能看穿他的心思,他实在不太适合坐在那个位置”。 “少爷?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笨吗”。 “还好还好,你至少比子冉聪明”。 “少爷,但是二公子身边有左丘,你不是说他是个聪明人吗”。 “阿英啊,再聪明的狗,如果牵绳子的主人是个蠢货,那也没用”。 “但是,他会不会给你造成很多麻烦”。 “嘿嘿,麻烦肯定是有的,一点麻烦都没有就太无趣了”。 “少爷,你真是个怪人,人人都怕麻烦,就你嫌麻烦少”。 纳兰子建看着前方缓缓行来之人,微微一笑,“小蚯蚓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男子三十多岁,头发梳得油光铮亮,一身休闲装,嘴里叼着根烟,笑嘻嘻的拦在纳兰子建身前。 “兄弟,借个火”。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兄弟我火头正旺,不能借”。 男子耸了耸肩,“这样吧,你给我借火,我请你喝杯咖啡,大家都不吃亏”。 纳兰子建笑着伸出两个指头,“两杯”。 男子看了眼一旁的阿英,“成交,你选店还是我选”? 纳兰子建看了眼不远处的星巴克,掏出打火机扔给男子,“本少爷腿脚精贵走不得远路,就近吧”。 男子伸手一招两个手指夹住了打火机,潇洒的点燃烟,“没问题”。 三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阿英一直警惕的盯着男子。 男子笑呵呵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怕我吃了你家少爷不成”。 纳兰子建笑嘻嘻的拍了拍阿英的手背,“阿英啊,两杯咖啡换一个打火机,这家伙明显就是个傻缺,别紧张”。 男子含笑看着纳兰子建,“都说纳兰家一门人杰,其中尤以三公子最为突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纳兰子建品了口咖啡,叹了口气,“都说你们是一群见不得阳光的小鬼,如今却频频走在阳光之下,也不怕灰飞烟灭”。 “纳兰公子的一张毒嘴真是一点也不饶人”。 纳兰子 建长叹一口气,“天地有轮回,不信看苍天,何时饶过谁”。 男子淡淡一笑,“纳兰公子才高八斗,嘴皮子功夫我甘拜下风。言归正传,公子既然看出我是谁,就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怕了,自然就来了”。 男子呵呵一笑,“这句话曾经不止一个人说过,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拍了拍脑袋,“让我想想,是陆晨龙、海中天,还是金半城”? “纳兰公子既然知道他们,就应该知道你过于自大了”。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对着阿英说道,“阿英啊,他说我自大,你告诉他别人是怎么评价我的”。 阿英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男子,“少爷自大人尽皆知”。 纳兰子建笑嘻嘻的说道:“听到没有,我自大人尽皆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男子皱了皱眉,面带不悦,“停止你愚蠢的行为,我可以保纳兰家万世辉煌”。 纳兰子建再次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阿英啊,我突然发现我一点也不自大,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本少爷不要脸的人”。 男子脸上渐渐浮现出怒意,“纳兰子建,你还没认清你的处境吗,纳兰振山已经对你有了杀意,纳兰子冉早晚也会对你下手,你要是再逼得我们出手,你将是四面楚歌。 纳兰子建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抖着脚,含笑看着男子,“阿英啊,能打过他吗”。 阿英满面寒霜,“我出手必杀人”。 男子面色铁青,“纳兰子建,你太目中无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别紧张,开个玩笑嘛,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又不是只鸡,又不是只鸭子,哪能说杀就杀”。 说着拍了拍阿英的肩膀,“这家伙忒小气,开个玩笑都开不起”。 男子冷哼一声,“把金不换交出来”。 纳兰子建一脸疑惑的反问道:“谁是金不换”? 男子耐着性子冷冷道:“金半城的孙子金啸天”。 “哦....不认识”。 第875章 看看爷爷 纳兰振海提着一壶老酒在胡同里徘徊不前,在门口来回转了几圈,才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朱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慢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拳,撇了眼纳兰振海,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淡淡道:“老远就闻到了陈年老酿的香气”。 “爸,您的鼻子真灵,这是我家老爷子生前窖藏的好酒,有几十年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朱老爷子缓缓收势,淡淡的说道。 纳兰振海有些尴尬,二十多年前他也是提着一壶老酒,酒是留下了,人却被赶了出去。 朱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吧,纳兰文若的丧事都办妥了吧”。 纳兰振海松了口气,诶了一声坐在凳子上,“不劳爸操心,都办妥了”。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纳兰文若也是个人物,就这么走了”。 纳兰振海面露悲戚,“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 “想当年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正值壮年,风度翩翩气质儒雅,迷倒多少女子,羡煞多少旁人,转眼间就不在了,我也朽朽老矣”。 纳兰振海抹了抹眼泪,“父亲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做儿子的又不争气,不能替他分忧,每逢想到,都感不孝。” “你也不必太过哀伤,活了九十多岁,也够了。人一辈子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升斗小民,总归是要走这一条路,我也快了”。 “爸,您要保重身体,没能给父亲尽孝我倍感自责,以后我多来陪陪您”。 朱老爷子笑了笑,“你才五十多岁正值壮年,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必浪费你的时间了”。 纳兰振海苦笑道:“爸,我已经辞了家族所有职务,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有一大把”。 朱老爷子哦了一声,面色依然,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的样子。 “也好,断了你的念头,省得一天到晚瞎想”。 “爸”,纳兰振海深情喊道。“我这辈子是完了,但子建还年轻”。 “听说了,纳兰文若精明了一辈子,临死倒是成了个糊涂鬼”。 “我自觉才能有限,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当家我都无话可说。可是下一辈明明子建是最佳人选,偏偏却选了最平庸的子冉。爸,我并非是个贪恋权势之人,我也是为了整个家着想”。 朱老爷子看了纳兰振海一眼,淡淡道:“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爸,那不一样,当年是年轻气盛看不清自己,但现在我是明明白白的认为子建是最能担当大任的人,我想子建上位,并不仅仅因为子建是我儿子”。 朱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振海,我就当你是心有不甘在我这里发发牢骚”。 “爸”!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这是你们的家事,况且已经尘埃落地,多想无益”。 “爸,子建可是您的亲外孙”。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振海啊,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这种事不能帮,我也帮不了”。 纳兰振海来之前就知道朱老爷子会是这样的态度,但他还是来了,就要做最大的努力。 “爸,你能帮。子建在家族里有一批支持的人,这些年我在家族里也拉拢了一些人,现在子建正高调的行动,已经有些人开始动摇,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出来说句话放出一个风声,传递出一个信号就够了,其他的我和子建自己想办法”。 朱老爷子双目微闭,“子建不是个贪恋权势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做”。 纳兰振海被朱老爷子的话问得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因为在他看来这个问题不用想,他的内心深处并不认为子建对纳兰家的大权没有想法,只不过是像子冉那样隐藏起来了而已。 朱老爷子淡淡道:“人总会拿自己的模样去看别人,殊不知这人间百态,人人都不一样”。 “爸,不管子建怎么想,他现在确实有想当家主的愿望”。 “把酒放下,你可以走了”。 “爸,我不服”,纳兰振海激动的说道:“为什么你可以帮叶以琛就不帮我,不帮我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外孙也不帮”。 “那不一样”,朱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 “爸”!! 朱老爷子再次闭上眼睛,淡淡道:“走”。 ....... ....... 金不换这几日寝食难安,住在这栋别墅里收不到外边任何消息,照理说平阳县的事情结束后,吕清风会来找自己,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了,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很不好的预感。 当初纳兰子建的人比陆山民先一步找到了他,经过再三的权衡和考量,他最终选择了相信纳兰子建,毕竟纳兰家的力量比陆山民要大得多,如果真如纳兰子建所说纳兰家有摆脱影子束缚的决定,显然跟着纳兰家比跟着陆山民要安全得多。 但是自从被纳兰子建的人带到这里之后,这么长时间纳兰子建对他不闻不问,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他本人,这也让他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别墅门打开,一个翩翩少年郎带着温和的笑容款款而来,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美男子一般。 金不换惊喜过望,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三公子,你让我等得好苦啊”。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拉着金不换的手坐到沙发上。 “让金兄久等,小弟实在抱歉。前不久爷爷驾鹤西去了,实在抽不开身”。 金不换感到颇为震惊,随即露出一脸的悲伤,捶胸顿足道:“纳兰老爷子走了?实在痛煞我心”。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拍了拍金不换的肩膀,“金兄,你我兄弟俩就不用演了”。 金不换尴尬的笑了笑,“三公子快人快语,和你谈话痛快”。 “你也别一口一个三公子,叫我子建。说起来其实小时候我们见过”。 金不换笑道,“是啊,那个时候你只有几岁,我还背过你呢,一转眼你已经是个大帅哥了”。 纳兰子建握住金不换的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我联手,必能干出一番惊天伟业”。 金不换眉头皱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用手指了指纳兰子建,又指了指自己,“你我兄弟俩”? “对,就是我兄弟俩”。 “不是纳兰家吗”? 纳兰子建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金不换蹭的一声站起来,“纳兰子建,你骗我”! 纳兰子建嘿嘿直笑,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也不是完全骗你,中间出了点小差错,现在纳兰家的家主不是我,是纳兰子冉”。 金不换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着纳兰子建,他远在平阳县,有没有人手帮他收集调查信息,纳兰家的内部消息完全不得而知,从他表面上得到的信息,纳兰子建无疑会成为纳兰家的当家人,不曾想到会出现这样戏剧化的结果。 纳兰子建拉着金不换的手坐下,“金兄,既来之则安之,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金不换猛然转头盯着纳兰子建,“吕爷呢”? “哎,小弟知道你和吕爷相依为命十几年早已情同爷孙,人有旦夕祸福,金兄,请节哀”。 金不换愣愣的瘫软在沙发上,双目空洞无神,良久之后才流出了两滴眼泪。 纳兰子建静静的看着金不换,爷爷刚走,他对金不换此刻的感受感同身受。 “金兄,我们这样的人,容不得伤春悲秋。我们的眼泪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唯有鲜血才能让敌人颤栗”。 金不换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吕爷常常念叨安全第一”。 “金兄,你在我这里很安全”。 “是我害死了他,要是我听他的话早点离开,他就不会死”。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不,害死他的是影子,跟你没有关系”。 金不换猛然抓住纳兰子建的衣领,“是你,是你骗了我们”。 纳兰子建露出淡淡的微笑,“没错,我是骗了你,但现在你已经上了船,下不去了。影子已经找上了我,他们很想要你的命”。 金不换松开纳兰子建的衣领,颓然坐下,眼里满是仇恨的光芒。 “金兄,吕老爷子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的生命,相信他临死前最想对你说的话就是让你活下去”。 “我凭什么再相信你”!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有个朋友,目光短浅从来不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从来不去考虑明天会遇到什么危险,从来不管后天会不会死,他只是一步步走,哪怕作为一颗棋子,他依然再走。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着走着就走出来了路。呵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死万万年,要死卵朝天”。 金不换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事”。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但是吕清风知道”。 “你认为他会告诉我吗”? “会”。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笑容从容而自信。 “杀人从来都是最大的风险,影子从来不轻易出手杀人,为什么一直紧咬着吕清风和你不放,我想吕清风的身份绝不是金家雇佣的武夫那么简单,能让影子不顾一切追杀的人,一定是个特别了解影子的人,什么样的人最了解影子呢,自然是影子”。 金不换惊讶的看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继续说道:“影子习惯在木偶身边派人看着,当年晨龙集团有,纳兰家有,金家自然也有。陆晨龙把影子发展成了老婆,你们金家把吕清风发展成了自己人,所以影子对吕清风非杀不可”。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金不换惊讶的表情,淡淡道:“吕清风既然是影子,自然就非常清楚影子的行事风格,他知道哪怕他嘴巴说破了皮告诉影子没想你透露任何事,影子依然不会留下你这个祸患。与其让你在迷迷糊糊中死去,还不如把所有都告诉你,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看着金不换的眼睛淡淡一笑,“所以我敢肯定吕清风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你,包括他所知道的关于影子的一些秘密”。 金不换惊讶的看着纳兰子建,他的推测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纳兰子建淡然一笑,“不必惊讶,这些事情我并不是今天才想到的,早在很多年前就想到了,只是一直 没有个合适的契机与你接触上”。 金不换像看妖怪一样看着纳兰子建,“你下了好大一盘棋”。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怎么样,以小弟我的智商,你现在放心与我合作了吧”。 金不换提起一口气,冷冷道:“好!干他娘的”。 ........... ........... 冯晓兰战战兢兢的攥紧看上去老旧不堪的金立手机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那头一直没有说话。 冯晓兰的内心忐忑不安,在平阳县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赢恬,她很担心因为她的出卖导致对方出了什么事情。 “云雀”!良久之后,电话里传来一声熟悉的沧桑声音。 冯晓兰松了口气,“苍鹰,我是云雀”。 “你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警察”。 对方再次沉默,冯晓兰准备着被苍鹰训斥,不过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传来训斥声。 过了一会儿,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谁一开始都是合格的警察”。 冯晓兰意外的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请求上级处罚”。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交给你另外一个任务”。 冯晓兰心里很是激动,没想到组织上还信任她。立刻反问道:“什么任务”? “观察马鞍山”。 “啊”?冯晓兰很是惊讶。 “做不到吗”? “不是,马局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观察他恐怕很容易被他察觉”。 “这你不用管”。 冯晓兰嗯了一声,“苍鹰,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跟你没关系,记住你只要盯住马鞍山就行了,其它的任何事情都不要管,也不要问,以后我没用主动联系你,你不必主动联系我”。 挂完电话,冯晓兰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内心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很显然苍鹰那边是遇到麻烦了。至于盯着马鞍山,更多的不过是安慰她而已。 ........ ........ 与薛猛生死一战之后,陆山民不管是从身体还是心境上都获益良多,在马嘴村修养这段时间放空一切思绪,体内的内气更加充盈温和,隐隐感到有突破的迹象。 修养这些天,身上的伤势好了很多,已经能在院子里自由活动,也能练两趟太极游。这段时间村里很多人来看过他,连白富贵两口子也来了一趟,村里的质朴与外面是两个世界,回家的感觉真好。 陆山民坐在八仙桌旁,坐在十几年一直坐的那个位置,提笔练字。 十几年来,他就坐在这个位置,爷爷坐在正对面,一老一少静心练字。以前墙上贴着一幅字,“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以前他想不明白,马嘴村几十年不变的山水树木,每天打猎吃饭睡觉一成不变的生活怎么会跟这三家话扯到一起,现在他明白了。 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场擂台,都会遇到宿命中的对手,只有打赢才有资格迈入下一步,进入另一个擂台。人生所过的每一处都是一场戏,戏里有好人坏人,有爱恨情仇,有恩怨纠葛,现实的剧本往往比电视里更加精彩更加深刻。这个世界上的人表面上盯着同一片天,踩着同一块地,实际上完全是两个天地。山里的人不会理解城里人的压力和焦虑,城里的普通人很难看到有钱人真实的生活,一般的有钱人同样也看不到更高层次的勾心斗角血雨腥风。随着打过的擂,参演的戏,一步步积累,不知不觉已从一个层级进入另一个层级,从一片天到了另外一片天。 以前练字只有其形没有其神,慢慢的字开始有了灵魂,随着经历的增多,字慢慢变得铁钩银画杀气盎然,字字如刀斧利剑,凌厉逼人。现在的字,杀气内敛,看上去更加温润平和。 神入字,字映神。所写的字在变化,其实也是心境在变化。 小妮子坐在一旁,一手托腮,一手磨墨,静静的看着陆山民写字,不知不觉小脸微红。 陆山民写完字放下毛笔,笑道:“小妮子,觉得我写的字怎么样”。 刘妮轻轻的点了点头,“好看”。 陆山民抬手敲了一下刘妮脑门儿,“你都没看我写的字”。 小妮子咧嘴傻笑,“山民哥写字的样子很好看”。 陆山民笑了笑,要让一个不喜读书写字的人评价字,确实难为小妮子了。 “以前我每写完一幅字,爷爷都会给出点评,现在只能自写自赏”。 说着苦笑一声,“以前爷爷老说我的字缺乏灵魂,要是他能看到我现在写的字,应该会很高兴吧”。 小妮子低头看了一眼陆山民写的字,看不出个所以然,淡淡道:“山民哥,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陆爷爷吧”。 5000字章节,晚上还有5000字。现在月票榜排名第十一位,还差一位进入前十,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到纵横中文网投票支持,谢谢大家。 第876章 给你们敬茶 坟头荒草丛生,四周荆棘蔓延,厚厚的落叶铺盖在地上,几乎看不出坟头原有的形状。 秋风瑟瑟,树叶沙沙作响,看上去一片零落萧条。陆山民不禁悲从中来,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爷爷,山民回来看您了”。 小妮子也跟着跪下,“陆爷爷,小妮子来看您了”。 陆山民弯腰磕头,伏地不起。“孙儿不孝,没能给您送终;孙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孙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陆山民低声哽咽,五年前的一别竟是阴阳两隔,现在犹记得当年离开时候爷爷的表情,不舍、无奈、担心、期待,那个时候茫然不觉,现在才明白爷爷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陆山民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满脸泪痕,“爷爷,您一辈子练字但求心安,以前孙儿不明白你为什么心不安,现在孙儿知道了,我一定替父亲报仇,您就安心吧”。 小妮子也是眼眶微红,“陆爷爷,您放心,我一定替你保护山民哥,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小妮子,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么心痛,丧子之痛埋藏在心底二十多年,该有多么难过”。 “嗯,我听爷爷说过,要是没有你,陆爷爷肯定会不顾一切去报仇”。 “是啊,爷爷为了我能平平安安长大,默默的忍受着一切”。 “山民哥,你就是陆爷爷最大的安慰”。 陆山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开始清理坟头的茅草和四周的荆棘。 “小妮子,老黄的坟头在哪里”? “离这里不远,绕过那片林子就到了”。 “嗯,清理完爷爷这边,我们去看看老黄吧”。 .......... .......... “洪哥,飞机上无聊,你给我讲讲山民哥的故事呗。” 洪成武淡淡道:“山民,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朴实无华,对兄弟对朋友肝胆相照”。 张邈兴致勃勃的问道:“洪哥,你是怎么认识山民哥的”。 洪成武皱了皱眉,张邈是秦风招揽的退役兵,本是在秦风手下负责安保,由于聪明能干各方面素质都不错被抽调到他手下办事,特别在侦查方面是一把好手。从江州到平阳县跟了他很久,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也深得他的器重。 “怎么认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山民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兄弟”。 张邈点了点头,“洪哥,有机会给我引荐一下吧,我对山民哥神往已久,每次都只能远远看一眼,到现在连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洪成武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有一个中年男人正看向这边,当发现他的目光的时候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有机会会相见的”。 张邈也看了一眼那位中年人,附耳在洪城武耳边轻声道:“洪哥,其他兄弟都回了东海,我俩去天京干什么,是不是山民哥又有什么任务安排”。 洪城武怔怔的看了张邈一眼,淡淡道:“你今天的好奇心特别重”? 张邈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担心我俩人手不够”。 洪成武淡淡道,“下了飞机再说吧”。 下了飞机,取行李的时候,洪成武隐隐感到周围有人盯着他。 洪成武拿出墨镜戴在脸上,“有没有发觉哪里不对劲”。 张邈四处张望,洪城武淡淡道:“不要到处看,保持警惕”。 张邈皱了皱眉,“洪哥,是不是看错了”。 “当了那么多年侦查兵,我的直觉不会错”。 张邈点了点头,“洪哥不必担心,机场人这么多人,到处都是警察,即便有人想对我们不利也做不到”。 洪城武拉起箱子,“小心为上”。 两人没走出多远,前方出现了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警,洪成武眉头紧皱,刚才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默默的把手伸进了裤兜里。 张邈发现了洪成武的紧张,轻声说道:“洪哥,有这么多武警在,不会有事”。 洪成武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张邈的眼睛,虽然隔着墨镜,张邈也感觉到一股寒意,赶紧闭上了嘴巴。 洪成武右手插在裤兜里,两人与其他人一起朝出口走去。 正准备从出口走出去的时候,一个武警上前拦住了两人,“请拿出身份证”。 这个时候,飞机上偷瞄他和张邈谈话的男人也刚好经过,转头看向他笑了笑,然后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洪成武淡淡道:“为什么不查他”? 武警撇了眼洪城武插进裤兜的手,猛的把枪举起来指着洪成武的头,其他十几个武警见状也瞬间围了过来纷纷举起了枪。 “兜里是什么”? “手机”。 武警冷冷的盯着洪成武,“把手缓缓拿出来,双手举过头顶”。 洪成武缓缓把手拿出来,举到了头顶,“警察先生,你的行为已构成滥用职权罪,我可以起诉你”。 为首的武警走了过来,伸手摸进兜里,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手机,手机冒着青烟散发出浓浓烧焦的臭味。 “你的手机怎么回事”? “可能是自燃,前段时间网上说有好多苹果手机自燃,看来我的运气不好,也遇上了”。 为首的武警取下洪成武的墨镜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从他衣服兜里摸出了一个钱包,从里面取出身份证,看了看身份证有仔细看了看洪成武。冷哼一声,朝后面挥了挥手,“抓起来”。 几个武警一拥而上,将两人反手铐了起来。 洪成武双目圆瞪,冷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 为首的武警一脚踹在洪成武膝盖上,“你们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 ........ 拜祭晚爷爷和老黄,陆山民和小妮子回到了村里,今天村长李大发请两家农业公司的老板吃饭,白灵和老支书陈明也在,本来李大发没打算请陆山民,不过白灵执意让陆山民过来作陪。 陆山民当然不会拒绝,也想听听大家对马嘴村未来的规划。 两个老板都是县里面来的,一个是惠农公司的老板,在鹞子山脚下承包了一片山地种黄连,一个是嘉木农业的老板,就在陆山民房子后面不远处种塔罗科血橙。 陆山民发自内心的感激两人,马嘴村这种地方土地贫瘠,交通又不方便,几乎没有老板愿意到这里来。 来到李大发家里,李大发就热情的介绍道:“山民,这位是李总,这位是张总。” 说着拉着陆山民手说道:“这位是陆山民,是我们马嘴村最优秀的猎人之一,在外面闯荡过几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 陆山民含笑看着两人,两人都是西装革履,身材略微胖,其中一人还挺着大大的啤酒肚。 陆山民不禁有些失望,搞农业的人免不了要经常爬山涉水,眼前的两人显然不像是经常亲临一线的人。 不过还是很热情的打招呼,“张总好,李总好”。 两人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陆山民,敷衍性的点了点头,就转头和白灵聊了起来。 陆山民没有太在意,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民,而白灵是书记,只是静下心来听他们聊。 “白书记,种塔罗科血橙只是我的第一步,下一步我打算打造生态农业,以血橙基地为中心,在山上搞林下养殖,在基地右边的那块平地建养猪场,在养猪场东边开辟出一片地来种蔬菜。林下养殖和养猪场的粪便可以用来做蔬菜基地和血橙基地的肥料,蔬菜又可以作为林下养殖的鸡鸭和养猪场的饲料,这样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更能带动村民致富”。 嘉木的老板又接着说道:“黄连的种植一方面是药用价值,另外我还想借此机会打造旅游基地,马嘴村人气太弱了聚不住财,得吸引来更多的人才行”。 白灵举起酒杯敬了两人一杯,“我代表马嘴村村民感谢张总和李总,不过我们村底子弱,一下子干这么多事情恐怕力有未逮,我看还是先做好目前的项目,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惠农老板摇了摇头说道,“白书记,你可是上过东海大学的人,应该知道什么叫一步慢步步慢,做生意也好,搞发展也好,讲的就是个快字,慢了的话机会就被别人抢了”。 嘉木老板又说道:“说实话,就你们马嘴村相邻的那个村,他们的地理条件比你们要好得多,他们的书记村长找过我们好几次了,答应以你们一半的价格给我们一倍的土地,要不是考虑到白书记先找到我们,我们就动摇了”。 李大发一把挽起袖子,“是不是狗日的马瘸子,敢挖老子墙角,老子把他第三条腿也给打瘸了”。 “诶、、李村长,这种事情不是打架能解决的,何况我们也没那个打算”。 李大发看向白灵,“白书记,俺们马嘴村祖祖辈辈穷了几辈子人,叫我说要干就干票大的”。 白灵眉头微皱,有些犹豫不决,抬眼看向了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大概明白白灵今天叫上他的原因了。 陆山民向两位老板举起酒杯,“两位老板,我敬你们一杯”。 两人淡淡的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听说小兄弟也见过大世面,你觉得我们的规划怎么样”。 陆山民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见过大世面不敢当,但也算是个生意人,大概了解一些做生意的事”。 说着问道:“两位老板说的听起来句句在理,实际上说得也都没错,但在一些细节上欠考虑”。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不悦。 陆山民继续说道:“做生意除了要有一张令人向往的蓝图之外,在运营过程中不得不考虑三个要素,人力、物力、财力”。 “我们先单就种植塔罗科血橙为例,买苗木要花钱、请村民栽种、浇水、施肥采摘也要花 钱,马嘴村最大的问题是交通问题,即便年后的路修通,运输成本也是相当的高。就算所产的血橙能全部顺利卖出,实际上你们也没有利润可赚”。 惠农老板正准备开口说话,陆山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插话。 “张总,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做生意是扶贫不在意钱,你要是真这么想的话就不是个合格的商人,马嘴村也不放心与一个不合格的商人合作。你唯一能挣的钱就是政府的农业补贴,那才是你的利润点所在。现在政府大力扶贫,对农业公司不仅有补贴,还有税收减免政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惠农除了农业项目,主业应该是其他项目。利用马嘴村塔罗科血橙项目套取政府补贴,还可以顺带打擦边球减免企业税收,这才是你们的盈利手段”。 两人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没想到一个外出打工的山民还懂得这些道道。 李大发和陈明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瞬间对陆山民高看了一眼。 白灵低头沉思,她其实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现在的农业公司大部分都是这么操作,只要能为马嘴村谋取利益,也并不是不可以。 嘉木老板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不仅仅是我们一两家这么干,我可以打包票的告诉你,绝大多数农业公司都是这么干,否则就像你说的那样,没有利益,谁会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其实这是一种双赢,我们获得了利益,你们也获得了利益,要不是有我们两家企业的入驻,你们申请新修的那条路也批不下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也并没有说你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只是想说两位老板胃口不要太大,如果你们真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去做,我当然非常高兴。但是我粗略算了笔账,林下养殖也好,见养猪场也好,还有开辟出新地也好,前期的投入肯定不少。你们本来就是想套取政策补贴,怎么可能真的投入那么多去做好这几件事情”。 说着笑了笑,“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你们多半会在建设的过程中偷工减料,甚至在拿到补贴资金之后逃之夭夭,如果你们逃了,剩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扔给我们”,说着看了看白灵和李大发,“那村支两委就会成为马嘴村的罪人,会活生生被村民的口水淹死”。 李大发脸色煞白,看两个老板的眼神也警惕起来。 惠农老板冷哼一声,“谁说我们要逃,我们是负责人的商人”。 陆山民看了看李大发和白灵,后者点了点头,陆山民端起酒杯笑了笑,说道:“就按照现在的合同,先做好你们的塔罗科血橙和黄连基地,如果你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好,等两个基地成熟了,或者完整移交给马嘴村之后,我们在谈下一步的规划”。 一顿饭吃得很不愉快,两个农业公司的老板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白灵终于松了口气,“谢谢你山民,这段时间都快被他们逼疯了”。 “谢什么,别忘了,我也是马嘴村人”。 陈明朝陆山民举了举大拇指,“你小子,出去闯荡了几年有长进”。 李大发也是一阵后怕,“幸好你及时点醒,险些着了道”。 陆山民笑了笑,“叔,这几年我在外面见多了生意人,像他们这样的人占多数,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不少农业公司打着流转土地的幌子糟蹋村子,完了之后拍拍屁股就走,留下一大堆后遗症。我们村没与生意人打过交道,以后与生意人打交道得多留个心眼”。 陈明连连点头,“在马嘴村当了一辈子书记都没走出去过,看来还是要多出去看看”。 说着问道:“山民,你在东海做什么啊,看你的见识长了不少”。 陆山民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做点小生意”。 白灵张了张嘴,陆山民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倒不是他故意装低调,只是现在晨龙集团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真正打大战还没有开始,随着事态的发展,以后晨龙集团到底会怎么样还难说,而且他也有些担心会牵连到马嘴村。 李大发咧嘴嘿嘿一笑,“山民,要不就不要走了,你和白灵两个双剑合璧,一定能摘掉俺们贫困村的帽子”。 陈明也附和道:“是啊,看你刚才的气势,简直就是个大老板,说气话来一套一套,连来个县城的大老板都被你唬住了,留下来吧”。 陆山民笑冷笑,“陈叔,李叔,不是我不想为家乡出力,实在是现在我还没那个能力和条件,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一定会回来回报马嘴村”。 白灵也插话道:“陈叔、李叔,你们就不要难为山民哥,他的女朋友还在东海等着他回去呢”。 陈明哦了一声,笑道:“你小子不耐嘛,还找了个城里媳妇儿,给俺们村长脸”。 李大发瘪了瘪嘴,“长啥脸,城里的女孩儿有我们山里的勤劳吗。切,人家说不定都不愿意到俺们村来看一眼,即便来了,那也是眼高于顶,都不拿正眼看你一眼”。 陆山民呵呵笑道:“叔放心,到时候一定带回村里来,让她给你们敬茶”。 第877章 从江州查起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着老婆下班回来吃饭,这些曾经想都不会想的家务,黄杨现在做起来想已是得心应手。 以前不是办案就是应酬,深更半夜回到家里,老婆孩子早已熟睡。那个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整天沉浸在虚无的光环中,迷失在追逐的迷雾里。千帆过尽,才发现其实幸福就在身边,近在咫尺伸手可握。尽管儿子依然对他爱理不理,尽管深夜时常做同一个噩梦,但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马鞍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从一进屋黄杨就一直在做家务,看着黄杨拿着拖把拖地,那架势娴熟自然,已然是个做家务的老手。 黄杨低着头仔细拖地,拖把停在马鞍山脚下。 “麻烦马局长抬下脚”。 马鞍山抬起脚,黄杨拖了几下脚下的位置,然后拄着拖把含笑看着马鞍山。 马鞍山有些茫然,不明白黄杨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黄杨笑了笑,“马局长,把拖鞋踩在拖把上蹭一蹭,洗洗鞋底”。 马鞍山双脚踩在拖把上蹭了蹭,“做家务也有这么多门道”。 黄杨继续拖着地,“看马局长的样子,应该很少做家务”。 马鞍山不置可否,“老婆孩子在老家,一般都是一个星期请钟点工做一次”。 黄杨停顿了一下,开玩笑道:“那个钟点工可倒霉了”。 马鞍山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干这一行一日三餐都不一定顾得上,哪有时间做家务”。 黄杨呵呵一笑,“马局长,做家务其实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锻炼身体,舒缓情绪,有益身心健康,要是能抽出点时间可以多做做”。 马鞍山皱了皱眉,“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黄杨一边拖地一边说道:“从没有这么喜欢过”。 马鞍山没有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需要你帮个忙”。 黄杨手里的拖把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马局长在江州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要我帮 的忙恐怕不是件小事”。 “警察的眼里只有正义与邪恶,没有大小之分”。 黄杨淡淡的看着马鞍山,笑道:“我早已不是警察”。 “你曾经对着国旗和警.徽宣过誓”。 黄杨半眯着眼睛,呵呵一笑,“马局长,都说你一根筋死脑筋,还真没错”。 “这是信仰,也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黄杨摇了摇头,“活着的意义有很多,比如做做家务,比如孝敬父母,照顾老婆孩子,这些都可以成为活下去的动力”。 马鞍山仰起头,冷冷道:“我相信你也是个有信仰的人”。 黄杨苦笑一声,继续拖地,“曾经有,后来没了”。 “你难道不想重新拾回吗”? “有些事情错了就错了,过了就过了,回不去了”。 马鞍山一双鹰眼淡淡的盯着黄杨的侧脸,从进门开始黄杨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微笑,但他能看出,这种微笑中带着一丝隐晦的落寞和遗憾。 “你就打算在遗憾中度过余生”? 黄杨皱了皱眉,提起拖把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洗拖把的声音,声音响了很久,远远超过了正常的时间。 很久之后,黄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你先坐一会儿,我要去做饭了,儿子上高三住校,我呆会儿要给他送饭去”。说我转身朝厨房走去。 “你以为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在对你儿子的弥补”?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错,你儿子会永远看不起你。”。 黄杨脚步停顿了一下,马鞍山明显发现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贪污渎职害死战友,在你儿子眼里,你永远是他的耻辱,即便你天天给他做山珍海味,他不会感激,不会感动。他甚至不想看见你,甚至远远的躲着你”。 “你胡说”!黄杨猛然回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凉。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你们家离学校不到十分钟路程,你儿子为什么要住校。你以为 送饭去是爱他吗,你是在害他,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学校看见你,最怕的就是学校同学嘲笑他。一个曾经在学校里引以为傲的英雄父亲成了一个让人指指点点的罪犯,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仔细想想”。 “够了”!!黄杨双肩颤抖。 马鞍山并没有停下,冷冷道:“我也是一位父亲,我也有一个儿子。父亲是儿子心目中的榜样和灯塔。你可以蹲在家里洗衣做饭做一个自以为是的好丈夫好父亲,但你的儿子将一辈子抬不起头。你的遗憾将成为他一生的阴影”。 黄杨怔怔的瞪着马鞍山,双眼瞪得通红。 “你到底想说什么”? “重拾你的荣誉和信仰,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我还有机会吗”? “有,人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黄杨缓缓的解开围裙,身上渐渐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你想要我做什么”? “一桩惊天大案,一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惊天大阴谋,一场足以涤荡你过去一切不堪和屈辱的战争”。 黄杨把围裙放在餐桌上,问道:“为什么找到我,江州这么多警察,我只是个罪人”。 “没有立案,也没有上级的批准,甚至没有向上级做任何汇报,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你曾经是江州最优秀的刑警”。 黄杨怔怔的看着马鞍山,“这不像你的风格”。 “与邪恶做斗争,我的风格从来没变”。 黄杨呼出一口气,“这事儿和陆山民有关”? “和你也有关,薛家占据晨龙集团在江州的基业,陆山民到江州找薛家报仇,你的战友死于那场伏击。二十多年前陆晨龙的死不是意外,晨龙集团被瓜分并不是正常的商业并购。陆晨龙的死所造成的震动也并没有结束,而是一直延续到现在,一场堪比当年的一场大战已经悄然拉开序幕”。 黄杨脸上露出兴奋的潮红,“马局长,下令吧”。 马鞍山赫然而起,“晨龙集团起于江州,我们就从江州查起”。 第878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姓名”? “洪成武”。 “性别”? “男”。 “年龄”? “三十六”。 “职业”? “自由职业者”。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上个月你在哪里”? “平阳县”。 “做什么”? “旅游”。 “认识陆山民吗”? “认识”。 “怎么认识的”? “新闻报纸上”。 审讯的警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的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 “你当过兵,曾经隶属于某特种部队,是部队里的侦查尖兵,六年前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因提供了错误情报导致战友牺牲,之后就申请了退役,退役之后就一直没有了消息,这几年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洪成武眉头抬了一下,“旅游,世界各地旅游,最近两年才回国”。 审讯警察拿出手机放在桌上,“你的手机并不是自燃,是人为启动了自爆程序,你的手机经过层层加密,可以躲避信号源追踪”。 “职业习惯”。 审讯警察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洪成武,有人亲眼看见你拿枪杀人,你带着十个荷枪实弹的人进入平阳县。你不但认识陆山民,还是他的手下,你在替他杀人”。 洪成武冷冷一笑,盯着审讯警察的眼睛,“张邈告诉你的”? “不要转移话题”! 洪成武淡淡道:“没错,我除了四处旅游之外,为了生计也兼职给一些有钱人当保镖,你所说的陆山民上个月去平阳旅游需要找些保镖,有钱挣,我就去了。但我没杀人”。 审讯警察冷冷盯着洪成武的眼睛,“陆山民杀了人”? “这你得问他,那天晚上很乱,我一整晚也没见到他”。 “他在哪里”? “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兼职保镖,干完那一趟自然是分道扬镳,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审讯警察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外的玻璃墙旁,一个五十多岁身着制服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局长,他什么都不肯说,要不要采取强硬措施”。 男子摇了摇头,“没用,他受过专业的反审讯训练,问不出来的”。 “那我再去审审张邈”。 男子背着手淡淡道:“他不会知道更多”。说着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张邈的主动投案太过蹊跷,背后必有人指使,再等等吧,对方既然是谋定而后动,就应该还有后手”。 正说话间,一个民警走了过来,“局长,有您的一封快递”。 男子伸手接过,目光停留在空白的寄件人一栏,淡淡一笑,“果然来得很快”。 郭良凑近看了看,“有线索”。 男子眉头一挑,“郭良,联系甘肃那边,把这个案子接过来,他们办不了”。 “是”。 “另外,你亲自带人去平阳县搜集证据,快去快回”。 “是,局长”。 .......... ...... .... 陆山民和小妮子坐在房顶上,一如小时候一样,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两人就会爬上房顶数星星看月亮。 “山民哥,今天的月亮很圆”。 “嗯,星星也很亮”。 小妮子歪着脑袋呵呵一笑,“我背首诗给你听听”。 “哦?最不爱的读书的小妮子竟然会被诗,那我到真要听听”。 小妮子清了清喉咙,正了正衣襟,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 “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不要笑你有星陪衬,我脸上的芝麻一样甜”。 陆山民乐得合不拢嘴,“叶梓萱教你的”? 小妮子呵呵笑道:“怎么样,不错吧”。 “最后两句错了,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 “差不多嘛”! 陆山民望着天上的圆月,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叶梓萱的面庞。 “山民哥,你是不是在想梓萱姐”。 陆山民皱了皱眉,“有点事情想问她”。 小妮子瞪大眼睛问道:“什么事情”? 陆山民敲了小妮子脑门儿一下,“别瞎想,是正事。金不换这样的逃跑高手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劫走,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小妮子挠了挠脑袋,“你怀疑是纳兰子建”? 陆山民点了点头,“现在仔细想想,金不换敢明目张胆留下来,应该是有所依仗,他不愿意与我合作,很有可能之前就和别人谈好了合作”。 小妮子想到东海那晚文浩离所说的话,“那还不简单,如果真是纳兰子建干的,他肯定会把最新得到的资料传给梓萱姐姐分析,你只要给梓萱姐姐打个电话,问问她最近有没有收到新的数学资料不就清楚了”。 “小妮子,要不你帮我问问”。 小妮子瘪了瘪嘴,“山民哥,扭扭捏捏可不是你的性格,要问自己问”。 陆山民盯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出神,久久没有摁下去。 趁陆山民出神之际,小妮子飞快点了一下拨出键,电话拨了出去。 “小妮子,你、、、”。 小妮子一个翻身跳下楼顶,在院子里做了个鬼脸,“你们慢慢聊,我先睡了”。 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人接听,陆山民有些期待也有些放松,正准备挂掉电话的时候,叶梓萱惊喜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陆山民”! “梓萱”。 “我,我刚才正中做数学题,没听到,才接慢了”。 “哦,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这么晚你还没睡”。 “哦,我正在看月亮,睡不着就给你打个电话”。 “你想我了”?电话老头的声音充满了欣喜,不过很快就变成责备,“你不能想我,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我鄙视你这种人”。 陆山民一阵无语,“你的自我感觉不要太好”。 “这就自信,陆山民,我郑重告诉你,你不许喜欢我,雅倩是我的好姐妹,你要是敢对不起她,小心我,我、、、反正我不会放过你”。 “哎,知道了知道了,同样的话你说过好几遍了,你这样唠唠叨叨喋喋不休小心以后没人要”。 “切,才不是,我人见 人爱花见花开,宇宙无敌聪明智慧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喜欢我的人多的是,我告诉里,现在学校里有好几个男生都在追求我,个个都比你帅比你有钱,我正在考虑选哪一个当我男朋友”。 陆山民哦了一声,虽然明知道叶梓萱是在撒谎,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股莫名的心酸。 “陆山民,你怎么不说话了”。 “哦,没什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吃醋了”? “咳咳”,陆山民差点被口水噎住,“你脑袋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呵呵呵呵”,电话那头传来叶梓萱开心的笑声,“虽然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只想,但有人为我吃醋,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梓萱,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很好啊,能吃能跑能跳,好得不得了”。 “那就好”,说着顿了顿,问道:“这么晚了还在做数学题,最近功课很忙吗”? “哦、、、、最近刚接到一个课题,弥补了以前一个课题的大量空白,我得抓紧时间研究”。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哦,也别熬夜熬得太晚,要注意身体”。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听到了叶梓萱低低的抽泣声。 “梓萱,你怎么了”? “呜呜,没什么,你关心我,我好感动”。 “哦、、、、,我们是朋友嘛”。 挂完电话,陆山民翻身下了房顶,发现小妮子并没有去睡觉,而是躲在房檐下偷听。 陆山民瞪了她一眼,小妮子吐了吐舌头。 “山民哥,怎么样”? “金不换确实在纳兰子建手里,而且看来他知道得不少”。 “我不是问金不换,是问梓萱姐姐怎么样”。 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从她的呼吸声判断,有些中气不足”。 小妮子秀美微蹙,“山民哥,要不你抽空去趟英国,看看梓萱姐姐”。 陆山民皱着眉头,缓缓的摇了摇头,“去了又能怎么样”。 说着冷冷道:“纳兰子建这个混蛋,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小妮子愣愣的看着天空,“山民哥,他会不会真的是在撮合你和梓萱姐姐”。 陆山民沉思了半晌,“不会那么简单,他明知道梓萱身体不好还逼她没日没夜的做这些事情,他要是真为了梓萱好,就应该让她远离这场充满硝烟的战争”。 “山民哥,如果他真有其它目的,你就更应该尽快和梓萱姐姐接触,要是梓萱姐姐那里真得到了结果,你才能更早一步拿到结果抢占先机”。 陆山民眉头紧锁,“是啊,要是纳兰子建不告诉我梓萱的事情,他可以稳稳的抓住这条线的先机,这么看来他确实又是在故意逼我和梓萱接触,这人的思维不能按正常人揣摩啊”。 “山民哥,我脑袋笨,想不通这些弯弯绕,不过我知道,这个先机我们得抓住才行”。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再缓缓吧,一切都是纳兰子建的片面之词,先等等左丘那边怎么说”。 刚说完兜里的电话就想起,陆山民拿起电话一看,眉头皱得更深,“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879章 警笛响起 尽管左丘打电话使用特殊的手机和电话号码,但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两人几乎不直接联系,陆山民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没有寒暄,电话接通之后左丘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让洪成武到天京”? 陆山民眉头一皱,看来确实出事了,“前天,出了什么事”? “我到现在也没见到他”。 陆山民眉头紧锁,洪成武办事干净利索,绝不会拖拖拉拉,“我马上联系他”。 “不用了,我让周同联系过,已经联系不上”。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思索着可能出现的状况。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一会儿,“洪成武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面,我问过黄九斤,以他的素养,不太可能被人挖出来,我怀疑他手下的人中有内鬼”。 “影子?难道平阳县一战,影子和他们达成了协议,现在准备对我动手了”。 “有这个可能,纳兰子建传来消息,影子已经找上了他”。 “因为金不换”? “你知道金不换在他手里”? “刚知道”。 “关于影子的信息,向来都是共享,这一次纳兰子建没有告诉我们”。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知道左丘的意思,刚才他也想到了这一层,纳兰子建这个亦敌亦友的盟友已经开始有所保留。 “他终究是纳兰家的人,我们在遏制他,他也在遏制我们。” “靠人不如靠己,纳兰子建这样的盟友本来就靠不住”。 左丘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地城,“山民,我预感接下来将有一场暴风骤雨,你要有所准备”。 “怎么准备”? “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建议你最好出国躲避一段时间,等风波平静之后再回来”。 挂完电话,陆山民坐在藤椅上,淡淡道:“小妮子,你马上回东海,之后的行动听山猫指示”。 “山民哥,出什么事了”? “大事”。 “那我更不能走,我今天才答应了陆爷爷,要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在哪里我就 哪里”。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语气也变得冷漠,“小妮子,拳头只能挡住名枪挡不住暗箭,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拳头解决不了的,听山民哥的话,我让你走不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留下有生力量,有你在暗处,我更加安全”。 小妮子从小到大最怕陆山民这种表情,紧咬着嘴唇,“那你呢,能应付吗”? “放心,这里不是平阳县,我不会有生命危险”。 小妮子怔怔的看了陆山民一会儿,返身走回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提起行李箱走了出来,消失在黑夜中。 陆山民点开山猫的手机号码,“平阳县的人有多少回到了东海”? 电话那头响起山猫的声音,“九个,洪成武和另外一个人没回来”。 “其中有多少是山海集团建立后招进来的”。 “有六个是民生西路带出来的,忠心没问题,能力稍差,其余四个有两个是退伍军人,两个是武道高手,能力很强。洪成武亲自挑选了他们”。 “查,把这十个人再查一遍”。 电话那头,山猫有些紧张,“山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和阮玉商量一下,明面上的事情她负责,暗地里的事情你负责,现在就开始启动各种应急预案做好战备动员,接下来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山猫眉头紧皱,“山民哥,那你、、、”? “放心,我没事”。 ........ ........ 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吃完早饭按习惯练习了一个小时的书法,又在院子里打了一趟太极游。 陆山民贪婪的呼吸着香甜的空气,下一次不知道多久才能呼吸到如此清新的空气。 站在坡顶上俯视往下看,村委会尽收眼底。村长李大发正拿着扫帚在坑坑洼洼的篮球上上扫地。不远处,一群村民扛着锄头有说有笑朝后山的塔罗科血橙基地走去。白灵抱着一叠文件走进篮球场,正笑着和李大发挥手问好。 朝阳之下,马嘴村风景独好!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破了小山村 的宁静,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马嘴村民风淳朴,虽然邻里之间偶尔也有摩擦,但从未惊动过警察,对于大部分没进过村,没出过镇子的人来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警笛声。 李大发停下扫帚,眉头微皱,喃喃道:“奇了怪了,警察怎么会到俺们村”。 白灵心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转头望向山坳,正好看到站在坡顶的陆山民。不禁心头一颤。 陆山民知道这么远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不过还是朝她露出安慰的一笑。 陆山民走下山坡,走过山坳,缓步走向了村委会,来到李大发和白灵身前。 白灵眼里满是担忧,欲言又止。 陆山民朝她笑了笑,歉意的对李大发说道:“叔,对不起,俺给马嘴村丢脸了”。 李大发没有回过神来,“山民,说啥呢,你和白丫头都是俺们村的骄傲”。 陆山民一脸轻松的打趣道,:“这可是你说的,呆会儿可别拿扫帚抽我”。 陆山民越是表现得轻松,一旁的白灵越是担心,不禁红了眼眶。她现在已经肯定警察是来找陆山民,短短几年成为大集团公司董事长,这次回来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不向淳朴的村里人那样简单的认为只是出了车祸。 李大发拿扫帚抽了一下陆山民,笑道:“老子想抽你还用分时间吗”。 “白丫头,心疼了,眼眶红红的?叔是替你教训这不开眼的家伙”。 白灵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容,“叔,你就别拿我和山民哥开玩笑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四辆武警装甲车很快进入了视线。 村民们平时连小汽车都难以看到,何时见过这么威武霸气的警车,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叹。 警车进村吸引了附近很多村民前来围观,一群光着屁股蛋.子的小孩儿丝毫不害怕,围着警车跑来跑去。 四辆武警装甲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坑坑洼洼的篮球场上。 (求月票,离第10名还差100票)。第四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 第880章 我认识你父亲 直到陆山民被戴上手铐送上警车,李大发才总算回过神来,跳着脚破口大骂。 “陆山民,你这个臭小子。俺们村祖祖辈辈都没人吃过官司,你他娘的丢尽了老子的老脸”。 说着声音哽咽,喃喃道:“狗日的马瘸子,以后再碰到一定会嘲笑得老子抬不起头”。 白灵也是泪眼朦胧,“叔,山民哥不会有事的,您还不知道他的秉性吗,一定会没事的”。 望着离去的警车,李大发叹了口气,“傻丫头,你就别自我安慰了”。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坐在正对面的警察,五十多岁,身形微胖,虽然穿戴着作战头盔和衣服,但是看上去面容和善不待半点杀气,不像大部分警察那样霸气侧漏。 “这位警察同志,怎么称呼”? “我姓季,民铁军,天京来的,你可以叫我季局长,你能一眼就发现我是领头的,眼光不错”。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当过领导,管理的人不比你少”。 说着指了指周围荷枪实弹的武警,“季局长还真看得起我,抓我一个人,出动四十多个武警”。 季铁军笑起来像个儒雅的书生,如果脱掉身上的行头估计完全看不出是个警察。 “要跑你早跑了,深山老林里抓捕一个熟悉地形的猎人,更何况你还是你还是一个武道高手,再加四十个也抓不到。”说着敲了敲车璧,“防弹的,除了巴雷特配上阿帕奇子弹,一般的狙击步枪打在上面就跟挠痒痒一样”。 “这么说来季局长带这么多人来是为了保护我”。 “你可不是一般人,晨龙集团的大老板,东海和江州红透半天的人物,要是在押解途中出现什么意外,这个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看来季局长之前下了一番功夫”。 “江州的那场劫杀案闹得那么大,连很多普通老百姓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说着笑了笑,“你这种靠黑恶势力发家的老板,谁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深山老林的,要是再冒出一波截杀,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前车之鉴当然的小心点”。 陆山民淡淡的盯着季铁军的眼睛,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季局长认为我是黑恶势力”? “是不是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说着半眯着看着陆山民的眼睛,“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逃跑”。 陆山民笑了笑,“我行得正坐得直,又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为什么要逃跑”。 陆山民在观察季铁军的表情,季铁军也同样在观察着陆山民的细微表情,陆山民一脸轻松自然毫不紧张,就像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一样,从警几十年,这样的犯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今年才二十五岁吧,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方风云人物,你是我见过心理素质最好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个心理素质没什么关系”。 季铁军从陆山民的眼中看出一种很 隐晦的眼神,那种眼神很奇怪,不是担忧,也不是害怕,像是有一点点审视,也像是有一点点怀疑。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靠在车壁上静静的思考,影子无孔不入,纳兰子建能从十年前开始在各行各业安插上他的人,影子自然也可以。季铁军明显是个很老道的警察,不像马鞍山那样一眼就能看到骨子里,所以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影子的人。不过他也不担心有生命危险,警察出动不同于暗地里刺杀暗杀,影子再大的能量也不可能四十几个武警全是它的人。既然是在明面上较量,那又是另一套方式方法。 警察敢直接抓他,手上必然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他现在所想的是警察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信得过洪成武,洪成武绝对不可能出卖他,至于他手下的那个内鬼,以洪成武的谨慎也不可能让他知道更多的事情。 不过正如他所说那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平阳县他确实并没有杀人,还差点被人给杀了,这才是他执意不听左丘话逃跑的原因。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人脉资源,想无中生有的给他安个冤假错案几乎不可能,这点信心他还是有。 一路无话,陆山民把该理的思路都理了一遍,想不通的也不再去想,干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武警装甲车开间镇里,开进县里,有开进了市里,最后上了一辆专门的飞机。 陆山民暗自苦笑,出山五年,不知不觉中自己真成了大人物了,现在不仅有专车做,还有专机和四十几个武警保镖,这样的待遇放在以前还真不敢想象。只可惜是以这样的方式做专机。 下飞机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这是他第一次到帝都天京,这座从小都让他产生过无数遐想的城市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天空没有马嘴村那么蓝,空气也没有马嘴村那么甘甜,空气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异味儿,虽然机场地处郊区并不是市中心,他能感觉到这座城市并没有东海那么繁华,而且带着淡淡的压抑感。 陆山民没有机会好好欣赏帝都的风景,出了机场之后又再次上了辆装甲车,装甲车的封闭效果很好,不但看不到外面的风景,连外面的车声人声也听不见。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停了下来,陆山民被直接带进了公安局。 坐在审讯室里,并没有人亲自来提审他。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年轻的警察端着餐盘走了进来,红烧肉、糖醋里脊、一叠青菜、番茄鸡蛋汤外家一碗米饭。 陆山民看了看只能单面透视的玻璃墙,他知道那位季局长此刻正站在玻璃墙后面看着他。 陆山民笑了笑,埋头大快朵颐。 吃完饭菜,依然没有人进来。 陆山民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盯着玻璃墙,墙外,季铁军也同样盯着陆山民,在抓捕陆山民之前,他查阅了陆山民所有的资料。特别是最近五年的历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震撼,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一生阅人无数,见识过无数奇迹,但那些奇迹在陆山民身上都显得太多平常。尽管他的父亲是二十多年前的陆晨龙,但他却是个实打实的山民。五年时间,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山野村民,成长 到现在资产过百亿的大集团公司董事长,怎么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是一个警察,警察的思维就是理性,他隐隐的感觉到这里面有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季铁军站在玻璃墙外整整两个小时,陆山民没有任何慌张和急躁,始终从里面看着他,眼神平淡,面色自然。 审讯室门打开,季铁军走了进来,他的面容祥和,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陆山民朝他点了点头,“劳烦局长大人亲自审问,我感到很荣幸”。 季铁军淡淡道,“我看过你的所有履历,知道你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同时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谈话,我想大家都不用拐弯抹角”。 陆山民笑了笑,“我在江州的时候进过公安局,也接受过审讯,你的审讯方式很不一样”。 季铁军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说说看”。 “那我能相信你吗”? 季铁军皱了皱眉,回想起在车上时候陆山民细微的异样眼神,终于明白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陆山民能对一个公安局长产生深深的怀疑,让他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你可以相信我,但我知道你不会完全相信我”。 “好!季局长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把我认为能说的告诉你”。 “洗耳恭听”。 “我到平阳县是去见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仇家也找上了他,引得仇家的仇家也出现了,当然,我的仇家也出现了”。 季铁军眉头紧皱,沉思了片刻,淡淡道:“然后呢”? “然后我受了重伤差点被杀,逃脱之后回到了马嘴村修养”。 “平阳县那晚枪声大作死了好几个人,其中波及到两个普通人”。 “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杀人,整晚我都在逃命,根本顾及不到其他人,也不知道那些是死于谁的手里”。 季铁军轻轻的敲着桌子,“你知道吗,我认识你父亲”。 陆山民眼睛猛的睁了一下,紧紧的看着季铁军眼睛,他的眼神很平静,就像是随便提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其实也算不上认识,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几岁,是个普通的小民警,他是个大老板,我远远的见过两次”。 “然后呢”? “然后他出事了,我当时还参与过他的案子”。 陆山民紧紧盯着季铁军的眼睛,“你们的结论是他死于车祸”。 “我刚才说了,我当年只是个小民警,也就打打杂跑跑腿,具体的我并不清楚”。 “那现在呢,我不信你没有查阅过当年的卷宗”。 ps:明天有点事不得不去处理一下,可能得请假一天,实在抱歉,后天继续万字更新爆发,还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助小子进入月票榜前十。另外非常感谢这几天朋友们的月票支持,小子都默默记在心里,万分感谢。 第881章 帮他看好家 董事长办公室里,纳兰子冉意气风发的坐在那张檀木虎皮椅子上,正如他所料,有纳兰家大权加持,纳兰子建不堪一击。不管是陈家、李家还是楚家,在他出面之后,纷纷表示和纳兰子建保持距离,家族里的那些人更是俯首帖耳,也都表明了立场。 好事成双,今天一大早就接到陆山民被逮捕的消息,他突然发现这个位置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 纳兰振山并没有他那么乐观,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过顺利,几十年的商海风云告诉他凡是太过顺利的事情,暗处都可能潜藏着危机。 “子冉,陆山民被捕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纳兰子冉眼珠子转了转,诧异道:“二叔,这难道不是您安排的吗”?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我也是今早才得知”。 纳兰子冉咦了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怀疑,“那就奇怪了”。 纳兰振山眉头皱了皱,纳兰子冉并不笨,其实也很聪明,只是没把聪明用在正确的地方,直到现在他仍然对他不信任,心胸的狭隘让两人之间很难坦率的沟通。 纳兰振山没有理会纳兰子冉异样的目光,纳兰家早晚要全权交给他,他所要做的就是在纳兰子冉翅膀还没完全硬需要依靠他的时候,尽量把他培养出来。 “薛家的下场近在眼前,陆山民是不会放过纳兰家的,子冉,我希望你要有坚定的决心”。 纳兰子冉自信满满的笑道,“二叔,斩草除根的道理我懂,但您太高看陆山民了,讲实力,他差得太远,更何况他现在是阶下囚,说不定他这次进去就出不来了”。 纳兰振山面带不悦,“子冉,你的意思是现在静观其变”? 纳兰子冉笑了笑,靠在椅子上,双手抚摸着柔软的虎皮,“二叔,攘外必先安内,我认为这个时候陆山民不是最大的敌人”。 “那你认为最大的敌人是谁”? “二叔,子建最近很不安分,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整合纳兰家,不让家族分裂”。 “子冉,别忘了你爷爷临终前说道话”。 纳兰子冉叹了口气,“二叔,爷爷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听,子建是我弟弟,我也不想为难他,但爷爷也说过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任何人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我都有责任和义务阻止”。 纳兰振山很想说你爷爷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去招惹子建,但他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心胸狭隘的纳兰子冉只会变本加厉。 纳兰振山心里更加担忧,纳兰子冉现在已经开始不听他的话,而现在的局势又让他隐隐感觉到有一场暴风雨要到来,子冉真的能带领纳兰家扛过去吗。 见纳兰振山面带隐忧,纳兰子冉淡淡一笑,“二叔放心,我不会把子建怎么着的,我只是想大家团结一致,拉他一把”。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那会是谁把陆山民送进去”?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不管是谁,都是在帮我们做好事”。 纳兰振山没再多说,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楚天凌紧随走了进来,“二爷,子冉不听您的劝”? 纳兰振山面色凝重,“一朝得势,有 些忘形了。” 楚天凌眉头微皱,“要不要把家族的隐秘告诉他,让他有些压力”?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我也是老爷子前不久才告诉了我所有事情,子冉年轻气盛,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天凌点了点头,“三公子这样闹下去,早晚会闹出大事,我们不得不防啊”。 纳兰振山双眼微闭,“子建已经成功勾起了子冉自大,人一旦轻敌就败了一半,虽然我想不出子建有什么办法能绝地反击,但不管怎么样,那必将会极大削弱纳兰家实力。内斗从来就没有赢家”。 楚天凌欲言又止,试探的说道:“老爷子临终前说、、、” 纳兰振山猛然睁开双眼,“子建啊,你非要逼二叔走出那一步吗”。 办公桌上的座机叮铃铃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纳兰振山拿起话筒,几秒后,面色凝重,甚至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他还紧紧的握住话筒忘记放下。 楚天凌赶紧问道,“二爷”? 纳兰振山放下电话,“我出去一趟”,说完起身脚步匆匆朝门外走去。 楚天凌抬步跟随,纳兰振山背身摆了摆手,“不用跟着”。 乘坐电梯直下车库,纳兰振山脚步匆匆,心里砰砰直跳,他想过对方早晚会找上门来,甚至早已默默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对方真的找上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按照电话里所说的停车位置,他很快看到了那辆银色宝马车。 缓缓走进,宝马车的车门打开,纳兰振山犹豫了一下,坐了进去。 纳兰振山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谁”? 男子笑了笑,“纳兰董事长何必明知故问呢,难道纳兰文若没有告诉你”。 纳兰振山再次确定,眼前这人就是一直藏在暗处的他们。 “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子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纳兰董事长不必紧张,你知道我们的做事风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露面,更不会过度干涉你们的事务”。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看来已经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男子笑容依旧,“陆晨龙的死是一大败笔,没有做得干净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振山警惕的看着男子,男子只有三十多岁,显然不可能亲自参与而多年前的事情。 男子看出了纳兰振山的警惕,淡淡道:“我虽然没参与当年的事情,但我很清楚当年的事情,我能够代表组织出来处理事务,自然身份地位不低,不妨告诉你,我的长辈在组织里有很高的地位”。 “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男子点燃一根烟,“我找过你的侄子,但是他很不给我面子”。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你是说子建”?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他虽然想走出另外一条路,但是对你们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 男子笑了笑,“你太小看你这个侄子了,他手上有一个我们要的人,已经开始威胁到我们”。 纳兰振山苦笑道:“你想让我帮你们要人” ? 男子吐了口烟圈,“你这侄子我也算多少了解,你这个二伯可要不到人”。 纳兰振山心头一震,不自觉睁大眼睛,“你想让我帮你们杀人”?!! 男子呵呵一笑,“这难到不正是你想做的吗”? 纳兰振山心脏砰砰狂跳,咬着牙说道:“他是我亲侄子”。 男子悠然的抽着烟,“可是你这个亲侄子正想一手毁掉你们纳兰家。他与你大哥不一样,你大哥是个传统的人,会有很多东西束缚住他,纳兰家可以把他排挤出去也就没事了,但纳兰子建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是个不顾及任何亲情的人,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会折腾一天,直到把纳兰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纳兰振山内心纠结痛苦万分,“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男子弹了弹烟灰,“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们不会轻易出手,当年动陆晨龙和金半城已经给我们埋下隐患,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轻易犯险”。 见纳兰振山满脸纠结痛苦的表情,男子淡淡道:“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着做决定”。 说着从窗户扔出烟头,双眼紧紧盯着纳兰振山的眼睛。 “陆山民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纳兰振山猛然一颤,同样双眼紧紧盯着男子的眼睛,“难道不是你们干的”? 两人都紧紧凝视对方眼睛,期望从对方眼中得到肯定答案,但是足足对视了十几秒钟,两人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半晌过后,男子仰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不是你,不是我,会是谁”。 纳兰振山同样不解,站在他这个位置,很难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 ......... 东海,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曾庆文站在房门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曾雅倩满脸憔悴,眼里带着血丝。 “还没睡”? 曾雅倩翻身回到被窝里,半靠在床上,“睡不着”。 曾庆文坐在床沿上,满是心疼。“陆山民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几个月不见,又出事了”。 “不管他出多大的事,我都等着他”。 曾庆文点了点头,“你不要太过担心,山民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有事的”。 曾庆文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这次不一样,天京不比东海,那里是纳兰家的地盘”。 “郝伟已经去了天京,他现在已是国内知名的大律师,相信他能帮到山民”。 曾雅倩低下了头,一向要强的她这一次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助。“我去问过海东青,平阳县一事错综复杂,各方势力都牵扯到其中,背后的能量更是大得惊人。” 曾庆文点了点头,“雅倩,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坚强起来”。 曾雅倩深吸一口气,勉力笑了笑,“爸,放心吧,你的女儿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山民一出事,东海必有异动,我答应过山民,要帮他看好家”。 发了个红包,大家赶紧抢! 第882章 把你给捞出来 左丘低着头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猛抽,赵启明用手扇了扇鼻子。 “兄弟,你想把我们熏成腊肉吗”? 罗玉婷一把抢过左丘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嗔怪道:“想死吗,抽这么多烟”。 左丘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歉意,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罗玉婷双手环胸,笑脸如花,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之色。 赵启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房间里肃杀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弄得左丘颇为尴尬。 “很好笑吗”? 罗玉婷凑到左丘身前,胸前风光无限好,“这些年来,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赵启明咳嗽两声,“咳咳,你们两个还是考虑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凶器逼人,左丘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我没心情跟你俩开玩笑”。 罗玉婷美目流转,“我没开玩笑啊”。 赵启明收敛起笑容说道:“左丘,咱俩是同寝室上下铺的兄弟,你知道我的长短,我知道你的深浅”。 左丘瞪了赵启明一眼,“咋说话的,我的不比你短”。 罗玉婷哼了一声,“当我不存在是吧”。 赵启明赶紧笑道:“班长大人莫生气,我只是想表达我和左丘的兄弟情义”。 说着一本正经的说道:“打从你到天京来开始,我们就知道你心里装着事儿,你不想麻烦我们,害怕连累我们,殊不知我们都在等着你来麻烦连累,今天你终于开口了,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说着老气横秋的感慨道:“人生能得几知己,真正的友谊随着大学毕业也跟着完结了,这十几年商海沉浮,咱不缺钱不缺妞儿也不缺光环,缺的就是那一股子清流情义。说实话,你一直藏着掖着,哥们儿心里特难受,如果连上铺的兄弟也不跟我掏心窝子话,内心深处那点人情味儿就彻底消散干净了,今天你的一句请我们帮忙,那是悬崖勒马把我即将坠入无尽地狱的心给拉了回来”。 左丘颇为感动,赵启明的话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中年男人的悲哀 ,朋友越来越多,交心的越来越少。 “你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 赵启明笑了笑,朝罗玉婷努了努嘴,“更肉麻的请班长大人来说”。 罗玉婷掐了一把赵启明,含情脉脉的看着左丘。 “我也什么都不缺,就缺一男人,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左丘听得目瞪口呆,赵启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班长大人,简单、直接、有魄力”。 左丘眼眶湿润,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温暖,整个人也散发出强大的信心,“人生能有你们这样的知己,我左丘夫复何求”。 赵启明拉住左丘的手,“说吧,把你的心扉敞开,让我再见识见识曾经那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左大才子的气质”。 ......... ........ 陆山民看着风尘仆仆的郝伟,笑道:“每次都是在这种场合见面,你不是答应你爸继承珠宝大王吗”。 郝伟笑了笑,“也真服了你了,这样的情况还有心情说笑”。 陆山民耸了耸肩,“哭也没用啊”。 郝伟一本正经道:“我的事情先不说,还是说说你的情况吧”。 见郝伟的表情,陆山民淡淡道:“情况不妙”? 郝伟点了点头,“有一个叫张邈的,说是你手下的人,他的口供对你很不利。还有平阳县一个开麻将馆的叫黄粱,这个人现在也被带到了天京,他的供词上提到你天天去麻将馆里看打麻将,侧面证明了你不是去旅游。” 说着皱了皱眉,“最要命的是平阳县新调过去的公安局长,叫宋挺,他的话最有分量”。 陆山民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在面馆里吃面的那个男人。 “是不是四十多岁,一米八左右,平头”。 “听你的描述,应该是他,你认识”?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什么了”? “因为平阳县的事情,他被问责开除了,天京市公安局已经与甘肃那边接洽,应该这两天就会以证人的身份到天京来”。 郝伟接着说道:“如果他的供词 对你不利的话,后果将会很麻烦”。 “山民,把那晚的事详细给我讲一遍”。 陆山民怔怔看着郝伟,一时没有说话。 郝伟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得不是太好看。 陆山民淡淡道:“你放心,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没有杀人”。 郝伟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你没杀人,有我在,没有谁可以陷害得了你”。 陆山民理了理思绪,把那晚战斗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当然他只说去平阳县是寻找一个朋友,而那位朋友被仇家追杀,刚好被他碰上了。 郝伟根据陆山民所讲理了一番思路,他能感觉到陆山民所讲隐藏了一些信息,但他只关注这件案子本身,其他的陆山民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再问。 “你的案子接下来要看宋挺怎么说,如果他的供词对你有利,那么你的问题就不大,如果他的证词对你不利,那你现在的处境就会雪上加霜”。 陆山民看着郝伟询问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会站在哪一边”。 郝伟皱了皱眉,“最好是能在宋挺到达天京之前见上一面,摸摸他的底,但估计会有点难度”。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你去找山猫,他应该能想到办法”。 郝伟点了点头,“好,我呆会儿就联系他,对了,东海那边有些异动,共荣商会最近有些反常。” 陆山民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过多的担心,“晨龙集团的每一个人都经过千锤百炼,我相信他们”。 说着看向郝伟,“你来之前见过雅倩没有”? 郝伟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要问”,说着叹了口气,“说实话,抛开我对你的钦佩不说,站在雅倩朋友的角度,我是真不希望她跟你在一起”。 陆山民苦笑道:“是啊,哪个女人喜欢上我都得倒霉”。 郝伟拍了拍陆山民肩膀,“你运气好,遇到一个愿意为你倒霉的人”。说着收拾好资料起身说道:“为了雅倩,我也要把你给捞出来”。 第883章 逆鳞 夜幕降临,公园里一片热闹,音乐声此起彼伏。各种不同的广场舞音乐像是在比谁的声音更大,一声高过一声,扬声器肉眼可见的猛烈震荡,声音方圆几里可闻。 业余的广场舞,专业的探戈,优雅的交谊舞,老头老太太们在这里焕发出第二波青春。 杜峰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甚是厌烦。这些老人们在家里带带孙子享受下天伦之乐多好,没有孙子的看看书修身养性也好啊,不喜欢看书安安静静的跑跑步也可以,偏偏要在这人声鼎沸的环境下斗歌斗舞,先不说周围的居民受不受得了,要是把自个儿心脏病整爆发了多不划算。 捂着耳朵穿过载歌载舞的广场,角落里一个穿汗衫的老人正慢悠悠的打着太极拳。 杜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给老人披上。 “刘老,这么闹的地方,你也能静下心来”。 刘希夷缓缓手势,吐出一口浊气,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古人有的专挑闹市读书,讲求的就是心静,心静无外物,自然听不见”。 杜峰啧啧摇了摇头,“这里比菜市场还热闹”。 刘希夷笑了笑,坐在公园椅子上。 “年轻真好”。 杜峰看着广场上身形矫健的老头儿老太太,“相比于刘老,他们确实年轻,等他们到了你这个年纪就蹦跶不动了”。 刘希夷呵呵一笑,“你是在说我这个老头子蹦跶不动了”? 杜峰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希夷捋了捋胡须,“今天去见了纳兰振山,怎么样”? “他说陆山民不是他们纳兰家弄进去的”。 刘希夷手掌停在胡须前,“不是”? 杜峰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刘希夷嗯了一声,“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刘老,那你说还会有谁呢?” 刘希夷再次捋着胡须,幽幽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谁”。 杜峰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是谁,陆山民这小子早晚都得除掉,省得一直惦记着我们。我担心的是纳兰子建那小子,金不换在他手上我很不放心”。 刘希夷喃喃道:“吕清风到底有没有把所知道告诉金不换,如果告诉了,又透露了多少,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吕清风既然十几年都没行动,金不换现在反倒不是最紧要的”。 “刘老反倒觉得陆山民更为紧要”? 刘希夷摇了摇头,“更紧要的不是他,而是谁把他弄进去,目的又是什么”。 杜峰想了想,“是谁不知道,但目的自然是想干掉他”。 刘希夷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安。” 杜峰笑了笑,“刘老多虑了,平阳县一行我们算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刘希夷笑了笑,他们这次浮出水面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出那个潜藏在暗处的敌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找到最后那一个人,但大概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戮影’,这个名字倒是起得贴切”。 “他们和我们一样,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不可怕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金不换和陆山民身上。干掉这两个人,这个所谓的‘戮影’想找到我们也没有了线索”。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要乱动,别忘了今日的局面就是因为当年对陆晨龙和金半城贸然动手所造成,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说不定对方正等着我们出手抓破绽呢”。 杜峰笑了笑道:“刘老放心,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纳兰振山对纳兰子建已经动了杀心,至于陆山民,最好是能够判他个死刑,即便不能,我们想想办法也能让他在监狱里养老”。 刘希夷嗯了一声,“纳兰振山能够杀了纳兰子建最好不过,至于我们,没有上头的指令不能亲自动手”。 两人正说话间,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一个铁塔般的男子穿过一群老头儿老太太缓步而来。 杜峰怔怔的看着男子,身上气息不自觉开始沸腾,“你就是黄九斤”? 黄九斤撇了一眼杜峰,“三十多岁的易髓境后期巅峰,不错”。 面对黄九斤居高临下的点评,杜峰心有不忿,瘪了瘪嘴说道:“你不也才三十多,就到了搬山境后期巅峰”。 黄九斤没有再看他一眼,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刘希夷。 刘希夷面色自若,淡淡一笑,“这么快就能找到我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隐秘,影子只要现身,自然就能找到”。 刘希夷呵呵一笑,“你太乐观了,别说你不能把我们怎么着,就算你能活捉了我们,你确信能从我们嘴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黄九斤面色漠然,“得不到就把你们都毁灭掉”。 杜峰早已对黄九斤的漠视感到不满,猛然站起,面对面和黄九斤对视,不过即便他站起身来,头顶也只能达到黄九斤胸口。 “黄九斤,你自大过头了吧。你能不能过我这一关还难说,还想单挑我们两个”。 黄九斤斜眼俯视着杜峰,“你,不够看。他到可以一战”。 杜峰后退一步,摆好架势,“放马过来,有种我俩一对一生死一战”。 黄九斤没有再理会他,越过他的头顶看着刘希夷,“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刘希夷笑了笑道:“你是想问陆山民是怎么进去的”。 “对”。 “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黄九斤眉头皱了皱,“真不是你们”! 刘希夷淡淡道:“你是不是也在怀疑纳兰家,我也可以告诉你,也不是纳兰家”。 黄九斤冷冷盯着刘希夷,“你的意思是他们,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希夷淡淡道:“我没有说是他们”。 黄九斤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今天就暂时留下你们的狗命,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的头颅一个个拧下来”。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杜峰气得双拳紧握,“目中无人,比纳兰子建还目中无人”。 刘希夷望着黄九斤的背影,“以后出门小心点,别一个人在偏僻的地方落单”。 杜峰愣了一下,“刘老,连你也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刘希夷起身将外衣还给杜峰,缓步朝离开,“别说你,就连我也不一定能杀死他”。 杜峰不可思议,“刘老,你可是半步化气的神仙”。 “我老了”。 .......... .......... 晨龙大厦,阮玉坐在山猫办公室里,神色肃然。 “山猫,这一次,你不能在瞒着我”。 山猫眉头紧皱,“山民哥说了,你负责你的事,我负责我的事,我们分工合作”。 阮玉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这次不一样,我问过郝伟,山民哥这一次很难脱身”。 山猫抓耳挠腮一脸为难,“你不能牵扯进来”。 阮玉冷哼一声,“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赶出董事会,派人把你软禁起来”。 “阮姐,你就别逼我了”。 两人正说话间,办公室门被人推开,曾雅倩直接走了进来。 山猫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暗暗叫苦,一个已经够了,又来一个。 曾雅倩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阮玉指了指山猫,“问他”。 山猫把头深深埋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曾雅倩冷着脸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吓得山猫猛的抬起了头。 “山民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仅仅与薛家和纳兰家的仇恨那么简单,背后肯定还有更深的纠葛,今天你不说清楚,休想走出这间办公室”。 山猫欲哭无泪,“阮姐,曾姐,没有山民哥的命令,我不能说”。 曾雅倩冷冷看着山猫,“山民现在没办法发号施令,我是他女朋友,是你未来的老板娘,今天我就要对你发号施令”。 山猫内心煎熬无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时候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响起,一袭黑色风衣闯了进来。 山猫直接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跌倒,心里那个苦啊,妈呀,今天算是彻底死定了。 海东青看了眼阮玉和曾雅倩,“到现在,你们都没有任何行动吗”,语气中满是质问。 不容三人说话,海东青直接走到山猫身边,一把将他拎起来扔了出去,径直坐在了山猫的位置上。 阮玉眉头微皱,当年的恩怨虽然没有再提及,但心里面那个坎一直都在,再次看见海东青飞扬跋扈的样子,不禁怒火中烧。 “海总,这里是晨龙集团,不是你的海天集团,你也太不见外了吧”。 海东青冷冷道:“大是大非面前,你我的恩怨往后再说”。 曾雅倩心里也是很不满海东青的强势,不过并没有立刻发作。 “不知道海总有什么好的建议”。 海东青把目光移向山猫,“先说说你的看法”。 山猫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叹了口气说道:“海总知道所有的事情,那我就先向阮总和曾总说说大概的情况”。 “当年晨龙集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但事情的背后远没有那么简单,有一股如影子般的势力一直潜藏在暗处,他们无影无形不见踪迹,纳兰家和薛家只不过是他们控制在明面上的势力而已。所以山民哥的敌人不仅仅是薛家和纳兰家,还有这个无影无踪的影子。当年晨龙集团的事情让有心人注意到了影子,这股势力也藏在暗处寻找影子,他们的身份和目的更为隐晦,有可能是单纯的想除掉影子,也有可能是眼馋影子所掌握的利益。总之,山民哥成为了两方交战的棋子,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已是骑虎难下,必须从夹缝中闯出一条路来”。 海东青面无表情,这些事情她都知道,阮玉和曾雅倩听得是胆战心惊,他们其实不是完全不知道影子的存在,只是听到其中的关节,更加清楚的知道了陆山民所面临的危险。 山猫继续说道,“那个叛徒到底是受谁的指使,山民哥到底是被谁陷害,我们现在一无所知。山民哥现在的处境极为不利,叛徒的供词和平阳县的证人都对山民哥不利,有一个很重要的证人是平阳县公安局局长,本来我已经想办法打点好了一切,也派人去对接,想先弄清楚他到底是哪一边,结果今天上午传回消息,这个叫宋挺的警察死了”。 “有人灭口”?海东青冷冷道。 “是不是灭口不知道,传回来的消息是自杀,现在看来那个叫宋挺的极有 可能会做出对山民哥有利的供词”。 曾雅倩问道:“会不会是纳兰家的人干的”。 山猫淡淡道:“纳兰家有这个动机,但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是谁在陷害山民哥”。 海东青冷冷道:“天京是纳兰家的地盘,陆山民身在天京,极为不利,陆山民在里面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说着问左丘道:“你们在天京不是有位智囊吗”? 山猫苦笑道:“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还是那句话,让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应对,他会相机行事”。 阮玉喃喃道:“尽最大努力,那我们该怎么努力”。 海东青冷冷道:“共荣商会最近有异动,在于我们合作的项目上频频更换人员,我估计他们会利用这些合作项目对我们下手,也就是说共荣商会有问题”。 山猫点了点头,“对,我这边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共荣商会的人,老神仙亲自去跟阚吉林,看能不能从共荣商会身上查到什么线索”。 “这还不够”。曾雅倩咬了咬牙,“山民远在天京,我们的影响力有限,必须要为山民在天京找到助力”。 阮玉眉头皱了一下,知道曾雅倩指的是叶以琛,也知道曾雅倩因为叶梓萱的原因,最不想求的人就是叶以琛。 “这次我去吧”。 曾雅倩摇了摇头,“我去,你负责动员好晨龙集团的人,做好应对的准备”。 海东青起身,冷冷道:“我去天京”。 三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山猫蜷缩在角落里,被三人的气场震撼得瑟瑟发抖。 海东青转头看了山猫一眼,“真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把东海的安全交给你这样一个人”。 山猫咧了咧嘴赔笑道:“我负责好所有暗中人员的活动”。 海东青冷哼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走出晨龙大厦,一声喊声从背后响起。“海东青”。 海东青停顿了一下,曾雅倩跟了上来。 “有什么事吗”? 海东青的声音冷漠,但曾雅倩能感觉到海东青对她更为冷漠,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她非常清楚这种情况下不是要和她分个高低的时候。 “谢谢你”! “你追上来就为了跟我说谢谢吗”。 “你和山民只是普通朋友,你能为他做这么多,作为他的女朋友,理应向你说声谢谢”。 海东青转头看着曾雅倩,虽然戴着墨镜,但眼中的冷意依然清晰可感。 “你在向我宣示主权”? 曾雅倩忍住心中的怒气,淡淡道:“你想多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也想多了,只有你们才把陆山民当个宝,我不想他死,是因为从他身上能查出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办公室里,山猫擦了擦汗,喃喃道:“山民哥认识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也只有山民哥这样的男人才能降服得住”。 阮玉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海东青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到头来还是败在山民哥手上”。 山猫愣了一下,惊讶得张大嘴巴,“阮姐,你不会是说海东青喜欢上山民哥了吧”。 “不可以吗”? “这,这,不是不可以,是,太不可思议了”。 阮玉冷冷一笑,“本以为这辈子没希望抱当年之仇了,想不到山民哥已经替我报了”。 说着冷哼一声走出办公室,“海东青,你等着,难受的日子还在后头”。 山猫愣愣的呆在原地,喃喃道,“女人真可怕,这三个女人碰到一起更加可怕”。 .......... ......... 曾雅倩没有理会门口的秘书,直接闯进了叶以琛办公室,身后保安和秘书赶紧跟了进来。 叶以琛看了眼曾雅倩,朝秘书和保安摆了摆手。 门关上之后,叶以琛摇了摇头,“真不知道陆山民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一再放弃尊严来求我”。 “叶先生,求您再帮他一次”。 叶以琛眉头紧皱,“我凭什么要帮他,你又凭什么以为我能帮得了他”。 “因为您上次帮过他一次”。 叶以琛笑了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上次帮他不是因为我想帮他,而是我与纳兰家有私仇。上次能帮他,那是因为他占了大义。这一次他犯的谋杀,我怎么帮他”。 “我相信他没有杀人”。 “他有没有杀人你我说了都不算,法律自有评判”。 “我求您帮的忙不是要您违背法律,正是要让法律有个公平公正的评判,以朱家老爷子在天京的声望,只要他老人家说句话,我相信任何人也冤枉不了陆山民”。 叶以琛冷冷一笑,“你走吧,我没有理由帮他”。 曾雅倩毫不退缩,“我有一个你必须帮忙的理由”。 叶以琛对曾雅倩的执着颇为震惊,“任何理由都没用”。 曾雅倩冷冷一笑,“是吗?如果你不愿意帮忙,我就找叶梓萱,相信她知道陆山民的处境后,会哭哭啼啼的找到朱老爷子,效果比你还好”。 叶以琛浑身震了一下,冷冷的盯着曾雅倩的眼睛,“梓萱是我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 曾雅倩毫不示弱与叶以琛对视,“陆山民也是我的逆鳞,我了他,我可以伤害任何人”。 第884章 到底是谁 陆山民所走过的这一条路叶以琛看得清清楚楚,也完全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这样一个危险分子纠缠在一起。 曾雅倩眼中的坚决和执着直戳他的痛点。 “你和梓萱好歹也是朋友,你忍心让她遭受和你一样的痛苦”。 曾雅倩面色依然坚决,“叶总,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希望梓萱和陆山民产生任何纠葛,不仅仅因为是朋友,更因为我是个女人。他们俩的感情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告诉梓萱关于陆山民的事情,但是牵扯到陆山民的安危我别无选择,我求求你不要逼我”。 叶以琛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逼到退无可退。 “朱老爷子最痛恨家里人利用他的影响力,上一次已经是破例,这一次不一定肯再次出面”。 曾雅倩见叶以琛做出了让步,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叶总放心,我并不是逼你或者是逼朱老爷子以权谋私偏袒陆山民,只是想借助他的影响力让纳兰家无法对陆山民使阴招,至于陆山民是不是真的犯了罪,让法律有个公平公正的评判就行”。 叶以琛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儿,发自内心高到佩服。 “我试试吧”。 曾雅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感激的弯腰鞠躬。 “谢谢叶总”。 叶以琛淡淡道:“东海的女人,我以前只服海东青,现在多了一个你,不过我提醒你,摊上陆山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曾雅倩抬起头,“谢谢叶总看得起,千金难买心头好,在你看来的不幸,雅倩乐在其中”。 叶以琛心头震动了一下,曾雅倩的话勾起了他年轻时候与朱春莹的回忆,那个时候他们又何尝不是面对千难万险乐在其中。 曾雅倩离去后,叶以琛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禁想到了远在英国的女儿,‘我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我没有错,梓萱决不能和陆山民这样的危险分子产生任何瓜葛’。 ........... ........... 各种证据逐渐汇拢,平阳县麻将馆的黄麻子以及麻将馆里的人都看见陆山民天天去麻将馆,足以证明陆山民不是去平阳县旅游,洪成武手下的张邈提供了洪成武带着十个荷枪实弹的人进入平阳县的证据,现场的勘察包括对庞胜招尸体的尸检也证明陆山民和庞胜招交过手。这些证据都证明陆山民有巨大的杀人嫌疑。但是单凭这些证据还无法最终提起公诉定他的罪。 本来宋挺的证词可能会起到关键的作用,但偏偏这个时候又畏罪自杀。 季铁军的压力很大,尽管他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依然没想到压力会如此之大,动一个陆山民就像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 纳兰家的人动用各种力量要求严办陆山民,这几天每天至少能接到十几个电话,每天至少要接待好几波人,一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应付这些人都耗费了他大量精力。 纳兰振山坐在沙发上,淡淡道:“季局长,我们纳兰家为天京、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不谈其他,单是纳税就超过了绝大多数企业。现在我们家的人被枉杀,你不能让我们这些纳税人心寒啊”。 季铁军压力虽大,但在天京当了几十年警察,各种各样的大人物都见过,应对起来不说得心应手,但也不会发憷,面带微笑的说道:“案件正在审理中,相信很快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纳兰振山眉头微微一皱,“现在的证据还不够吗”? 季铁军叹了口气,“现在的证据确实能够证明陆山民有最大嫌疑,但是还不足以提起公诉”。 纳兰振山毫不以为意,淡淡道:“这种事情过来点过去点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样的案件以前又不是没审理过”。 季铁军苦笑道:“要是普通人,现在的证据确实可以提起公诉了,但是东海的晨龙集团、海天集团、浩瀚集团,还有江州的晨光集团,都在密切关注这个案子,而且他们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这个案子要是不做成铁案,出了纰漏要是追究起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你就别为难我了”。 纳兰振山半眯着眼睛,“这里是天京,不是东海,也不是江州”。 季铁军暗自苦闷,纳兰振山的话已接近赤裸裸的威胁,但他知道纳兰振山没有说大话,以纳兰家的能量,他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能不能坐稳还真难说。 “纳兰董事长,再给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复”。 说着顿了顿,问道:“纳兰董事长若是有更多的证据可以提供,事情就好办了”。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季局长是什么意思”? 季铁军怔怔的看着纳兰振山的眼睛,“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大概了解,当年陆晨龙在天京的产业大部分被纳兰家并购”。 纳兰振山仰起 头淡淡道:“那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何况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季铁军点了点头,“但陆山民并不这么认为”。 纳兰振山淡淡道:“那是他的事情,他把我们纳兰家当仇人,这正证明了他有杀人的动机,若是这次不把他正法,庞胜招不会是最后一个,以后我们纳兰家再出事情,你们谁能付负得起这个责任”。 季铁军连连点头,对于纳兰振山的强势,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满。 “抓捕洪成武的时候,事先有人通过网络电话报警,我们才得以在机场顺利的抓住他。之后又有人寄来一份没有寄件人信息的快递,里面提供了陆山民的位置”。 纳兰振山明白季铁军的意思,“不是我们纳兰家的人,如果是我没有必有否认,我正想问问季局长到底是在做好事,我们纳兰家也好感谢一番”。 季铁军再次问道:“张邈不是你们纳兰家的人”? 纳兰振山面色略带不悦,“我们纳兰家是儒商,不是间谍,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季铁军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这个案子有些复杂,报警的人显然对陆山民有敌意,再等等说不定能等到更关键的证据浮出水面,那个时候陆山民才真的翻不了身”。 纳兰振山眉头紧皱,他不想等,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轻松除掉陆山民的好机会,他不想夜长梦多,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动用各种关系力量尽快定案的原因。 “季局长,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庞胜招的尸体还停在纳兰家没有下葬,如果不能让他入土为安,别怪我不讲情面”。 纳兰振山走后,郭良走进了办公室,见季铁军脸色很不好,皱着眉头说道:“纳兰振山亲自来过问,他们很着急啊”。 季铁军仰头靠在椅子上,脸色阴郁。 “查到寄快递的人没有”? 郭良摇了摇头,“查不到”。 “再去审一审那个张邈,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两人正说话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季铁军拿起听筒,脸色大变。 郭良赶紧问道:“局长,出什么事了”。 季铁军面色铁青,“马上去看守所”。 两人急急忙忙赶到看守所,两个民警正站在门口,张邈的尸体横躺在床上,床上满是鲜血,一根细细的铁丝贯穿了他的喉咙。 季铁军喃喃道:“哪来的铁丝”? 两个民警一脸茫然,“我们也不知道”。 季铁军眉头紧皱,“查,给我查出铁丝的来源”。 郭良沉思片刻,““会不会是陆山民的人干的”?” 季铁军指着张邈尸体的脸部,“你看他的脸”。 郭良上前凑近看了半晌,疑惑的说道:“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季铁军眉头皱得更深,“是解脱的笑容,又是自杀”。“他是一个很关键的证人,陆山民确实有杀他的动机,但应该不是他” 说着顿了顿,问道:“陆山民进来之后,后面又进来了多少人”。 “看守所里比往常多了七八个人”。 “重点审一下这些人”。 郭良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等等”,季铁军喊住了郭良,“算了,先提审陆山民”。 ........ ......... 再次来到审讯室,陆山民发现季铁军明显比上次要憔悴得多。 季铁军看着气色红润的陆山民,淡淡道:“你在里面倒是住得挺舒服”。 陆山民笑了笑,“里面吃得睡得香,外面刀光剑影狂风骤雨都与我无关,自然舒服。倒是季局长辛苦了,估计好些天没睡个好觉了吧”。 季铁军淡淡道:“宋挺死了,张邈也死了”。说着顿了顿,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而且还都是自杀。我从警几十年,这样的怪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陆山民含笑道:“你怀疑是我干的”。 季铁军摇了摇头:“说实话,若不是两人都能确定是自杀,我真怀疑是你干的”。 陆山民看着季铁军的眼睛,“你确认是自杀”? 季铁军点了点头,“他临时前的解脱笑容做不得假,如果是他杀不会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想了想,“如果他是自杀,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背后的人不想被顺藤摸瓜查出来”。 季铁军若有所思,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山民脸上,“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那人既然想至你于死地,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他手上若是有铁证,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陆山民笑了笑,“很简单,因为他手上根本就没有铁证,我,根本就没杀人”。 陆山民看着季铁军怀疑的目光,笑问道:“你信不过我”? 季铁军笑了笑,“我虽然跟你闲聊,但你也别忘了,我是警察”。 说着继续说道,“宋挺的死更让人看不懂”。 陆山民呵呵一笑,“很好懂,你们都认为宋挺的证词对我很不利,所以他死了,我有 最大的杀人动机。” “你的意思是说,宋挺本就对你构不成多大危险,即便他到了天京也没多大用,反而他死了更好,反倒能加剧我们对你的怀疑”。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眼中的疑惑说明那人的计谋很成功,任我舌灿莲花,警察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不过季局长,你审问人的方式还真是很特别”。 季铁军笑了笑,“因人而异,我可不是对谁都采取这种温和的审问方式”。 “那我得谢谢您的区别对待”。 “不用谢我,我看过你的所有资料,像你这种心智坚定的人,传统的硬方法没用,大家闲聊一下加深感情和信任,或许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季局长是想通过闲聊的方式找到我说话中的破绽吧”。 季铁军笑了笑,没有否认,“你不但心志坚定还很聪明,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很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说着压低声音以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陆山民淡淡一笑,“和嫌疑人谈条件,你和我见过的警察都不一样”。 季铁军眉头微皱,“你还是信不过我”? “你信不过我,我为什么要信你”。 季铁军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其实我已经有些信你”。 陆山民双手放在桌子上,倾斜向季铁军,“季局长信得过我就应该放了我”。 季铁军微微一笑,“纳兰家正通过各种手段逼迫我马上结案,说实话,我真怕我扛不住”。 “你在威胁我”? 季铁军看着一脸笑意的陆山民,淡淡道:“你有恃无恐的样子显得有些过于自大,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一家大集团公司董事长,我会认为你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二愣子。但我现在更愿意相信你有后手”。 陆山民笑了笑,“季局长,你难道没发现这个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吗,这么复杂的一个案子,你敢轻易结案吗,更何况纳兰家有背景关系,我作为东海和江州的商界风云人物就一点没有靠山吗”。 季铁军暗自苦笑,陆山民说得没错,其实不管是东海还是江州那些企业的关注,都不是太大的问题,最关键的是他一早接到了上头打来的一个电话,虽然没说要偏向陆山民,但让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偏向纳兰家。 “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还真是难办”。 陆山民摇了摇头,“法律是公正的,跟有钱没钱没关系,关键在于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杀了人,你如果想强加给我罪名,那确实很难办”。 季铁军淡淡道:“即便没有确凿证据,但你有重大嫌疑,想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陆山民耸了耸肩,“管吃管住,那我就继续呆着”。 季铁军起身无奈的笑了笑,“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警察更值得信任,想通之后再告诉我”。 陆山民仰头看着季铁军,“警察当然值得信任,但万一你不是呢”。 季铁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有在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 ......... 回到号房,陆山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和外面的人一样,他也在思考到底是谁在捣鬼。昨天周同已经派了个人混进了看守所,把最近的信息告诉了他,基本可以确定这次针对他的人既不是影子也不是纳兰家,除了这两方势力,剩下的只可能是他们,但是他们没有与他为敌的动机,而且以他们政府背景的身份,也不太可能逼死宋挺和张邈,这样的手法不太符合他们的规矩,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不过他并不太担心,叶以琛愿意出面帮他打点,以朱老爷子的声望,即便是纳兰家也难以把黑的说成白的。 想到是曾雅倩说动了叶以琛,陆山民感到深深的愧疚,他太了解曾雅倩。心气高傲,脾气倔强,哪怕是她的父母亲人也难以让她开口相求,更别说是叶以琛,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可想而知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陆山民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股臭味传进了鼻子里,睁开眼睛,看见光头花臂大汉和两个尖嘴猴腮的人正站在窗前不坏好意的冷笑,其中一人手里提着几双袜子。 这三人是同一号房的人,自打前两天进来,陆山民就没有搭理过他们。 几只袜子扔到了床上,光头花臂男冷冷道:“去把袜子洗了”。 陆山民抖了下被子,将袜子抖落在地。 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笑了笑,“勇哥,这小子不懂规矩”。 光头花臂男冷哼一声,“小子,老子忍你两天了”。 陆山民看了看三人,在进来的时候他就仔细留意过三人,进看守所的人都喜欢炫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光头花臂男算是个混混小头目,打架闹事砍了别人的一条手臂被抓了进来,两个尖嘴猴腮的都是小偷,并没有什么特别。 5000字章节,还有5000字在十二点左右,求月票!!! 第885章 没有回头 号房里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看守所。 很快,两个手持电棍的看守所警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门房打开,三个人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抽搐,一阵鬼哭狼嚎。 三人见警察来了,立刻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在他们的人生中,以前都害怕见到警察,这一次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警察是那么的亲切,简直比亲爹还请。三人一边哀嚎,一边哭喊着爬过去抱住警察的腿,“救救我们,他要杀我们”。 警察看了眼若无其事坐在床上的陆山民,蹲下查看了三人一番,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骨折,看上去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其中一个警察起身踹了花臂男子一脚,“深更半夜装鬼叫,是不是皮痒了”。 花臂男子疼得泪流满面,“他会妖术,刚才掐了我们几把,疼得我们要死了过去”。 另外两个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求你给我们换一间房吧,我不要跟他住在一个房间”。 另一个警察一棍子打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又是一声惨叫。“你以为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吗,你说换房就换房”。 说着给三人每人一棍,“再不老实,把你们通通关进小黑屋,都给我老实点”。 警察走后,三人战战兢兢站在墙角,“大哥,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饶了我们吧”。 陆山民淡淡道:“现在还要跟我讲规矩吗”? 三人连连摇头,除了花臂男子,其余两个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哥,我们错了,是我们不懂规矩”。 陆山民看了眼花臂男子,问道:“你为什么不跪”? 花臂男子脸颊抽搐,刚才陆山民那几招似拳非拳似掌非掌的手法打在身上的几个穴位上,那种痛苦简直不要太酸爽。但他好歹也是一方头目,让他下跪还是有些做不到。 陆山民淡淡道:“好了,都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给人下跪”。 另外两人受宠若惊,赶紧道谢起身。 花臂猛男畏惧的看着陆山民:“这位大哥,我打了一辈子架,自问什么狠角色都见过,从没碰见过你这样的高手,我洛河街廖勇以后跟着你混,还望大哥不要嫌弃”。 陆山民重新躺在床上,没有理他。 廖勇以为陆山民看不起他,赶紧说道“大哥,你可以到洛河街打听打听花臂廖勇的名头,等出去之后,我带着所有人投奔大哥”。 陆山民转头看了眼廖勇,想了想问道:“我见你们躲在厕所抽烟,烟怎么来的”。 廖勇赶紧从裤兜里摸出两根烟朝陆山民递去,“看守所不比监狱,没有那么严格。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进这种地方的大多都是惯犯,很多都是熟人,有些小门道”。 陆山民摆了摆手,双目盯着廖勇,吓得廖勇心里咯噔了一下。 半晌过后,陆山民说道:“今天看守所有人自杀你们知道吧”? 三人连连点了点头,“听说了,据说是铁丝穿喉,大哥问这个干嘛?” “你去帮我查查铁丝是谁送进来的,查出来了我就收下你”。 廖勇一阵欣喜,他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当了这么多年混混头子,脑子比大多数人都灵光,以陆山民的身手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在外头就是某个大老板的保镖,要是能傍上,比他当一辈子不入流的混子要强上太多。 “大哥放心,我一定给你查出来”。 .......... ........... 纳兰振山低眉抚摸着茶盏,避开了庞志远的灼灼目光,他知道庞志远的来意,但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下定决心。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庞志远开口说道:“内斗已经拉开序幕,子冉不是子建的对手”。 纳兰振山淡淡道:“子冉占据绝对的优势,目前看来还占据上风”。 “振山,你掌管星辉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领导力的真谛吗,领导力除了位置之外,更重要的是威望,一旦家族里大部分人发自内心的认可了子建,那么纳兰家变天所需要的只是个契机而已。子建的手段很高明,虽然光明正大的拉拢家族里的人,但所谈所展现出来的风采大不一样。反观子冉,他的小心思太多了,自以为聪明,给个大棒给颗枣子的策略是没错,但他也不想想他的对手是谁,局势又是什么样,纸上谈兵遗憾无穷啊。” “子建本来只是顺便拜访了一下家族里的人,子冉倒好,每个人都去拜访,说是拜访实际上是拿董事长和家主的位置约谈,他以为坐在那个位置人人就必须听他的,他也不想想这些人听老爷子的是因为老爷子几十年的威望而不仅仅是那个位置。他把每个人都约谈了一遍,表面上和气一团,实际上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怀疑他们,他不出手还好,这一出手让所有的人战战兢兢,人人自危,子建这一招其心可诛”。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有我们震着,子建闹不出来什么乱子,只要再等一两年子冉完全掌握了家族,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庞志远叹了口气,“振海前段时间去找朱家老爷子了”。 纳兰振山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朱老爷子不 会管这些事,再说我们家族的事他也管不了”。 庞志远摇了摇头,“叶以琛昨天到了天京,直接去了朱老爷子那里”。 纳兰振山手再次抖了一下,想到上午季铁军的表现,眉头皱得更深。 庞志远接着说道:“朱老爷子不管振海是因为振海确实不是那块料,但子建不一样。朱老爷子连陆山民的事都管,更别说他的亲外孙”。 “振山,如果子冉的位置稳固,朱老爷子自然无法管,也管不了,但现在的情况不是,这个时候朱老爷子不需要怎么管,他只需要透露一丝信息,甚至不管这个信息的真假,都会是一场乱子,因为家族里很多人等的就是一个突破口,等的就是一个口号,一个借口”。 纳兰振山越听越心惊,虽然老爷子的遗嘱白纸黑字,但老爷子毕竟不在了,家主之所以是家主,其本质在于能管住所有人,如果所有人都不听子冉而是听子建的话,这个家主也就名存实亡,早晚会下台。 庞志远叹了口气,“老爷子临终前说的话你不能忘,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都有个大前提,那就是纳兰家不能乱”。 纳兰振山眉头紧皱,心乱如麻,影子要杀子建,老爷子的遗命也容不得子建。 “庞叔,你容我再想一想”。 庞志远深吸一口气,“振山,胜义的死虽然和子建脱不了干系,但我绝不是想为胜义报仇。我对文若的忠心,对纳兰家的忠心日月可鉴,绝不敢因私仇胆大妄为的动纳兰家的人。” 说着怔怔的看着纳兰振山,“这件事你不用插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罪名都让我来背,等除掉子建之后,我亲自到文若坟前自裁谢罪”。 “庞叔,您一家三代为纳兰家赴汤蹈火,这个罪你不能背。父亲临终前让我负责,我纳兰振山不是贪生怕死在乎虚名的人,这是我的责任”。 庞志远老眼微红,“振山,纳兰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纳兰振山手里的茶盏猛烈晃动,眼里尽是痛苦的纠结。 “我要亲自去见他一面”。 ......... ........ ““艹,不科学””!金不换气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纳兰子建一边摸着阿英的柔荑小手,一边呵呵直笑。 “怎么,还不服输,你都连输十八盘了”。 “不算不算,刚才我是眼睛花了”,金不换气呼呼开始重新摆棋子。 阿英瘪了瘪嘴,“自取其辱”。 金不换咬了咬牙,强行忍住没有对阿英发火,这段时间以来,没少被这个女人揉腻,到现在都还腰酸背痛。 “我身上有伤,棋力只能发挥出一半”。 阿英握了握拳头,“要不要给你脑袋松松筋骨,好让你发挥出另外一半”。 金不换咳嗽两声,一脸委屈的看着纳兰子建,“子建兄弟,你得好好管管你的丫鬟,太暴力了”。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阿英啊,有人说你暴力”。 阿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金不换暗叫不好,随即调动全身内气,只见一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迎面而来。 “砰”!“啊”,金不换一声惨叫飞了出去。 金不换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骨头要散架一般,一脸的欲哭无泪。 纳兰子建朝金不换勾了勾手指,笑道,“金兄,来,我们接着下”。 金不换猛的摇头,“打死也不过来”。 纳兰子建哎了一声,“阿英啊,有人不听本少爷的话,该如何是好”。 金不换立刻弹起来,飞快的坐回到座位上。 金不换一边下棋,一边揉屁股。 “子建兄弟,这栋别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被影子发现我就完蛋了,跑都跑不掉”。 纳兰子建放个中堂炮,悠悠道:“为什么要跑”。 金不换跳上边马,“你不会是拿我当诱饵吧”。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聪明,金兄不愧是名门之后”。 金不换欲哭无泪,心想聪明你m逼,拿老子当鱼饵钓鱼,你问过我同意了没有。看了眼满脸寒霜的阿英,金不换憋出难看的笑容问道:“子建兄弟果然高招,但是,我怎么没感知到周围有多少高手埋伏”? “嘿嘿,金兄不愧是武道高手,感知很准确,我确实没在别墅周围安排高手”,说着笑了笑,“别说高手,连一个低手都没有”。 “你妈、、”金不换脱口而出想大骂纳兰子建,不过看到阿英眼中的冷意,硬生生的将后面的国骂吞了回去。 “子建兄弟,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吃你一炮”。 金不换看向棋盘,“这不算,我刚才分心了”。 纳兰子建啧啧摇头,“落子无悔真君子”。 金不换一把抓回自己的炮,“我又不是君子”。 “哎,阿英啊,我上次说什么来着”? “少爷说这间屋子里只能有君子”。 金不换一脸不甘的把棋子交给纳兰子建,嘟囔道:“你什么时候说过”。 纳兰子建 嘿嘿笑道:“放心吧,阿英是高手,你也算半个高手,不会有事的”。 金不换一脸苦逼,“真要是遇到危险,阿英要保护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顾得上我”。 阿英冷冷道:“你说得对,到时候你自求多福”。 金不换苦兮兮的望着纳兰子建,“你这么聪明,不会一点没安排后路吧,比如说密道地道之类的,比如说放狼烟让远处的人赶来”? 阿英毫不吝啬的给了金不换一个鄙视的眼神,“这种鸡鸣狗盗的下三滥手段,我家少爷不屑于用”。 金不换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掉落棋盘,“子建兄弟,你不会真想玩儿死我吧”。 “将军”!“哈哈,金兄,你又输了”。 金不换没有心情再下棋,“子建兄,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给我透个底呗,哥我晚上睡不着啊”。 纳兰子建饶有趣味的盯着金不换的眼睛,“真想听”? 金不换点了点头。 “我怕你听了之后更睡不着”。 金不换心里咯噔一下,说道:“死个明白总比做个糊涂鬼强”。 纳兰子建笑了笑,“现在不仅是影子对我动了杀机,连我二伯也想杀我,就连一直和我同一个阵营的大伯也不管我的死活了”。 金不换双手捂着砰砰狂跳的心脏,“纳兰子建,你小子得有多讨人厌啊,一家人也想弄死你”。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说我俩是真兄弟啊”。 “谁他娘的跟你是真兄弟,早知道你是个坑货,当初就应该跟着陆山民走”。 纳兰子建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跟着陆山民你早去见吕清风了,他呀,现在正在牢房里吃免费的午餐呢,没空搭理你”。 “什么”!“影子也对他动手了”?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谁知道呢,这潭水越来越乱了,乱了好啊,越乱越好,张飞打岳飞,关公战秦琼”。 说着问道:“你会玩儿杀人游戏吗”? 金不换愣了一下,“猜”。 “对,猜,人心最难猜,猜字最可怕,很多无中生有的东西都是猜出来的。特别是一群各怀鬼胎互不信任的人在一起猜,最好玩儿不过”。 金不换拍了拍脑袋,“我才懒得跟你们玩儿猜字游戏,我们老金家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我还不能死”。 正说话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从远处传了过来。 金不换和阿英几乎同时眼睛猛睁。 纳兰子建露出一丝苦笑,“来了”? 阿英点了点头,“他故意释放出气息”。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总算还懂点规矩”。 金不换神经紧绷,“谁”? “当然是要我俩命的人”。说着起身站了起来。 纳兰振山缓步走进别墅,走进大厅,站在了纳兰子建面前。 两人相对而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伤感和无奈。 “二伯,子建让您操心了”。 纳兰振山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的绞痛,“子建,听二伯一句劝,放手吧。把金啸天交出来,我送你出国留学”。 金不换全身内气调动,随时准备跑路,但他已经感知到外面有高手锁定,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纳兰子建,你是男人就说话算数,你要是敢出卖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金不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二伯,你真的忍心对我下手”。 纳兰振山看着纳兰子建痛苦的神色,除了老爷子去世那晚,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这个玩世不恭嬉笑怒骂的纳兰家天才,何时有过悲痛的时候。 “好孩子,不要逼我”。 “二伯,纳兰家真的容不下我了吗”。 “听二叔的话,你永远是纳兰家的三公子”。 纳兰子建半闭着眼睛,嘴唇颤抖。 纳兰振山一脸希冀的望着纳兰子建,等待着他的回答,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屈服,但心里仍然抱着万分之一的期望。 纳兰子建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纳兰振山心里一沉,一抹眼泪流了下来。 “我知道了,二伯送你最后一程”。 一旁的阿英身形一闪,伸手就要去掐纳兰振山脖子。 “住手”!纳兰子建冷喝一声,“不得对二伯无礼”。 金不换在身后跳脚大骂,“纳兰子建,你脑袋被门夹过吗,拿他做人质,我们冲出去”。 纳兰振山最后看了纳兰子建一眼,缓缓转身朝门外走去,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重,他多么希望子建抓他做人质,也多么希望干脆就杀了他,那样他后半辈子就不会活在痛苦之中。 纳兰子建望着纳兰振山的背影,他的背一下子佝偻了许多,整个人也一下子老了许多。 “二伯,对不起”。 走到门口的纳兰振山停顿了一下,再次抬脚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仍然月票榜11,差第10一百票,手里有月票的朋友,支持一波,感谢感谢! 第886章 我也很心疼 纳兰子冉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前,背着手,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匆匆行人。 “曾几何时,我也是泯然众人中的一员,也曾站在人群中仰望过这座高楼,那个时候我就暗暗发誓要傲立在这栋楼顶,成为俯视别人的那个人。为了这一天,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丘师兄,你过来看看,有没有一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感觉”。 左丘站在身后笑着摇了摇头,“我有点恐高”。 纳兰子冉转头哈哈一笑,“丘师兄,你这种意在高远的人也会恐高”。 左丘淡淡一笑,“人在天地间都有约束,我就不习惯站在高处”。 纳兰子冉转身搂着左丘的肩膀,“丘师兄真是个妙人”。 说着坐在沙发上,淡淡道:“罗家和赵家倒是聪明人,分得清轻重”。 左丘点燃一根烟,“与纳兰家合作他们求之不得,罗玉婷和赵启明让我代他们感谢你”。 纳兰子冉笑着摆了摆手,“他们是丘师兄的同学,也是我的师兄师姐,大家本就应该相互扶持”。 “家族里的人我都约谈了一遍,除了几个老顽固对我不冷不热之外,大部分人都俯首帖耳。大势之下,纳兰子建翻不了身”。 左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董事长,你是家主,又是星辉董事长,比当初纳兰振山地位还要高,其实你不必亲自折节找他们,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我看以后啊,你不用理他们。” 纳兰子冉笑了笑,“丘师兄说得对,只有他们巴结我,哪有我主动去找他们的,这次要不是因为子建拉帮结派搞分裂,我也不会自降身份挨个去找他们谈话”。 左丘心里暗骂你个傻叉,你以为你是纳兰文若,还挨个谈话,纳兰家新老交替之下本就人心浮动,本来冷处理等过段时间也就没事了,你这根搅屎棍一搅和,人家还以为你有动他们的心思,现在搞得人人自危,表面上俯首称臣,实际上心里都在猜忌。 但纳兰子冉正春风得意马蹄疾,现在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直言铮谏已经听不进去了。 “现在只需要等时间慢慢过去,权力慢慢过渡,你的位置就算坐稳了”。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外患已除,内忧已解。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要是什么都不做怎么服众。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目的就是要竖立威信。我看也是时候做点事情了,那样才能让二叔早点回家养老休息”。 左丘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你小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纳兰子冉说道:“这段时间我了解了下集团的基本情况,人浮于事拉帮结派的现象太严重了,不利于公司发展,我打算大刀阔斧破除沉疴”。 左丘嘴角抖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任何公司都有拉帮结派的现象,公司越大这种现象越严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解决得徐徐图之”。 纳兰子冉笑了笑,“丘师兄,公司管理与阴谋诡计不一样,那是一门学问。这些年你别看我研究学术,其实也读了很多管理方面的书籍,要破旧立新就得要有向旧势力挑战,很多大公司死掉就是没有大刀阔斧改革的勇气”。 左丘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不过纳兰子冉已经下了决心,他反驳也没用。上了位的纳兰子冉已经不再是没上位之前的纳兰子冉了,他心中的野心已经被放出了牢笼。 “改革是件大事,会动很多人的蛋糕,特别是现在纳兰子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我看即便要改革,也要做好万全的方案,丝毫不能马虎”。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丘师兄的担心我明白,改革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现在只是有这个想法,我们从现在开始做方案,真正开始实施至少也要等半年或者一年之后”。 左丘松了口气,心想还好你不是太傻。 纳兰子建成竹在胸的笑道:“至于子健,丘师兄完全可以放心了”。 左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才发现今天公司有些不一样,纳兰振山没有来,楚天凌没来,连现在给纳兰子冉当贴身保镖的庞胜德也没见人影,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没见你二叔和庞胜德他们”? ...... ... ......... 纳兰振山出去之后,四道身影很快闪进了别墅里。 庞志远、庞胜德、楚天凌、高昌分四方而立,把三人围在中心。 金不换暗自把纳兰子建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心里苦逼到不行,三个易髓境后期巅峰,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这次铁定死翘翘了。 阿英全神戒备,站在纳兰子建身侧,一双美目毫不掩饰的透出浓浓杀意。 纳兰子建悠然而立,完全没有生死自觉,含笑看着庞志远。 “庞爷爷,连您老爷亲自出动了”。 庞志远半眯着眼睛,看上去颇为疲惫,“老夫看着你长大,抱过你,背过你,在我的眼里早已把你当成了亲孙子一般,对你的感情不见得比文若差多少”。 纳兰子建笑了笑,“是啊,我记得小时候没少扯你的胡子,你总是笑着说不疼,不疼”。 “子建啊,庞爷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您看着我长大,就知道我的脾气,没有人可以让我低头”。 庞胜德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你害死我二弟的仇我本没打算报,今天是你自寻死路”。 纳兰子建转头看向庞胜德,“不止你二弟,你三弟也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庞志远和庞胜德两人异口同声,皆是震惊不已。 庞志远胡须轻颤,面色一场痛苦,“子建,我们庞家三代人忠心耿耿,你也下得了手”。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这样的高手都是稀世珍品,我当然希望你们能继续为纳兰家效力,只是你们顽固不化不愿意归顺于我,我也很心疼啊”。 庞志远嘴唇轻颤,“你是文若最疼爱的孙子,我也很心疼”。 庞胜德身上气息大盛,大厅里风声打起,阿英美目圆瞪,身上的气势铺天盖地而去。 庞志远撇了眼阿英,眼含悲痛的看着纳兰子建,“看在文若的份上,自我了断吧”。 第887章 你要挺住 第887章你要挺住 左丘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惊慌,那种感觉就像在漆黑的夜里,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后颈处晃动,回过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但直觉告诉他不正常。 “子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在纳兰子冉的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左丘露出神魂不定的表情,不禁心下也震动了一下,不满中带着疑惑问道:“丘师兄,你我兄弟二人肝胆相照,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所隐瞒”。 见左丘叼着烟埋头沉思,纳兰子冉好奇的问道:“丘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事情了”。 左丘深吸一口烟,埋头沉思,“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纳兰子冉这个时候不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了,长久以来对左丘形成的依赖感再次升起。 “丘师兄,是哪方面的预感”? 左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一时理不清头绪”。 ................................................................. ..................................................................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庞爷爷,你既然那么了解我,就知道我不会自裁”。 说着上前一步,仰起头,一向吊儿郎当的他,竟散发出一种俾睨天下的霸气:“来而不往非礼也,庞爷爷给了我一次机会,那我也给您一次机会,只要你放弃子冉来到我的身边,对你们今天的以下犯上,我可以既往不咎”。 “大言不惭”!庞胜德怒喝道:“你杀了我二弟三弟,你赶紧引颈待戮,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纳兰子建撇了一眼庞胜德,眼神中尽是不屑,转头看向庞志远,“庞爷爷,身在纳兰家这样的家族,任何私仇都没有任何意义,纳兰家的繁荣昌盛才是最大的前提,你儿子不懂,你应该懂得”。 庞志远淡淡道:“你说得对,只要纳兰家好,别说死了两个儿子,就是庞家死绝我也毫不犹豫,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今天并不是因私仇而来,而是为大义所至”。 “好,您老快一百岁的人了,走过的路见过的人何其之多,以你的眼光看来,我和子冉谁更适合引领纳兰家走向辉煌”。 “再聪明有何用,走错了道,越聪明错得越离谱”。 “你怎么知道我走的道路是错的”? “因为文若说你错了”。 “万一是爷爷错了呢”。 庞志远心头震了一下,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一脸自信的纳兰子建,片刻之后,淡淡道:“文若不会错”。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天凌淡淡道:“三公子,我们都是武夫,对和错不是我们思考的问题,庞老听老爷子的,我听二爷的,无所谓对错”。 说着叹了口气,“老爷子不想你死,二爷也不想,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逼于无奈,三公子,听老头子一句劝,刚则易折,柔则常存,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纳兰子建含笑看向高昌,“看来你们都不要这个机会”。 高昌抱了一拳,冷冷道:“三公子好自为之”。 庞胜德冷哼一声,“你少鼓弄玄虚,周围方圆几公里没有任何异常,这栋别墅你就你们三个人,今天你们插翅南飞”。 金不换从开始到现在,心里一直在问候纳兰子建家的亲戚,四大高手围攻的必死局面,纳兰子建这小子还在装逼,还要给人家机会,他现在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横竖都是一死,想到连唯一的亲人吕清风也死了,金不换大吼一声,指点着庞志远几个人,“来吧,一群没骨气的软蛋活,一群提线木偶,一群给影子当走狗的懦夫,来啊,杀了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庞志远后退两步,背身站在门口处,喃喃道: “你是文若最疼爱的孙子,我下不了手”。 纳兰子建慢悠悠坐到沙发上,“你们动手吧”。 阿英横在纳兰子建身前,满脸寒霜,散发出狂暴的气势。 庞胜德气息节节攀升,“女子搬山境后期巅峰,亘古未有”。 话音一落,一掌带着呼呼风啸奔腾而去。 阿英大长腿扫过,黄花梨实木茶几横空飞出,庞胜德一掌打在茶几上,巨大的力量让他的手臂和内心都为之一颤,他知道阿英是高手,但没想到一个女子的力量能达到如此程度。 紧接着阿英的身体犹如闪烁一般向前,曲臂后拉,拳头瞬间打出。 “砰”,拳头贯穿茶几,直接打在庞胜德手掌之上,庞胜德滑步后退,在停住的刹那高高跃起,凌空一掌拍向因惯性而来的阿英头顶。 金不换看得目瞪口呆,妈呀,这还是女人吗,要是脱了衣服会不会是满身肌肉,那最柔软的双峰会不会坚硬如铁。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他更多的是考虑着怎么逃跑,门口有庞志远那么个不知道有多高的老妖怪,那边肯定不能走。 右侧有个窗户,但楚天凌背着手堵住了去路,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还有那个高昌,站在楼梯口目不转睛的盯着纳兰子建堵住了上楼的楼梯。 金不换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大脑开足马力运转,得出的结论都是死路一条。在场的人除了纳兰子建这个废人之外,他也差不多是个垃圾,别说根本无路可逃,就算逃出去这荒郊野岭的也早晚会被抓到。 阿英变拳为掌抓住黄花梨茶几破洞拍向空中。 有之前两招的交锋,庞胜德不敢硬接,在空中一个旋转扑向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岿然不动,眼睁睁看着一掌拍向额头。 庞胜德的掌风吹动得纳兰子建头发飞舞,在距离纳兰子建额头一个拳头的地方再也无法寸进。 阿英不知何时已经返身抓住了他的脚踝,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接着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扔了出去。 一路的桌椅花瓶碎裂的声音哗啦啦响起,庞胜德撞在一根住在上停了下来,老脸通红。 楚天凌只是看了一眼,仍然含笑看着汗流浃背的金不换,杀纳兰子建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心理障碍,只要庞志远没有叫他出手,他是不会出手的。毕竟身在纳兰家,沾上纳兰家人的血不是件好事。 金不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姓楚的,你的战友打不过纳兰子建的丫鬟,你不过去帮忙吗”。 楚天凌撇了眼窗户,笑道:“你想趁机翻窗户逃走”? “我是那样的人吗,谁不知道我们天京金家都是硬骨头,你先去忙你的,我绝不会逃跑”。 “真的吗”? “比真金还金”。 “呵呵,不急,先看看再说”。 金不换暗骂老狐狸,又看向高昌,“这位肌肉发达的英雄,你不去帮下老个老头子吗”。 高昌面色漠然,双眼只是怔怔的盯着纳兰子建,看不出任何表情。 金不换咬了咬牙,对着大门口的庞志远吼道:“老头儿,你的儿子被人虐成狗了”。 ....................................................... ......................................................... 几公里外的悍马车上,杜峰坐在驾驶位置上,刘希夷和赢恬坐在后排。 赢恬微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开始了”。 杜峰呵呵一笑,“纳兰子建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想亲眼看看他现在样子,看他是否还想上次一样不可一世”。 刘希夷捋了捋胡须,“纳兰子建到确实是个人才,若不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过不去,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他”。 杜峰淡淡一笑,“刘老也太看得起他了,要是他真是个 人才,又怎么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赢恬淡淡道:“再聪明的人都有弱点,谁能想到自己的家人会对他下手”。 刘希夷叹了口气,“这一代年轻人都不简单啊,纳兰子建、陆山民,还有海东青,都是不可世出的天才,可惜啊”。 杜峰不忿的说道:“刘老,你好像把我忘了”。 刘希夷呵呵一笑,“你呀,少花些心思在武道上,在经营上多用点心才是正道”。 杜峰笑了笑,“他们规矩太多了,我还是喜欢像你们一样当个行走,自由自在多好”。 ............................................................... ................................................................ 左丘眉头紧皱,“你知不知道纳兰振山他们去了哪里”? 纳兰子冉有些好奇左丘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也不敢掉以轻心。思考了片刻说道:“二伯没有告诉我”。 “你在想想他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纳兰子冉拍着脑袋思考了半天,摇了摇头,“丘师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一件关系到你是否能坐稳现在位置的大事”。 纳兰子建见左丘愈发激动的模样,“丘师兄,你给我个提示吧”? 左丘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着步焦虑的来回走动,大脑飞速运转,纳兰文若这么小心的人,肯定会防止纳兰子建,怎么防止?他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给纳兰子冉的位置上一个绝对安全的保险呢? 左丘突然停下脚步。 纳兰子冉问道,“丘师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左丘开口问道,“如果有一个人说也说不通,打也打不疼,一辈子死缠烂打跟你死磕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是弄死他”! “弄死他”,左丘默念了一遍,纳兰文若会弄死自己的亲孙子吗,他下得了手吗。 “对了”,纳兰子冉突然想起了什么,“二伯前几天跟我说过,叫我不要理会子建的事情,说他会帮我处理”。 左丘心里咯噔一下,“他帮你处理,”。说着异常严肃的看着纳兰子冉,“你二伯会不会杀了纳兰子建”。 纳兰子冉倒吸了口凉气,“丘师兄,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子建虽然是很可恶,但也不至于吧。不管子建犯了多大错,二伯要是杀了他的话,那就是千夫所指,他还如何在纳兰家立足”。 左丘喘着粗气,“你爷爷临终前是不是单独见过纳兰振山”。 纳兰子冉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晚的情景,“先是大伯一个人进去,之后是二伯和三叔一同进去,三叔进去之后几分钟就出来了,只留下二伯一个人在里面.............”。 说道这里不可思议的望着左丘,“你不会认为爷爷临死前让二伯杀子建吧,这不可能,子建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子,他还叮嘱我不要为难他,这不可能”。 纳兰子冉觉得不可能,左丘却几乎已经肯定,不让纳兰子冉为难纳兰子建,一是纳兰文若知道纳兰子冉不是纳兰子建的对手,二是纳兰子冉是家主,不能做这样的事情。杀自家人的黑锅让纳兰振山背最合适,说不定到时候纳兰子冉再出来主持大局大义灭亲处理了纳兰振山,纳兰子冉的声望就会一下子到达顶峰,坐稳了家主的位置。 左丘越想越心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最毒果然是读书人,纳兰文若简直不是人。 左丘一把抓住纳兰子冉的手,“赶紧给你二伯打电话,让他回来”。 纳兰子冉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丘师兄,到底出什么事了”。 左丘跺了跺脚,“纳兰家的几大高手同时消失,你说纳兰振山去干甚么,赶紧打电话,晚了就来不及了”。 纳兰子冉愣了半天,联想左丘前后所说的话,猛然间明白了左丘的意思,但他没有像左丘那么紧张,反而高兴得哈哈大笑。 笑声停止后,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说二伯去杀子建,别说这根本不太可能,即便是真的,那可是好事一件。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左丘着急的哎哟一声,“子冉,你以为纳兰子建那么好杀吗,说不定这是个局”。 纳兰子冉摆了摆手,“不管什么局都没用,如果二伯真是去杀子建,这么多高手,子建死定了。更何况连我都不信二伯会杀他,子建更加想不到”。 左丘真想破口大骂纳兰子冉是个猪脑袋,他太了解纳兰子建了,那家伙怎么可能想不到,怎么可能让纳兰振山轻易得手,他可以肯定这小子背后一定在搞什么鬼。 ..................................................... ..................................................... 不仅庞胜德没想到,在场的人除了纳兰子建和阿英本人之外,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女孩儿强大到如此地步。 一交手就处在了下风,庞胜德一张老脸通红,气得咬牙切齿。 纳兰子建一把拉住金不换的手,“金兄,别站着,坐着看”。 金不换一直保持着最佳的逃跑姿势,自然不愿意跟纳兰子建坐在一起,他一个人或许还可以趁乱找到万分之一的机会逃跑,要是和纳兰子建坐在一起,那是铁定死翘翘了。 “子建兄弟,我喜欢站着”。 纳兰子建再次拉了拉,“哪有喜欢站着的,坐”。 金不换一脸苦逼,心想你丫的就是想拉我在黄泉路上作伴。 “真不坐,最近痔疮犯了,疼”。 纳兰子建拍了金不换屁股一巴掌,抛了个媚眼儿,“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长痔疮了”。 金不换实在拗不过,只有挨着纳兰子建坐下,“还不是你昨晚用力过猛”。 阿英后退两步挡在两人身前,“你们两个还能再恶心点吗”? 阿英刚才的那几招着实让金不换大开眼界,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他见过,但没见过女人练外家拳能练到后期巅峰的,别说见过,就连听也没听说过,更别说还是这么强悍的女人。 庞胜德一脚踹开身前的凳子,怒发冲冠。 “楚天凌,高昌,你们就打算这么看着”。 楚天凌皱了皱眉,淡淡道:“我盯着金不换”。 高昌冷冷道:“我不打女人”。 背身站在门口的庞志远缓缓转身,叹了口气。 随着一身叹息抬步走来,看似慢慢悠悠的跨出一步,实则眨眼间来到阿英身前,一只干枯的手掌缓缓拍来,带着一道道残影拍向阿英额头。 阿英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更加冰冷,完全没有理会这一掌,一拳打向庞志远的胸口,拳头带着破空之声,竟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 金不换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叫出来。 “砰”,阿英的拳头并没有打在庞志远心口,不知何时庞志远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胸口上,拳头的力量打在手掌上,手背又打在胸口上。与此同时,阿英的额头正中一掌。 庞志远飘然后退出去三步,阿英后退一步。 金不换正准备赞叹阿英牛逼,只见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在阿英脚下,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庞志远在后退的过程中接连打了三个手印,呼出一口浊气,双眼中透着不可思议的震撼。 “真是个奇女子”。 阿英额头上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庞志远的那一掌在接触额头的一瞬间变掌为刀,内气瞬间外放,竟是形成一把无影无形的气刀,生生破开了她的防御。 “内气外放,你已经摸到了化气境的门槛”。 金不换全身由内而外震动了一下,喃喃道: “死了,死翘翘了,这次翻不了身了”。 几公里之外,刘希夷眉头微微一皱,不禁咦了一声。 “庞志远也到了这个境界”? 杜峰仔细的感知者几公里之外狂暴战斗所散发出的气息,“我怎么感觉不到”? 刘希夷摸了摸胡子,眉头微微皱起。 赢恬淡淡道:“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纳兰子建身边那个女孩儿不简单啊”。 杜峰所有所思的说道:“那女孩儿我见过,她的眼神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能穿透皮肤,让人浑身发冷”。 ....................................................................... ....................................................................... 纳兰子建终于皱起了一丝眉头,淡淡道:“阿英,还能挺住吗”? 阿英回头看了一眼纳兰子建,额头上宛如利刀划出的伤口正冒着鲜血。 “少爷,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前”。 纳兰子建起身用衣袖擦了擦阿英脸上的血迹,“挺不住了别勉强”。 阿英脸上露出微笑,配上满脸的鲜血格外灿烂。 “少爷,别擦了,你昨天才买的新衣服”。 纳兰子建温柔的笑了笑,“没关系,晚上你给我洗干净就行了”。 阿英嗯了一声,缓缓转头,脸上的笑容渐渐以冰冷狰狞而取代,身上的杀气狂暴的攀升,抬脚向前踏出三步,整个人犹如从尸山血海走来。 庞志远眉头微皱了一下,“你如果想走,我可以不拦你”。 阿英咯咯冷笑,“庞爷爷,再给我一刀”。 庞志远无声的叹息一声,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太极图形,空气在外放的内气催动下,凝结成一个肉眼可轻微看见的圆形太极。只见他右手五指并拢穿过太极正中心,周围空气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汇聚,凝结成一把隐隐可见的刀气。 人影闪过,刀气直奔阿英喉咙。 阿英暴吼一声,吼声震得屋顶的吊灯哗啦啦作响。 一拳,“轰”,拳头砸在刀尖上,鲜血渐出,刀尖也随着黯淡了一分,再一拳“轰”, 一连串刺耳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阿英的拳头快得只能看见拳影,随着每一拳的打出,庞志远就小步后退出去一步。 “砰”!一声巨响,刀气消散,阿英的双拳血肉模糊,露出白森森的白骨。 在刀气消失的一瞬间而阿英还来不及回拳的间隙,庞志远陡然间须发喷张,一掌按在阿英胸口。 阿英的身体猛的向后退出去七八米,再次回到纳兰子建和金不换身前,心脏疼痛欲裂,脸上青筋迸发,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楚天凌眼中满是惊骇,上次在东海他见过道一和向问天交手,没想到庞志远也到达了这个境界。 庞胜德也是惊诧中带着欣喜,庞志远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手,平时他只感觉到父亲深不可测,没想到父亲已经半步入了化气。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依然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 庞志远额头渗出细细汗珠,干枯的双手也有些轻微的颤抖,缓缓打着手印疏导体内内气,阿英的一连串打击打碎了他的刀气,内气反噬之下,气血已是开始翻涌,隐隐已经有了受伤的迹象。 “再来一掌,你必死无疑”。 阿英捂着胸口,鲜血沿着嘴角如丝般流下,她的眼里满是杀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再次踏出一步,脚下一软差点滑倒。 一双温柔的大手扶住了她,阿英望向纳兰子建,露出甜蜜的微笑,“少爷”。 纳兰子建轻轻握住阿英的手,手背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疼吗”? “少爷的手很温暖,不疼”。 纳兰子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疼”。 阿英又笑了,这一次笑容中带着幸福,“少爷,我跟你了十五年,你第一次为我心疼”。 纳兰子建苦笑道:“高兴吗”? 阿英点了点头,“嗯,开心”。 金不换感动得稀里哗啦,抹了抹眼泪,“纳兰子建,你他娘的命真好,临死还有个女人对你不离不弃,想想我孤苦伶仃一人,我好惨啊,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 庞志远没有立马出手,淡淡的看着两人。 “子建,回头是岸,现在还有机会”。 纳兰子建放开阿英的手,抬脚迈出两步,站在阿英的身前。 “阿英啊,你保护了本少爷十几年,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阿英感到眼眶湿润,两行清泪和着血水流淌在满是鲜血的脸上。 “少爷,你男人起来的样子好帅”。 纳兰子建叹息一声,“少爷最男人的样子你没看到,有机会让你感受一下”。 阿英的表情很难描述,明明满脸是鲜血和泪水,却露出了一丝娇滴滴女儿害羞的样子。 庞志远一步步缓缓踏出,“子建,你以为我下不了手吗”?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死在庞爷爷手里,也算不错”。 庞志远一步步靠近纳兰子建,这么短的距离,他本可以瞬间到达,但是他却走得很慢。 但再慢也总有走到的时候。 四目相对,庞志远眼中透露着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有心疼,有不忍,有恨意,也有惧意,纳兰子建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是纳兰家的嫡系子孙,庞家几代人都已保护纳兰家为己任,今天他要亲手杀死纳兰家的人。 纳兰子建眼中没有害怕,甚至连一丝丝的恐惧都没有,他始终含着笑意,就像小时候笑着喊他庞爷爷一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要伸手打死面带微笑的纳兰子建。 阿英想上前挡在纳兰子建身前,被纳兰子建紧紧握住手腕,“阿英,听少爷的话,站在我身后别动”。 庞志远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子建,一路走好”。 ............................................................... .............................................................. 左丘最终还是说服了纳兰子冉给纳兰振山打电话。 此刻的纳兰振山,已经离开了别墅,他不敢呆在附近,他害怕会忍不住阻止,甚至他已经跑了这么远,都差点忍不住返身回去。 纳兰家书香门第,传统的家族观念深入骨髓,虽然不可避免出现内斗,但不管怎么斗,都从未出现过亲人相残这种事情,哪怕当年纳兰振海和他争夺董事长位置的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但彼此双方从未动过杀心,反而在尘埃落定之后,纳兰振海死心塌地的辅助他。 纳兰振山承认自己不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但要杀自己的亲侄子,那种内心的痛苦和纠结难以言喻。 兜里的电话响起,纳兰振山停下脚步接通了电话。 “二伯,你在哪里”? 纳兰振山竭力的平复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有点事需要处理,晚点就回来”。 “二伯,左丘说让你们赶紧走”。 “你说什么”? “二伯,我也拿不定主意,但左丘说子建肯定有后手,让你们赶紧回来”。 纳兰振山挂了电话,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猛然返身朝着别墅狂奔,他不关心纳兰子冉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关心子建是否真的有后手,但他却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停止这次行动的借口。 一边跑一边暗暗呼喊,“子建,你要挺住”。 8000字章节,求月票保前十 第888章 从长计议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是文若最看重的孙子,也是我最欣赏的晚辈”。庞志远喃喃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惋惜,“小时候不听话无伤大雅,长大了不听话却是危及到家族,子建,别怪我”。 纳兰子建一脸的风轻云淡,一双桃花眼含笑自若,仿佛生死完全不放在心上。 金不换绝望到了极点,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这一掌拍下去,下一个就论到他了。 “纳兰子建,都是生死关头了,别装逼了”。说着哀求的看着庞志远,“庞大爷,他年纪轻不懂事,只要你能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劝劝他。都是自家人,您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沾上自家的血岂不是晚节不保”。说着又挤出别扭的笑容看向楚天凌,“这位楚大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一家人和气生财嘛”。 别墅里气氛凝重,没有人理会金不换的话语。 纳兰子建撇了眼近在咫尺微微发抖的手掌,淡淡道:“既然是爷爷的遗命,庞爷爷就不要再犹豫了”。 一直没出声的高昌缓缓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庞老,您要是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代劳”。 庞志远紧闭着眼睛,虽然已下定决心除掉纳兰子建,但真面临下手的时候,内心还是纠结万分。 “不用了,我亲自送一程”。 话音一落,手掌一翻拍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危险的警兆从身后袭来,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冰冷寒意。 庞志远陡然睁开双眼,暗叫一声不好,还未来得及转身,后背一股巨力袭来,正中后心。 这一拳来得太快,来得太意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巨大的力量打在毫无防备的后心,本已受了些内伤的庞志远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鲜血喷涌而出,喷了纳兰子建一脸。 纳兰子建嘴角翘起一丝微微的弧度,笑容异常诡异。 来不及欣赏纳兰子建满是鲜血脸上的笑容,庞志远在第一时间返身就是一掌。 拳掌交加,庞志远叠叠后退,高昌一往无前,一双硕大的拳头带着野性的力量一拳又一拳闪电般打出, 庞志远强提一口真气护住心脉步步后退,直到被高昌一拳震退到门口。 说时迟那时快,交手只在转眼之间,等到庞志远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庞胜德和楚天凌才反应过来。 庞胜德反应过来之后,飞快奔向门口,双手扶住已是摇摇欲坠的庞志远,一双眼睛杀气大盛,狠狠的盯着高昌。 “高昌”! 楚天凌背着手睁大眼睛,眼中也满是诧异。 在场最兴奋的非金不换莫属,必死之局,绝处逢生,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兴奋之下竟是眼含热泪,“我就说我的命硬死不了,老金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高昌返身折回站在纳兰子建一侧,弯腰抱拳,“三公子,让您受惊了”。 纳兰子建暗自舒了口气,扶着阿英坐在了沙发上。 “很好,今天我给你记一大功”。 “谢三公子”。 庞志远体内气息翻涌,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苦笑一声:“天生反骨,我竟然忽略了狗改不了吃屎”。 高昌傲然而立,神情依然冷漠:“我并没有反纳兰家,只是反你们而已”。 庞胜德咬牙切齿,体内的内气开始沸腾。 庞志远握住庞胜德的手腕,“你不是他的对手”。 庞胜德看向楚天凌,“楚天凌,你就打算就这么看着”。 楚天凌眉头微皱,庞志远已经无力再战,高昌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哪怕是两人联手也未必能讨到便宜,纳兰子建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今日算是失败了。 高昌昂起头,战意节节攀升,“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庞志远疲惫的摇了摇头,缓缓转身,“走吧”。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纳兰子建声音,“庞爷爷,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还有得选”。 庞志远停顿了一下,抬头仰望天空,喃喃道:“记住,你是纳兰家的人”。 三人离去后,纳兰子建拉着阿英的手,温柔的问道:“怎么样”? 阿英靠在纳兰子建肩膀上轻轻摇头 ,“没事”。 纳兰子建看了一眼高昌,“你就那么相信我”? 高昌微微低头,“从此以后,高昌就是子建公子的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刚才有没有犹豫”。 “有”!高昌没有掩饰,脱口而出。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耿直人”。 “但是我坚信三公子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你在赌”?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 纳兰子建笑了笑,“恭喜你赌对了”。 一旁的金不换刚松了口气,此刻听到两人的谈话背后又是一阵发凉,高昌的突然出手让他以为两人早就是一伙儿,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貌似纳兰子建在赌高昌会反叛。要是高昌稍微在犹豫一会儿,他们就死翘翘了。 纳兰子建扶起阿英,对金不换笑道:“金兄,别愣着了,这个地方不能住了,再晚了可就真走不了了”。 十几分钟后,一辆悍马车停在了别墅门口,车上下来三个人。 杜峰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大厅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显示着刚才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刘希夷和赢恬随后进入,看见眼前的场景均是眉头微皱。 赢恬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沾了沾地上的血,喃喃道:“不对劲啊”。 刘希夷踏着步子走到别墅大厅,微闭着眼睛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眉头紧锁。 杜峰在楼上查看了一番返回大厅,也是惊疑不定。 刘希夷淡淡道:“走吧,他们失败了”。 杜峰面色阴郁,“要不要找纳兰振山确定一下”。 刘希夷摇了摇头,“小峰,记住我们的规矩,不要轻易频繁的和任何接触。不用问了,相信纳兰家很快就有大变动”。 赢恬叹了口气,“金家小子真是命大,这也能活下来”。 杜峰握了我拳头,“刘老,纳兰子建和金不换都是祸患,他们活着对我们不利啊”。 刘希夷捋了捋胡须,“这里是天京,不是平阳县,从长计议吧”。 第889章 不方便 陆山民坐在台阶上,篮球场上两队人马挥汗如雨。别看这些犯人身无长技,打起篮球来倒是有模有样,比马嘴村的村民要专业得多。只是这些人更加彪悍,打篮球的样子有些像打架。 篮球场周围围坐着一圈起哄的人,加油声、谩骂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还有些人在球场两头拉着单杠锻炼身体,看守所里的日子单调无趣,放风的时间大家都格外兴奋。其他人有的三三两两在跑道上散步,也有的和他一样坐在台阶上发呆。 唯有一个中年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球场边缘的沙地上写写画画。 随着一声哨声吹响,廖勇起身缓缓走向陆山民,来到台阶处挨着他坐下,神情看上去有些沮丧。 “假球,绝对是假球,张秃子那王八蛋打假球,等出去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输了几根”? 廖勇两个粗壮的指头交叉,“十根,整整十根烟”。 陆山民笑了笑,“这里的人都熟”? “大部分熟,道上混的也就那么些人,平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陆山民指了指球场边缘,“那个人认识不”? 廖勇仰着头看了看,“不认识,那人一看就是个新人”。 “和我一样”? 廖勇咳嗽一声,赶紧笑道:“大哥是猛人,怎么能一样”。 陆山民淡淡道:“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廖勇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大哥,不是我不努力,是确实查不到”。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你不清楚的渠道”。 “绝不可能,以我花臂廖勇进进出出几十趟的经验和人脉,不可能有我不清楚的渠道”。 陆山民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 廖勇赶紧说道,“大哥,再给我两天时间”。 “不用了,以后也别叫我大哥”。 廖勇愣了一下,恳求道:“大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话,就改掉一身的混子气息”。 廖勇松了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我还以为大、哦不要我了,吓了我一大跳”。 “叫山民哥吧,他们都这样叫”。 陆山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位格格不入的‘新人’身上,只见他站起身用脚抹去新写画的东西,转身看了过来,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朝这边笑了笑。 “山民哥这个称呼好,比较亲切”。 陆山民嗯了一声,“下半场开始了,这次争取把输掉的赢回来”。 廖勇爽朗一笑,起身拍了拍屁股,小跑着朝篮球场跑去。 男子不疾不徐迈开步子,缓缓朝陆山民走来,走到台阶处,在刚才廖勇的位置坐下。 “不管是打篮球还是踢足球,就应该有这样的血性”。 陆山民看着下半场已经开始的比赛,“没想到这些人篮球还打得不错”。 中年男子淡淡道:“进看守所的人都是些不讲规矩的人,其中大部分在学生时代都不爱学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体育活动是他们最大的爱好,篮球达到这个水平并不意外”。 陆山民半开玩笑道:“以你的分析,如果国足让这些人去踢,说不定还能进入世界杯”。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 ,“谁知道呢?死马当活马医,再坏的结果也不会更坏”。 陆山民笑看着男子,立体的五官,古铜色的皮肤,身材算不上太壮,但比普通人还是明显要壮硕得多,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们篮球打得这么好到不是让我太过意外,让我意外的是像你这种讲规矩的人能说出这番话,倒确实让人感到意外”。 男子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个讲规矩的人”? 陆山民转头看向激烈的比赛,其中一个人被手肘打中丢失了球,正骂骂咧咧的朝着对方怒吼。 “你走过来的步子很均匀,每一步的距离像是经过尺子量过一般,你要么当过很多年兵,要么就是公门中人”。 中年男子眼中的欣赏之色一闪而逝,笑了笑,“像你这个年纪有这么好的洞察力很少见”。 “小时候在山里打猎,眼神差一点就会成为毒蛇猛兽的晚餐。” “哦,从小养成的习惯”。 陆山民摇了摇头,“出山之后才发现相比于山里的毒蛇猛兽,外面人心盛猛虎。稍微一分神,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下我就明白了,从小的习惯加上后天的磨砺,让你比同龄人心思更加细腻,行事更加谨慎”。 陆山民笑了笑,“所以,做个自我介绍吧”。 男子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着怎么回答,半晌之后缓缓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视而不见的瞎子,没有绝对不露痕迹的阴谋。当年的刑侦手段虽然无法侦破那个案子,但并不代表着没有人怀疑。但是他们就像影子一样,有时候即便感觉得到,伸手去抓的时候却什么都抓不到”。 说着问道:“这种无力感,你感受过吗”? 陆山民笑了笑,“我正感受着,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都给了我这种感觉”。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以至于对我们也难以信任”。 “对于一颗棋子来说,很难对下棋的人产生好感,那种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不太好”。 中年男子轻轻点头,“我理解你的感受,有什么疑惑,你现在可以问”。 陆山民转头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静而温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但我不保证你会满意我的回答”。 陆山民把目光移向球场,廖勇正兴奋的起身欢呼,应该是他所支持的一方进球领先了。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找出他们”。 “然后呢”? 中年男子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不知道”。 对于男子所说的不知道,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确实让陆山民很不满意。 “你们是国家正式的调查组织”?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你的回答让我很无语”。 中年男子淡淡道:“我刚才说了,当年的案子是有人产生了怀疑,并不是任何正规机构”。 “那这个人是国家机关的人”? 男子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算是吧”。 “算是”? 男子看了眼陆山民眼中的不满,接着说道:“正 因为如此,我们只能暗暗的进行调查,无法更多的借助国家力量”。 “你们就没有向高层反应”? 男子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证据,没有足以说服上层的依据,上层凭什么相信。纳税人的钱不是随便早个似是而非的借口就能动用的。” 说着看了眼陆山民,“就像你公司里面一个员工告诉你做某一项投资会有很好的回报,你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把资源投入进去吗,你得先看他的调研报告,可行性报告,还得看到一些实在的证据,而我们除了一些断断续续不连贯的猜测之外,什么都拿不出来”。 说着叹了口气,“没有上层的支持,我们能调动的资源很有限,而且我们只能暗地里行动,不但不能让影子知道,也不能让政府机构知道,没有经过授权的行动一旦让上面知道,我们的行动就会立马搁浅”。 “还有就是,你应该发现我们的行为并不是完全讲规矩,有时候也有些江湖气息。” 说道这里中年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过了片刻才说道:“没办法,我们真的很穷,你应该很清楚,养一大批编外的调查人员得花多少钱”。 陆山民谨慎的看着中年男子,下意识往一边挪了挪屁股。 “别打我主意,我养着一大家子人并不富裕”。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乐呵呵的笑出声来,“你误会了,我找上你并不是来打土豪的”。 说着歉意的说道:“我主要是想给你解释一下,我们的行为或许有伤害到你,但实属无奈”。 陆山民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男子所说的话。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影子的可怕不仅仅是他们看不见摸不着,他们很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明白吧,所以平阳县的初次交锋我们落了下风,而且我们组织中的很重要的一员差点被挖出来”。 中年男子看着陆山民,淡淡道:“所以我们现在更加不敢轻易有任何行动,否则一旦暴露出来,不需要影子动手,上面就会直接解散我们,领头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陆山民冷笑一下,“说半天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想继续让我这颗棋子任由你们摆布”。 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摆布’两个字不准确,我更希望是精诚合作”。 “还有个问题”。 男子直接摇了摇头,“举报你的人不是我们”。 说着带着诚恳的眼神看着陆山民,“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相信我今天所说的话”。 见陆山民眼中依然带着警惕,男子继续说道:“我们组织的名字叫‘戮影’,这下你该信了吧,没关系,这里面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琢磨推敲我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 说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山民皱了皱眉,“还有什么话要说”? “哦,哦,我们、真的很穷,你要是方便的话、、、、”。 “不方便”。 最近写得太快了,感觉到质量上有所下降,接下来可能会花几天布局剧情,这几天暂时恢复到每天五千字到六千字,望朋友们理解,另外这个月是这本书开书以来第一次冲击月票榜前十,估计也是唯一一次,望朋友们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继续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第890章 我去和他谈 陆山民闭着眼睛躺在闯出,仔细回忆着下午与中年男子谈话的情景,一字一句的琢磨男子所说的话,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做作和表演的成分,他的话也说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但是,他仍然不敢完全相信。 中年男子并没有和盘托出,比如那个牵头人到底是谁,既然要精诚合作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在担心什么,还是在隐藏什么。又比如他们算不上正规的调查机构,牵头人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私自查找影子。还有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找出影子吗? 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并不能让他完全释怀。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问海中天的死是否与他们有关的原因,就是想对他们保持一定的警惕。尽管他已经尽力的不去相信任何人,但他知道自己骨子里还是很容易相信人。而且他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可能得到答案。 他们的种种行为正如男子自己所说那样,带有浓浓的江湖气息,尽管他的解释天衣无缝,但还是让他不敢完全信任。 做棋子的悲哀就在于此,落在方寸之间的棋盘,永远摸不准下棋人的意图,只能被动的跟着节奏走,哪怕偶尔能打破节奏,也影响不了整个棋局的走势。而自己这颗棋子什么时候会成为弃子被人拿掉,更是不得而知。 他在心里唯一偏向信任他们的原因,是因为冯晓兰。她是一个警察,她的家族里也是警察,她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想来太可能是一股邪恶势力。 想到冯晓兰,陆山民不禁有些担心,那天晚上平阳县风声鹤唳乱做一团,也不知道这个菜鸟警察有没有遇到危险,现在怎么样了。 廖勇这几天依然没有任何进展,他已经认定陆山民在外面是个大人物,铁了心想出去后跟着他混,但是第一个交代的任务都没有办好,心里很是着急。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间脑袋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猛的做起身子,“山民哥,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季铁军背着手,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这是他最近几天做得最多的事情。 郭良走了进来,支开了监控室里的其他人,关上了门。 季铁军看了眼郭良,眉头微皱,“怎么了”? “局长,该查的都查了,只有、、、”。 季铁军眉头紧锁,“你怀疑公安局里有内鬼”? 郭良点了点头,“看守所的民警就那些人,逐个排查总能找到些线索,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季铁军背着手缓缓踱步,之前只以为是陆山民为了报复纳兰家所引起的案子,现在看来事情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他甚至隐隐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要不要继续查下去,这也是他正在思考的问题。 “再等等”。 郭良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里面陆山民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局长,最近看守所里多了些新人”。 季 铁军嗯了一声,这几天留意着陆山民的一举一动,他早已发现这个问题。 郭良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局长,这个案子有些奇怪,恐怖不单单是陆山民杀人报仇那么简单”。 季铁军停下步子,转头看着郭良,“我们一直以来都进入了一个误区,以为举报陆山民的人一定是他的仇人,想至陆山民与死地。” 郭良不解的看着季铁军,“难道不是吗”? 季铁军猛的睁开眼睛,“或许对方只是借陆山民让我们看到更多的东西”。 郭良惊讶的张了张嘴,仔细想了想觉得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他为什么不让我们看得清楚些,目前我们除了怀疑背后有更大的阴谋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季铁军眉头微皱,“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又或许对方的目的仅仅是让我们产生怀疑而已”。 郭良也是眉头紧皱,之前一直以为举报的人后续还会有动作,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一直没有再收到任何线索,现在看来如果那人的目的并不是单纯针对陆山民的话,那么他们将什么也等不到。 “纳兰家的人紧咬着不放,我们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下麻烦了”。 “没有什么麻烦的,依法办案,纳兰家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局长,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季铁军再次看向监视器屏幕,“继续关着他,能关多久算多久,另外不要打草惊蛇,先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看得更清楚一点”。 .......... .......... 董事长办公室安静得闻可落针,气氛压抑得纳兰子冉喘不过气来。就在刚才他收到一段视频,视频是纳兰子建发来的,里面的内容正是纳兰振山一行人进入别墅的情景,有声音有图像,记录了昨天下午的整个过程。 当他点开这个视频的时候,手机都差点掉落在地。前一天还信心满满大局在握,转瞬间就跌落低谷,脑海里一片乱麻不知所措。 纳兰振山从一进门开始就面色苍白,他知道纳兰子建的大智近妖,从来没敢小瞧过他,反而正是因为太高看他,才不得不动了杀心。但即便已经高看如此,还是没想到落入了纳兰子建的圈套。 左丘没有太过意外,他太了解纳兰子建了,昨天得知纳兰振山带人去除掉纳兰子建的时候,他就猜到这很有可能是个局,既然是个局,就必然有后手,这是他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后手立刻转换了双方的主动权。 纳兰子冉心慌意乱,汗水早已湿透了后背,这段视频一旦公开,家族里的人该怎么看他,排除异己对兄弟下毒手,不择手段为所欲为,那些本来就支持纳兰子建心里对他不满的人一定会借此机会逼宫,那些本来支持他的人也会对他感到害怕心寒,那些两面派会不会立刻倒戈,他越想越害怕,这个时候才真的意识到纳兰子建的狡诈,完全没有了昨天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二叔,您不是说高昌都在庞家人的严密见识下,子建从没私下 接触过他吗”。 纳兰振山也是满心后悔,“我们都被他麻痹了,他是没有和高昌接触过,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懂人心”。 纳兰子冉哎了一声,“高昌就是个混蛋”。 说着双眼含泪的看着纳兰振山,“二叔,现在该怎么办”? 纳兰振山看着纳兰子冉含泪的双眼,苦笑一声,“这个锅,老爷子本来就是打算让我背。我会告诉家族里所有人包括所有股东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你无关”。 纳兰子冉掉下一滴眼泪,“二叔,委屈你了”。 纳兰振山心头颤了一下,虽然他早已有这个打算,不过子冉连一句假装的推脱都没有,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心寒。 左丘在一旁眉头紧皱,先不说纳兰振山主动背锅有多大用,即便真扛过去了,纳兰振山也不得不辞去现在顾问的职务离开核心权力圈,没有了他坐镇,刚坐上位置的纳兰子冉未必震得住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这一局怎么都是输了,就看能不能输得不那么难看。 “二爷不必太过自责,请二爷仔细想想,这个视频一旦流出,他们是相信纳兰子建的话,还是相信您的话。现在话语权在他手上,他要是妖言惑众暗指是子冉指使,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纳兰子冉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甚至也想到了现在离不开纳兰振山,但是他太害怕太慌张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应对办法。 “那现在该怎么办,子建明显就是针对我”。 左丘对纳兰子冉有些失望,一遇到危险首先想到的不是同舟共济攻克艰难,而是急于把盟友推出去挡刀,这位自诩勾践刘备的主子,只学到了皮毛没学到精髓啊。 纳兰振山也看向左丘,“你有什么好办法”? 左丘再次点燃一根烟,吞吐了两口,淡淡道:“纳兰子建没有直接将视频发给其他人,而是先发给了我们,说明他还没打算彻底撕破脸”。 “怎么可能,我太了解他了,处心积虑引我们上钩,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痛击我的机会”。 左丘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纳兰家书香门第,以儒家经商理家,也是以儒家思想拧成一股绳,才得以有今日的辉煌,这是整个家族的基石”。 顿了顿想了半天又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想纳兰子建不愿意去动这块基石”。 “他想抢我的位置,这对于他来说不就是万不得已吗”。纳兰子冉焦急的说道。 左丘淡淡道:“我想他是想和我们谈条件”。 纳兰振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对,他是想谈条件,我去和他谈”。 纳兰子冉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左丘说得有道理,赶紧说道:“我也去”。 左丘摇了摇头,“二爷心怀愧疚,子冉急于求成,还是让我去吧”。 纳兰振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打算怎么谈”?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我也很想见识见识你们家这位天才”。 第891章 我比你不要脸 “阿英啊,本少爷向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次你有福了。来,喝口水,这是少爷亲自给你倒的水,味道肯定甘甜爽口”。 “少爷,太烫了”。 “哦、、、那吃个苹果吧”。 “少爷,苹果是要削皮的”。 “哦、、、阿英啊,本少爷是不是很没用啊”? “少爷,阿英很开心”。 “哦、、、开心就好”。 “少爷,放下吧,还是我给你削吧”。 金不换站在门口看得一阵羡慕嫉妒恨,想当初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但这十几年却过得狗都不如,都是少爷,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啊。 纳兰子建替阿英盖好被子,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金不换屁颠屁颠跟在纳兰子建身后,经过昨天的事情,他现在更加把纳兰子建视为救命稻草。 “嘿嘿,子建兄弟,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有了这些线索能不能把那些家伙连根拔起”? 纳兰子建缓步下楼,“呵呵,很着急吗”? “当然急,他们不死我就得死啊,能不急吗”。 “要是有那么容易,就不叫影子了”。 “诶,子建兄弟,你这么聪明,又手段通天,我看是时候出手了”。 “除恶务尽,你是想只重伤一下他们,还是想彻底消灭他们”。 金不换嘿嘿笑道:“当然是想让他们全都死翘翘”。 “那就先等等吧,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 金不换眼珠子转了转,“你外公那么牛逼,好多达官贵人都是他的门生故吏,就不能请他帮帮忙”。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脑袋有屎吗,我去告诉他老人家有个可怕影子,让他帮我逮住,你是觉得我傻还是我外公傻,人走茶凉,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无能为力,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金不换一脸苦逼,“这次没弄死我,不知道他们下次会怎么对付我”。 纳兰子建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影子要杀的是我,又不是你”。 “呵呵,这次过后,恐怕他们更想杀我,甚至排在了你和陆山民之前”。 “那你也不用怕,你那个丫鬟这么生猛,还有那个高昌,最关键的是你有钱有地位,动你风险很大。杀我就太简单了,直接扔进河里也没人在意”。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摸了摸金不换的头,“所以啊,你要乖乖听话,当好我的小马仔”。 说完迈步走出了大门,金不换一把拉住纳兰子建的手臂, “你要上哪去”? “去见一个朋友”。 “那我怎么办”? “在家帮我照顾阿英,你要是伺候得不好小心我回来削你”。 金不换赶紧跑到纳兰子建身前,苦哈哈的说道:“这样不好吧,你出去带走了高昌,留下我和一个重伤在家里,万一影子来了我就死翘翘了”。 纳兰子建笑了笑,“那你有胆量就跟我出去在大街上逛逛,你一个黑户口,影子不找你警察也会找上你”。 看着纳兰子建的背影,金不换一脸苦逼,像个怨妇送别自家男人那么幽怨,“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 ........ 儿童乐园里人声吵杂,两个成年男人不合时宜站在旋转木马前,相对而视,目不转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 左丘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位眉清目秀,双颊带笑的俊美男子,很难将他和“城府极深”四个字联系起来。 纳兰子建也同样饶有兴趣的看着左丘,个头比他略矮,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长相嘛属于放在茫茫众人中很难被发现的那种,与他比自然差上了十万八千里。但长相虽然很一般,但看在眼里很舒服,就像是见到了一位多年的老友。 两人对视了有好几分钟,纳兰子建做出了一个让左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动作,只见纳兰子建缓缓嘟起了嘴唇,一脸柔情的朝左丘做了亲嘴的动作。 左丘下意识后退一步,愕然的看着纳兰子建,“虽然你长得帅,但我不搞基”。 纳兰子建惬意的笑了笑,“虽然你长得丑,但我不介意”。 左丘挺起胸膛, “我只是比你丑而已”。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还比我矮”。 左丘毫不示弱,“我比你长得更像男人”。 纳兰子建咳嗽一声,“我比你有钱”。 “我年纪比你大,吃过的饭比你多”。 纳兰子建挺起脖子,“我比你妞儿多”。 “我比你长,比你粗”。 “你还要不要脸”? 左丘高傲的仰起头,“我比你不要脸”。 在两人旁边,有两个小孩儿正看着两人较劲儿,大的是个男孩儿可能八九岁,小的是个女孩儿可能有四五岁。小女孩儿拉了拉男孩儿的衣服,“哥哥,这两个人好有趣”。 小男孩儿拉起小女孩儿的手走开,眼里满是纯洁的鄙视,路过两人时还不忘说了声‘幼稚’。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好,你赢了”。 谈判嘛,首先在气势上就不能输,左丘豁出去老脸不要,总算是扳回一城。 “大作家,我们在你的小说里神交了这么长时间,正式见面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的书迷”。 左丘也见好就收,笑了笑,“你就是个伪书迷,动不动拿我这个作者开涮。你说说,你瞒了我多少事情,说好的坦诚相待呢”。 “嘿嘿,别急嘛,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见一次面,我们先交流交流感情”。 左丘瘪了瘪嘴,“看你长得貌若天仙,实际上心如蛇蝎,跟你谈感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用错成语了,那是形容女人的”。 “我就是在形容女人”。 “我说小蚯蚓,你这气量才更像女人”。 旁边路过一个少妇,牵着一个小女孩儿正好路过,露出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 “女人怎么了,没有女人哪有你们两个乱嚼舌根的男人”。 左丘歉意的笑了笑,“大姐,你误会了,是他先说的”。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左丘,“叫谁大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一个大男人装嫩,恶心”。 第892章 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过山车上,一人哇哇大叫如死了爹娘,一人哈哈大笑心情大好。 一趟下来,左丘扶着柱子吐得稀里哗啦,纳兰子建站在一旁得意的嘎嘎阴笑。 左丘一把鼻涕一把泪,咬牙切齿的瞪着纳兰子建,“你说我像女人一样小气,你比女人还小气”。 纳兰子建得意的笑道:“小蚯蚓,我俩还真像,都小气,都不要脸,还都比牛倔,明明恐高还非得不服输”。 左丘伸手抓起纳兰子建的外套,脸上邪恶的笑容,配上嘴角的残留呕吐物,别提有多恶心。 纳兰子建心知不妙,赶紧想挣脱,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挣脱的时候,外套上已经沾上了左丘的呕吐物。 纳兰子建欲哭无泪,“你知不知道,我有洁癖”。 “知道,故意的”。说着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吓得纳兰子建连连后退。 纳兰子建伸开双手以防左丘扑过来,“好,你赢了,你比我不要脸”。 左丘高傲的仰起头,像只打赢了胜仗的斗鸡。 “你赢了这么大一场,我总得讨点彩头回来”。 纳兰子建见左丘没有再扑过来,才松了口气。“彼此彼此,你让子冉去爷爷那里告发我给外公寄东西,在我爷爷心里深深种下怀疑的种子,害得我丢掉了先机。小蚯蚓,你真的很不要脸,连盟友都可以出卖,你心里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左丘一脸的无所谓,看上去完全没有愧疚的样子。 “彼此彼此,你偷了金不换不告诉我们,这样瞒着盟友,你晚上可睡得着”? “事情可得分先后,是你不仁义在先”。 “你明知道高昌是陆山民必杀之人,还把他收在麾下,是谁不义”? “明明我当上纳兰家家主更有利于查影子,你小肚鸡肠防着我,是谁不诚”? “对君子当然得待之以诚”。 “你的意思是我是小人”?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跟陆山民学坏了,谁都不相信”。 “还不是被你这样的给逼的”。 “小蚯蚓,你还讲不讲道理,我要想杀陆山民的话,他坟头都不知长多少草了”。 “那是他还有用,或许你心里不想杀他,但你的立场早晚会是敌人,你敢说会为了那点儿个人交情不计前嫌”。 “为什么不会,他是我表妹夫”。 “切,庞家两兄弟你眼都不眨一下就能杀,纳兰振山是你亲二伯,你说坑就能坑,我信你个鬼”。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人与人之间想有点信任怎么就那么难”。 左丘看了眼故作哀叹的纳兰子建,“那问你个问题”。 “你怀疑陆山民是我举报的”? “难道不是”。 “我说不是你信不信”? “不信”。 “那你还问个屁”。 ........... ........... 人群之中,杜峰遥看着两人。“刘老,那人是谁”? “纳兰子冉的智囊”。 “他们在谈判”? “也许吧”。 “也许”? 刘希夷眉头微皱,“谈判什么地方不能谈,偏偏要选儿童乐园,四周都是吵吵闹闹的孩童”。 杜峰摇了摇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纳兰子建神神叨叨,做事天马行空,让人难以捉摸”。 刘希夷捋了捋胡子,“小峰啊,你说纳兰子建会开什么价啊”。 杜峰皱着眉头想了想,“其实我有点想不通,纳兰子建设的这个局肯定抓到了一个大把柄,为什么不直接发难夺权,有必要谈判吗”。 刘希夷也是眉头微皱,“纳兰子建出招飘忽不定,放荡不羁之下有着一颗无比狠辣的心,这小子若是无法说服,就只有除掉”。 杜峰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刘老,要不交给我吧”。 刘希夷摇了摇头,“我再三跟你说过,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当年就是因为陆晨龙的事情没有处理干净,才引来今天的麻烦。何况,纳兰子建不是说杀就能杀得了的,小心掉进他的陷阱里”。 杜峰对于纳兰子建上次的侮辱多少有些耿耿于怀,淡淡道:“那我们就这么看着”? 刘希夷望了一眼不远处站立的强壮男子,笑了笑,“影子之所以看不见摸不着最关键就在于我们绝不轻易亲自出手,只有这样才会把风险降到最低。别忘了我们的原则,能让别人出手代劳的,我们绝不自己出手”。 ....... ....... 两人走到沙坑里,四周都是在沙坑里玩儿沙的小孩儿,两人坐在里面显得格外别扭。 谈判嘛,除了一开始就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还有就是不能第一个开口,若是谁先忍不住先开口,就说明谁更着急,先着急的那个人很容易被对手掌握节奏。 两人就像几岁的小孩儿一样在沙坑里堆城堡,挖地道,引来沙坑外一众家长的鄙夷。 “你就一点不担心陆山民”? “有什么好担心的,黄九斤说能在看守所里无声无息杀死他的人还没出生,他好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这点自保的能力还是有”。 “我是问你就不担心他坐实谋杀的罪名,那可就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杀庞胜招的明明是你,朗朗乾坤还有谁能诬陷了他不成”。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这个表妹夫啊,看起来老老实实,实际上贼精贼精的,把身边能用的关系都用尽了,甚至连我小姨父那样油盐不进的人都能请动,我是越来越欣赏他了”。 左丘眯着眼看着纳兰子建,“我说你外公家都是光明正大的君子,你怎么就成了个小人,看来纳兰家还真是个大染缸,进去了的人都得变黑”。 纳兰子建没有不满,反而拍着手哈哈大笑,“一针见血,小蚯蚓,我俩果然是知己”。 “你们纳兰家都这么没教养吗,我好歹也比你年长十岁,小蚯蚓是你叫的吗?你二哥还叫我一声丘师兄呢”。 “谁叫你起了个这么猥琐的笔名”。 “蚯蚓的别名叫地龙,翻山倒海的龙”。 “也就是条小虫”。 “能分享一下金不换给的消息吗”? “嘿嘿,我已经告诉陆山民了”。 左丘停下手里的 动作,愣愣的看着纳兰子建,“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有你这么急吼吼的给自己妹妹做媒的吗”? “嘿嘿,谁叫我妹妹喜欢呢”。 “你真是为了叶梓萱好”? “那是当然,她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左丘直勾勾的看着纳兰子建,“那你把高昌的人头交给我”。 “不交”。 “如果陆山民一心要报仇,跟纳兰家死磕到底,你怎么办”?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与我为敌,当然是斩草除根”。 “你就不怕你妹妹伤心难过”。 纳兰子建潇洒一笑,“爱情嘛,只在乎曾经拥有,不一定非要天长地久”。 左丘咧了咧嘴,“你是个疯子,我甚至怀疑你有精神分裂症,你该吃药了”。 “彼此彼此,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偏偏要来趟这趟浑水,你比我病得更严重”。 “那不一样,哥是个有理想的人”。 “哎,屁理想,你就是被陆山民忽悠了,就像我表妹一样,也是被他忽悠了。这个看起来木楞呆傻的山野村民,是个大忽悠”。 左丘皱了皱眉,“你说我俩在这儿瞎扯淡,是不是很无聊”。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忒无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闲聊还能加深点感情,聊正事儿你不相信我,我也难以相信你,越聊越生分”。 “好吧,那我们就不聊正事儿,来个非正式会谈”。 “在你眼里纳兰家的事儿不是正事儿,在我这里可是正事儿”。 “没关系,至少这个话题我俩猜忌不会那么大”。 “好吧,你想怎么聊”? 左丘抖了抖衣袖里面的沙子,“你是知道的,我巴心不得纳兰家越乱越好,最好是在这场战争中飞灰湮灭,我也算对陆山民有个交代”。 说着得意的笑道:“所以尽管狮子大开口吧”。 ............. ............ “你叫高昌”? 高昌撇了眼刘希夷,淡淡道:“对”。 “听说你当年背叛了陆晨龙,后来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傅,现在又背叛了纳兰家”。 高昌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气,“我从未背叛,我只忠于自己”。 “别生气,我没有恶意。”说着长叹一声,“这个世界上太多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私下里却腌臜丑恶。头一天还在台上振振有词嫉恶如仇,第二天就进了监狱,头一天还是全民崇拜学习的偶像,第二天就被爆出那些阴暗的丑陋。相比于他们,我很欣赏你这种直爽的人”。 高昌转头盯着刘希夷,“你在嘲笑我”? 刘希夷淡淡一笑,“我很喜欢韩非子,因为他道出了所有读书人不敢道出的真理,人之初性本恶,呱呱坠地的婴儿都知道抢夺食物,更何况是成年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就是永恒的真理,却偏偏有很多人要标榜自己的高尚,甚至违逆本心自我催眠,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第893章 你也休想好过 出了儿童乐园,高昌不远不近跟在纳兰子建身后,走在前面的纳兰子建突然停下脚步,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大踏步走了上去。 纳兰子建回头含笑道:“你在想什么”? 高昌低下眼帘,避开纳兰子建的目光,“我在想三公子今天的谈判是否顺利”。 “哦”纳兰子建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转头继续往前走。 “左丘能代表纳兰子冉吗”? “他们没得选择”。 “恭喜三公子”。 纳兰子建仰着头淡淡一笑,“高昌,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有,一个老头儿”。 “什么样的老头儿”? “一个收敛了气息,看起来与普通老头儿无异,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 “打得过吗”? 高昌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打过才知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高昌再次沉默,过了半晌说道:“应该是他们”。 两人默默朝着停车场走去,高昌落后几个身位,眼睛不自觉的盯着纳兰子建的后脑勺。 来到停车场,高昌打开后排车位让纳兰子建上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室。 纳兰子建看着车内后视镜,笑了笑,“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高昌的手落在启动键上稍停了下来,没有摁下去。“三公子的智慧自然是洞若观火,高昌用不着解释”。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他们是真对我动了杀心了”。 “有我在,任何人伤害不了三公子”。 “你就那么相信我”? 高昌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里的纳兰子建一眼,“高昌有罪”。 纳兰子建一双桃花眼咪咪一笑,“何罪之有”? 高昌打开车门缓缓下车,在车外直接跪了下去,“我刚才犹豫过”。 纳兰子建放下车窗,撇了一眼高昌,“犹豫什么”? “三公子智慧超群,才华无双,必能战胜一切来犯之敌,高昌不该怀疑三公子的能力”。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高昌,你是真小人”。 高昌把头低下去,“三公子慧眼如炬,没有人可以蒙蔽你,我高昌更不能”。 “起来吧,我也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的口头承诺,我只看那人有没有用处”。 高昌缓缓起身,没有说任何表忠心的话,坐进了驾驶室。 ....... ........ 另一辆汽车里,左丘面带苦涩,纳兰子冉满脸痛苦,纳兰振山坐在一旁双眼紧闭,庞胜德开着车一脸冷意,坐在副驾驶的楚天凌默然不语。 纳兰子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跟他拼了,我就不信斗不过他”。 左丘眉头紧皱,“子冉,硬拼有可能胜,但更可能一败涂地,暂时妥协的至少还能握住大半个纳兰家”。 纳兰振山嘴角抽动,“那段视频不能公开,否则纳兰家将会人人自危,人心就会散”。 纳兰子冉双眼通红,双手抓住纳兰振山的肩膀摇晃,“二叔,事情明明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让我和你一起背锅”! 纳兰振山嘴唇颤抖,满脸凄苦,闭着眼任由纳兰子冉猛烈摇晃。他没想到,老爷子刚走,纳兰家就这么分裂了,他是个商人,几十年在商界无往不利,没想到输在了子建一场小小的陷阱上。他不仅自责亲手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还为自己感到悲哀,原来这几十年的无往不利都源于纳兰家这个大靠山大平台,脱离了这个庞大的家族资源,原来他是那么的无能。而现在这个足以震慑无数人的庞大家族,在他手上分裂了。 楚天凌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竭嘶底里的纳兰子冉,咳嗽了一声。 “子冉,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话”。纳兰子冉咆哮的对着楚天凌怒吼。 左丘暗自叹气,“子冉,楚爷说得对,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的时候”。 纳兰子冉放开纳兰振山,抱头痛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左丘无奈道:“家主还是你,星辉的董事长也是你,只是把没有上市的公司全部让出去,纳兰家还在你手上”。 “这不完整”!“我刚接手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家族里的人怎么看我,商界的人怎么看我,我占据这么大的优势,明明已经胜了,却硬生生被子建给分离了,我还怎么服众,他们都会在背后笑我”。 左丘一阵无语,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别人怎么看你。 “子冉,你现在要打起精神,能多争取些人是些人,能少给点就少给点”。 “前面路口停车”。纳兰振山睁开眼,淡淡道。 纳兰子冉抬起头,一把拉住纳兰振山的手,“二叔,你要去哪里,这个时候你不能一走了之”。 左丘在纳兰子冉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们先回去吧”。 ......... ......... 别墅大门洞开,门口残留着淡淡血迹,两侧的迎客松歪倒在地,高昌移步挡在纳兰子建身前,一前一后缓缓走进大厅。 别墅大 厅一片狼藉,桌子椅子侧翻了一地,地上到处是青花瓷碎片。 纳兰子建蹲在地上拾起一块破碎的青花瓷,上面的血迹殷红流淌,还没有干。 高昌挡在纳兰子建身前,“三公子小心,他们有可能还没走”。 纳兰子建目不转睛的盯着手里的碎片,脸上的表情冰冷到极点,高昌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表情,不禁感到心里一阵寒意。 良久之后,纳兰子建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一步步朝二楼走去。 卧室里同样是一片狼藉,阿英正躺在地板上,嘴角流着鲜血,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高昌警戒的站在一旁,一双虎目泛着精光。 纳兰子建缓缓走过去,蹲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阿英,看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眉毛,时间就像停滞一般。 高昌在确定别墅里没有太大危险的时候说道:“三公子,送阿英小姐去医院吧”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伸手抱起阿英,缓缓的将她放到床上,小心的为她盖上被子,安静的坐在床头,继续呆呆的看着她。 “你先出去”。 高昌转身离开,走出卧室门的时候转头问道:“要不要调取别墅监控,小区里肯定会有线索”。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不用了”。 高昌本想问不找金不换了吗,见纳兰子建神色异常,抬脚走了出去。 “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直接叫我”。 高昌走后,纳兰子建起身在卧室里缓缓踱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照射在俊美的脸上,一阵心痛。 ...... ...... 明月湖畔,纳兰振山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大哥,能给我讲讲子建吗”。 纳兰振邦看得有些心疼,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 “我只知道老爷子告诉我的,只知道我看见的,我想听听你看见的”。 纳兰振邦背着手,欲言又止。 纳兰振山喃喃道:“大哥,纳兰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你我兄弟不应该再有任何隐瞒”。 纳兰振邦叹了口气,淡淡道:“好吧,相信老爷子临死前大部分都告诉了你,我就说说我吧”。 “当年家族的生意开始扩张,我去天京谋求新的发展。” 纳兰振邦停顿了一下,像是在酝酿情绪,也像是在整理思路。 “那一年,那一晚,我在一次商业会谈上认识了陆晨龙”。 纳兰振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本以为纳兰振邦会从影子讲起。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纳兰振邦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神往之情,“那个时候你还在沈阳,之后接触两次也是后来敌对的时候了。在这之前,他是我眼中的英雄,我以能成为他的朋友而感到自豪”。 纳兰振山顿感诧异,这么多年,纳兰振邦从未在人前说过这样的话。 “想不到你们还有这样的交情”。 纳兰振邦苦笑了一下,“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必挂在嘴边。那个时候他也和我们的目的一样,我们从沈阳到天京,他从江州到天京,都是为了拓展新市场,谋求新的发展。不同的是我们本就在天京有一定的根基,他来的时候却是门路都找不到”。 “他的精力总是那么旺盛,很健谈,虽然说话不像我们这般儒雅,但恰恰句句能打动人心,他有野心,但从来不恃强凌弱,哪怕是面对路边摆地摊的小商小贩也带着真诚的笑容,他有抱负,但从来不卑躬屈膝,不管是高官子弟还是巨富商贾,一样的昂首挺胸”。 纳兰振山在脑海里慢慢勾勒出陆晨龙的形象,高大威猛气势逼人,但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 纳兰振邦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们成为了朋友,我没嫌弃他的粗鄙,他没嫌弃我的酸腐。他很好学,白天四处去找人谈判合作,晚上去天京财经上课学企业管理,我们常常在学校外面的重庆火锅喝酒,他的问题很多,什么问题都问,甚至很多问题幼稚可笑,但他从来都不怕别人笑他。” “他跟我说他父亲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但就是不教他学问,所以他要自学成才证明给他父亲看”。 纳兰振邦面带微笑,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对了,那个时候还有个天京财经的女学生,叫段一红,经常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纳兰振山淡淡道:“江州晨光集团董事长”。 “对,就是她”。 “到现在都没嫁,陆晨龙的魅力到真不小”。 纳兰振邦笑了笑,“岂止是不小,是很大”。 “后来,我们同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很美”。 纳兰振邦眼中泛着热烈的光芒,“美得我所读过的所有诗句都无法形容,也找不出任何一样事物可以比拟”。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当年家里已经给大哥订了一门婚事,家里再三催促他回沈阳完婚,但是他每次都已天京事务繁忙为借口不肯回去,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件事。 纳兰振邦抬头望着天空,“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爱得无法自拔”。“她那个时候对我很好,主动约我吃放逛街,我本以为她会爱上我”。 说 着苦笑道:“后来才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是想打入纳兰家”。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她是影子?” “她宁愿背叛影子,宁愿丢了性命,也要和陆晨龙再一起。陆晨龙的魅力岂止是一般的大”。 纳兰振邦深吸一口气,“陆晨龙的势力其实还吸引不了影子,影子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纳兰家”。 纳兰振山心头震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陆晨龙得罪上影子完全是巧合”? “阴差阳错吧,影子原本利用她接触纳兰家,谁都没想到她爱上了陆晨龙。那样一个隐秘的组织岂能允许成员轻易脱离,一旦脱离就意味着必须死。陆晨龙爱美人不爱江山,也一起走上了那条路”。 纳兰振山深吸一口气,“你当年反对家族和影子合作,并不仅仅是因为理念上的冲突”。 纳兰振邦笑了笑,“对,影子杀了她,杀了他们,杀了我的朋友,杀了这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纳兰振山眼神闪烁,“陆晨龙的死和我们纳兰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纳兰振邦笑了笑,“你猜到了吧!影子不会轻易自己出手,他们不仅请了境外的两拨杀手,还请了我们纳兰家从旁协助,我们设计调走了道一和黄金刚,还收买了高昌袖手旁观”。 说着冷冷一笑,“当年天京的业务进展并不顺利,影子能帮给我们提供很大的便利,我虽然不同意,但老爷子和家族里的几个长辈都求之不得”。 纳兰振山眉头紧锁,“影子开的条件就是让我们协助他们杀死陆晨龙夫妇”? 纳兰振邦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可笑吧,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祖训家风,竟为了利益甘做帮凶”。 纳兰振山闭上双眼,良久之后说道:“原始的积累免不了血腥,老爷子并不见得就错了”。 纳兰振邦叹了口气,“老二,你还真是愚孝啊”。 纳兰振山转头看向纳兰振邦,“当年陆山民是怎么活下来的”? 纳兰振邦笑了笑,“你猜得没错,是我暗中通知当时正在天京的风浪,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纳兰振山面带怒容,“大哥,陆晨龙因纳兰家而死,陆山民必然要报这个仇,江州薛家的结局历历在目,你给纳兰家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祸害”。 纳兰振邦没有理会纳兰振山的愤怒,继续说道:“至于子健,天生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他也喜欢缠着我给他讲故事,然后我就把这些事情改编成故事讲给他听”。 “纳兰振邦”!纳兰振山抑制不住咆哮怒吼,“一切都是你在搞鬼,纳兰家的今天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纳兰振邦苦笑道:“你说得没错,我潜移默化的给子健灌输这些东西,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做成我做不到的事情,他没有让我失望”。 纳兰振邦没有理会气得七窍生烟的纳兰振山,继续说道:“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子建聪慧,但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他的聪慧,包括我。当年他才多小啊,我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真没想到这小子聪慧大过天,那么小就听明白了,那么小就从这些零碎的故事中听懂了,那么小就开始布局了”。 纳兰振山气得浑身发抖,“你留下陆山民这个祸害,教唆子建分裂家族,纳兰振邦,你是纳兰家的罪人”。 纳兰振邦满脸无奈,“当年他还是在襁褓中的婴儿,怎么能是祸害。子建并不是我教唆的,他有他的坚持”。 “你是家里的老大,你一手种下了祸端,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呆在这里教书”。 纳兰振邦苦笑道:“老二,不是我不想管,他们早已跳出了我的棋局,我已经管不了了”。 “那你就看着纳兰家毁灭”!? 纳兰振邦摇了摇头,“没有毁灭哪有重生,不沐浴烈火哪能成就真正的辉煌。到底是毁灭还是重生,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那子冉呢,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纳兰振邦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子冉只适合读读书研究一下学问,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他打压在最下面,目的就是不想让他参与这些事情,安安稳稳的当个富家公子。是你们把他扯入了这个漩涡之中”。 纳兰振山哈哈大笑,笑声悲凉而沧桑,“纳兰振邦,你是罪人,你是纳兰家的罪人”。 纳兰振邦脸上露出淡淡的歉意,“老二,我求你一件事情”。 纳兰振山转头狠狠瞪着纳兰振邦,“你想让子冉退出”? 纳兰振邦迎着纳兰振山充满恨意的眼神,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老二,如今这个局面子冉应付不来,只有你才有可能救纳兰家”。 “不”!纳兰振山发出愤怒的怒吼,“要死,我也要拖着子冉一起死”,说着发出咯咯冷笑,“纳兰振邦,我不好过,纳兰家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5000字章节,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本打算这个月每日更新一万字的,但这两天悲喜交加的是找到了份不错的工作,刚上班,以至于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写满一万字,实在抱歉,月票我都不好意思求了,这个月估计也上不了前十了,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以后估计只能恢复到以前那样每天两更,或者一更5000字了,实在抱歉。 第894章 第一功臣 “认识了你两天,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可以叫我蚂蚁”。 “蚂蚁”?陆山民差点笑了出来。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冯晓兰叫云雀”。 “你们领头人不会是动物园园长吧”。 中年男子报赧道:“我也很讨厌这个代号,可惜我进入的时候好听的名字都被别人占了,只能勉为其难了”。 陆山民没有再取笑“蚂蚁”,问道:“你前两天不是说你们见不得光吗,怎么又和冯家搅和在一起”。 “谁都有几个朋友嘛,领头人的身份不一般,人脉自然也不是你能够想象到的,不过冯家只是提供些顺手而为的帮助而已,算不上我们能调动的资源”。 陆山民淡淡问道:“冯晓兰还好吧”。 “很好,她现在在江州继续做她的警察,她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再加上冯家在江淮省的声望,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上次说你们有个重要的成员差点暴露,就是因为冯晓兰这根线被抓住了”?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说道:“算是,但不完全是,其实平阳县的事情我们在去之前就有充分的心里准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被暴露一些情况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有心理准备”?陆山民目光灼灼的看着中年男子,眼神中充满审视的味道。 蚂蚁笑了笑,“你的疑心太重了,放心,我们不是想和影子达成什么协议。只是他们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我们也该正式和他们接触一下”。 陆山民眉头微皱,“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否达成了某种协议”? 蚂蚁耸了耸肩,“不要总带着恶意揣测别人,如果我们真达成了某种协议,组织早就解散了,我也不会进里面来找你”。 说着顿了顿,“而且我们多少也带点官方性质,是不会与他们达成和解的”。 陆山民转过头,思索了片刻,“说这些都没用,我早已不是那个刚出山的懵懂山民,还是说点干货吧”。 蚂蚁点了点头,淡淡道:“据我们这些年的暗查和推测,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平台,这个平台拥有很多的用户,比如纳兰家、薛家都是他们的用户之一。用户越多,他们掌握的资源就越多,这些资源反过来又可以为平台里的用户提供必要的便利。” “当然,他们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想推动经济发展,为这些用户提供便利之后他们会抽取佣金。至于抽取佣金的渠道,非常复杂,中间环节纷繁复杂,除非掌握所有的数据,否则很难顺藤摸瓜把他们找出来。而且,他们所抽取的佣金不是直接打入某一个账户,而是通过正常的商业交易获利,通过成千上万的中间商业环节,想查出来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我们怀疑他们的账户也不在华夏,资金通过外贸的形式流到了境外,别说单是国内这条线就已经很难理清头绪,退一万步即便这条线能查出些眉目,但涉及到国外的商业流通,根本无法下手”。 陆山民皱了皱眉,关于影子的盈利模式左丘早就分析过,与‘蚂蚁’的说法大差不差。 “所以你们想利用我 这颗棋子”。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我始终相信无论掩藏得多隐秘的犯罪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你,就是那个蛛丝马迹。当年陆晨龙的死让我们开始怀疑这股暗势力的存在,你爸是当年的当事人,你妈妈更是他们组织中的一员,你的出现让我们找到了另外一条可行之路。” 陆山民苦笑一声,“让你失望了,我知道的比你们还少”。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存在能把他们引出来”。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们把我当鱼饵引他们现身,他们也把我当鱼饵引你们现身,你们双方互为钓鱼人和鱼,还真是有趣”。 “不一样,他们除了利用你钓我们之外还想你死,而我们仅仅是想钓出他们”。 陆山民冷笑道:“是吗?我在平阳县差点丢了性命,也没见你们在意我的生死”。 蚂蚁尴尬的点了点头,“我们人手有限,而且只能藏在暗处,相比于你们,我们的力量在高处,不在一线战斗上”。 顿了顿又说道:“其实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如果没有我们制衡,说不定他们早就对你下手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这么说来我得感谢你们把我挂在鱼钩上”。 说着喃喃道:“要是他们一直不上钩呢”?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研究了他们这么多年,我们相信他们早晚会出手,他们是不会允许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不仅是我,纳兰子建和金不换估计也上了他们的必杀名单”。 说着问道:“你们没去找过纳兰子建吗”? 蚂蚁毫不避讳的说道:“他太精明了,不知道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所以你们就捡我这个比较傻的人欺负,方便你们控制”。 男子笑了笑,“你要是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聪明人了。你和纳兰子建不一样,他跟影子其实并没有多大仇,而你是杀父杀母的大仇”。说着顿了顿,“而且,你是个比较真诚人,选择合作伙伴,当然是要选择更真诚的一方”。 “真诚”?陆山民苦笑一声,“以前这么评价我的人不少,这两年你还是第一个说我真诚的人”。 男子淡淡道:“你只是被这个世界欺骗太多,防范心理过重,但并不意味着你就是个喜欢欺骗别人的人”。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夸我没用,我不吃这一套,先说说你们要怎么合作吧”。 男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和纳兰子建有合作,我希望你能把关于他的信息与我们分享”。 陆山民转头看着男子的眼睛,“你刚才也说了,我是个真诚的人,未经同盟的允许私自分享机密,是一件很不真诚的事情”。 男子又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要小心纳兰子建”。 陆山民笑了笑,“这一点还真用不着你提醒”。 男子没有再提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我相信影子也接触过你,或许以后还会接触,我需要了解你们接触的信息”。 说着顿了顿,“当然,作为回报,我们也会将得 到的信息与你分享”。 陆山民见蚂蚁欲言又止,插话打断道:“你们的人可不可以给我用”? 蚂蚁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恰恰是他刚才想提出的,被陆山民抢了先。 “咳咳,你知道的,我们不能暴露,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露面,而且我们的经费有限,人手也很有限,其实我找你也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赞助一点”。 陆山民假装看向远处,装作没有听见。半晌之后才说道: “别跟我谈钱,谈钱伤感情。” “哦、、我们好像也没什么感情”。 “那就更不应该谈钱”。 “咳咳,我们虽然没钱没人,但领头人还是有些背景关系,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陆山民淡淡道:“钱别想,我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人也别想,我的人比钱更珍贵。” “那信息、、”。 “至于信息,那要看你们给我什么样的信息”。 蚂蚁无奈的叹了口气,“半年没发工资了”。 陆山民看了眼一脸苦逼的蚂蚁,淡淡道:“我要一个星期之内出去”。 ......... ......... “少爷”,阿英睁开眼睛,努力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 纳兰子建伸手轻轻按在阿英肩膀上,微笑道:“醒了,别乱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伤得很重”。 “少爷,对不起”。阿英满脸的歉意,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纳兰子建笑容温柔,淡淡道:“少爷不喜欢听这三个字”。 “少爷,昨天、、、、”。 “别说了,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本少爷还等着你伺候呢”。 “少爷、、我、弄丢了金不换”。 纳兰子建轻轻拍了拍阿英手背,露出灿烂的笑容。“赶快好起来,本少爷马上要当董事长了,现在保镖有了高昌,还缺个贴身秘书,你干不干”? “少爷,贴身秘书都干些什么,我从来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很简单,贴着本少爷的身子给我取暖就行了”。 “少爷、、”,阿英眼眶里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走下楼,高昌从沙发上站起来。 纳兰子建撇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 高昌淡淡道:“三公子有情有义,高昌敬佩不已”。 纳兰子建嘴角翘起,微微一笑,“真这么想”? “我很羡慕阿英小姐”。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可惜我不搞基”。 “三公子的情义一般人不懂”。 纳兰子建眯着眼睛盯着高昌,“你懂”。 高昌轻轻点了点头,“我懂”。 纳兰子建笑了笑,招了招手,“走吧,该去星辉大厦拿东西了”。 “恭喜三公子”。 纳兰子建抬脚走了出去,“也恭喜你,你将是新纳兰家第一个功臣”。 第895章 欢迎来找我 星辉大厦大会议室,正召开着一场股东大会,所有纳兰家的人,所有大股东全部参加,无一人缺席。 这次大会除了少数人心有预感之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纳兰子冉脸色惨白的坐在正中央,两侧依次是纳兰振山、纳兰振邦、纳兰振海、纳兰文俊、、、纳兰子建、纳兰子缨、纳兰子城、、、、、,以及家族里的其他人。 所有人已经到齐,但纳兰子冉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这是他上任一来第一次股东大会,他本还想着大刀阔斧的改革,本有着一肚子的豪言壮语,但是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纳兰振邦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纳兰振山脸上挂着怒意和失落,纳兰振海脸上毫不掩饰的不满和冷笑。 纳兰子建笑而不语。 会议室里虽然开着空调,纳兰子冉却是一身的汗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双双眼睛刺得他如芒在背,看得他心脏狂跳,若有人都在等着他,这个耻辱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今天的股东大会只有一个议题”,纳兰子冉艰难的开口。看了一眼低眉含笑的纳兰子建,深吸一口气,“上任以来,我仔细的了解了集团的情况,做了深入的分析,发现集团产业结构很不合理,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进行一场大胆的改革,优化产业结构”。 纳兰文俊等人眉头微皱,这些纳兰家的老人作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当然不希望改革,想当初支持纳兰子冉而不是纳兰子建,就是认为纳兰子冉更本分老实,更好控制。当听到纳兰子冉的话,顿时心生不满。 “不知道你想怎么改革”。 纳兰子冉看了一眼在场人的表情,竭力的压制住声音的颤抖。 “当今世界,做百年实业不如做一年金融,做技术革新不如做投资。集团以后的发展方向应当以上市子公司为主,继续推动市场化,通过拉高股价获取更多的投资利益。至于那些没上市的子公司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我打算把所有未上市的公司打包出去成立一个新集团公司”。 听到最后一句话,在场的所有股东目瞪口呆,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 纳兰文俊吹了吹胡子,纳兰文若死后,他是纳兰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气得直接拍了桌子。 “胡说八道,实业才是根本,没有实业所有的一切经济都是空中楼阁。你恰恰说反了,纳兰家的根基不在这些上市公司,恰恰那些未上市的子集团公司才是我们纳兰家的根本,那些才是我们纳兰家的祖业,你爷爷刚死你就胡来,你对得起他吗”。 纳兰子冉脸色苍白,强行挺起腰杆说道:“三爷爷,这里是集团公司,不是在家里,如果你想训我,等回家以后再说”。 “你,好!我倒要听听你具体的打算”。 纳兰子冉深吸一口气,“三爷爷说得对,祖业不可丢也不能丢。所以打包成立的新集团公司必须交给纳兰家的人掌管,而且必须是才能与威望并存的人”。 纳兰子冉咬 了咬牙,“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子建最为合适”。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两兄弟的内斗,纳兰子冉所讲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但这些人都不傻,这是在将纳兰家分为两半,是在分裂纳兰家。特别是那些完全属于纳兰家独资的产业,很大程度上都参与了其他产业的投资,说是把不重要的给纳兰子建,其实谁都清楚那是最重要的。 纳兰子冉低着头,余光看见纳兰子建的微笑,一股恨意从脚底直升到脑门儿,奇耻大辱,这是奇耻大辱,他和纳兰子建不对付,实际上也只是仅仅因为权力争夺,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嫉妒,但这一刻,不仅仅是嫉妒,而是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恨。 在场的人中最高兴的是纳兰振海,对于他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一点没有心里准备,要不是在这个场合,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出来。 纳兰振邦无奈的叹了口气,纳兰振山眼睛盯着纳兰子建,目光里满满的恨。老爷子临死前谆谆嘱咐让他为纳兰家保驾护航,甚至他已经打定主意做千古罪人也要守护好纳兰家,但是老爷子才走三个月,纳兰家就这么分裂了。 纳兰文俊愣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管从什么角度,他都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是真的,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纳兰子冉口中说出来的。本来已经上了年纪,气血攻心之下脖子一直砰的一声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会议室里顿时乱做一团,周围的人赶紧围上去,又是按心脏,又是掐人中。 纳兰子冉心若死灰,本想暂停这次会议,但听见纳兰子建漫不经心敲桌面的声音,咬着牙再次坐了下来。让行政部的人员送纳兰文俊去医院,会议继续进行。 纳兰子缨余光看了眼纳兰子建,淡淡道:“子建,真是好手段”。 纳兰子建笑了笑,“大哥,今天一过,二哥威信扫地,你的机会来了”。 纳兰子缨眉头微微皱了皱,“家里已经够乱了”。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乱世才出英雄嘛”。 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纳兰子冉额头上青筋爆裂,经过了多少个日夜的忍耐等待,经过了多少的努力奋斗,卧薪藏胆才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但是,他现在却有一种被当猴儿看的感觉。他这个董事长,他这个家主,没有谁真正把他放在眼里。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还没来得及意气风发,就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他紧紧的咬着牙关,内心不住的滴血。 “现在开始投票”。 在场的股东,除了早已被纳兰子建收买的人之外,其实绝大多数都不想纳兰家分裂,他们都非常清楚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 当纳兰子冉说出开始投票之后,并没有几个人举手。 纳兰振海第一个高高举起了手,在当看见没几个人附和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尽管纳兰子冉作为董事长和家族提议,但他毕竟不是老爷子,没有老爷子那样的威望,并不是说什么别人都会 听。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纳兰子建,虽然他对儿子的了解还不如纳兰振山和纳兰振邦,但他相信纳兰子建肯定有后手。 纳兰子建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纳兰振山,十个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 “我同意”。纳兰子缨举起了手。 纳兰振山心头猛烈的震荡了一下,这一声同意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尽管纳兰子缨是他的亲儿子,但是纳兰家已经够乱了。 纳兰振邦暗自苦笑,满脸的无奈。 纳兰子冉并不笨,当然也能联想到纳兰子缨的潜台词,心里更是悲愤交加,连仅剩下的半壁江山也有人想从他手中夺走,他恨,恨得双眼通红,恨得血液沸腾。 紧接着在所有人的震惊和诧异中,纳兰振山举起了手,纳兰振邦也无奈的举起了手,纳兰子冉也颤抖着手臂举起了手。 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们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纳兰家最大的几个股东都举起了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纷纷举起了手。 纳兰文若毕其一生心血所打造的超级豪门就这么分裂了,他若死后有知,不知该作何感想。 ........ ......... 纳兰家的人此刻没有心思管陆山民的死活,没有了纳兰家这个原告的施压,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陆山民杀人,季铁军在陆山民一方的单方压力下,平衡很快被打破。转眼已经关了一个月,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将陆山民关下去。 季铁军亲自将陆山民送出了看守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呼吸了一口看守所外的新鲜空气,仰望天空。 “天京,多少人心向神往之地,当然是要呆下来看一看”。 季铁军笑了笑,“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把你当成一个东海的有钱人”。 “那现在呢”? “你的能量超过了我的预期”。 陆山民淡淡道:“那不叫能量,只是我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没什么区别,人与人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有利用价值本就是能量的体现,那些毫无利用价值的人才是最可悲的人”。 陆山民转头怔怔看着季铁军,“知道我为什么无法相信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说话有种商人口吻,不像警察”。 季铁军笑了笑,“你很了解警察”? 陆山民淡淡一笑,“也很了解商人”。 “不管是警察还是商人,都是人,都是与人打交道”。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这句话我有个朋友也说过,她也是个警察”。 “哦、、这可是我几十年悟出来的道理,看来她一定是个很优秀的警察”。 陆山民摇了摇头,“她是个菜鸟警察”。 季铁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在天京期间,欢迎你来找我”。 第896章 习惯就好了 第896章习惯就好了 天京,一座踏入就能让人心绪回转万千的城市。这里的每一条大街都留下过无数风雨人物的脚印,远有古代帝王将相,近有当今当官显贵,相比与东海的繁华热闹,这里更显庄严尊贵。 站在大街上,总有一种被历代伟人庇护的错觉,仿佛那些伟大的英灵从未离去,而是默默的守候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静静的感应,隐隐能感应到这些前辈当年叱咤风云英姿,仿佛他们正在苍穹之上静静的看着自己。这是一种千百年积累的养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意无意的吸收着这股养分,这股养分造就了这里的龙虎气息,孕育了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浩瀚和壮阔。在山川大海面前,人会感到自身的渺小,在历史洪流面前,却有一种心灵上微不足道的虚无。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徜徉在历史的洪流中,不知不觉中心胸更加开阔,无声无息中内心更加平静。 前方的路千难万险,从不满、不忿、不甘慢慢到习以为常,再难又有何惧。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行路难,归去来,回不了头,也不必回头。 人生就是如此,当你以为走入绝境的时候,其实真正的绝境还在后头,当你再次以为是绝境的时候,其实前方的路才是真正的绝境。 想当初,五万块钱的债务是绝境,交不起房租是绝境,罗志轩偷电缆是绝境,现在回头看,那些都不是绝境。 真正的绝境是心灵上的自绝,心若无绝,世间就不存在绝境。 忽然间,体内气息愉悦,如欢快的鱼儿在小溪中嬉戏,如奔腾的野马在草原上驰骋,心起于身,缘于天地自然,悟于百态人生,感于上下千百年。 陆山民放空思绪,漫步而行,既来之则安之,他要好好看一看这座天京城。 东海的夜,傍晚华灯初上,夜幕霓虹漫天。东方明珠电视塔发出绚丽夺目的彩光!在黑夜 的衬托下,整座塔上下全都发出彩色的光芒,黑夜就好像变成了白天,一个个小灯泡像天空中数不清的星星,点缀在夜幕之上,映衬得云彩飞舞,灯光变幻莫测,五彩缤纷,犹如妖娆火辣的女人,让人充满激情。天京的夜,光华而又温柔,灯光柔弱却不显黯淡,庄严的天安。门,屹立城头的东直门,没有那么多光华,却是沉稳厚重,犹如高大雄壮的汉子,让人心生敬畏。 .......... .......... “云水涧”,名副其实,雕廊画栋,古色古风,一色的汉白玉走廊,远看廊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近看雕绘着若隐若现的花草。地板木色古朴,灯光柔和温暖,天花板玻璃吊顶,里面装满了清水,一条条各色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立与地面恍若置身湖底,大厅没有喧闹的音乐,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一个清丽脱俗的汉服女子优雅抚琴,恍若仙子下凡。猛然进入还以为逛错了窑子,误入了神仙楼阁。 方默第一天来这里上班,这里的豪华奢侈让她兴奋也让她紧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咬着嘴唇双手无处安放。 黄梅悠闲的抽着烟,淡淡道:“坐下,别紧张”。 方默嗯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双手紧扣,脸上的紧张之色丝毫没有减退。 “玲姐,我有些害怕”。。 黄梅吐出一口烟圈,含笑盯着方默的眼睛,她的眼神与她当年一般无二,有紧张有害怕甚至有着退缩之意,但其中也隐藏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和期待。 “别害怕,你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 方默不太明白黄梅话里的意思,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玲姐,其实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天京大学生太多了,工作不好找,找到工作也养不活自己,我是迫于无奈才到这里上班”。 黄梅弹了弹烟灰,看到眼前的女孩儿就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不过她并没有对方 默生起丝毫同情之心,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迫于无奈,如果真有,大多也是自己在逼迫自己。在天京生活不下去可以回老家,所谓的生活所迫不过是那么点可怜的梦想和虚荣作祟,至于是对是错,她认为是对的,人总该有点梦想,万一实现了呢。至于为此所失去的、所付出的,有得必有失,谁能不劳而获呢。 “你觉得干这一行丢了尊严”? 方默咬着牙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黄梅笑了笑,“写字楼里被老板骂蠢货的白领有尊严吗?工地上干了活儿拿不到钱的农民工有尊严吗?夹着公文包低三下四谈合同的有尊严吗?那些穷困潦倒被亲人朋友瞧不起的人有尊严吗?呵呵,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有尊严的活着,大家都在拿尊严换钱,丢点尊严真没什么大不了”。 方默愣愣的看着黄梅,“玲姐,你的话好有道理,比学校里那些哲学教授更有哲学味道”。 黄梅笑了笑,“那些一天到晚皓首穷经的书呆子连人都没见过几个,懂屁个哲学。”说着顿了顿,“至于那些人面兽心的‘叫兽’,衣冠楚楚之下的恶心行径,又哪配谈哲学。” 方默若有所思,“那什么样的人才真的懂哲学”? 黄梅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以后你会慢慢知道,在这里,你可以见识到最真实的人心,甭管那些人白天衣冠楚楚多么道貌岸然,到了这里,就会赤裸裸把最真实也是最丑恶的一面展露无遗”。 说着直勾勾的盯着方默的眼睛,“记住,在这里千万不要相信感情,千万不要相信男人所说的话,他们为了骗你上床什么谎话都能说得出来”。 “在这里,你只需要紧盯他们的钱包就可以”。 方默双手紧扣,脸色很不自然。 黄梅笑着轻轻拍了拍方默的手背,“我也是大学生,习惯就好了”。 第 897章 韩瑶 方默惊讶的看着黄梅,“难怪玲姐的道理那么有道理”。 “我的话有道理并不是因为我是大学生”。 方默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黄梅笑了笑,拉起方默的手,“明白了就该上班了,走吧,不要让客人等久了”。 方默站起身,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 “玲姐,能给我讲讲今天的客人吗,我怕做不好”。 黄梅轻轻搂着她的腰,淡淡道:“放心,你第一天上班姐当然要照顾你”,说着嫣然一笑,“你比我运气好”。 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包房门口,整了整粉色旗袍,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推门而入。 当看见这位客人时稍稍松了口气,玲姐确实很照顾她,这位客人很年轻,虽然算不上很帅,但身上透着股浓浓的英气,相貌看上去也很和善,与想象中秃顶大肚有着一双色眯眯眼睛的中年油腻男大不一样。 方默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放松,笑盈盈的坐在男子身旁。 “先生您好,我叫默默”。 男子一直盯着地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她的问话才抬起来,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很好听的名字,新来的”? 方默愣了一下,她发现这人笑起来很温暖,声音也充满了磁性。 男子淡淡道:“别紧张,习惯就好了”。 方默感激的笑了笑,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按照培训的礼仪缓缓倒上两杯酒。 “先生怎么称呼,我先敬你一杯,祝你今晚玩儿的愉快”。 男子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你可以叫我陆总”。 陆山民给方默的第一印象不错,渐渐也放松了下来,一杯之后,再次给陆山民满上酒。 “陆总年轻长得又帅还有钱,一定是很多女孩儿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陆山民抿了口酒,盯着手里空杯子若有所思。 包房里的气氛有些安静,方默牢牢谨记玲姐的教导,千万不能冷场,一旦冷场就说明客人对你不敢兴趣,要是被退了房,一分钱提成也拿不到。 “陆总,您喜欢唱什么歌,我给你点”。 陆山民摇了摇头。 “那,那我你喜欢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 陆山民还是摇了摇头。 包房里的气氛越发尴尬,方默虽然是个性格开朗放得开的女孩儿,但毕竟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上班,还不太懂得怎么活跃气氛。 思考、观察,她想起玲姐给她讲的经验,在这个地方上班就得勤于思考,揣摩人心,特别是要学会揣摩男人的心思。她紧张且好奇,这位陆总一个人来娱乐场所,来了之后既不唱歌又不听歌,也不像其他姐妹说的那样动手动脚揩油,反而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禁想到这位陆总是不是失恋了,在感情上遇到了跨不过去的坎。 方默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再次挤出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试探着问道,: “陆总,天下女孩子多的是,以你的条件多的是女孩儿倒追你”。 陆山民依然直直的盯着酒杯,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纠结和犹豫不决。 方默见陆山民默认,心里稍稍一喜,看来是猜对了。 “陆总,其实对付女孩儿很简单,哄哄就好了,你要是失恋了,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陆山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放下酒杯淡淡的看着方默,“你很有经验”? 方默开心的笑了笑,这次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比刚才的强颜欢笑要自然得多。 “我高中谈过一次恋爱,大学谈过两次,算是情场高手”。 陆山民哦了一声,“那你给我讲讲该怎么追女孩子”。 方默再次给空杯子满上酒,想了想说道:“那我就以我的亲身经历给你讲讲。” 陆山民终于来了兴致,淡淡的看着方默,一副我听你讲的样子。 方默笑着说道:“那就从我第一个男朋友开始讲吧,上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每天把他妈妈熬的汤带给我喝,猪蹄汤、鸡汤、排骨汤、、、”。说着笑了笑,“他坚持送了一年,我就沦落了”。 陆山民笑了笑,“用汤追女生,倒是挺新鲜,后来怎么分手了”? 方默笑着说道:“后来我到了天京上学,他留在老家上学,自然就分手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伤感”。 方默耸了耸肩,“那个时候哪叫谈恋爱啊,也就是把他对我的好误以为是爱了,连手的没牵过,不过回想起来也挺美好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我师兄,大学第一天是他接的我,帮我扛行李,帮我办入学手续,带我逛校园,之后他经常陪我去食堂吃饭,经常约我出去玩儿,顺气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后来你发现只是依赖,并不是爱,所以又分手了”。 方默呵呵笑道:“你真厉害,这也能猜到”。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若不是他的出现,或许我会和他结婚”。 陆山民默默的听着,他并不认为这个女孩儿真会和她的师兄结婚,这个女孩儿和黄梅很像,不会和一个安分守己的男人过平淡的生活。 方默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第三个,也就是我的前任,他是一个真正的泡妞儿高手。他了解女人的柔弱,懂得适时的显露出霸气”。 说着笑看着陆山民,“陆总,这一点你得好好学,很多男人都误以为对女人百依百顺就能获得芳心,其实不然,女人骨子里是柔弱的,是需要保护的,当看到一个霸气的男人,在潜意识里会有安全感”。 陆山民皱了皱眉,“该怎么霸气”。 “除了打,该骂就骂,该凶就凶,该不理的时候打死不理”。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像有些道理”。 “当然,霸气之后还要有甜言蜜语,女人的耳朵是世界上嘴软的东西”。 “怎么甜言蜜语”? “捡好听的说,夸她,夸她漂亮,夸她温柔,夸她 独一无二,总之要把她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没有”。 陆山民皱了皱眉,“这会不会显得有点假”? 方默现在完全放松了,咯咯笑道:“真假不重要,哪怕她明知道你说的是鬼话,哪怕她嘴上说你胡说八道,心里也是甜蜜的”。 “女人还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方默不置可否的笑道:“还有就是要学会欲擒故纵,若即若离。” “这个我懂,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男人女人都一样”。 陆山民看着方默,“还有没有”? 方默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忧伤,“还有就是不要动真感情,一旦谁动了真感情谁就输了,男人女人都一样”。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年纪轻轻这么消极可不是好事,无论这个世界有多缺爱,都应该相信有真爱”。 方默很快调整好状态,“第一个故事说明要持之以恒,第二个故事说明要经常出现在她身边,第三个故事是说不要太投入。做到这三点,没有几个女人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陆山民端起酒杯,笑道:“谢谢你的经验分享”。 方默笑着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开玩笑的说道:“玲姐说这一行饭不好吃,我倒觉得这钱挺容易挣的”。刚说完这句话,她发现陆山民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冰冷,正当她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的时候,一只大手搂着了她的腰肢,那只手掌还不安分的在腰上蛇形游走,吓得她啊的一声轻叫,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陆,陆,陆总,我、我”。 陆山民另一只手伸手勾起方默的下巴,眼中露出凶戾之气。 “你说的霸气,是不是这样”。 方默身体轻轻发抖,心里开始害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山民伸手在他臀部拍了一下,又吓得她抖了一抖。 “你们玲姐说得没错,这一行饭不好吃。不仅是这一行,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行挣钱容易”。 正在方默吓得心脏狂跳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解救了她。 陆山民放开她,从兜里取出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陆山民陆先生吗”?一阵甜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对,请问你是谁”? “我叫韩瑶,我朋友让我来接你,你在哪里”? “我在云水涧”。 挂了电话,陆山民含笑端起酒杯,方默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想不明白刚才还温文尔雅的男子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样。颤巍巍的重新倒上一杯酒,挤出一抹笑中带泪的笑容。 陆山民和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走出了包房。 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方默才想起玲姐说过的话,在这里一定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看到真实的自己,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男人,他们到这里来都是有目的的。 走出云水涧,陆山民摊开手里的小纸条,这张纸条是刚才从方默腰间的小口袋里摸出来的,纸条上写着一长串名字,有男有女,排在第一个的就是韩瑶。 第898章 富贵险中求 陆山民站在云水涧门口,思绪万千。一直以来,做任何事情他都是跟着感觉走,内心的感觉一直是他的指路明灯,这种做事方式省去了很多理性思考,让他做任何事都问心无愧,即便选择的路再苦再难,至少心里是轻松的。 但是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心被绳索紧紧束缚住,明明内心上不想这么做,但却不得不这么做,违背一贯的做事风格,违背内心的指引,这种心灵上的束缚让他很不舒服。 但他已经没有选择,现在的位置、现在的处境、现在所担负起的责任,他可以没有梦想和目标,但是他们有,不但有,甚至还有的为此失去了生命,有的正在赌上自己的生命。现在的他,早已不完全为自己而活,也就早已无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内心去取舍。 自私和无私有时候很难说得清楚,爷爷所说的‘俯仰无愧天地,扪心不愧良心’很难做好选择。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辆出租车在他旁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马尾辫、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长睫毛,五官精致,额头光洁,颇有几分混血的异国风采,穿着虽然有些学生气,衣服也不是什么国际大名牌,但所展现出来的气质一看就是高门贵户出来的大小姐。陆山民暗自苦笑,左丘还真会为他选人。 走近之后,陆山民发现这个女孩儿长得真的很漂亮,不过此时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韩瑶看了一眼云水涧方向,仰起头看着陆山民,鼻子更显得高挺,“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韩瑶,名字美,人更美”。陆山民现学现用,把从方默那里学到的招数使了出来。 韩瑶心里颇为不悦,玉婷姐说这人长得不错,还是个人品很好的人,这才刚到天京还没落脚就忙不迭的到云水涧这种地方瞎混,现在看来不但长得很一般,而且还是个渣男。 “别乱搭讪,我只是帮玉婷姐一个忙”。 说着拉开出租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陆山民苦笑一下,随后也坐了进去。 上车之后,韩瑶一直看着窗外,摆明了不想搭理。 陆山民定了定心神,问道:“听说你在天京财大上大学”? 韩瑶嗯了一声,还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陆山民本就不会和女孩儿聊天,再加上是带有目的聊天,内心并不是能完全放开。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左丘,以及老神棍那副不要脸的样子,不要脸的说道: “咳咳,其实说起来我们还有些渊源,我爸也是天京财大毕业的”。 韩瑶回过头看了眼陆山民,“你爸”? “对,他当年在天京财大进修了几个月”。 “无聊”。 陆山民无言以对,脸上带着淡淡的尴尬。 出租车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到陆山民脸上的尴尬,呵呵笑道:“小兄弟,没追过女孩子吧,脸皮要厚点才行”。 陆山民无奈笑道:“以前都是别人追我”。 韩瑶轻哼了一声,“不要脸”。 以陆山民的性格,要是在以往,遇到初次见面的女孩儿早就放弃讲话,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搜肠刮肚的找话说。 “罗玉婷跟你什么关系”? 说道罗玉婷,韩瑶冰冷的脸色稍微好了点,“玉婷姐是当年的天京高考状元,我上高三的时候请她给我当过几个月辅导老师”。 陆山民哦了一声,“哦,给你当过家教就能帮忙来接我,看来你们的感情不错”。 韩瑶厌恶的看了陆山民一眼,“真不明白玉婷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远房亲戚”。 “她说我是她亲戚”? “不是吗”? “呵呵,是,我是她远房表弟”。 韩瑶切了一声,“到天京来投奔的”? “对,老家混不走,到帝都来走走”。 “切,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人”。 “咳咳,你虽然长得漂亮,但说实话你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韩瑶白了陆山民一眼,“要不是玉婷姐太忙实在走不开托我来接你,我才懒得你”。 出租车里安静了下来,陆山民第一次发现泡妞儿是个很难的技术活儿,虽然没打算真的泡上她,但按照左丘布局,至少也要跟她成为很要好的朋友,现在看来这个难度并不小。 陆山民不禁暗暗责怪左丘,先不说这种带有目的性的交朋友让他心里本来就不爽,主要是左丘难道不知道他天生就不太会和女孩儿打交道吗,也不知道他拿来的自信想出这个馊主意。要想借助韩家的势力直接让罗玉婷出马就行了吗,何必让他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路无话,出租车停在了丽都大酒店,这是韩瑶提前给他预定好的。 陆山民下了车,见韩瑶并没有下车的意思,问道:“我第一次到天京,人生地不熟,你打算就这样把我扔下”。 韩瑶一把关上车门,对着车窗说道:“明天八点我带你逛天京”,说完就催促出租车师傅赶紧开车。 看着汽车离去的背影,陆山民无奈摇头,“我有那么讨厌吗”。 ........ ......... 左丘直愣愣的看着罗玉婷接听电话,当罗玉婷放下手机后赶紧问道。“怎么样”? 罗玉婷瘪了瘪嘴,“这就是你吹嘘的天下第一好男人”? 左丘一脸疑惑,“什么状况”? 罗玉婷一脸不屑的说道,“知道人家怎么评价他吗?”。 “怎么评价”? “两个字,‘渣男’”。 左丘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讶,“不可能吧”! 罗玉婷切了一声,“你们三年没见了,更何况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淳朴的山民,人心善变,特别是有钱有势之后更容易变,我劝你还是认真替自己打算打算,别在这里傻乎乎的替人卖命,到头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左丘拍了下大腿,“这小子,泡个妞儿都不会,真不让人省心”。 罗玉婷皱了皱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左丘晃了晃脑袋,“你别急着下结论,我相信他的魅力,连我这样的钢铁直男都能俘获,一个小丫头骗子是早晚的事儿”。 罗玉婷哼了一声,“他最好是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出了篓子别说韩家找不找他麻烦,我第一个就要找他麻烦”。 左丘笑了笑,“韩家找他麻烦是早晚的事情,至于你,嘿嘿,有必要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吗”。 罗玉婷瞪了左丘一眼,“我就是吃他的醋,谁叫你处处把他摆在第一位”。 “哎呀,没办法的事情嘛,谁叫我是他的人”。 “你恶不恶心”。 左丘呵呵笑了笑,“对了,纳兰家发生大变故,星辉的股价连连下挫,纳兰子冉急需找到帮手,我和启明说了,他会想办法说服赵家,你这边有没有信心说服你们罗家”? “纳兰家的名声依然在那里,现在注资家族里应该没多大问题,只是暂时的股价下跌纳兰家范不着这么急拉投资,星辉的人你能搞定”? 左丘淡淡道:“经过这次挫败,纳兰子冉急红了眼,想急于振奋人心,而且现在他和纳兰振山以及纳兰家的其他人关系不太好,我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甚至已经成为他心灵上的依靠。我太了解他了,表面上处处很能忍,骨子里是个小心眼儿,他太想报仇了”。 罗玉婷淡淡一笑,“人就怕被把准心思,一旦被人把内心摸透了,也就跑不掉了”。 说着眼睛一亮,“这么说来这一仗你并没有完全输给纳兰子建”。 左丘得意的笑道:“我从来就没输给他过,不过是在他面前故意示弱而已”。 罗玉婷后知后觉的盯着左丘,“你这边把握住纳兰子冉,就等于握住了纳兰家的半壁江山,你早就谋划好了这一步”。 左丘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小菜一碟”。 罗玉婷想了想说道:“不过纳兰子建能在如此不利的局面做到这一步,也是相当厉害了”。 左丘点了点头,“这也算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吧,只是现在大权依然在纳兰振山手中,事情还远没到能把控的程度”。 说着顿了顿,眉头微皱,“而且,这次纳兰子建算是真的猛虎出笼了,不知道会不会养虎为患”。 “所以你千方百计替陆山民结交权贵,就是在为他未雨绸缪”。 左丘叹了口气,“他到天京比预计的时间早了,打乱了之前的一些布局,现在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 “他不是有个叶梓萱吗”? 左丘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天京这个地方不比东海,权贵多如牛毛,不找个稳当的靠山,出了事我怕来不及”。 罗玉婷讽刺的说道:“你还真是个贤内助”。 左丘嘿嘿笑道:“我替他谢谢你和启明,没有你们牵线搭桥,那些人物可没法接触上”。 罗玉婷淡淡道:“别想得太美好,罗家和赵家虽然也算有钱有势,但在天京也难以攀上真正的权贵,我不过是给韩瑶当过几个月家庭教师,与韩家只不过是点头之交,一切还得靠他自己”。 “这就够了,想一点不努力就坐享其成,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罗玉婷秀美微蹙,“别怪我没提醒你,韩家可不是好惹的”。 “富贵险中求嘛,对了,明天把启明叫上,去见纳兰子冉一面,他明里暗里向我提了好几次了”。 第899章 渣男 第二天一早,陆山民刚练完字打完太极游,韩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一向不太注重打扮的陆山民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穿上昨天新买的名牌衣服,收拾整理了一番才走出丽都大酒店,韩瑶正不耐烦的看着手表,她今天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运动装,淡蓝色的运动鞋,看上去充满了青春活力,要是脸上再带点笑容,应该为更加漂亮。 “打算带我到哪里逛”?陆山民含笑走了过去。 韩瑶认定陆山民不是个好人,刚到天京就去寻花问柳,一见面就油嘴滑舌,这种男人最让人讨厌,要不是罗玉婷托她照顾他两天,带他熟悉熟悉天京,打死也不会和这种人接触。 “天京一日游”。 一路上,陆山民有一茬没一茬的找话题聊天,不过韩瑶一直都是爱理不理,陆山民第一次感觉到聊天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后来他实在找不到话题,也只得作罢。 安静的坐在大巴车上,陆山民心里舒畅了很多,第一次带有目的的交朋友,让他有种欺骗别人的感觉,这让他或多或少产生了愧疚感。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认死理的他,连他自己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变了,至于这种变是好是坏,无从得知,也无需得知。 陆山民很快的收拾好愧疚的情绪,有意无意的观察韩瑶,这位韩家千金背后的能量不仅仅能用金钱来衡量,这是真正的豪门贵胄,韩家嫡系,并不像叶梓萱那样是外公家很有背景,叶梓萱对朱家的影响仅仅限于那点血脉亲情,而韩瑶的父亲在韩家却是有着实权能够直接调动韩家力量。 让陆山民有些意外的是,韩瑶并不像其他豪门子弟那样张扬,反而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普通的打扮,普通的衣服,出门连自己的车都没有,除了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气质隐约透着贵气,一般眼力的人还真看不出来她与普通女孩儿的区别。 左丘给的消息说韩瑶在韩家很得宠,不可能是被克扣了钱粮,那就只能是韩家家风很好,把子女教育得很好。 韩瑶注意到陆山民在看她,瞪大眼睛说道:“看什么看”? 陆山民笑了笑,“你长得真的很漂亮”。说着又淡淡道:“不骗你,我很少夸女孩儿长得漂亮”,想了想又说道,“在我的记忆中,我就没主动夸女孩儿漂亮过”。 韩瑶生气的鼓起腮帮子,“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感到很荣幸”? 陆山民有些尴尬的笑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渣男,我警告你,你千万别打我主意,要不我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陆山民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感叹,不对啊,方默教的方法怎么一点也不管用啊,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错,我确实很漂亮”。韩瑶仰起头,像只高傲的白天鹅。 陆山民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看来还是有点用。 韩瑶撇了一眼陆山民,“你笑起来也不难看”。 “呵呵,我是我们村里第一帅”。 韩瑶憋了憋嘴,“可惜人品不好”。 “嘶、、、昨天的事情你误会了,我是去云水涧找朋友的”。 韩瑶一脸鄙视,“编,接着编,你一个第一次到天京的人,哪来的朋友”。 陆山民无奈道:“好吧,你是第一个说我人品不好的”。 韩瑶突然转过头怔怔的盯着陆山民,陆山民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撒谎不眨眼也不脸红的人”。 陆山民很是无奈,“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韩瑶哼了一声,“少在我面前装,从小到大追本姑娘的男生可以绕地球一圈,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我劝你不要对我抱有幻想,我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陆山民莫名感到一阵轻松,“你误会了,其实我只想和你做朋友”,顿了顿又补充道:“好朋友”。 韩瑶嫌弃的看了眼陆山民,“你想得美,做朋友也不行”。 大巴车约莫行驶了一个小时,从车窗外已经能看到八达岭长城,陆山民出神的看着蜿蜒巍峨如巨龙匍匐在丛山峻岭中的长城,以前只是在电视和书本上看 过,亲眼看到,不禁心下有些澎湃。 长城四季如画,春看山花烂漫,夏览草木葱郁,秋观漫山红叶,冬游苍龙卧雪。此时正是秋季,漫山的红叶与朝阳两相辉映,天地一片火红。 站在长城上,陆山民痴痴的脚下的群山,连绵不绝,犹如巨龙奔腾,心旷神怡。 韩瑶显然已多次爬过长城,对于眼前的景色并没有陆山民那么痴迷。 “看够没有,你才刚走了几步台阶,爬到顶还早着了”。 陆山民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跟着韩瑶的脚步往上走。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土”? “看来你身上也不全是缺点,还有点自知之明”。 “听说天京人看外地人都觉得很土,是不是真的”? “那也要看是谁,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受欢迎”。 “老实说,你很漂亮,能带我这个陌生人游玩儿也很热心很善良”。 韩瑶停下脚步回望陆山民,居高临下,骨子里的骄傲显露无遗。 “那是当然,你而已不打听打听韩家小妹是多么的优秀”。 陆山民笑了笑,“就是眼神不太好”。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哼了一声继续往上走,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韩瑶微红的脸颊,“怎么不走了”? “你走前面”。 “为什么”? “我不相信你的人品”。 “不明白”。 韩瑶哼了一声,脸颊更显红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走在我身后就是想偷看我屁股”。 陆山民欲哭无泪,“冤枉啊”! “你敢说你一眼也没看”! “哦,无意间看了一眼,挺好看”。 韩瑶气得握紧小拳头, “渣男”! 陆山民无奈摇头,只得走到韩瑶前面。 “韩小姐,看人呢,不能只看表面”。 第900章 别害怕,有我在 八达岭长城的最高处,山高风急,出了一身汗,在山风的吹拂下,清凉惬意。遥想几百年前这里烽火狼烟,铁甲铮铮,一股豪迈由心而生。 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马嘴村人站在同样的位置,威武的身躯迎风而立,仰天大笑尽显风流。 马嘴村、江州、天京,他沿着他的路一步步走来,虽然没有他的潇洒风流和豪迈英姿,也算是轰轰烈烈历经曲折。 这条路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容不得半点犹疑,唯有走下去,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至于结果如何也同样不重要。 韩瑶无意间瞥见陆山民的眼神,不禁产生一阵好奇和惊讶,眼前的男人顶多二十四五岁,比她也大不了多少,但是他的眼神却很复杂,有种历经沧海的沧桑,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有种不屈不挠的坚毅,完全超越了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纯粹。这种眼神虽然在同龄人中从没见过,但是家里的长辈,她的爸爸、爷爷、叔叔伯伯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眼神,但是他们都是身居高位多年养成,而他,还这么的年轻。 陆山民转头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看上去有些憨傻敦厚。 韩瑶揉了揉眼,又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猥琐。 “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陆山民转过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 “女的”?韩瑶鬼使神差的问道。 “对”。 “很漂亮”?或许是出于女人的本能,韩瑶下意识问道。 “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她”。 韩瑶切了一声,“故弄玄虚”。 陆山民笑了笑,拿出手机递给韩瑶。 韩瑶皱了皱眉,“干嘛”? “给我拍张照吧,第一次爬长城值得留恋”。 韩瑶伸手拿过手机,轻蔑的鄙视了一眼陆山民,“土鳖”。 韩瑶拿着手机退后了几步,从摄像头里看着面带微笑的陆山民,突然发现这人的笑容很干净,干净得像清澈见底的溪水,她有些不明白,一个人的表情怎么可能变幻得这么快,时而像个轻浮的浪荡子,时而像个会当凌绝顶的英雄,时而像不染尘埃的山中孩童,比变色龙变得还快。 “看够了没有”?陆山民打趣的问道。 韩瑶咬着下嘴唇瞪了陆山民一眼,任你表演得再好, 也是个渣男。迅速按下快门把手机扔给了陆山民。 陆山民伸手抓住,在手机上摁了几下。 韩瑶的手机随即叮的响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是陆山民给她发的一条彩信,正是刚拍的那张照片。 “谁要你的照片”! 陆山民把手机揣进兜里,缓步朝下面走去,“留着吧,或许这张照片会成为你一生难忘的记忆”。 “渣男,自大狂”。韩瑶迅速点开删除键,余光看到陆山民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有摁下去。 陆山民望着漫山的红叶,不禁又响起那年的红叶,喃喃道,“要是她在的话,一定又要让我作诗”。 韩瑶不信的瘪了瘪嘴,“就你这样子还会写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于写诗其实我还有点心得,诗歌是用来表达内心世界的喜怒哀乐,表达这世间所有事务的美丑,所以写诗并不是诗人的专属,是人都可以写”。 韩瑶轻哼了一声,“听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你来一首听听”。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微微张开双臂,感应着天之大地之厚,放眼连绵不绝的长城,漫山遍野的枫叶。 “啊,长长的长城,好长好长”!“啊,红红的红叶,好红好红”! 正拿起矿泉水瓶喝水的韩瑶一口喷了出来,剧烈咳嗽,呛得眼泪直流。 “你、你、、”。 陆山民没有回身,仿佛沉浸在诗的意境之中,喃喃道:“长到了地的尽头,红到了天的边缘”。 韩瑶本想破口大骂,但听到最后两句,下意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红色中,长城蜿蜒伸展于其中,在地的尽头天的边缘交融一线,分不清天上地下。这首算不得诗的诗,却颇有几分意境,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孤远沧桑。 忽然间她有一种错觉,这家伙还真是个诗人,即便没有写诗的才华,也有诗人的情怀。 陆山民转头看着呛得满脸的泪水,惊讶道:“咦?感动得哭了”? 韩瑶从诗的意境中猛然惊醒,“你这也叫诗,连大白话都不如”。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我只有小学毕业证,我承认不会写诗”。 “骗子”!韩瑶擦了把眼眶,气呼呼的朝下面走去。 “我真的是小学毕业生”。 二人原 路返回,从长城上下来比爬山去要轻松许多。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往下看,来来往往的游人密密麻麻,占据了长城阶梯的每一个位置。 在下方人群中,有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左一右站在城墙阶梯的两侧,两人身上丝毫没有爬长城展现出的疲惫感,双目有神身材魁梧,陆山民并不担心有人刺杀他,不管是谁,想在这样的环境中对他一击必杀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两个人在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应该是韩家暗地里派给韩瑶的保镖。 韩瑶穿梭在人群中,显然对这两个暗桩保镖并不知情。 陆山民假装没有发现,和韩瑶一起越过两人,朝长城下方走去,后面两个中年男子没有立刻跟上,远远的混在人群中,装作欣赏风景。 刚走下长城,一颗熟悉的铮亮光头就出现在了视野中,廖勇带着三四个人正站在长城脚下。 陆山民朝身后努了努嘴,一把拉住韩瑶的手腕加快步子朝不远处的车站走去。 韩瑶本能的想摆脱,陆山民压低声音说道,“有坏人跟踪我们”。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廖勇几人的打骂声以及游客们的吵闹声,长城的上下出入口处乱做一片,堵得上下的人寸步难行。 韩瑶回头看了一眼,半信半疑。 陆山民拉着韩瑶迅速来到大巴车站,躲在车站的广告牌之后。 韩瑶摆脱陆山民的大手,“渣男,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哪有什么坏人跟踪,你就是那个坏人”。 “嘘”,陆山民伸出食指放在韩瑶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个中年男子飞速的跑入了大巴车站,拦住一辆已经启动的大巴车跑了上去。 等那辆大巴车开走之后,陆山民才拉着韩瑶的手上了另外一辆大巴车。 “看见了吧,我没骗你,我早就发现那两人一直在看你”。 坐在车上,韩瑶一阵后怕,“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我,我,我又没得罪过什么人”。 陆山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谁叫你长得漂亮呢,昨天我才刚看到一则新闻,一个女大学生失踪,后来在下水道找到了她的尸体,身无寸缕浑身淤青,那个惨啊”。 韩瑶嘴唇颤抖了一下,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 陆山民安慰的笑了笑,“别害怕,有我在”。 第901章 小心韩家 故宫、十三陵、颐和园、南锣鼓巷,陆山民跟着韩瑶逛了一天。 韩瑶毕竟少女心性,经过长城的事后,对陆山民的厌恶少了很多,开始很称职的充当导游的角色,一路上边走边向陆山民介绍。陆山民很认真的听她讲解,这座城里很多地方都听说过,但真正见了,又是另一番感触。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两人又到了王府井,街上人来人往擦肩接踵,街道两旁各色小吃,各种精美的手工艺品,看得陆山民眼花缭乱,尽管陆山民也是见过繁华的人,但到了这里依然表现得像是陈焕生进城一样,东张西望。 韩瑶买了两串烤串,陆山民拿在手里眉头微皱。 “这是蝎子”? 韩瑶昂着头说道,“怎么,不敢吃”。说着咬了一个放进嘴里,嚼得咯嘣脆响。 陆山民略微惊讶的看着韩瑶,又看了看手里的烤串,一时下不了口。 韩瑶呵呵一笑,转身朝前面走去。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泡妞儿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憋着气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发现味道还不错。 一路走一路吃,到了王府井,陆山民才发现韩瑶是个吃货,各种点心小吃烤串吃了有十好几样,直到走出王府井,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吃食的手提袋。 “吃这么多不怕长胖”? 韩瑶白了一眼陆山民,“你看我胖吗”? 陆山民绕着韩瑶走了一圈,一双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韩瑶。 “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大小适中,长短合宜”。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陆山民笑了笑,“你谈恋爱没有”? 韩瑶谨慎的看着陆山民,刚升起没多少的好感烟消云散,“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对你这种人不感兴趣”。 “其实我对你也不敢兴趣”。 “你说什么”!韩瑶有些不满的瞪着陆山民。 “怎么,就允许你对我不感兴趣,就不能让我对你不感兴趣”? “油嘴滑舌,你这样的招数太烂了,对我无效”。 陆山民看了眼冷清的车站,天京的夜比东海要冷清得多,才晚上十点多就没有了多少人。 “你回学校还是回家”? 韩瑶哼了一声,“富丽酒店在另一个方向,我们不顺路”。 公交车驶入车站,韩瑶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韩瑶坐在靠窗的位置,当公交车已经关上门开始启动,看见陆山民仍然呆呆的站在车站,丝毫没有上车打算,心里不禁暗骂混蛋,自己给他当了一天免费导游,这么晚竟然不送她。 陆山民看着公交车离开,沿着马路缓缓而行,这一段有不少老旧胡同,走到一个胡同口,陆山民停下了脚步,胡同里灯光昏暗没有一个行人。 走进胡同,一股威压自前方传来,每往前走出一步,那股威压的气势就更加茂盛。 前方拐角处,两个身影显现了出来。 其中一个踏步迎面而来,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已经是飞速奔跑。 陆山民右 脚委曲弹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去。 百米的距离瞬间就到,砰的一声砸向,两个拳头撞在一起,陆山民滑步后退四五米,来人一步未退继续向前,陆山民轻哼一声,一股内气灌入肌肉。 “砰”!来人后退一步,陆山民再次后退数米。 这一拳没有让对方震惊诧异,反而气势更盛,矫健的步子瞬息即到,连环三拳接连打出,速度一拳快过一拳,力量一拳大过一拳。 陆山民神念一栋,再次灌注内气入双臂,这一次比上一拳叠加的内劲更多。 对方的三拳陆山民硬扛了两拳,第三拳两个拳头再次撞击在一起。 陆山民再次连环退出数步,对方显然怒意更盛,铺天盖地的气势喷薄而出,令人心悸。 “好了”!胡同里远处另一个人淡淡说道。 那股令人心悸的气势瞬间消散。 “嘿嘿,几年不见竟然能接住阿英这么多拳,果然有资格当我的表妹夫”。 陆山民看了眼满面冰霜的阿英,冷笑道:“女子搬山境巅峰,亏你遭受得住”。 纳兰子建缓步而行,走到陆山民身边,哈哈一笑,搂着陆山民的肩膀,“表妹夫,哥哥身体好,没问题”。 夜色中,阿英脸色微红,让开道路,跟在两人身后。 “纳兰家分家搞得鸡飞狗跳,你还有闲心来找我”? “嘿嘿,谁叫你是我的表妹夫,你在天京就我一个亲戚,我不来谁来”。 陆山民挡开纳兰子建的手臂,“别乱攀亲戚,我跟你不熟”。 纳兰子建死皮赖脸的挽住陆山民的胳膊,“咱俩不仅是亲戚,还是朋友,还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怎么能不熟”。 “那好,把高昌的人头给我”。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为难道:“人无信不立,他帮过我,现在又是我的得力干将,卸磨杀驴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了吧”。 “你这样的人还有脸讲信义,我在平阳县差点把命都丢了,到头来你捡漏把金不换给掳走了,还有,把我送进监狱的人是不是你”。 “哎呀,表妹夫,咱俩是一家人,金不换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有什么区别,再说把你送进监狱真不是我干的”。 陆山民停下脚步等着纳兰子建,“不是你还有谁”? 纳兰子建笑了笑,“好吧,我承认我知道是谁,不过这是好事,要不我俩怎么能有今日之见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表妹夫,我怎么可能瞒你,我也是猜的,我猜想那人也是想让你早点到天京来”。 陆山民知道纳兰子建不会说出来,冷哼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颗棋子好欺负,想怎么挪就怎么挪”。 “表妹夫,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表妹夫,是梓萱心爱的男人,我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啊”。 说道叶梓萱,陆山民压抑在心中的野火顿时燎原,一把掐住纳兰子建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墙壁上。 阿英双拳捏得咔咔作响,双目瞪得血红。 纳兰子建朝她摆了摆手,“没事,咱 兄弟俩内部矛盾”。 陆山民狠狠的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你明知道梓萱身体不好,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轻点,轻点,我好歹也是你大舅哥”。 陆山民紧紧的压着纳兰子建,“你不是说梓萱是你最在乎的亲人吗,你就是这么在乎的”。 纳兰子建被掐得只翻白眼,指了指喉咙,沙哑着说道:“你,,掐着,我,,我怎么回答”。 陆山民放开纳兰子建的脖子,冷哼一声,“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王八蛋,没有资格提梓萱”。 “咳咳咳咳”,纳兰子建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表妹夫,一见面你就对我恨意滔天,你到底是因为高昌、还是因为金不换、还是因为梓萱”? “还有东海围猎曾家的事情,还有纳兰家抢我陆家的家产,还有纳兰家是我杀父杀母的仇人,这些账早晚有一天我要一并跟你算”。 “啧啧,”纳兰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得我们像不死不休一样”。 “难道不是吗”? 纳兰子建整了整被陆山民弄乱的衣襟,“是不是以后再说”。说着一改嬉皮笑脸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冷意,“至于梓萱,你陆山民还真没资格在我面前义愤填膺”。 纳兰子建双手搭在陆山民肩上,“是谁伤她最深,是谁把她逼到了英国,你比我更清楚”。 陆山民冷冷等着纳兰子建,“我是为她好,她不应该卷入这场凶险的战争,是你把她拉了进来”。 纳兰子建抿嘴一笑,“陆山民,你知道你这个人最让人讨厌的是什么吗?”说着转头看向阿英,“阿英,告诉他”。 阿英冷冷的瞪着陆山民,“自以为是”。 纳兰子建竖了竖大拇指,“你看,连我的阿英都比你聪明。你自以为对得起所有人,其实到头来你谁也对不起,不仅是梓萱,也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曾雅倩”。 陆山民一把推开纳兰子建,“我看最自以为是的是你,我心里怎么想你懂个屁”。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看来你不仅自以为是,还讳疾忌医。我懂不懂不重要,你自己懂就行”。 陆山民冷冷盯着纳兰子建,“你在乱我心智,梓萱只是你用来对付我的一把刀,你们纳兰家表面上书香门第,实际上个个卑鄙无耻”。 纳兰子建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不错,有长进,当年的憨傻山民,现在竟然能在愤怒中理性思考。”“呵呵,可惜啊,你看透了又怎么样,你的心已经乱了。” 陆山民怒发冲冠,“纳兰子建,你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利用,你还有没有底线”。 纳兰子建一脸的风轻云淡,含笑看着陆山民,“底线?看来我刚才高看你了,你还是那么幼稚,这场战争的血腥容不得任何有底线的人”。 陆山民狠狠的咬着牙,“不要让我抓住机会,否则纳兰家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阿英双拳紧握,声音冰冷,“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背着手转身离去,“小心韩家,那可是连我都不敢轻易挑衅的存在”。 第902章 他们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纳兰家一分为二,在纳兰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家族里各色人等纷纷开始站队,纳兰子冉占据大义,又有纳兰振山和纳兰振邦站台,总体来说还是控制住了大多数人。 纳兰振山这几天疲于奔波,回到家半躺在沙发上,一脸疲惫。 纳兰子缨随后进了屋,他已经结婚生子早已搬出去独住,自从东海事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回过这个家。 “回来啦”。 纳兰子缨嗯了一声,做到了以前常坐的那个位置。 “爸,好好休息两天吧,这两天你太了累了”。 纳兰振山淡淡的看着儿子,内心无比复杂,这么久没回来,他能猜到纳兰子缨这次回来的目的。 “知道爸累,就不要让我操心了”。 纳兰子缨苦笑了一下,兀自点燃一根烟,烟雾冒着青丝袅袅上升,屋子里一片安静。 直到一根烟抽完,纳兰子缨淡淡道:“爸,我是你亲儿子”。 纳兰振山淡淡道:“我也是你爷爷的亲儿子”。 “你只有我一个儿子”。 纳兰振山缓缓做起身,过了片刻,淡淡道:“子缨,纳兰家已经够乱了”。 “爸,纳兰家之所以乱,是因为子冉的能力和威望不足以服众,你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评价他吗”。 “子缨,有些事情错过了就过了,懂得认命也是一种美德”。 纳兰子缨苦笑道:“爸,我要是不认命的话早就跳出来了,但是子冉撑不起纳兰家,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纳兰家四分五裂吗”。 纳兰振山眉头微皱,“你心里要是真为了纳兰家好,就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爸”!纳兰子缨突然提高音量,“我正是为了纳兰家好,如果没有东海那场败仗,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会是我,纳兰家也不会一分为二。如果子冉能撑起纳兰家,我不会有半点不甘”。 纳兰振山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没有那么多如果,给我滚出去”。 纳兰子缨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爸,一味的防守早晚会失手,子建不会就此罢休的,只有我有希望救纳兰家”。说完起身走出了别墅。 楚天凌从门外走进来,朝纳兰子缨点头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 “二爷,其实子缨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纳兰振山叹了口气,脸上倦意甚浓。 “纳兰家不能再乱了”。 楚天凌点了点头,坐在了刚才纳兰子缨坐的位置上。 “二爷,陆山民出来了”。 纳兰振山眉头一展,冷冷道:“季铁军是不想当这个局长了”! 楚天凌淡淡道:“这也不能全怪他,有朱老爷子一句话,他也是迫不得已”。 纳兰振山冷冷一笑,“他终究是找上了门”。 楚天凌点了点头,“二爷不用担心,这里不是江州,更不是东海,是天京,他翻不起什么浪,朱老爷子这次例外发话不过是维持公正以防冤枉了他,更多的是给叶以琛一个面子,算不上站在他那边,即便要站,老爷子好歹也是纳兰家的娘家人”。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当初薛家又何尝不是认为他翻不起什么浪”。 楚天凌想了想,“说起来他应该早在天京有布局”。 “早有布局”?纳兰振山紧紧的盯着楚天凌。 “对,陆山民今天和韩家老四的女儿在一起”。 纳兰振山不可置信的盯着楚天凌,“你确定无误”? 楚天凌肯定的点了点头,“两人大摇大摆在天京城逛了一天”。 纳兰振山低头沉思,他震惊的不是韩瑶和陆山民在一起,震惊的是陆山民怎么会这么快接触上韩家人,正如楚天凌说的那样,这说明陆山民早就在天京进行了布局,早就做好了准备,而纳兰家对此竟是丝毫不知。 “他出来之后还见了什么人”? 楚天凌摇了摇头,“他现在的武道境界,只要有心躲避,很难有人能一直跟上他”。 纳兰振山淡淡道:“查清楚他是怎么和韩瑶接触上的,谁当的中间人,一定要把他在天京安插的地下网络连根拔起来”。 楚天凌皱了皱眉,“这恐怕有点难,能够让他一到天京就接触上韩瑶,这个中间人本身就不会简单,能顺利做到这一点,这个地下网络恐怕在天京已经有了好几年,这几年我们竟然毫无察觉,说明对方布局非常谨慎,除非找韩瑶亲自问,否则恐怕无从下手查”。 “无从下手也要查,他是带着仇恨来的,不除掉他,他就会死咬着我们不放”。 楚天凌欲言又止。 纳兰振山淡淡看着楚天凌,“你猜得没错,相比于薛家只是吞并了陆晨龙在江州的产业,他的死和我们纳兰家有直接关系,这是唯有用生死才能化解的死仇”。 说着深吸一口气,“黄九斤最近有什么动向”? 楚天凌摇了摇头,“他要掩藏行踪,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能找得到他。我们现在所能掌握的就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活动迹象,以及他的两处落脚点”。 说着又说道:“海东青也来了”。 纳兰振山眉头紧皱,“她跟我们无冤无仇,她来干什么”? 楚天凌摇了摇头,“应该是追查海中天的死吧,不过我看她和陆山民的关系有些不一般,相信关键时刻会替陆山民出头”。 纳兰振山冷冷一笑,“一介懵懂山民,出山仅仅五年时间,简直不可思议,我纳兰家书香门第,子弟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楚天凌本想说纳兰子建的才华能力远在陆山民之上,不过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一个人才华再好,能力再强,用在了错误的方向,还不如平庸普通来得好。 “二爷,他们也不会放过陆山民,要不、、、” 纳兰振山果断抬手打住,“陆山民是狼,他们是虎,老爷子临终前说过,以后绝不能再深入与他们合作,只会越陷越深。而且,他们只会等着我们帮他们除掉陆山民,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第903章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踏入天京财经,陆山民心绪平静,没有当初第一次踏入金融高专的紧张和忐忑。人只对未知的事物才会感到忐忑不安,一旦了解之后,就会有种原来如此的淡然。见过了太多天之骄子,这满校园的大学生在他看来已与平常人无异。 要说真有什么不同,校园里的大学生更有青春活力,没有受到社会的洗礼,眼眸更加清澈纯粹,笑容也更加自然干净。 竹园里绿竹深深,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陆山民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别有一番风景。 大约坐了十几分钟,一个身着运动服,带着厚厚眼镜,头发有些凌乱,没有修边幅的男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在图书馆忘了时间”。男生擦了擦汗水,咧嘴歉意的笑道,露出两颗参差不齐的兔牙。 陆山民笑了笑,伸出手,眼中带着疑问。 男生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手,“我叫贺章,陶教授的研究生,他叫我来接你”。 陆山民哦了一声,“我叫陆山民,东海来的”。 贺章眼中带着些许兴奋,“我知道,我研究过你”。 见陆山民眉头微皱又赶紧解释道:“我跟着陶教授研究微观经济学,专攻企业经济行为,我研究过你的企业”。 陆山民有些诧异,“全国的企业千千万万,你怎么会对晨龙集团产生兴趣”? 贺章不好意思的笑道:“边走边说,陶教授快下课了”。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校园深处走去。 “晨龙集团是小了点,不过发展很快,短短几年时间就有了如此规模,特别是去年的经济战,是典型的小舢板打败航空母舰,很有研究价值。” 说着挠了挠后脑勺,:“我还研究了你,你太厉害了,我很崇拜你”。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一栋教学楼前,校园里响起下课音乐声,一大群学生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夹在学生中间,还有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带着金丝眼镜,穿着考究的老人。 陆山民迎了上去,“陶教授您好,马国栋教授让我替他向您问声好”。 陶然之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山民,和蔼的笑道:“你就是老马最得意的弟子”? “不敢当,连金融高专的毕业证都没有”。 陶然之笑了笑,“一所破专科学校的毕业证不要也罢”。 一旁的贺章挠了挠蓬松的头发,“陶老板,陆先生,你们聊,我还得去趟图书馆”。 陶然之轻轻点了点头,夹着课本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很多年没见老马了,他最近还好吧”。 陆山民稍微落后陶然之半步,朝着校园一侧走去。 “马教授心宽体胖,身体很好”。 陶然之点了点头,“那头犟驴犟了一辈子,没想到能为了个学生主动向我求情,看来他确实很看重你”。 陆山民笑了笑,“马教授对您评价很高,说您是一帮同学中最有本事的”。 陶然之愣了一下,哈哈一笑,“他那张臭嘴,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容易啊”。 说着看向陆山民,“这么讨好我,你们师徒俩有什么企图”? 陆山民笑了笑,“陶教授误会了,这次我到天京来要呆上一段时间,马教授不想我的学业受到影响,想让我跟着您学习一段时间”。 陶然之呵呵一笑,“马国栋是老狐狸,你就是小狐狸,真没想到老马洁身 自好一辈子,老来这么急吼吼的参与到商业行为之中”。 说着眯着眼看着陆山民,“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那个倔强的老家伙晚节不保”。 陆山民略微尴尬的笑了笑,“陶教授,您是全国知名的经济学家,还是国家经济顾问,在微观经济研究领域首屈一指,我是发自内心的仰慕”。 陶然之淡淡道,“真不是想利用我的人脉关系替你的企业谋利益”?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老实答道:“如果能得到陶教授的帮助当然好,但我确实是想跟着您学习知识”。 陶然之哈哈一笑,“你倒是挺老实,不过你既然是老马的学生,就应该知道认真搞学术的人都很清高,作为国家经济政策顾问,我是不会提前给你透露任何经济政策走势,也不会给你拉任何人脉关系,我可不想和老马一样晚节不保”。 陆山民早有思想准备,并没有丝毫失望,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来学习的。 “只要能听到陶教授几句教诲,我就心满意足了”。 陶然之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虽然是个有钱的大老板,不过在我眼里跟普通学生没有任何区别,要不是老同学的请托,我也不可能收你为学生”。 陆山民一阵欣喜,“谢谢陶教授”。 陶然之笑了笑,“叫我陶老板吧,那些兔崽子背后都这么叫我”。 “老板”? “对,你们都是替我打工的,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当了我的学生就得受我的管束,我交代的课题都必须按时完成,否则轻则扣工资,重则卷铺盖滚蛋”。 “一个月工资有多少”?陆山民脱口而出。 陶然之皱了皱眉,“你还在意这点工资”?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哦,总比没有好吧”。 陶然之笑了笑,“多少老板想出钱赞助我的课题,你呀,还真不像个商人”。 说着问道:“你知道做生意人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知道这是陶然之在考验他,想了半天说道:“学习先进的经验,大胆的开拓创新思维,不服输不怕难的拼劲儿,还有识人用人的眼光”。 陶然之问道:“你今天能成为我的学生靠的是什么”? 说着呵呵一笑,“各个领域到了一定高度都是个小圈子,这个圈子不是有钱就能进入的,若不是因为马国栋这位老同学亲自开口求我,你以为你能成为我的学生吗。生意人最重要的素质是挖掘关系,做生意做到最后无非是‘关系’二字。” 陆山民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位鼎鼎大名的经济学家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陶然之接着说道:“微观经济学实际上就是一门研究各种关系在经济中如何发挥作用的学问,很复杂,也很简单”。 “多谢陶老板指点”。 陶然之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刚才说过,我是不会用关系帮你做任何事情”。 陆山民笑了笑,能成为他的学生,本身就已经建立了一种关系,他给不给是一回事,自己怎么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陶然之叹了口气,“谁叫老马是我大学时候睡上铺的兄弟”。 陆山民咧嘴笑道:“马教授说您那会儿欠了他一个红薯”。 陶然之皱了皱眉,“他连这个也告诉你了,欠了他一个红薯,念叨了一辈子,真是个小气鬼”。 陆山民笑了笑,“真羡慕你们这种 友谊,我没上过大学,从来没这种上下铺兄弟情义的机会”。 陶然之看了眼陆山民,“别拍马屁了,我给你个这样的机会,贺章你见过了吧,我在学校外面给他租了套房子,你搬过去跟他一起住吧”。 陆山民愣了一下,“陶老板还给学生租房子”? “怎么?你这样的大老板住不惯出租屋”? 陆山民连连摇头,“不是,能省笔房租我高兴,我只是没想到您这么慷慨,对学生这么好。” 陶然之停下脚步盯着陆山民,“你是我见过最抠的有钱人”。 陆山民尴尬的笑道:“我从没觉得我是个有钱人”。 陶然之摆了摆手,“去收拾收拾行李搬到贺章那里吧,给你一个月时间看完他宿舍的书”。 告别陶然之,陆山民朝着校外走去,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后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陆山民回头一看,韩瑶正抱着本书气呼呼的朝他走过来。 陆山民笑了笑,“真巧”。 “渣男,巧你个头,你这个大骗子”。 “嘶,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是东海晨龙集团的董事长”? 陆山民笑了笑,韩家对他的调查还挺快,才过去一天就发现了。“对啊,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是个普通人”。 “你又没问?你也说了是你以为,我又没有骗你说我是个普通人”。 韩瑶张嘴想反驳,但想了想,貌似自己确实没问过。 “那你也是骗子,说,你故意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陆山民笑了笑,“我记得是你主动给我打的电话”。说着想了想,“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想傍大款”。说着叹了口气,“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多了,在东海的时候每天都有好几个想故意接近我,害得我都不敢轻易暴露身份,没想到到了天京隐匿了身份,还是遇到这样的麻烦”。 “你说什么,我故意接近你,我想傍大款”???韩瑶气得直跺脚,“你,你,血口喷人,,你,你就是见我长得漂亮,还死不要脸的追到学校来”。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天京财经是你家开的吗,我是这么里学生好不好,以后我们也算是校友了”。 韩瑶气鼓鼓的瞪大眼睛,“骗子,我爸查了你的经历,你只是个小学生,狗屎运好当了老板,怎么可能成为天京财经的学生,我爸说了,你是故意接近我图谋不轨”。 陆山民皱了皱眉,“那你有没有告诉你爸是罗玉婷让你去接我的”。 韩瑶咬着嘴唇,“没有,玉婷姐让我保密,我告诉我爸你是在网上认识的”。 陆山民松了口气,“哎,你才是个骗子,不仅是骗子还是个傻子,你告诉你爸是网上认识我的,他当然会误以为我是故意想接近你”。 韩瑶的小脑瓜一片混乱,认真理了理思路,貌似陆山民确实不像是故意接近她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哎,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我爸曾经在这所学校进修过,我到天京也是来这里进修的”。 见韩瑶一脸迷糊的样子,笑道:“其实故意接近你,你也没必要反应这么大,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人追,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渣男”。 第904章 我敬你一杯 韩瑶本来是想质问陆山民,但没想到反被说得哑口无言,陆山民说得没错,是她先找的他,她也没有问陆山民的身份,算不上欺骗。但她从小很听爸妈的话,爸妈说陆山民是故意接近她,那陆山民肯定就是不怀好意。 “之前的不说,你到天京财经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山民哎了一声,“大姐,我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刚才是你叫住了我。还有,你别那么自恋好不好,不要以为地球围绕着你转,你虽然长得漂亮,但我还好歹也算是成功人士,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见过”。 陆山民谨记欲擒故纵四个字,没有理会韩瑶,摆了摆手大步朝校门口走去。 韩瑶气得吹胡子瞪眼,胸口一股子怒气想发泄,无奈人家压根儿就把她当空气一般。 陆山民的行李不多,除了文房四宝也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回到酒店简单收拾一番之后就打车前往天京财经。 出租屋就在校门口不远处,陆山民赶到的时候,贺章正在收拾屋子。 之前陆山民还有些纳闷儿贺章为什么不住学校宿舍,进门之后才明白学校的宿舍恐怕放不下这么多书。 一间单间配套的小房子,除了一张上下铺床、一张书桌、两根凳子和一个简易衣柜之外,其他地方全堆满了书,看上铺的痕迹之前应该也是放满了书,不过这个时候已经被贺章移到了墙角。 陆山民一阵头大,陶老板要他一个月看完贺章的书,这简直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 贺章忙得满头大汗,不好意思的笑道:“不好意思,有点乱”。 陆山民苦笑着放下行李箱,“我能做点什么”? 贺章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大老板,这些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陆山民笑了笑,“你既然研究过我,就应该知道我是贫苦人家出身”。 贺章擦了擦汗,“主要是这些书要分类摆放,你不熟悉帮上忙”。 陆山民没有勉强,站在一旁看着贺章一本书一本书的归类,默默数了一下,大概有四五百本,心里一阵叫苦,这么多书,别说一个月,不吃不喝一年恐怕也看不完。陶然之这是在故意刁难他啊。 老教授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昨天在电话里反复的叮嘱一定不能给他丢脸,要让陶然之对他的得意弟子刮目相看。想到今天陶然之说到‘得意弟子’四个字的时候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才明白这两个老头儿在拿自己暗中较劲。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些搞学术的是不是都这么无聊啊,这么大年纪了还忘死里较劲儿,要较劲儿你俩抡起袖子打一架也行啊,何必把他往死里整啊。当然陆山民不知道马国栋在给陶然之打电话推荐他的时候那种夸夸其谈的得意劲儿,气得陶然之一天都没吃下饭,当然,马国栋不用激将法让陶然之对他产生兴趣,他也未必会收下他这个学生。 陆山民自然不知道马教授的良苦用心,只知道被这两个老头儿整惨了 。 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抓紧时间看书才是正道。陆山民坐在行李箱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发现并不是经济学方面书,而是一本人际关系学。重新拿起一本,《大学.中庸》,再往身边一看,《尚书》、《论语》、《礼记》、《心学要义》、《圣贤之路王阳明》....另外一堆放着《人性论》、《存在与虚无》、《形而上学》、、、、。 贺章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收拾完毕,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贺章推了推厚厚的眼睛,“差不多了,今天我给你接风洗尘,请你吃饭”。 陆山民点了点头,随着贺章出了门。 与金融高专一样,学校外面专门有供学生们消费的街,两人来到一家小店,点了一盆水煮肉片。 贺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学校附近没什么高档饭店,只能随便吃点,你别介意”。 陆山民笑了笑,看贺章一身廉价衣服,生活上应该比较拮据。 “贺师兄客气了,我很喜欢这种小店”。 陆山民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不顾贺章的话比他还少,上菜之后除了招呼陆山民别客气之外,很少说其他话。 陆山民一边吃一边观察贺章,这个读书人与左丘不一样,性格偏内向,说起话来有些腼腆,这里面有性格原因,当然也与他还没有进入社会历练有关系。读书和实际中间横着一条天大的鸿沟,即便贺章读了很多的书,知道很多的道理,但并不能真正运用到现实社会中,所谓知易行难,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吃饭的气氛有些冷场,陆山民找话问道:“贺师兄,我见你的书有很多与经济学无关,读那些书与经济学的关系大吗”? 贺章推了推眼镜,“陶老板的主攻方向是微观经济学,我的研究更加微观,主要是研究人际关系以及人性对微观经济单元的影响”。 谈到学术问题,贺章的话变得多了起来。“经济学和与其它科学不一样,其他科学研究的东西是这个宇宙中本来就存在的规律,经济学是因人而存在,有了人,有了买卖交易,才有了经济学。所以研究经济特别是微观经济,绕不过‘人’这个因素。研究人,就绕不过哲学和文化,人与人之间有差异性,也有文化的共同性,我主要就是研究这里面的规律”。 陆山民认真的听着,“我曾经认识一个投资人,他说投资人最重要的本领是看人,投资的本质是投资“人”。” 贺章笑着点了点头,“他说得没错,投资行业的那行金牌投资人都是高手,他们不仅要懂得经济规律,要对各行各业深入了解,还要对人性有深刻认识”。 “听起来他们更像是博学家”。 “差不多,商业业态从农业、工业、科技,一直到金融投资,投资领域是最高的商业业态”。说着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最挣钱的就是投行,他们投机挣钱,同时又运用大量的资金推动着整个经济社会走向”。 “那实业呢,没有实业整个经济就是空中楼阁”。 贺章点了点头,“实业是基础,但很多实业其实是金融寡头给我 们编制的假象”。 “假象”?陆山民疑惑的问道。 贺章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拿手机来说,以前几千年都没有这玩意儿,人类还是活了下来,所以手机并不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但是它现在已经成为了必需品。当然这里面有科技创新,但实际上科技创新的本质也是了经济服务,说白了就是挣钱。再比如说钻石,其实就是硬一点的石头,但商家为了挣钱,硬是赋予它‘爱情恒久远’的虚假意义,所以说如今的实业其实也并不见得有多实际,除了吃喝拉撒,所有的产业都是经济,或者说人类为了获取财富所虚构出来的东西”。 “古今中外,所有的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所有政治的延伸都是为了解决经济矛盾,自从有了人类,从原始部落开始,经济问题就成为了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最基本动力”。 贺章侃侃而谈,见陆山民只是静静的听着,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是纸上谈兵,你能在短短几年创立一家大企业才是真正的行家”。 陆山民笑了笑,“我可算不上行家,我除了集团刚开始创立的时候出了点力,后面都是其他人在经营,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贺章推了推眼镜,“陆先生太谦虚了,我研究过去年那场价格战,战术层面你可能没参与,战略层面都是在你的把握之中,你能把浩瀚集团、海天集团、共荣商会等团结在一起,这才是最后取得胜利的关键”。 说着又挠了挠头,“陆先生,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陆山民笑了笑,“贺师兄,你要是认为的话,就叫我小师弟吧”。 贺章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师弟,我一直在研究微观企业的发展,这方面虽然通过陶老板的关系能拿到不少一手资料,但对于企业老板本人接触得很少”。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想问我的创业经历”? “对,晨龙集团虽然算不上知名企业,但发展历程充满了传奇”。 陆山民理了理思路,“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传奇,除了创业者都有的艰辛和努力外,我更多得益于别人的帮助,比如海天集团、浩瀚集团,还有东海的叶家,郝家以及很多朋友的共同努力和付出,其实除了客观的一些因素外,很大部分算是运气”。 贺章放下筷子想了半晌,摇了摇头,“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为什么你有这个运气别人就没有,我所研究的就是这种表象好运气背后的必然条件”。 说着问道:“比如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帮你,为什么你公司的员工愿意和你同生共死,我想这里面是有规律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笑道,:“这个问题我到没有仔细想过”。 贺章认真道:“有空你仔细想想,想到了告诉我”。 陆山民笑了笑,“好,想到了我告诉你”。 贺章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小,小师弟,我敬你一杯”。 第905章 进去再说吧 陆山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问道:“贺师兄,陶老板每个月给我们发多少工资”? 贺章一下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认知中,陆山民这样的有钱人应该不会关心这个问题才对。 “三千块”。 “这么少”!陆山民惊讶道:“陶老板太抠了吧” “不少了,毕竟我还是学生,不是正式工作,而且老板说做学术的就应该清心寡欲,一旦对金钱有了欲望,就不能客观的看待经济规律,要守得住清贫赖得住寂寞,否则就趁早不要走上学术这条路”。 “那也太少了,三千块前生活都不够”。 “够了,平时吃饭在学校食堂,很便宜。老板是个好人,还给我租了房子,我连房租都不交。而且我不抽烟也不喝酒,一个月还能存一千块钱”。 陆山民看着一脸真诚感激的样子,心想陶然之洗脑的本事还真不错,忽悠人下苦力还能让人感恩戴德。 “那我呢?陶老板会给我发多少工资”? “哦、、、”,贺章惊讶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不会在意这点钱吧”。 “哎,贺师兄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有点钱但开销也很大,能省则省”。 贺章尴尬的笑了笑,“陶老板人虽然好,但是也要根据工作量发工资,估计你短时间内没有钱”。 陆山民略带失望的哦了一声,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能有更好,没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贺师兄,你研究生毕业是打算找工作还是继续搞研究”? 贺章挠了挠头,“我虽然读了很多书,也懂很多东西,但是真让我去做却是做不来的,不怕小师弟笑话,我现在有点害怕进入社会,如果陶老板要我,我想继续跟着他读博,以后像他一样做一位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经济学家”。 “贺师兄过谦了,以你的学识,要是出去找工作的话,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 贺章挠了挠头,“举个简单的例子,我知道向客户推销产品要胆大心细脸皮厚,但是我如果去做销售员的话,肯定没有小学毕业的一个小姑娘卖得好”。说着指了指脸颊,“我的脸很薄,虽然我知道在职场与老板同事要打好关系,但真把我放入里面,我肯定处理不好那些关系”。 说着脸颊微红,“小师弟,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山民摇了摇头,“贺师兄不用妄自菲薄,即便你自己做不到,但是你可以指点别人该怎么做,这个价值已经很高了”。 说着指了指自己,“比如我就很需要贺师兄这样的人才指点”。 贺章脸上流露出开心的笑容,“小师弟,我突然发现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帮你了,你总是给人信心”。 陆山民倒上一杯啤酒,“我只是实话实说”。 贺章高兴的和陆山民碰了碰杯,“为你的实话实说干杯”。 “呵呵,贺师兄,如果我遇到什么麻烦,你可得提点一下我”。 贺章又一 阵不好意思,“我哪有那个本事帮你,不过你是我的师弟,我们是同门,如果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肯定赴汤蹈火”。 喝了几杯啤酒,两人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小师弟,老板能收下你其实我挺意外,老板一向很反感你这样前来镀金的商人”。 “贺师兄,我不是来镀金,是真的来学习的”。 贺章疑惑的看着陆山民,“真的来学习”?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不像吗”? 贺章尴尬的挠了挠头,“也不是不像,是有些不正常,一般像你这样的大老板都忙着企业发展,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静下心来学习,到大学进修不过是花钱买个学位镀一下金”。 陆山民笑了笑,“或许我与其他商人不一样,我压根儿没想过拿学位,更何况以我的情况,想拿学位陶老板也不可能给我”。 贺章哦了一声,“确实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不像老板的老板,一点没有上位者的霸气侧漏,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会把你当做天京财经的一个普通大学生”。 陆山民淡淡一笑,在进入天京财经的那一刹那,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在外面的戾气杀气,小心翼翼的防备,在这里全都放下了。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的另一面”。说着顿了顿,“或许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 贺章好奇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另外一面是什么样子”? 陆山民想了想,淡淡道,“贺师兄,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的另外一面为好”。 贺章笑了笑,“不管你有几面,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天京财经就像一道围墙,把外面的腥风血雨和勾心斗角都隔离了起来,像是一片无须设防的净土。 “贺师兄,我看你那里有好几百本书,陶老板让我一个月看完,真是愁煞了我”。 贺章惊讶得张大嘴巴,“你是不是得罪他老人家了”? 陆山民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哪敢得罪他啊,估计是马教授得罪他了,然后我成了背锅侠”。 贺章用手敲打着脑袋,“这确实难办,一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看完”。 “这样吧,我们回去先把你以前看过的书挑出来,然后我来辅助你看书,虽然也不可能看完,但尽最大努力,即便完不成,我想陶老板也不会怪你”。 回到家,贺章立刻兑现他的承诺,开始着手帮陆山民读那些书,首先挑出陆山民读过的书,四书五经、一些马教授曾经给他读过的书、左丘给他读过的书,挑了半天陆山民发现原来这几年自己竟然读了有一百多本书。 不过这并没有轻松多少,剩下还有三百多本,一个月无论如何也无法读完。 贺章的记忆力很好,所有看过书的内容全都记得,这些书里有些书的内容类似,有些书的某些章节内容差不多,经过他的整理后,陆山民又可以少看一些。 一直忙到半夜,贺章才算是整理出一个清单,递给陆山民。 “小师弟,这里的每一本书我都做了读书笔记,你顺着我的读书笔记看,能看懂的就直接看过去,看不懂的再看原文或者问我,会大大减少你阅读量和思考吸收的时间”。 陆山民很是感激,“贺师兄,谢谢你”。 ......... ......... 本来陆山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左丘通过黄梅给他的名单上还有不少人需要去拜访,不过眼下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接下来的日子,陆山民开始了闭关,先读贺章的读书笔记,在选择性的看原文,实在不懂的就问。 陆山民不禁为贺章的记忆力感到震惊,每当提及一个知识点,他都能准确的从一本书中找到,连页码也相差不了几页。 不分白天黑夜,陆山民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每天只睡三到四个小时,连吃饭都是贺章从食堂给他打回来,也幸好有太极游真气护体,否则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扛不住了。 期间,陶然之没有找过他,但陆山民知道,他肯定通过贺章在了解自己的学习情况,陆山民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既不能让马教授丢脸,也不能让陶然之失望。 倒是韩瑶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陆山民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声,气得韩瑶大骂他欲擒故纵,还说她不吃这一套。 陆山民是有心欲擒故纵,不过此时确实也没时间搭理她,眼看离一个月的时间越来越近,恨不得连一分钟也不睡。 贺章自认自己读书算是个拼命三郎了,还是被陆山民的拼劲儿给吓着了,担心他身体扛不住,好几次劝他要注意休息,还说陶老板只是考验他,并不是真的要他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陆山民只是一笑置之,相比于当年在民生西路,现在的学习环境要好上太多,不用去烧烤店上班,不用去工地搬砖,不用管和王大虎之间的争斗,不用忧心还陈然那五万块钱,只管一门心思看书,这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相比于陆山民沉浸在书的海洋不知春秋,出现在车撵胡同的那一袭风衣充满了煞气。明明知道她来了天京,明明已经出狱大半个月,竟然当她不存在一般不闻不问。是的,她一再告诉自己是为了追查杀父杀母的仇人来到天京,不是为了陆山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很生气,甚至感到屈辱。要是此刻陆山民在他面前,她一定会忍不住狠狠爆揍他一顿。 周同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出来,作为曾经的海家人,他非常清楚海东青的脾气,当看到门口满身杀气的海东青,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 “青姐,您来了”。 “陆山民人呢”? 周同看了眼四周,欲言又止。 海东青冷哼一声,“怕有尾巴跟着我吗,这个世界上还没几个人能跟上我”。 周同把头低得很低,“青姐,这里说话不方便,进去再说吧”。 7月最后几天了,不要脸的求波月票,目前排名第十一位,差两百票进入前十,8月恢复两更。 第906章 我得出去一趟 第906章我得出去一趟 周同将海东青领进二楼一个秘密房间,小心翼翼给她倒上一杯水,他曾经在海家呆过几年,非常清楚她的恐怖,别看她是一个女人,松浦江里的无名尸有不少都是她亲手扔下去的。当年背叛海家投靠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想过能活下来,仅仅只是切下一根手指的结果,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即便现在早已不是海家人,但内心还保留着敬畏。 “青姐,喝水”。 海东青撇了一眼周同带着手套的左手,冷冷道:“为了陆山民切掉一根手指,值得吗”? 周同下意识将右手背在身后,“士为知己者死,无所谓值得与不值得”。 “你是第一个背叛我还能活下来的人”。 周同放好水杯后退两步,尽管海东青带着墨镜,但依然不敢看与她对视。 “谢青姐给我一条生路”。 “不用谢我”。 周同松了口气,他知道海东青的意思,她之所以放过他,那是考虑到和陆山民的合作,这也说明她不会与陆山民为敌,他也就不会太过难做,背叛的愧疚之心也会减弱不少。 “青姐,你和山民哥的事我听说了,山民哥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有苦衷。小五的事不怪您,但山民哥得向他自己做个交代,也得向民生西路的老兄弟们一个交代。而且,,家庭大了免不了拉帮结派,晨龙集团发展到如今已经有了派系之争,山民哥若是一点都不表示,老兄弟们心里的那个坎过不去,会寒心”。 周同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了这番话,房间里陷入安静。 海东青身上散发出压抑的气息,压迫得周同后背全是汗水,“我要杀谁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说那个小保安不是我杀的,就算是我杀的又如何”。 周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当了这么多年暗中的探子,对人心洞察已是洞若观火,海东青说的是实话,她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是她一向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释什么,解释等于掩饰,这番话的说出,恰恰说明她现在做事情也会考虑别人的看法了,至于这个别人,自然是陆山民,这是他以前所没想到的,没想到山民哥竟然能影响到海东青的心境。 “等山民哥办完正事,我想他会以个人的身份向您道歉”。 海东青冷笑一声,“我需要吗”! 周同不再答话,刚才的话已经是大着胆子说出来,再不知好歹接下来恐怕就有得苦头吃了。 “他在哪里”?海东青转过身面向窗外。 “山民哥在天京财经大学进修”。 海东青冷哼一声,嘲讽道:“陆晨龙走过路他都要走一遍,还真是个孝子”。 周同低头不语。 “让他来见我”。 周同眉头皱了一下,一脸为难。“青姐,山民哥有他的计划”。 “你知道我的性格,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周同当然知道海东青的性格,左右为难。 “青姐,你稍等一下”。 走出房间,周同深深舒了口气,面对海东青的气场,出了浑身的汗,同时又很犯难。正犹豫着要不要联系陆山民,正好看见顶着鸭舌帽戴着墨镜的肖兵往楼梯上走,周同不禁眉头微皱,一般情况下,若不是遇到特别重要的事情,肖兵是不会亲自到这里来的。 肖兵不知道海东青来了,径直走向那间屋子,周同赶忙伸手拦住了他,把他拉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进来房间,肖兵取下墨镜,“谁来了”? “海东青”。 肖兵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女魔头怎么来了”。 周同做了个噤声是手势,“不要命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状况”。 肖兵从内衣兜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山民来到天京,纳兰家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最近派出大量人手查你们,这个笔记本上有参与这次行动的部分人员信息,我的职位并不高,能了解到的就这些。还有,我们打入星辉集团的卧底最近最好不要传递任何消息,纳兰振山估计要来一次大清洗,他们被清洗掉到无所谓,如果暴露了你们,陆山民在天京就成了瞎子和聋子”。 周同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到处乱走”。 肖兵压了压鸭舌帽,“这个笔记本上有部分人员的照片,姓名,身体特征记录,叫你手下的人留意点,一旦在附近发现这里面的人,立刻换地方。要不是这个笔记本太过重要,不放心让其他人送过来,我也不会亲自过来一趟”。 说着问道:“对了,海东青怎么找到了这里,她信得过吗”? 周同眉头紧锁,“我们和海家之前的信息一直都是共享,她当然知道这里。不过你放心,信肯定是信得过,她和山民哥共同经历过生死,我了解她,她这个人虽然霸道了些,但绝不是个出卖朋友的人,而且,我隐约觉得她和山民哥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肖兵惊讶得张大嘴巴,“不会吧,陆山民竟然征服了这个女魔头”。 “嘘,小声点,想死也别拉上我”。 肖兵微微笑了笑,“看来我没选错人,陆山民还真是条卧龙”,说着问道:“既然信得过,你愁眉苦脸干什么”。 “她要见山民哥”。 “要见就见呗,陆山民现在就在天京,让她去找他不就行了”。 周同叹了口气,“哪有那么简单,她要让山民哥到这里来见她”。 肖兵皱了皱眉,“她还真不客气,把这里当她的地盘了”。 “小声点”。 肖兵颇为不悦,“主辱臣死,陆山民好歹也是我们的老大,怎么能让她呼来喝去,而且陆山民有他的计划,怎么能为了她轻易改变”。 “问题就在这里,让山民哥来我开不了口,不让山民哥来吧,我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肖兵戴上墨镜和口罩,“你慢慢愁吧,离开太久会引起怀疑,我得马上回去”。 ....... ........ 小屋子里,两人一问一答,陆 山民本来就不笨,曾经又自学了初中到高中的知识,还跟着老教授以及左丘学了不少东西,有着深厚的基础知识,再加上作为晨龙集团董事长对经济行为的认知比绝大多数纸上谈兵的专家也不遑多让,学起来比想象中要轻松许多。 不过贺章却是非常震惊,这些书可是他最近好几年研究过的书籍,即便陆山民学习的时候经过了他的知识筛选和过滤,但这样的学习能力还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陆山民大口吃着贺章从食堂带回来的盒饭,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所消耗的能量并不见得比体力劳动要少。 “小师弟,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陆山民啃着排骨,含糊不清的说道:“贺师兄,有不少人说我努力,但说我聪明的你倒是第一个,我只不过是囫囵吞枣的过一遍,真要全部理解没有几年时间是没法消化的”。 贺章点了点头,终于释怀,递给陆山民一瓶矿泉水,“慢慢吃别噎着。你说得对,能看懂不一定就能举一反三,要理解这些书本的精髓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行”。 接着又说道,“比起你的聪明脑袋,我更佩服你的身体,开始一两天我还以为是你硬抗着,这半个月过去了,你依然龙精虎猛,真是不可思议”。 陆山民喝了口矿泉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管干哪一行身体都得好。” “贺师兄,你见我每天打的老套拳了吧”? 贺章点了点头,“你天天打,我当然能看见,和公园里那些老头儿老太太打的太极拳差不多”。 陆山民笑了笑,“差多了,我有这么好的身体大多得益于这套拳法,等这个月完成了任务,我教你”。 贺章一脸的兴奋,“学了之后也能像你这样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够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首先,我并不是睡三四个小时就够了,实际上对我的身体多少也有些影响。其次,我是从小练习,练了十几二十年才有现在的效果。你现在早过了最佳练习的年龄,不过坚持练下去,延年益寿精力更充沛还是没问题”。 贺章哦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失望,“那还是算了吧”。 陆山民收拾好盒饭,“贺师兄,你整天研究学问缺乏运动对身体不好,我建议你还是学一学,而且你最好每天抽出半个小时间去操场跑两圈,强健的体魄才能支撑你更好的研究学问”。 贺章挠了挠头,“哎,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陆山民笑了笑,“磨刀不误砍柴工,等这个月完,我就教你”。 草草吃完饭,陆山民正准备继续看书,兜里的备用手机传来一条消息,掏出来一看,不禁眉头紧锁。 贺章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遇到大麻烦了,我得出去一趟”。 7月最后两天,目前仍然第11位,还差180张月票进前十,朋友们多多支持,八月开始恢复两更,估计再有50到100万字左右这本书就完结了,到时会给大家一个完美的交代。 第907章 当讲不当讲 听闻海东青来了,陆山民的紧张丝毫不亚于周同,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最畏惧的女人,没有之一,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海东青这种嫉恶如仇的偏执狂,绝不是来看看朋友那么简单。周同是他在天京的耳朵和眼睛,他的秘密据点本不能轻易去,但考虑到海东青的暴脾气,陆山民还是决定去一趟,否则以海东青的为人,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陆山民在天京就像是暴露在聚光灯下,盯着他的人太多了。平常出门到无所谓,但要去周同那里他不敢大意,带了顶帽子,向贺章借了个口罩,匆匆出门。 在路上换了两趟地铁,换了三个出租车,直到确定没有尾巴跟着才走进了八道胡同。 三年不见,再次和周同相见,两人眼中都带着兴奋,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话家常的时候,走到二楼那间秘密屋子前,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见识,推门而入。周同很自觉的守在了门外,暗暗替陆山民捏了把汗。 海东青站在窗前,背着身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像是压根儿不知道有人进来一样。 陆山民摘掉帽子和口罩,静静的站在原地,自从在江州打了她三拳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即便上次在平阳县,当海东青赶到的时候,他已是没有了意识,再次相见,有些激动,毕竟两人共同历经生死算是过命的交情,但同时也有些愧疚,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对不住她。 屋子里一时气愤压抑,过了半晌,陆山民咳嗽了一声,算是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海东青转过身来,墨镜挡住了她的眼神,但陆山民能感觉到墨镜底下的冷意和愤怒。 陆山民心有所愧,淡淡道:“江州那三拳情非得已,虽然人不是你杀的,但盛天是海家人,我必须得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如果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你可以打我三拳,我绝不还、、”。 手字还没说出来,海东青风衣陡然炸开,紧接着黑影骤然逼近,一拳正中陆山民胸口。 随着胸口一阵剧痛,陆山民跌跌后退两步。 不待他张口说话,海东青那条修长的大长腿高高扬起,一记边腿夹杂着汹涌的内劲扫中侧脸,陆山民横移出去几步差点摔倒,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飞。 陆山民没想到海东青说打就打,更没想到还是毫不留情的出手,张开嘴想破口大骂,一脚正中腹部,陆山民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不等他爬起来,一只鞋底已经踏在了他脸上,一如几年前霸气的踩在他脸上一样,随即耳边响起海东青冰冷的声音。 “我能踩你一次,就能踩你第二次”。 屈辱,天大的屈辱,陆山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要不是之前说好绝不还手,他一定会和海东青搏命。 陆山民紧紧咬着牙关,“海东青,你别太过分”! 陆山民不说话还好,海东青本来打算移开的脚底再次加重了力道,三番四次救了他的命,从未向任何男人妥协过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妥协,他竟然恩将仇报对她出手,竟然把她当空气一样不存在,这口气她已经憋了很久, 已经到了不得不爆发的地步。 “我就是这么过分,你能怎样”! 门外的周同听见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犹疑不定,内心挣扎了半天之后还是推开了门,当他看到屋子里的情景的时候,被震惊得目瞪口呆,陆山民四仰八叉的像只王八一样趴在地上,海东青的皮鞋正踩在他的脸上,脸上的肌肉因压力而严重变形,一双眼睛屈辱而愤怒的大大圆睁。 “出去”!海东青和陆山民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周同浑身震了一下,赶紧转身关上了门。 陆山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海东青,疯够了吧”! “三个条件,第一,休想把我排除在外,有任何情况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陆山民怒火中烧,狠狠道:“本来不想让你卷进来犯险,但今天我真的很生气,想死的人拦不住,随你的便”。 “第二,管好阮玉,不许她再接近海东来” “你讲不讲理,明明是海东来缠着阮玉不放,你应该管好你弟弟才对”。 “女人从来就不讲理,总之我不希望海东来卷入进来,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别怪我心狠手辣”。 “阮玉是我妹妹,她要是再受到一丝一毫伤害,我扒了海东来的皮”。 “你只需要回答答应不答应”。 陆山民斜眼等着海东青的长腿,这条腿本来修长美丽,不过他现在恨透了这条腿。 “海东来那个软蛋货,他有什么资格追求阮妹妹,我宁愿阮妹妹终身不嫁,也不让她嫁给海东来”。 “第三,向我道歉”。 陆山民趴在地上,双拳握得咔咔作响,“凭什么”! “凭我心情不爽”! 陆山民默默念着好男不跟女斗,狠狠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陆山民欲哭无泪,“对不起我打了你”。 “还有呢”? 陆山民努力的仰起头,望着海东青,“还有什么”? 海东青再次加大力道把陆山民的头死死踩在地板上,“是我在问你”。 陆山民嘴巴歪在了地板上,心里是又气又怒又无奈,脑海里思索了半天,实在想不起哪里还得罪了她,“你提示一下好吗”? “平阳县一战,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我那个时候也受了伤昏迷了半个月”。 “啊!对不起,我应该打个电话问候你一下”。 “还有”! “还有”? “你出狱半个月,明知道我在天京”。 “对不起,最近比较忙,忘了”。 “啊”!“疼”!“啊,海东青,你个疯婆子”。“啊啊啊、、”。 周同在门外听得脸颊抽搐,干脆用双手捂住耳朵,默默念叨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海东青挪开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陆山民翻身爬起,眼中尽是怒火。 “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现在心情不错,说说看”。 陆山民恨得牙痒痒,“不管是纳兰家还是影子,还是那 个叫‘戮影’的组织,在东海肯定有布局,如果天京进展顺利,东海早晚也会有一战,那个战场和天京一样凶险,需要你回去镇守”。 海东青眉头微皱,“我到天京来是为了追查我父母的死,与你无关”。 陆山民冷哼一声,“这里是天京,不是东海,你这臭脾气不适合呆在这里。” “你说什么”!!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冷冷的盯着海东青,“爱不爱听我还是这句话,你这臭脾气除了我没人能忍受”。 “我要是不答应呢”? 陆山民上前一步,冷冷盯着海东青眼睛,从墨镜里能清楚看到自己坚决的表情。 “不答应什么都免谈,我也不会与你再进行任何合作”。 “你敢”!! 陆山民再次上前一步,“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海东青紧紧握住双拳,半晌之后才缓缓松开,与陆山民擦肩而过走向门口,在门口的位置停顿了一下。 “给我活着回到东海”。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陆山民摸了摸脸颊,“真是个疯婆子”。 片刻之后,房门再次推开,周同走了进来,关心的问道:“山民哥,你没事吧”。 陆山民犹自怒气未消,“刚才都看见了”。 周同点了点头。 “看清楚了”! “看得清清楚楚”。 “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小心我收拾你”。 周同连连点头,“我明白,这种丢人的事情我不会外传的”。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胸口,“你也觉得我很丢人”? 周同呆呆地愣在原地,半晌才说道:“其实也不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陆山民愤恨的跺了下脚,“真他娘的丢人”。 好不容易与周同见一次面,陆山民没有立刻离开,亲自听了周同关于最近情况的汇报,纳兰家分家之后,在纳兰振山力挽狂澜之下,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出现大的混乱,纳兰子建重新成立了一家名为新耀集团,双方都竭力克制住了内部无休止的争斗,很有默契的让两家集团公司平稳度过。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管是纳兰子建还是纳兰家的其他人,都显示出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强大定力。之前预期的纳兰家实力会大损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虽然分成了两家,但也只是从一个巨无霸分裂成了两个巨无霸,本质上的实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唯一变化较大的是纳兰子冉和纳兰子缨的心态,前者急于挽回颜面证明自己,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寻找投资者注入资金,后者蠢蠢欲动,不过被纳兰振山死死压住暂时无所作为。 周同仔细的讲解着收集到的关于纳兰家高管以及暗中力量的信息,这些信息对以后早晚要到来的较量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山民哥,青姐走了”? “怎么,你想她留下来”。 “哦、、有些我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7月最后一天,还差一百票进入前十,本书唯一一次冲榜,大家手里有票的支持一下,明天开始恢复两更。 第908章 你也是第一个了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揉着脸颊,到现在脸上还有些麻木,“什么当讲不当讲”? 周同想了想,说道:“山民哥,其实我觉得你和青姐挺像”。 陆山民怒气还未完全消去,不忿的说道:“你的眼睛是长在后脑勺吗?我有她那么狂躁吗?有她那么不讲道理吗”? 周同笑了笑,“山民哥,我是指你们的人生经历很像,都背负着仇恨与责任,她扛着海家,你扛着陆家。而且你们都不服输,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其实,你们是一类人”。 陆山民眉头微皱,感觉到周同话里有话,“你想表达什么”? 周同淡淡道:“山民哥,你难道不觉得你们彼此很了解吗,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能默契的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说着顿了顿,“而且你们两个从不妥协的人,都破例的在为对方做出妥协”。 说着试探的说道:“山民哥,其实我觉得你俩挺合适,而且你们心里都有着对方”。 陆山民愣愣的看着周同,前面部分的话他承认有几分道理,两人的出身经历确实很像,骨子里也确实属于同一类人,但是最后一句话他并不同意,他并不觉得和海东青彼此之间都想着对方。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你曾经是海家的人,所以你站在海家一边”? 周同吓了一大跳,赶紧低下头说道:“山民哥,你别误会、、”。 陆山民笑了笑,“你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背叛海家心里本来就有愧疚,站在海家一边也很正常”。 “山民哥,我、、”。 陆山民摆了摆手,“好了,山猫和道一还有小妮子喜欢叶梓萱,阮玉、白强和其他民生西路的老兄弟喜欢曾雅倩,你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海东青,你是嫌我不够烦吗”。 周同脸颊抽搐了一下,“山民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山民安慰道:“我知道你并没有拉帮结派的意思,但晨龙集团已经不可避免的渐渐分出了派系,所以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以后不许再提,更不许与海家人提起”,说着顿了顿,“特别是不能向海东青提起”。 “山民哥,是我想简单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啊,高处不胜寒,连找老婆都变成了一群人的事情”。 周同抬头说道:“山民哥,其实你不必顾虑太多,你已经为大家付出够多了,也该多为自己想想”。 陆山民默默念叨了一遍‘多为自己想想’这句话,摇了摇头,“做人不该得陇望蜀,更不能忘恩负义,雅倩很好,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爱我的女人,我很知足”。 说着拍了拍周同肩膀,“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自己小心点,接下来该不太平了”。 周同点了点头,“山民哥,你也要小心,韩家一门三个将军,两个部长,在商界也有一定地位,虽然现在不至于明着对你怎么样,但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事情将会变得非常复杂”。 陆山民笑了笑,脸上丝毫没有担忧的神色,“韩家要是不可怕,我还懒得搭理呢,放心吧,走过这 么多遭鬼门关,这点事情还吓不到我”。说着眉头微皱,想到韩瑶的身影,心里很是不自在。 “大黑头盯着赢恬他们,最近有什么情况”。 周同摇了摇头,“他们三个都很安分,刘希夷深居简出,赢恬准备着他的画展,杜峰一天瞎逛。当然这只是看到的表象,毕竟九斤哥一个人分身乏术,不可能同时掌握三个人的行踪,他们三个都是顶尖高手,我们手下的人没有那个能力跟上他们,即便能掌握一些他们的行踪,也只是些明面上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 陆山民点了点头,别说他们三个人,就是他自己,真要荫蔽去见一个人做一件事,在这座建筑人流纷繁复杂的大都市里,也没人能轻松做到。 周同眉头皱起,说道:“九斤哥一直盯着影子那几个人分不开身,左先生那里随时有被纳兰子建暴露身份的危险,你这边又是孤身一人,风险太大了,一旦出点事情难免顾此失彼,我始终不放心。现在青姐回了东海,我建议把刘妮小姐或者道一老先生调过来”。 周同担心陆山民反对,接着又说道:“山民哥,你不能再孤身犯险了,我们的心脏受不了”。 “我这边只要不犯险去一些绝地,大庭广众之下纳兰家的人还没那个本事伤害到我,不过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神棍年纪大了,让小妮子到天京来吧”。 说着又问道:“肖兵现在怎么样”? “高昌投靠纳兰子建之后,他在庞胜德手下做事,现在是星辉集团保安部下面的一个经理,他上午才来过,说是纳兰振山把矛头指向了我们”。 陆山民并没有意外,淡淡嗯了一声,“最近你们小心点,通知兄弟们低调一些”。 ......... ......... 想到韩瑶,陆山民有些头疼,虽然这几年也不少和女人打交道,但要说到如何与女人处理好关系,还是有些茫然。 想到曾雅倩陆山民有些心疼,出狱之后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但两人都很忙,也只是匆匆聊了几句。这半个月忙着看贺章那些书,中途彼此也只是发过几条短信。 曾雅倩很体贴,知道他现在处在漩涡之中,并没有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粘着他,但正是由于她的体贴,让陆山民感到一阵愧疚,做他陆山民的女人,她默默承受了太多。 坐在出租车上,陆山民忍不住给曾雅倩打了个电话过去。 “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电话里响起曾雅倩调侃的声音。 陆山民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每当听到曾雅倩的声音,心里总能升起一股温暖。 “想你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即听到曾雅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哦,我是实话实说”。 “我就喜欢听你说这样的实话”。 “东海还好吧”? “共荣商会有些异动,不过还没有明显的动作,我们做好了充分准备。你呢,进展顺利吗”? 陆山民一阵苦笑,“雅倩,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哎”,电话那头传来曾雅倩一声叹息声,“能有什么办法,爱上你这样不安分的人,只有认命”。 陆山民感到一阵愧疚,欠钱不可怕,大不了不吃不喝挣钱还上,欠情最是无奈,没有个明确数目,也没有个具体期限。 不待陆山民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曾雅倩安慰的声音,“山民,你了解我,知道我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不管是之前的蒋琬,还是这次的韩瑶,我知道你的心不再她们身上,所以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生气,我在乎你的人,但最在乎的是你的心”。 说着开玩笑说道:“只要你守身如玉,把一颗心完璧归赵就行,我可没那么小气”。 陆山民松了口气,“这辈子能遇上你,我太幸运了”。 “知道就好,把心给我稳住了,要是敢心思抛锚,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山民傻傻的笑道:“我不会给你收拾我的机会”。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进展怎么样”。 “哦、、、、无从下手,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曾雅倩语重心长的声音,“山民,你是不是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 陆山民默然不语,曾雅倩的话戳中了他的内心,他不想伤害别人,与韩瑶的接触虽然还不多,但能看出来她是个好女孩儿,心地善良、热心、拥有豪门子弟贵气但没有豪门子弟的傲娇,他确实有些下不了手。 “山民,我知道你是个没有野心,没有梦想,骨子里是个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的普通人,作为普通人你可以明确的选择做一个好人或者坏人,但你的人生注定无法普通,你要活下去,还要带着身边这么多人好好的活下去,你的处境和地位,你身上所担当的责任不允许你像以前那样完全按着自己的内心走。你爷爷不是曾经说过吗‘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去做,对不起韩瑶和你自己,不去做,你不仅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身边所有人,想想为你死去的人,想想正在为你冒死的人,欲带皇冠必承其重,虽然很累,你只有扛下去”。 陆山民知道这些道理,但从曾雅倩嘴里说出来,说服力变得更强,从民生西路开始,她就一直鼓励着他向前走,充当着他人生道路上最大助力,她的道理总是那么有道理。 “好吧,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除了叶梓萱,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成为我的对手”。 “哦、、、”。 曾雅倩也意识到不该提叶梓萱,笑着说道:“别有畏难情绪,想想你是怎么成功勾引到我的,追女孩子,特别是优秀的女孩子,不用太过刻意做作,把你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我相信以你的魅力,肯定没有问题”。 陆山民笑了笑,“女人教自己的那朋友追别的女孩儿,你也是第一个了”。 今天开始,早晚八点各一更,如有变化另行通知。 第909章 我也是您的学生 陆山民没有在周同那里耽搁太久,叮嘱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往天京财经赶,不管陶老板是不是故意刁难他,他都要尽全力去完成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关系这种东西只是敲门砖,能力才是真正征服人的不二法宝,否则再好的关系也无法利用好。 刚走到楼下就和贺章迎面相遇。 “小师弟,不用回去了,陶老板今天请客”。 陆山民皱了皱眉,想到满屋子的书说道:“算了吧,我就不去了”。 贺章拉起陆山民的手臂,“这顿饭你是主角,陶老板专门为你准备的,你要是不去连主题都没有了”。 陆山民满心纠结,“你说陶老板是不是故意刁难我,给我下了这么重的任务,还占用我的时间”。 贺章笑了笑,“你误会了,陶老板人很好,你这个小师弟也该和师兄师姐们见见面”。 陆山民无奈叹了口气,“师兄师姐都搬出来了,我能不去吗,免得以后说我这个小师弟自持老板身份不给面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走吧,学金融方面的没几个是穷苦人家出身,打好关系对你有好处”。说着指了指自己,“我是个例外”。 以前听人说当老师的人天生精打细算很抠门儿,今天算是真实见识到了,堂堂大学教授,知名经济学家,请学生们吃饭竟然是路边摊。 陆山民和贺章到的时候,陶然之已经到了,在他两侧还坐在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二十七八岁上下,男的西装革履精神抖擞,手腕上带着一块百达翡丽机械表,看款式起码在五十万以上,女的穿着要随意一些,不过耳朵上那一对明晃晃的耳环估计也价格不菲。 贺章说得没错,学金融方面没有几个穷人,准确的说是穷人学了金融依然是穷人,只有富人学了金融才会变得更富,金融这玩意儿学得再好也没用,学得再不好只要家里有钱有背景,毕业天天不上班也能挂一个支行行长。这与靠关系无关,家里不是大富大贵的子弟跑断了腿一年到头拉的业务或许还抵不上 有的人在酒桌上随便打个电话拉的单子大。所以没钱没背景的子弟千万不要被社会上的传言所蒙蔽,千万不要以为学经济学、金融学以后就能挣大钱,那都是有钱人玩儿的东西,有些东西可以凭努力和天赋获得,但有的东西真和天赋和努力没关系。 见陆山民走过来,男的立刻起身热情的握住陆山民的手,“小师弟好,我叫杨学礼,是陶老板的博士生”。 贺章在一旁介绍道:“他是大师兄,马上就博士毕业了,现在华夏证券上班”。 陆山民握了握杨学礼的手,“大师兄好,以后多多关照”。 一旁的女生含笑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伸出纤纤玉手,“小师弟,欢迎你,我叫何染,也是陶老板的博士生,是你的二师姐”。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二师姐好”。 贺章又在一旁说道:“二师姐现在已经是精算师了”。 陆山民不禁感到有些惊讶,精算师是金融风险的专家,在全国都没多少,不管是银行还是保险行业,那都是捧在手心的宝贝,含金量可以说是所有资格认证中最高的。先不说本身的含金量,一个精算师在金融投资行业的人脉那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这位二师姐,眼睛都无法挪开,心想一定要保住这根大腿。 一旁的杨雪礼开玩笑说道:“小师弟,你不会是看上你二师姐了吧”。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二师姐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我这只癞蛤蟆哪敢痴心妄想”。 何染咯咯笑道,“小师弟嘴巴这么甜,很合我的胃口,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 几人寒暄了一阵,一个身着阿玛尼红色西装,带着墨镜,皮肤白皙,满耳朵打着耳钉的男子也到了。陆山民敏锐的察觉到陶然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男子笑呵呵的坐下,“老板,不好意思,在路上遇到辆碰瓷的破奔驰,耽搁了一会儿”。 何染瞪了男子一眼,“你不装逼会死啊” 男子笑了笑,摘下墨镜搂着陆山民的肩膀,“这就是小师弟吧,我是你四师兄,京城四少之一 ,同时也是京城四大美男之首,以后跟着我混,保你可以在长安街上横着走”。 陆山民含笑看着他,魏无羡,天京鼎鼎大名魏家的长公子,其家族生意不在纳兰家之下,为人放荡不羁但又有真才实学,是魏家下一代家主的最有竞争力的人选,他的名字也出现在左丘给的名单之中,是重点要结交的对象。这次拜陶然之为师,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是陶然之的学生。 “四师兄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一旁的贺章说道:“小师弟,千万别跟他学,我们几个中,就数他最不爱学习”。 魏无羡笑呵呵说道:“三师兄,社会是个大学堂,别一天闷在书本里,到我家去上班,保准比陶老板给你开的工资高出百倍”。 陶然之轻咳了一声,“你小子要翻天了吗,连我的墙角都敢挖”。 魏无羡讪笑道:“老板,我哪敢啊,我是替三师兄着急啊,一个月三千块钱的工资还抵不过我出去泡个妞随便给的小费,他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讨老婆啊”。 贺章脸颊微红,“我宁愿打光棍也不会去给你打工”。 魏无羡似乎很喜欢拿贺章开涮,一脸坏笑的说道:“三师兄,你这老处男还要保持多久啊,要不要今晚师弟带你去开开荤”。 贺章的脸涨得满面通红,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何染拿起筷子敲了一下魏无羡,“你有完没完,每次都欺负三师弟,没大没小”。 魏无羡嘿嘿笑道:“二师姐,要不你去我们家吧,价格你开,我绝不还价”。 何染瘪了瘪嘴,“做你的春秋大梦”。 一桌子人有说有笑,陆山民第一次感觉到了大学同窗之间的情意,但也同时意识到这些人都很有自己的主见,感情是感情,涉及到事业,并不是像想象中那样容易招揽。 陶然之看向陆山民,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示威,“怎么样,我的学生比老马的学生如何”? 陆山民笑了笑,“老板,我也是您的学生”。 第910章 之前我错怪你了 大饭店有大饭店的气派,路边摊也有路边摊的好处,这样的环境让他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几位师姐师兄都很好相处,配上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气氛格外融洽。 圆桌还剩下一个位置,菜也一直没上,陆山民知道应该还有人要来。 只不过他完全没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会是韩瑶,左丘和周同收集的信息里面完全没提到韩瑶也是陶然之的学生。 相比于陆山民的惊讶,韩瑶显然更加意外,由于第一印象不好,再加上父母说陆山民是带有目的接触她,所以她潜意识不太相信陆山民的话,没想到他还真是天京财经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是天京财大震校之宝陶然之的学生。 贺章正准备做介绍,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说道:“你们认识”? “化成灰我都认识”。 韩瑶瘪了一眼陆山民,就向陶然之和一桌子人打招呼问好,她本不想挨着陆山民坐,不过剩下的位置只有一个,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了陆山民旁边。 陆山民舔着脸笑道,“韩同学,我们还真有缘分啊”。 韩瑶娇哼了一声,“谁跟你有缘分,别瞎攀交情”。 陶然之也颇感意外,老眼盯着陆山民看了一会儿,笑着问韩瑶,“你们怎么认识的”? 韩瑶气呼呼的嘟了嘟了嘟嘴:“陶教授,我们在网上认识的”。 “网恋”!魏无羡咋咋呼呼的说道:“你们还真会玩儿”。 韩瑶瞪了魏无羡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去魏叔叔那里告你的状,让你半个月出不了门”。 魏无羡耸了耸肩,搂着陆山民肩膀轻声说道:“小师弟,你是怎么得罪她了,这个小辣椒连我都不敢得罪”。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一场误会,我俩网聊之后约好见面,刚好那个时候我去‘云水涧’见一个朋友”。 “云水涧”?“那可是个好地方,那里的妹子嫩得能掐出水,我常常去那里”。说着别有意味儿的挑了挑眉,“下次我俩一起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韩瑶朝何染方向挪了挪,鄙视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害臊不害臊,那种烟花柳巷恶心死了”。 陆山民解释道:“别听四师兄胡说,那是个正规唱歌喝酒地方”。 韩瑶自然不信陆山民说的话,她虽是个学生,但云水涧这种高档娱乐场所还是有所耳闻,再加上那天看到两个旗袍露到大腿根的迎宾小姐,更加不相信是个正规唱歌喝酒的地方。 一桌子人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陆山民,那种目光不约而同传达出大家都懂的意思。 何染拉着韩瑶的手说道:“瑶瑶,小师弟说得没错,那确实是正规的地方,你想啊,要是真的藏污纳垢,帝都京城,怎么敢光天化日营业”。说着又说道,“那个地方我也去过两次,挺不错”。 杨雪礼也笑着说道:“魏无羡那张嘴说的话你也信”。 魏无羡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也看出陆山民对韩瑶 有几个一丝,抬手打了打自己的嘴,笑呵呵说道:“小师妹,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说着朝陶然之努了努嘴,“那个地方不仅可以唱歌喝酒,还可以喝茶,陶老板也去过两次”。 韩瑶惊讶得张大樱桃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陶然之,“陶教授,您真去过”。 陶然之气得当场就想拍桌子,他当然没去过,不过作为一群人的老师,解释反而有掩饰之嫌,特别是看着陆山民哀求的眼神和韩瑶想得到肯定目光,忍着发怒咳嗽了一声,“去过一次,哪里的碧螺春泡得不错”。 陆山民递给陶然之一个感激的眼神,笑着看向韩瑶,她眼神中的鄙夷明显少了几分。 “我说你误会了吧,我可是个正人君子”。 韩瑶哼了一声,脸颊微红,“你是不是正人君子关我什么事”。 不得不说,韩瑶长得很漂亮,特别是高挺的鼻子和带着异域风情的眼睛,加上白皙皮肤上淡淡的红霞,别有一番风味儿。 “对了,你不是才上大三吗,怎么也成了陶老板的学生”。 不待韩瑶开口,魏无羡笑着说道:“小师弟,你还不知道小师妹的身份吧,韩家三个将军两个部长,想成为陶老板的学生还不简单”。 陶然之气得脸色铁青,这一次没有给他面子,拍了拍桌子,“小魏啊,我特别喜欢你,要不你在多读两年硕士再毕业吧”。 魏无羡赶紧捂住嘴巴,呜呜道:“老板,您还是放了我吧,我多留一天就会多气您一天”。 韩瑶瞪了魏无羡一眼,“胡说八道”。说着对陆山民说道:“我不算陶教授的学生,不过陶教授是经济学界的泰斗,上个月开始偶尔会单独请教陶教授一些问题”。 陆山民哦了一声,难怪周同和左丘给的资料上没有这个细节。不过陆山民松了口气,韩瑶既然愿意向他解释,说明心里对他的抵触情绪有所减弱。 菜开始端上来,都是些很普通的家常菜,在陶然之开始动筷之后都开始吃起来,一桌子人除了贺章之外,其实身份背景都不简单,照理说不太习惯吃这样的饭菜,不过陆山民发现所有人都吃得很自然。这让陆山民对京城的富家子弟有了不同于之前的印象,来之前认为这些人应该很讲究,现在看来并非所有人都如此,也有很接地气的人。 吃的菜是普通菜,喝的酒也只是一般的老板干,让陆山民没想到的韩瑶也喝,不过酒量应该不好,喝了两口就脸颊微红。 杨学礼先号召大家一起敬了陶然之一杯之后,所有人都开始敬陆山民的酒。 陆山民有些无奈,这点酒虽然不至于把他灌醉,但还是有些担心影响晚上看书,毕竟还有一屋子的书静静的呆在那里等着他看。 何染和陆山民碰了一杯,“小师弟,听说你只是小学毕业,之后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就创立了一家大集团公司,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不仅她好奇,一桌子人都有些好奇,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这你们还真把我问住了,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也还没仔细的总结过。” 韩瑶只是听父母说过陆山民不是普通人,是个大老板,对于其经历并不知道,当时听到父母说的时候其实就很好奇,青春年少的女孩儿本就好奇心重,只不过当时的侧重点放在了陆山民骗她这个环节上,现在她开始相信陆山民并没有骗她,好奇心一下子酒杯勾了起来。 “给我们讲讲你的经历呗,肯定很传奇”。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我刚到东海的时候与其他山里人没什么两样,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都不会,连饭都吃不饱,有一个好心的老板聘用我烤烧烤,一个月两千多块钱,后来因为帮一个朋友欠了五万块钱的债,五万块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我晚上烤烧烤,白天去工地搬砖,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记得那时工地上包工头老板卷款逃跑,卷走了我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我天天去工地上找项目经理,他走哪里我就走哪里,后来他实在忍受不了我,帮我找到了黑心包工头”。 一桌子人听的很认真,没有人鄙夷和看不起他,反而神色多少都显得有些感动,连陶然之脸上也泛起异样的神色。特别是韩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温润,显然被感动得不轻。 陆山民接着说道:“也是那个时候遇到了我的恩师马国栋教授”,说着自嘲的笑道:“第一堂课终生难忘,我把马歇尔写成‘妈鞋儿’,把亚当斯密写成‘鸭蛋死米’,气得马教授差点喷血”。 一桌子人没有笑,反而被陆山民带入浓浓的情绪之中。 陆山民缓缓而谈,神色轻松自然,就像是在讲一段美妙的回忆,“马教授没有嫌弃我是个小学生,耐心的给我讲做人的道理,悉心的教导我学习金融知识,那段时间除去烤烧烤和搬砖和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之中,我自学了初中到高中的知识,学习了很多经济方面的知识,为我后来创办企业积累了大量理论知识”。 陶然之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老马宁愿晚节不保拉着脸不要力荐陆山民,这个年轻人看上去那么普通,但是身上散发着一股延绵不绝的强大力量。 贺章啧啧赞叹,端起酒杯,“难怪你每天能看那么多书,小师弟,我敬你”。 杨学礼也端起酒杯,“你有这样的拼劲儿,不成功就没天理了”。 何染也端起酒杯,笑道:“最难得的是小师弟讲起这番经历的时候没有任何自艾自怜,单凭这份心境,令人佩服”。 魏无羡搂着陆山民的肩膀,“小师弟,你这样的励志故事写成小说一定大卖”。 韩瑶听得眼眶微红,也端起了酒杯,“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陶然之也端起酒杯,淡淡道:“老马一辈子没教出一个好学生,老来总算踩了个狗屎运”。 陆山民含笑端起酒杯,他知道,陶然之这个时候才算是真的认他这个学生了。 第911章 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吃饭吃得愉快不愉快,很多时候与吃的东西好不好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这顿饭虽然总共才花了两三百块钱,但陆山民吃得很愉快。 他很感激陶然之,别看他是个学术教授,但作为国家高级经济顾问,达官贵人自然见得不少,心性比某些老学究要活络得多,陆山民不相信陶然之单纯得完全相信他是来学习的,他作为商人的身份前来,陶然之虽然明面上说不会给予他任何生意上的帮助,实际上今晚已经在为他牵线搭桥,当然这里面更多的是看在马国栋教授的面子上,但一个月之后,陆山民希望陶然之能更多的因为他本人。当然,这已经是陶然之能做到的极限了,不过这也足够了,每个人都有底线,他从没想过要去打破陶然之的底线。 一桌子的师兄师姐,除了贺章木楞些之外,其余几个都是人精,知道陆山民对韩瑶有意思,都怂恿着陆山民当护花使者。 陆山民当仁不让,韩瑶倒也没有拒绝,两人漫步在校园里,肩并着肩,缓步而行,像极了一对情侣。 “陆山民,后来呢”?韩瑶开口问道。 “什么后来”? “就是后来你怎么一步步创立了自己的企业”。 陆山民看着韩瑶的好奇的大眼睛,笑道:“后来我在酒吧里当保安,带着一帮朋友打架斗殴抢地盘,从一家酒吧到两家酒吧再到三家酒吧,一直到拿下一条酒吧街”。 韩瑶愈发好奇的看着陆山民,“你还会打架”? 陆山民抬了抬手臂秀了把肌肉,“不仅会,而且还是个高手”。 韩瑶眨巴着大眼睛,“你吹牛吧”。 陆山民笑了笑,“我们山里人不撒谎,撒谎会被村里人瞧不起的”。 韩瑶瘪了瘪嘴,“打架不好,只有粗俗的人才打架”。 陆山民笑道:“你这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当然不知道人间疾苦,这个世界虽然美好,但依然有那么些人得靠拼命才能活下去”。 韩瑶不忿的说道:“谁说我不知道 人间疾苦,我知道现在很多人过得不好,现在的房价太高了,就拿天京来说,除非家里条件不错,很多外地来的大学生靠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房,买不起房就结不起婚,结不起婚就生不了孩子”。 陆山民哦了一声,到没想到这样的豪门子弟会注意到这些问题,“即便有了房子结了婚生了孩子,被生活所困,忙忙碌碌一辈子,起早贪黑压弯了腰,没有了自己的时间,也没有了自己的空间”。 韩瑶不置可否的说道,“现在很多发达城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三四十岁都没有结婚生孩子”说着又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过我相信一切会好起来,只要我们这一代人肯努力,生活一定会好起来。就像你一样,一个小学生也能成为大老板”。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告诉她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行的,就像他,除了努力之外,还有很多因缘际会。就像陈大力,辛辛苦苦在建筑工地上干了一辈子,努力了一辈子,还是个农民工。 “我相信你”。 韩瑶开心的笑了笑,又问道:“你一天真的可以只睡三四个小时”? 陆山民点了点头。 “你身体受得了吗”? 陆山民挺了挺胸膛,“我身体好”。说着笑了笑,“不过也不是天天如此,需要突击的时候还是能扛个把月”。 韩瑶惊讶的砸了咋舌,“刚才听说你要在一个月之内读完几百本书,是真的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有这个打算,但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其实你已经是大老板了,虽然需要知识补充,但以你的经历和基础,可以慢慢学,没有必要这么拼。而且我听他们说,以你的学历,也不可能从陶教授那里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 陆山民指了指脑袋,“我要的是货真价实的知识,不是一张纸,那东西对我没用”。 韩瑶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突然觉得这家伙其实长得挺帅,虽然比不上电视上那些小鲜肉,但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 感觉,而且身材也不错,看着看着不禁脸颊微红。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哪里有趣”? “说不上来,总之跟我见过的人不太一样”。 陆山民面带微笑,说这句话的人不止韩瑶一个。 “当然不一样,你天天见的都是大学生,什么时候见过我这样的小学生”。 “还有一个问题,你跑到天京财经来学习,放心把企业交给别人管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 “哦,你就不怕你企业里面的高管背着你搞小动作坑你”? “我相信他们”。 见韩瑶依然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又补充说道:“因为他们相信我”。 韩瑶默默念叨着陆山民的着两句像是绕口令的话,心有所动。 “彼此绝对的信任,这种感觉真好,我家里的人虽然都很好,但他们说话总是很隐晦,与人接触也总是带着防备心理”。 陆山民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韩瑶,大概能理解她的感受,身在豪门之家,个个都是人精,反而缺了一股纯粹。 “所以你爸妈才会认为我是带有目的的接近你”。 韩瑶歉意的笑了笑,“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陆山民暗自苦笑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利用学生缺乏社会经验的单纯心理挑拨人家与父母之间的信任。 “不要怪你爸妈,他们也是为你好,你这样的年纪心理总有些叛逆,总喜欢和父母唱反调,其实多听听他们的意见有好处”。 韩瑶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但是我都二十一岁了,你在我这个年纪都一个人到东海闯荡了,他们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愉快的聊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人虽然走得很慢,还是感觉很快就到了宿舍楼下。 两人挥了挥手告别,韩瑶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舍,计划顺利的向前迈进了一步,但陆山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912章 真的假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陆山民彻底闭关,外界的所有事情一律不闻不问,全身心投入到贺章那些书本之中。中途韩瑶来看过他几次,不过每次前来都只是简单寒暄几句,剩下的时间就是静静的,好奇的看一会儿陆山民专心致志的看书。 一个月没剪头发,没刮胡子,要是走在外面,估计会有人把他当成流浪汉,不过在韩瑶看来陆山民愈发散发出魅力,未经社会磨砺的小女生,没见过陆山民这样拼命的人,在她的人生经历中也没见过从最底层靠自己打拼闯出一番事业的人,陆山民的经历让她好奇,陆山民的努力让她惊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努力做事的男人如此的有魅力,但同时也有一丝淡淡的失望,陆山民看书的时候可以忘记周围的一切,哪怕她这个顶级大美女坐在一旁一两个小时,他也可以不看一眼。这样的男人,与她那些同班同学太不一样了,班上的那些男生要么钟情于打游戏,要么沉醉于追女孩子,拿着父母的钱,挥霍着自己的青春,虽然也有努力学习的,但像陆山民这样拼命的一个都没有,相比之下,学校里的那些男生简直太幼稚了。 渐渐的她也习惯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时间停滞,整个世界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只剩下她和他。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就意味着开始坠入深渊,只是这个时候韩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陆山民倒不是刻意的欲擒故纵不理她,实在是陶然之给了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四百多本书,大多数人一辈子也看不了这么多书,他却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看完,他再次找到了当初在金融高专那种学习的紧迫感,准确的说比那个时候压力还要大。 贺章仍然早出完归,他手上有陶然之布置的课题,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每天深夜回到出租屋仍然见陆山民在看书,他为人比较忠厚,见陆山民熬了将近一个月,头发遮住了耳根,胡须爬满了嘴角,不禁有些担心。 “小师弟,再好的身体也是肉长的,今天我和老板说了你的情况,即便你看不完他也不会为难你,今天好好睡一觉吧”。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 ,“三师兄,我必须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活下去”。 贺章笑了笑,“小师弟,你已经是身家过百亿的大老板,你要是活不下去,我这样的就不用活了”。 陆山民放下手里的书,笑道:“三师兄,晨龙集团上千人,养活他们可不容易”。 贺章叹了口气,“每个老板都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所有员工过上好日子而努力,也只有你算是做到实处了”。 陆山民笑了笑,“是啊,所以说道理很多人都懂,能做到的人并不多。我虽然懂的道理比他们少,但是我想争取把懂的都做到位”。 贺章笑了笑,“你懂的并不少,今天老板还说你是只小狐狸,狡猾得很”。 陆山民不置可否,“没办法,在其位谋其职,在我这个位置想老实本分也不允许”。 贺章点了点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我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但好歹也研究了很多书,小师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师妹”。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三师兄,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贺章眉头微皱,“你要是真喜欢她到无所谓,如果你是带着某种目的,恐怕对大家都不好”。 “三师兄,你认为我是真的喜欢她吗”? 贺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师兄师姐们,包括老板都认为你的目的不纯”。 陆山民倒吸了口凉气,他已经表现得足够的低调,陶然之能看出来他不奇怪,毕竟他一开始就不太相信他是来学习的,不过倒真没想到杨雪礼、魏无羡和何染他们也能看出来。 贺章继续说道:“小师妹才上大三,还小,以前也没谈过恋爱,人比较单纯,小师弟,你不应该骗她”。 陆山民低下头,暗自苦笑,贺章又怎能理解他的苦衷,一边是韩瑶一个人,一边是整个晨龙集团那么多人的生死存亡,他已经没得选择。 “三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无耻”? 贺章想了想,摇头道:“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否则也无法凝聚起那么多人跟着你一起打天下”。 说着顿了顿,“其实我仔细思考过,你肯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陆山民苦笑一下,“谢谢三师兄理解”。 贺章笑了笑,“我倒是理解,只是你还没理解我的意思”。 陆山民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贺章,“什么意思”。 贺章淡淡笑道:“你觉得小师妹漂亮吗”? “当然漂亮,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 “那人品呢”? “热心善良,没有大小姐脾气,很不错”。陆山民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 贺章点了点头,“既然小师妹长得漂亮,人又很好,你又想借韩家的势,为什么不真的喜欢她呢,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让韩家帮你发展晨龙集团,一举两得多好”。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贺章,“三师兄,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做研究,也会思考这些问题”? 贺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是我思考,是陶老板让我给你带的话”。 面对贺章,陆山民不忍心欺骗他,淡淡道:“三师兄,喜欢哪分真假,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告诉自己是真的就是真的,告诉自己是假的就是假的,如果真能随心所欲的控制,那已经很假了”。 贺章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小师弟,韩瑶虽然不是陶老板的学生,但我们都已经把她当成了小师妹”。说着顿了顿,“我看得出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如果你以后真伤害了她,不管是陶老板还是我们几个师兄师姐,都会对你有意见”。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也是陶老板让你带的话”? 贺章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陶老板研究了一辈子微观经济,研究了一辈子企业行为,也琢磨了一辈子商人心理,但正因为如此才不愿意与商人接触,他老人家出淤泥而不染,能接纳你已经是破例了。跟了他几年,我这段时间是第一次看到他面带忧虑,他既欣赏你,也为你感到不安,做了一辈子干干净净的学问,老来遇到这样的事情,任谁心里都会难过,而且我们大家都不希望师兄弟姐妹之间出现不愉快的因素”。 第913章 少爷,你变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尽管陆山民没日没夜废寝忘食的啃着书,到最后依然没有完成陶然之布置的任务。 四百多本书,陆山民也就堪堪读完了两百本,而且这两百本也只能算是勉强看过一遍,离真正的融会贯通和举一反三还差得很远。 期限已到,陆山民刮干净了胡子,剪了个清爽的头型,换上整洁的衣服,走进陶然之在天京财大的办公室,老头儿戴着老花镜正仔细的翻看着厚厚的一扎报纸。 陶然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只是抬起眼皮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看报纸。 陆山民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候,陶然之的办公室和马国栋的办公室类似,除了一张掉漆的老式办公桌和两张有些摇晃的椅子之外,就剩下两个旧式的大书柜,这样的简朴装饰不太适合他们的身份,但却符合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形象。 陶然之看报纸的方式有些特别,边看边记笔记,时不时还拿小剪刀剪下一块放入不同的夹子里面。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陶然之才重新整理好报纸,坐到了陆山民身前。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收集整理的过程也是加深记忆和理解的过程”。 陆山民深以为然,不过同时也觉得这样的方式有些原始,“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其实在电脑和手机上看更为方便”。 陶然之淡淡道:“在电脑和手机上看咨询的人大多都是为了消遣,入脑容易入心难,要搞研究,成为专业人士,还是老办法好”。 说着又继续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带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很少教他们具体的知识,更多的是教学习方法和研究方法,学习往往在细微之处见真谛”。 陆山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书看了多少”?陶然之抬起眼皮看了眼陆山民。 “一半”。 “看懂了多少”? 陆山民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一般之中不到一半”。 陶然之微微笑道:“不错了,比我预想的好很多,老马说的没错,你不仅有天赋,还能吃苦。做学问并不比田间地头的老农来得轻松,四季的作物耕种之余还有闲暇的间隔时间,潜心学问,一年365天,一天都不能落下”。 说着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布置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陆山民淡淡道:“您是在考验我的心性”。 陶然之赞许的点了点头,“一般人遇到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么是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要么就是想办法求我延期,更有甚者会对我怀恨在心找我理论,还有的人呢会直接放弃。能像你这样静下心来默默去做的年轻人不多”。 陆山民笑了笑,“这可能是我的性格原因,不管能不能做成,先一步步去做了再说”。 陶然之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老马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样的性格其实很适合做学问。” 陆山民摇了摇头,“马 教授说只要不给他丢脸就行”。 陶然之脸上带着惋惜神色,悠悠道:“可惜啊,你注定不会走上做学问这条路”。 陆山民不置可否,“贺师兄耐得住寂寞,也沉得下心”。 说道贺章,陶然之露出一抹自豪的微笑,“没错,他是我最寄予厚望的弟子,能够继承我的衣钵”。 说着直直看着陆山民,“贺章之前给你说的话,你仔细思考过没有”。 陆山民点了点头,良久之后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陶然之没有太多失望,淡淡道:“没关系,我早该想到,你毕竟是个商人”。 陆山民淡淡道:“老板,如果我告诉你当个成功的商人并不是我的人生追求,你信不信”? 陶然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疑惑的看着陆山民。 “那你的人生追求是什么”? 陆山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让身边的亲人朋友过上平平淡淡的安稳日子”。 陶然之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仔细的品味着陆山民所说的话,他的眼睛真诚干净,他的话语简洁而又充满了诚挚,让他一时有些看不懂陆山民。 “你和大部分商人有些不一样”。 陆山民点了点头,“但我与大部分普通人一样”。 陶然之笑了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意思,不过他并没有纠结于陆山民是个什么样的人。马国栋那头从不求人的倔驴,临老了才求他一件事,既然答应了他,无论陆山民带有什么目的,他都会以老师的身份教好这个学生。 “老马把你教得不错,你的基础打得很牢,再加上你在商场第一线打拼了这些年,也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接下来你可以选择一个课题方向进行研究,你想选择什么方向”。 “投资抄底,并购融资”。陆山民不假思索的说道。 陶然之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想抄谁的底”? 陆山民笑了笑,“老板只要教我知识就够了,另外我想请贺师兄协助我研究这个课题”。 陶然之大概能猜到陆山民想做什么,不过陆山民不愿意说,他其实也并不想知道,作为学者身份,他和马国栋一样,从骨子里非常抵触直接参与商业行为。 “商场战争与做学问是两码事,贺章是典型的学问型人才,恐怕帮不了你”。 陆山民淡淡道:“老板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贺师兄帮助我研究一些技术性课题,至于谋篇布局、阴谋诡计、冲锋陷阵当然有我和其他人上阵”。 陶然之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调查过我手下的个学生,刻意来挖墙角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以前在东海跟着马教授学习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鼎鼎大名,还读过您的著作,早就想拜您为师,马教授知道我到了天京,他说把我交给您,他放心”。 陶然之叹了口气,“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他没少帮过我,前些年本来想着帮他调入到天京的知名学府,他死活都 不愿意。他这辈子就求我这一件事,我怎么能拒绝”。 说着语重心长的对陆山民说道:“老马是为了破例,记住,不要让他失望”。 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老板,我也争取不让你失望”。 .......... .......... 经过一两个月的整合,纳兰子建的星耀集团稳稳的站立起来,在双方的竭力克制和默契之下,纳兰家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了分割。不得不承认像纳兰家这样有底蕴的家族,在大是大非面前有很强的大局观。 纳兰子建翻看着办公桌上山一般的文件资料,阿英站在身后不轻不重的替他按摩双肩。 “少爷,休息一下吧,这两个月你就没睡过一晚好觉”。 纳兰子建揉了揉因长期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阿英啊,少爷现在是董事长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阿英冰冷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少爷,你认真做事的样子很帅”。 纳兰子建翻开手里的一叠资料,嘴角也是露出一抹微笑。 资料的第一页是个女孩儿的照片,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五官精致无可挑剔,眼睛像宝石般晶莹剔透,皮肤微微偏黑,笑起来很甜,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 “阿英啊,你能想象得到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的小女孩儿杀过易髓境巅峰的存在吗”。 阿英顺着纳兰子建的目光看去,“她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她最厉害的杀手锏就是看起来人畜无害”。 说着顿了顿,“不过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脸上还能洋溢出如此干净的笑容,身上也看不到半点杀气,确实匪夷所思”。 “小妮子”,纳兰子建含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阿英皱了皱眉,“少爷,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儿吧”。 纳兰子建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妮子的照片,“这样的女孩儿谁能不喜欢呢”。 “少爷,她是个比黄九斤还危险的人物”。阿英恢复了冰冷的面色,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纳兰子建小心翼翼的收起这份资料,“快了,我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阿英冷冷道:“她在东海”。 纳兰子建笑了笑,“海东青回了东海,黄九斤盯着影子三人,陆山民一个人在天京招摇过市,她该来了”。 说着问道:“机场和火车站附近有什么消息”? “没有消息”。阿英有些生气的说道。 “东海那边呢”? “没有消息”。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哦,也是,这样一只黑夜中的精灵又怎么会让人轻易看见呢,说不定她通过其他途径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天京的某个角落”。 阿英心里感觉有些发酸,少爷最近很关注刘妮,连她生气的情绪也忽略了,心里不爽,手上也加大了力道。捏得纳兰子建哎哟一声。 “阿英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温柔”。 阿英心里一阵委屈,“少爷,你变了”。 第914章 当然需要 赢恬放下画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怎么样,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薛猛淡淡撇了一眼五官扭曲、色彩混乱的画像,淡淡道:“不怎么样”。 赢恬笑了笑,“看画不能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要是能看懂背后的深层次涵义,会发现这是一幅很好的画”。 薛猛转头多看了几秒,实在看不出这话好在哪里。 “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赢恬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我们的计划是没有计划”。 说着倒上一杯茶推给薛猛,“我们是下棋的人,下棋最忌心浮气躁”。 薛猛端起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我只想报仇”。 赢恬淡淡道:“这里是天京,稍微闹出点动静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要能杀了陆山民,我死也无所谓”。 赢恬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别忘了你身上还背着案子,现在因为是个死人才没人追究你。如果你不能一击击杀陆山民,一旦暴露了出去,你可就是个通缉犯,到时候整个华夏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还怎么报仇。所以要杀陆山民你只有一次机会,一次不成你就再也没有机会”。 “那就先杀了黄九斤,有了他的人头,不怕陆山民不送死”。 赢恬眉头微皱,“你没在开玩笑吧”。 薛猛面色刚毅,“再强的人也是血肉之躯,他最近不是暗中盯着你们吗,只要把他引入一处绝地,未必就不能杀死”。 “他是个猎人”。 “猎人与猎物是相对的,他也可以成为猎物”。 赢恬低头沉思,转头看向刚才那副画,“你知道这幅画画的是谁吗”? 薛猛没有再去看一眼那幅画,“我对画不敢兴趣”。 “我画的是你,扭曲的五官表达了你此 刻扭曲的性情,混乱的色彩表达的是你现在混乱的思维。搬山境巅峰有那么容易杀吗,一旦出现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薛猛看了一眼那幅画,冷冷道:“我们四个联手,他跑不掉”。 赢恬淡淡一笑,“薛猛,你被仇恨冲昏头脑了,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对危险的本能感知有多强你很清楚,你凭什么认为他会踏入埋伏之中”。 薛猛冷冷道:“你是内家高手,无法切身体会外家巅峰的敢死之心,外家能到达我和黄九斤这种境界,个个都是经历就死一生,犯险是本能也是更进一步的阶梯。黄九斤这样的人,已经自信到不畏任何死局,外家的勇者无敌不是嘴上说说的,那是一种唯我独尊,明知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的俾睨天下,没有这种犯死心境,踏入不了搬山境巅峰”。 赢恬眉头皱了皱,“既然你知道外家巅峰的心境,也当知道这种人有多可怕。坚强的意志能让他爆发出无限的潜力,你永远不知道他最后能爆发出多大的战斗力”。 薛猛虎目圆瞪,盯着赢恬的眼睛,“你也永远不知道我能爆发出多强的战斗力”。 赢恬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薛猛的肩膀,“这件事情从长计议吧,你就藏这间画室,要是见了阳光谁也保不住你,否则你就流浪海外,更别谈什么报仇雪恨了”。 谁着画室门砰的一声关上,画室里的桌子也应声而裂,薛猛一掌将茶几拍成两半,脸色铁青。 他已经死过一次,当初赢恬救了他,给他注入了一种西方刚研发出来的药剂,凭着强悍的体魄假死瞒天过海,就是为了潜伏起来报仇,上次平阳县是最好的一次机会,可惜还是让陆山民死里逃生。 离开薛家的那一晚,薛宇已经病入膏肓,大伯临死前的痛苦和愤恨,他永远无法忘记。为了保留下薛家最后一线生机,强硬了一辈子的他最终选择了妥协,杀子之仇,颠覆薛家之恨只能憋在心中,只能带着滔天的恨和绝望离开人世,连死都得安生。 所以他必须报仇,薛家的倒塌他无所谓,但薛凉的死,薛宇的死不瞑目,这个仇他 不得不报。 薛猛双拳握得咔咔作响,指甲陷入手掌之中流出殷红的鲜血。 画室的门嘎吱一声,杜峰含笑走了进来。 杜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双眼瞪得通红的薛猛,无奈的叹息道,“没谈拢”? 薛猛不言不语,脸上恨意浓浓。 杜峰悠闲的点燃一根烟,“你得习惯我们的做事方法”。 “畏畏缩缩,胆小怕事,这就是你们的做事方法”。薛猛满脸鄙夷的讽刺道。 杜峰笑了笑,“陆山民在天京财经大学,打车过去只需要半个小时,有信心在警察围拢之前干死他吗”。 “你以为我不敢去”。 杜峰耸了耸肩,“你当然敢去,但去了有什么用,杀不死反而暴露了自己,最后落荒而逃”。 杜峰谈了谈烟灰,“你是组织里唯一一个外家高手,知道为什么吗?外家高手所谓的勇者无敌太危险了”。 薛猛冷哼一声,“我薛猛说话算话,出了事绝不牵连到你们”。 杜峰眯着眼望着薛猛,半晌过后笑道:“想冒险杀黄九斤,刘老和赢恬是不可能答应的”。说着顿了顿,“不过另外一个人或许你更想杀”。 薛猛双拳一握,眼中杀意爆升,“她来了天京”? 杜峰吐出一口烟圈,“最近机场和火车站附近有一拨人天天守着,我顺手从一个人兜里顺了张照片”。说着将照片扔给了薛猛,“挺漂亮一个小丫头”。 薛猛把照片捏在掌中,“你确定她会来”? 杜峰笑了笑,“你有你恨的人,我也有我讨厌的人,纳兰子建既然派人守在各个交通要道,她就肯定会来”。 薛猛起身带好帽子和墨镜,再在脸上涂着化妆用品。 杜峰皱了皱眉,“你知道去哪里找她吗”? 薛猛脸上泛起冷酷的笑容,“我不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一定会找我”。 杜峰笑了笑,“需不需要我帮忙”? 薛猛回头看着杜峰,“当然需要”。 第915章 歪脖子树 刘妮之前跟着道一游历的时候来过天京,对于这个城市并不算太过陌生,不过在她眼里都比不上马嘴村,当然百货商场和小吃店除外,马嘴村没有这两个地方是她唯一的遗憾之处。 离开东海的时候从道一床底下、袜子里、鞋子里,还有墙角处搜刮出好几万块钱,这些钱多半都是山猫和阮玉他们孝敬的,也有道一平时悄悄藏的私房钱,现在全都便宜了她。估计道一发现之后想死的心都有,说不定现在正趴在床底哭爹喊娘。 来到天京,小妮子第一件事就是吃,然后就是购物,衣服、鞋子、化妆品都是她的最爱,道一的钱她花起来理所当然,一点也不心疼,甚至还有种淡淡的得意窃喜。 小妮子坐在台阶上,心满意足的嚼着羊肉串,左边是两大袋子逛百货商场的战利品,右边放着四五个小袋子,这些都是去王府井和各大胡同里搜罗的小吃零食。 大厦门口来来往往都是豪车,进进出出都是西装革履光鲜亮丽的男女,小妮子现在的形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门口高大威猛的保安走到台阶处,脸色很是难看。 “小姑娘,你不能坐在这里”。 小妮子仰起头,咧嘴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保安愣了一下,呆呆的看得有些出神,眼前的女孩儿长得很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就像山间的一汪清泉,在城市里呆了太久,突然看到这样的眼睛,从内到外感到一阵清凉。 不过他并没有被小妮子的外貌所迷惑,沉声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小妮子指了指大厦,“上面不是写着吗,星辉大厦”。 “赶紧离开”。 “为什么”? “你坐在这里吃东西影响形象”。 小妮子歪着脑袋看着保安,“丢了你的脸”? 保安脸上浮现出怒气,“丢脸是小事,会让我丢了工作”。 小妮子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对付着手里的羊肉串,“你丢工作关我什么事”。 “你、”保安一阵气结。 这个时候,另一个男子急匆匆走了过来,冷冷对保安说道:“干什么吃的,二爷和大公子马上就要出来,让他们看见,你我都别想吃这碗饭了”。 “对不起黄经理,这女孩儿怎么说也不听”。 男子冷哼一声,冷脸看着刘妮,“哪里来的野丫头,赶紧给我滚”。 刘妮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怎么滚,你教我”。 男子懒得理会,抬脚踹向刘妮身旁的购物袋,一脚将购物袋踹到了台阶下,里面衣服、鞋子、化妆品散落了一地。 “再不滚,下一脚就踹在你身上”。 一旁的保安有些看不过去,毕竟看起来也就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看样子应该是外地来的人。赶紧对刘妮说道:“小姑娘,赶紧走”。 刚走出大门的纳兰振山和纳兰子缨看到这边的纷争,朝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成何体统”。刚说完话,纳兰子缨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那张 人畜无害的脸他永远也忘不掉。 之前的男子赶紧低头,“二爷,大公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硬要坐在这里吃东西,我马上赶她走”。 “闭嘴”,纳兰子缨呵斥道。一旁的纳兰振山和楚天凌也认出了刘妮,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关于这个小姑娘的传闻那是如雷贯耳,薛家的薛凉,还有当时刚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的庞胜义都是死在她的手上。 楚天凌迅速上前一步站在纳兰振山和纳兰子缨身前,全神戒备。 男子有些搞不清状况,只想着这次饭碗还能不能保证,咬着牙就准备去踢刘妮。 纳兰振山呵斥道,“住手”。 男子赶紧收回了脚,更加摸不着头脑。 小妮子站起身来,含笑看着纳兰子缨,“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指了指一旁战战兢兢的保安,又指了指呆若木鸡的男子,“他不错,让他代替他的当经理”。 没等两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纳兰子缨已经说道:“没问题”。 小妮子甜甜的笑了笑,指着台阶下散乱一地的东西,“我的东西被踢翻了”。 纳兰子缨朝着男子冷冷道:“去捡起来了”。 男子正准备去捡,小妮子一脚将男子踹出去四五米,趴在地上硬是没爬起来。 “呵呵你去捡”,说着又看向纳兰振山,“你去也可以”。 楚天凌淡淡的看着刘妮,“小姑娘,我听说过你的名头”。 小妮子露出招牌式的甜美笑容,“我有这么出名吗”。 “年少成名是好事,但也不见得是多好的事”。 小妮子故作思考的想了几秒,“太深奥,读书少,听不懂”。 说着含笑看着纳兰子缨,“捡不捡”? 纳兰子缨神色变幻,看了眼纳兰振山,犹疑不定。 小妮子淡淡一笑,“不捡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楚天凌浑身气机飞速流动。 “小姑娘,杀得了庞胜义并不见得你能杀得了我”。 小妮子背着手上前一步,“你一个人能保护得了两个人吗?”说着敲了敲脑门儿,“你信不信我能在其他高手赶来之前杀掉他们之中的一个”。 说实话,楚天凌不太信,但是他不敢赌。他了解过刘妮,这个女孩儿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谁都不敢肯定她是否真敢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纳兰子缨正准备上前去捡,纳兰振山已经拉开楚天凌的手,抬脚缓步朝台阶下走去。楚天凌小心的拦在纳兰振山一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刘妮。 走到台阶下,纳兰振山蹲下身子拾起东西重新放入购物袋中,拉开楚天凌,走上台阶将袋子递了过去。 刘妮微笑着接过手提袋,好奇的问道,“你就不怕我真动手杀了你”。 纳兰振山淡淡道:“杀了我,你也休想逃脱杀人罪责,要么进监狱等着判死刑,要么遭受全国通缉四处逃窜。死一个我,让陆山民失去一条臂膀,我认为值得”。 刘妮笑呵呵的接过袋子,“你值得我不值得,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你,以后就见 不到山民哥了”。 说完提着袋子蹦蹦跳跳的走到台阶下,又回头说道:“不过没人的地方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以后出门多带点保镖,不要去没有人烟的地方”。 走出两步像是不放心一样,回头又叮嘱道:“记住啰,千万别落单”。 望着刘妮消失在人群中,纳兰振山淡淡道:“她真有那么厉害”? 楚天凌眉头微微展开,“感知不到,她是个异类,道一说她天生心境无敌,无法无天无我无他,杀人如同杀鸡一样毫无心理障碍。一对一她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她要偷袭让人防不胜防,是个天生的好杀手”。 纳兰振山面色凝重,“一个黄九斤,一个她,就像两把达摩克斯之剑选择我纳兰家头顶,他们不死,纳兰家难以安生”。 楚天凌淡淡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他们三个的情感远远超越了亲兄妹,只要杀死一个,另外两个就会疯狂。是灾难也是机遇”。 纳兰子缨冷冷道:“陆山民必须死”。 纳兰振山深深呼出口气,“她刚才若是真动手杀了我就好了”。 ........ ....... “少爷,你一回来就盯着监控,休息一会儿吧”。 纳兰子建喝了口咖啡,“阿英啊,每个角落都无死角安装了摄像头吗”? “少爷,别墅里,别墅外都安装好了,刘妮虽然无声无息,也逃不过天眼。少爷你放心,有阿英在,她伤害不了你”。 纳兰子建嗯了一声,“叫高昌回去,这几天让他都不要住在别墅里了”。 阿英愣了愣,“少爷”?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高昌在,她就不来了”。 “少爷”? 说着笑了笑,“她为什么要伤害我呢,说不定只是来看看我”。 “少爷,她今天才去了星辉集团,我们安插在里面的暗线说她扬言要杀纳兰家的人”。 “放心吧,不是有你吗,这别墅内外还有十几个高手,除非黄九斤和陆山民同时也出现,谁杀得了我,你觉得陆山民现在会杀我吗”? 阿英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你为什么如此关注刘妮”? 纳兰子建笑了笑,“敌我关系复杂,当然得仔细了解清楚点,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 阿英皱着眉头想了想,“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 阿英走后,纳兰子建继续盯着满墙的屏幕,其中一块屏幕上,一个隐隐约约能看出人形的影子站在一颗歪脖子树上,若是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人。 纳兰子建嘴角翘起一丝轻微的弧度,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忧虑。 纳兰子建起身走出监控室,大厅里阿英正在跟高昌说着什么,纳兰子建沿着走廊从另一侧楼梯下楼,走向别墅后门。 隐藏在后门处的两个保镖赶紧上前,纳兰子建摆了摆手,背着手信步朝那颗歪脖子树走去。 第917章 吃瘪的纳兰子建 小妮子淡淡看着纳兰子建,纳兰子建也含笑盯着小妮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眼中皆是浓浓的好奇。 良久之后,刘妮双手环胸,围着纳兰子建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喃喃道:“长得不错”。 纳兰子建自信满满的昂起头,得意的笑道:“我京城第一帅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 小妮子停下脚步,淡淡道:“皮肤白白嫩嫩,身上没有二两肉,像个娘们儿似的,一点没有男子气概,要是在山里面,铁定打光棍”。 纳兰子建笑容凝固在脸上,轻咳了一声“咳咳,小妮子妹妹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起话来也很幽默”。 小妮子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抹不高兴,“油嘴滑舌,说话比蜜还甜,城里的男人果真不像个男人”。 纳兰子建冷冷的站在原地,又显尴尬又是震惊,之前虽然收集了很多关于刘妮的资料,但还真不知道她怼人的功夫比武道还要厉害,当然,他要是知道像道一那样不要脸的人面对刘妮在嘴巴上也讨不了好,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震惊了。 刘妮仔细观察了纳兰子建一会儿,微微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颇为失望的神色。 “听说你很聪明,看起来怎么像个傻子似的,跟山民哥相比差得太远了”。 纳兰子建一阵汗颜,连续在长相和智商这两样最以为豪的强项上遭到打击,欲哭无泪。 “小妮子妹妹,初次见面,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吧”。 小妮子朝纳兰子建伸出一只手,不悦道:“打住,谁是你妹妹,我跟你不熟”。 “嘿嘿,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啊!!!” 刘妮抬脚就是一记边腿抽在纳兰子建头上,纳兰子建一个倒栽葱砸进草丛里,耳边传来小妮子悠悠的嗔怪声,“叫你嘴贱”。 纳兰子建晕晕乎乎爬起来,沾满泥土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痛苦之色,反而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刘妮微微皱了皱眉,心想不会被踢傻了吧,刚才力道控制得很好啊,城里的男人太脆弱了吧。 纳兰子建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哈哈笑道:“有个性,我喜欢”。 刘妮满脸厌恶,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气,“你是梓萱姐姐的表哥”? 听到刘妮对叶梓萱的称呼,纳兰子建倒是有些惊讶,“你叫梓萱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妮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她是山民哥的大老婆,我是小老婆,当然是我姐姐”。 纳兰子建呆呆的惊讶片刻,一脸幽怨,“陆山民还真是个王八蛋”。 “你再说一句试试”!小妮子仰起头,像一只守护小鸡的老母鸡。 纳兰子建赶紧捂住嘴巴,刚才那一脚现在还晕晕乎乎,再来一脚估计就爬不起来了。 “看不出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力气还挺大”。 刘妮毫不掩饰的鄙夷道:“你这只弱鸡胆子倒是挺大,敢一个人出来见我”。 纳兰子建放开手,不忿的说道,“第一,我不是弱鸡,第二,你这么温柔可爱又不会把我怎 么样”。 小妮子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算你有眼光,山民哥也说我温柔可爱”。 纳兰子建暗自苦笑,可爱勉强算得上,温柔嘛就算了,比我家阿英还要暴力。 “小妮子妹、、”见刘妮脸拿眼瞪他,纳兰子建赶紧收住了口,“听说你去了星辉集团”。 刘妮若无其事的说道:“对啊,你们纳兰家的人都该死,我先提前告诉他们一声,好让他们准备好棺材”。 纳兰子建倒吸一口凉气,小妮子说起杀人来跟杀只鸡没什么区别,神色平淡自若,比那些杀人如麻的人还要自然。 刘妮说着又含笑看着纳兰子建,“差点忘了,你也是纳兰家的人”。 纳兰子建下意识后退一步,讪讪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和陆山民是朋友,还是亲戚”。 小妮子哦了一声,“也对,那就最后杀你”。 纳兰子建擦了擦不自觉冒出的冷汗,“女孩儿家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以后不好嫁人”。 刘妮噘起嘴巴,“关你屁事,我又不会嫁给你”。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你在天京住在哪里,我家里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啊”!!! 小妮子一脚踹在纳兰子建小腹上,疼得纳兰子建坐在地上捂住肚子,眼泪都流了出来。 “为什么又踢我”? 小妮子咯咯娇笑,“刚才你岔开了我的话,让我差点忘记了,这一脚是替梓萱姐姐踢的”。 纳兰子建擦了擦眼泪,“关梓萱什么事”? “谁叫你算计她”。 纳兰子建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一脸委屈,“我是为她好,不把她卷入进来,她拿什么和曾雅倩争”。 小妮子仔细想了半天,突然睁大眼睛,“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说着吐了吐舌头,娇俏可爱。“不好意思,这一脚踢错了”。 纳兰子建挤出一抹笑容,“没事儿,我不介意”。然后又接着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在天京有很多别墅,你随便选”。 小妮子警惕的看着纳兰子建,“你不会是想泡我吧”? 纳兰子建笑容再次凝固在脸上,“哦,我只是见你长得漂亮又可爱,呆在外面不安全,而且陆山民又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小妮子秀美微蹙,修长的手指指着纳兰子建的鼻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纳兰子建再次无语,“本少爷有钱有颜还有才,你看我像癞蛤蟆吗”? “不像,你就是”。 纳兰子建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能在口角上胜过他的,也就眼前这个女孩儿了。 刘妮瘪了瘪嘴,“要不是看在你和山民哥还有合作,我现在就杀了你”。 纳兰子建信心满满的笑道:“你不会杀我的”。 刘妮冷哼一声,“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别说一件,十件百件都没问题,哪怕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可以摘给你”。 “满嘴跑火车,一点不靠谱。你帮我查一个人,他现在肯定在天京”。 纳 兰子建笑容再次凝固在脸上,“你想找薛猛”? “他三番两次差点要了山民哥的命,这样的人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纳兰子建愣了愣,“你们在天京不是有人吗,为什么找我”? 小妮子悠悠叹了口气,表现出与之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气横秋,“山民哥不允许我擅自行动,这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说着指着纳兰子建的鼻子,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也不许告诉他”。 纳兰子建学着小妮子的口气叹了口气,“哎,你在这里替他冒死拼命,人家正快活的泡妞儿,没有天理啊”。 小妮子满脸不屑的鄙视了一眼纳兰子建,“你懂个球”。 纳兰子建彻底败下阵来,为难道:“天京这么大,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他现在是个‘死人’,有心藏起来很难找到”。 “我把他弟弟割成了肉片,他肯定很想杀我,有我做诱饵,不怕他不出来”。 说着一脸得意的问道:“我聪明不”。 纳兰子建啧啧称叹,能把这种事说得轻松得意的,这世界上恐怕没几个人,“聪明”。 刘妮笑呵呵转身,蹦蹦跳跳的朝山下走去,“记住啰,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看着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刘妮的身影刚消失不见,两道气势如虹的身影接踵而至,站在了纳兰子建身后。 阿英脸色惨白,在发现纳兰子建消失之后,吓得花容失色,直到看见纳兰子建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才总算松了口气。 “她来过”? “嗯,刚走”。纳兰子建呵呵笑道。 “少爷,你在抽什么风”?阿英责怪的说道。 纳兰子建回身看了一眼高昌,淡淡看着阿英,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还是我的阿英最关心我”。 高昌抬头望向刘妮消失的方向,“三公子,那个女孩儿很危险,以后最好不要单独接触”。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到觉得她挺可爱”。 说着看向高昌,“她会提供位置,多派些人手在她周围,看能不能发现薛猛的身影”。 高昌皱了皱眉,“三公子,她是陆山民的人,为什么要帮她”。 纳兰子建拍了拍高昌强壮的身躯,“陆山民是我们的盟友,能帮自然要帮一帮”。 说着别有意味儿的笑了笑,“放心,我纳兰子建连一个手下都保护不了,又何以拯救整个纳兰家。有我在,陆山民永远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高昌抱了抱拳,“我明天一早就去办”。说着又顿了顿,“要是刘妮和薛猛交上手,我们该怎么办”?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这丫头高傲得很,帮了她说不定还反过来怪我,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说着又接着说道:“交给手下的人盯薛猛就行了,你就别亲自去了,这丫头捉摸不定,要是见了你,说不定和薛猛拼命之前得先找你拼命”。 今天可能会回家较晚,二更估计会晚点,晚上十一点左右吧。有月票的朋友还是支持一下哟、、。 第917章 学校生活 与在金融高专学习不同,这一次陆山民算是全脱产学习,真正的过上了大学生的生活,学校和宿舍两点一线,在如饥似渴的学习之外,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韩瑶的生活规律很好摸清楚,早上七点半准时在兰园的小树林里读英语,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会到二食堂吃饭,习惯性的喜欢坐在食堂门口第三排,长期和她一起的是个短发微胖女孩儿。晚餐也差不多,偶尔会和同学出去聚会,周末会回家。学校里应该有一个保镖,收敛了气息感知不到明确的境界,大概在易髓境后期中阶,不过并没有主动找陆山民麻烦。 “陆山民”! 韩瑶喊道,“真巧,你也在二食堂吃饭”。 陆山民笑了笑,“是挺巧,学校好几个食堂,食堂这么多人吃饭,我们也能碰上”。说着打趣道:“你不会看见欧文在这里吃饭,故意过来偶遇吧”。 韩瑶放下餐盘,呵呵笑道:“你还真小气”。 “你好,我叫陈薇,大家都叫我微微”。 陆山民礼貌的朝陈薇笑了笑,“你好,我叫陆山民”。 陈薇身材微胖,脸上有些婴儿肥,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隐约可见的眼珠子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我知道你,瑶瑶给我们讲过你的励志故事,我好崇拜你”。 陆山民看了眼陈薇餐盘里堆成小山的米饭,笑道:“谢谢”。 韩瑶小口吃了口米饭,说道:“陆山民,你现在可是我们寝室的偶像”。 陈薇狠狠的点头,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脸上带着一抹娇羞,“你不仅厉害,而且还长得挺帅”。 “哦、你也长得很漂亮”。 “真的吗”?陈薇兴奋而惊讶的张大嘴巴,眼睛里满是感动。 陆山民唯心的点了点头,“真的”。 陈薇顿时感到一阵幸福冲上脑门儿,狠狠的扒了口饭,幸福来得太突然,唯有满口的米饭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韩瑶感激的看了陆山民一眼,突然觉 得这家伙挺有绅士风度的。 陆山民微微一笑,“你们学校的饭菜很不错”。 “是我们学校”,韩瑶更正道。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是我们学校”。 陈薇看着陆山民充满阳光的微笑,眼里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 “陆山民,你有女朋友吗”? 韩瑶也抬起头看着陆山民,没来由心里一阵紧张。 “没有”。 “哦”,随着陈薇呼出一口气,韩瑶也不自觉松了口气。 陈薇热情的把餐盘里的菜夹了一些给陆山民,边夹边问道:“你长得又帅,人又好,还是大老板,属于传说中的高富帅,喜欢你的女孩儿应该很多吧”。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和高富帅三个字画上等号,不过仔细想想,以他现在的身价地位,说是高富帅也不会过。余光瞄了一眼韩瑶,发现韩瑶也怔怔的等着他回答。 陆山民轻咳了一声,“有几个,不过以前太忙了,顾不上谈恋爱”。 韩瑶眉头微皱,“你不是和‘四小花旦’之一的蒋琬谈过恋爱吗”。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都说一旦开始撒谎就是个无底洞,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遮挡。 “那种花边新闻你也信,我当时遇到一场价格战需要舆论的关注,就付了她一笔钱演了一场戏”。陆山民半真半假的说道。 韩瑶哦了一声,“这就不难理解了,以蒋琬的名气也不太可能和你真有什么”。 陆山民停下筷子,“你觉得我配不上她”? “是她配不上你”,不待韩瑶说话,陈薇抢先说道:“娱乐圈乱得很,像你这么好的男生,应该找个贤妻良母,你是做生意的,最好找个胖点的女生,旺夫”。 陆山民心里一阵发毛,现在的女生都这么主动吗,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微笑,“我老家也有这种说法,不过不是旺夫,是能生养”。 陈薇脸颊微红,圆圆的脸蛋满是红霞,看得陆山民一阵 鸡皮疙瘩。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低俗”!不过她脸上并没有以前那种厌恶,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陆山民在陈薇直勾勾的眼神中吃完了午饭,像是被一头留着口水的老虎盯着,整个过程都有些不太美妙。 吃完饭陈薇喋喋不休的问东问西,陆山民本来打算和韩瑶多聊几句,最后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匆匆告别离开。 ......... ......... 在贺章的帮助下,陆山民拟好了课题研究的提纲,经过陶然之反复审核修改之后,开始了正式的研究。陶然之除了偶尔提点方向性的意见之外,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图书馆与贺章就成为了他最好的老师。 期间见过杨雪礼和何染一次,魏无羡应该很少来学校,自那次聚餐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 韩瑶是天天见,除了周末,周一到周五几乎每天都能见两三次,随着频繁的接触和深入的交流,陆山民能感觉到韩瑶彻底摒弃了之前对他的厌恶。 漂亮的花朵总会吸引来蜂蝶,韩瑶这个大美女自然也不例外,她的周围总会有那么几个蠢蠢欲动的男生。不过面对这些男生,陆山民压根儿不放在心上,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阅历,分分钟秒杀他们,以前眼中的天之骄子,在他现在看来显得青涩而幼稚,早已不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韩瑶渐渐也习惯了陆山民经常出现在她眼前,相比于学校里的男生,陆山民显然更加成熟稳重,而且身上散发着经过艰难困苦、生死磨难所磨砺出来的那种男人刚毅厚重的气质,这种气质是那些在校大学生无论如何也无法具备的。 早中晚三餐,陆山民都会和韩瑶在同一个食堂同一张桌子吃饭,晚饭过后偶尔还会在校园散步走上两圈,天南地北、生活琐事,无所不聊。 准确的说不是两人,是三人行,陈薇每次也在其中,这个有些胖的女孩儿话比两人加在一起还多,而且特别热情。 第918章 试试就试试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不仅罗玉婷和赵启明没想到,就连左丘也没想到,罗家和赵家都不愿意投资星辉集团。 左丘这才意识到他小看了天京这些财阀,也意识到这样的大集团公司很难受到某一个人的意志左右,罗玉婷和赵启明是他的朋友,但并不等于罗家和赵家是他的朋友。 罗玉婷脸色颇为不好,“家里那些老古董不思进取,太过保守”。 赵启明点燃一根烟,“没道理啊,投资纳兰家稳赚不赔,至少也能为家族拓宽商业渠道,怎么就不同意呢”。 左丘吞云吐雾,“是我小看了帝都的大家族了,天子脚下,各种信息交汇,天京的财阀天生就比其他地方更注重信息分析,看来你们两家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罗玉婷脸色一变,若家族里真看透了里面的关节,那左丘就有暴露的危险了。 左丘看了眼神色紧张的罗玉婷,笑道:“别担心,我所说的察觉并不是指我。纳兰家和陆山民在东海打过价格战,前段时间陆山民进看守所这件事情普通家族不知道,你们两家这样的大家族肯定知道,现在陆山民来到了天京,又是拜陶然之这样的知名经济学家为师,又是和韩瑶接触,甚至还接触了魏无羡,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他们未必就相信陆山民真能对纳兰家形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但守家的人远比创业的人要谨慎,所以这个时候下不定决心花大价钱投资星辉也是正常的事情”。 说着叹了口气,“本来计划中陆山民还有半年才来天京,对方突然起来的一招棋打破了我原先的计划,看来上次把陆山民弄到天京的人不是纳兰子建至少也是和他一伙儿的人。这小白脸还真是难缠啊,我的每一步棋仿佛都能看透”。 赵启明弹了弹烟灰,“现在该怎么办”?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左丘也是一筹莫展,江州那边才刚开始经营,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哪里能拿出钱,东海经过价格战之后无论是晨龙集团还是曾家、海家,都是元气大伤,现在虽然抓住了纳兰家为首的财团 退出的机会,但依然没有完全恢复,更何况三家还投了一大笔钱进入江州开拓市场,单是晨龙集团的负债率达到了60%,已经接近极限了,根本没有余粮。而且还要时刻为东海极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做准备。虽然表面上是几百亿资产的大集团公司,实际上说是拿不出一分多余的钱也毫不夸张。 “穷啊,穷人就是穷人,陆山民这小子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个穷光蛋”。 赵启明深以为然,现在万亿级的大公司都出现了,千亿级的企业更是比比皆是,晨龙集团那几百亿的资产别说和纳兰家相比,就是和他赵家相比也只能算是只小蚂蚁。而这只小蚂蚁却想着掀翻一头大象。准确的说是两头,现在的纳兰家已经分裂成了两家。 罗玉婷欲言又止,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说道:“左丘,你想过没有,即便陆山民拿下了韩瑶和魏无羡,那也并不等于拿下了韩家和魏家,我们这样的家族尚且不可能因为一人而左右决策,韩家与魏家更加不可能,商业战争与拳击比赛一样,不是同级别的对手,几乎没有赢的可能。纵然你有天纵之才,也不可能扭转乾坤,你在打一场必败的仗”。 左丘淡淡看着罗玉婷,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冷冽,“你在劝我放弃吗”? 罗玉婷知道左丘不可能放弃,虽然内心不赞成但一直以来也都是支持,但自从知道影子和‘戮影’存在后,她才意识到左丘将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纳兰家,参与到这么复杂的一个局中,她不可想象左丘未来会面对什么,他只是个书生,没有家族背景,不是社会名人,也没有任何社会地位,死了也白死,掀不起任何风浪,他真能扛过这惊涛骇浪吗。她不是不了解左丘,也不是不愿意全身心支持左丘,只是随着左丘逐渐道出了所有,她是真的怕了,不是怕自己搭进去,而是怕左丘堕入无尽深渊。 “纳兰子建掌握着你的命脉,一旦你暴露,在天京将成为众矢之的,各方势力之下,陆山民保不了你,你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半点社会影响力,哪怕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杀死也溅不起一朵水花,谁想杀你都没有后顾之忧”。 左丘淡淡一笑,“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了也没人知道的普通人,要不是陆山民我哪有机会参与到这惊涛骇浪之中。你不觉得我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吗”。 赵启明见两人言语中颇不和谐,赶紧打圆场说道:“哎呀,见势不对咱就撤退,现在既然还没那么严重,就别想那些生啊死啊的,不吉利”。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罗玉婷冷声呵斥道,“你是赵家大公子,赵氏集团的运营总监,有赵家的后盾在,见势不对当然可以撤退,也不会有人冒着风险非要弄死你”。 “但是他呢,”罗玉婷指着左丘,“一个三线城市的二愣子,没背景没资源,跟着一个同样没背景没资源的山野村民,非要装大尾巴狼,人家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弄死他所花的成本顶多就是花点钱买一个死刑犯顶罪”。 左丘深吸一口烟,“我就是个三无产品,既然如此,你这么激动干嘛”。 “左丘!我为什么这么激动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 罗玉婷气得猛的站起来,指着左丘的鼻子吼道,“左丘,你就不是个男人”。 左丘也毫不示弱的站起身来,“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不试谁是孬种”。 赵启明坐在一旁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哦,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闭嘴”!两人同时朝赵启明吼道。 罗玉婷和左丘狠狠的瞪着对方的眼睛,互不相让。 良久之后,左丘低下头叹息了一声,轻声道:“牢骚发完了吧”。 罗玉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知道她改变不了左丘,刚才的一通怒吼不过是把堵在心口的话吼出来而已。 “完了”。 左丘也缓缓坐下,含笑道:“完了就谈谈接下来的正事吧”。 赵启明看了眼左丘,又看了眼罗玉婷,有些莫名其妙。 二更在晚上11点左右 第919章 花了妆容 周末,陈薇抱着薯片躺在床上看着韩剧,哭得稀里哗啦,里面的男女主角的爱情故事太过曲折感人,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对爱情充满了无限憧憬,明知道故事里都是骗人的,仍然感动得一塌糊涂,幻想着有一天白马王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自己成为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 当她接到陆山民电话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陆山民,却是第一次单独见陆山民。 飞快的起床洗漱、化妆、穿上最好看的衣服,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男生主动约她,激动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带着激动和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楼,陆山民已经等在了楼下。 一脸的娇羞扭捏,尽量的放慢脚步保持优雅贤淑,陆山民一身名牌休闲西装,面带温和的微笑,比韩剧里的男主角长得还要帅,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比电视里男主角更有男人味儿。 陆山民看着浓妆艳抹的陈薇,她显然平时不经常化妆,脸上的粉铺得过多,厚厚的嘴唇上口红也抹得太红,眼线也画歪了。 “晚上想吃什么”? 陈薇直到现在都还有些不相信陆山民会和她约会,娇羞的说道:“你说了算”。 “西餐吧,我听说学校对面那家新开的西餐厅不错”。 陈薇轻轻的嗯了一声,乖巧的跟在陆山民身后。 这个平时话很多,大大咧咧的女孩儿,今天显得特别文静。 两人走在校园里,引来不少学生侧目,甚至偶尔能听到一些不好的窃窃私语。 陈薇脸颊微红,不知道是因为涂了腮红还是听到了那些人的讥笑。 陆山民叹了口气,人人都知道嘲笑他人是件不对的事情,但总有那么多人喜欢去讥笑别人。 “你今天很漂亮”。陆山民微笑着说道。 陈薇愣了一下,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你的眼睛有问题,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叫我胖妹儿”。 陆山民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们是在嫉妒你有我这么帅的朋友”。 “那,那些男生呢,他们的目光里也满是讥笑”。 陆山民笑了笑,“他们是嫉妒我”。 陈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抗击打能力很强。” 陆山民温柔笑道:“这点我们很像,我的抗击打能力也很强”。 陈薇好奇的望着陆山民,“你这种长得帅的成功人士,也会招到打击”。 “当然,还不小”。 陈薇呵呵一笑,“其实你不用安慰我,他们嘲笑我也很正常,毕竟我俩反差太大了。就像我在路上看到美女配野兽或者老牛吃嫩草,也会惊讶好奇的看上几眼”。 陆山民笑了笑,“你的心态很好,总是能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这点我们也很像”。 陈薇很快从沮丧中恢复了过来,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你真是个好人”。 陆山民愣了一下, “已经很久没人说我是好人了,说不定接下来就有人骂我是坏人了”。 “不会,那他一定是瞎了眼”。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真好”。 陈薇疑惑的望着陆山民,“什么真好”? “能够明白分得清好坏的年纪真好”。 陈薇看见突然变得老气横秋的陆山民,笑道:“你比我们也大不了几岁,我们算是同龄人”。 两人来到西餐厅,算不上多高档,不过在学校附近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点了两份牛排,陈薇一反常态的小口吃着,看上去比吃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也许是因为环境气氛的原因,陈薇只是默默的吃着,没有喋喋不休的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以前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我的话很多吗”? 陆山民笑道:“你是个热情善良的女孩儿,话自然会多一些”。 陈薇摇了摇头,“我身边的朋友很少,当遇到你的时候,想更多的引起你的注意”。 陆山民哦了一声,“韩瑶不是和你是好朋友吗”。 陈薇点了点头,“韩瑶的朋友也很少,不过原因和我相反,她长得太漂亮了,不管走到哪里男生都围着她一个人转,所以班里的女生只是表面上对她和气,其实背地里对她都不满。所以我俩才成为好朋友”。 “她就没有要好的男性朋友吗”? 陈薇摇了摇头,“瑶瑶虽然和气,但骨子里有股傲气,一般的男生她都看不上,她私下和我聊过,说学校里的男生都太幼稚”。 陆山民理解的点了点头,韩瑶这种豪门子弟出身,从小到大所接触的人,可能大部分学生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耳濡目染之下见识阅历自然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一般人自然难以入得了她的法眼。 陈薇接着说道:“瑶瑶喜欢古典音乐,喜欢书画艺术,还会跳芭蕾舞。她不喜欢夸夸其谈的男生,也不喜欢胸无点墨的男生”。 陈薇面色有些不自然,脸上带着淡淡的伤感,“她喜欢吃荔枝还有红龙果,每个星期都会从家里带一包过来。她喜欢艺术,最喜欢看的书是《月亮与六便士》,她崇拜里面的主人公查理斯.斯特里克兰德”。 见陆山民有些茫然,解释道:“他是一位英国画家,四十岁之前为了家庭生计一直从事证券经纪人的工作,四十多岁抛弃老婆孩子,抛弃一切家产独自前往巴黎学习画画。瑶瑶常常说他们很像,她也想学艺术,音乐、画画、舞蹈都可以,唯独不喜欢金融学,但是迫于家里的压力,不得不进了这所学校,她很想像查理斯.斯特里克兰德一样不顾一切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但是她没有冲破樊篱的勇气”。 “她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说蓝色代表着忧郁,充满了艺术气息”。 “她的月经在十号左右,每个月的那几天,她会很难受,会怕冷,也吃不下东西。” 陈薇缓缓的讲着韩瑶的事情,她的语速很慢,讲得很仔细,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淡淡的哀伤。 陆山民不觉得陈薇对 他的感情是爱,顶多算是有好感,但即便如此,她能说出这番话也很不容易。 “谢谢你”。 陈薇咧嘴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我只是胖,又不傻。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希望没有伤害到你”。 陈薇一口气说完,反而轻松了,恢复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我妈说长得像我这样的女孩儿要有自知之明,要不然会活得很累。其实我发自内心的谢谢你,我一直都幻想着有个高富帅可以和我约会,你圆了我的梦”。 说着又担忧的看着陆山民,“我们算约会吗”? 陆山民轻松的笑了笑,“当然算”。 陈薇开心的笑了起来,大口的吃着牛排,一脸的满足。 陆山民含笑看着陈薇,发自内心的觉得她挺漂亮,只是这个世界上能慧眼识珠的人太少了。 “将来谁要是娶了你,一定很幸福”。 陈薇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好了,我们也算是好朋友了,就不用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安慰我了”。 陆山民笑了笑,“不是安慰你,是真的。你是我见过的女孩儿中,集善良、热情、善解人意与一身的女孩儿”。 陈薇叹了口气,“有什么用,你们男生都只看长相”。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陈薇没有客气,再要了一份牛排,吃完之后打了个饱嗝,满脸幸福。 “陆山民,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陆山民想了想,“因为你觉得我是个好人,也配得上韩瑶”。 陈薇摇了摇头,“瑶瑶是个好女孩儿,我希望她幸福,从她的眼神中我也能看到她对你有好感。她的眼光很高,遇到一个像你这样成熟稳重又谈得来的同龄人不容易,其实我是在帮她”。 陆山民心里咯噔了一下,本以为以自己的人生阅历能很轻松的看透陈薇这种没出过社会的大学生,现在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得以自我为中心,那份曾经刻进骨子里的诚挚与淳朴已经悄无声息的渐行渐远。 见陆山民呆呆的发愣,陈薇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陈薇握了我胖嘟嘟的拳头,“加油,我相信你”。 陆山民笑了笑,心里泛起一阵苦意。 送陈薇回到女生宿舍楼下,陈薇含笑看着陆山民,眼中满是不舍,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不嫌弃她胖的男生,第一个约会他的男生,但同时也是她闺蜜的追求者。 “可以抱抱我吗”?陈薇神色紧张,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后悔,后悔不该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自己找尴尬吗。不待陆山民说话又赶紧说道:“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陆山民含笑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震惊和意外的陈薇。 “如果你的身材让你感到自卑,不要自暴自弃,改变它,这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事情没法改变,但绝大多数事情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的”。 陈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流淌在脸上,花了妆容。 第920章 饿了的时候吃掉它 当一个人站在最低处的时候,仰望高山,总觉得那山巅很小很遥远,当真正爬上去之后,原来那山并不小。以前总觉得那些豪门贵胄天之骄子很少,当真正踏足到这个圈子,发现身边不简单的人越来越多。这就像上小学的时候全年级第一就是极其稀有的存在,当走入天京大学或者清华大学这样的学校,你会发现身边全是一省的高考状元。 杨雪礼和魏无羡是天才,何染那样二十七八岁就能拿到精算师牌照也是天才,贺章这个看起来像个书呆子的人更是天才。 那些眼花缭乱的投资技巧,纷繁复杂的微观经济技术分析,别说完全理解,陆山民连看起来都有些吃力。 他自认自己不笨,但真正面对贺章这样的高智商理科男,还是有些自惭形秽。 陆山民开始有意无意的把手里掌握到的纳兰家的数据资料带入到研究课题之中,随着左丘和周同他们那里源源不绝的信息传来,贺章渐渐迷上了这个课题,以前研究企业行为很少能拿到充分详尽的资料,这一次是他第一次有如此多细节的数据,当然,这些信息都是陆山民经过模拟处理之后,贺章并不知道那个带入的模拟的研究对象是纳兰家。 陶然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任,连续一个月不闻不问,甚至连面都见不上。不过陆山民也不着急见他,有贺章在,不管是帮助他学习,还是帮助他研究课题都绰绰有余。 陆山民继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继续在食堂与韩瑶和陈薇‘偶遇’。这段时间他抽空反复看了两遍《月亮与六便士》,又看了一些艺术理论方面的知识,再加上本身的阅历和经验,与韩瑶沟通起来越来越融洽。 陈薇有了明显的变化,餐盘里不再堆满了饭菜,每顿也只吃很少的米饭,每天早晚坚持跑步,体型虽然变化还不明显,但能看出已经瘦了些许。 三人坐在餐桌旁,陈薇吃完餐盘里很少的饭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和韩瑶餐盘里的饭菜,口水都要流了出来,大有要抢夺食物的架势。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强行的别过头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要去操场跑步了”。说完依依不舍的小跑着跑出了食堂。 陈薇走 后,韩瑶直直的盯着陆山民,“你对陈薇说了什么,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连最爱的薯片都不吃了”。 “我怎么知道,你俩不是天天在一起吗”。 韩瑶百思不得其解,“我以前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减肥都没有用,怎么太阳突然打西边出来了”。 陆山民耸了耸肩,“这是好事,这个世界上真能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的人不多”。说着笑了笑,“其实陈薇长得不丑,就是胖了点,要是真能减肥成功,说不定还是个大美女”。 韩瑶笑嘻嘻的看着陆山民,“要不要追她,我可以给你做媒”。 “哦,算了吧,她这么好的女孩儿应该遇上更好的男生”。 韩瑶切了一声,“口是心非,男人就是肤浅,只知道看长相”。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口是心非,他这样的男人,谁嫁给他谁倒霉,“其实陈薇这样的女孩儿在我老家会很受欢迎”。 韩瑶打趣道:“能生养?还不是肤浅”。 “好吧,在你眼里就没有一个不肤浅的男人”。 韩瑶吃得很少,餐盘里的饭菜剩了一大半。 “浪费可耻”,说着将韩瑶餐盘里的饭菜倒在自己餐盘里面。 “喂,这是我吃过的,里面有我的口水”。 “我不介意”。 “我介意,这等于间接接吻”。 陆山民看着韩瑶蓝宝石般的眼睛,白皙的脸蛋泛起一抹淡淡红晕。 淡淡道:“这些饭菜不吃掉就会倒进泔水里,最后变成猪食,你不和我间接接吻也会和猪间接接吻”。 说着含笑看着韩瑶,“你是愿意和我间接接吻还是愿意和猪间接接吻”。 韩瑶气呼呼的瞪着陆山民,哑口无言,“油嘴滑舌”。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将餐盘里面的饭菜吃进肚子里。 韩瑶并不是真的生气,安静的看着陆山民吃她剩下的饭菜,心里竟涌起一股甜蜜。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发觉陆山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只有小学毕业证,但是却能靠自己成为一家大集团公司董事长,还能成为陶教授这样的知名经济学家 的学生;虽然文化不高,写的诗勉强能算得上打油诗,但是诗里散发出的情怀和意境又是那么的高远;虽然才二十五岁,但对世事人生的感悟像是经历了几十年的磨砺一般;虽然有时候油嘴滑舌,但给人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真挚可信;虽然长得不算太帅,但身上却散发着同龄人难以媲美的魅力。 她当然不知道,陆山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有气质是经过了多少生死边缘的挣扎,多少爱恨情仇的纠葛才磨砺出来的。 陆山民突然抬起头,正好迎向韩瑶的目光,韩瑶赶紧避开陆山民的目光,“吃完了没有,我要回宿舍了”。 陆山民笑了笑,韩瑶现在已经习惯了等他一起吃完饭。 两人走出食堂,并肩而行。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的蓝眼睛和高鼻子是基因变异吗”? 韩瑶掐了陆山民胳膊一把,陆山民故意装作疼得呲牙咧嘴。 “你才基因变异,我祖奶奶是英国人,民国时期到了华夏嫁给了我祖爷爷,我遗传了她高挑的身材和眼睛鼻子,这叫隔代遗传”。 “祖奶奶不止隔代了,你这应该叫返祖”。 “啊,疼”。 天京的秋天已经有些冷,见韩瑶双手环胸搓了搓双臂,陆山民脱下外套给韩瑶披上。 “冷就多穿点,不能只讲风度不要温度”。 韩瑶没有拒绝陆山民的举动,只是瞪了陆山民一眼,小声道,“你不懂”。 陆山民只是笑了笑,他当然懂,陈薇早就告诉过他,每逢这几天她穿再多都有些发冷。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韩瑶准备脱下外套还给陆山民。 陆山民阻止了她的动作,“风大,明天还给我吧”。 韩瑶鬼使神差的乖巧嗯了一声,没有拒绝陆山民的好意。 回到宿舍,韩瑶脱下陆山民的外套挂在床头,上面还散发着陆山民的气息。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手机里响起一条短信。 “外套左侧兜里有一个面包,晚饭你吃得少,饿了的时候吃掉它”。 同样二更晚上十一点左右 第921章 确实很让人为难 韩瑶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朝门口张望,今天陆山民早上没来食堂吃饭,中午也没来,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来。 陈薇伸手在韩瑶眼前晃了晃,打趣道:“别望了,再望就变成望夫石了”。 韩瑶瞪了陈薇一眼,“今天不跑步了”? “当然要去,不过见你一个人等得辛苦,陪你一会儿呗”。 “我只是想把衣服换给他”。 陈薇眯着眼睛笑道:“瑶瑶,你是不是爱上陆山民了”。 韩瑶伸手敲了一下陈薇额头,“你喜欢就自己上,别拉上我”。 “他不会喜欢我,不仅仅是因为我的长相,还因为他的阅历和见识注定不会看上我。瑶瑶,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顺眼,要抓住机会,他这样的男人你不要多的是女孩儿要,千万不要错过了才后悔”。 韩瑶托着腮,修长的手指轻轻拍打着脸颊,“说不上爱吧,不过确实挺聊得来。也有可能是天天在一起吃饭习惯了,突然少了个人有些不习惯”。 “想他就打个电话呗,女孩子偶尔主动一下不是坏事”。 韩瑶秀美微微皱起,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陈薇拉着韩瑶的手,“怎么了?你们不会闹矛盾了吧”。 韩瑶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不喜欢我”。 “不可能,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韩瑶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他对我好,也在刻意的接近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老是没底,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但具体差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陈薇安慰道:“你想多了,书上说恋爱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患得患失,总觉得对方不够爱自己,老是喜欢捕风捉影的瞎想”。说着笑了笑,“瑶瑶,你这是恋爱了,还得了恋爱中人常患的恋爱综合症”。 韩瑶怔怔的看着陈薇,“我真的有这种症状吗”。 陈薇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根据我看那么多韩剧和言情小说经验,你现在的症状和恋爱综合症一模一样”。 韩瑶嘟起嘴唇,一脸哭相,“完了完了,我要完蛋了”。 ............ ............ 韩瑶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朝门口张望,今天陆山民早上没来食堂吃饭,中午也没来,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来。 陈薇伸手在韩瑶眼前晃了晃,打趣道:“别望了,再望就变成望夫石了”。 韩瑶瞪了陈薇一眼,“今天不跑步了”? “当然要去,不过见你一个人等得辛苦,陪你一会儿呗”。 “我只是想把衣服换给他”。 陈薇眯着眼睛笑道:“瑶瑶,你是不是爱上陆山民了”。 韩瑶伸手敲了一下陈薇额头,“你喜欢就自己上,别拉上我”。 “他不会喜欢我,不仅仅是因为我的长相,还因为他的阅历和见识注定不会看上我。瑶瑶,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顺眼,要抓住机会,他这样的男人你不要多的是女孩儿要,千万不要错过了才后悔”。 韩瑶托着腮,修长的手指轻轻拍打着脸颊,“ 说不上爱吧,不过确实挺聊得来。也有可能是天天在一起吃饭习惯了,突然少了个人有些不习惯”。 “想他就打个电话呗,女孩子偶尔主动一下不是坏事”。 韩瑶秀美微微皱起,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陈薇拉着韩瑶的手,“怎么了?你们不会闹矛盾了吧”。 韩瑶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不喜欢我”。 “不可能,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韩瑶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他对我好,也在刻意的接近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老是没底,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但具体差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陈薇安慰道:“你想多了,书上说恋爱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患得患失,总觉得对方不够爱自己,老是喜欢捕风捉影的瞎想”。说着笑了笑,“瑶瑶,你这是恋爱了,还得了恋爱中人常患的恋爱综合症”。 韩瑶怔怔的看着陈薇,“我真的有这种症状吗”。 陈薇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根据我看那么多韩剧和言情小说经验,你现在的症状和恋爱综合症一模一样”。 韩瑶嘟起嘴唇,一脸哭相,“完了完了,我要完蛋了”。 云水涧,魏无羡勾着陆山民的肩膀,“小师弟,有没有相好的”? 陆山民瞟了一眼站成一排的环肥燕瘦,方默正期待的看着他,两个月不见,这个女孩儿显然进步了很多,脸上没有半点当初的拘谨,反而带着淡淡的妩媚。 “就她吧”。 方默含笑弯腰说了声谢谢老板,坐在了陆山民身旁。 见魏无羡没有点陪酒小姐,陆山民问道:“都看不上”? 魏无羡嘿嘿一笑,“我有老相好的”。 话音刚落,包房门打开,黄梅扭动着腰肢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哟,魏公子,舍得来看我了”。 魏无羡一把将黄梅搂在怀里,“这是我小师弟,东海来的,可是个大老板”。 黄梅笑着向陆山民伸出手,“陆老板好,我叫黄玲,你可以叫我玲玲”。 陆山民含笑握了握黄梅的手,“玲玲?是真名吗”? 黄梅从魏无羡大腿上滑下,一边倒酒一边说道:“陆老板真会开玩笑,这里随会用真名,玲玲是我的艺名”。 魏无羡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别小看玲玲,来天京三年就混到了经理位置,整个云水涧里的小妹儿都归她管,喜欢什么样的小妹儿找她准没错”。 陆山民笑了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妈妈桑”。 说着端起酒杯“黄经理,我敬你一杯,以后有漂亮的妹子记得给我留着” 黄梅和陆山民碰了一下,含笑道:“陆老板是老板,该我敬你才对”。 魏无羡也端起酒杯凑热闹,“你俩这么客气干嘛,大家一起干一杯”。 先喝了几杯之后,魏无羡开始唱歌,这个富家公子歌声不错,再加上长得帅,唱起来颇有几分明星的架势。 陆山民端起酒杯再次和黄梅碰了碰,“三年时间就做到了云水涧的妈妈桑,黄经理应该经历了不少心酸吧”。 黄梅优雅的抿了一口红酒,“谈不上心酸,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肯努力,就能成功, 陆老板呢,这么年轻就当上大老板,应该很辛苦吧”。 陆山民淡淡道:“男人嘛,生下来就是要担责任的,在家为老婆孩子负责,在外对兄弟朋友负责,努力做是本分,谈不上辛苦”。 方默在一旁给两人倒酒,“陆老板和玲姐都是成功人士,都是我的偶像”。 陆山民笑道,“看来你已经习惯了”。 方默笑了笑,“做着做着就习惯了,不过来这里的客人像您这样文明的还真少”。 黄梅打趣的说道:“怎么,看上陆老板了,要不今晚跟他走”。 方默偷瞄了一下陆山民,故作哀怨道:“可惜陆老板看不上我”。 陆山民呵呵一笑,对黄梅说道:“黄经理,你这徒弟很有天赋嘛,这么快就学会勾引男人了”。 方默挽着陆山民胳膊,把头靠在陆山民肩上,“我可不是勾引,你长得又帅又斯文,与其便宜那些糟老头子,还不如便宜了你”。 黄梅笑看着陆山民,“怎么样,要不要带回去开开荤”。 麦霸魏无羡一口气唱了三首歌,回到座位上猛灌了一杯酒。 “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黄梅娇嗔的挽住魏无羡胳膊,“陆老板今晚想把默默吃掉”。 魏无羡哈哈大笑,“小师弟,没想到你玩儿得这么奔放,你就不怕小师妹伤了心”。 方默故作娇羞,仰起头看着陆山民,“敢不敢吃了我”。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我最近吃素,戒腥荤”。 魏无羡拍了下黄梅浑圆的屁股,“你们两个去唱两首歌”。 黄梅和方默走后,魏无羡掏出一根烟递给陆山民,“来一根”。 陆山民接过烟,魏无羡替他点燃,抽了两口,猛烈的咳嗽。 魏无羡笑了笑,“不会抽”? “学了两次,没学会”。 魏无羡拿过陆山民手里的烟放进烟灰缸里,“不会抽就别勉强,咱俩的关系不是外人,没有必要像对外人一样客气”。 陆山民笑了笑,“魏师兄也是性情中人”。 “生在我家那样的大家族,哪有真做到随心所欲”。 说着深吸一口烟,“老板很护短,这种优良传统也传递到了我们几个人身上,老板既然认了你,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不管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事,我只知道你是我小师弟”。 陆山民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魏无羡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不过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小钱帮得上忙,小势也能让你靠,但大钱大势那就不是我所能做决定了”,说着干了一杯酒,“你也知道,像魏家这样的大家族,大的决策不是我现在能左右的”。 陆山民端着杯中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都知道了”? “想知道不难,你这样大风大浪都闯荡过的人,怎么可能无聊到跑到天京财经泡妞儿,也就韩瑶这种小姑娘才会相信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魏无羡,“我是你的小师弟,韩瑶也是你的小师妹”。 魏无羡皱起眉头,叹了口气道:“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确实让人为难”。 第922章 对你有好处 “小师弟,做生意嘛就要往钱看,生意人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要不考虑一下不要和纳兰家死磕,和气才能生财嘛”。 陆山民喝了口酒,“抢我陆家的家产我可以不要,东海价格战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欠的命债必须还”。 魏无羡眉头微皱,看着陆山民,“传言是真的”?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魏师兄对我的调查很深入嘛”。 “你那些事情不难查,当年发生的事情普通人查不到,我想查到还是很容易的”。 说着端起酒杯扬天长叹,“你的人生还真是精彩,让人羡慕啊”。 “呵呵,魏师兄,你的人生才让人羡慕”。 “高处不胜寒,人生没有挑战,寂寞啊”。 陆山民和魏无羡碰了一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你被人向撵狗一样追杀几十里地,不敢轻易进入人烟稀少的陌生环境,你就知道你现在有多幸福了”。 “有这么严重”? “比这更严重的都有”。 魏无羡皱了皱眉,“那还是算了,活着多么美好”。说着指了指黄梅,“多和她聊聊,别看她只是个管小妹儿的小经理,手段很不简单,云水涧来往皆富贵,凡是来过的人多少都和她有过接触,你要真想和纳兰家死磕就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帮上一些忙”。 陆山民笑了笑,“那待会儿多敬她几杯”。 魏无羡翘起二郎腿,淡淡的吸着烟。 “韩家还没来找你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也很不解,照理说早该找上门来了”。 “魏师兄,你也出身豪门,帮我分析一下你们这些豪门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魏无羡也是满脸疑惑,“不应该啊”。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多想无益,该来的早晚会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魏无羡笑了笑,“你的心态不错嘛”。 陆山民淡淡道:“等你在生死边缘走过几遭,你的心态也会变得不错”。 “那还是算了吧,我害怕一不小心滑了脚就彻底嗝儿屁了”。 说着又接着说道:“纳兰家和魏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们家的不少人我都认识,想了解什么尽可以问我”。 陆山民内心颇为感激,淡淡道:“你就不怕得罪了纳兰家,你家里人责怪你”。 “切,有什么可怕的,我魏家未必就比他纳兰家差,更何况你是我的小师弟,家里和纳兰家应该都知道这个事实。”说着笑道:“我也就只能帮点这些小忙,在大的也帮不了,这些小事哪怕我不帮你,你应该也有办法打听到,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而已,他们也不会介意的”。 陆山民替魏无羡倒上酒,“魏师兄能不避嫌我就很感动了,小弟敬你一杯”。 魏无羡和陆山民碰了一下,“大集团公司发展到最后玩儿的都是金融,投融资的操作会渐渐成为重心,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这方面的顶尖人才,本来我是想把他们收入家族的,看在你急需人的份上就送让给你吧”。 陆山民笑了笑,“我现在没有他们发挥的舞台,而且我这样的小庙太委屈他们的才华了,他们也未必会愿意”。 “这可不太像你的人生经历,他们愿不愿意要你去争取之后才知道嘛”。 陆山民摇了摇头,“以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见识,早晚会知道我与纳兰家之间的相互敌对,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魏无羡好奇的看在陆山民,不解的问道:“对韩瑶你下得了手,对他们反而下不了手了,何解”? 陆山民苦笑一下,“能少祸害一个是一个嘛,而且不一样,韩瑶顶多是在感情上受点伤害,以韩家的家世,能保她在其他方面不会有任何伤害,大师兄和二师姐不一样,他们没有韩家那么大的背景,现在事业正走上坡路,每一步都很关键,可以预见未来会有辉煌的成就,要是在我身上搞砸了有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除非他们愿意赌上一辈子,把宝压在我这个人人看来都必输的人身上,否则我是不会强迫他们的”。 说着笑了笑,“最关键的是我现在穷得叮当响,也没有他们发挥的舞台”。 魏无羡知道陆山民所说的穷不是一两百万、一两千万能解决的问题,无奈道:“一两千万我都不收你的利息,那么多钱我也爱莫能助啊”。 陆山民抽出一根烟递给魏无羡,然后给他点上。 “我以为你会说一两千万都不让我还呢”。 魏无羡脸颊抽搐了一下,他发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老实的小师弟不要脸起来,脸都不会红一下。 陆山民笑了笑,“开个玩笑,你把今天的账结了就行了”。 魏无羡愣了一下,“小师弟,气氛有点不对啊,貌似今天是你求我办事”。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是你主动约我让我求你办事”。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你主动我被动,所以该你请客”。 “你还真不客气”。 “魏师兄,你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同门师兄弟,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我的原话不是这样”。 “差不多一个意思嘛”。 “哈哈哈哈哈”,魏无羡哈哈大笑,“小师弟,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魏无羡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别人跟我客气,忒不真诚”。 “来,为我们的以诚相待干一杯”。 喝了不少酒,陆山民忍不住去了卫生间。正舒畅的稀里哗啦放水,门被人推开。陆山民侧头一看,黄梅正双手环胸看着他。下得陆山民手一抖,几滴尿撒在了裤子上,急急忙忙拉好拉链,脸上满是大写的尴尬。 “梅姐、、”。 黄梅别有意味的看着陆山民裤裆上的尿迹,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陆山民一脸尴尬,赶紧背过身洗手。 黄梅咯咯直笑,“果然是个雏儿”。 陆山民咳嗽一声,“梅姐,就我们两个人,就别拿我开涮了”。 黄梅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挺有眼福,是第一个看见你那玩意儿的女人”。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你看见了”? 黄梅噗嗤一笑,“姐姐什么没看过,你呀,也该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你虽然经历了很多事变得成熟稳重,但男人不经历那事儿,始终还是要差那么点”。 陆山民到不认为黄梅是在开玩笑,他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不管是男女,有没有经历过男女之间那事儿,在心里上有着本质的差异。 陆山民没有在和黄梅讨论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在这方面,与如今已是风月场上高手的黄梅相比,他还差得远。 “有魏无羡做掩护,我和你接触起来也方便得多,以后重要的消息让周同传给你,我直接从你这里获取”。 黄梅递给陆山民一个优盘,“这里面是纳兰家最新的经营数据,纳兰家很谨慎,内部的账务连左丘也看不到”。 说着又谨慎的说道:“里面还有些这几年出入过云水涧‘大人物’的信息,来这里人的多少都有些不雅举动,掌握了这些东西就等于握住了他们的把柄,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 陆山民接过优盘,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不禁有些担忧,“梅姐,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做,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会有很大麻烦”。 黄梅笑了笑,“你当我还是五年前刚毕业的大学生吗,别忘了我是云水涧长袖善舞的妈妈桑”。 陆山民颇为感触,怔怔的看着黄梅,“梅姐,安全第一,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黄梅也收起了妩媚的笑容,眼神中依稀能看到以前的影子。 “山民,你知道我的梦想,而现在你就是助我实现梦想的那个人,这些年的经历让我早明白一个道理,像我们这样没钱没背景的人,要想成为人上人就得比别人付出百倍努力,就得比别人冒上千倍的险,这是你正在做的事情,也是我正在做的事情”。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了解黄梅,虽然她与张丽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但本质上都是敢于与命运抗争的人,只是方式方法不同而已。 “有小妮子的踪影没有,这丫头到了天京就消失了”。 “没有,她没有到周同那里去报到”。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以小妮子的境界和隐藏能力,有危险的只会是别人,不会是她。 黄梅拿出纸巾替陆山民插了插裤裆,再一次弄得陆山民一阵面红耳赤。 陆山民咳嗽一声,“走吧,太久了魏无羡会产生怀疑了,他虽然不是敌人,但你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黄梅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要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陆山民茫然的看着黄梅。 黄梅淡淡一笑,“方默那丫头对你挺有好感,要不让她给你开个荤,对你有好处”。 二更在十一点左右。 第923章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敲门声响起,贺章还以为是陆山民回来了,打开门发现竟然是韩瑶。 “小师妹,你找小师弟?”。 韩瑶吐了吐舌头走了进去,“贺师兄,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贺章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笑了笑,“你手里拿着小师弟的外套,怎么可能来是来看我的”。 狭小的单间配套,不要四处张望就知道陆山民还没回来。 “我是来还衣服给他的”。 说着把陆山民的衣服放在他的床上,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屋子像狗窝一样,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贺章不好意思的赶紧上前阻拦,“小师妹,这怎么使得”。 “没关系,就这个小房间,十几分钟的事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把房子里的杂物收拾干净,韩瑶又开始拖地。 “贺师兄,你觉得陆山民这个人怎么样”。 贺章被冷不丁的问得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他是我见过最好学,精力最旺盛的人,每天晚上学习到凌晨一两点,天不亮又可以神采奕奕的投入到学习之中”。 韩瑶眉头微微皱了皱,“陶教授的一个月考验不是已经过了吗,还这么拼”。 贺章笑了笑,“他是个认死理的人,陶老板说要看完房间里的书,他就一定要看完,一个月看不完就两个月,两个月看不完就三个月”。 韩瑶扫了眼满屋子的书,“这么多书,几年都看不完吧”。 “已经快完了,小师妹,你不能把他当常人看待,他就是个怪胎”。 韩瑶停下手里的拖把,惊讶的看着贺章,“已经快完了”? 贺章点了点头,“你不用奇怪,小师弟的基础很好,人又聪明又勤奋,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压榨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能爆发出多么大的力量,小师弟是吃过苦的人,比在校的学生更懂得珍惜学习的机会”。 韩瑶哦了一声,“那你觉得他人品怎么样”? 贺章淡淡看着韩瑶,他大概是知道陆山民对韩瑶别有用心,但与陆山民接触下来,他又觉得陆山民是个很好的人,一时之间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师妹,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你自己要擦亮眼睛”。 韩瑶叹了口气,“我觉得他这人很特别,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贺章点了点头,“他的人生,他的经历,本身就与大多数人不一样,所以自然给人的感觉就不太一样”。 说着轻声问道:“小师妹,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韩瑶瞪了贺章一眼,“贺师兄,我还以为你是个只知道搞研究的直男癌,没想到也这么八卦”。 贺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我只是没出过社会的学生,整体埋头啃书本整理数据,跟大师兄二师姐他们的社会经验没法比,说不定跟你都没法比,所以你问错人了。不过,既然陶老板能收小师弟这个学生,我相信他老人家的眼光”。 韩瑶开心的笑了笑,像是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陆山民是个好人。“陶教授选学生出了名的严格,我也相信他的眼光”。 贺章暗暗叹了口气,一边是小师妹,一边是小师弟,左右为难啊。 .......... .......... 黑夜中,一股隐隐传来的气势影响着周围空气的波动,这种波动很微弱,一般人完全感知不到。 小妮子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她知道这是对方故意释放的气势引诱她前去,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循着这股气势缓缓而去。 天京这两年陆续将一些污染严重企业搬离,留下大量还没来得及拆除干净的废弃工厂。凌晨的天京没有东海那么热闹,城市里安安静静,废弃的工厂里更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几盏昏黄的灯光照射下,进入废弃工厂区,仿佛来到世界末日后的世界,没人打理的厂区杂草丛生,厂房外墙斑驳脱落,铁门锈迹斑斑,毫无一点生气。 废弃的篮球场,一个雄壮的身影站立在那里,虽然还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小妮子已经能感知到对方眼中浓浓的杀意。 刘妮缓步而行,丝毫没有畏惧之心,或许说她天生就没有畏惧之心。 薛猛全身骨骼咔咔作响,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开始隆起,本就雄壮的身躯看上去如山 岳一般高大。 小妮子站在几十米开外淡淡的看着薛猛,娇小的身躯看上去如三岁孩童一般,仿佛只要薛猛轻轻一用力就能把她撕得粉碎。 薛猛的气势已经铺天盖地散开,小妮子身上毫无气息波动,就那么像个普通小女孩儿一样淡淡的看着他。 不远处,杜峰坐在平房顶部,点燃一根烟,翘起二郎腿,悠悠的看着篮球场上的两人。 不远处,高昌站在一棵大树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极不相称的身影,纳兰子建不让他来,但接到消息之后,他还是来了。 杜峰抬起夹着烟的手挥了挥,他知道那棵树背后的人一定能看见他。 高昌抬头朝远处的红点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 ......... 魏无羡虽然酒量不错,但和从小喝烈酒长大的陆山民相比还是有不小差距,走出云水涧的时候他的步法已经有些飘逸。 陆山民对这个四师兄挺有好感,哪有到ktv喝酒不点小妹儿专点妈妈桑的,他这是在让陆山民故意接触黄梅,云水涧是天京最出名的几家娱乐场所之一,黄梅在这里面当专管包房公主的经理,算得上是另一个层面的交际花。虽然他并不知道黄梅本身就是他三年前安插进天京的人,但有这份心就足以说明了。 之前还有些担心这个豪门子弟不好接触,但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明知道他是带着目的接触他,不但没有因此对他反感,反而主动坦诚相助,这个世界有这种胸襟的人不多。 “你行不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行不行别问我,去问云水涧里的小妹儿,从来就没这么行过”。 说着搂着陆山民的肩膀,“一日三餐陪人家吃饭吃了两个月,突然不见了人影。虽然这种欲擒故纵的招数很烂,但是很有效。快回去吧,说不定韩瑶都望穿秋水了”。 陆山民认真的问道:“你真的不担心我伤害她”? 魏无羡切了一声,鄙夷的撇了陆山民一眼,“我担心韩家伤害你还差不多,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第924章 夜色中 陆山民回到天京财经的时候,正好碰见韩瑶下楼。 韩瑶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紧接着又故作嗔怒,板着脸道:“回来了”。 陆山民打趣道:“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韩瑶轻哼了一声,“谁是你小师妹,别乱攀交情”。说着越过陆山民直接朝学校方向走去。 陆山民淡淡一笑,转身跟了上去。“你虽然不是陶老板的研究生,但也是天京财经大学的学生,自然是我的小师妹”。 “我比你先入校三年,你该叫我师姐”。 “不好吧,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叫师姐不是把你叫老了吗”。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油嘴滑舌、欲擒故纵,这些幼稚的烂招骗骗那些单纯的小姑娘差不多,对我没用”。 陆山民笑道:“面色不好,说话又这么冲,是不是贺师兄惹你生气了,回头我帮你收拾他”。 韩瑶微微皱了皱鼻子,“满身酒气,又跑哪里去花天酒地了”。 “魏师兄请我喝了两杯”。 韩瑶不悦的说道:“少跟他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人”。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人,马嘴跑火车,说话没个正行。但人家好歹是师兄,我又是刚来,不好意思拒绝啊”。 “反正你要小心点,别被他带坏了”。 “哦,放心,我出淤泥而不染,他污染不了我”。 两人走在夜深人静的校园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真的是在山里长大,只上过小学”?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在宿舍看到你写的书法了,笔力雄浑,气象瑰丽,颇有大家气势,不像是野路子出身,没有名师指点和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习达不到这个水平”。 陆山民故作惊讶道:“没想到你对书法还有研究”。 韩瑶翻了个白眼,“别装了,陈薇都坦白了,你向她打听我的喜好,昨天的衣服还有面包,都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吧”。 阴谋被戳破,陆山民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好夜色掩盖之下可以依然伪装得风轻云淡。 “陈薇要是放在以前,一定是个合格的叛徒”。 说着反问道:“你不会以为我练书法也是刻意提前准备的吧,我开始练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韩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要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预谋,那我就、、、、”,话没说完,韩瑶突然意识到被陆山民带进沟里了,好歹陆山民还没有向她表白,作为女孩子总还是有那么一丝矜持。 陆山民看着韩瑶娇羞的样子,打趣道:“你就怎么样”? 韩瑶拢了拢头发,“没什么,我只是单纯觉得你的书法很好,别得意忘形”。 “我的书法本来就很好,有什么好得意的”。 韩瑶蓝宝石般的眼睛看着陆山民,“你还没告诉我你拜在哪位大师门下学习的书法”。 陆山民笑了笑,“你认识”。 “我认识”? “赵孟頫、王羲之、欧阳询、、” 韩瑶掐了陆山民一把,“满嘴跑火车”。 陆山民揉了揉胳膊,说道:“我从小临摹他们的字帖,要说师傅嘛,也不是没有,我爷爷是村里字写得最好的,是他手把手教我的”。 韩瑶啧啧称叹,“你爷爷肯定是大师级别的书法家”。 陆山民仰着头,马嘴村的山山水水记得清清楚楚,但爷爷的面容却变得有些模糊。“小时候不觉得,只以为他是村里为数不多会写字的人,出山以后才慢慢知道,他老人家的笔力哪里是寻常书法家所能比拟的”。 韩瑶见陆山民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思念,问道:“想你爷爷了”? 陆山民看了眼韩瑶,露出淡淡苦涩的微笑,“嗯,怎么能不想呢”。 “他、他老人家还好吧”!韩瑶试探问道。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一辈子不曾心安。悠悠道:“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韩瑶松了口气,“那就好,有机会真想见一见他老人家”。 陆山民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韩瑶下意识的看着陆山民,在他脸上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在他风轻云淡的面容之下,内心仿佛隐藏着很多难以言喻的苦涩和心酸,她很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露出这种与之年龄不相符合的沧桑笑容。这个白手起家,年仅二十五岁的大老板,到底有着怎样非比寻常的经历。 ........ .......... 夜深人静,星辉大厦一间办公室里仍然亮着灯。 本来今天不该肖兵这一组值夜班,临时接到安保部部长的电话今晚要在办公室待命,三组安保经理全都在,肖兵敏锐的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 安保经理办公室里,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肖兵是三组的安保经理,另外两个是一组、二组的安保经理,两人当年都是部队里的尖兵,而且都有武道底子。 肖兵翘着二郎腿,扔给两人一人一根烟,自己悠悠点燃一根。 “曹经理、李经理,三组安保同时留守待命,这样的情况还从未出现过,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李实把烟夹在手里,没有 急着点燃,“能有什么大事,这里是天京,星辉大厦又是在繁华中心地段,任何风吹草动,警察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谁敢摸进大厦里面为非作歹”。 一旁的曹涣眯着眼抽着烟,他看起来长得不壮实,甚至还有些削瘦,但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高手,衣服脱了之后身上全是一块一块儿的肌肉,爆发力极强。肖兵看见他出过一次手,干净利落,在几十人中间如入无人之境,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曹涣到底是个什么境界。 “我们只是一群高级点的保安,算不上纳兰家的核心人员,做事都是听上面的安排,哪能知道具体的原因”。 肖兵摁灭烟头,“坐着太无聊,我出去巡视一圈,上头这么重视,今晚还是小心点好”。 曹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肖经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别那么卖力,舒舒服服坐在这里不好吗,巡视这种小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 肖兵拉了拉鸭舌帽,“那是你,我还有上进的想法,部长还在楼上,趁领导在,我得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 ........ 纳兰子健亲自给纳兰振山倒上一杯茶。 “二伯,这么晚还来看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纳兰振山看着纳兰子健,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 “这段时间我一直睡不好,经常梦见那天的事,内心一直处于煎熬当中”。 纳兰子健呵呵笑道:“二伯是忠厚之人,对自己的侄子下手,当然心里不会好过,我理解”。 纳兰振山看着纳兰子健玩世不恭的笑容,“子健,对不起”! 纳兰子建渐渐收起了笑容,他了解纳兰振山的为人,自然也知道当初他做这个决定有多么的煎熬。 “二伯,你今天来就是给我道歉吗”。 纳兰振山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的歉意,我今天来只是让我自己好过点而已”。 纳兰子健笑了笑,“二伯,你想多了,我不接受你的歉意是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怪过你,如果我俩易地而处,我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纳兰振山有些意外的看着纳兰子健,笑了笑,“你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定,与常人的想法南辕北辙,这倒也算是符合你的个性”。 纳兰子健笑了笑,“爷爷的三个儿子中,大伯才智俱佳但过于忠厚,您最能吃苦但过于愚孝,至于我爸,心胸过于狭隘最不成器的就是他”。 纳兰振山喝了口茶,苦笑道:“一个后辈毫不留情的评论长辈,也只有你了”。 纳兰子健嘿嘿笑道:“凡事都有利有弊,规矩这两个字也一样,在划定边界和范围的同时,也绑住了大胆前行的双脚”。 纳兰振山笑了笑,“你的歪理从小就很多,没人讲得过你”。 “有理走遍天下,那说明我讲的道理有道理嘛”。 纳兰振山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健,眼里满是真诚。“子建,我们好好聊聊吧,开诚布公,掏心窝子的聊聊”。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恳求。 纳兰子建笑而不语,半晌之后说道:“好”。 纳兰振山松了口气,以纳兰子健的聪明应该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他既然愿意聊,就说明有得商量。 “陆山民在天京的活动相信你已经知道,拜陶然之为师,接触韩家、拉拢魏家,剑指纳兰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步步为营、有章有法,他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谋划、早有安排,可见亡我之心早已坚定不移。他现在的动作虽然不至于对家族有多大的影响,但别忘了薛家的前车之鉴,别忘了他在成长之中,五年时间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如果再给他五年、十年经营谋划,到时候未必就不是纳兰家覆灭的心腹大患”。 “子建,君子和而不同,你我的理念虽然不一样,但二伯知道你是想纳兰家好的,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当遇到外敌入侵,我们当一致对外”。 “我知道你和他有些私交,但子建,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相信你分得清楚。未雨绸缪,未虑喜、先虑忧,现在如果不趁他羽翼还没完全丰满起来之前扼杀掉,真到了那一天,你我都是纳兰家的罪人,死后都没脸去见老爷子”。 “陆晨龙是枭雄,陆山民骨子里流淌着枭雄的血液。现在双方的恩恩怨怨越结越深,已经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他会咬着纳兰家一辈子不松口”。 “子建,相比于影子,陆山民才是我们纳兰家的心腹大患,影子只是从我们身上吸点血,陆山民是想要我们的命”。 纳兰子健双手捧着茶杯,一直含笑听着纳兰振山的苦口婆心。 “子建,在某些方面,我们应该达成共识”。说着又顿了顿,“不是你和我的之间的共识,是整个纳兰家的共识”。 纳兰子健喝了口茶,淡淡道:“二伯这话不只对我一个人说过吧,最近家族里已经有不少人含沙射影的跟我提起陆山民,就连最支持我的那部分人,甚至是我爸都逼着我表态,整个纳兰家,除了我,在这一点上都达成了共识”。 纳兰振山不置可否,“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陆山民是我们纳兰家的头号敌人,是整个家族的敌人。以前他在东海,还没有多少人在意,他现在在天京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危险。” 说着淡淡道:“子建,星耀刚成立,你手里握着纳兰家半壁江山,他们之所以支持你,是相信你能把家族壮大,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一家之主之所以大权在握,是因为他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如果违背了 所有人的利益,权力将失去根基,也将不复存在,子建,这一次你不能再任性了”。 纳兰子健无奈的摊开双手,“这么说来我已经没有选择”。 纳兰振山语重心长的说道:“子建,二伯不硬逼你对他出手,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出手的时候你别阻拦”。 纳兰子健半晌低头不语,伸手揉着太阳穴,“我也有一个条件”。 纳兰振山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大势所迫,但纳兰子健的性格脾气没人摸得准,来之前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什么条件”? “你们不管怎么对付陆山民都可以,我不会插手。但我要保一个人”。 “谁”? “刘妮”。 纳兰振山想到前几天那个女孩儿,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不解,纳兰子建常常做出很多让人意外的事情,这个要求让他更加的意外。 “为什么”? 纳兰子健淡淡一笑,“因为我跟她有缘”。 纳兰振山默认不语,良久之后说道:“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对她下手”。 纳兰子健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心中警兆大起,涌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 “二伯今天来除了和我谈共识,更主要的目的是想拖住我”? 纳兰振山淡淡道:“今晚,陆山民和刘妮两人之中必死一个”。 纳兰子健手里的茶杯微微晃动,“你和影子合作”?!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我不会与他们合作,只是默契而已”。 ........ ........ 肖兵在大厦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乘电梯来到18楼,安保部部长办公室亮着灯,门没有关严,隐约能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肖兵关掉手电筒,轻手轻脚的靠近,背身贴在门边的墙上,侧耳倾听。 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年轻一点声音粗犷的是安保部部长张天宝,苍老一点的是庞胜德。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庞胜德的语气听起来颇为不满。 “庞爷,放心吧,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儿,逃不了的”。 肖兵心里咯噔一下,十八岁的小女孩儿,难道是刘妮,赶紧屏住呼吸仔细听。 “哼”,庞胜德语气中带着杀意,“她杀了胜义,我恨不得剥她的皮,吃她的肉”。 肖兵这下可以确定他们所说的小女孩儿就是刘妮,心中狂跳,难道她有危险。 “庞爷,天罗地网已经布好,她应该快入网了”。 “天御山,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 ..........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韩瑶转身看着陆山民,“听贺师兄说你现在依然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不要命的看书”。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没你那么命好,可以安安心心的初中、高中、大学一路读过来,我已经浪费了十几年时间,要是再不努力补回来,岂不是与你的差距越来越大”。 韩瑶白了陆山民一眼,小声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陆山民歪着头看着韩瑶,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红晕。 韩瑶仰起头与陆山民对视,“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陆山民笑了笑,“没见过这么关心我的美女”。 “哼”,韩瑶娇哼一声,“嬉皮笑脸,给你点阳光就灿烂,我才不是关心你,是怕你熬出病来影响陶教授的声誉”。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得韩瑶面红耳赤,“这气氛,这场景,真想吟诗一首”。 韩瑶憋了瘪嘴,“就你那蹩脚诗,还是别丢人现眼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仰头期待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期盼。 陆山民酝酿了半天,正准备吟诗一首的时候,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 陆山民掏出手机,脸色大变,短信只有一句话‘天御山刘妮有危险’。 韩瑶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气氛中,突然见陆山民脸色变得冰冷,表情变得狰狞,吓得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陆山民将手机放进兜里,转身、抬脚、起步、飞奔,眨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韩瑶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陆山民消失的方向,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 5000多字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925章 替我们好好活着 安保经理办公室,李实点燃一根烟,淡淡道:“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他”? 曹涣眉头微皱,神色中带着深深的遗憾。“当然记得,因为合同纠纷,一家建筑公司纠集了几百农民工冲进大厦,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其中里面夹杂着一些故意闹事的地痞流氓暗暗使阴招下死手,好多兄弟都受伤严重,那是我进入星辉以来唯一一次发生这么大规模的闹事”。 李实点了点头,“当时大厦里只有几十个保安,又不能真正对他们下死手。几百个人一拥而上,打又不敢打,拦又拦不住,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儿”。说着指了指眉角,“这一刀要是稍微躲慢了半分,我就成独眼龙了”。 曹涣也点燃一个烟,深吸了一口,“是啊,那种混乱场面之下,再高的高手也架不住群狼撕咬。说着顿了顿,“要不是他替我挡了一刀,我是否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聊天还不得而知”。 李实弹了弹烟灰,“去年老家的老父亲重病要动手术,两个孩子又上高中,我又刚在天京买了套二手房,穷得叮当响。那段时间真的感觉天要塌下来了,他见我一天愁眉不展,问我怎么回事,在知道我面临的困境之后,二话不说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 曹涣叹了口气,“一起共事三年多,做兄弟,没得说”。 李实点了点头,“他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真正当成兄弟的人”。 “是啊,命运偏偏就这么喜欢捉弄人”。 李实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他能坐在这个位置,是我们两个的极力推荐,没想到反而害了他”。 .......... .......... 事关紧急,肖兵来不及细细思索,给陆山民发了条短信,轻手轻脚下楼。 重新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李实和曹涣两人神情异样,而且办公室里还多了十几个保安,多年的卧底经验让他不由得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曹涣低着头淡淡道:“我刚才劝过你,让你不要离开这间办公室,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肖兵心头大震,眉头一拧,这个时候他明白了过来, 原来纳兰家早已对他有所怀疑,今晚是个局。那么刘妮的事情未必是真,陆山民将落入提前布置好的圈套。一向沉着冷静的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 不等他摸出手机,十几个保安同时围了上去,从他兜里抢走了手机。 其中一个保安将手机递给了曹涣,曹涣拿在手里,一阵苦笑。 李实朝十几个保安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 待十几个保安出去之后,办公室里一阵安静,久久没有人说话。 良久之后,曹涣说道:“把陆山民布置在天京的暗网说出来,我用我的生命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肖兵取下随时戴在头上的鸭舌帽,露出一根根倔强朝天的头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人大感意外,李实赶紧起身去扶,“肖兵,你这是干什么”? 肖兵没有起来,瞪圆眼睛死死的跪在地上。 “曹哥、李哥,让我打个电话”。 曹涣心里抖了一下,本来期望着肖兵能说出一切还能活命,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奢望。 “肖兵,不要让我们为难,不要让我们痛心”。 肖兵执着的看着两人,眼中带着浓浓的哀求,“求求你们”。 曹涣脸上充满了苦涩,“你想给陆山民通风报信?上面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让你打这个电话不仅你会没命,我们也会没命”。 肖兵一脸沮丧,紧紧的咬着牙关,“没想到我会害了他”。 李实扶起肖兵,“今晚,如果他死了你或许还能活,如果没死,你活不了”。说着恳求的说道:“把他在天京的暗网说出来,把他安插在纳兰家的人说出来,你不但没事,我们还能保你更上一层楼”。 肖兵突然间仰头哈哈大笑,“如果他死了,我不会独活。如果他没死,纳兰家早晚会覆灭”。 李实双手紧紧抠住肖兵肩膀,“肖兵,你和纳兰家无冤无仇,纳兰家对你也不薄,给谁卖命不是卖,为什么要一心求死”。 肖兵看着李实激动的神情,淡淡道:“这个世界阶层越来越固化,我们这样的 穷苦人家出身只能给别人当狗,我想看看我们这样的人翻身当主人的那一天”。 李实和曹涣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深深的不解和疑惑,他们不明白肖兵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有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能够养家糊口,这不正是所有人的追求吗。当狗,出门打工的谁不是在当狗。 肖兵仰起头,“这是理想,你们不懂”。 曹涣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愤怒,“理想,狗屁理想,肖兵,你脑袋里有屎”。 说着起身一拳将肖兵打倒在地,一脚踏在他的胸口,“老子不管你的什么狗屁理想,说,赶紧都给我说出来”。 肖兵仰趟在地上,咯咯冷笑,“你们不会得逞的,想杀他的人那么多,没有人做到过,你们永远不知道他身体里潜藏着多么大的能量”。 “老子不管他的死活,老子只知道不想看着你死”。 李实站在一侧,也是双拳紧握,“肖兵,不要让我下半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肖兵淡淡的看着李实,“李哥,我卡里还有点钱,密码你知道,孩子要高考了,拿去买点补品”。 李实半蹲在地上,一个大男人,眼泪止不住的流。 “兄弟,哥哥求求你了,你就说出来吧,哪怕随便说点也行”。 肖兵转头看向满脸盛怒的曹涣,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曹哥,给我个痛快吧”。 曹涣嘴角蠕动,他如何能下得了手。 肖兵恳求道:“曹哥,你们不动手,他们也会动,你想看见我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吗”。 曹涣挪开脚,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转身背了过去,面颊抽搐。 李实看着地上的匕首,知道无法劝动肖兵,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口,满脸泪水。 肖兵坐起身,握住匕首,说出了人生最后一句话,“陆山民,替我们好好活着”。 说完,匕首划过脖子,鲜血喷洒而出,望着越来越模糊的天花板,肖兵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理想,总是需要付出血与泪的代价,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二更在晚上八点 第926章 小妮子 纳兰子建一脚踢翻茶几,俊俏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对着门口放声咆哮。 “高昌”!!!! 阿英闻声而入,见到纳兰子建的表情,心头猛然一震,相伴十几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纳兰子建彻底暴走的样子。 “高昌不在”。 纳兰子建双拳紧握,紧紧的咬着牙关,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对着阿英暴吼。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阿英全身一震,内心感到一阵酸楚,这么多年,纳兰子建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她。 “少爷,你和二伯在里面谈话,我没敢进来打扰”。 “蠢货”!纳兰子建冷冷的盯着阿英,一双明亮的眸子泛着无尽的冷意。 “你太令我失望了”。 阿英不敢正视纳兰子建的目光,咬着嘴唇低着头,眼前泛起一阵薄雾。 纳兰子建掏出手机拨通高昌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啪”,纳兰子建狠狠的将手机砸在地上,“还愣着干嘛”。 阿英抬头看着纳兰子建,她不明白少爷为什么那么在意刘妮,不明白为什么会为了她如此的对待自己。 “少爷,我得留下来保护你”。 纳兰子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狠狠的指着门口,“她若出事,你也不必回来了”。 阿英咬破了嘴唇,嘴角渗出淡淡血迹,转身飞奔而去。 纳兰子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 纳兰振山的震惊不在阿英之下,从小大到嬉皮笑脸,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纳兰子建控制不住情绪。 纳兰子建拳头里全是汗水,“二伯,你和大伯聊过吗”? 纳兰振山不知道纳兰子建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淡淡道:“聊过,当年他有意识的给你灌输反叛的思想,还故意通知风浪前去救了陆山民,如果不是他,我们纳兰家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二伯,你还记不记得我本该有个妹妹”。 纳兰振山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当然记得,在她满周岁的时候失踪了,当年因为这个事情你爸妈差点离婚”。 “谁能在纳兰家偷走孩子”? 纳兰振山眉头跳动,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你的意思是说大哥偷走了孩子”。 纳兰子建喃喃道:“大伯当年下了一盘大棋啊”。 纳兰振山最近有太多惊讶和震惊,但都比不过今天。 “刘妮、她、她是纳兰家的人”。 纳兰子建从沙发底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纳兰振山,“这是刘妮的dna检测”。 纳兰振山颤抖着双手接过,检测结果 一栏写着“生物学近亲”一行字。 纳兰子建双手抱头,“她叫纳兰子妮,我的亲妹妹,您的亲侄女儿”。 纳兰振山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咬着牙狠狠道:“纳兰振邦,你是纳兰家的罪人”。 .......... ......... 薛猛知道刘妮天赋异禀,否则也不可能年仅十八岁就踏入了易髓境后期巅峰,但是他仍然被刘妮的战斗力所震惊,他在五年前就踏入了搬山境后期巅峰,经过金山角丛林与黄九斤生死大战,经过江州和平阳县的生死大战,如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但是,面对一个才刚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不久的十八岁小女孩儿,大战了近半个小时,竟然对她无法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刘妮身影犹如鬼魅,像精灵般在夜色里穿梭,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体内的每一丝气息流动,身体的每一次攻击和躲避,次次都恰到好处,把身体里每一丝内气都利用得恰到好处。道一说她可以做到越级杀人,但面对薛猛,直到现在也没有占到一丝上风。不过她并没有丝毫着急,一如曾经在山里狩猎一样,静静的消耗着猎物的体力,寻找着可能出现的机会,为最后一击做好必杀的准备。 薛猛的想法也一样,对方心境虽高,但毕竟才十八岁,才刚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境界也没有完全稳固下来,凭着搬山境后期巅峰强悍的体魄,消耗对方内气,一旦刘妮开始出现气竭的征兆,就是斩杀她的时候。 杜峰看得啧啧称叹,暗暗的盘算对比这自己,哪怕他在两年前就进入了易髓境后期巅峰,如果单独对上刘妮,恐怕也不是对手,他除了在内气的充盈程度上可能比刘妮稍强,但是在内气的运用程度、拳法招式上,恐怕都与刘妮有着差距。 面对薛猛这种强度的攻击,如果是他,体内的内气恐怕早就开始不受控制。 下意识看向高昌所在的方向,他对这个人有着充分的了解,当年出卖陆晨龙,导致陆晨龙家破人亡,后又亲手杀死了黄金刚,对于陆山民一派的人来说,对他的仇恨甚至比纳兰家更甚,毫无疑问排在陆家必杀之人清单首位。他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今天的机会。 杜峰笑了笑,刘妮今晚必死无疑,有三大高手在,插翅也难飞。更重要的是刘妮的死,纳兰子建和陆山民的同盟必然破裂,以他对陆山民所有资料的分析,一定会发狂不顾一切的报复,这正是他所想看到的。 高昌冷冷看着场中的大战,太极游、无极拳、七星步,都是他很熟悉的招式,虽然他练的是外家拳,跟着黄金刚学习的金刚拳,但是他曾不止一次见道一打过这些招式。也曾经不止一次和风浪切磋过。他不仅仅熟悉这些拳法招式,还很了解其中的呼吸吐纳和运气节奏。眼前的小女孩儿虽然还达不到道一那种水平,但已经是他这些年见过最厉害的内家高手之一。她才十八岁,十年,顶多十五年,这个世界上恐怕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破旧的篮球场上飞沙走石,薛猛像一头远古洪荒猛兽,篮球架被他生生拔起,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深坑。手里握着篮球架上拆下 来的铁柱子,犹如魔神附体,铁棍所过之处,金石尽碎,万物皆变为粉糜。 铁柱子从天而降迎头砸来,小妮子脚尖轻点侧身滑开,巨大的铁柱砸在水泥地上,顿时水泥碎块横飞。 水泥碎块像密密麻麻的弹片一般四散渐开,刘妮体内气机一连三次闪电般运转,躲过头部和胸部的碎块,双掌震开正面的碎块,但仍然有两块碎片击中了腹部。 脚下稍微一滞,巨大的铁棍带着呼呼风啸横扫了过来。 这一下刘妮慢了半拍,已是避无可避。 体内气机流转千里,陡然间汇聚在双掌,层层叠叠的内劲一浪高过一浪,消解着这一棍的滔天之力。 一力降十会,尽管消解了这一棍的一部分力量,刘妮整个人还是被这一棍拍出去十几米。 腾空而下,刘妮又是连连退出去七八步才站稳了脚跟,双臂的袖子破成了丝绦,双掌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嘴角也流出一抹殷红的鲜血。 薛猛犹如地狱而来的杀神,拔腿狂奔,身后的棍子托在地上摩擦出一连串呲呲的火花。 “去死”!! 随着一声爆喝,薛猛腾空而起好几米,挥舞着铁棍像一座山岳般压向刘妮。 小妮子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微笑,不退反进,整个人腾空而起扑向半空中的薛猛,速度之快快若闪电,后发先至与薛猛在最高点汇合。不等薛猛的铁棍挥下,连续三掌拍在薛猛的胸口,薛猛没想到刘妮会主动迎上来,长棍还在身后,积蓄的力量还没来得及爆发,三掌层叠之下,最后一掌的内劲渗透强悍的肌肉,直击心脏。 砰,薛猛庞大的身躯直接坠落,等他站起身,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刘妮饶有意味儿的看着薛猛,示之以弱,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痛击,她一直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只是可惜这个机会来得有点晚,她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信心杀死他。 薛猛捂住胸口,狠狠的瞪着刘妮,脸上满是狰狞的冷笑。 “你跑不掉了”。 刘妮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担忧,淡淡道:“高昌吗,还是楼顶上那个小白脸,还是他们两个一起上?他们都是我必杀的人,都在很好,省得我到处找”。 薛猛一把扔掉铁柱子,“你的内息以乱,你不跑,杀你,我一个人足以”。 刘妮咯咯直笑,“不杀掉你,我是不会跑的”。 薛猛仰天大笑,“很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 “话”字还没说出口,眼前一闪,刘妮的身影已经飘出十几米开外,薛猛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上当受骗了,发出一声暴吼,怒不可遏追了上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房顶上的杜峰和大树背后的高昌已经迈开了步子,从两侧包抄而去。 小妮子穿梭在黑夜之中,刚才那一棍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给予薛猛的三掌暴击已经是拼出了最后的力量,并且还加重了伤势,为的就是创造出逃跑的机会。 身后和两侧三股强大的气息如影随形,除了已经受伤的薛猛速度有些跟不上之外,另外两道气息越来越近。 第 927章 难以选择 深秋的天京透心的凉,子夜的寒气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公园里,一个铁塔般的身躯矗然而立、纹丝不动,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缓缓的打着太极拳,头顶隐隐冒着热气。 刘希夷缓缓收势,吐出一口热气,淡淡道:“子者,子为“籽”之意,子时是“一阳”肇生的时候,“阳中之阳”,地下初阳渐生,生物的育芽已经开始萌动生发,象征着胎儿孕育于母腹之中,代表阳气始生之象,代表着阳气始生,是一天之中最适合修炼的时辰”。 说着看向黄九斤,“怎么样,我这拳法与道一的太极游相比如何”? 黄九斤神色冷淡,“老神棍心里装的是天道自然,你肚子里满是功名利禄、阴谋诡计,不用比较,高下立判”。 刘希夷呵呵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天道,天道要是有眼,人世间又哪需要定下那么多规矩,所谓天道,不过是弱者幻想出来的东西。人啦,在现实世界中被欺负了又没办法反抗,就会幻想出一些天啊、神啊、佛啊、鬼啊这些东西,不过是自欺欺人聊以自.慰罢了”。 “不敬天地、不畏鬼神,所以你们就肆无忌惮”。 刘希夷拿起石凳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无所顾忌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境界,天大地大我最大,只有相信人比天高,才能真正的达到那个高度,道一,呵呵,有机会真想和他切磋切磋”。 感觉到周围空气变得压抑,刘希夷转身含笑看着黄九斤,“怎么,想和我动手”? 黄九斤淡淡道:“我也很想和你切磋切磋”。 刘希夷呵呵一笑,“打我一个老头子,赢了也不光彩”。 黄九斤气势渐渐凝实:“打架从来不是为了光彩”。 刘希夷摸着银白胡须,“有道理,武道就是用来杀人的”。 “不,武道是用来保护人”。 刘希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听的笑话,“如果是一个内家高 手说出这样的话我还能理解,你一个外家绝顶高手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意外”。 “保护与勇者无敌四个字不但不冲突,反而更能激发勇者的力量”。 刘希夷挥了挥宽大的袖袍,附近树木哗啦啦疯狂摇曳,本已零落飘摇的枯叶纷纷飞扬,在空中编织成一张黄色的大网,这些早已失去生机的枯叶仿佛突然间拥有了无尽的生命力。 “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黄九斤一步踏出,“你没听说过拳怕少壮吗,你老了”。 话音一落,一拳打出。 与此同时,空中盘旋的枯叶像长了眼睛一样射向黄九斤,每一片枯叶就犹如一片刀片,割破了他的外衣,割破了他的内衣,撞在岩石般的肌肉上铿锵作响。 一拳震散树叶,从漫天枯叶中杀出,整个上身只有破碎的布片挂在身上。 刘希夷轻飘飘拍出一掌抵住拳头,整个人飘出去十几米,人在半空中一抬手,散落的枯叶再次飞舞,如万剑穿心般再次射向黄九斤。 黄九斤大喝一声,气势铺天盖地,大部分枯叶应声而落,但仍有为数不少的枯叶奔向全身各大窍穴而去。 再一拳打出,庞大的气势排山倒海,仿佛在空气中硬生生打出一个大洞,拳头接触到的树叶被打成粉糜化做微尘,后背传来轻微的刺痛,两片漏网之鱼的枯叶插入后背肌肉半寸,向匕首一样深入其中。 黄九斤再次大喝一声,两片树叶倒飞出去,与此同时大踏步前奔,不再出拳,直接用铁塔般身躯撞向刘希夷。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气机瞬息万里,凌空连连拍出两掌。 空气中传来破空之声,黄九斤本能避开额头一掌,肩头硬接了一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猛冲。 刘希夷腾空而起,沿着身后的大树而上。 “砰”,黄九斤的肩头将大树拦腰撞断,与此同时双手环抱树干,凌空拍向刘希夷。 刘希夷脚尖在树干上借力再次腾升,当越过树干顶部的 时候,头朝下脚朝上,一掌拍在树干顶端。 内劲沿着树干渗透而下,掌力透过七八米长的树干拍在黄九斤胸口。 黄九斤闷哼一声,跌跌后退两步,所抱的树干应声裂为两半。 刘希夷飘然而下,站在数米开外,背着手含笑道:“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 黄九斤拍了拍胸口,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浅浅的掌印。 “要杀我,你至少需要打中我胸口十掌,而你只要被我打中一拳,就会兵败如山倒”。 刘希夷呵呵一笑,“可是三招之内,你已经挨了我一掌,而你连我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黄九斤神色傲然,淡淡道:“你确实占了绝对上风,但是你已经老了,你会比我先疲惫,会比我先耗尽力气。而我还年轻,只会越战越猛,如果先期你杀不了我,后期我能把你虐成狗”。 刘希夷淡淡一笑,“人人都说宁得罪化气境的内家仙人,也不要和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结怨。因为内家高手的实力很平稳,一开始就能完全展示出来,很容易判断能不能打得过。而永远无法去估量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高手的毅力有多强,也就无法知道他到底能扛到什么时候,能爆发出怎样想象不到的潜藏力量”。 黄九斤淡淡看着刘希夷,“人体的潜能本就无限,一个柔弱的母亲尚且能为了救孩子撑住数百斤的水泥板,更何况追求勇者无敌的外家巅峰”。 刘希夷呵呵笑道:“好了,别和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等着你去保护呢”。 黄九斤眉头微微一皱,双目圆瞪,“你什么意思”? 刘希夷拍了拍身上的枯叶,淡淡道:“天玉山在天京城的东边,这个时候不堵车,以最高时速一路闯红灯过去估计在四十分钟左右,怀兴废旧工业园在天京城的西边,同样的速度大约也在四十分钟左右”。 说着为难的叹了口气,“哎,该去救谁呢,易地而处,还真是难以选择”。 第928章 我跟她有缘 第928章我跟她有缘 天京城里,一辆黑色奔驰车以近两百码的速度飞速行驶,一连闯过十几个红灯,司机是位二十来岁身穿范思哲西装的年轻男子,此时他浑身是汗,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向催命的螺号般震得他心惊肉跳。 他在网上网聊了一个天京财大的学生妹子,相约在附近的酒吧,好说歹说使出浑身解数,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成功说服那个学生妹子上他的车,正当他心花怒放、手忙脚乱打开车门准备带女孩儿上车的时候,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忽然出现,不待他破口大骂,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对准了他的咽喉,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天玉山。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住的颤抖,脚踩在油门底部完全没有了知觉,有生以来他从未开过这么快的速度。 “大哥,酒驾加超速还加闯了无数红灯,我爸是李天一也救不了我”。 陆山民没有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尽管他不相信季铁军,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 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季局长,半个小时之内你若是赶不到,就给我收尸吧”。 “你在哪里”? “别告诉我你没给我手机定位”。 不等季铁军回复,陆山民挂了电话从新又拨了个电话号码,尽管他同样不太信任那个所谓的‘戮影’,但是他同样没有选择。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显然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睡了,陆山民焦急的等着,正在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手机里响起了金丝猴的声音。 “陆山民?”对方显然没想到陆山民会给他主动打电话。 “天玉山,立刻、马上赶到,带上你们的精锐人马”。 “额、”对方显然很为难,“你知道我们的情况,不宜抛头露面”。 “半个小时之内赶不到,你就会在明天的头版头条看到我尸体的照片”。 挂完电话,陆山民紧紧的握住手机,他不知道季铁军会不会来,更不知道‘戮影’会不会来,反正他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走过来,他早已不是那个头脑简单的山民,他能感觉到这里面透着诡异,但是他无法完全冷静下来理性的去分析,按时间算小妮子早该到天京了,但是一直没有和他联系过,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实在不敢想象小妮子要是出事了他该怎么办,该如何去面对。 狂飙之下,年轻男子本就吓得不轻,听到陆山民张口闭口就是收拾,更是吓得瑟瑟发抖,高速行驶之下差点撞到隔离带上。 “大哥,我会不会死”。 陆山民冷冷道:“好好开车,否则你现在就会死”。 天京的深秋已经很冷,但年轻男子早已是满脸汗水,“大哥、、” “闭嘴!好好开车”。 “大哥、、、汗水进我眼睛了,我、、看不清路”。年轻男子呜咽道。 陆山民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把汗水,“到了天玉山脚下,等我下车之后就赶紧掉头走,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管,就以这个速度快速离开”。 年轻男子哽咽道:“嗯,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 ................. 汽车驶入天玉山脚下放慢了速度,正当陆山民准备说停车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打破寂静的夜空,随即汽车后轮崩的一声响声,接着汽车失去平衡,在公路上连续翻转四五圈之后侧翻撞在一棵大树之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陆山民甩了甩脑袋保持清醒,还好安全气囊即使打开,只是额头撞破了皮,年轻男子则是口吐白沫双眼紧闭,摸了摸他的颈部,没有生命危险,应该只是被吓晕了过去,陆山民一刀划破安全气囊,一脚踹开车门侧身翻了出去,然后趴在地上将年轻男子拉了出来扔进了山沟里,并朝他身上扔了些枯叶。紧接着丝毫不敢停留,趴在地上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砰砰”又是两声狙击步枪的枪声,第二声枪响响起之后,身后的汽车轰然爆炸,燃烧的碎片四散飞溅。 陆山民双手抱头死死的趴在地上,后背传来一阵刺痛,还是有一块贴片划破了皮肤,伸手摸了一把,还好及时离开,并没有受到重伤。 .............. .............. 废旧空旷的厂区,上演着一场追捕大战,一如当年在马嘴村陆山民、大黑头、小妮子三人围捕猎物,不过这一次小妮子成了猎物。 这里不是马嘴村的鹞子山,没有茂密的树林作掩护,没有险峻的沟壑可供腾挪,天京的地太平了,视线太好了,始终无法摆脱猎手的追捕。 高昌和杜峰在两侧包抄慢慢围拢,受伤的薛猛吊在最后,形成三面围拢之势。 杜峰没有靠得太拢,始终在一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不知道刘妮受伤的程度有多严重,以她刚才的战力看,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要是刘妮突然从他这个方向突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堵住他。 高昌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刘妮,现在两者的距离相距已经不足二十米。 长此下去,不出十分钟,猎物必将被捕获斩杀。 当所有人都认为刘妮会拼死一搏选择从看似最弱的杜峰那里突围的时候,她突然折身向左后方的高昌奔去。 高昌眉头一凝,手臂后拉,充满爆炸力的拳头挥了出去。 双方速度都很快,二十米的距离转眼即到。 拳头从一个点逐渐放大,奔着刘妮额头而去,这一拳力可开山,要是别说是刘妮,哪怕就是外家巅峰高手也觉不好受。 他了解刘妮的拳法,同样,刘妮也了解金刚拳,一往无前招招实在,以力打力,绝无虚招。 刘妮在拳头即将打在额头的瞬间,单脚旋转,侧头躲过这一拳,巨大的拳风吹得满头青丝飞舞,这是高昌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刘妮的容貌和眼睛,干净、绝美、无可挑剔,而这张漂亮的脸差一点就被他打得血肉横飞。 说时迟那是快,在躲过这一拳的瞬间,小妮子的另一只脚弹射而起,正中高昌太阳穴。 高昌只是侧移了一步,随即手肘下压打向刘妮胸口,小妮子单 掌抵住,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随即又双掌抵住,巨大的力量并没有完全停下,继续推动着双掌撞向胸口。 小妮子闷哼一声,本已受伤不轻,此时在巨大的力量压迫之下,一股鲜血沿着胸口往上涌。 小妮子紧紧咬着牙关,硬生生将这口血咽了下去,双脚借势后退飘出去七八米。 此时杜峰正好敢了过来,一掌拍向她的后脑勺。 小妮子本着本能对危险的感知低头躲过,在身子撞入杜峰怀里的瞬间,腰间的匕首划过寒芒,杜峰立掌挡住她的手腕,屈膝撞向小妮子的腰眼。 小妮子在空中一转,沿着杜峰的身子转到侧面。 杜峰一掌平推打在小妮子肩头,小妮子再次闷哼一声连退数步。 这个时候速度最慢的薛猛也赶了过来,三人把刘妮围在了当中。 刘妮没有理会杜峰,也没有看薛猛一眼,一双清澈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高昌,眼神中露出了很少流露出的杀意。 “是你杀了黄爷爷”? 高昌面色冷然,“我不想杀他,是他自己找死”,说着淡淡的看着刘妮,“就如同你一样”。 “爷爷说世界上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很多人都想我死,但是他们其中大多数都死了”。 杜峰笑着说道:“高昌,你真不愧是陆家的收割机,陆晨龙夫妇死在你手上,黄金刚死在你手上,今天这个小姑娘也要死在你手上”。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陆晨龙夫妇不是我杀的”。 杜峰耸了耸肩,“有区别吗”。 高昌面上带着厌恶之色,“当然有区别”。 杜峰淡淡一笑,“别这么看着我,陆家这么多人死在你手上,你已经没有选择,只有赶尽杀绝。”说着又得意的笑道:“对了,这丫头一死,纳兰子建和陆山民的同盟关系也就彻底破灭了,纳兰子建估计也容不下你,要不要考虑跟着我混”。 薛猛冷冷的盯着刘妮,“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该干正事了”。 ........... .......... 纳兰子建站在门口,仰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皎洁如玉,星辰点点灿烂。 “二伯,你今晚真有把握杀了陆山民”? 纳兰振山看了眼纳兰子建复杂的神情,“他虽然暂时是你盟友,但早晚会是你的敌人,父母之仇、黄金刚之死,尽管你没有参与,但你代表着纳兰家半壁江山”。 “是啊,我们本是朋友,还是亲戚。为了纳兰家摆脱影子的束缚获得自由,我必须掌握这半壁江山。但从我掌握这半壁江山开始,就注定难以成为朋友”。 “如果刘妮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纳兰子建转身看着纳兰振山,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如果她死了,我会拉上所有人陪葬”,说着咯咯一笑,“包括纳兰家”。 纳兰振山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疯了,她虽然你亲妹妹,但和你并没有多少亲情”。 纳兰子建再次抬头望着天上明亮的月亮,“我说过,我跟她有缘”。 第929章 天玉山遇伏 陆山民已经明确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局,不过他没有感到恐惧和害怕,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是一个局,那就说明小妮子不在这里,并没有遇到危险。 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肖兵,他并不相信肖兵会背叛他,因为一个有信仰、有理想的人是不会背叛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暴露了,被人当成利用的对象。 历来卧底间谍都不会有好下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他内心里无比希望肖兵能全身而退,但同时理智告诉他,肖兵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陆山民强自把思绪拉回现实中,现在不是分心担心肖兵的时候,要想了解他的情况,首先得脱离现在的困境。天玉山周围布置的狙击手肯定盯住了附近要道,只要他现身就会面对不止一把狙击的好整以待。很快就会有大量的枪手过来检查他死了没有,一旦没有发现尸体,将会彻底围死这片林子。 几把枪他不怕,但是对方既然布下这个陷阱,绝对是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附近埋伏的枪手没有百把至少也有几十把,而且肯定还有高手随行。 天玉山说是山,实际上就是个小山坡,与马嘴村的大山不可同日而语,山里的树木并不茂盛,而且差不多都落光了树叶,而对方既然埋伏在这里,必然早就分析研判了这里的地形,不知道对方到底埋伏了多少人,也对这里地形不熟悉,贸然冲出去风险太大。 能不能等到季铁军或者是戮影,他没有绝对的把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的拖延时间,多坚持一秒,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很快,借着奔驰车燃烧的火光,就看见七八个带着口罩的黑衣人手持步枪靠近汽车。 一群人检查了一阵燃烧的汽车,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显然是在讨论没发现他的尸体一事。他们只是稍微的骚乱了一下,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开始搜索,像是在等待着上面的指示。 陆山民本想着这几个人要是搜索过来,可以先找机会一个个干 掉,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但显然这些人经验很丰富,对他也有充分的重视,没有贸然的私自行动。 过了几分钟,再次来了三个人,当看到为首一人的时候心头猛的一紧,虽然相隔较远,但借着燃烧汽车的火光能认出这人正是纳兰家的庞志远。 陆山民趴在地上,赶紧屏住呼吸,相比于普通人,除了小妮子这种特殊的存在外,每一个武道高手身上都会散发出不同于常人的气势或者气息。庞志远这样的顶尖内家高手,感知能力非比寻常,一旦被他感知到自己的气息,后果不堪设想。 庞志远背着手,转头看了会儿黑彤彤的山林,微微闭上眼,静静感知着天地间微弱的气机流动,年级大了,上次受到高昌偷袭后,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是要对付陆山民还是绰绰有余,他这次能够亲自出动,已经是最大的重视这件事。 身旁扛着枪的黑色西装男子淡淡道:“庞爷,抓紧时间吧,我们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么大的动静,慢了惊动了警方可不太妙”。 庞志远缓缓睁开眼睛,他能感知到陆山民就在眼前的山林之中,但对方显然竭力的收敛了气息,无法确定在山林里的具体位置。 “让狙击手瞄准各条出山的路口,其余所有人十个一组进山搜索,一有发现直接开枪格杀勿论”。 陆山民缓缓脱掉显眼的白色外衣埋入厚厚的腐叶之中,再用腐叶和泥土抹满全身,整个人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然后握住手里的匕首,眼中迸发出冷冷寒光,像一头露出獠牙的猛兽等着猎物靠近。 庞志远站在原地没有动,剩下的十个人端着枪缓缓朝树林里靠近,面对这十个人,这么远的距离,陆山民有信心转身跑掉,不过他知道此刻天玉山周围都有枪手从外向内搜索,即便甩掉这十个人,迎头也会赶上另一批枪手,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赌一把。 脚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随着响声越来越近,陆山民的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几分钟过去,已经能清晰的看清楚枪手翠绿色的登山靴, 能清晰看见他们手里的步枪枪口,手电发出的射光在树立里乱射,其中有好几道光都从他身上划过。 这十个人手里要是没有枪,或者是只有两三把枪,他都可以暴起将他们击杀,但是十把枪,他没有把握,即便能瞬间杀死两三个人,这么近的距离剩下的七八把枪同时开火,足以把他打成筛子。 心中虽然狂跳,但陆山民的身体不动如山,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正好朝他的方向走来。 那人一步步缓缓靠近,离陆山民越来越近,陆山民屏住呼吸,眼中寒光闪烁。 三米、两米、一米、零点五米,一只脚停在了陆山民头前,依稀月光之下,已经能清晰看见这人裤子上的纹路,只要他在踏出一步就能踩在陆山民身上。 陆山民握了握手上的匕首,随时准备着拼死一搏。 那人停下了,拿着手电往树上照射,深秋北方的树只是零落挂着几片枯叶,根本藏不住人,手电一照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是不是有发现”。 “没有”,后者说道。 “靠拢点,不要落单,那人是高手”。 后者应了一声,斜刺里朝一旁跨出了步子,没有踩到陆山民身上。 陆山民满头冷汗,深深呼出一口气,刚才那一脚要是踩在他身上,他立马就暴露了,周围有十把步枪,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黄九斤也扛不住,更别说是他。 沙沙的声音渐渐远去,这一把算是赌赢了,但危险并没有过去,庞志远似乎感知到了那么一点什么,才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而现在唯一的缺口就是他那里,并且只要冲出这片林子,还要面对至高处至少两把狙击步枪。 二更在十一点半左右 第930章 没有一个人敢出手 杜峰含笑而立,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高昌也只是封住刘妮的退路,淡淡的看着她,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薛猛眼里满是杀意,冷冷盯着刘妮,:“你们封住她的退路就行,她是我的”。 刘妮依然没有看薛猛一眼,狠狠的盯着高昌。 “大黑头会杀了你,山民哥也会杀了你”。 薛猛爆喝一声,“我要先杀了你,再去杀陆山民,我要把你们通通杀掉,把你们割成碎片,替薛凉报仇”。 说完气势勃发,庞大的身躯直压刘妮。 小妮子淡然而立,秀发随风飞舞,一袭粉色外衣飘荡,像极了天上仙女。 手里的匕首横握,鲜血沿着刀尖下滴,体内气机一浪高过一浪,从未流露出过的杀气陡然迸发,周围立刻陷入一种尸山血海的压抑之中。 薛猛双眼通红,拳头打破空气呲呲作响,来吧,同归于尽吧,我薛猛早就是个死人。 漫天黄沙飞舞,周围激起一股股旋风,小妮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像断线的风筝飘到空中,而后重重砸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 薛猛蹭蹭后退两步,锋利的匕首穿透他岩石般的肌肉深入肺腑,只留下刀柄露在外面,鲜血沿着刀柄成丝线般流出。 薛猛没有看一眼插在胸口的匕首,庞大的身躯摇晃着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他的脑海里闪现出薛凉微笑的面孔,闪现出薛宇严肃的面庞,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他还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唯一依托。 小妮子躺在地上,秀发散乱,浑身的鲜血让那件粉红的外套愈加鲜艳。 杜峰眉头微微皱了皱,叹了口气,“可惜啊,旷古未见的天才,可惜啊,如此粉嫩嫩的女孩儿”。 说着笑呵呵看着高昌,“你要向刘老作证,我可没杀人”。 高昌淡淡的看着一步步走向刘妮的薛猛,“我从没说过要加入你们”。 杜峰哈哈一笑,“你不担心纳兰子建容不下你”。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小姑娘,他和陆山民算不上多牢固的盟友,你死我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原来脑袋也不太好使,纳兰子建心思城府极深,心里有了芥蒂,他还会信任你吗”。 高昌把目光从薛猛身上移开,“他从来没有信任过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让他信任我”。说着顿了顿,“但,我相信我的实力,也相信他需要我这样有实力的人”。 杜峰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背叛对于你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怎么?转性了?” 高昌冷哼一声,“你不懂”。 杜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不急,我有种预感,你会成为我们的朋友”。 “我不会和任何交朋友”。 杜峰耸了耸肩,“战友也行”。 薛猛.喘着粗气,十来米的距离对于他来说竟是那么的遥远,足足走了两三分钟终于来到刘妮身前,他的脸上满 是狠厉,眼里全是凶光,看着奄奄一息的刘妮,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他等着这一刻等了太久了,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这一次,没有人再能阻挡他,一把将胸口的匕首拔出,一股鲜血从刀口处喷涌而出。 “我说过,你怎么对薛凉的,我一定会还回来,一刀都不能少”。 .......... ............ 时间静悄悄的过去,正面走过去的十个枪手已经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但天玉山这个小山坡就这么大,陆山民知道他们早晚还会回来。 季铁军会不会来,还是会故意拖延时间晚来,戮影会不会来,他们的人手有限,来了又会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陆山民不敢把自己的命运全部交到别人手上,双手微微撑起,后脚一前一后蹬着地面,就像短跑运动员做好比赛的姿势。 ‘嗖’,耳边风声在响,脚下大地也仿佛在颤抖。 冲出树林几米,两声枪响响起,一颗贴着脸颊擦过,留下一道半寸长血痕,另一个子弹擦着手臂飞过,划破了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血槽。 陆山民毫不停息,第一枪打不中他,下一刻他就能与庞志远撞上,那时狙击手投鼠忌器就不敢轻易开枪。 没有跑大黑头所教的曲线,也没有半路找任何遮挡物,一往无前。 屈膝、蹬地、腾空,全身气机汇聚于双臂肌肉细胞,对付庞志远这样的高手,不必有任何保留,也不能有任何保留。 庞志远背着手,微微仰头看着身在半空的陆山民,在他拳头砸下的瞬间,轻飘飘抬起干枯的手掌。 一股无形的气机凭空汇聚,还没接触到庞志远的身体,陆山民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升起。 “喝”,一声爆喝之下,拳头打在庞志远掌上。 庞志远咦了一声后退一步,紧着着第二拳、第三拳,陆山民毫无保留的将内气注入肌肉细胞。 陆山民叠加之后的力量堪比搬山境后期巅峰,连续三拳逼退庞志远三步,本想着借着逼退他的时机冲过去,哪知道除了让他退了三步之外,丝毫没有摆脱他的控制。 .......... ......... 韩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陆山民离开时的表情和眼神太过震撼,这种表情她从未见过。 她猜想着陆山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是谁让他这么在乎,那个人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越想越难以入睡,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天京很久没有这么清晰的见到过这么亮的月亮,今晚本该有个好梦,此刻却是心有戚戚。 她并不认为自己爱上了陆山民,虽然她承认陆山民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但还不至于让她爱得死去活来。 但是今晚陆山民的表现让她心里有些难过,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两人聊得好好的,他竟然一声不吭转身就跑,连一句离别的话语都没有。 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薇,她正呼哧呼哧的打着呼噜 ,像是在奏交响曲,想到她白天说的话,又有些怀疑,自己喜欢他吗,是真的患了患得患失的恋爱综合症吗,还是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如果不是,那他为何要来撩拨自己,难道正如爸爸妈妈所说的那样,他是看中了韩家的背景想利用自己。 韩瑶脑子里百转千回,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觉得伤心,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留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陆山民,你这个混蛋,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少女的心思四月的天,韩瑶抹了抹眼泪,长长的叹了口气。 ........... ........... 一根铁柱子平直的划破夜空,带着呲呲破空声从远处而来,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大地的颤抖声。 铁柱子从遥不可见变成一个点,由点变成一条线,由线变成碗口那么粗。 这是一根升旗杆,在场的人在篮球场都看到过。 铁柱子已瞬移的速度,带着粉碎一切的气势呼啸而来,直奔薛猛后背。 这股气势带着山岳一般的威压,带着海一般的磅礴,哪怕已经到达了易髓境后期巅峰的杜峰也感到一阵心悸。 在感知到的那一瞬间,他就开始调动全身气机奔向薛猛,等他一脚踹开薛猛的时候,也只是堪堪恰好躲过这跟铁柱。 铁柱子呼啸而过,整根穿透前方厂房的墙壁,再次穿过另一面墙壁,发出一连串巨大的撞击声。 一个铁塔般的男人带着滔天的气势紧随而至,不等薛猛和杜峰爬起来,这个山一般的男人已经相距他们不足二十米。 高昌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发出震天的暴吼,双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猛冲向来人。 “砰”,金石交加的撞击声响彻天地。 “滚”!!!!!! 黄九斤震天一吼,高昌后滑出去数米,再次发起猛冲。 肌肉爆裂,拳头打破时空,两个拳头再次炸开。 “滚”!!!!! 高昌再退数米,脚下的皮鞋与地面摩擦,摩穿了鞋底。 高昌紧紧的咬着牙关,再次向前。 “滚”!!!!! 三拳打出,黄九斤已经来到小妮子身旁。 黄九斤缓缓半蹲下身子,身上狂暴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拨开小妮子散乱在脸上的秀发,轻得像是在抚摸一件世界上最珍贵的艺术品,他的脸上满是温柔,温柔得像三月的风,像天上轻轻飘过的白云。他笑起来很干净,像是邻家憨憨傻傻的大哥哥。 高昌站在不远处几米,双臂微微发抖,杜峰已经站了起来,站在更远处的位置,惊惧的看着黄九斤。薛猛捂着胸口挣扎着起身,眼里满是恨意。 此刻的黄九斤全身心投入到刘妮身上,仿佛忘却了周围还有三个虎视眈眈的武道顶峰高手,这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但是,三人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没有一个人敢出手。 第931章 对战不可能 黄九斤半蹲在地上,“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小妮子,我的妹妹”。 薛猛右手捂着胸口,浑身是血,他的眼里满是不甘,脸上恨意滔天。 “你有妹妹,我也有弟弟”!! “他该死”! 黄九斤缓缓起身、缓缓转身、铁塔般的身躯不怒而威。 薛猛颤颤巍巍,浑身颤抖,“凭什么!!” “凭我比你强”!! 薛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艰难的昂起头,“来吧,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黄九斤身上的气势急剧攀升,浑身骨骼咔咔作响。 杜峰眉头微皱,尽管黄九斤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让他心有余悸,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劝你还是早点送刘妮去医院,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黄九斤转头看着杜峰,眼中满是冷漠和不屑,“你想阻止我”? 杜峰全身气机萦绕全神戒备,“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但要撑上一时半刻自信还是能做到”。 黄九斤冷哼一声,“就凭你”? 杜峰看了眼高昌,“当然不止我”。 黄九斤冷冷的看着高昌,“你还要出手”? 高昌神色淡漠,淡淡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杀薛猛,先过我这关”。 “大..黑...头”,小妮子微弱的声音响起。 黄九斤身上的气势缓缓散去,转身轻轻抱起小妮子。 小妮子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真的是你”。 黄九斤咧嘴温柔笑道:“是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 “你..还是那么黑....” “你变了,我离开的时候你才十岁,还挂着鼻涕,转眼变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大...黑头,我是不是很没用”。 黄九斤摇了摇头,“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们,别说话,好好休息,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说完转头冷冷的看着三 人,“我黄九斤从不食言,苍天之下,明月在上,我黄九斤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割下你们三个头颅”。 说完,抱着刘妮消失在黑夜之中。 杜峰望着黄九斤消失的身影,大大呼出一口气,“真他娘的威猛”。 薛猛仰天长啸,啊的一声,直挺挺向后倒在了地上。 高昌撇了眼杜峰,“伤及了心脏,晚了就没救了”。说完转身朝远处走去。 杜峰呵呵一笑,“高昌,我没看错人,我等着你,随时欢迎”。 说完背起薛猛山一般的身躯,直压得他弯下了腰。 “真他娘的重”。 ........... ........... 生死,陆山民经历过不止一次,知道在面对的时候该以何种心态对待,你越怕越死得快,你越勇敢面对,越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庞志远的眼神很冷,冷若万年寒冰,家族之恨,杀子之仇,再高的心境也无法坦然对待。 陆山民双眼充血,父母之仇,黄金刚之死,爷爷连死也不安心,他此刻心中的恨不见得比庞志远少。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三拳之下,他已经足够了解庞志远的实力,这三拳他将所有内气化作的内劲都注入肌肉爆发力之中,爆发出的力量堪比搬山境巅峰,哪怕是对战薛猛也能暂时平分秋色,而作为一个内家高手的庞志远在硬碰之下也只是堪堪退后三步。 内气外放已是化气境的征兆,这种被周围时空所压迫的感觉,他在东海的时候曾在老神棍那里领教过,这是一个超越易髓境后期巅峰,至少达到了和老神棍同等境界的超级高手。无论如何也不是他凭着一腔热血所能够战胜的。 其实他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一只脚跨入化气境高手的可怕,庞志远要不是因为上次被高昌偷袭受到重伤,这三拳未必能让他后退半步。 三拳打完,陆山民没有再次冒险将所有内气注入肌肉细胞之中,近身之下全力使出金刚拳,招招狠毒夺命,虽然只有搬山境后期中阶的力量,但只要打中庞志远,一个没有外家体魄的老 头儿也同样不会好受。 庞志远身形看似缓慢,实则每在陆山民的拳头快要打中之时,总能恰到好处的躲过。 外家以力量见长,内家以速度见长,陆山民内外兼修,力量速度都不差,不过再强的力量打不到也枉然,比速度,显然不可能比他更快,比招式更是无法与浸淫武道近百年的庞志远相提并论,任由无极拳再精妙,在他使出来与老神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陆山民凭着内外兼修的力量和速度在一开始逼退庞志远三步之后就彻底落入了险象环生的局面,被击败只是时间的问题,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树林的那些枪手很快就会接到消息包抄过来,这次将不再是十把枪,至少也是几十上百把枪,一旦被他们围住,插翅难飞。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大黑头附体也未必有能力逃脱被击杀的命运。 陆山民心中虽然怀着无比恨意,但多次的生死磨砺让他头脑能在这种关键时刻保持清醒,今晚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唯一有一线生机就是脱离即将来到的包围圈。 刚才狙击枪响起的时候大概估算了距离,狙击手应该埋伏在西侧一千多米的制高点上,一般的狙击枪射程在两千米左右,即便摆脱庞志远,还有一千米的生死距离。 不过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有一线生机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拳掌交加,庞志远一掌打在陆山民肩头,雄浑的掌力撕裂着肌肉,直透筋骨,任凭他从小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也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陆山民瞬息之间流转全身气机,接着太极游的吸纳借力之法和这一掌雄浑的力量,凌空跃出去七八米。 落地之后丝毫不停留,手脚并用起身,拔腿就猛往前冲,这一次他不再敢跑直线,双腿踏扶摇走天枢,以七星步的步法微微变动方向。 几个呼吸腾挪之间已是跑出去三四百米,他有些希望枪声响起,希望连续的狙击枪巨大的枪声能吸引警察,但同时也害怕枪声响起,别说是他,哪怕是大黑头的身躯也未必挨得了一颗狙击步枪子弹。 二更在十二点之前。 第932章 别跟我开玩笑 枪声并没有响起,正当陆山民疑惑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本能从身后袭来,他现在才明白枪声为什么没响,原来庞志远的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到了身后,两人这么近的距离,以免误伤,狙击手当然不会开枪。 陆山民没有转身,也没有躲避,爆发出全身力量,结合内家心法全力狂奔,对方再高也是快百岁的老人,他还年轻,只要扛过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一定能摆脱掉。 不过他想得太简单了,再次跑出去一百来米,身后风声大起,手掌未到但掌力已到,尽管陆山民已经提前感知到危险,但仍然没有躲过这一掌。 内气外放,凌空伤人,一掌正中后心。 陆山民脚下不稳向前扑出去,落地瞬间双掌在地上一撑,翻身朝一侧滚出去,下一刻,一只脚踏在他刚才到底的位置,溅起阵阵灰尘。 快,这是陆山民遇到过速度最快的高手,他这才意识到当初在东海老神棍调教他时候是手下留了情,但庞志远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等他起身,庞志远的一脚已经踢了过来,陆山民慌乱中双掌平推,身子再次横移出去两三米,刚一个翻身站立,一只手掌再次奔着胸口而来。 陆山民曲臂横档,再退两三米。 紧接着,周围空气猛烈波动,一股庞大的气息笼罩全身,全身的内气蠢蠢欲动,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外倾泻。 这种感觉曾经在老神棍身上感受到过,本能的想控制内气,但反而越控制内气越躁动,情急之中突然想到老神棍说的话,每个人的内气与本身融为一体相生相融,越是控制越适得其反。陆山民放开心境,任由内气自由流动,全身内气开始自主汇聚于丹田,就像遇到危险紧紧抱成一团,那股气息的威压才渐渐消失。 庞志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山民能抵挡得住他强大的内息牵引。 过程看似复杂,其实也就在眨眼之间,庞志远已经再次派出两掌,两道掌力一前一后凌空拍出,陆山民双掌齐出,挡住了第一掌,第二掌正中腹部。 掌力带着强大的内劲,直透肺腑。 陆山民腹部一阵绞痛,连续后退。 庞志远双掌翻飞,看似缓慢潇洒,虚实之间快若闪电,陆山民一退再退,全身上下接连中掌,彻底落入了挨打的局面,若不是一身钢筋铁骨,早就被打成一团肉泥。 陆山民双眼通红,紧紧的咬着牙关,除护住身上关键窍穴之外,其余地方已经是无暇顾及,全身上下都是血红的掌印。 他暗暗的告诉自己,他不能死,父母大仇还未报,黄爷爷的仇还没报,还有那么多兄弟朋友在为他舍生忘死,还有那么多可爱的人在等着他。他不能死,他如果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他不止一次经历过绝望,金三角的瘴气林、江州三番两次濒临生死边缘,平阳县的一脚已经踏入死亡,这一次也一样,哪怕拼尽最后一口 气也绝不轻言绝望。 “吼”!陆山民发出一声暴吼,一如在鹞子山与熊瞎子狭路相逢,露出狰狞的面孔和獠牙与野兽对吼。 庞志远心神微微动了一下,陆山民不是他遇到过的最强对手,但绝对是最坚韧的对手,像陆山民这样的境界,哪怕是更高的境界,在他这样的攻击下早就死于掌下,但是他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但是,陆山民的意志力越是表现得坚强,越是坚定了杀他的决心,不仅仅是因为杀子之仇,更因为这样的人成长起来将是纳兰家的灾难。 手上掌力汇聚,气机一息万里,拼着重伤未愈调动出能够调动出的所有内气,周围风声大作、飞沙走石,空气中肉眼看见凭空出现两个漩涡,一掌推出,普天盖地的掌力笼罩着陆山民。 陆山民只感觉到天地无光,漫天的掌力汹涌而来。 他发出阵阵咆哮,震彻山林,调动起全身内气注入肌肉细胞之中。 下一刻,无尽的力量击打着身躯,全身肌肉传来寸寸撕裂般的疼痛,掌力透过肌肉渗入五脏六腑,搅动着身体里的内脏翻江倒海。 “呼”,陆山民整个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到一颗大树之上,大树拦腰折断。 “噗”,一口鲜血猛的喷出,全身一软,所有力气在这一掌之下被抽得干干净净。 庞志远站在原地,嘴角挂着鲜血,被高昌偷袭的旧伤彻底爆发,他万万没想到对付一个还没到巅峰,甚至还没到后期后阶的弱小蝼蚁,竟逼得他要全力以赴。 陆山民靠在半截树桩上,由内而外疼痛到了麻木,竟是分毫也动弹不了。 远处,久等的警笛声终于响起,他不知道是季铁军赶来了还是附近的警察听到枪声赶来了,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救不了他。庞志远只要上前在他脑门儿一掌,就可以轻松结束他的生命。 远处,几十个黑色的人影飞奔出树林,沿着天玉山的西侧撤离,那股被狙击枪锁定的威胁感也消失,警察的到来,他们不得不撤离。 不过这也不重要,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儿拿着把刀也能杀了他。 庞志远一点也不慌,静静的调息内气压制伤势,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虽然我一早有重伤在身,但以你的境界能坚持到现在,足以自傲,道一和黄金刚教了个好徒弟”。 陆山民鲜血挂在嘴角,咯咯冷笑道:“我不算他们的徒弟,更算不上好徒弟,你要是与大黑头和小妮子交手才知道什么叫好徒弟”。 “我活了一百岁,你以为能威胁到我”。 “你活了一百岁也活不了几年了,但纳兰家的子子孙孙还在”。 庞志远悠悠道:“群龙无首,两三个武夫起能起到多大作用,大不了纳兰家死几个无关紧要的家族子弟,他们两个很快就会去陪你”。 “呵呵,当年薛家也是这么想”。 “薛家不配和纳兰家比”。 “还不动手?警察 就要来了”。 “不急,不差这一两分钟,等我调息好这口气就送你上路”。 陆山民暗暗的运转内气进入五脏六腑,但五脏六腑没有一处完好,气机流过疼得他差点昏厥过去,虽然在慢慢滋养,但他知道今天恐怕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庞志远看在眼里,淡淡道:“五脏六腑气血已散,气机所过之处如利刃刮骨,到现在都还不放弃,你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坚强的人”。 说着向前迈出一步,“都说人定胜天,可惜命运就是命运,无论你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 陆山民疼得牙齿上下打颤咯咯作响,哪怕庞志远已经调息好走过来,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他仍然打算放弃。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庞志远抬起了手掌,这一掌下去,陆家将彻底斩草除根,纳兰家也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剩下的黄九斤之流他并不担心,杀死了陆山民,晨龙集团的人将是一盘散沙,没有了凝聚核心,个人能力再强,各自为政,早晚会被各个击破。 一掌拍出! 陆山民怔怔的瞪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手掌,昂起了头。 “呼”,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巨大呼啸声,刚才撞断的半截树干贴着脸颊从后背.飞来,与庞志远的手掌撞击在一起。 “砰”的一声巨响之下,树屑横飞在脸上刮了好几道口子。 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感觉到有一人把他扛在了肩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摇晃,耳边响起呼呼风声。 扛他的人丝毫没考虑到他是个重伤之人,蛮横的把他扛在肩上一阵狂奔,一路上的树枝树丫刮在他脸上,本已深受重伤,更是伤上加伤。 几分钟之后,那人扛着他来到天玉山另一侧山下,那里停着一俩轿车,车门打开,那人一把将陆山民扔进后排,疼得他全身痉挛。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汽车发动机轰鸣声响起,以极快的速度驶离。 陆山民趟后排疼得呲牙咧嘴,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见开车的正是金丝猴。 陆山民无法起身,就那么斜倒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车内后视镜里,金丝猴咧嘴笑了笑,“还好来得及时”。 陆山民疼得牙齿打颤,“你、你们就来了两个、、人”。 金丝猴笑了笑,“你也知道,我们不能轻易暴露,而且,我们的人手真的很少”。 副驾驶的强壮男子回头看了过来,陆山民这才看清了扛他的男子是个什么样子。吊额眼,豁口嘴、一张犹如被陨石撞过的火星脸,坑坑洼洼、密密麻麻,眉毛稀疏发黄,鼻梁塌陷像是只有两个鼻孔。这是陆山民第一次见到比山猫还丑的人。 他露出一丝笑容,不笑还好,一笑满口龅牙。 “你好,我叫齐斯文,上次在平阳县见过你,只是没打过招呼”。 陆山民忍不住想笑,牵扯得全身疼得难忍,疼得哼了一声。“别跟我开玩笑”。 第933章 我能在这里住多久 纳兰子建和纳兰振山身上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不同的是纳兰子建看到短信后长舒了一口气,而纳兰振山则是长叹了一口气。 纳兰振山背着手,一脸沮丧的踏出门口。 纳兰子建恢复了往常的嬉皮笑脸,嘿嘿笑道:“二伯不多坐一会儿”。 纳兰振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纳兰子建,“你的承诺希望你能做到”。 “二伯,你还不放弃”。 纳兰振山苦笑一声,“你应该去问问陆山民,他会这么轻易的算了吗”。 纳兰子建故作沉思道:“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纳兰子健呵呵一笑,“二伯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在意什么狗屁承诺”。 纳兰振山眉头紧皱,正准备呵斥,又说道:“但正如二伯所说,全纳兰家都达成了一致意见,我还有得选择吗”。 “你有,放弃纳兰家的一切,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少爷,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纳兰子建没有再嬉皮笑脸,喃喃道,:“二伯,你应该知道,对纳兰家的忠诚,我并不下与你,不铲除影子让纳兰家彻底自由,我是不会放弃的”。 纳兰振山淡淡道:“小心高昌,保重好自己”说完转头径直走向一直停在外边的黑色奔驰车。 车上,楚天凌见纳兰振山脸色不好,问道:“二爷”?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 楚天凌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庞老爷子亲自出手也没能除掉他”? 纳兰振山双眼微闭,“把那个安保经理放了吧”。 楚天凌眉头一拧,叹了口气,“晚了,他已经自杀了”。 纳兰振山眼皮猛的跳了一下,良久之后睁开眼睛,“通知纳兰家所有核心成员,不许单独出门,不许去人烟稀少的陌生地方”。 楚天凌无奈的点了点头,“二爷,最好的防守是进攻,陆山民不死,纳兰家永无安宁”。 ........... ........... 纳兰子建抬头望着当空的月亮,眉头微皱,他是个人人羡慕的逍遥自在的富家公子,但那些羡慕他的人永远不知道他这个逍遥公子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逍遥。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阿英回到了别墅中,脸色冰冷。 “她被黄九斤救走了”。 说完看也不看纳兰子建一眼走了进去。 “还在生我的气”?纳兰子建转身问道。 阿英停下脚步,背对着纳兰子建,“阿英不敢”。 “生气就是生气,和敢与不敢没有关系”。 说着淡淡道:“她是我的妹妹,你没必要吃她的醋”。 阿英没有回应。 “她是我的亲妹妹”。 “少爷不用向我解释,阿英只是你的保镖”。 纳兰子建笑了笑,“真生气了”? “少爷不要多想,我是生自己的气”。 纳兰子建上前两步,手轻轻的抚摸着阿英的长发。 “阿英啊,你听说过高处不胜寒吗,少爷太聪明了,长得太帅了,越聪明的人,长得越帅的人越孤独。这么多年来,我 也只有跟你说的话最多,连爸妈都不亲。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就感到特别亲切。说真的,那晚在见到她之前还真的有些害怕,毕竟她凶名在外,跟少爷一样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真见到她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了,哪怕她踢我两脚的时候我也不害怕。” “阿英啊,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眼睛,好亮好干净,像山里的清泉,像毫无杂质的宝石。那种眼睛我只在梓萱身上见到过,但又有些不一样,梓萱干净的眼神透着火热,她干净的眼神透着清凉,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妹妹我认了”。 “少爷,她是你的亲妹妹,自然什么都比我好”。阿英语气中的冷意依旧。 “阿英啊,少爷一辈子难得遇到一个真正关心的人。你知不知道,其实关心一个人的感觉很好,丝毫不亚于被别人关心,对于少爷来说甚至要更胜一筹”。 “也许是物以稀为贵,也许是血脉中的亲情牵引,少爷不得不着急啊”。 阿英没有说话,脸色依然冰冷。 纳兰子建自顾自说道:“阿英啊,你十岁跟着我,今年足足十四年了。有时候很害怕,要是某一天醒来我看不见你,我会是怎样的心情”。 阿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张开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重新又闭上了嘴。 “少爷不赶我走,阿英不会离开”。 纳兰子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轻轻拍了拍阿英的肩膀,“阿英啊,少爷不傻”。 阿英终于转过身,抬头望着纳兰子建俊美的脸庞,少爷的脸永远是那么的好看。 “少爷,我、” 纳兰子建伸手放在阿英嘴唇上,阻止了她说话。良久之后,放下手缓缓的走向楼梯,朝二楼走去。 阿英看着纳兰子建的背影,一向潇洒自如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独,心里突然感到针刺一般的疼痛,少爷当然不傻,他看得清自己的情义,那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什么,她不敢继续去想。他说他害怕某一天醒来看不见自己,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夜里,她不止一次梦见少爷离开了她。 进入房间,纳兰子建拉开窗帘,高昌正直直的跪在大门口,挺拔的身躯昂首挺胸。 高昌抬头看向别墅二楼的窗户,窗帘在拉开一两分钟后又重新拉上,接着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作为一个武道顶尖高手,除了父母和师傅,从未向任何人下过跪,纳兰子建是他第一个下跪的人,而且还跪了两次。 高昌没有起身,就那么默默的跪在那里,深秋的寒风吹过也没有让他皱一丝眉头。 .......... .......... 汽车使出天玉山一路狂奔,陆山民的眼皮越来越重。 隐隐约约听见金丝猴说“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听不听,你知道齐斯文的代号是什么吗”? 陆山民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但听到他的话,精神稍微有振奋了一些。 “他的代号叫金丝雀,,哈哈哈哈哈,好不好笑,他那长相,他那身材,太滑稽了”。 陆山民想笑,但也只能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实在是全身都没有了一丝力气。 这一次虽然只叠加了四次内劲和肌肉爆发力,相比 于以前,全身肌肉受伤不算太严重,但内伤极为严重,五脏六腑没有一处完好,若不是一直强忍着疼痛调动太极游内气滋养,恐怕早已没了性命。 刚才强打起精神才没有昏厥过去,现在脱离了危险,精神稍微一松懈,整个人彻底失去了精气神,在五脏六腑的绞痛中沉沉昏了过去,隐隐约约听见金丝猴和齐斯文在交谈着什么,但一个字也听清楚,直至彻底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非常熟悉的环境,这五年多来,他进过太多次医院,洁白的床,熟悉的病房布置,还有一旁挂着的血瓶,与前几次住院没有多大差别,唯一有区别的是,他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付不起医药费了。 病房里就一个小护士,背着身,看不清她在鼓捣着什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看见金丝猴,也没有看见齐斯文,陆山民有些担心,以他现在的状态,随便一个普通杀手都能干掉他,这两人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试着想翻个身,五脏六腑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最后不得不放弃。 “护士”,陆山民轻轻喊了一声。 不知道是陆山民喊得太轻还是别的原因,护士并没有理转身。 “护士小姐”,陆山民再次喊了一声,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 这次护士转了过身,向看见鬼一样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吓了一大跳,记忆中自己只是脸上划了几道口子,应该不至于毁容吧。 紧接着护士惊讶的说道:“廖医师说你至少半个月才能醒过来,你怎么可能这么快醒来,我、我去叫医生过来”。 陆山民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并没有毁容,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多次,要是东海第二人民医院和江州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护士,一定不会如此惊讶。 “等等,我想问一下,送我来医院的人呢”? “走了,把你送到重症监护室就走了”。 陆山民暗骂一声,不过想到他们的行事风格也确实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 “我的手机呢”? “你来的时候从内到外都是破破烂烂,也包括你的手机”。 说着笑了笑,“你安心躺着吧,我去叫医生过来”。 “等等”,他现在就是个弱鸡,纳兰家的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来医院弄死他,但只需要请一个普通杀手,甚至是小混混都能在医院里干掉他。他现在急需要一个有能力保护他的人守着。 “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我得通知下家属”。 从护士手里接过手机,陆山民想了想,突然发现不知道该给谁打,左丘不能打,周同的人不能暴露,洪成武出狱后已经暴露没有必要留在天京,早就回了东海,小妮子一直联系不上,大黑头神出鬼没的跟着影子,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未必能及时赶到。 想了想问道:“重症监护室外人是不是进不来”? 小护士点了点头,“当然,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我能在这里住多久”? “廖医生说你醒了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第934章 把高昌交出来 医生来之后,带着无比的惊讶给陆山民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严重的内伤当然没那么快好,但已经彻底没有了生命危险,从医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受这么严重伤脱离危险期如此快的病人。 尽管陆山民一再表示想多住两天icu病房,不过天京的大医院连普通床位都很紧张,哪里允许他赖在重症监护室不走,很快就将他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躺在推车上,陆山民警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生怕其中一个是伪装的杀手,现在的他,连旁边的护士小妹妹都可以随便蹂躏,真要是冒出个不要命的杀手,那就太冤了。 留在天京的人不少,但真到要用的时候才发现捉襟见肘,为了以防万一,最终给魏无羡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派两个保镖过来,不用太高,纳兰家也不敢明目张胆派那几个顶尖高手过来,他不是普通人,要是出了事,纳兰家也难以逃脱嫌疑,一般的保镖就足够了。 对于魏无羡这个师兄,他还是比较信得过,陶然之选学生要求很高,这样的学术专家一般不太会受金钱左右,再加上接触下来,觉得魏无羡的人品还算是信得过。 魏无羡倒也确实很耿直,接到电话半个小时后就来了,不过让陆山民没想到的是,和他一起来的除了一个高高壮壮的保镖,还有韩瑶。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别说魏无羡带了个保镖,韩瑶既然出现在这里,附近至少有一两个高手在。 韩瑶本来还在生陆山民的气,不过看到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床上的时候,所有的气都烟消云散了,而且眼眶立马通红。 魏无羡一脸的幸灾乐祸,“嘿嘿,昨晚分别之后去哪里浪了,也不带上我”。 “四师兄,你应该先关心我的伤势”。 韩瑶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臂,看着陆山民脸上的伤痕,泫然欲泣。 “疼不疼”? 陆山民嘶了一声,“疼”! 韩瑶放开陆山民的手,“你不是说你很能打吗,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对方是个老头儿,我不好意思下手”。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都伤成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用担心,只是小伤,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还小伤!?”韩瑶擦了擦眼泪,“我问过医生了,你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快碎了,能活过来就算是奇迹”。 “那是医生不了解,把我当成了普通人”。说着笑了笑,“我可不是普通人”。 魏无羡在一旁咳嗽了两声,“咳咳,你们两个当众打情骂俏,当我不存在吗”? 韩瑶白了魏无羡一眼,“都怪你”。 魏无羡一脸惊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要不是你昨天带他出去花天酒地,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冤枉啊,你问问小师弟,这事儿跟我真没关系”。 韩瑶转头看着陆山民,眼中带着询问。 陆山民看了眼等着解释的魏无羡,对韩瑶说道:“云水涧那种地方来往的人非富即贵,魏公子和人争风吃醋,人家惹不起魏公子,只有找我这个外地人撒气”。 “你、、、”没等魏无羡反驳,陆山民朝魏无羡使了个眼神,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事后韩瑶肯定要问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兄弟最适合拿来背锅了。 魏无羡硬生生把反驳的话吞了回去,“咳咳,那小子,不就是有个当官的老爹吗,天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二代,他算个球,明天师兄替你去找回场子,保证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韩瑶狠狠的瞪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我要向韩叔叔告状,让他冻结了你的银行卡”。 魏无羡欲哭无泪,求助的看着陆山民,不过陆山民看也没看他一眼,女人是最富有同情心的动物,这个时候不卖惨就太对不起这一身的重伤了。 “哎哟” 韩瑶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哪里疼”? “肩膀,肩膀好痛”。 韩瑶手忙脚乱的陆山民捏了捏肩膀,“怎么样,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 “还有哪里疼”? “手,手也痛”。 魏无羡叹了口气,一脸的忧伤。 楼道里,一个身着病人服的中年男子拨通了一个电话,“金丝猴,有人来看他了”。 “好,你可以撤了”。 .......... .......... 离怀兴废旧工业园区最近的一家医院,纳兰子建远远的看着重症监护室门口那个铁塔般的身影,迈步走了过去,没有犹豫。 阿英紧随其后,被纳兰子建抬手挡在了身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过来”。 纳兰子建独自一人缓缓走过去。 黄九斤一双虎目冷冷的盯着他,眼中的冷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纳兰子建迎着黄九斤冰冷的目光走到了近前。 “她、、、啊!” 话还没说出来,粗大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纳兰子建修长的身体与走廊的墙壁来了个无比亲密的接触,随即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不远处,阿英双拳握的咔咔作响,时刻准备着冲上去。 纳兰子建疼得冷汗连连,弓着身子半跪在地上,朝阿英的方向伸手阻拦示意她不要过来。 “她、怎么样了”? 黄九斤满脸杀气,冷冷道:“你该死”。 纳兰子建捂着肚子艰难的站起来,“不管你信不信,我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黄九斤两只碗口大小的拳头紧紧捏住,“若不是考虑到你和山民的同盟关系,我现在就杀了你”。 纳兰子建疼得满脸发青,“希望陆山民能够明白,我和他之间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不用明白,你已经触碰到我们的底线”。 “这是一场大战,来往冲杀免不了死伤,在局部战役上不懂得克制,打不赢整场战争”。 黄九斤上前一步俯视着纳兰子建,威武的身躯高出纳兰子建一个头,身体也大出一圈,居高临下,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压迫气势。 “把高昌交出来”。 第935章 再给我点时间 面对黄九斤逼人气势,纳兰子建昂起头与之对视,突然呵呵一笑。 “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黄九斤一把将纳兰子建衣领抓住,“都说你很聪明,看来传言有些言过其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呵呵,一向杀伐果断的黄九斤也会唠唠叨叨”。 黄九斤身上的气势渐渐收敛,松开了纳兰子建的衣领,冷冷道:“你走吧”。 腹部的疼痛渐渐缓解,纳兰子建整了整衣领,“能走到武道巅峰的人都不会是莽夫,你的克制能力比我想象中还好”。 “现在不杀你,不等于以后不会杀你”。 纳兰子建笑了笑,“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 黄九斤看了一眼远处满身杀气的阿英,淡淡道:“小妮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我会发疯,陆山民也会发疯,没有人能够阻挡”。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这正是影子想看到的,你我都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又如何,有些事情不容任何讨价还价,人不在了,任何大局都没有意义,你不懂”。 “我懂”。 黄九斤盯着纳兰子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半晌之后冷冷道:“如果你只是想来说些废话,你可以走了”。 “你是聪明人,你我都了解陆山民,如果还想把这场打仗打下去,就不要把刘妮的事情告诉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一旦我们之间的同盟破裂,本就渺茫的希望更加没有希望”。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纳兰子建悠悠的松了口气,“还有件事,陆山民在天京的所作所为引起了纳兰家所有人的警惕,现在不仅是我二伯,是整个纳兰家都容不下陆山民,铲草除根已经成为家族共识”。 说着叹了口气,“我以无能为力,否则我现在手里的半壁江山都拿不稳,我可以做到不出手,但是我也只能袖手旁观”。 “来多少我杀多少”!! 纳兰子建笑了笑,“杀人很简单,以你的本事冲进 星辉大厦可以杀死一大片,除了纳兰家核心子弟之外,你几乎可以做到想杀谁就杀谁,但杀了人之后呢?问题就解决了吗?这压根儿就不是杀人那么简单的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陆山民咋咋呼呼的在天京拉拢力量,小心老巢被端掉。晨龙集团一垮,树倒猢狲散,你们是打算拼着几个高手冲进纳兰家乱杀一通之后被全国通缉,还是夹着尾巴逃回山里再也不出来”? 说着摇了摇头,“不管是纳兰家还是陆山民,现在都是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拥有得多顾虑也就多,玩儿法也就变了。而且纳兰家死一两个人根本影响不了大局,哪怕是我死了、纳兰振山死了、纳兰子冉死了,那又如何,纳兰家还是赫赫有名的纳兰家,但是陆山民死了,你们所有人就散了”。 这个道理,黄九斤当然懂,否则早就冲进纳兰家杀一个算一个。 “山民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他经历过的生死比我多多了,长期在死亡边缘踩高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山野村民,他的聪明劲儿那都是从死人堆里磨砺出来的”。 黄九斤松了口气,冷冷道:“我可以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但我也提醒你,等解决完影子的事,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黄九斤看了一眼远处的阿英,“她保护不了你”。 纳兰子建笑了笑,笑容中莫名的带着一丝苦涩,“我能活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她”。 说着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门口,眼神无比温柔。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对于纳兰子建的温柔眼神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过于多想。 “我的克制能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再不走下一拳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好力道”。 纳兰子建收回目光,嘿嘿一笑,“你们山里人都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动拳头,陆山民一样,刘妮一样,你也是这样,粗鲁”。 ................ ................. 纳兰子冉 除了刚开始上任的时候意气风发之外,之后的日子一天过的比一天憋屈,他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傀儡,甚至在他看来连傀儡都不如,董事会上处处受肘制,纳兰家的核心力量他一个的调不动,最近本想着给星辉注入一些资金,本以为会容易,让他意外的是天京这么多财阀,除了孙家投资了一个亿之外,竟然再没一个,这对于他想重振声威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在他看来这一个亿反而成为一个笑话,让他更加感到屈辱。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是纳兰振山在干预,他虽然明面上考虑他的面子没有反对,但实际上给天京那些大财阀都打了招呼。这些财阀或多或少都与纳兰家有着一定的生意往来,纳兰振山跟他们打了一辈子交道,那些人只给他面子,丝毫不给自己面子。 左丘劝了他很多次越是不顺越要冷静,但是纳兰子冉如何能冷静,左脸被纳兰子建打得啪啪作响,有脸又被纳兰振山打的啪啪作响,说是纳兰家的掌舵人,实际上就是个儿皇帝,什么都做不了,对于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来说,任谁也难以做到心平气和。 “丘师兄,我们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下去,纳兰振山依然大权在握,纳兰子缨最近在家族里四处活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两父子是想把我赶下台”。 左丘深吸了一口烟,“再等等”。 “怎么等,家族里的人,集团里的大股东全都听纳兰振山的,自从分家之后,那些人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再不拉几个大股东进来,到时候连一个为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子冉,纳兰振山的总顾问职务还有半年,你不要着急”。 “丘师兄,我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要是这半年二叔父子联手逼宫,他是下了,到时候上的人是他儿子”。 左丘眉头紧皱,心里也没多少底,他相信纳兰振山没有这样的想法,但纳兰子缨是肯定有这个野心的,虽然有纳兰老爷子的遗嘱,但现在纳兰子冉的处境确实太不利了。 “再给我点时间”。 第936章 派系 警察从星辉大厦带走了肖兵的尸体,案件很清楚,线索一目了然,就是自杀,只是自杀的原因尚且还不明。如果是一个颇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弄不明白自杀原因的话,不管是上级那里交不了差,连社会舆论也无法平息。 不过肖兵不是大人物,只是一个安保经理,很小的一个人物,不会有人去深究他为什么要自杀,报告上随便写个自杀原因也不会受到上级的严厉追责,更不会有舆论咄咄相逼,反正案件明确是自杀,谁会去关心他为什么要自杀。 一家大集团公司有员工自杀不是件光荣的事,一般都会想方设法淡化低调处理,但这一次有些反常,这两天整个星辉大厦都在谈这件事,或窃窃私语,或光明正大,闹得大厦里的人想不知道都不行。甚至还有传言说肖兵是商业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不是自杀,是在被发现后逼迫自杀的。 默许就是纵容,纳兰家想用肖兵的死引出更多潜藏在星辉的人。 左丘有些担心,虽然潜藏在纳兰家的人都是经过周同严格挑选精心培训,但毕竟这些人培训的时间尚短,特别是插入到星辉集团一些业务部门的人,大多都是些才毕业几年的大学生,心理素质、应激能力、忠诚度都不见得有多好。 果然不出他所料,事情发生后第三天,星辉集团迎来了一批辞职潮,财务部、商务部、客服部、安全部、人事部、、先后共计近20人辞职,这个人数已经占到了卧底在星辉大厦的绝大多数,剩下的人不足一成。纳兰家也很干脆,没有任何挽留和刁难,大笔一挥全部扫地出门。 左丘虽然是纳兰子冉身边的红人,但并没有随时查阅各个部门信息的权力,即便强硬介入也能查到,但后果是会引起纳兰振山等纳兰家人的猜忌,甚至纳兰子冉也会不满,那不是他的职责范围。纳兰家的经营情况的信息大多都是靠这些人暗中收集,肖兵的死,潜入纳兰家的情报系统彻底瘫痪。 左丘靠在一张办公桌上,看着格子间里黑压压的员工,眉头微皱。这还不是他最担心,让他最担心的是陆山民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东海那边知道了 会有什么反应。 任何集团公司壮大到一定程度都会出现派系,这不是说有人故意拉帮结派,这里面的原因太多了,有利益关系、有情感关系、有出生关系、、、、、。 纳兰家的派系之争不是独有,晨龙集团也不会例外。 陆山民起家靠的是民生西路那一波人,是他们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但是随着集团的壮大,后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地位越来越低。就连后面加入的刘云深都成为了集团副总,还包括阮玉陆续引进的人才,董事会里原本占绝大多数的民生西路一派渐渐不足一半,而且除了白强仍然掌握着阳诚娱乐之外,大部分人的权力越来越低。很大一部分都集中在了安保部门。 这不是陆山民过河拆桥,是那些靠打打杀杀抢地盘的人已经跟不上集团发展的节奏,这是一个企业正规化进程中必然要走的一条路。 民生西路一派是对陆山民最忠诚的人,也是付出最多的人,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小五的死、唐飞的死,现在肖兵又死了,民生西路一派已经死了三个人,这才是左丘最担心的。担心成为一个爆发的导火索。 .......... ......... 东海,山猫第一个接到了消息,来不及悲痛,赶紧和阮玉商量之后,将民生西路的一帮骨干人员召集起来,连江州的陈大成和胡明也叫了回来。 阮玉的住处,马东、蒙傲、白强、胡明、陈大成、秦风、陆霜、冷海、燕三,还有道一,他虽然超然于外,但他是陆山民的家人,又是老前辈。 所有人都有些紧张,这些人以前都是普通人,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是傻子,知道这阵势一定是出了大事,所有人都没说话,都怔怔的看着阮玉和山猫。 山猫和阮玉对视了一眼,后者呼出一口气,淡淡道:“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所有人齐齐的看向阮玉,身前期待而紧张。 阮玉眼里没有悲伤,反而充满悲壮的豪气:“我现在还记得当初在直港大道的时候,肖兵和飞哥冲在最前面死死堵住盛世酒吧门口,一夫当关万夫 莫开”。 “飞哥身中八十一刀,肖兵身中四十余刀,正是这一百多刀堵住了毒贩逃离,给警察争取了时间,也正是这一百多刀干掉了常赞,也正是这一百多刀,我们才从一个个小保安翻身当了主人”。 阮玉顿了顿,仿佛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没有肖兵和飞哥这一百多刀,没有今天的晨龙集团”。 在场的人,除了道一和燕三,所有人都亲身经历了那个过程,或豪迈,或悲伤,或颓然,各有之。 阮玉深吸一口气,嘴唇颤抖了一下,“肖兵跟着飞哥走了”。 所有的人大概猜到肖兵出事了,但听到阮玉亲口说出来,心灵上震撼得无以复加。 大厅里瞬间笼罩上一层悲伤,在座的人虽然大多数和肖兵接触不多,但都是最老的一批元老,唐飞死去带来的悲伤好不容易压抑了下去,肖兵的死无疑是雪上加霜。陆霜联想到唐飞,更是落下了眼泪。 大厅里没有人嚎啕大哭,也没有义愤填膺,静静的沉浸在压抑的悲伤之中。 这与之前的预想有些不一样,但比预想的更加严重。 山猫同样也很悲伤,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话不多也不张扬,一心为了理想不顾一切,民生西路出来的一群人出生都不好,但恰恰是这一群人给了他温暖,让他体会到兄弟之间那种无私的感情。 但是,他现在不能悲伤,必须要保持理智,唐飞的死、肖兵的死,再加上这群老兄弟在集团的地位越来越边缘化,这种悲伤要么会演化为不满,要么会渐渐走向消极,不管会怎么样,都对集团不利。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或许对集团未来的发展所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是他们的热血精神和团队精神是整个集团的灵魂,他们代表着集团的精气神,如果他们的精神跨了,晨龙集团拿什么攻坚克难。 他比谁都清楚,晨龙集团走到今天,靠的不是金钱、不是资源,靠的是那股子明知是死也要冲上去的精神,靠的是所有人肝胆相照抱成一团战斗到底的精神,这股精神灭了,那帮子学院派管理精英再有能力也打不赢这场仗。 第938章 还能说上多少话 肖兵是个孤儿,从十岁起进了孤儿院,当然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孤儿。 父母当年也是老家村子里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也正因为是聪明人才离开村子进城打拼,那个年代外出打工淘金是一股洪流,他们就是洪流中的一员,算得上是弄潮儿。不过属于那种还没有站在潮头,就在半路被拍死在了沙滩上的人。 站在顶峰的始终是凤毛麟角,大部分都成了炮灰。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的父母就是被吃掉的小虾米。受人蒙骗,围追捕猎,最终成了鳄鱼们的盘中餐。 夫妻俩从倒卖二手光碟到开了自己的商铺,再到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商场,作为一无背景二无资本的乡下人,不可谓不算成功。 但是,正应了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商场生意的红火也引来了才狼虎豹,有人看中商场的丰厚利润也想分一杯羹,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入股分红,夫妻俩当然不愿意。 他们小看了那帮人的野心,拒绝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来自全面的打压。 那个年代经济刚刚开放,各种经济政策法规都还在摸索之中,很多经济行为实际上各行政部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眼的时候无所谓,睁眼的时候又有几个经得住仔细瞧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又是当地商家的联合降价打压。夫妻俩小看了那些人的野心,也同样小看了他们的能量,他们能请得动某些部门,同样也说得动县城里的几大银行不给贷款。 夫妻俩死死扛住,银行不放贷就借钱,借不到钱了就高利贷。 最后债台高筑之下双双跳楼,商场没保住,人有没了。 所以,肖兵就成了孤儿,要不是一个内家高手看他根骨不错收他为徒,估计早就饿死在了街头。 所以,他有个梦想,他不信那个邪,他 要亲眼看见小虾米也能站在顶峰,他要证明哪怕身在社会最底层也能攀上最高峰,他父母没做到他去做,他做不到要看着别人做到。 这种执着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他也不需要别人理解,他就那么默默的为之奋斗,哪怕豁出去性命。 陆山民并不是他跟的第一个人,王大虎也不是他跟的第一个人,在那之前他还跟过好几个人,有一个同样进城创业的人,他跟了三年,一步步帮着他从身无分文成了千万富翁,可惜那人小富即安,没有更大的理想抱负,他离开了。之后又跟过一个重庆来的皮鞋老板,亲眼见证从一个小作坊到一家不小的工厂,可惜那人是个吸血鬼,无休止的压榨工人的血汗,完全忘记了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毅然离开之后又跟过几个人,直到遇见了王大虎。 王大虎是典型的底层人,从农村逃难进城,有野心、有抱负、对底层人也不失同情和关怀,也有头脑和手段,只可惜遇上了陆山民。 王大虎和肖兵一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相信命运的安排,他临死之前并不恨陆山民,反而让肖兵跟着他继续完成理想。 所以他来到了陆山民身边,陆山民也没让他失望,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陆山民的野心或许不算大,也没什么理想,但是他有着一颗逆流而上不知苦味儿的心,他就那么一步步走,打碎一切想阻挡他脚步的人和事,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木楞的山民磨砺成成熟大气的人,硬生生把他自己从小学生变成了大学生,当然,陆山民没有大学那一纸文凭,但是他已经有了那个水平,硬生生带着一批人打下了这一片江山。 虽然这片江山到目前为止还不算稳固,但他已经触摸到了他的理想,遗憾的的是他还没来得及看最后的结局。 肖兵的想法是对是错不重要,他的理想可笑不可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在为像他那样的人寻找希望 ,重要的是这个希望对于某一部分人来说很重要。他让那些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人看到,原来还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 肖兵,就是这样一个傻得没人敢相信,却真实存在过的人。 山猫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肖兵没有家人,他把所有都奉献给了大家没要一丝一毫的回报,他的死,是为山民哥而战,为了晨龙集团而战,为了在座的所有人而战,死得其所”。 “我知道大家很憋屈,你们都是晨龙集团的创业元老,但是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江山打下来了,高位却让别人坐了去,房地产产业有林耀武负责,投资领域由陈坤把控,就连没来多久的刘云深也成了集团的常务副总裁,还有新来的几个高管,我知道你们憋屈。我们都是从民生西路出来的,我们拿命打下来的江山,他们却坐享其成”。 蒙傲满脸的悲伤,“我憋屈的不是高位让人占了,憋屈的是我成了一个废物。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以前只是个人人喊打的扒手,不懂企业管理,不懂金融投资,更不懂商业上的那些弯弯绕。我憋屈的是不能帮上山民哥的忙,不能像以前一样跟着他抛头颅洒热血,我憋屈的是肖兵死了集团里连知道他名字的都没有几个人”。 胡明眼里也满是痛苦,他虽然是胡惟庸的儿子,但是父子俩一直不算是同一个阵营,胡惟庸更加坚定的支持学院派,而胡明始终认为自己属于民生西路这一派。小五事件的处理在他心里一直有个结,直到现在也没打开。肖兵的死更加激发了他内心的痛苦。 “我们现在都再是以前的小保安,大大小小都是些老总,道理都懂,都懂得要以大局为重,都懂得船大需要步调一致,都懂得不能意气用事。但是道理归道理,感情归感情。小五死了,飞哥死了,肖兵死了,他们拿命换来了今天的晨龙集团,但是今天的晨龙集团,我们还能说上多少话”。 第938章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胡明说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把小五死去的憋屈一股脑抖了出来。 他指着陈大成,“陈哥当初为了抓常赞把柄深入虎穴,被打得体无完肤几乎丢了性命,还有秦风带着兄弟们堵在巷子口战成了一个血人,他们懂的道理我们都懂,但我们懂的道理他们未必懂,当然,山民哥为了照顾老兄弟们的感情,让陈哥和我去负责江州分公司,为了照顾我们的感情和海东青决裂,我知道山民哥难,知道山民哥苦,我从来不敢也绝不会怪过他,我只是替兄弟们心疼”。 白强低着头抽着烟,“谁也不会怪山民哥,也没有资格怪山民哥,没有他,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说实话我挺羡慕飞哥和肖兵,至少他们能为山民哥去死,至少算是为山民哥做了点什么。而我,自从那几个资深行业高管来到阳诚娱乐之后,我这个总经理做得最多的就是歪歪扭扭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一杯茶一张报纸,从民生西路走出来的兄弟们常常跟我唠嗑聊起以前的事情,个个都是面带愧色,以前可以为山民哥打江山,现在只能看看门”。 “阮姐,山猫,我们不是想争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家都是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人,大家连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那点利益吗。要说争权夺利,阮姐是ceo,山猫是常务副董事长,陈哥和胡明也在江州当上了土皇帝,你们得到的就代表了我们得到了”。 一直没说话的道一打了个喷嚏,鼻涕口水横飞,如喷泉一样溅射出去,在座的一半人脸上都被喷了口水。 没有人去抹脸上的口水,压抑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道一拿手抹把鼻子和嘴巴,砸了砸嘴回味儿了一下。 “我算是听出来了,一群大男人就是闲的,闲得蛋疼”。 说着起身背着手走到白强身边,弯着腰盯着他的眼睛,“你叫白强”? 白强点了点头,“老神仙”。 道一抬手就是一个大板栗敲在白强头上,“我看你叫白痴还差不多”。 说着又走到胡明身前,“你叫胡明”? “崩”,又是一个大板栗,“从今儿起,你改名叫糊涂”。 “还有你,叫蒙什么来着”? “老神仙,我叫蒙傲”。 “傲个锤子,你身上有一点傲气吗,你也改名儿,”说着抬起头思索了半天,“叫,对了,叫蒙羞,真他娘的丢人”。 说着转身‘崩’一声敲在秦风头上。 秦风摸了摸额头,“老神仙,我刚才没说话”。 “没说话就不能敲你吗?三年了,我就是教一头猪都会上树了,你竟然才刚刚踏入搬山境巅峰”。 “老神仙,上个月您还说我是天才,说我三年就从搬山境中期到了搬山境后期巅峰,外家天赋仅次于黄九斤大哥”。 “我有说过吗”? “有”。 道一又是一个大板栗,而且这次使出了三成的暗劲,崩的一声犹如铁锤砸在了钢板上。 “再想想,我说吗”? 秦风揉了揉额头,“没有”。 道一哼了一声,“非得敲一敲才清醒”。 老神棍一脚将山猫从椅子上踹下去,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像群娘们儿一样争风吃醋,真显得蛋疼,从明天开始让秦风练练你们。” “一个个也不用屁股想想,你们是什么人,那都是陆山民的亲人家人,一个个都有晨龙集团的股份,那些个什么高管也好,职业经理人也好,都是替咱们打工的,跟他们抢活儿干有意思吗?” “听说过周扒皮半夜鸡叫的故事吗”。 “没文化真可怕,连这都没听说过”。道一自问自答道。 “当地主的都是生怕农民干活儿少,你们倒好,当老板的想着跟员工抢活儿干,一群贱相”。 “再说你们有人家干得好吗,人家有清华北大、有喝过洋墨水的高材生,你们干得来吗”? 道一点燃旱烟,翘着二郎腿,像训斥小学生一样一顿猛训。 “骂人的感觉真他娘的爽”。要是陆山民和小妮子看到现在的装逼样子,一定会忍不住抽他。 “知道你们该干什么吗”? “学学古时候那些地主,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当地主的人不用亲自下地,地主要做的是监督好那些个长工, 看他们有没有偷懒,看他们有没有中饱私囊偷粮食,看他们有没有本事种好地”。 道一指了一圈在座的人,“闲得蛋疼,闲得脑瘫,你们真的很闲吗。你们不是闲,是笨。这一点你们真得学学陆山民,同样是下三滥的保安,他能学成个大学生,你们怎么就不能”。 说完指着白强,“还有你这个白痴,还有脸说一张报纸一杯茶,亏你也知道羞愧,我要是你就把脸塞进裤裆里,你不是蛋疼吗,玩儿你的蛋去。还有什么什么看门,看门怎么了,保安怎么了,自家的门儿不自己看难道让别人去看。现在看不起保安了,你他娘的忘记你是什么出身”。 白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如道一所说,他现在恨不得真把脸塞进裤裆里。 老神棍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颇有一种很铁不成钢的架势,骂了一大通之后站起身来,背着手,昂起头,迈步走出了大厅,举止无比潇洒,颇有几分神仙之姿。 山猫重新坐回位置上,在座的人都面带羞愧之色。 “你们知道山民哥为什么宁愿一个人去天京犯险也把大家留在东海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不是因为大家没用,而是因为东海也是一个战场,这个战场在不久的将来,激烈程度不会下于天京。其他敌对势力已经开始针对我们潜入东海,潜入晨龙集团,你们想和飞哥与肖兵那样效死,有的是机会”。 阮玉面色严肃,豁然起身,“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们叫回来吗,晨龙集团这个时候不能乱,更不能自乱阵脚,真正的大战还在后头。从今天开始,你们要紧盯集团里的每一个人,要像地主盯住长工一样,眼珠子都给我擦亮了。不仅要盯住集团里的人,外面的人也要盯,东海的各方势力哪些有异动,有什么样的异动,该派卧底的派卧底,该收集资料的给我收集好资料。还有那些新进入东海的陌生面孔,与谁接触了,怎么接触的,都给我记下来”。 说着眼眶通红,“小五、飞哥、肖兵,要想他们不白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第939章 又弄疼你了 这一次,陆山民伤得很重,虽然醒来得早,但五脏六腑的严重内伤恢复起来比肌肉撕裂要慢得多。足足过了一个星期,才能勉强下地行走。 期间陶然之、杨雪礼、何染、魏无羡、贺章、陈薇都来看过他,陪他聊天,给他读书、嘘寒问暖殷殷关切,韩瑶更是没课的时候就往医院跑,让陆山民倍感温暖。 陶然之放下果篮,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陆山民坐直身子,“谢谢老板关心,已经好多了”。 陶然之笑了笑,开玩笑道:“好多了就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马得找我拼命”。 陆山民含笑道:“马教授只管我学习,其他的一概不管”。 陶然之哦了一声,“那到也是,反正你殃及不到他其他学生”。 陆山民避开陶然之的目光,自己的世界和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一次的受伤让他产生了担忧。他很理解陶然之,一个专注学术的老教授带着一帮弟子与世无争,自己的出现搅乱了他们以往的安心治学的氛围,特别是这次受伤,韩瑶相信是魏无羡的原因,但陶然之绝对不会相信。 陶然之淡淡问道:“能下床了不”? 陆山民点了点头,“老板,我没那么脆弱”。 陶然之笑了笑,“到楼下走走”。 陆山民跟在陶然之身后出了病房,来到医院楼下的草坪上,陆山民仰着头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一脸的惬意,在病房里呼吸了一个星期消毒水的气味,户外的空气,格外清新。 陶然之推了推厚厚的老花镜,“你心情还挺不错”。 “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看到了一汪清泉,虽然过程很可怕,但结果带给人的欣喜,世间少有”。 陶然之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不知苦哪知甜,不知死哪里又会知道生的宝贵,没有艰难困苦的对比,又怎么会感觉得到成功的豪迈喜悦”。 说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山民。“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去体会人生的那些大苦大悲、大喜大乐,有的人只需要带着理想和目标踏踏实实平平淡淡做完一件事就够了”。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陶然之审视的眼神,看来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放心的。 “老板,我不会利用同门师兄弟的感情去绑架他们”。 陶然之继续迈步缓缓前行,:“你对他们的印象如何”? “老板的眼光很好,他们不仅个个是天才,而且重情重义,虽然与我认识的时间尚且短接触不多,但都真心实意的把我当小师弟”。 “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一向是我选人的标准,除了你是走后门之外,他们都经过我长时间的考察”。 陆山民厚着脸皮说道:“我虽然是走的后门,但也符合了您的标准”。 陶然之眯着眼看了一眼陆山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是天才,也是看中同门之谊的有德之人,但也都还是单纯之人”。 说着顿了顿,“他们聪明,但并不是生意人。”说着看着陆山 民的眼睛:“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吗”? “师兄师姐们更多是偏向技术的人才,没有生意人那么狡诈”。 陶然之摇了摇头,“要比狡诈,杨雪礼在金融市场的狡诈超过了绝大多数生意人。这里面真正的区别在于他们有底线,而生意人没有底线。”说话中在“没有底线”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生意人我见多了”。 陆山民苦笑道:“老板,我是那样的人吗”? 陶然之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仔细想想,把你这些年的经历都想一遍,然后再告诉我是不是”。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微微仰起头,面色刚毅而无奈:“我承认,相比于五年前刚离开马嘴村的我,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但我坚信我还是那个我”。 看着陆山民的此刻的表情和气质,陶然之有一种错觉,这不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历经沧桑戎马一生充满悲壮感的沧桑男人。 “我不止一个夜里拷问过自己,我想不想这样做,我能不能这样做。我很清醒的知道我不想这么做,但我也很清醒的知道我不得不这么做”。 “人生最难的事情莫过于做选择,特别是这个选择关系到别人的时候更是难上加难。以前在山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怕选错了也波及不到他人。但是现在的我面对的选择越来越多,所涉及到别人的选择也越来越多。我不是一个人,我代表着一群人,尽管我是个没有梦想的人,但我早已承载了很多人的梦想。我已经别无选择”。 陶然之嘴唇抖了一下,“他们都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弟子,本有着无比灿烂的人生,我老了,躺在病床上的应该是我,我不想有一天去病床旁看他们”。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老板,我也是您的弟子”。 陶然之苦笑一声,“你说得对,人生最难的是做选择,马国栋这个老不死的”。 陆山民心中颇为愧疚,笑道:“老板,您不用太担心,您不是说过我和其他生意人不一样吗,我确实和他们不一样”。 说着拍了拍胸口,“我的良心还在里面”。 远处公路边,出租车上下来一个人,修长的大腿,白皙的皮肤,一身雪白的羽绒服,左手一个保温盒,右手一束白百合,下了车急匆匆的往住院部大楼走去。 陶然之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讥笑,“这就是你说的良心,良心疼吗”? 陆山民只感觉被陶然之打脸了,还是打得啪啪作响,“有点疼”。 陶然之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辈子洁身自好,老来晚节不保。” 说着带着一丝恳求的目光看着陆山民。 “我相信你有良心,答应我,如果可以,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他们受到最小的伤害”。 陶然之的恳求语气让陆山民有些不知所措,更让他的内心感到浓浓的不安。安慰的说道: “老 板,师兄师姐们并没有答应帮我”。 陶然之苦笑一声,“马国栋说你是个性格质朴敦厚的山野村民,他就是个骗子,年轻的时候是个小骗子,老了十个老骗子”。 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虽然个个都是天才,但要比玩弄人心人性,跟你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山民一阵委屈,“老板,这怎能叫玩弄人心,我是无比真诚的敬仰师兄师姐,想和他们打好关系”。 “少给我装了,不要欺负我是个学术专家就不懂你那些道道,我见过的达官贵人、妖魔鬼怪比你多”。 说着将手摁在陆山民的胸口上,“记住你的良心”,说完转身离开。 陆山民看着陶然之有些佝偻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道:“老板,我没装”。 独自慢慢的上楼,刚走到病房门口,一道白色的人影猛的冲了出来,陆山民重伤在身,本能想躲,但是身体的速度却跟不上反应的速度,直接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啊”!两个人几乎同时叫了出来,韩瑶更多的是被吓了一跳,陆山民则是被撞得疼痛难忍,要不是手快扶住了墙壁,差点就被撞倒在地。 韩瑶脸色急速变化,先是有些羞涩,而后有些生气,在看到陆山民疼得冷汗冒了出了又瞬间紧张担心。 “怎么样了,没,没,没把你撞坏吧”。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呢,我是病人,还是重伤病人”。 韩瑶着急得手忙脚乱,“怎么办,我去找医生”。 陆山民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腹部,“别瞎转悠了,赶紧扶我进去”。 “哦”,韩瑶赶紧将陆山民手臂架在肩上,扶着他往病房里面走。 陆山民虽然看起来不状,但里面都是货真价实的腱子肉,压得韩瑶直不起腰,拼尽全力将陆山民扶到病床旁,实在没了力气,砰的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床上。 韩瑶在下,陆山民在上,上下贴合得密不透风。 温柔如软玉,清香如蔷薇。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太累,还是此刻太过紧张,两颊红霞,呼吸急促。 两人的脸相距不足一厘米,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白里透红的脸颊,如精雕玉琢般小巧的嘴唇,还有天然去雕饰的耳朵。 彼此都能呼吸到对方的气息,韩瑶如兰的气息吹在陆山民脸上,清新扑鼻,神驰荡漾。 韩瑶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脸上也是惊慌,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大大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陆山民的脸庞,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 两人足足对视了好几秒,韩瑶才反应过来,使出全身力气将陆山民一把推开,飞快的起身,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白玉般的脸蛋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为了化解尴尬,陆山民故作疼痛的叫了一声。 韩瑶顾不得心里那头乱跳的小鹿,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弄疼你了”。 第940章 给我讲讲吧 韩瑶坐在离病床一米开外的椅子上,满脸通红,又羞又臊。 低着头,咬着唇,修长的食指不安的交叉在一起绕动,她知道陆山民在看着她,心头砰砰直跳,不知所措。 陆山民饶有兴趣的看着韩瑶,思绪却是飘到了九霄云外,想到了曾雅倩,敢爱敢恨,独立倔强而又不失善解人意。想到了叶梓萱,干净清澈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想到海东青的时候不禁眉头微皱,嚣张跋扈、野性暴力、心狠手辣,压根儿就不像是个女人。 再看看韩瑶,这算是他接触过最正常的女孩儿。 面对陆山民的灼灼目光,韩瑶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从未与男人有过肌肤之亲,那种感觉复杂得难以描述。 陆山民的思绪继续飘散,要是放在以前,脸红的那个一定是他,不知不觉中,剧情竟然反转了过来,看来自己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山野村民了。 想着想着,陆山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眉毛上扬。 稍微抬起头偷瞄的韩瑶刚好看到陆山民的笑容,脸蛋更加红了,再她看来陆山民这个笑容是一个占了她便宜后的得意笑容,是一个嘲笑她局促不安的笑容,说不定他此刻正在想着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总之这个笑容一定是不怀好意。 “不准想”!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微微带蓝的眼睛狠狠盯着陆山民。 病房里的寂静一下子被打破,陆山民疑惑的看着韩瑶,“不准想什么”? “不准想不该想的事情”。 韩瑶娇羞中带着怒意的样子让陆山民更加觉得好笑,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什么事情不该想”? 韩瑶突然感到一阵委屈,眼眶里泪珠打转,“不准想刚才的事情”。 见韩瑶要哭了的样子,陆山民见好就收,再逗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安慰道:“哦,你误会了,我没想刚才的事情”。 在眼眶里打转的韩瑶眼泪啪嗒掉了下来,一股莫名的委屈油然而生,竟哽咽哭了起来。 陆山民这一下茫然了,愣愣的看着韩瑶,反复思量着刚才说的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哪里出错了。 韩瑶越哭越伤心,委屈的眼泪已经变成了伤心的眼泪,听到陆山民说没想刚才的事情,反而感到很伤心,他为什么不想呢,他怎么可能不想呢,他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陆山民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自己苍白的恋爱经历,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只当是韩瑶受了委屈,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刚才真不是故意”。 韩瑶泪眼婆娑,抽泣的看着陆山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语气中带着莫名的生气,说完一边擦眼泪,一边忿忿的离开了病房。 陆山民看着病房门,眉头微皱,喃喃自语,“几个意思,难道我该说是故意的”。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倒头躺在床上,刚才还以为韩瑶是他认识的女人中最正常的,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正常的女人。 躺在床上,陆 山民叹了口气,不管韩瑶因为什么哭,但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女孩儿对自己动情了,这说明计划很成功,不过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正如陶然之所说的那样,作为一个商人,他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 想当初,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之所以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和牟益成战斗到最后,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痛恨那样的人,而现在,他正在做着曾经最痛恨的事,尽管他有理由这么做,尽管他不得不这么做,但终究是违背了良心,违背了爷爷所说的赤子之心。 “在发什么呆”? 正在陆山民胡思乱想的时候,魏无羡走了进来。 陆山民坐起身来,“四师兄,你一天很闲嘛”。 魏无羡耸了耸肩,把一个崭新的手机扔给了陆山民,“老板信道,讲求无为而治,正好让我专了空子”。 之前的手机被打成了碎片,上次只是向他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隔了一天就给自己买了个新的。 “四师兄,看不出你还挺心细”。 魏无羡呵呵一笑,挤眉弄眼的问道:“我在医院门口碰见小师妹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你把人家怎么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满脸的纠结。 魏无羡笑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还不乐意”。 “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曾雅倩嘛”。魏无羡拿起旁边一个苹果啃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怔怔的看着魏无羡,“你怎么知道”? “你又不是无名小卒,想查的资料还不容易,单单是新闻报纸上都能搜出一大堆”。 说着嘿嘿一笑,“不仅我知道,大师兄和二师姐都知道”。 “都知道”?!陆山民惊讶道。 魏无羡看着陆山民惊讶得微微张开的嘴唇,笑道:“感动吧”。 陆山民除惊讶之外确实颇为感动,大师兄和二师姐既然在查他的资料,说明已经开始关注他的事情。 魏无羡拍了拍胸口,“这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添油加醋的说纳兰家怎么蹂躏你,他们也不会义愤填膺的恨上纳兰家”。 陆山民苦笑一下,“你们都是好人”。 “好人”?魏无羡颇感意外的说道:“你这样的人眼里还有好人坏人”? 魏无羡这一问,把陆山民问得哑口无言。 “那你是不是好人”?魏无羡又问道。 陆山民不知如何回答,愣了半晌说道:“我想做个好人”。 “想做好人还不简单,那就假戏真做,先不论韩瑶家世如何,就她本身而言,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儿”。 陆山民反问道:“抛弃女朋友另结新欢,这也能算好人”? 魏无羡扬起头沉思了片刻,也是满脸纠结,啧啧摇头,“是个难题”。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魏无羡,“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你想问我为什么支持你追求韩瑶”? 陆山 民点了点头,“讲感情,我并不认为你我之间的感情比得上你和她之间的感情”。 魏无羡挠了挠头,“我们两家住得很近,从上两辈人开始都有交情,这丫头打小就不待见我,别看她比我小了五六岁,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朋友圈儿的人,但经常向我家里人打我的小报告,小时候没少因为她被我爸抽。直到现在还经常告我的状,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报复她,可是韩家人又不敢得罪,别说我,连家里的长辈都不敢,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说完含笑看着陆山民,“这么说你信吗”? 陆山民淡淡道,“信你我就是白痴,韩瑶说得对,你这人满嘴跑火车”。 魏无羡不满的看着陆山民,“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好歹是你的师兄”。 陆山民不屑的瘪了瘪嘴,“那你也得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当师兄的样子”。 魏无羡笑了笑,沉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怎么说呢,首先你是我的师弟,估计也就是老板的关门弟子了,小师弟嘛,天生有优势,当师兄的都想宠着。其次,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收集你的资料,越了解你,越觉得你不容易,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这样的人都无法成功,那这个世界就真没天理了”。 陆山民淡淡道:“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这么说我很能理解,毕竟普通人都想找一个能说服自己努力的例证,但你不一样,富家大少爷,生来就躺在金山银海中,阶级的差异注定了你的富人思维,你应该不希望我这样的成功才对,那样你们富人阶层才可以世袭罔替永远的坐在高处”。 “话不能这么说”,魏无羡反驳道:“阶级虽然有差异,但也有我这样觉悟高的,远的不说,就说近代的那些开国元勋,有几个是真正的平下中农出身,他们还不是代表穷人推翻原本自己的阶级”。 陆山民笑了笑,“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大上,纳兰家与魏家虽有合作,但更多的是竞争关系,我看你也是想让我恶心一下纳兰家吧”。 “冤枉,六月飞雪啊,小师弟,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我兄弟讲的是感情”。 见魏无羡着急上火的解释,陆山民感到一阵温暖,含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四师兄,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是我的好师兄”。 魏无羡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怎么谁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我是个很诚信的人”。 陆山民耸了耸肩,“这很正常,谁叫你是魏家大少爷,这么大的人物怎么可能跟人随便谈感情,你去问问外边那些人,有几个人会相信”。 说着收拾起笑容认真的问道:“帮我分析分析,韩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找上门”?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正为这事儿纳闷儿呢,照理说不应该啊”。 陆山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想不通也懒得再想,“我这里所了解到的关于韩家的信息,有心人都能查出来,还仅仅停留在表层,你们两家有交情,给我讲讲吧”。 第941章 寒冬已经来临 拿到新手机,陆山民第一个给曾雅倩打了个电话。一个星期没和她没联系,不知道她又有几个夜晚没有睡好觉。 电话接通,陆山民赶紧说道:“雅倩,我、、、” “别乱叫,谁是雅倩”,电话那头出来一阵很不满的声音。 陆山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关悦的声音,“你是关悦”? “陆老板,你现在可了不得,动不动就玩儿失踪”。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关大秘书,麻烦你让曾总接下电话”。 “我说陆山民,有你这样当男朋友的吗,不陪在身边就算了,还三天两头玩儿失踪,你知道这几天雅倩是怎么过的吗”。 陆山民无言以对,只得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跟我道歉有个屁用,我说你也太没良心了,雅倩对你多好,没有她带你进金融高专学习你有几天?没有她带你进入商界,你还在尕达脚烤烧烤”。 “咳咳,哦,关悦,你让雅倩接下电话”。 “雅倩在开董事会,没时间搭理你,等着吧,大猪蹄子”。说完啪的挂掉了电话。 陆山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阵苦笑。想起当年,她经常和雅倩一起到午夜烧烤店吃烧烤,那个时候她们都还在上大一,转眼间就快四年没见了,还成了雅倩的贴身秘书。 等了好一会儿,曾雅倩打了电话过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嗔怪,不过更多的还是喜悦。 “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雅倩,哦,上个星期出了点事”。陆山民心里七上八下,歉意 的解释道。 过了好一阵,电话里才再次响起曾雅倩的声音,“人还在就好”。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在,你那秘书没变,还是那个脾气,老喜欢跟我过不去”。 曾雅倩与其说是生气,更准确的说还是担心,陆山民失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逢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彻夜难眠,她已经习惯了。听到陆山民的声音,喜悦很快就冲淡了之前本就不多的生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说明你这个男朋友当得有多不称职”。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检讨,我认错”。 曾雅倩没有再开玩笑,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样,出院了没有,伤得重不重”? 陆山民有些意外,“你听谁说的”? “还用别人告诉我吗,哪一次失联不是身受重伤,差点把命丢了”。 陆山民本想说声对不起让她操心了,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同样的话早已说过好多遍,再说就没多大意义了。 “没事了,我从小被打到大,打皮实了,没人伤得了我”。 “你以为你是金刚还是超人”。 陆山民能够感受到曾雅倩的关心和担忧,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电话里传来曾雅倩安慰的声音:“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感到愧疚,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陆山民心中很 是感动,曾雅倩没有责怪他,甚至都没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这么的默默的在背后承受着,支持着。 “雅倩,你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不是我善解人意,是我认命了”说着顿了顿,“我不拦着你托你后腿,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给你添加心理压力,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你去做什么,不要忘记还有我等着你回家”。 陆山民嗯了一声,一股暖意传遍全身,缓缓道:“雅倩,等着一切结束,我一定给你一个安稳的幸福,不让你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电话那头传来曾雅倩咯咯的笑声,显然心情好了不少,“这是你说的,我手机录了音,这可是证据”。 “当然是我说的,也是我一直想的”。 “你呀,嘴巴越来越甜了,有时候我在想啊,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山野村民”。 两人本来聊得挺愉快,不过听到曾雅倩无意之中的玩笑话,陆山民顿时皱起了眉头,虽然是玩笑话,却正好戳中了他的内心。 安静了几秒钟,电话里传来曾雅倩的声音,“怎么不说话了” “哦,没什么”。陆山民尽力表现出愉快的语气。 电话里再次沉默了几秒钟,曾雅倩的语气平和温柔的说道:“山民,没有人能一成不变”。 陆山民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非雅倩莫属,哪怕他什么都不说,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雅倩,你还记得曾经我给你讲过,爷爷去世前给我写的信”。 “嗯,当然记得,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 “你说爷爷是不是早就算到有一天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一个连我自己也讨厌的样子,我开始撒谎,而且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我开始伤害无辜的人,而且还是善良的无辜人,我开始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阴谋诡计、心狠手辣无所不为,我开始离马嘴村人的质朴憨厚越来越远,上次我回到马嘴村的时候,面对村里的人,看见他们干净质朴的眼神,我有些不敢对视,如果有一天陈书记、李村长知道了我是这样一个人,他们还会认我吗”。 “山民,你是个好人,你还能在乎他们对你看法,就说明你的本心没有变,你变的只是应对这个世界的手段和方法,这其实不叫变,而是学习,就跟学习一门技术一样”。 曾雅倩温柔的说道:“山民,我记得陆爷爷的信里还有句话,他说,他讲的道理是他的道理,不是你的道理,总有一天你会有你自己的道理,那才是好道理”。 陆山民不自觉露出自然的微笑,“雅倩,每当我迷茫困惑的时候,你总能给我点燃一盏指路明灯,让我在迷雾中坚定方向”。 “山民,你仔细想想,你之所以做出某些违背意愿的选择,为的是什么?你并不全是为自己,你为的是晨龙集团,为的是你的朋友、亲人,为的是那些为你死去的人和那 些正在为你拼命的人,你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变,对他们的责任没有变,你依然热爱着他们,正是因为这份热爱,你宁愿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宁愿去做一些自己憎恨的事情,宁愿把自己置身于良心不安的纠结痛苦之中,所以说你没变,你还是那个重情重义,把责任全扛在肩上的憨傻山民,谁说你变坏了,我第一个不同意”。 陆山民满心温暖,呵呵笑道:“我怎么觉得得你这道理有点歪,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哪怕变成了一个恶魔,你也会把我当天使”。 “你说得没错,我看中的人就是一个盖世英雄,哪怕变成魔鬼,也是一个举世无双的魔鬼,你就算是去杀人放火,我也陪你到底”。 陆山民心情好了很多,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幸福感。叹了口气说道:“韩瑶今天哭了,哭得还挺伤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山民,你的身体经过擀面下饺子变得强壮,同样,你的灵魂和情感也需要擀面下饺子锤炼变得坚强,你是个英雄,英雄从来就不好当,忍得了世人的谩骂,经得住内心的拷问。你要是心有愧疚迈步过去这个坎,等事情过后负荆请罪,尽量弥补,到时候我陪你”。 陆山民长叹一声,自嘲的笑道:“雅倩,你说是现在的女孩儿太好泡了,还是我真的魅力无限啊,都还没怎么出手呢,就上钩了”。 曾雅倩哼了一声,略带酸味儿的说道:“是啊,你魅力大,在我的印象中,你从来没有正式追过我,到现在我都没捋清楚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你的女朋友。” “呵呵,那不一样,我们是起于微末日久生情”。 “还是那句话,当好你的演员,身体不能动,心更加不能动”。 陆山民笑了笑,“雅倩,梅姐说我离真正的成熟男人还差一点,你什么时候给我补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不知道是曾雅倩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反应过来了害羞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陆山民知道,以曾雅倩的性格,不是那种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女孩儿。 陆山民以为是自己的轻佻惹曾雅倩生气了,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曾雅倩的声音响起,“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挂完电话,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心里顺畅了很多,对待韩瑶,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后面的大战之后晨龙集团还在,他还活着,那么到时候负荆请罪,不求原谅,只求救赎。如果这一战熬不过去,就当是以死谢罪。 渐渐收回思绪,想到刚才魏无羡告诉他关于韩家的详尽信息,这个庞大的家族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他所要面对的,比他想象中更加艰险,获得韩瑶的芳心只不过是刚刚踏出第一步,离真正能借到韩家的势还差得太远。 陆山民转头看向窗外,表情坚毅,眼神冰冷。 窗外,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天京下了今年来第一场雪,寒冬已经来临。 第942章 活着回来 天京的第一场雪很大,下的时间也很长,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整个天京城换上了银白的新装。 洁白的雪花在空中纷纷扬扬,落在地上,盖住了尘埃、遮住了污泥,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掩藏在白色之下,干净得一尘不染。 东海的冬天不下雪,江州也是。离开马嘴村五年,这是陆山民第一次看见雪,原本应该感到欣喜,但此刻他的脸色比冰雪还要冰冷。 八道胡同,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大门紧闭。 门口外,雪地里,积雪没到了小腿,雪花落在头发上、衣服上,黑色的头发和外套尽染白色。 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一行黑衣黑裤,手带黑色臂挽的人走了出来。 所有的人自行分列两排,齐齐低下头,神色肃杀哀婉。 周同当先走了出来,低头双手奉上一个黑色的臂挽。 陆山民体内气机膨胀,身上的积雪陡然炸开,飘飘零零荡在空中。伸手接过臂挽,庄重的带在手臂上,抬脚跨过门槛。 茶楼大厅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灵堂,八仙桌上放着骨灰盒,上方的墙上挂着肖兵的黑白照片,仍然戴着鸭舌帽,菱角分明的脸颊,略微有点薄的嘴唇,栩栩如生。 周同点燃一炷香递上,淡淡道:“身上没有伤痕,死前没受到严刑拷打,脖子上刀痕细长狭窄,用刀很准很快,是他自己的手法”。 陆山民接过香鞠了三个躬,插上香,怔怔的看着肖兵的遗像,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还有什么家人”? “没有,他爸是独子,他也是独子,父母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双双跳楼去世”。 “再找找,远房亲戚也行”。 周同嗯了一声,抬头望着陆山民,“我在公安局见了他最后一面,神态安详,没留遗憾”。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太冒失了,要是让纳兰家的人发现你的存在,你会有危险”。 “山民哥放心,左先生托了关系让我半夜去看的,没有人发现”。 陆山民哦了一声,继续盯着肖兵的遗像。 “左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吧”。 “左先生说成大事者当忍常人不能忍之忍,谋大局者当小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你怎么认为”? 周同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山民哥身系晨龙集团所有人,以小勇替代大勇,全了肖兵的兄弟情义,却是抛弃了集团所有人的责任”。 陆山民转头看向周同,“这也是左丘说的吧”。 周同没有避开陆山民的目光,“也是我想说的”。 “你们还真把我当莽夫了”。 周同低下了头,“山民哥,周同不敢”。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肖兵的面孔,脸上除了悲伤之外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整个集团里,也就唐飞和肖兵对我直呼其名,从此以后,没有了”。 说着拍了拍周同的肩膀,“周同,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 “山民哥、”。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我知道我对你们有多重要,肖兵的仇要报,但我不会冲动”。 周同松了口气,淡淡道:“肖兵的死,安插在星辉集团的人绝大多数都走了,最近一段时间恐怕信息量会大大减少”。 陆山民点了点头,“该给的钱一分也不要少,同时也要小心点,不要牵连到你们身上”。 “我明白,另外,需不需要让冷海带些人过来”。 “东海是我们的大本营,还是多留点人好,你的任务就是收集信息,负责各方面联络,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要管”。 陆山民再次朝肖兵鞠了个躬,转身走了出去。 踩在雪地里,嘎吱作响,每一声响声都重重的击打在心上,短短五年,爷爷走了,老黄走了,小五走了,唐飞走了,肖兵走了,还有白斗狼。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死去,而是活着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却又无能为力。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山民停下脚步,等着身后的人跟上来。 “山民哥,周哥让我送送你”。 陆山民看着有些消瘦的年轻男子,面庞还有些稚嫩,笑起来有些羞涩 ,刚才在里面看见过,能够在里面参加仪式的人都是周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算得上是周同的心腹。 “你叫什么名字”?陆山民继续缓缓向前走。 “我叫蓝波,今年二十岁,从小在少林寺习武,前两年到的天京,在横店做武行和替身,后来无意间遇到了周哥,我跟周哥有一年了,山民哥,今天能看见你我很激动”。 陆山民笑了笑,蓝波两颊微红,说话急促,确实很激动。 “别激动,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 见陆山民面带微笑,蓝波也笑了笑,笑容青涩,牙齿洁白。 “周哥经常跟我讲起您的事情,我很崇拜您,您是我的偶像”。 陆山民自嘲的笑道,“可是我连身边的朋友兄弟都保护不了”。 “山民哥,这不怪您”。 “不怪我怪谁”? “哦,周哥说我们就像一艘大船,您是掌舵人,我们是水手,大海上风云变幻,要想顺利驶达彼岸,难免会牺牲几个水手,但如果掌舵人牺牲了,整船人都会没命”。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怕不怕死”? 蓝波狠狠的摇头,“不怕,我到天京就是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周哥和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陆山民仰起头,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肖兵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要在我身上实现他的理想,想让我证明哪怕深处最底层也能登上高峰”。 蓝波重重的点了点头,“肖大哥的理想已经实现了,您已经给我们树立了榜样,每每周哥给我们讲起您的事情,我们都热血沸腾充满了信心”。 陆山民愣愣的看着激动的蓝波,那张还带着青涩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激情,半晌过后说道: “还没有,不过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山民哥,周哥给我安排了一个秘密任务,您有什么需要向我交代的吗”? 陆山民停下脚步,眉头微皱,静静的思索了半晌,想着怎么叮嘱一番这个年轻人。 良久之后,轻轻地拍了拍蓝波的肩膀,以命令的语气说道:“活着回来”。 第943章 你,在,找,死 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高挑,气质出众,高挺的鼻子、性感的红唇,短发、墨镜,红色的大衣,黑色的皮靴,靠在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上,双手环胸,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在雪景下格外显眼,来往的人无一不投去惊艳的目光。 “帅哥,借个火”。女人朝陆山民勾了勾手指。 陆山民停下脚步,含笑看着女人,“对不起,我不抽烟,没有火”。 女人取下墨镜,眼睛有些偏蓝,和韩瑶的眼睛很像。 “男人不抽烟,算什么男人”。女人虽然比陆山民矮,但眼神和语气,都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陆山民淡淡一笑,“不抽烟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女人勾起嘴角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调戏意味儿,二十多岁的男人,在她眼里也就算个小屁孩儿,不过显然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比同龄人要成熟老道很多。 “是有几分味道,不过不合适”。 陆山民呵呵一笑,“不合适是谁,你还是韩瑶”?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之前听家人说有人想攀高枝盯上了韩瑶,她还不太相信,现在竟然连她都知道,显然之前详细了解过韩家,简直是居心叵测。 “这么快就露陷,连装都懒得装,你很嚣张”! 陆山民当然知道她是谁,韩彤,韩家老爷子最小的女儿,韩瑶的小姑,人称天京红魔,喜欢妖艳的红色,不管是什么二代,在天京被她收拾过的二代们,两只手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除了韩家的背景给她撑腰之外,最主要的是她本身就有很强的交际能力,和一伙儿二代们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借助强大的人脉和信息获取途径,还有她那比狗还灵敏的鼻子,总能先人一步吃下最肥的那块肉,哪怕不算韩家的股份资产,单单是她个人身家也在十个亿以上。 陆山民一直在等着韩家人找上门,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她来。挺起胸膛,微微昂起头,韩彤虽然身材高挑,但相比于他 还是矮了些,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们都知道,我又何必装聋作哑”。 嚣张,真的很嚣张,韩彤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韩彤笑了笑,“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语气冰冷肃杀。 陆山民始终保持着微笑,“天京,华夏的首都,全华夏人仰望的圣地”。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知道你在我眼里,如蝼蚁一般”。 说着一字一句冷冰冰道:“谁给你的胆子”!! 陆山民看着韩彤冰冷的眼睛,丝毫没在意她语气中的怒意,淡淡道:“我以前在山里打猎,遇到过一头大黑熊,它看我的眼神跟你现在一样,总以为自己无比强大,可以一巴掌轻而易举的拍死我,结果我活了下来”。 “你竟敢说我是熊”!韩彤终于绷不住,大声朝陆山民怒吼。 陆山民一脸平静,淡淡道:“不仅是熊,山里的野猪也这样”。 韩彤竭力的将情绪从爆发的边缘拉了回来,她一个三十多岁,纵横天京多年的豪门女强人,不是大街上骂街的泼妇,怎么能被陆山民三言两语挑拨得失去了身份和气度。 “你在向我示威,也是在向韩家挑战”。 陆山民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在表明我的决心”。 “你这种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想嫁入豪门飞黄腾达,瑶瑶年轻容易上当受骗,你当整个韩家都是傻子吗”! 陆山民移开目光,抬头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神色淡然,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你下过围棋吗”? 韩彤冷冷看着陆山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跑题,也不明他脸上为什么带着淡淡的悲伤。 “我也没下过”。陆山民自言自语道,“但我大概知道一些,看似最后定输赢的是一颗子,其实从开局的第一颗子开始,胜负就在慢慢的积累,双方一方面在一子一地上拼搏厮杀,另一方面又在大势上布局宏观的 气势,而最后的胜负,往往在大势形成之后,一子定乾坤”。 韩彤眉头微皱,“少在我面前装深沉,别怪我没提醒你,先礼后兵,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陆山民收回目光,盯着韩彤的眼睛,缓缓道:“看来你还是没听懂,韩家这个势,你们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韩彤很想发怒,甚至很想马上叫人来修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来的土包子,但是这一次她竟然莫名其妙没有发怒,陆山民平静的眼神和平静的语气像是一头准备扑向猎物的猛兽。 她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这种坚决超过了任何竭嘶底里的挑战,超过了任何激扬豪迈的宣誓。她隐约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比那些在社会顶层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还可怕。可怕的不是他有多大的本事和能耐,可怕的是他那种坚决和死咬住不放的狠劲儿。 “你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陆山民咧嘴笑道:“当你的父母被杀,亲人被杀,朋友被杀,你也会变得丧心病狂”。 韩彤看着陆山民洁白的牙齿,仿佛看到了白森森的獠牙,这满口的獠牙正咬向韩瑶的脖子。 韩彤很快恢复了心神,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以为和瑶瑶结了婚,就能让韩家帮你做事,你想得太天真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以为我真想攀高枝入赘韩家,是你太天真了。我不需要韩家为我做任何事情,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只是想借韩家的势,其余的我知道靠不住,也不需要靠”。 韩彤浑身犹如触电一般,之前虽然知道陆山民是在骗韩瑶感情,但至少还认为他为了进入韩家会真的和韩瑶在一起,万万没想到陆山民比她想象中更卑鄙无耻,他并不打算真的和韩瑶在一起,而是想骗完韩瑶之后将她一脚踹开。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狠毒卑鄙,还敢大声说出来的无耻之徒。 韩彤紧紧的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找,死”。 第944章 我也是 如果曾雅倩的安慰更多只是心理上的支持,陆山民理智上并不觉得她说得完全正确,那么肖兵的死让他彻底说服了自己,更准确的说是彻底放逐了自己。 他不能败,他必须要帮肖兵实现理想,那是他一生追求的信仰,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信仰,如果败了,他的死将变得毫无意义,他将死不瞑目。 他败不起,大黑头在为他拼命,为了他到现在也不敢成家,小妮子在为他拼命,她才十八岁,为了他失去了本该有的青葱年华,还有那些死去的人,老黄、唐飞、白斗狼,还有晨龙集团那么多兄弟姐妹,他如何败得起。 他知道自己在堕入魔道,堕入深渊,知道自己离爷爷的赤子之心渐行渐远,但他不再是以前马嘴村的陆山民。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对付恶魔,那就先把自己变成恶魔吧。 陆山民心境平和,面对韩彤的愤怒,心里泛不起任何涟漪,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不喜不悲。 不远处,一个同样高挑的身影站在那里,自从上次医院的事情之后,她一直有些失魂落魄,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总是想起那一幕,每每想起都是面红耳赤,这一次不用陈薇提醒,她自己已经意识到喜欢上了陆山民。 但是她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陆山民明显是在追她,但他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淡漠,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但是却没有告诉她,等她到医院的时候,他早已自己出院。 现在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韩家这个让她骄傲自豪的家族,很可能将成为她一生最大的障碍。她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如果走过去,她将很可能与整个家族为敌,如果转身离开,那么、、、、 两人都看见了韩瑶,同时都看向了她。 陆山民淡淡道:“你说她会走过来吗”? 韩彤竭力的控制着紧张情绪,“瑶瑶是个好孩子,她懂得轻重”。 “再好的孩子也只是个孩子,没经历过社会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的洗礼,灵魂终归是纯洁的 ,这样的年轻女孩儿,为了爱情,敢于与一切做斗争”。 “王八蛋”!韩彤胸脯起伏,忍不住爆出了粗口,“你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在你面前低三下气承认自己卑鄙无耻,把自己说得再可怜,你会同情我吗,会帮我吗”?说着笑了笑,“你不会,不管我怎么做你都认定我是个恶魔,那我不如干脆就随了你的愿”。 说着苦笑道:“以前我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最在意的是害怕村子里的人说我没有良心,现在才明白,很多事情在意也没用,既然没用,那就干脆别在意了”。 “说了一大堆借口,实际上就是没脸没皮,彻底不要脸了”。 陆山民不置可否,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知道你得罪的人是谁吗”? 陆山民笑了笑,“明知故问,韩家没有点势力,又怎么值得我借势呢,你的威胁对我无效”。 “你再找死”!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第二遍了,哎,怎么说呢,你也许觉得你这个豪门大小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打心眼儿瞧不起我这个小瘪三,你知道我怎么看你吗”? 陆山民自问自答道:“相信你查过我的资料,不过你能查到的都是表面,你不知道我经历过多少生死,在我看来,没经历过生死的人,见过再大的场面也算不得什么”。 韩彤转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莫名感到一阵心悸,短短十几分钟接触下来,她一再意识到低估了这个年纪二十五岁的男人。 “你杀过人”! “嗯,不止一个”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同时也记不清多少次差点被杀掉”。 韩彤狠狠的咬着牙关,“我绝不同意你和瑶瑶走在一起,哪怕拼了我这条命你也休想得逞”。 陆山民朝韩瑶的方向指了指,“瞧,她走过来了”。 韩彤脸色冰冷,脸上已经不再是怒气,而是杀气。 韩瑶开始走得很慢,但随着一步、两步、三步的走出,她 的速度越来越快,头也从刚开始的低垂看地变成昂首挺胸。 陆山民淡淡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等韩瑶靠近,韩彤已经迈开步子迎了上去,一把拉住韩瑶的胳膊,“上车,跟我回家”。 拉了两下,她并没有拉动。 韩瑶掰开韩彤的手,径直走到了陆山民身边,把手放进了陆山民的臂弯。 “小姑,你走吧”。 韩彤有种快崩溃的感觉,她很想抽陆山民两耳光,更想抽自己两耳光。 “瑶瑶,他是个骗子,他接触你是另有目的”。 韩瑶紧紧的咬着嘴唇,“小姑,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总以为别人接近我是看中了韩家的背景,难道我就不能拥有爱情吗”。 韩彤近乎竭斯底里的喊道:“瑶瑶,你听我说,小姑一直都支持你,但是这次不一样,他真的是个骗子,还是个很危险的骗子,他的父亲叫陆晨龙,当年的死和纳兰家有关,他想利用韩家帮他复仇”。 韩瑶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她张了张嘴,有些不敢问。 陆山民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她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接近你的”。 陆山民的回答让两人都很意外很震惊,韩瑶愣了一下,眼泪一下子在眼眶打转,一颗心也瞬间沉入了谷底。 韩彤揉了揉耳朵,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随即又是一阵狂喜,“瑶瑶,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 陆山民伸手擦了擦韩瑶的眼眶,“但是,这几个月接触下来,我发现我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你”。 韩彤还没狂喜到两秒钟,听到陆山民的话,再也顾不得保持高贵形象,竭嘶底里的破口大骂,“陆山民,你这个王八蛋”。 韩瑶眼里含着泪,脸上却是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温柔的靠在陆山民肩膀上,“我也是”。 第945章 交代 红色的法拉利带着怒吼声离开了天京财经大学,消失在街角的尽头处。 韩彤的意外到来直接促成了他和韩瑶走到一起,按照陆山民之前的想法,应该是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把韩瑶拿下,韩彤的出现让还处在犹豫阶段的韩瑶直接作出了选择。 韩家这么大的家族,陆山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来找他的会是韩彤,不过对于这个女人他并不敢掉以轻心,连魏无羡都说要让她三分,今天的离开,下次见面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两人漫步在校园的主干道上,韩瑶紧紧的挽着陆山民的手臂,满脸娇羞,之前的彷徨犹豫患得患失,在鼓起勇气走出这一步之后都消失殆尽,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陆山民的女朋友,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陆山民则是满心苦涩,这个女孩儿比他想象的要勇敢,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勇敢和主动,让他背负着无形的压力。 “瑶瑶,你家里人认定了我对你别有用心,他们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韩瑶心里也很紧张,今天过后,家里的人肯定全部都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自己,不过还是故作轻松的说道:“嗯,我知道,他们老是喜欢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以为所有人都唯利是图,不用理他们,他们管天管地还能管人谈恋爱不成”。 说着扬起头看着陆山民,“你不用担心,现在都21世纪了,大清早就亡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绑回去,更何况家里人一直都挺宠我的,我想他们不会有太过激的行为”。 陆山民笑了笑,这丫头明明紧张得手都有些发抖,还振振有词的反过来安慰他。 “不聊这个了,聊聊你小姑吧,脾气那么火爆,一看就是内分泌失调,不会到现在都没谈恋爱吧”。 韩瑶掐了一把陆山民胳膊,“你才内分泌失调,我小姑是对我最好的,可疼我了,从来没对我生过气”。说着伤感的叹了口气,“这一次是真的伤了她的心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想到韩彤抓狂的样子,估计当时真的要崩溃了,喃喃道:“你要理解她,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不顾一切反对的”。 韩瑶紧紧的搂着陆山民的手臂,“你,你可不许退缩”。 陆山民转头看着韩瑶紧张的蓝色大眼睛,笑道:“我的字典里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韩瑶开心的笑了笑,问道:“我要问你个问题”。 “问吧,我俩都手挽手了,还有什么不可问的”。 韩瑶面带娇羞的低下头,“你喜欢我什么”? “漂亮呗,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儿,你不知道吗”。陆山民随口说道。 “哼,油嘴滑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洋溢着笑容,“说正经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只看脸的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想了想说道:“你是个热心的女孩儿,素不相识就能陪我爬长城,逛颐和园”。 “还有呢”? “你还很善良、低调、重感情,明明是豪门千金,但穿着打扮和普通学生一样,还愿意和陈薇这样的女孩儿成为好朋友,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我也见过几个,你是最朴实的”。 韩瑶内心满是甜蜜,不过立刻又问道:“你还见过哪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哦,比如东海海天集团的海东青,飞扬跋扈嚣张霸气,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钱一样”。 “还有呢”? “哦,再比如东海叶氏集团的大小姐,被家人保护得像只小白鼠,对人情世故完全不懂,三句话有两句话能怼死人,还有东海传媒集团的周芊芊,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呵呵呵呵”,韩瑶咯咯娇笑,“这么听起来,我确实是最好的”。 “我还有什么优点”?韩瑶听夸奖听得上了瘾。 “ 你琴棋书画、唱歌跳舞无一不通,要是娶回家,无聊的时候可以陪我聊聊书画,心烦的时候还可以欣赏一番美妙的歌舞,多好”。说着仰天长叹一口气,“太完美了,你要是不这么完美该多好”。 韩瑶掐了一下陆山民的咯吱窝,娇嗔的说道:“你把我当戏子了啊”。 陆山民看着韩瑶白里透红,充满幸福的模样,仰起头着头,哈哈大笑,笑声在校园回荡,略显沧桑。 韩瑶双颊微红,被陆山民笑得小鹿乱跳,她第一次意识到恋爱如此美妙。 韩瑶把头轻轻靠在陆山民肩膀上,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在校园里一路漫步,在浅浅的雪地里留下两行大小并行的脚印。 一路上,陆山民问了韩瑶一些韩家的事情,结合之前的调查资料和魏无羡所讲的话,对韩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韩瑶说韩彤以前脾气没这么火爆,是在受到男人的伤害后才性情大变,当年那个男人不辞而别,从此再无音讯,给她留下了极大的打击伤害,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再谈一次恋爱。 韩瑶说到那个负心汉的时候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诅咒那人喝水噎死,走路摔死,听得陆山民是背后阵阵发凉。 “哦,也许那人是有苦衷”。 “哼,不管有什么苦衷,也是个王八蛋”。说着双手抱住陆山民的胳膊,“还是你好”。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不要脸的说道:“那是当然”。 两人在二食堂门口遇见了陈薇,这个胖胖的女孩儿经过两三个月的锻炼,明显瘦了很多。当见到两人手挽手的时候,先是惊讶,而后叫嚷着让两人请吃饭。 陆山民虽然抠门儿,但这顿饭还是必须得请,没有陈薇的帮助,他没有这么快获得韩瑶的好感。 吃完饭,两人又去看了场电影,最后把韩瑶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 回到出租屋,贺章还在忙着课题研究,陆山民从兜里抓出一把糖放在桌子上。 贺章疑惑不解的看着陆山民,“什么时候出院的,怎么突然请我吃糖”。 陆山民坐在一旁,淡淡道:“上午出的院,这是我和韩瑶的喜糖”。 贺章惊疑不定,“这么快”?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指我出院,还是指我和韩瑶”? 贺章推了推眼镜,“你干的那些大事我不懂,不过我希望你能对小师妹好点,不要伤了她的心”。 陆山民皱了皱眉,避开了这个话题,“贺师兄,这个课题进行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突破”。 说道课题,贺章立刻认真了起来,“a集团的各方面运转都非常好,人事稳定并且搭配合理,在投融资领域也把握精准,没有盲目的扩大或紧缩,刚好抓住了集团发展与控制能力的平衡点,在产业布局上也很合理,各个产业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成熟产业稳定的盈利能力也给集团新兴产业提供了稳定的输血,可以说是大集团公司经营的典范”。 陆山民皱了皱眉,“它就没有任何弱点”? 贺章点了点头,“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明显的弱点”。说着拿出一沓厚厚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是我模拟它未来五到十年的发展方向,涉及到人事、财务、产业布局等方面,只要a集团公司的高层稳步向前走,这是最优的发展路径”。 陆山民拿在手里,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仔细的看了一遍,以前只是从星辉集团的表层看觉得纳兰家是一个庞然大物,现在从内部仔细分析看,才发现纳兰家的家底有多厚,这个家底厚不仅仅指的是钱,而是指它的底蕴,从最细小基层管理,到最高层的决策制度,有着一套成熟完美的体制机制,只要掌舵人不是个白痴发了疯一样乱来,想肢解它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贺师兄,我们课题的目标是如何击垮这家集团公司,不是帮它做未来的规划”。 贺章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要想击 垮这家集团公司,就得从这些基础数据入手,不弄清它下一步怎么走,又怎么能找到切入点呢”。 说着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这个a集团公司就是纳兰家的星辉集团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虽然之前没告诉贺章,但随着课题的深入,对于一个研究微观经济和企业行为的专家来说,早晚会发现。 “贺师兄,我不是有意瞒你,这里面涉及的层面太复杂,我不想把你彻底卷入进来”。 贺章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你提供的资料有不少涉及机密,我不知道你怎么弄到的,但是,你这次进医院,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陆山民没有否认,“这是一场全方位的立体战争,黑的白的,明的暗的都不可避免”。 “贺师兄,你是搞学术的,看到的层面永远是明面上的一面,但真正的商场犹如战场,刀光剑影生死相斗,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 贺章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迷茫,“有些东西我确实无法理解,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商业竞争就是书上和新闻上看到的东西,以为能够研究出一套可复制的完美微观经济运行规律,自从认识了你,才渐渐的发现我太幼稚了。” 说着带着迷茫的眼神看着陆山民,“小师弟,我读了这么多年书,虽然研究了这么多年微观经济学和企业行为,你说我是不是都做了无用功,这些年的书是不是白读了”。 陆山民愣了一下,“贺师兄,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贺章脸上带着浓浓的失落,“我仔细想过,尽管我读了这么多书,但是如果真让我去操盘一家大企业,恐怖要不了一两年就会被我玩儿死。正如你所说,商战是一个立体的战场,而我从没有看明白过这个战场的全局”。 陆山民没想到贺章研究这个课题走入了死胡同,安慰道:“贺师兄,你想多了,不管商战底下暗流多么汹涌,最后都要体现在明面上,你学的东西,包括你对这个课题的研究,指引着我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是非常有用,非常重要、无可替代的”。 陆山民的反复强调,让贺章眉头舒展了一些,“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国家怎么会请陶老板当经济顾问,要不天京财经大学怎么会有那么多豪门二代挤破脑袋也要进”。 贺章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你说的倒也是道理”。 陆山民笑了笑,“贺师兄,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要做的事,你要考虑清楚,这是一场实力悬殊,并且会异常激烈的战争”。 贺章皱了皱眉,“你在让我选择”? 陆山民有些紧张的看着贺章,“你有选择的权力”。 贺章挠了挠头,“小师弟,你知道我的理想,就是在微观经济上取得一定的建树,一直以来我都停留在表明的数据和理论研究,这一次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说着把手搭在陆山民肩上,“我想看一看全局,看一看里面的每一个细节,看一看一家企业,一个人,到底是怎样崛起的,我要找到里面的核心根源,而不是那些不靠谱的经济分析”。 陆山民松了口气,“谢谢师兄”。 “你看,你叫我师兄,我叫你小师弟,单就这层感情,我也会全力以赴”。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师兄除了会点理论分析之外,对于如何操盘就完全是个白痴了,你这次受伤住院,看得出大师兄和二师姐都很关心你,对纳兰家也都义愤填膺,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会比我更有用”。 “不急,让他们再考虑考虑吧”。 贺章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陆山民知道贺章想说什么,淡淡道:“贺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得选择”。 说着笑了笑,“放心吧,这件事情过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大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946章 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操心 第946章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操心 韩孝周今天心情很好,得到了一副唐伯虎的《对弈图》,正兴高采烈仔细品味的时候,听见一阵刺耳的停车声,皱了皱眉,侧身朝窗外看去,韩彤的红色法拉利正停在别墅院子里,韩彤一身红衣怒气冲冲下了车,径直冲进了大门。 书房外传来皮靴踩在楼梯上的咄咄声,紧接着书房门被推开,红衣带着一股寒气涌入暖洋洋的书房。 韩孝周看着韩彤,她的脸冰冷得如万年冰川,脸色因生气显得发青,愤怒的表情让那张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扭曲。 “这么大怒气,天塌下来了”。 韩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胸口起伏不停,“三哥,你打算就这么看着”。 “看什么”? “瑶瑶”!韩彤控制不住情绪,几乎是吼了出来。 韩孝周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欣赏书桌上的字画。 韩彤跺了跺脚,“三哥,那是你的亲闺女,你就一点不着急”。 韩孝周拿起放大镜仔细看着书画的笔锋,淡淡道:“我和你嫂子找瑶瑶谈过,该告诉都告诉她了,以瑶瑶的聪明应该能分辨出好坏”。 见韩孝周一点不着急的样子,韩彤心里更加的窝火。“她能分辨?!她要是能分辨,我会气炸了吗”? 韩孝周眉头微微皱了皱,“怎么跟三哥说话呢”,说着指了指茶杯,“自己倒杯茶喝口热水,先顺顺气”。 韩彤着急的说道,“三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气定神闲,你是没看见那王八蛋的那副嘴脸,阴险、卑鄙、狡诈、无耻到极致,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那是一个火坑,一个来自地狱的火坑,那小子就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韩孝周微微抬起头看向韩彤,“有这么严重”? “比这还严重!你聪明的瑶瑶被人家当猴儿一样耍得团团转”。 韩彤急得眼眶通红,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要是,要是、要是那恶棍趁机 把瑶瑶给、、给欺负了,你就哭去吧”。 韩孝周放下手里的放大镜,眉头紧皱,背着手沉思了一会儿,“别着急,这小子是想借我们家的势,说到底还是有求于我们,不会把事情做绝,瑶瑶暂时是不会吃亏的”。 韩彤猛的站起身,走到书桌前,“三哥,瑶瑶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女儿,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韩孝周拍了拍脑袋,“小妹,你也是谈过恋爱的人,应该知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儿有多固执,就说说你吧,为了个才见过几面的男人固执到现在都不肯重新谈恋爱。别看瑶瑶平时乖巧温柔,真发起横了,谁也拦不住,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眼睁睁看着瑶瑶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韩孝周无奈的摇头,“小妹啊,我比你着急,但这事儿不比其他,你想啊,现在的瑶瑶跟吃了迷魂药似的,我们说什么都没用的,不但没用,还会起反作用”。 “小妹,不是我说你,你今天不该去,你这去了之后,反而会把瑶瑶推入那小子的怀抱”。 韩彤气得浑身发抖,“你的意思是怪我啰”! “咳,你想歪了,三哥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的只是举个例子”。 “啪”!“你到底管不管”!!韩彤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正好拍在字画上面。 韩孝周吓得差点跳起来,苦着脸说道:“我的小祖宗、姑奶奶,你知道这幅字画得来有多不容易吗,你这一巴掌把我的心都拍碎了”。说着赶紧抓住韩彤的手,“快移开,快移开”。 见韩孝周一心只有他的书画,韩彤彻底爆发。 “你不管我管”!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去。 韩孝周一把抓住韩彤的手臂,“你想干嘛”? 韩彤怒气冲冲的吼道:“我现在就发必杀令,一千万,一个亿我都出得起,我要杀了他”。 韩孝周死死的抓住韩彤,“你疯了,平时你在天京城胡闹就算了,你还想杀人,翻天了不成” 。 韩彤狠狠的瞪着韩孝周的眼睛,“哪怕是跟他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他伤害瑶瑶”。 “哎哟,我的小妹,你用脑袋想想,你要是杀了他,瑶瑶会怎么样,她会感激你吗?她只会恨你一辈子”。 “我不管,我宁愿她恨我一辈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恶魔的手中,你不认瑶瑶这个女儿,我认”。 韩孝周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哪来那么大的女儿,你也只比瑶瑶大十岁而已。你听我说,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小子只是只小蚂蚁,天京城接下来要有大事发生,你就不要搅和了,瑶瑶的事情我们得悠着来”。 韩彤狠狠的掰开韩孝周的手,“任何大事都没有瑶瑶的事大”,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出了书房。 望着楼下驶离的法拉利,韩孝周无奈的叹了口气,“哎,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让人操心”。 看了眼桌子上的字画,已是没有了心情继续欣赏,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盯着点大小姐,别让她捅出无法收拾的篓子来”。 放下电话之后,坐在椅子上焦头烂额,半晌之后,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大哥,那小子是个高手,瑶瑶被他死死的绑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感情上的事情谁讲过道理”。 电话那头也颇为难,“盯紧点小妹,她和瑶瑶最亲近,别干出什么傻事儿”。 “嗯,我已经安排了,要不要告诉二哥和三叔和四叔他们,毕竟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不用,他们的身份特殊,这点小事就不要让他们操心了”。 另一边,飞驰的红色法拉利上,韩彤也同时在打着电话,不过并不是真的找杀手杀陆山民,那只不过是一时气急了气话,她在给韩家的子弟打电话,她就不信堂堂韩家还收拾不了一个乡下来的小瘪三。 第947章 小妮子好想你 陆山民并没有过多的担心,他在天京一没产业二无亲人,韩家想胁迫他也无从下手,至于他自己,更没有多大担心,韩家是豪门望族,不是黑。社会,不太可能因为谈个恋爱就要了他的命,即便想要他的命,以他现在的境界,想在天京城里无声无息杀死他,恐怕没人能做到。哪怕是庞志远这样的顶尖宗师要杀他,也得把他引入到天玉山那种偏僻的地方,在城里,任何杀手别说杀他,想接近他都难。 他担心的是韩家通过其他方式找他麻烦,毕竟在这个权利交织的地方,要找一个人的麻烦方式方法太多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陆山民哪里都不去,彻底过上了大学生的生活,白天读书学习,闲暇时间陪韩瑶到处走走,尽量不离开天京财大范围。 现在两人已经成为学校里一道风靓丽的风景线。每次手挽手走在校园的时候,都能引来无数的目光,当然,最主要还是韩瑶的魅力。 两人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韩瑶对陆山民小时候的事情很感兴趣,对陆山民所描述的山里面的事情也很好奇。 两人虽然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但对彼此的成长环境都充满了向往。 对于韩瑶来说,那是一个宽广自由的世界,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翱翔,对于陆山民来说,有着父母在身边呵护关爱,那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人都是这样,正如钱钟书先生的《围城》,城里的人向往城外,城外的人羡慕城里,他们两个也不能免俗。 两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共同点,韩瑶的琴棋书画歌舞擅长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是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在父母家人的监督下练就的,陆山民强壮的身躯和精湛的书法造诣也不是生来就有,也是数十年在爷爷的耳提面命下点滴积累起来的。到现在他还记得小时候不想写字被爷爷打手心的场景,细细的桑条抽得掌心是专心的疼,还记得读史记打瞌睡被爷爷拧耳朵的场景,也还记得天不亮就被爷爷叫起来练太极游, 那个时候真是恨透了老神棍。 在食堂吃完晚饭,两人手挽着手行走在操场上,韩瑶满脑子都是山高水长,想象着这个时节山下郁郁葱葱,山腰红枫成带,山顶冰雪连天的奇景,壮阔瑰丽。 “山民,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马嘴村看看”。韩瑶转头看着陆山民,眼里满是期待。 陆山民笑了笑,他曾经答应过叶梓萱要带她去马嘴村抓野猪,现在又多了一个想去看风景的人。 “你只想到了那里风景的美,不知道马嘴村生活的艰苦,山高坡陡,泥巴栅栏砌成的土墙,冬天没有暖气,夏天蛇虫鼠蚁横生,早上醒来有时还能看见一条大蛇盘在床头”。 韩瑶掐了把陆山民的胳膊,“你少吓我,我小时候参加过野外生存夏令营,进过大山、下过大海,还见过沙漠,我不怕”。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韩瑶,“你这样的豪门大小姐不都是躺在金山银山里的宝贝疙瘩吗,还能吃这些苦”? 韩瑶不忿的说道:“你这叫偏见,谁告诉你豪门子弟是那个样子,你说的是一般的暴发户子弟还差不多,我上私立高中那会儿,学校里全是非富即贵的豪门子弟,睡的床全是硬木板,连床棉絮都没有。每顿饭只有十分钟,超过时间就没得吃,每个月都有一次长途拉练,掉队的罚一个晚上不许睡觉,上课不认真听讲的直接拿棍子抽,真正的精英贵族教育疙瘩是真,宝贝是假,比普通学校的学生苦太多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听起来挺可怜的”。 “哼,哪像你啊,撒开脚丫子在原始深林的奔跑,潇洒自由,无拘无束”。 “咳咳,哪有你说的那么自由,你说的是普通山里孩子差不多,我是普通山里人吗,我可是被三个老人折磨了二十年,而且谁在山里撒丫子奔跑了,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里,到处乱跑别说容易掉进悬崖深坑,就是引来了毒蛇猛兽也能要了人的命”。 韩瑶紧紧搂住陆山民的胳膊,撒娇的说道:“反正我不管, 我要去马嘴村,我要去看看生你养你的地方”。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好吧,只要你不嫌弃那是穷山恶水就行”。 韩瑶开心的靠在陆山民肩膀上,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儿,韩瑶不禁忍不住盯着她看,女孩儿太漂亮了,漂亮得完全不在她之下,这还是她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到能让她眼前一亮的女子。 随着走进,能清晰的看见她的笑容,干净清澈,两个浅浅的酒窝格外可爱迷人,哪怕韩瑶作为女生,也觉得看起来特别舒心。 小妮子缓缓踱步而来,目光一直停留在韩瑶身上,这是她第一次有陆山民在场的情况下,眼睛看向别人。 小妮子停在两人面前,歪着脑袋看了韩瑶半晌,才转头看向陆山民,咧嘴一笑,“山民哥,几个月不见,又换女朋友了”? 陆山民一阵头大,看了眼韩瑶,韩瑶正带着生气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腰部也传来一阵疼痛,韩瑶的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大衣,掐着皮拧了一圈。 “哦,那都是过去了,谁还没有个前任呢”,说着赶紧介绍道:“瑶瑶,这是小妮子,我跟你提起过”。 说着有对小妮子说道:“这是韩瑶,你应该叫嫂子”。 韩瑶听陆山民提起过小妮子这个小妹妹,本来对这个小女孩儿挺有兴趣的,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小妮子对她有敌意。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对于陆山民来说很重要,还是亲切的打招呼道:“小妮子妹妹,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可爱”。 小妮子盯着韩瑶上下打量,看得韩瑶浑身不自在。 “胸小了点,以后孩子可能没奶吃,屁股还挺翘,跟上一个嫂子相比也不算太差”。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不过小妮子完全当做没看见,笑嘻嘻的挽着陆山民的另一只手,把头扎进陆山民怀里,“山民哥,小妮子好想你”。 第948章 又来了 尽管韩瑶的涵养很不错,但此时脸上也挂不住,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委屈,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生气的甩开陆山民的胳膊,气呼呼的离开。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戳了小妮子额头一下,“你越来越调皮了,尽给我捣乱”。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我是实话实说嘛,你看看她的胸,还没我大”。 陆山民砸了砸舌,“那么大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山民哥,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梓萱姐姐”。 陆山民眉头微皱,长叹一口气,“小妮子,我即便不和韩瑶在一起,也不会和梓萱有结果的”。 小妮子仰起头,不忿的盯着陆山民。 “为什么?梓萱姐姐那么好”。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好了,你在这里等我,记住以后再见到韩瑶,不要像今天这个样子,接触久了你会发现她是个好女孩儿”。 小妮子委屈的低下头,看上去楚楚可怜。 陆山民追上韩瑶,一阵好说歹说、好言劝慰,才让她破涕为笑。 韩瑶擦了擦眼泪,“其实我不是生小妮子的气,也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自己没用”。 陆山民撇了眼韩瑶胸前,“你在意的是这个”? 韩瑶羞涩的看了陆山民一眼,“你不在意吗”? “哦,还好吧,我喜欢小的”。 韩瑶咬着嘴唇瞪着陆山民,“你撒谎,哪有男人喜欢小的”。 “哦,可能我是个例外”。 韩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明知你说的是假话,但我还是很高兴”。 “哎,你别听小妮子瞎说,山里长大的孩子直爽,不太会说话”。 “不会说话说的才是实话”。 陆山民拉着韩瑶的手,“好了,别孩子气了,其实也不小了,你这算是正常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觉得任何东西好就好在恰好两个字,太小了不好,但太大了同样也不好,你这样的刚刚好”。 韩瑶掐了一把陆山民,含羞说道:“臭流氓”。 陆山民拉着韩瑶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韩瑶叹了口气,“小妮子好像不喜欢我”。 “你知道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样,所以对我有些依赖,见到其它女孩子靠近我,本能的有些敌意”。 韩瑶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理解,我堂哥结婚的时候,刚开始我也对嫂子有敌意,不过现在亲得像姐妹一样,我相信我能和她处理好关系”。 陆山民心里一阵愧疚,韩瑶越表现得通情达理,他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 “算了吧,你不必太费心”。 韩瑶深吸一口气,坚决的说道:“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今天是我表现得不好,下次我会好好表现,我会尽最大努力讨好这个小姑子”。 陆山民一阵汗颜,再次劝道:“小妮子有些暴力,我怕你受欺负”。 韩瑶笑了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妮子除了性格比较直爽之外,其实很可爱”。说着握紧拳头信心满满的说道:“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送韩瑶回到宿舍之后,陆山民赶紧回到操场,小妮子正靠在球门柱上,开心得咯咯直笑。 顺着小妮子的目光望去,看见一对学生情侣正吵得不可开交,隐隐能听到一个女生嚷着要分手。 陆山民看着小妮子贼兮兮的笑容,就知道这丫头又捉弄人了。 “你搞的鬼”? 小妮子耸了耸肩,笑得格外开心,“你去了太长时间,无聊得很,就逗了下几对情侣,那男的太经不住诱惑了,我就对他笑了笑,他口水就流出来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他女朋友长得太丑了”。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妮子,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以后不要干这样的事情了”。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了,对着远处的那对情侣喊道:“那位姐姐,别分手了,你男朋友太丑了,我才看不上,还有你,长得也不好看,有人要你就不错了,要懂得珍惜”。 只听见远处那个女生暴吼一声“分手”,然后哭着跑了出去,留下按个男生在风中凌乱。 陆山民一阵头大,双手抱着头,无言以对。 小妮子咯咯娇笑,“山民哥,你头疼”。 “对,头痛”。 小妮子伸手揉了揉陆山民的额头,“还疼不”? ........ ........ 两人走出学校门口,朝着出租屋方向走去,陆山民淡淡道:“以后别瞎闹,山民哥是在办正事儿”。 小妮子哦了一声,“我听大黑头说了,韩瑶家里有钱有势,所以山民哥你迫不得已卖身给她”。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小妮子的话语中,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这怎么能叫卖身,山民哥是有苦衷”。说着又问道: “你什么时候见的大黑头”? “前段时间吧,还是那么黑,不过比以前更壮了”。 小妮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还好吧”? “好得很,他现在天天盯着那个白胡子老头儿”。说着顿了顿,“那老头儿的气息很可怕,看样子不再爷爷之下,估计我打不过他”。 陆山民知道她说的是刘希夷,点了点头,“天京不比其它地方,这里盘龙卧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擅自行动”。 小妮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乱跑的”。 想到大黑头,陆山民不禁皱了皱眉,大黑头和老黄一样,行事光明磊落,一身刚毅不屈,虽然没明着说什么,但估计心里面并不赞成他的做法。 “我跟韩瑶的事,大黑头有什么看法”? 小妮子瘪了瘪嘴,“大黑头没说什么,不过从小大到,他只要一不高兴就喜欢半夜起来打拳,前段时间,每天深夜他都会在公园打拳,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 陆山民嗯了一声,这个计划是左丘定的,韩瑶也是左丘从众多豪门子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刚开始他也很抵触,只不过左丘拿辞职相威胁,还讲了一大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的道理。 “难为他了”。 “山民哥,我已经帮你教训大黑头了”。 陆山民笑了笑,“你怎么教训他的”? “就像小时候陆爷爷教训我们那样啊,我给他讲道理”。 陆山民被逗得呵呵直笑,“你也会讲道理,你给他讲什么道理了”? 小妮子昂起头,背着手,学者爷爷生前走路的样子在前面缓缓踱步,“我说,大黑头,你又不是读书人,装什么仁义礼智信,山民哥做的事情,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说着笑嘻嘻的回头看着陆山民,“山民哥,我讲的道理是不是很有道理”。 陆山民呵呵直笑,“你这叫蛮不讲理”。 小妮子昂起头,“反正这就是我的道理”。 “山民哥,大黑头说了,他虽然不赞成,但也理解。我看得出他并不是生你的气,他是担心你。大黑头说你心太软,他担心你骗着骗着把自己赔进去,到最后伤人伤己,最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陆山民一阵苦笑,“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彼此相知,有你们真好”。 小妮子笑嘻嘻的挽着陆山民的手臂,附和道:“有你们真好”。 说着歪着脑袋说道:“话说这韩家丫头也太好骗了吧,这么快就被你骗到手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叫有心算无心,没看见网上的新闻吗,一穷二白的屌丝能够同时骗几十个白领金领,还能让那些白富美心甘情愿的拿几十上百万出来倒贴,你山民哥好歹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五年,韩瑶即便见多识广,毕竟也还是个没出校门的学生”。 “那倒也是,山民哥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她要是不上当受骗反而还不正常”。 “咳咳,小妮子,你能不能不要老用骗这个字,总让我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吗”。 小妮子咯咯笑道:“我不觉得啊,我觉得山民哥你很有魅力”。 陆山民揉了揉小妮子的脑袋,“你呀,就算我去杀人放火你也会认为我是对的”。 小妮子咯咯娇笑,“我才懒得去想对错,我会帮你一起去杀人放火”。 陆山民温柔的笑了笑,“走吧,我在一个月前就在我现在住的地方对面给你租了一套房子,以后不要乱跑”。 小妮子开心的点了点头,然后歪着脑袋傻傻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山民哥,你想不想梓萱姐姐”?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怎么又提起她”说着叹了口气,“怎么会不想,我们好歹也是好朋友一场”。 “我指的不是朋友那种想”。 “小丫头,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我都十八岁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纳兰子建亦正亦邪,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上次他从金不换那里得到的消息直接给了梓萱,这是在逼我去找梓萱啊”。 “那就找呗,反正你也想梓萱姐姐了”。 陆山民故作生气的瞪了小妮子一眼,“你还嫌我不够乱啊”。 两人正说着话,魏无羡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请他去云水涧happy。 为了防止韩家人会有动作,陆山民本来想拒绝,不过魏无羡说请了天京一些有身份的人,说是能帮他拓宽人脉,说不定还能帮他筹到一部分钱,陆山民还是答应了。 没过多久,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停在了天京财大门口。 魏无羡放下车窗,准备叫陆山民上车,当看到刘妮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看得一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陆山民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够了没有”。 魏无羡没理会陆山民,急急忙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快步走到小妮子身前,热情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魏无羡,京城四少之 一,天京最帅的男人”。 小妮子打量了一番魏无羡,转头看向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是我四师兄”。 小妮子甜甜一笑,和魏无羡握了握手,“原来是一家人,你好,四师兄,我叫刘妮,你可以叫我小妮子”。 小妮子的这一笑,魏无羡心都要融化了,太漂亮了,太可爱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纯洁的笑容。 “小妮子,人美,名字更美”。 小妮子秀美微蹙,“美吗,我们村里称呼女孩儿都叫妮子,我爷爷偷懒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魏无羡哈喇子都要流了出来,“美,太美了”。 陆山民看着魏无羡握住小妮子的手,眉头微皱,“差不多就行了”。 魏无羡笑着放开刘妮的手,弯着腰,绅士的打开副驾驶,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小妮子妹妹请上车”。 小妮子呵呵一笑,跳上了车。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坐进了后排。 一路上,陆山民本来想问问今晚都有些什么人,不过他没有那个机会,魏无羡一直都在夸夸奇谈说他有多牛逼,讲着各种笑话逗小妮子笑,满车都是魏无羡的炫耀声和小妮子咯咯的笑声。 小妮子坐在座椅上抖了抖,“四师兄,这车坐起来真舒服,多少钱”? 魏无羡挥了挥手,“不贵不贵,几百万而已”。 “嘶,几百万还不贵”。 魏无羡得意的笑道:“嘿嘿,小意思,今天是我最低调的了,我家里还有好几辆上千万,要是早知道今天能有幸遇上你,我就开最贵的那辆出来”。 小妮子砸了砸舌,“四师兄,你还真是个败家子”。 魏无羡一脸尴尬,,随即哈哈笑道:“小妮子你真幽默,我们家有钱,这几千万啊,就跟普通人几千块一样,我已经很节约了”。 陆山民坐在后面一阵摇头,这有钱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小妮子惊讶的看着魏无羡,“你们家这么有钱”? “哎,一般般吧,你知道我每天醒来最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小妮子认真的问道。 “我最愁的就是怎么把钱花出去”,说着叹了口气,“有钱其实也很苦恼”。 小妮子眼睛里闪耀着光芒,不自觉舔了舔舌头,就像狩猎的时候看到一头肥硕的野猪。 “那还不简单,山民哥在天京还没有车,就把你最贵的那辆送给山民哥吧”。 魏无羡手抖了一下,差点撞到路边的围栏上,从车内后视镜看见陆山民幸灾乐祸的笑容,有一种被仙人跳的感觉。 “哦,哦,小师弟,你好像还不会开车吧”。 陆山民淡淡道:“没关系,我可以请个司机”。 小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也省得四师兄亲自接送”。 “哦,这个,这个,小师弟作为学生,在学校开这么好的车太招摇了”。 “没关系,我不怕招摇”。陆山民适时的说道。 魏无羡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硬着头皮说道:“那辆车空间太小,只适合一个人坐”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哦,这样啊,那就这辆吧,我挺喜欢的”。 说着回头看向陆山民,“山民哥,你喜欢不”? “哦,将就用吧”。 魏无羡正准备反对,小妮子抢先说道:“谢谢你四师兄,你太帅了”。 看见小妮子甜美的笑容,魏无羡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连哭带笑的说道:“小意思,小意思,你喜欢就好”。 小妮子回头对陆山民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得意,脸上写满了我厉害吧。 陆山民含笑竖起大拇指。 魏无羡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再次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 ........... 陆山民没有让小妮子跟进去,毕竟小妮子才十八岁,又是这种男人消遣的地方,不太合适。小妮子有些不高兴,不过在陆山民给了她几千块钱之后,就蹦蹦跳跳的走进了附近的商场。 进入云水涧最大最豪华的包房,陆山民才发现在座的至少有三个人他都认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三个人的大概情况都有所了解,左丘和周同收集的资料里都有记录。 那三人也同样也认识他,不过三人都掩饰得很好,没有表现出异样,至少在昏暗的包房灯光下看不出明显的惊讶,显然这三人早就知道他要来。 陆山民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魏无羡,魏无羡附耳轻声道:“说了怕你不来,是敌是友先不说,该接触的得接触”说着又叮嘱道:“天京人讲脸面,私下打生打死都可以,面儿上得过得去,你不要乱来”。 陆山民看了眼最中间的男子,淡淡道:“是他让你请我来的吧”。 魏无羡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找到我了,不好拒绝”。 说着拉着陆山民走过去,笑呵呵挨个做介绍。 韩承轩,韩家老大韩孝军的儿子,年仅三十二岁就已经是韩氏集团副总裁之一,是韩家年轻一辈在商业方面目前位置最高的人,也是韩家在商业上最寄予厚望的人。 纳兰子翼,三十岁,星辉集团旗下一家医药公司的总经理,为人老成持重,除开纳兰家三杰,算得上是纳兰家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人物。 罗玉婷,左丘的大学同学,和左丘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天京的布局得到了她很大的帮助,包括韩瑶也是提出的人选,能在这里看到她,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 在座的还有四个男两个女的,都是天京大家族子弟,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要是没有通天的关系,削尖脑袋也见不上一面。 挨个打过招呼,除了长龙集团的独子岳飞扬之外,几乎所有的人的不冷不热。陆山民大概能猜到,面对韩家和纳兰家,今晚哪怕是魏无羡的面子也不太好用。 今天没有叫陪酒小姐,倒是黄梅进来挨个敬了一杯酒,不仅是黄梅,就连云水涧的总经理也亲自进来恭恭敬敬的一人一杯才退了出去。 走出包房,黄梅淡淡的问道:“李总,今天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李云边走边说道,“那小子叫陆山民,外地来的”。 “您认识”? 李云没有回答黄梅的问题,“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天京城没有地头蛇,只有真龙。这小子已经不能叫胆儿大了”。 “嘶,”黄梅倒吸了口凉气,“他来过云水涧两次,我看他谈吐,倒是个有点真本事的人”。 李云淡淡一笑,“天京城里有真本事的人何止千千万万,他这种到京城瞎嘚瑟的人太多了,一巴掌拍下去可以拍死一大片,不知天高地厚”。说着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豪华包房里异常的安静,没人唱歌,也没人说话,在云水涧这种地方,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听说你是从东海来的”?说话的是陈氏集团的陈之昂,二十五六岁,在豪门圈儿里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上次在酒吧被纳兰子建修理的那位就是他的堂弟。 “我是从山里来的”。 陈之昂眯眼盯着陆山民,笑了笑,“陆总的大名我听过,白手起家,身家过百亿,是我辈中的佼佼者”。 “过奖了,晨龙集团资产才刚刚过两百亿,分到我个人身上,顶多几十个亿,不瞒各位说,现在就是让我拿出几百万的现金,我都拿不出来。跟在座的各位比起来,我就是个要饭的”。 “既然这么穷,还敢到天京来淘金,陆总,你的勇气真让人敬佩”。说话的是吴氏集团的吴青峰,三十岁,身材微胖,在金融界有些名气,是投资界小有名气的操盘手”。 “吴大少每天经手的资金都上亿,手里握着多少企业的生死,自然瞧不起我这点小家当,但吴大少可能不知道,当初我到东海的时候租了房交了水电费之后就身无分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勇气。跟你们相比,我天生什么都缺,如果勇气再比你们少,那就真的没法儿混了”。 “这里不是东海”,说话的是一个短发女子,叫甘婷婷,长得倒也不错,不过声音有些阴阳怪气,脸上一脸的骄傲,刚才听魏无羡悄悄说过,她家并不算什么豪门贵族,只是家里有个国家部委里的人,官位不大不小,属于那种一块砖头下去都能砸到的小官,她的身份地位其实不能与在座的人平起平坐,今天能出现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韩彤的闺蜜。 陆山民笑了笑,“我曾听人提起过,豪门子弟上的都是贵族精英学校,培养出来的人都是高素质人才。不管是东海还是天京,都是华夏的国土,难道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大洞,这不是三六九等的问题,是骨子里本身就有区别”。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脸快要仰上天的甘婷婷,笑了笑,“如果非要分得那么清楚,与在座的各位相比,你已经落在最差的一等”。这女人既然毫不顾忌面子,那么他也没有给她面子。 说着含笑看着罗玉婷,“罗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甘婷婷脸上带着怒意,她平时虽然有些骄傲看不起外地人,但也不至于把三六九等这样的话明白说出来,更多的只想替韩彤出一口气,没想到这家伙油盐不进,反而抓住了她说话的漏洞翻过来侮辱她。其实这种问题无所谓对错,她说的也许是对的,人本来就分成了三六九等,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但这样的话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就不一样。陆山民抓住她的漏洞站在道德制高点,让她无法反驳。 罗玉婷一直在暗暗观察,陆山民这个名字她已经无数次听左丘提起过,这个男人甚至有时候会让她吃醋。第一次亲眼见到,算不得太出彩,不过那份气定神闲和不卑不亢,到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甘小姐只是开个玩笑,男人嘛,大度一点更有魅力”。 陆山民呵呵一笑,“罗小姐说得对”,说着倒上一杯酒朝甘婷婷举了举杯,“甘小姐,我也是开个玩笑,别在意”。 甘婷婷脸色很不好,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如果不喝更加落了下乘,只得咬着牙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韩承轩也一直在观察着陆山民,得到韩彤的召集之后,韩家的后背个个义愤填膺,不过在他父亲韩孝军和三叔韩孝周的叮嘱下暂时安抚住了兄弟姐妹,作为年轻一辈的老大哥,他向来沉稳大度,才托魏无羡请陆山民出来。 刚听到韩彤讲述的时候,他也同样义愤填膺恨不得狠狠教训陆山民一顿,但在一番观察之后,他觉得陆山民这个人到不是韩彤说得那么一无是处,至少在面对一帮豪门子弟的时候没有任何局促不安,对答如流、谈笑风生、不卑不亢,颇有几分风采。如果这人真心想和韩瑶在一起,说不定他不但不反对,反而会支持,可惜根据调查的情况看,这人的野心太大,是个永远不可能安分的人。 “我知道你和纳兰家有过节,所以我今天把子翼兄弟也叫了过来。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过了就过了,人总得往前看。你也是生意人,当知道商场上永远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陆山民淡淡一笑,“照理说我得叫你一声大哥,不过大哥或许还不足够了解我,我是个生意人不假,但生意人首先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恩怨情仇,有些事可以算了,有些事如果算了,是不是生意人我不知道,但已经不能叫做人”。 纳兰子翼眉头微微一皱,他虽然只管纳兰家生意上的事,但最近也听说了一些其他事情,家族里似乎已经决定要铲除晨龙集团,对于陆山民的那些恩怨,其实站在他的角度和位置来说,并不是太在意,毕竟离他还有些遥远。 今天之所以来,也只是抱着好奇心来看看这个最近在家族里反复被提起的男人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其实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陆山民远远不足以对纳兰家形成威胁,哪怕今天见了,他承认陆山民谈吐之间透着股韧劲儿和霸气,那也只不过是比普通人优秀了些而已,但在座的人,哪一个又不优秀。 “陆山民,我不太清楚你跟我们家到底有多大的恩怨,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纳兰家在天京根深蒂固几十年,若倒推回解放前,那是上百年的根基,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死磕到底,我不是个自大的人,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折腾到最后,灰飞烟灭的只会是你。三十年前的晨龙集团在天京站不住脚,现在的晨龙集团更没有那个资本”。 陆山民淡淡看着纳兰子翼,“你是代表纳兰家来求和的”? 纳兰子翼摇了摇头,“我代表不了纳兰家”。 “那你就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 陆山民冷冷道:“实话实说?你知道多少实情?让纳兰振山来和我谈,你还没这个资格”。 纳兰子翼怒目而视,“你很嚣张”! 韩承轩眉头微皱,刚才还认为陆山民挺能沉住气,现在的印象大打折扣,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 “陆山民,你以为借助瑶瑶,韩家就会出手帮你对付纳兰家吗”?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不会”说着指了指陈之昂、吴青峰、甘婷婷等人,“不过他们想要对我下手,总得顾及一下我韩家女婿这个身份吧”。 说着看向几人,“如果我和纳兰家打生打死的时候,你们敢光明正大的帮纳兰家吗”? 陈之昂等人面色各异,“你以为你有和纳兰家一战的实力吗,不用我们出手,纳兰家一根指头就能压垮你在东海的小公司”。 陆山民淡淡一笑,看向韩承轩,“听见没有,他们是有顾虑的”。 韩承轩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意,“刚开始听小姑说你卑鄙无耻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我觉得她一点也没有夸张”。 说着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想过没有,他们不敢动你,不代表韩家不敢动你”。 陆山民迎上韩承轩的目光,“如果你想瑶瑶恨你们一辈子,你可以动我试试”。 “在天京,对付你有千百种方法”。 “你们是有很多办法,可惜我陆山民也不是一般人,一般的办法对我没用”。 见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魏无羡赶紧起身打哈哈,“哎呀,怎么感觉有点热”。说着端起酒杯举了一圈,“来,大家共饮一杯消消火”。 见所有人都愣着没理他,魏无羡啪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怎么地,当我魏家不存在吗,当我魏无羡的面子一文不值吗,人是我喊来的,我给了你们面子,你们好歹也得给我几分面子吧”。 纳兰子翼皱了皱眉,“魏兄,我们两家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你确定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魏无羡插着腰,“在座的都是天京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跟你们谁没有交情,但他是同门师弟,最小的小师弟,怎么地,非要逼我同室操戈。以后戏楼子里来一段同门师兄欺负师弟的大戏一唱,我丢的脸你们能替我拾起来吗”。 说着再次端起酒杯,“我代表不了魏家,但我能代表我自己,今天是我请大家喝酒,在这里面都得给我喝高兴了,出了门你们打生打死我不管,也管不了”。 韩承轩淡淡的盯着陆山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包房里再次陷入安静,罗玉婷转动这手里的杯子,对陆山民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他和左丘有些相像,认定的事情绝不回头,不同的是陆山民更加直接,连敷衍一下也懒得应付。她突然有些理解左丘为什么死心塌地跟着陆山民干,他虽然弱小,但足够坚强和固执,不论最后成败,至少这一点可以支撑他战斗到最后。 韩承轩心里有些烦躁,这样的人最难缠,金钱显然诱惑不了他,威胁也丝毫不起作用,就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最让他无奈的是偏偏韩瑶被她忽悠得神魂颠倒。他现在很理解韩彤为什么要抓狂了,哪怕是他这样沉稳的性格,现在都有些抓狂。 一群人不欢而散,临走前,罗玉婷特意多看了陆山民两眼,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魏无羡叹了口气,“小师弟,你太鲁莽了,谈生意嘛,不管成不成,台面儿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你那么直来直往,不合规矩”。 “四师兄,话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只会让他们看轻我,比起他们来,我什么都没有,本来就处在劣势,再不拿出点气势来,我只会输得更彻底”。 魏无羡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天京人好面儿,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台面上该装的还是得装”。 说着又带着歉意的说道:“小师弟,你要理解师兄,韩承轩亲自出马,我实在拒绝不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四师兄,我怎么会怪你,刚才你那番激情四射的讲话,我都感动得差点流泪了”。 魏无羡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仔细看,“不会吧,你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陆山民笑了笑,“我是说真的,四师兄,谢谢你”。 魏无羡哈哈一笑,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小意思”! 说着挤眉弄眼的说道:“小师弟,你真想感谢我的话,帮帮我呗”。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魏无羡,“帮你什么”? “咳咳,哦,是这样的,我今天突然觉得我恋爱了,你懂吗”? 陆山民看着魏无羡一眨一眨的眼睛,惊讶道:“你不会看上小妮子了吧”! “咳咳,”魏无羡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红红的羞涩,看得陆山民一阵鸡皮疙瘩。 “她才十八岁”! “我不介意”。 “我介意,你这种风流成性的人渣配不上她”。 魏无羡欲哭无泪,委屈的说道:“小师弟,我不是人渣,我也就嘴上花了点,行动上可是很自律的,你仔细想想,上次我们到云水涧我连包房公主的手都没摸一下,唱了一晚上素歌”。 陆山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魏无羡确实没有不轨的动作。 “可是、、”。 魏无羡拉着陆山民的手,昂起头站得笔直,“师兄问你,我长得帅不”? 陆山民仔细打量了一番魏无羡,要说长相,倒也不是魏无羡自吹,确实长得很帅,几乎可以与纳兰子建相媲美,比自己更是帅出了一大截。 “帅”! “师兄家世如何”? “有钱有势”! “师兄的才华如何”? “陶老板的学生,没有一个差的”。 魏无羡一拍手,“那不就结了呗,天底下哪里去找比我更好的男人”。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要是三心二意怎么办”。 魏无羡指着天空,赌咒发誓的说道:“天地良心,我魏无羡要是三心二意,我挥刀自宫”。 “谁要挥刀自宫”? 小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满满极大袋子衣服,正愣愣的看着魏无羡,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这把匕首借给你,很锋利,不会太疼”。 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魏无羡吓得后退了一步。 小妮子笑嘻嘻的晃了晃匕首,“要不要我帮忙”。说着蹦蹦跳跳的朝前面走去。 陆山民含笑看着脸色惨白的魏无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太可爱了,我从没见过如此率真可爱的女孩儿,我魏无羡这辈子非她不娶”。 陆山民呵呵一笑,“好,我没意见,但是我帮不了你,你得靠你自己”。 魏无羡看着陆山民的笑容,总觉得这笑容里面包含着很多信息,还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小师弟,我怎么觉得你这笑容让人瘆得慌”。 “哦,没有,你想多了,我是替你感到高兴”。 “真的,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幸灾乐祸”。 “没有,你一定是看错了”。 “看,看,看,又来了”。 万字大章节,5000字是今天本来要更的,另外5000字是补上个星期欠下的,本来想分成4更,那样看起来更数更多,但实际上也一样,就不拆分充数了。这个星期会尽力陆陆续续补上个星期欠下的更,不能一次性补完,慢慢的补,争取把这个月欠下的5更全部补上。 第949 都是大猪蹄子 门铃声响起,左丘快速起身打开门。 “怎么样”? 罗玉婷含笑看着左丘,“你就打算让我站在门口说话”? “请进、请进”。左丘赶紧让了进来。 “见到人了吧”? 罗玉婷把手提包仍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看着左丘,“急什么,他是你老婆还是你老妈”。 左丘点燃一根烟,盯着罗玉婷的眼睛,急切的问道:“他还好吧,瘦了没有,经历这么多事儿,变沧桑没有,今晚没受欺负吧”? 罗玉婷愤愤的一把将左丘嘴里叼着的烟拿下,狠狠的摁灭在烟灰缸里。 “抽不死你”,“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到欺负”? 左丘捡起烟屁股重新点上,“哎呀,你犯得着吃这个飞醋吗。我和你是经常见,我和他都快四年没见了,接下来估计仍然会有很长段时间不能明着相见。” 说着深吸一口烟,“你们这些天京人啊,最瞧不起外来人,就连小区楼下卖茶叶蛋的都觉得要高人一等,每次都拿斜眼看我,陆山民一个乡下来的,容易受到欺负,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家子弟,谁会欺负你啊”。 “左丘,什么叫我们天京人,非要分得这么清吗”。 左丘摆了摆手,“扯远了,我不是说你,但并不是每一个天京人都有你这么高的素质,难免有些天京人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罗玉婷双手环胸,哼了一声,“别人哪敢欺负他啊,他欺负别人还差不多,天京数得上号的几个大家族都被他怼了个遍,闲庭信步般的舌战群儒,好不威风”。 左丘嘿嘿一笑,一脸的得意,“几年没见,口才变好了,想当初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别得意太早,这小子锋芒毕露四处挑衅,完全不懂得韬光养晦,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 左丘笑着摇了摇头 ,“这你就不懂了,陆山民从来就不是个锋芒毕露的人,他的低调和内敛是天生的。他所表现出的锋芒毕露不过是故意为之,作为没有背景根基的外来人,本来就被这帮子大家族子弟看不起,要是再低调,那还怎么和他们站在同一个层面谈事情”。 罗玉婷憋了瘪嘴,“锋芒毕露别人就把他放在同一个台面了,不过让人觉得是个莽夫”。 “这样更好,可以麻痹敌人嘛”。 “道理都是你在说,怎么说你都有理”。 左丘嘿嘿一笑,“不管他是锋芒毕露还是含蓄内敛其实都不重要,他固然不是个完人,这不是还有我给他拾遗补漏吗,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给我们信心就足够了”。 罗玉婷没有再和左丘辩论陆山民这个人怎么样,其实经过今晚的接触,虽然谈不上多大的好感,但也比之前想象的要好出很多。 “左丘,你也看到了,纳兰家在天京根深蒂固,无论是影响力还是人脉,都超乎想象。别说今天来的这几家,就是再来几家,没有谁会帮陆山民”。 左丘点了点头,“这个我明白,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不是让谁来帮陆山民,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要做的是尽量阻止别人帮纳兰家,为与纳兰家单独一战创造条件。这也是我为什么非要逼迫他对韩瑶下手的原因”。 罗玉婷眉头紧皱,心里一阵惊涛骇浪,原本以为左丘的计划是在天京拉足够多的力量与纳兰家一战,完全没想到左丘胆大包天是想单独与纳兰家一战。 “你没发烧吧,那是纳兰家”。 “纳兰家又怎么样,东海的价格战还不是被打败”。 “你也知道那是在东海,这里是天京”。 左丘嘿嘿一笑,“哪里都一样,陆山民五年前还在马嘴村玩儿泥巴呢”。 罗玉婷无力的摊坐在沙发上,“你们两个都是疯子”。 停顿了一会儿,罗玉婷接着说道:“韩承轩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今晚都差点被他气得抓 狂,整个韩家估计都恨透了陆山民,小心别没死在纳兰家手里,中途折在了韩家手里就搞笑了”。 左丘无所畏惧的笑了笑,“韩家跟一般的家族不一样,他们是政商的结合体,某种程度上说政治还要高于商业。我在东海市委呆过,曾经仔细观察研究过那些高官,他们是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下狠手的,一方面他们的格局很大,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另一方面他们很小心,不会冒任何影响政治前途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把事情做绝的。一个韩瑶,还远远够不上万不得已这四个字”。 “你就那么有信心”? 左丘笑了笑,“我对陆山民有信心,他能应付得来,别忘了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怎么活过来的,一般的手段难不了他”。 罗玉婷叹了口气,“说起韩瑶,我还当过她的家庭教师,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儿,硬生生被我推入了火坑,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她”。 左丘也皱起了眉头,“是啊,陆山民这家伙性情宽厚,内心柔软,是福是祸还真是未可知啊”。 罗玉婷不满的说道,“韩瑶才是受害者,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好像陆山民是受害者一样,你还有没有点是非观”。 “哎呀,你不了解陆山民,所以你不知道他现在心里该有多痛苦和纠结,反观韩瑶,她现在估计跟掉进蜜罐里一样,正甜得睡觉都要笑醒,谁是受害者不是一目了然吗”。 罗玉婷气呼呼的瞪着左丘,“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左丘长叹一口气,“这就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是每一个读书人都有我这样的勇气敢于迈出这一步。多少读书人囿于‘人格’和‘文格’,一辈子在小框框里庸碌一生,像我这样不怕失‘人格’和‘文格’的人,恐怕只有鲁迅先生和我左丘了”。 罗玉婷眉头紧锁,一脸的嫌弃,“男人都一样,都是大猪蹄子”。 二更在中午十二点,三更(补上个星期的欠更)在晚上八点左右。 第950章 就知道你是个吃货 韩瑶这几天很苦恼,家里那些哥哥姐姐轮番给她打电话,一个个苦口婆心喋喋不休,说的话大同小异,全是说陆山民是个骗子,是个恶魔,总之把陆山民说成是全世界最可恶最可恨的骗子,她刚开始很生气,与每一个人都据理力争,到后面也就麻木了,看到是韩家人打来的电话直接挂掉。 她对家人很失望,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恶毒的中伤陆山民,为什么要破坏她美好的爱情。 她也很伤心难过,一向和善彬彬有礼的哥哥姐姐们,突然一下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没有平时高贵的品质,尽在背后说人坏话,为此她已经不止一次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还好陈薇是她最坚定的支持者,鼓励她与一切“恶势力”做斗争。她也下定决心抗争到底,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明天就是周末,以前每个周末她都会回家,但是这一次她决定不回家。 星期五的下午没有课,正当她在寝室里给自己打气的时候,陆山民打了电话过来。 听到陆山民的声音,她更是信心百倍。 来到学校门口,陆山民正靠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上,手里转动着钥匙圈,含笑向她招手。四周过往的学生,无一不朝他身上看。 韩瑶撅起嘴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陆山民身边,嗔怪的说道:“你太招摇了吧”。 陆山民笑了笑,“带你去兜风”。 四周路过的学生有认识韩瑶的,不禁小声窃窃私语,‘那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吗’?‘校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包养’。‘切,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你看那男的,年轻多金长得还不错,他要是包养我,我也愿意’。 韩瑶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双颊微红,瞪了陆山民一眼,“都怪你,听听人家都在说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听到了,那个女生说想被我包养”。 韩瑶想伸手掐陆山民,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盯着忍住没有下手。“你敢”! 韩瑶不想被人议论,赶紧伸手去打开后排车门,陆山民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很绅士的打开驾驶室门,“你坐这里”。 韩瑶并不知道陆山民不会开车,吃惊的看着陆山民,“我开”?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你带我兜风”。 韩瑶愣了一下,也没多想,快速的钻进了驾驶室,刚才说话的两个女生惊讶得张大嘴巴,‘我的妈呀,这辆车是送给她的’。 陆山民没有理会旁人的议论,走到另一侧,坐在了副驾驶。 韩瑶发动汽车很快驶离了人多嘴杂的校门口。一边开车一边责怪的说道:“你太高调了吧,即便要开豪车,你停远一点也好,停在显眼的大门口,他们说得多难听”。 “这不能怪我,魏无羡那家伙把车停在这里就跑了,我总不能把车扛走吧”。 “你不会开车”?韩瑶惊讶的看着陆山民。 “看路,别看我,我要是会开车怎么敢劳驾韩大小姐”。 “你一个大集团公司董事长竟然不会开车”? 陆山民笑了笑,“谁规定大老板必须要会开车,你见过哪个大集团公司董事长自己开车的,都有司机嘛”。 “自己开不开是一回事,会不会开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山民舒服的靠在真皮椅被上,“这几年太忙了,看来是得抽空去考个驾照”。 韩瑶开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奇怪,“这车看上去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山民想到上午魏无羡送车来的场景,禁不住觉得很好笑,两人同时抓住车钥匙,硬是生拉硬拽才从他手里把车钥匙给夺了过来,拿过钥匙之后,魏无羡差点就哭了。 “你当然熟悉,这是魏无羡的车,不过现在是我的了”。 韩瑶再次感到震惊,“他舍得?这辆车可值八百多万”。 陆山民幸灾乐祸的笑道,“谁叫他装逼,这就叫装逼被雷劈”。 韩瑶看了陆山民一眼,笑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揍”。 “谁让他打小妮子的主意,这点代价还太轻了,哪怕他押上整个魏家都不够,我已经算仁慈了,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足够 的诚意,要是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即便小妮子愿意,我也坚决不同意”。 韩瑶方向盘抖了一下:“我坚决反对”!说着振振有词的说道:“你是不了解魏无羡这个人,我们小时候一个院子长大,我太了解他了,他上小学就偷跑进女厕所,上初中偷看寡妇洗澡,上高中在课桌里藏着黄色书籍”。 陆山民眉头一皱,坐直了身子,“你怎么知道”? “他和我三哥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我是哪个告诉我的”。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不对啊,据我观察他也就是嘴上花了点”。 “那是你老实,你才认识他多久,反正我坚决不同意,小妮子这么好的女孩儿,绝对不能落在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手里”。 陆山民看着义愤填膺的韩瑶,笑了笑,“你这么关心小妮子”。 “当然,她是你妹妹自然也就是我妹妹,我这个当嫂子的当然不能看着她掉入火坑”。 陆山民心里感到一阵暖意,同时也有些苦涩,抛开一切因素不说,韩瑶真的是个很适合做老婆的女孩儿。 “放心吧,是谁掉入火坑还不一定呢”。 韩瑶苦口婆心的说道:“山民,你不能掉以轻心,小妮子从小在山里长大,年纪又小,魏无羡又是个常在花丛中行走的人渣,很容易上当受骗”。 陆山民心里一阵苦笑,打趣道:“别看小妮子小,她妮子才没有你这样容易上当受骗呢”。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你就得意吧,反正你要放在心上,你要是不管我就管”。 陆山民转头看着韩瑶的侧脸,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女孩儿。 “知道了,我放在心上了,我们还是先想想去哪里逛吧,总不能在路上瞎开吧”。 韩瑶暂时收回了心神,问道:“你想去哪里”? 陆山民想了想,“要不再去一次王府井”。 韩瑶开心得直点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陆山民伸手刮了一下韩瑶高挺的鼻子,“就知道你是个吃货”。 第951章 事情会弄清楚的 魏无羡在门口打了好几个喷嚏,嘀咕着是谁在背后说他坏话。 正准备敲门,门嘎吱一声打开,小妮子手里拎着个垃圾袋,好奇的看着魏无羡。 “四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魏无羡一下子脑袋一片空白,脱口说道:“我,路过这里”。 小妮子甜甜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正好,你把垃圾替我扔一下”。 “砰”!门再次关上,魏无羡看了看手里的垃圾袋,一脸苦逼。 扔了垃圾之后,魏无羡再次回到门前,正伸出手准备敲门,门嘎吱一声再次打开。 魏无羡内心一阵温暖,小妮子总算想起他了。 小妮子看见魏无羡呼出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你没走”。 魏无羡呵呵笑道:“没关系,我也就站了一会儿”。 说着就准备往屋子里走,不过小妮子并没有让开身让他进去的意思。只见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刚才忘了问你了,你那辆几百万的车送过来没有”。 魏无羡嘴角抽搐了一下,“钥匙已经交给小师弟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脸上笑开了花,不等魏无羡再次开口,砰,门再次关上,留下魏无羡愣在那里一阵凌乱。 魏无羡在门前足足站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不过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再敲了敲,趴在门上静静的听,还是没有任何声响,他不死心,再次敲了敲,里面终于传来小妮子的声音。 “别敲了,我睡着了”。 ........... ........... 陆山民怎么会看不出韩瑶隐藏在笑脸下的疲惫,估计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没少受到家里人的压力,这几天晚上估计都没有睡过一晚好觉,不过在他面前,她总是把所有的不愉快不高兴掩埋在深处,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两人在王府井小吃街一路吃过去,对于吃货来说,吃是最好的解压方法。 “瑶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 么韩家上下所有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 韩瑶挽着陆山民的手,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其实我家里人挺好,哪怕是我小姑蛮横了一点,但本质上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也想不明白他们现在是怎么了,突然就变得一点道理也不讲,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说的是对的呢”? 韩瑶仰起头,警惕的看着陆山民,“我告诉,你可不许退缩”。 看着韩瑶紧张的表情,陆山民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 韩瑶靠在陆山民肩膀上,喃喃道:“不可能,我又不是傻子,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陆山民叹了口气,都说恋爱中的女孩儿智商为零,果然不假。 两人行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穿黑色衣服、骨瘦如柴、面色不太好的年轻男子,陆山民敏锐的发现这个男子的目光有意无意停留在他和韩瑶身上。 陆山民没太放在心上,那个男子不管从身形、年纪、还是气息上都感觉不到任何危险,一眼就能看出只是个普通人,不仅是个普通人,还是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病秧子。估计是被韩瑶的美貌所吸引多看了几眼,这种情况在学校里经常出现。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走近之后,这个病怏怏的年轻人挡在了两人身前。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这位先生,你挡住我们的路了”。 男子完全不理会陆山民,一脸坏笑的看着韩瑶,“这妞儿不错,像我的前女友,让给我如何”。 韩瑶紧紧抱住陆山民的手臂,厌恶的看着男子,“你再不让开我报警了”。 男子嘿嘿一笑,“我爸就是警察,还是个局长,美女,跟我如何”。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男子,没有发火,在天京,他时刻坚守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没有和男子再搭话,陆山民拉着韩瑶的手从侧面绕行。 男子没想到陆山民的速度有那么快,一下子就绕开了他。 不过有韩瑶再一起,陆山民也不可能用太大的力,也只是刚刚把男子甩在了身后。 这个时候,眼前寒光闪了一下,陆山民余光看见男子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刀锋正奔着韩瑶的后背而去。 陆山民在最前面,韩瑶被他拉在后面,刚好隔开了他和男子。 陆山民大惊,完全没想到有人大白天敢当街行凶,情急之下身上气机爆发,一手猛拉韩瑶,同时从侧面一脚踹了出去。 尽管这一脚没用太大的力,但情急之下力道也不算小,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瘦弱的男子腾空飞了出去,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鲜血。 男子竭力的指了指陆山民,头一歪,晕了过去。 陆山民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一脚虽然力道不算太小,但也不至于直接将人踢晕。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叫120的时候,两个警察朝这边走了过来。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刚才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两个警察一人上前察看晕过去的男子,一个冷冷的看着陆山民,“人是你打的”? “我是正当防卫”。陆山民淡淡道。 警察不悦的说道,“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打晕的,没问你其他的”。 “是”。 韩瑶着急的说道:“警察同志,是那人先调戏我”。 警察看了眼韩瑶,又再次看向陆山民,“所以你就下狠手”。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淡淡道:“我说过我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能把人打晕”? “那是他不经打”。 韩瑶毕竟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学生,紧张的说道:“警察同志,是他先拿出水果刀行凶,这里到处都有监控,不信你可以掉监控录像”。 警察从腰间掏出手铐,咔擦一声拷在陆山民手上,“既然人是你打的,就跟我去趟派出所吧”。 韩瑶虽然有些紧张,还是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事情没弄清楚,你凭什么给人上手铐”。 陆山民没有过多紧张,对韩瑶微微一笑,安慰道:“没事,事情会弄清楚的”。 第952章 光鲜亮丽的简历 韩瑶是第一次进派出所,想到那人躺在地上昏迷的场景,内心一阵慌张,如果那人真有个好歹,她实在不敢接着往下面想。 相比于韩瑶的紧张,陆山民则是一脸的轻松,派出所这种地方,对于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而且在来派出所的路上,他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做笔录的是个中年警察,盯着陆山民了看了几秒钟,淡淡道:“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是个惯犯吧”。 “我又没有违法犯罪,为什么要紧张”。 “当街打人,还没违法”。 “我是正当防卫”。 中年警察冷哼一声,“是不是正当防卫不是你说了算,说吧,把详细过程说一遍”。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人挡住我们去路,出言不逊调戏我女朋友,本来我也没和他一般见识,打算带着我女朋友离开,没想到那人掏出了水果刀准备行凶,我就踹了他一脚”。 韩瑶在一旁猛的点头,“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是被动反击”。 “就这么简单”?中年男子冷笑着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或许也没这么简单,你想不想听”? “啪”!中年警察猛的一拍桌子,“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家,再阴阳怪气信不信我抽你”。 韩瑶吓得不禁抖了一下,陆山民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对着中年警察说道:“警察我见得不少,比你级别高很多的也不少,不过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这么大官威的”。 陆山民虽然是带着笑脸说话,但语气中流露出的淡定和威严不是普通人能装得出来的,中年警察阅人无数,特别是天京这地方豪门贵胄多如牛毛,隐约感觉到这人或许不是普通人。 强自压住怒火冷冷道:“说来听听”? 陆山民淡淡道,“有人收买了那人,让他故意找茬逼我出手,那人身体瘦弱,我那一脚也不算太轻,估计得躺个十天半个月,接下 来他会一口咬定我故意伤人,想让我坐上个一两年牢。”说着想了想,“当时情急之下没有来得及思考,现在想来,他应该只是随手掏出了水果刀,并没有刺出的动作,目的就是引我出手,我想他的口供会说他在超市买水果刀是为了削苹果,回家途中见我女朋友长得漂亮就搭了个讪,然后被我暴打了一顿。” 说着顿了顿,“说不定在他口袋里还真能搜出一个苹果”。 中年警察一脸震惊的看着陆山民,刚才医院那边的同事传来消息,那人的口供除了没说是有人收买他之外,其他的陆山民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兜里搜出来的不是一个苹果,是两个苹果。 见中年一脸震惊的模样,陆山民淡淡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韩瑶一直处在紧张担忧之中不急细想,现在听陆山民一说也突然觉得今天的遭遇太过蹊跷,赶紧附和的说道:“对,那人就是碰瓷的”。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进来,递给中年警察一份资料,“陈队长,这是两人的资料”。 中年男人拿在手里,一边翻一边时不时抬眼看陆山民,眉头也越皱越深,他之前想到过眼前这个人可能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会是一家大集团公司董事长,而且这记录看上去颇为壮观,不止一次进过派出所,还进过看守所,并且其中还牵扯到前两年在江州反生的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最奇特的是四年前还帮助东海警方侦破了一起贩毒案,被东海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之一。至于韩瑶,案底很干净,只是个大学生。 中年警察皱了皱眉,心里已经有几分相信陆山民说的话,以他的经验判断,这样的一个人物是不太可能在街上跟一个普通人争风吃醋斗殴。 中年警察放下资料,淡淡道:“是不是碰瓷你我说了都不算,派出所是个讲证据的地方,你说他是有人收买,那你说说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最近跟谁有过节”。声音比刚才温和了许多。 陆山民没有开 口,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就是韩家的人,而且就这种小格局而言,应该是韩瑶的那些哥哥姐姐或者是韩彤所为,先别说说出来也不可能在韩家那里查到任何线索,即便能,陆山民也不想和韩家站在对立面,好歹他还要借助韩家的势,真掐上了就违背初衷自找麻烦了。 中年警察再次问道:“说出来,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把事情调查清楚,你就可以得到清白”。 “不是我不愿说出来,是说出来也没用”。 中年警察眉头微皱,“医院那边的结果出来了,重伤,内出血,你最好是能和他私下达成和解,否则即便你是有钱人也没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将面临一到三年的有期徒刑”。 韩瑶一听陆山民可能要坐两三年牢,着急得眼泪打转,紧紧抓住陆山民手臂,“我去医院找他谈,看他要多少钱”。 陆山民拉住韩瑶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陆山民说的话,韩瑶不可思议的盯着陆山民,一脸的不可置信。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对韩瑶温柔的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 韩瑶怎么能放心,这个是牵扯到坐牢的事情,她的第一反应是想向家里人求助,但想到家里人对陆山民的态度,是断然不会出手相救的。 陆山民握了握韩瑶的手,“放心吧,真没事”。 说着对中年警察说道:“她可以走了吗”?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对韩瑶说道:“你可以走了”。 韩瑶走后,中年警察带着疑惑的目光盯着陆山民,“你说那人是受人指使,那么他就不可能与你和解,你又不愿意提供更多的线索,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陆山民淡淡一笑,“警察同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是对普通人而言”,说着指了指中年警察手里的资料,“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怎么对得起我这份光鲜的简历”。 第953章 是我,不是我们 韩彤翘着二郎腿,红唇叼着一根女士香烟,满脸的得意。 “陆山民这个王八蛋,这一次,非得让他坐两三年牢不可”。 韩承轩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感到一阵头大,韩家女人不多,个个都是宝贝疙瘩,都被宠坏了,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尤其是这个只比他大一岁的小姑,最是无法无天,经常在外边惹是生非,他都记不清帮她擦了多少次屁股了,这一次叫他来估计又没安好心。 “小姑,这种下作的手段不太好吧”。 “对付这种下三滥的人就得用下三滥的手段,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韩承轩眉头微皱,“这小子不是普通人,事情闹大了有损韩家的颜面,特别是四爷爷,和二叔,都是身居高位的人,最忌家族子弟仗势欺人”。 韩彤毫不以为然,“放心吧,这点小事何须我亲自出面,医院里那个小子是我找外边人买通的,牵连不到我们,西城派出所那边承毅只是很隐晦的暗示了一下,没留下任何痕迹,他不普通,难道我韩彤就是个普通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韩家的厉害”。 韩承轩还是有些不放心,“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野性的狠劲儿,没有那么容易屈服的”。 韩彤轻哼一声,“这里是天京,他一个外来人就算有三头六臂又能怎么样,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他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先关他个两三年,瑶瑶自然就死心了”。 韩承轩叹了口气:“估计瑶瑶现在还怀疑不到我们头上,但冷静下来之后未必就想不到,你还是做好思想准备怎么向她解释吧”。 想到猪油蒙了心的侄女,韩彤也是一阵头大,这次把陆山民送进监狱,要是韩瑶真闹起来免不了要鸡飞狗跳了。 韩彤深吸了一口烟,怔怔的看着韩承轩,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笑容。 韩承轩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道:“小姑,您侄孙才刚满月,我得回去照顾一下”。 韩彤起身 挡在韩承轩身前,“急什么,你又不能喂奶”,说着拍了拍韩承轩的肩膀,“如果瑶瑶真寻根问底追问起来,你就帮小姑扛一扛”。 韩承轩一脸为难,“咳,小姑,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是韩家嫡长孙”。 “小姑,您是长辈”。 “你也知道我是长辈,让我这个长辈来扛,你好意思吗”。 韩承轩一脸痛苦,“小姑,四爷爷和二叔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 韩彤挥了挥手,“又不是扒我的皮”。 “哎,小姑,你不能每次都这样”。 “这次不一样,关系到瑶瑶的终身幸福。我保证下不为例”。 “哎,你上次也说下不为例”。 ............... ............... 魏无羡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昨天晚上陆山民脸上那种笑容的含义,没错,那就是幸灾乐祸。 从上午等到下午,再等到天色渐黑,除了上午的时候帮小妮子扔了袋垃圾之外,他再也没有见到小妮子的身影。 “阿嚏!阿嚏!”魏无羡接着打了两个喷嚏,紧了紧外衣,搓了搓手,心里直骂这可恶的天气。 为了防止错过小妮子小楼,他连午饭晚饭都没吃,天京的冬天没有被他的热情感动,寒风呼呼,饥寒交迫。 他感觉到鼻子有些发酸,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冷遇。 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小妮子绝美的面容和甜甜的笑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见过无数的美女,其中不乏倾国倾城丝毫不亚于小妮子的,但是他从没见过小妮子这么特别的女孩儿,她是独一无二的,哪怕看一眼就让人终身难忘。 一道刺眼的汽车灯光照射过来,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然后一辆汽车的车头停在了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差一点就撞上了他。 魏无羡顿时火冒三丈,正准备破口大骂,突然发现眼前这辆车很眼熟,然后车门砰的 一声打开,看见韩瑶匆匆忙忙的下了车。 “咦,瑶瑶,你没和陆山民一起吗”? 韩瑶一把推开魏无羡,快步越过他的身躯,飞快的朝楼上跑去。 魏无羡一脸的纳闷儿,今天是不是撞邪了,好像最近没惹到她吧。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韩瑶下了楼,她的身后就是他等了一天的小妮子。 魏无羡大喜过望,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兴奋与激动,赶紧迎了上去。 “小妮子,我等你一天了”。 等他说完话,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对空气说了,韩瑶和小妮子压根儿就没看他一眼,直接擦肩而过,留下他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的心里感到一阵悲凉,等转过身的时候,两人已经上了他那辆劳斯莱斯幻影。 “等等,带上、、、我”,还没等他说出我字,那辆熟悉的车影已经驶出去上百米,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一阵寒风吹过,魏无羡浑身发冷,直冷道心里去。 汽车上,韩瑶一边开着车,脸上写满了焦虑和着急,她的心里完全没有底,她完全不敢相信小妮子会有办法救陆山民。在她看来,小妮子只是个才十八岁的单纯质朴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有办法救陆山民。 反观小妮子,面色平静,一脸的淡然,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心,不但看不出担心,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笑容中还带着淡淡的兴奋,像是遇到一件好事儿一样。 韩瑶实在忍不住,焦急的问道:“小妮子,这事儿很严重,碰瓷的那人伤得很严重,要是他不肯和解,山民会有坐牢的危险”。 小妮子没有理会韩瑶,甚至还自顾的哼起了山歌。 韩瑶焦急万分,“小妮子妹妹,山民说你有办法救她,我们到底该怎么救她”。 小妮子露出甜甜一笑,指了指胸口,“不是我们,是我”。说着问道:“还有多久到那家医院”。 “快了,过了前面个路口就到”。 “那就在前面个路口停车吧”。 第954章 真是憋屈 “护士姐姐,请问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个被打伤的人进了这家医院”? “是有一个,你是他家属”? “呵呵,我是她妹妹,请问他在哪个病房啊”? 护士对这个长相甜美亲切可爱的女孩儿很有好感,笑道,“他在502”,说着热情的指道:“就是门口有个警察站岗的病房”。 小妮子咦了一声,“我哥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住院还有警察站岗”? 护士摇了摇头,“你不是他妹妹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说了声谢谢,转身晃晃悠悠的朝病房区域走去,边走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然后打开免提放进了外套兜里。 “警察叔叔,我能进去吗”?小妮子的笑容能给人一种魔力般的亲切感。 站在门口的是个年轻警察,此刻心里正很不愉快,病房里的病人早就醒了,也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偏偏上级给了他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让他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去探望。在这里站了一天,突然出现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儿,让他烦躁的心理舒畅了不少。 “小妹妹,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小妮子歪着脑袋问道,脸上带着淡淡的委屈,看上去楚楚可怜。 年轻警察歉意的说道:“里面的病人涉及到一个大案,是重要的人证,不方便见外人”。 “可是我是他妹妹,听说他住院了,特意跑来看他”。 年轻警察一脸的为难,“对不起,我是奉命行事,不过你放心,他虽然伤得比较重,但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小妮子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眼眶突然变得微红,“警察叔叔,我就这么一个哥哥,从小相依为命,求求你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吧”。 年轻警察见小妮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更加为难,挠了挠头,“你先别哭”。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小妮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引来走廊里不 少人侧目。 年轻警察一阵慌张,看了看周围人一样的目光,想到一个小女孩儿应该不碍事,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我只给你五分钟,你赶紧”。 小妮子立刻停下了哭声,放开双手,眼睛里虽然还有泪水,但脸上盛开了甜美的笑容。 “谢谢警察叔叔”。 不等年轻警察询问她的名字和查看身份证,小妮子已经推门而入。 里面躺着的男子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正在纳闷儿哪来的哭上,病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不禁一阵心花怒放。 小妮子笑嘻嘻的坐在病床旁,看了眼床头的牌子,问道:“你叫徐元旦”? 男子有些受宠若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主动和他说过话。 兴奋的问道:“美女,我们认识”? 小妮子温柔的笑道:“徐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徐元旦脑袋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二十三,我是元旦节生的,所以叫徐元旦”。 八道胡同里,周同对一旁的年轻男子招了招手,轻声道:“联系裴顾,让他查一查这个人,我要他所有的资料”。 年轻男子嗯了一声,走出房门,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医院里,小妮子笑盈盈的问道:“徐哥哥,你是怎么受伤的”? “在路上不小心被人踹了一脚”。 “那人为什么踹你呢”? 徐元旦故作愤恨的说道:“我就去问了个路,那家伙就发疯的往死里踹我”。说着嘿嘿笑道:“美女,不说这个事儿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妮子咯咯一笑,“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你只要跟我去趟派出所,跟警察说不追究踹你那人的责任,我就告诉你”。 徐元旦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又是嘿嘿一笑,“原来你跟那人是一伙儿的,我说今天怎么会无缘无故犯桃花运呢”。说着伸手去摸小妮子的手。 他只感觉眼前一花,一只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先是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沿着手臂进入全身,紧接着那股 暖流突然狂暴的奔腾起来,犹如无数细小的刀片切割着全身筋脉,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想喊出来,但嘴巴又被捂住,这个看上去柔弱漂亮的女孩儿力气大得超乎他的想象,无论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这股疼痛差点让他昏厥,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暖流涌入大脑之后,让他神经清醒兴奋,连昏厥也做不到。 小妮子脸上笑容依旧,甚至比刚才笑得更加灿烂,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徐元旦满脸涨红,浑身是汗,嘴巴呜呜作响。 小妮子哦了一声,“差点忘了你说不出话”。“这样吧,我先放开你,但是你不许叫喔”。 徐元旦疼得全身抽搐,连连点头。 小妮子嘿嘿一笑,手上继续将内气源源不断输入他的体内,普通人的经脉没受过内气的滋养锤炼,哪里能经受得住,要不是小妮子控制内气的能力炉火纯青,他早就爆体而亡。 “我才不会相信你呢”。 “刘小姐,不要弄出人命”。这个时候,周同的声音从开着免提的手机里响起。 小妮子缓缓撤出内气,只听周同继续说道:“这小子是个小混混,在号称西城区地下阎王元朗手下做事,王元朗做事心狠手辣,动不动砍人手脚,这小子是不敢承认的,你除非杀了他,否则他没那个胆量供出王元朗”。 小妮子盯着徐元旦惊恐的双眼,幽怨的叹了口气,“哎,真想杀了你,但我又不想给山民哥添麻烦,真是憋屈”。 说着又问道:“是不是我不弄死你,你就不会翻供”? 徐元朗满脸的痛苦和惊恐,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用了什么妖法让他如此痛苦,但相比于西城阎王,他还是更怕后者,想到老大安排他做这件事时候的语气和眼神,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是否会杀了他,但他非常肯定的知道,他要是翻供,事后王元朗肯定会让他死无全尸。 小妮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悠悠问道:“你害怕西城阎王”? 第955章 无关人等立刻离开 西城区一家社区派出所,一个年轻警察正在电脑前飞快的敲打键盘,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他赶紧关闭了页面。 来人是社区派出所所长,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付所长,你还没下班”。 付洪瞄了一眼电脑,“我手机忘拿了,回来拿手机,又在加班”? 裴顾站起身来笑道:“白天有点资料没录入完”。 付洪拍了拍裴顾的肩膀,“年轻人有干劲,很不错。不过也别老是加班,你看你入职以来长期加班,到现在也没谈俩爱,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但生活上也要跟上节奏”。 “谢谢付所长关心”。 付洪再次瞄了一眼电脑,叮嘱道:“年轻人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现在警察系统全国联网,千万要注意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机密信息”。 裴顾连连点头,“我知道”。 付洪走出去两步,“普通人的信息也不能随便透露”。 付洪走后,裴顾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出去,“周哥,徐元旦和王元朗的资料已经发你邮箱了。我这段时间查的资料太多了,所长对我已经有所怀疑,最近可能不能给您查资料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要小心”。 ......... ......... 韩瑶在车上等得万分焦急,虽然才过去十分钟,但对于她来说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正当她准备进医院的时候,看见小妮子优哉游哉的从住院部走了出来。 小妮子上车之后,韩瑶急忙问道:“怎么样,那人同意和解了吗”? 小妮子看了看后视镜,在后面几百米停着一脸黑色轿车,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去抚溪路”。 一路上韩瑶很着急,小妮子始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妮子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你很着急”? “小妮子,你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有多严重,故意伤人罪,如果受害方死咬着不放不愿和解的话,陆山民会坐牢的”。 小妮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韩瑶,看得韩瑶莫名其妙。 “其实你长得真的很漂亮,倒 也配得上山民哥,但是我不喜欢你”。 韩瑶自然知道小妮子不喜欢她,这一点第一次见面她就明显感觉到了。 “我知道,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小妮子半躺在座椅上,“没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韩瑶心里慌张着急,被小妮子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就陆山民出来”。 小妮子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喃喃道:“我只会有一个姐姐,你们都不行”。 韩瑶没有心思去理会小妮子话里的意思,她现在满心都在担心陆山民。 “小妮子,你告诉我,你有多大把握救陆山民出来”。 小妮子双手放在后脑勺,笑道:“放心吧,明天就能出来”。 汽车驶入抚溪路一片老旧城区,停在了一栋大门紧闭的楼房前,韩瑶很是不解,不知道来这里和救陆山民有什么关系。 正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小妮子指了指紧闭的铁门,淡淡道:“撞进去”。 “什么”?!韩瑶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妮子。 小妮子嘿嘿一笑,“撞进去才能救山民哥”? 韩瑶脑袋里一片混乱,胸口起伏不停,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啊的尖叫一声,一脚油门踩到底。 劳斯莱斯幻影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声,砰的一声撞在铁门上,厚厚的铁门应声倒塌。 韩瑶一阵尖叫,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四五张麻将桌摆在大厅,桌子上全是红彤彤的rmb,十几个男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门。 小妮子打开副驾驶门,走下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甜甜一笑,问道:“谁是王元朗”? “他奶奶的,谁敢来砸老子的场子”?!小妮子的话音刚落,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光头,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年轻男子。 小妮子含笑打量了一番光头男子,“你就是王元朗”? 王元朗摸了把光头,咧嘴哈哈一笑,“原来是个俊俏的小妞儿,老子今天火气大,正好可以泄火”。说着脸色一沉,“围起来”。 韩瑶紧张得瑟瑟发抖,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妮子受欺负,狠狠的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打开车门,挡在小妮 子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王元朗眼神一亮,“哟,还有个大美女,看来今晚老子有福了”。 说着哈哈大笑,“今晚见者有份”。 十几个男人个个跃跃欲试,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韩瑶“你们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找死”。 王元朗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两个小娘皮,敢砸老子场子,自己送上门,老子就不客气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韩氏集团的人,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韩瑶张开双手挡在小妮子身前,鼓起勇气喊道,心里早已是害怕得要死。 王元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韩氏集团他还是听说过。 见王元朗有些犹豫,身后的一个男子抹了把口水,说道:“大哥,这小妞儿在唬咱们呢,韩氏集团的人怎么可能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 韩瑶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勇气,闭着眼睛大吼一声,“小妮子快跑,我拦住他们”。 话音刚落,她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一群人痛苦的惨叫声,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惊讶得目瞪口呆,二十几个男人全部躺在地上,哀嚎一片,而小妮子仍然站在她身后,脸上依然是甜甜的笑容。 “这,,,这,,怎么回事”? 小妮子背着手笑眯眯的走到王元朗身前,一只脚狠狠的踩在他的大光头上。 “给徐元旦打电话,让他马上去派出所自首”。 王元朗惊惧交加的看着小妮子,像是看到魔鬼一般,纵横江湖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在他眼里,眼前这女孩儿要么是鬼,要么是神仙,反正肯定不是人。 “我打,我打”。王元朗哆哆嗦嗦摸出手机,“徐元旦,你他娘的赶紧去派出所自首”。 小妮子转头给了韩瑶一个甜甜的微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勇敢”。 韩瑶正准备说话,忽然看见小妮子甜甜的微笑缓缓的变淡,然后变冷,最后变得有些狰狞,就像动物世界里一头准备战斗的野兽。 门外,几秒钟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淡淡响起,“无关人等,立刻离开”。 第956章 你过不去的 数九寒冬,夜深人静,西西公园里,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个身影在寒风中翻飞,一人如天神下凡一力破万法,一人如鬼魅闪耀片叶不沾身。 大半个月以来,每逢深夜凌晨,这样的场景就会反复上演。 铁塔般的身影矗然而立,冷毅锋芒,白发白须的老人闲庭信步,身上热气腾腾。 刘希夷从椅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淡淡道:“所谓一力降十会,外家拳的刚猛霸道被你发挥得淋漓尽致,哪怕我已是半步化气境,也只是勉强能压制住你,要杀你得拼了我这条老命才行”。 黄九斤缓缓收敛气势,淡淡道:“内家拳练习者总以为看透了天地人生,自大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以为眼里看到的就是真实,殊不知人的潜能无穷无尽。古往今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例子比比皆是,原因就在于毅力,敢死、忘死,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巅峰的外家高手能战斗到什么时候,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最终的战力有多强”。 刘希夷淡淡一笑,“内家外家孰优孰劣争论了上千年,你我没什么可争论的。内家以气养身,虽然晋升得慢,但延年益寿,为突破那最后一层争取了时间。外家过度开发身体潜能,初期的时候晋升迅猛,可以很快形成战力,但越到后面越难,特别是想突破金刚境更是难上加难。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的下降,过了四五十岁不但难以进步,甚至会开始走下坡路,老来更是一身病痛,巅峰的战力也会一落千丈,想当年黄金刚是多么威猛,老来连一个高昌都收拾不了”。 黄九斤轻哼一声,“我只要打中你三拳,你就必死无疑”。 刘希夷呵呵一笑,“今天,我已在你的心口打了三掌,再来一掌,你就要受伤了。而你,还是没有打中我一拳”。 “我说过,你老了,时间越长,你的内气运转越滞缓,而我还年轻,会越战越勇”。 刘希夷背着手,淡淡一笑,“好了,你我现在都不会去赌这生死一战,就不用在嘴上争个输赢了”。说着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淡淡问道:“黄九斤,你这样天天盯着我有什么意义吗”? “至少,你没有机会对他们出手,盯住了你,就没有人威胁到他们”。 刘希夷呵呵一笑,“你们背后的大军师没告诉你们吗,我们没有杀陆山民的打算,我们还想着利用他调出那个潜藏在暗处盯着我们的人呢”。 黄九斤眉头一皱,身上气势陡然攀升,两个拳头发出嘎嘎声音,身上的肌肉也开始膨胀起来。 刘希夷笑了笑,“别紧张,我并不知道你们身后的大军师是谁”。 “你怎么知道”? 刘希夷捋了捋胡须,“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我一开始以为陆山民这一路走来是误打误撞,后来仔细一分析才发现不对劲儿,他走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身后肯定有高人谋篇布局”。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山民自己谋划,从小到大,他都是马嘴村最聪明的人”。 刘希夷呵呵一笑,“他当然聪明,不聪明的话也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说着顿了顿“不过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眼界格局注定不会太大,我仔细研究过他这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他还没有这个全局观”。 说着看着黄九斤,“不过我确实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在替你们谋篇布局,怎么一点线索也没有”。 说着仰头喃喃道:“陆山民在民生西路的时候,不可能遇得上这种人才,如果是走出民生西路之后遇到的,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那人在很早时候就开始隐匿自己”,说着倒吸了口凉气,自言自语道:“嘶,如果是这样,那这人的眼光之长,格局观之大,倒真是个大才”。 黄九斤浑身渐渐放松,刚才刘希夷提起的时候,他还真吓了一大跳。对左丘,他自然非常清楚,当年在民生西路就足不出户,从对付 王大虎开始就一直在幕后没有露面,哪怕跟着陆山民从民生西路出来那帮老人,也只有阮玉、山猫、周同几个核心人物知道他的存在,现在看来,左丘确实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在未雨绸缪。 “我也很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刘希夷淡淡一笑,“要不你告诉我你们那位大军师是谁,我就告诉你我身后的人是谁”。 黄九斤淡淡道:“我不会撒谎,同样也不会相信你的谎言”。 刘希夷看着黄九斤冷漠刚毅的脸,笑道:“年轻人,别老板着个脸,你看我九十多岁了还笑口常开,多笑笑才能活得更长”。 黄九斤望着天上的冷月,“如果你死了,我会对着你的尸体微笑”。 刘希夷没有生气,呵呵一笑,摸了摸胡须,“你天天盯着我无非是想看我有什么动作,说实话,你还真给我带来不少麻烦,被你这么盯着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天京这个地方,卧虎藏龙,天下一多半的顶尖高手都在这座城里,哪怕就是你我这样可以横走天下的人,在这座城里也不能横行无忌,他俩未必就能自保”。 ........ ......... 黑色轿车上的男子听到不远处的动静,下了车。 刚一下车,一个身着风衣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挡在了他身前十多米处。 “你不能过去”?墨镜中年男子的声音冰冷。 男子眉头微微一皱,双拳紧握,“你知道她是谁吗”? “韩家的掌上明珠”。墨镜男子的声音很平淡,就像是在说起一件很平常的事。 男子眼神冷冽,“既然你知道,就应该知道她要是出了事,韩家会动用一切手段追究到底,不管你们是谁,将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墨镜男子淡淡道:“放心,她不会有事,你只需要在这里等一会儿”。 “要是我非要过去呢”? 墨镜男子嘴角翘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你过不去的”。 第957章 再等几分钟看看 这一次刘妮脸上没有了惯有的笑容,以她敏锐的感知能力,直到敌人出现才感知到,说明来人境界在她之上。她有些吃惊,顶尖的武道高手就那么一小撮,即便没见过大多也知道,但眼前这人显然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个人。 这里地方狭小,最为关键的是被堵在里面的不是她一个人,还有韩瑶。她知道韩瑶的重要性,如果韩瑶在这里出了事,陆山民不但借不到韩家的势,反而首当其冲成为韩家的死敌,更何况刚才韩瑶拼死维护她,她也不可能扔下她独自逃跑。 韩瑶刚才听到王元朗打电话让医院那人去自首,心情本来大好,但此刻看见小妮子的表情,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妮子,怎么了”? 小妮子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门那个黑色的身影,她有些不确定这人是为她而来,还是为韩瑶来。 王元朗等人听到外边的声音,一个个爬起来飞快的往外跑。 韩瑶已经感觉到外面那人应该不简单,站在小妮子身前,小声说道:“待会儿我拦住他,你赶快走”。 小妮子看了眼紧张得声音有些颤抖的韩瑶,“为什么要维护我”? 韩瑶紧紧盯着外边的人,“因为我知道,要是山民在这里,他也会不要命的维护你”。 说完鼓起勇气冲外边那个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喊道:“我是韩氏集团的人,韩孝周是我爸,韩孝军是我大伯”。 韩瑶不知道韩家的名声会不会震慑到那人,但对方没有答话,显然效果没有预期的那么好,心里不禁愈发紧张。 “你要是敢伤害我们,整个韩家会动用一切力量追查到底,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对方仍然没有说话。 王元朗等人已经全部离开,里面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小妮子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像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一旦动起手来,肯定会波及到韩瑶。 “你是谁?是为了我来,还是为了她来,如果是为了我来,放她先走”。 “呵 呵”,黑衣人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笑声苍老而充满威严,“你这样的境界,没有她作为制衡,我还真没十足的把握堵住你”。 小妮子眉头稍微舒展开来,既然来人的目标是她而不是韩瑶,心里的顾虑就少了许多,“你以为我会在乎她的生死”。 话音一落,本来站在韩瑶身后的小妮子忽然闪烁到韩瑶身前,继而人影再一闪,踏在了变形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头之上,还没等韩瑶反应过来,小妮子已经与门口的黑色身影交织了在一起。 韩瑶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小妮子原来是个电影里那种武侠高手。 眨眼间双方已交手十几招,小妮子体内气机流转万里,她已经确定,这是一个和爷爷差不多境界的高手,这已经不是普通境界的差别,而是大境界不同的本质区别,化气境内气外放杀人无形,虽然对方只是半步化气境,但已经相当于鲤鱼跨越了龙门,看上去和他只差半个境界,实际上比易髓境中期当中相差一个境界还要大得多。 风起、掌落,小妮子强大的内气掌控能力和感知能力,敏锐的抓住对方气机转换的刹那,就在这刹那之间,身形一闪冲破了封堵,从黑衣人身侧冲了出去。 脚尖轻点,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韩瑶回过神来,小妮子已经不见了身影,虽然刚才口口声声说保护小妮子让她先走,但当真正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怕得要死。 黑衣人只是望着小妮子消失的方向,并没有追上去,只听他喃喃道:“天赋之高,前无古人,后恐也无来者”。 说完转头看向韩瑶,“你的朋友扔下你跑了”。 韩瑶靠在墙壁上,随手抓起一根凳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别过来,否则不要怪我欺负老人”。 黑衣人发出一声呵呵的沙哑笑声,“韩家,果然底蕴不浅,一个小丫头也有这样的勇气”。 韩瑶紧紧咬着嘴唇,“我们韩家每一个人都很厉害,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韩家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背着手,淡 淡道:“不急,再等几分钟看看”。 ........... ........... 西城区公安局,中年警察并没有下班回家,就在刚才,副局长亲自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言语之中颇有催促他马上定案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意思,像这种打架斗殴的小案子,副局长亲自过问不是没有过,但很罕见。 以他在天京城多年办案的经验,他能感觉到其中的异常,更加相信陆山民有可能是被人摆了一道。 这个案子有疑点,但证据链是完整的,属于可以继续调查取证,也可以立马以故意伤人罪向检察院提起公诉,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作为公安局,这点自由裁量权还是有的。 再次翻出陆山民过往的记录,越看越觉得有意思,陆山民多次以不同罪名进入过派出所,但没有一次被定罪,最后都是证据不足无罪释放。最让他感兴趣的是最近一次,季铁军是什么人?天京出了名的神探,在当普通警察的时候就屡破奇案,当了顺丰区公安局长之后,在他的组织下,更是破了不少大案要案,但就是这么一个人,陆山民还是从他手上顺利脱身。 想到之前陆山民气定神闲的神情,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一次真的能定他的罪吗。 中年警察暗自苦笑了一下,作为一名警察,他从来就不怕与恶势力做斗争,最怕的就是那些上层人物把他这种小警察当做相互博弈的棋子,把派出所当成他们的另外一个战场,到头来案子的是是非非早已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成为了他们斗争的一个媒介而已。神仙打架,他一个小警察,除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准备材料,既然副局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照办就行,这个案子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已经远超案件本身,已经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了。 在这里给读者朋友道个歉,今天有点私事要处理没有时间写作,就只能一更了,还望谅解。明天开始两更,缺的都记着,八月还差四更没补完,九月慢慢补上。 第958章 小妮子失踪 黄九斤冷冷的盯着刘希夷,“你什么意思”? 刘希夷捋了捋长长的白须,呵呵一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这天京城啊,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全,这个地方集中了全华夏最多的武道高手,也集中了全华夏最聪明的一拨人,这里不是东海,更不是江州,你们啊,太高估自己了”。 黄九斤面色刚毅傲然,“我们从不高估自己,也不会低估敌人,我们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 刘希夷笑冷笑,“在这里,棋子有可能是执棋者,执棋者也有可能是棋子,纷纷扰扰,别说你们,就连我都看得老眼昏花,很多事情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说着指了指心口,“哪怕用心看,也一样未必看得准”。 黄九斤冷哼一声,“妖言惑众”。 “呵呵”,刘希夷淡淡一笑,:“知道你心性坚定不受蛊惑,不过你早晚会知道我说的是正确的”。 黄九斤眉头皱了皱,“金不换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你为什么会认为在我们手上”? “你们这群见不得光的人,偷鸡摸狗不是你们的习惯吗”。 刘希夷将白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背着手,朝公园外走去,“我倒是希望他落在我们手里,可惜啊”。 ........ ........ 韩瑶双手紧紧抱住椅子,心里打定主意只要黑衣人敢过来,就和他拼命。 不过黑衣人似乎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韩瑶沿着墙角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动,一双眼睛谨慎的盯着黑衣人。心里默默念叨,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回来啦”。 黑衣人突然想起的声音吓得韩瑶赶紧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已经离开的小妮子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 韩瑶心里一阵感动,继而又开始担忧起来,“小妮子,你回来干什么,赶紧走”。 刘妮对韩瑶浅浅的笑了笑,“我怕把你弄丢了山民哥会骂我”。 黑衣人充满沧桑感的笑声再次响起,“一个优秀的杀手有了牵绊就犹如断了翅膀的苍鹰,跟我走一趟,我就放了韩家这个小姑娘”。 “小妮子,别听他的,我是韩家人,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赶紧走”。 黑衣人淡淡的看着小妮子眼中的色彩变幻,笑道:“怎么,是在考虑和我再打一场吗,没有意义的,跟我走一趟,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小妮子淡淡看着黑衣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黑衣人呵呵一笑,“凭我的境界,凭我这么大把年纪,你认为我会欺骗一个后辈吗”。 “那可不一定,我爷爷就是个最不要脸的骗子”。 黑衣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说道一吗,这个小道士到确实是个天才,不过你放心,我的年纪比他大,也比他讲信用”。 小妮子脑海急速飞转,“你真会留活口?你不怕韩家人报复”? 黑衣人淡淡一笑,“正因为我不想惹得韩家人倾力出动才放她走,正好也可以给韩家人提个醒,让 他们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别参与的好。至于怕?呵呵,我不怕任何人”。 小妮子渐渐收敛起气息,“好,我跟你走”。 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至,连续两指封住了小妮子气海和关元,淡淡道:“别担心,我只是怕你逃跑,年轻人腿脚快,在这座大城市里,我担心我这个老头子的腿脚跟不上”。 韩瑶惊魂未定,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 ............. 中年警察正在准备公诉材料的时候,门口响起汽车停下的声音,两分钟后,徐元旦在一个年轻警察的搀扶下走进了公安局。 “王师兄,他来自首”。 王昊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指,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给他做份笔录”。 说完朝羁押室走去。 陆山民闲庭信步般走出羁押室,从王昊手上拿过自己的私人物品。 “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应该早就胸有成竹”。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还是得谢谢你,你从一开始就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王昊尴尬的笑了笑,“但是我却没能帮上忙”。 陆山民拍了拍王昊的肩膀,“王警官,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王昊皱了皱眉,“那人正在审讯室做笔录,你就不打算追究了吗”。 陆山民淡淡道:“不仅我不追究了,奉劝你也别追究了”。说完挑了挑眉头,做了个你懂得的暗示。 王昊点了点头,“我明白,即便我想追究恐怕也没法追究,在徐元旦来自首之前,上面打电话马上就要对你提起公诉”。 陆山民挥了挥手,“看来是我多嘴了,再见”。 王昊苦笑了一声,“我不想再见到你”。 ........ ........ 陆山民走出西城区公安局,打开手机看见七八个韩瑶打进来的电话,不禁眉头紧皱。韩瑶明知道他在公安局接不了电话,还打了这么多,恐怕出了什么事。 赶紧回拨过去,电话里传来韩瑶的哭泣声,“山民,我没用,我没保护好小妮子”。 陆山民心头一沉,脑袋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在城市里有谁能悄无声息的抓走小妮子。 “你在哪里”? “我在府西路”。韩瑶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 “别害怕,我马上过来”。 ........ ........ 陈北天站在街角的阴影下,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抽泣的韩瑶,眉头微皱。刚才拦住他的墨镜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冷酷而阴森,与大多数外家高手的气势截然不同,不禁让他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人,一个杀人如麻冷酷血腥的人,曾经让多国特种部队闻风丧胆的人,只是那人早在多年前就死在了非洲,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他身上的气势与传说中的太像了。 身后传来一阵浓烈的气息,片刻之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陈北天转身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淡淡道:“我只负责保护 韩小姐”。 陆山民脸色铁青,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看上去并不算太强壮的中年男人。 “他们是谁”? 陈北天摇了摇头,“不知道”。 陆山民望向低声哭泣的韩瑶,“她没事吧”? 陈北天淡淡道:“你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她是韩家千金所以才活了下来,换成其他人,早已被灭口”。 陆山民抬脚朝韩瑶走去,身后再次响起陈北天的声音,“不要太着急,那个女孩儿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陆山民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陈北天,“你叫什么名字”? “陈北天,韩家的一个武夫”。 “随手就是一个搬山境巅峰,韩家果然气派”。 “不,你应该早就感知到,自从你接触韩小姐之后我才来暗中保护她,之前都是一个搬山境中期初期的人暗中带队看护一下就行了,所以我说你是个灾难”。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对我这个灾难好像并不太讨厌”。 陈北天淡淡道:“文人相轻,武人相惜,我了解你的过去。站在韩家人的角度你确实可恨,站在我私人的角度,我钦佩那些不认命,敢于搏命的人”。说着微微一笑,“跟了你们俩这么久,我看得出,你不是个坏人”。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陈北天,走向了韩瑶。 韩瑶见陆山民来了,哇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一头扑进陆山民怀里。 陆山民紧紧拥抱着韩瑶,心里一阵疼痛,他很理解韩瑶现在的心情,一个从小被保护起来的大家闺秀,还没走出校门的女孩儿,突然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刚才该是多么的恐惧,偏偏事后还不能向家里人求助,又该是多么的无助。 陆山民轻轻拍着韩瑶的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韩瑶在陆山民怀里放肆的哭泣,良久之后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小妮子”。 陆山民柔声道:“不关你的事,这不怪你”。 “山民,我们赶快报警”,韩瑶猛的把头抬起,刚才一阵慌张,竟然没想起这事。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他不相信警察,突然冒出两个绝顶高手,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个层面的交锋,哪怕现在报警也丝毫起不到作用。 “我先送你回去”。 韩瑶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手,眼里满是慌张,“那怎么办,小妮子会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拢了拢韩瑶的头发,“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放心吧,小妮子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一路上,韩瑶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中,喋喋不休的说都是她害了小妮子。陆山民好一阵好言劝慰,才止住了她的哭泣。 韩瑶今天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晚上又经历了一场这么大的变故,早已精疲力竭,在陆山民的安慰和不断的抽泣声中沉沉睡去。 出租车开进天京财大,陆山民给陈薇打了个电话,让她们寝室的室友在楼下把她背了上去,转身重新上了之前那辆出租车。 新的一月开始了,朋友们,月票投起哟,谢谢大家!! 第959章 再等等(求月票) 左丘正做着梦,一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偏偏能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邃冷毅,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麻。 他想动,但全身却动不了,想说,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鬼压床,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有了这个安慰之后,心里的恐惧有所减缓,全身也渐渐放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只有几秒钟,他感觉到身体能动了。 左丘终于松了口气,舒服的翻了个身,吓得嗖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与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艹,你是谁”? “是我”。 “啪”的一声开关打开,刺眼的灯光让左丘有些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看着床头站着的那人,不是陆山民又是谁。 左丘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内心汹涌澎湃,四年没见,甚是想念,一个箭步下床,紧紧的抱住陆山民。 “好家伙,几年没见,背更宽厚了,屁股也更坚挺了”。嘴里一边说,手上一边在陆山民的后背游走。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缓缓推开左丘。 “这几年辛苦你了”。 左丘拉着陆山民在床沿坐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要说辛苦,比你起来我算是过得相当滋润了”。 陆山民淡淡点了点头,与左丘之间确实没有必要客套,也没必要用嘘寒问暖的收买他的忠心。 左丘很快从激动兴奋中平复下来,一直以来两人的分工都很默契,左丘负责谋划大方向大格局,具体的执行和执行过程中的问题都是陆山民自己去解决。 “深更半夜冒险跑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妮子失踪了”。 左丘眉头一拧,陷入沉思之中,“这事儿跟韩家有关”? “有关,但不是韩家人做的”,陆山民将今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左丘并不没有感到意外,韩家对陆山民出手是意料 中的事情,但以韩家的格局,不会太过极端。小妮子的出事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却让他陷入一阵迷茫之中。 陆山民坐在一旁没再说话,左丘的身份必须完全隐藏起来,若不是事关小妮子,而这件事又透着古怪,他也不会冒险亲自来相见。 半晌之后,左丘问道:“韩家的那人说的话可信吗”? “我在车上问过韩瑶,掳走小妮子的人亲口说不会伤害她”。 左丘嗯了一声,“你认为可信度有多高”? “八成以上”。 “为什么”? 陆山民思索了半晌,“直觉,武道高手的直觉,并不是每一个顶尖武道高手都像老神棍那么不靠谱,到了那个境界,随便乱说话是会跌心境的”。 左丘眉头舒展,“既然你说有八成可信,那么就有就成以上可信”。 “九成”?陆山民疑惑的看着左丘。 左丘沉默了一会儿,整理了一番思路,淡淡道:“你这颗棋子不管对于‘影子’还是‘戮影’来说都还远没到弃子的程度。天京这个地方不同于东海和江州,在这里,你就是快小舢板,周围全是航空母舰,你还远没到危险他们的时候。” 说着从床头柜抽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江湖与你来不来天京没多大关系,它一直都存在。” 左丘吐出一口烟雾,“这件事也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的意思是,天京本就在酝酿着一场风云”。 “不是酝酿,是本来就有。能在天京站住脚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这个地方藏龙卧虎,我们的战场很可能只是他们交锋过程中其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战役”。“在我们的头顶上,有一群神仙正在打架”。 陆山民越听越心惊,“你的意思是、、、”? 左丘轻咬着嘴唇,眉头微皱,“影子不会无缘无故存在,得先有人,才会投下影子”。 尽管陆山民如今的心性已经足够沉稳,但还是禁不住浑身一颤,曾经觉得离影子越来越近,现在突然又觉得越来越远。他不怕任何战斗,但并不等于他是个盲目自大的人,天京这个地方,不 是东海,更不是江州,绝不可能像对付薛家一样,拼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就能赢。纳兰家也好,影子也好,复杂交织的网络,背后可通天的势力,他现在有些明白哪怕当年强如他父亲也在这里折戟沉沙。 陆山民沉静良久,“这和小妮子有什么关系”? 左丘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些大人物,无一不是隐忍的高手,那黑衣人对韩瑶说道话已经明确表明了一点,就是示意韩家不要掺和”。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会这么简单,他们有很多方法示意韩家,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更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小妮子身上”。 陆山民更加不得其解,“你刚才也说了,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至于逼迫他们出手”。 左丘再次点燃一根烟,“所以我们要从小妮子身上入手”。 陆山民更是不解,“我不明白”。 左丘抬起头看着陆山民,“你仔细想想,小妮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跟你毫无瓜葛的事情”。 陆山民闭目沉思,喃喃道:“和我没有关系,只和她自己有关系,我实在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先等等”。 “等”?陆山民眉头紧皱,“你知道小妮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左丘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你的亲人。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相比于我们,影子最忌惮的是那个“戮影”,其次是纳兰子建,之后才是我们”。 说道纳兰子建,陆山民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他对我们隐藏了太多”。 左丘嗯了一声,“你说得没错,不仅仅是金不换,我相信他还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作为盟友,他却刻意的隐瞒了很多,他是唯一一个我看不透的人”。说着顿了顿,“不过这也不是件绝对的坏事,影子即便要冒险出手,也只会对他先出手”。 陆山民思索了半天,淡淡道:“以他的聪明才智和纳兰家在天京的根基,哪怕是影子,恐怕也无从下手”。 左丘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是整个团队的定海神针,你慌张,所有人都会跟着慌张,这场战争是一场多维度的立体战,拼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定力,你现在最大的责任和作用就是稳住军心。再等等”! 第960章 能不能别去(求月票) 天京有做小西湖,是仿造杭州西湖而建,亭台楼阁湖水泱泱,春末夏初之时,游人络绎不绝,或泛舟湖上,或携侣同行,徜徉绿树静水,是一个好去处。 冬日的小西湖,换了景致也少了游人,湖水结了冰,杨柳落了叶,一片冰冷萧条,除了冰面上几个戏耍打闹的孩童,鲜能见到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军大衣,戴着雷锋帽和厚厚的毛绒手套的老人,正拿着一根一米长的铁毡子反复的击打冰面,铁毡子扎在冰面上,冰屑四渐,发出擦擦的刺耳声。离他几米处,横放这一根鱼竿和一个装鱼的鱼桶,还有一个简易的折叠凳子。 老人的年纪大了,体力有些不济,每击打几下就得站起身扶着腰休息一两分钟,足足过了十分钟也没能在冰面上开凿出一个冰洞。 老人喘着粗气,站起身子轻轻的捶了捶腰,准备这次多休息几分钟再凿。 冰面上,一个身穿白色外套,面容如玉的年轻男子缓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大爷,钓鱼啊”。 老人瞅了眼年轻男子,略带不满的说道:“你也钓鱼啊”。 年轻男子指了指十来米开外的鱼竿,笑呵呵的说道:“钓了两条,回去可以熬一锅热汤了”。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冬天的鱼格外鲜嫩”。 老人皱了皱眉,责备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五千年的文化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年轻男子指了指铁毡子,嘿嘿一笑,“大爷,需要忙吗”? “你说呢”?老人不悦的反问道。 “哎,我说大爷,需要帮忙你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老人翻了个白眼,“十几米的距离,我都还没老眼昏花,你看不见吗”? 年轻男子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万一您是在锻炼身体呢”。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你到底还帮不帮啊”。 “帮,当然帮”,年轻男子边说边从老人手上拿过铁毡子,入手掂量了两下,咦了一声:“大爷,你这根铁毡子挺沉啊”。 老人坐在简易凳子上,双手锤着后腰,“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铁毡子,它是我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传家宝”。 年轻男子双手握住铁毡子狠狠戳在冰面上,“是吗?也就比普通铁毡子重了点而已”。 老人淡淡道:“我家祖上是石匠,当年就是靠着这根铁毡子养活了一家人,没有它,就没有今天的我”。 年轻男子一边戳着冰面,一边说道:“大爷,祖上的东西不放在家里供着,拿到这里打冰洞,您还真舍得”。 老人呵呵一笑,“铁毡子就应该有铁毡子的用处,放着会生锈的”。 “大爷是个实用主义者”。 “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吃过苦挨过饿,有的甚至连儿女都卖过,不实际点活不下来。”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嘴上说得花里胡哨,纸上写着雄心壮志,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写给别人看的”。 年轻男子呵呵一笑,“那倒也是,真正做事的人忙于埋头做事,没有时间跟人瞎吹逼”。 噗的一声,冰面被戳破,露出了里面的湖水。 年轻男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爷,可以下竿了”。 老人接过铁毡子,随手扔在身旁,将上好饵料的鱼钩扔了进去。 “我在小西湖垂钓了十来年,也不是没见过你这个年纪人钓鱼,但你是唯一个连续一个星期坚持来的”。说着搓了搓手,“特别是现在这个时节,好多年轻人还窝在被窝里睡大觉呢,就拿我那几个孙子来说,估计还在跟周公聊天呢,你呀,看起来玩世不恭嘻嘻哈哈,倒是和大多数年轻人不一样”。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那是他们命好,有你这个爷爷给他们遮风避雨”。 老人不置可否,抬头看着年轻人,“你呢,你的命就不好吗”。 年轻男子咧嘴一笑,也不在意冰面冰冷,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挨着老人坐下。 “本来挺好,被自己作得挺苦”。 老人哈哈一笑,“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哪有苦的样子”。 年轻男子也是哈哈一笑,摊开双手,“本来就挺苦了,还要整天做出个苦样,岂不是苦上加苦,还不如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嘛,整天苦着个脸容易变老”。 “臭小子”!老人故作责怪的骂了一声,“在我面前装老,也不怕被雷劈”。 “大爷,这大冬天的,不打雷”。 “早就听说你油嘴滑舌没个正行,今日一见八九不离十”。 “大爷,你认识我”? 老人掏出一根香烟递了出去,不过年轻男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 老人自己点上,深吸一口,“不仅认识你,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你”。说着伸手比了比,“那个时候你才这么小,长得粉嘟嘟很是可爱,我还以为是个女娃子。那个时候我第四个孙子也才刚出生不久,我问你爷爷能不能结个亲家”。 说着呵呵一笑,“我现在都还记得你爷爷的表情,吹胡子瞪 眼差点想打我,那老家伙,直接扒了你的裤子,把你的小茶壶给我看”。 说着指了指年轻男子,“好家伙,直接就喷出一股温泉出来,滋了我一脸”。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想当时我可能是生您的气故意的”。 “所以啊,你小子从小就古灵精怪,虽然十几年没见过你了,一见到你我就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 “田爷爷,既然你早就认出我了,还让我在冰天雪地里坐了一个星期,忒不地道了吧”。 老人弹了弹烟灰,“认你干嘛,给自己找麻烦”? 纳兰子建笑了笑,“田爷爷,就凭着我俩这份感情,我能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什么感情?用尿滋我一脸的感情”?老人打趣的说道。 “嘿嘿,童子尿,不伤感情”。 老人收起了笑容,紧紧盯着鱼竿,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寂寞,“你爷爷走的时候我没去送行,人老了,越老越怕死,也越来越孤单,以前的朋友啊、敌人啊,一个个渐渐离去,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了”。 “田爷爷,大冬天在冰面上玩儿砸冰,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精神,我看啊,再活二十年也没有问题”。 老人被逗得呵呵直笑,“你爷爷说得没错,你这小嘴就跟蜜罐里泡过一样”。 “不会吧,我爷爷常说我这嘴像刀片一样,扎心”。 老人淡淡道:“你爷爷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这些年虽然见得少,但每次提起里,那脸上的骄傲自豪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他啊,最疼爱的就是你”。 纳兰子建望着白蒙蒙的天空,呵呵笑道:“是啊,有首歌是怎么唱的,我爱的人伤我最深”。 老人瞅了眼纳兰子建,“亏你还笑得出来”。 “田爷爷,你觉得我爷爷这人怎么样”。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 老人搓了搓手,“学了读书人的手段,一身读书人的毛病,学到了面子,没入得了里子,书都读到牛屁股上去了”。 “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笑得只拍大腿。 老人淡淡一笑,“田家上百年的石匠,粗人糙话不好听”。 “话糙理不糙,田爷爷说到点子上了”。 两人淡淡的看着冰洞里的鱼凫,良久没有说话。 一阵寒风吹来,纳兰子建发丝飘荡,“田爷爷,你和我爷爷算不算是朋友”。 “朋友”?老人皱了皱眉,认真的思考着这两个字的含义,半晌过后悠悠说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发现这两个很难定义”。 “那我们呢”?纳兰子建指了指老人,又指了指自己。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料到纳兰子建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想法还真是奇特”。 “您老习惯了就好,整个纳兰家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天马行空有一搭没一搭的人”。 “那你认为呢”?老人反问道。 纳兰子建转头看着老人,笑道:“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田爷爷您怎么认为”? “我吗”?老人沉思了一会儿,“和你聊天很有意思,有你这个朋友也算不错”。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正准备趁势说话,老人随即抬手阻止了他,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小家伙,我老了,田家的事情早不管了”。 纳兰子建脸上没有丝毫失望,依然笑脸如旧:“田爷爷,您就这么对待才结交的朋友”。 老人眉头皱了皱,脸上的皱纹像十八梯的梯子一样沟壑分明。 “小家伙,跟我玩儿这套没有用,别说你,就是纳兰文若还活着也没用”。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田爷爷就忍心看我被人欺负吗”。 老人淡淡道:“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有上位者就有下位者,有有钱人就有穷人,天道人道使然,徒争无益”。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恕子建不敢苟同,我认为这天道人道恰恰是公平的”。 老人没有觉得好笑,这话要是从普通年轻人嘴里说出来,他或许会觉得很好笑很幼稚,甚至都不屑回答,但他知道,纳兰子建说的公平与普通愣头青绝对不一样。 “说来听听”。 “远的来说,秦皇汉武今何在,近的说,田爷爷的爷爷不过也只是个石匠吗,而今田家跻身天京四大家族之一,当初谁又能想到”。“哪家的王侯真能千秋万代,哪个乞丐又会子子孙孙都要饭,这个世界往小的看确实不公平,但天道轮回,往大了看,其实很公平。” 老人呵呵一笑,他并不认为纳兰子建说的话有什么道理,“往大了看有什么用,谁能看到百年千年的事情,人生短短几十年,能把眼前的事情看透个七八分就了不得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这世间的真理不分远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放在任何时间点和任何地方都是真理”。 老人指了指天,“小家伙,你想反抗谁,你已经站在了大 多人的头上,你要反抗你自己吗”。 纳兰子建笑了笑,半眯着眼睛看着老人的眼睛,“田爷爷,并不是只有陆山民那样的人才需要反抗,压在我身上的大山并不比他身上的轻”。 老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脸上也只是带着淡淡的疑惑,“陆山民是谁”? “一个山里出来的人,差点吃不起饭住不起房的最底层的小人物”。 老人俯身朝冰洞里扔了一把鱼饵,“这样的人反抗是理所当然,我们这样的人也理所当然也要压住这样的人冒头,豪门贵胄始终是少数,他起来了就要分我们的蛋糕”。 纳兰子建收敛起笑容,对老人的话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道:“他是陆晨龙的儿子”。 老人伸出去拿鱼竿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一双浑浊的老眼放出丝丝光芒,随即叹了口气,“老子血淋淋的教训在眼前都不知道吸取,当儿子的还前仆后继,山野莽夫想翻天,却始终不知道这天有多高”。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睛看着老人,“听说陆晨龙当年和田家多少有些交情”? 老人搓了搓手,“算不上什么交情,不过老夫当年劝过他,让他小富即安不要有太大野心,可惜啊,偏偏就是不听。一个大家族的屹立,需要好几代人的拼搏,哪里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终究是死在了自以为是上”。 说着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一只小蚂蚁也入了你的法眼”。 纳兰子建笑了笑:“蚂蚁虽小,力可搬山”。 老人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子建啊,你当我老糊涂了吗”。 “田爷爷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可能老糊涂了呢”。 老人笑着连连摇头,长叹一口气,“除了来找我之外,你应该找过他们几个吧”。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云爷爷卧床不起,韩孝军时间太忙,吴爷爷嘛,老年痴呆了,跟他聊了半天把我认成了他的孙女婿”。 老人无奈的笑道:“两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都说处在高位的人不能有个人喜好,我啊,输就输在喜欢钓鱼,这大冬天坐在这里,病也装不了,痴呆也装不了”。 纳兰子建缓缓起身,神色肃然,猛的低下头呈九十度鞠躬,“田爷爷,我需要你的帮助”。 老人一脸的为难,双手搓着鱼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小家伙,纳兰文若在世的时候我们聊过,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啊,已经无欲无求,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图个子孙后代富贵平安。这人啊,身无分文的时候什么都不担心,哪怕死也就是两脚一蹬,一旦拥有得太多,就害怕失去,一想到失去就不敢冒险。你爷爷如此,我亦如此。单从感情上讲,这天京城的豪门贵胄多多少少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但我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家,感情可以茶余饭后聊,放在办公桌上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田爷爷”,纳兰子建微微抬起头,身体依然九十度鞠躬。 老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别说你的事情和田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即便有很深的联系,田家也只能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哪里有主动涉入其中的道理”。 见纳兰子建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老人无奈的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这些道理相信我不说你也懂,要不你也不会在冰天雪地里呆了一个星期才来和我说话”。 “但是我还是来了”。纳兰子建悠悠道。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鞠着躬,这幅画面如定格一般静静的保持在小西湖的冰面上。 良久之后,老人淡淡道:“小家伙,纳兰家的事情我隐约能感觉到一些,但你想过没有,反抗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爷爷生前告诉过我”。 老人叹了口气,心渐渐软了下来,“可怜的孩子,去吧,能帮的我就帮一把,不能帮的,你也就不要为难我这个老头子了”。 纳兰子建终于抬起了头直起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嬉皮笑脸的笑容。 “谢谢田爷爷”。 老人淡淡道:“那三家就不用再去了,免得反而让人看轻,纳兰文若死了,你外公和两个舅舅也都退居二线,而且朱老爷子生性恬淡不理外事,他们不会再给纳兰家面子了”。 远处,阿英抱着一件羽绒服,目光一直停留在纳兰自己那身上,分秒也不曾移开。那道身影潇洒风流,是这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百看不厌。 阿英冰冷的脸上流露出淡淡而温柔的笑容。 不待纳兰子建走近,阿英已迎了上去,一边给纳兰子建披上羽绒大衣,一边关心的问道:“少爷,冷吗”?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阿英,笑容还是和往常一样,俊美无双。 “走吧,今天有人请我喝茶”。 说着抬脚往前走去。 “少爷”,阿英跟上纳兰子建的脚步。 “怎么了”?纳兰子建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少爷,能不能别去”? 5000多字章节,今天就一更了 第961章可怜的孩子 陈薇晨跑回来,提着打包的豆浆油条回到宿舍,见韩瑶已经起床,正木愣愣的坐在床上发呆。昨晚陆山民送韩瑶回来的时候,她虽然已经睡着,但脸上明显挂着泪痕,本来想质问陆山民,不过陆山民送回韩瑶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一直到现在她都在担心他们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薇放好早餐,坐在韩瑶床头,关心的问道:“醒了,是不是陆山民欺负你了”。 韩瑶没有回答,双眼无神,茫然的盯着前方,像是没听到陈薇的话一样。 陈薇更加担心,说道:“瑶瑶,你别吓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和陆山民吵架了”。 韩瑶依然没有回答,陈薇拉着韩瑶的手,“情侣之间吵架是正常的,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去帮你收拾陆山民”。 这一次韩瑶有了回应,转头看着陈薇,“是谁在陷害陆山民”? 陈薇一脸茫然,“瑶瑶,你怎么了,好好的谁会陷害他”。 韩瑶眼睛突然一亮,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怒意,“我明白了”。说完飞快的起床穿衣服,在陈薇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冲出了宿舍。 .......... ......... 韩孝周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报纸,确实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陈北天昨晚半夜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这让他一夜没有合上眼。他很担心,虽然韩瑶从小接受过精英教育,心理素质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要好上很多,但昨晚那样的事情不一样。 罗素鹃端着杯咖啡走进书房,她昨晚同样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的疲惫。 “喝杯咖啡提提神,呆会儿才有精神给瑶瑶做思想工作”。 韩孝周拉着老婆的手,叹了口气,“这思想工作不好做啊,小妹顾前不顾后的臭脾气,这下可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 罗素娟脸上也满是忧虑,“这事儿不能怪小妹,要怪就怪那个陆山民,着实可恨”。 韩孝周眉毛胡子皱成了一堆,“瑶瑶还是 第一次周末不回家,她这是铁了心要抗争到底,突然又出了昨天的事情,小妹这是帮了倒忙了”。 罗素娟着急的说道,“孝周,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一个外地来的小子,我不相信我们韩家拿他没办法”。 韩孝周欲言又止,淡淡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有什么复杂的,那小子不要脸不要命,就不能怪我们,我觉得小妹做得没错,只是方式方法欠火候,要是你亲自出马,那小子绝不会这么容易出来”。 韩孝周眉头微皱,“纳兰子建上个星期去找过大哥,大哥没见他,后来他又来找过我,我也没见他”。 罗素娟不明白老公为什么突然提起纳兰子建,“孝周,他们打生打死是他们的事,我们就瑶瑶这一个女儿,你想她步小妹的后尘吗”。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韩孝周拍了拍罗素娟的手,“还是先想想怎么面对瑶瑶的怒火吧”。 .......... ......... 小西湖,步道上,两岸杨柳凋敝,满园冬色意冷。近看满地冰凌,远望满树银雪。 寒风吹过,雪花飞舞! “阿英啊”!!一声长叹,孤寂有声胜无声,凄冷一声盖满园。 纳兰子建扬起头,那一声长叹,嘴里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的浸染之下,化作长长的一道白色气雾,直冲天空,而后缓缓消散。 “少、爷、你怎么了”?阿英心在颤抖,声音也随之而颤抖。 “十四年了,十四年的朝夕相伴,十四年的肝胆相照,十四年的点点滴滴,十四年来,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少爷”!! “天纵奇才、少年早慧,多少人羡慕、多少人自豪、多少人又知道我的寂寥”。 “少爷”! “十二岁,同龄的孩子还在听童话故事,十二岁,大伯给我讲了个故事,十四岁,同龄的孩子还天真烂漫,十四年,我开始把自己关在书房续写那个故事。” “少爷”! “我嬉笑怒骂放荡不羁,我装疯卖傻谨小慎微,我的父母不知我,最疼爱我的爷爷不知我”。 纳兰子建低下头,转过身,眼里流出一滴眼泪,“只有你知我”。 “少爷”!阿英声音哽咽。 “唯一知我、懂我,从少年到青年到如今,十四个春秋,但、、、、” “少爷”,阿英已是泣不成声,“你,别说了”。 纳兰子建伸手托着阿英的下巴,仔细的看着那张俊俏美丽的脸。 “别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阿英双唇紧咬,牙齿咬破了嘴唇,渗出一丝鲜红的鲜血。 纳兰子建伸回手,弯着食指刮掉眼角处的那颗眼泪,淡淡道:“你走吧”! 阿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溅起一地雪花,“少爷,离开你,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纳兰子建转过身,淡淡道:“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阿英双手紧紧抓住纳兰子建裤腿,“少爷,我不能走,你现在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我走了你怎么办”。 纳兰子建双眼微闭,“阿英啊,你不走我同样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 “少爷”!! “金不换的事情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我多么希望你能回心转意,但是,这一次,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说完,纳兰子建睁开双眼,抖了抖腿,摆脱阿英的双手,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大步离去。 阿英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心神聚裂。十二岁卧底纳兰家,胆战心惊步步小心,是那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给了她温暖,给了她一个家,他爱护她,他信任她,他是她唯一亲近的人,他把她当成最信赖的人,十四个春夏秋冬,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形影不离,甚至曾经都忘了自己是个卧底。 远处,老人缓缓提起鱼竿,将一条不足一寸长的小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放进鱼桶里。喃喃道:“众叛亲离,孑然一身,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第962章 我倒是小看了你 汽车出了天京城,朝着河北方向行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纳兰子建望着窗外,白雪皑皑。 “今年的雪特别大”。 高昌目不斜视的开着车,“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收成应该很不错”。 “是啊,那也得熬过这个冬才能看到”。 高昌从后视镜看了眼纳兰子建,“三公子今天有些悲观”。 “高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纳兰子建收回目光,从车内后视镜淡淡的看着高昌的眼睛。 “三公子要是可怜,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该可怜了”。 纳兰子建喃喃道:“可不可怜与财富无关,与地位无关,与长相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纳兰子建笑了笑,“与追求有关。”“天大地大,都大不过人心,人一旦有了野心,再多的财富也填满不了人心,欲求不满,就会一辈子走在艰苦的路上。” 高昌看着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眉头下意识皱了皱,“三公子是有志之人,这也是为什么誓死效忠您的原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笑得有些悲凉,“是啊,野心也就是志气,只是换了一种好听的说法。”说着深吸一口气,“你说要是我没有志气该多好,读读书、泡泡妞,潇洒人生,多惬意”。 “三公子人中龙凤,注定不平凡”。高昌淡淡道。 纳兰子建自嘲的笑了笑,“高昌,你说我要是平凡一点,阿英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高昌避开纳兰子建的目光,“三公子,您要是平凡一点,就不会遇到阿英”。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平凡一点遇不到我的阿英,不平凡一点得不到我的阿英,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无解的难题”。 说着紧了紧羽绒服,“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陆山民,那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高昌,你说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高昌皱了皱眉,想了半天说道,“他的运气比较好”。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这世界上哪有什么运气,即便有,又哪有一直运气好的道理。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他叫陆山民,山野村民,走到哪里他都是他自己,从没变成另外一个人”。 高昌淡淡道:“那韩家呢”。 “韩家,他又怎么可能真的骗得了韩家,他以为他在骗,实际上他从没骗得过任何人,哪怕是韩瑶,他又能骗得了多久”。“有时候真希望和他换一个身份,一个人一无所有才会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拥有得多了,反倒不得不处处藏拙,藏得久了,就分不清自我了”。 “三公子,陆山民怎么能和您比,他走的路陆晨龙早就证明过,走不通。更何况他现在连陆晨龙一半的实力都不具备,在现在这个新时代下,他只会输得更彻底,要不是您多次手下留情,他早就尸骨无存”。 “是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正是这股憨傻劲儿吸引了那么多人为他拼命,所以我今天也想学学他”。 说着从车内后视镜紧紧的盯着高昌,“高昌,现在取了我的人头送过去,相信你可以得到一大笔财富,足够你到海 外逍遥自在一辈子”。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的眼睛。 良久之后淡淡道:“三公子的聪明才智高昌一直看在眼里,从不敢有背叛的想法”。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高昌,不用这么谨慎,在这偏僻的路上,车上就你我两个人,我哪怕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高昌移开目光,“三公子不必考验我,我必为你血战到底”。 ........ ........ 河北落风镇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一户农家院子里,带着黑色面具的老人扫着院子里的积雪。 小妮子双手环胸靠在篱笆上,“你长得很丑吗”? 老人手里的扫帚停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要不你一直带着黑色面具干什么”。 老人继续缓缓挥动扫帚,淡淡道:“带着面具不见得就是长得丑,很多年轻我也是玉树临风的偏偏少年郎”。 “你是影子”?小妮子歪着脑袋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我们本来没有名字,既然你们这样叫,就算是吧”。 “你们到底就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一群无名之辈”。 “陆叔叔是你们杀的”? 老人的手再次停顿了一下,“算是也不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也不算是”。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你慢慢说,我不急”。 老人嘴角翘了翘,带动起胡须动了动,“你这丫头很聪明,不过我老头子也不傻,想套我的话哪有那么容易”。 “藏头露尾,不像个男人”。 对于小妮子的挤兑,老人没有生气,继续扫着雪,“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 “什时候才算到时候”? “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永远没有那么一天”。 “我还想问个问题”。 “关于我们的事情你就不必问了,其他的你随便问”。 “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不是想引山民哥来”? “陆山民?你是说陆晨龙的儿子?呵呵,和他老子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在天京连条毛毛虫也算不上,还不值得老夫亲自出马”。 老人眼中的不屑让小妮子心中大为不爽,“你别得意,昨晚我搜索过附近,除了你之外在没有任何高手,山民哥来之后,我们两个联手你占不到多大便宜”。 老人抬起头看着刘妮,呵呵一笑,“我没看错,你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就连我都没能彻底封住你的气海”。 说着低头继续扫地,“你昨晚没离开,就是担心陆山民一个人来了有危险吧”。 “是又怎么样”,小妮子高傲的昂起头,“你想对付山民哥,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小丫头,我劝你跟着我比较好,跟着他,小心小命不保”。 小妮子哼了一声,“老不要脸”。 老人确实动了爱才之心,其实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 摇了摇头,“可惜啊”。 “黑老鬼,那里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人手里的扫帚再次停了一下,“小丫头,你知道我多大年纪吗,哪怕是道一也得叫我一声前辈”。 小妮子瘪了瘪嘴,“这么老还不死”。 老人满是褶皱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不远处,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小妮子双目圆瞪,下意识双拳紧握。 老人放下扫帚,淡淡道:“别紧张,他们是来救你的”。 “我不需要他们救”! 走进院子,见小妮子安然无恙,纳兰子建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小妮子妹妹,我来接你回家”。 小妮子一双眼睛冷冷盯着高昌,“别瞎攀交情,跟你不熟”。 高昌撇了一眼刘妮,目光很快转移到老人身上,察觉不到任何气息,但是却给他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那种来自本能对危险的感知比面对庞志远和刘希夷还要更胜一筹。 老人淡淡看着纳兰子建,“很不错,有胆识,纳兰文若生了好孙子”。 说着转身朝屋里走去,“进来陪我喝杯茶吧”。 高昌移步上前,打算跟着进去,纳兰子建摆了摆手,看了眼小妮子,“不要伤了她”。 说完跟着老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雪花飞舞,老人好不容清理干净的院子,再次一片狼藉。 高昌淡淡的看着刘妮,“你不是我的对手”。 小妮子没有回答,内气在丹田里沸腾,气机在经脉里奔腾,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至,双掌拍向高昌额头。 高昌一拳打出,粗壮的手臂带着呼呼风啸。 小妮子双掌分开,沿着高昌的手臂继续前进,高昌另一只手抬起抵住双掌。 小妮子在高昌手臂上一按,腾空而起,脚尖在空中踢中高昌胸口。 高昌一拳打向空中,小妮子双掌倒劈,在高昌强大的拳劲下飘出去四五米。 高昌拍了拍胸口的脚印,冷冷道:“道一的招数我早已烂熟于心,除非你境界比我高,否则你永远保不了仇”。 小妮子嘴里发出咯咯吼声,七星步渐起漫天飞雪,娇小的身影再次猛冲过去。 高昌冷哼一声,“和我近战,找死”。 强壮的身躯猛然前冲,飞雪飘散开去,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胸前陡然乍现。 铛的一声金石交错声响起,层层叠叠的内气沿着经脉化为内劲注入匕首中,手腕向前递进去一丝,手上传来匕首刺入肉体的感觉。 高昌发出一声低吼,浑身肌肉骤然暴起,刹那间减缓了匕首进入胸口的速度,与此同时一拳打中小妮子手腕。 小妮子手腕一麻,张开了手掌,脱离了对匕首的控制,随之一个后翻落在几米开外。 明晃晃的匕首插在高昌胸口轻微摇晃。 高昌拔出匕首,只有刀尖上带着淡淡的殷红,这一刀并没有刺入心脏。 “嗖”的一声,高昌往后扔出匕首,匕首插入一颗杉树,直没刀柄。 “我倒是小看了你”。 第963章 就凭我今天让你活着离开 屋外气势如刀、气息如剑,屋内却是一片祥和宁静。 竹桌、桌椅、竹台,老旧的水壶在炉子上咕咕作响,热气腾腾。 老人从茶桶里撮了一小撮茶叶放进茶盏之中,滚烫的开水倒入,茶叶在茶盏里旋转。 “今年的春茶,自己做的,第一次拿出来招待客人”。 纳兰子健低下头,挥手扇了扇,清香扑鼻。 “老先生到像个隐士”。 老人笑了笑,“这个‘像’字用得好,毕竟不是”。 纳兰子健抬起头,张开手指,将双手放在火炉前。 “不惜暴露阿英这么重要的一颗棋子,就为了见我一面,这笔账好像有些不划算”。 老人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抿了一口。 淡淡道:“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妹妹,就敢冒险前来,这笔账好像也有些不划算”。 纳兰子健含笑看着老人,“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老人嘴角抽动了一下,摇了摇头,手里的茶杯突然一松,一掌陡然间拍向纳兰子建面门。 茶杯落在竹台上,里面的茶水只是微微荡漾了一下,一滴未洒出。老人的手掌停在纳兰子建眼前,已经触摸到了眼睫毛。 纳兰子建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人缓缓收回手掌,重新端起茶杯。 纳兰子建从兜里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被强大气息压迫出的鼻血。 “老先生,你吓着我了”。 老人怔怔的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良久之后淡淡道:“一脸平静,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这一掌,我若是内气外放,你的小命就没了”。 纳兰子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啧啧道:“什么内气外气我不懂,这茶倒是确实不错”。 老人眼神中透着淡淡的赞许,“你知道得太多,又死咬住不放,我有足够的理由杀你”。 “我和阿英十四年朝夕相处,有时候了解她甚至胜过了解自己,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所以你认为阿英虽然是卧底,但不会要你的命”? 纳兰子健放下茶杯,苦笑道:“阿英啊,我是故意将小妮子的事情 告诉她的,与其说是给她一个机会,其实是在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老人淡淡看着纳兰子健,“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多情总被无情扰,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老人提起水壶添上开水,淡淡道:“我确实承诺过阿英不伤你性命,但是你有想过没有,万一我是在骗她呢”。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世事人心变幻无常,无论多么聪明的一个人,都无法将一切算计在心中,遇到某些看不清的关节,有时候不得不赌一把”。 老人淡淡道,“金不换知道多少,又告诉了你多少”? 纳兰子建抬眼看着老人,反问道:“他不是在你们手里吗”? 老人摇了摇头,“女孩儿当卧底有个最大的风险,容易走心。阿英啊,担心金不换落在我们手里你有生命危险,当时我到的时候,金不换已经被她放走了”。 纳兰子建脸上浮现出微微怒意,“她身上那一掌是你打的”? 老人点了点头,“你那么聪明一个人,不做像一点,岂不是会让你起疑心”。说着顿了顿,“不过也是画蛇添足,还是被你看了出来”。 纳兰子健眉头微微一皱,淡淡道:“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不说实话”。 老人笑了笑,“诚意值千金,我不喜欢遮遮掩掩”。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盯着老人的眼睛,半晌之后淡淡道:“吕清风曾是你们四大行走之一,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金不换”。 老人眼中并没有特别的变化,仿佛早已知道一样。 “所以你都知道了”? “四大行走个个都是武道巅峰的高手,互不隶属又相互协同,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大量的人手,私下的洽谈,暗中的卧底,掌握着大量别人的把柄,专门负责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与之对应的还有四个传递者,专门负责信息上传下达”。 “还有呢”?老人品了口茶,问道。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一群武夫哪来那么大的能量”。 老人淡淡道:“金不换没告诉你我们背后的人是谁吗”? 纳兰子建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能打造出足以影响一家大集团公司发展的网络 ,能将吸来的血悄无声息运送到海外,又岂会是一般人,又岂会轻易让几个武夫看清真面目。你们不过是别人养的一群狗而已”。 老人呵呵一笑,笑声苍茫。 “四个传递者也很少亲自露面,并且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人”。 纳兰子建嘴角微微上翘,看不到老人的表情,但从他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破绽。 “你就没想过从这几个传递者身上查查”。 “传递者是信息传递的人,也是组织的人,每个组织都有规矩,第一条铁律就是不能有好奇心”。 纳兰子健笑了笑,“但是你已经有了好奇心”? 老人点了点头,“你知道这些年我们囤积了多少财富吗”? “你知道”? 老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抵得上好几个纳兰家了”。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老人,“肥肉太过鲜美,狗想咬主人了”。 老人眉头微皱,带动着黑色面具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对‘狗’这个字有些不满。 “连你都这么想,可想而知他们也同样会这么想。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事自古有之。” 纳兰子建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讥讽,“鸠占鹊巢,蟒蛇吞象,自古也有之”。 老人没有辩驳,淡淡道:“不管什么原因,这种隔阂或者叫误解一旦产生,就犹如在心中埋下了一刻种子,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越长越大”。 纳兰子健饶有趣味的看着老人,“这么大把年纪,还是武道巅峰,你也爱钱”? 老人默然不语,良久之后说道:“自古以来,武道中人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鲜有人能寿终正寝,活到我这个年纪早就该死了,但是,总有些人该活下去”。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刘希夷、赢恬都有这样的想法”。 老人提起水壶再次添了一次茶水,“这样的想法也就和你聊聊,怎么可能见人就说,一大锅混沌,谁知道谁是谁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今天让你活着离开”。 二更晚上稍晚点,凌晨十二点之前吧 第964章 没出息 房门推开,老人率先走了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院子里满地狼藉,清理了一早上的积雪四处都是,院子里的篱笆东倒西歪,到处是破洞,其中一面被连根拔起,木棍和藤条散落在十几米开外。 小妮子此刻一改平时甜美可爱的形象,像一头发狂的母狮,不要命的一轮一轮发起猛烈进攻。 有纳兰子建的叮嘱,高昌不敢用尽全力,但到了两人这个境界,不进则退,任何一丝一毫的大意,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外家巅峰之争,争的就是一股子猛劲儿和毅力,缺少了这股子勇猛无前,实力大打折扣。再加上小妮子本就天赋异禀,对内气的掌控和运用能力登峰造极。 高昌一味防守之下,带来的结果就是一步退步步退,在小妮子的抢攻之下竟是险象环生。 “虽然境界还不够稳固,内气还不够充盈,但十八岁的易髓境巅峰,已是闻所未闻,一旦内气充盈气海与之境界相匹配,这个高昌未必会是她的对手”。老人赞赏的说道。 纳兰子建挥手挡了挡迎面而来的飞雪,含笑道:“不愧是我纳兰子建的妹妹,不一般的风采”。 老人淡淡道,“你看她那双充满仇恨的猩红眼睛,对纳兰家恨到了骨子里,是不是一家人还两说”。 纳兰子建眉头皱了皱,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小妮子一掌拍出,气贯长虹,一张温柔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手掌停在纳兰子建鼻尖,掌风催动着纳兰子建的头发在风中狂舞。 “好了,别闹了”。纳兰子建给了小妮子一个温柔的微笑。 小妮子眼中红光大盛,体内气机节节攀升。 高昌一步上前,被纳兰子建伸手挡住。 “小妮子,我带你回天京,你也不想陆山民担心吧”。 小妮子眼中猩红渐渐褪去,冷冷的看了高昌一眼,抬脚朝院子外走去。 纳兰子建苦笑一下,跟着走了出去,身后响起老人沧桑的声音,“小友,你是聪明人,虽然是与虎谋皮,不妨考虑考虑”。 纳兰子建抬手朝身后挥了挥,“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说完抬脚追了上去。 高昌笔直的站在院子里,淡淡的看着老人。 “我高昌活了五十岁,在江湖上从没听说过你这一号人物”。 老人背着手,淡淡道:“五十岁?让我想想,我都记不得我五十岁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啰,年轻真好”。 “你在骗他”? 老人呵呵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在骗我”? 见高昌脸上带有迷茫,老人淡淡道:“别说你,这盘棋连我自己也看不懂了。这盘棋,一旦入了局,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你还是好好想想出路吧,一旦成为弃子,只有死路一条”。 高昌转过身,“我连兄弟都可以出卖,连自己的师傅都敢杀,我比谁都清楚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老人呵呵一笑,“那就好,欢迎随时来找我”。 纳兰子建屁颠屁颠的追上小妮子,赶在小妮子之前打开车门,然后小碎步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 “小妮子、、 ” “我姓刘,叫刘妮”。小妮子半躺在副驾驶,双脚伸直放在挡风玻璃下面的台子上。 “嘿嘿,刘妮,刘妮是个好名字”。 “少跟我套近乎,爷爷没文化随便取的名字,哪来的好”。 纳兰子建发动汽车,在乡村公路上蜿蜒行驶。 “嘿嘿,小、额,刘妮,陆晨龙死的时候我还出生,跟我没关系,黄金刚是自己上门送死跟我也没关系,还有那个什么肖兵,那是二伯干的,也跟我没关系”。 小妮子哼了一声,怒气仍然未消,抬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纳兰家没有一个好人,等山民哥不需要你的时候,我就亲手剁了你”。 纳兰子建下意识缩了缩头,“额、、话不能这么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好人”。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山民哥说纳兰家最坏的就是你,满肚子的坏水”。 “咳咳,你不能全听陆山民的,他那点智商哪里能分清好人坏人”。 小妮子扬了扬手掌,“再敢说山民哥坏话,我一掌拍死你”。 纳兰子建赶紧闭上了嘴巴,不过没沉默多久有舔着脸说道:“事实胜于雄辩,你看这次遇险,那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的山民哥人在哪里呢,说不定正和韩瑶谈情说爱,早就把你抛到九霄云外了”。 小妮子噘了噘嘴,“无耻小人,挑拨离间,山民哥说过我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没有之一”。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他是骗你的”。 “你才是个骗子,我们山里人不说谎”。 纳兰子建无奈道:“感情我冒死前来相救,你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 小妮子转头睁大眼睛等着纳兰子建,瞪得纳兰子建一阵发冷。 “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好心”。 纳兰子建避开小妮子的眼睛,“好心就是好心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小妮子冷哼一声,“我告诉你,虽然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我的心只属于山民哥一个人,想泡我,你做梦去吧”。 纳兰子建方向盘一抖,差点冲出公路,“你说话这口气怎么那么像梓萱”。 小妮子咯咯笑了笑,“这是梓萱姐姐教我的,做女人,要自信”。 纳兰子建舔着脸笑道,“果然是一家人,这一点我们都很像”。 小妮子皱了皱眉,“谁跟你一家人,别以为我是个貌美如花的无知少女就可以随便调戏,凡是调戏过我的人都会很惨”。 “哦,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和梓萱是一家人,梓萱是我的表妹嘛,都遗传了外公的豪爽和自信”。纳兰子建赶紧解释到。 “哎”,小妮子长叹一口气,“梓萱姐姐真可怜,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表哥”。 纳兰子建一阵汗颜,不过还是舔着脸问道:“你这损人的功夫跟谁学的,刀刀戳心啊”。 “有吗”?小妮子茫然的看着纳兰子建,“我有损人吗”? “有,从上车到现在,你一直在损我”。 小妮子不屑的瘪了瘪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这样的人跟山民 哥比起来就像、、、”小妮子一时有些词穷,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就像小黄和熊瞎子”。 纳兰子建嘴唇颤抖了一下,虽然知道小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仍然问道:“谁是小黄”。 小妮子没有回答纳兰子建的话,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这个比喻不恰当,小黄那么可爱,你差远了,山民哥也不是熊瞎子,熊瞎子太丑了”。“就像、就像、、”小妮子纠结的挠着头,“反正你连山民哥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纳兰子建欲哭无泪,“不科学啊,要说长相,我、、” “长得跟小白脸似的,男不男女不女”。不等纳兰子建夸耀一番自己的长相,小妮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那比财富,我、、、” “有钱就了不起,跟白富贵一样势利眼,眼里只有钱,我最讨厌这种人”。 纳兰子建一阵气结,“那比学识、、我”。 “这你更比不上,陆爷爷最会讲道理,山民哥现在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陆爷爷,说的话也越来越有道理,还有写字,你的字有山民哥写得好看吗”? “那、、、”。 “那什么那,想比打架吗,山民哥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这只菜鸡”。 纳兰子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面色一阵白一阵红,斗嘴皮子,还从来没有人赢过他,但是在这个妹妹面前,竟是输得一塌糊涂,还无招架之力。只能心里无奈的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篮子”,刘妮突然喊道。 “你叫谁”? 小妮子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纳兰子建,“车里除了你还有谁”? 纳兰子建挠了挠头,“你不能这么叫我”。 “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你的名字太难听了,纳兰子建,纳兰家的贱人,还是四个字,叫起来还浪费力气”。 “哎,”纳兰子建无力的长叹一声。 “你那个冷冰冰的保镖呢,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小妮子优哉游哉的问道。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孤寂的悲凉,喃喃道:“她走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幸灾乐祸的笑道:“算她醒悟得早,早该走了”。 “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最信任的人离开了我,陪了我十四年的人离开了我,我失恋了”。纳兰子建忧伤的说道。 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看着纳兰子建眼中泪花,惊讶道:“你哭了”? 纳兰子建是真的很难过,这一天憋下来,早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我失恋了,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吗,你知道失恋是件多痛苦的事情吗”。说着两滴眼泪夺眶而出。 见小妮子眼珠子上下不停的转动的看着他,纳兰子建感到一阵温暖,不愧是血脉相连,亲情最能温暖人心。 不过下一秒他就发现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小妮子嘴角渐渐勾起笑容,随即拍着手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足足笑了好几分钟,小妮子才缓缓停了下来,但仍然忍不住捂嘴偷笑。 纳兰子建等来的安慰只有三个字。 “没出息”!!! 第965章 败家玩意儿 韩孝周和罗素娟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培养出了一个好女儿,出生在豪门之家,韩瑶充分继承了豪门该有的贵气和教养,却没有沾染半点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气。 有贵气而无傲气,自信而不自负,低调务实,聪明善良,这几乎是所有父母脑海中最完美的女儿形象。 但是今天,如此完美的女儿在他们面前大发雷霆,又哭又闹。 面对韩瑶的质问、面对韩瑶的痛哭流涕,他们很心痛,也很心疼。 罗素娟默默的抹着眼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韩孝周抽着烟,愁眉不展,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韩瑶闹腾了一上午,坐在沙发上嘤嘤哭泣,满脸的泪水。相比于韩孝周和罗素娟的痛心难过,她心里更加难受。 她从小受的教育是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正是教导她的人,做出了在她看来卑鄙无耻到极致的事情,她很伤心,也很失望。 韩孝周抽了一地的烟头,开口道:“瑶瑶,爸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站在你的角度,你有理由对爸爸妈妈发火”。“但是,你仔细想过没有,以你对爸妈的了解,我们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强硬干涉子女事情的爸妈吗?在你眼里,爸爸妈妈是那种卑鄙下作的人吗?你再想想,爸爸要是真的使手段对付他,他能这么容易的出来吗?” 韩瑶抽泣着质问道:“他在天京一直好好的,和我在一起才一个星期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你们还会有谁”? 韩孝周摇了摇头,“不管是谁,你要坚信一点,爸爸妈妈不是没有素质涵养的人,你爸爸好歹也算是个人物,不至于格局小到这种程度吧”。 韩瑶有了几分相信,擦了擦眼泪,“即便不是你们也是韩家的人”。 韩孝周没有否认,“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韩家上下都反对,你小姑最疼你,也最支持自由恋爱,为什么这一次反而是她反对得最激烈,你想过其中的缘由吗?一个人反对,可能是偏见,两个人反对可能是误解,但所有人都反对,你是不是该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罗素娟坐在一旁擦了擦眼泪,“瑶瑶,韩家人不是市井小民,不会人云亦云,不说个个人中龙凤,大多都是明事理的人,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一下子大家都变了吗”? 韩瑶当然想过,但是她实在想不明白。 “你们对陆山民的了解仅限于对他过往的调查,对他的判断也仅限于理性的分析,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归到他本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从一个山民走到今天的高度?你们那些所谓的调查资料能说明什么,你们看到的是他的野心和世俗,但我看到的是他有多么的不容易”。 韩瑶止住了抽泣,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担心我上当受骗,但了解一个人单靠那些冷冰冰的数据是不够的,只有和他接触,用心去和他交流,去感受,才更真实全面”。 韩瑶看着韩孝周和罗素娟, 眼神中带着坚毅。“爸、妈,女儿已经长大了,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对错,我都能承担”。 罗素娟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正准备开口,韩孝周抬手阻止了她。 韩孝周起身,走到韩瑶身边,拍了拍韩瑶的肩膀,“瑶瑶,是爸妈不对,总以为你还是个孩子,现在爸才知道,不知不觉中,你已经长大了,这是好事。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承担下来,你也要相信,无论你遇到什么,爸妈都是你最大的依靠,韩家都是你最大的依靠”。 韩瑶抬起头,泪眼汪汪,“爸”! 韩孝周露出温柔的笑容,“去吧,好好睡一觉”。 韩瑶走后,罗素娟担忧的看着韩孝周,“孝周”? 韩孝周拉着罗素娟的手,安慰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人,每个人都有多面性,瑶瑶说得对,了解一个人不能只通过那些冷冰冰的数据就轻易下结论。你生的女儿你还不了解吗,她不是个傻孩子”。 “可是那小子明明就不是真的喜欢瑶瑶,他只是想借助韩家的威势”。 韩孝周微微笑道:“借韩家势的人何其多,只要他不打着韩家的旗号胡作非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我不管他想干什么,我担心的是瑶瑶,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罗素娟着急的说道。 韩孝周伸手轻轻搂住罗素娟,“放心吧,瑶瑶长大了,作为韩家的人,身负重担,磨难这种事情,早经历比晚经历要好”。 ......... .......... 陆山民站在寒风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街角。 尽管左丘一再说小妮子遇险的几率不大,但昨晚仍然是一晚无法入睡,今天一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直到小妮子打来电话报平安,一颗悬在空中的心才算落了地。 等了大半个小时,一辆宾利车缓缓驶来,车还没停稳,小妮子就从车里蹿了出来,一个腾身飞跃扑入陆山民怀里。 陆山民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紧紧的搂住小妮子。 纳兰子健停稳车,从驾驶室走了下来,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看见纳兰子健,陆山民眉头微皱,轻轻的拍了拍小妮子的后背。小妮子放开陆山民,开心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把头轻轻靠在陆山民肩头上,一脸的高兴甜蜜,乖巧可爱的样子惹人怜爱。 纳兰子建回想起一路上小妮子对他的挖苦打击,在看看现在她对陆山民的样子,心里一阵幽怨。 “表妹夫,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愣愣的盯着纳兰子建,“是你掳走了小妮子”?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表妹夫,你动动脑子好不好”。 陆山民眉头微皱,半眯着眼睛看着纳兰子建,“难道是你救了她不成”?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可以”! 陆山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纳兰子建,“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纳兰子建一阵郁结,“你们两个怎么一模一样,我做个好事有那么难吗”。 小妮子瞪了纳兰子建一眼,“我们当然一样,才不像你满肚子坏水”,说着笑呵呵的望着陆山民,眼里充满了柔情。“是吧,山民哥”。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表妹夫,好歹我们也是亲戚,还是盟友,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陆山民自然不会相信纳兰子建的话,自从东海围猎曾家一战之后,对于纳兰子建,他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怀疑,这个看起来洒脱的公子哥儿,心深似海,决不做无的放矢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表妹夫,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天京是我的地盘,我获得消息的途径比你要多得多”。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说表妹夫,你是不是应该先感谢我,一见我就像审问犯人一样,很伤感情的”。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说道:“别乱攀交情,跟你不熟”! 纳兰子建看了看咯咯娇笑的小妮子,拍了拍额头,“还真是一模一样”。 说着淡淡道:“一起喝两杯怎么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眼小妮子,小妮子笑着连连点头。 纳兰子建笑着说道:“放心,就在学校附近找家烧烤店”。 陆山民抬眼看向校门口不远处的一家烧烤店,淡淡道:“你请客”,说完带着小妮子朝那家烧烤店走去。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三人走进烧烤店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乎所有男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妮子身上,所有女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纳兰子建身上。相比于两人,陆山民显得有些茬眼,当然,并不是陆山民长得丑,相反,其实陆山民的长相并不差,内外兼修之下身材也很好,主要还是因为小妮子和纳兰子建太光彩照人了。任何事情就怕比较,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纳兰子建对几个女生抛了个媚眼,那些女生或娇羞或兴奋,看得陆山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想难怪纳兰子建没什么朋友,这样的人谁敢跟他做朋友。 小妮子没有理会其他男生的目光,有陆山民在身边,其他人在她眼中都是凡夫俗子,不值得一看。 纳兰子建骚包的凹了几个造型,羞得烧烤店里一众女生千家百媚,连烤烧烤的大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暗叹真是个俊俏的小帅哥。 随着纳兰子建掏出一沓红彤彤的rmb,店里的气氛到达最高潮。 “老板,所有人的单我买了”。 长得帅,多金、豪气,惹得烧烤店里的女生嗷嗷直叫。 纳兰子建潇洒一笑,撇了眼陆山民,得意的看向小妮子,“刘妮妹妹,看到本公子的风采了吧”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暗道败家玩意儿。 小妮子则是更加直接,无比蔑视的撇了一眼纳兰子建,“傻逼”! 第966章 那时的风景美吧 纳兰子建一沓红灿灿的人民币直接将烧烤店清空得干干净净,难得诽腹,女的不舍,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纳兰子建想吃陆山民烤的烧烤,陆山民自然是不会理他,不过小妮子也嚷嚷着要吃,陆山民就不得不重操旧业了。 来到店门外的烧烤架前,在烧烤大妈疑惑的眼神中,熟练的系好围裙,加炭、扇火、上料、翻烤,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大妈目瞪口呆。 “小伙子,看你斯斯文文,倒是个行家里手啊”! 陆山民手上动作不停,说道:“曾经靠这门手艺吃过饭,好几年没上手了,有些手生”。 大妈笑了笑,笑容有些古怪,:“心情不好”? 陆山民皱了皱眉,淡淡道:“挺好”。 烧烤大妈朝里面努了努嘴,“别装了,被小白脸抢了风头,心情能好?这样的事情大妈见多了,这烧烤店里经常都会上演类似的争风吃醋,不过那小白脸长得确实好看,比画儿里的美人儿还漂亮,这样的男人最勾女孩儿的魂,你得看紧点”。 陆山民有些哭笑不得,“大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烧烤大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大学生啊,一天不好好学习,整天就知道谈恋爱,怎么对得起含辛茹苦供你们上学的父母哟”。 陆山民皱了皱眉,“大妈,谈恋爱不等于不爱学习,谈得好还能促进学习”。 “谈得不好呢?我在这里烤了五年烧烤了,每年都有学生因为失恋跳楼上吊的,我亲眼看见有个跳楼自杀的学生父母来收尸的场景”,说着一脸的痛惜,“啧啧,那场景,刚在校门口一下车,站都站不稳,直接瘫倒在地,真是作孽啊”。 说着朝店里指了指,“小伙子,看得出你很在意那个女孩儿,多半抵挡不住那长得俊又多金的帅小伙,要想开点”。 陆山民转头下意识往店里面看了看,小妮子和纳兰子建正在唇枪舌战吵得不亦乐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店里 面,纳兰子建尽管被虐得体无完肤,但仍然乐此不彼又一茬没一茬的逗小妮子说话。 “刚才你看见了吧,那些女生看见我都流哈喇子了,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下去”。 小妮子瘪了瘪嘴,“清蒸还是红烧”。 “咳咳,咱们就事论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众的审美是公正的,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一群无知小女生,就你这样不男不女的,村里的二丫都看不上你”。 “二丫是谁”? “跟那群白痴女人一样,是个智障,小时候被野猪拱过,满脸麻子,腰比水桶还粗”。 纳兰子建挠了挠头,“我就不明了,我怀疑你们山里人的审美存在严重的缺陷”。 小妮子鄙视的打量了一番纳兰子建,“就你这二两肉,打不了猎,劈不了材,拿来有什么用”。 “啪”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一盘子烧烤放在了桌子上,陆山民坐了下来,淡淡道:“可以吃了”。 纳兰子建和小妮子两眼同时放光,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从斗嘴变为夺食。 小妮子只是看起来甜美可爱,但山里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是窈窕淑女,面对食物立刻转换为猎人的身份,纳兰子建好不容易抢到的两串都被小妮子空手夺白刃给夺了过去。 唯一抢到的一串牛肉在争夺中脱手调到了白色的羽绒服上,滚了一身的油污。纳兰子建也没有心疼身上那件上万的羽绒服,捡起来立马塞进嘴里,生怕小妮子再次抢了去。 小妮子乐得咯咯直笑,纳兰子建嘴里包着肉,也呵呵直笑。 纳兰子建三下五除二吞完烤肉,眼巴巴的看着小妮子吃独食,恬着脸说道:“小妮子,赏我一串呗”。 小妮子哼了一声,“不给”。 纳兰子建舔了舔舌头,央求道,“好妹妹,就一串”。 小妮子狠狠的瞪了纳兰子建一眼。“你再乱叫,我拔了你的舌头”,说着五指捏紧,做了个拔 舌头的动作。 纳兰子建赶紧缩回舌头,讪笑道:“这可是我花钱买的”。 小妮子把头一偏,高傲的哼了一声,“这是山民哥烤的”。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一旁,半眯着眼睛看着两人,余光一直停留在纳兰子建脸上,将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小妮子,你也去烤两串,山民哥也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放开餐盘,瞪了纳兰子建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不许偷吃”。说完对陆山民甜甜一笑,蹦蹦跳跳的走向店门口。 小妮子走出去之后,陆山民淡淡的瞪着纳兰子建的眼睛,“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纳兰子建瞄了一眼门外烤烧烤的小妮子,悄悄的从盘子里取出一串烧烤,狼吞虎咽的塞进肚子里,一脸的享受,“真香,还是那个味儿,你的手艺没有退步”。 陆山民渐渐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纳兰子建,“别在我面前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纳兰子建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得意的笑道:“我说表妹夫,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欠抽”。陆山民冷冷道。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先不说亲戚关系,咱俩在东海的时候好歹一起钓过鱼、爬过山,一起赏过枫叶,一起做过诗。你还记得当时你做的那首打油诗吗,一片两片三四片,四片五片六七片,八片九片十一片,落入草丛都不见”。 纳兰子建畅想在回忆中,“梓萱表妹和阿英都说你的诗比我好,哎,她们太没品位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禁回想起那次枫林山之行,梓萱脚踝受伤,他背着她爬上了山顶,山顶红枫衬着夕阳,烧烤配着啤酒,叶梓萱就坐在他的旁边,央求他做一首诗。美景美人,风光无限好。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怎么样?那时的风景美吧”。 陆山民猛然睁大双眼,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杀气。 第967章 看上去有些可怜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在陆山民看来,都不如攻心来得危险。 他曾经和纳兰子建是朋友,还把他当成了非常信赖的朋友,但这个朋友欺骗了他,利用了他,把他当成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还差点害得曾家灰飞烟灭。 领教过纳兰子建手段的人,都无法不谨小慎微。弹指间在东海翻起滔天巨浪,几乎挑动了大半东海财阀的神经,并成功吞并了一家集团公司。纳兰文若死后不到半年,在本已成定局的不利局面下拿下半个纳兰家的产业。 这是一个做事没有底线,没有规矩,行事天马行空、亦正亦邪,学贯古今才高八斗,但偏偏又不受制于读书人的风骨和文格,让人永远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对于这样一个人,陆山民从没放松过警惕,但即便已经足够小心谨慎,还是不知不觉差点着了他的道。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陆山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东海的事情一直让你耿耿于怀,看来我在你心里连半点的信赖都没有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我在拿梓萱的感情作为武器掣肘你,认为我用梓萱对你进行攻心。先不论我是否有这样的想法,你扪心自问,那段时光是否是美好的回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是否回想过”? 陆山民冷冷:“别再我面前谈什么感情,所有的一切只不过都是你利用的工具,你到底对小妮子打什么主意”! 纳兰子建无奈的笑了笑,“如果我说我觉得小妮子很可爱,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 纳兰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知道你不信,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是真话”。说着又强调道:“比珍珠还真”。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异样,仿佛他确实说的是真话一般。 不过,不管纳兰子建演得多么真,陆山民都不可能相信他所说的话。 “不管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警告你,以后不许靠近小妮子”。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陆山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说着看了眼门外背身烤肉的小妮子,“这丫头所有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你还怕她被我拐跑了不成”。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打开两瓶啤酒,“这话我爱听,来咱哥俩喝一杯”。 陆山民伸手摁住啤酒瓶子,“还有,影子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金不换又在哪里”? 纳兰子建拍开陆山民手腕,慢悠悠的倒上两杯酒,“最近我会再寄出一份资料去英国”。 说着端起酒杯举了举,见陆山民没有回应他,独自干了一杯,“哎,想知道,自己去问梓萱”。 陆山民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意,“为了牵制我,你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下手”。 纳兰子建再次倒上一杯酒,又是一饮而尽,呵呵一笑,“没有谁可 以牵制你,牵制你的是你的内心而已”。说着收起笑容,半眯着眼看着陆山民,“防人之心不可无没错,但看问题也别钻牛角尖,你想过没有,梓萱是你的一张护身符”。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这样的人,别说梓萱是你的表妹,就是你的亲妹妹又如何,能够挡住你的野心”? 纳兰子建没有反驳,淡淡道:“所以在很多年前,有人给你安排了另外一张护身符”。 陆山民眉头紧锁,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你到底什么意思”?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总之一句话,对梓萱和小妮子好点,对你有好处”。 陆山民脑袋一阵混乱,冷冷道:“你在混淆我的视听”! 小妮子端着烧烤回到座位上,“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聊梓萱姐姐”? 纳兰子建眼馋的盯着小妮子烤的烧烤,“我在劝这个榆木疙瘩对梓萱好点”。 小妮子看了看陆山民,又看了看纳兰子建,煞有见识的点头道:“唠唠叨叨一整天,总算说了句人话”。 说着笑嘻嘻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小篮子说得没错,梓萱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稍微比我漂亮点的女孩儿,你不能错过”。 “小篮子”?陆山民心里有些不悦。 “呵呵,他的名字太长了,我给他取了个小名”。 “小篮子、小妮子,呵呵,我俩的名字倒是很像啊”,纳兰子建嘿嘿笑道,故意盯着陆山民,做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 说着伸手去拿小妮子烤的烧烤,被小妮子一巴掌拍在手背上,疼得纳兰子建龇牙咧嘴。 小妮子拿起两串烧烤递给陆山民,“山民哥,你吃”。 陆山民接过两串烧烤,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下意识的挺胸抬头,眼中带着蔑视的眼神。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陆山民宣示主权的眼神,笑呵呵的对小妮子说道:“小妮子,你让我吃烧烤,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小妮子瘪了瘪嘴,不屑的说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是关于你梓萱姐姐的”。 小妮子嘴里包着满嘴的肉,眼睛发亮,瞪着纳兰子建。陆山民也下意识的盯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试探着伸手去拿烧烤,这一次小妮子没有阻拦。 “什么好消息”?小妮子开口问道。 纳兰子建满足的啃着手里的烧烤,淡淡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过春节了嘛,我听说今年小姨一家会在天京过年,梓萱也会来”。一边说一边拿余光瞟陆山民。 “真的吗”?小妮子一口牛肉喷了出来,兴奋的抓住陆山民的手臂,“太好了山民哥,我们能见到梓萱姐姐了”。 陆山民心头颤动了一下,随即又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强压着脑海里那张绝美的脸庞,陆山民把心神拉了回来,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左丘,左丘的身份一旦被纳兰子建戳破,暂不说后续的计划 无法执行,最关键的是左丘将面临生命危险,纳兰子建死死的握着这根命脉,这也是为什么陆山民无论如何也不会现在和他决裂的原因。“你不愿说的我不强求,但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否则,我们将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任何意义”。 纳兰子建直接拿起啤酒瓶一口而尽,“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们既然是同盟,自然会守住同盟的底线,放心吧,我不会帮着纳兰子冉对付你,但是,我也无法帮助你对他们,毕竟我也是纳兰家的人,真让我对他们下手,我也做不到”。 说着长叹一声,“两不相帮,结果两方都得罪”,说着又打开一瓶啤酒,“连阿英也离开了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小妮子在一旁笑呵呵的解释道:“他那个女跟班儿是影子的人,他现在成孤家寡人了”。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小妮子说得对,我是孤家寡人了”。 陆山民感到很震惊,但对纳兰子建没有丝毫同情,对于他来说,他和纳兰子建是一样的心态,都希望对方能强大一些,那样有助于对付共同的目标,但同时也不希望对方过于强大,因为谁也不知道两人最后是朋友还是敌人,特别是对于陆山民来说,他是绝对不可能和纳兰家的人成为朋友,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些为他牺牲的人和正在为他拼命的人。 今晚纳兰子建喝得特别多,走的时候东倒西歪,连一条直线都走不了。 小妮子挽着陆山民的胳膊,秀美微微皱了一下,“山民哥,他看上去是不是有些可怜”。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小妮子,你觉得纳兰子建这个人怎么样”? 小妮子歪着头想了半天,“能怎么样,纳兰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陆山民脑袋里有些混乱,他实在想不明白纳兰子建为什么对小妮子这么好。 “以后不许和他单独接触”。 小妮子靠在陆山民肩上,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小妮子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韩瑶的勇敢让陆山民颇感震惊,想到韩瑶战战兢兢保护小妮子的样子,心里唏嘘不已,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但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越发现韩瑶是个好女孩儿,他的愧疚感也就越来越深,他宁愿韩瑶自私一点,不要那么善良,不要对他那么好。 当听到小妮子讲到那个带黑色面具的老人的时候,陆山民更加震惊。听小妮子的描述,那老人至少和老神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他很清楚要达到那个境界难度是多么大,一只脚踏入化气境的高手,自古以来都是非常稀少,没想到影子当中竟然存在两个。这天京城里,到底还有多少这样无敌的存在。 至于纳兰子建和老人在屋里到底谈了些什么,小妮子不得而知,他也无从去猜测。他只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复杂到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这场战争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等不及的朋友可以明天早上看。 第968章 失业 杨雪礼虽然才三十岁,博士也才刚刚毕业,但在天京经济圈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证券经纪人,凭着陶然之的人脉和自身高超的社交能力以及超凡的投资理财能力,手上积累了不少大客户,其中不乏上亿级别的大老板。手上掌握着过十亿的资金,在他这个年纪能够打理这么大一笔资金,在圈内少有能与他比肩。 平均每年百分之二十的收益率,让他根本就不需要出门找业务,自然而然有很多有钱人主动找上门来,甚至时常成为那些大老板的坐上宾。 但是,最近他遇到一件怪事,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手上的大客户有人主动与他解除合同,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接下来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客户与他解约,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开始一个一个的拜访,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些平常对他客客气气的客户们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总经理直接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当看到平时对他和颜悦色的总经理满脸阴郁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这位对他青睐有加的领导直接递给了他一张打印好的辞职信,上面缺的只是他的一个签名而已。 一开始他很愤怒,当听到总经理说他手上的客户全被竞争对手抢走的时候,他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在给公司施压,想把他赶出公司。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那些身家上千万上亿的有钱人抛弃他,能够让一家国内知名的证券基金公司不得不放弃他。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拜访了另外几家国内顶尖的同行公司,这些曾经花重金千方百计要挖他的大公司,竟然没有一家愿意接受他,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针对他,而是要对他赶尽杀绝,让他在这个行业彻底混不下去。 能够将他在行业内封杀,能量之大,绝不是天 京一个普通财阀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何时得罪过这样的大人物,更加想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跟他这样的小人物死磕到底,实在是太过反常。 看见曾经神采奕奕的得意弟子焦头烂额的样子,陶然之也颇为愤怒。 杨雪礼满脸愁苦,双眼无神,满嘴胡渣,“老板,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恨我到这个程度,不惜动用那么大的能量在整个行业内封杀我”。 陶然之微闭着眼睛一直没说话,过了很久之后渐渐睁开眼睛,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其实早在之前就有。 陶然之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虽然他只是个学术专家,但以他在天京经济学界的声望,那些人即便不可能因为他放弃对杨雪礼的封杀,至少也可以问个明白。 联系打了几个电话,陶然之放下手机,喃喃道:“果然如此”。 杨雪礼双野恢复了些神采,问道:“老板,到底是谁”? “纳兰家”。陶然之无力的说道。 杨雪礼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过来,也只有纳兰家那样产业纵横经济实力庞大的大家族才能在整个行业内封杀一个人。 陶然之本来还想着怎么帮杨雪礼一把,现在也深感无力。 “纳兰家的现任家主,星辉集团的董事长纳兰子冉亲自打电话给几家业内顶尖的金融公司,虽然听说他在星辉集团还未完全掌权,但要做到封杀你这样的人还是轻而易举”。 说着摇了摇头,“真没想到站在如此高位的一个人格局竟然如此之小,纳兰文若英明一世,临死却将江山交给了这样一个人打理”。 杨雪礼总算是明白了过来,狠狠道:“纳兰家卑鄙无耻,上一次暗算小师弟,差点害得小师弟丢了命,这一次竟然又采取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陶然之内心很是复杂,他一早就担心陆山民的到来会给他带来灾难,只是没想到这场灾难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直接断送了他一个得意弟子一辈子的前程。 “你不怪陆山民”? 杨雪礼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不是小师弟的错”。 陶然之叹了口气,本想提醒杨雪礼找一找魏无羡,但想到纳兰子冉都亲自出面了,魏家未必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与纳兰家为敌,而且自己的弟子自己了解,以杨雪礼的傲气也未必肯低三下四去求人。 “贺章手头正忙,我手上有两个项目正好缺人手,先过来帮我,等过段时间看看风向再说吧”。 杨雪礼无奈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面对那样一个大财阀大家族,他无力对抗。 正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起,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何染打来的”。 陶然之见杨雪礼接电话的神情,那种强烈的预感再次升起,何染过了年就毕业,现在已经拿到长安保险的精算师offer,就等毕业之后就可以正式入职,成为保险行业最年轻的精算师,这也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杨雪礼放下电话,喃喃道:“长安保险单方面撕毁了三方协议”。 ....... ....... 寒假到来,天京财经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但贺章并没有急着回老家,仍然猫在宿舍和图书管里研究着手上的课题。经过上次和陆山民长谈之后,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这个课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利用经济手段击垮做空星辉集团,这是一个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不可能完成的课题。 但贺章是个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人,越是不可能,他越是孜孜不倦。随着陆山民提供给他的数据越来越多,他投入得也越深,近乎到里不疯魔不成活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陆山民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这扇大门里面的东西很多都不同于他之前在课本上,在学术期刊上,甚至陶老板教的东西里,这里面有着更完整的、更实际、更真实的微观经济行为。当理论结合上实际,让他看到了一块广袤崭新的大陆。 第969章 劝不住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陆山民难得想到的自己身上的优点,到了他这个地位和高度,他非常清楚一个人的能力很有限,谁也不可能做到全知全能,一个团队,一个集体,各司其职,在各自的位置上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才是取得最后胜利的关键。 陆山民没想过在短时间内追上贺章的水平,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更没有奢求在经济学术方面达到他那样的高度,他所需要达到的目标是尽可能的通过学习,保证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能理解其中的思路和原理,有了共同的语言,才能够进行深层次的交流,才能在整体上有个清晰的评估。 陶然之给出的一个月期限早已过去,陆山民足足花了两个半月时间,才勉强将宿舍里贺章那些书看完,并且还缺乏不少深层次准确的认知。 这个学习进度让陶然之和贺章都很震惊,不过陆山民自己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而是他需要这些知识,就像一个人在沙漠中需要水一样,当对一样东西或者一件事情渴望到一定程度,人会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潜力。 学习这种事情分两种,一是为学习而学习,二是带着问题为了解决问题而学习,两者之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陆山民就属于后者。当然,这与他不分昼夜的勤奋努力和善于思考不无关系,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够用努力解决的问题压根儿就不是问题,相比于那些努力也难以解决的问题,这点问题还真不能算是问题。 很久没有过问陆山民学习情况的陶然之今天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学生放寒假,绝大多数老师也离开了学校,教师办公楼里冷冷清清。 陶然之办公室门虚掩着,陆山民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陶然之淡淡的声音。 陆山民推门而入,将厚厚的一叠笔记本和报刊杂志的剪纸放在了陶然之桌子上,自从上次在办公室见了陶然之之后,陆山民也按照陶然之的方法,将所有看过的经济杂志报刊中认为重要的部分剪下来,分门别类夹在一个大大的文件夹里面。 陶然之没有看陆山民一眼,戴上厚厚的玳瑁老花眼镜,开始翻看陆山民的笔记本,他看得很认真,一页一页的认真看,时不时还拿起笔在上面勾画批注。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陶然之对面,除了时不时给陶然之快喝干的茶杯倒上开水之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下午,直到天黑了下来,陶然之才停止了批阅,但仍然还有一个笔记本没有看完。 陶然之合上笔记本,活动活动了手腕,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老了,才几个小时时间就头昏脑涨,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 “陶老板一丝不苟,这正是我们年轻人要学习的地方”。 陶然之终于抬起眼皮看了眼陆山民,“很不错,看得出用了功,也用了心”。 “陶老板言传身教,我不敢有丝毫懈怠”。 陶然之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心里很是复杂,毫无疑问,陆山民具备典型好学生的该有的素质,努力、好学、善思,时刻将老师的话记在心里,并且从不讨价还价,毫不打折扣的去完成,这一点与贺章很像。但是两者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种区别让他很难真的喜欢上陆山民这个学生。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容易学习得好,一种是贺章那样,他对经济规律很感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让人学起来不知疲惫乐此不疲,越学越有干劲儿。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本身对所学的东西谈不上多么喜欢,但是它对你有用,就会如饥似渴的去学习”。 说着看着陆山民的眼睛,“你觉得我更喜欢哪种学生”?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能感觉到陶教授对他有些不喜,这是学术界人士对商业人士天生的没有好感,这种不喜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几千年来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一位,华夏历来的知识分子都看不起商人,哪怕到了现在这个年代,这种深入知识分子骨髓的基因依然无法剔除。 “孔夫子说有教无类,我想,作为一名德高望重的教育工作者,老板您对学生有着宽广如海的胸怀”。 “不”!陶然之直截了当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火气,“商人不讲是非对错唯利是图,但我是个知识分子,是个人民教师,我得对我的学生负责,在我眼里是有是非黑白的”。 陆山民与陶然之对视,没有丝毫胆怯,“老子说‘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大道并行而不相悖’,条条道路通罗马,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道理。我爷爷说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而人心是世界上最难揣测的东西。老板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有的人上午还在台上正义昂然,下午就被送进了监狱,有的专家学者头一天还在大声疾呼学术道德,第二天就被爆出 论文抄袭。我曾经认识两个卧底警察,到现在还被很多人误认为是人渣,他们背负着误解忍辱负重,深藏功与名,有多少人又知道他们是黑是白”。 陶然之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在给我上课吗”? “学生不敢,我只是不敢期满您,说出心中的想法而已”。 陶然之冷哼一声,“那我来告诉你,你说的那些确实真实存在,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政治家,不是所有人都是商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像你一样了解所谓的世道真谛,相反,绝大多数人不需要去看清楚所谓的真实世道人心,他们需要有一部分人明确的给他们划分出黑白,来告诉世人哪些是黑,哪些是白。教育,就是要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黑白线,所有的教材上不可能出现黑白模糊的所谓人生真谛,而我,是一名教师,是一个学者,我的身份赋予我的就是非黑即白”。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陶然之,在陶然之说出这番话之前,他甚至认为陶然之未免有些迂腐,但听到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不禁由衷升起一股敬意,有些事情原来无关黑白,只关责任,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曾想过。 陆山民没有再与陶然之对视,微微低下了头,“陶老板说得对,有些事情无关对错真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使命责任”。 陶然之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渐缓和下来,“这里是学校,是知识的殿堂,是纯粹治学的地方,不是战场,不应该受到不相干的污染”。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陶然之,“老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陶然之半眯着眼盯着陆山民,“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陶然之盯着陆山民看了半天,淡淡道:“你大师兄和二师姐被纳兰家封杀了,在天京,整个行业内,他们都不会再有立足之地”。 陆山民略微震惊之后,淡淡道:“老板,你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 陶然之双眼微闭,喃喃道:“我实在想不通,纳兰家那样的大家族,怎么可能气量如此狭小”。 “老板,我承认这件事大师兄和二师姐是受了我的牵连,但我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影响到纳兰家的最高决策者做出决策吧,我要是有这个能力,我早就一巴掌拍死纳兰家了,何必”。 陶然之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件事在他看来太离奇,实在太不正常,他的脑海里一直有个若有若无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潜意识里猜疑陆山民是不是在算计他的学生,这种矛盾的想法复杂而交织,但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两人沉默了半晌,陆山民淡淡道:“纳兰家三番四次想置我于死地,但是我在天京一没有亲戚朋友,二没有一丝一毫的资产,他们对我无从下手,恼羞成怒之下迁怒于大师兄和二师姐,也不是不可能”。 陶然之微微低下头,眉头紧皱,脑海里一片纠结,当杨雪礼和何染双双被封杀的时候,他的第一冲动就是开除陆山民,这是他挽救两个得意弟子最好的办法,但是当面对陆山民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做任何决定,他的内心深处都需要一个道德支撑点,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否则很难开这个口。 这件事情虽然是因陆山民而起,但实质是并不是陆山民的错,要怪只能怪纳兰家气量狭小卑鄙无耻。找不到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知识分子的清高和道德自觉感,让他最终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是很多学术界高级知识分子的通病,老喜欢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山民敏锐的发现了陶然之此刻的纠结,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心里很是没底,如果陶然之真下狠心赶他走就麻烦了。 两人半晌没说话,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压抑,良久之后,陆山民叹了口气道:“陶老板,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了,要不我还是离开吧”。 陶然之猛的抬起头,眼中绽放出光芒,他开不了口,但如果是陆山民自己提出离开就不一样了,至少良心上自欺欺人也好,自我而安慰也好,总算是找到了个可以下的台阶。 正当他准备顺水推舟的时候,陆山民一脸感伤的说道:“我对不起马教授,他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要是知道我被开除了,不知道会不会跳楼自杀”。 陶然之嘴唇抖了一下,他现在才知道误解了陆山民的话,这只小狐狸跟他玩儿了手攻心计,硬是让他说不出顺水推舟的话。 陆山民苦笑一声,安慰道:“老板,不用担心,您当年欠马教授的红薯我替你还,等我回东海,拉一车去他家里,他是不会怪你的”。 陶然之老脸涨得通红,这哪里是要自动离开的意思,明明是在用马国栋的交情威胁他。 良久之后,陶然之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留下吧,你什么都没做,这事儿不能全怪你”。 陆山民松了口气,感激的点了点头,起身朝 陶然之鞠了个躬,转身准备离去。 陶然之茫然的看着陆山民,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你去哪里”? 陆山民转身对陶然之笑了笑,“我去图书馆找本书”。 陶然之有种智商和情商被深深侮辱的愤怒感,“你不是说要离开吗”? 陆山民咧嘴笑道:“盛情难却,我怎么能辜负您的一番好意,既来之则安之,老板,我会好好学习的”。 陶然之遥遥指着陆山民鼻子,气得手腕颤抖,“赶紧给我滚”! 陆山民哦了一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陶然之,一脸的严肃认真,“老板,大师兄和二师姐都长大了,您不用太过担心,任何挫折都是在为将来的战斗积蓄力量”。说完抬脚飞快的跑了出去。 马国栋躺在藤椅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书,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对着里屋说道:“老婆子,肯定是陆山民那臭小子想我了”。 “你就得意吧,说不定是陶老头儿在戳你脊梁骨呢”。 马国栋嘿嘿笑道:“怎么可能,这么优秀的学生,他那是捡到宝了,我觉得他心里一定很感激我”。说着仰天长叹一口气,“陶老头儿欠我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不就是个红薯吗,你都念叨了一辈子了,有点脸没有”。 马国栋得意的笑道:“红薯是小事,送给他这么好一个学生,他拿什么还”。 马国栋陶醉在自我编织的美好遐想中,全然不知道陶然之正在办公室里对他破口大骂。 走在校园里,陆山民心情也颇为复杂,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到这是左丘干的好事,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纳兰子冉做出了这样一件愚蠢的事,一方面让所有人看到纳兰子冉的愚蠢,进一步激化他与纳兰振山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也逼得杨雪礼和何染在后面投入他的怀抱,这两个人虽然都还年轻,但水平能力绝对是超一流水准,都是他急需要的人才。有能力,年轻有冲劲,又和纳兰家结下了仇,很快他们就能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勇猛的战士。 想到刚才陶然之痛苦纠结的样子,心里颇为愧疚,秀才遇到兵,陶然之是秀才,他就是那个兵,总觉得自己有些耍流氓欺负一个纯粹的专家学者,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 ........ 一个人有时候做出一个所有人看来都愚蠢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就愚蠢,而是其他人根本就无法处在他的位置设身处地去看问题。 纳兰子冉面临的局面让他如坐针毡,尽管左丘反复劝他要冷静,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处在他那样的处境,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保持良好心态。 随着纳兰子缨小动作越来越多,频频接触星辉集团的大小股东,随着纳兰振山一年期总顾问的时间越来越近,纳兰子冉也越来越紧张。 每天晚上他都睡不好觉,梦里面反复出现这样一个场景,纳兰振山总顾问一年期满了,在股东大会上,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权力交接,他正兴高采烈的发表讲话,结果突然有人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一个个含血愤天,人人得而诛之,有的人要纳兰振山临危受命继续担任董事长,有的人推举纳兰子缨接任董事长。而纳兰振山和纳兰子缨一脸笑意,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每当他梦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做点事情改变局面,但是不管是人事也好,改革也好,投资也好,没有纳兰振山的签字,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有一件事他能够做,那就是对付陆山民这个整个家族都达成共识要对付的人,即便对陆山民本人无从下手,但是可以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对付两个没有大背景大家族支持的人,作为星辉集团的董事长,他只需要一通电话就做到。 他已经无从去细细思考这个决定是否愚蠢,他只知道要做点什么,至少相比于那些只知道嘴上叫嚣而无实际行动的人来说,他是坚决在执行家族的共同意志,尽管有损纳兰家的威严,但立场是正确的,旗帜是鲜明的。 其实左丘并没有像陆山民所想的那样苦口婆心劝了纳兰子冉很久,如果真这么做,反而有引起别人怀疑的风险。和聪明人打交道只需要点到即止,他给纳兰子冉也就只说了四个字,“政治正确”。 纳兰家一门人杰,纳兰子冉自然是聪明人,从这四个字,他很快的举一反三,想到了这个最为可行的行动。 纳兰振山得知消息之后颇为火光,也问过左丘这是谁出的主意,左丘只能无奈的摇头,我劝过,但劝不住啊。 5000多字章节,就一更了 第970章 刚刚正好 客厅里,左丘和赵启明坐在长沙发上,罗玉婷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对着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满脸笑意的年轻男人。 对于这个男人,罗玉婷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身材削瘦皮肤黝黑,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还时不时放肆的往他身上瞟。 赵启明审视了男子一会儿,又看了看左丘,眉头微微皱起,来人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大不一样。 左丘点燃一根烟,对男子说道:“这位是罗氏集团的罗玉婷罗小姐,在天京自己开了家广告公司,在业界很有影响力,这位是赵氏集团的赵启明赵公子,现任赵氏集团副总,主管投资领域。他们俩都是我大学同学,一个是我的老班长,一个是我上铺的兄弟”。 说着顿了顿,“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男子挺起胸膛,清了清喉咙,“罗姐好,赵哥好,我叫渣渣辉”。 罗玉婷和赵启明眉头微皱,同时转头看向左丘,脸上皆是不解。 左丘视而不见,要想得到两人的认可,最终还得看他自己的表现。 男子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口音问题,吞了吞口水,字正腔圆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是广东人,我叫张忠辉”。 赵启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山民哥的师弟”。张忠辉一开口就先表明他和陆山民不一般的关系。 左丘暗自点头,当初陆山民告诉他这个人头脑灵活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就凭这第一句话,别的不说,至少表明了忠诚度没有问题,而这恰恰是两人最关心的问题。 罗玉婷并没有因为张忠辉和陆山民的特殊关系就高看他一眼,别说是他,哪怕就是陆山民在她面前,也不值得他高看。轻笑一声,:“东海那所十八线野鸡大学的师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揶揄和讥笑。 “我是他烤烧烤的师弟,我们的烧烤手艺师出同门”,张忠辉昂起头,语气中带着无比的自豪。 赵启明噗嗤一声,忍不住差点笑出来,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假装咳嗽。 罗玉婷脸色霎时间变得不好,转头看向左丘,“你们是没人了,还是在开玩笑”! 左丘咳嗽了一声,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张忠辉是他一方的人,他丢人也就等于是自己丢人,不过没有说话,朝张忠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张忠辉倒是没有一点被鄙视的自觉,面对两个身份地位悬殊的豪门子弟,丝毫没有怯场,脸上依然洋溢着自豪。 张忠辉侃侃而谈,“山民哥在烧烤店里学的本事我都会,从烤串的造型美观到如何掌握火候,什么时候该翻,什么时候该上料,怎么从渐变的颜色和细微的声音判断烤肉烤到了什么程度,还有不同动物的肉,同一种动物不同部位的肉,都很有讲究,、、、”。 “咳咳,”左丘见罗玉婷脸色越来越不好,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张忠辉的话,“捡重点说”。 赵启明忍不住笑道:“没关系,继续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烤烧烤还有这么多讲究,挺新鲜的”。 罗玉婷瞪了赵启明一眼,“你当这是儿戏吗”? 张忠辉一脸严肃认真,“这当然不是儿戏,你们不能小看烤烧烤,山民哥的一身本事就是从烧烤店里学到的。烤烧烤是门技术活儿,烤熟很简单,但要烤好绝不容易,需要眼明手快,还要沉得住气,没有活络的脑子和好的耐性烤不出好的烧烤。烧烤店不同于高端酒店会所,在烧烤店里来的人不会端着装着,往往能释放出人的本性,长期在烧烤店上班,能见识到各色人物最真实的一面,长此以往能锻造出一双火眼睛睛”。 赵启明点燃一根烟,惬意的靠在沙发上吐了个烟圈,夹着烟的手指了指罗玉婷和自己,“用你的火眼睛睛说说我们俩”。 张忠辉含笑看了看两人,当初在午夜烧烤店,林大海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看人,看进进出出的客人,哪些人只是肚子饿了,哪些人是情绪不好来买醉的,前者不用太理睬,因为他么消费不了多少钱,对于后者,就要极力挑动放大他们的情绪,一旦激发起他们内心的情绪,烧烤随便点,酒随便上,因为他们不在乎是不是吃饱。后来在江州开店当老板,还负责情报联络,眼光比以前更加毒辣。 其实一进门他就在观察三人,心里大概有了个认知。 “如果我没猜错,罗姐应该喜欢丘哥”。 赵启明眉头一展,“哟,有点眼光,怎么看出来的”? 张忠辉得意的说道:“罗姐拿烟习惯左手,包也习惯行的挂在左手手腕,刚才理了下秀美的长发也是左手,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左撇子,但是你此时却是右手手臂撑在沙发上,整个身体下意识的往左先生的方向靠”。 罗玉婷淡淡一笑,“就凭这个”? “当然不止,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我进门到现在,你的余光时不时都在往左先生方向看”。 赵启明拍了拍手,“不错,有两下子,说说我”。 张忠辉眯着眼睛一笑,“赵哥多注意身体,没有更坏的田,但有累死的牛”。 “哈哈哈,”,赵启明哈哈大笑,“有意思,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忠辉指了指赵启明的脖子,“赵哥脖子上的吻痕颜色深浅不一,想来是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 赵启明竖了竖大拇指,“有意思”。 罗玉婷轻哼一 声,“哗众取宠,我看在烧烤店你还学到另一样本事,就是脸皮厚”。 张忠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呵呵笑道:“没错,烧烤店里的客人喝几瓶酒就容易放飞自我,脸皮不厚可伺候不了他们”。 罗玉婷不屑的撇了一眼张忠辉,对左丘说道:“这么大的事,你真打算用这样一个跳梁小丑”。 张忠辉傲然仰起头,不等左丘说话,抢先说道:“我一直以山民哥为榜样,虽然还达不到山民哥那样的高度,但自认得到了七八分真传,在东海的时候,除了烤烧烤,我也挑灯夜战自学,通过成人自考,拿到了电大的文凭”。 罗玉婷看着张忠辉那张傲娇的脸心里无名窝火,在座的三人都是天京大学毕业,都没像他那样自豪得尾巴翘上了天,一个连野鸡大学都不如的成人自考电大文凭硬是被他说出了哈弗牛津的自豪感,这人要么是不要脸到极致,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张忠辉的自豪不是装的,他是发自骨子里觉得自豪,高中没毕业就到东海打工,从来没想到过这辈子还有上大学的一天,从来没想到过能与三个天京大学的高材生坐在一起谈话,这样的人在以往看来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压根儿没交集的可能,所以在他看来,他当然有足够自豪的理由。 “山民哥看得起我,我在江州的时候负责整个地下信息联络,我也没让他失望,圆满的完成了各项任务。这些年我一直向山民哥看齐,从没放弃过学习,在经营好渣渣辉烧烤店和信息联络的同时,还拿到了江州文理学院的在职研究生文凭”。 说着不自觉挺直腰杆满脸骄傲。 罗玉婷实在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左丘在场,估计得当场掀桌子。 左丘拍了拍额头,对张忠辉说道:“你先回酒店吧,后面再联系你”。 张忠辉看了一圈三人的表情,站起身来,依次与赵启明和罗玉婷握手道别,不过罗玉婷连正眼也没瞧她。他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希望我们以后能合作愉快”。 说完笑着朝左丘挥了挥手,离开了左丘家里。 张忠辉走后,罗玉婷气呼呼的瞪着左丘,“你找的什么人,这样的人能担当重任吗”? 赵启明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到觉得不错,不卑不亢,面对我们丝毫不怯场,心性也不错,明知道我们对他很不满意,半点不满都没有,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大气”。 罗玉婷哼了一声,“不卑不亢?这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怀疑他脑袋不正常。心性不错?明显就是不要脸不要皮”。 左丘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晨龙集团不是找不出人,但是,没露过面,又要绝对忠诚,还要有一定的能力,只有他最合适了”。 说着对罗玉婷说道,“别小看他,正如不要小看陆山民一样,他在江州开的那家‘渣渣辉’烧烤店不同于一般普通的烧烤店,那是江州最出名的烧烤店,三年时间,他在江州和附件城市连锁开了三百多家,我觉得他有这个能力代表陆山民一方”。 说着顿了顿,“而且,最关键的是,晨龙集团现在拿不出钱,只有他有钱”。 罗玉婷疑惑的看着左丘,“他有钱,能有多少?就凭那三百多家烧烤店”? 左丘点了点头,“不要看不起他只上了野鸡自考大学,但他是带着实践学习的,多少大企业老板连大学都没上过,但玩儿起金融来比那些专业的科班出身要溜得多。就是这三百多家烧烤店,做出了品牌,还上了市,借助江州各方的炒作抬高股价,他敏锐的在最高点套现逃离,现在手上握着两个亿的现金,这点钱虽然对于你们来说还远远不够,但这却是现在陆山民唯一能抽出来的资金”。 赵启明嘴里的烟抖了一下,“窝艹,这小子有点能耐”。 左丘看向罗玉婷,“国美的老板不过初中毕业,当年玩儿金融有几个玩儿得过他,英雄不问出处,既然我们三方要合作,就必须消除掉一切芥蒂,他的路子虽然有点野,但正好与你们奇正互补,我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罗玉婷最终松了口,淡淡道:“陆山民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 左丘点了点头,“既然你们没意见,就赶紧行动吧,我们三方这点钱杯水车薪,还得凭你们的关系人脉多拉些钱进来”。 罗玉婷依然秀眉不展,“我们现在只能是先把草台班子搭起来,相比于纳兰家,我们两个拉的这点资金依然是杯水车薪,即便是整个罗家和赵家加起来也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我们两家根本就不可能参与进来”。 左丘点了点头,“罗家和赵家不愿支持并不见得是件坏事,正面对抗我们没有胜算,我们只能出奇兵”。 赵启明淡淡道,“最难的是操盘手,正如这个张忠辉一样,不仅要绝对忠诚可靠,并且还要有超一流的水平,满足后一个条件的人不少,满足前一个条件的人太难找”。 “这个你们放心,人选我早就给你们物色好了”。 罗玉婷淡淡看着左丘,“听说最近纳兰家封杀了两个人,是你干的吧”。 左丘嘿嘿一笑,“也不能算是我干的,纳兰子冉自己想干,我不过是给他提了个醒而已”。 赵启明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个会”,说着朝左丘努了努嘴,“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二人世界了”。 赵启明走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罗玉婷走到左丘身边挨着他坐下,侧着身子淡淡的看着左丘。 左丘眼神躲避看向一边,咳嗽一声,“房间里有点闷,我们下楼去走走吧” 。 罗玉婷妩媚的拨了拨头发,“怎么?怕我吃了你”。 “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一个风姿卓绝的大美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是害怕把持不住”。 罗玉婷伸手搭在左丘肩上,一股清香飘然入鼻,“为什么要把持住呢,你难道就没有那方面的需要吗”。 左丘看着风情万种的罗玉婷,浑身燥热,“别这样,我的定力很差的”。 罗玉婷抬起左丘的下巴,“你在出汗”。 左丘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暖气太热了”。 “我看是心热吧”。 左丘移开罗玉婷的手,拍了拍脸颊,“我说班长大人,你就别玩儿我了” 罗玉婷咯咯一笑,没有再继续挑逗左丘,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真不太明白你们这种凤凰男是怎么想的,明明有机会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非要去证明自己,瞎折腾”。 “你不明白就对了”。 罗玉婷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上,“其实也好明白,就是自卑心在作祟,哪怕鲤鱼跃龙门考上天京大学,骨子里还是自卑,我就纳闷儿了,何必呢”。 左丘瘪了瘪嘴,“你去问问叶以琛何必呢,明明朱家这么大的靠山立在那里,偏偏不用,非要靠自己”。 罗玉婷没有和左丘再纠结这个问题,担忧的说道:“这种严肃的哲学问题留给那些专家分析吧,你现在的命脉被纳兰子建死死捏在手里,他要是一觉醒来脑袋一发热把你给捅出来,纳兰振山和纳兰子冉都不会放过你,还有那个所谓的影子,到底对你是个什么态度也未可知,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左丘笑了笑,“担心也没用,我也不知道纳兰子建会不会把我捅出来,会什么时候把我捅出来,所以干脆不去想这个问题”。 “那纳兰振山和纳兰子缨呢,这两父子要是下定决心篡位,纳兰子冉坐得稳吗,纳兰振山或许没有那个心思,但当纳兰家真正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会怎么选择,纳兰子缨的小动作他不可能没看见,但是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一旦纳兰子冉下台,你所谓的奇兵还能起到神奇的效果吗”? “还有那个纳兰子建,他的势力不见得比纳兰振山弱多少,最关键的是你们所谓的同盟让他把你们看得清清楚楚知根知底,而你们呢,对他又看清楚了多少”? “更别说所谓云里雾里的影子,那将牵扯出更大的势力”。 “这里面有太多生死攸关的节点,任何一点出现一丁点纰漏,功败垂成是小,你连命都得搭进去,除掉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一点顾及都不会有”。 相比于罗玉婷脸上的深深担忧,左丘一脸的无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棋盘小了,我还懒得下这盘棋呢”。 罗玉婷长长叹了口气,“左丘,这段时间我反复在思考,上个星期还找了个得道高僧给我算了一卦,你猜卦象上怎么说”? 左丘皱了皱眉,“看你忧郁的表情,应该不太好”。 罗玉婷红唇咬着香烟,淡淡道:“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卦象上说我是个寡妇命”。 左丘抹了抹胸口,吐出一口气,“还好我坐怀不乱,刚才把持住了”。 罗玉婷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把捏住左丘的耳朵,疼得左丘连连求饶。 出了一口气之后才悠悠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生死难料,你不想连累别人,所以你拒绝了东海那个周芊芊,又一直跟我打马虎眼,就是不想让伤害别人”。 左丘揉了揉耳朵,“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尚,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会急剧下降,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们都得保持绝对的清醒”。 罗玉婷白了左丘一眼,“东海那个曾雅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都不怕当寡妇,我罗玉婷更不怕”。 罗玉婷的这句话说得异常豪迈,就像是奔赴刑场英勇就义一样,左丘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内心颇为感动,同时也唏嘘不已。 “别说得这么悲壮嘛,不管是和尚也好,道士也好,算命的都是坑人的,我认识一个老道士,第一次见面就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命里桃花成林,注定风流快活一辈子,全都是骗人的”。 罗玉婷怔怔的看着左丘,“别岔开话题,我已经表明立场态度了,你总得表个态吧”。 左丘与罗玉婷对视,豪迈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大业未成,绝不谈儿女私情”。 罗玉婷恨不得抬手给左丘一个耳光,自己都已经低三下四做到这个程度,这家伙还在跟她打马虎眼。 罗玉婷抬手再次掐住左丘的耳朵,“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 “疼、疼,耳朵快掉了”。 “快说”!罗玉婷手上再次加大了力气。 “没,没,,,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才看上她,以我现在的格局,怎么可能还想着她那样的人”。 罗玉婷依然没有放手,“那就是东海那个周芊芊,你是不是惦记着她”。 “冤枉,绝对的冤枉,她虽然也大,但是跟你比还是稍稍有差距,虽然也挺翘,但跟你比还是差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你是嫌我老”。 “不老不老,刚刚正好”。 5500多字,就一更了,明天三更,先补一更上个月欠的 第971章 太有性格了 自从韩瑶在家里大闹一场之后,韩家人再也没有骚扰过陆山民,除了韩彤有过两次打电话警告威胁不能触及底线之外,整个韩家像是默认了一样,这倒是让陆山民多少有些意外,同时也对韩家刮目相看,看来以前是小看了韩家这样的大豪门,能够成为天京四大家族之一,气度和格局果然不是一般大家族所能比拟。 恋爱期间的女孩儿特别粘人,韩瑶也一样,恨不得天天和陆山民在一起,不过已经放寒假,她要回家住,陆山民又忙着功课,韩瑶只能每隔两三天来看一次。 自从知道韩瑶那晚奋力保护小妮子之后,陆山民愈发不想伤害这个善良懂事的女孩儿,为了防止韩瑶愈陷愈深,陆山民有意识的开始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每次相见,陆山民都以学习很忙为借口尽力的缩短相处的时间,不过韩瑶并没有因此产生不满,反而对陆山民表示理解和支持,还鼓励他要追上进度好好学习。每次来放下亲手煲的汤和买的日用品之外,很自觉的坐一会儿就离开。 在某种程度上,韩瑶可以说是个很完美的女孩儿,虽然之前接触过不少豪门女孩儿,但不管是曾雅倩、叶梓萱还是海东青,都与他想象中的豪门千金不太一样。而韩瑶,就属于那种和想象中一模一样的豪门大小姐,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善解人意。 贺章说韩瑶很可怜,活在众人皆醒她独醉的虚妄之中,陆山民很认同他这种说法,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自从上次之后,小妮子对韩瑶改观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冷漠。 其实小妮子一向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儿,一旦消除了敌意,很容易被收买。韩瑶收买她的手段很简单,那就是逛商场。 如果说女人是天生的购物狂,那么小妮子就将这三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这对于她来说是件很矛盾的事情,一方面小妮子从小就抠门儿或者叫节约,这是山里女孩儿的共性,另一方面在女人天性方面,她也同样释放得淋漓尽致。 韩瑶虽然自身并不奢侈,但她并不缺钱,从小到大存的压岁 钱少说也有七八十万,通过自身的投资理财,一两百万的数目还是能拿得出,而且她和小妮子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她不抠门儿,很大方,特别是对小妮子,更大方。 从小大到,只有两个人的钱花起来小妮子会心疼,一个是她自己,还有一个是陆山民,因为在她看来这是花自己家的钱,当然后面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叶梓萱,以前在东海和叶梓萱逛街的时候,她从不花叶梓萱的钱,哪怕吃一个冰淇淋也要aa,而且买东西只买地摊货,在她看来叶梓萱也是自己家的人,这三个人的钱一定要节约。哪怕是老神棍的钱,她花起来也毫无心理压力,因为在她看来,不把他的钱花干净,他早晚也得抽烟喝酒败光,至于其他人的钱,多花一分那就是赚了。 两人在商场里面手挽着手,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个跟屁虫,魏无羡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在小妮子身上,名牌包包、金银首饰、更别说那辆八百万的劳斯莱斯幻影,小妮子毫不客气照单全收,只是从来不搭理他。 有人说女人像条狗,你追她就跑,你不追反而会贴上来。其实男人更像条狗,得到的不珍惜,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 别说魏无羡是个豪门大公子,就算他不是,凭他的长相和才华,勾勾手指也能引来一大片美女。小妮子是他唯一一个使出浑身解数也打动不了分毫的女子。 对于魏无羡这样的人,他不可能放弃,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他无比坚信的认为,他找到了爱情。但是,除了小妮子本身之外,横在他和小妮子之间还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那就是韩瑶。 韩瑶回头看了眼后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麻利的躲进模特身后。 韩瑶挽着小妮子的手,不悦的说道:“魏无羡那混蛋又跟来了”。 小妮子呵呵一笑,“跟来就跟来呗”,说完继续看着一件粉红色的大衣。 韩瑶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妮子,你年纪还小,不懂得男女之间的微妙感情,对付这种无赖一定要干净利落,最忌拖拖拉拉,否则你一旦习惯了有这么个人在周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沦 落,这家伙是个泡妞儿高手,很懂得女孩儿的心思,像你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儿,很容易上当受骗”。 小妮子看着韩瑶,眨巴眨巴了眼睛,咯咯直笑。 “你笑什么?我在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小妮子捂着嘴连连摇头,“没什么,山民哥就是这样子把你骗到手的吗”? 韩瑶脸颊微红,“那不一样,魏无羡能和你山民哥相比吗,山民现在还在努力学习,这家伙只知道跟在女人屁股后面摇尾乞怜,差距太大了”。 “这个我举双手赞同,跟山民哥比,他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你知道就好,反正你那么能打,我看干脆打断他的腿”。 “放心吧瑶瑶姐,我又不傻”。 韩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山民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小妮子咯咯笑道:“那是因为山民哥知道我不会看上他”。 韩瑶眉头微微皱了皱,撅了撅嘴说道,“那不一定,他也是个榆木疙瘩”。 小妮子拉着韩瑶走到另一处,一边拿着一双鞋子看,一边说道:“你不知道,我们山里人的审美跟你们城里人不一样,选媳妇儿要选屁股大的,能生。选男人要选胳膊粗的,能扛。他那样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要是在我们村,是要打光棍的”。 韩瑶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自己屁股,愣愣出神。 小妮子一巴掌拍在韩瑶屁股上,咯咯笑道:“别看了,你这屁股挺好”。 韩瑶双颊微红,低声道:“小妮子,小声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小妮子看了眼周围,有几个男人正痴痴的看着她们两人,双手插在腰上,“看什么看,回去看你妈去”。 韩瑶用手挡住脸,“小妮子,女孩子还是要适当注意点形象”。 不远处,魏无羡躲在一件女式长裙后面刚好看到这一幕,双眼放光,“太有性格了”。 今天三更,早上一更,中午一更,晚上一更。 第972章 一毛不拔 逛了一下午,韩瑶收获了一个包,小妮子收获了一件大衣和一双鞋子,这已经是她很克制了,虽然花韩瑶的钱不心疼,但小妮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人,也没有把韩瑶当肥猪一样宰。 小妮子把购物袋往收银台一甩,“结账”。 收银台小姐笑脸盈盈的看着两人,“两位尊敬的小姐,刚才有位黑金卡先生吩咐了,您们俩在商场的消费记在他账上,不用再付款了”。 韩瑶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用想也知道是魏无羡,掏出银行卡正准备说我们自己付的时候,只听见小妮子兴奋的说道:“整个商场都可以吗”? 收银台小姐笑着点了点头,“都可以”。 “所有商品都可以吗”? “当然”。 小妮子高兴得哈哈大笑,一双眼睛因兴奋而充血变得微红,绽发出耀眼的红光,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突然看到香喷喷的白米饭,也想穷了一辈子的人突然发现了一座金山。 ......... ......... 临近春节,贺章终于也回去了,宿舍里只剩下陆山民一个人,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渐黑,小妮子还没有回来。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逛起街来比在山里打猎还兴奋,不过有韩瑶一起,在人山人海的商场,倒也不怕出什么事,唯一担心的就是不要花韩瑶的钱太多,否则欠她的就越来越多了。 刚走下楼准备去吃碗面,就看见魏无羡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走了过来。 “四师、、”。 话还没说完,魏无限就一把抱住了陆山民,嘤嘤抽泣,弄得陆山民一阵莫名其妙。 搀扶着魏无羡在一家小酒馆点了几个菜,喝了两杯酒,陆山民才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无羡连着喝了两杯酒,一脸痛苦的说道:“我快破产了”。 陆山民扒拉了两口米饭,惊讶的看着魏无羡,“你在开玩笑吧,你要是破产了,我岂不是要去乞讨了”。 “你知道小妮子今天在国贸商场花了我多少钱吗”? 陆山民这下才明白了过来,感 情今天小妮子逛商场花的钱是魏无羡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花魏无羡的钱总要好过花韩瑶的钱。 “谢谢你啦,这顿饭我请”。陆山民含笑说道。 魏无羡愣了一下,嘴角不住抽搐,“你不想知道今天小妮子花了多少钱吗”? 陆山民夹了快回锅肉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多少钱”? 魏无羡伸出五根颤抖的指头。 陆山民看了一眼,试探的说道:“五万”? 魏无羡连连摇头,眼里擎着泪水。 “五十万”?陆山民又说道。 魏无羡再次摇头,一滴眼泪甩了出来。 “五百万”? “嗯”,魏无羡失声哽咽道。 陆山民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魏无羡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你这反应太冷淡了吧,那可是五百万”。 陆山民抬头看了眼魏无羡,淡淡道:“我还以为是五千万呢”。 魏无羡差点一口气憋死过去,“小师弟,我现在很肉痛,没心情开玩笑”。 陆山民若无其事的给魏无羡夹了块肉,“肉痛就吃块肉补补”。 “小师弟,你太冷血了,你好歹也该安慰安慰我”。 陆山民叹了口气,“八百万的车你都能送,五百万算得了什么”。 魏无羡俊俏的脸不停的抽搐,“小师弟,这次真有什么,那八百万的车是我爸的,为这事儿差点没被狠抽一顿,我妈停了我两张卡,我的私房钱就剩下两百来万,这个窟窿堵不上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应该啊,国贸商城不是你家开的吗”? 魏无羡狠狠的灌了一杯酒,“是我家开的,但不是我魏无羡开的,你以为是你老家的土鳖土豪,自家开的店可以随便拿东西吗,我们家是有规矩的”。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晨龙集团旗下的产业,集团员工消费可以打一定折扣,但绝不可能免费,哪怕是他去阳诚娱乐喝杯酒也要自掏腰包,这是他当年订下的规矩。魏家这样的大家族,想来规矩会更严格,否则早晚被自家子弟掏空了,哪能有现在这样的气象。 “这事儿你范不着跟我说,没用”。 魏无羡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小师弟,你救救我”。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魏无羡,“我怎么救你”? “你劝劝小妮子,让她退掉一些,不用全退,退掉一半就行”。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在你眼里小妮子就值二百五”? “小师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山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四师兄,当初我就告诉过你,小妮子在我眼里是无价的,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你要是没有诚意趁早放弃”。 魏无羡欲哭无泪,“小师弟,这跟钱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魏无羡双手抓着头发,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发现,这还真是钱的关系。 想了半天,魏无羡再次看着陆山民,“这样吧,小妮子那部分我出,但是韩瑶也买了不少东西,你出”。说着一脸期待的盯着陆山民,“你觉得怎么样”? 陆山民嘴角也抽搐了一下,“不怎么样,为什么要我出”? “这还用问吗,韩瑶是你女朋友,男朋友花钱给女朋友买东西不是天经地义吗”。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想,抬手说道,“这事儿我们得捋一捋,你听我说给你听,韩瑶是我女朋友对不对”? “当然是”。魏无羡肯定的点头。 “那小妮子是不是韩瑶的小姑子”? 魏无羡想了想,“没错”。 陆山民双手一拍,“这就对了嘛”。 “哪里对了”? “小姑子给嫂子送礼物是不是天经地义?你想当我妹夫,给嫂子送礼物是不是天经地义”? 见魏无羡俊俏的脸蛋涨得通红,陆山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是不是这个理”? 魏无羡再次哑口无言,憋了半天说道:“可是我也是你师兄”。 陆山民呵呵笑道:“所以这顿饭我请了”。 魏无羡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哽咽道:“小师弟,你还真是一毛不拔啊”。 第973章 人家可没请你(三更补欠更) 想从陆山民口袋里掏出钱来,并不见得比从小妮子口袋里掏出钱来要容易多少,山里人勤俭节约是从娘胎里带来,融进了血液,刻进了骨子里,陆山民连对自己花钱都不舍得,怎么可能给魏无羡钱。 更重要的是对于陆山民来说,小妮子是无价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不付出代价和诚意就从他身边把小妮子带走。 在以前,他很不理解有些女孩儿的父母选女婿为什么要求男方买房买车,甚至鄙视过那样的势利眼儿父母。现在他很理解他们,现在这个世道没几个人说话算数,谁知道那些舌灿莲花赌咒发誓的男人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鬼,最实际的还得看行动,最能证明诚意的就是看能付出多少,敢付出多少。说来事关钱财俗物,其实也并非就是势利,实在是女儿对于父母来说太过珍贵,不得不慎之又慎。 陆山民不想去评价魏无羡合适不合适,但人心隔肚皮,就连他这样的人现在都学会了欺骗感情,更何况其他人呢。魏无羡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为小妮子付出到什么程度,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小酒馆里,魏无羡只顾着诉说,等拿起筷子的时候,桌子上的两盘菜早已被陆山民一扫而空。当然,陆山民也并非如魏无羡说的那样一毛不拔,后面又给魏无羡点了一盘青菜。 “你现在五内郁结,吃肉烧心,吃点素菜降降心火,对身体有好处”。陆山民给魏无羡加了一筷子青菜。 魏无羡没有心情吃那盘青菜,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加上平时送的高端奢侈品,还有今天的500万,不到一个月时间,一千多万就出去了。想到长此以往下去,他的心脏收缩得厉害,浑身也出了一身冷汗。 陆山民和魏无羡举杯碰了一下,“四师兄,别说做师弟的不厚道,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放弃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 .......... 国贸商城,小妮子和韩瑶正坐在一家法式西餐厅里面。小妮子自然看不懂那些歪歪扭扭的法文,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看懂数字就行了,瞄准贵的点准没错。 大家闺秀出身的韩瑶自然不赞成小妮子的做法,不过见小妮子玩儿得开心,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好不容易和这个小姑子的关系有所进展,她也不想功亏一篑。 最贵的牛排配上最贵的红酒,小妮子吃得不亦乐乎。 “瑶瑶姐,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小妮子,你不能掉以轻心,魏无羡这种无良富家公子,最惯用的伎俩就是砸钱,这一招屡试不爽”。 小妮子咧嘴笑道:“瑶瑶姐,你今天都说了无数遍了,放心吧,这种败家子我才看不上呢”。 韩瑶看着身前9999元一份的牛排,忽然间回想起陆山民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谁掉进火坑还不一定’。只希望今天这一场血腥的购物能够让魏无羡这个渣男知难而退。 “小妮子,能给我讲讲山民以前的事吗”? 小妮子学着韩瑶的样子,优雅的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歪着脑袋问道:“你想听哪方面的”? 韩瑶想了想,“ 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他给我讲过一些,我想听听他感情上的事情”。 小妮子笑呵呵的哦了一声,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然后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半晌之后,又伸出手指,一根一根的数。 韩瑶看得直皱眉头,心里是七上八下,她知道陆山民有过两段感情,但是看小妮子数手指的样子,好像远远不止。 良久之后,小妮子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哥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啊”!小妮子一开口就惊得韩瑶心头一跳。 “嘿嘿,别紧张,那女孩儿是个势利眼儿,当初看不起山民哥,早就退婚了”。 “哦”,韩瑶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到东海之后,有个富家千金看上了山民哥,死皮赖脸的缠着山民哥不放。”小妮子脸上颇为不悦的说道。 “你说的是不是曾雅倩”? “你知道她”?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韩瑶。 韩瑶点了点头,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查山民,是我家里人查了他的相关信息告诉我的”。 小妮子大大的眼睛盯着韩瑶。“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们因性格不合分手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松了口气,呵呵笑道:“曾雅倩眼睛长在脑门儿上,自以为死死的绑住了山民哥,想把山民哥当成她的私人物品占为己有,我早就知道他俩不合适”。 “听说还有个女明星”?韩瑶又问道。 小妮子喝了一口红酒,吧唧吧唧回味儿了一番,吐了吐舌头,“这酒不好喝,没酒味儿还麻舌头”。说着放下杯子说道:“嗯,就是那个什么四小花旦的蒋琬,她就更不行了,屁股太小,不好生养。当初山民哥也就是顺便借一下她的名气提升下知名度,早就没瓜葛了”。 韩瑶哦了一声,“还有没有”? 小妮子再次伸出手指,开始数到:“当然还有,有个姓柳大凶,有个姓冯的菜鸟警察,还有个喜欢戴墨镜穿风衣特别拉风的霸气女人”,说着甜甜的笑道:“还有个聪明无敌,和我一样超级甜美可爱,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儿”。 韩瑶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委屈,有种想哭的感觉,捧着酒杯默默的喝酒,红酒有些酸涩,刚好与她此刻的心情相融合。 见韩瑶泫然欲泣的样子,小妮子秀美微微皱了一下,想到那晚韩瑶奋不顾身站在她前面的场景,突然间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别伤心,山民哥不是滥交的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他还是个初哥”。 “噗”,韩瑶一口红酒喷了出来,“你说什么”? 小妮子抽出纸巾擦了擦脸,指了指韩瑶又指了指自己,“他和我们一样,都还是个雏儿”。 韩瑶一边替小妮子擦脸,一边不可置信的说道:“他恋爱经历这么丰富,怎么可能还是、、”。 小妮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满脸红霞的韩瑶,突然觉得她确实长得还不错,高高的鼻梁,精致的五官,天蓝色的眼睛。 韩瑶见小妮子一直含笑的盯着她 ,摸了摸脸,“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小妮子突然脸色变得严肃,很认真的说道:“瑶瑶姐,看在你是个好女孩儿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 韩瑶被小妮子的话弄得莫名其妙,疑惑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睛,不知所谓。 小妮子深吸一口气,以一种与她年纪和长相完全不相符的老成持重的语气说道:“瑶瑶姐,做女人呢,一定要有天空和大海一样的胸怀”,说着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圈,“用陆爷爷的话说叫有容奶大”。 韩瑶一脸疑惑,不知道小妮子要表达什么意思,不仅是她,估计陆荀活着,也完全猜不到小妮子会把这话曲解到如此程度。 “瑶瑶姐,好东西呢一定要拿出来分享,不能一个人吃独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瑶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小妮子学着陆荀生前教训陆山民的口气,长叹一声道:“话已至此,自己悟吧,总之别学那个曾雅倩”。 .......... .......... “我明白了”,魏无羡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你明白什么”?陆山民纳闷儿的盯着魏无羡。 “你和小妮子是在考验我”,想通了这一点,魏无羡一改刚才的颓废,精神抖擞。“小师弟,我是不会放弃的”。 陆山民暗叹魏无羡的脑洞,看来人太聪明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和魏无羡碰了碰,“四师兄果然非凡之人”。 “我对小妮子是真心的,别说这点钱,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付出、、、”。 陆山民端着杯子的手在空中摆了摆,“别、别,千万别把我和小妮子当成无知的三岁小孩儿,我早已过了听到几句好话就感动的年纪,我要是随便就相信什么承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魏无羡摸着心脏,坚定的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 陆山民再次倒上酒,悠悠道:“是不是真的嘴巴说了不算,要留给时间来见证”。 说着喝了口酒,“四师兄,感情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还是聊聊我请你帮的忙吧”。 魏无羡一脸的为难,说道:“你想接触的那几个人那都是天京顶级的公子哥儿,不是说见就能见上的,即便见上了人家也不会把你看上眼”。 陆山民淡淡道:“你不也是顶级公子哥儿吗,现在还不是和我坐在一起喝酒”。 “那不一样,我俩是同门师兄弟,要是没有陶老板这层关系作为桥梁,我俩八竿子也打不着,再说并不是所有豪门中人都像我这样平易近人”。 陆山民低着头沉思了半晌,说道:“你们这些豪阀子弟不是经常要搞一些沙龙之类的活动联络感情吗,最近有没有”? “当然有,到了一定层次的大家族,互相之间多少都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大家聚在一起联络下感情,同时也能拓宽人脉和视野,巩固人脉圈子,各个家族都很支持”。 陆山民点了点头,“带上我吧”。 魏无羡眉头一拧,“小师弟,人家可没请你”? 陆山民指了指魏无羡,“你请我不就行了吗”? 第974章 面儿上必须过得去 魏无羡一脸的焦灼,“小师弟,我俩私下交往问题不大,毕竟我们是师兄弟,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我要是把你带去那种场合,性质就不一样了,这种沙龙聚会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家族,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怕纳兰家以为我们联合在一块儿了”? 魏无羡憋了憋嘴,“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毫无势力的外地人,有什么资格和魏家联合。纳兰家会误以为魏家要向他们开战,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我爸会打死我的”。 “在你们眼里我就弱小得如此不值一提”? “小师弟,这不是弱小不弱小的问题,也不是谁怕谁的问题,魏家家大业大顾虑甚多,你也是个商人,应该明白我的苦衷,在家族利益层面上,别说你我这点交情,哪怕是魏家自己人,魏家也不会为了个人感情置整个家族利益于不顾”。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既然你我这点交情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我看还是让小妮子以后不要接触你了”。 魏无羡欲哭无泪,“小师弟,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你是在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陆山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在魏无羡眼前晃了晃,“小妮子打来的”。 说着打开了免提,“小妮子,今天玩儿得高兴吗”? 魏无羡一脸紧张的盯着陆山民,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电话里传来小妮子咯咯的笑声,“高兴得不能再高兴了,我买了好多东西,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陆山民看着魏无羡,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哦,我正和四师兄一起呢,他是个很豪爽的人”。 魏无羡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然后就听陆山民说道:“四师兄说了,国贸商城是他家开的,叫你别客气”。 “是他家开的”?电话里头传来小妮子兴奋的声音。然后又听见她对韩瑶说话的声音,‘瑶瑶姐,这家商场是魏无羡家开的,我们再去逛逛吧’。 魏无羡早已吓得脸色铁青,哭丧着脸小声对陆山民说道:“小师弟,我试试”。 陆山民淡淡一笑,对着话筒说道:“别逛了,现在就回来吧”。 “哦,”小妮子的声音有些失望,“我先送瑶瑶回家,然后就回来”。 一顿饭吃完,魏无羡哀声叹气的开着一辆宝马离开,陆山民怔怔的站在街边,直到看不见车影也没有离开。 他对魏无羡的印象不错,重情重义,表面上放荡不羁,实际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两人的身份相差甚远,但他不但没有豪门贵胄的傲气,反而处处为他着想。 但是那晚左丘告诉他不要太容易相信一个人,越是对他好的越要保持警惕,还特别提醒他不要完全相信魏无羡。 陆山民回想着这几个月和魏无羡的接触,这几年的他早已脱胎换骨,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很相信自己的分析能力,他相信魏无羡应该是个值得相信的人。当然左丘说得也对,要保持小心谨慎,涉及到一些核心敏感的事情,还是不能跟他说。 回到宿舍,贺章已经回了老家,就剩下他一个人。翻开书本看了两页,陆山民有些看不进去。 以前在江州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隐隐感觉到左丘有些事情瞒着他,江州事情结束后这种感觉才慢慢消失,但最近,特别是那晚见了左丘之后,这种感觉再次升起。他倒不是怀疑左丘有二心,他相信左丘自有他的理由,只是这种被至于云山雾罩之中的感觉让他有些心里不踏实。 呆呆的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小妮子全身上下挂满了购物袋,连嘴里都咬着两个。 陆山民取下小妮子嘴里和脖子上的购物袋,无奈笑道:“你这全身上下都挂满了,刚才是怎么敲的门”。 小妮子把身上的东西到沙发上,指了指额头,“我用头撞的”。 说着兴奋的翻出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一块手表一边给陆山民戴上一边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反正挺贵的”。 “多少钱”?陆山民随口问道,曾雅倩以前给他买的那块手表上次在天玉山与庞志远交手的时候遗失了,本来也打算买一块,只是太便宜了不符合他的身份,太贵了他又舍不得,所以一直没有买。 “三百多万吧”。小妮子一点也不心疼的说道。 陆山民的手抖了一下,之前他还在想两个女孩子买什么东西能花五百万,感情其中一大半都花在这块表上了。 小妮子抬起陆山民的手歪着脑袋看了又看,满意的点头,“嗯,不错,看来还是钱识货”。 说着转身又开始翻另外的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陆山民的,有外套,有皮鞋,还有西装、衬衣、领带,全都是国际一流品牌。 最后,小妮子拿出一条黑色的皮带,笑呵呵的说道:“这条皮带是瑶瑶姐给你买的”。 陆山民哦了一声,“四师兄要是知道大部分钱都花在了我的身上,估计更加心疼了”。 小妮子咯咯笑道:“这条皮带是瑶瑶姐自己掏钱买的,她说给男朋友买东西得花自己的钱”。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一脸自然的小妮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小妮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亲热的叫她瑶瑶姐了”。 小妮子毫无自觉的望着陆山民,眼珠子转了转,“我也记不得了,不知不觉就这么叫了,你不是让我对她好点吗”?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苦笑道:“我是让你对她好点,但也不是让你发自内心的跟她亲热,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在心理上要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 小妮子眨巴眨巴了眼睛,咧嘴一笑,“山民哥,我觉得她其实挺不错,要不你把瑶瑶姐和梓萱姐都收了吧”。 陆山民敲了下小妮子脑袋,“小丫头,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小妮子在胸前比划一下,说道:“我看得出,她的胸怀比曾雅倩大”。 陆山民哭笑不得,“你还小,不懂大人的感情”。 小妮子不高兴的撅起嘴,“又是这句话,当年白灵办升学宴,你在小山坡上也是这么说我”。 陆山民安慰的摸了摸小妮子的头,“这老婆啊,不是越多越好,大多数男人一辈子伺候一个都很困难,更别说两个了”。 小妮子疑惑的眨了眨眼,“你不一样,你的身体好,加上我也没问题”。 陆山民一口气别在喉咙,咬着嘴唇指着小妮子鼻子,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彻底被这个小丫头打败了。 半晌之后,陆山民指着门口说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 小妮子哼了一声,起身一跳,躺在了陆山民床上,“不走,今天晚上我跟你睡”。 “不行,你赶紧给我起来”。 “不起来,小时候我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那能一样吗,你现在长大了”。 “反正我不走”。小妮子背过身,死死的抱住杯子不松手。 陆山民知道小妮子最怕他发火,不过他又有些不忍心对她发火,实在无可奈何,只能睡在贺章的床上。 ........ ........ 不得不说魏无羡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第二天中午就打电话告诉陆山民事情办妥了,在第三天亲自来开车接陆山民。 车上,魏无羡吐了一大堆苦水,说是把脸不要才替他求得这个名额,还一直喋喋不休的唠叨事后一定会被他被打断双腿。 陆山民实在听得厌烦,打断道:“说正事儿吧,给我讲讲贵圈的情况”。 魏无羡花了两分钟调节情绪,反问道:“你在东海也算是个小老板,没参加过类似的活动”。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当年就是曾雅倩带他去金帝会所,在那里认识了郝伟、陈洋、还有叶梓萱,前两人这些年多多少少对他都有所帮助,至于叶梓萱,陆山民摆了摆头,淡淡道:“每个圈子都不一样,东海怎么能和你们这帮京城顶级豪门相比”。 魏无羡得意的笑了笑,“那自然是不一样。今天晚上更不一样”。魏无羡开始娓娓道来。 “吕、韩、吴、田是天京公认的四大家族,别看这几家没上福布斯富豪榜,那是人家低调,真要亮出来实打实的比,那些榜上有名的人拍马也追不上。” “这四家不光是有钱,家族里各行各业都有拔尖的精英,从政从商、科研学术无不涉足,各种人脉眼花缭乱,这种底蕴不经过几代人是积累不起来的,更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陆山民笑了笑,“今晚是哪家的公子千金做东”。 “田家”,魏无羡说道,“要说这四大家族里面,田家的实力要稍微弱一点,他们家祖上是石匠出身,所以底蕴要差了一点,但是田家的人有个共同的气质,那就是像石匠一样执拗,做任何事情有种不把石头打穿不罢休的韧劲儿和狠劲儿。就是拼着这股子劲头儿,经过三代人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气象”。 说着又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田家没有一个纨绔子弟,个个严于律己还能吃苦”。说着啧啧感叹道:“历经三代的大家族,家里么那么多子弟,连一个吃喝玩儿乐欺男霸女的败家子都没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山民也是颇为震惊,这已经不是家风好的问题了,真不知道田家是怎么做到的,也难怪田家能从一个石匠发展到现在这个气象。“确实很神奇”。 “神奇吧,我告诉你,还有更神奇的。家族这么多子弟,从没听说过有兄弟姐妹不和的,连妯娌之间都相处得很和睦”。 陆山民眉头微皱,有些不相信,“不可能吧,人家表面上和睦,私下的事情外人怎么知道”。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壁,四大家族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更何况这个圈子其实挺小, 田家几代人那么多人,要是真有兄弟妯娌不和睦的,不可能一点风不透”。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个田家,还真是不简单啊”。 “再给你说个趣事,他们家家主的继承特别有意思,先是大家共同推选出三个候选人,要当这个候选人可不简单,反正我是做不到,先不说聪明才干品德之类,这些都是必备条件,还有一项特别搞笑的条件,那就是必须得是个优秀的石匠”。 说着呵呵笑道:“我看过田家子弟拿着铁毡子和铁锤打石头的样子,一个个光着膀子挥汗如雨,你还别说,田家子弟随便拿出一个来,比外边那些普通石匠水平要高出一大截。” 陆山民点了点头,升起一股敬佩之感,“确实很有意思,想来田家是想让子弟们忆苦思甜不忘祖辈的创业艰辛,立下这个规矩的人用心良苦”。 魏无羡呵呵一笑,对这种方式嗤之以鼻,“你知道田家家主的象征是件什么东西吗”? 陆山民好奇的问道,“这接替家主还有象征的东西,田家很注重仪式感嘛”。 魏无羡乐得呵呵直笑,“是一根铁毡子,据说是当年祖上传下来的。每当我想到田家家主交接仪式的场景,都忍不住大笑”。说着仰起头哈哈大笑。 陆山民到没觉得很好笑,听了魏无羡的介绍,他对这些顶级豪门有了更理性的认识,不管是韩家也好,田家也好,能到达这个位置,都有着远远超越寻常人家的胸怀和家风。不管他们有没有利用手里的权势巧取豪夺,单单从这些方面上看,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拟。 魏无羡接着说道,“外边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一直以为田家排在四大家族最后以为,实际上圈内的明眼人都看得清楚,田家最近十来年已经悄悄的赶上了,相信用不了多少年,超越吕家也不是不可能”。 陆山民之前了解过一些天京这些大家族的情况,不过都是从其他层面,听了魏无羡的一席话,从另一个侧面对田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名叫花韵的私人会所,不是想象中那样处在最繁华的闹市区,也不是在一眼看上去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华酒店。 汽车进入南安胡同,胡同里安安静静灯光昏暗,往里行驶了大概两三分钟,就看见一溜儿的豪车停在胡同里,陆山民知道大概就是这里了。 魏无羡停好车,两人走到门口,一个身着中山服体型微壮的中年男子含笑朝魏无羡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手,“魏公子,你是知道规矩的”。 魏无羡一边张开手,一边笑着说道:“熊哥,这是我小师弟,田大少邀请来的”。 中年男子搜完魏无羡的身,目光停留在陆山民身上,眼神如炬。 陆山民含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搜身,目光也停留在对方身上,虽然中年男子没有释放出气势,但对方的境界不算太高,大概能感知到在搬山境中期中阶巅峰,离搬山境后期还差临门一脚,如果踏入搬山境后期,掩藏气势之下就不太好明确判断出境界了。不过一个迎接宾客的人都能有这样的境界,可见韩家底蕴的深厚。 经过一番搜身之后,两人踏进了院子。 在外面看,看不出多大气势,进入里面才发现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回廊转折,一连连着三个院子,比一般的四合院要大出两三倍。 灯光之下,四合院白墙灰瓦,回廊里雕栏玉砌,每根柱子上的朱漆鲜艳,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金色游龙,梅兰竹菊,不仔细看还难以看出。 院子里腊梅盛开散发出阵阵沁脾清香,亭台楼阁、假山碎石,即便陆山民不太懂得艺术,也能看得出一定是名家手臂。 假山之间,回廊旁边,人工开凿的小溪流着潺潺溪水,溪水冒着白烟,显然经过人工加温,否则这寒冬腊月,溪水早已结冰。 穿过两座院子,已然能隐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魏无羡再次嘱咐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今天受邀前来的都不是一般人,大多都是各个家族中颇受重视或者已经在家族里担当一定重任的人,并不是是一个豪门子弟都可以来,这些人个个眼高于顶,而且都有真材实料,以你的身份地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你的到来必然引起某些人的不满和不屑,你可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给我丢脸”。 陆山民淡淡道:“放心吧四师兄,我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找敌人的”。 “交朋友也要注意分寸,这些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攀上的,你自身没有背景没有实力,没人会真正对你看得上眼,所以切忌死皮赖脸去贴人家,反倒让人看不起”。 “四师兄,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魏无羡拉着陆山民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是我的话多,今天韩家有人来,纳兰家也有人来,千万千万要克制住,记住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天京人要脸面,私底下怎么死磕是私底下的事儿,这种场合面儿上必须过得去”。 5000字章节,就一更了。 第975章 介绍几位朋友 绕过一道汉白玉屏风,眼前豁然开朗,这座院子的规模比之前经过的两座院子要大得多,而且风格截然不同。 虽然之前听魏无羡大概介绍过里面大概的一个情况,但真正看到还是吃惊不已。 谁能想到古风古色的四合院深处,竟是别有洞天。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极具现代气息的豪华露天大游泳池,泳池里冒着热气,与外面的溪水一样,都是经过加热的热水。 泳池里,一群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美女在里面嬉戏打闹,一片香艳。 泳池四周或坐着或躺着不少谈笑风声的男女,沿着泳池一圈的方桌上摆满了各色精美糕点和高档红酒。 一脚踏入院子里,一股热气沿着脚底往上升,整个院子地底下都铺着地暖。 若不是外套上还带着丝丝寒意,还以为突然迎来了春天。 两人刚走进院子,很快有两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扭着腰肢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朝两人深深鞠了个躬,接过两人脱下来的外套。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有那么几个在资料看到过,不过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魏无羡一双眼睛也在扫视,不过是往泳池里那些美女身上看,“这些都是花钱请的外围模特和二三线女演员,其中不乏在各大秀场小有名气的超模,比云水涧里面那些女孩儿高级多了,要是有看上眼的呆会儿可以直接带走”。 陆山民不悦的皱了皱眉,“你以前带走过”? 魏无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狠狠的给了自己嘴巴一下,赶紧说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过那个时候没有找到真爱,也不懂得爱情,所以放纵了一点”,说着举起手,:“我发誓,自从见到小妮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以后也绝不会再有,要是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魏无羡要是否认,陆山民反倒不太会相信,不过陆山民也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对于小妮子的终生大事,他的原则是不干涉,一切由小妮子自己选择,但想到魏无羡曾经鬼混过,心里还是颇为不爽。 魏无羡也看出了陆山民的不爽,赶紧转移话题道:“外面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二流家族子弟,或者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算不上正主儿。真正的大人物都在里面”。说着朝大厅方向指道。 两人一路走过院子,除了有些人向魏无羡打招呼之外,没有人注意到陆山民。他一个外地来的小老板,没有人会在意他。 还没走进大厅,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韩彤正义愤填膺的骂人,一连串的脏话狂飙,难以入耳,就连生儿子没屁/眼这样的话都骂了出来,实在难以想象是从一个顶级豪门千金口中说出。 韩瑶骂得正起劲,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口处。 韩彤转国通,双眼顿时恨意涛涛,这不正是她刚才骂的人吗。 陆山民看了一圈大厅里的人,有十来个,其中熟悉的面孔还不少。韩家的韩承轩、韩彤,吴家的吴青峰, 竟然还有纳兰子建,这家伙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笑容中充满了幸灾乐祸,还有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脸色不太好的人,此人正是纳兰子冉。另外的人也都是四大家族或者是像纳兰家和魏家这样准一流家族子弟,其中大部分陆山民之前都看过资料。 韩彤恨恨的瞪了陆山民片刻,立刻转移到了魏无羡身上。 “魏无羡,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里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吗”! 魏无羡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讪笑着打哈哈,“韩姨,这事儿你老人家不能怪我”,一边说一边挪步和陆山民保持距离,指着陆山民说道:“是他逼我的”。 ‘嗖’的一声,一个水晶玻璃杯横空飞来,直接砸向魏无羡。 魏无羡吓得脸色大变,赶紧双手抱头。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凭空出现,稳稳的接住了杯子。 陆山民看了看手里的杯子,单这个杯子,恐怕就要值好几百块钱。 魏无羡躲过一劫,赶紧远远的跑开。 陆山民站在原地,没有人向他到招呼,魏无羡也毫无义气的跑开,就剩下他一个人瓜西西的站在那里。 屋子里十几个人有的看着韩彤,有的看着陆山民,有的看着自己杯子里的酒。有的含笑,有的含恨,有的面无表情,神色各异。其中纳兰子建笑得嘴角都扯到了脸颊上,明摆着一副看戏的样子。 韩彤怒不可遏,上次让陆山民侥幸逃过一劫,还害得她被三个哥哥轮番教训了一顿,就连一直慈眉善目从小没对她黑过脸的大哥都狠狠说了她一通,此刻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家里人不让她找陆山民麻烦,但今天是他自己找上门来,不出一口恶气,她就不是韩彤。 韩彤猛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这人就是我刚才提起的那个卑鄙无耻下贱下流,不知天高地厚,不要脸不要皮的下三滥。”。 说着走到陆山民身前,怒气冲冲的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们都看看,一个山沟沟里蹦出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看他这幅不要脸的嘴脸,看看他这龌蹉的长相”。 “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攀上了韩家就能到这里来,你也不看看这屋子里的都是什么人,你给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擦鞋都不够资格”。 “滚出去”!韩彤指着门口怒吼。 “王八蛋、死臭虫、烂东西、、、、” 魏无羡躲在一人身后,偷偷看着陆山民,满脸歉意。 陆山民知道韩彤泼辣,不过也没想到泼辣到这个程度,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不顾及韩家的脸面。 即便他涵养再好,此刻也难免生起了怒意,心里一边默默念叨着弥勒菩萨偈“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密,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一边想象着老神棍那张厚脸皮,忍着不发火。 大厅里没有一人劝阻,不知道是惧怕韩彤的暴脾气,还是刻意想看陆山民出丑。不过至少可以看出一点,在座的人对他都没有丝毫善意。 韩彤充分展示了泼妇骂街的本领,陆山民甚至都怀疑马嘴村东山头王大妈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十几分钟过去,韩彤胸脯起伏不定,嘴里气喘吁吁,额头上汗珠密布,双颊红彤彤如熟透的苹果。累得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坐在门口变一张椅子上。 “骂完了吗”? 见陆山民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坐在了椅子上,一股挫败感涌上韩彤心头,十几分钟怒骂出的气再一次腾升了起来。 “没完”! 陆山民端起台子上一杯倒好的红酒,悠悠喝了一口,“那就继续吧”。 “你、你”!韩彤瞪大淡蓝色的眼睛,差点晕了过去。 “韩姨,今天小侄三十岁生日,给我一个面子”。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休闲西装,国字脸,身材壮实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男子端起酒杯朝陆山民走来,步伐不快,但步子很大,有种龙行虎步的架势,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却散发着浓浓的上位者的气质。 来人正是今天的寿星田衡,田家这一代核心成员嫡孙。 田衡站在陆山民身前,居高临下,眼中透着股淡淡的威严。 陆山民起身,端起酒杯递出去,“生日快乐”! 田衡含笑碰了碰,“谢谢”。 韩彤愤怒的盯着田衡,“田衡,你什么意思”!? 田衡歉意的朝韩彤微微颔首,“韩姨,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韩彤震惊的盯着田衡,刚才愤怒中没有细想,现在想来,要是田衡没有邀请陆山民的话,哪怕是魏无羡也不会大胆到自作主张带陆山民前来。 “你请的”? 田衡点了点头,脸上虽然带着歉意,但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和畏惧。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承轩咳嗽了一声,起身走了过来,拉着韩彤的手说道:“小姨,屋里太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还处在愤怒和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的韩彤被韩承轩半拉半拽的拖了出去,几秒过后,门外响起韩彤愤怒的骂声,‘田衡,你故意跟我作对,你给我记住,老娘不会就这么算了’。然后又听到韩承轩小声劝慰的声音,“小姨,差不多就行了,韩家的脸都丢光了”。 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田衡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爽朗,“我活了三十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被骂了十几分钟一点不生气的人”。 “我只是忍着而已”,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 “忍也是一种本事,而且还是一种不小的本事”,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几位朋友”。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前 第976章 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四大家族虽然表面上合作大于竞争,相互之间和和睦睦,实际上这样的大家族必然不可能真的感情很好,这就像国与国之间一样,所有的感情不过都是为利益服务。 正如国家之间的竞争,老大和老二之间始终都有一定的芥蒂,老大总担心老二超过自己,老二总是不忿老大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 吕家与韩家多少都有点内似的纠结,这种纠结从家族层面也渗透到家族子弟身上,所以两家的家族子弟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都不像与其他几家子弟接触那么放得开。 吕家,陆山民自然是了解过,在座的这位吕二公子也出现在左丘给的名单上,倒不是说吕二公子在吕家有多么大的权势,虽然他也是嫡系,也有才华,但并不是被最看好的家族继承人,因为他太过于爱好艺术,而且对书法情有独钟,甚至是到了痴迷的程度,据说他有一次太沉迷于一副书法作品,把墨汁当饮料喝了都不自知。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上了左丘的名单。 吕二公子是圈子里的称呼,他的名字叫吕松涛,长相清癯,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田衡介绍他的时候,连正眼也没看陆山民一眼,除了是因为陆山民是韩瑶男朋友的原因,还因为他这人向来清高,别说是陆山民,就是在做的其他人也未必看得上眼。 吴青峰,上次在云水涧陆山民已经见过,吴家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他和韩承轩交好,在云水涧又有着一次不欢而散的经历,自然也没有给陆山民好脸色看,介绍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同样的还有陈之昂,陈家之前被纳兰子建使手段死死绑在了纳兰家身上,陆山民是纳兰家的敌人,自然也就是他陈家的敌人,同样的没有看陆山民一眼。 另外还有一个人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柳家的柳如龙,柳依依的堂哥,曾经在东海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眼,搬山境巅峰的实力,据说是柳家 最高战力,柳家一直和纳兰家绑在一起,特别是柳依依,一直都是纳兰子建的人。他也同样没有给陆山民好脸色看,握手的时候还使出了七八成的力量,握得陆山民手掌发麻。 田衡带着陆山民走到纳兰子冉身前,“这位是星辉集团的董事长纳兰子冉,不到三十岁就成了纳兰家的家主,在我们年轻一代中算是佼佼者了”。 纳兰子冉和左丘描述得一模一样,虽然聪明,但更多的是故作聪明,两人明明是敌人,偏要装出一副像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还起身双手和陆山民握手。 “幸会幸会,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日幸得一见,果然光彩照人”。 陆山民没有和他客气,满脸寒意,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冉,手上渐渐的加重力道,纳兰子冉本能想缩回去,但他那样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挣脱陆山民的束缚,直疼得他满头大汗,五官扭曲。 “敌人就该有个敌人的样子”。陆山民提高嗓门冷冷的说道。他的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大厅里不少人的目光,在座的这些人,其实大部分之前都不知道陆山民这个人,更不知道他与纳兰家的深仇大恨,突然听到陆山民说出这样的话,都感到一阵诧异。 田衡眉头微微皱了皱,拍了拍陆山民的手,压低声音道:“给我个面子,别砸了我场子”。 陆山民放开纳兰子冉的手,冷冷一笑,“有机会在向纳兰家主请教”。 走到纳兰子建身前,陆山民含笑伸出手,笑容中带着幸灾乐祸。“人人都说纳兰家三公子人中龙凤,很高兴认识你”。 纳兰子建看了眼陆山民停在半空中的手,呵呵一笑,“别这么见外,在座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俩在东海时候就认识了”。 “哦..”陆山民故意拖长了尾音,“老友相见,更该亲近亲近”。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起身,手上的酒杯一抖,红酒洒在了手 腕上。 “哎哟,不好意思,手弄脏了,弄到你手上多不好”。 “没关系,我不介意”。陆山民没有收回手,坚持说道。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说着转身朝里屋走去,“我得去洗洗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刚才被韩彤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纳兰子建一直在幸灾乐祸的笑,本来想找他报仇,哪知道他比狐狸还狡猾。 田衡一一给陆山民介绍剩下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准一流家族的年轻一代子弟,并且都是嫡系核心人物,另外还有两个官二代,田衡没有具体介绍官位,不过能被邀请到这里,想来也不会是普通的小官。正如魏无羡所说的那样,这些人虽然素质都不低,但毕竟位置在那里,他一个外地来的小老板没人会看得上眼,再加上之前韩彤的一阵闹腾和刚才对纳兰子冉说出的那番话,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好脸色,涵养好点的点点头,涵养差点的连手都不与他握。 陆山民也没有生气和不爽,今天来之前就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准备。 大厅里除了作为东道主的田衡,还有魏无羡,再加一个亦敌亦友的纳兰子建,所有人都没把他看上眼。即便是田衡,估计也是碍于主人的身份而已。 一众人介绍完之后,陆山民挨着魏无羡坐了下来。 魏无羡舔着脸轻声说道,“小师弟,你可不能怪我,韩彤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母老虎,我惹不起”。 陆山民没有怪魏无羡,今晚能进这个门儿,魏无羡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牺牲,他自然不会小气到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小声回应道:“你们圈子里的聚会就这样坐着大眼瞪小眼吗”? 魏无羡附耳说道:“当然不是,在座可不是那些纨绔富二代,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都是实打实能在家族挑大梁的人,刚才不是被你打乱节奏了吗,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977章 有没有骗你的理由 陆山民自然不会简单的以为这群顶级豪门子弟会聊些风花雪月低俗的事物,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各自家族的精英,多半会聊些政治、商业、经济方面的事情,所以他倒没担心会出丑,以他这些年的创业经历和学习经历,即便出不了彩,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田衡坐在主位上,淡淡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人中龙凤,每天都在为家族生意劳累奔波,以往大家聚会大多也是聊些商业经济方面的话题,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家辛苦了一年,今天又恰好是我的生日,我觉得大家应该放松放松,所以我建议今天改一改规矩,聊点轻松的话题”。 吕松涛推了推金丝眼镜,“我赞成,整天聊些政治经济的,枯燥乏味得很,也该换换口味儿了”。 吴青峰摇晃着酒杯,淡淡道:“我也赞成,整天没日没夜的工作,满脑子都是文件合同,比工地上的农民工过得还辛苦,今天就借田大公子三十大寿,放松放松”。 纳兰子建从洗手间回来,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笑呵呵的说道:“开始了吗,今天聊国际经济形式,还是聊刚闭幕的国际互联网大会”? 田衡笑了笑,“纳兰家三公子才高八斗,圈又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酒会,要不今天你来出个题目,不过,今天不谈政治经济”。 纳兰子建谦虚的摆了摆手,“那都是谣言,要说纳兰家最有才华的人,非我二哥莫属,否则老爷子怎么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他呢”。 说着含笑看向纳兰子冉,“二哥,你说是不是”? 纳兰子冉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儒雅的形象,笑着对田衡说道:“说道才华,在座的人都是学富五车,谁也不敢称第一,田大少是主人,我看还是有你出题最好”。 陈之昂接过话说道:“二公子只说对了一半”。 “出题自然是田大少最合适,不过在座的人恐怕并不是人人都是学富五车”,说着端起酒杯朝陆山民举了举。 吴青峰的目光在陆山民身上一扫而过,淡淡道:“圈子不是院子里的围墙,进了墙里并不见得就是进入了圈子,一个人的底蕴是几代人积累而来,有些人费尽心思攀高枝,殊不知只是个笑话而已”。 陆山民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淡然,没有反驳,也没有丝毫生气,今天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他来的目的是要接触接触这些人,并不是来树敌。 田衡余光扫过陆山民,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出题,那我来说一个吧,要不今天我们就聊聊书法”。 吕松涛眼睛亮了一下,他是个书法迷,立刻就喜笑颜开,“田大少不会是故意照顾兄弟吧,先说说今天的彩头是什么”? 田衡笑了笑,“暂时不能说,还是留点神秘感比较好”。 陆山民下意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仔细的盯着田衡看了几秒,他的神色自然,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倒是纳兰子建挤眉弄眼的朝陆山民笑了笑。 其余的人大多都知道吕松涛在书法上很有造诣,都无奈的摇头,不过倒也不是不满,对于他们来说彩头是什么并不重要,吕家是公认四大家族中实力最雄厚的,田衡故意照顾吕家,大家也算是心服口服。 田衡接着又说道:“吕二少别高兴太早,其他人也不必灰心,今天不是比谁写的字好,如果单比字的话那就太不公平了,我们比对书法的理解和认识,在座的十几个人都是评委,得票最多的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吕松涛点了点头,“还是衡哥想到周到,否则即便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田衡继续说道:“我对书法没有爱好,也没有深刻的认识,再加上我又是今天的东道主,所以先说好,我只负责听和学,就不参与了”。说着看了一圈的人,对陈之昂说道:“陈公子,就从你顺时针开始吧”。 陈之昂放下酒杯,淡淡道:“我肯定比不上大家,就当抛砖引玉,大家别笑我就行了”。 纳兰子冉笑着说道:“我们酒会的目的本来就是相互砥砺共同进步,谁会笑话你”。 陈之昂仰着头想了想,说道:“既然叫书法,而不是叫写字,那就属于艺术范畴,古人将琴棋书画并列在一起,也正印证了这一点。所以书法首先是要追求艺术的美感,它可以像一幅画,也可以像一首诗,可以如男人的雄伟,也可以如女人的婉约。”说着笑了笑,“我是个外行,我看书法好不好,主要就是看美不美,就像看女人的脸蛋一样”。 吴青峰坐在陈之昂的一侧,接着说道:“我认同之昂艺术的说法,不过既然是艺术,美和丑就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就拿梵高来说,他的画我实在看不出什么美感,但是仔细去看和体会,就会发现有一股连绵不绝的情绪铺面而来,所以我认为书法也一样,衡量书法好不好,不见得外观上多好看,要看里面所隐藏的情感”。 在座的人依次发言,陆山民静静的听着,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确实是精英,不管他认同不认同 ,至少他们的见识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轮到纳兰子冉,陆山民不自觉眼神变得有些冰冷,虽然已经很克制内心对纳兰家的仇恨,但仍然不由得眼中淡淡透着杀气。 纳兰子冉撇了陆山民一眼,神色自然,淡淡道:“书法,书者,如也,是记录事物思想的工具,法者,度也。顾名思义,书法是在一定的规范法度之内记录万事万物的一种载体,并不完全等同与艺术,书法首先要在一定的框架内,否则就会出现丑书、鬼书,所以我认为好的书法,既要美观可辨认,又要能抒发出书写者的感情”。纳兰子冉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的认可,就连吕松涛也微微点头。说完,纳兰子冉喝了口红酒,半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纳兰子建低着头摇着手中的红酒杯,呵呵直笑。 吕松涛推了推眼镜,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要说在座的谁和他最有竞争能力,非纳兰子建莫属,纳兰家两兄弟不合星辉集团一分为二,他自认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合。 “子建兄弟,子冉说得很有道理,不知道你有何高见”?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高见不敢当,不过我觉得你们都说跑题了”。 “哦”?“那我到要洗耳恭听了”。 不仅是吕松涛,在座的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看向纳兰子建,就连陆山民也没有例外。 纳兰子建喝了口红酒,“在座的各位把书法说得高高在上,我倒是认为书法就是写字,不过是有人写得好看点,有人写得难看一点。书法的出现,那是因为古时候的时代背景,古时候的世家门阀也好,还是后面科举考试也好,书法都是必考科目。你们以为他们练就一手好书法是追求艺术吗,是抒发情感吗?错,那个年代的读书人,他们写得一手好字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不过是为了出门有脸面,就跟我们今天在这里附庸风雅一样,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纳兰子建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有的人目瞪口呆,有的人低头沉思,有的人忿忿不平。 吕松涛就是属于后者,反驳道:“我不赞成你这种观点,书法绝不仅仅是写字,它凝聚了华夏五千年的文化,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透着华夏人特有气质,汉字的来源是天地万物,本来就是先辈们模仿万事万物画出来的,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文字,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深深的哲理,书法,写的是字,展现的是道理,是哲学,是华夏人特有的文化骨髓。好的书法就犹如是在讲道理,或金戈铁马落木萧萧,或小桥流水春风如絮,能够指引人探究这世界上的真理”。 “好”!吕松涛话音刚落,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陆山民也听得心有所感,不得不承认,吕松涛对书法的认识深入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不愧是对书法入了迷的人。 吕松涛一口气说完,昂起头看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只是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朝吕松涛举了举,“吕二公子不愧是书痴,小弟甘拜下风”。 吴青峰也端起酒杯朝吕松涛举了举,然后对田衡说道:“田大少,现在可以把彩头拿出来了吧,我看今天拔得头筹的非吕二公子莫属”。 田衡笑了笑,目光看向坐在门口处的陆山民,“山民兄弟,该你了”。 一阵热烈的讨论中,不少人早已忘记门口还坐着个人,在田衡的提醒下,都纷纷看向了陆山民。大厅里也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见陆山民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魏无羡捅了捅陆山民,轻声说道:“小师弟,随便说两句”。 陆山民和田衡对视了一眼,后者含笑朝他点了点头。 “我不懂得什么书法”。 陆山民的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不少人轻蔑的低笑,只有田衡笑而不语,纳兰子建若无其事。 “我在山里的时候,只知道写字,没听说过书法这种说法,爷爷写字只有一个目的,但求心安,教我练字也只有一个目的,抹掉我的菱角让我心静”。 “我在山里练了十六年的字,开始跟着字帖学,跟着爷爷学,后来跟着山里的树木学,跟着动物学,跟着春风冬雪学,但是爷爷说我的字写得并不好”。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为什么爷爷说我写得不好,为什么爷爷说我的字没有精气神,原来是因为我都在学别人,都在向外求”。 “写字,就犹如人的语言、动作、品行,到最后写的是自己,字如其人其实说得不对,应该说字就是其人,不管你承不承认,它已经和一个人融为一体”。 “所以书法也好,字也好,自然是有美有丑,但这跟写作技巧没有关系,而是跟本身人有关系”。 “苍白的人生,即便临摹了所有名家名帖,也是空洞的”。 “充满艰辛的人生,字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一种连绵不绝的韧劲儿”。 “逃避的人生,字会缺乏铮铮铁骨”。 “杀戮的人生,字就会透漏出刚毅杀伐之 气”。 “所以我认为,好的书法不是去向外寻求,它就是你自己,想要字写得好,最终还得问问自己具不具备写出一手好字的人生”。 “写字写的不是字,是自己”。 陆山民说完,大厅里鸦雀无声,如果说刚才纳兰子建的言论让所有人震惊,无疑陆山民的发言更加震撼。 纳兰子建满脸微笑,田衡眼中迸发出一抹光亮。 半晌之后,大厅里响起了一人鼓掌的声音,吕松涛一边鼓掌,一边端起酒杯朝陆山民走过来。 “我敬你”! 陆山民含笑起身,拿起酒杯和吕松涛碰了一下,“一番浅见,请别见笑”。 吕松涛转身对田衡说道:“田大少,彩头可以拿出来了”。 田衡笑了笑,“要不还是先举手表决吧”。 吕松涛一口红酒干到底,“不用表决了,除了山民兄弟之外,其他任何人拿这个彩头我都不服”。 田衡起身阔步走都大厅中央,“大家都没意见吧”。 在座的人能有什么意见,大多数人本来就认为吕松涛是最后的胜者,现在就连他自己都说承认陆山民比他强,他们还能说什么。 虽然在座的人对陆山民的态度并没有改观多少,但在场的人都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陆山民刚才的那一番话尽管并不一定赞同,但至少能看出这个不要脸想攀高枝的外地土老板胸中确实有点墨水,否则也说不出如此深刻的见解。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宣布今天拔得头筹就是陆山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田大哥,什么彩头拿出来我们也见识见识”。 田衡笑了笑,“这个彩头很神秘,只能给山民兄弟一个人看,你们啊,现在可以自由活动,私下交流也好,出去找乐子也好,随意”。 说着朝陆山民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一众人好奇的眼光中,两人朝门外走去。 陆山民跟着田衡走入另外一座院子,田衡的身材高大,在月光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两人沿着回廊缓步而行,陆山民看着田衡的背影,静静的走在身后。 “山民兄弟,心里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陆山民淡淡道:“田家乃京城四大家族,你又是田家最有可能继承家族的人选,你这样的人物,你们这样的圈子,就因为魏无羡的几句求情,就邀请我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人”? 田衡淡淡道:“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 陆山民笑了笑,“恐怕不是听说那么简单吧,连我的书法水平都了如指掌,田大少在我身上下的功夫不小吧”。 田衡呵呵一笑,笑声爽朗,“你在天京不容易,不多交点朋友会很难,吕松涛在吕家还是有一定地位,和他交好对你会有好处”。 “为什么”?陆山民停下脚步。 田衡转过身,一张国字脸看上去特别有威严,“因为我认识你爸”。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今天才满三十岁”。 田衡笑了笑,“没错,我长你五岁,我见你爸的时候我刚好五岁”。 “田大少在跟我开玩笑吧,五岁的小孩儿能和我爸有多少交情”?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五岁的男孩儿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眼见到你爸时候的心境,高大威猛,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尽是英雄气概,他的声音充满威严,他的笑声爽朗大气,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让我热血沸腾”。 见陆山民眉头微皱,田衡接着说道:“我们田家祖上是铁匠,骨子里透着股豪气,天生对你爸那样的人有好感,当初他来天京发展,拜访过不少天京本地的豪门望族,我们田家是唯一真正把他当朋友的人”。 陆山民并没有任何激动和兴奋,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也同样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天上掉下来的只可能是陷阱,永远不可能是馅饼,即便是馅饼也会砸死人,左丘也说过,越是主动对你好的人,越要谨慎。这不是陆山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因为人群不一样,如果田衡只是个普通人,他陆山民也只是个普通人,正如他当初在火车上与张丽、陈坤、黄梅相遇那样,他不会有任何戒备之心,甚至听到田衡这番话会立刻把他当成亲人般对待。但是如今的他不是普通人,田衡也不是普通人。他可以套路韩瑶,别人自然也可以套路他。 面对陆山民的表情,田衡并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一脸自然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我是田家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家主的人,你我地位悬殊,我完全没有必有理会你。”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仔细想想,我有没有骗你的理由”。 今天开始到9.16日双倍月票活动,喜欢本书的朋友们支持一波,谢谢大家!5000字章节,今天就一更了,中秋期间争取爆发两更,把上个月的欠更补完。 第978章 有这样的底气(求月票) 院子里一片春意盎然,大厅里的人一出现在院子里,立刻吸引了外面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在游泳池里嬉戏的嫩模和女明星。 对于那些二三流家族子弟来说,今天能被邀请来是莫大的荣幸,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大厅里的那波人,谁便攀上一个,对家族生意也好,对自己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好,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对于那些嫩模和二三线女明星来说,能得到这些顶级豪门子弟青睐,更是一个一步登天的阶梯,虽然不敢奢望能嫁入豪门,但哪怕只是与他们传点绯闻,也能一夜成名。 所以,当大厅里的人走进人群的时候,所有的人像蜜蜂看见鲜艳的花朵,像屎壳郎看见美味儿的大粪,男的曲意逢迎,女的搔首弄姿,一股脑的围了上去。 其中纳兰子建和魏无羡无疑最受欢迎,有钱有势还长得帅,简直不要太完美。 纳兰子建半躺在躺椅上,两个前凸后翘的比基尼美女娇笑的在一旁伺候着,竭尽全力的讨巧卖乖。另外还有两三个在一旁争风吃醋。 一旁的魏无羡也不遑多让,几个美女使出浑身解数想引起他的注意,直挠得他心痒痒,不过想到小妮子,还是忍住心头的烈火,眼观鼻鼻观心不予理睬。 纳兰子建惬意的喝了口美女送过来的美酒,笑呵呵的说道:“魏大少,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仗义”。 魏无羡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对于眼前的美女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好歹是我的小师弟,在天京人生地不熟,我这个当师兄的自然要帮衬一点,所以就带他来见见世面”。 纳兰子建微微张开嘴,一旁自有识趣的美女送入一颗拨了皮的葡萄。 “嘿嘿,圈子里都说我俩很像,果然没错,你和我一样都是重感情的人”。 魏无羡睁开眼睛,笑道:“子建兄弟,我平时也就喜欢放放大炮,但心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比我小了三四岁,现在已经手握半个纳兰家,而我还在学校上学,这个差距不是一般的小啊”。 “魏兄客气了,整个天京城,就我俩长得最帅”。 魏无羡哈哈一笑,“子建兄弟这句话倒是大实话,要说长相,我倒真没见过能与我俩比肩的人”。 纳兰子建摸着美女的小手,淡淡道:“一边是才认识几个月的小师弟,一边是打了几辈人交道的纳兰家,以魏兄的聪明才智应该拎得清才对,这一次是转性了,还是智商被腰斩了”。 魏无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笑道:“子建兄弟误会了,我带小师弟来,仅仅是我的个人行为,与魏家无关”。 纳兰子建含笑看了魏无羡一眼,“你这话我信,但别人未必会信,我们这些出身的人啊,一言一行别人都会猜,以至于很多时候做事不能率性而为,要根据别人的想法来说话做事”。 “这话可不像是子建兄弟说的话,圈内人谁不知道最率性而为的就是你”。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 在的位置不一样了,才发现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 魏无羡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又岂能不知到其中的道理,今天晚上左眼皮一直跳得厉害,估摸着回到家得被我爸狠狠拾掇一顿”。 “说着又是长叹一声,哎,但是没办法啊,实话告诉你,我恋爱了”。 “哦”,纳兰子建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魏无羡,“这倒是个大新闻,难怪今天对美女们都不敢兴趣”。 魏无羡身旁的一个美女撅了撅嘴,撒娇道:“魏公子,恋爱也不影响嘛,像您这样优秀的男人,谁没有好几个女朋友”。 魏无羡抬眼看了一眼身材火辣的嫩模,强忍着不舍,一巴掌拍开她的手,“起开”,说着朝身边的美女们摆了摆手,“赶紧的,全都给我走开”。 纳兰子建把玩儿着身旁美女的芊芊玉手,含笑道:“魏兄,看来你是真转性了,不过这与你带陆山民来又有什么关系”。 魏无羡又是一声长叹,“子建兄弟有所不知啊,我这辈子的幸福捏在他的手里啊,要是不带他来,我就会失恋,一失恋,我就会生无可恋”。 纳兰子建下意识手上加重了力道,捏得比基尼美女嘤的一声。 说着,魏无羡眼里闪现出耀眼的光芒,“自从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从此而改变,我就知道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漂亮”? “不能用漂亮来形容”,魏无羡仰头看着天空,“她比天上的星星更耀眼,比天上的月亮更明亮,她身上有一种魔力,直入人心,我敢肯定,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跟陆山民有关系”?纳兰子建瞪大眼睛盯着魏无羡。 魏无羡骄傲的说道,“她叫小妮子,名字美吧”? ........... ........... 纳兰子冉站在门口处,看着纳兰子建的方向处,目光中透着阴冷,他这辈子最恨的不是陆山民,正是这位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堂弟,自从纳兰家分裂之后,这种恨与日俱增。 吴青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纳兰子冉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淡淡道:“听说纳兰子建和陆山民有些私交”。 纳兰子冉回身,脸上再次露出笑容,“那都是谣传,子建在东海的时候不过是为了围猎浩瀚集团,把他当成棋子而已。子建怎么可能和仇人有私交”。 吴青峰笑了笑,“子冉兄弟心胸豁达令人佩服,纳兰子建分裂纳兰家,你还这么维护他”。 纳兰子冉悠悠叹了口气,“君子和而不同,我们只是理念上有分歧而已,我们不叫分家,是分工不同,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一家人”。 吴青峰呵呵一笑,与纳兰子冉碰了碰杯,“子冉兄弟果然胸襟不一般,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家主”。 纳兰子冉心里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在他听来,这是吴青峰在讽刺他。不过他还 是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不怕你笑话,我不过就是个傀儡,内站不稳脚跟,外又无强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赶下台了”。 吴青峰自然听出了纳兰子冉语气中的不满,淡淡道:“上次的事我知道,你想引入外部资金进入星辉,拉一些盟友替你在董事会上说话。实话实说,我挺支持的,但奈何纳兰振山没开口,你也知道,你二叔在商界这么多年,相比于你,吴家更愿意给他面子”。 纳兰子冉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你们都认我二叔,我这个星辉集团董事长,纳兰家家主,从一开始就是名存实亡”。 吴青峰笑了笑,“子冉兄弟也不必太多担心,你有家主这层身份在那里,其他人想赶你下台,那就是背叛家族,哪怕纳兰振山也不敢轻易夺你的权。” “谁知道呢?现在纳兰家有几个打心眼儿的看得起我”。 吴青峰呵呵一笑,“家主这个位置可比星辉董事长有分量得多”。 纳兰子冉怔怔的看着吴青峰。 吴青峰接着说道:“我的一点愚见,子冉兄弟过多的看着星辉董事长这个位置,忽略了家主这层身份”。 “吴兄有什么高见不妨明说”。 吴青峰小声道,“眼下不是有个帮你提升威望的好机会吗,子冉兄弟难道没看见”。 纳兰子冉眉头皱了皱,“你是指陆山民”? 吴青峰含笑点了点头。“听说你封杀了他的两个师兄师姐,这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你要是能干掉陆山民,效果会大不一样”。 纳兰子冉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吴兄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吴青峰淡淡道:“他出现在天京之后,我询问过家里的长辈,当年他爸就是头土狼,惹人生厌,他也一样,一个低下的山里人偏偏要跑到我们面前,妄想着与我们比肩,实在是碍眼,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贵,突然飞进来一只恶心的苍蝇,实在是倒胃口”。 吴青峰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厌恶。 纳兰子冉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不知天高地厚想往高处爬的人”。 ......... ........ 因为五岁时候的英雄崇拜就对他格外关照,这样的理由陆山民实在难以相信,不过这不重要,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交朋友,有田衡这样的人主动示好,是件天大的好事。 “今晚所有人都不待见我,田大少和我靠近,不怕他们有意见”。 田衡爽朗的笑了笑,“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都可以不怕。田家表面上排在四大家族末尾,实际上已经不比吴家韩家差多少,更何况我田衡交朋友,从不介意别人的看法”。 说着看了眼陆山民,“你爸当年在天京四处碰壁,我田家不一样和他交朋友。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我们田家有这样的传统,也有这样的底气”。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这几天双倍月票,求一波月票哈。 第979章 我想见见田老爷子 腊梅淡淡的清香渐渐变浓,静谧的院子里升起一股无形威压。 田衡强壮的身躯挺拔耸立,一张国字脸愈发威严,整个人不怒而威。 袖口的口子砰的一声崩开,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面而来。 陆山民早有准备,脚下迈开七星步侧移闪开,田衡曲臂横压,手肘打在陆山民胳膊上。 陆山民后退一步,田衡屈膝撞击,陆山民双手下压在腹部顶住,蛮横的力量将他顶向空中,在半空一个后翻落在地上。 双脚刚落地,田衡的拳头再次打来。 陆山民轻喝一声,瞬间内劲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砰的一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两人各退一步。 田衡甩了甩手腕,院子里的威压缓缓散去。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欣喜,不过很快又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陆山民颇为吃惊,之前大概能看出田衡是武道高手,但没想到竟然会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境界。 田衡淡淡一笑,“内外兼修,二十五岁就能和我不相上下,不愧是陆晨龙的儿子”。 陆山民也笑了笑,“田大少过誉了,相信你已经看出,我是才用了特殊的方法才能在这一拳上和你旗鼓相当,要是长久交手下去,我和你还有不小的差距”。 田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略微失望的说道:“你和你爸不一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田衡笑了笑,“他不管走到哪里,身上都散发着浓浓的英雄气,不管对手有多强,他只会一往无前的进攻。而你首先想到的是防守,你身上缺少了那股英雄气概”,说着又淡淡道:“你的心思太重,少了那股子不可一世的洒脱”。 “我听过不少人对我爸的评价,每个人都说他是英雄。但我从来就不是英雄,也从没认为自己是英雄”。 田衡点了点了头,呵呵一笑,“今晚见你之前,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把我的生日宴 会搞砸了,后来我才发现我想多了”。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田大少是希望我把你的生日宴搞砸”。 田衡爽朗一笑,“这个问题我确实很纠结,我一直在想要是你爸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我想他会当场把羞辱他的人狠狠拾掇一顿。我期待在你身上看到他那样的气魄,但同时我也确实担心你把我三十岁的生日宴给搞砸了”。 陆山民看着天上的圆月,笑了笑,“也许是因为爷爷的原因,他老人家担心我闯祸惹事,从小教导我忍,让我读四书五经,还让我练字练心抹去身上锋利的菱角”。 田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难怪”。 “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陆山民转头问道。 田衡收起笑容,淡淡道:“当年我才五岁,能知道多少,我只知道有个天神般的叔叔偶尔到我家来,偶尔给我一颗糖吃,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直到我长大成人后追问家里的长辈,才零星知道一些事情”。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田衡,仔细的听他讲述。 田衡接着说道:“我听我爷爷说,你爸当年雄心壮志想在天京干一番大事业,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我爷爷当年劝过他,但是他为人刚正坚毅,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结果招来杀身之祸”。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陆山民紧紧盯着田衡。 田衡笑了笑,淡淡道:“你爸虽然在天京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无名之辈,出事之后自然会有人猜测,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人愿意去深究,包括田家在内,我爷爷当年也没有去追查,因为大家都能猜测到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朋友去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不符合整个家族的利益”。 陆山民淡淡一笑,“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古人说得没错”。 田衡没有介意陆山民言语中的讥讽,淡淡道:“并不是商人没有情义,拥有得多了 ,一大家子人的利益集合在一起,任何个人都不能任意妄为。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家族选继承人一定是把责任两个字作为第一考核标准,为了个人情感置整个家族利益于不顾,那也是另外一种无情无义”。 “所以你也是一个把家族利益和个人情感分得很清的人”。 田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为了朋友,我可以以个人的身份赴汤蹈火,去尽朋友之义,但如果要赔上家族的利益,那就是对整个家族不负责任,这是个忠义两难全的事情,所以在个人情感上,你爸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也把你当朋友,但我不会托着整个田家去帮他报仇,去帮你查清真相”。 陆山民心里其实并没有产生不满,到了他如今这个身份地位,自然能够理解田衡的这种心态,他不同样也是为了晨龙集团整体的利益欺骗韩瑶吗。 “那你们有什么猜测”? 田衡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当年你爸和纳兰家几乎是同时进入天京发展,不同的是纳兰家本来就是名门望族,在天京本身又有不少古旧人情,与其说是杀入天京,倒不如说是重回天京,但你爸不一样,他算是真正的寒门出身,天京的各方势力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寒门子弟与他们并肩,所以几乎是一边倒的偏向纳兰家。但是你爸是何许人也,他是个从不服输的英雄,硬是在不利的环境下成为纳兰家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也是导致纳兰家不得不对他出手的原因”。 “不过单凭纳兰家还没有那个实力吞下晨龙集团,所以很多人都暗自猜测有另外一股暗中的势力在背后帮助纳兰家。但是,一个比纳兰家势力还强大,况且那个时候朱老爷子还大权在握,在加上所有人本来就偏向纳兰家,也正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人有去追查真相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死一个外地来的过江龙并不算多大的事情”。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田衡的话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我想见见田老爷子”? 中秋快乐!!! 第980章 这幅字能送我吗 田衡似乎早已猜到陆山民会提出这个要求,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就连我今天见你都是打着魏无羡的幌子,要是老爷子亲自见你,性质就不一样了,哪怕真的只是聊聊天,也会让别人浮想联翩。我刚才说过,牵涉到家族利益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田家某一个人说了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田大少今天见我,就是和我聊聊个人感情”。 田衡笑了笑,“一方面我确实想见见偶像的儿子”。说着顿了顿,“另一方面,我也想劝你一句”。 陆山民呵呵一笑,“就像你爷爷当年劝我爸一样吗”? 田衡微微一笑,“纳兰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不同于江州薛家,任何一个天京的大家族背后,都有着无比强大的底蕴,这种底蕴不仅仅是财富的多少。即便纳兰家现在一分为二,,以你在天京的人脉背景,完全没有可能伤它分毫。你做得越多,错得越多,露出的破绽也会越多,最后下场只会更惨”。 陆山民笑了笑,“这算是朋友的忠告吗”? 田衡呵呵一笑,笑声依然爽朗,“天京人天生有优越感,哪怕扫大街的清洁大妈也会打心眼儿瞧不起外地人,哪怕这个外地人坐在宝马车里。” 说着看向陆山民,“可想而知,天京的豪门贵胄对于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态,今晚来的人都算是各大家族的精英子弟,算是比较有素质,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言行,要是遇到其他子弟,可能连理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爸当年输就输在这一点上,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不管是你爸还是你,你拿什么与纳兰家斗”。 陆山民淡淡一笑,“来天京之后,我接触过魏无羡,接触过韩瑶,原本以为你们这些豪门贵胄格局很大,心胸比常人更宽广,还自责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今晚看来,原来是我心胸太宽广,太幼稚了。不过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从来没觉得我要比你们低人一等”。 田衡笑了笑,“别扯上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陆山民转头看向田衡,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是你自以为不一样,你高高在上,站在救世主的角度说出刚 才那番所谓善意的劝言,骨子里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田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沉默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陆山民淡淡道:“你心里一定认为我是个目光短浅格局不大的人,实际上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你们为了利益可以把情义放在第二位,但我做不到,那些为我死去的人,不能白死。虽然我没什么梦想追求,但是他们有,你们的责任是守护家族的利益,而我也有我的责任,那就是替他们实现他们的梦想和追求”。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像是在重新认识一样,良久之后淡淡道:“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你有你爸身上那股英雄气概”。 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对于田衡,虽然保持警惕的心态,但本能上还是对他颇有好感,“你能花时间静下来跟我讲这些,谢谢你”。 田衡摆了摆手,从兜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山民,“我也就随口一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已。当年的陈年旧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家里的长辈也未必全都告诉了我,虽然你见不到我爷爷,但你可以去见见这个人,她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 陆山民接过名片,上面用钢笔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慈航庵”。 “这就是今晚彩头”? 田衡笑了笑,“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田大少”。 田衡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田大哥”。 ......... ......... 回到大厅,里面的人或在院子里欣赏春色,或三三两两去了地方私聊,大厅里只有吕松涛一个人。 见田衡和陆山民回来,吕松涛含笑快步迎了出来。 “山民兄弟,我等你好久了”。 田衡看了陆山民一眼,笑道:“你们两个书法大家好好切磋切磋,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吕松涛呵呵一笑,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往里面走。 大厅中央的长桌上,早已摆好了文房四宝。 吕松涛亲自把一只大狼毫递给陆山民,“陆兄弟,墨我已经磨好,还望不吝赐教”。 陆山民看了吕松涛片刻,眼神中带着丝丝疑惑。 吕松涛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容和煦,与之前高高在上的高傲姿态截然不同。 “宋徽宗爱书法不爱江山,更何况我这个普通人,相比于金钱权势的勾心斗角,我更喜欢书法的纯粹,这样的聚会我历来比较反感,要不是家里人压迫,我大哥长期繁忙又来不了,我压根儿就不想参加”。 陆山民笑了笑,“吕二公子,那我就献丑了”。 吕松涛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目不转睛盯着陆山民握笔的手。 陆山民手提狼毫,浸满墨汁,提笔悬在空中并没有立刻下笔,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双眼微闭,静思良久,片刻之后缓缓睁开眼睛,手腕一抖,笔锋落下,如龙蛇游走与纸上,又如猛虎冲出山林,亦如刀锋在天地间划过。一气呵成! 只见宣纸上写着一首诗,是黄巢的《菊花》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吕松涛一双眼睛中透着无法掩盖的狂热和欣喜,手掌停在字的上空缓缓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无比珍贵的珍宝,不敢轻触。 “好、好、好、、、” 吕松涛弯着腰,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嘴里接连说出无数个好字。从几行字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独自一人面对百万大军,傲然而立。仿佛看到少年义无反顾的冲进百万军中,所向披靡,鲜血染甲而不退。仿佛看到少年斩尽百万甲士,站在那巍峨的皇城城头。 吕松涛足足看了近半个小时,起身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忽然觉得陆山民是如此的高大威猛,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书法成就只不过是附庸风雅的无病呻吟。 “陆先生,这幅字能送我吗”? 第981章 好自为之 魏无羡讲到小妮子,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纳兰子建脸色越变越黑,眼神越来越狠。 说道兴奋之处,魏无羡品了一口红酒,仰天长叹一声,“子建兄弟,不是我吹牛,那样的女孩儿城里无论如何也养不出来,花再多的钱再多的资源也养不出来,也只有在那山清水秀脱离红尘污染之地才能长出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孩儿,啧啧,等我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哥带出来给你开开眼,比这些庸脂俗粉不知高档了多少倍”。 “咦!”“子建兄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英啊,给我扁他”。纳兰子建悠悠道,等了半天之后,才发现阿英早已不在身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挽袖子一边说道:“看来这次要本少爷亲自动手了”。 魏无羡被纳兰子建的话弄得莫名其妙,正在思考纳兰子建是几个意思的时候,纳兰子建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躺椅上扯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个拳头打在了脸颊之上。 “啊”!的一声惨叫在院子里响起,接着是噗通一声,魏无羡被一拳打进了泳池里。 泳池里的莺莺燕燕一阵尖叫,所有人都同时看向了这边。 魏无羡在泳池里喝了好几大口热水才站立了起来,一边深呼吸一边剧烈咳,双手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水,怒不可遏的瞪着纳兰子建:“纳兰子建,你发什么疯”! 纳兰子建叉着腰,抖着腿,“老子手痒,想打人”。说完噗通一声跳进泳池里,和魏无羡扭打在一起。 “你敢抓我脸”!泳池里响起纳兰子建愤怒的声音。 “你敢揪我头发”! “啊,我的蛋蛋”! “啊,我的屁股”! 泳池里水花飞舞,一场大战惊心动魄。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豪门子弟,大庭广众之下斗殴不说,还招招下流,实在是不敢想象,以至于打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反应过来去劝架。 不远处,吴青峰看见眼前这一幕,啧啧道:“你这三弟,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纳兰子冉同样被那边的动静所吸引,“让人捉摸透了,他就不是纳兰子建了”。 吴青峰摇了摇头,“太高调了,即便再有才华也让人喜欢不起来,还是二公子更有大家风范”。 纳兰子冉和吴青峰碰了碰杯,“要是纳兰家的人都有你这样的眼光就好了”。 ........ ........ 吕松涛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生怕陆山民不同意。 陆山民笑了笑,“吕二公子,陆先生三个字不敢当,你要是看得起我,可以叫我山民”。 吕松涛松了口气,“那你也别叫我吕二公子,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吕二哥”。 “吕二哥就不怕收了我这幅字让别人误会”? “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这么一个一心想攀高枝的人,吕二哥不担心 我和你结交的目的不纯”? “那不重要,我吕松涛从没想过继承吕家,无欲则刚,不怕你给我带来任何影响。更何况你刚才不是说字如其人吗,能写出这样的字,你差不到哪里去”。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吕松涛,他的眼睛透着真诚,相比于今晚的人,眼神要干净得多。历史书上,宋明两代有不少爱艺术不爱江山的奇葩皇帝,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能碰到这种活生生的稀有品种。 相比于田衡,从交朋友的角度上说,吕松涛反而让他更加信任。 陆山民拿起两杯红酒,递给吕松涛一杯,“吕二哥,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 “好,”说着撇了眼桌子上的字,“那这幅字”? “送你,你想要多少,我写多少”。 吕松涛哈哈大笑,在陆山民看来,近乎有些癫狂。 “山民,你可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投其所好巴结我”。“太多了,多得我都记不清,他们收罗各种名家名帖,专研各种书法理论,甚至还有人明明不爱好书法,为了迎合我而埋头苦练。但是没有一个能说出你那番话,没有一个能写出这样的字”。 说着紧紧拉住陆山民的手,“山民,你的字是真实的,你对书法的认知是深入骨髓的,不管你是否有巴结吕家的意思,在我看来都不影响我们成为知己”。 听到知己两个字,陆山民心头颤动了一下,恍然回首,身边的朋友兄弟亲人,要么是马嘴村出生,要么就是在东海的时候认识,几乎都是在微末之时相识。随着越来越有钱,地位身份越来越高,所认识的人步步堤防,个个警惕,别说知己,连朋友都算不上。自从离开东海踏入江州那一刻起,不知不觉中,交朋友这三个字,已经变得可望不可即。 看着吕松涛一连的热忱和兴奋,陆山民感到有些惭愧,左丘给的名单上,第一个是韩瑶,第二个就是吕松涛。看来左丘在这个名单上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夫,拿捏准了每一个人的个性特点。 两人相谈甚欢,被院子里的喧闹声所打扰。 吕松涛拉着陆山民的手走出大厅,纳兰子建和魏无羡已经被人拉开,两人浑身是水,一身狼狈,虽然被拉开,犹自张牙舞爪叫嚣着要打死对方。 吴青峰是第一个看见手拉着手的吕松涛和陆山民,眉头不自觉微微皱了一下,紧接着纳兰子冉也看见了。 吴青峰淡淡道:“死皮赖脸往韩家身上靠,之后拉上魏家,现在又攀上吕家,子冉兄弟,任重而道远啊”。 纳兰子冉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与个别子弟交好有什么用,当年陆晨龙与田家关系那么好,死了之后也没见田家吭过一声。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吴青峰淡淡一笑,“子冉兄弟,只要不是影响整个家族的大事,随时可以找我,小事情我在吴家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 人群中,田衡朝大厅门口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除了他,也有一些眼尖的人看见了两人手拉手亲密的样子,有 的人震惊,有的人不解,有的人茫然。 还有一个人眼含冷意。 田衡的三十岁酒会在魏无羡和纳兰子建的一场闹剧中收场。 走出四合院,吕松涛反复叮嘱以后要经常接触,还说会主动给陆山民打电话,一阵依依惜别之后才不舍的离开。 魏无羡浑身湿透,原来的衣服自然不能再穿。陆山民等在车旁,一个高大的威猛的身躯站了他的身前身前,低眉俯视。 “我知道你”。 陆山民抬眼看着柳如龙,“我也知道你,柳依依的堂哥”。 “你让我们柳家在东海损失惨重”。 陆山民淡淡一笑,“宏图安保在业界也算是颇有名气,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非要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柳依依没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已经算是我手下留情了”。 柳如龙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但这里是天京,不是东海”。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的主子在我面前都没有傲娇得不可一世,一条狗,尾巴倒是翘上了天”。 “狗,那也是天京的狗,不要以为你攀上高枝就真和他们平起平坐。咬死你,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有你这么个人存在过”。 陆山民不禁觉得好笑,田衡说得还真没错,天京人的傲气还真是从骨子里带来的。 “真不明白你哪来的优越感,就因为你的狗头上刻着天京两个字”? 柳如龙依然高傲的俯视着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陆晨龙在天京被虐成死狗,你也一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拧,身上流露出淡淡杀气。 柳如龙嘴角微微翘起,不屑的冷笑一声,“怎么?想动手”。 ‘阿嚏’,门口响起一声喷嚏声,纳兰子建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寒风一吹,根根凝固朝天。 “在聊什么呢”? 陆山民撇了纳兰子建一眼,“拴好你的狗,不要放出来乱咬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把脸凑了上来,“表妹夫,你给我看看,脸花了没有”? “起开”!陆山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纳兰子建不但没有走开,反而凑得更近,“表妹夫,给你一句忠告,看好小妮子,魏无羡那家伙就是空有一身皮囊,银样镴枪头,不中用”。 陆山民皱了皱眉,反问道:“纳兰子建,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摸了摸冻成冰溜子的头发,呵呵一笑,“表妹夫,咱俩好歹是亲戚”。“哦,对了,再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以为今晚收获了馅饼,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馅饼,特别是那屋子里的一群人,馅饼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 陆山民冷哼一声,“以己度人,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就跟你一样。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提醒”。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张了张嘴,说道:“好自为之吧”。说完朝柳如龙招了招手,“柳哥,我们走,冷死我了”。 第982章 不再言语 坐在车上,魏无羡一边开车一边打着喷嚏,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 听刚才纳兰子建的意思,两人打起来应该是为了小妮子,这让陆山民很想不通。 “四师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的”。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本来相谈甚欢,莫名其妙就扑了上来”。说着嘶的一声,“你看,脸都肿了”。说着嘿嘿笑道,“不过他也不好过,我刚才抓了他一撮毛下来,让他变成了一只秃鹫”。 陆山民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纳兰子建最后说的话,明显是意有所指,他虽然不相信纳兰子建说的话,但到天京以来,本就保持着高度谨慎,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些疑虑。 魏无羡揉了揉脸颊,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小师弟,看不出你还是个书法大师,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你不是查过我吗”?陆山民转头盯着魏无羡。 “我也就大致查了一下你的经历,谁知道你还有这绝活儿”。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魏无羡,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魏无羡得意的笑道:“小师弟,今天收获不小吧,你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带你来,你怎么可能与吕松涛交好,他可是一颗大树,你没看见那些人见你俩亲热牵手时候的表情,精彩至极。以后真要是有磕磕碰碰,相信他们也不敢轻易对你动手。如此大功,你得在小妮子面前替我说说好话”。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好话,田衡就会邀请我,即便没有你,他也会想其他办法让我参加今天的酒会”。 魏无羡啊了一声,惊讶的转头看着陆山民,愣了半天哈哈大笑,“小师弟,做人要谦虚,千万不要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你动动脑子,人家凭什么请你”?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看着魏无羡,“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魏无羡一边开车,一边不屑一顾的反问道。 “你们这帮人平时不是谈经济政治,就是谈生意上的事情,今天怎么就突然变了风格,还偏偏聊起了书法”。 魏无羡眉头微微皱起,咦了一声,“你是说田衡知道你是个书法大师,然后故意出了这个题让你出彩,顺便还结交上吕二公子”? “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陆山民审视的看着魏无羡,不过魏无羡的反应很正常,看不出任何破绽。 魏无羡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小师弟,你的脑洞太大了吧,为什么呀?田衡吃饱了撑着了闲得慌费这么大心思在你身上?我告诉你,那些人在天京都算是大人物了,你知道他们一天有多少事情忙不过来吗”。 说着劝慰的说道:“小师弟,你现在是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再这样下去,我担心里会得神经病”。 为什么,这也是陆山民正思考的问题,他实在无法相信田衡的那个理由,就因为他父亲二十多年前和田家那点浅薄的交情,就为了所谓5 岁小孩儿对英雄的崇拜。这种话山里人说出来他信,田衡说出来怎么都觉得不太可信。 陆山民从魏无羡身上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魏无羡要撒谎的理由。 想到自己连魏无羡都怀疑,不禁摇了摇头,长时间的神经紧张,让他疑神疑鬼,看谁都觉得有问题。 回想起纳兰子建刚才说的话,陆山民心里暗骂纳兰子建阴险,自己之所以现在变得草木皆兵,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纳兰子建故意给他放了太多的烟雾弹。这人的手段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陆山民并没有将田衡的事情告诉魏无羡,静静的躺在座椅上思考今晚发生的事情。 魏无羡见陆山民脸色不是太好,说道:“小师弟,你的精神压力太大了,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要不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真当我有神经病”? “哎,这种病其实很正常,大多数人都有,就跟感冒发烧一样,人家国外精神病诊所就跟卫生院一样普及,没什么好忌讳的”。 陆山民没有理会魏无羡,脑海里继续想着纳兰子建的事情,如果上次救小妮子勉强可以用纳兰子建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来解释,那今晚的事情陆山民就更加想不通,为了小妮子跟魏无羡打架,在胡同里还慎重的警告看好小妮子,那眼神不像是故弄玄虚。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每当想到这个人就让他头疼,这是个让他永远猜不透想法的人。唯一能想通的就是纳兰子建一方面想利用他查出影子,一方面又害怕他强大起来对纳兰家不利,一方面合作,又一方面制衡。想到最后,唯有用纳兰子建在故意乱他心神来解释,心理战一向是他惯用的伎俩。 至于田衡,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是没有恶意,明天就去慈航庵看看,看能不能查到一些关于当年更多的细节。 回到出租屋,小妮子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蜡笔小新,笑得在沙发上打滚。这丫头算是赖在了这边,死活也不肯回她自己的出租屋。 小妮子一把将陆山民拉在沙发上坐下,“山民哥,太好笑了,笑死我了”。 陆山民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他今天有些累,实在笑不出来。当然不是身体累,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一两天不睡觉也没关系,主要是心累。以前以为东海的人就足够难打交道,现在发现,相比于天京,东海的人算是比较直爽的了。天京的这些人,说话做事讲面儿,什么事都端着,什么话都不放在明面上说,不管别人说的是好话还是歹话,都要靠猜。人心隔肚皮,哪里有那么容易猜,哪怕他自诩看人看事已经很有经验,但打交道的这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高手。 “小妮子,你觉得魏无羡这个人怎么样”? 小妮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道:“是头肥猪,可以宰一顿”。 “我是说人品”。 “人品”?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半晌之后说道:“人品又不能当饭吃,没想过”。 ........... ........... 慈航庵,地处偏远郊区,虽然年近年关,香客也并不算多。陆山民和小妮子沿着山道而上,一路上只零零落落看到几个来往的人。 庵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座简陋的大殿、一座算不得宽敞的偏殿,和一排低矮的禅房,远远比不上城里那些宝相庄严的寺庙。 上了香,拜了佛,捐了香油钱,陆山民直接向庵里的住持表明了来意。 住持将两人带到了偏殿,陆山民看见一个身穿比丘尼长袍的尼姑正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誊抄经文。 陆山民上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妙相大师,我是田衡介绍来的”。 妙相握着毛笔的手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当看到陆山民的那一刻,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和激动,随之又很快恢复了淡然。 陆山民这个时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五官圆润、皮肤白皙,长得极为漂亮,除了眼角的鱼尾纹表明她已经不再年轻,看上去比大多数年轻女子更为好看。特别是常年出家为尼,身上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雅之气,另人一见难忘。 “施主是、”? “我叫陆山民”。陆山民含笑淡淡道。 “你姓陆”?!妙相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 陆山民半跪在蒲团上,淡淡的看着神色明显有些激动的妙相。 “对,当年我侥幸活了下来”。 妙相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里吟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能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情吗”? 妙相缓缓睁开眼睛,一脸的慈祥。“道一和黄金刚没告诉你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黄爷爷在前两年已经去世了”。 妙相哦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外家巅峰老来一身伤病,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快到六十岁了,那个时候每逢刮风下雨,他的四肢关节就会疼痛难忍。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再了”。 “我想他们有些事情没告诉我,是想让我自己探个究竟”。 妙相盯着陆山民看了一会儿,再次闭上双眼,“往事如风已散去,何必纠结。” “大师,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爷爷到死心都无法安宁,不查清楚,我也同样会一生不得安宁”。 “一切都是天命,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回去吧,离开天京,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大师,你与我父亲是故交,你难道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吗”? 妙相淡淡的看着陆山民,“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活下去,你父母也不会希望你再次卷入进来”。 “大师,我不知道便罢了,现在已经知道,你叫我如何好好的活下去”。 “阿弥陀佛,你走吧,我这里除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并没有你想得到的答案”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第983章 在雪地里奔跑 走出慈航庵,小妮子一脸的不高兴。 “山民哥,那老尼姑看起来慈眉善目,实在是好不讲理”。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减去三千青丝,长伴青灯古佛,有多少女子能够做得到,想必她过去遭受过不一般的打击,我们突然揭开她的伤疤,谁都不好受,多给她点时间吧”。 小妮子瘪了瘪嘴,“我看就是鼓弄玄虚”。说着眼珠子转了转,“山民哥,要不等天黑之后,我把她绑下山来,然后严刑逼供,我就不信敲不开她的嘴”。 陆山民抬手敲了小妮子脑门儿一下,“女孩子家家,能不能温柔一点”。 小妮子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嘛”。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我看你是真有这样的想法”。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山民哥,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在镇上找个旅馆住下,明天再来”。 “还来”?小妮子噘了噘嘴,“这里连个大点的商场都没有”。 “当然要来”。 “她要是一直不说怎么办”? “那就天天来,直到她说为止”。 ........... .......... 二楼书房的门敞开着,田老爷子正背着手站在窗前。 田衡抬脚走了进去,正准备开口,一声严厉的声音响起。 “不懂得敲门吗”! 田衡赶紧低下头退了出去,重新敲了敲门。 “进来”!田老爷子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田衡再次抬脚走了进去,叫了声‘爷爷’。 田老爷子缓缓转身,脸上的严厉渐渐变得慈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田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立规矩,守规矩。” 田衡低下头,“孙儿知道错了”。 “错在哪里啊”?田老爷子缓缓坐在沙发上。 “错在误以为门开着就不用敲门”。 田老爷子指了指一侧的单人沙发,“你错在没有把规矩放在心上”。 田衡坐在一侧 的沙发上,“爷爷教训得是”。 田老爷子淡淡道:“田家的继承人不好当,谁都可以犯错,你不能。你错了,别人就会跟着学,你不严格要求自己,其他人就会上行下效。规矩建立起来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崩塌起来只需要几年、几天”。 田衡把头低得更低,“孙儿记住了”。 田老爷子喝了口茶,淡淡道:“见到陆山民了吧”。 “见到了”。 田老爷子放下茶杯,“他相信你吗”? “现在或许还不会全信,但相信他见到小姑之后就会信了”。 田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伤,“她最近可好”? “还好”。田衡小声的说道。 田老爷子苦笑一声,“遁入空门,二十多年不回家,怎么可能好”。 田衡抬头说道:“爷爷,小姑心里有您”。 田老爷子看了田衡一眼,“不用安慰我了,我还没老糊涂,她没我这个爹,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说着揉了揉额头,“第一次见面,印象如何”。 田衡思索了片刻,说道:“缺乏锐气,跟陆晨龙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 田老爷子笑了笑,“那你劝动他了吗”? “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说他缺乏锐气”。 田衡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还是更喜欢陆晨龙那种俾睨天下的霸气”。 田老爷子指了指田衡,“你啊,中陆晨龙的毒太深了。站在山顶的人霸气侧漏可以震慑群雄,如果一个人还在半山腰上,霸气不但震慑不了别人,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田衡没有辩解,说道:“爷爷,孙儿有一件事不明”。 田老爷子淡淡道:“你是想问,当年田家都没有去过问这件事,为什么现在反倒要插手”。 “是”。 “因为当年所有人都没有插手,田家自然也不能插手”。 田衡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解的问道:“难道如今就有人插手了”? “陆山民不是人吗,纳兰子建不是人吗”? 田衡眉头皱的更深,甚至是惊讶,“他们”?“陆山 民何德何能翻起浪花。纳兰子建,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阻拦陆山民吗”? 田衡很是震惊,喃喃道:“如果是真的,纳兰子建无异于在给纳兰家自掘坟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田老爷子笑了笑,笑容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欣赏之色,“身上涨了烂疮,挖了疼一时,不挖疼一世”。 田衡越听越迷糊,“爷爷,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忘了,不该问的别问,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田衡没有再问,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田老爷子淡淡说道:“对于陆山民,可以适当的给予一定的帮助”。说着再次强调道:“记住,是适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田衡点了点头,“孙儿明白,一切以家族利益为上,孙儿绝不因为他给田家树敌”。 田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书房正中央的那根铁毡子说道:“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通过了,爷爷亲自将这根铁毡子交给你”。 ......... ......... 第二天一大早,陆山民和小妮子早早起床,两人在房间你打了一趟太极游,再次往山上走去。 陆山民喜欢爬山,当然是离开马嘴村之后喜欢上的,以前整天呆在山里没有这种爱好。 特别是随着离开马嘴村的时间越长,越喜欢。 在山里和在城里感觉完全不一样,城里到处是人,常常会觉得是人在主宰着这个世界,山里人烟稀少,更接近天地,会让人觉得自己的渺小,是大自然在主宰这个世界,更能让人从骨子里谦卑。 尽管这座小山远远比不上马嘴村的山,但身在其中,有种轻松自由的感觉,就像笼中的鸟儿冲破了笼子在天地间自由翱翔。不像是在天京城里,不管身处何方,总感觉四面八方都很压抑,在这里,不用处处防备处处猜疑,心灵得到了自由。 一路上,小妮子踏着积雪蹦蹦跳跳,不由得让陆山民想起在山里时候的日子,这个时节马嘴村也下了雪,他、大黑头还有小妮子,三个人也是这般撒丫子在雪地里奔跑。 第984章 往事如烟 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妮子突然停下脚步,猛的一个起身跃到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双脚刚落下又是一个腾身,手脚并用眨眼间站在了那棵大树树顶之上。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拧,立刻全身戒备,仔细的感知着空气流动的变化,凝神感知了片刻,除了微微风声,什么也没有感知到。 两三分钟之后,小妮子飘然落下,秀美微蹙。 “难道是错觉”。 “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明明感知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一下子就没有了”。 陆山民望了眼已经能远远看到慈航庵,心生警兆,拔腿往山上狂奔。 一口气跑到慈航庵,看到妙相正站在山门口才松了口气。 不待陆山民开口,妙相已经先开口,“跟我进来吧”,说完转身朝偏殿走去。 陆山民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走到殿门口,小妮子也想跟进去,被陆山民拦了下来。“你在门口等我”。 走进偏殿,妙相依然坐在昨天的蒲团上,陆山民能感觉到今天的妙相与昨天有些不一样,刚才更像是刻意站在山门口等他,安静的跪坐在她的下首,等着妙相先开口。 妙相唱了声阿弥陀佛,开口道:“你和你爸一样,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放弃”。 “大师斩断红尘在此清修,小子本不该来打扰。” “小子也并非愚钝之人,也知道大师是为了我好。但是大师有所不知,一方面正如您说的一样,我和我爸一样都很固执,另一方面,既然我来了,别人会轻易让我离开吗”。 “大师是得道之人,当知道一入红尘至死方归,一如棋局,这盘棋不下完,任何棋子都逃不出去”。 妙相只是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表情不悲不喜。 “你看过山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不知道妙相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从小在山里长大”。 “你看过海吗”? “我在东海呆过几年,看过海”。 妙相双手合十道了声罪过,而后双眼微闭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 “山高海阔,你爸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有高远的志向,但从不屑于用任何阴谋诡计去实现他的志向,他有宽广的胸襟,从不因一时得失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他的真诚如日月般光明,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从不欺骗,从不耍心机。” 妙相微微仰起头,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他山一样的身躯能给人以无限的安全感,海一样的胸襟让周围任何一个人都感到温暖”。 陆山民虽然多少猜到妙相和父亲有些情感纠葛,但听到妙相的一番话,还是感到颇为震惊。父亲的画像通过一张张不同的嘴说出来,越来越清晰。 “大师,您爱上了我爸”?陆山民下意识问道。 妙相低头微微一笑,如莲花盛开。陆山民不禁想到,妙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想到如此佳人二十多年的青灯古佛相伴,不禁替她感到唏嘘。 “这样的男人,值得每一个女人爱,也值得所有男人嫉妒”。 说着温柔的看着陆山民,“他当年在天京,就像一股龙卷风,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为他的风采所折服”。 陆山民惊讶的微微张大嘴巴,他知道父亲是个奇伟的男子,但也没想到会有这般的风采。他现在有些相信田衡说的话,这样一个奇男子足以勾起一个小男孩儿的英雄梦。 妙相继续诉说,脸上流露出温和而不失灿烂的微笑。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带他看故宫,带他去颐和园,一起在昆明湖里划船,一起去八达岭爬长城,一起逛庙会,一起去天安.门广场看升国旗。” “他笑起来就像春日的阳光,灿烂而温暖。他的笑声爽朗,如春雷秋风交响悦耳。他对天京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奋,不少人说他土,说他没见过世面,其实我知道,他是对整个世界充满了热爱”。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想象着一个阳光少年站在长安街上仰天长笑的样子,相比于父亲的英雄豪迈,自己这一路走来,有过太多的纠结彷徨,有过太多的不安羁绊。与父亲相比,自己差得太远太远。 “他说天京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他爱上了这里,要在这里生根发芽,要在这里茁壮成长,但是很多人看不上他,尽管他充满热情和诚意去拜访,但是常常吃闭门羹”。 “那段日子他过得很艰难,我惴惴不安,担心他想不开,当我约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我多虑了,他依然神采奕奕阳光灿烂,他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不会沮丧。他总是那么乐观,那么充满激情”。 “对,我爱上了他,这样一个男人,我无法抗拒,彻底沉沦”。 妙相脸上的神采渐渐褪去,神色渐渐变得平静。 “田家与其他天京的大家族不太一样,我太祖爷爷只是个石匠,一直恪守艰苦创业的家风,相比于其他豪门贵胄,对寒门出身的人没有他们那么深 的偏见。那个时候我爷爷还在,老爷子很欣赏他,有意招他入赘,我爸也很支持,经常邀他去田家”。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见过田衡,你们田家家风确实不一样”。 妙相苦笑一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屑。“田家的家风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存在,本质上与他们没什么区别”。 说着一脸温和的看着陆山民,“孩子,你和你爸一样,太过善良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难道田家另有目的”? 妙相神色渐渐暗淡。 “没错,田家是很欣赏你爸。但这些个豪门大族,怎么可能像你爸一样以心交心,田家只不过是想收揽你爸为己用,一旦无用,就弃之如敝履”。 说着又是一阵淡淡的苦笑,“我一直以为我和你爸相识是偶然,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家里的安排,我只不过是引诱你爸的一个诱饵而已”。 说着哀叹一声,“连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幸福都可以哪来利用,田家的家风也不过如此”。 “后来呢”?陆山民问道。 “如果我和你爸顺利的在一起,我自然也不会怨恨家人”。 妙相微微苦笑,“后来,你爸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一晚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晚。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他联系。再后来,我听说他在商场上和纳兰家打得你死我活。我记得有一次他来田家,想请田家出手帮他。但是我爷爷和爸爸都不愿意”。 “后来我才知道他几乎跑遍了整个天京稍微有点实力的家族,但是没有一个愿意帮他。” 陆山民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况,天京几家大家族没有出手,其他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出手。 “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他,但也知道劝不动我爷爷和我爸,所以我再次找到了他,让他跟我假结婚,我答应他只要他渡过了这个难关,我就还他自由。” 说着苦笑道:“他说他不想伤害他爱的人,也不想伤害我,更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他说即便是死,他也要堂堂正正的死”。 陆山民低下头,内心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同样的情况,父亲还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有违背自己的良心,而自己呢,主动去欺骗韩瑶。 妙相没有注意到陆山民脸上的羞愧,继续说道:“你爸不愧是英雄,天京的大家族不帮他,但是他折服了一大批到天京创业的中小企业老板,成功的把他们拧成一股绳。以晨龙集团的晨龙商贸对阵纳兰家的星辉百货,在天京掀起了一场连四大家族都不敢轻易插手的世纪大战”。 妙相笑了笑,“他成功了,逼得纳兰家坐下来谈判”。“一战成名天下知,他成了天京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消息报纸上漫天飞,他结婚了,他老婆怀孕了,他有儿子了,一条条消息传进我的耳朵”。 “大师、、” 妙相笑着摇了摇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你不必自责,这些事都跟你无关”。 陆山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大师,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出家”。 妙相摇了摇头,“你爸一战成名之后,并没有因为田家之前的袖手旁观而有丝毫怨恨,反而再次和田家亲近,主动帮了田家一些忙。我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我爸还去看过你。” “那一段时间我一直闭门不出,记得那一天是你满月后的第二天,有人从院墙外扔进来一封信,信封写着陆晨龙一家有危险”。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当初在江州,风浪也说有人给他送过一封信,他才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命。 “是谁送的信”? “不知道,我当时心急火燎去找我爸,本以为我爸多少会恋在旧情上出手帮忙”。 说着冷笑一声,“但是,他不但没有去救你们一家人,反而把我锁在了屋子里不让我出门”。 “等第二天我被放出来的时候,报纸头条新闻就是你们一家三口车祸身亡的消息”。 陆山民握了握拳头,之前对田家的好感荡然无存。他现在也明白妙相为什么要出家,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一家死于非命。而生她养她的田家,一直深爱的家人又是一群无情无义之徒,她最后可以依靠的港湾也坍塌破碎,心灰意冷之下才在这慈航庵伴随青灯古佛二十余载。 “孩子,我不知道为什么田衡找上你,也不知他为什么引你来找我,听我一句话,不要相信田家人,不要相信天京的任何一个人”。 陆山民看着妙相关切的眼神,安慰的笑了笑,“谢谢大师指点,我记住了”。 走出慈航庵,小妮子在一旁问道:“山民哥,她都说了些什么”?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了些陈年旧事,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小妮子瘪了瘪嘴,“那不是白来了吗”。 陆山民冷哼了一声,“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田家人都是群无情无义的人”。 “哦,山民哥,我总觉得这个妙相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陆山民停下脚步问道。 “山民哥,你想想啊,她昨天还一副打死不肯说的样子,今天突 然出现在山门口等我们,你不觉得奇怪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刚进慈航庵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刚才一直沉浸在妙相所说的话中没仔细想,听小妮子一说,还真有些不对劲儿。 “山民哥,要不我们再回去问问”。 陆山民一把拉住小妮子的手腕,摇了摇头,“妙相大师今天已经够累了,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正说话间,小妮子陡然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息,这一次陆山民也感知到远处有一股如有如无的气息。 不等陆山民说话,小妮子已经挣开了陆山民的手,一头扎进山里,迅速朝远方奔去。 陆山民大惊,来不及叫住小妮子,只得拔腿狂奔追了上去。 北方的山林落光了树叶,林地里全是松软的枯叶和积雪,两人在山林里快速狂奔,一边追踪那道气息,一边留神感知周围的环境。 那道气息并没有远去,仿佛是故意释放出来引诱两人前去。 跑出去几百米,一股熟悉的气势汹涌而来,远处树木颤动,不时传来一阵树木被撞断的咔咔声。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小妮子满脸兴奋,不自觉发出咯咯笑声。 陆山民暗暗调动内气,浑身气机在全身上下迅速流转。 随着距离靠近,那道山丘般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薛猛像一头发疯的人熊咆哮着冲了过来。 在相距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小妮子腾空而起,身影在树木间闪烁腾挪,最后双脚在一棵大树上猛然发力后蹬,整个人像利箭一样射向薛猛。 薛猛脚下步子丝毫没有停留,裹挟着强盛的气势一往无前。 小妮子转瞬即至,双脚踏在薛猛额头止住了他的前进,紧接着一个翻腾,单掌落下再次拍在头顶。 薛猛身体下沉,积雪和枯叶淹没了小腿。 “吼”,一声爆喝,薛猛一脚踢向头顶,掀起漫天雪花枯叶。 小妮子再次腾空躲过,双脚刚接触到地面,双掌翻飞齐齐拍向凶猛胸口。 薛猛双拳齐出逼退小妮子。 陆山民此刻已经赶到,和小妮子错身而过,爆喝一声,全部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 “砰”!一拳正中薛猛胸口,发出洪钟般的声音。 陆山民感觉到手臂发麻,像是一拳打在了钢板之上,紧接着在巨大的反弹之力下蹭蹭后退数步,体内气机也随之一阵紊乱。不禁感到大惊,薛猛相比于上次在平阳县,薛猛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 薛猛只是略微后退了一步,一把扯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肉和胸前一大片黑乎乎的胸毛。 陆山民暗暗调整体内紊乱的气机,薛猛虽然比之前更强大,但小妮子如今已是易髓境后期巅峰,两人对战他一人,占据绝对上风,他丝毫也不担心。让他担心的是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这种气息曾经在道一和庞志远身上都感知到过,他非常清楚那个境界的人有多恐怖。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薛猛,小妮子则是绕着薛猛缓缓而行,像是猎豹在打量着一只快要到手的猎物,闲庭信步,看上去那一缕气息并没有让她有丝毫担忧。 不待薛猛出手,小妮子已经再次扑了上去。 林子里积雪枯叶翻飞,小妮子像一只穿花蝴蝶,时不时一掌打在薛猛身上,薛猛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横冲直撞,但一拳也没打在小妮子身上。 陆山民拔出大黑头为他专门精心打造的合金匕首,双眼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大战,他明白小妮子的意思,是要在等那道气息到来之前先干掉薛猛。 两人瞬间交手了几十个回合,隐隐能够看出小妮子已经占了上风,但是内家拳拼的是速度和内气,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利,外家拳拼的是体能和意志力,体能虽然也会消耗,但意志力这种东西无法衡量,能到达薛猛这种境界的高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能爆发出多么强大的意志力。长久下去,谁胜谁负未可知量。 陆山民像一头潜伏起来捕猎的野兽,寻找着薛猛可能出现的一丝一毫破绽。 小妮子一掌拍在薛猛额头。 就在薛猛的头往后微微一仰的瞬间,陆山民动了。 脚下七星步陡然跨出,手里的匕首寒光乍现,锋利的刀剑直抵薛猛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薛猛的大手一挥,蒲团般的手掌硬生生抓住了刀锋。 陆山民双腿猛的往后蹬,整个人腾空猛往前冲。 刀锋再进一寸,差半寸就能送入薛猛咽喉。 薛猛抓住刀锋猛的后退,退出去四五步,立稳脚跟,一脚踢向陆山民胸口。 耳边风声响起,小妮子已经赶了过来,一脚踏在薛猛脚背之上,同时一掌上托打中薛猛下颚。 薛猛立足不稳向后倒去,陆山民落地之后双掌在地上一撑,瞬间腾空翻身而起,双手紧握匕首,凌空插向薛猛胸口。 5000多字大章,今天双倍月票最后一天,朋友们赶紧支持一下啊!!谢谢! 第985章 你的身材真好 面对陆山民凌空一刀,薛猛不躲不避,在向后道地过程中一拳猛的打出。 刀锋刚刺入薛猛肌肉,硕大的拳头已是后发先至正中陆山民肩头。 拳头巨大的力量差点震碎肩胛骨,陆山民在一拳之下翻身向后落去。白影闪现,就在薛猛打中陆山民一拳的同时,小妮子的一记手刀砍中薛猛脖子,薛猛本已是后坠的身体陡然加速,庞大的身躯狠狠砸入雪地里,溅起一片雪花。 小妮子脸上含笑,眼神冷漠,一头长发陡然炸开,周围雪花漫天飞舞,汹涌的内气在右掌汇聚,猛的一掌打下。 雪地里陡然伸出一个硕大的拳头,与掌相撞,小妮子一个翻身后退半跪在地。薛猛庞大的身躯从雪地里炸然而立,白色的雪、黄色的枯叶、黑色的泥土四散炸开。 陆山民重重跌落在地上,毫不停歇,强忍住肩膀的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双脚猛一蹬地,再次腾空而起。 在薛猛站起的瞬间,连续三拳充满内劲和肌肉爆发力的拳头打在薛猛额头,薛猛连退三步,爆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双手猛然环抱。 陆山民滑步后退,但还是晚了半步,薛猛的十指紧紧抠住了他的肩膀。 小妮子如离弦之箭奔射而来,一掌正中薛猛太阳穴。 薛猛脑袋一歪,双手带动着将陆山民扔了出去。 陆山民连带撞断两颗碗口粗的大树才停了下来,小妮子和薛猛已是再次交织在一起。 陆山民落地双手一撑再次站起来,一把撕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匀称的腱子肉。 “吼”!!陆山民猛的跨步摆臂,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冲向薛猛。 三人在树林里打得难分难解,所过之处树木尽断。 陆山民和小妮子配合得天衣无缝,进攻防守交叉穿梭,薛猛节节败退,身上除了重要部位之外,已经遭受到无数次打击。 薛猛双眼通红,气势不但不降,反而节节攀升,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潜能在两人的重击下完全爆发出来,越战越勇。 刚才感知到的那股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而来,陆山民一拳叠加上小妮子的一掌震退薛猛,拉着小妮子猛然后退,退出十几米开外。 那人如凭空出现一般闪现出来,一把拉住了准备再次进攻的薛猛。 灰色的长袍,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两个鼻孔和一张嘴巴。 薛猛双眼中的血光并没有褪去,胸口起伏不平,全身青筋爆裂,身上满是拳印和掌印,他的双拳因过度用力紧握而微微颤抖,鲜血沿着右手拳头一滴一滴落下,打在雪白的雪地上,分外鲜艳。 小妮子淡淡看着来人,瘪了瘪嘴,“我早就知道是你这个老不死的”。 老人并没有生气,哈哈一笑,笑声沧桑空广,“很不错,同境界之下,你的感知能力无人能及”。 小妮子双手环胸,昂起头,“你要救他”? 老人背着手,反问道:“你有绝对的把握杀死他”? 小妮 子不屑的瞟了一眼满身杀气的薛猛,“你不来,我们已经杀了他”。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老人,大概猜到了他就是上次掳走小妮子的人。上次听小妮子说起没有直观的感觉,今日一见,切身感受到如临深渊的感觉,对方的气息明明很温和,但此时体内气息却微微颤动,犹如遇到天敌一般。这种危险感在庞志远身上都不曾有如此强烈。 老人目光从小妮子身上移开,落在了陆山民身上,怔怔的看了好几分钟。 “内外兼修,内劲和肌肉爆发力相互叠加,还真是闻所未闻,你的资质虽然差了点,但很有意思”。 陆山民拉着小妮子的手腕,只要对方出现敌意,立刻就转身逃跑。 老人呵呵一笑,“别紧张,我没打算杀你们”。说着指了指小妮子,“不信你问她”。 陆山民看了眼小妮子,小妮子对陆山民甜甜的笑了笑,“放心吧山民哥,这老头儿虽然是个坏人,但没有对我们出手的意思”。 陆山民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你与赢恬和刘希夷是一伙儿的”? 老人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看不清表情,像是思考了片刻,“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说了你也不信,所以暂时没必要向你解释”。 陆山民冷冷盯着老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上个问题一样,现在也不打算告诉你”。 陆山民瞟了一眼薛猛,“他的实力提高了很多”? 老人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可以回答你,他的资质本身就很好,三番四次经过生死磨砺,再加上我的指点,应该不比黄九斤差多少了”。 “你早上是不是上山找过妙相大师”? “嗯,去和她聊了几句”。 “你跟她说了什么”? 老人嘴角微微翘起,看不清表情,但应该是在笑。 “不过就是让她跟你聊聊,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你得感谢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小家伙,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老夫活了一百多岁,总结出一个经验,就是不要随便问别人问题,你越想知道的答案越不能问,因为你分不清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老夫劝你一句,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用眼睛看,用心找,千万别用嘴问”。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的打算,想利用我引出你们的敌人”。 老人呵呵一笑,“也许吧”。 “你今天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我你们暂时不会动我”? 老人又是呵呵一笑,“也许吧”。 陆山民冷哼一声,“今天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老人这一次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也许吧”。 陆山民心中涌起淡淡的怒意,“你就只会说这三个字”。 老人呵呵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即便我实话告诉你我只是想看看你,跟你套套 近乎培养下感情,你信吗”?说着自顾摇了摇头,“你肯定不会信,所以‘也许吧’三个字是我能给你最准确的答案”。 “故弄玄虚”!陆山民拉着小妮子的手,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薛猛双眼充满杀意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你们杀了他的父母,你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老人望着陆山民和小妮子消失的方向,“你杀得了他们吗”。老人喃喃道。 “你不阻止,我已经杀了他们”。 老人轻轻笑了笑,“外家高手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自认为能杀死敌人,真不知这叫做勇猛还是叫做自我催眠”。 “狭路相逢勇者胜,人的身体潜能无限,不到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爆发出多么强悍的力量”。 “天道无极限,人力有穷时,也许吧”。说完转身朝林子里走去。 薛猛转身等着老人的背影,“你说过要帮我复仇”。 老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我是有说过,但没说要亲自出手帮你。我已经帮你提升了实力,能不能报仇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说完灰影几个闪烁消失在树林里。 薛猛一拳打穿一棵水桶粗的大树,仰天愤怒的大吼,吼声震彻山林。 一路上,小妮子有些闷闷不乐,“要不是那老不死突然出现,薛猛的人头已经被我们割下来了”。 薛猛的实力明显较之前提升了一大截,陆山民到不觉得一定能杀得了他,外家巅峰高手只要下定决心一战到底,即便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会拼尽所有力气,那种一往无前甚至是求死的狠劲儿,哪怕是死,在临死前也会生生咬下对方一口肉。今天薛猛虽然节节败退,但战斗的意志却是在节节攀升,最后即便能成功杀死他,那也必将是一场惨烈的血战。 “想不到影子当中有这么多高手”。 小妮子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山民哥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大黑头和我吗”。 陆山民正是担心大黑头和她,现在影子不动他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动他,一旦有一天离真相越来越近触及到他们的底下,或者是失去利用价值,就会成为他们必杀的对象,那个时候必将是一场血战。“小妮子,答应我,以后遇到强敌不要逞强,打的过才打,打不过就跑,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小妮子开心得咯咯直笑,“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听”。 陆山民的衣服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撕碎,此刻裸露着上身走在路上,寒冬腊月袒胸露乳,在山道上偶尔遇到一两个上山拜访的香客,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陆山民的身体在这样的天气里虽然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还是有些尴尬。 小妮子倒是乐得高兴,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时不时摸一把陆山民的前胸后背,揩油开得不亦乐乎。 “山民哥,你的身材真好”。 第986章 有空的时候多读点书 在山下的小镇买了件衣服穿上,两人乘车回到了天京。 回到家中,小妮子出门去菜市场买菜做饭,陆山民直接躺到了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容易感到疲惫。 这些年,几经生死磨难,再苦再难都走了过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和强大。但是自从踏入天京,所遇到的人和事,无一不让他处在迷雾之中,哪些人可以相信,哪些人不可信,哪些人说的是真话,哪些人说的是假话,正如今天遇到的那位老人所说,他分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分清楚。这些迷雾时时刻刻都在耗费着他的心神。 他有一种裸体站在十字路口的感觉,所有人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去不知道周围的人是谁。他在想,是不是真如魏无羡所说,自己精神上出了问题。 他仔细的思考着田衡的目的,思考着纳兰子建的怪异举动,思考着今天妙相说的话,还有那位面具老人的话。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深深漩涡,只是没想到这个漩涡如此之深,就像掉入万丈深渊,身体一直在空中下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落地。 他想去见见左丘,告诉他心中的疑惑,但上次的见面左丘更多的是让他做好自己的事,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判断,不用事事都告诉他,告诉他也没有用。 他能感觉到左丘也有事情瞒着他,但既然左丘选择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他也知道,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左丘,他才是整场战争中背负最大责任的那个人。 想到妙相说起父亲的事情,陆山民心里更加不安,他也想做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其实马嘴村的每个人都光明磊落,但他却离这四个字越来越远。 越想越头疼,陆山民翻身起床,打开文房四宝,开始练字,陆荀在世的时候心不安的时候就会练字,陆山民也继承了这个习惯。 刚写了十几个字,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房门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小妮子直接把两手提的菜扔在地上,兴奋的跑到陆山民身边,急急忙忙从兜里掏出手机。 “山民哥,你快看”。 陆山民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小妮子,接过了手机。 陆山民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招牌式的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或者是想到这张笑脸,不管心情多么不好,心里的阴霾都会一扫而空。 这张笑脸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涤荡世间一切污浊。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叶梓萱的照片,隔了半晌才注意到这是一则新闻,‘惊艳的华夏女孩儿,世界最年轻的菲尔茨奖提名者’。 陆山民知道这个奖项,在东海的时候曾听叶梓萱提起过,还说她的梦想就是能拿到这个奖项。菲尔茨奖以加拿大数学家约翰-菲尔茨的名字命名,授予取得杰出成就的40岁以下的数学家。该奖每4年颁发一次,每次获奖者不超过4人,每人可获得一枚纯金制成的奖章,奖章上刻有希腊数学家阿基米德的头像,并用拉丁文镌刻“超越人类极限,做宇宙主人”的格言。1982年,美籍华人数学家丘成桐教授荣获菲尔茨奖,成为获此荣誉的第一位华人。 虽然只是提名,陆山民还是激动得握紧了拳头,这个智商极高,情商可以忽略不计的女孩儿终于要实现她的梦想了。 看着陆山民激动的样子,小妮子开心得咯咯直笑。 “山民哥,开心吧”。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控制住情绪,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随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她是我的朋友,曾经还帮我挡过子弹救过我一命,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我自认要替她感到高兴”。 看见陆山民一本正经装正经的样子,小妮子笑得更欢。 “慢慢看吧,我做饭去了”。 小妮子进入厨房之后,陆山民再次拿起手机,对着叶梓萱的照片看了半晌,微微的 笑了笑,笑得自然随意,就像是在山里的笑容一样,不含任何杂质。 练了一会儿字,又看到这样一则好消息,陆山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精气神再一次回到了身体里面。 饭菜刚端上桌,敲门的声音就响起。 小妮子本以为是韩瑶,高兴的去开门,结果打开门一看是魏无羡,脸立刻耷拉了下来。正当魏无羡厚着脸皮准备进来的时候,小妮子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打开了门,“四师兄,你倒是看准了时间,踩着饭点来啊”。 魏无羡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两瓶酒,“我可不是来吃白食,这两瓶酒可是我爸从法国酒庄带回来了”。 三人围桌而坐,魏无羡直夸小妮子手艺好,不过小妮子除了给了他几个白眼之外,理都懒得理他。 “小师弟,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魏无羡没话找话的问道。 “什么新闻”?陆山民一边嚼着红烧肉,一边问道。 “你在东海呆过,应该知道叶家吧,这个叶家虽然算不得什么豪门贵族,但说到他的岳父大人那就了不得了,鼎鼎大名的朱家老太爷”。 魏无羡见陆山民不说话,以为他不知道,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怎么跟你说呢,朱家虽然不是豪门,但绝对是贵族。虽然他们家还不如一个小土豪有钱,家族里当官的全部都退了休,但依然地位超然”。说着故作高深的说道:“朱家老爷子可是走过万里长征的人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陆山民没开口,小妮子自然也没开口,只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侃侃而谈,“这个新闻就是朱家老爷子的外岁女,获得了菲尔茨奖的提名”。 见陆山民依然没有什么反应,魏无羡同情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有空的时候多读点书,连菲尔茨奖都不知道,你出去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同门师弟”。 第987章 纳兰家的人会有好意? 魏无羡唾沫星子乱飞,讲得眉飞色舞。陆山民没有告诉他自己和叶梓萱的关系,没有其它原因,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要不是听魏无羡讲到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新闻会这么火,不仅上了正规的报纸,在网上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还上了热搜榜,甚至还排在了最近一个知名小鲜肉公布恋情前面。 魏无羡在侃侃而谈的时候,陆山民翻了翻微博下的评论,不禁眉头微微皱了皱。很多评论千篇一律,一看就有水军的嫌疑。 陆山民有些纳闷儿,叶梓萱只是提名,并不是真的获奖,她不是娱乐圈的明星,也不需要所谓的曝光度,而且不管是朱家还是叶以琛,都不可能干这种雇佣水军上热搜的无聊事情。 不过他也没过多放在心上,不管是对于叶梓萱还是对整个社会来说总归不是坏事,这种为国争光的事情上热搜种比小鲜肉们吃喝拉撒上热搜要有价值得多。 吃完饭,魏无羡依依不舍离开,陆山民陪着他一起下楼。 魏无羡一阵哀声叹气,“小师弟,小妮子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她可能今天心情不好”。陆山民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其实是因为小妮子上次坑了魏无羡500万被他狠狠的教育了一顿,小妮子见以后不能随便坑魏无羡的钱了,自然而然就没有了搭理他的心思。 “你还是不打算放弃”?陆山民问道。 魏无羡昂起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魏无羡,他的样子确实很认真。陆山民不在意小妮子以后嫁给多有钱家庭背景多深厚的人,也不在意嫁非要嫁给一个长得多好看的人,唯一在意的就是那个人是否真的能不离不弃爱她、呵护她一辈子,毕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驾驭得住她的。 魏无羡一脸恳求的说道:“小师弟,你就帮帮我吧”。 陆山民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帮不了你。你的诚意如果能打动我,我可以做到不反对不干预,至于能不能打动小妮子,那是你的事情”。 “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先过你这关”? “当然,如果你表现不让我满意,即便小妮子同意,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那我现在让你满意吗”? 陆山民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时间太短,我还得观察观察”。 “小师弟,你这就不耿直了,你扪心自问,我这个师兄对你好不好”。 两人走进冷冷清清的校园,年关越来越近,校园里几乎空无一人。 “小妮子的事情先不谈,我有问题想问你”。 魏无羡满脑子都是小妮子的身影,哀怨的叹了口气,“什么问题”? “你和田衡很熟吧”? 魏无羡点了点头,“我们魏家和田家关系很好,两家平时走得近,自然是很熟”。 说着反问道:“你对他很有兴趣”? “只是想了解一下”陆山民淡淡道。 魏无羡想了想,“文武双全,英雄仗义,在豪门子弟中,算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英雄仗义”?陆山民冷笑了一声,“田家这一代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能有多仗义”。 魏无羡笑了笑,“小师弟,你这就有些求全责备了。作为田家继承人,那就得有责任担当,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也无可厚非”。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静静的望着天上清冷的月亮。 魏无羡顺着陆山民的目光仰望,淡淡道:“年纪轻轻,老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累不累”。 “小师弟,不是我说你,你的心事太重了”。 “你看得出来”?陆山民回头望向魏无羡。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傻瓜吗,自己照照你那张心事重重的脸,傻瓜都能看出来”。 陆山民重新移开目光,“四师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帮我好好照顾小妮子”。 魏无羡并没有表现出欣喜,反而是皱了皱眉,“小师弟,虽然我不看好你,但战争还没正式开始呢,怎么说出这种丧气话。你和纳兰家的恩怨最终还是要在商场上角逐,即便是败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怎么说得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 陆山民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我只是说如果”。 魏无羡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小师弟,有什么心事跟师兄说,你我早晚是一家人,能帮的我绝不含糊”。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怔怔的看了魏无羡半天,开口问道:“你听说过影子吗”? “影子”?“什么影子”?魏无羡指了指地上两个人的影子,“这个吗?小师弟,我劝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陆山民略微失望的别过头,魏无羡怎么可能知道呢。 见陆山民不说话,魏无羡淡淡道:“小师弟,你想对付纳兰家,魏家是不可能帮忙的,但是作为个人,我可以帮你筹集十个亿的资金”。 “十个亿”?陆山民惊讶的看着魏无羡,“魏家不出钱,你拿来这么多钱”? 魏无羡神秘的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总之 我有办法”。 说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跟贺章在捣鼓怎么对付纳兰家,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具体的办法是什么,但总归离不开钱和人。我这点钱虽然还远远不够,但我相信你肯定还有其他资金,至于人,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是一等一操盘高手,等他们春节回来之后,你好好摆上一桌酒菜,相信他们会同意。” “还有,不管是贺章也好,还是大师兄和二师姐也好,在技术操作上他们是高手,但你应该明白,商场战争远远不是最后报纸新闻明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真正的关键手都在暗处,这方面你只能靠自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田家颇有意见,但你必须得咬着牙齿与之打交道,还有韩家,你最近对韩瑶越来越冷淡,看得出你的信念有所动摇,我劝你也要咬着牙齿坚持下去,包括吕家,吕松涛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虽然这些家族都不可能帮你,但你至少要做到大战之时他们不出手帮纳兰家,要不然你连和纳兰家正式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魏无羡叹了口气道:“小师弟,这还只是第一步,只是为了获得一个相对可能的环境与纳兰家交手,还有下一步,下下一步,当你正式与纳兰家交上手,你会发现你在纳兰家面前连只蚂蚁都算不上,这才是最难的。前路多舛,你现在就开始愁眉苦脸,这场仗还怎么打”。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魏无羡,情绪有些复杂,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魏无羡,自己什么事都瞒着他,但是他却一直在为自己考虑。 陆山民笑了笑,“四师兄,谢谢你”。 魏无羡嘿嘿一笑,“不用谢我,你是我小师弟,帮你是应该的,更何况小妮子和你命运一体,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魏无羡又恢复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典型的帅不过三秒。 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四师兄,你虽然出了十个亿,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妮子的事情那是另外一码事”。 魏无羡嘿嘿一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用我的诚意去打动小妮子,这种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得靠自己”。 陆山民看了看时间,一边转身一边说道:“我得回去睡觉了,小妮子还等着我呢”。 “等等”,魏无羡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胳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得回去睡觉了”。 “不是这一句”。 “小妮子在等我”。 “你们睡在一起”?!!魏无羡如丧考妣的哭丧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她睡我的床,我谁贺师兄的床”。 “那也不行”,魏无羡快要哭出来了,“就那么一间小房间,孤男寡女,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陆山民故意说道,“这有啥,我们以前还睡一张床上”。 “什么”!“一张床”!魏无羡一下子蹦了起来,在风中一阵凌乱。 见魏无羡快要崩溃的样子,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那个时候她才几岁”。 “畜生,小师弟你是个畜生,几岁你也下得了手”。 陆山民一阵无语,不想再跟他瞎扯,挥了挥手,“别忘了十个亿,春节之后我会让晨龙集团旗下山海投资集团的人和你对接,股份该给多少就给你多少,但是你要放弃董事会投票权”。 望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魏无羡淡淡一笑,喃喃道,‘小师弟,你还是信不过我啊’。 ........... .......... 天京的冬天很冷,但阳光却是很温暖,只要穿好衣服,带好围巾手套,不让皮肤裸露在外面,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机场外边,纳兰子建站在宾利车旁,翘首以待。当那个雪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孩童般干净的微笑。 叶梓萱一身白衣白帽白围巾白靴子,像个一尘不染的天使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着朝纳兰子建跑去。 纳兰子建笑意更浓,打喷嚏会传染,咳嗽会传染,纯洁的微笑也会传染。 叶梓萱一把抱住纳兰子建,开心得像个小孩,纳兰子建同样心里暖洋洋的,要说谁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心灵宁静,唯有眼前这个妹妹,快四年没见,抱着叶梓萱,心里竟然有些发酸,眼睛竟然有些发胀。 纳兰子建怜爱的看着叶梓萱,“梓萱,你变漂亮了”。 叶梓萱呵呵一笑,“你变丑了,眼眶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吗”。 叶梓萱的话一下子打破了纳兰子建酝酿好的气氛,“咳咳,刚才沙子吹进我眼睛了”。 叶梓萱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四周,“怎么没看见阿英姐姐”? 纳兰子建挤出一丝笑容,脱口而出,“她回娘家了”。 叶梓萱一脸鄙视的撇了眼纳兰子建,“你这智商还学人家说谎,你当我不知道阿英姐姐是个孤儿吗”。 “哦、、”。 “子建”!一声温柔的叫声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接过朱春莹的手提箱,“小姨,欢迎回娘家”。朱春莹含笑摸了摸纳兰子建的脸,痛惜的说道:“最近很忙吧,脸都瘦了一圈”。 “不忙,现在不是流行以瘦为美吗 ,我好不容易减下来的”。 说着谄媚的对着一旁黑着脸的叶以琛说道:“小姨父,你越来越帅了,怎么保养的,教教我呗”。 叶以琛冷哼一声,“讨巧卖乖”。 朱春莹拉了拉叶以琛的手,“以琛,子建现在好歹也是大集团公司董事长,掌管半个纳兰家产业,比你能干多了”。 叶以琛冷冷道:“投机取巧,跟他爹一个德行”。 纳兰子建嘿嘿讪笑,叶梓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吐舌头。 纳兰子建没有再自讨没趣的讨好叶以琛,赶紧转身打开车门,“小姨,小姨父,请上车”。 叶以琛撇了一眼纳兰子建,“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 朱春莹秀美微蹙,挽着叶以琛的胳膊,“以琛,子建也是一片孝心”。 叶梓萱挽着叶以琛另外一只胳膊,撒娇道:“爸,你看表哥好可怜,人家来都来了,要是我们自己打车走,以后家里人知道了,他的脸丢在地上就捡不起来了”。 纳兰子建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表妹说话还是一贯的狠毒啊,要不是叶以琛在旁边,他很想回一句我压根儿就没有脸,不存在掉在地上。 叶以琛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左右两边这两个女人,一个温柔,一个撒娇,任他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 “你俩拽着我的手,我怎么上车”。 叶梓萱和朱春莹相视一笑,率先钻进了车里,纳兰子建关好后排车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 叶梓萱眨着眼睛看了看开车的高昌,问道:“表哥,这位酷酷的大叔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高昌发动汽车缓缓行驶,并没有搭话。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你都几年没回家了,当然没见过,他是我的新司机,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 说着激动的说道:“梓萱,你这下可是给家里争光了,历史上最年轻的菲尔茨奖获得者,表哥为你骄傲”。 “嘿嘿”,“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宇宙无敌聪明伶俐温柔可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端庄贤淑美少女”。 叶以琛眉头微微皱了皱,“梓萱,不能骄傲,现在还只是提名”。叶以琛虽然带着责备的语气,但脸上洋溢着难以掩盖的骄傲。 朱处于拉着叶梓萱的说,也是一脸的得意,“提名也证明我们家女儿是最优秀的了,梓萱,妈妈也为你骄傲”。 有妈妈撑腰,叶梓萱有些得意忘形,“我骄傲但是不傲娇,爸你放心吧,我不会得寸进尺的”。 纳兰子建咳嗽一声,“梓萱,咱们家书香门第,你怎么就一点没有文学素养,成语是不能乱用的”。 叶以琛冷哼一声,“书香门第是你们纳兰家,别混为一谈,你们家那些所谓读书人,个个蝇营狗苟,书都读牛屁股上了,会用几个成语就了不起吗”。 叶梓萱傲娇的昂起头,附和道:“对啊,你们家有菲尔茨奖提名的吗”? 纳兰子建呵呵讪笑,“梓萱,你不就是我们家吗,有你,我脸上一样有光”。 “好了,你们父女俩就别欺负我外甥了,当我不存在吗”。 叶以琛转头看向窗外,叶梓萱咯咯娇笑。 纳兰子建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小姨,还是你疼我”。 朱春莹也是满脸笑容,在英国陪女儿上学三年多,中途就回来过两三次,每次都没有见到娘家人,这次回到天京,满心的高兴。 高昌开着车,余光扫了一眼纳兰子建,不禁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见过纳兰子建很多副面孔,今天再一次见到了一副新面孔。不禁下意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到底哪一副面孔才是纳兰子建真实的面孔。 一路上说说笑笑,叶梓萱本来身体就比较弱,再加上坐了几个小时飞机,渐渐的靠在朱春莹肩膀上进入了梦香。 叶以琛温柔的看了一眼睡梦中叶梓萱长长的睫毛,随即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温柔的眼神变得冷意森然。 纳兰子建从车内后视镜看见叶以琛的眼神,心虚的移开目光,闭目装睡。 “别装了”,叶以琛冷冷的说道。 见叶以琛语气突然变得不好,朱春莹微微瞪了他一眼,“以琛,你怎么老是和孩子过不去”。 “哼,你也不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朱春莹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建,“子建,你到底哪里有惹你小姨父生气了”。 纳兰子建见装不下去,回过头一脸委屈的看向朱春莹,“小姨,除了今年外公过生日那次,我就再也没见过小姨父,我也不知道啊”。 “还装”!叶以琛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梓萱获菲尔茨奖提名上热搜,是不是你干的”? 纳兰子建眉头跳动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去了,楚楚可怜的说道:“我也是想给梓萱涨涨人气嘛”。 朱春莹笑了笑,拉着叶以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以琛,子建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纳兰家的人会有好意”!?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988章 格物不如格自己 叶以琛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我不管你在耍什么小心眼,第一,不许单独和梓萱接触,第二,不许告诉梓萱陆山民在天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朱春莹眉头微皱,略带不悦的说道:“以琛,子建不是个心里没数的孩子,俩孩子从小感情就好,几年没见还不让单独说说话。”。 见叶以琛依然冰冷着脸,朱春莹暗自叹了口气,“以琛,当年的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更何况上一辈的事与子建无关”。 纳兰子建讪讪一笑,“对啊,小姨父,我跟我爸妈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格局比他们大多了”。 朱春莹性格一向温柔娴淑,两人结婚二十多年相濡以沫很少红脸,见老婆脸上有些不悦,叶以琛也有些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其实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当年的事,还是因为不喜欢纳兰子建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外甥心机太深不怀好意,就拿雇水军让梓萱上热搜这件事,他总觉得里面有阴谋诡计。 见叶以琛软了下来,纳兰子建趁热打铁,“小姨父,陆山民和纳兰家的恩怨您多少也知道些,我怎么可能把梓萱推入火坑呢”。 叶以琛并不相信纳兰子建的话,在他看来,整个纳兰家都是群说话当放屁的人,但正如纳兰子建所说,他没有理由把梓萱往陆山民身上推。 不过对于这个外甥,他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不管是因为他父母还是因为他本人。 “过去的几年,梓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老爷子的包裹,是不是你让老爷子寄的”? 纳兰子建挠了挠脑袋,“小姨父真聪明,连这也猜到了”。 叶以琛冷哼一声,心里又是一股怒气,“老爷子一生戎马生涯,哪来的什么数学家朋友。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纳兰子建一脸委屈,“小姨父,你怎么老喜欢把我往坏处想”。 “哼,你难道是好人吗”? 朱春莹见叶以琛又对纳兰子建发火,瞪了叶以琛一眼,“以琛,先听听子建怎么说嘛”。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道,:“小姨父,我知道梓萱偏爱排列组合和概率学,恰好我认识一个清华这方面的数学教授,所以就让外公转寄了一些资料给梓萱”。 朱春莹附和道:“要我看,要不是子建寄的那些资料,说不定梓萱这次还得不到提名呢”。 叶以琛沉默了半晌,“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寄”? 不待纳兰子建开口,朱春莹就说道:“你这臭脾气,子建敢直接寄吗”。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小姨,这事儿也不能怪小姨父,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朱春莹娇嗔的瞪了叶以琛一眼,“你看看子建心胸多豁达,反倒是你这个当小姨父太狭隘了”。 叶以琛心里颇为不爽,“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小人之心度了他这个君子之腹了”。 纳兰子建赶紧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 叶以琛怔怔的瞪着纳兰子建,依然不信的问道:“你真的只是为了帮梓萱”? “当然,梓萱获得菲尔茨提名奖可有我的一份功劳”。 叶以琛紧紧的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清华的哪位教授,带我去见见”。 朱春莹也附和道:“对,子建,有空带我们去拜访拜访,也好谢谢他”。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没问题,等先去见了外公,修整两天,我就带你们去”。 叶以琛冰冷的脸渐渐变得温和了些,过了半晌说道:“他在江州斗垮了薛家,现在又到了天京,以你们纳兰家的尿性,应该不会放过他吧”。 纳兰子建收起了笑容,“那是子冉和我二伯的事情,我之所以从纳兰家分离出来,就是不想去理会这些恩恩怨怨,相信有他们给他出气也足够了,半个纳兰家应该也够他报仇雪恨了吧。讲道理说当年确实是纳兰家对不住他,两不相帮两不相害,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难得纳兰家还有一个有良心的”。叶以琛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但语气温和了许多。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难得能得到小姨父一次表扬”。 见纳兰子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叶以琛分不清他是相信陆山民能覆灭那半个纳兰家,还是很自信陆山民根本就无法撼动分毫所以才一点也不担心,不过陆山民是死是活,纳兰家是死是活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纳兰子建笑道:“小姨父,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的嘛”。 叶以琛微微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提起了陆山民,或许是因为陆山民出身贫寒与他相似,让他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心里偏向,更何况他也乐得看到纳兰家倒霉。有段时间他曾想过,要不是因为陆山民和梓萱的纠葛,或许真会很欣赏他。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 ........ 第三天,吕松涛就迫不及待的约了陆山民,同时还约了好几个在书法界颇有名气的人。陆山民欣然接受了邀请,不仅仅是因为他姓吕,更因为他自己也是个书法爱好者,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独自默默练字,从来没接触过书法界的人,他也有兴趣看看当代的这些书法家有着怎样的水平。 陆山民见过吕松涛的书法作品,确实写得很漂亮,但也仅仅是限于漂亮,用爷爷的话说就是徒有其形,缺乏神韵。这不在于他的书法技艺不好,其实他的书法技艺已将算是相当的高,无论是王羲之还是赵孟頫或者是宋微宗的瘦金体,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模仿得再像始终是模仿,限于人生经历,始终缺乏了一缕灵魂。 吕松涛充分展示了富家公子的豪气,一个简单的书法交流座谈会,被安排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会议室,一人一张古朴厚重的长条桌,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样样都是精品,特别是吕松涛桌子上的那方砚台,墨香浓厚,色泽光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老古董。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陆山民在内,看到那方砚台,都露出了贪婪之色。 吕松涛自然是隆重而高调的介绍了陆山民,就差没直接夸他是当代最有成就的书法家。 他的过度夸耀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在座的这些人每一个都与书法打了一辈子交道,怎么可能相信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有着吕松涛所说那么高的书法水平。 对于这些人不忿的表情,陆山民没有在意,他今天来除了是有心和吕松涛结交之外,更多的是带着观摩学习心态。 按照交流会的议程,每一个人都要现场写一副作品,陆山民并没有急于下笔,而是很有兴趣的看着其他人写。 其中有两个人特别引起了陆山民的注意,两人都是头发花白,据吕松涛说都是大学教授。 当然,引起陆山民注意的不是他们的年纪,而是他们的怪异的举动。 其中一人打开一个精美的木盒,之前陆山民以为里面装的肯定是一支上好的毛笔,但是没想到你面是一根针管,就是给儿童注射用的那种最小号的注射器。 另一个人打开一个高档的皮箱,里面不是笔墨纸砚,而是一箱子竹枝,就是熊猫吃的那种细斑竹。 陆山民既是惊讶又是好奇的看着两人,接下来,陆山民看到前者一脸庄严的把注射器深入砚台里面,缓慢而又有节奏的拉动推杆,黑色的墨汁沿着针尖渐渐流入针筒里面,直到墨汁装满了整个针筒,将针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另一边,那人拿出一把剪刀修剪竹枝,他的动作很慢,每一剪子都很小心,一边剪一边歪着脑袋凝神静思,像是一个老园丁在思考怎么把一棵盆栽修剪得完美。 陆山民茫然的看了一眼吕松涛,吕松涛只是笑了笑,示意他继续看。 十几分钟过去,前者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像是获得了创作的灵感,紧接着陆山民看见他左手拿起针管,右手大拇指放在推杆上,稳稳的扎了个马步。 大拇指一摁,一股细细的墨汁喷洒而出,与此同时,马步横移,双脚像螃蟹一样吧嗒吧嗒快速移动,而手上动作也一同跟进,手腕儿转动,手臂挥舞,像是一套太极拳,又像是一套广播体操。 那人手舞足蹈,从长条桌的这头横移到那头,一气呵成,喷完收工。完成之后,双脚并立,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圈,长长的的吐出一口气。长长的的条桌上,留下一片斑斑驳驳或连续或断裂的线条图画。 对,就是图画,因为陆山民定睛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字。 另一边,另一位大师手持竹枝,在装满墨汁的小桶里一搅,刷的一下如长剑出鞘,如果说前者打的是太极拳,那么这位大师耍的就是太极剑,而且剑法极高直至通神。 竹枝时而在空中挥舞落下点点墨汁,时而在宣纸上翻滚浓淡相宜,同样是一气呵成,舞完之后竹枝高举,颇有几分剑仙风采。 两位大师皆是满脸笑意,看起来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陆山民脸一阵白一阵红,脑中一片凌乱。 在场的人除了陆山民和吕松涛之外全已完成,两位大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陆山民,眼神之中颇有得意之色。 陆山民实在忍不住问道:“大师,你们写的是什么字,我怎么一个也不认识”。 针管大师呵呵一笑,“笔走龙蛇”。 竹枝大师摸了摸胡须,淡淡道:“翻江倒海”。 陆山民哭笑不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针管大师微微昂起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是我专研了十几年开创的针管书法流派,把书法推向了另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 陆山民没有直说,但心里却在想,确实够玄,玄得一个字都不认识。 竹枝大师捋着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这 是我自创的自然流派,汉字来源于万事万物,书法也不必拘泥于笔,万事万物都可做笔,我这一派的思想精髓来源于道家的道法自然,把书法推向了艺术的极致”。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个个凝神静思,像是在品味其中玄之又玄的境界和艺术极致的美感。 两位是大学教授,书法界的前辈,陆山民的书法理论水平其实很低,所以他也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不是艺术,又是不是书法。他只能从另外一个层面来感叹。 “八米长的宣纸,就写了四个字,太浪费了”。 陆山民此话一出,严重破坏了此刻庄严神圣的学术气氛,有的不可思议,有的惊讶无比,两位大师则是脸上带着明显怒意。 针管大师哼了一声,“艺术是无价的”。 “噗嗤”!吕松涛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不是笑针管大师,是笑陆山民竟然会心痛宣纸。 陆山民咳嗽一声,对吕松涛说道:“吕二哥,你是不知道,在我们山里,这一张宣纸够一个孩子一年做作业用了”。 吕松涛本想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宣纸,要是折成人民币,别说一年,十年的学费都够了。 “山民,陈大师这幅作品拍卖出去,能够资助不少贫困山区儿童完成学业”。 陆山民哦了一声,松了口气,“那就不算浪费”。 竹枝大师脸色很不好看,他现在是听出来了,陆山民是在故意嘲讽他们。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陆山民实在不想与这些大师争论什么,一方面他的书法理论除了爷爷说的那一套其他一概不知,更不懂什么书法的艺术和超自然学说,一直以来他只是练字、写字按照自己的方式写字。另一方面,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敢肯定的说对方写的字不是书法,但他敢肯定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书法。 陆山民向吕松涛告了个辞,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两位大师见陆山民甚至连辩解都不屑于不辩解,气得吹胡子瞪眼,竹枝大师愤怒的吼道:“猖狂,现在的年轻人太猖狂,太没教养,一点本事没有还目中无人,目无尊长”。 针管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社会太浮躁,现在的年轻人啊,眼高手低,不愿学习。可惜我这一门,难找到一个继承人啊”。 走出大门,吕松涛就跟了出来,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看不出你讽刺人的水准还很高嘛”。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忍住,况且我只是实话实说,先不说那叫不叫书法,那么长的一张上好宣纸就写四个字,太暴殄天物了”。 吕松涛笑道:“在田衡的生日宴上,那么多人对你冷嘲热讽你都忍住了,今天面对几个老头儿,反而没耐心了”。 “那不一样,田衡的生日宴上,那些人顶多是对我个人的侮辱,我可以忍,这帮子老头儿是在侮辱书法,我忍不了”。 说着问吕松涛道:“你觉得他们写的是书法吗”? 吕松涛皱了皱眉,想了半晌,“怎么说呢,我的书法水平你也看到了,卡在一个瓶颈上无法突破,所以我就接触各种流派的大师,希望从不同的人身上得到突破的灵感”。 “刚才那两位大师其实也和我差不多情况,他们在书法界颇有名气,以前还获得过不少奖项,你要是看看他们之前的作品,或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所以他们就采用这样的方式来突破”? 吕松涛笑了笑,“或许吧,不过你确实不应该那么快下结论,你要是站在他们的作品前细细的观摩,确实能感到一丝丝玄之又玄的的其妙境界”。 陆山民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吧,但是我实在接受不了这种理念”。 说着歉意的说道:“希望没给你带来麻烦”。 吕松涛摆了摆手,“能有什么麻烦,能够用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师,首先在书法本质上就算不得上乘,以后接不接触也无所谓。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你前天晚上说的那番话,深有体会。字如其人,字就是其人,这种理论算不得多新,但是反过人如其字,就让我豁然开朗。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以前我一直向外求,从没想过向内寻找,我的字没有突破,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人没有进步。我想我的字要突破瓶颈,不应该在字上下功夫,而是在人上面下功夫,所以这两天我已经没有练字了,我要先停下笔,反省自己这个人,我想等我这个人变得更好,字说不定就自然而然突破了”。 说着看向陆山民,“山民,我的理解正确吗”?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正确不正确,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有一个理论可以证明这个说法”。 “什么理论”? “王阳明的心即理致良知,格物不如格自己”。 大章节,就一章了 第989章 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两人来到一家环境清幽的书店,点了两杯茶。吕松涛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陆山民,含笑道:“送给你”。 陆山民盯着桌子上的盒子,没有伸手去接,他知道里面装着的正是刚才在酒店会议室看见的那方老古董砚台,也知道对于一个爱好书法如命的人来说,一方喜欢的砚台意义有多重大,那绝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你舍得”? 吕松涛笑容有些尴尬,“南宋王安石用过的,几百年的墨香余味绕梁,从小闻到大,当真是舍不得”。说着顿了顿,“但值得”。 作为一个同样爱好书法的人,陆山民怎能不喜欢,心里甚至有些狂喜。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双手抓住了盒子。 吕松涛愣了一下,其实当听到陆山民问他舍不舍得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本以为陆山民会推辞一下,他也正在纠结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陆山民的推辞,没想到陆山民这么干脆的就收下了。 陆山民从吕松涛手里抽了两下才将盒子拽了过来。 吕松涛尴尬的笑了笑,“宝剑配英雄,宝砚配知己,也只有你能配得上它”。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盒子,“放心吧,砚在人在,砚亡人亡,我会好好收藏他的”。 吕松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心里有些刺痛,不过送出去的东西,他还没不要脸到要回来。 “山民,在我见过的人中,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吕松涛喝了口茶说道。 “又是这句话”?陆山民淡淡笑了笑。 吕松涛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对你说过这句话吗”? 陆山民淡淡道:“在你之前有好几个人这么说过”。 吕松涛哦了一声,“你听说过一入侯门深似海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听说过,你们这样的大家族,繁文缛节多,规矩也多,外人看来高高在上,但低也有低的好处,高也有高处,高处不胜寒,束缚多了,自由就少了”。 吕松涛笑道:“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感觉到你与别人不一样的原因,处在哪个高度自然接触的都是同一个高度的人。就拿刚才送你这方砚台来说,在我所接触过的人中,不管他有多喜欢,至少都得推脱两三次,我再反复送两三次才肯收,你是第一个毫不推脱就收下了的”。 陆山民这才恍然大悟吕松涛所说的不一样在哪里。 “看来我的高度确实与你们差了很多,一点不懂得谦虚”。陆山民自嘲的笑道。 吕松涛摇了摇头,“在我看来这样更好,少了些虚情假意,多了些真情实感,交流起来也没有那么累,你是不知道,生在豪门之家一旦有了特殊爱好兴趣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凡是想巴结吕家的人投我所好,烦死人”。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叫生在福中不知福,寻常人家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有些人啊,穷其一生都幻想有朝一日能像你这样众星捧月,甚至还有些人明明是个穷屌丝,偏偏还要在外面装大腕博人眼球”。 吕松涛笑了笑,“倒也 确实有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陆山民喝了口茶,淡淡道:“岂止是有,简直是不要太多。我有个朋友是写网络小说的,他总结出一个经验,要想写网络小说挣钱其实很简单,不用去构思剧情,也不用浓墨重彩的刻画人物,更不用绞尽脑汁的去分析什么人心人性”。 吕松涛怀疑的看着陆山民,“这些东西都没有,也能叫小说”? 陆山民笑了笑,“叫不叫小说我不知道,但我那朋友说,只要不停的打脸装逼,哪怕逻辑漏洞百出,文笔一塌糊涂,也能挣大钱。所以说,幻想着过你这种生活的人不只是有,在这个时代那是大大的有,他们幻想着成为你这样的主角,都想得发疯,想得成瘾。” 吕松涛鄙夷的瘪了瘪嘴,“那样的小说简直是误人子弟,和毒品有什么区别”。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前几天看到一则新闻上说一个大学生把家人给烧死了,说是他是什么玄天什么狗屁大帝转世,是这个位面的主人,拿家人祭祀之后就能重回巅峰”。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这样的人才是这个位面的主人,所以说你该知足”。 吕松涛笑了笑,“我越来越发现你这个人很有趣,难怪你能写出一手那么好的字”。 说着又问道:“你那位写网络小说的朋友挣大钱了吧”。 陆山民瘪了瘪嘴,“要不是我接济,他估计已经饿死了”。 吕松涛哦了一声,“那他倒是有几分骨气”。 陆山民呵呵一笑,“他要是有骨气就不要我的接济了”。 吕松涛清瘦的脸庞洋溢着笑容,他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的跟人聊过天了。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是纳兰家的事情。 “如果你是想劝我的话,就不必了”。 吕松涛摇了摇头,“上次从你的字中我就看出来了,你不会是个听劝的人”。 陆山民有些意外的看着吕松涛,笑冷笑,“吕二哥也和别的豪门子弟不一样”。 吕松涛推了推金丝眼镜,“是有些不一样,我对金钱和权力不像他们那样有兴趣”。 “那是因为你从没体会过缺钱是什么滋味”。 “也许吧”,吕松涛自嘲的笑了笑,“但是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天京的这些大家族不同于其他的地方土豪,都是有着真正的底蕴”。说着顿了顿,“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感觉到了,和他们较量,你会有一种被一张大网笼罩住的感觉,远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山民点了点头,随着到天京的时间越长,他愈发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同时也发自内心的感激吕松涛。 “所以吕二哥大张旗鼓的搞了书法交流会,还光明正大的和我在这里喝茶,就是想尽量减少我的阻力”。 吕松涛没有否认,“商场的斗争,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真提不起兴趣,我是个书法迷,一辈子遇到个知音不容易。”说着略带歉意的说道:“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 吕家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因为你我的私交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决策”。 吕松涛脸上带着歉意,“朱老爷子的影响力虽然不如当年,这些年也从未利用他的身份帮助过纳兰家,但毕竟他是纳兰家的亲家,只要他活着,就是一尊大佛镇在那里,吕家虽然说不上怕,但不看僧面看佛面,都不可能无缘无故与纳兰家交恶”。 看着吕松涛满脸的歉意,陆山民笑道:“吕二哥,你我以书法相知,是最纯粹的朋友感情,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感激不尽,你要是因此感到对不起我,叫我情何以堪。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别说有朱老爷子在,哪怕是没有朱老爷子,纳兰家在天京的底蕴也不浅,吕家也没有理由为了我这个毫不相干的小人物去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吕松涛呼出口气,“山民,你的人果然和你的字一样,大气”。 陆山民端起茶杯和吕松涛碰了一下,“你明知道我是带有目的接近你,还为我做这么多事,你才是真的大气”。 吕松涛和陆山民碰了碰,含笑说道:“抽个时间去我家坐坐”。 陆山民手里的茶杯微微抖了一下,相比于和吕松涛在外面喝茶,去吕家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他当然知道吕松涛的意思,就是让别人看到他陆山民是吕家的朋友。 “你家人会同意吗”? 吕松涛哈哈一笑,“你到吕家是拜访我,又不是见我的家人,他们有什么理由阻止”。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吕二哥,谢谢你”。 .......... .......... 刚和吕松涛分别,陆山民就接到小妮子的电话。 电话里头,小妮子的生意兴奋异常,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山民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刚才,就,就,就在刚才,你猜谁给我打电话了”。 “大黑头”? “不对”。 “老神棍”? “不对”? “陈书记、李村长”? “不对,不对,不对,是梓萱姐姐”。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虽然上次纳兰子建说叶梓萱今年回到天京过年,但当知道她就在天京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山民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小妮子,你跟她聊了些什么”? “嘿嘿,聊得多了,聊衣服、化妆品、鞋子、、、、还有男人,梓萱姐姐知道我在天京也很高兴,还要约我出去逛街呢”? “你没告诉她我在天京吧”。 “当然没有,梓萱姐姐还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告诉她就穿帮了”。 陆山民松了口气,他一向不希望这个干净的女孩儿牵扯到他的这些恩怨里面来。 “山民哥,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 第990章 我说有就有 在英国呆了四年,再次回到祖国,回到天京,回答外公身边,叶梓萱高兴得热泪盈眶。 整整一天,叶梓萱都腻在朱老爷子身边,开心得抹了好几次眼泪,惹得90多岁高龄的朱老爷子也跟着抹了好几场眼泪。 朱春莹在一旁也红了眼眶,“好了梓萱,外公年纪大了,别刺激外公了”。 朱老爷子揉了揉眼睛,“老头子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算什么刺激”。 “外公,想不到您也和我一样爱哭”。叶梓萱泪珠子还挂着,脸上已是笑开了花。 朱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想当年子弹穿过我的胳膊也没皱一下眉头,还是我的乖孙女厉害,一来就骗了我一辈子的眼泪”。 纳兰子建在一旁舔着脸说道:“外公,别忘了您还有乖孙子在这里”。 朱老爷子笑着指了指纳兰子建,“你这个小滑头,以前在沈阳就不说了,现在天天在天京也很少来看我”。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那还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嘛”。 “怎么,在外面又惹事了”? “没有,我现在转性了”。 朱老爷子瘪了瘪嘴,“你要是能转性,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外公,不信你问小姨和小姨父,我现在可是半个纳兰家的主人”。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梓萱好不容易回来,其他事情我没兴趣”。 朱春莹见老爷子脸上有些倦意,对叶梓萱说道:“梓萱,你都缠了外公一整天了,让外公休息一会儿”。 叶梓萱吐了吐舌头,“哦,外公,你去睡会儿午觉吧”。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也好,你几年没回天京了,让子建带你出去逛逛”。 叶梓萱诶了一声,朝纳兰子建耸了耸鼻子,就起身往外走。 “外公,那我和梓萱出去了”。 朱老爷子乐呵呵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晚上都会来吃饭”。 见两人出 去,叶以琛眉头微微皱了皱,也起身准备出去。 “以琛,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叶以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已经抬起的屁股放了下去。 朱春莹温柔的拍了拍叶以琛的手,“好好陪爸说说话”,说着对朱老爷子说道:“爸,我去厨房问问兰姐晚上吃什么”。 朱春莹走后,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以琛,自从踏入院子的时候叫了我一声爸之外,你就再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您多心了”。 朱老爷子笑了笑:“说句你听了不高兴的话,当初我反对你和春莹在一起,并不完全是因为受了纳兰振海两口子的挑拨离间,我老头子虽然老了,但也不是谁都可以任意欺瞒的”。 叶以琛淡淡道:“老爷子一生叱咤风云,自然不会被蒙蔽”。 朱老爷子笑了笑,“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臭,我当年就是看不惯你这一点”。说着微微叹了口气,“都二十多年过去,梓萱都长大成人了,你还心有怨气”。 “我记得老爷子当年就说过我气量太小,生来的脾气,改不了”。 “你不是过不了那件事那个坎,你是过不了自己那个坎。以琛,你自己想想,自从春莹嫁给你后,朱家谁给过你脸色看,是你自己以为我们对你有意见而已。我当初反对你和春莹在一起,就是担心这一点,你的自尊心太强了,你不想沾朱家的光,你想靠自己,证明自己,但凡心里有一点疙瘩都会往坏处想,都以为我们看不起你。其实事实恰恰相反,我老头子一辈子不求人,不讨好人,但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不敢对你说一句重话,一方面因为我确实有愧疚,一方面就是怕伤害了你那脆弱的自尊心”。 叶以琛没有说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朱老爷子继续说道:“这些年,你不靠任何人,我也没有伸手帮你什么,但你仔细想想,若是没有朱家的光环,就你这臭脾气和自尊心,能在东海混得那么好吗”。 叶以 琛眉头紧皱,他自然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实话,但他最不想听的也是这样的实话。 朱老爷子淡淡道:“我说这些话并不是想刺激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一家人,春莹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梓萱是我最疼爱的外孙女,而你,是我女婿,我们有着共同最深爱的人。春莹是个体贴的孩子,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做得很好,但是我这个当爸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夹在你和我之间难受啊” 说着悠悠道:“你也是不惑之年了,当知道亲情大过天,家庭的温暖重过一切”。 说着叹了口气,“纳兰文若只长我两岁,今年也走了,我还能活多久呢”。 叶以琛转头看向朱老爷子,张了张嘴,没有喊出来。 朱老爷子含笑看着叶以琛,“以琛,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勇气给你道歉,今天我郑重的给你道歉,爸当年对不起你,希望你能打开心扉放下过去,我们是一家人”。 “爸”!叶以琛嘴唇颤抖的喊了出来,“是我错了”。 朱老爷子老怀安慰的露出一抹笑容,“晚上我爷俩好好喝一杯”。 还没走出院子,叶梓萱就拉着纳兰子建的手,扭扭捏捏的说道:“哥,我有件事想问你”。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急急忙忙的拉我出来,我就知道你想问陆山民的事情”。 叶梓萱瞪了纳兰子建一眼,“谁说我要问他”。 “哦,不问他就好,省得时候小姨父又要找我算账”。 叶梓萱掐了纳兰子建胳膊一把。 厚厚的羽绒服包裹,压根儿没掐到肉,但纳兰子建还是很配合的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我的好妹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没忘掉他”? 叶梓萱哼了一声,“初恋是最美的回忆,哪有那么容易忘掉”。 “咦,他什么时候成了你初恋了,我怎么不记得,在我的印象中,你们没恋爱过吧”。 叶梓萱脸颊微红,扬起雪白的脖子,不忿的说道:“我说有就有”。 第991章 亲上加亲 纳兰子建打开车门,含笑道:“先上车,在车上我慢慢跟你讲”。 叶梓萱快步的坐进副驾驶,汽车发动驶出了胡同。 “想去哪里逛”? “去王府井,我约了闺蜜下午逛街”。 “咦,你在天京还有闺蜜”? “那是当然,我最好的闺蜜”。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眯着眼睛说道:“那我得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能有幸成为你的闺蜜”。 “总之是个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的女孩儿,我警告你,不许打她的主意,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 “梓萱,以你哥的条件,不比她那什么心上人好上太多”。 叶梓萱笑了笑,“那道也是,要是你能把她追到手,我们也算是亲上加亲,不过我估计你没戏”。 “那可不一定,你哥是挖墙脚的高手”。 叶梓萱瘪了瘪嘴,急忙说道:“赶紧说正事”。 “什么正事”?纳兰子建故作不解的说道。 叶梓萱挥了挥小拳头,“再装小心我的九阴白骨爪”。 “好吧,好吧”,纳兰子建呵呵笑道:“前段时间我见过他一次”。 “他怎么样”?叶梓萱有些紧张的问道:“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不解风情、、、”?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连珠炮似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叶梓萱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呜呜说道:“你说,我不说话了”。 纳兰子建悠悠道:“怎么说呢,不胖不瘦,身材还是那么好,至于傻,他要是傻的话,这世界上就没几个聪明人了。这家伙以前谁都可以和他交朋友,现在啊,浑身长满了刺,谁要是想往他身上靠,准被扎得遍体鳞伤,你眼里质朴憨厚的山野村民,现在是见谁都带着怀疑的目光,好像全世界人都要害他一样,变啰”。 叶梓萱不由得心里一阵悲伤,“那他现在岂不是过得很累,很不开心,好可怜”。 “啧啧,”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女孩儿的脑回路就是奇葩,我跟你说的是他变了,变得狡猾多疑,你怎么会想到他可怜上去”。 叶梓萱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你不懂”。 纳兰子建咳嗽了一声,“还有啊,现在的陆山民不仅不是那个不解风情的呆子,还是个泡妞儿高手,你应该在新闻上看到过,他抛弃了曾雅倩和女明星乱搞,始乱终弃之后又抛弃了那个女明星,现在又勾搭上了别的女人”。 叶梓萱紧紧的咬着嘴唇,冷不丁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还哭上了”? 叶梓萱泪眼汪汪,“他好可怜”。 纳兰子建手里方向盘滑了一下,“他怎么又可怜了”? 叶梓萱哽咽的说道:“他的情路好坎坷”。 纳兰子建哭笑不得,心里长叹道,陆山民啊陆山民,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啊。 叶梓萱擦了擦眼泪,“哥,几年前你告诉我解出那道题能帮上他,到底能帮上他什么”? “那你解出来了吗”? 叶梓萱摇了摇头, 失望的说道:“还没有,变量太多,这几年我创建了十几个公式,始终还是解不出来”。 纳兰子建笑了笑,“别灰心,要不是这十几个公式,你还得不到菲尔茨将提名呢,也算是收获不小”。 叶梓萱一点也没有高兴,喃喃道:“有什么用,还是没能帮上他”。 说着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见他”? 叶梓萱双手托着腮,再次泫然欲泣,“见了又能怎么样,四年前他没选择我,四年过去了,说不定他已经忘了我”。 见叶梓萱一脸伤心的样子,纳兰子建心里有些不忍,安慰道:“他或许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叶梓萱茫然的看着纳兰子建,“他要保护我什么”?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只是瞎猜。反正我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不喜欢你,要不是我是你哥,我也会喜欢上你”。 叶梓萱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话你说得没错,我表示非常赞同”。说着又叹了口气,“和你比起来,他明显是个男人啊,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纳兰子建满头黑线,“咳咳,梓萱,你以前离开,是不想让他夹在你和曾雅倩之间左右为难,现在他已经和曾雅倩分手了,你并不是没有机会”。 叶梓萱摇了摇头,“他和雅倩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们是不会分手的”。 纳兰子建略带惊讶的看了眼叶梓萱,“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分手”。 叶梓萱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纳兰子建,随即脸色黯然道:“你不了解他,我有种预感,他最后会和雅倩在一起的”。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笑道:“我也有种预感,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哥,你真有这种预感”?叶梓萱突然兴奋了起来。 纳兰子建故作深沉的说道:“嗯,很强的预感”。 叶梓萱开心的扬起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预感”。 “梓萱,这次回来还去英国吗”? 叶梓萱叹了口气,“我不想去,去了那边看不到外公,看不到爸爸,也看不到你,还看不到、、” ......... ......... 王府井百货门口,两个女孩儿抱在一起开怀大笑,久久没有分开。 纳兰子建乐呵呵的站在一旁,暗自感叹,这样的情节,就像很久没见的亲姐妹一样。想着又是一笑,她俩本来就是姐妹,真真正正有血脉亲情的姐妹。 “梓萱姐姐,你变漂亮了”。 叶梓萱拉着小妮子的手,转了一圈,“你也变漂亮了”。说着指了指小妮子胸前,“呀,当初还是小笼包,现在都变大菠萝了”。 小妮子咯咯直笑,“梓萱姐姐,我十九岁都过了,不小了”。 “咳咳,你们俩当我不存在吗”? 小妮子转过头看着纳兰子建,“这里还有个人”? 叶梓萱笑呵呵的拉着小妮子的手,“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表哥,纳兰子建,天京长得最帅的人”。 说着又对纳兰子建介绍道:“小 妮子,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儿,我最好的妹妹”。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小妮子妹妹,你好”。 小妮子秀美微蹙,“别乱叫,跟你不熟”。 “咳咳,你是梓萱的妹妹,梓萱又是我的妹妹,你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小妮子哼了一声,拉着叶梓萱的手就往商场里面走。 纳兰子建笑着摇了摇头,原地转了一圈四下的看了一遍,像是在找什么人。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侧的门走进去的时候,会心一笑,喃喃道:‘小姨父,这次你可不能怪我’。 说着又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陆山民,你还真是个胆小鬼,见个面都偷偷摸摸,你是见不得人,还是面对不了自己啊’。说完抬脚跟了进去。 纳兰子建跟上两人,略带讨好的说道:“两位妹妹,今天你们随便买,我买单”。 一直没给纳兰子建好脸色看的小妮子眼睛发亮,像看猎物一样看着纳兰子建,“真的”? 叶梓萱也很高兴,不过只是单纯的高兴,没有像小妮子那样眼睛都瞪红了。“当然是真的,我哥最慷慨了,他现在可是掌握了半个纳兰家的财富,老有钱了,小妮子妹妹,千万别跟我客气”。 纳兰子建心里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有些后悔没管住嘴,要是别人,他大可以不要脸的反悔,但是面对这两个女孩儿,他还是做不出来。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妮子脱口而出。 纳兰子建盯着小妮子的眼睛挤眉弄眼。 小妮子一脸迷茫,对叶梓萱说道:“你哥眼睛不好”? 叶梓萱也掰开纳兰子建的眼睛看了看,“挺好啊”。 纳兰子建拉开叶梓萱的手,又对小妮子眨了眨眼睛。 小妮子后退一步,双手抱胸,“你这个死色狼,你想泡我”。 叶梓萱愣了一下,看了看小妮子,又看了看纳兰子建,“哥,你也太不含蓄了,哪有一见面就猥琐抛媚眼的”。 纳兰子建一阵头大,心想,同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就那么笨呢。 只得直接开口道:“小妮子妹妹,你陪我去买一件衣服,梓萱先到前面等我们”。说着又朝小妮子扬了扬眉毛。 叶梓萱一把将小妮子拉在身后,伸开双臂,“哥,你也太不要脸了,小妮子是我妹妹,你要是敢打坏主意,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了”。 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停在一家糖果店门口,小妮子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笑呵呵的对叶梓萱说道,“梓萱姐姐,你在前面等我一下,我先和小贱子去买件衣服”。 “啊”!?叶梓萱一脸的吃惊,“小妮子妹妹,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你不会被我哥的美貌给迷惑了吧”。 小妮子咯咯一笑,“放心吧,这种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人我没兴趣”。说着一巴掌拍在纳兰子建肩头,“走”。 纳兰子建一个趔趄差点被拍倒在地。 叶梓萱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道:“难道真要亲上加亲”。 第992章 笑死我了 每一个人心里或许都有这样一个人,明明很想见,偏偏又不想见。 叶梓萱就是陆山民心里的这样一个人。 夹杂在人群中,目光停留在前面那道美丽的身影上。这道身影他曾在梦里梦到过,再一次看到,他有些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脑海里混乱的思绪飘荡着。四年过去,本以为该淡了,散了,但当真正看到,心里的激动和紧张还是难以掩盖,难以欺骗。 这几年下来,陆山民看到女孩子不再脸红,也不再紧张,他甚至都忘了那种感觉。但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商场里的人不少,他却能听到知己心跳的声音。 陆山民微微移开目光,思考着呆会儿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是装做老朋友偶遇的意外惊喜打招呼,还是故作镇静的说声你好。 目光再次回过来的时候,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双眼睛依然干净明亮,里面先是充满了震惊,紧接着变为欣喜,继而变得火热。 陆山民忘了之前想好的表情,只是顺其自然的淡淡一笑。 两人就这么相视凝望,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所有的人在这一刻消失,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仿佛是一瞬间,仿佛已过了万年,叶梓萱眼里流下晶莹的泪珠,一步一步缓缓的靠近陆山民,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她害怕眨眼之间,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叶梓萱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放到陆山民脸颊庞,她不敢去摸,生怕一触摸,眼前的幻象就会破灭。 商场的四楼,纳兰子建和小妮子趴在栏杆上,同样左手托着腮,同样右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微笑。 “真美”!小妮子喃喃道。 “是啊,真美”!纳兰子建也喃喃道。 “小兰子,他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我叫纳兰子建”。 “小健子”。 “哎,我叫纳兰子建”。 “小贱人”。 “哎,你还是叫我小兰子吧”。 “你怎么知道山民哥在”。 “我聪明呗”。 “你这么聪明,那你说说他们会在一起吗”?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 道”? “陆山民是个死脑筋,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得看他什么时候能开窍”。 “你才是死脑筋”。 “小兰子”? “诶”。 “你说他们会亲嘴吗”? “咳咳,额,应该不会”。 “我觉得会,电影里面这种场景,下一步都会亲嘴”。 “咳,你不是也喜欢他吗,你就一点不吃醋”? “吃什么醋,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纳兰子建默默的重复了一遍,“是啊,都是一家人”。 “嘿嘿,更何况山民哥的初吻早就给我了”。 “啊”?! “啊什么啊,你也不撒泡妞招招,想泡我,门儿的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们睡一张床上的时候”。 “畜生,比我还畜生”。 “呵呵,他睡着的时候我偷亲了他”。 “哎,我想阿英了”。 ............. ............. 叶梓萱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捏了捏陆山民的脸蛋,喃喃道:“真的”。说着又使劲儿捏了捏,“真的是真的”。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叶梓萱握紧两个小拳头,激动不已,“怎么可能,我们太、太、、、” “太有缘了是不是”?陆山民接着说道。 叶梓萱嗯嗯的连连点头,“对,就是太有缘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能和你在这里偶遇”。 陆山民面带微笑,怔怔的看着叶梓萱,她和四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稍微清瘦了些。 面对陆山民的目光,叶梓萱咬紧嘴唇,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她曾不止一次设想过再次和陆山民相遇的台词,但是现在一句都用不上。 “你,我,你、、、”。 “老朋友相见,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叶梓萱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 ........... 四楼栏杆上,小妮子失望的叹了口气,“哎,怎么和电影里面演的不一样”。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电影里面演的都是观众想看到的 ,投其所好才有人看嘛,现实里,哪有电影里面那么美好”。 “都是你这个乌鸦嘴”。 “小妮子妹妹,有件事我得向你澄清”。 “什么事”? “我真没有泡你的打算”。 小妮子警惕的看着纳兰子建,“欲擒故纵,当我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那么好骗吗”? “我是说真的”。 “那你上次为什么要冒险救我,今天还大方的给我买单”。 “额,这个嘛,你让我想想、、” “切,你不仅外表长得不像男人,骨子里也不像男人,想泡妞儿还不敢承认,不是个男人”。 纳兰子建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小妮子的脸,一脸期待“你不觉得我俩长得很像吗”? 小妮子瞪大眼睛盯着纳兰子建,歪着脑袋瞅了又瞅,“你眼里有眼屎”。 说着挥了挥手,“钱带够了没有,我要开始购物了”。 纳兰子建愣在原地,半晌之后,嘴角勾勒出温柔的微笑。 ......... .......... 坐在星巴克里,两人点了杯咖啡,经历过一开始羞涩和局促之后,叶梓萱很快恢复了本色,又开启了她的话唠模式。 从她在英国的衣食住行开始,到她的同学,再到她的导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史密夫教授的鼻子特别大,有我的拳头那么大,一到冬天变得红彤彤的,远看就像猴子屁股一样,哈哈哈哈哈”。叶梓萱捂住嘴笑得前扑后仰。 “黛丽丝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儿,但是她很胖一直很自卑,每次参加舞会都没有男生请他跳舞,有一次好不容易有个搞理论物理研究的日本男生请她跳舞,她高兴得不得了”。 “你猜结果怎么着?哈哈哈,她太兴奋了,跳舞的时候脚下一滑,把那个瘦瘦日本男生撞到在地”。 “这还没完,她摔倒的时候一屁股坐在那个日本男生身上,那一身三百斤的肉,圆桌打的屁股坐上去,当场我们就以为那个日本男生死定了”。 “不过还好及时送到了医院,昏迷了两天两夜总算醒了过来,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第993章 一套一套的 在叶梓萱的欢声笑语中,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张美丽的脸庞,和脸上干净的笑容。 和以前一样,陆山民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像是在听一首舒缓而欢快的歌曲,时间停滞了下来。 一切的烦恼和忧伤在这一刻消散得干干净净,安静、空灵,心若止水。 “这次回来还走吗”?这是陆山民坐下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叶梓萱心里涌起一股窃喜,他是在挽留自己吗,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吗。 “你希望我留下吗”?叶梓萱大大的眼睛期盼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后悔鬼使神差的问出这句话。 希望还是不希望,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楚,本能的第一想法是希望,但是陆山民很清楚不能给她希望。前路生死未卜,自己身处漩涡泥潭之中,他除了给人带来灾难之外带不来任何希望。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叶梓萱,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应该活在天堂,而不是被他带入地狱。 “听说你获得了菲尔茨将提名,我想英国更有利于你实现梦想”。 “不影响,我是做数学研究的,不需要国外高精尖的研究设备,在国内和国外没有什么区别”。叶梓萱有些失望,但还是急迫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这几年我变化很大,不再是以前那个陆山民了,我现在学会了骗人,学会了阴谋诡计,杀人放火什么都干过,在未来,我不知道还要做出多少类似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苦衷”。叶梓萱赶紧说道,生怕陆山民误会她不理解他。 陆山民看着叶梓萱紧张的表情,苦笑一声,“这个世界有很多面,有的地方干净得一尘不染,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儿。有的地方充满了阴暗狡诈,我现在就呆在这种地方。如果说以前我们还要那么一丝丝相似之处,那么现在,我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叶梓萱心里感到一阵疼痛,她没奢望过和陆山民在一起,但听到陆山民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陆山民伸手擦了擦叶梓萱脸上的泪珠,“看吧,我只能让你哭”。 “你本可以让我笑的,你很容易能做到”。叶梓萱哽咽的说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但是我不想骗你”。 “陆山民”!叶梓萱突然握住陆山民的手,“我知道你现在过得不好,告诉我,你有什么苦难,我很聪明,我一定能帮助你”。 说着有补充道:“你放心,我不是想缠着你,我真的只是想帮你”。 陆山民勉强的笑了笑,“把你外公寄给你的资料,还有你现在的研究成果,传到我的邮箱里面”。 叶梓萱心沉到了谷底,虽然她不明白陆山民是怎么知道她今天会在王府井百货,但她现在知道,这不是一场偶遇。 “你找我就是为了要东西”? 陆山民低下了头,不敢看叶梓萱的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叶梓萱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就没有一丁点想见我”? “当然也有,我们是好朋友,你还是我的老师,还为我挡过子弹,怎么可能不想见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陆山民心脏微微颤抖,双手握着咖啡杯,良久之后说道:“梓萱,我会和雅倩结婚的”。 颗颗晶莹的泪珠成线,叶梓萱哽咽的说道:“我知道你会和雅倩在一起,我是问你除了找我要东西之外,有没有想见我”。 四楼栏杆处,短发红姨的韩彤趴在了纳兰子建旁边,韩彤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容,“小子建,这次姐得好好谢谢你”。 纳兰子建往一旁挪了挪,“韩姨,别靠我那么近,被发现是我告的密,我吃不了兜着走”。 韩彤呵呵一笑,“怎么,你还怕他不成”。 “怕他干什么,我是怕我小姨父”。 韩彤拿出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这次怎么这么好心帮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是在帮我自己,陆山民是纳兰家的生死大敌,我可不希望他和你们韩家扯上关系”。 韩彤狠狠的瞪着咖啡厅里那个讨厌的背影,“这一次看你还怎么骗瑶瑶”。 纳兰子建笑了笑:“韩瑶人呢”? 韩彤指了指另一侧不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一楼的咖啡厅,“是啊,可怜的孩子”。 陆山民最终没有回答叶梓萱的问题,该想清楚的在四年前就想清楚,这条路走到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做好的选择,也没有再改变的余地。 “梓萱,听话,回英国去,好好实现你的梦想,你有更广阔和更美好的人生”。 叶梓萱泣不成声,紧紧抓住陆山民的双手,“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陆山民缓缓的把手抽出来,转身走出了咖啡厅,没有回头。 走出王府井百货,外面的冷空气迎面而来,直透心扉。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灵 魂像是被剥离出了肉体,恍然若失。 一直以来,他并不太明白爱情是什么,但这一刻,他似乎懂了,爱情是甜蜜和痛苦的混合体,从开始的甜蜜最终走向痛苦。似乎所有的美好都只是在为最后那一刻的痛彻心扉做铺垫,所有的希望都是在为最后的绝望做铺垫。 纳兰子建走进咖啡店,坐在叶梓萱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她默然流泪。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 “梓萱,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怕见到你,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你。若无你,何必狼狈逃离”。 “刚才我看他离开的背影,萧索落寞,他的痛苦不亚于你,只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他有他必须肩负的责任,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强自忍在心里”。 “陆山民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迂腐了,不是读书人,比读书人还迂腐”。 纳兰子建拿出纸巾仔细的擦着叶梓萱脸上的泪水,缓缓道:“放心吧,哥答应过要帮你,哪怕是绑也要把他给绑回来”。 “哥”,叶梓萱缓缓把目光移到纳兰子建脸上,“我不回英国了,我要留下来帮他”。 纳兰子建心头震动了一下,有生第一次涌起一丝愧疚感,“梓萱,你要想好”。 叶梓萱咧嘴露出微笑,“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也需要我帮助”。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叶梓萱的眼睛,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和干净,干净得让他自惭形秽。 “还是被你发现了”。 “哥,你忘了外公说过吗,我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 “哥,其实你需要我帮忙可以直说,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的”。 纳兰子建低下了头,不敢看叶梓萱的眼睛,在人生中第一次感到自卑。 “梓萱,小姨父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卑鄙无耻没有底线的小人”。 叶梓萱摇了摇头,“哥,你忘了吗,我有火眼睛睛,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纳兰子建苦笑一声,“你不想问问我要利用你干什么吗”? 叶梓萱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陆山民不会告诉我,你同样也不会告诉我,能让你们两个都这么谨慎的事情,一定是件天大的事情,说不定还很危险,就像电影里面那样,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叶梓萱开始脑洞大开,“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说着看了看四周,“说不定周围就有杀手,说不定一出门就有砖头从天上掉下来”。“我知道你们都是想保护我,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纳兰子建笑了笑,“梓萱,外公说得没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儿,也是最善良的女孩儿”。 “那是当然,虽然这四年来我一直没问你,但我知道那道题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我到现在也没解出来”。 “梓萱,很快就有新的资料送到你那里,说不定那时就能解出来”。 叶梓萱没有丝毫的激动,淡淡道:“哥,你别骗我了,那道题根本就解不出来”。 “梓萱”!纳兰子建无比震惊的看着叶梓萱,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哪怕面对左丘也不曾有这种被扒光了看的感觉。 叶梓萱看向纳兰子建,深深的叹了口气,“哥,相比于陆山民,你确实挺卑鄙无耻的,他不想我卷入危险之中,所以拒我于千里之外,而你,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把我这个妹妹拉入其中”。 纳兰子建被说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叶梓萱很认真的盯着纳兰子建,“哥,要是陆山民也像你这么卑鄙无耻就好了”。 纳兰子建面颊抽搐,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自己明明知道这个妹妹聪明绝顶,却偏偏自以为什么都瞒过了她,原来并不是自己聪明,只是她不介意自己欺骗她而已。 “梓萱,哥并不是故意瞒着你,是想最大限度不让你陷进去”。纳兰子建解释道,但是声音小得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叶梓萱眼神迷你的看着陆山民喝过的那杯咖啡,“哥,其余的我什么都可以不问,你告诉我,陆山民会有危险吗”? 纳兰子建本想说不会,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在欺骗叶梓萱,“会”。 “会有多危险”? “弄不好会没命”。 叶梓萱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害怕,双手不自觉扣住咖啡杯,“哥,你这么厉害,一定能帮他是不是”? 纳兰子建一直不敢看叶梓萱的眼睛,良久之后说道:“我会尽力而为”。 ......... ......... 韩彤挽着韩瑶的手,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瑶瑶,看见了吧,那混蛋是在你面前演戏”。 “那女孩儿是谁”?韩瑶失魂落魄的问道。 “东海来的,纳兰子建的表妹,朱家老爷子的外孙女,这段时间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大才女叶梓萱”。 “她就是叶梓萱”?韩彤惊讶的看着韩彤。 “陆山 民就是个为了功名利禄不择手段的人,这段时间不仅接触上了田家,还接触上了吕家,这个叶梓萱就是他在东海的时候攀上的,现在朱家在政界的人全部退休,朱老爷子也不过问外面的事情,这混蛋见风使舵抛弃了人家”。说着语重心长的说道:“刚才你也看见了,叶梓萱哭得有多伤心,小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她”。 韩瑶心乱如麻,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甚至相信陆山民在天京接触各大家族是为了报仇而不得已,但是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手拉着手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又该如何解释。难怪陆山民最近对她很冷淡,每次约他都以要学习为借口,原来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原来真被家人说中了,自己只是他攀上韩家的一个工具。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但现实就摆在眼前,她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她没有。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韩彤一把拉住韩瑶的手,“你这傻丫头,怎么还不死心,有什么好问的”。 “不”!韩瑶狠狠的甩开韩彤的手,眼中已经是泛着泪光。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商场。 正拎着大包小包从一家店面走出来的小妮子看到楼下韩瑶的背影,秀美微蹙,“她怎么会在这里”。 走进咖啡厅,见只有纳兰子建和叶梓萱,小妮子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妮子放下购物袋,看着脸上还有泪痕的叶梓萱,问道:“梓萱姐姐,你怎么哭了”。 叶梓萱见到小妮子,一把抱住,哇哇大哭,“小妮子妹妹,我又失恋了”。 小妮子双手提着袋子,任叶梓萱紧紧的抱住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狠狠的等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小妮子扔下手里的袋子,双手拍着叶梓萱的后背。 “梓萱姐姐,你别灰心,你不是告诉过我吗,对于喜欢的人一定不能放弃,要死缠烂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实在不行就强行绑回家”。 “呜呜,我只是嘴上说说,其实我很失败”。 “没关系,还有我,我会帮你”。 “呜呜呜,你怎么帮我”? “我,我,我灌醉他,扒光他绑起来,等生米煮成熟饭,他想反悔也不行”。 叶梓萱从小妮子怀里出来,满脸的泪水,“这样不好吧”? “咳咳,”纳兰子建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女孩子矜持一点行不行,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说着指了指周围喝咖啡的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个个都目瞪口呆。 小妮子扫了一圈咖啡厅里的人,恶狠狠的说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扒光你们”。 纳兰子建赶紧提起地上的购物袋,一手拉着一个逃也似的跑出了咖啡厅,以他对小妮子的了解,发起火来未必是在说大话。要是这咖啡厅里所有的人真被她扒光了,事情就闹大了。 直到走出王府井百货,纳兰子建才松了口气。 叶梓萱一脸茫然,脑海里还在思考着小妮子刚才说的话,喃喃道:“不行”。 “什么不行”?纳兰子建和小妮子异口同声的问道。 “扒光绑起来生米煮成熟饭不行”。 纳兰子建一脸震惊,“你还真在想这个问题”。 小妮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什么不行,我觉得很可行啊。你们两个相互都喜欢,为什么不可以”。 叶梓萱一脸的羞怯,“想想都羞死了,何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妮子想了想,“那还不简单”,说着直勾勾的看着纳兰子建,“有没有小电影,分享出来看看”。 纳兰子建自负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女孩儿没见过,但真的被这两个妹妹给打败了。 见纳兰子建像石化了一样站在那里不说话,小妮子瘪了瘪嘴,“真小气”。 叶梓萱双颊通红,“小妮子妹妹,还是不行”。 小妮子秀美微蹙,“还有什么不行”。 叶梓萱叹了口气,“他有女朋友了,我不能这么做”。 小妮子不屑一顾的说道:“有女朋友怎么了,好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分享,她想一个人吃独食,我第一个不答应”。 纳兰子建在风中一阵凌乱,两个女孩儿的对话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三观。这两个绝世容颜的女孩儿真的是他的妹妹吗? 小妮子一巴掌拍在纳兰子建肩膀上,再一次差点把他拍在地上,“还没结账,赶紧去结账,女孩子聊天,你一个不男不女的站在这里偷听什么”。 看着纳兰子建狼狈的身影,叶梓萱乐得咯咯直笑,“小妮子妹妹,你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孩儿能让他这么狼狈”。 小妮子傲然的昂起头,“那是当然,我收拾男人,那是一套一套的”。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994章 是我让你错下去 回到家中,第一时间拿出文房四宝,开始默写《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足足默写了两遍,这一次,陆山民第一次发现练字也无法让他心安。 第三遍、第四遍,陆山民一次一次的写着,每一个字都映出叶梓萱哭泣的样子,寒冬腊月,竟写得满头大汗。 小妮子提着一天的收获回到家,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背着手踱步走到了陆山民身边。 “心情不好”? 陆山民没有理会,手下笔走龙蛇。 小妮子淡淡道:“《道德经》?你离开村里之后,陆爷爷也经常写,他说写字能静心,特别是《道德经》。但黄爷爷说没用,只会越写越糟心”。 陆山民停下了笔,看了眼明显带着生气的脸,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小妮子第一次对他生气,收拾好文房四宝,直接走向卫生间,“我去洗个澡”。 小妮子双手环胸,转身靠在桌子上,“洗澡也没用,晚上做噩梦还会出一身汗”。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没有用热水,冰冷的冰水从头淋到脚,全身肌肉不自觉的绷紧,在冷水的刺激下微微跳动。 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任由冰冷刺骨的冰水打在身上。 半个小时过去,身体渐渐适应,他忽然发现,寒冬腊月洗个冰水澡比练字要管用,混乱的情绪渐渐被冰水浇灭。 换上睡衣走出卫生间,小妮子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乐呵呵的看着电视里的《樱桃小丸子》。 陆山民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厨房,问道:“今晚不做饭吗”? 小妮子眼睛不离电视,一只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一盒方便面,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 “自己烧水泡”。 陆山民皱了皱眉,拿起方便面朝厨房走去,走了两步转身问道:“你要不要”? 小妮子依然看着电视,得意的昂起头,“泡你自己的就够了,我和梓萱姐姐还有小兰子在米其林餐厅吃过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法国大餐”。 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一下,走进厨房烧水泡面。 方便面是酸菜味的,是陆山民最不喜欢吃的一种,不过他还是喝得连汤都不剩一滴。 小妮子撇了眼空荡荡的方便面盒子,“心情不好食欲还这么好”? 陆山民慢条斯理的收拾好垃圾袋扔进过道的垃圾桶里,重新回到屋子坐在小妮子旁边,静静的看着电视。 良久之后,陆山民开口说道:“俺们村最看不起始乱终弃的人,你为什么讨厌白灵,不就是因为她当初悔婚吗?尤其是男人,俺们村的汉子骂老婆的有,打老婆的也有,但从没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 “雅倩是好女孩儿,为了我赌上了她的一切,赌上曾家的一切。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陪着我,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是她指引着我,在我最孤独的时候给我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我如果抛弃了她,那我与白富贵和白灵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妮子不忿的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练字,你心里有梓萱姐姐,你喜欢她”。 陆山民淡淡道:“她很特别,仿佛像天上的仙子,本不该在人间。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的心灵,都干净得一尘不染。我承认,在我迷茫和痛苦的时候,在我滑向黑暗深渊的时候,只要想到她,我就像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她能涤荡我心中的恶,能赶走我心中的烦恼,能带给我这世间的美好。或许我是喜欢她,但不能否认,我也喜欢雅倩”。 “小妮子,爷爷告诉我‘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但这一路走来我已经渐行渐远,我渐渐的变成了曾经自己讨厌的样子。世事不分黑白,但总得讲个天地良心,爷爷曾经说过,做事要俯仰无愧天地方能心安,我的心之所以不安,正是因为有愧”。 小妮子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大眼睛一眨一眨,她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要讨厌他自己,更加想不明白他愧在哪里。在她看来,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那么多破道理。 她虽然不明白,但是能够体会到一丝陆山民这种不安。“山民哥,你娶了曾雅倩,就能忘了梓萱姐姐,心里就无愧了吗”? 陆山民眼皮颤动了一下,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竟被小妮子给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山民哥,你说话越来越像陆爷爷了,你们讲的什么赤子之心,什么无愧良心,太高深了,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喜欢的就要抢过来,否则便宜了别人,难受的是自己”。 陆山民沉默不语,良久之后说道:“你想过没有,她要是陷入进来会有多危险,这件事情,凡是入了局的人,每一个人的未来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梓萱姐姐不是有她外公罩着吗,还有小兰子,梓萱姐姐毕竟是他妹妹,会有什么危险”? 陆山民摇了摇头,“真到了狗 急跳墙那一步,谁也罩不住。小妮子,自从到了天京,你难道没感觉到处处透着古怪吗”? 小妮子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曾雅倩都可以卷入进来,梓萱姐姐为什么不可以”? 陆山民叹了口气,“她俩经历不一样,雅倩从小经历了家族商场洗礼,坚韧不拔勇敢果决。梓萱从小被隔离保护了起来,她父母一直把她当普通女孩儿养,心性单纯善良。这种局面不适合她,她也不该经历这些。你忍心她那样一尘不染的女孩儿掉入泥潭之中吗”? 小妮子双手托着下巴,想了半晌,撅着嘴巴,“讲道理总讲不过你,不过我还是不服,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梓萱姐姐在一起”。 说着又转头看向陆山民,“还有,今天我在商场看见韩瑶了,还有她的小姑韩彤”。 陆山民眉头微皱,今天一直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韩瑶一天没给他打电话了。 “你和她打招呼没有”? 小妮子耸了耸肩,“没有,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看见你和梓萱姐姐在一起了”。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喃喃道:“纳兰子建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小妮子瞪大眼睛,“你是说是小兰子出卖我们”? 陆山民眉头紧皱,“天京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偶遇”。 小妮子握紧拳头,冷冷道:“这家伙,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陆山民低头沉思,和纳兰家一战,首先就得稳住天京四大家族,要是得不到这几家的中立,无异于飞蛾扑火。 “山民哥,怎么办?要是你和韩瑶吹了的话,韩家就没有了顾虑,以后还不得死劲儿的把我们往死里整”。 陆山民一阵头大,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后面的一切计划都将面临极大的风险。 “山民哥,要不你去向她解释,就说梓萱姐姐是你的前女友,反正她也认为你有两个前女友,应该不在乎多一个”。 陆山民沉思良久,深吸一口气,“撒一个谎,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我去向她坦白”。 “啥”?小妮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好不容易骗到个靠山,就这么不要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小妮子,你不是为我妙相大师给我说了什么吗,她说我爸是个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今天见到梓萱,她让我更加坚信着世上除了黑暗,更有光明。” 说着对小妮子笑了笑,“韩瑶不傻,她既然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瞒不了多久,计划赶不上变化,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出现纰漏”。 见陆山民面带微笑,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你还笑得出来”? 陆山民笑了笑,“一直以来,她都是压在我心口的一块大石,现在反而解脱了”。 说着拉起小妮子的手,“走吧,现在就去”。 ............. ............. 韩孝周坐在书房里,看着桌子上的两封信,两封信出自同一个人,一封是三十年前收到,另一封是五年前收到的。信的内容除了其中提到的一个人名字不一样,其余的一模一样。 他知道,两封信的内容之所以是会一样,不是因为写信的人懒,而是写信之人实属无奈,他能体会到其中那份深切的恳求。 三十年前他没有做到,当五年前收到第二封信的时候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面临着与三十年前同样的抉择。 “砰、砰、砰”,书房门敲响,陈北天走了进来。 “三先生,陆山民来了”。 韩孝周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罗圈椅上闭目沉思,他知道,他做抉择的时候到了。 “三先生,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一顿”? “瑶瑶呢”?韩孝周闭着眼睛问道。 “小姐哭了一个晚上,刚听李妈说哭累了,现在应该睡了”。 “你之前见过他”? “是”。 “你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很普通”,顿了顿又补充道:“除了武力上是个高手之外”。 韩孝周喃喃道:“五年时间就从山里走进了天京城,又怎么会普通呢。陆晨龙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普通呢”! 说着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吧,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别墅大门外,小妮子皱着眉头问道:“山民哥,你打通电话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韩瑶手机关机了”。 “那我们回去吧,回去再想想还有什么补救办法”。 陆山民看了看大门外的摄像头,“他们已经知道我来了,这个时候走多丢脸”。 “但是”? 话还没说完,铁门嘎吱一声打开,陈北天冷冷的看着陆山民,“进来吧”。说着又对小妮子说道:“你不能进去”。 小妮子昂起头瞪着陈北天,体内气机瞬间运转。 陆山民伸手拦住小妮子,“放心,在外面等我”。 韩家几兄弟并没有住在一起,这栋别墅里面只住着韩瑶一家人,院子不算大 ,很安静,一两分钟就走到了大厅正门。 上了二楼,书房门虚掩着,陈北天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进来”。 陈北天做了个请的手势,站在了门口。 陆山民推门而入,韩孝周坐在罗圈椅上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 陆山民并没有坐下,站在黄花梨大书桌前看着韩孝周,之前在资料上看过他的照片,不过本人看上去更有书生气。 他的目光只在韩孝周身上停留了片刻,立刻就被他身后的一幅字吸引了注意力。‘三戒固本,三思取进’。这八个字的笔法看上去很熟悉,像是似曾相识,但又具体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 “瑶瑶已经睡了”。韩孝周率先开口说道。 陆山民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我是来道歉的”。 “道什么歉”? 陆山民迎着韩孝周审视的目光,“对韩瑶道歉,告诉她我是在欺骗她”。 韩孝周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陆山民,眼神中颇为诧异,半晌之后说道:“你不怕”? “怕什么”? “你想找纳兰家报仇,首先得保证天京的几大家族保持中立,没有了瑶瑶作为挟持,你不怕不等纳兰家动手,韩家就先对你动手”。 “韩家这么大的家族,格局怎么会这么小,为了一段儿女私情就动用家族力量,别人会笑话的”。 “那要是你对纳兰家动手,就会动摇原本的利益格局,韩家总有出手的理由了吧”。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韩孝周。“这个仇必须得报,谁也阻拦不了我,哪怕是韩家”。 韩孝周笑了笑,“虎父无犬子,你和你爸一样有胆量”。 “我和他比还差得很远”。 韩孝周呵呵一笑,“小女孩儿很好骗,你并不是完全没机会改变,我很好奇,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不是放弃,是放下”。 韩孝周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书桌上,疑惑的盯着陆山民,“良心发现”? “我爸光明磊落,我不能丢了他的脸”。 韩孝周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的面庞,依稀能看见陆晨龙的影子,当年陆晨龙也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不像个商人,更像个江湖豪侠。这样的人能让人心生敬佩,但这样的人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想学你爸,但你爸的路已经证明走不通”。 “鲁迅说过,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走不走得通,得多几个人走走才知道”。 韩孝周眉头微皱,淡淡道:“如果我劝你离开天京,你会不会走”? “有很多人劝过我,我的耳朵都听起茧了”。 韩孝周呵呵一笑,“像,真的很像,你确实是陆晨龙的儿子”。 “你见过我爸”? 韩孝周笑了笑,“陆晨龙的风采,当年圈子里的人谁人不知,比起你来,可比你要耀眼太多。那个时候年少轻狂,他曾经是我的偶像”。 “但是你们韩家还是没有帮他”。 韩孝周点了点头,“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和阅历,当知道我个人崇拜他是一码事,帮不帮,怎么帮又是另一码事。韩家不是寻常人家,怎么可能以私人交情左右家族决策。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在韩家也说不上话”。 “你现在能说上话,我不要你帮,只希望到时候不帮纳兰家就行”。 韩孝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起身指着墙上的八个字,“听说你的书法水平不错,觉得这八个字怎么样”? 陆山民再次将目光移到那八个字上,越看越觉得熟悉,“笔力苍劲,有巍巍大山的气势,但圆转柔和又不显生硬和霸气,这写的不是字,是一股精神,远看蔚为壮观,近看,一笔一划都仿佛是在讲诉一段故事,一段道理,既淡然入世又超然出世。” 韩孝周赞赏的点了点头,“眼力不错,这幅字是三十年前我老师送给我的。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不仅让我看到了书法的魅力,更让我懂得了人生道理,‘三戒固本,三思取进’,他是想告诉我,每个人都有缺点,即使改正了,在不同时期也会出现新的缺点,这些缺点就像钢铁里面的杂质,影响着钢铁的韧度和硬度,一块普通的铁块,在铁匠的反复敲打之下,排查杂质,就能百炼成钢。人也一样,戒掉不良嗜好,改正缺点,日三省吾身,知错能改,反复锤炼,才能在本质上强大起来。固本培元之后才能稳健的思考长远的发展”。 说着转头看向陆山民,“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不容易,能够勇敢的面对和改正,更是不容易,我很欣赏你”。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韩孝周,来之前他想到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是韩孝周会说欣赏他。 “韩先生心胸豁达,佩服”。 韩孝周淡淡道,“回去吧”。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还没有向瑶瑶坦白”。 韩孝周笑了笑道:“不用有心理负担,这次,是我让你错下去”。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995章 你们说了什么 古朴的书架后面传出低声的抽泣声,韩孝周叹了口气,“你都听见了吧”。 韩瑶从书架后走了出来,满脸泪水。 在王府井,她最终没有追出去质问陆山民,就是害怕得到这个最不想面对的答案。她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想着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会一切安好。 韩孝周一脸心疼,“当年他爸要是选择田馨,说不定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我本以为他比他爸更加聪明一些,现在看来他们两父子一样”。 说着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明明靠不住,却偏偏最吸引女人”。 “爸,你别说了,我以后不会见他了”。韩瑶心如刀绞。 “你恨他”? “我恨我自己有眼无珠”。说着朝书房门口走去。 “瑶瑶”韩孝周在身后轻喊了一声。 韩瑶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和他分手的事情传出去,没有了韩家的震慑,那些想对付他的人就没有了顾及,他将和他爸的下场一样”。 韩瑶闭上眼睛,眼泪沿着眼角流下,双颊控制不住微微颤抖。“我想静一静”。 走出韩家别墅,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身心一阵畅快,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犹如挣破了枷锁和牢笼,欢呼雀跃。 陆山民缓缓的闭上眼睛,天空以头顶为中心四散延伸,无边无际,大地以双脚为中心,无疆无域。内气沿着脚趾的内厉、内廷、陷骨、冲阳、解溪一路上行,经手臂少阳、孔最、太渊、迟泽直冲天都、神阙直达神庭、上星,与卤会汇聚,继而如瀑布倒挂九天一泻而下,奔腾与周身经脉窍穴。 黑夜中,磅礴连绵的气息弥漫在天地之间。 别墅内,陈北天望着门口方向,双目迸发出囧囧目光。 小妮子笑脸灿烂,激动得欢呼雀跃。 “山民哥,你突破了”。 陆山民睁开眼睛,双目精光四射,整个人的精气神陡然提升。内气在体内狂奔,身体的力量充满了每一个细胞。易髓境和搬山境同时踏入后期后阶,离巅峰只有一步之遥。 内家讲求感应天地之道,道法自然,经过上次庞志远一战和薛猛一战,身体和内气早已是到了突破的临界点,由于心境的困扰才迟迟没有突破,今晚堂堂正正做回自己,心境打开,内家外家同时突破。 “我心自由,天地遨游”。 小妮子高兴的双手鼓掌,“再次遇到薛猛,我们一定能杀了他”。 强大的力量让陆山民自信陡升,现在的境界,内外叠加,足以支撑他进行一场长时间的战斗,哪怕是再次遇到薛猛,即便杀不了他,他也休想杀死自己。从此以后,在这天京城里,任何人休想暗算得了他。 别墅三楼的一间房间,韩瑶站在窗前,泣不成声。 陆山民回头,远远的看着那扇窗户,刚才在书房,韩瑶那沉重的喘息声他怎么可能感知不到,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对不起都无法弥补她心中的伤痛,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早点坦白。 陆山民深深的鞠了个躬,低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没入了黑夜之中。 小妮子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散发出微弱灯光的房间,也深深鞠了个躬,转身朝陆山民追了上去。 “山民哥,我觉得瑶瑶姐挺可怜的”。 “这世间有谁不可怜,生在这样的豪门之家,就免不了遇上身不由己的事情”。 小妮子眨了眨眼,发现陆山民从韩家别墅走出来之后,整个人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有些说不上来。不过任何问题向来都无法困扰她,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犹如闪电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立马就笑嘻嘻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我就不可怜”。 陆山民笑了笑,“你还不可怜,小小年纪就跟着我胆战心惊”。 小妮子呵呵一笑,“没有啊,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觉得很自由,很轻松,很开心”。 陆山民戳了戳小妮子脑袋,“你是没心没肺”。 “嘿嘿,爷爷也这么说我,不过我觉得没心没肺挺好的,开开心心没有烦恼”。 说着蹦蹦跳跳的跳到陆山民身前,摆开架势。“山民哥,过两招试试你现在的实力”。 陆山民笑了笑,“我俩打一场有什么意思,谁都不会全力以赴,等明天找个想打的人打”。 “谁”?一听说要打架,小妮子兴奋的瞪大眼睛。 “明天你就知道了”。 .................... .................... 北国拳社,空旷的演武大厅发出啪啪的声音,田衡一身短打打扮,左手扶着一根半尺长的铁钉,右手手挥拳砸下,每一拳打下,铁钉全部没入水桶粗的圆木之中。 “你这拳头比铁榔头还好用”。 陆山民跨入演武厅,淡淡的看着肌肉喷张的田衡。 田衡一个扫腿踢出,树立在地上的圆木横飞出去,打在墙壁上段成两截。 “打人也很好用”。 陆山民一边将外套脱下递给小妮子,一边说道:“见过的豪门子弟不少,就你一个练武,还练得不错”。 田衡一拳拳打在沙袋上,“你在江州不是遇到过薛猛吗,好歹也算是个豪门子 弟”。 “他不一样,他一门心思醉心武学,对家族里的事几乎不闻不问,你是家族继承人,天天文山会海,学不完的东西,处理不完的事物,哪有时间练武”。 “砰”,田衡一记边腿打在沙袋上,沙袋甩过顶端,砸在房顶上。 “我们家不一样,石匠出身,没有一副好身体做不了好石匠。祖上留下的规矩,出师之前得把身体打造得比石头还硬。至于时间嘛,就像牛奶一样,挤挤总会有的”。 陆山民脱掉外衣,裸露出上身,全身肌肉绷紧,十个指头缓缓张开,再紧紧握拳,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千万别手下留情”。 田衡停下了打沙袋,淡淡的看了一眼一旁笑嘻嘻的小妮子,目光停留在了陆山民身上。 “这么恨我,看来我小姑什么都跟你说了”。 陆山民缓缓的活动着身躯,强壮而不失匀称的腱子肉在身上挪动。 “我会把你往死里打”。 田衡含笑看着陆山民,发现陆山民比上次气势强盛了很多。 “很不错,有几分我偶像的风采”。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我劝你最好不要小看我”。 田衡哈哈大笑,随即面色变得沉稳而刚毅,“陆晨龙的儿子,谁敢小看”。 “吼”!伴随着一声吼声,陆山民发起风暴般的猛冲,矫健的身影瞬息而至。 田衡眉头微微一皱,说了个好字,双脚分开扎好腰马。 拳头眨眼就到,田衡抬臂横档,巨大的拳劲打在手臂之上,身体一晃后退一步。 田衡有些吃惊,咦了一声。 陆山民一拳震退田衡之后,曲臂压肩,肩头瞬间砸向田衡胸口。 田衡双臂交叉护住胸口,排山倒海之力传来,蹭蹭后退三步。 田衡惊讶不已,他已是搬山境巅峰,即便陆山民有内外叠加双重力量,但能把他逼到这个境地,也是他所没想到的。 陆山民满脸冷意,“我说过我会把你往死里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田衡甩了甩双臂,全身血脉喷张,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战意。转头看了一眼小妮子,“小姑娘,把眼睛闭上,要不然晚上你会做噩梦的”。 小妮子咧嘴咯咯直笑,“别伤了山民哥,我会让你做噩梦的”。 田衡哈哈大笑,身上气势全开,无形的威压在演武厅蔓延开。 “小心我的腿”。 话音一落,田衡大步上前,一脚在空中虚点,瞬间变向太高砸向陆山民有脸。 陆山民内外兼修,感知移动能力远远超过同等境界的外家高手,踏入易髓境后期后阶之后,这样的虚招瞬间洞察。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躲避,一往无前,强者无敌,内家的圆融贯通,外家的无敌之心,相比之下,真正的生死之战,拥有一颗无敌之心要重要得多。 抬手格挡,‘砰’。 虽然格挡住了,但强大的力量和腿风,依然震得陆山民耳膜嗡嗡作响。 巨大的力量之下,陆山民横移出去数步,田衡的腿上力量显然比拳头要大得多。 田衡一个交叉腿侧踢,陆山民站立未稳,打出的一拳不足以抗衡这脚侧踢的力量,再次后退出去四五步。 田衡跨步上前,连环三踢,分别踢向陆山民头部、腰部和脚踝。 陆山民曲臂抬腿,躲过脚踝一踢,挡住头部和腰部的两踢。 与此同时手臂外翻下抄,在田衡收回腿的刹那抱住长腿,手肘瞬间下压肘击下去。 田衡长腿一抽一拉,曲腿上提,以膝撞之势迎击陆山民肘击。 “砰”!膝盖和手肘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两人皆是浑身一颤,脸上的肉跳动了一下。 小妮子站在不远处,倒吸了口凉气,自言自语道。‘好痛’。 确实很痛,陆山民的手肘像是极大在里铁板上一样,疼痛麻木。 田衡的菠萝盖像是要裂开一样,疼痛感直往心里钻。 不过两人都咬牙忍住,陆山民另一只手一拳打向田衡头部,田衡另一只脚猛的起跳,在空中一番,踢向陆山民头部。 “砰砰”!两声响声。 陆山民一拳打中了田衡下颚,田衡一脚踢中了陆山民面颊。 两人的身体瞬间分开。 陆山民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田衡也抹了摸下颚,吸了口凉气。他当然知道陆山民堪比搬山境巅峰的力量是用一种秘法将内劲叠加在了肌肉爆发力上,到了他这个境界,也自然知道陆山民的肌肉细胞承受着超过原本该承受的力量,这种力量必定不会长久。 “喂,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万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小心没把我打倒,你就爆体而亡”。 陆山民眼神冷酷,冷冷道:“再不使出全力,在我爆体而亡之前,你就得先去见你的石匠老祖宗”。 田衡一把扯掉上衣,两块胸肌鼓鼓抖动。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咦,比女人胸还大”。 田衡双眼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陆山民,“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想必也不简单吧”。 “你废话真多”! “呼”,陆 山民猛冲而上,一拳直往田衡胸口而去。 “喝”!田衡一声低喝,双脚扎稳马步,双拳不格挡反而向两侧移开,留出胸口的巨大空档。 岩石般的胸肌陡然鼓起。 “砰”,陆山民全力叠加上内劲的一拳,这一次竟然没有将他击退分毫。 田衡未退,陆山民第一时间就感到了危险,不等他抽身离开,田衡的一记勾拳和一记直拳连环而来。 陆山民躲过了勾拳,但没有躲过直拳。 硕大的拳头打在额头上,陆山民脑袋嗡的一下,蹭蹭后退。 不等站稳,田衡的鞭腿已经到来。 “砰”,陆山民腰部传来钻心疼痛,肋骨像是要断了一般。 体内气机瞬息流动,在短暂的时间里在经脉里奔腾一个周天。 刚好缓过这口气,田衡的一脚正踢已经来到身前。 陆山民声爆喝,曲臂后拉,拳头打破空气发出呜呜声,一拳正中田衡脚心。 田衡整条腿一麻,后退一步。 陆山民一鼓作气,暴风骤雨的拳头铺面而去。 演武厅里发出战鼓雷雷的声音,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 两人都打出了真火,你一脚,我一拳,双方都咬着牙不吭声。 陆山民一拳打中田衡额头,再一拳打中他的腹部,又一拳打中他的脸颊。 双方打得难分难解,虽然陆山民打中田衡的拳头更多,但田衡搬山境巅峰的体魄抗击打能力更胜一筹。 目前来看,陆山民摇占了上风,因为田衡的眉骨已经裂开,脸颊已经红肿,嘴唇也变成了肥香肠,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拳印,而陆山民除了流着鼻血,其他地方都没有见红,身上的拳印和脚印也没有那么多。 但是实际上,陆山民知道继续下去,战局将会发生逆转。因为足足战斗半个多小时,一直将内劲全力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肌肉细胞的承受能力渐渐接近极限,那种因过度承受巨大力量而带来的撕裂疼痛的熟悉感觉再次袭来。 两人都是喘着粗气,汗水像雨水一样在身上流淌。 小妮子一双眼睛停在陆山民裸露的身躯上,大放光彩,不自觉的舔了舔舌头,口水沿着嘴角掉到了胸口。 陆山民并没有打算停下,血红的眼珠战意盎然,浑身的杀气有如实质。 抹了一把鼻血,再次准备发起猛冲。 田衡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摆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陆山民呼出闷在胸口的浊气,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放松下来,才发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 田衡指了指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气出够了吧”。 要说有多恨田家,其实陆山民算不上有多恨,商人重利轻离别,当年没有去救父亲是一种正常行为,那么大一个家族,自然是要为整个家族着想。何况,他爸与田家虽然有些许交情,但并不算自己人,这与高昌的见死不救不一样,田家没有必须去救的责任和义务。 但正如田衡所说的那样,气肯定是有的,自从慈航庵出来之后,这口气就一直别在心中。 “连自家人都可以利用,这也是你们田家老祖宗教的”。 田衡眼睑红肿,原本大大的眼睛,此刻只留下一条缝。 “也算不上利用,你爸的英雄气质本就很吸引女人,我小姑是真的爱上了你爸。当年我爷爷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他老人家也是真的想收你爸这个女婿,除了有壮大家族的目的外,也是真的很欣赏他。不过既然他不愿意加入田家,田家自然和他就没有了瓜葛。你现在也是大老板了,该知道养活一帮人不容易,更何况是田家这么大一个家族,任何对家族整体利益又威胁的事情都不能做,做任何决定都得小心翼翼”。 说着又说道:“我不是在给田家推脱责任,当年田家见死不救确实不够仗义,但田家人对你爸还有你,并没有恶意”。 “如果是你,当年你会去救吗”。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田衡。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并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之后,淡淡道:“自从我成为家族继承人之后,爷爷就陆陆续续给我讲了些家族的历史,当初我得知这件事之后,一直到现在,我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说着笑了笑,“我会”。 “你会”?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别忘了你的身份”。 田衡笑了笑,红肿的脸笑起来特别滑稽,“但我也忘不了那个伟岸的身影,我能有今天这身武艺,完全是受了他影响,说不定没有他,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更不会成为这一代的继承人人选”。 陆山民含笑看着田衡,“一个五岁的小孩儿,真能受到那么大的影响”。 田衡呵呵一笑,“人生的很多转折,往往是在不经意的一个场景,不经意的一句话,甚至不经意的一个微笑开启”。 “知道我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你跟他说过话”?陆山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当然”,田衡点了点头,“当时的心情我还记忆犹新,忑忐,不安,兴奋,激动,我鼓起了好大勇气才开了口”。 “你们说了什么”? 第996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第996章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田衡,脑海里想到了罗志轩,那个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被发现后跳楼自杀的农民工,也想到胡惟庸,为了改变儿子绞尽脑汁,本已打算退休享福,却再次出山进入山海集团。 他很想知道那个伟岸的男人会对一个五岁的小男儿说什么话,要是他还活着,会对自己说什么话。 田衡的眼睛虽然眯成一条缝,但能看出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敬仰光芒。 “我鼓起勇气问他,怎样才能成为他那样的英雄”。 “他蹲下身子,摸着我的脑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说,‘只要你想,就能成为英雄’”。 说着哈哈一笑,豪迈的气势与此刻他那张脸结合在一起,看上去颇为怪异。“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就你这模样,猪头一样的脸,我看狗熊还差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的小妮子,毫不自觉的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原本庄严的气氛。 田衡转头看了眼小妮子,又是哈哈一笑,对陆山民说道:“这小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小妮子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差太远了,要是遇上大黑头,两拳就把你撂趴下”。 田衡红肿的脸本来就很难看,听到这话之后更难看,转头问陆山民,“谁是大黑头”? 陆山民笑了笑,“我的一个朋友”。 “比你还厉害”?田衡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信。 “打我好几个应该没问题”。 田衡倒吸口凉气,“看来你的资本也不浅嘛”。 陆山民淡淡道,“要不然怎么敢到天京来跟你们玩儿”。 田衡笑了笑,“跟我们玩儿可不能只靠拳头”。说着问道:“什么时候去吕家”? “下午就去”。 田衡点了点头,“提醒你一句,相比于田家和你爸多少有些交情,吕家当年和你爸不但没有交情,反而十分讨厌他。吕家的人骨子里透着傲气,除了皇亲国戚,一般人还真难入得了他们的法眼。吕松涛要不是因为特别痴迷于书法,绝不可能和你这种身份的人交往”。 不用田衡提醒,陆山民也知道吕家的人不好相处,他现在想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韩家当年和我爸有交情没有”? 田衡皱了皱眉,“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我爷爷”。 说着又问道:“韩家搞定了”? 陆山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随便问问”。 走出北国拳馆,小妮子高兴的说道:“山民哥,你真厉害,搬山境巅峰的强者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陆山民揉着身上的肌肉,疼得呲牙咧嘴,刚才在田衡面前一直强自忍着,其实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发出撕裂般的疼痛感。 “再过几分钟,我就会被他打成死狗”。 小妮子咯咯笑道:“他敢!我会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陆山民摸了摸脸,“我的脸还好吧”。 小妮子歪着脑袋笑道:“山民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臭美了”。 陆山民笑了笑,“下午不是要去吕家嘛,总得注意下形象”。 小妮子捏了捏陆山民的脸颊,“呵呵,还是这么帅”。 陆山民抬手敲了下小妮子脑袋,“去买点东西,第一次上门拜访,礼数还是要周到”。 ........... ........... 吕家和田家一样,家族情结相比于韩家和吴家要重得多,整个家族的核心成员都住在一起。 整个吕家的宅院占地两百多亩,四周是七八栋独栋别墅散开围成一圈,中间是近千平米的院子,院子里亭台楼阁回廊转折,正中间还有一个一百多平米的游泳池,每栋别墅都有独立的前后院,院子里奇花异草林立。 其中的一栋别墅大厅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批斗会。 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除了吕松涛之外,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人,一个是吕震池,一个是吕汗青,分别是吕老太爷的三儿子和四儿子,两人皆是吕氏集团的顶梁柱人物,一个是行政总裁,一个是财务总监。还有一个气急败坏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的人是吕雯彦,吕松涛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吕氏集团旗下最大二级子集团公司瀚海投资的董事长,也是吕家这一代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人选。 吕文彦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面色铁青,“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和我商量”。 吕松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邀朋友到家里来是我的私事,也要向你汇报吗”。 “朋友,那也得看看你交的是什么朋友”。 “我交什么朋友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吕文彦气得指着吕松涛的鼻子,“爸爸不在,我就有责任管你”。 吕松涛心里也有些怨气,他一向不喜欢生意上那些事情,只想安安静静的研究书法,但是常常被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逼着去集团,还拉着他出去谈生意,早就一百个心里不爽,平时也就忍了,这次连约个朋友来家都要管,肚子里也是满肚子不满。 “老爸去英国出差,爷爷还在。要不要去爷爷那里评评理,看你这个当哥哥的有没有权利干涉我交朋友”。 吕文彦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老爷子早就退休静养不管家事,他这个未来继承人,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麻烦他老人家。 吕松涛很少顶撞他,今天突然一下子发起狠来,让他是又气又不知如何是好。 吕文彦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吕汉卿和吕震池,“三叔、四叔,你们是长辈,就看着松涛胡闹吗”。 吕震池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一代他还是吕家主脉核心,到下一代,他这一脉就要慢慢变为支脉,这两兄弟虽然是晚辈,但早晚会是吕家的话事人,他倒是没什么顾忌,但也总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这片吕家主宅,他和他的儿子还能住下去,到了孙子辈就该搬出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说话的原因,即便吕松涛以后不会成为家主,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吕汉卿的想法也差不多,不过吕文彦已经发话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装聋作哑下去,何况吕松涛的做法确实不妥,也值得教训教训。 “松涛,这个圈子很小,陆晨龙当年和纳兰家的恩怨大家都知道一些,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陆晨龙是死在纳兰家之手,但既然他儿子来了,必然是要与纳兰家不死不休的。天京的大家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我们并不会帮陆山民,但别人看见了难免为多想,他们会说我们吕家帮着外人对付天京自己人窝里反,我们吕家虽然不必在意纳兰家的看法,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见面多少也有些尴尬”。 吕震池也说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天京的大家族不仅在情感、人脉关系上有牵连,在生意上也有着不少合作,算得上是同气连枝。老天京人向来团结,让别人误会了,我们吕家就成了异类,吕家家业再大也不能独立存在于天京。更何况,这不仅仅是家族生意上的事情,还牵扯到更高层面的关系。各个家族在上面都有掌权的人,我们下面出了问题,多少也会影响到上面的相互猜忌,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交朋友我们确实不应该管,但你大哥的生气也并不是毫无理由的针对你,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吕文彦指着吕松涛说道:“听到没有,这不是你交朋友的事情。你不喜欢家族事务我尽量迁就你,你痴迷书法不务正业我们也都在宽容你,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吕家嫡系二公子,你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不是代表你个人,而是代表整个吕家”。 吕松涛丝毫没有退缩,淡淡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大哥,这些话语早已听得耳朵起茧,此刻听在耳朵里更是怨烦。 “人我已经邀请了,马上就到。难道你让我食言赶他回去。吕家什么时候说出去的话又吞回肚子的,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丢不起这个脸”? 吕文彦气得脸色发青,“好,你丢不起这个脸,我来丢,我去让他走”。 吕松涛嗖的一声站起身来,“你要是敢,我立刻去告诉爷爷,爷爷一辈子诚信立身从不食言,我倒要让爷爷来评评理,你这个未来的家族继承人是怎么把吐出去的唾沫给舔回来的”。 “你、、”!吕文彦冲过去,一把抓住吕松涛衣领,作势就要给他一耳光。 吕松涛昂起头,扶了扶金丝眼镜,迎着吕文彦的目光,“你动手啊”! 吕文彦咬着牙狠狠瞪着这个冥顽不灵的弟弟,平时柔柔弱弱只知道舞文弄墨,只要他吼两句就会乖乖听话,让他这个当哥的恨铁不成钢,今天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变得不屈不挠。他一时不知道该是庆幸看到弟弟变得勇敢,还是该生气他的执拗。 “咳咳”,见两兄弟闹得有点收不了场,吕汉卿淡淡道:“两兄弟有话好好说,拳头不是用来打自己人的。” 吕震池起身拉开两人,对吕文彦说道:“文彦,你平时雷厉风行,在工作上取得了非凡成就,但这是在家里,你也该收敛收敛脾气,松涛是你的弟弟,不是公司里的下属”。 吕汉卿拍了拍吕松涛肩膀,“你也是,把这股牛脾气用在家族事情上,也可以为你大哥减轻点负担,偏偏用在这上面,不是给你哥添麻烦吗。等你爸回来知道这件事,第一个训斥的就是你哥没有管好你,看见你哥被训,你开心吗”。 说着看向吕文彦,“文彦,我看这次就算了,毕竟人都已经邀请了,而且马上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毁约,不仅松涛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传出去对我们吕家也不好。要是老爷子知道了,估计你们两个都得被狠狠训斥一顿”。 说着又对吕松涛说道:“下不为例,以后遇到这种大事,一定要与家里人商量,不要在擅自 做主了”。 .......... .......... 陆山民自然不知道吕松涛因为他正被家里人训斥得狗血淋头,更不知道他吕松涛为了他和他哥差点打起来。 送礼物对他来说是件很头痛的事情,小妮子给自己买东西还可以,要让她挑选礼物更是不靠谱。 最后干脆只买了些水果,反正吕家什么都不缺,买什么都只是代表个心意而已。 一路上,陆山民和小妮子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踪,不过跟踪的人算不得什么高手,就连跟踪的专业水平都达不到。其实要跟踪他们俩这样的人,普通人反而是最有效的,因为普通人没有异于常人的气息和气势,在大城市茫茫人海中,很难分辨。反而是那些到高不高的高手跟踪更容易被发现。今天跟踪两人的就是这样画蛇添足的跟踪者。 这样拙劣的跟踪水平,陆山民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影子和纳兰振山,具体是谁也懒得去想,他在天京虽然是个小人物,但好歹成功进入了那群高高在上人的目光,想跟风巴结,想摸他底细的人多了去。更何况,今天去吕家,他正是希望越多的人知道越好,否则还达不到借势震慑宵小的目的。 如约来到吕家,吕松涛亲自到门口迎接,陆山民没让小妮子跟着进去,一方面他相信在吕家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另一方面小妮子说话有时候确实有那么点,额,破坏气氛。 走进吕家,陆山民算是大开眼界,见识到了顶级豪门的奢华与尊贵。不说这些别墅的豪华,也不说别墅里的珍品有多少,单单是在天京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独占这么大面积就足以让人感受到吕家的强盛。 一路上,陆山民除了看见两个做清洁的保姆,再也没有见到吕家其他人。 随着吕松涛走进其中一栋别墅,别墅里也是空无一人。 吕松涛接过陆山民手里的水果,尴尬的笑道:“我们家的人都特别忙,这个时候都在上班”。 陆山民见吕松涛脸上颇不自然的表情,自然猜到是吕家人不待见自己,想来因为自己,估计没少跟家人闹矛盾。 两人在大厅里闲聊了几句,吕松涛就把陆山民带进了他的书法。 书房里挂满了历朝历代书法大家的书法作品,以陆山民的眼力,能够看出都是真迹。 陆山民不仅感叹,单单是这墙上的字画,都能值好几个上市公司的价钱了吧,这吕家的底蕴果真无法想象,同时也看得出,这个吕二公子在吕家的受宠程度还要大于他的想象,估计是那种一家人都很疼爱的宝贝类型。 “吕二哥,你是含着宝玉出身的贾宝玉吧,吕家人还真舍得在你身上投入”。 吕松涛看着满墙的字画,心里一阵舒畅,“我生下来身子弱,属于那种差点就养不活的,所以我爷爷给我取名松涛,希望我像涛涛松树一样坚韧顽强长命百岁。因为身体原因,家里长辈从小就宠我,奶奶在世的时候确实像《红楼梦》的贾母疼爱贾宝玉那样疼我。爷爷生怕我养不活,从小也不逼我参与家族事务,要什么就给什么。而且我们家从政从商搞科研的都有,唯一缺乏我这样有艺术气息的人。所以爷爷也比较支持我,每当我爸和我哥说我不务正业,逼我学什么家族事务的时候,爷爷总是帮我说话,他说玩玩儿字画,总比那些富家公子花天酒地玩儿女人强”。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天下的爷爷都一样”。 吕松涛笑道,“你爷爷也很宠你”? “我的书法就是爷爷教的”。 “那老爷子、、”?吕松涛试着问道。 “去世好几年了”。 吕松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关系,爷爷走得很安详,他去世的时候告诉我,大哭一场可以,但哭过就过了,以后的路还得走下去,若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反而让他走得不心安”。 吕松涛点了点头,“可惜这样一位书法大师没机会亲自瞻仰”。 陆山民笑了笑,“没关系,我爷爷生前留下不少作品,等有空了回到老家,我给你带上几份”。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那么宝贵的砚台都能送我,有什么不可以的”。 吕松涛面色潮红,“那不一样,砚台毕竟是身外之物,你爷爷的作品可是他老人家留给你的遗物,意义大不一样”。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关系,我爷爷是爱好书法之人,他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喜欢上你,说不定还要亲手写上两幅作品送给你”。 “那我先谢谢你了”。 陆山民含笑看着吕松涛,看得吕松涛颇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吕二哥,该我谢谢你才对”。 吕松涛苦笑一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大章节,就一章了 第997章 耗不起 赵启明抽出一根烟递向张忠辉,“张总,烧一根”? 张忠辉摆了摆手,“谢谢赵哥,我不抽烟”。 赵启明呵呵一笑,“张总也算是小有成就的人,不抽烟,平时是怎么与人打交道的”? “山民哥也不抽烟,干的哪件事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赵启明笑了笑,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已经习惯了,不管说到什么,张忠辉总能扯到陆山民身上,这家伙完全是把陆山民当成模板,有样学样。 “说起来陆山民到确实有几分本事,这才多少时间,和田衡打成了一片不说,吕家那么高的门槛,他竟然也跨了进去,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是当然”,提到陆山民,张忠辉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山民哥的本事我最清楚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罗玉婷秀眉微蹙,这家伙张口闭口山民哥,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别得意太早,陆山民与田衡和吕松涛的结交,只是能震慑一下其他人,但很难左右两个家族的决策,并不保险。还有韩家,”。说道韩家,罗玉婷脸色很不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张忠辉微微昂起头,“话不能这么说,正说明山民哥光明磊落,不屑于欺骗女孩子,他是个英雄”。 罗玉婷不满的撇了张忠辉一眼,“他讲良心,充当英雄,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付出”,说着指着左丘,“有没有想过你的死活,这么多人在跟着他冒险,只求他的良心得以安宁,就把其他所有人甩在一边了吗”。说着哼了一声,“自私自利,不负责任,这样的猪队友只会坑死你”。 左丘吞云吐雾深吸一口烟,他对陆山民再了解不过,之前不是没担心过这个计划的可操作性,也一直在担心中途会出现纰漏,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陆山民大抵上都听从他的安排,但也并不是什么话都听,以前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就不止一次不听他的话,其中一次还差点死在王大虎手里。 “他是个有主见的人,并不是事事都会听我的,但我相信他心里有数”。 “有屁数”,罗玉婷冷哼一声,脸上满是怒意,“我去韩家看过韩瑶,整个人都憔悴了,她现在连陆山民这个三个字提都不愿意提及,还对我发了一通火,说她那么的信任我,结果我伙同外人算计她”。 说着气呼呼的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胸前的小山丘起伏不定。 “韩家本来就恨他,以韩瑶现在这个状态,你说韩家会是什么态度,大战在即,尽捅娄子”。 张忠辉心里颇为不悦,“我觉得事情没有罗总想的那么复杂,以我烤烧烤观察过无数学生妹子的经验来看,山民哥这招乃是一招高招,招数名字就叫欲擒故纵,而且还是升级版的”。 三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他,眼神各异,张忠辉侃侃而谈道:“学生妹子嘛,特别是韩瑶这种什么都不缺的学生妹子,最缺的就是爱情,她们大多单纯准确说叫傻,很容易进入迷障”。 张忠辉一副情场高手,恋爱专家的样子,“不苦,哪里知道甜味,不痛哪里知道爱得有多深。韩瑶现在或许是真的恨山民哥,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更爱山民哥了。如果山民哥真遇到麻烦,这种恨会立刻转变为爱,将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赵启明深吸一口烟,“有点道理”。 “狗屁道理”,罗玉婷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看向左丘,“这家伙是不是脑袋有病”。 左丘笑了笑,“班长大人,先消消气,现在生气也没用,陆山民能在这么短时间把名单上的人结交了个大半,已经算是超出我们预期了,我们得有耐心”。 罗玉婷吸了口烟,“吴家无从下手,韩家现在又出了这种状况,我建议把计划延迟”。 张忠辉淡淡道:“不能延迟,山民哥说过,想好的事情就去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做了才有结果,不做连结果都没有,很多事情是在进行中调整计划的,哪有一件事情能完美的按照计划进行下去”。 “你给我闭嘴,一天到晚‘山民哥’‘山民哥’,你知不知道计划失败的结果,一旦失败陆山民现在的一切将化为乌有”,说着看向左丘,“你连命都会没有”。 张忠辉不以为意,淡淡道:“所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等一切都按照计划设想的准备好,黄花菜都凉了,你把纳兰家的人都当死人吗”。 “你说谁头发长见识短”,罗玉婷一下子火了,“你一个臭烤烧烤的,老娘纵横商海的时候你还在山沟沟里玩儿泥巴,我就想不明白了,上了个自考夜校,念了个野鸡大学的在职研究生,你哪来的优越感,你这样的土脓包,放在以前,老娘连瞅都不会瞅你一眼”。 张忠辉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道:“你天京大学毕业的又如何,还不是像个毫 无素质的泼妇在这里骂街。山民哥说得没错,一个人的素质高低,跟上没上过大学,上了什么样的大学,没有多大关系”。 “你给我说清楚,谁没素质,谁是泼妇”?!罗玉婷嗖的一声站起来,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左丘站起身来拦住罗玉婷,瞟了张忠辉一眼,发觉他到确实和陆山民有几分相似,除了脸皮要厚了些,不卑不亢,固执己见都得了陆山民几分真传。 “班长大人别跟他一般见识,具体什么时候开战我来把控,四大家族的事情也由我来想办法,今天的议题是商讨下午和纳兰子冉的接洽,大家都跑题了”。 罗玉婷哼了一声,“要商量你们商量,我不想看见这个人”。说完拿起挎包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赵启明对张忠辉嘿嘿笑道:“张总真是个人才,我还很少见到有人把她气成这副模样”。 “山民哥说过,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心没有,只要把自己的心摆在高处,我身在处就是高处”。 赵启明咧了咧嘴,觉得很有趣,这家伙的道理还真是张口就来,开玩笑说的:“张总,你不会专门背了陆山民的语录吧”。 张忠辉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赵启明和左丘伸头看去,封面上手写着‘山民哥语录’。 赵启明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张总还真是个、、”本来想说奇葩,想了想不太好,说道:“人才”。 张忠辉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面收录了我能找到的山民哥所说过的话,赵总也算是我的朋友,可以借你学习学习,保准你看了之后受益良多”。 赵启明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说道:“这语录太珍贵了,张总还是自己保管好吧”。 “左先生,您要不要看看”?张忠辉会又把小册子递向左丘。 左丘拿过小册子,笑了笑,“好,我也好好学习学习”。 赵启明起身拍了拍屁股,对左丘说道,“我的钱交给你放心,具体的事项你们确定就行了”。 想活着笑呵呵的拍了拍张忠辉的肩膀,“张总,就麻烦你全权代理了”。 张忠辉笑了笑,“赵哥放心,有钱大家一起赚”。 赵启明走后,左丘含笑看着张忠辉,“紧不紧张”? 张忠辉嘿嘿一笑,“你看我的样子紧张吗”。 左丘满意的点了点头,“陆山民没看错人,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不过以后注意点,尽量不要和罗玉婷发生冲突,合作,还是要以和为贵”。 张忠辉笑了笑,“左先生,我明白,正因为在未来很长时间要合作,所以才不能太让着她,做生意嘛,得率先掌握主动权”。 “你是故意的”?左丘颇有些意外。 张忠辉慎重的点了点头,“不是我不相信他们,罗姐心气太高,一开始不打压下去,以后的合作上就都得听她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主动权必须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左丘笑了笑,对张忠辉刮目相看,“很好,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 ............. 纳兰子冉颇有些激动,整了整衣襟,带着董事长办公室成员亲自等候在星辉大厦门口。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很憋屈,董事会上只有极少数人支持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董事会大多数成员都会投反对票。那些元老大多都听纳兰振山的,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进新的董事会成员,但是天京的各大家族,各大财阀只给纳兰振山面子,不给他面子。这一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筹帷幄,终于迎来了一个愿意给他面子的。 他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特意搞得很隆重,还在门口拉了横幅,就是要给纳兰振山看看,给集团和家族的其他董事看看,他纳兰子冉还是有很有能量的。只要今天顺利拿下这个张忠辉,他将在董事会上多了一票,说不定形成连锁反应,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加入进来。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星辉大厦门口,左丘先下了车,替张忠辉打开车门。 张忠辉缓慢而优雅的走下车,整了整一身的高档西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含笑朝大门口走去。 纳兰子冉脸上笑开了花,赶紧快步迎上,握住张忠辉的手,“张总,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张忠辉呵呵一笑,“纳兰董事长,能够成为星辉的一员,是我的荣幸”。 左丘在一旁笑了笑,“进去再说吧”。 “对对对,你看我太激动了”。纳兰子冉一边让出道路,一边拉着张忠辉的手往里面走。 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纳兰子冉亲自倒上茶,“张总,辛苦了”。 “纳兰董事长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左丘笑着说道:“大家 都不是外人,就不必客气了。张总也是耿直人,有什么疑问或者要求,可以直接提出来”。 张忠辉面带微笑,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上面的茶沫,悠悠的喝着茶。 纳兰子冉看了看左丘,心里有些不安。后者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喝了几分钟茶之后,张忠辉缓缓放下茶杯,“纳兰董事长,相信左先生已经给你说过大概情况。我也就实话实说,我本人不是天京人,到天京来发展很想交几个可靠的朋友帮衬,通过以前的朋友认识了罗家的大小姐罗玉婷和赵氏集团赵总。我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以为终于找到了两个可靠的靠山”。说着眉头微微皱了皱,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两个是个给我挖了一个大坑啊”。 纳兰子冉心里愈发不安,听张忠辉的口气,像是有些不情愿。 张忠辉接着说道:“照理说入股你们星辉集团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我是后来才知道,这星辉集团做主的并不是你,天京所有财阀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入股,说白了就是不想得罪纳兰振山,这个时候我这个外地人闷头闷脑的一头扎进来,你二叔还不知道该有多恨我”。 说着叹了口气,“罗总和赵总不愿抛头露面,让我来给他们当代理人,简直就是把我往刀尖上推啊,他们到无所谓,大不了亏点钱也不会伤筋动骨,可是我就不一样啊,我是带着所有家当来的天京,全部都投入到新成立的华悦资本,你二叔要是记恨上我,我这才刚创业就要破产了”。 纳兰子冉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华悦资本的大股东实际上是罗玉婷和赵启明,这是左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了两人,但是两人都不是代表家族,而是自己,但也害怕影响到家族不敢亲自出面,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出手,直到找到了张忠辉这个代理人,才有了今天这次见面。 “张总多虑了,华悦资本刚成立,就迎来了一场战略性大投资,以星辉集团的实力,你稳赚不赔,说不定一炮而红,成为业界有名的投资公司”。 张忠辉叹了口气,“要是真这样就好了,关键的问题是在于你二叔若是对华悦资本出手,我新建的老巢就没了,全部身家换来一张星辉董事会投票权,我还不得哭死。我到天京来是想谋求更广阔的空间的,不是钱多得扔出去打水漂的”。 说着一脸沮丧的说道:“纳兰董事长,实不相瞒,我是个有梦想的,钱不钱我不在乎,梦想破灭了,我就生不如死啊”。 纳兰子冉有些紧张了,刚才还大张旗鼓的在门口迎接,估计这个时候集团高层和纳兰振山都知道了,要是张忠辉反悔了,那就是现场的啪啪啪打脸,他将面临雪上加霜的尴尬局面。紧张之下,向左丘投去求助的目光。 左丘咳嗽一声,故作愤恨的说道,“张总,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以我对纳兰振山的了解,他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报复你,这点格局他还是有。另外你想过没有,再有几个月纳兰振山这个总顾问就得退了,到时候纳兰董事长坐稳了位置,你想再靠上纳兰家这座大靠山,恐怕抱着钱也没人搭理你,做大生意当有大气魄,否则你一个外地人来到天京,别说梦想,不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就算不错了”。 说着淡淡的看着张忠辉,“纳兰振山你得罪不起,难道纳兰董事长你就得罪得起,别忘了,你现在要是打退堂鼓,你还会得罪罗玉婷和赵启明”。 听到左丘的一番话,纳兰子冉心里安定了下来。“张总,左先生的话说得有点重,但也有几分道理,您别往心里去”。 “啪”!张忠辉把茶碗往茶几上一拍,“你们在威胁我”。 说着哼了一声,“大不了我从华悦资本撤资离开天京,不和你们玩儿总可以了吧”。 纳兰子冉没想到张忠辉突然发飙,刚才升起的信心再一次落到了谷底。 左丘给纳兰子冉使了使眼色,然后朝着里间走去。 纳兰子冉含笑对张忠辉说道:“张总您稍等片刻”。 一进入里间,纳兰子冉立马说道:“丘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左丘皱了皱眉,说道:“这是个有野心的人,既然他来了,他就有赌一把的打算,现在只不过是想坐地起价争取更大的利益”。 纳兰子冉一下子也反应过来,刚才由于太在意这件事情,反而乱了阵脚。 “丘师兄,他有什么要求,之前你们没沟通过吗”? 左丘摇了摇头,“他既然敢陪罗玉婷和赵启明玩儿这把大的,自然是个心思很深沉的人,之前并没有透露”。说着顿了顿,“这人胃口太大,要不我们从长计议”。 “不行”!纳兰子冉咬着牙,坚决的说道:“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只要在我的权限范围内,都满足他”。 左丘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纳兰子冉直接摆了摆手,“不用劝我,我的时间不多了,耗不起”。 第998章 一丝真诚 纳兰振海并没有去新耀集团帮纳兰子建,对于他来说家主的位置才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意义更加重大。纳兰家一分为二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纳兰家。他要继续留在星辉促使纳兰家重新统一,当然这个统一必须是要统一在纳兰子建身上。 当看到纳兰子冉高调引入投资商,他很生气,第一时间冲进了纳兰振山办公室。 “胡闹,简直是胡闹!擅自引入外部资本,这是在败家,在挖自家墙角,在出卖家族利益”。纳兰振海气急败坏的坐在纳兰振山对面。 “二哥,你就任由子冉这么胡闹下去”? 纳兰振山放下手里的文件,淡淡道:“他是董事长,有这个权利”。 “董事长是对整个集团负责,是对所有股东负责,不是由着他任性妄为,我申请召开董事会,必须要阻止他乱来”。 “不用了,之前我答应过他,这件事情只要他做得到就不干涉”。 “什么”!纳兰振海不可思议的看着纳兰振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纳兰子冉提出的改革方案就是被纳兰振山给否决的,他万万没想到涉及到股权变更这么大的事情,纳兰振山会纵容。 震惊了半晌,“二哥,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纳兰振山一直保持着平淡的表情,“你忘了老爷子临死之前的交代吗,我们要支持他”。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他为了争取在董事会的票数,竟然采取这种损害家族利益的事,难道也要支持吗”。 纳兰振山淡淡道:“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一个外地来的小商人,不过是蚍蜉而已,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纳兰振海完全没想到纳兰振山对这件事会是这个态度,“有一就有二,不加以阻止就等于默认,要等到我们纳兰家失去绝对控股权吗”? 纳兰振山依然没有动容,“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子冉这么做不过是在想董事会上争取一些多点的支持而已,不会傻到那个程度,更何况谁有那么大胃口和能力吃下纳兰家,即便有那个能力,谁又敢在天京吃下纳兰家”。 说着淡淡的盯着纳兰振海,语重心长的说道:“振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劝你死心吧,纳兰家从清朝到现在,家主之位都是由上一代家主指定,没有谁可以违背祖宗规矩。即便你把子冉从星辉董事长位置赶下去,他依然也是家主”。 被说中了心思,纳兰振海眉头皱了皱,他自然知道纳兰子冉的行为对整个纳兰家并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火,不过是想夸大其词贬低纳兰子冉,就差没直接把背叛家族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他淡淡的盯着纳兰振山的眼睛,有些想不明白,之前纳兰子冉的两个投资方案和改革方案,都被纳兰振山否决,明显是有打压纳兰子冉扶持他儿子纳兰子缨上位的意图,为什么这一次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绝不相信纳兰振山所说的一番正义凛然大话。 纳兰振山当然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以己度人,自己自私自利,在他看来别人也是自私自利的人。 “振海,子冉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他只是太年轻,以前埋头学术纸上谈兵缺乏实战经验,他需要磨砺,等磨砺一段时间之后,他会成长起来的。之前否决子冉的方案并不是我刻意针对他。其实子冉的方案很好,但是星辉是个大集团公司,船大难掉头,改革操之过急太冒进会起反作用,特别是我还是总顾问身份的时候,他更难以推行,所以我才否决。这次他的行为确实不妥,但其实对纳兰家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大影响,他的信心已经被打击到谷底,这一次再否决会让他的心理彻底崩塌,老爷子既然让他掌权,我们又是长辈,辅助他是责任更是义务”。 纳兰振山的解释很合理,也是纳兰振海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但他并不相信纳兰振山没有异心,纳兰子缨四下频频活动,他不信没有纳兰振山的暗中授意。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 纳兰振海淡淡道:“既然二哥没意见,我还能说什么”。 对于纳兰振海的小心思,纳兰振山没有直接点破,淡淡道:“振海,纳兰家不能散,特别是人心不能散,子建虽然做出了些过激的行为,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在纳兰家。这个时候家里遇到些问题,大家更不能相互猜忌”。 纳兰振海眉头皱了皱,心里颇为不悦,心想你我的想法心知肚明,你不过也是在为自己的儿子铺路,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二哥,上次家族核心成员秘密开会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手上掌握着纳兰家最大的权力和力量,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陆山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最近几乎把四大家族都走了个遍,整天活蹦乱跳,这明显是在向我们示威,不把纳兰家放在眼里,你就打算这么看着”。纳兰振海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 纳兰振山皱了皱眉,怔怔的看着纳兰振海, “这件事情我自由安排,你不用操心,还有,不要把子冉牵扯进来”。 纳兰振海笑了笑,“有你操心就够了,我瞎操什么心,不过子冉并不安分,小心惹出不可收拾的祸事出来”。 纳兰振山对纳兰振海笑容中的幸灾乐祸很是无奈,跟他讲了这么半天,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 ......... 董事长办公室,纳兰子冉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他完全没想到张忠辉会提出一个他完全做不到的要求。十个亿顶天能占星辉集团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但张忠辉却要百分之一的股份,这简直是在抢劫,虽然纳兰振山之前答应过他这件事情只要他能做到就不干涉,但这种明显败家的行为,还不被董事会那帮人喷死。 纳兰子冉额头冒出密密冷汗,心里一边强压着怒火,一边想象着这次失败之后董事会那帮人嘲笑的样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啪”,左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张总,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趁火打劫”。 张忠辉呵呵一笑,翘着二郎腿喝着茶,“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华悦资本我只是个小股东”。 纳兰子冉牙齿打着颤,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是罗总和张总的意思”? 张忠辉叹了口气,“纳兰董事长,罗总和张总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们贸然干涉纳兰家内部家务事,后果会很严重。至于我,我全部身家都投进来了,还要冒着被你二叔报复的风险,你得体谅我们的难处”。 左丘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张忠辉的鼻子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简直是不要脸”。 说着扬起手掌冲过去,抬手就要打张忠辉。 纳兰子冉反应了过来,一把拉住左丘,“丘师兄,不可”。 左丘不管不顾,“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纳兰子冉死死的扣住左丘的腰,“丘师兄,冷静,冷静”。 左丘见挣脱不了,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啪啪啪’,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耳光。纳兰子冉连忙抓住左丘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丘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左丘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四年的大学同学,十多年的大学情义,他们两个也联合起来坑我”。说着一把抱住纳兰子冉,哇哇大哭,“子冉,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失望了”。 纳兰子冉也留下了一滴眼泪,他确实很失望,不过他的眼泪不是为了失望而流,是急哭了。他自问够努力,够认真,也真心想做点成绩出来,但是董事会那帮人只听纳兰振山的,不管他努力的做出多么好的方案,通通被否决,作为一个董事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一次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做成一点事找到点存在感,又遇到这样的情况。刚才还大张旗鼓在大厦门口去接,要是这次也失败了,他在董事会再也抬不起头,等纳兰振山总顾问退下那一天,就是他被星辉大厦的一天,说不定还会直接把他从家主的位置上踢下来,他将成为纳兰家历史上第一个被废黜的家主。那他的脸往哪里放,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张忠辉缓缓放下茶杯,伸了个拦腰,吐出一口气,一副一身轻松的样子,“既然纳兰董事长做不到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这样大家都好,你也好面对董事会的其他人,我也好撤出这个泥潭,你们这些大家族里面的内斗,我还真不想自己成为牺牲品”。 说着起身缓缓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回头对纳兰子冉说道:“纳兰董事长,如果罗总和赵总问起,你一定要帮我证明,不是我办事不利,是您这边确实做不到”。 说着转身,手上稍稍用力,把门把手压了下去。 “等等”!纳兰子冉放开左丘,站起身来。 张忠辉回头看着纳兰子冉,“纳兰董事长,你就别逞强了,这件事情你是做不到的,纳兰振山是不会同意的,董事会的其他董事也是不会同意”。 “还有一个办法”。纳兰子冉深吸一口气,心里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还有什么办法”?张忠辉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刷刷刷写起来,半晌过后,拿着纸走到了张忠辉身前。 “你按正常的估价入股星辉集团,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五,我从我个人持有的原始股中转让出来给你补齐”。 张忠辉惊讶的张大嘴巴,左丘也是震惊得表情扭曲。 “子冉,你不能这么做”。左丘赶紧走过去焦急的拉着纳兰子冉。 纳兰子冉伸手拦住左丘,“丘师兄,只剩几个月时间了,我必须得搏一搏”。 张忠辉拿着手里的这份股份转让协议,心花怒放,不过表情上依然维持这震惊的样子。 “纳兰董事长,这事儿你不征求一下家族里面的人同意吗”? 纳兰子冉慎重的说道:“这事儿你不要声张,天知地知我们三个人知道,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从这个位置上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这上面我已经签了字,你签字之后拖点关系找个熟悉的公证处做好公证就能生效”。 张忠辉一脸愁苦,“纳兰董事长,你这又是何必呢,非要把我拉进这摊浑水中,我会被淹死的”。 纳兰子冉紧紧握住张忠辉的手,“张总,只要熬过最后几个月,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日后必将重谢”。 张忠辉长叹一声,“我真担心我没命享受你的重谢啊”。 纳兰子冉握住张忠辉的手不放,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张总,你刚才亲口说的,只要达到你的要求就行,你可不能在反悔了”。 张忠辉一阵哀声叹气,脸上写满的焦虑和痛苦像是死了爹娘一般,一边小心翼翼的收好股份转让协议,一边说道:“纳兰董事长,我这次不仅是投入了全部家当,把命也给搭进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纳兰子冉连连点头,“求求你,就当帮兄弟一个忙”。 “哎,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信誉还不错,吐出去的唾沫就是根钉子,既然我都已经说了,只能如此了”。 左丘在一旁眉头跳了跳,这家伙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明明占了天大的便宜,像是自家闺女被人糟蹋了一样憋屈,说什么都是跟着陆山民学,可陆山民哪有这么不要脸。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胜出太多了。至于纳兰子冉,这个书呆子,还真是读书给读傻了。 纳兰子冉终于是松了口气,“张总,大恩不言谢”。说着又再次叮嘱道:“张总,记住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张忠辉走后,纳兰子冉半躺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丘师兄,我总算是做成了一件事情”。 左丘叹了口气,“这个张忠辉只是抛砖引玉,希望后面会有更多人的加入”。 纳兰子冉递给左丘一根烟,“丘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无能”? 左丘安慰道:“子冉,你能把学术做好,又能隐忍这么多年,你有成为一个优秀企业家,成为引领纳兰家走向更加强盛的潜力,只是你之前埋头学问,虽然也专研了不少商业上的书籍,但毕竟缺乏实战经验。但经验嘛,任何人都不是天生就有,经验这种东西都是干出来的,我相信经过这番磨砺,你会很快成长起来”。 纳兰子冉吐出一口烟雾,“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句话我五岁就听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段话我六岁就能背,但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领悟到其中的真意”。 左丘深吸一口烟,“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子冉,你成长了”。 纳兰子冉嘴里叼着烟,眼露凶光,“这个姓张的我记住了,今天的侮辱,他日必定百倍千倍奉还,总有一天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丘弹了弹烟灰,“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这段时候还是要尽量和董事会的那些人打好关系,特别是那些老人,他们还是比较尊重你爷爷的意见的”。 “丘师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二叔和三叔都对我虎视眈眈,他们是不会让我轻松掌权的”。 说着一脸严肃的说道:“丘师兄,我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左丘皱了皱眉,“什么事”? 纳兰子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杀了陆山民”。 “什么”!左丘吓了一跳,不是假装,是真的吓了一跳,倒不是说担心陆山民,而是觉得纳兰子冉的想法很奇葩,纳兰家的力量都在纳兰振山手里,他怎么杀,请杀手吗,别说是在天京城这座安保级别最高的城市,哪怕就是在其他城市,以陆山民的实力,有哪个杀手能在大城市中无声无息干掉陆山民,一不小心要是被抓住把柄反而会惹一大堆麻烦。 纳兰子冉没有理会左丘的震惊,红着眼睛说道:“丘师兄,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还有得选择吗。四个月,还只剩四个月时间,二叔一定会在那个时候号召所有人废黜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这四个月时间我一定要做出几件大事,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宁愿去死,也不愿屈辱的被他们夺走我手上的权力,夺走我的尊严”。 见左丘没有说话,纳兰子冉拉着左丘的手,充满感情的说道:“丘师兄,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为难,一旦出现纰漏,作为我的首席大军师你也脱不了干系,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信任的人”。 左丘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冉的眼睛,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纳兰子冉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年累月的隐忍藏拙导致他疑神疑鬼很难真正的相信别人。他只信任自己,他也从没有把任何人真心当过朋友。但是,这一刻,他竟然发现纳兰子冉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真诚。 第999章 我很高兴 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做一件事情,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持之以恒方能见成效。爷爷的教导陆山民没有忘,二十年来,练字、练太极游、包括以前十多年的擀面下饺子,除非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没有条件去完成,否则陆山民不曾间断过一天。对于陆山民来说,这是一种自律,也是一种早已养成的习惯。 虽然今天就是除夕,但陆山民还是早早的起床,和小妮子一起在房顶上练太极游,自从突破了易髓境后期后阶,陆山民感觉到精神进入到了另一个层面。 自小在山里打猎,山里环境复杂危机重重,最危险的不是毒蛇猛兽,而是那些眼睛看不到,鼻子闻不到的潜藏危险,那样的环境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随着境界的提升,这种感知像放大器一样被放大,对杀机和危险的本能感应不见得比那些易髓境后期巅峰的强者弱。当然,小妮子这样的特例是除外的。 站在楼顶上,沉浸在太极游带来的与天地之间共鸣的氛围之中,头脑变得空灵,身体变得轻松,内气在体内窍穴缓缓流动,他能感觉到储存在四肢百骸之中内气尽数而出,这个时候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才算是解除了最后一层禁锢,彻底得到了自由。 现在他也完全明白了老神棍和老黄的那套理论,人体的丹田是一个宇宙,人体的每一个细胞也是一个宇宙,都可以存储内气,通过擀面下饺子激发身体潜能,然后将修炼出来的内气强行逼入四肢百骸,久而久之让内气在四肢百骸之中安居乐业,与全身的肌肉细胞建立亲密的互动关系,直至可以相互融合。这个融合的过程从他几岁开始到现在,经过了近二十年的漫长过程。 细胞在内气的滋养下韧性更足,内气脱离与丹田以全身每个窍穴为家,打破内气储存于丹田的局限,加快了内气调动速度,加速了内气修炼速度,两者相互促进,相互融合,相比于传统各修各的内外兼修,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外兼修。 他的内外天赋放在常人中算是天才,都 不算差,但是他的外家资质远不如大黑头、薛猛他们这种变态,内家资质不如小妮子、海东青她们那么逆天,但是通过这种后天的改变方式,硬生生的将他拔高到了可以与他们比肩的高度。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单独遇到薛猛,也大可以一战。 先天不足后天来补,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早上打完太极游,神清气爽,陆山民下楼继续看书,贺章那满屋子书啃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啃完。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一点,陆山民一直都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这句话五岁的时候爷爷就逼着他背熟了。 在读书上,他虽然比小妮子、大黑头强很多,甚至上小学的时候一直是全校第一,比白灵的成绩还好,若不是爷爷想把他留在山里,说不定也能考一个不比白灵差的大学。 但是他非常清楚,和左丘、叶梓萱、纳兰子建以及陶然之的几个学生相比,他就是个渣渣,他必须得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缩小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求能达到他们那个水平,但至少要达到能理解他们、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否则他如何配合大家去完成这场大战。 小妮子看见书就头晕,翻开书就想吐,自然不可能近朱者赤跟着陆山民学习,打完太极游就出了门,除夕之夜,大过年的,逛街买年货才是她最擅长和最喜欢做的事情。山里的孩子,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买点好吃好穿的,这种喜欢过年的心理,深深刻入了小妮子骨髓里面。 一直到下午,敲门声响起,陆山民才放下了手里的书本。 打开门,看到的不是小妮子,而是一脸敦厚笑容的大黑头。 大黑头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一副标准的憨傻笑容。 不等陆山民开口打招呼,大黑头已经张开双臂将他拥入了怀中,他的手臂粗壮有力,胸膛坚硬结实,哪怕陆山民是个男人,也感到一阵深深的安全感。 江州一别,转眼快两年没见,两人都很激动兴奋。 “别挡路,别挡路,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抱的,要抱进去再抱”。小妮子笑呵呵的声音从后面响 起,陆山民这才发现大黑头铁塔般的身子完全遮住了小妮子。 进屋之后,小妮子把挂满全身的购物袋一个一个放下来,拎着菜就走进了厨房。走进去之后还探出个头来吐了吐舌头,“你们慢慢聊,我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小小的客厅中,陆山民发现一向性格爽朗豪迈的大黑头有些不自在,脸上也带着些许尴尬,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表情。 “大黑头,你怎么了”? 大黑头挠了挠脑袋,脸上竟然露出有些扭捏的表情:“山民,你不会怪我吧”。 这幅表情要是出现在一个女孩子脸上,无疑很美很动人,但出现在大黑头脸上,实在是太有违和感。“我为什么要怪你,又要怪你什么呢”。 “你到天京这么久,我都没来看你一次”。 陆山民哦了一声,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大黑头为什么没来看他,除了贴身跟着影子的人之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之前采取欺骗感情的手段接近韩瑶。大黑头为人光明磊落,自然不会认同他这种做法,心里面抵触但是又不能劝他,避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 “大黑头,如果我没有和韩瑶坦白,你是不是过年也不过来”? 大黑头的一双虎目看着陆山民平和的眼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陆山民淡淡道:“大黑头,该我向你道歉才对”。 “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只是要向你道歉,还要向爷爷道歉,向黄爷爷道歉,向整个马嘴村的人道歉。我们村,哪怕是最势利的白富贵也做不出这种欺骗别人感情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去欺骗一个善良热心的女孩儿,你只是没来看我而已,要是李大发村长知道了,估计得拿着棍子打断我的腿”。 大黑头咧开大嘴,那是山里人特有的笑容,质朴憨厚。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第1000章 功德圆满 八年前,大黑头离开马嘴村的时候才二十岁,那个时候陆山民不到十七岁,小妮子还不到十二岁,这是八年来三人再一次一起过年。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陆山民从十二岁开始,写对联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不仅要给自家写,还要给老神棍家写,给老黄家写,还有白灵家,西山头的山坳,东山头的院子,还有村委会,以及周边住的不远的村民。 写完对联之后,小妮子送东山头,大黑头送西山头,陆山民送村委会方向。 马嘴村村民质朴,多少都会给点幸苦费。大黑头最耿直,不管别人怎么硬塞钱也不要,每次送上对联不等人家掏钱拔腿就跑,喊都喊不住。陆山民木讷不善于拒绝,别人硬塞也不好意思拒绝,一块两块算是讨个彩头,小妮子最抠门儿,再加上嘴巴又甜,一般都会多给两块钱,谁要是给少了,她就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不走,直到人家给足了价钱,她才笑呵呵转身离开。 每年写完对联,陆山民能收到几块钱,大黑头两手空空,小妮子能收到好几十块钱。 不过三人都很高兴,陆山民是很有成就感,大黑头是图个热闹,当然,最高兴的当属小妮子,要说这世界上什么东西能让她两眼放光,绝不是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衣服鞋子,而是钱。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神棍好吃懒做,小妮子从很小就开始持家,没有陆山民和大黑头那么靠谱的爷爷。 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摆好了文房四宝和裁剪好的红纸,一如当年一样,小妮子在一旁磨墨,大黑头在一旁看着。尽管今年不用去送春联,也拿不到半毛钱,两人眼里也和当年一样的兴奋。 陆山民挽起袖子,提笔蘸墨,“冬雪飞,青阳照,映日芬芳香漫天。春雷响,战鼓鸣,花开之处展旌旗”。 大黑头虎目圆睁,“好”!“写得好”! 小妮子瞪大眼睛看着这幅对联,一脸茫然,急急忙忙问道:“啥意思,啥意思,这幅对联写的啥意思,俺怎么看不懂,青色的太阳,俺怎么没见过,还有这个字读什么,什么旗”?着急之下说出了山里的土话。 大黑头摸了摸小妮子脑袋,蒲扇大的手掌几乎可以抓住小妮子整个脑袋,“山民写的是我们明年要做的事情”。 小妮子茫然的看着陆山民,“这和干死纳兰家有什么关系”? 陆山民笑了笑,“谁让你不好好读书,青阳是指春天的太阳,那个字念‘旌’,旌旗”。 小妮子依然迷茫,“啥意思”? 陆山民知道和小妮子咬文嚼字是对牛弹琴,解释了也不一定明白,对着大黑头说道:“大黑头,你来想个横批吧”。 大黑头脸上闪过一丝难色,“我也就初中水平,这种事不擅长”。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关系,随便想一个就行了,你是大哥,横批必须你来想”。 看着大黑头皱着眉,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的焦灼样子,小妮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咯咯直笑,“大黑头,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嘛”。 大黑头拍了下脑袋,“横 批‘旗开得胜’”。 “好”! 陆山民再次提笔,在横批上写上‘旗开得胜’四个大字。 小妮子噘了噘嘴,拿起对联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贴对联啰”。 陆山民和大黑头相视一笑,开始挂灯笼、点香、烧纸钱,三人一如在山里过年一样,年味十足。 ........... ........... 朱家院子里一片热闹欢腾,女人们在厨房帮忙,小孩儿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男人们则在大厅里摆了两桌麻将。 叶梓萱跟个孩子似的,带着一群侄儿侄女在院子里玩儿老鹰捉小鸡,玩儿得是不亦乐乎。 如果说叶梓萱的长相是继承朱春莹,那么智商毫无疑问得到了叶以琛的真传,这个当年在清华出了名的天才,不管是在推理还是记忆能力上,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虽然说打麻将七分运气三分实力,但往往就是那三分实力决定胜负。 上桌子不到半个小时,叶以琛以一己之力大杀三方,输得朱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老爷子一生征战,不管是在新华夏建国之前,还是在建国之后,不论是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还是在和平时期搞国家建设上,最不服的就是‘输’这个字。也正是这辈老英雄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才有了今日华夏的繁荣富强。不过打麻将这个事情不一样,再不服输也没用,该输还是得输,越不服输,输得越多。 朱建国已经七十岁,早已退休,作为朱家长子,又是军人出身,见老头子输得脸都青了,有些担心老爷子着急上火,毕竟九十多岁的人了,今天又是大过年,输钱是小事,输了面子脸往哪里搁,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叶以琛,朝他使了使眼色。 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智商超高的人,情商多少都有些偏低,反正叶以琛和叶梓萱这对父女情商和智商明显不成正比。但凡叶以琛情商在高一点的话,以朱家女婿的身份,在东海完全可以混得更好,当然要是情商高一点的话也不会跟朱老爷子呕了一辈子气直到现在才算是跨过了心里那个坎。叶以琛只是看了朱建国一眼,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捡起朱老爷子刚刚打出的幺鸡,把摆推倒在牌桌上。 “爸,清一色一条龙”。 朱老爷子推了推老花镜,前扑着身子,“让我看看”,说着一张牌一张牌的看叶以琛的牌面。 大冬天的,老爷子擦了擦汗,颤抖着手把钱数给了叶以琛。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科学,不科学啊,我打麻将从来没输过”。 坐在叶以琛右手边的是朱家老三朱建民,今年刚从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他自然也早已意识到老爷子输红了脸,也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叶以琛,频频朝叶以琛眨眼睛。 朱老爷子看了看三人,“挤眉弄眼干什么,合伙坑我老头子,难怪我输了这么多”。 朱建民笑了笑,“爸,我输得不比你少”。 “额,那就是以为我老头子输不起,想给我放水吗”?“我告诉你们,谁敢给我放水我跟谁急”。 “外公”!门口 响起叶梓萱甜甜的声音。 叶梓萱一脸灿烂的走进了大厅,“外公,您要跟谁急”? 朱老爷子故作委屈状,“梓萱啊,他们都欺负我老了,合着坑我呢”。 “您输了”?叶梓萱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输了,给你留的嫁妆本都快输没了”。 叶梓萱故作生气对其余三人说道:“大舅舅,三舅舅,爸,你们太不懂事了”。 朱建国咳嗽了一声,心想哪是我们不懂事啊,明明就是你爸不懂事啊。 朱老爷子老怀安慰,“还是梓萱知道心疼外公”。 “那是当然,你们怎么能赢我的嫁妆钱呢”。 朱老爷子安慰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咳咳,合着你是心疼你的嫁妆”。 “额,,,当然不是,也心疼外公”。说着搬来一根凳子坐在朱老爷子旁边,“外公,我给你当军师,保准把他们三个杀得片甲不留”。 “好”!朱老爷子豪气抖升,就像当年在战场上被敌人四面围住的时候听说有援军来了一样,斗志昂扬。 叶梓萱拿起一张幺鸡,看了看,“咦,这只小鸟挺可爱的,是干什么用的”。 厨房里,朱春莹哼着新年好的小曲儿洗着菜,满脸的幸福笑容。 朱建民的老婆何艳丽笑道:“小妹,很多年没见你这么开心过了”。 朱春莹笑了笑,“三嫂,很久没回来过年了,当然开心”。 何艳丽笑道:“岂止是很久,自从你嫁给了叶以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娘家过过年”。说着叹了口气,“二十多年了,以琛总算是解开了心中那个结,自从认识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和家人一起打麻将”。 朱春莹拢了拢头发,脸上满是笑容,“也不知道老爷子跟他说了什么,我也挺意外的”。 “也不见得是老爷子说了什么,他今年既然愿意到天京来过年,说明心里早已有了和解的心思,只是他那臭脾气比老爷子还硬气,老爷子既然给了台阶,还不知趣就白活了五十几岁了”。 朱春莹对自己的老公最了解不过,自然也知道这些,也正是因为她在平时的细节中看出了叶以琛的心思,才主动提出今年到天京过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罢了。 “是啊,二十多年过去了,梓萱都长大了,总算一家和睦了”。 何艳丽笑了笑,“我们女人啊,其实要的东西很简单,男人可靠、儿女争气,就图个团团圆圆、和和睦睦,你呀,总算是熬出头了”。 朱春莹咯咯直笑,虽然是五十岁的人了,笑声犹如少女般悦耳,“还早呢,等梓萱嫁出去了,那才是功德圆满”。 这一章必须得发表下感叹,1000章了,细思极恐啊,作为新人作者,第一次写书,真没想到会写到这个程度。俺就这么一天天写,一章章写,不知不觉就写这么多了。可能作为读者朋友来说,1000多章的小说比比皆是,但对于我来说,值得感叹,值得纪念一下。感谢大家的支持,在你们默默的支持下,我才坚持写到了现在。 第1001章 也是帮我自己 学生时代,很多人都听过这样一句话,“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其实这句话有断章取义之嫌,爱迪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还有半句。他的原话是,“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半句话之差完全将爱迪生原本所要表达的意思给颠倒了,意思南辕北辙。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某些人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并不是简单的努力就能赶得上的。 叶梓萱不会打麻将,甚至连麻将牌都不认识,但并不妨碍她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麻将高手。仅仅十几分钟之后,叶梓萱就学会了打麻将并且展现出了她的天才能力,牌打到中场,她几乎就能算准对方手里还有什么牌,可能胡什么牌。 之前叶以琛大杀四方变成了叶梓萱大杀四方,朱老爷子爽朗的笑声终于回响在大厅里。一边不停的收钱,一边夸外孙女厉害。快到饭点的时候,叶梓萱不仅帮助老爷子捞回了本,还反倒赢了不少钱。 当然,这里面也有叶以琛懂事之后的故意放水,到最后输得吹胡子瞪眼的反倒成了朱建国和朱建民。 朱老爷子自然是乐得开怀大笑,笑得豪迈异常,一如他当年在战场上打了胜仗一般。 朱建国和朱建民倒也不是真的输不起,只不过是配合老爷子而已,心里其实都很高兴,叶以琛终于从心里面认可了这个家,两人都是六七十岁的人,年纪都不小了,能看见这个小妹夫打开心结,也算是老怀安慰。 麻将桌子撤开,朱老爷子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央,按照惯例,开饭前子子孙孙们要给老爷子磕头拜年。 先是老大朱建国夫妻,尽管两人已是古稀之年,依然郑重的给老爷子下跪磕头,接着是老二朱建成夫妻,老三朱建民夫妻,叶以琛和朱春莹。 然后是孙子辈,朱颖、朱楠、叶梓萱、、、、、再往后是曾孙辈,除了一个还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之外,大大小小跪成一排挨个磕头。 朱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挨个给子孙后辈们发,虽然钱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欢天喜地。 ........... ........... 相比于朱家的其乐融融,沈阳的纳兰家老宅就要安静得多,这是纳兰文若去世之后的第一个年,也是过得最冷清的一个年。倒不是说人少了多少,除了少了纳兰文若和阿英,以前的人差不多都在。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没有了纳兰文若,一家子人像是突然变得陌生了一样。 一样是女人们准备年夜饭,小孩子们满院子乱串。但男人们坐在堂屋,一片安静,少有交流。 纳兰文俊作为纳兰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但是在上次分家事件之后彻底受到了打击,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今天要不是大过年,压根儿就不想来。 纳兰振邦手里拿着本书,边看边用笔勾画,像是没意识到今天是除夕之夜。纳兰振山盯着电视里,眼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问题还是在看电视节目。纳兰振海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抽着烟,看上去心情不错。 纳兰子缨滑动着手机屏幕,无聊的翻看新闻。纳兰子冉半躺在沙发上,尽量保持着家主的风范,其实内心慌乱比谁都紧张。 纳兰子成和纳兰子良等人作为旁支,自然也保持沉默。 庞志远旧伤未愈添了新伤,快百岁的老人,恢复能力大打折扣,脸上毫无血色。 楚天凌站在门口看院子里小孩子门嬉戏玩耍,庞胜德从进门开始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就紧紧盯着高昌,不曾离开片刻。高昌则是半闭着眼睛眼神,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至于纳兰子建,则是和子侄辈们在庞大的院子里玩儿捉迷藏,时不时传来他嘻嘻哈哈的笑声。 ......... ........ 书桌上放着个大碗,碗里装着一块大肥肉。 陆山民半蹲在地上点燃铁盆里的冥币,小妮子拿着一炷香在上面点燃,插在半边萝卜上。大黑头在酒杯里倒上一杯白酒,双手恭恭敬敬的举起,然后将酒洒在冥币上。 大黑头跪在桌子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爷爷、陆爷爷、陆叔叔、陆阿姨,九斤给你们拜年了,有酒有肉,您们安心吃。我们都很好,您们不用操心,只要我不死,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山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大黑头,大过年不要提死字,不吉利”。 大黑头咧嘴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会保佑我们的”。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该你了”。 陆山民也倒上一杯酒,与大黑头一样,把酒洒在燃烧着的冥币上,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爷爷、黄爷爷、爸、妈,不肖子孙陆山民给您们拜年了。今年不能亲自到坟前拜年,明年我们一定一起回去祭拜。爷爷,对不起,之前我迷失了本心,做出了很多错事,孙儿知错了,您说的话我都记得,现在我更加明白您当初给我讲的道理,也有了很多属于自 己的道理,您安心吧,孙儿长大了。” “黄爷爷,我没让您失望,我现在已经踏入搬山境后期后阶,也踏入了易髓境后期后阶,成为了一个一往无前的勇者。我会踏着您的脚步前行,我们会杀了高昌替您报仇”。 “爸,从小到大我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甚至埋怨过您为什么丢下我不管。直到我在东海的时候认识一个农名工,他为了儿子买房偷电缆,羞愤跳楼而死。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父爱如山这四个字的分量,我才渐渐明白,当年您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和妈妈,以您的实力,想走,谁又能留得住您呢。最近几年,我听到越来越多关于您的消息,您是个英雄,是个伟大的男人,是个伟大的父亲”。 “妈妈、”陆山民声音有些哽咽,“我多么希望您在我身边,他们都说我很坚强,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我也需要您的温柔,在我迷茫痛苦的时候,我无数次想象过您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有女朋友了,她说我不解风情,还有、、、有时候我的心很乱,要是您还在的话,一定能替我拨开迷雾指明方向。” 小妮子在一旁抹了抹眼泪,“阿姨,山民哥确实很蠢,您要是还在的话,一定能把他调教成泡妞高手,您一定会有很多孙子、孙女”。 陆山民擦了擦眼泪,小妮子突入起来的话有些破坏当前的气氛。 “唐飞,你一直想走到高处一览众山小,你放心,我会替你去看看高处的风景,以后慢慢讲给你听。白斗狼大哥,你是个英雄,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和海东青处理好关系,你放心,我并不是真的讨厌她,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替你保护好她,虽然或许她用不着我保护。肖兵,我没有梦想和理想,但你放心,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向你保证,我会帮你实现”。 说完起身站在一边,“小妮子,该你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陆爷爷,黄爷爷,还有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哎,就当你们都死了吧,还有那些天上默默保佑我的老祖宗,都来拿钱吧,好几十个亿随便花,不够了托梦给我,我再烧给你们。拜托你们一定要好好保佑我们”。 说完起身拍了拍裤腿,“开饭啰”。 ........... ........... 院子里一箱箱整整齐齐排了上千个大型烟花,以往要是纳兰文若在,决不允许这种种程度的铺张浪费,不过他不在了,纳兰子建就差没把整个县城的烟花买完。 纳兰子建和孩子们拿着香烛在院子里挨个点过去,一边点一边捂住耳朵奔跑,一束束烟花直冲天际,在天幕上炸开,五颜六色,照亮了整个天空。 孩子们欢天喜地的笑声,烟花在空中炸开的砰砰声,汇聚成一片,热闹的氛围比任何一年都更加浓厚。 正当纳兰子建哈哈大笑看着天上的烟火的时候,突然感觉心脏一紧,然后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纳兰子建掏出纸巾擦了擦鼻涕,“大过年的,谁在诅咒我”。 同一片天空下,纳兰家老宅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一道飒爽英姿迎风站在山坡顶上,仰头看着天上绚丽的烟火。 烟花如万箭齐发,照得黑夜犹如白昼,绚丽的光芒照在她身上,长发如瀑,身形如松,绝美的面庞冷若寒霜。 站在远处,天上的烟花更加好看,烟花像一朵朵花朵在天空中陡然盛开又瞬间寂灭,无数的烟花开了又灭,灭了又开,闪灭不停;烟花又像天上的仙女洒下的花瓣,飘飘零零,炫丽的色彩以天幕为画板,绘出炫目的画作。 一向冰冷的面庞,不自觉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很温柔,很美。 女子轻启朱唇,“少爷,春节快乐”! 纳兰子建下意识望向远方,远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阿英,春节快乐”! .......... .......... 东海,老神棍坐在上首,阮玉、山猫、秦风、白强、蒙傲、陆霜、燕三、、一众人围桌在大圆桌旁。在座的一桌子几乎全都是从民生西路走走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东海本地人。今年形势危急,所有人都没有回老家过年。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所有人并没有思乡乡愁。 危机是最好的粘合剂,也是最好的兴奋剂,他们再次燃起当初创业时雄心壮志,敌人不死,热血不止。 唐飞的死,肖兵的死,没有让他们变得颓废,更让他们意识到今时今日来之不易。他们都来自于外地,都来自于社会最底层,五年之前都还在为温饱发愁,那时的梦想不过是想找份能填饱肚子的工作,没有人会想到能成为一家大集团公司的股东,没有人想到会成为以前他们需要仰望的老总。晨龙集团对于集团里某些人来说只是个工作的地方,可以随时再换,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阮玉端起高脚杯,“这一杯敬山民哥,没有他,我们都还在街角旮沓要饭吃”。 所有人端起杯子,“敬山民哥”! 所有人一饮而尽。 再次满上酒,“这一杯敬飞哥、敬肖兵、敬小五,没 有他们的鲜血,筑不起晨龙大厦”。 “敬飞哥、敬肖兵、敬小五”! “这一杯,敬大家!用我们的命,撑起晨龙集团这栋大厦,只要有一人不死,大厦永远不倒”! “永远不倒”! 道一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眼眶微红,眼下的场景,与当年是多么的相像啊。一样的众志成城,一样的热血沸腾,但愿结果会不一样。 阮玉端起酒杯走到道一身前,“老前辈,您讲两句吧”。 老神棍放下烟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想我孙女儿了”。 .............. .............. 春居山,海家的春节历年都比较清静,以前还有海东来打科插诨活跃下气氛,今年连海东来都只是默默的吃着饭。再加上少了两个人,更加冷清。 盛天端起酒杯,“新年新气象,过了今天,明天大家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卓君端起酒杯,“一家人齐齐整整,和和睦睦”。 韩鸿端起酒杯,没有说话。 陈然端起酒杯,“我的命是海家的,是青姐的,那些欠海家的,我用命也拿回来”。 海东来放下筷子,给海东青倒上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双手端起酒杯举过头顶。 “姐,这些年你辛苦了”。 海东青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转头看向海东来,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眼眸之中沉稳坚定,这种眼神,她从未在弟弟身上看到过。 她不需要海东来对她说这句话,因为扛起海家是她的责任,照顾好弟弟也是她的责任。她从未奢望过弟弟能理解她,也从未奢望过弟弟能感激她。 但她也需要这句话,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任她再铁石心肠,也会被亲人的暖心话所温暖。 海东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端起酒杯,“春节快乐”! 盛天和卓君相视一笑,一人夹了个鸡翅放进海东青和海东来碗里,“明年展翅高飞”。 海东来再次给海东青倒上酒,“姐,我在米国的大学同学上个星期给我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在天京一家金融机构任高管”。 一桌子人看着海东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他的大学同学。 “这位同学和我关系不错,在米国的时候彼此交心聊了很多知心话,我把对你的不满,对你的恨,想逃离你掌控的苦水全吐给了他”。 海东青酒杯拿在半空,心里莫名一阵心痛,陆山民曾经劝过他,说海东来是个人,不是她的私有物品,要给他自由的空间,或许自己真的管得太严了。 海东来笑了笑,缓缓端起酒杯,“他给我开了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他出资金,我出资源,由我全权把控,在东海成立一家我自己的公司,彻底脱离你的束缚”。 “东来”?盛天不自觉打断了海东来的话。不仅是他,一桌子人都眉头微皱,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同学,即便有,背后若没有财阀支持,又哪里拿得出那么大的资金,即便筹到资金,有谁会放心把这么大的资金交给一个毫无从商经验,还一天到晚怨天尤人的愣头青。 海东来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说完,“他了解我,准确的说是了解曾经的我。阮妹妹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是,我一个大男人,躺在姐姐安全的怀抱里,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还骂天骂地怨天尤人,从没想过姐姐有多么的不容易,从没想过我得到的一切是姐姐付出了多少而得来。” 海东来怔怔的盯着海东青的眼睛,虽然看到的只是海东青墨镜里影射出的自己的眼睛。 “姐,这段时间我研究了这几年海家的一切情况,收集了关于晨龙集团的一切情况,我知道去年那场价格大战,也知道山海集团为什么要改名为晨龙集团,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陆山民又到底有什么协议。但姐你知道我并不笨,我能感觉到风雨欲来风满楼”。 “姐,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但是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吗,或许你可以,但万一你不在了呢,我怎么办,海家怎么办”。 “姐,无论你把我保护得多好,因为我姓海,我是海家人,我逃不掉的。” 海东来能明显感觉到海东青身上的杀气,能明显看到姐姐脸上的怒气。 “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杀掉我那个同学,把一切可能威胁到我的因素全部斩断”。说着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杀了一个他,总会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知道,既然他们已经盯上了我,就不会放过”。 海东来双手举起杯子,微微低下头,“姐,让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第1002章 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方远山看着站在阳台上曾雅倩,心里有些莫名心痛,他一辈子没有结婚生子,早已把曾雅倩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五年来,他很欣慰曾雅倩长大了,很高兴他能和曾庆文和解。但是,这五年来,他也亲眼见证了曾雅倩有多么不容易。 二十三岁的年纪,本该有一段甜蜜的恋情,本该在男朋友的呵护下撒娇,但是,她除了无休止的加班和独自一人扛起压力,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浪漫幸福,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没有不过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 第一次见陆山民的时候,他的担忧还只是陆山民配不上曾雅倩,而现在,那个山野村民将她深深拉入了漩涡。 曾庆文看了眼曾雅倩在阳台上的背影,端起酒杯和方远山碰了碰。 “远山,不用担心,雅倩是个坚强的孩子”。 方远山收回目光,“庆文,我听说陆山民在天京和另外的女孩子纠缠不清”。 相比于方远山的担忧,曾庆文这个亲生父亲反而一脸的无所谓,“放洗吧,山民值得信任”。 方远山并没有完全放心,淡淡道:“感情是需要花时间经营的,两个人的感情再好,长时间不在一起就会淡化”。 曾庆文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普通人,但陆山民不是普通人,他是个重承诺的人,当年他答应了老爷子,就不会变卦”。 方远山皱了皱眉,“即便他没有变,但他的身份地位变了,他所代表的不是个人,是一个集体。韩家的地位远不是曾家所能比拟,人在高位身不由己,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曾庆文喝了口酒,也是眉头微皱,这一点他当然很清楚,对于现在的陆山民来说,韩家的作用比曾家要大得多得多,至于感情,两个人的感情与整个集团的利益相比,在高位者的眼中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事情发展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都交给时间去处理吧”。 曾雅倩手里拿着手机,熟悉的号码终于显现在屏幕,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春节快乐”! “雅倩,春节快乐”。 “你在干什么呢”? “看月亮,和大黑头、小妮子一起,在房顶上。你呢?”。 “我也在看月亮”。 曾雅倩望着天上清冷的月牙,“我们这算是千里共婵娟吗”? “当然算”。 “没和你的韩小姐一起看月亮”?曾雅倩的语气带着调侃,还带着一丝醋意。她支持陆山民接近韩瑶是她的通情达理,但并不等于心理真的就毫不在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雅倩,我和韩瑶坦白了”。 曾雅倩很是惊讶,愣了一会儿,略带责备的说道:“山民,深处高位免不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妇人之仁不适合你现在的位置”。 “我知道,但我现在感觉很好,一身轻松”。 “那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会不会寒了其他人的心。你的良心是在挥霍某些人的努力,在他们看来你这种行为很自私”。曾雅倩有些怒其不争。 “但是,韩瑶是无辜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伤害她不也是自私吗”。 曾雅倩有着急,她一步步的将陆山民引入上层圈子,但是她陆山民的身体进入了,灵魂并没有进入。“那要看谁对你更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绝对高尚,地位越高越没有,不伤害她,就会伤害到更多的人,你想过没有,没有韩家的支持,你怎么和纳兰家斗”!她有些生气,更准确的说是担心。 “雅倩,”电话那头传来安慰的声音,“你放心,韩家不会为难我,我有种直觉,韩家当年应该和我父亲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情”。 听到陆山民这么说,曾雅倩才稍微松了口气,也意识到刚才的语气有些急躁,“山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对你发火,刚才、、”。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女人”。 曾雅倩脸上也终于再次露出了微笑,“你知道就好”。 ......... ......... 挂完电话,陆山民笑了笑,对于曾雅倩的突然发火,他一点也没有生气,生长在豪门之家,又是诺亚方舟的董事长,他理解曾雅倩的思维逻辑,这也是陆山民所非常钦佩的一点,相比于自己,曾雅倩在商业上的决断能力比自己好上很多,至少自己确实无法很理性的去看待某些问题。他也很理解雅倩完全是为了自己,否则谁愿意将自己的男朋友推向别的女人怀抱,单凭这一点,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 站在一旁的小妮子瘪了瘪嘴,学着陆山民刚才的口气说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女人”。 大黑头在一旁咧嘴哈哈大笑。 陆山民敲了一下小妮子额头,笑道:“走吧,大过年的,也该去慰问慰问”。 ............. ............ . 左丘独自一人喝着小酒,望着窗外的月亮哀声叹气,万家灯火热热闹闹,只有他一人凄凄惨惨戚戚。 ‘陆山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你卖命,大过年的年终奖不发就算了,连个口头慰问都没有,哪有你这样当老板的’。 感叹的声音刚落,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陆山民推门而入。 左丘擦了擦眼睛,愣了愣,赶紧走过去一把将陆山民拉进来,慌张的看了看门外,咣当一声关上门。 “你怎么来了,大过年的,你肯定是各方势力重点盯的对象,你不怕死,我害怕呢,我还没给老左家传宗接代呢”。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现在能无声无息跟上我的人没几个”? 左丘跺了跺脚,“没几个那也是有,太冒失了”。 陆山民拍了拍左丘的肩膀,“放心吧,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大黑头和小妮子吗,别忘了大黑头除了是武道巅峰高手,还是部队尖兵出身,更别说还有一个比猎狗鼻子还灵的小妮子”。 左丘松了口气,接过陆山民手里的东西,“算你还有良心”。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方便面,皱了皱眉头,“就知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懒”。 左丘急不可耐打开袋子,里面有两个保温桶,一瓶五粮液,“君子远庖厨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进厨房的” 陆山民笑了笑,“你就直接承认你懒吧,以前在民生西路出租屋里,你连碗都没洗过”。 左丘嘿嘿一笑,盯着保温桶里面的菜,鼻子使劲儿的嗅了嗅,舔了舔舌头,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真香”。 陆山民打开瓶盖,给左丘倒上酒,“白酒还是要喝好点的,不上头”。 左丘嚼着嘴里的肉,“不错嘛,比以前慷慨多了,也知道买五粮液了”。 “也就买给你喝,我自己可舍不得”。 左丘笑了笑,“抠,还是那么抠”。 陆山民端起两杯酒,递出一杯给左丘,“春节快乐”! 左丘接过酒嘿嘿一笑,“春节快乐”! 放下酒杯,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左丘狼吞虎咽,心里涌起一丝愧疚。 “左丘,对不起”。 左丘手里的筷子停了停,继续夹着保温桶里面的菜,“没关系,习惯了,你要是什么都听我的,你就不是陆山民了”。说着用筷子指了指,“你不是读书人,比我这个读书人还迂腐”。 陆山民苦笑道:“这段时间我听到不少人谈起我父亲,他是个英雄”。 “嗯,没错,所以他死了,还害死了很多他挚爱的人”。 “你生气了”?陆山民歪着头看着左丘。 左丘拿起酒瓶倒上酒,“跟你生气是自己找不痛快,我还不知道你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民生西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还跟着我”? “有什么办法呢,英雄虽然没有好下场,但偏偏却很吸引人”。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是啊,英雄这两个字还真是鸡肋。”说着顿了顿,“不过,我从没想过当什么英雄”。 左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是没想过当英雄,你只是想良心上好过点。所以就不考虑其他人的死活了,你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会牵涉到多少人的一生吗”。 陆山民笑了笑,打趣道:“哟哟,还真生气了”。 左丘放下筷子,“我不是生气,麻烦你下次做决定之前和我商量商量,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陆山民耸了耸肩,“你不是告诉我小事不要打搅你吗”。 “这是小事儿”? “很大吗”? 左丘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罗玉婷和赵启明差点撂挑子不干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不至于吧”? “不至于?他们两人都是出身于豪门之家,从小受家族熏陶,格局观很大。本来他们对你的印象逐步向好,因为这件事,你知道他们会怎么看你吗?他们会认为你难当大任,认为你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英雄两个字只存于普通人的意淫之中,在财阀豪门眼中,英雄两个字与莽撞、愚蠢没什么区别。知道四大家族当年为什么不看好你爸吗?就因为你爸是英雄”。 陆山民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明白左丘的道理,英雄两个字太具有主观性,而作为一个商人,主观情绪往往会让人判断出现失误。 “放心吧,虽然我向韩瑶坦白了,但是并没有向外公布分手”。 说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左丘,“韩孝周书房有一幅字很熟悉,当时我没有想起来,后来回想起来,那副字和我爷爷的字很像。左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左丘眼神闪烁,咳嗽一声,“看出来了”。 “那副字与我爷爷的字在神韵上虽然有所区别,但笔法上一脉相承,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左丘喝了口酒,“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你爷爷当年在天京呆过一段时间 ,无意间教过韩孝周几天书法。”说着淡淡道:“你的臭脾气我怎么可能不了解,没有这层关系,我怎么敢让你去接触韩瑶”。 陆山民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既然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左丘瘪了瘪嘴,“告诉你,告诉你之后你还会去接触韩瑶吗,有了这层关系作为退路,你小子打死也不会。” “这样不是更好吗?对大家都好”。 “好个屁,韩家不希望这层关系曝光,一个韩孝周也代表不了韩家,相比于韩家女婿这个身份,那层关系也震慑不住天京的其他家族”。 说着顿了顿,“现在只希望韩孝周看在当年和你爷爷的师徒情分上,也希望韩瑶对你的爱大过于对你的恨,能够假装将你韩家准女婿的身份维持下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韩孝周那晚说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维护他,但韩瑶心里怎么想,他拿不准,别说是他,任何人都拿不准。女人心海底针,这种默契能不能维持下去,谁能知道呢。 左丘打了个饱嗝,惬意的点燃一支烟,“今晚给韩瑶打电话了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之前的行为无异于打了韩瑶一耳光,现在打电话过去无异于再打人家一耳光。 “打过去又能说什么呢,继续伤害她吗”? 左丘挠了挠头,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办,很尴尬。 “你最好是打个电话,哪怕是道歉也好,祝人家春节快乐也好,至少可以探查一下她的反应”。 陆山民皱了皱眉,“左丘,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卑鄙吗”? “那怎办,一旦你俩的关系曝光出去,哪怕韩孝周想帮你都无从下手。四大家族出不出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震慑天京的其他家族不敢帮纳兰家,没有了这个震慑作用,以纳兰家在天京的人脉,你怎么斗”? “罗玉婷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要不让她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你还提罗玉婷,她现在恨你一滩血,还有那个张忠辉,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她现在对你可没什么好印象”。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吧。”说着淡淡道:“吴家呢,你在天京这几年就没找到吴家的突破口吗”? 左丘摇了摇头,“韩家是因为韩孝周这层关系,以及恰好有个还在上大学比较好骗的韩瑶。吕家恰好有个爱好书法的吕松涛,田家本来与你爸有些交情,这个吴家不好找突破口。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其他三家能保持中立,相信吴家也不会跳出来出头,顶多也就是暗地里见不得光的使点小绊子,所以关键的问题还是在这三家上”。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管不了这么多了,必须在纳兰家权力顺利交接之前动手,否则一旦他们度过这段时间权力的混乱期,就麻烦了。纳兰子冉并不是傻子,时间越长,你的危险越大。不管最后是他顺利接手权力,还是纳兰振山重新掌管纳兰家,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说着又问道:“纳兰子建说他会保持中立,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左丘点了点头,“我觉得他的话可信,不管他的想法有多么琢磨不透,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让纳兰家自由,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分离纳兰家的原因。他现在手里掌握着的是纳兰家的祖业,都是些没有上市的产业,纳兰子冉手上的产业全是上市公司,也是他眼中的毒瘤,他本来就有割掉这个毒瘤的打算”。 说着看了眼陆山民,淡淡道:“最为关键的是要拿到纳兰振山手上那些绝密文件资料,结合之前的资料综合分析,才有可能将影子连根拔起”。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叶梓萱给的资料你找人研究得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左丘摇了摇头,“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信息都通过数学符号化,要还原本来的信息很难。这就像破译密码一样,密码本在纳兰子建手上,除非他把密码本交出来,否则一时半会儿破译不了”。 陆山民低头沉思了片刻,“让梓萱研究所有的资料找线索,是你一早就和纳兰子建商量好的事情”? 左丘笑道:“没办法,这件事情要是一早让你知道,你肯定会反对,只有先做成定局再说”。 陆山民没有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在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猜到这肯定是左丘和纳兰子建商量好的事情。 不过他隐隐中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也说不上来。 “左丘,你老实告诉我,通过这些资料分析,梓萱真能找出影子吗”? 左丘喝了口酒,耸了耸肩,“任何事情只要做了,都会留下痕迹,不管这个痕迹多么浅,多么复杂,总是有迹可循。你不也说叶梓萱是个天才吗?菲尔茨将提名,那可是世界上顶尖聪明人才能得到的荣誉,这种人的脑袋构造和我们不一样,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 大章节,就一更了,祝祖国生日快乐,祝大家节日快乐,新的一月,手上有月票的朋友,投起哟! 第1003章 以后叫我梅梅吧 第1003章以后叫我梅梅吧 陆山民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决策者,左丘说得对,以他的性格,如果一早告诉他,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将叶梓萱牵扯进来。 陆山民看着茶几上还剩半桶的方便面,没有责怪左丘的刻意隐瞒,这个书生为他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左丘笑了笑,“还有那么一两件”? “也是因为你断定我不会同意才刻意隐瞒”? 左丘苦笑道:“你知道了不仅不会同意,甚至还会破坏计划”。说着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你还会恨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这么严重,不过思索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恨左丘的理由。 “有这么严重”? 左丘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碰,呵呵一笑,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或许会更严重”。 陆山民端着酒杯停在半空中,想开口问,但他知道,左丘不可能告诉他。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很严重”。 左丘耸了耸肩,“无所谓,上了你的贼船,我就没想过下去”。 陆山民没有再去细想,一口喝掉杯中酒,“放心吧,无论你做出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左丘拿着酒瓶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着陆山民,“你就那么相信我”? 看着左丘眼中很明显的感动眼神,陆山民笑了笑,“哪怕全世界的人不可信,我也不会怀疑你”。 左丘看着陆山民一脸真诚的微笑,这种微笑很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嘴角抖了一下,“难怪那么多女人喜欢你,我要是个女人,也会被你迷住”。 陆山民呵呵一笑,“下辈子吧,长好看点,别那么懒,说不定我会看上你”。 左丘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做你的女人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 ......... 一向沉稳的周同,此刻 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和黄梅接触了将近三年,这是第一次到她家里,还是在除夕之夜。 丰盛的年夜饭,温暖的灯光,一直潜伏在黑暗中,已经有很多年没过过这样的春节。 黄梅一身素色家庭装束,脸上只画着淡妆,头发别在耳朵后面,褪去大红大紫的浓妆艳抹,宛若邻家温婉贤淑的女孩儿。这还是周同第一次见到黄梅这副打扮。 一顿年夜饭,周同吃得很紧张,比黑夜里潜伏进敌人的心脏还紧张,也吃得很温馨,比任何一个年都要温馨。 黄梅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纵横风月场所五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此刻周同的紧张。 “周哥,谢谢你能来陪我过这个年”。 周同尽量的保持镇定,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不自然,“梅姐,该我谢谢你才对,让我过了一个很有年味的春节”。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春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周同想找点话题聊,突然发现这三年来两人聊的都是工作,此刻想找点别的话题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光不自觉的看向黄梅,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很好看。周同感到心里砰砰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烫。 周同收回目光,看了看手表,“梅姐,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周哥”,周同正准备起身,黄梅轻轻的喊了一声。 “哦,梅姐,还有什么事吗”? 黄梅淡淡的看着周同,眼中带着些许失落。 “周哥,你心里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没有”!周同脱口而出。 黄梅转向电视,微微低下头,“为了钱,我出卖尊严取悦男人,你应该瞧不起我才对”。 “真的没有”!周同有些慌了,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让黄梅相信他。 “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连我最好的朋友都看不起我,更何况是你”。 “梅姐”! 周同一把扯掉一直戴在左手上的手套,将手放在茶几上。“梅姐,我只是个身带残疾的退伍兵,连高中都没念完,你是大学生,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 黄梅看着周同的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指齐根被切除,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疼痛。和周同接触已有三年,无论夏日还是冬天,都见他带着手套。 “你的手指”? 周同一直不敢让黄梅看见他的左手的样子,现在让她看见了,心里反而一阵轻松,“梅姐,我和你一样,出身贫寒,只身来到东海,非常清楚我们这样的人在大城市里要活下去有多么的不容易,若不是山民哥,我可能还过着毫无尊严的生活。我一个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一个女人。如果一个人想过得好一点是错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对的人”。 一旦鼓起勇气,周同的话多了起来,“梅姐,你不甘平庸,一直努力上进,一直为了梦想而努力,从没有放弃过。当我接到山民哥的命令第一次接你到天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你比男人更坚强,比男人更勇敢,你明知道前路生死未卜,还是义无反顾的踏入进来,你比男人更有情义”。 黄梅怔怔的看着周同,脸上写满了诧异,“我,我有这么好吗”? 周同肯定的点了点头,“有,这些年我见过很多女人,青姐是女中豪杰,但那是因为有整个海家的平台做支撑,曾小姐是个商业奇才,但也是得益于曾家庞大资源的培养,叶小姐单纯善良,那是因为有朱家和叶以琛的悉心呵护。你不一样,你靠的是自己,你有梦想,有行动,而且并不像其它女人一样被金钱和虚荣所彻底吞没。易地而处,我相信哪怕是青姐也并不一定有你做得好”。 黄梅看着周同无比真诚的脸庞,内心一阵阵温暖,眼眶也变得微红,这些年来,看尽了世间男人的万千丑态,本以为不会为任何男人所感动。 黄梅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咧嘴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周哥,以后叫我梅梅吧”。 第1004章 你还好吗 天京的除夕热闹也不热闹,和东海一样,每逢过年,这座城市几乎能走掉一半的人。 万家灯火,阖家团圆,大街上更加冷冷清清。 清冷的大街,清冷的月亮,一个铁塔般的身影行走在大街上,两旁是看上去犹如孩童般身影。 “你和他聊了些什么”?大黑头问道。 “随便聊了聊”。 “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嗯”。 “你没问问”? “不用问,我相信他”。 大黑头皱了皱眉,“山民,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大黑头,从明天开始,我把他交给你,无论我这边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离开他”。 大黑头没有一口答应,“他的命怎么能和你比”。 陆山民伸长手臂搭在大黑头的肩膀上,“哪怕我死,你也要必须保证他活着”。 “值得吗”?大黑头低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 “这三个字该问他才对,他觉得值得,我有什么理由觉得不值得呢”。 大黑头转过头目视前方,“我听你的”。 小妮子拍了拍已具规模的胸脯,:“大黑头,你放心吧,有我在山民哥身边,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 大黑头看向小妮子,“小妮子,要听山民的话”。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知道大黑头是指上次她独自去杀薛猛的事情。“知道了,我一直很听山民哥的话”。 大黑头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抬头看向天上的月牙,“山民,你的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希望你记住了,如果你死了,会有很多人为你陪葬,这其中包括我”。 “还有我”。小妮子笑呵呵的说道。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我知道,我还没见到嫂子,舍不得死”。 小妮子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问道,:“嫂子,大黑头,你什么时候找婆娘了,偷偷摸摸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大黑头脸黑,要不准能看见他脸红。“小丫头,这么大了还口无遮拦”。 小妮子疑惑的望着大黑头,“什么口无遮拦,你都快三十岁了,要是在马嘴村,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不该有婆娘吗”? 陆山民笑呵呵说道:“小妮子,大黑头害羞了”。 “咦,长成你这样的也会害羞”。 陆山民打趣的问道:“大黑头,有喜欢的人吗”? “对啊,对啊,你有喜欢的女人吗”?小妮子也来了劲头,催促的问道。 “没,没有”。 小妮子切了一声,“撒谎”。 陆山民也煞有见识的附和道:“撒谎,从小大到,你一撒谎就结巴”。 小妮子兴致特别高,忙不迭的问道,“长得怎么样,漂不漂亮,胸大不大,屁股大不大”。 大黑头挠了挠头,“小妮子,女孩子说话要注意分寸”。 “什么分寸”?小妮子眨了眨眼睛,“村里人不都这么说的吗,找媳妇儿要找大的,能生,孩子还不挨饿”。 小妮子越说越激动,“大黑头,你得找个身体好的才行”。 大黑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小妮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你都不懂,就你这铁塔般的身体,要是找个柔弱的女子会出人命的”。说着顿了顿,拍了拍脑袋,“要不找两个 ,换着来”。 大黑头脸色黑里透红,厚厚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望向陆山民,“你教的”? 陆山民一脸比窦娥还冤的表情,“真和我没关系”。 小妮子嘿嘿笑道,“是村西山坳的李寡妇说的,嘿嘿,她寡妇说起你的时候哈赖子都流了出来”。 大黑头想到李寡妇那横着比竖着还长的身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愤愤道,“李寡妇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教小女孩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道一爷爷也不管管”。 陆山民叹了口气,“他才懒得管,你是不知道,我看见两三次他给李寡妇抛媚眼,小妮子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老神棍害的”。 小妮子瘪了瘪嘴,满脸的不屑,“假正经,你们两个大男人也太没用了”。 大黑头和陆山民两个同时闭上了嘴,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心虚的眼神。和小妮子斗嘴,别说他们两个,老神棍那种老不要脸的都从来没赢过。 大黑头咳嗽了一声,“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逛逛”。说着大踏步朝前方走去。 小妮子正准备喊住大黑头,陆山民伸手捂住了小妮子嘴巴,“我们回去吧”。 小妮子不悦的嘟了嘟嘴,“大黑头太没义气了,大过年的就这么走了”。 陆山民看着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那道铁塔般的身影,笑了笑,“你刚才说到他心坎上去了,说不定他是去看嫂子”。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我刚才说什么了”?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没什么”。 黑夜中,一双血红的双眼发出仇恨的光芒,紧紧盯着远处的两个身影。每逢佳节倍思亲,而他是每逢佳节仇更深。 小妮子停下脚步,秀美微微皱了一下。陆山民回头望了一眼,拉着小妮子的手,“走吧,这大街上到处是监控,前面就是长安街,他不敢动手”。 小妮子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但我想动手”。 “不急,他现在活着和死了没多大区别”。 薛猛双拳握得咔咔作响,牙齿咬得渗出了血丝,正当他准备冲上去的时候,一只苍老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上。 “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死人,一旦暴露,全国都会通缉你,那个时候你将成为一直过街老鼠,更何谈报仇,报仇除了拳头要够硬,头脑也要保持清醒”。 薛猛缓缓松开双拳,“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不杀了他”。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跟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熟人”。 话音刚落,一辆汽车行驶了过来,缓缓停在两人身边。 老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薛猛从另一侧坐了进去,“是你,你现在不应该在沈阳吗”。 高昌没有理会薛猛,淡淡道:“过去几年,三公子借朱老爷子之手不间断的给她表妹寄资料”。 老人平淡的说道,“这我知道,这几年我从未放松对纳兰子建的关注”。 “那你知道她的表妹是谁吗”? “当然知道,朱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外孙女,叶梓萱”。 老人略微有些失望的说道,“半夜三更打扰老头子休息,你就告诉我这些吗”? 高昌神色平静,“那你知道前段时间网上关于叶梓萱的新闻吗”? 老人没有立即 回答,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淡淡道:“老头子我一百多岁了,只知道蜘蛛网,其他的网没听说过”。 “菲尔茨数学家提名,概率统计学天才”。 “那又如何”? “我查了寄往英国那些邮件的时间,有两次邮件的时间刚好是江州薛家覆灭和纳兰子建虏获金不换”。 老人再次陷入沉思,“你想说什么”? 高昌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而已,至于具体代表什么,那不是我的事情”。 老人手指轻轻敲打着脸上的面具,发出咄咄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双面间谍”? “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那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纳兰子建故意借你的口告诉我这些”? “我也不知道,我说过,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情而已,至于怎么判断,那是你们的事情”。 老人喃喃道:“不可能,任她是多么逆天的天才,也不可能凭着零星的资料推算得出”。 高昌淡淡道:“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可以下车了”。 两人下车之后,薛猛冷冷的看着离去的汽车,“这人不忠不义,三姓家奴反复无常,他的话不可信”。 老人喃喃道:“不忠不义也有不忠不义的好处,他只忠于自己,忠于更强大的靠山,这样的人还是很有用的”。 薛猛满脸的厌恶,“你相信他”! “老夫活了一百多岁,从不相信任何人”。 ........... ........... 一大家子聚在韩家祖宅,同时也是韩孝军这个家主的家里,这个年过得很热闹,连以往忙得春节也回不了家的两位政坛大佬都回来了。 不过韩瑶过得并不开心,这是她过得最糟糕的一个年,草草吃了几口饭离开饭桌,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月亮很冷,正犹如她此刻的心一样冷。 韩彤也没怎么吃,给两位长辈和三个哥哥嫂嫂敬完酒之后也走进了院子,坐在韩瑶的身边。 “瑶瑶,没有过不去的坎,就当是一次人生磨砺”。 韩瑶转头看着韩彤,“小姑,你过去了吗”? 韩彤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下,“不一样,他并没有骗我,只是不辞而别”。 “有区别吗”? 韩彤叹了口气,“是啊,有区别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小姑,能给我讲讲他吗”? 韩彤眉头皱了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良久之后说道,“他是个真男人”。 远处,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站在黑夜中,望着灯火辉煌的韩家祖宅。喃喃道:“你还好吗”? 月票!月票!月票!大战即将揭幕,小子需要大家的鼓励! 第1005章 灭他满门 开年之后第一天,东海企业界发生了三件大事。 一是晨龙集团在主板上市,并且没有按照公众持股最低25%,直接放出40%股份。对于一家集团公司的控股人来说,这个比例已经超过了风险临界值,一旦有人想夺取公司控制权,只要大量收购公众持股数量,再收买几个集团大股东,就可以夺走这家公司。 新上市的公司总是投资者的最爱,上市第一天就迎来了第一个涨停板,募集了几十亿的资金,三天之后,晨龙集团市值突破一千亿。一夜之间创造出上百个亿万富翁。 二是浩瀚集团全资收购东海最大平台公司诺亚方舟,集团董事长曾庆文向董事会辞职,由曾雅倩任浩瀚集团董事长,曾庆文任集团总顾问。 曾雅倩作为年轻一代商界翘楚,圈内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诺亚方舟这几年的高歌猛进,更是让无数投资人把这看作是利好消息,浩瀚集团同样迎来开盘第一天的涨停板。价格战之后一直处于萎靡状态的曾家再次展现出之前的风采。三天之后市值突破五千亿,再次成为东海屈指可数的巨无霸。 三是海天集团分家,在除夕之夜海东青和海东来两姐弟大吵一架之后,两人彻底闹掰。海东来带着海家一部分资产联合天京的一家基金公司在东海成立海富集团,海东来任董事长。 有前两家东海公司的利好消息在前,海天集团的不利消息导致大两资金撤出,开盘第一天就跌停,三天之后挂牌停牌。 集团第一会议室,阮玉召开了一次股东扩大会议,召集所有大股东开会。除了晨龙集团原有的股东之外,曾家、海家、珠宝大王郝家、船王陈家、还有之前入股晨龙集团旗下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叶家,以及最先拥有股份的罗兴、酒吧一条街的几家酒吧老板,还有入股建材城的柳依依等建材城的合作老板,连魏无羡也派了个代表过来。 偌大的会议室,足足坐了有一百多人。 主席台上,阮玉、山猫、胡惟庸、林耀武分坐两侧,中间留着一个空位。 当台下众人正在猜测中间为什么空出一个位置来的时候,陆山民一身西装革履缓缓走进了会议室。 台下沉寂了片刻,霎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陆山民在掌声中缓步走向主席台,坐上主位,望着台下的人,不乏很多熟悉的人,这些人当中,有跟着他一路浴血奋战走过来的人,有支持帮助过他的人,也有曾经看轻过他的人,甚至还有敌对过的人。 陆山民不禁想起唐飞,这不正是他为之奋斗的梦想吗,如果他还在,坐在这主席台上,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曾雅倩莫名的鼻子发酸,那个烧烤店的身影依稀还在,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海东青淡淡的盯着台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她的掌声比周围人都要大上几分,回想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个在工地上满身尘土的农民工。 陈坤拍红了手掌,当年怀揣着梦想 来到东海,梦寐以求的就是这个时刻。那个阴暗潮湿的出租屋还记忆犹新,被骗光生活费穷困潦倒吃不起饭的日子恍若还在昨天,曾经天天做的梦,在忘记梦的时候悄然已经到来,猝不及防。 哪怕是叶以琛眼中也浮现出一抹赞赏,在他看来,他们都是一类人,出身普通,没有靠山,他从没想到过,这个出身比他还要卑微的山野小子能走到这个高度。 罗兴笑开了花,这个曾经民生西路的扛把子,靠着放贷称霸百汇区的地下大佬,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东。 酒吧街的几个老板更是激动异常,曾经在酒吧街为了拉客打生打死,谁能想到仅仅五年时间摇身一变成为身价过千万。 最激动的莫过于从民生西路走出来的那群保安,此等辉煌气象,足够给老家的父老乡亲吹嘘一辈子,而这一切,都是他们创造出来的。 掌声经久不息,直到阮玉开口,才渐渐的安静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这是晨龙集团第一次召开股东扩大会议,陆董事长特意从天京赶回来与大家共同庆祝这历史性的时刻,下面有请陆董事长发表讲话”。 台下又是掌声一片。 陆山民看着台下,深吸一口气,“朋友们,晨龙集团市值突破一千亿,能取得这个成就,我不知道你们想到过没有,反正我是从没想到过,但是,它就这么实现了。我今天赶回来是有两句话对你们说”。 台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 “第一,我要感谢你们,发自内心的感谢。我陆山民只是一介山民,没有你们,我不可能坐在这个主席台上。创业难,特别是我这样一无学历,二无资本,三无人脉的三无产品更加难。感谢和我并肩作战的兄弟姐妹们,是你们拼着满腔热血,拼着无所顾忌的信任,拼着性命为晨龙集团打下了坚实的地基。地基不牢,地动山摇,没有你们,不会有今天的晨龙集团。守业难,不见得比创业要轻松。感谢这几年对晨龙集团伸出援手的朋友们,浩瀚集团、海天集团、长龙集团、远洋集团、东海珠宝,还有许许多多的东海企业,在晨龙集团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伸出了援手,才有了我们今天欢聚一堂”。 “回望着五年,是什么成就了今日的晨龙集团。我认为是两个字,‘信任’。无论是创业的开国功臣还是抻出援手的朋友,没有信任一切都将是虚无。”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金钱更珍贵,一定也是‘信任’这两个字,我信任大家,大家信任我,才能在顺境时更进一步,才能在逆境时团结一心,才能共赴艰难攀向更高的高峰”。 “如果说这世界上什么事情比挣钱更难,也是信任这两个字。普通人之间彼此绝对的信任尚且很难,在座的各位商界人士要做到推心置腹共同进退更是难于上青天。” “一个集体被打倒,最可怕的不是对方有多强大的力量,最可怕的是这个集体中有人逃离,有人抛弃”。 陆山民顿了顿,“这 就是我想对大家说的第二句话,不要抛弃我们之前的信任,无论别人给予多大的利益,无论别人怎么威逼,我在这里恳请大家不要丢掉信任这两个字”。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台下十几秒钟,继续说道:“你们当中有的人已经猜到,有的人还不太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晨龙集团放出的公众募股数量,其中百分之五十被一家叫做格林的基金会购买。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应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人想吞下晨龙集团。”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台下神态各异的人,不少人窃窃私语。“当然,这对你们其中某些人来说并不重要,甚至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好事,谁掌控晨龙集团对于你们来说都一样,只要晨龙集团股价上涨,你们就能收获更大的利益”。 “但是”,陆山民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震得话筒发出嗡嗡的声音。巨大的回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冰冷,眼中也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杀意,“一年,一年的时间里,希望大家握好手里的股份,一年过后你们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我陆山民从来不说狠话,但一旦说出就一定做得到,这一年里有谁敢出卖我,我担保,只要我活着一天,绝不让他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话音刚落,一袭黑衣踏着铿锵的步伐走向主席台,高跟鞋噔噔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 海东青缓缓转身,身上散发出浓浓冷意,但相比于这股冷意,她的声音更加冰冷。 “他会不会让叛徒好过我不知道,但海家当年的叛徒是什么下场,相信在座的不少人都有所耳闻。松浦江这些年的血水早被冲淡了,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血染江水。我知道你们私下叫我女魔头,你们说得没错,我海东青就是个女魔头,有谁不信的可以试试,看看我有没有能力让你们上头版头条”。 海东青看着某些面带不忿的人,冷冷道:“东海的黑道势力百分之八十掌握在我手里,谁不信,我灭他满门”。 “海东青,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能灭几个。大家都是生意人,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陆山民和海东青的强势终于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说话的那人是最早与汇发建材城合作的一个建材商,作为一个商人,他无法接受两人的行为,这种行为无论从法律上还是道义上都是毫无道理的强盗行为。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冷酷的笑容,“灭不了所有,我可以先灭了你”。说着目光扫过其中的几个人,“你们可以打个电话回家问问,你们的老婆孩子还好不好”。 “你,我要报警”!说话的那人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海东青会在这样的场合毫无顾忌的猖狂。 “你可以试试,看警察能不能抓住我的把柄”。 海东青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还有其他人,别怪我没提醒到位,把家人送到国外也没用,到了国外,我杀起来更没压力”。 第1006章 你被打过? 一家大集团公司随着发展壮大,避免不了股份稀释,逐渐趋于扁平化,某些大集团公司的创始人到最后只掌握着百分之十几甚至百分之几就是最大的股东,那个时候公司的控制权往往取决于整个创业核心团队的集体控股权,董事长往往可以行使整个团队的投票权。 陆山民自然不会担心创业团队的人有二心,他担心的是外面的那些股东,那些狠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这一次是孤注一掷,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将输掉这些年所有人拿生命打拼下来的基业。否则,他也不会在股东大会这种场合下,光天化日放出那番狠话。 只是他没想到海东青更狠,直接把灭人满门这种话说了出来,还提前对某些可能出现问题的人采取了行动。他说的那番话更多只是狠话,但他相信海东青不仅仅只是说狠话,她是那种真能做出来的女人。他毫不怀疑,今天当场质疑的人,要是真的将手上的股份卖出去,那么他家人的尸体真有可能漂浮在松浦江。 海东青还是那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海东青,全世界所有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角落处,杨雪礼和何染震惊得目瞪口呆,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在旁听一场股东大会还是误入了某个黑道组织的堂口,这样的场面刷新了他们原有的三观,颠覆了陶然之教授教给他们的知识。 两人本来打算今天从老家返回天京,临时接到陆山民的邀请,让他们到东海来坐一坐,万万没想到刚到东海第一天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休息室里,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两人都是聪明人,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在想着自己正在想的问题。 他们之前并不是对这个小师弟一无所知,但今天他们才发现以前所了解到的只不过是一丝皮毛,这个看似温和老实的小师弟,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陆山民送走开会的股东们,静静的站在休息室,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他要给杨雪礼和何染足够的消化时间。 这是一场大战,凡是参与进来的人或多或少都要冒着 一定的风险,他尊重两人的选择。 休息室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两人都非常清楚,这个选择将影响到他们的一生,胜了,他们将平布青云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操盘手,败了,恐怕整个华夏金融圈再无他们的立身之处。 但是,陆山民能胜吗? 半个小时过去,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陆山民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笑意,“大师兄,二师姐,让你们久等了”。 何染勉强的笑了笑,“没关系,你是大忙人,自然要先忙大事”。 杨雪礼也笑了笑,“小师弟,恭喜啊,以你的身价,说不定能上胡润榜了”。 陆山民笑道:“师兄、师姐,你们就别取笑了,今天腰缠万贯,说不定明天就讨口要饭”。说着指了指门口,“走吧,酒店我已经给你们订好,明天我带你们逛一逛东海,下午送你们回天京”。 “明天”?杨雪礼皱了皱眉,望着陆山民,“小师弟这么快就要赶我们走”? 陆山民笑了笑,“你们明天不是要去给陶老板拜年吗,爽他的约,你们不怕他老人家抽你们”。 何染滑动的着桌子上的手机,点开手机免提,里面传来新年好的彩铃声。 片刻之后,手机里传来陶然之开心的笑声,“小染,到天京了吗”? “老板,我明天恐怕不能给您拜年了”。 “哦”?“没关系,那后天来吧”。 “老板,后天恐怕也来不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你现在在哪里”? “东海”。 电话里再次沉默,“雪礼和你一起”? 杨雪礼看了陆山民一眼,说道:“老板,我也来不了了”。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钟,“陆山民在吗”?陶然之的语气变得有些愤怒。 陆山民顺了顺胸口,呼出一口气,“老板,新年快乐”!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陶然之直接挂断了电话。 杨雪礼耸了耸肩,“老板就这个脾气”。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两人,“大师兄,二师姐,你们要不要再想想”? 杨雪礼伸手握住陆山民的手,“你今天那番话讲得很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何染双手握住两人的手,“小师弟,我喜欢这种感觉,热血沸腾,战意盎然,这一直是我追求的状态”。 陆山民咧嘴露出灿烂的微笑,“陶老板那里我亲自去负荆请罪”。 杨雪礼点了点头,“小师弟,陶老板在金融圈影响不小,但他是典型的学术派,从不参与任何经济行为,要说动他,你得多费点心思”。 何染得意的笑了笑,“大师兄多虑了,他最得意的弟子都被小师弟绑架当了人质,还有得选吗”? 说着郑重其事的对陆山民说道:“小师弟,负荆请罪没用,老板不吃这一套,你得对他狠一点,能有多狠就多狠,他会屈服的”。 陆山民笑了笑,“走吧,董事会的人都等着你们呢”。 何染叹了口气,“小师弟,你早就把我们当笼中雀了吧”。 陆山民略微尴尬的笑了笑,“二师姐是凤凰,可不是笼中雀”。 杨雪礼脸上带着一丝顾虑,“小师弟,今天那个叫海东青的女人也在”? 陆山民摇了摇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大师兄放心,晨龙集团的人对外人才狠,对自己人犹如亲人一般,很好相处”。 何染笑道:“我倒觉得那个叫海东青的女人很不错,英姿飒爽,尽显女人气魄”。 说着打趣道:“小师弟,人家豁出去为你站台,这份情谊不轻啊”。 陆山民笑了笑,“哪个男人要是娶了她,不说天天挨打,一个月不被打趴下几次日子就过不下去”。 杨雪礼好奇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被打过”? 陆山民转过头,咳嗽了一声,“怎么可能”。 说着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们认识认识董事会的人”。 第1007章 希望你这次说话算话 陆山民突然回到东海,虽然提前通知了阮玉和山猫等人,但并没有见面。当在股东会上见到他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激动,刚才的场合不适合打招呼,此刻会议室里的都是自己人,见陆山民走进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拉着陆山民嘘寒问暖。 再次回到东海,陆山民有种回到家的感觉,相比于在天京的战战兢兢,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人是他最信任的人。 信任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能给人温暖,能让人放下一切防备,这种轻松惬意的感觉让陆山民特别安心。 在场的人自然注意到了杨雪礼和何染,对于这两人,其实不用陆山民多做介绍,大家都已经知晓,当陆山民之前提到两人的时候,阮玉和山猫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两人的资料,此刻办公桌上都还放着两叠厚厚的简历,从家庭出身到学习经历,到这些年两人所做过的事,都有着清晰的记录。 “杨先生、何小姐,终于等到你们了”。阮玉含笑走到两人身前,微微欠身伸出手。 陆山民介绍道:“这位是阮玉,集团ceo,晨龙集团能有今天,她的功劳最大”。 杨雪礼握了握阮玉的手,“阮总好,巾帼不让须眉,我早听说过您的大名”。 何染笑着说道:“闻名不如见面,阮总英姿飒爽,一人撑起晨龙集团大半边天,令人钦佩”。 陆山民朝山猫招了招手,山猫笑呵呵的上前两步,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苟狗,董事会常务委员会副主席,监事会主席,欢迎二位”。 陆山民依次给两人做介绍,胡惟庸、林耀武、陆霜、陈坤、白强、蒙傲、秦风、、、、、 最后指着燕三说道:“这是我们的安保部部长,燕三”。 燕三昂首挺胸走到两人身前,“二位请放心,只要我燕三不死,你们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陆山民拍了拍燕三肩膀,“大过年的,别把死字挂在嘴上”。 一阵寒暄,杨雪礼和何染最终放下了心,正如陆山民所说,这些人都很好相处,相比于在天京圈子里接触过的那些人,这个团对显然要真诚得多,团结得多。这样的工作环境能够节省大部分处理人际关系揣摩团队心思的精力。 各自落座,陆山民对阮玉说道,“你先说说情况”。 阮玉点了点头,“有些情况在股东大会上不便说,现在我把具体情况给大家说一下。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分析研判,格林基金背后的实际控制着就是纳兰家,他们现在收购了放出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掌控着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才只是开始,相信接下来他们还会收购其余的公众持股。另外除了格林基金之外,另外还有两家基金会打量购入了集团股票,一家来自于香港,一家有外资背景,就目前的调查情况看,尚不明确是否有恶意收购的意图”。 山猫接着说道:“自从准备上市开始,对所有股东,我们采取了一个不漏的盯人模式,无论股东大小,至少都安排了一个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段时间,至少有三十个股东接触的人很可疑,很有可能是敌对势力的先头部队。就目前来看还处在初步接触准备阶段,等时机一到,就会出手”。 林耀武淡淡道:“市政府这边也有些异动,这两天我去市里开了两个会,龙洲湾的项目是东海市重点项目,但是在会上,市领导竟然一个字未提,这是个不好的信号。这件事我已经和曾庆文商量过,他会动用关系打探一下。这件事我看有必要再去拜访一下叶以琛,不说让他上什么帮忙,至少让他帮我们分析分析里面的风险”。 胡惟庸接着说道:“如今,在座的各位手上的股权加在一起是百分之三十,加上曾家、海家、叶家手里的股份也是百分之四十,对方不太可能做到全部收购其他股东的股份,这个临界点是经过我们仔细研究之后所确定,相对来说风险还在可控范围内。下一步,最重要的还是如何稳住我们目前的产业不出问题,只要我们手上的产业稳步发展,对方很难夺走控制权”。 白强接着说道:“我这边在各个子公司都安插了眼线,这两年集团发展迅速,招聘了大量的基层和管理岗位的人进来,其中不乏中高层管理者,就目前的情况看,有将近二十个人要重点防范,但我相信,实际的数目绝对不止这个数”。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向杨雪礼和何染,“你们有什么看法”? 杨雪礼看了一圈在座的人,淡淡道:“现在只是开始,纳兰家要夺得集团控制权这才是第一步,下面应该还有两步,一是在集团下属产业上做手脚,在市场上营造负面影响,紧接着格林基金会大量一手抛售手里的股份,造成集团股市大跌,然后通过另外的渠道一手大量收购,通过左手抛右手接,造成市场恐慌,完成对公众持股数量最大限度的收购。这也就是苟总刚才所说的时机,这个时机一出现,另一方面又有了对其他股东的 足够说服力。他们将获得大量的控股权”。 何染接着说道:“关键是这个时机掌握在对方手里,如果我是纳兰家,会采取狼来了的战术,虚实结合,先搞几个小动作,让市场神经绷紧,然后在重拳出击打个措手不及。到底哪一招是实,哪一招是虚,这是最难判断的”。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不过他并不操心,作为一把手,这不是他操心的范围,如果这种事情都要他操心的话,就没必要请他们两个过来了。 “你们所讲的问题我都知道了,我也就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了解了解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具体怎么做,我不过问”。 其他人神色自然,他们早已习惯陆山民这种甩手掌柜的风格,不过杨雪礼和何染有些吃惊,这么大的事情,只是听听想法就够了。 陆山民含笑看着两人,“大师兄,二师姐,进了这个门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无条件的相信你们”。 何染和杨雪礼对望了一眼,“陆董,你的心也太大了吧”。 阮玉笑了笑,“何小姐,你习惯了就好”。 陆山民淡淡道:“你们刚才说的是防守,但我认为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这一战与上次的价格战不一样,上一次是为了活下去,这一战是要消灭敌人”。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浓浓的战意开始浮现出来。“创业没有终点,我们永远都处在起点上,团结信任、浴血奋战,吃下纳兰家”。 看着所有人脸上浓浓的战意,杨雪礼和何染再一次震惊了,他们知道陆山民和纳兰家的仇怨,但也没想到陆山民敢通过这次和纳兰家决战。他们现在才明白,陆山民所谓的打赢这场战争不是为了活下去那么简单,而是要反攻彻底消灭纳兰家。这群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走出会议室,柳依依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陆山民朝他点了点头,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陆董,恭喜了”。柳依依扭动着柔弱无骨的腰肢坐在陆山民对面。 “同喜,柳小姐当初的三千万,现在可是翻了好几倍”。 柳依依妩媚的笑了笑,“时光荏苒,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时间,我已经和你不在一个层面上”。 陆山民淡淡一笑,“柳小姐等我这么久,不会就是为了恭维我吧”。 柳依依渐渐收起笑容,“上次你说的话我思考了很久,你说得没错,鸡蛋不能同时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我是来提醒你,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盛极必衰,你对纳兰家出手的时机太早了,你没有多大的胜算”。说着又强调道:“准确的说你没有胜算”。 陆山民淡淡一笑,眯着眼睛看着柳依依,“柳小姐是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一路我何曾打过必胜的仗,这世界上没有必胜的仗可打,也没有必败的仗打不得”。 柳依依看着气势如虹的陆山民,淡淡道:“那是你的运气好,但你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好,你在天京呆了那么长时间,应该知道你和纳兰家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我从不相信运气,也不相信什么层面,当初柳小姐高出我好几个层面,现在在东海不一样需要仰望我吗”。 柳依依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不必对我有敌意,我承认我在夹缝中生存,但也正因为如此,活下去是我目的,我没有绝对的敌人”。 说着顿了顿,“你不是想听我对纳兰子建的看法吗,虽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绝不是表面上那样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相反,他的野心比任何一个人都大”。 陆山民淡淡盯着柳依依的眼睛,他听过不少人对纳兰子建的评价,什么样的评价都有,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是个野心极大的人。 “他想带着纳兰家挣脱束缚获得自由,至少目前来说不会是我的对手”。 柳依依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说着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的是野心”。 “什么野心”? 柳依依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想要的很可能是所有人都远远想不到的。”说着又顿了顿,“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偷懒不想学习,为了想出去玩儿,亲手杀了自己养了多年的一条狗,然后哭得撕心裂肺博取纳兰老爷子的同情心,纳兰老爷子见他伤心难过,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这件事情纳兰家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是那个时候偶然去纳兰家无意中发现”。 陆山民眉头紧皱,思索着柳依依的话有几分可信。 柳依依苦笑一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是一个让人又敬又怕的人。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认为你能笑到最后,而是因为他这个人太可怕,为了他的野心再亲的人也下得了手,更别说是我。我一直在担心,有那么一天他会毫不留情的把我当成炮灰”。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淡淡道:“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会防着他。另外我 可以向你保证,与我合作的人,我不会拿他当炮灰使”。 柳依依拢了拢头发,露出明媚的笑容,“纳兰子建说得没错,你是个总能让人信服的人”。 陆山民淡淡一笑,“那得留给时间去证明,你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在给纳兰子建当双面间谍,朋友来了有酒肉,财狼来了我会毫不犹豫开枪”。 ........... ........... 打发走了柳依依,陆山民迫不及待的下楼。 楼下大厅里,曾雅倩正独自喝着咖啡,见陆山民出了电梯一溜小跑过来,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陆山民跑步来到曾雅倩身前,脸上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容,不管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只要看见曾雅倩这张温暖的笑容,浑身轻松。 “曾董,这么忙,还让你等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啊”。 曾雅倩含笑看着陆山民,“陆董日理万机,能见上你一面就算荣幸了” 陆山民笑了笑,坐在曾雅倩对面,现在的曾雅倩相比于几年前,更加成熟稳重,浑身透着股干练,别有一番风味。 “你又变漂亮了”。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你的嘴又变油了”。嘴上虽然带着嗔怪,脸上却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再打情骂俏,直入主题问道:“浩瀚集团最近有什么异常”? “和晨龙集团差不多,有几个资本进入有些问题,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只要稳住天京的几大家族不出手,想一口气吞下我们几家,纳兰家还没那么大胃口”。 “嗯,你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进入到反攻阶段,如果纳兰家狗急跳墙,难保不会做出突破底线的事情,这家子人,表面上书香门第个个温文尔雅,内心比谁都狠毒,我爸当年就是太大意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曾雅倩笑着问道。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关心你还关心谁”? “知道就好,我对你的要求不高,时时刻刻摆正自己的身份就好。放心吧,我爸现在退了,远山叔把大部分安保力量都集中在了我这边。海东青对东海地下势力的影响力很大,早已在外围布局了大量的眼线,再加上你这边的安保体系,在东海想对我无声无息下手难于登天”。 “那就好,阮玉和山猫那边我已经叮嘱了,任何细节都会与你这边通气,你这边有什么想法,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你说的话就等于是我说的”。 曾雅倩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山民,脸带笑意。 陆山民摸了摸脸,“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曾雅倩呵呵一笑,“以前半天放不出个屁来,现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不过我喜欢”。 陆山民笑了笑,心里涌起淡淡愧疚,自己这个男朋友,当得太不称职了。 “雅倩,”。 “打住”,曾雅倩打断陆山民的话,“不许给我道歉,也不许有任何愧疚感,我不需要这些”。 “谁说我要给你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曾雅倩睁大眼睛怔怔的瞪着陆山民,看得陆山民有些发毛。 “听说梓萱回国了,还成为了青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她是越来越优秀了”。 “雅倩,我跟她没什么”。陆山民赶紧解释道。 曾雅倩玩味儿的看着陆山民,“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有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吗”? 陆山民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的感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陆山民此刻就感觉自己是小人,正因为内心深处的彷徨,才会本能反应去画蛇添足的解释。 解释等于掩饰,曾雅倩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并没有说出来。 “还记得你上次说的话吗”? “什么话”?陆山民问道。 “你说你要成为真正的男人还差一点,需要我帮忙”。曾雅倩脸不红心不跳,平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当然记得,你什么时候有空”? 曾雅倩抬手看了看手表,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现在六点整,你晚上九点的飞机,你至少还要花一个小时去见海东青,这里到机场要花一个小时,提前半个小时换登机牌,还剩半个小时,你确定时间够吗”?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上次突发感想的说道这个事情,之前满脑子又都是集团的事情,确实没有想到这个细节。 “雅倩,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带你全世界旅游,只有我们两个人”。 曾雅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当我是什么人,主动倒贴求你睡、、”,‘我’字没有说出来,曾雅倩脸颊微红,“希望你这次说话算话”。 第1008章 那是我的事 春居山,海东青一袭黑色风衣站在院子里。 “你来了”? 陆山民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道,“最近有些感悟,想与你分享分享”。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蔑视的弧度,“还没被打够”? 陆山民将脱下的外套挂在院子里一棵桂花树枝丫上,“山里有句老话,被女人骑过的男人,身上晦气缠身,要想清除这些晦气,必须得骑回来”。 “你说什么”! 随着海东青一声冰冷的低喝,院子里无风起浪,挂在桂花枝上衣服在风中哗哗飞舞。 陆山民身上气势和气息同时升起,全身骨骼如炒豆一般啪啪作响,面对海东青,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我说的骑只是打个比方,与你想的骑不是一个意思”。 “找死”!! 海东青风衣陡然炸开,一道黑色残影眨眼就到,陆山民低喝一声,猛冲向前,拳风破空砸向黑影。 海东青双掌沿着陆山民手臂而上,双掌瞬息拍出八掌抵消掉一部分拳劲,在拳头快要打中她胸口的时候,力道和速度已经损失了一大半。海东青一个侧身,拳头擦肩而过。 陆山民来不及收拳,后退一步,海东青的第九掌已经打来,松溪太极十八拍一掌叠加一掌的掌力,第九掌已经叠加了前面八掌的内劲。 “啪”,虽然已经后退一步,但海东青的速度更快,准确的说应该是她似乎算准了陆山民会后退一步,一个加速打中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闷哼一声,赢接了一掌,回拳手肘打向海东青面颊。不等海东青俯身躲避,膝盖上顶撞向海东青腹部。 第十掌,海东青直接拍向陆山民手肘,提前抬脚压在陆山民膝盖上,巨大向上冲击力,海东青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第十一掌拍向陆山民头顶。 陆山民脚下七星步游走横移,不过海东青依然像是提前算准了他会如何反应,手掌在空中一番,变直击头顶为横劈面颊。 “啪”,陆山民脸颊在中一掌,强大的内劲震得他横移两步,脸颊红辣辣疼痛,这种痛倒不是皮肉上真的很痛,以他现在的体魄,挨着一掌还不至于受到重大伤害,关键是这一掌无异于被扇了一耳光。 不知何时,盛天已经站在了别墅大门口,冷不丁冒了句,“真响”。 陆山民脸色绯红,心里恼火,“你什么时候突破到巅峰的”? 海东青没有搭话,双掌再次而来。 陆山民爆喝一声,刚才担心误伤海东青保留了部分实力,现在浑身内气沸腾,尽数化为内劲注入肌肉细胞之中。巅峰又如何,田衡搬山境巅峰还不是一样被他打成猪头。 双拳齐出,巨大的冲击力如排山倒海般压向海东青。 海东青翻飞,在巨大力量打几下双脚快步后退,十二掌、十三掌、十四掌、、、内劲一掌雄浑过一掌。 十八掌,海东青双掌平推,陆山民后退三步,海东青整个身体倒飞出去,人在空中,双脚在院子院墙上一点,再次激射而来。 陆山民换上一口气,再次猛冲,只要将海东青压制在狭小的墙角,这一战他有必胜的信心。 穿云、斗转、身形在空中变幻位置,扶摇、天枢,七星步结合无极拳在变幻莫测。 陆山民眉头微皱,没想到七星步和无极拳还能这么用,不过他没有时间惊叹,连个身形瞬间撞在一起。 接触的一瞬间,陆山民像是撞在了棉花上,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劲道连绵而来。陆山民大惊,这股力道之大绝不是海东青本身能发出的内劲。 脑中电转火石,陆山民突然明白这股力道的来源,那是来自于自己。松溪太极和无极拳都有借力打力的招数,但是所谓的借力打力实际上是鸡肋,对于弱于自己的力量才可以做到,对于强于自己的力量,最多只能消解,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但是海东青似乎颠覆了这个真理。 退,自己全力打出的一拳加上海东青的内劲扑面而来,哪怕是他也不敢硬接。 “砰”!陆山民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一步退,步步退,陆山民连连后退,积蓄的优势瞬间瓦解。 海东青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拳脚在夜色中飘忽不定,在黑色风衣的掩护下神出鬼没。 一拳、两拳,一脚,两脚,陆山民强忍着疼痛憋着一口气。 十几息过去,在连续的打击下,胸中的那口气逐渐涣散。 必须要换气,这口气不换,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乎”,趁着海东青手上慢了一丝的间隙,陆山民呼出浊气,这个时候,他再次看到海东青嘴角露出诡异的冷笑。 陆山民暗叫糟糕,中计了。 换气到中途,心气还没来得及吸入,海东青风衣在空中飘过,一掌打向陆山民额头。陆山民没有躲避,仗着强悍的体魄硬接一掌。脑袋一扬,借着掌力顺势快步后退,与之同时趁着这个间隙猛吸一口气,算是完成了这次换气。 不过他再次低估了海东青,刚才那一掌只是半个实招,这一掌压根儿没有将掌力用老,海东青只是借着这个时间差再进一步。 等陆山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真正的杀招接踵而至,一掌连绵的内劲由下而上打在陆山民下颚。 “砰”,陆山民只感到牙齿都要脱落,紧接着是嘴里传来咸味,整个人在掌力之下仰面跌倒在地。 一时间脑袋嗡嗡作响,恍惚间看到一只脚踏空而来,目标正是自己的脸颊。 眼看那只脚即将第三次踏在脸上,陆山民羞愤交加,想死的心都有。 下意识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那只脚并没有落在脸上。 睁开眼睛,海东青居高临下站在身前,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嘲笑,这是赤裸裸的嘲笑。 陆山民翻身站立,甩了甩脑袋,让大脑恢复清醒。 “你刚才打的不是无极拳,最近你又学了什么拳法”。 “幼稚”!海东青冷冷道:“到了巅峰境界,任何别人的拳法学来有何用”。 “啪啪啪啪”,院子里响起盛天的掌声,这个掌声在陆山民听起来犹如打脸一般。 “东青已经不需要学习任何拳法,学来的拳法始终是别人的拳法,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别人在创立拳法的时候都 是根据自身情况创立的最适合自己的拳法,不管拳法再好,放在另外的人身上未必就能完美的契合,每个人的自身条件不一样,自己根据自身的特殊情况创立的拳法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拳法,也是对于自己来说最完美的拳法”。 陆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海东青,他知道海东青对武学招式有着惊才绝艳的天赋,但也没想到到了开宗立派的地步。同样是学了老神棍的无极拳和七星步,自己还先学了两年,竟然差距这么大,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来被踩脸的面子或许一辈子也找不回来了。 盛天从两人中间走过,淡淡道:“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出去逛一圈”。 陆山民揉了揉脑袋,从桂花枝上取下外套穿在身上。 “就这么让海东来自立门户,不像你的风格”。 “他总要长大,我保护不了他一辈子”。 陆山民穿好衣服,淡淡道:“一夜之间长大,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会与我无关,一个男人突然成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女人。别忘了阮妹妹除了是晨龙集团的ceo,还是我的妹妹”。 “很好笑吗”? “打不过你,还不允许我笑一笑”。 “幼稚”。 陆山民收敛起笑容,看来不仅是在拳脚上,在言语上他也难以找回面子。 “在别人眼里,你们姐弟不合,海东来对你这个姐姐又恨又怕,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他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目的也不过是想帮你分担,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其实是个有心人。要不,当年我也不会让他靠近阮妹妹,他的本质不坏”。 “你看出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尽管你在他的四周树立起厚厚的围墙,但敌人无孔不入,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防守”。 海东青转过头,看着陆山民,语气变得平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帮我照顾好他”。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可一世的海东青也会求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海东来想想”。 “这是我的决定”。 “为什么”? “婆婆妈妈”!海东青脸上浮现出怒意,“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活到今天”。 陆山民自嘲的笑了笑,同样的话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也确实够婆婆妈妈的。 “按照上次的约定,天京的消息我已经悉数传达给你,这件事情比我们预计的要复杂艰险得多”。 海东青冷哼一声,“想得多不如做得多,纵使刀山火海,只管一路杀过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海天集团股价大跌,小心有人抄底暗中做手脚”。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陆山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天京那边有我就够了,海东来经验不足,你最好在东海守着他”。 海东青面色冷然,“适时把所有消息传给我,至于怎么安排,那是我的事”。 第1009章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 走出别墅,陆山民看见盛天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陆山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因为那件事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见死不救你也有责任”。陆山民淡淡道。 盛天背着手,点了点头,:“我这么大把年纪,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你眼里怎么看我,心里怎么想我,其实都无所谓”。 说着长叹一口气,“我只是担心这件事情会给你和东青造成隔阂”。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天叔,你多虑了,我不是个认死理的人,海东青三番四次救我的性命,我怎么可能迁怒与她”。 听见陆山民再次叫他天叔,盛天脸上露出一抹如释负重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上次借题发挥也只是不想东青犯险,我说得对吧”。 陆山民苦笑一下,“她那臭脾气,我早该知道没用”。 “也不是没用,至少让我看到东青第一次对一个人低头”。 “她那也算低头”?“跑到天京打我一顿,还踩、、算了,不说了”。 盛天笑了笑,“能专程到天京打你,已经把姿态摆得很低了”。说着笑了笑,“没踩你脸吧”? 陆山民脸颊抽搐了一下,“她敢”! 盛天哈哈大笑,笑得陆山民浑身不自然,“从不撒谎的老实人,也学会撒谎了”。 盛天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让陆山民难堪,淡淡道:“不管怎样,我都该向你道个歉”。说着低头弯腰鞠躬,“山民,对不起”。 陆山民没想到盛天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悠悠道:“为了海东青,你还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 盛天笑了笑,“相比于道一老先生的境界,我还差得远”。 陆山民笑了笑,“算了吧,都过去了,他是我的人,你没有必救的责任和义务”。 听陆山民说出这句话,盛天心里的疙瘩总算解开。淡淡道:“该说的我以前都说过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在你眼中,你怎么看你和东 青的关系”?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片刻,要说这个世界上哪个女人最了解他,不是曾雅倩,也不是叶梓萱,而是海东青。有时候两人相对,不用言语,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天叔,别看我俩见面就掐,但我心里清楚,我和她彼此之间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陆山民避开盛天的灼灼目光,“我之所以三番四次劝她不要介入进来,就是不想让她犯险”。 “但是她还是参与进来了。你应该清楚她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陆山民欲言又止,看着盛天的眼睛说道,“天叔,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我不会让她死在我前面”。 盛天点了点头,“生死与共,好”! 陆山民离开之后,一袭黑衣站在门口,看向远方。 盛天笑了笑,“他值得”。 “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与他值不值得没关系”。 盛天点了点头,“东来那边有消息了,第一份资料已经传了过去,九真一假,对方不会怀疑”。 海东青嗯了一声,转身看着盛天,“天叔,东来就交给你了”。 盛天皱了皱眉,“你现在就要去吗”? “再等一个月,等东来那边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之后再走”。 盛天松了口气,“把韩鸿带去吧,有个照应”。 “不,我一个人去”。 ........ ........ 陆山民推开们,贺章正坐在客厅,不等陆山民开口,贺章急急忙忙起身,“开始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三师兄,你不是说要过了大年才回来吗”? “哪里坐得住,看到新闻马上就赶回来了”。 说着拉着陆山民走到书桌旁,书桌上铺满了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数据和字。 “星辉集团公众持股比例为百分之二十五,集团控股百分之七十五,这里面纳兰振邦、纳兰振海、纳兰振山、纳兰子缨各持股百分之五,纳兰子建分家之后置换了他的百分之五股份,其余纳兰家的人多少 不一共持股百分之十,纳兰子冉继承了纳兰文若股份,再加上董事长固定持股的百分之二十,持股百分之三十,其余家族之外的股东持股百分之十五”。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些信息他早就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贺章擦了擦汗,“纳兰家核心成员掌握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别说我们没有足够的资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拿不下另外的百分之四十,即便我们拿下也没用,你之前说分化瓦解,但是还没有瓦解你就开始行动,在压力之下,纳兰家不但不会瓦解,反而会更加团结。小师弟,你太冒进了”。 陆山民仔细看着密密麻麻满桌子的字,喃喃道:“贺师兄,我正是按照你的构思在行动啊”。 贺章愣了一下,吓了一大跳,“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陆山民指了指宣纸正中央的四个字,“引蛇出洞,这不是你写的吗”? 贺章推了推厚厚的眼镜,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这,这只是个大的设想,我知道你的打算,故意放出晨龙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拖住纳兰家的资本,在对方抛售之前抄他的老底。但是,小师弟,你是习武之人,当知道一力降十会,势均力敌之下这种战术有可行性,但是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这种打法无异于自寻死路,这里面还有太多条件没有成熟,资本运作,说到底玩儿的是钱,你哪来的钱”。 贺章噼噼啪啪焦急的说了一通,但陆山民神色自然,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陆山民不是不知道这些,也不是真的一点也不着急,但是他相信左丘的判断,既然左丘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行性,他就敢放手赌一把。 “贺师兄,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 贺章明白陆山民的意思,曾经陆山民就跟他说过,任何资本战都有两个战场,一个是看得见的,一个是看不见的,他一直研究的就是看得见的,之所以愿意帮陆山民,就是想看看那些看不见的。 贺章有些担心,也有些兴奋,“我能看到多少”? 陆山民笑了笑,“我会尽量让你看到全貌”。 第1010章 你的理想我们帮你实现 裴顾靠坐在车上,抬手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分。 再有五分钟,所长付洪就会走出派出所大门。 启动汽车,五分钟过去,付洪提着公文包,准时的走了出来。 裴顾下车,恭敬的喊道,“付所长”。 付洪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我说小裴啊,上次才表扬你吃苦耐劳作风优良,转眼就思想滑坡了啊,这还没到下班时间怎么就跑出来了”。 裴顾点头哈腰的说道,“所长教导的是,下次一定改”。 “嗯,下次注意,我先走了”。说着朝着一辆黑色大众车走去。 “所长”!裴顾在身后喊道。 付洪回头,“还有什么事”? 裴顾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所长,我,我想请你吃顿饭,给您拜个年”。 付洪皱了皱眉,训斥道:“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年轻人要走正路,歪风邪气不可长”。 “不不,所长您误会了,我就是想单纯的请你吃个饭,感谢您这两年的培养,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您”。说着一只手伸进外衣口袋,口袋边缘露出红彤彤的红包一角。 付洪撇了一眼,笑了笑,“年轻人懂得尊重领导很不错,好吧,那你送我一程吧”。 “谢谢所长”。裴顾高兴的打开车门,付洪笑盈盈的坐在了副驾驶。 汽车使出派出所,付洪悠悠点燃一根烟,“小裴啊,老家在哪里啊”? “山西的一个小村子”。 “哦,我曾经在山西呆过两年,哪个村,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去过呢”。 裴顾呵呵笑道:“马嘴村,处在两省交界,地图上都没有,四周全是大山,是山西数一数二的贫困村,估计您没听过”。 付洪笑了笑,“这个村子倒真没听过,马嘴村,你们村里养马吗”? “所长说笑了,大山里头怎么养马,是因为村里有做大山,远看像马嘴的样子”。 付洪深吸一口烟,左手缓缓摸进大衣,“家里条件不好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才是正道”。 裴顾余光把付洪的动作看在眼里,“村里有个老道士给我算过命,说我是捞偏门的料”。 付洪呵呵一笑,“小裴啊,我老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年轻人要沉住气,沉得住气才能办大事”。 裴顾撇了一眼付洪伸进大衣里面的手,已经露出了黑色的枪柄。 “所长的谆谆教导怎么能忘,您平时可是没少花功夫在我身上”。 付洪咧嘴一笑,左手将烟头弹出窗外。 “经常半夜三更加班,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这么勤快,我当然要注意了”。 裴顾也笑了笑,“现在的领导日理万机,哪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我也一直把您放在心上”。 付洪嘴角翘起淡淡笑意,“这么说来,你对我的了解应该不少嘛”。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事情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说着含笑看着付洪的眼睛,“你不也是通过痕迹发现我的吗”。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痕迹”? “你妹夫开了个咨询公司,名下有五套房产 ,两辆豪车”。 付洪呵呵一笑,“哎呀,我妹夫确实挺能干,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还不及他一两年的收入”。 “你妹夫确实很能干,每天打麻将不去上班就能挣下这么大家业,还有你的妹妹,出手真是阔绰,在外面养个小白脸出手就是每月两万”。 裴顾看了眼脸色开始变白的付洪,随手扔了张照片出去,付洪接在手里,脸色变得苍白,这是一张部队里面的照片,是当初退役的时候合影。 “星辉集团安保部第三组第二分队的姚队长,认识吧”。 付洪下意识握紧枪柄,“你怎么知道这些”? 裴顾淡淡一笑,“我一个人当然做不到,说了你可能不信,这大街小巷,包括星辉大厦里面,都有我的朋友”。 “你想怎么样”?付洪声音变得有些慌张,也有些冰冷。 裴顾邪魅一笑,“你妹妹妹夫正在我朋友手里,这对活宝要是放在抗日战争时期,绝对是一等一的汉奸,还没动手,吓唬两下就全招了。去年十一月,你和姚勇的谈话录音我也有一份”。 付洪冷哼一声,“你在吓唬我”。 “记得去年十二月星辉集团安保部第三组组长自杀的新闻吗,他正是姚勇的顶头上司”。 付洪额头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那人也是你们的人”。 “是”!!裴顾声音变得异常冰冷。 “我知道你们想对付纳兰家,不过你不觉得太天真了吗,就凭我这点事,顶多姚勇出来背个锅,对纳兰家一点影响都没有”。 裴顾咯咯冷笑,笑得付洪心里发毛。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付洪握着枪的手有些发抖,“你到底想怎么样”? “放下你的枪,现在还用不着,听我的话,保你什么事都没有”。 汽车驶入郊区,停在了一处无人的土路旁。 裴顾下了车,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往山坡上走,付洪忐忑的跟在身后,目光紧紧的盯着裴顾的后脑勺,他内心有一股把枪射向前面那个后脑勺的冲动,但是想到裴顾还有同伙,还有证据掌握在别人手上,最终克制住了杀心。 走到一片乱坟岗,付洪看见四五个带着黑色蒙面口罩的男子站在一座新坟旁,坟前还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瑟瑟发抖的人。 付洪下意识握紧手枪。 为首的一人带着顶鸭舌帽,左手带着一只黑色手套,眼神冷冽充满杀气,付洪与穷凶极恶的罪犯打过交道,他们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 跪在地上的那人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回头看着付洪,绝望的眼神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散发出希望的光芒。 “老付,救我”。 付洪看着跪在坟头的人,鲜血淋漓,五官扭曲,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要不是这个声音很熟悉,再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 “老、姚”! 周同朝身后招了招手,其余人全部散开,坟头只留下付洪和姚勇,其中有一人架好摄像机对准两人。 付洪突然明白了什么,颤抖着声音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做”。 周同吹了吹手里的烟头,缓缓走向提前铺好的鞭炮,淡淡道:“这挂鞭炮响完之前你若还不开枪,死的人就是你”。 周同话音一落,其余五人齐齐掏出手枪指向付洪。 “不要”,姚勇沙哑着声音恳求道:“老付,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付洪全身颤抖,受贿,权钱交易,顶多开除公职坐几年牢,但杀人、、还是杀自己的老战友。 “求求你们,我去自首,我宁愿去坐牢,不要逼我杀人,我是警察,我不能杀人”。 周同手里的烟头在鞭炮引线前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付洪,“我接触过不少警察,绝大多数都是好警察,他们为了正义和公理宁愿牺牲自己。但你是不是好警察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很快就能见分晓”。 说完引线发出嘶嘶的声音,紧接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在山坡上响起,其中有一声鞭炮声格外响亮。 周同瞥了眼脸色发青的付洪和地上姚勇的尸体,转身正对新坟,缓缓的脱下鸭舌帽放在坟头之上。 “兄弟,你听见了吗,枪声响起了,你的理想我们帮你实现,安息吧”。 ........... ............ 陆山民站在窗前,望着远方,那个矫健的身形,民生西路的那一场战斗,直港大道浑身浴血的身影,谈起理想时候眉飞色舞的样子,还有那顶鸭舌帽,在脑海中如幻灯片一般闪过。 “飞哥,肖兵,你们的梦想我替你们实现”。 ........... ........... 纳兰振山办公室,楚天凌快步走入,神色肃然。 “二爷,子山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纳兰振山眉头一拧,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升起。 “中午的时候,子山在商场和朋友吃饭,突然有人冲过去把他打倒在地”。 “严不严重”? 楚天凌眉头紧皱,“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腿骨手骨骨折,没有两三个月下不了床”。 纳兰振山面色冷然,“凶手抓到没有”? “不用抓,自己自首了,说是子山抢了他女朋友,一怒之下报复”。 纳兰振山低头沉思了片刻,“没那么简单”。 楚天凌继续说道:“确实没那么简单,子良下午在4s店与人发生口角,肋骨被打断了三根,纳兰文俊老爷子气得进了医院,打人者同样也自首,主动承认错误”。 纳兰振山脸色铁青,“他终于开始动手了”。 “二爷,虽然是小打小闹,时间一长,人心惶惶”。 “打人的两人关不了多久,顶多十天半月,等他们出来之后给我死死的盯着”。说完这句话,他又突然意识到没什么大用,陆山民既然敢派这两个人出来挑事,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严刑拷打,估计都不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 “二爷,还有件事,姚勇失踪了”。 “姚勇是谁”? “揭发肖兵的那个安保小分队队长”。 纳兰振山没有震惊,反而露出一丝冷笑,“很好”! 楚天凌不太明白纳兰振山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淡淡道:“从这几件事看,陆山民的行事风格变了,他已经发疯,毫无底线,毫无顾忌,这是在做最后的搏命”。 第1011章 只能放手一搏。 正月十五,元宵节,网络上出现了两个视频,一个是纳兰子山在商场被人暴揍,一个是纳兰子良在奔驰4s店与人发生口角被人打倒在地。 本来只是两个普通打架斗殴事件,在冠以富家子弟抢人女朋友,仗势欺人遭反杀的名头之后,迅速发酵,那些生活过得不如意的,羡慕嫉妒恨的,天生对富家子弟有偏见的,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天之内转载上百万,评论过千万,口诛笔伐,几乎一边倒痛骂两人。 尽管官方很快出来辟谣,澄清过错方不在两人,但并没有消除舆论的讨伐,人天生习惯于偏向弱者,在大多数人看来,纳兰家的两个富家公子尽管是被打之人,但依然代表着强者。 纳兰家的公关部门迅速出动,经过两天的紧急公关,删视频,炮制两个小鲜肉耍大牌,网络上的热度才算渐渐降了下去。 不过这还只是开胃菜,正月十七,网络上出现另一段视频,如果说之前的视频只是无关痛痒的花边新闻,那这一次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段视频是东城区莲花街道兴隆社区派出所所长付洪的自拍,内容很劲爆,网友们很愤怒。付洪在视频里详细讲述了纳兰家如何设局一步步腐蚀他,贿赂他,到最后掌控他,逼他滥用职权利用警察系统调取普通群众的个人私密信息。视频里付洪痛斥纳兰家的卑微无耻,深刻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声泪俱下,悔恨难当。 吃瓜群众们群情激奋,大致分成了两拨,一拨大骂纳兰家,一拨大骂付洪。 就在当天下午,莲花街道官宣,付洪已经自首,情况基本属实,具体情况正在深入调查之中。 如果说之前只是看热闹,这一次吃瓜群众们是真的愤怒了,警察系统里面有每一个人的基本信息,信息被泄露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 警察局没人敢去闹,纳兰家就成为了发泄愤怒的目标,事发之后,连续几天,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人到星辉大厦门口抗议,要纳兰家给出一个说法。 大厦里面,正进行这一场董事会。 纳兰子冉坐在正中央,内心不但没有着急,反而颇为激动,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搬倒纳兰振山的好机会,他已经想好了新闻发布会的台词,把这一切都归咎在纳兰振山身上,然后他出面大义灭亲,最好是能逼纳兰振山引咎辞职。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一副火烧眉毛的着急样子。 “集团股价已经连续四天下跌,我认为可以先申请停牌,然后把姚勇找出来,开个新闻发布会,让他承认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与集团无关”。 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董事会的人一个个神色平静,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而且大部分人都把目光齐齐看向纳兰振山。 纳兰子缨淡淡道:“董事长,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当务之急是让公关部门协调消除网上的舆论,至于停牌,这么小的事情就停牌,未免太儿戏了”。 “儿戏?外面的人天天守在大门口,我不觉得这是儿戏”。 纳兰振海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明显的戏谑,“子冉啊,你刚接手集团不久,还缺乏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外面的人能闹两天、三天,还能闹十天百天不成,他们也要上班,也要吃饭,闹腾几天没人搭理就离开了,用不着大惊小怪,还有停牌是大事,因为重组投资股权结构变化停牌到没什么影响,因为这种事情停牌,会给市场造成很不好的预期,到复牌的时候会跌得更惨,市场是认钱的,些许舆论无伤大雅,扛过这几天就没事了”。 纳兰子冉面颊通红,他有一种被人当成傻子的感觉,看了一圈的人,在他看来,每一个人都在嘲笑他。 “那也应该开新闻发布会给个解释”。纳兰子冉坚持道。 “不必了”。会议室里终于响起了纳兰振山的声音,纳兰子冉不由得心头震了一下。 “二叔,舆论汹汹,我们总得给个交代吧”。 纳兰振山眉头微微皱了皱,:“子冉,当务之急,你还是应该抓紧时间熟悉集团的事物,这点小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纳兰子冉张了张嘴,本想争辩两句,最后值得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董事会结束,回到办公室,纳兰子冉愤怒的将桌子上的文件撒了一地。他很憋屈,憋屈道了极点,他恨,恨纳兰子建,恨纳兰子缨,恨纳兰振山,恨纳兰振海,也恨他的亲生父亲纳兰振山,恨董事会里面的所有人,他一心一意想为家族做出自己的贡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他作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帮他。 左丘缓缓从沙发上起身,一边捡地上的文件资料,一边说道:“子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时候你得忍”。 “啪”,纳兰子冉猛的一拍桌子,“忍,我怎么忍。我是董事长,我是纳兰家的家主,你没看到董事会上他们的嘴脸,充满了不屑,充满了戏谑,我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小丑。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左丘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心里暗叹,为什么?德不配位,能力不配位,不反省自己,把所有问题都怪到别人身上,纳兰家是个大家族,不是小土豪,有谁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控。纳兰子冉不笨,只是长期的隐忍让他习惯性把所有人都放在对立面。脑袋里想的永远是‘总有刁民要害朕’。 “子冉,纳兰振山掌管星辉近二十年,威望早已深入人心,你才一年,如果不能做出一两件大事,短时间内很难服众”。 “丘师兄”!纳兰子冉猛的回头,眼中带着热血和狠意。“丘师兄,你还记得年前我跟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 “陆山民!最近的几件事肯定是陆山民所为,他已经向纳兰家开战”。 左丘惊讶的看着纳兰子冉,“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 “没错,年前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但现在,可以做了,只要我能解决这个心腹大患,董事会的人还有谁不服”! “可是,陆山民不好对付,你手上的权力有有限,不管是资金还是人力调动都受到了限制,一不小心反倒弄巧成拙”。 纳兰子冉紧紧握住左丘的手,“我已经没得选择了,二叔他们一定会废了我,只能放手一搏”。 第1012章 没有非分之想 付洪的自首并不是受人逼迫,出卖纳兰家,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下场,再加上杀人的证据掌握在那伙人手里,犹如头顶悬挂着一把利剑,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杀了姚勇之后的两天,每天提心吊胆,过马路怕突然有车撞过来,经过高楼,生怕楼上掉块转头下来,就连在家里洗澡,也生怕浴缸里通了电,每天晚上做噩梦,看到任何黑影都吓得半死,就连呆在派出所也总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不对。 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即便没被人弄人,也会被逼疯,所以他选择了自首。 面对纪委的审查,除了杀姚勇一事只字不提之外,其余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组织上很快下达了双开的处分,正式移交到司法机关。 呆在看守所里,终于松了口气,坐牢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总比莫名其妙死在外面要好,相比于外面,牢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甚至希望法官能多判他几年,最好是十多二十年,时间一长事情就淡了,女儿才八岁,出来之后说不定还能看着女儿结婚,说不定还能抱抱外孙。人生有很多不幸,但总要有点念想和希望,他一向是个乐观的人。 付洪没有多少悔恨,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一个社区派出所所长,副科级,一个虾米般的小干部,不捞点偏门,单靠那点工资,怎么能养活老婆,怎么送女儿学钢琴、学舞蹈、学画画,怎么进最好的学校。自从走上这条不归路,他早就未雨绸缪准备迎接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还好早就将一部分资产转移到了国外,够女儿接受最好的教育和享受不错的生活了。 躺在床上,付洪一阵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明智的。 “付洪”!一声喊声在门口响起,一个警察站在铁门铁门外,淡淡道:“你的律师来了”。 付洪在床上呆呆的坐了几秒钟,有些纳闷,他并不想减刑,自然也没有请辩护律师,怎么会有律师要见自己。难道是公诉机关给他安排的。 辩护律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多年当警察的直觉,付洪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律师,不过不重要,他反正也没有期望这个律师能为他做什么。 律师朝付洪笑了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付先生当过警察,应该知道规矩,在看守所期间,嫌疑人不能见家属”。 付洪皱了皱眉,“你是我老婆找的律师”? “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律师”。王律师一边打开公文包一边说道,“你老婆很漂亮,女儿很可爱,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 付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开始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王律师,律师稀时为金,我们还是聊正事吧”。 王律师笑了笑,笑容略微有些怪异,问道:“你难道一点不想你老婆和女儿吗”? 付洪内心猛烈颤抖了一下,“你到底是谁请来的”? 王律师呵呵一笑,“当然是你老婆啊,你老婆挺爱你的,千丁玲万嘱咐让我转告你,她会一直等着你。还有你的女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付洪下意识握紧拳头,狠狠的咬着牙齿。“祸不及妻儿”! 王律师笑了笑,“你说的是江湖规矩,大人物们的规矩你应该懂”,说着邪魅的笑了笑,“就是没有规矩”。 “你到底想怎么样”?付洪内心几近崩溃,本以为躲进牢里就算安全,没想到对方还是找上门来。 王律师淡淡道:“听说过头雁效应吗?就是领头的大雁怎么飞,后面的雁群就跟着飞,你开了个很不好的头,起了个很坏的示范作用。这种风气不能助长,否则别人有样学样,你叫人家怎么能睡得着觉”。 说着从公文包里去处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付洪全家福的照片,一家三口带着幸福的笑容,恍若还在昨天。 “新洗的照片,贴身放好,留个纪念”。 付洪将照片放入内衣,紧紧贴着胸口,泪眼朦胧。 第二天早上,当看守所的民警发现的时候,付洪的身体已经冰冷,床上全是血,凶器是一张照片,死的时候双手紧紧的将照片抱在胸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照片背后血淋淋的写着一行字,‘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来世,还做警察,做一个好警察’。 死因很明显,自杀。动机很明显,良心发现,羞愧而死。 ........... ........... 陶然之淡淡的看着贺章,目光算不上凌厉,但十几分钟目不转睛的盯着,贺章心里有些发虚,但老板没说话,他也只有很不自然的坐着。 “贺章”,陶然之终于开口说话。 “诶”。 “这学期完你就可以毕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贺章挠了挠头,“还没想好”。 陶然之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读博了吗”? 贺章低头避开陶然之的目光,读研,读博,然后留校,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人生规划,也是陶然之早就给他设定好的人生道路。 “我想再看看”。 “你想看什么”? “想看看那些书本上看不见的东西”。 “看到了吗”? 贺章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看到了一些”。 陶然之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短短几天,两个躺在医院,一个失踪,一个自杀,这就是你看到的”。 “这样的新闻并不少,网上天天都有”。 “贺章,有些事情看不到比看到要好,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很早就把你看做是传承衣钵的人选。你天生是个做学术的好材料,为什么就不能踏踏实实做学问呢”。 贺章鼓起勇气看着陶然之,“老板,正因为我想做学问才想看看真正的本质。要研究透微观经济的规律,企业行为的规律,必须要抓住所有因素变量,少了一个都不行。这些年,我研究资料,研究报表,研究心理,得出的结论是片面的,不准确的,甚至是错误的”。 “老板,做学问要刨根问底直达学问的本质,要谨慎认真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细节,这是您教我的”。 陶然之怔怔的看着贺章,这个听话的学生从来不会和他顶嘴。 “贺章,我也教过你术业有专攻,不要跑偏,你只适合做学问”。 “人生处处皆学问”。贺章昂起头,眼里竟是坚决。 陶然之不明白陆山民到底给贺章吃了什么药,让这个性格内向柔弱的弟子变成这副模样,他有些愤怒,也有些心疼。 “这还只是开始,连我都不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到最后,你可能会受到牵连。我不想看见我最好的学生受到伤害”。陶然之语重心长的说道,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关爱。 贺章摇了摇头,“老板,并不是前线战斗的士兵才需要勇敢,七十二行,每一个位置的人想做出成绩都需要勇敢。您说过,做学问当逆流而上攻坚克难,当有迎着子弹冲上去的勇气”。 陶然之张了张嘴,本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但最终他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呢。 “你大师兄和二师姐留在东海了”。 贺章点了点头,“我知道”。 陶然之苦笑一声,“陆山民把你们一网打尽,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真是好算计啊”。 见陶然之脸上满是失望和苦笑,贺章心里颇为难受。 “老板,小师弟也是您的弟子,能帮的就帮一下吧”。 “你回去吧,别忘了你的毕业论文,我不会给你开后门的”。 贺章松了口气,起身朝陶然之鞠了个躬,“老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 学校已经开学,校园里再次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男男女女有说有笑。陆山民一早去见了陶然之,陶然之还是和以往一样,对他爱理不理,日常性的交代了些学习任务之后就打发了他。 他也没有过多聊起其它事情,这个时候是陶然之心情最复杂的时候,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消化,没必要自讨没趣。虽然何染说要强势的逼迫,但陆山民并没有照做,先不说陶然之这种学术老头儿大多脾气倔,吃软不吃硬,单单就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也不能那么做。陶然之是聪明人,也是个有智慧的老人,他能想通的事情不用多说,他想不通的事情说了也没用。 去了趟图书馆,中午的时候习惯性朝二食堂走去。当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苦笑一下,转身离开。 “陆山民”!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喊上。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转过身去,陈薇正朝他招手,一个寒假不见,又瘦了不少。韩瑶正站在她旁边,白色的羽绒服,蓝色的牛仔裤,眼神淡漠,看不出明显的表情。 已经被叫住,自然就不能一走了之。 陆山民走了过去,笑了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陈薇笑嘻嘻说道,瘦了一圈之后,陈薇其实挺漂亮,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韩瑶没说话,继续前进走向食堂。 陈薇显然还不知道两人的状况,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陆山民嗯了一声,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瑶瑶这么好的女孩儿你还跟她吵架,你脑袋没问题吧。” “嗯,是我的错”。 “是你错就道歉啊,这种事情还用我来教吗”。 陆山民苦笑一下,“知道了,我会当面给她道歉的”。 一顿饭,几乎都是陈薇叽叽喳喳的说话,陆山民偶尔回答一两句,韩瑶只是低头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 陈薇很快吃完饭,给陆山民递了个眼神,笑着对韩瑶说道:“瑶瑶,我有点事先走了,就不等你了”。 “薇薇”!韩瑶下意识叫了一声,陈薇对她做了个鬼脸,快步走出了食堂。 没有陈薇在,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 韩瑶放下筷子,起身直接离开。 陆山民跟了上去,喊道:“瑶瑶”。 韩瑶脚步停了一下,“请叫我的名字,瑶瑶不是你叫的”。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韩瑶同学,我能请你喝杯奶茶吗”? 韩瑶没有答话,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陆山民缓缓跟在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校门口的奶茶店。 陆山民买了杯奶茶,递给韩瑶。 “我一直想 跟你当面到个歉”。 韩瑶终于转头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睛又大又亮。 陆山民微微低下头避开韩瑶的凝视,“对不起”! “然后呢,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韩瑶的眼中带着淡淡的泪光,她很伤心,很生气,这一个多月,每天夜里她都在想,她不想再见到陆山民,也想再见一见陆山民,她想过很多很多,如果陆山民再次找她复合,她该怎么办,是继续接受欺骗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此刻,她发现她想多了,眼前这个男人连骗都不愿意再骗她。 陆山民心里愧疚难当,“你是个好女孩儿,我不想再骗你”。 “好!很好”!韩瑶淡蓝色的眼睛留下了眼泪,语气生硬决绝。 说完大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陆山民跟了上去,“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 “我、”,陡然间,陆山民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威胁感,猛然转头,转弯处一辆大货车呼啸而来,这里是学校区域,但是货车显然没有减速的意思,反而速度越来越快冲了过来。 陆山民一把抓住韩瑶的手,“快走”! “你放开我,我不想再见到你”!韩瑶竭嘶底里大吼,愤怒之下爆发出极大的力量,竟然将手腕从陆山民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货车迎面而来,韩瑶情绪失控完全没意识到死神的来临。 陆山民手上一轻,暗道糟糕,来不及细想,转身一把抓出,也不管抓到韩瑶什么部位,手上一用力将她扔了出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人影被货车撞飞出去十几米。 重重落在地上,陆山民感觉到全身骨头都要断裂一般,五脏六腑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货车撞人之后并没有减速的意思,继续朝着陆山民开去。 陆山民心下警兆大起,来不及感受全身的疼痛,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在了车下,避开了碾压而来的车轮。 公路两侧的学生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阵阵尖叫。 韩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趴在地上清清楚楚的看见陆山民被撞飞出去十几米,亲眼看见火车继续朝陆山民碾压过去。 “不”! 韩瑶猛的爬起来,使出全身力气朝陆山民跑过去。 货车冲过去之后没有停下,继续疯狂的朝远方开去,很快没了影子,周围的学生回过神来,有的打110,有的打120。 陆山民躺在公路上,即便他如今体魄强悍,但在大货车高速的冲撞之下,全身犹如散架一般的疼痛。 韩瑶趴在陆山民身边,泪珠如雨般滚落,“不要,你千万不要死”。 “呼”!!!“啊”!!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疼得脸色发青。 “你没有死”!韩瑶又哭又笑,一把抱住陆山民,“别乱动,救护车很快就来”。 “啊!!疼!疼!!” 韩瑶放开陆山民,慌张的问道:“哪里疼,哪里”? “扶我起来”。 陆山民扶着韩瑶的肩膀起身,缓缓运转体内内气,检视了一番体内,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不会被车撞”。韩瑶泪流满面。说着背身弯腰,“快,我背你去校医院”。 陆山民揉了揉胳膊,安慰道:“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 “怎么可能没事,你,你飞出去那么远”。韩瑶焦急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真的没事”,说着走了两步,疼得汗水直流,“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 韩瑶惊疑不定,他自然不会相信陆山民没事。 很快有救护车赶了过来,医生现场检查之后,一个个像看妖怪一样看着陆山民,全身上下除了有些软组织损伤之外,连块骨头都没有裂。这个时候韩瑶才算放下了心。 几分钟之后,警察也赶到了现场,了解了一番情况之后,说很快能抓住肇事者,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他。 韩瑶扶着陆山民坐在学校石凳上,一直默默的流泪。 “你怎么那么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为我拼命”。 陆山民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吧”。 韩瑶泪眼婆娑的看着陆山民,“你骗我是逼不得已,是吗”? 陆山民淡淡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逼不得已的事情,逼不得已更多是借口或者想走捷径,选择在自己手里,哪有那么多逼不得已”。 “山民”。 “嗯”? “你一直都是个好人,我没看错”。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这句话从韩瑶嘴里说出来,感觉有种讽刺的味道。 “我是说真的”。见陆山民怀疑的眼神,韩瑶解释道。 陆山民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我可以理解我你原谅我了吗”。 “嗯,”韩瑶点了点头。“我爸跟我说了些关于你的事情,我愿意帮你”。 “瑶瑶、、、、”。 韩瑶擦了擦眼泪,“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没有非分之想”。 第1013章 你该相信了吧 陆山民挺感谢这一撞,虽然很疼,但意外的获得了韩瑶的原谅,很值得。看到韩瑶再次露出笑容,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轻松多久。 韩瑶紧紧怔怔盯着陆山民,眼含笑意。“陆山民,我郑重向你宣告,从现在开始,我追你”。 陆山民脸颊抽搐了一下,“我有女朋友,之前说分手是骗你的”。 韩瑶笑了笑,伸手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我也是你女朋友”。 “但是,、、”。 “只要你一天没结婚,我就有权力追你”。 陆山民苦笑道:“这年头的女孩儿都这么主动吗”? “追求幸福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你刚才不是说对我没有非分只想吗”? “你不知道善变是女人的天性吗”? 陆山民一阵无奈,“但是,你也看见了,跟我在一起会有多危险,哪来的幸福”。 “咯咯咯、、”韩瑶发出咯咯的笑声,“跟你开个玩笑,看你着急上火的样子,我就那么惹人厌吗”。 陆山民松了口气,“你这种长得漂亮,又精通琴棋书画,还热心善良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惹人厌,只是、、、”。 “只是什么”?韩瑶歪着脑袋问道。 陆山民笑了笑,“我和她之间相识于微末之时,共同经历过很多刻骨难忘的事情,那些记忆深深刻入骨髓,我和她已经融为一体”。 韩瑶苦笑一声,“真羡慕她,我要是早于她认识你就好了”。 陆山民笑道:“五年前你才多少岁,十四岁还是十五岁,那个时候你还没长大呢”。 “陆山民,虽然我答应我爸帮你一把,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韩瑶见陆山民紧张的样子,笑道:“别紧张,不会让你去杀人放火。”说着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淡淡道,:“既然我是你女朋友,虽然是假的,但我希望在这段时间 你能尽道当男朋友的责任”。 陆山民看着韩瑶淡蓝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包括睡觉吧”? 韩瑶脸颊微红,瞪了陆山民一眼,“你想得美,我是想说偶尔你得陪我逛逛街,看看电影,总之,演戏也不能演穿帮了吧”。 陆山民松了口气,“没问题”。 两人聊着天,警察很快打来电话,让陆山民意外的是,季铁军亲自打的电话,说是已经有了结果,让他去一趟公安局。 陆山民告别韩瑶,直接去了高城区公安局。 季铁军早已等候在办公室,还是一副温和的笑容,看上去不像个警察,反倒更像是政府里面的高官。 “季局长,一场小小的车祸也要亲自过问,太小题大做了吧”。 季铁军笑了笑,“那也要看是谁出车祸”。 陆山民淡淡一笑,“看来当个有钱人确实挺不错,局长亲自接见,规格比普通人要高档得多”。 季铁军没有在意陆山民的调侃,“刹车失灵导致货车失控”。 陆山民哦了一声,“知道了,很正常的交通事故”。 “你不打算追究吗”? 陆山民笑了笑,“有什么好追究的,难道我还在意一个货车司机赔偿的那么点钱吗”。 “你真认为这是场意外的交通事故”? “不然呢?”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难道是谋杀?季局长的脑洞也未免太大了吧”。 季铁军把手机和录音笔放在办公桌上,又指了指摄像头,“没有摄像,没有录音,我们俩今天说过的话没有第三人会知道,能和我好好聊聊吗”? “季局长,你的办事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按套路出牌”。 季铁军淡淡一笑,“你始终不相信我,上次天玉山我去了,不过等我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说着把手机打开,点开导航系统,“高城区公安局到天玉山最少要四十分钟,我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陆山民撇了眼手机,淡淡道:“季局长到底想说什么”? “纳兰家的两个 公子躺在医院,一个姓姚的保安队长失踪,你不觉得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很巧吗”? 陆山民笑了笑,“原来季局长找我不是关心我被车撞,而是在为纳兰家打抱不平”。 季铁军没有在意陆山民的讽刺,继续说道:“付洪在看守所死了”。 “作为警察,知法犯法,总算他还有点良心”。 季铁军淡淡道:“我调查过他刚进看守所时候的状况,情绪稳定,心情不错,自杀的可能性很小”。 陆山民淡淡一笑,“是不是在季局长眼里,所有人的死都是谋杀”? 季铁军笑了笑,“当然不是,不过付洪肯定是死于谋杀”。 陆山民呵呵一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不会又怀疑我吧”。 季铁军轻轻敲打着桌子,“出卖主子向来没什么好下场,付洪的行为已经触及到纳兰家的底线,如果不杀鸡儆猴,怎么能起到震慑作用”。 陆山民淡淡看着季铁军,“既然你怀疑是纳兰家干的,应该去找纳兰家才对”。 季铁军笑了笑,“警察办事是讲证据”。 “那你找到证据了吗”? “这件事情不可能找到证据”。 “那个律师呢”? “你觉得那个律师会承认是他威胁付洪自杀的吗”。 陆山民耸了耸肩,“如果季局长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季铁军含笑看着陆山民,“陆山民,你们之间的战争已经开启,做得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越多,就越容易滑入无底深渊。如果我是你就应该选择及时收手”。 陆山民嘿嘿一笑,“怎么收手,像今天一样站在马路中间让车撞,直到撞死为止”? “你还是不相信我”? 陆山民笑道:“我是个老实的山里人,天京人个个精得跟猴儿似的,我要是见个人就信,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季铁军笑了笑,拨通内线电话,说了声‘进来’。 “既然你不相信天京人,那我找个外地人来,你该相信了吧”。 第1014章 兵不在多而在精 马鞍山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气派,一进门,那双鹰眼就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 “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只是稍微惊讶了片刻,点了点头,淡淡道:“马局长,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马鞍山朝季铁军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陆山民,“我现在是东城公安局刑事科科长”。 陆山民看向季铁军,“季局长,你的能量不小嘛”。 季铁军笑了笑,“这个圈子和你们那个圈子一样,很小。马科长的履历在全国警察系统中都算优秀的,借调他过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陆山民含笑道:“看来季局长是盯上我了”。 季铁军脸色的笑容渐渐消失,面容渐渐变得严肃,“请你相信我,相信法律,把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陆山民冷冷一笑,“相信你?相信法律?我爸死了二十多年,凶手如今依然逍遥法外,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今天要不是我运气好,我已经是具尸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才死了个付洪是纳兰家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季铁军无奈的笑了笑,指了指马鞍山,“他,你总该信得过吧”。 陆山民看向马鞍山,“马科长,你来错地方了”。 马鞍山表情淡然,“这正是我要来的地方”。 ........... ......... 走出公安局,马鞍山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在江州是你运气好,这一次你的运气不会再有那么好”。 “马科长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很兴奋,终于有机会将你绳之于法”。 “该绳之于法的人很多,马科长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你的运气不好,被我盯上了”。 陆山民笑了笑,“马科长,平阳县一行你还没看明白吗,有些事情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来到这里恐怕很难活着回去”。 “自从我穿上警服那一天,就没想过活着退休”。 陆山民看了眼马鞍山,他太了解这个人了,这是一个可敬可爱又让人烦的好警察,本想着救他一命,不过陆山民也知道,马鞍山绝对是个见了棺材也不会掉眼泪的人。 “马鞍山,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但我很敬佩你,警察就该是你这个样子。你这样的人是块宝,放在哪里都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唯独放在这里最不应该”。 “陆山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但我也很敬佩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证据”。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在江州我就跟你说过,你是抓不到所谓的证据的,因为我并不是邪恶的代言人,本质上我们都一样,都在为这个世界的公理和正义而战斗”。 马鞍山冷冷道:“我在江州也跟你说过,正义和公理自有警察和法律来维护,你没有这个权利维护,更没有资格判定”。 陆山民不想和马鞍山再纠结这个问题,该说的在江州都已经说了,这是个油盐不进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人。 “这段时间在江州有什么收获”。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陆山民笑了笑,“没关系,你不告诉我总有人会告诉我”。 马鞍山皱了皱眉,“黄杨是你的人”? 陆山民故作得意的笑道:“他一直是我的人”。 “你别得意太早,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 “那其他人呢”? “把你们一起全送进监狱,一个都不会少”。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马科长,以前我只觉得你很轴不懂得变通,现在看来,你不是轴,你是天真,还略带可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陆山民点了点头,仰天长叹一声,“希望你这句话是对的”。 说着拍了拍马鞍山的肩膀,慎重的说道:“注意安全,不要逞能,留着命才能抓我”。 说完挥了挥手,“天京不比江州,小心周围的人”。 走出几步,一辆红色的宝马停在了陆山民身前,车窗玻璃划下,小妮子得意洋洋的朝他招手。 陆山民惊讶得目瞪口呆,略带迟疑的坐上副驾驶:“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嘿嘿,意外吧,几年前跟着爷爷走南闯北的时候就学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 “怎么没听你说过”。 小妮子一脚油门踩到底,巨大的惯性让陆山民往身后一偏,吓得他赶紧系好安全带。 “你又没问,正好给你个惊喜嘛”。 陆山民没多少惊喜,反而有些惊吓,他突然想到个问题,连忙问道:“几年前你才多少岁,能考驾照吗”? 小妮子从盒子里取出驾驶本在陆山民眼前晃了晃,“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考证多麻烦”。 “呲”...小妮子单手抓着方向盘,一个不稳差点撞在隔离带上。 “你小心点”。 “嘿嘿,没事儿,我的技术很好”。 陆山民紧紧抓住扶手,“没觉得有多好”。 “嘿嘿,要不要玩儿个漂移给你看看”。 “别别别”,陆山民连连摆手,淡淡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段时间不要跟着我,要给纳兰子冉留下足够的空间”。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那小子也太天真了吧,车祸这种烂招都能想出来,太不把你当回事了,一点不刺激”。 “所以你更不能出现在我周围,要么就呆在家里,要么就远远找个角落躲着,不要让他的人发现,你这样光明正大在我身边,他会有顾虑的”。 小妮子歪着脑袋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在天京城里面,连我都想不出来怎么暗杀你,也为难他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我得仔细想想,给他选个好点地方”。 小妮子嘟了嘟嘴,“那可不行,太偏僻的地方我得跟着你,万一有高手围堵就麻烦了”。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你山民哥又不是傻子”。 小妮子笑呵呵的递出一张银行卡,“魏无羡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卖了七百多万,买了这辆车还剩六百多万”。 陆山民有些心疼,“买个几十万的车就够了,太浪费了”。 “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身价百亿,太差的车有失身份”。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说起来身价百亿,实际上只是个数字而已,这场大战再来几十个百亿都不一定填得上这个大坑。“把卡给梅姐,让她转交给周同,他手下那么多兄弟,去年资金紧张,到现在工资都没补齐”。 小妮子哦了一声 ,“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陆山民敲了小妮子脑袋一下,“你买了那么多高档奢侈品,留下一两件足够用就行了,其他的也全卖了,我们自己能省则省,兄弟们都是在拿命拼,半点也省不得”。 小妮子瘪了瘪嘴,转头看向陆山民,一脸的委屈。 “小心”!“别看我”!“看路”!“红灯”!“有人”! “呲”、、、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 ........ ........ 回到出租屋,贺章正担忧的等着,陆山民一进门就赶紧问道:“听说你出车祸了”? 陆山民扬了扬手臂,“擦破了点皮”。 贺章只是稍微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心的问道:“是他们干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应该是”。 “你还笑得出来,人家想要你的命”。 陆山民很理解贺章的担忧,回想起当初在民生西路和王大虎斗的时候,虽说没有贺章这么紧张,但也绝没有现在这种镇定自若。不经历过生死,没有谁能做到真正的风轻云淡。 “贺师兄,一个小小的车祸就让你这么紧张,以后你的小心脏怎么办”? 贺章砸了砸舌,扶了扶厚厚的眼镜,“还有”?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这才刚刚开始,只是预热而已”。 见贺章目瞪口呆的样子,开玩笑问道:“刺激吗,是不是比研究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和数字有意思”? 贺章下意识擦了擦汗,“小师弟,我有件事不明白”。 陆山民笑了笑,“你觉得打两个纳兰家的人,弄一个社区派出所所长没有任何意义”。 “对,一点意义都没有,对纳兰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陆山民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得加大力度才行”。 贺章张了张嘴,“小师弟,事情闹大了,你确定不会出纰漏吗”?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淡淡道:“贺师兄,和纳兰家相比,钱没有他多,人没有他多,底蕴更是差得太远,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在处处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动手吗”? “为什么”?贺章脱口而出,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脸上满是坚毅和自信,“牧野之战?,姜尚不足10万全歼商军70万,帝辛自尽。柏举之战?,孙武3万对战楚国20万,千里破楚,五战入郢。巨鹿之战?项羽5万歼灭40万秦军,彭城之战?,项羽3万打败56万汉军,其中歼灭20万,刘邦轻车逃遁。昆阳之战?刘秀不足2万对阵42万,?王邑仅率数千人逃回洛阳。官渡之战,曹操3万对阵袁绍11万,歼灭8万余人,从此曹操崛起,袁绍灭亡。以少胜多扭转乾坤的经典战役不胜枚举,太多太多”。 贺章呆呆的看着陆山民,此刻的陆山民看上去就像他所说的孙武、项羽、曹操一般,豪气万丈。 陆山民含笑看着贺章,“贺师兄,兵不在多而在精。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我出纰漏,纳兰家也会出纰漏。但我对我的兄弟们有信心,他们犹如抗日战争时期宁死不屈的忠诚烈士,哪怕是死也不会出卖我。而纳兰家,一帮伪君子,手下带出来的人自然也是伪君子,一群伪君子怎么可能斗得过充满热血的忠烈之士”。 第1015章 要不你直接给我钱吧 一大早,陆山民昨晚必修课之后就出了门,刚好在楼下碰见了魏无羡。 魏无羡一脸紧张的拉住陆山民,“小师弟,上哪去”? “出门买点东西,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你现在还敢出门”? “为什么不敢出门”? 魏无羡着急的说道:“纳兰子山和纳兰子良现在还躺在医院,还有那个付洪,是你干的吧,你当纳兰家是吃素的,正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话得负责任,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了”。 魏无羡跺了跺脚,“哎哟,小师弟,我两兄弟还跟我装什么,晨龙集团一上市我就知道你要动手了”。 “卧槽”,陆山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脸上写着吗,怎么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是我干的一样”。 魏无羡摆了摆手,“我现在纠结的不是谁干的,只希望办事的人忠诚可靠别被警察抓住把柄就行。我现在跟你说的是纳兰家肯定会报复你,你出门得小心些”。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少在这里乌鸦嘴,天子脚下,他还敢当街杀人不成”。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陆山民甩开魏无羡的手,“少跟我来这套,你关心小妮子还差不多,她在家里,自己去找她”。 听到小妮子,魏无羡眼睛放光,摸了摸头发,“新发型,帅不帅”? “去去去”,陆山民笑着说道:“没工夫搭理你”。 魏无羡呵呵一笑,走出几步回头喊道:“小心点”。 陆山民挥了挥手,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看了眼后排的陆山民,“先生,请问要去哪里”? “怀柔碧津公园”,说着揉了揉鼻子,拍了拍额头,“突然有点困,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出租车司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好的,那先生您打个盹儿,到了我叫您”。 陆山民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出租驶离闹市区,半个小时之后,停在了一处停工的建筑工地上,地上坑坑洼洼,四周都是刚建好框架结构的高楼。 司机回过头,“先生,到了”,“先生,到了”,连续叫了两声,陆山民没有答应,依然在沉睡之中。 司机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下车打开后排车门,从大衣里面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匕首缓缓靠近陆山民的脖子,正当他准备割断陆山民喉咙的时候,手腕一紧,拿着匕首的手不能动弹分毫。 陆山民猛然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的迷香效果不是很好”。 司机并没有慌张,笑了笑,“能扛得住我自制的迷香,情报上果然没说错,是个高手”。 陆山民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那张笑脸之上,男子一声闷哼,跌跌后退几步,竟然没有摔倒。 陆山民走下车,淡淡的看着男子,“搬山境后期初阶,纳兰子冉还真是不把我当回事”。 男子擦了擦 鼻血,一脸震惊的看着陆山民,之前雇主给的消息只说目标是个高手,并没有说明具体是什么境界,他也懒得问有多高,当雇佣兵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一拳打爆别人,没想到华夏境内还有能伤到自己的高手存在。 片刻震惊之后,男子呵呵一笑,“看来得加价才行”。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男子,“纳兰子冉怎么联系的你们,多少价位,怎么付款,全都找出来,或许你还能在华夏牢房里安度晚年”。 男子哈哈大笑,“猖狂,真他娘的猖狂,老子杀的人比你小子吃的饭都多,还从来没有哪个敢在老子面前装大”。 陆山民笑了笑,“还真是无知无畏”,说着一个滑步向前,不等男子反应过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刚才是不确定对方深浅顾虑一拳打死了他,现在知道男子是武道高手,这一拳用了七成的肌肉爆发力”。 “咔擦”,男子的胸骨直接被打断两根,外家的力量,内家的速度,高了两个小境界,男子“啊”的一声惨叫,倒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陆山民缓步上前,一脚狠狠踩在男子脸上,将他的半边脸踩如泥泞之中。爆喝一声: “说”! 一股庞大的气势席卷而来,高楼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五楼纵身一跃,“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搬山境巅峰的气势震得尘土飞扬,“五千万买一颗人头,这么大的买卖,值得我亲自来”。 气势雄浑的光头男子,身上杀气犹如实质,一看就是杀人如麻,嗜血如命之人。 “在国外杀那些白皮猪犹如杀鸡一般,这么多年没回华夏,一回来就遇到个高手,我很高兴”。 躺在陆山民脚下的男子吐出满口的污泥,咯咯冷笑,“小子,你死定了”。 陆山民脚下用力,将男子整个头菜入泥土之中,淡淡的看着光头男子,“这么多年没回来就不该回来,华夏不比国外,有的是能摘你脑袋的高手”。 光头男子浑身散发着战意,“刚踏入搬山境后期后阶,就敢如此猖狂”。 陆山民呵呵一笑,“刚踏入搬山境巅峰就大言不惭,看来你确实离开华夏太久了”。说着脸色一冷,猛冲向光头男子。 “找死”!光头男子几乎同时发起猛冲。 “砰”!陆山民没有留任何余地,第一拳就将全部内劲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之上。 接触的一瞬间,光头男子脸上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紧接着被震得飞速后退,两只脚在泥地上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高大的身躯撞在一堆砖头上,震得砖头四散。 陆山民自然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脚下七星步迈开,催动全身内气眨眼就到,不等光头男子站稳脚跟,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额头之上。 光头男子想不明白对方境界明明比自己低,为什么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虽然他离开华夏十几年,但武术传承来源于华夏,对华夏武术有着深刻的理解。在欧洲纵横捭阖养成的自信差点崩溃。 陆山民没有给他细想这个问题的时间,又是一拳已经打来。 光头男子抬手格挡,又是滑步后退三四米。 照说光头男子的实力比田衡差不了多少,不至于一接触就这么狼狈,怪 就怪他自己太轻敌,陆山民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从第一拳就开始压制,借助优势实行碾压式打击。 外家高手对决,一拼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二拼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只要击破对方的自信,就胜利了一大半。 搬山境巅峰的强者,万里挑一,光头男子在经过刚开始的轻敌之后,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一边被动挨打,一边发出震天的吼声。 陆山民的拳头如暴雨般砸在光头男子身上,发出战鼓般的声音,他也没奢望三拳两脚就能将一个搬山境巅峰强者打死打残,但他现在的体魄可以全力叠加力量至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有足够的自信将这个初入搬山境巅峰的强者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 ......... 魏无羡很高兴,虽然小妮子自顾嗑着瓜子对他不理不睬,但至少这一次没有将他关在门外不让进屋。 魏无羡摸了摸头发,“小妮子,你看我这个新发型好看不,你上次说不喜欢留长发的男生,我特意剪了个短发,你看是不是很有男人味儿”。 小妮子撇了魏无羡一眼,嫌弃的说道:“是男是女跟头发有关系吗?细皮嫩肉,不男不女”。 “嘿嘿”,魏无羡并没有被打击道,厚着脸皮说道:“我知道你觉得好看,要不你也不会开门让我进来”。 小妮子切了一声,“那是因为山民哥说不能对你太过分,否则我一脚踹你出去”。 提到陆山民,魏无羡总觉得酸酸的,照理说不管从哪方面陆山民都无法跟他比,怎么在小妮子眼中陆山民什么都好,这是他一直在思考但是还没想出结果的事情。 “额,小妮子,要不我们出去逛街吧”。 “没钱”!小妮子气呼呼的说道。 “嘿嘿,没关系,我有钱”。 小妮子转头向看白痴一样看着魏无羡,“你有钱关我屁事”。 魏无羡得意的拍了拍胸脯,“没关系,你买东西,我买单”。 小妮子眼睛亮了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山民哥说了,女孩儿不能太物质,还说坑你一两次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能一直坑”。 “我不觉得坑,你花我的钱买东西,我高兴,这相当于我花钱买了高兴,不亏”。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有点道理”。 魏无羡兴奋的说道,“不是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 “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魏无羡小心肝扑通扑通跳。 “买了东西也得卖”。小妮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魏无羡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小妮子叹了口气,“山民哥缺钱,前两次买的东西全卖了”。 “啊”?“小师弟太过分了”。说着想了想,“没关系,随便你卖,女孩子逛街享受的是逛街的过程,你高兴就好”。 小妮子像是没听见魏无羡的话一样,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是指轻轻敲打脸颊,呆萌可爱的样子看得魏无羡心脏砰砰狂跳。 “魏师兄”,小妮子突然转头看着魏无羡,眼睛放着光芒。 “诶,你答应了”。 “买了又卖多麻烦,最关键的是还要掉价,要不你直接给我钱吧”。 第1016章 为什么放走他们 陆山民越打越兴奋,越打战意越高昂,自从习武开始,步步受挫,自问进步神速,但却没有真正打败过几个人,这一次是第一次越级狂虐搬山境巅峰高手,酣畅淋漓,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陆山民力量和速度的压制,光头男子就像沙袋一般,陷入陆山民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之中。 开山、扛鼎,一个过肩摔,光头男子被狠狠的甩出去砸在地上,溅起漫天泥泞。即便他有搬山境巅峰的体魄,此刻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不许动”!!之前充当出租车司机的杀手在震惊之下拔出手枪。 陆山民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淡淡笑容。“一把破手枪,你以为对我有用”? 男子双手紧紧握着手枪,之所以没有开枪,正是因为他知道以陆山民的反应速度,并不一定能打中他,即便打中,以他能狂虐光头男子的体魄,一两枪也未必能让他失去战斗力。作为搬山境后期初阶的强者,他非常清楚到达巅峰的外家强者有多恐怖,他曾经亲眼看见光头男子硬挨两颗手枪子弹,子弹只是进入肌肉半寸,根本进入不了内脏。 面对陆山民扑面而来的气势压迫,男子额头密布细细汗珠。 “不许动”!!一声洪亮的喊声响起,紧接着马鞍山的身形从一根柱子后面显现出来。 “警察,把枪放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男子举枪瞄准陆山民,余光看向左侧十几米开外的马鞍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马鞍山一双鹰眼冷冷盯着男子,举着手枪一步步靠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马鞍山,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我是警察,这里我说了算,全部蹲在地上”。马鞍山眼睛盯着男子,冷冷的说道。 男子缓缓下蹲,在即将完全蹲下的时候,迅速发力就地一滚。 “啪啪”两声枪响,两人几乎同时开枪。 陆山民大惊,撇下已经再次站起的光头男子,一脚踢中一块砖头,转头飞速飞向男子,与此同时快速冲向马 鞍山。 “啪啪啪”,又是一阵乱枪激射。 陆山民一把扑倒马鞍山滚到墙角。“啪啪”,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打在两人身前。 马鞍山一把推开陆山民,迅速起身开枪,两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追,别管我”!! 陆山民站起身来,看着马鞍山血流如注的大腿,显然已经伤及了动脉。没有理会他,扛起他迅速跑出工地。 马鞍山在陆山民肩上奋力反抗,“放开我,赶紧追”! 剧烈的反抗之下,血流得更快,大腿处开始如喷泉般喷出鲜血。 陆山民抬手就是一记手刀打在马鞍山后脑勺,这种情况下把他敲晕是最好的选择。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将马鞍山送到就近的医院。 马鞍山在一阵头晕目眩中苏醒过来,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看见已经换了身衣服的陆山民正含笑看着他。 “醒了,趁你做手术的时间,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马鞍山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你怎么在这里”? “除了我还会有谁,你在天京举目无亲,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我不需要你照顾”。 “没有我,你可能已经死了”。 马鞍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疼得满头大汗。 “你以为我怕死”!!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他很不理解马鞍山这种人到底是怎么炼成的,“马科长,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就不想你的老婆和女儿吗,在江州的时候,为了避免她们受到伤害,你将她们托付给了岳父岳母,现在又来到天京,张嘴闭嘴不怕死,你有想过,你死了她们怎么办,你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马鞍山冷轻哼了一声,眼中带着浓浓的鄙夷,“你这种人永远不懂”。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相比于你,我没有老婆孩子,但仍然担心自己死去会让亲人朋友伤心难过,所以无论面对怎么样的绝境,哪怕只有一口气,我也要活着 ,正是这股强大的求生欲让我多次绝处逢生。说实话,要不是我已经身在棋局之中无法摆脱,陷入不进则退的僵局,说不定我连仇的可以不报,要不是我身上背负太多人的理想和梦想,说不定我连晨龙集团都可以抛弃。如果我像你一样有老婆孩子,我想我宁愿带着她们逃离华夏隐姓埋名,也决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说着淡淡看着马鞍山,“所以,我确实不懂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仅是你,还有柴正”,说着顿了顿,“柴正只是他的假名,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真正叫什么名字,还有佟梁,你们都是一类人,不仅不在乎自己的命,连父母妻子都不顾。让人钦佩,也让人不解”。 说着笑了笑,“所以我才救你”。 马鞍山脸色苍白,一双鹰眼冷冷盯着陆山民,“为什么放他们走”?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敬佩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马鞍山冷哼一声,“你当我是白痴吗!你明明可以彻底将两人拿下,但最后你收手了,否则你以为我会出来吗,我的出现不过是刚好给你一个顺水推舟放人的机会”。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我有什么理由放他们走,这么好的人证,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吐出一两个纳兰家的大佬,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马鞍山一双鹰眼目不转睛盯着陆山民,“什么理由?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陆山民叹了口气,“马科长,你中枪的部位是大腿,不是大脑,麻烦你过过脑子,我之所以上那辆出租车,就是想引出纳兰家请的杀手,顺手抓住把柄。我要是故意放他们走,我今天压根儿就不会上那辆出租车”。 见马鞍山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也在怀疑他自己的推断,陆山民接着说道:“我再能打也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有力气用尽的时候,那种激烈的交手,我只是停下来缓口气。要怪就只能怪你,要是你不出来扯后腿,那两人我早就交到你手上了”。 第1017章 笑死我了 “废物”!“废物”!纳兰子冉狠狠的将烟灰缸砸在地上。 “说什么世界最顶尖的杀手,说什么从来没有失手过,废物”!!! 纳兰子冉气得满脸铁青,胸膛起伏不定,连续两次失败,让他到了崩溃的边缘。 左丘默默的抽着烟,“没有被逮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赶紧安排送他们出境吧”。 “不”!纳兰子冉竭嘶底里的吼道:“一定还有机会”,纳兰子冉叉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嘴里念念叨叨,“一定,一定还有办法。我就不信在天京弄不死他”。 “子冉,要不算了吧,出了纰漏就可不好收场”。 “不”!“杀不死陆山民我才完了”。纳兰子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抓着头发,“丘师兄,你是没看到他们的看我的眼神,二叔、三叔、还有四爷爷,还有纳兰子缨,还有其他家族核心成员,他们这两天看我的眼神很冰冷,冰冷中带着嘲讽,带着轻蔑,带着不屑,他们一定会废了我,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等不到一年期满,他们就会赶我下台,我不能坐以待毙,杀死陆山民是我唯一树立威望坐稳位置的机会”。 纳兰子冉紧紧抓住左丘的肩膀,“丘师兄,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左丘叹了口气,灭了烟头,淡淡道:“机会倒也不是没有”。 纳兰子冉犹如再黑夜中看到一盏灯火,“什么机会”? “以陆山民的实力,再加上他已经有所防备,常规的手段已经不起作用了,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无法对他下手,主动出击已经没用了,得让他自投罗网”。 “怎么让他自投罗网”?纳兰子冉焦急问道:“丘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左丘低头沉思,内心纠结万分,心里默默念叨,‘山民,你说过我做任何事你都不会恨我,你得说话算话啊’。 左丘抬起头,看着纳兰子冉充满期待的眼神,淡淡道:“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了解这个人,分析他的性格,脾气和秉性,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他的弱点,插翅也难飞”。 ........... ........... 纳兰振山站在教室门口,怔怔的看着正在讲课的纳兰振邦,他的两鬓花白,皱纹也很明显。曾几何时,他是温文尔雅,总给人安全感和亲切感的大哥。从小到大,都把他当成榜样去模仿。但正是这位好大哥,给纳兰家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下课铃声响起,纳兰振邦合上讲义,夹着资料缓缓走出教室。 两人漫步在校园,都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和我说话”。静静走了十几分钟,纳兰振邦开口说道。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纳兰振山的语气很不客气。 “看来你对我的成见不小”。纳兰振邦笑了笑,面容和善,看上去依然温文尔雅,像极了父亲所说的读书人。 “教唆子建、放任子冉,将刘妮偷走送给敌人,纳兰家如今的处境,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应 该叫纳兰子妮”。纳兰振邦悠悠道。 纳兰振邦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纳兰振山很生气,“你给纳兰家摆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就打算躲在这里什么也不管吗”。 纳兰振邦微微摇了摇头,“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只是埋下一颗种子,现在种子长成了大树,早就脱离了我的掌控,我已经有心无力了”。 “你知道子冉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吗”?纳兰振山忍不住放大了声音。 纳兰振邦点了点头,他并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你应该知道子冉现在的行为会给纳兰家带来多大的灾难,我上次布那么大的局,连庞志远都深受重伤都没能杀死陆山民,他哪里来的自信”! 纳兰振邦脸上终于露出愧疚之色,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子冉从小大到我都没怎么管过他,这孩子太缺乏安全感,本想着让他成为一个纯粹的读书人远离纷争,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他的掌控欲和野心”。 说着看向纳兰振山,悠悠道:“二弟,不能扶就取而代之吧,他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合不合适老爷子说了算,你我都没有资格质疑老爷子的决定”。纳兰振山很愤怒,“这天底下竟然有你这种无情无义不负责任的父亲”! 纳兰振邦苦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对我有敌意,我的任何话他都不会往坏处想,你是他爸,你该怎么办用得着我来教吗”! 纳兰振邦摇了摇头,“从小大到被家族冷落,连我这个亲生父亲也冷落了他,他太需要证明自己,他心里一直对我有怨恨,怪我没有帮他,他这么急于求成就是想证明给大家看,证明给我看,又怎么可能听得进我的话”。 “纳兰振邦”!!!纳兰振山停下脚步,终于忍不住愤怒吼了出来。 “你答应老爷子的话忘了吗”!! “我没忘,我答应老爷子两不相帮”。 “今天的局面是你造成的,你难道不该为此负责吗”!!! 纳兰振邦看了眼双拳紧握的纳兰振山,“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但我还是建议你抽时间去和子建聊聊,至于负责,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又该为无辜死去的人负责”。 “哈哈哈哈哈”,纳兰振山仰天大笑,“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压根儿不爱你,跟别人结婚的女人,竟然置整个家族于不顾。纳兰振邦,你不仅可恨,还很可耻,还很可怜,还很下贱”。 纳兰振邦没有辩解,淡淡道:“回去吧,该干嘛干嘛,我只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帮不了你”。 .............. ............. 陆山民回到家,小妮子忙不迭兴奋的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玩,刺不刺激”? 陆山民握紧拳头,笑道:“这个拳头今天打倒了搬山境巅峰”。 小妮子欢呼雀跃的拍手,一头扎进陆山民怀里,整个人挂在陆山民身上。 “山民哥好厉害,山民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 陆山民一阵无语,这假话说得也太不真实了,拍了拍小妮子后背,“赶紧下去,这么大的姑娘也不害臊”。 小妮子放开陆山民,吐了吐舌头,“有什么害臊的,小时候我俩还睡过呢”。 “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你现在都19岁了,还小吗”? 小妮子看了看胸前,得意的笑道:“好像又长大了”。 陆山民一阵无语,看了一眼,好像是长大了些。不过外表长大了,骨子里面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小妮子给陆山民锤着肩,问道:“山民哥,出去了一整天,就打了一架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遇到点小麻烦,江州来的那个警察眼睛很毒,看来不能小看他”。 小妮子哦了一声,“要不要我去杀了他”? “不许动他”。陆山民赶紧说道。 小妮子瘪了瘪嘴,“放心吧山民哥,一个小警察而已,我保准无声无息弄死他,谁都发现不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我是说我们不能动他”。 “为什么”?小妮子停下手上的动作,“你不是说他碍事吗”? “怎么说呢”?陆山民想了想说道:“他很珍贵,这个世界需要他那样的人”。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听不懂,一个小警察有什么珍贵的”。 陆山民没有再解释,除了马嘴村的人和身边的几个亲人朋友,小妮子看谁都跟山里的野猪野鸡没什么区别。 “魏无羡呢?他今天不是来找过你吗”? “打发走了啊”说着哼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泡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那副磕碜德行”。 陆山民实在无法理解小妮子的审美,要是魏无羡都算长得磕碜,那自己简直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小妮子坐在陆山民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哥,你猜我今天去哪里了”? “逛街了”? 小妮子摇了摇头,“再猜”? 陆山民想了想,“那我就猜不到了”。 “嘿嘿,我去青华大学了,梓萱姐姐邀请我去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山民哥,梓萱姐姐真厉害,才二十三岁就当了青华的教授”。 说到叶梓萱,小妮子的话连绵不绝,“山民哥,你知道吗,这才开学没多久,梓萱姐姐就成了青华的名人,她上课的时候教室都挤爆了,那些男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哦”。 “中午的时候,梓萱姐姐请我去学校食堂吃饭,太好吃了,有宫保鸡丁、糖醋排骨、、、、 “哦”。 “山民哥,我们还聊到你了”。 “呵呵,你知道我们聊你什么了吗”? “哦”。 “山民哥,你还记得小时候调皮往黄爷爷家里水缸撒尿的事情吗?你被黄爷爷吊起来打了一顿,梓萱姐姐笑得喷了我一脸的米饭,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第1018章 找人 没事的时候,陆山民喜欢猫在图书馆,相比于金融高专的图书馆,天京财经的图书馆藏书要多得多,不仅涵盖经济方面,天文、地理、历史、、、人文无所不包。 置身于其中,陆山民完全沉浸在学生的角色中,乐不思蜀。 “想不到你这么爱学习”? 陆山民转头看着来人,金丝猴穿着休闲西装,破洞牛仔裤,一身学生打扮。虽然陆山民对‘戮影’组织谈不上多信任,但自从上次天玉山事件之后,对它多了一丝好感。 “欲盖弥彰,你这个年纪一副学生打扮,还不如老样子好”。 金丝猴看了眼牛仔裤上的两个破洞,笑道:“别看我长得老气,其实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这个年纪的博士生不是很正常吗”? 陆山民一边翻着书一边说道:“这个年纪的博士生很正常,但和我走得近就不正常”。 金丝猴在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坐在陆山民身边。 “你也太小心了吧”。 “再高的武道高手只要靠近我,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感知,但对于多如牛毛的普通人感知能力再好也没用,就在这图书馆里看书的学生,是否有影子的人潜伏在其中,又有谁能知道呢。你这种比影子还见不得光人,大摇大摆的和我攀谈,就不怕被人给盯上”。 金丝猴笑了笑,“我觉得你现在有些草木皆兵了,不过即便发现我也没什么,就如你不也发现了刘希夷、赢恬等人吗,那你找到影子了吗”? “有什么事情不能打个电话吗”? “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于你来说一定很重要,所以我觉得有必要亲自过来告诉你”。 陆山民放下手里的书,淡淡的看着金丝猴,“什么事”? “前段时间因获得菲尔茨奖提名而上热搜的青华女教授是你朋友吧”。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明白金丝猴是什么意思,“别卖关子了”。 “她很可能已经进入影子的视线了”。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他的话。“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凡是和这件事情沾点边的关联人物和消息,我们都有专业的部门进行分析,上热搜这么大的事情,再加上她是纳兰子建的表妹 ,后来又查到你们是朋友,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自然就引起了我们的关注。” 说着淡淡道:“叶梓萱上热搜很明显是有人操作,但她又不是娱乐圈的明星,不需要流量吃饭,所以我们认为操作这件事情的人肯定另有目的,你应该知道,对于这种不合逻辑的细微情节,恰恰是我们研究的重点”。 叶梓萱上热搜的事情,陆山民当初就有所不解,不过并没有细想,现在听金丝猴一说,不禁升起一股寒意。‘戮影’已经盯上了叶梓萱,那么影子自然也很有可能盯上了叶梓萱。 所有得到的资料都被纳兰子建数学包装之后寄给叶梓萱分析,叶梓萱是找出影子根底的关键人物,若是这个消息走漏了出去,陆山民越想越心惊。正常情况下,影子肯定不敢动叶梓萱,以朱家老爷子的能量,若是动了叶梓萱,必定会掀起一场惊动高层的调查,这不是影子所希望的。但是,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影子为了不暴露,会不会狗急跳墙,谁也不敢肯定。 到底是谁给叶梓萱买了热搜,目的又是什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纳兰子建两方的人,但是不管是他还是纳兰子建,先不说两人与叶梓萱的关系,就论本身这件事情,都希望叶梓萱通过她的天才大脑找出影子,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没有理由把叶梓萱推到台面上来。 “你的脸色很不好”。金丝猴淡淡道。 “你们研究出了什么”? 金丝猴想了想说道:“我们查了一遍这几年叶梓萱在英国的快递记录,她时不时会收到一些数学资料”。 “她本身喜欢数学,有什么好奇怪”。 金丝猴盯着陆山民的眼睛看了十几秒钟,尽管陆山民掩饰得很好,但他还是看到了明显的异常。 “国外的数学资源比国内要优越得多,有什么重要的数学资料非得从国内寄过去,这难道不奇怪吗”? 金丝猴紧紧盯着陆山民眼睛,继续说道:“而且,有几份资料寄出的时间点很值得推敲,恰好是你在江州打垮薛家之后不久,还有金不换被纳兰子建掳走不久”。 “所以呢”?陆山民已经没有刻意掩饰脸上的表情。 金丝猴点了点头,“之前我们只是有个大胆猜测,不过此刻见你的反应,我认为我们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什么猜测”? “你和纳兰子建有合作,通过收集与影子有过交集的家族信息,让叶梓萱这个数学天才帮你们顺藤摸瓜找出影子的那张大网”。 见陆山民脸色冰冷,金丝猴淡淡道:“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要亲自来见你的原因,我们能调查到这一步,相信影子同样能调查到这一步,至于叶梓萱是否真有那个能力找出影子,或者说影子是否相信叶梓萱有这个能力找出他们,这就不好说了”。 金丝猴继续说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如果叶梓萱真能通过琐碎细微的线索找出来影子,那是天大的好事”。 陆山民眼神凌冽,“那么你们应该多派些人手保护她”。 金丝猴摇了摇头,“说实话,反正我是不太相信。我们暗中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扯不出那张网,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儿怎么可能。而且,即便影子真的狗急跳墙对她下手,我们也不会出手”。 陆山民眉头紧皱,明白了金丝猴的意思,“你们乐见其成,想利用叶梓萱引朱老爷子出手”。 金丝猴点了点头,“如果叶梓萱出事,我相信朱老爷子这头避世不闻不问几十年的猛虎总该出面了吧,以他的能量,找起影子来总比我们要容易得多吧”。 说着带着歉意看着陆山民,“这是我们的立场所决定的,还请你理解”。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操纵买叶梓萱上热搜”。 金丝猴摇了摇头,“查了半天,最后查到一家境外的空壳公司就断了线索”。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肩膀,“看得出你很在乎这个女孩儿,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一来影子未必会相信叶梓萱有这个能力,二来,他们也未必敢挑战朱家老爷子的威严”。 叶梓萱的安全,陆山民不得不担心,但让他更心惊的是有人把叶梓萱当成了棋子摆上了棋盘。这到底是一盘怎么样的棋他最清楚不过,一旦上了棋盘,谁也别想轻易脱身。 三四年前,他之所以断然决然的和叶梓萱划清界限,就是不想这么干净的女孩儿陷入到这里面,没想到最怕什么,反而就来什么。 陆山民把书放下,豁然起身就往外走。 “你上哪去”?金丝猴在身后问道。 “找人”!!! 第1019章 不可能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正在看书的贺章吓了一大跳。 “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陆山民没有回答,径直走进卧室。 贺章见陆山民杀气腾腾,脸色很难看,赶忙跟进卧室,正好看见陆山民翻开床边,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放进大衣。 “小师弟,你要干嘛”!贺章吓得立刻冲过去拉住陆山民的手,相处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陆山民如此沉不住气。 “杀人”!陆山民一把甩开贺章,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贺章这小身板哪里扛得住陆山民的力量,直接被陆山民甩趴在床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客厅传来‘砰’一声关门声。 贺章急急忙忙冲出去,打开门,哪里还有陆山民的身影。只得大喊一声,“小师弟,你别乱来”。 陆山民打开门,小妮子正坐在沙发上看蜡笔小新,笑得前仆后仰。 “山民哥,小新太搞笑了”。 陆山民直接关掉电视,“跟我出去一趟”。 见陆山民满脸杀气,小妮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之浓浓的兴奋,腾的一下跳下沙发。 “要去打架吗”? “杀人”! 小妮子眼中迸发出精光,舔了舔舌头,拉住陆山民的手就往外走,“那还不快走”。 ........... ........... 陆山民虽然是纳兰家最大的外敌,但纳兰振山从没有把他当成真正的心腹大患,至少他并不认为陆山民能把纳兰家怎么样。 但是,一个大家族的没落,决定性因素往往不在外敌,祸患,大多起之于萧墙。 不仅是他,恐怕纳兰文若在世,恐怕也想不到纳兰家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高估了纳兰子冉的能力,低估了他的野心。同时,他也高估了纳兰子建对家族的忠心,低估了他的任性妄为。 多事之秋,刚开始布局针对晨龙集团的吞并计划,天京这边也刚开始打响了战争的枪声。但是,纳兰家却是内乱不止,老大甩手不管,老三只盯着自己的利益,纳兰子冉已经失去理智,他的行为很可能给家族带来危险,所有的压力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纳兰子建竟然干出了一件差点气死他的事情。 从文景大学回天京的路上,已经被纳兰振邦气得差点吐血,刚到天京还没下车,一个消息直接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直奔纳兰子建所在的新耀集团。 纳兰子建似乎早知道纳兰振邦山要来,笑呵呵的端上茶杯,“二伯,你来得正是时候,上好的雨前龙井,香江那边的朋友送的,您尝尝”。 纳兰振山一把夺过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畜生”!“你怎么对得起你爷爷”! 纳兰子建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二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沈阳的两家制药厂设备老化,研发投入又高,回报又慢,不如卖了投资点别的,况且香江那边的老板出得起价,溢价超过百分之二十,我可是狠狠赚了一笔”。 纳兰振山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颤抖着说道:“那是祖业!是纳兰家的根!纳兰子建,你这个逆子”!!! 纳兰子建一边拍着纳兰振山的后背,一边安慰道:“二伯,别生气,管他祖业不祖业,我们是商人,只要能挣钱就行。” “坐,坐,纳兰家还靠您顶着呢,气坏了身子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纳兰振山一把推开纳兰子建,狠狠的指着纳兰子建的鼻子,“早知道你是个畜生,我当初就不应该犹豫,直接送你去见老爷子”。 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二伯,一家人说这种话很伤感情的,您先消消气,等您气顺了,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纳兰振山心头狂跳,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纳兰子建,“逆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纳兰子建挠了挠头,后退两步,说动:“是这样的,沈阳的化工厂和炼油厂产能不足,体制机制陈旧,我估摸了一下,要彻底改革的话成本太高,所以我也卖掉了”。 “噗”、、纳兰振山气血攻心,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这些可都是纳兰家的祖业,是经过几代人经营的根基,就这么没了。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身体摇晃,差点摔倒。 纳兰子建赶紧上前扶住,不再嬉皮笑脸,脸上终于流露出担忧,,“二伯,您要注意身体”! “啪”!纳兰振山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纳兰子建脸上,“孽障”! 纳兰子建摸着被打的脸颊,目送纳兰振山跌跌撞撞走出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纳兰子建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满脸落寞,自言自语道:“阿英啊,本少爷是不是太心狠了”。 “不是吗?在你看来我什么都好”。 “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听不懂?哎,就是要心狠手辣的意思,对别人狠,对亲人狠,对自己狠,狠到没有朋友,狠到冷漠无情”。 “阿英啊,你是不是觉得少爷特像个英雄”? “对,英雄之所以是 英雄,就是英雄不惧任何人的眼光,不惧任何人的误解,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待到山花烂漫时,我自仰天笑,就够了”。 不等他缓过神来,高昌推门而入,“三公子,陆山民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刘妮”。 纳兰子建转头看向高昌,眼珠子转了转,嗖的一下起身躲在书架候命。“告诉他们,我不在”。说着又探出个脑袋,“多叫些保镖过来”,说着有些不放心,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喂,警察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陆山民杀气腾腾冲进新耀大厦,门口的保安上前询问,直接被陆山民一人一脚踹飞。 不远处,阿英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面色冰冷。 感觉到微弱的气势传来,陆山民回头朝奶茶店方向看了一眼,对小妮子道:“她交给你”。 小妮子点了点头,含笑看着已经拔腿飞速冲过来的阿英。 陆山民坐电梯来到十八楼。 电梯门打开,早已有七八个拿着短棍的保安守在那里。 “滚”!陆山民一声爆喝,入狼入羊群,一阵砰砰声过后,所有人全趴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能再次站起来。 “不想死的全都给我滚”!! 陆山民一声爆喝,坐在格子间里的新耀集团员工,早已被陆山民刚才的举动吓得不轻,纷纷尖叫着做鸟兽散。宽阔的办公区域瞬间空无一人。 还有一个人没有走,高昌强壮的身躯站在纳兰子建办公室门前,脸上不笑不怒,毫无表情。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陆山民双拳握得咔咔作响,从快步走渐渐变为小步跑,从小步跑渐渐变为大步奔跑。 “吼”!陆山民带着残影,浑身气势气息全开,带着野兽般的气息撞向高昌。 一楼大厅,阿英如离弦之箭,如陨石划过长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小妮子。 大厅里的前台小姐才被陆山民的两脚震惊得没合拢嘴,眼见又一个身影以看不清身形的速度冲击过来,就在来人冲撞上小妮子的瞬间,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蒙上了双眼。 “砰”的一声撞击声,小妮子双掌平推抵在阿英双拳之上,身体在阿英的撞击之下迅速后退撞向身后的墙壁。 大厅里无风起浪,挂起漫天大风。 小妮子嘴角翘起一丝微笑,眼中满是兴奋。 在身体即将撞到墙壁的时候,小妮子脚尖在墙上一点,踏着墙壁而上,瞬间头朝下,脚朝上。双手微屈一撑,腾空而起。 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脚落下蹬腿,踢向阿英面颊。 阿英双臂护住脸颊,后退两步。 小妮子咯咯一笑,身在空中,气机爆发,在落地的瞬间弹出,一掌拍向阿英胸口。 阿英没有躲避,也在刚站稳脚跟的瞬间发起猛冲。 小妮子偏头躲过来拳,手上掌力不停,砰的一掌打在阿英胸膛,随即滑步后退躲过阿英踢过来的一脚。 “呵呵呵呵、、”小妮子握了握手掌,“挺软的,我还以为练外家拳的女人没有胸呢”。 阿英脸若寒霜,双目圆瞪,全身上下迸发出无比冰冷的气息,“让开”。 “砰”的一声巨响,陆山民一拳打中高昌胸口,这一拳叠加了所有内劲。 这一拳可开山裂石的拳劲并没有打倒高昌,反而犹如打在一块无比坚硬的钢板上,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陆山民后退三步,手臂微微颤抖。 高昌后退一步撞在办公室门上,门板硬生而裂倒在了身后,发出哐当一声。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有我在,你进不去”。 陆山民竭力控制住右手的颤抖,双眼狠狠的瞪着高昌,这个世界上,要说他最想杀谁,高昌稳稳排在第一位。 “纳兰子建,我知道你躲在里面,是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纳兰子建躲在书架后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扯着嗓子说道:“傻逼才出来”。 “你不出来,我就拆了你的新耀集团”。 打不过高昌,陆山民把浑身的力气都洒在了那些办公桌上,电脑、桌子、椅子、文件资料,在陆山民蛮横的破话之下,纷纷变成碎屑。 听到外面巨大的响声,纳兰子建蹑手蹑脚从书架后面走出来,躲在高昌身后,欲哭无泪,跺了跺脚,“高昌,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阻止他啊”。 高昌眉头微皱,“三公子,我要是和他打起来,拆的就不是桌子凳子了,这层楼估计都得给拆了”。 “住手”!纳兰子建从高昌腋下钻出来,“桌子凳子可以砸,别砸我的电脑,还有我的文件,里面都是钱啊”。 陆山民拎着一个电脑主机,一掌劈成两半,狠狠砸在地上。 “你终于肯出来”。 面对气势汹汹的陆山民,纳兰子建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后背紧贴高昌。 “表妹夫,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高昌,“让他离开”。 纳兰子建回头看着高昌,一时犹豫不决,想了半天,点了点头,“你先离开”。 高昌眉头紧皱,“三公子”? 纳兰子建无奈的摆了摆手,“走吧,躲得过初一 躲不过十五,早晚得面对”。 高昌没有再说话,缓缓的朝电梯间走去,与陆山民擦肩而过之时停顿了下来,淡淡道:“你很不错”! 陆山民双眼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很快我就能杀了你”。 高昌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浓浓不屑,“内外双修,独辟蹊径,天资不足,终究还是走了捷径,而武道,永远没有捷径可走,你,还差得远”。说完阔步走了过去。 陆山民缓步走向纳兰子建,眼中的血红色并没有散去。 陆山民没前进一步,纳兰子建就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办公室里贴着墙壁退无可退,一张俊俏的脸庞脸色煞白。 “表妹夫,你怎么了,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山民没有回答他,一把抓住纳兰子建衣领,手上一用力,像扔小鸡一般扔在了沙发上。 纳兰子建被摔得晕头转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惊恐的看着陆山民。 “表妹夫,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哪里得罪你了”。 陆山民一步上前,单手掐住纳兰子建脖子,将他抵在墙壁上。 “说”!! 纳兰子建被掐住脖子,满脸充血通红,伸手指了指嘴巴,示意他无法说话。 陆山民稍稍松开手,纳兰子建猛吸一口气,剧烈的咳嗽,眼泪鼻涕咳嗽了一脸。 哭哑着嗓子,无比委屈的问道,“表妹夫,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你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来提醒吗”!! “表妹夫,我做了什么啊,给我个提示好吗”? 陆山民冷冷盯着纳兰子建,暴吼一声,“你还装”!! 纳兰子建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无比幽怨的说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 .......... 一楼大厅,阿英和小妮子继续对峙,两人都没有再出手。 小妮子含笑看着阿英,“冷冰冰的,难怪小兰子不喜欢你”。 “你叫他什么”?!阿英声音愈发冰冷。 “小篮子啊,多可爱,多好听的名字”。 阿英冷哼一声,似乎没有继续强攻进去的意思。 小妮子歪着脑袋看着阿英,“你虽然没有我可爱,但其实长得也挺漂亮的,就是冰冷了一点,像个冰美人儿”。 “哎,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样的高冷霸气的美女,怎么会喜欢上不男不女的小蓝子,那家伙横看竖看都是只弱鸡,啧啧,他那小身板怎么能满足得了你”。说着浑身打了个激灵,“想想你俩在床上打架的画面就觉得好恶心”。 阿英双拳握得咔咔作响,“你给我闭嘴”! 小妮子咯咯一笑,瘪了瘪嘴,“你这样的女人还是比较适合大黑头,那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旗鼓相当”。说着像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 阿英脸色铁青,狠狠的咬着牙关。 电梯门打开,阿英铁青得脸立刻变得煞白,眼睛开始布满血丝。 小妮子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刚才还嬉皮笑脸的脸,立刻充满仇恨的杀意,喉咙发出咯咯的低吼声。 高昌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让开”!阿英爆发出一声震天吼声,双眼因充血而变得通红。 小妮子目送高昌离去,眼神重新回到阿英身上,“有我在,你别想上去”。 阿英全身骨骼咔咔作响,“你知不知道,他是你哥”! “哼,他才不是我哥,他是我男人”。 阿英身上气势全开,“少爷是你哥,你的亲哥”。 .......... .......... 陆山民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冷冷盯着纳兰子建,“梓萱上热搜真不是你干的”。 纳兰子建跺了跺脚,“陆山民,你脑袋被驴踢了吗,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干,梓萱是我妹妹,即便她不是我妹妹,我也没有理由啊,她是我们的秘密王牌,我有什么理由暴露她,我也正在调查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这事儿”。 陆山民眉头紧皱,“不是你还会有谁”? 纳兰子建一把推开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揉着屁股,“你在仔细想想,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你、我、左丘、小妮子、还有文浩离”。 说着眼中迸发出杀意,“文浩离在哪里”? 纳兰子建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陆山民,“你平时怎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变得这么蠢,文浩离上高中的时候就被养着,他的父母、妹妹都在我手里,他敢吗”? “小妮子不可能!左丘也不可能!不是你就是他”! 纳兰子建嗖的一声站起来,“为什么就不可能是左丘呢?你们才认识几年,这几年你们又见过几次面,你仔细想想,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或者说有没有隐瞒你什么事情”。 陆山民心头猛然一颤,双眼迸发出冷冷寒光,寒光冰冷刺骨,吓了纳兰子建一大跳。 “不可能”!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1020章 挑拨离间 “哈哈哈哈哈”,小妮子叉腰大笑,“大姐你真会开玩笑,为了上去救小篮子,这样的谎话也能说出口”。 “让开”!阿英身上气势全开。 大楼外,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很快,十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阿英一双眼睛冰冷彻骨,“他要是出事,我定会亲手杀了陆山民”。 说完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小妮子瘪了瘪嘴,“切,胸大无脑”。 陆山民紧紧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像是要透过这双眼看透他的灵魂。 纳兰子建下意识后退一步,“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推测”。 “你在挑拨离间”! 纳兰子建淡淡的笑了笑,“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才懒得管,何况我也没说他背叛了你”。 说着嘿嘿贱笑。 纳兰子建的笑容让陆山民很反感,这件事情必然引起影子的注意,梓萱很可能会面临危险,而这一切都是源于纳兰子建把梓萱拉了进来。 “你还有脸笑”!! 纳兰子建优哉游哉坐在椅子上,“陆山民,你还打算骗自己多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发这么大脾气。怒发冲冠、不顾一起、近乎癫狂,哎,你比想象中还要在乎梓萱”。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冷冷盯着纳兰子建,“雅倩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一样奋不顾身”!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表妹夫,这就是你最大的缺点”,说着嘿嘿一笑,“也是你最可爱的地方”。 “你最好将这件事告诉叶以琛和朱老爷子”。 纳兰子建笑嘻嘻盯着陆山民,“你担心影子狗急跳墙”?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也不知道影子会不会狗急跳墙”。 纳兰子建风轻云淡的说道:“没用的,先别说我外公信不信,就算是信也没办法”。 陆山民冷冷看着纳兰子建,“你什么意思”?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我外公确实是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开国英雄,但是他早已退休不问世事,身边除了一个负责日常照料的警卫员,一个高手都没有。地位声望高并不代表有钱,说了你可能不信,实话告诉你,我外公家还没一个县城的小老板有钱,压根儿就没钱养高手。再者,以外公家的地位声望,谁敢找他们麻烦,压根儿也不需要养高手”。 “至于我小姨父,”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欧阳老爷子易髓境后期初阶,朱炎是外公介绍的,也不过搬山境后期初阶,再也找不出能保护梓萱的人”。 陆山民眉头紧皱,“难道你就打算看着梓萱暴露在危险之中”!? 纳兰子建笑了笑,“表妹夫,看把你紧张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首先,影子未必相信梓萱有这个能力,我估计他们也正在评估这个问题。其次,影子不过是想利用你引出‘戮影’,压根儿就不想信你能拿到纳兰家几十年来交易的线索信息。再次,他们比你更清楚对梓萱下手的后果”。说着指了指天,“我外公虽然退了休,好歹也是能直达天听的人物。梓萱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上头要是追究起来,顺着线索往下查,可比我们高效多了”。 陆山民并没有因纳兰子建的分析而又丝毫放松,“这件事明显有人把梓萱当成棋子利用,有一就有二,背后的人绝不会到此为止”。 “嘿嘿,我的表妹夫,梓萱没看错人,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小姨父之还有外公之外,最关心她的人”。 “纳兰子建!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护梓萱,要不是你当初把梓萱引进来,她怎么会面临今天的局面”。 纳兰子建无奈的笑了笑,“表妹夫,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哼”!陆山民冷哼一声,“你不是自诩聪明绝顶、才高八斗吗,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一场多么危险的战争吗”?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把梓萱牵扯进来,无非有两个目的,第一,把你和梓萱紧紧绑在一起,要没有这件事,你俩早已成为陌路人,连想有交集都找不到借口。第二,梓萱是我见过最聪明的数学天才,只要收集的信息资料足够多,她一定能扯出影子这张大网。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第一点,正因为我是梓萱的哥哥,我知道梓萱多么爱你,我才不惜冒险也要帮她”。 说着看着陆山民,“也是帮你”。 “说得比唱得好听”!陆山民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用我和梓萱的感情牵制我”。 “哈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笑得得意洋洋,“承认了吧,你和梓萱的感情,你承认你和梓萱有感情,哈哈哈哈,陆山民,你终于说实话了,说明本公子的计划很成功”。 纳兰子建得意的样子很讨打,让陆山民很愤怒,上前两步,一把将纳兰子建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抬手就准备一耳光。 “不许动,放下人质”! ! 十几个警察陆续进入办公室,纷纷抬起手枪瞄准陆山民,个个神情紧张严肃。一家大集团公司董事长,光天化日之下,在警察面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就大发了。 陆山民冷哼一声,一把将纳兰子建扔到地上。 为首的警察抬起手枪缓缓靠近,“你,站到墙角,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误会”!纳兰子建揉着屁股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走到警察身边,“警察同志,误会,我们闹着玩儿呢”。 警察当然不信,外面公共办公区桌子、椅子、电脑、文件碎了一地,办公室的门也被硬生生撞倒,傻子才会认为是意外。 纳兰子建一脱离,十几个警察上前,将陆山民围成一圈。 为首的警察收起手枪,“铐上,带回去”。 “你哪个局的,凭什么抓我”! 为首的警察皱了皱眉,天京权贵多如牛毛,难道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不过不管背景有多强大,闹这么大事,也是非抓不可。 “少废话,你还没资格问我话”。 纳兰子建赶紧上前解释道:“警察同志,我们真是闹着玩儿”。 为首的警察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建,“外面怎么回事”? “哦、、外面的办公家具太陈旧了,正准备换一批”。 为首的警察自然不会相信,问道:“要相信警察,他是不是威胁你,说出来,没人敢报复你”。 “误会,真是误会,他没有威胁我”。 陆山民淡淡看着为首警察,“我现在有资格问你了吧,哪个局的,无缘无故拿枪对着我,我要投诉你”。 拿着手铐的警察举棋不定,怔怔的望着为首警察,“队长”? 为首警察看了陆山民一眼,对纳兰子建说道:“有什么事情记得报警”。说完朝其他警察招了招手,“走”。 纳兰子建笑嘻嘻的送走警察,“嘿嘿,表妹夫,你看,我对你好吧”。 陆山民冷哼一声,径直朝电梯口走去,“梓萱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嘿嘿,表妹夫,一家人,以后还得一辈子相处,别说这种狠话嘛,你可千万别学我小姨父,小肚鸡肠不利于家庭和睦”。 等候在大厅的小妮子笑呵呵的迎上陆山民,“山民哥,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 陆山民没有给小妮子解释,以她的直线大脑,解释起来太费劲。 “没什么,就是看纳兰子建不爽”! “哦,我也看他不爽”。说着学着陆山民的口气,老气横秋的说道:“哎,山民哥啊,你要沉得住气,这里是天京,不是马嘴村,做事情呢,一定不能冲动,否则会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敲了小妮子脑袋一下,“学会教训我了”。 小妮子揉了揉头顶,“嘿嘿,我学得像不像”?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今天是我冲动了,千万别学我”。 小妮子呵呵一笑,挽着陆山民的手臂走出新耀大厦。 “山民哥,跟你说个笑话”。 “什么笑话”? “那个冷冰冰的冰美人儿说纳兰子建是我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陆山民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回想起纳兰子建对小妮子的莫名亲密和上次说小妮子也是他的一张附身符,不仅心头一震。 小妮子也停下脚步,歪着头仰望着陆山民,“山民哥,你怎么不笑”?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仇人家的女儿”!陆山民突然说道。 “当然不可能”!小妮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还要跟你一起杀干净纳兰家的人呢,那冰美人儿看起来铁骨铮铮,说起谎话来还跟真的一样,绝对是演技派,她就应该去当演员”。 说着嘿嘿一笑,“还别说,她那长相和气质,说不定还能红呢”。 陆山民脸色冰冷,脑中有些混乱,“以后谁要是再对你说这种话,给我撕烂他的嘴”。 小妮子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不过她也没有细想,反正山民哥说的一定是正确的。 “小妮子,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去陪陪梓萱”。 小妮子眨巴着眼睛,怔怔看着陆山民,她觉得山民哥今天有些奇怪,明明很反对她和梓萱姐姐接触,今天怎么突然主动让她去陪叶梓萱。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兴奋的说道:“山民哥,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打算抛弃曾雅倩,收了梓萱姐姐”。 “别胡说八道,你随便逛逛,我要去见个人”。 小妮子嘿嘿一笑,“那晚饭我就不管你啰,我要去青华约梓萱姐姐吃饭”。 说完欢呼雀跃的跑了出去。 ........... ........... 听到敲门声,左丘打开门,哀怨道:“你怎么又来了,你是不是嫌我命长”。 见陆山民脸色不好,左丘赶紧将陆山民拉进屋里关上门。 “出什么大事了”? “谁来了”?罗玉婷系着围裙,拎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是陆山民,不冷不热的说道:“时间倒 是掐得准,刚好踩上饭点”。说完转身走进了厨房。 左丘拉着陆山民直接坐到饭桌旁,轻声道:“别误会,她非要过来给我做饭”。 陆山民淡淡点了点头,“有人照顾你生活也不错”。 罗玉婷再次走出来,砰的一声,重重的将菜放到桌子上。“吃饭”! 左丘尴尬的笑道:“她就这个火爆脾气,其实人很好相处”。 罗玉婷瞪了左丘一眼,拿起筷子给左丘夹了块回锅肉,“我拿你当宝,你拿我当草,你拿他当宝,人家拿你当草”。 陆山民淡淡看着罗玉婷,“罗总放心,来的时候我换了三辆车,步行了四条街道,在天京能无声无息跟上我的人不多”。 “班长大人,你不能把山民当普通人看待,他现在而是名副其实的高手,反侦查能力超强”。 “哼”!罗玉婷冷笑一声,讽刺的说道:“有多强?真正的强者能保护身边的人,而不是祸害别人”。 陆山民发觉罗玉婷的话语中带着醋味儿,不禁觉得好笑,“罗总好像对我的意见很大”。 “我哪敢对你有意见啊,有个傻瓜死了心的要跟着你,还有我这个傻瓜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跟着这个傻瓜发神经”。 陆山民淡淡看着左丘,“看不出你的魅力挺大的嘛”。 左丘挺起胸膛,“那是当然,哥当年可是迷倒万千少女的风流人物,现在魅力更是一天大过一天”。 罗玉婷翻了个白眼,“有贼心没贼胆,还敢大言不惭”。 一顿饭吃得不算多愉快。 罗玉婷收拾好碗筷,叉着腰瞪着陆山民,“你不觉得你这个灯泡太亮了吗”? 左丘看得出陆山民今天有事情找他,笑着对罗玉婷说道:“班长大人,你先回去吧,我和山民有些事情要聊”。 罗玉婷脸上浮现出怒意,“一天到晚山民、山民,那个死烤烧烤的家伙一天到晚在老娘耳边都念出茧子了,你也一样”。 说着脱下围裙,在沙发上拿起挎包,气呼呼的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盯着陆山民。 “别怪老娘没提醒你,左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陆山民觉得有些无语,总有种在和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感觉,含笑道:“罗总如果想泡左丘,应该想方设法和我打好关系才对”。 罗玉婷愣了一下,冷冷道:“那小子果然是你教出来的徒弟”,说完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左丘尴尬笑了笑,“张忠辉那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与她的交锋中处处占了先机,彻底掌控了华悦投资,罗玉婷心里憋着一股气呢”。 说着点燃一根烟,“快了,再来一把火,估计就能突破纳兰振山的底线,到时候纳兰子冉也该疯狂了,只要能在东海那边彻底爆发之前搞定,晨龙集团就不会有被吞并的危险,到时候时机一成熟,就是最后的反攻,拿下纳兰家这几十年的交易线索,就可以为叶梓萱填补上断掉的变量,扯出影子这张大网就能实现”。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左丘皱了皱眉,“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为了顺利实施计划,有些细节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按照我的既定规划去做,一定能铲除影子”。 陆山民没有移开目光,“你也相信梓萱能通过这些线索找到影子背后的主子”。 左丘眉头微微皱了皱,下意识避开陆山民的目光,“当然相信,这是当初我和纳兰子建共同制定的计划。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干,不相信的话,我怎么会实施这个计划”。 陆山民没有移开目光,继续说道:“你和纳兰子建都相信,那么影子会不会相信”? “影子”?左丘歉意的笑了笑,“看来你也看出了端倪,当初叶梓萱莫名其妙上热搜的时候,我就推演到影子很可能会盯上叶梓萱,只是为了不让你乱了分寸,没有告诉你”。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是影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没有再说话。 面对陆山民的灼灼目光,左丘没来由泛起一阵苦意,“山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陆山民移开目光,“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她会有危险”。 左丘苦笑道:“放心吧,以她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影子不会动她,至少在拿下纳兰家之前,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陆山民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我先走了,我希望以后有什么事你尽可能告诉我”。 “山民”! 陆山民回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左丘站起身,“我左丘这辈子从不背叛人,即便背叛人,也绝不会背叛你”。 陆山民脑袋有些混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 当晚,左丘更新了一章万字大章节小说,小说里面只写了一个情节,一个挑拨离间的人洗澡没热水,拉屎没有纸,吃饭被饭噎,喝水被水呛,出门被车撞,泡妞硬不起、、、、、、、 第1021章 大开杀戒 “别动”!叶梓萱睁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妮子。 小妮子眨巴着同样大的眼睛,“梓萱姐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叶梓萱一脸认真的盯着小妮子的脸,足足看了一两分钟。 “咦!小妮子妹妹,我发觉我俩挺像”。 小妮子呵呵笑道:“那当然,我们并列第一全世界最漂亮,也是并列第一全世界最可爱”。 “小妮子妹妹,我是说我俩长得挺像”。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看着叶梓萱,“咦!不说不知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发觉我俩挺像的,特别是眼睛和鼻子,太像了”。 叶梓萱咯咯直笑,兴奋的说道:“我俩太有缘份了”。 “哈哈哈,我也这么觉得”。 “小妮子妹妹,说不定五百年前我俩是一家人”。 小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是”。 “两位美女,不介意我坐这里吧”。一个温和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叶梓萱回头看着男子,“穆老师,欢迎欢迎”。 穆青长得清秀斯文,戴着副金边眼镜,一看就是高级知识分子。 坐在叶梓萱身边后,含笑看着小妮子,“梓萱,这位漂亮可爱的女生是你学生吗”。 “这是我妹妹,小妮子,算你眼光不错,她可是跟我一样漂亮可爱”。 说着又对小妮子说道:“这位是穆青穆老师,麻神理工博士,在华人数学界颇有名气,和我一样刚回国不久,也是数学院的老师”。 穆青对小妮子笑了笑,笑起来温文尔雅,很绅士的伸出右手:“小妮子,很好听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小妮子秀美微蹙,对于穆青坐在叶梓萱身边心里很不舒服,假装没有看见穆青停在半空中的手,自顾埋头吃饭。 穆青淡淡一笑,没有尴尬局促,缓缓收回手。 一顿饭,小妮子都没给穆青好脸色看,和叶梓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穆青一直很有涵养,偶尔恰到好处的插上一两句话,逗得叶梓萱咯咯直笑。 在食堂吃完饭,小妮子借故要逛校园,拉着叶梓萱迅速离开。 “梓萱姐姐,那家伙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看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嘿嘿,那是因为姐姐长得漂亮嘛,穆老师人不错,相比于数学院那些邋邋遢遢的老头子,算是比较斯文绅士的了”。 “梓萱姐姐,你没听说过斯文败类吗,越是这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越坏”。 叶梓萱好奇的看着小妮子,“你很讨厌他”。 “嗯,梓萱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能干,那家伙肯定是想泡你”。 “啊?呵呵呵,”叶梓萱乐得呵呵直笑,掐了掐小妮子脸蛋,说道:“他只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正一起研究一个数学项目”。 “啊”?“那你们岂不是经常在一起”? “还好吧,会经常讨论一些数学问题,他在排列组合方面很有天赋,是少有能跟上我节奏的人”。 小妮子瘪了瘪嘴,满脸的不高兴,紧张的看着叶梓萱,“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梓萱姐姐,这种男人不靠谱,越斯文越渣男,长得细皮类肉的,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是银样镴枪头,不中用”。 叶梓萱睁大眼睛愣愣看着小妮子,过了几秒钟,捂着嘴咯咯直笑,捏着小妮子的脸蛋,“小妮子妹妹,你的样子好萌,好可爱”。 小妮子嘟着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再喜欢其他人”。 叶梓萱嘿嘿一笑,举了举胳膊,“我跟你的审美一样,只喜欢强壮的,那种弱鸡才不会看上眼”。 小妮子松了口气,眼中露出笑意,“我就知道我们喜欢的男人是同一个类型”。 穆青望着两人的背影,收拾好桌上的餐盘。 走出食堂,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朝他招了招手。 穆青脸色一变,朝着男子走了过去。 男子点燃一根烟,淡淡道:“穆老师,怎么样”? 穆青脸色苍白,“还没有进展”。 男子淡淡一笑,“你父亲欠的高利贷快到期了”。 穆青脸上浮现出怒意,“是你们故意设局坑我爸的公司”。 男子吐了个烟圈,“别怪我没提醒你,再不快点,你爸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家公司”。 穆青浑身颤抖了一下,“你们到底要我查什么”? 男子摊开双手,“我要是知道要查什么,还需要你这个数学天才干什么”。 “叶梓萱没什么可查,她只是个涉世未深,单纯热爱数学的女孩子”。 男子含笑看着穆青,“怎么,喜欢上她了,不过也对,长得漂亮,还是个天才,身份背景也不错,简直是太完美了,要是我,也会喜欢”。 说着弹掉烟头,“穆老师,再给你两个月时间,如果还没有进展,我就帮不了你了”。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穆青双拳紧握,内心纠结万分。男子说得没错, 这两个月接触下来,他确实喜欢上了叶梓萱,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这个女孩儿干净得一尘不染,让人生不起任何邪恶之心,还在数学领域有着超高的天赋,对于同样数学天赋极高的他来说,一见倾心。 ............ ............ 拘留了半个月,杨杰终于走出了派出所,作为民声西路走出来的老人,跟过刘涛,跟过王大虎,本以为一辈子就只能打打杀杀、浑浑噩噩当个小保安。直到碰上陆山民,这一路走来,他见识到太多以前无法想象的精彩风景。 有一个崇拜的偶像,有一帮肝胆相照的兄弟,还打过天京顶级豪门子弟。作为一个初中毕业,祖祖辈辈都没走出过村子的小人物,能够在天京这座大城市参与到这样一场风起云涌的大战之中,他认为,这辈子没白活。 老家农村有种说法,在拘留所呆过的人身上有晦气,出了派出所没有停留,他得赶紧回住处洗个热水澡。 刚下车,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跟了周同这么多年,潜伏在暗中收集打探信息,多次面临生死存亡,对危险早已有着本能的感知。 加快脚步走过路口,一阵呼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等他回头去看,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身上,人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转,重重的砸在汽车引擎盖上。 鲜血模糊了双眼,隐隐约约看见车上走下来两个带着黑色口罩的人。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一路颠簸。 一阵冰凉迎面而来,杨杰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拿着水盆站在身前,他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光头男子周围还站着四五个挎着步枪,身上杀气腾腾的男子。 “虎哥,醒了”。 光头男子猛的起身,身材显得更加高大,带着浓浓戾气走近,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说,把你们在天京的所有人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杨杰全身疼痛难忍,本能反抗,但那只脚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脸上,动弹不得分毫。 “你们是纳兰家的人”?! 孟虎一脚踢在杨杰胸口,整个人在地上被踢出四五米远。 “说,你的上线是谁,藏在什么地方,还有多少同伙”。 浑身筋骨断裂的疼痛让杨杰差点再次晕过去。 “杰哥、、是你吗”,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杨杰忍着剧痛转头,才看见一个全身浴血,一个被挖掉双眼的人躺在离他一米处。 “张宇、、、,你的眼睛、、、”。 杨杰十指抠住地面,艰难的爬行,紧紧的抓住张宇的手。 张宇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杰哥,我什么都没说”。 看着张宇空洞的双眼和满头已经结痂了鲜血,杨杰身心剧痛。 “好兄弟,是个汉子,你对得起山民哥,对得起自己”。 说着放开张宇的手,抓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挣扎着站起身来,大吼一声,猛冲向孟虎。 “砰”!棍子打在孟虎身上,断成两截。 “噗”、、杨杰喷出一口鲜血,在孟虎的一拳之下横飞出去,再次落在张宇不远的地方。 孟虎浑身杀气如虹,大步走过去,一把掐住张宇的脖子提起来。 “说,我可以放你兄弟一条生路”。 “杰、、哥、、、不、、能、、说”。 孟虎手上用力,张宇双脚在空中乱踢,绝望的挣扎。 杨杰浑身颤抖,捂住腹部挣扎着想站起来,张宇也是民生西路出来的人,能够被周同选中带到天京,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两人同在民生西路,共同在直港大道征战,一起接受周同的训练,来到天京,周同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来了就不要想着活着回去’。 杨杰看着无力挣扎的张宇,内心无比痛苦。 “兄弟,哥对不住你”! 孟虎气愤的将张宇砸在地上,“很好,老子最喜欢杀讲义气的人”。说着咯咯冷笑,“就是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山民哥会不会同样讲义气”。 杨杰心头猛的一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们的目标是山民哥”!!! “呵呵呵呵,”孟虎发出低沉的冷笑,“两个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我真的很不解那人为什么说他会来,要不就是他脑子有问题,要不就是你们口中的山民哥是疯子,我真的很期待”。 “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 孟虎微微转头看向门外,脸上露出狰狞而兴奋的笑容,“还真讲义气”! ........... ........... 黑夜中,一道身影飞速冲进废弃的破旧厂区。 狙击枪声、步枪哒哒哒的声音,手枪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夜空。 陆山民躲在半截墙壁后面,四周子弹横飞,尘土飞扬,眼中满是冷冷的杀意。 另一边,小妮子像一个黑夜中的幽灵,身上满是鲜血。 狙击手趴在草丛中,夜视八倍镜牢牢瞄准那堵断墙。狙击手的感知比常人要高出很多倍,但是除了耳边的风声和枪声,他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任何异常。 突然之间,脖子感觉 一凉,喉咙发出呲呲的声音,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临死前竭力转头,看见一个浑身鲜血,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笑容的女孩儿正含笑看着他。 本想临死前发出警告,但喉咙被割断,只能发出一阵微弱的咕咕声。 一刀封喉,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发出一声喊声,这已经是她杀的第四个人,小妮子擦了把渐在脸上的鲜血,露出兴奋的笑容,一如在山里猎杀了一头野猪。 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悄然穿行,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断墙很快被密集的子弹打塌,陆山民借助废旧工厂的掩体闪转腾挪,眼中满是冷冷的寒芒。 废弃的厂房里,孟虎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吐出的火舌,满脸的兴奋,“小子,我看你还怎么狂”。 杨杰爬到已经昏迷过去的张宇身边,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张宇,听见没有,山民哥来救我们了。他还是那个山民哥,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 “兄弟,我们不能连累山民哥,不能成为山民哥的累赘,东海、江州、天京,那么多人都指望着山民哥,我们可以死,唯独山民哥不能死”。 说着抓起身边半截木棍,大吼一声,狠狠插向张宇的喉咙,站在稍远处的墨镜男子和其他人见势不对,赶紧冲过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等冲过去的时候,木棍已经插入了张宇的喉咙,喷了一地鲜血。 墨镜男子一把抓起杨杰,只见杨杰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鲜血沿着嘴角留出。 “妈的”!墨镜男子将杨杰狠狠砸在地上,“虎哥,咬舌自尽了”。 孟虎冷哼一声,“没关系,陆山民必死无疑,只要杀了他,我们一样能拿到尾款”。 四周的脚步声细细索索响起,陆山民紧紧握住匕首,这帮雇佣军不是一般的杀手,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正面阻击,两翼包抄,远处制高点和阴暗处隐藏狙击手,一旦被包围住,插翅难飞。 但是他不能退,也不会退。 脚步声越来越近,铁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 陆山民反手一刀,在对方开枪之前,将匕首送入来人心脏,与此同时迅速将来人抵在身前,“哒哒哒”的枪声在耳边响起,子弹打在尸体上咄咄作响。 “吼”!陆山民推着尸体猛冲,撞到一人,与此同时匕首飞出插入另一人的咽喉,翻身一拳将压在身下的人脑袋打爆,红得白的渐了一脸。 枪声继续响起,陆山民一个翻身滚向另一具尸体,顺手拔出匕首,在地上猛一蹬腿,将尸体踢出,紧接着迅速翻滚躲在墙后面。 枪声大作,陆山民伸手摸向大腿,从大腿肌肉之中抠出一颗手枪子弹。 另一处,小妮子的身形终于暴露,三个枪手疯狂的朝她开枪。 黑影翻飞,小妮子翻身上墙,从三楼的的窗户破窗而入,里面隐藏的狙击手迅速掏出手枪。 “啪”! 他只开出了一枪,黑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一只纤纤玉手看似慢,实则快的拍向他的额头,狙击手闷哼一声,七窍流血。 小妮子摸了摸脸颊,子弹虽然没打中她,但擦着脸颊而过,在脸上留下淡淡的血迹。 看见手上血,小妮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杀意,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留下疤痕。 黑色墨镜男子来到孟虎身边,“虎哥,来的是两个人”。 孟虎冷哼一声,“两个人更好,可以找他多拿一份佣金”。 墨镜男子拿着手里的对讲机,“虎哥,三个狙击手全都联系不上了”。 猛虎嘴里发出咯咯冷笑,掏出一根雪茄点上,从地上提起一把加特林六管重机枪,“有点意思,老子在中东和非洲打了这么多仗,第一次这么兴奋”。说着大喝一声,“全都给我上满弹药”。 里面的五个人纷纷来到门口,三人拿着ak,两人拿着火箭筒。 楼下传来脚步声,三个枪手端着95式、突击、步枪缓缓走向三楼。 突然间,一块铁板从上面楼梯砸了下来,紧随着一道黑影从上面跳下来,踩在铁板之上,匕首寒光闪过,三人刀刀封喉。 小妮子脚踏扶手,几个跳跃来到楼顶,没有了狙击手的威胁,整个厂区尽收眼底。 “山民哥,你的左侧有两个人靠近,拿的是手枪,正前方有三个埋伏在一块铁板之后,看不清用的什么枪,右侧石头上还有个人等着你回撤,看拿枪的姿势,应该是步枪”。 “看到目标没有”? “目标在五百米左右的厂房,要不要我过来帮你”? “不用,原地等我,不许擅自冲过去”。 陆山民咬着牙,从手臂肌肉里再次抠出一颗子弹,这是一颗ak步枪子弹,近距离扫射之下,哪怕强如现在的体魄也承受不起,差一点伤及筋脉。 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贴着墙壁扔向左侧。 “啪啪啪啪”,手枪声音不停响起,陆山民默默的数着枪声,以手枪的弹夹数量,两人加在一起,最多还剩两发子弹。 陆山民咬着牙猛冲出去。 “啪、啪”两声枪声响起。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1022章一个不留 再高的高手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但可以快过人开枪的速度。 山里的猎人,从不缺乏敏锐的视力和听力,陆山民斜刺里冲出,躲过一颗子弹。 陆山民闷哼一声,一颗手枪子弹打中腹部。 但,这颗子弹并没有能阻止他的前进,毫不停留,在两人换弹夹的时间,匕首闪着寒光一刀划过两人喉咙。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陆山民一个翻身爬上二楼,身体撞破玻璃滚入,身后哒哒哒枪声大作。 陆山民摸了摸腹部,手枪子弹并没有完全没入肌肉,只是受了点外伤。 孟虎遥遥望着四五百米之外房顶上的人影,咯咯冷笑,“火箭筒给她来一发”。 墨镜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虎哥,那里还有我们的人”? 孟虎冷哼一声,“那几个人干不掉她,早晚得死”。“开火”! 小妮子淡淡看着几百米外大门口半蹲着的两人,“山民哥,目标门口有两个火箭筒”。 陆山民紧贴在二楼门口墙壁,“你要小心”。 话音刚落,“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得楼房颤抖,一股火光冲天而起。 陆山民大惊,连连呼叫,“小妮子!小妮子!” 耳麦里没有回音,正当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小妮子的声音响起,“山民哥,我没事,他们肯定以为我死了,我从侧面摸过去干掉他们的头领,你那边能扛多久”。 陆山民侧耳倾听,自己这边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显然大部分枪手都围到了自己这边,这些人拿的全是步枪,近距离扫射之下,别说是他,哪怕是大黑头也会被打成筛子。偷袭斩首虽然危险,但小妮子贸然冲到自己这边更危险。这就跟在山里遇上野猪群一个道理,只要小妮子那边成功,自己这边的威胁自然就会解除。 “我这边还能拖十五分钟”。 “十分钟就够了”。 陆山民保持镇定,通过细微的脚步声,能感知到大概有十三四个人已经围住了这栋楼,默默的盘算着从一面突围成功的几率。 这些人拿的可全是步枪,不是手枪,他可不是大黑头,这一梭步枪子弹打来,他没有信心能安然无恙。 趁着夜色和爆炸之后的混乱场面,小妮子借着掩体飞速前进,陆山民的人头值5000万,所有的枪手都聚集在了他那边,这一路畅通无阻。 孟虎哈哈大笑,“他娘的,任你再高的高手,也挡不住老子的子弹”。 墨镜男子也很是兴奋,已经解决掉了一个,陆山民此刻被十几个雇佣军包围在一栋楼里,顷刻之间就会被打成筛子,5000万已经铁定到手,一共来了三十个人,死了十几个,剩下的每人至少能分三四百万。 “虎哥,还是华夏的生意做着爽,这一单抵得上欧洲和非洲好几单了,要不咱们以后就专做华夏的生意”。 孟虎哈哈一笑,“你小子要钱不要命,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华夏可不适合我们这行长期干,做完这一单咱们就离开,再也不踏入华夏半步”。 说着拨了个电话出去,“老板,事情解决了,赶紧付尾款送我们离开,别耍花样,要是老子落入华夏警察手里,第一个把你供出来”。 “好”!!!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兴奋。 孟虎挂完电话,哈哈哈大笑。 笑声还没停止,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多年的尸山血海练就的本能立刻察觉到头顶有异样。 猛的抬头,头顶钢梁上坐着一个含笑的女孩儿,近在咫尺。 他想不明白,这女孩儿为什么还活着,更想不明白以他的境界,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近前而一点感知都没有。 不过他只是稍稍震惊了一下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儿,来了也不过是羊入虎口。 他的笑容没有维持到一秒,小妮子的身影从天而降。这个时候,墨镜男子等人才发现身后有人。 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小妮子带着狡黠的笑容已经落下,右手一掌拍向孟虎的大光头,与此同时左手匕首寒光乍现,迅速脱手飞向墨镜男子的咽喉 墨镜男子大惊,本能后退偏头想躲,但是,匕首来得太快,犹如闪电一般,他又是在没有防备之下遭到偷袭,躲避的念头刚闪现,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喉咙。 鲜血汩汩流出,墨镜男子死死摁住喉咙,蹭蹭后退两步,怦然倒地。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他一个搬山境后期初阶的绝顶高手,不管是在中东还是欧洲还是非洲,几乎没有敌手,这次来到华夏,竟然连一个小女孩儿的一招偷袭都没能顶得住。 光头男子没有躲闪,铮亮的光头硬接了小妮子一掌。 他足以为傲的铁头功在接触到小妮子手掌的时候就后悔了,一股连绵不绝,犹如海浪滔滔般的内劲源源不绝的涌入,整个大脑都为之一震,鼻血流了出来。 脑袋嗡嗡作响,来不及后悔,也来不及思考,他深刻的意识到来者是个高手,单凭这一掌,绝对是内家后期巅峰的高手。暴吼一声双拳齐 出,小妮子身形一偏,全身骨肉如软鞭一般扭动变形,堪堪躲过双拳。 两人一交手就是招招夺命,一人是着急拿住对方,一人是震惊愤怒之下恨不得立刻斩杀对方,上次因轻敌一招败,招招败,最终败给了陆山民,这一次同样因为轻敌,但绝不能败给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儿,否则以后还有何脸面带领群雄叱咤风云。 两人瞬间在厂房里缠斗在一起。 厂房里除了死掉的墨镜男子,还有三个手持ak47的男子,另外两个扛火箭筒的也放下了火箭筒,拔出手枪瞄准战斗中的两人。 但是,没有人敢开枪,两人的动作速度太快了,孟虎高大的身躯更是大多数时候挡住了小妮子身形,贸然开枪,要是打中了首领,绝对会死得很惨。 更何况,他们也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会是老大的对手,毕竟老大的神威他们可是见过很多次,那可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存在。 五人只是把守着门口,防止小妮子逃跑,完全不相信这小姑娘能从首领手上活下来。 但,孟虎并不这么想,之前轻敌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在他看来,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即便是内家巅峰高手,肯定也是初入境界。高手过招,同境界有着千差万别,他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这些年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儿哪怕就是实力比他强,能杀过几个人。生死之战不同于擂台比武,杀人不仅仅是武道高低能决定的,他有信心拿下这个女孩儿,更何况外家内家同境界交手,历来都是外家占优,只要扛过开始的一阵,消耗掉对方的部分内气,就可以轻松拿下。 不过他很快发现他又轻敌了,对手身上虽然察觉不到半分杀气,但脸上一直带着的淡淡笑意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对方的内气丰盈程度和内气调动能力也远远超过了他的预判。 很快,他就从刚开始互有攻守变为彻底挨打。 小妮子没有留手,也没有兴趣慢慢玩儿死这个大光头,无极拳加上七星步,招招打出最强悍的内劲,内劲彻底穿透孟虎坚实的肌肉,打击在五脏六腑之上。 相比于之前一战陆山民的拳头只带给他外伤,小妮子的每一掌带给他的都是内伤。 很快,孟虎七巧开始流血,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气势也越来越弱,脚步虚浮,每挨一掌,都有倒下的可能。 随着一颗手雷爆炸,二楼砖块横飞,玻璃尽碎,陆山民一个翻身爬出窗户。楼下哒哒哒的枪声响起。 陆山民早已猜到会有一组人突击,一组人继续留在楼下的包围,翻出窗户之后的瞬间,一只手死死抓住窗沿,一个转身再次钻进了二楼厂房。 铁门已经被撞开,不等第一个人冲进来,陆山民双脚提出一块砖头。砖头正中来人脑袋,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在踢出砖头的同时,陆山民迅速一个前跃滚到门口墙壁边上,伸手拉住第二个准备冲进来的人双脚。 手上猛一用力,那人跌倒在地。 哒哒哒哒哒,倒地之人一阵乱开枪,子弹射中第三个准备进来的人。 陆山民双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紧紧贴在他的身后推到门前。 顿时,门里门外枪声大作,门口再次被打倒两人,抵在身前的人也被打成了筛子。 陆山民一脚将尸体踢下楼道,转身背靠墙壁,脸色苍白,额头密布细细汗珠。 手掌摸了一下腹部,一颗ak47子弹透过了肌肉进入了体内,鲜血开始往外渗出。 咬着牙关,撕下一块里面衬衣布条缠在腰上,已是汗流浃背。 一下子死了五个人,外面剩下的两人没有在贸然冲进来。 高度紧张之下,陆山民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小妮子那边若是还搞不定,今晚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身后墙壁外传来一阵轻微放物体的声音,陆山民大惊,暗叫糟糕,猛的向前扑出,几乎是在同时,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墙被两颗手雷砸开,砖块乱飞。 陆山民身在空中,砖块砰砰砰的砸在他的背上,要是普通人,这几块砖头就足以要了性命。 陆山民接连几声闷哼,落地之后,在一片混乱之中迅速翻滚躲在一排东倒西歪的铁货架之后。 紧接着,两个端着突击步枪的人冲进来就是一阵扫射。 二楼房子里,两股火舌齐喷,子弹横飞。 子弹打在铁质的货架上,火星乱溅,打得货柜铛铛作响。 一阵乱射之后,两人停了下来,开始借着头顶安装的电筒在废墟中寻找。 陆山民借着两个货架的缝隙观察,终于松了口气,他并不担心两人搜寻到这边来,只要他们朝这边走过来,就可以推到货架撞击两人,接下来解决掉这两人就很轻松。 两人在废墟中没有找到陆山民的尸体,电筒的光芒终于照向铁货柜这边,陆山民忍着疼痛,保持高度戒备,只要两人再走过来两三米就足够了。 但是,陆山民很快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因为两人只是举枪瞄着货柜,并没有上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紧接着,陆山民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上。 陆山民暗叫糟糕,这群人在见识到他的厉 害之后,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等楼下包围楼房的人冲进来,这么狭小的环境之下,任他武功再高,也躲不过这么多子弹。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陆山民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 第一个人终于走了进来,透过缝隙,能看到是一个红脸的欧美人,第二个人走了进来,是一个黑人,接着一个个走了进来,陆山民越看越心惊,加上之前的两个人,一共有九个人。 那个欧美人进来之后就说了句英语,陆山民听不懂,但能猜到大概是在问人在哪里。 之前的一人指了指货柜,也说了句英语。 所有人同时举枪瞄准货柜,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陆山民心砰砰狂跳,他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唯一的希望是小妮子能够救出杨杰和张宇,那么死,也没算白死。 “住手”!正当陆山民以为死定的时候,一声粗狂的声音响起。 准备开枪的九个人同时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门外。 很快,陆山民看到一个大光头走了进来,正是那天在废弃工厂一战的大光头,他的身材很高大,直到完全走进来,陆山民才看见小妮子的身形,她正握着匕首横在孟虎的脖子上,脖子上已经渗出了一丝鲜血。 “放下枪”! 孟虎大吼一声。 小妮子手上用力,匕首刀锋没入孟虎喉咙半分,“没听到吗,放下枪”! 九个人看着孟虎七窍流血的脸,震惊不已,他们很不明白,在他们眼中如神明般的首领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孩儿给挟持住了,但是他们没有再多犹豫,孟虎是他们眼中的战神,他的话就像是神明的旨意,没有人敢违背,纷纷放下了枪。 哐当一声巨响,厚厚的铁货柜怦然倒塌,在地上掀起阵阵烟尘。 陆山民从烟尘中走出,身上衣服破成了碎片,满身都是鲜血。 “山民哥”! 孟虎重重的呼出口气,还好来得及时,要是陆山民已经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陆山民笑了笑,“没事,死不了”。 说着弯腰捡起一把枪,冷笑着顶住孟虎的太阳穴。 孟虎浑身颤抖了一下,从来都是他杀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面对死亡。 “只要你放过我,我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给你”。 说着又微微偏头对身后的小妮子说道:“这位小姐,刚才你答应过我,只要他没死,你就不杀我”。 小妮子咯咯笑道,“傻叉,女人的话也能信”。 孟虎脸色大变。 见小妮子有立刻动手的意思,陆山民淡淡道:“算了,既然你答应了人家,就要守承诺”。 小妮子瘪了瘪嘴,不情愿的移开了匕首。 陆山民拿着枪指了指,“所有人排成一排齐步走”。 之前的九个人,加上孟虎,十个人排成一条线踏着整齐的正步朝几百米之外的厂房走去。 来到之前孟虎呆的厂房,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冷冷道:“人呢”? 孟虎额头汗珠密布。 见孟虎的表情,陆山民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整张脸渐渐变得狰狞,带着低沉的吼声问道:“人呢”? 孟虎指了指远处黑漆漆的墙角,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在,那,边”。 陆山民心头猛的震了一下,短短的二三十米的距离,像是无尽漫长的道路。 双腿犹如灌铅,呼吸沉重而急促。 他已经能看见两人的身体,紧靠着墙角毫无生气,张宇、杨杰,都是从民生西路开始跟着他的人,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还历历在目,那两张稚嫩而带着不屈的面庞还记忆犹新,当初东海一别,竟成为诀别。 他有些不敢靠近,但又有一股力量拉着他前进。 来到两人身前,陆山民半蹲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两人惨死的模样,不忍直视。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两滴泪水沿着眼角流出。 小五、唐飞、肖兵、张宇、杨杰,再加上唐飞带去江州和他一起战死的人,民生西路的老兄弟已经死了有十二个。 陆山民低下头,任由眼泪滴在地上,喃喃道:“兄弟,安息吧,剩下的路,哥替你们走下去”。 陆山民站起身,擦掉眼角的眼泪,睁开眼睛,里面满是冰冷的杀意。 陆山民慢慢走近,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正是这种表情,让孟虎一阵恶寒,他宁愿此刻陆山民愤怒一点。 “他,他们,是自杀的,不关我的事”。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十个人,“一个不留”。声音平淡,平淡得毫无感情。 小妮子站在门口处靠在门沿上,嘴角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那些吓得疯狂往门外逃窜的人,没有一个能越过门口半步,在小妮子的掌影和匕首寒光之下,几个呼吸间全部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孟虎一步步后退,“你,你答应过不杀我,你,只要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雇我杀你的人是谁,我有证据,你交给警察,他会身败名裂,他,他才是你真正的仇人”。 陆山民一把掐住孟虎的脖子,手上匕首寒光一闪,狠狠送入了他的心窝。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1023章 脱了裤子我看看 十公里外,季铁军放下望远镜,淡淡笑了笑,“走吧,可以过去了”。 “局长还真是会挑时间”。马鞍山面色冷然,他们早在十分钟前就到了这里,但是无论他怎么着急劝说,季铁军硬是不肯再前进半步,直到枪炮声停止,现在才下令过去。 季铁军没有理会马鞍山的嘲讽,朝身后招了招手,十几辆警车同时拉响警笛,风驰电掣驶向十公里外的废旧工厂园区。 走进园区,包括季铁军和马鞍山在内的所有警察都震惊不已,虽然之前从枪声中能判断出火力的大致情况,但当亲眼看见,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是警察,不是军队,哪怕季铁军是当了几十年警察的人,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这哪里是匪徒之间的交手,简直就是一场小型战争。 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弹孔,一路上到处是尸体。 警察花了近一个小时时间,才把所有尸体聚集了起来,一共三十具。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半蹲在地上,挨个仔细的观察着这些尸体,大部分是被匕首杀死,一部分脑袋遭到重击直接开了花,还有的看不见外伤,但是七窍流血,显然是内脏肺腑受到摧毁而死,也有两个是被炸死,但就是没有一个是被子弹打死。 马鞍山神色有些紧张的在尸体中搜索,仔仔细细查看了两遍,确认没有陆山民的尸体,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人应该没走远,现在追还来得及”。 季铁军站起身,淡淡道:“追他干什么,给他发荣誉市民证吗,这个光头叫孟虎,国际通缉犯,横行欧亚非多年,幸亏我们周密部署,设置了陷阱,在没有造成任何损伤的情况下全歼了他们”。 马鞍山身体猛的一震,“局长,你什么意思”? 季铁军转身对着十几个警察说道:“清理干净所有现场,这个案子属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半个字”。 “季局长”!马鞍山瞪大一双鹰眼。 季铁军朝其他警察摆了摆手,所有的警察都离开厂房出去清理现场。 季铁军背着手,盯着马鞍山的眼睛,“马科长,天京城里出现一群全副武装的雇佣军,之前却没有任何情报,没有任何人发现,你知道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吗,知道得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掉帽子吗”? “那又如何”?! 季铁军拍了拍马鞍山肩膀,淡淡笑了笑,“如何?马科长,我知道你只认规矩,但你即便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也得为整个社会想想,这件事要是公开出去,会在社会上引起多大的恐慌”。 马鞍山眉头紧皱,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他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刚才为什么不及时赶过来”? “你是不是认为我想利用这些雇佣军杀了陆山民”? “我只是不理解”。 “你觉得我们这十几个警察要是提前冲进来,能活下来几个”? “这不是理由”!马鞍山声音冰冷,之前陆山民提醒他小心周围的人,他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但现在他心里很怀疑季铁军有问题。 季铁军不以为意,淡淡道:“那我告诉你另外一个理由”,说着指着地上的尸体,“看到了吧,他们两个不是普通人,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我们又何必做出不要的牺牲呢”。 “利用他杀死雇佣军!这也不是理由”。马鞍山一双鹰眼盯着季铁军,在他看来,这不是警察该有的作风,作为一个警察,哪怕是死也要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季铁军半眯着眼看着马鞍山,“那你认为我是为什么”?说着呵呵一笑,“你不会认为我是纳兰家的人吧”。 “这是季局长自己说的”。 季铁军笑了笑,“你如果心里不服气,可以向上面弹劾我,不过我提醒你,没有用的,这种涉及到让社会恐慌的案子,上面也会压下去”。 说着拍了拍马鞍山的肩膀,“这件事情抓到陆山民也没用,他有很多理由说他被引诱到了雇佣军的埋伏圈,杀了这些国际通缉犯,他不但不会坐牢,反而会受到表彰。至于纳兰家,所有人都死光了,一个活口都没有,你也抓不到纳兰家任何把柄”。 见马鞍山眉头紧皱的思考着,季铁军也同样眉头皱了皱,“至于陆山民为什么不留下活口,放弃这次打击纳兰家的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只有拭目以待了”。 说话含笑朝门外走去。 “季局长”!马鞍山在身后喊了一声。 季铁军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浮现出一抹冷意,声音也从平时的温和变得冰冷。“叫我局长,如果不愿意呆在天京,明天你就可以回江州”。 ........ ........ “山民哥,脱裤子”。 “嗯?脱裤子干嘛”? “不脱,我怎么给你取子弹”。 “额、、不用,子弹在小腹”。 “要脱的,在小腹偏下面一点,穿着裤子我不好操作”。 陆山民满头大汗,本来去医院也没什么,但引来警察东问西问又是一阵麻烦,他现在不 想惹麻烦。 小妮子伸手去解陆山民皮带,“我帮你脱”。 陆山民一把抓住皮带,咬了咬牙,“我自己脱”。 小妮子咧嘴嘿嘿直笑,“就是嘛,我一个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的女生都不害羞,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害羞的”。 陆山民一边解皮带,一边直摇头,那些死在她手里的人一定不会这么想,他不禁想到,小妮子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身体里面有两个灵魂,这个时候天真烂漫纯洁无瑕灵魂掌控了身体,杀人的时候是另一个人掌控身体。 “张开腿”。小妮子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 陆山民很是尴尬,“别看了,快点动手”。 小妮子轻轻摸着陆山民的伤口,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好险啊,再下面一点点就遭了”。 说着指着陆山民两腿中间,问道:“山民哥,外家炼体也炼这里吗”? 陆山民一阵无语,一把拍开小妮子的手,从凳子上拿起消过毒的匕首,“我自己来”。 正准备动手,门口传来敲门声,小妮子眉头一皱,快步来到门前,趴在猫眼上往外看。 “谁”?陆山民拿着匕首轻声问道。 “那个姓马的警察”,说着嘴角翘起一丝冷意,“他肯定是来抓我们的,我出去做了他”。 “等等”!陆山民低头沉思了片刻,“让他进来”。 小妮子嘟了嘟嘴,打开了门。 马鞍山看了小妮子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来到陆山民身前,一双鹰眼盯了陆山民几秒钟,一把从陆山民手里拿过匕首。 “你要干什么”?小妮子身形一闪,瞬息到达马鞍山身边。 马鞍山淡淡看了小妮子一眼,他在平阳县见过武道顶尖高手的交锋,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是个高手,但是刚才这个移动速度,还是让他颇为震惊。 “我帮他取子弹”。 小妮子询问的看向陆山民,后者点了点头,“没事,马科长没有恶意”。 马鞍山坐在小凳子上,移动着匕首放在酒精灯上灼烧,“人在极度疼痛的时候容易咬断自己的舌头,你最好是在嘴里咬块毛巾”。 “不用”。 马鞍山抬头看着陆山民,“你确定”? 陆山民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从小到大被打了十几年,被药水煮了十几年,这点小痛算不得什么”。 马鞍山盯着陆山民的眼睛看了两三秒,将匕首缓缓靠近陆山民腹部,小妮子站在一旁全神戒备,要是马鞍山有任何移动,她将一掌打爆他的脑袋。 匕首靠近弹孔,刺入皮肤,陆山民紧咬着牙关,倒吸一口凉气,汗珠沿着额头缓缓滑落。 马鞍山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继续低头沿着弹孔缓缓横切。 “全身放松,你这高手的体魄,肌肉绷紧之后硬如岩石,我不好控制力道,不小心捅了进去可别怪我”。 陆山民缓缓吐气,试着将身体放松下来。 匕首在腹部缓缓划行,切开一个约五厘米长的口子,鲜血沿着口子缓缓流出。 马鞍山放下匕首,左手拿起镊子,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伤口两侧,缓缓用力朝两个方向拉扯,疼得陆山民牙齿打颤。 “还好没伤及内脏,否则真得去医院了”。 镊子伸进伤口,取出子弹放进了一旁的盘子里,在用纱布替陆山民缠好伤口。 马鞍山抬头盯着满头大汗的陆山民,“从头到尾都没有哼一声,是个男人”。 小妮子拿着毛巾替陆山民擦了把汗,“我们村的男人个个都是真男人”。 陆山民穿好裤子,喝了口水,“马科长今天这么闲”? “你要是保留好杨杰和张宇的尸体,再留下孟虎这个活口,纳兰家至少也得脱层皮”。 陆山民神色黯淡,“他杀了我的兄弟,必须得死”。 马鞍山自然不相信陆山民的话,上次在建筑工地他就怀疑陆山民故意放走孟虎,这次更加肯定陆山民是故意为之,不过陆山民既然不说,他也知道多问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上次告诉我小心周围的人,是不是指的季铁军”? “你怀疑他”?陆山民皱了皱眉。 马鞍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今晚我们早就到了,直到里面枪声停止,季铁军才带我们进去,之后还秘密.处理了现场”。 陆山民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多奇怪,“换任何人都会这么做,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没必要查,即便要查也只能当做机密秘密的立案,否则会引起社会恐慌”。 “我不会”! “所以人家是局长,你只能当科长”。 马鞍山起身,“我走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马科长来一趟,就为了给我取子弹”。 “我只是提醒你,小心季铁军”。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完全没想到马鞍山这种又臭又硬的人,也会有转变的一天。 “谢谢你”。 马鞍山走出去几步,回头看着陆山民,“不要以为你 上次救了我,我就会放过你。你是个枭雄,我也承认内心对你有一些好感,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会继续追查你的犯罪行为,不把你送进监狱决不罢休”。说完抬脚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妮子朝门口坐了个鬼脸,切了一声,“你谁啊,本姑娘现在就可以摘了你的人头”。 陆山民起身活动了活动双臂,“我也该回去了,再晚贺师兄该担心了”。 小妮子笑呵呵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山民哥,今晚就留下来陪我嘛”。 陆山民敲了小妮子额头一下,“你呀,越来越离谱了”。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重新将陆山民摁回沙发上,“山民哥,我有重大信息给你汇报”。 “什么信息”? 小妮子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山民哥,你的情敌出现了,而且还是个很有实力的情敌,你得认真、严肃、紧张对待”。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梓萱”? 小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一个戴眼镜的小白脸,什么麻神理工的数学博士,是梓萱姐姐的同事,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和梓萱姐姐一起搞数学研究,而且我看梓萱姐姐对他一点不反感,搞着搞着搞到床上去就麻烦了”。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心里莫名不可控制的涌起一股心痛,紧接着狠狠拍了拍脑袋,想拍掉那股心痛的感觉。 小妮子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去把那个小白脸做掉”。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别瞎闹,这是好事”。 “啥”?小妮子伸手摸着陆山民额头,“没发烧啊”。 陆山民苦笑一声,“小妮子,我一直担心梓萱因为我的事情留下心理阴影,她要是因为我无法接受其他男生,一辈子孤苦伶仃,我会内疚一辈子,现在能走出阴影重新开始我就放心了”。 小妮子震惊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梓萱姐姐救过你的命,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能这样对她”。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笑道:“雅倩才是我的女朋友,她才是你的嫂子”。 “那不一样,曾雅倩没有梓萱姐姐善良,也没有梓萱姐姐可爱”。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头,“记住我的话,有空多去陪陪她,但是不许你捣乱,你要是真为她着想,就不要破坏她的幸福”。 小妮子不满的哼了一声,“那个小白脸一看就不中用,梓萱姐姐跟他一起才不会幸福”。 陆山民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冷冷道:“这件事必须听我的,要是让我知道你在他们中间使坏,我就不理你了”。 小妮子闷闷不乐,一脸委屈的哦了一声。 陆山民叹了口气,“好了,早点休息,我走了”。 回到出租屋,贺章已经睡去,陆山民轻手轻脚躺在床上,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久久不能入睡。 脑袋里全是叶梓萱的身影,想到她和一个男人手腕手走在青华校园里。 想到在东海她教自己数学时的情景,想到枫林山的红枫和晚霞,还想到她奋不顾身替自己挡了一枪,想到她现在陷入了这盘棋局,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心中既是惆怅又是担忧,仔细回想,枫林山的那次遇陷,还有金桂集团孟浩然开的那一枪,若不是胸前的佛牌挡住了子弹,早已丢了性命。还有这一次,更是危机重重。叶梓萱自从遇到了自己,所遇到的危险一次比一次严重。她虽然是朱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有着巨大的保护光环,但自己这个克星似乎能轻而易举击破那层光环,让她三番四次处于危险之中。 这么一个不染人间尘埃的女孩儿,硬生生的被他拉入了一潭淤泥之中。 晚上一场大战身心疲惫,又是受了枪伤,陆山民睡得多了些,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时候,贺章已经去了学校。 陆山民起身,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陆山民缓缓走向门口,心想贺章和小妮子都有钥匙,谁一大早叫魂似的敲门。 打开门,陆山民惊讶得微微张开嘴巴,“你怎么来了”?问完,陆山民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定是小妮子告诉了纳兰子建,然后纳兰子建告诉了她。 叶梓萱一脸慌张,急急忙忙扶住陆山民,“你怎么样,表哥说你受了重伤”,说着眼眶一红,哽咽的问道:“哪里受了伤,疼不疼”。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叶梓萱扶着陆山民坐在沙发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还骗我,表哥说你遇到了抢劫,被十几个小混混打,身上还被捅了一刀”。 说着擦了擦眼泪,“你也不去医院,一个人在家里出了事怎么办”。 陆山民苦笑一声,安慰道,“纳兰子建最喜欢夸大其词,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叶梓萱看着陆山民苍白的脸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引起的,着急的问道:“哪里被刀捅了”? 陆山民指了指腹部,“不用担心,小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脱了裤子我看看”。 第1024章 畜生不如 见陆山民尴尬的愣在当场,叶梓萱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说错了话,毕竟是个女孩子,反应虽然慢了半拍,但还是有些羞涩,双颊不自觉浮现出一团红晕。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叶梓萱,不禁看得出神,这个女孩儿总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忘却一切烦恼。 叶梓萱迎着陆山民的目光,心里小鹿乱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陆山民,曾经变得有些模糊的面庞,在眼里越来越清晰。这么些年,这是她一直最想看见的脸。 两人就这么静静凝视,仿佛时间凝固,空间静止。 “噗嗤”,过了几分钟,叶梓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眼里有眼屎”。 陆山民干咳了一声,移开目光,叶梓萱这一点到和小妮子很像,总是冷不丁的破坏气氛。 “你几天不上课吗”? “我请假了,接到表哥的电话,我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哦,他告诉你我住在这里”? “嗯”。 “哦”,回到现实中,陆山民心里很复杂,见不到的时候想见,见到的时候又不想见,世间最莫名的矛盾不过如此。 叶梓萱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再次怔怔看着陆山民。 被人一直盯着,陆山民有些不自在,看了叶梓萱一眼,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叶梓萱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以前只知道秀色可餐这个词,现在才真正理解到这个成语的涵义”。 陆山民咧嘴微微含笑。 “别动”,叶梓萱说道:“就是这个笑容,特别有魅力”。 陆山民看着叶梓萱俏皮的样子,宛若一尘不染的精灵。 “你的眼神有问题,我这长相,跟你表哥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那不一样,我表哥叫长得好看,你这才叫帅”。 “梓萱、” 叶梓萱轻轻摇头,伸出食指在嘴唇上做了噤声的手势,“我可以喜欢你,但你不能喜欢我”。 陆山民笑了笑,怔怔盯着叶梓萱的眼睛,带着恳求的声音说道:“梓萱,去英国吧,以后纳兰子建寄给你的资料也不要研究了”。 叶梓萱乐得咯咯直笑,“你在关心我”?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你知道我四年前为什么要离开华夏吗”? “嗯”,陆山民嗯了一声,“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你不想伤害雅倩,也不想让我夹在你们之间左右为难”。 “那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要留下来吗”? 陆山民又点了点头,“纳兰子建告诉你,我遇到一件大麻烦,需要你留下来帮我”。 叶梓萱脸上露出微笑,“所以说你见到我不用有压力,我不会破坏你和雅倩之间的感情,我只是想帮你。既然我决定了留下来帮你,你就别想赶我走”。 “梓萱,你这又是何必呢”。 叶梓萱咯咯直笑,“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又是我喜欢的人,能帮上你,我很开心”。 “但是、、” 陆山民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梓萱呵呵笑道:“没关系,表哥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你也不必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事”。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你爸要是知道你在天京和我见面,一定会很生气”。 “他早就回东海了”。 说着叶梓萱拉着陆山民的手,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陆山民,不要赶我走,就让我帮帮你吧,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看着叶梓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陆山民心里五味杂陈,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面对这样的女孩儿的恳求,恐怕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拒绝不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还能怎么办呢”。 叶梓萱高兴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在小小的客厅里蹦蹦跳跳。 陆山民看着她的样子,也是会心一笑,对于叶梓萱来说,高兴就是这么简单。 陆山民不想惹叶梓萱不开心,没有再提其它事情,叶梓萱开启了话痨模式,自豪的聊起她的学生,聊起她养的猫猫狗狗、花花草草,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跟她本人一样,都那么干净纯真。或许这就是王阳明说的心即理,左丘说的心既是宇宙,在叶梓萱这种女孩儿眼里,哪怕是一滩污泥,也能看出美来。同一样事物,在陆山民看来很普通很无聊,却能给她带来欢乐,这种欢乐可以传染,深处其中久了,就连他也觉得那些猫猫狗狗、花花草草很有意思。 小小的房间,充满欢声笑语,不是假笑,不是冷笑,没有任何惺惺作态,这是最近几年来,陆山民笑得最开心,最单纯的笑容,就像当初没走出马嘴村的时候一样。 叶梓萱除了泡方便面,依然还是不会做饭,陆山民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小菜,一荤、一素、一碗白米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 陆山民不得不承认,幸福,有的时候确实不是用钱能衡量的,金钱买来的物质虽然能刺激人的神经兴奋,但相比于心灵上的满足,还是有所区别。 也许是话说得太多,太过兴奋,吃完饭之后,叶梓萱显得有些疲惫,坐在沙发上闭眼睡去。 她的皮肤很白,白若皎月,眉毛弯弯如柳叶,长长的睫毛,圆润的鼻子,小巧精致的嘴唇。 叶梓萱头偏向一边差点朝一侧倒下一去,陆山民赶紧伸手扶住,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叶梓萱嘴唇动了动,脑袋在陆山民肩膀上蹭了蹭,双手下意识挽住陆山民手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均匀的呼吸吹入耳朵,淡淡的幽香传入鼻子,陆山民微微低头,含笑看着叶梓萱,她此刻应该在做一个美梦,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幸福甜美的微笑,沿着嘴角还流出一丝梦口水。 小心翼翼的拿过茶几上的餐巾纸,轻轻擦去叶梓萱嘴角的口水,默默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受到任何伤害。 陆山民小心翼翼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轻轻盖在叶梓萱身上,轻轻的将头靠在叶梓萱头上,静静的、默默的,脑海放开,身体放松,渐渐也进入了梦香。 梦里面,山清水秀,泉水叮咚,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整个 世界一片祥和,一尘不染。 远处一袭白衣,踏着欢快的步子,带着悦耳的笑声。 纤纤玉足在溪水中滑动,鱼儿在浅水中畅游。 这一觉,陆山民睡得很踏实,很放松,醒来精神饱满。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低头看着叶梓萱,她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故意装睡。陆山民没有戳破她的伪装,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肩膀传来轻微的抖动,陆山民发现叶梓萱眼角流出了两行眼泪,不禁心里一疼,他不想伤害任何人,更别说是叶梓萱,但他还是伤害到了她。 “怎么了”? 叶梓萱见装不下去,起身擦了擦眼泪,咧嘴笑道:“没什么,就是太高兴了”。 陆山民笑了笑,“高兴还哭”? 叶梓萱嘟了嘟嘴,“我是不是很没用,伤心也哭,高兴也哭”。 陆山民摇了摇头,“哭和笑都是好事,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情感的反应,很多人慢慢的不再会笑,也不再会哭,那才可悲”。 说着替叶梓萱擦了擦没擦干净的泪水,“而哭,往往比笑更真实,毕竟很多人的笑难以分出真假”。 叶梓萱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陆山民,有没有人说你的嘴越来越滑了,几年不见你成泡妞高手了,句句说得我心里很舒服,难怪那么多女孩儿被你骗得神魂颠倒”。 “哦,我只是实话实说”。 “嘿嘿”,叶梓萱掐了掐陆山民的脸颊,“不过我喜欢”。 陆山民笑了笑,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一天的时间在眨眼间就过去。 “走吧,我送你下楼坐车”。 “哦”,叶梓萱脸上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不过倒也没有赖着不走。 到了楼下,陆山民替叶梓萱拦了辆出租车,怔怔的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远方。 叶梓萱目不转睛的盯着出租车后视镜,咯咯直笑,再一次笑出了眼泪。 陆山民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嘿”!小妮子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拍了陆山民肩膀一下,“还看,都看不到了”。 陆山民转身敲了下小妮子脑袋,“尽给我找麻烦”。 小妮子嘿嘿一笑,“山民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看你的样子,明明很高兴吧”。 “快给我讲讲,你俩呆了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聊聊天,吃了个午饭”。 小妮子疑惑的眨着眼睛,“我不信,整整一天时间,有那么多话聊吗”。 “哦,还睡了个觉”。 “啊”!小妮子惊讶得张大嘴巴,嘴巴里能放下一个鸡蛋。“山民哥,你把梓萱姐姐给睡了,你真畜生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别瞎说,只是在沙发上靠着睡了个午觉”。 “什么都没做”? “做什么”? “切,山民哥,你真是畜生不如”。 第1025章 很会说话 走进青石板铺成的胡同,里面是一个古朴的四合院,院子不大,中庭只有十几个平方见方,南北的宅子也很小。 中庭处摆着一张老旧的矮脚圆桌,漆面斑驳,上面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茶壶和两个茶盏。桌子旁是两张有些年岁的藤椅,纳兰振山正坐在其中一张藤椅上闭目养神,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有些沉重,气色很是不好。 “二爷”!左丘微微低头喊了一声。 纳兰振山睁开眼睛,挤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坐”。 左丘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了看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景致的景色。 “二爷是节俭之人”。 “年轻的时候也追求锦衣裘马,现在年纪大了,喜欢简单素雅”。 左丘看了一眼有些病态的纳兰振山,“二爷不必忧心,纳兰家根基深厚,没有人能够撼动分毫”。 纳兰振山嗯了一声,“外人自然不行,但祸起萧墙,谁又能说得准”。 说着看向左丘,“不用拘谨,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 左丘眉头跳动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谢谢二爷看得起,纳兰家个个人杰,我一个外人、、、、”。 “纳兰家个个人杰,但头脑清醒的没几个,正因为你是个外人,也是个聪明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相信你看得比大多数人清楚”。 “二爷在为子冉的事情忧心”?左丘小心翼翼的问道。 “前两天的事情知道吗”? 左丘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看法”? 左丘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 纳兰振山提前茶壶给左丘倒上茶,“实话实说”。 左丘沉思了片刻,“我是子冉的人,二爷信得过我”? 纳兰振山淡淡的看着左丘,“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计长远”。 左丘微微的点了点头,喝了口茶说道:“不用我多说,二爷当知道子冉的心性,他太缺乏安全感,急于求成想证明自己,很难听进别人的劝诫。这次的事件还好没酿成大祸,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继续下去,早晚要出事”。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办”?纳兰振山淡淡盯着左丘的眼睛。 左丘避开纳兰振山的目光,一脸的为难。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纳兰家从来就尊重人才,厚待人才,我刚才说过,你是聪明人,当知道你与纳兰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左丘深吸一口气,抬头迎向纳兰振山的目光,“二爷,取而代之吧。若是在和平时期,子冉还可以慢慢成长,但现在,他应付不了这个局面”。 纳兰振山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这些话,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这么做吗”? “知道,二爷是忠孝之人,不愿违背老爷子的遗愿”。 “不仅仅是不愿违背老爷子遗愿,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不管跟老爷子比还是跟纳兰振邦比,都差得太远 。我已经六十多了,最近身体愈发不好,取而代之又能支撑多久,一个家族要想长久,始终要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子冉并不差,缺的是经验和心性磨砺,我一直想着把他培养出来,也好在将来见了老爷子有个交代”。 “二爷的话我信”。 “但是子冉不信”。纳兰振山脸上神色复杂,有生气、有痛苦、有无奈、、、、。 左丘叹了口气,“二爷的苦心我和子冉讲过,可是效果并不好”。 纳兰振山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决定延长监管时间,暂时收回他所有权力,直到这件事结束”。说着看向左丘,“你是他唯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帮我转告他,让他这段时间潜心学习,将来我会把权力全部转交给他”。 左丘眉头紧皱,“二爷,我能理解您的矛盾、无奈、纠结和良苦用心,但您应该知道,子冉是不会相信的”。 纳兰振山靠在藤椅上,浑身显得疲惫,脸上充满了倦意和无奈,长长呼出一口气,“所以我希望你能尽量帮我稳住他”。 左丘点了点头,“我会尽最大努力”。 纳兰振山朝坐起来投以感激的目光,片刻之后问道:“子冉这两天是不是被吓得不轻”? “嗯,前两天他一直担心孟虎落入警察手里,两天两夜没睡着觉,直到今天得到孟虎已死的消息后,才在办公室睡了一觉,现在都还没醒来”。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替我好好照顾他,他是纳兰家的未来,只要这件事顺利完结,他会成长起来,到时候他就能真正挑起纳兰家,你也会成为纳兰家第一大功臣”。 左丘颇为动容的说道:“二爷,子冉早晚会理解您”。 纳兰振山苦涩的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任何人理解,这是作为一个纳兰家的人该做的事情”。 左丘走出胡同,事情的发展按照着计划一步步在进行,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抛去纳兰这个姓氏不说,其实纳兰家没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坏人,纳兰子冉是一心意义想为家族做事,也确实在很努力的去做,虽然心性不足,但以他的年纪,以他身在高处的位置,又有谁不会对周围的人处处设防。纳兰振山的所作所为已经,对家族有担当,对纳兰文若有孝心,对子侄也没有私心,怎么看都是一个忠孝无私之人。他们所做的,不过是想守护住这个家,与陆山民守护身边的人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大多数的战争,除了刚开始的导火索尚能分得清对错之外,随着战争的深入,到最后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 但,战争就是战争,任何战争都是残酷的,不需要分清对错,也不容许有任何同情之心。 左丘摆了摆头,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想这些问题,接下来还有更难的问题等着他,那才是最让他痛苦或者叫无助、无奈的事情,任凭他再聪明也无法解决,因为解决问题的主动权不在他手里。 ........ ....... 陆山民这两天没有外出,呆在家里一边看 书,一边养伤。 但是,他发现很难看进去,以他的心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两天,他再次研究了一遍纳兰子冉这个人,又让周同再次收集了纳兰子冉一些平时的琐事。 纳兰子冉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野心勃勃,很难相信别人的人。 这种人的思维模式是典型的以己度人,他是什么样的人,就很容易判断别人也是同样的人。他陆山民会为了两个无名小卒以身犯险,他身边的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纳兰子冉一定会觉得不可能,因为要是换做他,他是不会这么做的。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利用杨杰和张宇引他上钩,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让一群雇佣军全副武装。 陆山民不禁想到左丘,左丘的计划就是彻底激发纳兰振山和纳兰子冉的矛盾,让两人都突破底线,如果是左丘让纳兰子冉这么做的,出了这件事,恰好可以进一步实现计划。 想到左丘上次所说希望不要恨他的话,想到左丘说只要再来一把火,纳兰振山就会突破底线,纳兰子冉就会发疯,又想到那天纳兰子建说的话、、、、 陆山民头痛欲裂,他不怀疑左丘的忠诚度,但他怀疑左丘为了实施计划把他身边的人,把他当成棋子。 如果真是左丘让纳兰子冉这么做的,那么左丘就是杀死杨杰和张宇的帮凶。 他很想去质问左丘,但是问了又有什么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要杀了左丘替杨杰和张宇报仇吗? 陆山民双手抓住头发,内心纠结痛苦万分。 这两天陆山民没去食堂吃饭,韩瑶每天都从食堂给他打饭菜过来。 见陆山民脸色苍白,气色很不好,想问又不敢问。她虽然还是个学生,但自从知道陆山民和纳兰家的事情后,一直在关注,韩家大小姐的身份能让她了解到普通人了解不到的信息。 上次的车祸,她自然不会相信是一场简单的车祸,他很担心陆山民会出事,但很懂事的没有刨根问底,更多的时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这个假女朋友的本分。 但是,一向处事不惊无坚不摧的陆山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痛苦的表情,尽管陆山民在见到她之后竭力隐藏,但脸上的那种纠结和痛苦依然显露无遗。 韩瑶微微笑道:“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陆山民也挤出一抹笑容,虽然没有胃口,还是假装狼吞虎咽往嘴里塞,但是这平时吃起来味道不错的饭菜,在吞的时候有些难以下咽,差点吐了出来。 韩瑶拍了拍陆山民后背,打趣道:“让你快吃,也没让你像饿死鬼一样往嘴里灌”。说着把汤递给陆山民,“喝口汤吧,饭要一口一口吃,要细嚼慢咽,这样才不会噎着,才更容易消化”。 陆山民含笑看着韩瑶,听出了她变相安慰的弦外之音,不得不说,这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儿,很会说话。 “嗯,我知道”。 最近比较忙,为了保证质量,暂时每天只有一更了,实在抱歉了,朋友们。 第1026章 我在家等着你 刚踏出门口,正好遇见纳兰子缨下车,左丘含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径直走向等候着自己的那辆车。 左丘含笑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左先生请留步”。纳兰子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左丘转过身,面带微笑问道:“大公子有什么事吗”? 纳兰子缨半开玩笑的说道:“左先生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大公子误会了,我是担心不配与大公子说话”。 纳兰子缨呵呵一笑,“左先生不愧是读书人,骂起人来不但不带脏字,听上去反倒像是在恭维。你和我父亲尚且能相谈甚欢,若是反倒不配与我说话的话,那岂不是说我比父亲地位还要高,这可是在骂我不孝啊”。 左丘也呵呵一笑,“大公子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若世间的事都这么想,那每一件事都可以想出千百件事情来,万事莫认真,认真就无穷无尽了”。 纳兰子缨笑着躬了躬身,“左先生的道理很有道理,受教了”。 左丘赶紧把腰弯更深,“不敢当、不敢当,大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纳兰子缨含笑淡淡看着左丘,“左先生,我爸说你是个聪明人”。 左丘礼貌的笑了笑,“在大公子面前,我怎么当得起聪明二字,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登不得大雅之堂,大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 纳兰子缨上前两步,“左先生能将纳兰子冉扶上现在这个位置,可不是仅凭小聪明就能办得到的”。 左丘笑了笑,“大公子若只是想夸我几句的话,真没有必要”。 纳兰子缨淡淡一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左先生如此聪明的人,当看得清当前的形势”。 左丘淡淡一笑:“看不看得清,要看怎么看,我看的不清未必就是不清,大公子看的清也未必就是不清”。 纳兰子缨眉头微微皱了皱,要是在以前,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他会很不高兴,但经过上次东海价格战之后,他也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放平心态。 “对于左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若是再拐弯抹角就是对你的不敬。今时不同往日,任何事情的好坏都是相对的,之前因为东海价格战的事情,我不得不背下那个锅,导致我在家族里威信尽失,家族里的核心成员不得不放弃我。但是不管希望也好,失望也好,最是比较不得。今天,相比于我,子冉比我当初更让人失望,两相比较之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谁更适合那个位置”。 左丘半眯着眼睛,“所以前几天即便你得到子冉要动手的消息,也没有向二爷汇报”。 纳兰子缨没有否认,在左丘面前也没有必要否认。 “我爸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只是想让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子冉会带着纳兰家走向深渊的事实,若不及时止损,不仅子冉是纳兰家的罪人,他也是”。 左丘若有所思的看着纳兰子缨,“你就不担心上次子冉真能杀了陆山民,那就没有人再能撼动他的地位”。 纳兰子冉笑了笑,眼中带着明显的鄙夷,“子冉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斤两,陆山民岂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若不是陆山民气急败坏之下没留活口,纳兰家现在恐怕会处于一场大灾难中,你就不担心纳兰家受到一次巨大的 打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纳兰家或许会遭到大灾难,但子冉对于纳兰家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灾难,面临一场灾难,解决一个更大的灾难,这笔账算得过来”。 左丘哦了一声,做出一副钦佩的表情,“大公子志气高远,不拘小节,真豪杰也”。 纳兰子缨一双桃花眼盯着左丘,纳兰家的基因很好,他的五官虽然比不上纳兰子建,但也绝对算得上是风流倜傥。 “生在这样的家族,责任和使命远比单纯的亲情要重要得多,坐上那个位置,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家族的利益”。 “大公子不用解释,我理解”。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后再次传来纳兰子缨的声音,“左先生,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他的声音没有之前温和,带着冷冰冰的寒意。 左丘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继续朝外面走去。 纳兰子缨在冷冷的看着左丘上了车,眼中隐约透着股杀意。 楚天凌从里面走出来,刚好看到纳兰子缨的眼神,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子缨”。 纳兰子缨转身,脸上的杀意褪去,“楚叔叔,爸这两天身体好点了吗”? 楚天凌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子缨,千万不要乱来,这个时候就不要给二爷添麻烦了”。 纳兰子缨和楚天凌错身而过,停下脚步,“楚叔叔,我爸身体恐怕熬不了几年,你也该为自己或者为楚家的后人考虑考虑了”。说完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楚天凌苦笑了一声,也缓缓跟了进去。 ........... ........... 纳兰子冉暂时睡了个安稳觉,不过也并没有睡得太踏实,在一场噩梦中惊醒。 醒来擦了擦汗,见左丘正坐在沙发上,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坐在左丘对面。 见左丘面色不好,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丘师兄,二叔现在怎么个态度”? 左丘深吸了一口烟,微微低着头,没有看纳兰子冉充满血丝的眼睛。 “上次的行动差点铸成大错,二爷被吓得不轻”。 纳兰子冉吓得脸色惨白,“完了,完了,这下他们更容不得我了”。 说着一拳狠狠的打在桌子上,“一群废物,害我不浅,死得好,死得好”。 纳兰子冉脑袋里一片混乱,本想通过杀了陆山民在家族树立起威信,现在反而弄巧成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慌张,越慌张越没有主意。 “他还说什么”?纳兰子冉紧张的看着左丘,双颊不停跳动。 左丘递给纳兰子冉一根烟,“先抽根烟平复下心情”。 纳兰子冉接过烟放进嘴里,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烟,但由于太过焦虑,双手不停的颤抖,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燃。气得他啪的一声将打火机砸在地上。 左丘拿出打火机,替纳兰子冉将烟点上。 纳兰子冉猛吸一了几口烟,呛得不住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抽完整支烟,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说吧”。 左丘吐出一口烟雾,“二爷让我劝你暂时不要管集团的事务,安心学习,等事情结束之后再正式将权力移交给你”。 纳兰子冉发出咯咯冷笑, 面目狰狞,“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他终于忍不住对我下手了”。 左丘叹了口气,“子冉,对陆山民下手本就是一场赌博,事情成了,名正言顺收回权力,现在败了,话语权就在人家手里了”。 “我没败”!纳兰子冉豁然起身,面目因激动而扭曲,“他纳兰振山在东海的那场价格战败了,上次在天玉山也败了,他为什么不引咎辞职,凭什么到我这里失败一两次就要将我打入十八次地狱”。“凭什么!我不甘心”。纳兰子冉竭嘶底里的吼道。 左丘捏着手里的烟头,眉头紧皱,屋子里只有纳兰子冉沉重的呼吸声。 “子冉,要不先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吧”。 “不”!纳兰子冉怒吼一声,狠狠的指着左丘的鼻子,“左丘,你是不是见我大势已去投靠了二叔,亏我那么信任你,亏我处处敬重你依靠你,尊称你师兄。你竟然背叛我”!!!! 看着陷入癫狂的纳兰子冉,左丘面露苦涩,此刻他的表情不是装的,纳兰子冉虽然疑心病很重,但对他还算是敬重有加,被骂背叛,心里也颇为不好受,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上次事件之后,他知道陆山民回过神来,早晚会怀疑是他害死了杨杰和张宇,本等着陆山民的兴师问罪,结果等来的是不闻不问,这就像两夫妻心里有了间隙,床头打架床尾和,大吵大闹一顿反而好些,双方默不发声才是最伤人心的事情。 自从纳兰子建给陆山民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之后,这颗种子会茁壮成长,一如当初他给纳兰文若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样,纳兰子建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真是吃不得半点亏。 “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背叛了我”!见左丘不说话,纳兰子冉大声质问道。 左丘回过神来,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子冉,你觉得我会背叛你吗”? “你已经背叛了我”!!!!!“你竟然帮着纳兰振山说话”!!“他是在夺权!他是在逼我下台!什么叫暂时,不过是说得好听一点,他在为他儿子铺路”!! “子冉!忍字头上一把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更好的办法,现在除了忍,已经别无选择”。 “不!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是他纳兰振山卑鄙无耻抢走了一切,我忍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拿我应有的东西,现在又要来抢走”。 纳兰子冉快步上前,拉住左丘的手,哽咽的说道:“丘师兄,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有背叛我,我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求求你帮帮我”。 左丘眼眶微红,眼睛湿润,“子冉,我现在也没有办法”。 “丘师兄,你一定有办法,当初你能在那种不利局面下帮我上位,这次也一定可以”。 左丘紧紧握住纳兰子冉的手,“这次不一样,除了相信纳兰振山的承诺,别无他法”。 纳兰子冉怔怔的盯着左丘,缓缓坐回沙发上,表情渐渐变得冷漠,良久之后,淡淡说道: “你走吧”! “子冉”! 纳兰子冉坐着身子,浑身散发出威严,“我叫你走”。 左丘叹了口气,起身缓缓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身看着纳兰子冉,“子冉,你先冷静两天,我在家等着你”。 第1027章 我记住了 现在,贺章每天也跟着陆山民练习太极游,虽然以他的资质和年龄不可能练出内气踏上武道,但强身健体还是没问题的。 一趟打完,全身暖乎乎的,坚持了一个月,贺章明显感觉到精气神比以往好了很多。 “小师弟,这套太极拳真神奇”。 陆山民一边练字一边说道:“你每天早上去操场跑两圈,也一样有不错的效果。这套太极游关键在于坚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刮风下雨都不能停,等你老了就知道好处了。如果中途放弃,你的经脉会慢慢回到以前的样子,也就白练了”。 贺章点了点头,“这个我明白,读书、健身、世间样样事情都不外乎一个“恒”字,这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不坚持吃饭睡觉,很快就会挂掉”。 “小师弟,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贺章问道,脸上带着些顾虑,尽快陆山民表现得信心满满,不过站在他的角度来说,这依然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 陆山民笑了笑,“贺师兄,你以为我这一身的伤是白挨的吗”。 贺章哦了一声,“小师弟,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进攻”? 陆山民停下手里的笔,淡淡道:“其实哪怕是到现在,我也没有个明确的进攻方向。” 贺章惊讶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都这个时候了,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陆山民笑了笑,“这也不见得是坏事,当年,我们的伟大领袖提出游击战、运动战,又何尝有明确的战略规划,慢慢啃,总会把敌人拉下马”。 收拾好文房四宝,陆山民穿上最贵的那套衣服,对着镜子仔细的整理发型。 贺章疑惑的说道:“小师弟,老板不在乎这些外在的装扮”。 陆山民笑了笑,“谁说我是穿给他看的”。 “那你是穿给谁看的”? “我自己”。 说着昂首挺胸朝门口走去。 贺章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赶紧说道:“小师弟,你别乱来”。 陆山民回头对他笑了笑,做了个ok的手势。 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身高档穿着,走在校园里,引来不少人的目光,特别是一些女学生,眼睛都放着光。 陆山民目视前方,没有在意一路上的目光,时间过去大半个月,陶然之有充分的时间思考,也应该有了个结果。 对于从小读四书五经,被爷爷教导要尊师重道的陆山民来说,他实在不想逼迫陶然之,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只希望他陶然之能看在几个学生的份上破例帮他,他实在不想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站在陶然之办公室门口,陆山民再次整理了一下衣装,敲响了门。 “进来”。 陶然之抬头看了一眼陆山民,在陆山民身上打量了一番,他虽然衣着朴素,但见过的有权有钱有身份的人不在少数。一身的高档名牌西装少说也要十几万,单单是手腕上带着那块手表,至少也在百万上下。 “这里是学校, 不是你晨龙集团的办公室”。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闲庭信步般走了进去,坐在了陶然之对面。 陶然之眉头微皱,脸上颇为不悦,“我有叫你坐吗”? 陆山民不以为意,“陶教授,今天我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来见你的”。 陶然之半眯着眼盯着陆山民,“如果你是以晨龙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见我,你得先预约,还得看我愿不愿意见”。 陶然之的反应让陆山民有些失望,看来事情并没有预想中那么顺利。“我是以你学生的朋友的身份来见你的”。 “我只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给学生传道授业解惑是我的本分,其他的事情不想谈”。 “陶教授,杨雪礼和何染都在我那里,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要是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陶然之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最为难最纠结的事情。 “我说过,我只负责教他们,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陶教授,真的无关吗”?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戏谑的笑意。 “你在威胁我”? 陆山民淡淡道:“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当然,您的理解也没有错”。 陆山民继续说道:“还有贺章,不管是明面上您看见的,还是暗地里那些蝇营狗苟黑暗血腥,他全看到了。您应该知道,很多事情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如果我败了,我想纳兰家一定会想方设法消除一切痕迹,贺师兄知道得太多了”。 “他是你师兄,为了你不惜放弃自己的前途,你就是这样对付爱护你的人”。 “陶教授您误会了,师兄师姐们对我的照顾我岂能恩将仇报,所以我不能败,所以我今天才来找您”。 陶然之眼皮跳动,自打陆山民第一天来天京财经,他就预感着不是件好事情,但也没想到会到这一步。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精挑细选教出来的几个高徒,怎么会在短短半年时间里都选择了不顾一切的支持他,哪怕是一向最听他话的贺章,这一次也毅然决然的一头扎进去。这是他之前不曾想到的。他更没想到陆山民这个所谓的学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他晚节不保。 陶然之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内心进行着无比复杂的斗争,他是个纯学术专家,有着自己的崇高学术理想和学术原则,几十年来想拉拢他、利用他的政商人士不计其数,他都稳如泰山挺了过来,自认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当得起“教授”二字。但是临近退休,却面临着人生最大一次污点。从此,‘唯利是图、出卖学术尊严’的帽子便紧紧扣在他的头上。 陆山民看着陶然之纠结痛苦的表情,脸上依然平静,内心却有些不忍,他理解陶然之这样的人,权力、金钱在陶然之这样的人眼里没有任何吸引力,甚至嗤之以鼻,但他们有着华夏五千年读书人的风骨,甚至把这种风骨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此刻,感性上,他很想说几句好话安慰一下陶然之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正如何染说的那样,对付陶然之这样的人,他硬,你要比他更硬。 办公室里闻可落针,只能听见陶然之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连贺章也不听我的话了”。良久之后,陶然之悠悠道,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 “陶教授,贺章没有不听您的话,他正是听您的教诲,研究学问不满足于表象,一心要看透本质”。 “你想让我怎么做”?陶然之最终放弃了抵抗,淡淡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心中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颇为愧疚的表情。 “您作为国家经济顾问之一,又是好几个行业协会的评估专家,一向德高望重、客观公正,所发表的意见从来不偏向任何一方,有着很高的公信力。您的意见,想必不少财阀和企业家都会听”。 听到德高望重四个字,陶然之又是一阵苦笑,德高望重凭的就是这些年不受金钱腐蚀,不受权力左右,不受任何影响的客观公正,现在,自己还当得起这四个字吗。 陆山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陶然之桌子上,“我希望您能尽可能多的让他们投资这家公司”。 陶然之看着封面上“华悦资本”四个字,淡淡道:“我的话会有不少人信,但你也是生意人,当知道真正的有钱人大财阀是不会只听人言的”。 “他们自然会调查,不过您不必担心,他们查不到我身上”。 “好,我会尽力游说”。 陆山民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还有银行方面,您一辈子教的学生无数,各大银行的高管都有您学生的身影、、”。 “等等”,陶然之打断了陆山民的话,“既然你知道他们是高管,就应该知道师生情谊归师生情谊,我教的学生我了解,他们是不可能因为我这个老师的一两句话违背原则的”。 “陶教授,您愿意为了自己的学生放弃名节,我相信您教的学生也同样愿意为您做出努力。而且您放心,我并不是让他们违背原则给我大量违规贷款”。 “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的正是他们能坚守原则,不受别人的影响断了我本该有的贷款”。 陶然之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出面”。 陆山民缓缓起身,深深的弯下腰给陶然之鞠了个躬,“陶老板,学生不敢求您原谅”。 陶然之愣了一下,苦笑一声,“算了吧,就当还马国栋的人情,这辈子,我再也不欠他”。 陆山民起身,笑了笑,“您放心,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让师兄师姐受到半点伤害”。 陶然之点了点头,“第一次见面,我跟你说,做生意做到最后做的就是关系,你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但是”,说着话锋一转,“我今天再告诉你一句话,打铁还需自身硬,不夯实自身基础,一切关系都是海市蜃楼”。 陆山民恭敬的点了点头,“老板的话,我记住了”。 第1028章 你应该相信他 星辉大厦召开了一次董事会会议,暂时解除纳兰子冉在集团的权力,仅保留董事长的头衔,由纳兰振山重新接管集团一切权力。 纳兰子冉并没有坐以待毙,本着拼死一搏的想法,以家主的名义召集了一次纳兰家核心成员会议,谴责纳兰振山违背老爷子遗愿阴谋夺权,用家主的身份企图重新拿回权力,不过让他绝望的是,他这个家主身份,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其实纳兰家绝大部分人对家主都有着本能的服从意识,毕竟家主不仅仅是纳兰家的象征和精神凝聚,还掌管着培养家族子弟的资源调配,财产分割等权力。但是,如今纳兰振山的强势夺权,让不少人看到家主会产生变化的可能,第一步是夺权集团控制权,下一步就是家主这个位置了,他们倒不是不服从家主的意志,只是其中不少人已经不将纳兰子冉看成家主了。现在纳兰家嫡系老大不管事,老三管不了事,只有纳兰振山,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儿子。各自心里打着小算盘,纳兰子冉在没完全摸清各自心里情况的时候贸然召集家族会议,失败是必然的。 纳兰家的变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浪,毕竟在明眼人眼里,纳兰子冉本就是个傀儡,现在只不过是撕下这块遮羞布而已。 罗玉婷和张忠辉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左丘家里。 当看到左丘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满脸胡子拉渣,头发油腻腻一层,双眼无神,嘴里叼着根烟,愣愣的坐在沙发上,连两人进来都没发现。 罗玉婷上前一把掐灭左丘嘴里的烟,生气的说道:“你在发什么疯”? 张忠辉在客厅和卧室转了一圈,餐桌上摆满了方便面盒子,卧室被子胡乱皱成一团,垃圾桶也装满了垃圾,心里不禁啧啧惊叹,以前把左丘奉若神明,现在看来,神明比他还邋遢。 罗玉婷气呼呼的收拾屋子,张忠辉只坐在左丘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半个月不见,这位左先生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不禁又想到,读书人就是脆弱啊。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罗玉婷才将屋子大概收拾了个干净。 “你这是怎么了”? 左丘挠了挠油腻腻的头发,“你们怎么来了”? “纳兰子冉下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张忠辉开门见山的说道。 左丘哦了一声,“哦,不急,先等等,他还没走上真正的绝路,不过也快了,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你确定纳兰振山只是暂时收回纳兰子冉的权力,不波动他的头衔和股份”?张忠辉有些担忧的问道。 “纳兰家诗书传家,虽然只是把读书当成牟利的工具,但好歹也有那么一两个人读进去了些,我信得过纳兰振山,他要彻底夺权,纳兰子冉早下台了”。 说着捡起罗玉婷掐灭的烟头,苦笑一声,“这场战争,打的不仅仅是钱,其本质打的还是人心人性”。 罗玉婷现在没有心情去想战争不战争的问题,在她的印象中,至少是在天京这几年,不管遇到多棘手的问题,左丘从没如此颓废过。:“我问你怎么回事,搞得死了爹妈一样”。 左丘眉头微 微皱了皱,欲言又止。 张忠辉在一旁笑了笑,“还用问吗,自我放逐,自我堕落,一看就是失恋了”。 罗玉婷狠狠瞪了张忠辉一眼,“你给我闭嘴”。 张忠辉耸了耸肩,“既然左先生说再等等,那我就先告辞”。说着朝罗玉婷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了”。 张忠辉走后,罗玉婷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想来想去,能让左丘这个样子的,只有一个人。 “是不是跟陆山民闹矛盾了,上次见他就感觉他表情不正常”。 左丘叹了口气,“是我害死了那两个人”。 罗玉婷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心中大为火光,“他陆山民算个什么东西,还来劲了,你为他拼死拼活,他竟然为了两个小卒子迁怒你”。 “这事儿也不能怪他,他就是这么个重情重义的人”。 “你还替他说话”!罗玉婷气呼呼的说道:“他就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他要是重情重义,还会对你起疑心,我看他是忘恩负义”。 “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可没那么脆弱,让我静两天就好了”。 罗玉婷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这口气,你能忍,我不能忍”。 左丘吓得一把抓住罗玉婷的手,“这个关键时刻,不能自乱阵脚,你千万不要乱来”。 左丘不说还好,这一说,罗玉婷心里更来气,而且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醋意,她有一种错觉,左丘和陆山民是一对闹矛盾的情侣,而她,像是一个第三者一样在一旁干着急,这股莫名的想法冒出,越想越生气。 “好了,最近华悦那边怎么样”?左丘赶紧转移话题,陆山民现在正对他有芥蒂,要是罗玉婷跑去一顿胡闹,恐怕会加重这条裂缝。 罗玉婷双手环胸,“有一家基金主动上门,正在初步接触”。 左丘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陆山民那边已经说动陶然之了”。 罗玉婷并没有左丘这么乐观,淡淡道:“你能保证事情爆发后,他们不会向着纳兰家”? “乱拳打死老师傅嘛,我们还有时间”。 随着事情的深入,罗玉婷最近愈发有些不安,“你说影子会不会出手”? 左丘想了想,“应该不会,这个时候风头正紧,做得越多,露出的马脚就越多,如果我是他们,在事情没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只会静观其变”。 “那你嘴里所说的那个戮影呢”? 左丘眉头微皱,这个戮影比影子还难以琢磨,一直以来,他一直在思考这个组织的性质,目的。 “这个组织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左丘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影子再隐秘,它有明确的目的和固定的行事风格,说白了,任何组织和人,只要做事,都会留下一定的线索。但是这个戮影,竟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说着望向罗玉婷,“你觉得正常吗”? 罗玉婷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组织除了在平阳县亮出名号之外,就没做过什么具体的事”。 左丘点了点头,“在江州,很可能也是陆山民 的横空出世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罗玉婷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 左丘轻轻摇了摇头,“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 .......... 纳兰子冉砰的一下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庞爷爷,求您看在我是爷爷钦点继承人的份上,帮帮我吧”。 庞志远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双手托起纳兰子冉。“子冉,你是纳兰家的家主,怎么能随便给人下跪,成何体统”。 纳兰子冉泣不成声,“庞爷爷,现在也就您还把我当家主了”。 “先坐下再说”。庞志远将纳兰子冉扶到沙发上,叹了口气,“子冉,我虽然在纳兰家有几分威望,但也只不过是家里人对我的尊重而已,我始终是个外人”。 “庞爷爷,你跟我爷爷有过命的交情,难道就看着他们撕毁爷爷的遗嘱吗”。 庞志远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颇有些不悦,刚才纳兰子冉一脸哭相委屈的样子成功激起了他的同情心,但此刻用他和纳兰文若的交情逼迫他,反倒让升起来的同情心顿时减少了几分,心里不禁想到,这孩子也是个聪明人,就是还缺乏磨砺,聪明没用在刀口上,变成了小聪明。 “子冉,我这辈子什么都听你爷爷的,现在也不例外。你爷爷临终把你托付给我,我必将用生命去捍卫,这一点,你要坚信不疑”。 纳兰子冉连连点头,眼泪想珠子一样落下。 庞志远语重心长的说道,“子冉,最近的事情你做得太过火了,陆山民不是普通人想杀就能杀,他是某些人的棋子,这颗棋子他们还没有打算放弃。你仔细想想,上次在天玉山,我们花费了那么大心思都没能杀死他?不是因为他的武道境界有多高,也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能干,是有人不想他现在死,所以振山的方式是对的,先打垮晨龙集团,消灭他的根基,等他没有基础支撑的时候,想弄死他有很多种方法”。 说着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事先和家里人通个气,这次还好没酿成大错,否则连我也没法替你说话”。 纳兰子冉尽管心里很不服气,失败的又不只是他,纳兰振山也失败过,纳兰子冉也失败过,凭什么到他这里就罪无可赦了。但在庞志远面前还是默默流泪,默默点头。 庞志远活了一百岁的人,一生看过无数人,又岂会看不出纳兰子冉口服心不服,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子冉,振山这次只是暂时解除你的权力,之前他找我聊过,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解决了目前的局面,就把权力还给你”。 “不,”纳兰子冉连连摇头,“庞爷爷,你上当了,他是在骗人,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他一定会夺了我的家主之位”。 庞志远眉头微微皱起,“子冉,你二叔真要夺你的权,怎么会保留你董事长的头衔”。 “他这是在造势,曹操也只是当魏王,让他的儿子曹丕称帝,他也有儿子”。 庞志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子冉,他是你二叔,你应该相信他”。 第1029章 有些痴迷 纳兰子冉没想到连庞志远这个爷爷最忠实的拥趸也背叛了他,不过绝望这种事情,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 纳兰振邦,他的亲生父亲,小时候没关爱过他,长大了也没关心过他,在他身处绝境的时候,不但没有帮他,反而劝他静心读书学习,说什么是你的别人夺不走,不是你的再想要也得不到。 纳兰子冉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一锁就是两天两夜,这两天天里他想了很多事情,每一件都犹如利剑一般狠狠刺入他的心窝。 他想不明白,同样是家族嫡系,为什么就他爹不疼娘不爱,就连爷爷最后把家主的位置交给他,也只是迫于没有更好的人选,并不是出于真心喜爱他。 他很想证明自己,想让他们看看,他纳兰子冉才是纳兰家最优秀,最能给家族做贡献的人,但是,所有人都不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一直默默无闻也就罢了,偏偏要把他推上来又踩下去,把他当傻子一样对待,当猴儿一样戏耍。 他实在是想不通。 庞志远和庞胜德两父子很是担心,不过不管怎么劝都没用,纳兰子冉就是不开门。 左丘的到来,让两人喜出望外,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劝动纳兰子冉,恐怕也唯有这个与他在微末之时相识的人了。 “左先生,你要是再不来恐怕要出事了”。庞胜德说道。 “他受的打击太大了,独自静静也是好事”。 庞胜德叹了口气,“两天两夜了”。 左丘满脸的担忧,“我先上去看看吧”。 庞胜德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左先生了”。 上了二楼,左丘敲了敲门,“子冉,是我”。 里面没有人回应。 左丘站在门前,淡淡道:“子冉,哪怕全世界抛弃了你,我左丘也不会”。 里面依然没有回应,左丘静静的站在门前,没有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分钟之后,门锁上发出咔哒一声。 左丘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往下面一压,门打开了。 窗帘拉得死死的,屋子里一片漆黑,纳兰子冉黑色的身影坐在角落处的沙发上。 左丘关上门,缓缓走过去,坐在纳兰子冉旁边,借着穿透窗帘的微弱光线,能看见纳兰子冉杂乱的胡须和蓬松油腻的头发,一如他几天那个样子,不同的是纳兰子冉的眼睛并不是空洞无神,而是充满了冷冷的寒意。 两天的闭门苦思,他并不是毫无收获。 “丘师兄,你刚才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吗”?纳兰子冉的声音也有些冰冷。 左丘递给纳兰子冉一根,替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 “纳兰子缨找过我”。 “呵呵”,纳兰子冉咯咯冷笑一声,“他还真是够小心,占尽优势依然防着我”。 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左丘吐出一口烟雾,“他那双眼睛,恨不得杀了我”。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对我失望透顶,你还愿意跟着我”? 左丘没有回话,昏暗的光线下,两人互相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纳兰子冉呵呵一笑,“至少我在这个位置上坐过,也算是实现了一部分愿望。”“丘师兄,你已经为我做得足 够多了,你要走我不会怪你,以你的才华,出去谁便跟着谁都能成就一番事业”。“跟着我,埋没了”。 左丘默默的抽着烟,推了推眼镜,“士为知己者死”。 “好”!纳兰子冉紧紧握住左丘的手。“丘师兄,我纳兰子冉这一生能遇见你,足了”。 左丘握了握纳兰子冉的手,“你要振作起来,我会替你慢慢想办法”。 纳兰子冉咯咯冷笑,“。我手上有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董事长职务控股百分之二十”。 左丘惊讶的微微张嘴,“子冉,你要干什么”? 纳兰子冉紧紧盯着左丘的眼睛,“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他们不仁,就别怪我无义、、” 左丘赶紧打断道:“子冉,这一步要是走错了,你就是纳兰家的罪人,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纳兰子冉咯咯冷笑,面色冷酷,“他们何时把我当成了一家人”。 “丘师兄,配合我好好演场戏”。语气冰冷,不容拒绝。 走出房间,下了楼,左丘愁眉不展。 庞胜德眉头紧皱,“怎么样”? 左丘叹了口气,“他这次受打击很大”。 庞胜德眉头皱得更深,“这可如何是好,子冉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们庞家怎么对得起老爷子的临终嘱托”。 “庞先生也不用太过忧心,子冉自尊心强,多给他几天时间吧”。 “哎,也只能如此了,这次二爷做得有些过了”。 左丘踏出去几步,转头问道:“庞先生,如果二爷真要夺权,你和庞老会怎么选择”? 庞胜德淡淡的看着左丘,坚定的说道:“我们庞家只听老爷子的”。 左丘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微微的朝庞胜德弯了弯腰,“我替子冉谢谢你们”。 走出纳兰子冉家,左丘上了辆出租车。 “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山民让我保护你”。 左丘笑了笑,“其实没有必要,我心里有数,纳兰子建现在还不会暴露我”。 黄九斤指了指后视镜,“看见后面那辆黑色的车吗,有人盯上了你”。 左丘看了眼后视镜,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纳兰振山为人谨慎,自然不会完全信任我,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危险”。 黄九斤看了眼左丘,“计划进行到这一步,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 左丘避开黄九斤的眼神,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纳兰子冉对你不错,可怜他了”? 左丘苦笑一下,他一直都知道黄九斤对他有所保留,以前也从来没介意过,不过今天,感到一丝苦意。“我就那么不让人放心吗”? 黄九斤没有掩饰,淡淡道:“你把所有人当棋子,包括我爷爷”。 左丘本想解释那是黄老爷子自己的坚持,不过他没有说出口,当初他确实是知道黄金刚有心求死,但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 黄九斤继续说道:“我爷爷的死,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最好别把山民也当棋子”。 左丘苦笑一下,“在前面路口下”。 ......... ......... 操场上山呼海啸,呐喊声,加油声一浪高过浪,天京财经正举行一年一度的校园运动会。这让陆山民想到了当初代表金融高专参加散打比赛的场景。 热情洋溢的呼喊,干净质朴的纯真,正如陶然之所说,这是一片没有受到社会污染的净土。 韩瑶也不例外,在跑道边上激动的为陈薇加油助威,脸蛋都喊红了。陈薇这个曾经胖胖的女孩儿,在连续几个月跑步锻炼之下,如今已成为风一般的女子。 陆山民受到周围气氛的感染,也举起拳头大声为陈薇加油,这一刻,他也是这所大学里一个纯粹的大学生。 陈薇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站,韩瑶激动得扑入陆山民怀里。 陆山民也很激动,抱着韩瑶在原地转了一圈,引来周围一片仇恨的目光。 四目相对,相视而笑,两人都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你们两个有没有良心,只顾卿卿我我,不管我的死活、、”。陈薇叉着腰,气喘吁吁的走过来。 陈薇脸颊微红,从陆山民怀里挣脱出来,上前扶住陈薇,“薇薇,真没想到你能跑这么快”。 “你像我一样早晚跑二十圈,也能拿冠军”。 陆山民笑着说道:“恭喜”。 陈薇嘿嘿笑道:“这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鼓励我减肥,我连参加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我只是随口提了句而已,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努力与坚持”。 “哼”!陈薇假装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原来只是随口说说”。 三人正说着话,一个长相斯文的男生拿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脸颊微红,眼神闪烁,腼腆的将矿泉水递给陈薇。一脸尴尬的挠着头,“恭喜”。 陈薇愣了一下,脸颊也一下子变得红彤彤的,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瑶调笑着朝陈薇挑了挑眼皮,碰了碰陈薇的胳膊,“愣着干嘛”。 陈薇低头接过矿泉水,低着头不敢看那个男生,这个自诩恋爱高手的女孩儿,娇羞得像一朵初春的小花。 这是陈薇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男生对她示好。 男生也差不多,估计也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女孩子示好,待陈薇接过水之后,急急忙忙转身离开。 陈薇紧紧握住矿泉水,脸上的甜蜜变得有些失落。 “站住”!男生跑出去几步,被后面一声叫喊声叫住,转过头看向叫住他的人,脸上表情极为精彩。 陆山民上前一把拉住男生,将他拉到陈薇身前,“男子汉大丈夫,跑什么跑”。 男生脸上一阵尴尬,偷偷瞄了陈薇一眼,脸颊更红。 陆山民有些很铁不成钢,一手握住男生的手,一手拉住陈薇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好好对薇薇,否则小心我揍你”。 韩瑶站在一侧,看着陆山民的侧脸,有些痴迷。 第1030章 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山民以前一直不理解村里的妇女们为什么特别热衷做媒人,特别是西山头的王大妈,做起媒来浑身像打满鸡血一样,笑容那个灿烂,比自家女儿出嫁还高兴,当年小妮子才十二岁,家门槛就被她踏了无数回,气得老神棍拿着扫帚赶了好几回。 现在他有些理解了,看见陈薇和那个男生手拉着手走在操场上的背影,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韩瑶痴痴的看着陆山民,她不是没见陆山民笑过,但没见过陆山民这般笑过,干净、纯粹,完全出乎于本心,笑得像个吃了蜜糖的小孩子一般,与之前所见的笑容都不一样。她很难将这种笑容与一个集团公司董事长的身份联系起来,不过她觉得这样的笑容更适合陆山民,看上去更有魅力。 碰了碰陆山民的胳膊,打趣道:“还笑,牙龈都露出来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收回目光,“好久没做好事了,都快忘了做好事的感觉”。 “说得你尽干坏事一样”?韩瑶打趣道。 陆山民看了眼韩瑶,自嘲道:“我干的坏事还少吗”? 韩瑶瘪了瘪嘴,“是啊,干了这么多坏事,却让人恨不起来”。说着拍了拍脑袋,也自嘲的笑道:“你说我脑子是不是有病”。 陆山民笑了笑,“你没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韩瑶翻了个白眼,“你别得意,我的气还没有消呢”。 见陆山民脸上稍显尴尬,韩瑶莞尔一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着韩瑶,“谢我什么”? 韩瑶面带微笑的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别看薇薇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其实她内心一直很自卑,谢谢你改变了她,给了她自信”。 陆山民露出会心的微笑,“能改变的只有自己,她能够有今天的变化,归根结底在于她自己”。 说着看向韩瑶,“要说谢谢,其实该我谢谢你才对,以前虽然也有女孩儿假装我女朋友,但不一样,她有她自己的目的,而你,其实没有必要”。 “不对,不对,应该我对你说谢谢才对,要不是你舍身救我,上次我早被车撞死了”。韩瑶摆了摆手。 “不对,那辆卡车是针对我,你是被无辜牵连的”。 “不对,是因为我发脾气横穿马路,才把你引入到危险之中”。 “你这样说更不对了,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你才发脾气的”。 两人据理力争,忽然间停顿下来,皆是呵呵直笑。 韩瑶摆了摆手,“不跟你争了,一点没有绅士风度,都不知道让着女生”。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吧,我是个很无趣的男人”。 “陆山民,能给我讲讲你的感情经历吗”?韩瑶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稍显为难之色。 韩瑶笑了笑:“我又不真是你女朋友,放心吧,我只是好奇而已”。 “哦,小妮子不是跟你讲过吗”? “那次是半真半假,我想听你亲口讲”。 陆山民想了想,正准备开口讲,只听韩瑶说道:“等等,你要先保证,说出你的真心话,不能有半点隐藏”。说着一本正经的挥了挥小拳头,“你已经骗过我一次,这一次再骗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韩瑶期待的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陆山民,“不着急,慢慢想”。 良久之后,陆山民拍了拍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 “我给先你讲个故事吧。山里有个小孩儿,除了打猎什么都不会,有人问他你打猎干嘛呢,他回答说为了娶媳妇儿,那人又问,你娶媳妇儿干嘛呢,他回答说生娃,那人继续问,那你生娃干啥呢,他回答说打猎”。 韩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个故事我听过,是讲人要有追求”。 陆山民淡淡道:“这不是故事,我老家就是这个样子”。 “真的”?韩瑶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陆山民点了点头,“在山里人眼里,没有爱情两个字”说着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说法也不准确,补充说道:“也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爱情”。 “啧啧,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村也太跟不上时代节奏了吧”。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儿,青梅竹马、形影不离,我毫不怀疑的认为她会成为我的媳妇儿,就像鸟儿会唱歌,鱼儿会游泳那么理所当然”。 “后来呢”?韩瑶眨了一下淡蓝色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那个时候,她就是我的爱情,后来她考上大学,成为了我仰望的天之骄子,她看不上我,我高攀不上她”。 “怎么可能”?韩瑶不解的说道:“你的学识比大多数大学生高多了”? 陆山民笑了笑,“你说的是现在,放在五年前,你估计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韩瑶盯着陆山民的脸庞,想象着五年前这个刚出大山的小学生是什么样子,想象着要是那个时候遇见他,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上他。 陆山民猜到了韩瑶的心思,指了指操场旁边一个邋里邋遢,浑身脏兮兮,正在捡矿泉水瓶子的男子说道:“你会喜欢上他吗”? 韩瑶看了看那个拾荒者,又看了看陆山民,实在无法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陆山民淡淡道:“我那个时候比他好不了多少,在烧烤店烤烧烤,浑身油腻腻,在工地上搬砖,比他那身还脏”。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遇见了她,她带我进大学学习,带我去高档场所见世面,鼓励我努力上进,一步步将我从无知山民引上发家致富的道路,说她是我的精神导师也不为过”。 韩瑶知道陆山民说的是曾雅倩,不禁黯淡的低下了头,如果自己是当初的曾雅倩,或许做不到吧。 “她很有眼光”。 陆山民苦笑一下,“是啊,我曾坚定不移的以为这就是爱情”。 韩瑶秀美微蹙,眼睛紧紧盯着陆山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又遇到一个女孩儿,她就像天使一样,不染人间尘埃。跟她一起,无论多烦恼,有多么多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不知道从 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是开心还是烦恼都会想到她”。 说着看向韩瑶,自嘲的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渣男”? 韩瑶张了张嘴,无奈的笑了笑,反问道:“明知道你有女朋友,我还放不下你,那我是不是个渣女”? “看吧,我不仅得陇望蜀,还撩拨得你心神不灵,我觉得我是个标准的渣男”。 韩瑶叹了口气,“爱情这玩意儿还真是不可捉摸”。 陆山民嗯了一声,“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清楚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儿意”。 说着开玩笑说道:“要是在古代就好了,一股脑儿全收了,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韩瑶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着陆山民,“要是在古代,你会收了我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开玩笑说道:“你这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儿,放古代那是当媳妇儿的最佳人选,我脑袋又没问题,为什么不收”。 韩瑶掐了一把陆山民,“你还真是个渣男”! 看台上,一个身穿t恤的学生拿着手机假装拍操场上的比赛,咔擦咔擦连续拍了几张,把两人亲热暧昧的举动拍了下来。一旁的另一个学生无意间看到了照片,趁他不注意,一把抓过手机,笑嘿嘿的挖苦道:“人家名花有主了,你这只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了”。 男生赶紧起身去夺手机,“还给我”。 “不还,让我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男生一脸着急,生气的说道:“快还给我”! “嘿嘿,不给就不给”。 男生下意识看了眼操场上的两人,低头狠狠道:“张鹏,我没跟你开玩笑”。 张鹏本意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平时挺好相处的一个人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心里也有些不乐意,“王浩,哥儿几个平时对你不错,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吃喝拉撒都照顾着你,最近在哪里发财了,又是名牌衣服,又是高档手机,反过来瞧不起我了是吧”。 王浩一把抢过张鹏手里的手机,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看台。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看台,眉头微微皱了皱。 “看什么呢”?韩瑶问疑惑的问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什么”。说着抬手看了看手表,“糟糕,我快迟到了”。 “你要去哪里”?韩瑶有些埋怨的说道。 “约了朋友吃饭”。说着快步朝校园门口走去,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回头对韩瑶说道:“别忘了替我向陈薇要喜糖”。 韩瑶挥了挥手,“我给你留一包”。 韩彤在车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油门轰下去撞死陆山民。上次过春节,本来以为韩瑶彻底放下了,没想到还冥顽不灵,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知书达理的侄女儿怎么会这个样子,也实在想不明天底下怎么会有陆山民这样不要脸的人。 今天刚好顺路过来看看韩瑶,现在也没有了那个心情,一脚油门踩下去,愤愤离开天京财经大学。 第1031章 比一般朋友亲密多了 走进“一品香”包房,陆山民才发现除了吕松涛之外,田衡也在,另外还有一个衣着考究,头发稀疏,身材偏瘦,看上去四五十岁的陌生男人。 不等陆山民开口打招呼,陌生男人立刻起身,热情的上前握住陆山民的手,“陆大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陆山民看了眼笑呵呵的吕松涛,大概能猜到又是一个巴结吕家的人。 “大师不敢当,胡乱会写几个字而已”。 男人拉着陆山民的手不放,“陆大师这话说得我都不敢承认自己会写字了”。 吕松涛呵呵一笑,“时间有的是,入席慢慢聊”。 陆山民从男人手中抽出手,坐在了吕松涛身边,对田衡说道:“田大少光明正大的跟我一起吃饭,也不避避嫌”。 田衡淡淡一笑,“松涛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吕松涛对陆山民笑道:“田哥也是性情中人”。 陆山民认可吕松涛的说法,不过他并不认为田衡和吕松涛一样,吕松涛纯粹是个书法迷,对家族权力又没有半点兴趣,不在意别人看法很正常,但田衡不一样,他并没有艺术家的放荡不羁,作为田家最有力的继承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田家的态度,他不相信他没有得到田家老爷子的默许。至于田家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当年事情的怀有愧疚之心,还是别有用心,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就行了。 “吕二哥,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不等吕松涛开口,男人赶紧开口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见到陆大师太激动了,竟忘了做自我介绍,鄙人叫王旭,是个书法爱好者,自从在吕二少家里看到您的大作,心潮澎湃,不能入睡,恨不得立刻拜访您,今天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陆山民见过溜须拍马的,但没见过拍得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故作苦笑的对吕松涛说道:“吕二哥,你到底给王先生灌了多少迷魂汤”。 “不关吕二少的事,我是发自内心的崇拜您,敬仰你,我敢对天发誓,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看着王旭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样子,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要不是因为和吕松涛的关系,这家伙未必会正眼看自己一眼,不过他并没有戳破,场面上的表演,他现在已是轻车熟路,这些好话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吕松涛笑着说道:“书法只是王先生的业余爱好,他的主业是做企业咨询的,而且还是天京的金牌咨询师”。 “不敢当,不敢当”,王旭连连摆手,“也就给人出出主意,提供点消息,当不得金牌二字”。 “王先生倒真没有必要谦虚”,田衡开口说道:“别看你在企业咨询行业没什么名气,那是因为天京最有名的咨询公司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天京顶级的豪门财阀,才是你发光的舞台”。 陆山民看向田衡,后面的一句话明显是对他说的,难怪吕松涛会带这个人来,看来是想帮助他。感激的对吕松涛 笑了笑,后者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天京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王先生都认识,他脑袋里装的东西可不少”。 王旭“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那也得多亏吕二少和田大少这样的大人物肯折节赏脸,跟我聊一些豪门的辛秘,否则我早就饿死了”。 吕松涛说道:“王先生可是有一个专业的团队,其中不乏顶级学府的高材生”。 陆山民大概有了个了解,这是个长期混迹于顶级圈子,靠贩卖消息赚钱的人,类似于包打听之类的角色,只不过更高级一些,而且这样的人八面玲珑,虽然不见得入得了豪门贵胄的眼,但人际圈子的广阔,也有用得着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田衡和吕松涛愿意和他同桌吃饭的原因,放在天京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王旭起身给三人倒上酒,双手举起酒杯,“田大少,吕二少,陆大师,我敬你们一杯”。 陆山民举起杯笑道:“再叫我大师,这杯酒我可就不喝了”。 王旭道:“千万别,这杯酒您要是不喝,我今晚可睡不着觉”。 “叫我山民吧,听着亲切”。 王旭啧啧称叹,“大师就是大师,平易近人,不像某些自封的专家眼睛长在头顶上,那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山民,以后多多关照”。 田衡淡淡道:“赶紧吧,酒都凉了”。 王旭很会活跃气氛,有他在,酒桌上没有片刻冷场。 酒过三巡,包房里热络了起来。陆山民发现这个王旭倒也是个妙人,不仅懂书法,天文、地理、历史、政治、科学、经济都有着不浅的认知,绘画、音乐、各种戏曲,古董收藏,三教九流信手拈来,就连江湖上,地摊上的民间文化艺术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连武术都有一套系统的认知,活脱脱的一部百科全书。难怪能接触上平常人连面也见不上一面的豪门贵胄,这样的知识储备加上高超的人际相处能力,放到哪里都是个人才。 陆山民自然不会辜负吕松涛的一番好意,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王旭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王先生,这天京城里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你听说过陆晨龙这个名字没有”? 王旭一直带着笑意的脸愣了一下,“山民兄弟姓陆,难道和陆晨龙有些关系”? 陆山民看了眼吕松涛,后者轻轻摇了摇头,本以为吕松涛告诉过王旭他的身份,现在看来王旭并不知道。 “恰好同姓而已,偶然间听说过他,有些好奇”。 王旭面色显得有些激动,“要说陆晨龙这人,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还有幸见过他一面”,说着脸上带着浓浓的自豪。 陆山民笑道:“我大概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但我实在不敢相信他这样的英雄人物会死于一场车祸”。 王旭喝了口酒,说道:“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这个人天生比较喜欢关注大人物的事情,当年我还真仔细研究过,不敢说接近真相,但自信比警察的胡说八道靠 谱”。 说着故作神秘的说道:“他确实不是死于车祸”。 “哦”?陆山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旭笑道:“我见过他与别人比武,他那副身躯,别说一般的车祸,哪怕就是一辆大卡车撞上他也未必会受到伤害”。 说着看了眼吕松涛和田衡,欲言又止。 吕松涛淡淡一笑,“说吧,没关系,我也很好奇”。 王旭又看向田衡,田衡淡淡道:“不用顾虑,哪怕你就说是田家干的也没关系”。 得到了两人的允许,王旭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道听途说,酒后失言可别怪罪”。 田衡笑了笑,“别卖关子了,说得好,少不了我这份酬劳”。 王旭连连说不敢,然后接着说道:“自然不关田家和吕家的事,陆晨龙再厉害毕竟还欠缺火候,以四大家族的底蕴,陆晨龙还不在一个层面上,这就像一个成年男子看待一个顽皮的孩子,顶多是不喜,不可能到达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有小道消息说是纳兰家干的,纳兰家也正是因为吞并了陆晨龙在北方的基业,才一跃成为天京仅次于四大家族的存在”。陆山民说道。 “也不见得”,王旭摇了摇头说道:“纳兰家或许脱不了干系,但我认为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背后要除掉他”。 “哦”?“纳兰家背后的势力,那肯定也是股不小的势力,这样大的势力不见得比四大家族少,这不和你刚才所说的相悖吗”?吕松涛问道。 王旭接着说道:“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你们想啊,纳兰家当年可没有今天的实力,不是说他们没有实力吞下陆晨龙,但陆晨龙可不是普通人啊,弄得不好反而会家破人亡的。纳兰家书香门第,考虑问题异常谨慎,特别是纳兰文若,向来稳打稳扎,绝不会冒这么大的险。陆晨龙虽然和纳兰家是竞争关系,但那也只是商业上的,范不着要人的命,更何况据我了解,陆晨龙当年和纳兰家的纳兰振邦还是不错的朋友关系”。 说着接着说道:“至于纳兰家背后的势力是谁?为什么要对付陆晨龙,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个理由可以勉强支撑,那就是陆晨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被人灭口”。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陆晨龙的死不是因为和纳兰家的商业竞争,而是被杀人灭口”。 王旭点了点头,“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不过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猜想”。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你刚才说陆晨龙和纳兰振邦是不错的朋友关系,你听谁说的”? 王旭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的职业,那个时候陆晨龙是天京的风云人物,所以我常常跟踪他,就像现在的狗仔队跟踪明星一样。我不止一次亲眼看见他俩在天京财经的一家餐馆喝酒,两人有说有笑,比一般的好朋友要亲密多了”。 第1032章 读书还没落下 王旭说道:“当年陆晨龙出事之后,纳兰振邦辞去星辉董事长职务,被纳兰家排挤出了权力圈,我想正是因为那件事情”。 “你就没继续查下去吗”?田衡问道。 “当然查了,但是继续往下查阻力很大。不瞒田大少,当年我还去拜访过田家,当时见我的正是你爸,他劝我不要继续往下查。之后我还拜访过吕家、吴家和韩家,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我是个天生好奇心很强的人,并没有放弃,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老是感觉有人跟踪我,睡到半夜总觉得有人站在我的床边,睁开眼又什么都看不见,我想是有人不想让我查下去,也幸亏我没有查下去,否则我的坟头可能已经长草了”。 陆山民望向田衡,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田家劝王旭不要继续查下去。 田衡想了想说道:“没有人想给自己找麻烦,越大的家族越是如此,我爷爷常说一个贵族的基本素质,就是克制住好奇心,不管那股势力是谁,能干掉陆晨龙,必然不可小觑,四大家族即便不怕,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王旭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后我就没有再查下去”。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问道:“陆晨龙当年的影响力不小,除了你之外,难道就没有人继续追查”? 王旭笑了笑,“山民兄弟猜得没错,当年还真有三个人找过我”。 “谁”?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 “有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一脸的悲伤。有个男人,神情平淡,但以我的眼光看,应该是个便衣警察。还有一个自称从东海来的男人,浑身透着杀气”。 “他是不是姓海”?陆山民抬眼看着王旭。 王旭点了点头,“没错,东海海天集团的创始人,听说后来也死了,跟陆晨龙一样死于车祸”。“所以说这件事情查不得,至少是我这样的人还没资格查”。 “知道那个警察是谁吗”? 王旭笑了笑,“山民兄弟的口气,可不像是只想听听故事那么简单”。 “实不相瞒,我就是陆晨龙的儿子”。陆山民没有再隐瞒。 王旭并没有惊讶,以他的消息灵通程度,结合纳兰家最近发生的事情,早猜到了陆山民身份,只是大家没有说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而已。 “山民兄弟快人快语,我也不打马虎眼,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警察是谁,是否还活着,我也不知道”。 “海中天当年跟你说了些什么”? 王旭淡淡道:“他找我是打听消息的,并没有告诉我他所知道的事情,不过我记得当时他气息很不稳,像是受了内伤,应该是与人交过手”。 陆山民准备张口再问的时候,王旭抢先说道:“山民兄弟,我劝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陆山民看了看吕松涛,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知道再问下去王旭也不会再说了。 四人推杯换盏再喝了几杯,吕松涛和王旭先驾车离开。 田衡指了指自己的车,“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田衡点了点头,“ 我不劝你,但还是那句话,自己小心”。说着朝停车场走去。 “等等”! 田衡回过头,“有什么事吗”? 陆山民淡淡道:“四大家族明面上没有查当年的事,但我不相信暗地里没有查”。 田衡笑了笑,“或许有,但二十多年过去了,时代都变了好几个样,除了你,还会有谁对一桩无头公案咬着不放”。 “但是他们还在,就在天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就不相信你们一点不在乎”。 田衡笑了笑,“你太小看天京的四大家族了,政商两界,从上到下,你知道我们的关系网有多广多深吗,那股势力招惹一个陆晨龙就已经被不少人盯上,除非找死才敢惹上我们”。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所以你们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是谁”? “鹰有鹰道,鼠有鼠道,你以为四大家族都闲得没事干,什么事情都要管上一管,更何况这天京城里关系复杂瞬息万变,中庸之道才是长盛不衰的王道”。 说着顿了顿,“虽然你父亲是我的偶像,我也把你当朋友。但,说句很伤感情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事,在我能力范围内,不影响家族利益的情况下,我会替你报仇,否则我顶多替你哭一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做”。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句话确实很伤感情”。 田衡挥了挥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说着开着车离开了一品香。 “陆山民”!! 陆山民刚走出去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回头一看,罗玉婷正从“一品香”门口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来者不善。 “罗总,真巧,你也在这吃饭”。 “你还有脸笑”!罗玉婷满脸怒容。 “罗总,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 罗玉婷看了看四周,冷冷道:“你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混蛋”。 陆山民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少装蒜,他为了赌上自己的一生,冒着多大的风险,你竟然这样对他”。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把你当成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你把他当什么,你这个白眼狼,王八蛋”。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罗玉婷,没有回话,任由她破口大骂。 罗玉婷义愤填膺的骂了半晌,见陆山民不接招,心里更加来气。 “你就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陆山民苦笑一声,“那你想怎么样”。 “去跟他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罗玉婷恨不得一耳光打在陆山民脸上,“你难道认为你做得很对吗”? “我错在哪里”?陆山民昂起头淡淡道。 罗玉婷咯咯冷笑,“我真为他感到不值”。 “我也为他们俩感到不值”。 “两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你竟然拿他们和他相提并论”。 “错”!陆山民面色冷毅,冷冷道:“他们有名有姓,是我陆山民的兄弟”。 “你”!罗玉婷指着陆山民的鼻子,气得七 窍生烟,一时竟不知道拿什么话语骂陆山民。 陆山民淡淡道:“我和他之间的感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混蛋!畜生!垃圾!白痴、、、、”,罗玉婷一连将所有脏话都骂了出来。 陆山民擦了擦被罗玉婷喷了一脸的口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在继续耍泼下去,暴露了他的身份,才真是个白痴”。 说完转身朝大街上走去,留下罗玉婷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面红耳赤。 转过街角,小妮子拿着一个冰淇淋转了出来。 “山民哥,我觉得那个大凶姐姐说得没错,这次是你错了”。 陆山民心里有些乱,他何尝不知道不该这样对左丘,但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是从民生西路开始跟着他走过来的兄弟,怎么能坦然接受。 “小妮子,我到不是真生他的气,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小妮子仰起头问道。 “今天是他们两个,明天呢,又会是谁。上次他对我说担心我恨他,当时我信誓旦旦的说不会,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小妮子不以为意的说道:“打仗总会有牺牲嘛,只要最后能赢就行”。 陆山民叹了口气,“他现在也应该不好受吧”。 小妮子眨巴了下眼睛,“山民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以前怎么没发现”。 “有吗”?陆山民看着小妮子。 小妮子嘿嘿一笑,把冰激凌递给陆山民,“尝尝,很甜”。 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嘿嘿,爷爷说的,没心没肺才符合天道自然”。 陆山民笑了笑,“这点你倒是得了老神棍真传”。 “对了,刚才我去了趟云水涧,梅姐说纳兰振邦到天京来了”。 陆山民停下脚步,“他在哪里”? “应该是去小篮子那里了,这老头儿说来也奇怪,自己的儿子一点不上心,对小篮子倒是情有独钟”。 “走”。 “去哪里”? “去纳兰子建家”。 “你找小篮子干嘛”? “我找纳兰振邦”。 .......... .......... “哈哈哈哈,大伯,想死我了”。纳兰子建迎出门外,一把搂住纳兰振邦。“到天京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纳兰振邦推开纳兰子建,“你小子还是这么没正行”。 纳兰子建挽着纳兰正邦的手往屋里走,“整天在公司装得一本正经,累得我不行,看见那帮点头哈腰的人就无趣”。 走进大厅,纳兰振邦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高昌。 高昌朝纳兰振邦点了点头,对纳兰子建说道:“三公子,我先出去一下”。 纳兰子建挥了挥手,把纳兰振邦让到沙发上,亲自倒上一杯茶,“大伯,我俩说说体己话”。 纳兰振邦翻了翻桌上摆着的一本《道德经》,“还算不错,读书还没落下”。 第1033章 艰难的选择 纳兰振邦喝了口茶,淡淡道:“我也想和你说说体己话,事到如今,很多事情你都猜到了,不过我还是想完完整整给你讲一遍”。 纳兰子建含笑道:“就像我小时候,您给我讲故事一样”? 纳兰振邦点了点头,“对,就和以前一样”。 纳兰子建双手捧着茶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纳兰振邦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深沉,渐渐回到了回忆之中。 “那一晚陈素突然发作,羊水破裂,比预产期提起了半个月,陆晨龙带着她急急忙忙赶往医院”。 “虽然他和我们家存在竞争关系,但私下里,我和他们夫妻俩感情都很好,出发之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纳兰振邦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解释他为什么知道那一晚的事情。 “那一夜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天地漆黑、一片肃杀,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昏暗的路灯在瓢泼大雨中闪烁”。 “桑塔拉风驰电掣,在马路上溅起雨水飞溅,陈素疼得大汗淋漓,紧紧抓住陆晨龙的手。陆晨龙一脸焦急,不住的催促黄冕加快速度”。 “还有四五公里就到医院,迎面来了两辆并行而来的黑色轿车,来车速度极快,不在他们的速度之下”。 “陆晨龙大喊一声停车,汽车划出去十几米停下”。 “大雨之中,他雄壮的身躯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冲向来车”。 “两辆汽车像是撞到铜墙铁壁般树立而起,抛向空中。陆晨龙被撞出去十几米半跪在地,几乎没有间隙再次往前猛冲。半空中的两辆车车门打开,三个人从空中落下,两个易髓境后期巅峰,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你说的黄冕,是黄金刚的儿子,黄九斤的爸爸”。 纳兰振邦继续说道:“两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组合,走在天京城里,有谁敢轻易动手,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陈素母子”。 纳兰子建淡淡道,:“杀不了陆晨龙,杀掉他的妻儿,足以逼得他方寸大乱,这个计划不错”。 “陆晨龙以一敌二不落下风,黄冕也能挡住另外一个人,但车里的陈素等不了”。 “后来呢”?纳兰子建问道。 “我先一步到了医院,在没有看到人之后就知道和可能出了事情,当我带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说着露出悲痛之色,“陈素胸口重了一拳”。 纳兰子建淡淡道:“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这一拳很可能会要了命”。 “当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我永远无法忘记陆晨龙那时的表情,那是我自打认识他开始就从没见过的表情,这个豪迈爽朗、坚决果敢的男人脸上布满了纠结痛苦”。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也很好奇他会怎么选择”。 “他选择了保大,但是陈素不同意,以死相逼非要生下那个孩子”。 纳兰子建含笑道:“大伯当时一定很痛苦,心爱的女人宁愿死也要给 别的男人生下孩子”。 “本就是难产,又受了严重的内伤,她的坚持让她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大出血,五脏六腑伤口崩裂,那该有多痛,所谓的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纳兰振邦眼眶微红。 “医生说在医院里勉强还能续两个月的命,但是她不想死在病床上,想用生命最后的时光陪陪孩子”。 “孩子满月前两天,陆晨龙告诉我他们一家三口要出门旅游,我再三的劝阻也没用,他说他不想给她留下遗憾,还说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替他保护好他们的儿子”。 纳兰子建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点像交代后事”?说着问道:“之前是黄冕跟在他们夫妻身边,为什么最后那次出游跟着的会是高昌”? “黄冕在上次一战中受了重伤,谁能猜到高昌已经被老爷子收买”。 “别人猜不到很正常,陆晨龙这样的枭雄之前就一点没看出端倪”?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 纳兰振邦抬眼看着纳兰子建,“你怀疑陆晨龙是在寻死”,说着觉得很好笑的笑了笑,“别忘了车上还有刚满月的孩子”。 纳兰子建搓了搓茶杯,“只是觉得有些不合理”。 纳兰振邦苦笑一下,“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毕竟你不知道他们俩夫妻的感情有多好,自从陈素受了重伤,陆晨龙整天失魂落魄,心思都在陈素身上,哪怕平时再精明也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纳兰子建喝了口茶,轻轻的敲打着茶盖,良久之后问道:“有纳兰家的人参与吗”? “据我所知,第一次没有,第二次庞志远亲自去了,也正是因为我察觉到了他的异动,才提前通知了风浪前去营救”。 “前段时间我拜访过田老爷子,他说他也收到了求救信”。 纳兰振邦半眯着眼睛,惊讶的看着纳兰子建,“此话当真”! “大伯,难道不是您吗”? 纳兰振邦摇了摇头,“田家虽然跟陆晨龙有些交情,但我知道他们必然不会出手相救,又怎么可能给他们送信”。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眼,喃喃道:“还真是奇怪”。 纳兰振邦思索了片刻,“陆晨龙在天京也交了些朋友,或许也有其他人发现了端倪,但又没有能力搭救,误以为他和田家关系好,但又不想惹祸上身,才给田家送了封匿名信”。 纳兰子建笑了笑,放下茶杯,给纳兰振邦天上茶水,“大伯真是良苦用心,为了给朋友报仇,为了给心爱的女人报仇,不顾家族利益铤而走险布局查影子”。 纳兰振邦苦笑道:“你说得没错,虽然我从你小时候就给你灌输为了家族长远要摆脱束缚争取自由,其实我只是一己自私,想报仇而已”。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大伯,你还真是个痴人。真想不到爷爷最看中的家族继承人会为了一个女人糊涂到这个地步,想必爷爷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纳兰振邦苦笑一声,“一边是我最在乎的人,一边是我的父 亲,是家族的利益。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所以大伯您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仇一定是要报的,你见我聪明绝顶,就潜移默化给我洗脑,让我替你去找影子报仇,另一边,你知道陆山民长大后早晚会找纳兰家麻烦,悄悄把我妹妹偷走送到陆山民身边,想通过这种方式化解陆山民和纳兰家的仇恨”。 纳兰振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我对不起振海,也对不起你”。 “道一知道吗”? 纳兰振邦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把小妮子扔在了路边,他不会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道一一定会带她走”? 纳兰振邦歉意的说道:“小妮子刚出生的时候庞志远就摸过她的筋骨,天生的内家奇才,道一是不会放过的”。 纳兰子建压根儿没有将纳兰振邦的歉意放在心上,只是低头不语默默沉思。 “子建,能放一把就放一把吧,毕竟是我们家先对不起人家,何况,你也不想你和小妮子兄妹相残吧”。纳兰振邦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大伯,您这是求我,还是在威胁我”? “算是我求你”? 纳兰子建抿嘴一笑,挽着纳兰振邦的手,“大伯,您这可是折煞我了,从小到大,整个家里,除了爷爷,就数和那您聊得来,我怎么承受得起”。 “子建,大伯了解你”。 纳兰子建微微摇了摇头,“您未必了解我”。 说着叹了口气,“难怪二哥聪聪明明一个人会被逼成一个神经病,他有一个比我还令人心寒的爹”。 “哎,大伯,陆山民的事情您就别管了,我劝您还是多关心关心二哥才是真的”。 纳兰振邦被纳兰子建说道双颊通红,他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这对子冉来说未必是件坏事,脱离勾心斗角的斗争,或许才是他的福分”。 纳兰子建笑了笑,“大伯,您有没有想过,现在不是我放不放过陆山民的问题,是陆山民放不放得下仇恨的问题,要打消他心中的仇恨,你以为一个小妮子就够了吗。不,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够。纳兰家不丢下几条命,他是不会罢休的。” 说着叹了口气,“你让我放过陆山民可以,但拿谁的命去化解他心中的仇恨”? 纳兰振邦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他若离开那个位置,只是个普通的家族子弟,我相信陆山民不会做得那么绝”。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晚了,二哥的手已经沾上血了”。 “什么”!纳兰振邦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纳兰子建又是叹了口气,“大伯,您这一生都在做艰难的选择,现在又把这种艰难的选择交给我,您要我怎么办呢”。 “怎么可能,他没有这个能力”。 纳兰子建苦笑一声,“他没有,自然有人有,有的人啊,觉得这是一条最稳妥的路,这一步棋还真是把我逼上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第1034章 当然是我烤的 第1034章当然是我烤的 纳兰振邦惊骇异常,“左丘,真没想到他是陆山民的人”。 纳兰子建笑了笑,“虎父无犬子,陆山民并不见得比陆晨龙差”。 纳兰振邦面色苍白,“他会什么要这么做”? 纳兰子建淡淡道:“大伯,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化解这段恩怨。但是化解恩怨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在左丘眼里,让二哥背这个锅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纳兰振邦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左丘扶子冉上位,就是为了拿他给陆山民报仇?他在几年前就有了这个计划”? 纳兰子建笑了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聪明人”。 纳兰振邦冷冷盯着纳兰子建,“他再聪明也是无本之源,是你”。 “大伯,我和你一样,都不想陆山民死,我更加不想到最后不得不亲手杀了他”。 纳兰正邦呵呵苦笑,“你说的没错,我还真不了解你,说吧,我这条老命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门外,高昌淡淡的看着两个由远及近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陆山民和小妮子走进院子,冷冷的盯着高昌。 高昌淡淡道:“我进去通报一下”。 片刻之后,高昌走了出来,眼神平淡的看着陆山民,“你一个人进去”。 小妮子盯着高昌咯咯冷笑,身上气息奔腾,跃跃欲试。 陆山民握了握小妮子的手,“在外面等我”。 走进别墅,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陆山民,笑而不语。 纳兰振邦是第一次亲眼见陆山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陆山民上下打量,眼神复杂。 没有和两人打招呼,陆山民自顾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一双眼睛同样紧紧盯着纳兰振邦。他从纳兰振邦的眼睛中看出很多种复杂的感情,但唯独没有敌视。这是除了纳兰子建之外,又一个没有敌视他的纳兰家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对纳兰振邦有好感,新仇旧恨,他对纳兰家只有仇恨。 “听说你和我爸妈关系不错”。 纳兰振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很像,有你爸的英武,也有你妈、的俊秀”。 “你害死了他们”!?陆山民瞪大眼睛狠狠道。 纳兰振邦苦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和你父母是朋友,我又怎么会害他们,又怎么会被家族排挤出权力圈”。“我和你一样,都在想方设法找出幕后黑手为他们报仇”。 陆山民冷笑一声,“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嘿嘿”,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表妹夫,当年要不是我大伯给风浪通风报信,你早就死了”。 纳兰子建的话犹如一阵晴天霹雳,震的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是你”!他一直在寻找当年给风浪和田家送信的人,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是纳兰家的人。 纳兰振邦点了点头,“没错,我答应过你爸,要 让你活下去”。 “给田家送信的也是你”?!陆山民颤抖着声音问道。 纳兰振邦摇了摇头,“给田家送信的不是我”。 “为什么会是你”?陆山民脑袋一阵混乱,救他的人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仇人。 纳兰振邦苦笑道:“这些年我虽然离开了家族权力圈,但一直在暗中调查影子,就是想找出幕后黑手替你父母报仇”。 陆山民咯咯冷笑,“你的意思是纳兰家不是我的仇人”。 纳兰振邦苦笑一声,“一边是我的朋友,一边是我的家人,一边是仁义,一边是忠孝。这些年,我没有一夜能睡个好觉”。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我父母的死,老黄的死,还有杨杰和张宇,影子是我的仇人,你们纳兰家同样也是”。 纳兰子建长叹一口气,“表妹夫,大伯已经做到极致了,我这个表哥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你少往脸上贴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表妹夫,我和大伯已经两不相帮,你还想我们怎么样?反叛家族?把星辉集团搞垮?把二叔和子冉的人头送到你手上”? 陆山民冷冷一笑,“说得冠冕堂皇,你难道不想要纳兰振山手上这些年的档案资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蚌鹤相争,你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等我和纳兰振山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你一口气把我们全部收了,到时候你名正言顺的统一纳兰家,还可以除掉我这个心头大患,同时还能借助那些资料将影子连根拔起,一箭三雕”。 纳兰子建做出一副委屈状,“表妹夫,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吗”? “难道不是吗”?! 纳兰子建哀怨的叹了口气,“看来是时候告诉你了,实话告诉你,小妮子是我亲妹妹,你和他关系怎么好,我要是真坑了你,她会怎么做。我再卑鄙无耻,也不想自己的亲妹妹跟我死磕到底吧”。 “你说什么”?!陆山民声音提高八度,再次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你在放屁”! “表妹夫,以你的怀疑精神,难道就没发现我对小妮子特别关爱吗,我是不是在放屁你心里清楚,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纳兰振邦淡淡道:“当年救下你之后,我就料到会有今天,所以我把小妮子偷偷抱了出去,故意让道一收养了她,就是想为你和纳兰家化解仇怨埋下一个契机””。 纳兰子建得意的笑道:“表妹夫,你也看出来了,我特别喜欢小妮子这个妹妹,就跟喜欢梓萱一样,我们现在可是亲上加亲”。 陆山民内心一阵凌乱,他知道纳兰子建没说谎,他早就猜测小妮子很可能是纳兰家的人,还专门让周同查了纳兰家以往的事情,知道纳兰振海有个女儿在满周岁的时候失踪,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小妮子多半就是纳兰子建的妹妹,只是正如纳兰子建所说,他一直不愿意去承认,小妮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却偏偏成了仇家的女儿。 陆山民怔怔看着纳兰振邦,“这个局,你布了二十年”。 “山民,这一战之后,无论输赢,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钱财是身外之物,我希望尽量不要伤及人的性命”。 陆山民咯咯冷笑,“这句话你该给纳兰振山说,他可是恨不得我立刻死掉,你也应该给你儿子说”。“想用小妮子来要挟我,你们错了,无论是新仇还是旧恨,无论你们纳兰家是主谋还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不拿出几颗人头出来,这件事情绝不算完”。 说完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门外。 纳兰子建含笑对纳兰振邦说道:“大伯,您看,我说没那么容易化解吧。这家伙的臭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倔。” 说着一脸为难的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难啊”。 纳兰振邦一阵苦笑,“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眼睁睁看着,还是打算插一脚”。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我答应过二叔,两不相帮”。 纳兰振邦紧紧盯着纳兰子建,“你就没想过一箭三雕”?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大伯,我这人的信用就这么低吗”? 纳兰振邦无奈的摇了摇头,“子建,你真的长大了,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我利用了你,还是你利用了我”。 纳兰子建搂着纳兰振邦的肩膀,“大伯,一家人,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嘛”。 走出纳兰子建别墅,陆山民一路狂奔数十里,直到浑身大汗才停了下来。 小妮子一直跟在身后,“山民哥,你的脸色很不好”。 “小妮子,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亲生父母,你会怎么办”?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想”。 小妮子挠着脑袋,嘿嘿一笑,“当然会很高兴啊,最好是有钱有势的豪门,哈哈,我就可以天天躺在床上数钱了,想想都兴奋”。 “是啊,你本该有个幸福的家,过着像公主一样的生活”。 “山民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呵呵笑道:“山民哥是不是担心我找到了亲生父母就不理你了”。说着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你呀,一天就知道胡思乱想,爸妈算什么,对于我来说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嘿嘿,要是家里有钱呢,我到勉强可以认一认,要是没钱,我才懒得认他们”。 陆山民笑了笑,“你还真够势利”。 “嘿嘿,有钱的话,我可以把家里的钱偷出来帮你,没钱的话,反倒花我的钱,我又不傻,认他们干嘛”。 陆山民呵呵一笑,心里暖洋洋的,“他们要是听到这样的话,非得气死不可”。 “嘿嘿,没心没肺是我的天性嘛,爷爷常说要分得清轻重,我心里非常清楚谁对我更重要”。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看在你这么知轻重的份上,山民哥请你吃烧烤”。 小妮子舔了舔舌头,“我要吃你烤的烧烤”。 “当然是我烤的”。 第1035章 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就放心了 第1035章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就放心了 道一站在春居山山顶,背着手,眺望着半山腰上稀稀拉拉的别墅。 盛天站在一侧,笑呵呵的说道:“道一先生,这里的风水不错吧”。 老神棍瘪了瘪嘴,“风水风水,要有风有水,一个小山坡,门前一条臭水沟,藏不住风,聚不起水,有个屁风水,跟马嘴村比起来差太远了”。 “老前辈,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马嘴村风水那么好,怎么还是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这里可是华夏数一数二的繁华地,住在这佘山上的人家可以买下无数个马嘴村”。盛天不服气的说道。 “你懂个屁,一群紫醉金迷的庸俗凡人,哪里能比得上马嘴村山清水秀自然之地”。 盛天嘿嘿笑道,“老神仙,这段时间我又有了新的感悟,说不定又要突破了”。 道一翻了个白眼,“海东青都比你境界高了,你还有脸在这里显摆,丢不丢人”。 “话不能这么说,谁说徒弟一定不如师傅”。 “那倒也是,天赋这种东西,真还跟你沾不上什么边”。 盛天没有生气,自从遇到道一之后,有意无意间跟着模仿,倒也学到了几分真传,特别是在脸皮上,厚了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的景象放在几年前还真是不敢想象,陆山民这小子在无声无息之间就联合了海家和曾家,现在三家拧成一股绳,即便是纳兰家也够他喝一壶了”。 “嘿嘿”,道一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陆山民这小子泡妞的手段,那可是得了我的真传,别看海东青油盐不进,只要陆山民勾勾手指,一样乖乖听话”。 “咳咳”,说道海东青,盛天有些不服气,“老前辈,话不能这么说,据我所知,陆山民可硬不过东青,谁听谁的话还真难说得准”。 见老神棍脸色微变不说话,盛天得意的说道,“老前辈、、、”。 “闭嘴”!道一突然面色凛然,瞳孔放大,像是如临大敌一般,正当盛天莫名其妙的时候,老神棍终身从山顶跳了下去。 盛天下意识伸手去抓,连道一道袍的衣角都没摸到。俯身看了看几十米高的悬崖,跺了跺脚,“老前辈,别想不开啊”。 老神棍道袍猎猎作响,落在一棵大树上,双脚轻点,踩着树冠朝山下而去。 盛天看到这一幕,心头猛然一颤,喃喃道,“这么高都没摔死,难道已经到了那个境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道一突然的举动,心头下意识升起一股威胁感。赶紧掉头冲着半山腰的别墅跑去。 秦风抱着手臂,像一尊门神一样站在别墅大门口一侧,另一侧韩鸿耍这手里的蝴蝶。刀,刀片在无根手指尖电光流转,看得人眼花缭乱。 方远山和燕三站在稍微远点的地方,警惕的盯着山下,别墅四周影影绰绰,潜藏着狙击手和数量众多的枪手。 最近东海来了些不速之客,今天三家最主要的首脑聚在一起开会,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山林里传来沙沙的奔跑声,四人立刻绷紧神经。 “是我 ”,盛天落在了别墅门口,“你们这里有什么状况”? 方远山眉头皱了皱,“出了什么事吗”? “通知所有人打起精神,这山里来了不速之客”。 海家别墅的会议室里,海东青、卓君、陈然,曾雅倩,曾庆文,阮玉,山猫围坐在一张圆桌旁。 见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山猫谨慎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海东青恢复之前的模样,淡淡道:“继续”。 陈然说道:“前段时间,我已经放出了消息,整个东海的大小混子都在替我们收集信息,涉及到我们三家的股东大大小小一百五十多个,大部分最近接触的人都有问题。人数太多,若是采用极端措施,必然会引起警方注意,但是放任不管,利益之下,之前的警告未必有效”。 “那就杀几个杀鸡敬候,太久没杀人,已经没多少人怕我了”。 阮玉说道:“我建议在看看,现在的情况与以前不一样,以前只是个别人挑衅你,做了也就做了,但现在是在下一盘大棋,对方也不是之前东海那些小角色,一不注意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说不定对方正等着我们杀人,然后躲在暗处搅乱局面”。 “那就全杀掉”。海东青面色依然冰冷。 海东青盛气凌人,一桌子人没有人再说话。 “我反对”!沉默了几分钟,阮玉淡淡看着海东青,“事情一旦闹大,有太多的不可控风险”。 “哼”!海东青冷哼一声,“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这一战必须以进为守,想靠防守稳住局面,痴人说梦。所谓的不可控并不只我们不可控,他们也一样不可控,乱战之中勇者胜,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这一战打不赢”。 曾雅倩拍了拍桌子上的资料,“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参与进这件事情的不止纳兰家,很可能你们之前说的影子也参与了进来。天京那边传来消息,由于叶梓萱的原因,本来不太可能出手的影子产生了变数”。 卓君说道:“东来那边的情况也印证了这一点,据东来从他那位同学观察的情况看,那个支持他的资金未必如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纳兰家的资本,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弄清楚这股势力到底是谁,目的何在”。 “不管是谁,反正没有好意”。海东青冷冷道。“想弄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打上一架,混乱对我们不利,对他们也未必有利”。 阮玉直起脖子,反对道:“商业竞争最后还是要落到明面上,打打杀杀始终不是正道”。 “幼稚”!海东青冷哼一声,丝毫不掩饰鄙夷之色。 阮玉眉头微微皱了皱,“海总似乎从来都没看起过我”? “别以为你经历过多少事就看清了这个世界,你还差得远”。 “海东青,总是高高在上把别人踩在脚下,你很有成就感吗”? “咳咳”,一直没有说话的山猫咳嗽了两声,“哦,海总说得有道理,阮总说得也有道理。在弄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先看看没错,先捅一捅看看情况也 是对的”。 “山猫,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曾雅倩淡淡道。 山猫讪讪一笑,面对这一屋子人,他一直都处于紧张之中,但要说让他最紧张的,还是曾雅倩,毕竟曾雅倩很可能成为他的老板娘。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微微的弧度,“你们不干,我们海家自己干,出了事情由我们海家承担”。 卓君眉头紧皱,他明白这是海东青要为陆山民打前战的意思,但这无疑要冒很大的风险。“东青”? 海东青摆了摆手,“卓爷,你了解我的做事风格,要么就不做,要做就把事情做绝,后果一向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阮玉欲言又止,她虽然对海东青不感冒,但这件事情从本质上说海家和曾家都是在帮他们,没有道理要前来帮助的人冒险,自己这个主人家龟缩在后面,但是她又确实不赞成海东青鲁莽的做法。 不待她说话,海东青冷冷道:“你不必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曾庆文看了眼海东青,“我也赞成先碰一碰,那些接触股东的探子就交给海总,对方有难以对付的高手,我会让方远山带人配合你们”。 阮玉准备说话,山猫抢先说道:“海总,我知道您在东海呆的时间不会太长,如果您信得过我,让我来实施这件事”。 陈然皱了皱眉,“青姐,交给我就就行了”。 海东青淡淡道:“陈然,我不在东海的时候,一切听山猫安排”。 山猫含笑朝陈然拱了拱手,陈然哼了一声,满脸的不高兴。 ........... .......... 一处小山坡上,一身白衣白裤,白发白须的老人背着手,半眯着眼睛看着道一。 道一摸了摸胡子,抖了抖道袍,“你是谁”? 白发老人微微笑了笑,“小道士,五十年前我们就见过,那个时候你还没这么邋遢”。 “不好意思,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没关系,毕竟我已经有几十年没出现在外人面前了”。 道一绕着白发老人转了一圈,“啧啧,我就知道这世界上还活着一些老妖怪,怎么舍得蹦跶出来了”。 “没办法啊,这可关系到子孙后代能否活下去,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否则我怎么会理会这些凡尘俗世”。 道一呵呵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怎么,想打一架”?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很多年没与人动过手了,早已忘了怎么打架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以你的本事,想偷偷摸摸干掉个把人太容易了”。 白发老人睁大眼睛,似乎对道一的话感到很不可思议,武道巅峰,讲求光明正大道法自然,他有些不明白,道一这种境界巅峰高手,怎么会有如此有损道心的卑鄙想法。 道一松了口气,哦了一声,“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就放心了”。 第1036章 当然是在夸他 第1036章当然是在夸他 白发老人有些不悦,到了他这个境界,可以说心与天地合,世人所看重的功名利禄,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道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他多少有些不乐意。 “小道士,你我都是暗合天道自然的人了,行的是光明正大的浩然正气,你未免也太看清我这个老头子了吧”。 道一嘿嘿一笑,“开个玩笑嘛,能到达你我这个境界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人,怎么会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白发老人笑了笑,“你不用试探我,我到东海来只为你一个人,其他人还没资格让我亲临一趟”。 “就是这个道理嘛,站在山上看看风景,吹吹牛,才是老人家该做的事情”。 白发老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所以说,我劝你抛开一切红尘俗世,一心一意体察天道自然,以你的天赋,早晚能超过我”。 道一捋了捋胡须,“老前辈的话说得在理,不过我们聊了这么久,你不打算做个自我介绍吗”? “你真的不记得我”?说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不过我是谁不重要”。 “那你总该告诉我替谁办事吧”?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我这样的境界,谁能指使我办事”。 道一见问不出个所以然,知道再问也没多大意义,吊儿郎当的走到白发老人身前,一屁股坐在了一块青石上,然后在石头的一侧拍了拍,“看你的样子很久没与人聊天了吧,坐下慢慢聊”。 白发老人看了眼石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嫌弃石头不干净,不过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挨着道一坐了下来。 道一吧嗒吧嗒点燃旱烟递了过去,“来一口”? 白发老人摆了摆手,“高处不胜寒,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话了,也已经很久没人能和我说上话了,能和我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人,太少了”。 道一嘿嘿笑道:“你儿子呢”? “死了,在我90岁那年就走了,自那以后我就很少与外人接触了”。 “孙子呢”? “也死了,在我110岁那年也走了,自那以后我断绝了与所有子孙后代的接触”。 道一优哉游哉的抽着旱烟,“担心曾孙也熬不过你”。 白发老人放眼看着远方,“不接触感情就没那么深”。 “死的时候也没那么难过”。 白发老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要想活得久,除了勘破化气之外,还得学会看淡一切,否则熬不下去的”。 道一默默的估算着老人的年龄,大概在120到130岁之间,是个真真正正的老妖怪。 “看淡一切还出来晃荡,我知道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适合隐居,有没有兴趣”? 白发老人眼皮轻微的眨了一下,看得出还真有几分兴趣,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等这件事情过去再说吧”。 道一彪出一口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嘴,“你刚才不是说看淡一切了吗, 化气境的人也会撒谎,不怕乱了心境”。 白发老人笑了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向不给我添麻烦,这次破例求到我,想来应该是件大事,毕竟是我的子孙后代,要说完全没有感情也不可能”。“何况他们又不是要我干些有违天道人伦的事,只是让我到这里来跟你聊聊天而已,何乐而不为”。 “你醒纳兰”?道一转动着眼珠子,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嘻嘻的看着白发老人,见老人含笑不语,哈哈大笑,“我想起来了,我几十年前确实见过你”。 白发老人无奈的笑了笑,“我是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到达现在这个境界,我不姓纳兰”。 道一一脸无所谓的转过头,“那你姓什么”? 白发老人淡淡一笑,“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要瞎猜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嘿嘿,至少我知道你不姓什么”。道一得意的笑道。 白发老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一种着了道的感觉。 “到了你我这个境界,我劝你不要理会腌臜的红尘俗世了,和我一样,纵情山水,感悟天道自然,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上面还有”?道一惊讶的看着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笑了笑,“谁知道了,你不是自创了无极拳吗,天道无极限,谁又知道武道有没有极限”。 “连我自创的拳法也知道”? 白发老人摸了摸长长的白色胡须,“老找你,自然要先了解你”。 “这不公平”,道一一脸委屈的说道,“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儿孙自有儿孙福,小辈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道一嘿嘿一笑,很以为然的说道,“这话说得在理,我虽然岁数没你大,但也是耄耋之年了,那些个什么恩恩怨怨打打杀杀没有兴趣,天道自然,证道证己才是我们这样的人该干的事”。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才是道一该有的心境嘛,否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到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境界。 “小道士,这才是你该有的心境”。 道一呵呵一笑,一边走向白发老人一边说道:“老前辈,多少年没遇到过您这样的高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寂寞啊,我认为值得庆祝一下”。说着伸手很自然的搭在白发老人的肩膀上,“我请你喝酒”。 老人嗯了一声,“我也很久没遇到过差不多境界的人了”。话音刚落,一股警兆陡然升起。只感到肩头一股内劲陡然迸发,直透筋骨,紧接着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丹田上,一股狂暴的内气直入丹田,搅得丹田翻江倒海。 “你,卑鄙”。 白发老人一掌拍出,道一已是早有准备,使出一招棉里肚,借着一掌之力飞退出去,站在十几米之外含笑看着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怒目而视,周围狂风大作,树木枝丫哗啦啦作响。 道一嘿嘿一笑,“现在想打架,你可要想清楚”。 白发老人丹田一阵剧痛,毫无防备之下遭到道一全力一击,已然是受了内伤。 “化气境,你果然已经是化气境,你这种卑鄙无耻 之人有违天道,怎么可能踏入化气境”。 道一得意的笑道:“天道个屁,天道这两个字还是人取的名,没有人有屁个天”。 “你,一派胡言”。 道一笑道:“你一定是关了几十年关糊涂了,这也是我最近几年深入人世间才悟出的道理,要不然我还无法突破到这一层,不过你,估计是难以理解”。 白发老人确实无法理解,活了一百多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混账话。 “别以为我受了点小伤,你就可以杀了我,到了这个境界,没有谁可以轻易杀了谁”。 “嘿嘿,这个境界很了不起吗,你以为你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你这把老骨头,没有一年半载,这伤是好不了了”。“何况谁说我要杀你,我还没活够呢,不打算跟你同归于尽”。 白发老人哼了一声,渐渐收敛起气息,“有我在东海,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道一吧唧一声吐出一口口水,“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我劝你睡觉的时候机灵点,小心把老命交代在这里”。 白发老人冷哼了一声,转身缓缓朝山下走去。 道一看着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喃喃道:“他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陆山民这混小子是捅了天还是ri了地,这种老王八也给捅了出来”。 .......... ......... 走出春山居,阮玉沉着脸上了车,:“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说话”? 山猫说道:“阮姐,海东青愿意顶在前面,我们能少很多风险,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更何况没有必要与海东青对着干,我们争不过她”。 阮玉脸色很不好,“我是担心捅出篓子”。 山猫淡淡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山猫,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妇人之仁”。 “哦,不是,阮姐是更加谨慎”。 阮玉望着窗外,“杨雪礼和何染说快了”。 山猫点了点头,“是啊,生死就是这一战了”。 “山猫,我们开始走极端,你说天京那边会不会也同样如此”。 山猫想了想说道:“阮姐,黄九斤和刘妮在那边,还有周同随时提供信息,山民哥不会有危险”。 阮玉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失,“山民哥重情重义,这是优点,能够聚集一群忠肝义胆的人在周围,但同时也是弱点,也会成为敌人进攻的切入点”。 山猫点了点头,“不是还有个读书人在那边吗”。 “一个关在屋子里读书的人,真能顶用吗”。 山猫淡淡道:“阮姐,这几年我也读了很多书,读书人分两种,一种是闭门读死书的书呆子,成天满脑子天真幼稚,还有一种是读通透了的人,这种人心狠手辣起来杀人不见血,比刽子手还要狠,我仔细研究了他这些年的行为,我认为他属于后者”。 阮玉含笑看着山猫的眼睛,“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山猫讪讪的笑了笑,“当然是在夸他”。 第1037章 别忘了你还有个干孙女 曾雅倩故意放慢脚步,等其他人出去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海东青两人。 “你还有什么事吗”?海东青问道,声音平淡如水。 “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愿意为山民不顾一切的付出”。 “我做的一切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与他人无关”。 曾雅倩淡淡道:“你们的事情我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同生共死,真让人羡慕”。 海东青冷冷一笑,“我要抢,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曾雅倩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容,“你会抢吗”? 海东青跨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我本以为你和大多数女人不一样,没想到一样的小肚鸡肠,在我面前耍这些女人的小心思没用”。 曾雅倩笑了笑,“我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你这话说错对象了,你应该对天京的叶梓萱说”,说着冷冷一笑,“还有那个叫韩瑶的女孩儿,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豪门千金,比你温柔娴淑多了”。 “这不用你操心,陆山民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比你更了解他”。曾雅倩眉头微微皱了皱。 “你倒是很自信”。 “你不也很自信吗”? “我和你不一样,你的自信显示出你内心的不自信,我的自信不需要向任何人宣示主权,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所有的光环都会黯淡,所有的自信都会变成自卑,这是所有女人的悲哀。不过有一点我们很像,我们都是自私的女人”。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人多了,矛盾就多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劝你在这个时候收起你的占有欲,否则鸡飞蛋打所有人都得跟他一起陪葬”。 说着抬脚走了出去,丢下一句,“你还不够了解他”。 曾雅倩眉头皱得更深,不悦的走了出去,方远山和曾庆文早已在车里等着她。 曾庆文见曾雅倩脸色不太好,问道:“你和海东青聊什么了”? “没什么”。 曾庆文淡淡道:“杀伐果决,女中豪杰,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善于从绝境中寻求生机,大多数男人都没有她那样的魄力”。 “你也觉得她很不错”? 曾庆文笑了笑,“不好说,事情成功了她就是个优秀的领导者,失败了就是个疯子。但不管怎说,至少她敢于做决策,这是大多数领导者最缺的品质”。 方远山回头看了眼曾雅倩,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你们在里面开会的时候,春居山来了个高手”,说着顿了顿,强调道:“道一亲自去了”。 ........... ........... 海东青向道一微微点了点头,毕竟道一算是她半个师傅,到没有冷脸相待。 听完道一的讲述,盛天胡子眉毛皱成一团,“这事儿越来越复杂了,陆山民这次把窟窿捅到天上去了”。 海东青到没有多大反应,淡淡道:“捅得越大,说明越接近真相了”。 道一优哉游哉的半躺在沙发上,“东青说得没 错,只是对方突然派了个这样的人过来,有些奇怪”。 海东青面对着别墅大门口,良久之后说道:“不奇怪,对方就是想让我们知道还有他们这股势力存在”。 “目的是什么呢”?盛天不解的自言自语道:“隐藏在暗处不是更好吗”? “一团乱麻无法解开就一阵快刀乱斩,总有知道的一天”。 盛天点了点头,“东青,你暂时就别离开东海了,那白头发老头儿一定会盯死道一先生,东海这边要是再出现个把顶尖高手,我们难以招架”。 道一切了一声,“你以为顶尖高手是白菜啊,种一茬就有一茬,你练了一辈子也没见踏入巅峰”。 海东青淡淡道:“天京我必须去,我已经隐隐感觉到快要找到仇人了”。 道一起身拍了拍屁股,“那个老妖怪就交给我吧,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得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小狗狗,这家伙脑袋灵光,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等等”! 道一回身抠了抠鼻子,“还有什么事吗”? 海东青淡淡道:“老先生对左丘这个人怎么看”? “你是指能力还是人品”? “两者都有”。 “能力嘛,我一向对读书人不太感冒,人品嘛,肯定没问题”。 “为什么那么肯定他的人品没问题”。 “我和老黄都看过,还有问题吗”?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说话。 道一跳起脚不忿的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意思,怀疑我和老黄的眼光”? “他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连陆山民也一样,这几年所有的大方向都是他在把握,陆山民也犹如坐火箭一样飞速成长,你不觉得太顺了吗”? “顺利不好吗”?道一吹胡子瞪眼。 盛天见两人吵起来,赶紧上前打圆场,“老前辈,东青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是外人,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 “你什么意思”?道一指着盛天鼻子,“你不一样在怀疑我的眼光”。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抬脚朝门外走去,“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道一愣了一下,盛天赶紧拉着道一,“东青就这个脾气,直来直去,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的意思是我心眼小啰”。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 蒋琬麻木的收拾着行装,脑海里止不住浮现出那张长得并不算帅的脸庞,她并不觉得自己爱上了他,也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感情就是这么奇妙,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是放不下。 她知道爷爷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她,也知道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但好奇心是人的天性,她一直认为只要等下去,总有一天爷爷会告诉她。 但是她等不到那个时候,因为爷爷让她离开华夏,并且永远不要再回来。 她不想离开,不管是因为舍不得离开爷爷,还是因为脑海里浮现出的那个人,还有这熟悉的国度,她都 不想离开。 但是爷爷的语气不容置疑,比以往都要坚决,打消了她撒娇恳求的念头。 蒋琬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心里很难过,也很恐慌,她是个孤儿,是爷爷养大了她,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爷爷,她害怕这一离开,就是永别,害怕从此再没有了亲人。 “砰砰砰”,门口的敲门声响起,“蒋小姐,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 门口传来司机的催促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前来催促,磨磨蹭蹭收拾了一两个小时,她知道在拖下去也没用。 托着行李箱走出房门,里面只装了些轻便的衣物,但她却感到无比的沉重。 走过回廊,阚吉林正背着手仰望着天空,看不到正面。 蒋琬停下脚步,向阚吉林鞠了个躬,“爷爷,孙女走了”。 “嗯”,阚吉林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但是声音有些颤抖。 蒋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爷爷,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 “走吧,飞机不等人”。阚吉林喃喃道。 蒋琬咬着嘴唇忍着哭泣,但还是不争气的留下了两行眼泪,托着行李箱走出了大门。 良久之后,直到听不见了脚步声,阚吉林才回过头看向门口,已经没有了蒋琬的身影。他又何尝不是只有蒋琬这一个亲人。 哐当一声,回廊处一间房间飞出两个人影,直挺挺躺在阚吉林脚下,七窍流血筋脉尽断,已然没有了丝毫气机。两个搬山境中期巅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变成了两具尸体。 院子里无风起浪,吹得阚吉林衣带飞舞。 一袭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散发出阵阵杀气。 阚吉林回过头,“海总,对付我一个老头子,还要你亲自出马,太看得起我了吧”。 海东青面无表情,淡淡道:“离开东海之前,有些事得先解决掉”。 阚吉林笑了笑,笑容很轻松,一点没有死神来临的恐惧感。 “如果海总所说的解决是指杀了我,那很容易”。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不屑的弧度,“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阚吉林没有调动丝毫体内的内气,坦然的看着海东青,“杀了我阚吉林还有张吉林、马吉林,我只不过是个代言人而已”。 “你这样的人,死活没有人在意”。 阚吉林呵呵一笑,“你说得对,但我依然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海东青声音冰冷。 “悄无声息杀了园子里十几个高手,多杀我一个也不算多”。 “呼”!黑影闪过带起一阵风声,海东青的手已经掐住了阚吉林的脖子。 阚吉林没有丝毫反抗,眼神平静的淡淡看海东青,嘴角还翘起一丝笑意。“动手吧”。 “看来你早就有死的觉悟”。 “走上这条路,几十年前我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所以你不娶妻生子”。 阚吉林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 海东青升起一股怒意,“别忘了你还有个干孙女”。 第1038章 一见如故 阚吉林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慌张,“你要杀她,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现在动手,一样来得及”。海东青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冷意,手上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阚吉林因脖子被掐住,脸颊涨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但脸上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杀了她,陆山民会恨你”。 海东青气息喷张,一头秀发在风中摇曳。 阚吉林笑出了声音,笑声因气息不顺变得格外奇怪,听上去充满了得意,还夹杂着戏谑,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觉悟,正如他自己所说,走上这条路,在很早以前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不娶妻、不生子,就是不想给家人带来灾难,当年收养蒋琬之时也曾犹豫过,怕的就是有这么一天,还好在几年前就未雨绸缪给蒋琬谋求了一条生路,现在没有任何牵绊。 内心毫无波澜,他在等着海东青下手,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海东青缓缓松开了手,一口新鲜空气涌入胸腔,止不住剧烈咳嗽了。 阚吉林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你不杀我,也许你会后悔”。 海东青冷冷一笑,“杀了你,共荣商会依然在。你说得没错,你死了,还有张吉林、马吉林出来”。 阚吉林淡淡的看着海东青,“你以为放我一马,我就会感激你,帮你做事?这种招数对我没用”。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我不需要你感激,但你要记住,你欠陆山民两条命”。 阚吉林看着海东青消失的方向,茫然的站在原地,他自然知道海东青所说的两条命还包括了蒋琬,这既是提醒,也是威胁。海东青比他想想中还要厉害,不仅杀伐果决,还会攻心。 “这女人好生厉害”。 阚吉林转身,赶紧朝白发老人鞠躬,“惊扰到您疗伤,还请老先生责罚”。 白发老人摆了摆手,“要不是刚才进行到疗伤的关键时刻,真想和这个后背交交手,几十年没出门,后生可畏啊”。 “跟您比起来,她还差得远”。 “她和我的年龄差得更远”。 阚吉林抬起头,“老先生,我还是给您换一处养伤的地方吧”。 白发老人笑了笑,“不用了,虽然受了点伤,但哪怕是道一前来,他也要不了我的命”。说着缓缓走到阚吉林身旁,“境界上卡了很多年了吧”? 阚吉林苦笑一声,“资质愚钝,这辈子恐怕无法更进一步了”。 白发老人伸手搭在阚吉林手腕上,淡淡道:“根基还算稳固,差在心境上,还能更进一步”。 阚吉林一生无儿无女,在武道上算是拼尽力了全力,听白发老人一说,心里颇为激动,“谢谢老先生”。 白发老人嗯了一生,背着手朝门口走去。 “老先生”! 白发老人回头问道:“有什么事吗”? “老先生,您有空的话,我向您汇报一下东海的事情” 白发老人 摆了摆手,“我对你们要做的事情不感兴趣,不必向我汇报”。 “可是、” 白发老人摸了摸白色长须,“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什么意义,你们所看重的,在我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阚吉林低下头喃喃道:“我怎么可能有那个机会”。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抬脚跨了出去,“连生死都看淡了,未必没有那个机会”。 阚吉林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日之间,面对了亲人离别,面对了生死,又面对了武道上早已没有奢望的希望,一时之间心情莫名复杂。 ......... ......... 罗兴很满意现在的生活,酒吧街的股份加上汇发建材城的股份,随着晨龙集团的上市,身家也是几千万的人了。 打打杀杀一辈子,不过就是为了“钱”字,有了钱,谁还愿意过那种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以前虽然也渐渐退出江湖,但开小额贷款公司,仍然免不了暗地里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现在,他才是真正的金盆洗手。卖了手上的小额贷款公司,遣散了以前的手下,只留下两个得力保镖在身边,每天喝喝茶、养养鸟,这正是他多年以来为之奋斗的生活。 一个月前,在一场牌局中偶然认识了一个叫汪仁的中年男人,那人很豪爽,出手也阔绰,没事经常请他吃饭喝酒,很是聊得来。 吃了人家很多次总是不太好,今天罗兴主动请他吃饭。 每座城市都有一些隐蔽的老街区小巷道,这些巷道很窄,只能容得下一辆汽车通过,设施也很陈旧,房屋老旧,地面坑坑洼洼,没有监控摄像头,没有明亮的灯光,要是没有本地人带路,外地人很难找得到。但就是这种地方,往往隐藏着正宗本土特色吃食,有着那些高档餐厅做不出来的味道。 “王老弟,你每次都请我进高档餐厅,但我这个人啊,在江湖上打滚惯了,喜欢吃点路边摊”。 王仁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入乡随俗,好吃的东西恰恰在在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小店里”。 罗兴和王仁碰了碰酒杯,笑道:“那你今天得多吃点,吃好点,以后未必再有这样的机会”。 王仁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笑道:“罗哥开什么玩笑,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记忆力特别好,今天你带我来了之后,下次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罗兴笑而不语,喝了口酒,“你上次神神秘秘的对我说有件关系到我身家性命的大事,话没说完就走了,害得我好几天没睡好觉,今天你得跟我说清楚,否则今晚我又得失眠”。 “罗哥,上次我喝醉了酒胡说八道,你别当真”。王仁遮遮掩掩的说道。 罗兴不悦的放下酒杯,“王老弟,这就是你不耿直了,我俩兄弟的感情,还遮遮掩掩”。 王仁脸上闪过一丝难色,看上去很是纠结,咬了咬下嘴唇,小声说道:“罗哥,告诉你也可以,但你一定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罗兴疑惑的看着王仁,不解的问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你先说答应不答应”? 罗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罗兴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把我当什么人”。 听到罗兴的保证,王仁呼出一口气,双手趴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谨慎的说道:“罗哥,你手上握有晨龙集团股份吧”? “我那点股份九牛一毛,还不到一个点”。 王仁说道:“别说一个点,半个点也很不少了”。 “这事儿跟你说的大事儿有关系”?罗兴问道。 王仁小声说道:“晨龙集团的有不少股份握在天京一家投资公司手里,也正是因为这家公司打大手笔投资,才让晨龙集团一上市股价就一路飙升” “这么说我我还得感谢这家公司”。 王仁摇了摇头,“罗哥你太乐观了,不是我瞧不起你,像你这样的小股东,根本不知道神仙打架斗的是什么法。我听说天京那家投资公司很快会大量抛售晨龙集团的股份”。 罗兴皱了皱眉,故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在天京有个朋友,正是那家投资公司的高管,在一次喝醉酒之后,我亲口听他说的”。 “你的意思是晨龙集团的股份会暴跌”? 王仁关心的说道:“罗哥,那些个大财阀吃人不吐骨头,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罗兴惊慌的说道:“这还真是件大事,我一辈子的积蓄可都在里面”。 王仁叹了口气,怨恨的说道:“那些豪门财富才不管普通老百姓的死活,他们就是吸血鬼,专吸小股东们血的汗钱。这不仅仅关系到你,还关系到千千万万的散户股民”。 说着拍了下桌子,“多少人把一辈子的迹象都投了进去,结果被这些大头给吃干抹净”。 “啧啧”,罗兴眉头紧皱,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得赶紧在他们抛售之前出手股份”? “罗哥,我劝你赶紧趁还在高位的时候把手上的股份卖掉,再晚,恐怕你的棺材本都得赔进去了”。 说着端起酒杯举向罗兴,“罗哥,这消息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是坏了人家的好事,我这种小角色可得罪不起人家”。 罗兴没有回应王仁的敬酒,笑眯眯的看着他,看得王仁有些不自在。 良久之后,罗兴含笑道:“王老弟,我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也没见过大场面,但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也算见过些世面,看人不敢说练就了一双火眼睛睛,但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王仁放回了酒杯,笑道:“我听说过,罗哥以前可是百汇区的扛把子”。 罗兴哈哈一笑,“那都是曾经的事了,现在我只是个在别人看来可以任意揉捏的糟老头子”。 “罗哥太谦虚了,你才刚刚五十岁,正值壮年”。 罗兴转动着酒杯,“王老弟,我俩也算是一见如故,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第1039章 宝刀未老 王仁收起了笑容,本以为对方每次都接受自己的邀请,应该是对他毫无戒备,没想到这个小混混头子早就看出了端倪。 不过他并没有灰心丧气,“罗哥,现在出手还能换个几千万,够你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何必非要对着干呢,于你,损失太大了,于我,也不好交差”。 罗兴哈哈一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王仁抿笑道:“罗哥,兄弟是真心为你着想”。 罗兴冷冷一笑,“我罗兴没什么文化,打打杀杀一辈子,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从没做过一件背叛兄弟朋友的事情”。 王仁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打打杀杀一辈子,不过也是为了钱而已,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罗兴蔑视的看着王仁,“老子是爱钱,也从来不是个好人,但吃水不忘挖井人,盗亦有道,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老子心里明白得很”。 王仁咯咯冷笑,“罗哥,这都什么时代了,‘义气’这两个字不值钱”。 “值不值钱那要看对于谁来说,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懂”。 王仁惋惜的叹了口气,“你的几千万到时候恐怕剩不下百分之一,一辈子的心血啊,我真替你不值”。 罗兴叼着烟呵呵一笑,“老子就是用来当草纸擦屁股,也不让你们这帮小人得逞”。 “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王仁故作失望的说道。 罗兴端起酒杯,淡淡道:“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月我都没揭穿你吗”? 王仁好奇的看着罗兴,“我也很想知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 说完“啪”一声,罗兴将手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响声一起,坐在周围餐桌旁伪装成顾客的人全都站起来,狭窄的店里,十几个人分两层将两人所在的一桌围在了中央。 其中一个人拿出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大门上,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罗兴抖了抖烟灰,“这里是东海,不是天京”。 王仁并没有惊慌,像没看见围在周围的人一样,淡然的喝着酒。“东海人就这样招待客人”。 “客人来了有酒肉,敌人来了有刀枪”。 王仁笑了笑,“怎么,想杀了我”。 罗兴吐出一口烟圈,从兜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扔在王仁身前,“给你个机会,把你的上线和下线全写下来”。 王仁拿起a4纸,慢悠悠的撕成纸条,一边撕一边说道:“我要是不写呢”? 罗兴眼中露出冷毅,一如当年在百汇区跟人抢地盘时一样,杀意逐渐腾升。 “很多年没杀人了,金盆洗手洗干净了手上的血,但我不介意再次沾染上血腥”。 王仁把纸条捏成纸团扔进锅里,滚烫的火锅水搅得纸团在锅中跳跃翻滚。 看着纸团慢慢沉下去,王仁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意,“还真是无知无畏,你这种自以为见过大场面的混混头子,在我眼里不过跟一只臭虫差不了多少,叫你一声罗哥是瞧得起你, 还真在我面前摆起普来”。 罗兴冷冷一笑,朝身后招了招手,“干掉他”。 话音刚落,一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门口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门板应声飞了进来,离门口最近的三个人立刻被撞到在地,紧接着四个肌肉壮硕的中年男子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 没有搭话,四人冲进来之后,一人保护王仁,另外三人立刻对罗兴一方展开了进攻。 店里锅碗瓢盆乱飞,桌子椅子夹杂,刀光剑影闪烁,一阵混乱的声音中充斥着血腥味和喊杀声。 罗兴这边虽然人多势众,但大多都是些街头打架的混混出身,这些年随着罗兴金盆洗手,其中大多数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架,对方四人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练家子,不到一刻钟,只剩下罗兴的两个贴身保镖挡在罗兴身前,但已经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 两个保镖全身是伤,死死的护住罗兴,大喊道:“大哥,快走”。 “老子什么时候临阵逃跑过”。 罗兴怒目圆瞪,脱下外套,嗖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还记得当年跟我一起打天下时候的样子”。 “记得”。 “拿出当年的血气出来”。 说着一马当先,大喝一声,挥着长刀,刀口直奔王仁而去,身上的气势丝毫不输当年。 不等长刀砍下,一根椅子凌空飞来,罗兴刀势不减,一刀将椅子从中间劈开,与此同时一个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罗兴躲闪不及,胸口正中一拳,闷哼一声后退三步,一个中年男子带着杀意冲将过来。 罗兴爆喝一声,迈步前进,接连三刀刷刷砍出,刀法虽然是野路子,但速度极快,角度极为刁钻,都是他一生打杀总结出来的杀人招数。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显然没想到一个混混头子刀法竟然如此凌厉,被刀势逼退,一把拉起王仁退将出去。 罗兴气势如虹,仿佛回到了当年一人一刀砍刀十几个人巅峰状态,刀刀狠辣,刀刀奔着男子要害而去。 身后的两个保镖被罗兴的气势所激发,哇哇叫着,一人选择了一个中年男子,大战在一起。 罗兴犹如一头发狂的猛虎,手上的长刀越舞越快。 “大哥小心”,身后传来一阵呼喊,罗兴手上长刀一滞,紧接着听到“啊”的一声。 罗兴回头,杨麟紧贴着他的后背,刀尖穿过杨麟的后背,从腹部传出。 罗兴血脉喷张,一声暴吼,一刀砍出,中年男子抽到后退躲过了这一刀。 杨麟瘫倒在罗兴怀里,“大哥,我、、没用、、、你、、一定要、、活下去、、”。 罗兴伸手抹下杨麟的双眼,他的内心没有过多的悲伤,向他们这样混江湖的,刀头舔血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他的内心有仇恨,跟着他刀山火海走了二十多年的兄弟,这个仇今天就得报。 “砰”!在罗兴抱着杨麟的时候,身后中年男子操起一根木棍狠狠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罗兴闷哼一声,搂着杨麟反手就是一刀,中年男子显然没想到这一棍打在后脑勺竟然没能把罗兴打倒,躲闪不急,被一刀砍下 一条手臂。 罗兴脚步不停,趁着对方处在断臂的疼痛中时,一刀狠狠捅进对方心脏。 一脚将中年男子的尸体踹开,罗兴缓缓将杨麟放倒在地,后脑勺的先选沿着脸颊流淌而下。 另外一个同样跟了他二十多年的保镖也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生机。 店里面三个中年男子加上王仁把他围在中央。 罗兴擦了一把脸颊的鲜血,身上杀意盎然。 看见罗兴浑身是血的样子,王仁本能后退了一步,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过半百的混混头子还有这样的站立,还好今天提前做了准备,否则还真要死在他的手里。 王仁很快恢复了心神,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从袋子里拿出一份文件,“只要你签个字,走出这个门,你依然是个富家翁”。 罗兴紧紧握着长刀,鲜血顺着刀尖滴滴答答往下滴。 “签你妈”! 说着大吼一声,再奔王仁。 王仁下意识后退一步,一侧中年男子踏步上前,矮身躲过罗兴一刀,与此同时手上匕首在罗兴腹部划了一刀,一拳打在罗兴下颚。 罗兴后退两步,紧紧的咬着牙关,挥刀再砍。 后脑勺挨了一记重击,行动比刚才慢了一分,男子轻松躲过,侧身之时,匕首在罗兴手腕上划过。 铛的一声,长刀掉落在地。 罗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不顾对方手上的匕首,一把抱住男子,张口要在男子脸上。 男子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一个膝撞,将罗兴顶了出去。 罗兴蹭蹭后退,嘴里咬下一大块血肉,咯咯冷笑。 身后另一个中年男子上前一脚踢在罗兴腰部,罗兴站立不稳,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男子也扑了上来。 两个中年男子一人抓住罗兴一只手臂将他提了起来,将他的头狠狠摁在桌子上。 王仁见罗兴被制服住,笑呵呵的踱步走上前来,将手里的文件拍打在满头鲜血的罗兴脸上。 “横啊,你在横一个给我看看,你这种小混混我见多了,小混混就是小混混,永远上不得台面”。 “有种就杀了我”!罗兴狠狠的咬着牙,咯咯冷笑。 “啧啧”,“还真是个硬汉,就是不知道你呆会儿还能不能笑出来”。 “杀了我”!罗兴暴吼。 王仁哈哈大笑,“想死啊,很容易,但是你死了你的女儿怎么办,还有你的外孙女,真是太可爱了”。 “老子杀了你”!罗兴愤怒的怒吼,挣扎着要站起来,但身体被两个中年男子死死压在桌子上,只能发出无力的咆哮。 王仁将文件摆在罗兴眼前,笑道:“签了吧,想想你的老婆,你的女儿,还有可爱的外孙女,人活着不仅要讲义气,还要讲亲情”。 罗兴咯咯冷笑,鲜血沿着嘴角流出,“做我罗兴的妻女,她们早就有这样的觉悟”。 二更在十二点左右,新的一月,求个月票!! 第1040章 搞定了 “是条汉子”!一道平淡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谁”!王仁转头看向门口。 “海东青”,一袭黑色的风衣带着冷冷的空气缓步踏了进来。 王仁双眼紧紧盯着这个长发披肩,黑衣裹身,带着大大的墨镜也掩盖不住绝美容颜的女人,浑身感到一阵发冷。 他来到东海,自然知道海东青的威名,东海黑道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谁人不知。只不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他本能的产生一阵惧意,但过了几秒钟发现只有她一人,心下放松了下来,一个女人,再厉害,又能有多厉害。 “海总大驾光临,还真是让人意外”。 海东青撇了眼被摁在桌上的罗兴,淡淡道:“放开他”。 王仁把刀架在罗兴脖子上,笑道:“听说海总在东海很威风,不过我不是东海人,你管不了我”。 海东青没有理会王仁,踏步向前走了过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王仁一眼,在王仁眼里,罗兴这样的小混混不值一提,在海东青眼里,十个王仁也不过只是十只蚂蚁而已。 海东青的蔑视让王仁心里很不爽,咯咯冷笑道:“海总千金之躯出门也不带个保镖,就不怕有什么闪失”。 站在王仁身前的男子朝着海东青走去,双拳紧握,准备随时出手。 当海东青靠近的时候,他正准备出手,突然眼前一花,紧接着感到身体像是触电一样,然后感觉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陡然炸开,他连疼痛得叫出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身体一轻,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到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仁正等着看好戏,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让他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 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本来在五六米之外的海东青像是瞬移一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摁着罗兴的两个中年男子意识到危险,双双放开罗兴准备对海东青出手,不过他们也只是刚刚转过身,紧接着就是两声惨叫声朝两侧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抽搐了两下再也没有了动静,和之前那个中年男子死相一模一样。 王仁握着刀滑落在地,颤抖着往后退,像看妖怪一样看着海东青。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海东青为什么一进门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原来在她眼里,自己连一粒尘埃也算不上。 “你,你,你不能杀我,罗兴的家人在我手上”。 海东青看了一眼挣扎着从桌子上爬起来的罗兴,淡淡道:“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罗兴扶着桌子,抓起刀,“不劳青姐动手”。 罗兴紧握长刀,全身是血,双眼满是血丝,一步步靠近王仁。 王仁退到墙角,已是退无可退,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比刚才他看罗兴的渺小还要渺小,抓起身边的东西胡乱朝罗兴扔去,一边扔,一边吼道:“罗兴,你他妈是个疯子,你不管你的老婆了吗,不管你的女儿了吗,不管你的外岁女儿了吗”。 罗兴没有挡,也没有躲,任由乱七八糟的东西 砸在身上,身受重伤,好几次差点被砸倒在地。 但是他依然坚定的迈出步子,走到王仁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缓缓的将刀捅入了他的心脏。 海东青静静的站在一旁,“想不想重出江湖”? 罗兴转身,噗通一声跪倒在海东青身前,“青姐”。 在东海,只要是混道上的,不管跟海家有没有关系,提到海东青的名字,都会喊一声青姐。 “去找陈然报道吧”。 说完,海东青转身踏出了门口,临走时留下一句话,“你的家人现在应该在陈然那里”。 ............. ............ 兴德广场,广场上跳广场舞的,逛街的,还有做广告宣传的,人山人海,热热闹闹。 四五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子坐在花台上,抽着烟,焦急的等着。 其中一人说道:“军哥,打人一顿哥儿几个就能一人分到两万块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小军扔掉烟头,抬手拍了下说话的黄毛儿,“哪来那么多的屁话,你小子长胆子了,敢质疑老子”。 黄毛儿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军哥,我只是好奇嘛,出来混了这么久,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 李小军切了一声,“你他娘的才出来混了几天”,说着翘着二郎腿,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有钱人的想法你们能懂吗,那些人钱多得没处用,老子就亲眼见过一个有钱人拿百元大钞擦屁股的”。 “嘶,他也不嫌硌得慌”。 “你懂个锤子,这叫豪气”。 “嘿嘿,军哥,他擦了屁股之后,你去捡了那张百元大钞没有”。 李小军踹了一脚说话的人,“找死吗?老子是那种人吗”。 黄毛呵呵笑道:“军哥,你是那样的人”。 “他娘的”,李小军挥拳就要打,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军哥,目标出现了”。 李小军收起拳头,谨慎的问道:“确认没看错”。 破洞牛仔裤男子拍了拍胸膛,“军哥,你放心,那人值那么多钱,不会看错”。 所有人都很兴奋,仿佛看到红灿灿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个个激动得摩拳擦掌。 李小军同样很兴奋,不过作为大哥,还是竭力保持住作为大哥该有的风范,“激动个锤子,都给我听好了,下手的时候要有分寸,瞄准腹部和屁股打,被警察抓住也就顶多关几天,别傻不拉几的往头上招呼,要是弄出人命,再多钱也没命花”。 几个人使劲儿的点头,“放心吧,军哥,我们只是吓唬吓唬人,找点吃喝玩乐的钱,又不是杀人狂魔”。 李小军再次叮嘱了一番,一行六个人缓缓朝人群中走去。 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放下手机,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汇发建材城的一个老板,在他近一个月的威逼利诱之下,终于答应出让手上的股份,只要 明天签下股份转让协议书,他这一趟东海之行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回到天京,除了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说不定还能在星辉集团某得一份正规的差事,那样,他就可以在天京真正的站稳脚跟。 正在他高兴之时,身旁传来一声“哎哟声”。 中年男人回头一看,一个黄毛儿男子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你他娘的没长眼睛吗,你踩到我的脚了”。 中年男人不确定是否真踩到了他的脚,毕竟这里到处是人,不过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笑着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小军上前一把抓住中年男人的衣领,“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老子这双鞋值五千块,你陪得起吗”。 中年男人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一把钱递给李小军,“数数,差不多有五千块”。 李小军愣了一下,他本是想找茬打对方,没想到对方真拿出了钱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身旁的小黄毛朝他挤了挤眼,伸出两根指头,提醒两万块的事。 李小军一看,眼珠子转了转,打一顿就一人两万块,从此这帮小弟也会对他死心塌地佩服,这是一次很好树立大哥威信的机会,心里一横,管他娘的有没有理由,只管打就对了。 “你当老子是要饭的,给我打”。 其余五个人早就跃跃欲试,听到大哥的命令,嗷嗷叫着一拥而上。 混乱之中,一顿拳打脚踢,不过几个人都有分寸,并没有下死手。 中年男子突然啊的一声尖叫。 “他娘的”,李小军骂了一声,“你小子还挺会演戏的”,说着砰砰两拳打在中年男子胸口。 男子闷哼一声,仰面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六个人同时停了下来,心想这家伙倒挺会装。 “军哥、、”!小黄毛突然惊慌的喊道。 “你小子鬼叫什么”! “军哥,你的手上有血”。 李小军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真有血,心里噗通一跳,赶紧蹲下身子查看中年男子,看见中年男子胸口正汩汩冒着血,此时鲜血已经流到了地上。 李小军脑袋嗡嗡作响,伸手探了探中年男子的鼻息,已然没了呼吸。 身后的几个小混混吓得面色苍白,小黄毛哭哑着嗓子颤抖道:“军哥,我们杀人了”。 李小军满头大汗,愣愣的蹲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想不明白怎么就杀了人。 广场上人山人海,周围的人早已发现了这边的异样,见有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杀人了”。 李小军全身打了激灵,起身就走,见几个小弟还愣在原地,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嘛,赶紧跑”。 几个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身后又有人喊道,“杀人犯,那几个黄毛是杀人犯”。 人群之中,一个男人把匕首揣进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风哥,搞定了”。 月票,有月票的兄弟们支持一下! 第1041章柳家不能落入你这样的蠢猪手里 华夏每年平均有好几万人死于刑事案件,如果加上交通事故和其他意外事故,这个数字将超过十万。分解到每座城市,特别是东海这样千万人口级别的大都市,几乎每天都有命案发生,只是鉴于人口基数太大和了解信息的渠道并不是完全畅通,很多普通人感觉不到有这么多命案发生。 全世界命案破案率平均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华夏有密布的天眼网络,破案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官方公布有百分之九十多,但很多没抓到凶手的案件没有立案,实际上破案率可能不到百分之八十),像东海这样的城市,每年都有上百起命案成为无头悬案。 当然,这并不是说华夏不安全,相反,相对于其他国家每年发生的命案率,华夏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命案率已经是很低了。 今年,东海发生的命案,注定比往年更多,成为无头悬案的案件也注定更多。 接连几天,每天都频繁发生非正常死亡事件,有的可以确定为刑事案件,有的只能以意外事故定性,还有的就连警察也搞不清楚是命案还是意外,有在广场上打架斗殴打死的,有司机喝醉酒酒驾撞死的,还有的走着走着走进河里的,连续几天死了几十个人。 虽然相对于东海一年发生的非正常死亡,这个数字也就是个零头,但事情发生得这么集中,还是让警方大为震撼。但是查了半天,却找不到任何线索,即便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在下一步侦查中,线索很快被人给掐断。 秦风和燕三走进山猫办公室,反锁上了门,对最近的事情进行了一次汇报。 “山猫,是不是差不多了”。秦风皱着眉头说道,他虽然是个练武之人,也经历过好几次血腥战斗,但那都是逼不得已的防守自保,但这一次,是主动杀人,还连续杀了这么多人,心理上多少有些负担。 山猫至始至终没有说话,脸上写满了狠辣和坚决,:“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风哥,这个时候可不能心软”。 秦风看着山猫狠辣的表情,当年两人同时跟了陆山民,那个时候的山猫还是个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人,最近几年变得越来越狠辣,不论是杀薛凉还是上次的价格战,无论死多少人,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次所展现出的狠辣再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识。 “他们只是各为其主,震慑一下就够了,我担心继续下去会惹祸上身”。 山猫缓缓敲打着桌子,“还不够,之前干掉的都是对方明面上的一些人,暗地里还有多少人不得而知,而且要形成震慑效果,只杀对方的人是不够的”。 秦风眉头微微跳了跳,“难道还要对他们下手”? 山猫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递出一张名单给秦风,“这张名单上都是那些个明显有异心的小股东,与其到时候倒打一钉耙,不如现在就送他们上西天”。 秦风拿起名单看了看,这上面大多是酒吧街以前的小老板,还有汇发建材城的几个小老板,当年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些股份,这里面的人很多他都认识,其中有好几个还一起喝过酒。 “山猫,我看 吓一吓他们算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山猫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这是战争,战争就注定有流血牺牲,这些人跟着山民哥吃香的喝辣的,现在我们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他们本该和我们同仇敌忾,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秦风有些为难,他一向是个忠厚之人,有些下不了手。 “我们可以再做做他们的工作,毕竟他们也算是自己人”。 “一切不和我们站在一条线上的人都不是自己人,一切有可能给我们带来灾难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山猫的声音变得冰冷。 燕三倒是很认可山猫的说法,说道:“我认为苟总说得没错,这些个生意人只认钱,现在都摇摆不定,等对方开始抛售股份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只顾他们自己的利益”。 秦风眉头紧皱,“他们是商人,顾自己利益本没有错”。 “是没错,但威胁到我们就是错”,山猫坚决的说道:“不杀几个,震不住其他人”。 看着山猫眼中的冷酷,秦风知道没法改变他的主意,“这件事要不要向山民哥汇报一下”。 山猫摇了摇头,“什么事情都要山民哥管,还要我们干什么”,说着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吧,这件事交给陈然去做”。 秦风咬了咬牙,“我能做”。 山猫拍了拍秦风肩膀,“能做,就把它做好”。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两人走后,阮玉走进了山猫办公室。 山猫笑盈盈的起身,“阮姐,有什么事叫我去你那里就行了”。 阮玉摆了摆手,坐在山猫对面,“刚才见秦风脸色不是太好,你对他说了什么”。 山猫渐渐收起笑容,“没什么,只是让他做事小心点”。 阮玉微微皱了皱眉,“我知道你很支持海东青的做法,但凡是要有个度”。 山猫点了点头,“阮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就好,凡是不能太过火,别忘了我们的理念,我们所做的是迫不得已的反击,仗势欺人与山民哥的理念不相符”。 山猫连连点头,讪讪笑道:“阮姐,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山民哥说过,明面上的事情你管,暗地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阮玉不悦的皱了皱眉,“最近的事情一出,很可能会让对方提前行动,大概的情况我已经向山民哥汇报过,你那边的事情也尽快给山民哥汇报一下,好让他心里有数”。 ........... ........... 柳如龙淡淡的看着柳依依,柳家牵扯进这场大战中已是无法脱身,这一次能否选对,直接关系到柳家的未来。 “这一次我不是来劝你的,是来通知你的”。 柳依依看着淡淡的看着这个堂哥,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纳兰振山让你来的”。 “也是爷爷让我来的”。 柳依依轻轻笑了笑,“现在还不是做选择的时候”。 “还 用选吗,纳兰家一直是我们的靠山”。 “纳兰振山代表不了纳兰家”。 对于柳依依的冥顽不灵,柳如龙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得罪了纳兰振山,纳兰子建是站在他一边,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柳依依淡淡看着柳如龙,“你就那么肯定陆山民会输”? 柳如龙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荒谬,你竟然还想着把宝押在陆山民身上”。 “押在谁身上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还不是下注的时候”。 柳如龙冷冷一笑,“依依,你太任性了,但这一次由不得你,爷爷已经让我来接手东海的事务”。 柳依依柳眉倒竖,“金桂集团是我打下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 柳如龙冷冷道:“集团总部的调令明天就下,你不走也得走”。 柳依依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柳如龙,“你以为你能在东海站得住脚”? 柳如龙脸上现出明显的愤怒,“我是柳家这一代最强的人”。 “呵呵,最强?比四肢发达的话,你确实最强”。 说着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悠悠道:“东海不止有陆山民,还有海东青”。 “哼,你以为我会怕她”。 柳依依弹了弹烟灰,“我在这里,柳家在东海的产业至少还能稳住”,说着含笑看着柳如龙,“我郑重的提醒你,我只要前脚离开,后脚就会接到你暴死的消息”。 “混账”!柳如龙一拳打在茶几上,将茶几打成两半,他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实力,从未遇到过敌手,这是对一个巅峰武道的侮辱。 柳依依面不改色,神色自若,“这里是东海,不是天京,任何敢挑衅海东青的人都得死”。 看着柳如龙盛怒的表情,柳依依淡淡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了解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纳兰家派到东海收买晨龙集团股东的人,有三分之一都死于非命”。 “哈哈哈”,柳如龙哈哈大笑,“幼稚,亏我们柳家武术世家,你难道不知道搬山境后期巅峰意味着什么吗,一个小小的海东青,哼,我早就想会会她”。 “我劝你赶紧连夜离开东海,真要是碰上她,你会后悔你刚才说过的话”。 “呵呵,你在激将我吗”? 柳依依弹了弹烟灰,“柳家多少年了,好几代人才出了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强者,我不想爷爷和大伯伤心”。 “大言不惭”,柳如龙冷哼一声,“无论你说什么,这一次你必须离开东海,至于我,不劳你费心,海东青真要找上我,呵呵,那是她傻”! 柳如龙的话音刚落,本能感受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猛的抬头望向二楼,一袭黑衣站在二楼回廊上,正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下,每走一步,大厅里的空气就随着她的步伐产生共振。 柳如龙转头看向柳依依,冷冷道:“你竟然里通外敌想除掉我”。 柳依依掐灭烟头,微微一笑,“柳家不能落入你这样的蠢猪手里”。 二更在凌晨十二点左右! 第1042章 他已经死了 海东青缓步下楼,身上杀气毫无保留的释放开,大厅里窗帘飞舞,天花板上的吊灯哗啦啦作响。 “听说你想会会我”!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柳如龙不敢大意,全身戒备,身上气势缓缓攀升,眼中充满了兴奋和战意,作为巅峰高手,很难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每一次巅峰之战都是磨砺武道千载难逢的机遇。 “一个人来,你是我见过最猖狂的女人”。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从来不打女人,你很荣幸成为我有生以来唯一一个值得我出手的女人”。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弧度,那是一抹毫不掩饰的蔑视。 “你也很荣幸成为我第一个杀死的巅峰高手”。 “哈哈哈哈”!柳如龙哈哈大笑,“有性格,我喜欢,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说完双腿弯曲,拔地而起,跃向空中,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压向海东青。 海东青秀发飞舞,黑色的风衣迎风飘荡。 墨镜里,柳如龙已经能看见自己的战意盎然的面庞。 “吼”!一声巨大的暴吼声震得柳依依耳膜嗡嗡作响,看着柳如龙裹挟着强大的气势砸向海东青,心脏砰砰狂跳,在她看来,这种力量足以碾压一切,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怀疑海东青是否能接住这一拳。 当看到海东青双掌一托一拉,轻描淡写的将柳如龙的拳头引开,震惊得无以复加。一力降十会,能够将这样的力量引开,那她自身的内劲和内气该是何等的强大。 随着一声巨响,柳如龙的拳头砸在了海东青身后的酒柜上,酒柜应声而裂,红酒白酒哗啦啦碎了一地。 海东青单掌抵住柳如龙的另一只手肘,另外一只手掌以柳依依看不清的速度打在柳如龙的胸口,第一掌海东青在巨大的反震之力下退了一步,第二掌柳如龙退了一步。 海东青犹如狂风中黑色的海燕,在雷雨和闪电中快如鬼魅,一连三掌打在柳如龙胸口同一个位置。 在柳如龙回拳的刹那之间,他已经跌跌退出去三步。 海东青没 有停留,揉身而上,身影和掌法眼花缭乱,大厅里响起啪啪的手掌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声。 柳如龙任由海东青一浪高过一浪的内劲打在身上,按照自身的招数一拳重过一拳的进攻。柳家从前清初期就是武术世家,拳法稳打稳扎,有条不紊。 找准一个时机,柳如龙单手抓住了海东青的手腕,爆喝一声将海东青扔向空中。 海东青在空中快速两个旋转化解掉一部分力道,双脚在二楼栏杆上快步踏过,借着反弹之力,双脚猛一用力,急速再奔柳如龙而来。 柳如龙双腿分开,稳稳扎起马步,双拳同时挥出,抵挡住海东青凌空而来的双掌。 一阵气浪炸开,脚下咔擦作响,以他的双脚为圆心,地板砖龟裂蔓延开,像一张杂乱无章的蜘蛛网。 海东青翻身落地,一掌拍在柳如龙额头,松溪十八拍,一拍高过一拍,这已经是第十掌。巨大的掌力叠加,柳如龙脑袋一扬,蹭蹭后退,撞击在鱼缸上,鱼缸硬生而碎,里面的水哗啦啦的散落出来,几尾红嘴鲤鱼在地上翻腾跳跃。 柳如龙咯咯冷笑,“松溪十八拍,我看你的身体能支撑到打出多少拍”。 海东青没有搭话,体内内气如长江黄河般急速奔涌,一浪高过一浪的内气循环让她洁白的脸颊变得微红。 气机勃发,脚下七星步如幽灵般变动身法,转眼间手掌再次到了柳如龙身前。 柳依依看得心潮澎湃,曾几何时,刚到东海的时候,她把自己比作海东青一样的女人,心里还抱着与之一较高下的想法,虽然这几年渐渐放弃了这样的想法,但现在更加认识到她与海东青有着云泥之别。 武道之争,越往高处,心境越是奇妙,一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心境,才能到达这一步,才能养出这样的狠意和杀意。她确信,这个女人,独一无二,世间无人能与之比肩。别说能赶上她,就是有与之相比的想法,都让柳依依感到一阵惭愧。 第十五掌,柳如龙一拳抵住来掌,衣袖在内劲的切割下炸开,露出粗壮涨紫的手臂,根根筋脉高高鼓起,古铜色的皮肤上渗出细细的血珠。 内劲已经渗透他搬山境巅峰的肌肉,开始侵入 他的内脏,体内五脏六腑开始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额头上早已是豆大的汗珠滚落。 外家巅峰,勇猛精进、至死方休,但意志力和战斗力一样,同样的境界,不同的人,坚毅的程度也会不一样,战斗到这一刻,他已经开始萌生退意。 “吼”!柳如龙爆喝一声,激发出全身的力量打出最有压迫力的一拳,将海东青逼退一步,趁着这个间隙,返身从别墅大厅破窗而出。 巅峰高手,可以败,但没人可以阻挡他的逃脱。 “不要让他跑了”!柳依依反应过来,慌张大喊,今天柳如龙必须死,如果让他活着回到柳家,里通外人杀死自己的堂哥,她这辈子就完了。 不过海东青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别墅外边,柳如龙刚一落地,一掌迎面而来,刚才全身投入和海东青一战,压根儿没有察觉到别墅外边还埋伏着人。 不过他这样的高手,立马稳住心神,一拳打出,将来人震了出去,不及细看,侧身拔腿就跑,来人显然还没进入易髓境后期巅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有迟疑,海东青追杀出来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余光看见出手的老头儿并没有追击,脸上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不等他细想,一股极度危险的本能感知袭来,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跨出步子,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陡然间挡在他的去路上,他没想到别墅外还有人,没等他发应过来,蝴蝶、刀已经划过了他的脖子。 别墅大厅里,海东青抖了抖风衣,转头看向柳依依,“你是一个狠毒的女人”。 柳依依虽然看不见海东青的眼神,但还是感觉到一股冷意浸入心脏,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冷颤。“为了柳家的未来,我不得不大义灭亲,其实我的内心很痛苦”。 海东青冷冷一笑,“你痛苦不痛苦跟我没关系”,说着转身朝大门外走去,“在东海,没有人能做墙头草,看在陆山民的面子上留你一命,好自为之”。 “海总,他若不死,我手上晨龙集团的股份将会落入纳兰家”。 柳依依已经看不见海东青的身影,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他已经死了”。 第1043章 真是不要脸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周同汇报东海的情况,眉头微皱。从他的内心深处来讲,他并不赞成海东青和山猫这种极端的做法,但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面对金钱的诱惑,不让那些人流点血,一两句恐吓之词未必保险。 这么多年的相处,周同很了解陆山民的为人,若不是对方欺负到退无可退,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山民哥,东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更何况这事不能怪山猫,以青姐的脾气,她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陆山民并不是个老好人,更不是圣母婊,他非常明白这场战争和打架一样,除了比拼实力之外,还要比谁更心狠手辣。 “你对突然冒出的那股势力有什么看法”? 周同摇了摇头,“山猫和青姐的看法是那个老头儿暂时并不会对我们出手,他的出现更像是告诉我们他的存在,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现在也不明白。” “他们还说什么”? “青姐说已经确定阚吉林和共荣商会有问题,并且很可能和那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是一伙的”。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脑海中不禁闪过蒋琬的面庞。“她出手了”? 周同点了点头,“但青姐并没有杀他,阚吉林只是一个代理人,杀了他作用不大,青姐的意思是留着他比换一个人更好”“哦,对了,青姐传来的消息还让我告诉您蒋琬已经出国了”。 陆山民眉头缓缓展开,哦了一声。 “这些事情告诉过左丘了吗”?陆山民问道。 周同点了点头,“在向您汇报之前,已经汇总了左先生的意见”。 “他怎么说”? “他说他知道了”。 “没有其他的话”? “没有”。 陆山民眉头再次皱起,沉默了片刻,看着周同的眼睛,问道:“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周同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实话实说”。陆山民淡淡道。 周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要有顾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周同心细如发,但也有些摸不准陆山民的意思,其实还有个消息他没有告诉陆山民,本也打算不告诉陆山民,但陆山民问道,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山民哥,山猫说他派人再次去了左先生老家,发现左先生的父母在去年已经不知所踪,而且还查到左先生只是他们的养子,并不是亲生”。 陆山民眉头紧皱,ktv包房里安静下来,空气中充斥着压抑感。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陆山民才开口说道:“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 周同不知道能说明什么,或许知道也不确定能说明什么,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如果左丘真有问题,这一仗已经没有打的必要,哪怕所有人的性命都填进去也没有丝毫胜算。 “山民哥信任他,我就信任他,左先生高屋建瓴,思虑深远,我不敢妄自揣测”。 “你知道杨杰和张宇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吗”? 周同避开陆山民的眼睛,脸上浮现出浓浓悲伤,杨杰和张宇都是他从东海带来的,也是他一手调教 出来的,既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徒弟,两人的死,最心痛的是他。 “他们死得其所”。周同咬着牙,低着头,尽量不让陆山民看到他悲伤的脸。 “你就一点也不怪左丘”? 周同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陆山民,“山民哥,战争总会流血,甚至是流泪,左先生一介书生深入敌营,用他的智慧和生命才为我们带来与纳兰家一战的机会,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们连和纳兰家正面对抗的机会都没有”。 陆山民笑了笑,拍了拍周同的肩膀,安慰道:“周同,你的心胸比我宽广”。 周同咧嘴露出一丝苦笑,“山民哥,您比我更清楚,这场战争不仅仅是金钱、地位、明里暗里的交锋,还要比拼心理承受能力,比拼看不见的隐晦猜忌,既是你来我往的生死战,也是一场群体的心理战”。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问道:“刚才我见你看梅姐的眼神有些不一般,要不要我给你做媒”? 周同愣了一下,双颊微红,还好ktv包房灯光昏暗能掩盖住,“山民哥您别开玩笑”。 “你认为我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吗”?陆山民眉头一挑,笑道。 周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山民哥,我和梅姐这几年接触甚多,久而久之就产生了革命的友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是革命的友谊”?陆山民打趣问道。 周同愈发不好意思,尴尬的笑而不语。 陆山民拍了拍周同肩膀,“生里来死里去都不怕,这点小事就把你难住了”? 周同尴尬得不敢看陆山民,“山民哥,梅姐是大学生,而且,我还是个残疾人”。 陆山民看了眼周同带着手套的左手,淡淡道:“你是个真男人,配得上她”。 包房里敲门声响起,门被打开,黄梅穿着一身妖娆的粉红色旗袍走了进来。 陆山民朝她点了点头,“我先走了”。说着给周同递了鼓励的眼色,起身走了出去。 黄梅笑盈盈的坐在周同旁边,倒上两杯酒,自己端上一杯,递出一杯给周同,“周哥,我敬你一杯”。 周同有些紧张的接过酒杯,“梅姐,叫我周同就可以了”。 黄梅嫣然一笑,“那你叫我梅梅就可以了”。 周同看着黄梅的笑容,有些失神。 黄梅看着周同的眼睛,周同撇过头,一口喝掉杯中酒,略显尴尬,没话找话说道:“东海那边开始行动了,天京这边恐怕很快就会不太平,你最近要小心点”。 黄梅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放心吧,我又不是当年刚踏出校门的大学生,现在也算是老江湖了”。 说着再次给周同倒上酒,“我在这里很安全,反倒是你,纳兰家一直想挖出你们,你要小心些才是”。 周同嗯了一声,笑道:“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他们逮不住我”。 黄梅哦了一声,含笑看着周同,“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结束之后,有什么打算”? 周同微微皱了皱眉,笑道:“没想过,那要看到时候山民哥怎么安排”。说着反问道,“你呢”? 黄梅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自嘲,“干我这一行是吃青春 饭的,没有人能干到老,大多数人挣够了钱就回老家找个老实的接盘侠结婚生孩子”。 “你不一样”?周同突然抬头看着黄梅。 黄梅手里的酒杯微微抖了一下,怔怔的看着周同,眼中带着一丝期许:“我哪里不一样”? 周同脑袋有些混乱,想了半天,说道:“总之你跟她们不一样”。 黄梅翘着二郎腿,缓缓的转动着酒杯,喃喃一笑,“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周同欲言又止,想告诉黄梅他说的是真心话,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对方相信自己。 包房里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周同深吸一口气,“梅姐,我先走了”。 黄梅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淡淡道:“山民刚走,你现在出去容易暴露,还是多坐一会儿吧”。说着站起身来,对周同嫣然一笑,“再坐半个小时,我要出去招呼客人了”。 看着黄梅的背影,周同张了张嘴想叫住她,还没等他喊出口,黄梅已经走了出去。 ........... .......... 陆山民刚离开云水涧就接到了魏无羡的电话,说是让他哥举办生日舞会,陆山民不会跳舞,最近又不太平不想节外生枝,本来不想去,但经不住魏无羡的死缠烂打,只得勉强答应。 刚挂完魏无羡的电话,又接到了韩瑶的电话,说的是同一件事情,想请他当舞伴,更让他无法拒绝。 小妮子的红色宝马停在路边,朝他招了招手。 上车之后,小妮子就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山民哥,那个叫穆青的家伙真讨厌,我和梓萱姐姐走到哪里都有他的身影,我敢确定,他一定在追梓萱姐姐,你得引起重视”。 “你有去找梓萱了”。 “不是你让我经常去找她玩儿吗”? “最近有没有发现异常人物接近梓萱”? 小妮子想了想,“最异常的就是这个穆青,像条癞皮狗一样缠着梓萱姐姐不放”。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真是青华的老师”? “嗯,这个错不了,那小白脸确实有几分本事,我还专门去旁听了一节他讲的课,一句话也听不懂”。 陆山民哦了一声,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下,青华这样的顶尖学府的老师,可不是随便就能安排进去的,影子再厉害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插一个能当上青华老师的人吧。 “人家是高级知识分子,国家的栋梁,别一口一个小白脸”。 “哼,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特别是他看梓萱姐姐的眼神,一看就心怀不轨”。 陆山民皱了皱眉,“梓萱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有人喜欢是正常的,你千万不要乱来”。 小妮子瘪了瘪嘴,“还有魏无羡那只癞蛤蟆,请我参加什么舞会,真是不要脸”。 陆山民笑了笑,“他也邀请我了”。 “你也要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去”。 小妮子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我要来”。 第1044章 我亲自提头来见 朱春莹没有和叶以琛一起回东海,就住在了朱老爷子的四合院里,一来是放心不下女儿,二来也方便照顾朱老爷子,尽一份当女儿的孝心。 朱春莹坐在院子里织着毛衣,最近她有些心神不灵,两个潜藏在暗中的保镖早就把叶梓萱的一举一动告诉了她,只是她把消息压下去,没有让叶以琛知道而已。 朱老爷子打完一趟太极,坐在椅子上,惬意的喝了口茶,“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女儿守在身边的日子,死而无憾了啊”。 朱春莹秀美微蹙,故作嗔怪的说道:“爸,瞎说什么呢,您还没看到梓萱结婚生子呢”。 朱老爷子呵呵一笑,“这就得看命啰,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您肯定能活到那个时候,我还指望您帮我带外孙呢”。 “哈哈哈”,朱老爷子哈哈大笑,“那我岂不成了老妖怪”。 朱春莹含笑起身,拿着毛衣在朱老爷子身前比了比,“大小应该合适”。 朱老爷子乐得呵呵直笑,“女儿织的都合适”。 朱春莹重新坐回椅子上,打趣道:“您倒是有个好女儿,我就没您这么好的福气”。 朱老爷子哈哈大笑,“你呀,当年可没让我少操心,现在知道当父母不容易了吧”。 朱春莹斜眼看着老爷子,“我怎么觉得您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问道:“看你心事重重,我的乖孙女让你操心了”? 朱春莹不想让老爷子这么大把年纪还为儿孙操心,淡淡道:“您啊,就别操这个闲心了”。 “怎么叫闲心,梓萱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外孙女儿”。 说着问道:“是不是操心梓萱的人生大事”? 朱春莹皱了皱眉,“这您也能猜到”? 朱老爷子呵呵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我可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 说着继续说道:“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跟我当年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梓萱看上的人你和以琛没有看上,但是呢,你 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朱老爷子的话恰恰说道了朱春莹的心坎上,叹了口气,“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嘿嘿,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当年啊,我可是差点没被你气死”。 朱春莹笑了笑,“但事实证明,我没给您找错女婿”。 朱老爷子眯着眼笑道:“人啊,观点总是跟着立场在变,当年你当女儿的时候,总认为父母眼睛有问题,现在自己的当妈了,又总觉得自己的女儿眼光不行,所以说啊,这世界上极少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梓萱的情况和我当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当年家里所有人都反对你和以琛在一起,包括我也觉得他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你现在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 “至少以琛是个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人,不会给我带来危险,但是他、、、”。朱春莹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朱老爷子笑了笑,问道:“那我问你,假如当年你和以琛在一起也会遇到危险,你就会放弃了吗”? 朱春莹眉头微皱,停下织毛衣,默然不语。 朱老爷子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道理都很简单,但做起来就难了”。 说着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到点睡午觉了,我得去睡会儿”。 朱春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老爷子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如果当初和以琛在一起也会面临危险,她会放弃吗?她的答案很肯定,她不会,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不会放弃。难道自己和以琛现在所做的事,正是当年家人对他们两夫妻的重演吗。 “小姨,在发什么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兰子建已经走进了院子。 朱春莹很快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纳兰子建坐在刚才朱老爷子的椅子上,“冤枉啊,小姨,我就知道您会误会,我今天特地来向您解释的”。 朱春莹有心想责备纳兰子建一番,但她天性温和善良,看到纳兰子建又骂不出来。叹了口气道:“ 真不知道你是在对梓萱好,还是在害她”。 “小姨,我对天发誓,我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害梓萱”。纳兰子建一本正经的举起手发誓,“如果我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朱春莹连续呸了几声,“没个正行,就知道胡说八道”。 纳兰子建见朱春莹没有真的生他的气,笑呵呵的说道:“小姨,这事儿你还真冤枉我了,是陆山民主动找的梓萱,我一点也没掺和”。 朱春莹低头织着毛衣,“小姨相信你,但是让你小姨父知道了,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嘿嘿,那您就先保密呗”。 朱春莹瞪了纳兰子建一眼,“你当你小姨父傻吗,能瞒多久”。 “嘿嘿,小姨父当然不傻,能生出梓萱这么聪明的女儿,他聪明得很”。 朱春莹故作嗔怪的说道:“就知道耍嘴皮子”。 见纳兰子建欲言又止,朱春莹说道:“说吧,别遮遮掩掩了”。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还是小姨了解我,我确实有件事想更您商量”。 说着搓了搓手,“小姨,能不能给梓萱半年的自由,这半年里无论她做什么事,您都别管,也别告诉小姨父”。 朱春莹眉头一皱,一向温婉的她脸色变得苍白。 见朱春莹脸色大变,纳兰子建赶紧说道:“小姨,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梓萱受到伤害,半年之后,完璧归赵”。 朱春莹怔怔盯着纳兰子建,“子建,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子建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以一种朱春莹从未见过的认真表情说道:“小姨,这关系到一件大事,大到能决定我的命运,能决定纳兰家的命运”。说着顿了顿,“同时也是一件关系到梓萱一生幸福的大事”。 朱春莹心脏砰砰狂跳,纳兰子建越是一本正经,她越是担忧。 “砰”!纳兰子建毫无预兆的突然跪在朱春莹身前,让本就心乱如麻的朱春莹心脏猛的跳。“子建、”! “小姨,梓萱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亲自提头来见”。 第1045章 罪过!罪过! 世界上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也躲不过,就像明明知道前面有个坑,还是会踩下去。 陆山民知道纳兰子建故意挑拨离间,给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有效,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慢慢发芽茁壮成长。 他心里很清楚,应该信任左丘,曾经也亲口对左丘承诺过,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怀疑他,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失恋了一样。 坐在窗前,怔怔的看着窗外,一个多小时过去,手里的书一页也没翻。最近,那种被一只大手掌控的感觉再次升起,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浓,迷雾也越来越深。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要是放在以前,他会去找左丘解惑,但是现在,有些不太愿意直面左丘,他并不认为完全是自己的原因,因为即便问得再多,左丘也不太愿意原原本本的把所有事情告诉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贺章推了推陆山民,“小师弟,这两天你怎么了,心神不灵”? 陆山民拍了拍脑袋,回过头,笑道,“贺师兄,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假如你最好的朋友老是瞒着你,你会怎么样”? 贺章扶了扶眼镜,“那要看什么事情,如果是善意的谎言也可以理解”。说着顿了顿,“当然,不管什么事情,被最好的朋友隐瞒,都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说着问道:“小师弟,你朋友欺骗你”? 陆山民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左丘明确的告诉了自己有些计划还不是告诉自己的时候。至于他的养父母,自己也没问过他父母是不是亲生的。貌似他也没有欺骗过自己。 “没有,只是和一个很好的朋友变得有些生疏”。 “既然没有,就不要瞎想,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说着又补充道:“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想他隐瞒你一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 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问道:“贺师兄,算出来了吗,需要多少资金才能偷袭成功”。 贺章摇了摇头,“还没有”。 “大概呢,陶老板号召的那些资本够不”? 贺章再次摇头,“纳兰子冉控制的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是个天文数字,陶老板虽然放了风出去,但这些进入华悦的资本始终还是有限的”。 陆山民嗯了一声,“照你这么说,很有可能到最后也不够”。 贺章点了点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不够”。“而且,即便拿到纳兰子冉这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也没用,还是没有纳兰家掌握的股份多,除非你有更多的资本,并且还要能够收购到星辉其他部分股东的股份,最好是能把市场上的小散户大部分收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陆山民清楚这个情况,贺章已经不止一次再他面前强调这个问题。其实不用贺章强调,他心里也非常清楚不可能,之所以坚持实施这个计划,主要还是因为左丘说能行。 想了半天,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发现他已经离不开左丘了。如果左丘真有问题,那后果、、、连想都不敢想。 ............ ............ 棋盘上摆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纳兰子建一手托腮,一手夹着一颗白色棋子,神色凝重。这样的姿势和表情,他已经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手上的那颗棋子始终没有落下去。 “阿英啊,这盘棋不好下啊”。 高昌粗壮的身躯像松树一样挺拔站立在一侧,面无表情,递过去一张餐巾纸。 “三公子,擦擦汗吧”。 纳兰子建回过神,才发现站在身旁的是高昌。 结果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高昌,跟着我很可能满盘皆输”。 “三公子,您一定会赢”!高昌淡淡的说道,声音平淡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信心。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走进来一个保镖,“三公子,杜峰来了”。 纳兰子建会心一笑,“让他进来”。 杜峰一身休闲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一根香烟,优哉游哉的缓步走了进来。 “纳兰公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说着自顾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含笑盯着高昌。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杜峰,朝高昌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高昌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杜峰看了眼高昌的背影,笑道:“我可是高手,现在要杀你,没有任何人拦得住”。 纳兰子建不屑的瘪了瘪嘴,“你动手试试”。 “开个玩笑,我今天来是有正事和你谈”。 “你想问叶梓萱的事”。 杜峰竖起大拇指,“纳兰公子不愧聪明绝顶,一猜就中”。 纳兰子建别有意味儿的看着杜峰,“但是有的人就蠢得很,猜了半天也没猜中”。 杜峰咳嗽了一声,掩饰住脸上的尴尬和不悦,“我们的猜想是,纵使叶梓萱聪明绝顶,也不可能从现有的资料中查出整张网络”。说着眯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纳兰子建的微表情,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纳兰子建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一笑,“你说得对,那么复杂的一张网,怎么可能通过一鳞半爪的商业痕迹推算得出”。 “纳兰公子,叶梓萱可是你的亲表妹,你就一点不担心她的安全吗”? “你们敢吗”?纳兰子建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 “那 可未必,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那你们大可以咬一个试试”。 杜峰深吸一口烟,目不转睛的盯着纳兰子建,“再问你一个问题,给叶梓萱买热搜的是不是你”? “你猜”?纳兰子建淡淡一笑。 杜峰谈了谈烟灰,没有继续再问,来之前他就知道问不出任何结果,纳兰子建除了放烟雾弹之外,不会说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我今天是代表老先生来的”。 纳兰子建舒服的半躺在沙发上,“那个带上面具见不得人的老头儿,怎么不亲自来”? “老先生让我提醒你,别忘了和他的约定”。 “呵呵,回去告诉他,我年轻,比他记性好”。 “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好像并没有记住”。 “怎么?怕我了”?纳兰子建得意洋洋的看着杜峰。 “我再次替老先生重申一遍,只要你置身事外,我们将彻底斩断和纳兰家的一切联系,你梦寐以求的自由就会得到”。 纳兰子建双脚放在茶几上,轻轻抖动,“看来你们确实开始怕我了”。 杜峰脸色渐渐变白,“不是怕你,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纳兰子建掐着指甲,“恰恰和你相反,我这个人常常无聊得很,就喜欢找点麻烦刺激一下”。 “纳兰子建,小心玩儿火自焚”! 纳兰子建乐呵呵看着杜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真不明白那位老先生为什么会让你来谈判,你压根儿就不是个谈判的料”。 杜峰轻轻一笑,“你错了,我不是来和你谈判的,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 “是警告吧”!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你了解我们的行事风格,不威胁到我们的存在,我们绝不出手,一旦有一丝可能暴露我们的存在,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让一人漏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杜峰,“你真当纳兰家是金家,可以任意揉捏,你真把我当成金不换,只知道脚底抹油”。 “纳兰子建,你想让纳兰家彻底获得自由,你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为什么还要抓住不放”。 “你猜”?纳兰子建戏谑的说道。 “除非你有更大的图谋,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子建有节奏的抖着双腿,“这也正是我想问你们的,你们到底有什么图谋”? “我们想干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是想挣点钱而已”。 纳兰子建目光放到棋盘上,喃喃道:“这个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那些用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才是大问题”。 说着抬眼看着杜峰的眼睛,“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杜公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 杜峰戏谑的反问道:“不正是你这样的人吗”? 纳兰子建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是有信仰,有信念的人,他们不要名,不要利,不要命,甚至连钱都可以不要”。 杜峰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样的人存在吗”? “当然存在”!纳兰子建拖长声音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得信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神经病”。 “如果真有,我到挺佩服这样的人”。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像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点没有情趣”。 ........ ........ 门外,高昌双手环胸站在一棵两三人才能环保的黄角树下,薛猛小山一样的身躯站在不远处,比高昌还要高上一个头。 “有没有空”? 高昌眼神平淡,“有空,也没空”。 “约你杀个人”。 “没空”。 “陆山民不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 “黄九斤也不会放过你”。 “不需要你操心”。 “还有刘妮,她的成长很快会超过你”。 高昌淡淡一笑,“我和你追求不一样,你活着是为了寻死,我活着是为了活得更好”。 “但我们要做的事一样”。 “影子有那么多高手,为什么不求他们帮忙”? “杀人,我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那你又何必来找我”。 薛猛一双虎目怔怔的瞪着高昌,“你真是个让人看不明白的人”。 “你不需要明白”。 “你就不担心纳兰子建死在里面”? “仇恨能蒙蔽人的双眼,你这种人永远看不懂他”。 “那你呢,你能看懂他”。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我只需要看到收益就够了”。 薛猛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鄙视,“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踏上巅峰”。 高昌轻蔑的笑了笑,“想打一架”? 薛猛身上气势渐渐腾升,“正有此意”。 “我一出手,必要见血”。 “我也是”。 ........... ........... 门外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和响声,杜峰咯咯笑道:“阿英早就把你的一切告诉了我们,你的所有底牌我们都清清楚楚”。 纳兰子建故作惊慌,“我好害怕”。 “既然知道害怕,我劝你少点好奇心,对大家都好”。 “啊哈哈哈哈”,纳兰子建捧腹大笑,“笑死我了”。 杜峰反应过来又被纳兰子建给耍了,压抑着的怒气腾腾往脑门儿串 。 “纳兰子建!我刚才说过,兔子急了也咬人,别以为有纳兰家这棵大树荫蔽,别以为有朱家给你撑腰,我们就不敢动你”。 纳兰子建笑得手舞足蹈,好半天才停了下来,气得杜峰七窍生烟。 纳兰子建挑衅的笑了笑,“高昌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别墅里的保镖全在外边,动个手试试”。 杜峰眼中渐渐流露出杀意,脸上神情不断变化,他不明白纳兰子建哪里来的自信,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别墅里真埋伏着老先生那样的高手,他也必然能杀了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得意笑道:“快点啊,这次不动手,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 杜峰脑海里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身上的气息也开始蔓延开来,纳兰子建脸上始终保持着找死的挑衅的笑容,丝毫没有面临生死一线的觉悟。 大厅里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理智最终战胜了满腔的杀意。 纳兰子建故作庆幸的抹了抹胸口,“吓死老子了,还好你是个孬种”。 杜峰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你好自为之”。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出大厅。身后传来纳兰子建的调笑的声音,“院子里打烂的东西,得赔钱”。 杜峰刚一脚跨过门槛,从兜里拿出钱包,狠狠的砸在地上,抬脚走了出去。 纳兰子建优哉游哉的走进院子,院子里一片狼藉,除了那颗两三个人才能环抱的黄桷树之外,其余的所有树木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被拦腰斩断,惨不忍睹。 看了眼高昌脸上红色的拳印,“够猛啊”! 高昌站直腰杆,淡淡道:“他比我惨得多”。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苦难果然是进步的阶梯,大浪淘沙果然剩下的是金子,那个傻大个还真成长起来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剩到最后”。 ........... ........... 薛猛脸上躺着鲜血,眉骨被打裂,嘴角也被打破,胸口连中三拳,震得气血翻涌,到现在还没缓过气来,显然已经受了内伤。不过他相信高昌也好不到哪里去,打在他腰部的两拳,能感觉到至少打断了他的一根肋骨。 杜峰满肚子怒气,自己堂堂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高手,竟然全程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嘲讽,偏偏还拿他没有办法。 怒气之下加快了脚步,远远把薛猛甩在了身后。 走到山下,正准备打开车门,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老和尚缓缓走了过来。 老和尚慈眉善目,两根白色的眉毛像柳条一样垂在两侧,朝杜峰做了个揖。 “施主印堂发黑,最近恐怕有血光之灾”。 杜峰正在气头上,不过他也并非普通人,在这人烟稀少之地,乞丐都不来,更何况是化缘的和尚,更何况近处一看,虽然看不出明显的异常,但也能感觉到这老和尚和常人有些不太一样。 “大师,看在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赶紧让开,我还有要事在身”。 老和尚微微一笑,更显慈祥,“施主,人生一世万千烦恼丝,匆匆忙忙是一生,闲庭信步也是一生,你我能在这里相遇便是缘分,不妨缓上一会儿,让老和尚给你看看手相,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杜峰有些不耐烦,但见老和尚衣服慈眉善目得道高僧的样子,也不好对他发火,挽了挽袖子准备伸出手。 “等等”!后面跟上的薛猛突然喊道。 薛猛走到杜峰身边,一双虎目冷冷盯着老和尚,老和尚看上去除了气色比普通老人更好一些之外,看不出其他任何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本能上总让他产生一阵莫名心悸。 老和尚仰头看着薛猛,“施主,你身上的戾气很重,我劝你放下屠刀,说不定能立地成佛”。 “我注定成魔,成不了佛”。说着伸手去拉杜峰上车。 杜峰心情不好,本来也不想理会这个老和尚,转身准备打开车门。 老和尚叹了口气,“施主不愿贫僧给你消灾免难就算了,但还请看在贫僧一把年纪的份上,施舍点香火钱吧”。 杜峰摸了摸钱包,才发现钱包扔给了纳兰子建。 老和尚眼睛盯着杜峰的手腕,“施主要是不方便,这块手表也可以”。 杜峰刚才对老和尚印象还不错,听到这话,心想原来也是装的,笑了笑解开手表递过了过去。 薛猛很想早点离开这个老和尚,但一时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正在他莫名有些焦虑的时候,老和尚已经伸手抓住了杜峰的手腕。 这个时候,不仅薛猛,就连杜峰也警兆大升,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磅礴的内气入利刃一般,闪电进入杜峰体内,那股内气进入体内之后瞬间化为千万把利剑,在杜峰毫无防备之下,瞬间封住了全身各大窍穴,等杜峰反应过来体内的内气已经无法运转,紧接着,那些利剑在经脉内陡然炸开,犹如万剑其发,疯狂的切割五脏六腑。 薛猛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使出全身力气一拳砸出。 老和尚似乎早已料到,干枯的手掌在薛猛拳头上一拍,退出去十几米。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薛猛伸手扶住杜峰,杜峰已是七窍流血,没有了生气。 薛猛眼中满是杀意,身上气势全开,冷冷的盯着老和尚,“化气境”! 老和尚双手合十,脸上表情甚是悲哀,“罪过!罪过”!说完,转身而去,步法看似缓慢,眨眼睛就消失在小道上。 5000多字章节,就一更了 第1046章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明月耳坠,湛蓝宝石,瀑布般的黑发披肩,淡黄色的长裙拖地,一双粉红色镶嵌珠玉的小皮鞋,善良的眼睛,灿烂的笑容。 一身晚礼服的小妮子让陆山民看得目瞪口呆。 小妮子转了个圈,眨着大眼睛兴奋的问道:“山民哥,我漂亮不”? 陆山民啧啧称叹,“丑小鸭变白天鹅了,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小妮子叉着腰,乐得咯咯直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要便宜自家人”。 陆山民瞪了眼小妮子,伸手将小妮子插在腰间的手拿下,“才夸你两句就原形毕露了,女孩子要矜持,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说话不能太大声,笑要不露牙齿”。 说着托着下巴看了看,“走两步看看”。 小妮子自信满满的昂着头,大幅度甩着手臂,晃晃悠悠的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一圈。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步子小一点,手臂摆动幅度不能过大,落脚要轻”。 说着拍了拍小妮子后背,“颔首挺胸,面带微笑”。 “呵呵呵”。 “笑不露齿”! 小妮子赶紧用手捂着嘴巴,咯咯偷笑,双肩不住抖动。 陆山民双手按在小妮子肩膀上,责备道:“很好笑吗,笑容留在脸上就行了,身体的其它部位不要乱动”。 陆山民越是一本正经,小妮子越是觉得好笑,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陆山民敲了小妮子脑袋一下,“今晚赴宴的人非富即贵,其中不乏优秀的男子,这是一个好机会,你不是看不上魏无羡吗,说不定能看上其他人,要端庄淑女,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噗嗤”!小妮子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口水喷了陆山民一脸。 “山民哥,我,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 陆山民擦了擦脸,无奈的笑了笑,在山里野惯了的野丫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改变过来,也难为她了。 “算了,就这样吧”。 两人走下楼,魏无羡早就等候在了楼下,一身高档的定制红西装、红皮鞋,头发梳得铮亮,就跟画儿里面走出来的人一样,陆山民实在想不明白,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恐怕绝大多数女人见了都得无地自容,这一身打扮,跟纳兰子建还真是一对璧人。 当魏无羡看到小妮子的时候,两只眼睛大放光彩,微微张大的嘴巴惊讶得忘记合上了嘴,喉咙里咕咚一声吞了一大口口水,都忘记了上前打招呼。 直到陆山民和小妮子都走到了他的面前,都还没反应过来。 小妮子抬脚就是一踢,踢在魏无羡膝盖上,虽然并没有用上力道,还是疼得魏无羡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当球踢”。 魏无羡讪讪一笑,赶紧卑躬屈膝的打开车门,小妮子嘟着嘴哼了一声,提着裙子坐上了后排。 陆山民笑了笑,也跟着进了后排。 魏无羡开着车,眼睛却一直盯着车内后视镜,气得小妮子好几次都动手,好在陆山民在一旁一直提醒要端庄、淑女,否则早就车毁人亡了。 一路上,小妮子一直和陆山民说说笑笑,弄得魏无羡一脸憋屈。 “我说小师弟,感情我就是你们一司机”。 小妮子做了个鬼脸,“谁稀罕你这只癞蛤蟆来接,本姑娘自己也能开车”。 “嘿嘿,小妮子妹妹,我还从未见过传这晚礼服开车的”。 小妮子以提裙子,不忿道:“让我来开”。 陆山民赶紧拉住小妮子的手,“又忘了我说的话了,穿上这身衣服,就得有符合这身衣服的形象”。 小妮子默念了一遍“端庄淑女”,对着魏无羡道:“好好开车,眼睛再乱看,我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魏无羡偷瞥了一眼后视镜,嘿嘿笑道:“小师弟,别说我这个当师兄的不照顾你,今晚来的可有不少美女”。 小妮子切了一声,“能有我美吗”? “嘿嘿,当然没有你美,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再你之下”。 “切,瑶瑶姐算一个,其她的,本姑娘不放在眼里”。 魏无羡认真的说道:“除了韩瑶,真还有一个,而且不仅是美女,还是个才女”? 小妮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信了,转头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哥,如果真是我这个级别的美女,就收了吧”。 陆山民敲了下小妮子脑袋,“又瞎说,你以为我是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小妮子挺起胸脯说道:“你是山民哥啊,只要是女人就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眼睛就有问题”。 魏无羡欲哭无泪,很不服气的说道:“我说的那个美女,小师弟还真没那个能力泡到,哪怕是我亲自出马,机会也几乎等于零”。 “你”!!!小妮子充满浓浓的不屑,“就凭你,你连山民哥一根腿毛都比不上”。 魏无羡抓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后视镜看着 陆山民,“小师弟这不科学”。 陆山民笑了笑,“魏师兄,小妮子说话喜欢夸张,你别放在心上”。 “哎,小师弟,还是你比较客观”。 “呵呵,你还是比得过我一根腿毛的”。 “啊”? “哇哈哈哈哈、、、”陆山民和小妮子两人捧腹大笑。 “小师弟,你学坏了,不带这么损人的”。 说着咬着牙说道:“要不我俩打个赌,谁赢了就证明谁的魅力大”。 “赌什么”?陆山民还没来得及拒绝,小妮子信心满满的抢先问道。 魏无羡想了想,“就赌今晚谁能请她跳一支舞”。 陆山民刚才本就是开个玩笑,根本无心去赌这种无聊的赌局。 “算了吧,韩瑶还在呢”。 “不,一定要赌”!小妮子坚决的说道。“瑶瑶姐那里我去替你解释”。 魏无羡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那我们在加点赌注,我要是赢了,你要花一天时间陪我吃饭看电影。 “好”!小妮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一千万”。 魏无羡愣了一下,上次车子的事情和在商场的消费已经让他背了一屁股债。 小妮子昂起头,自信满满,“哼,怎么,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赌就赌,不就是一千万嘛,本少爷有的是钱”。说完在后视镜得意的对陆山民笑,一千万虽然对于他来说很苦恼,但压根儿就不会输,又哪来的苦恼。 陆山民无奈苦笑,小妮子从小在山里长大,压根儿就没见过几个男人,从小屁颠屁颠跟在他和大黑头身后,无形中把他和大黑头当成了偶像,误以为世间就他和大黑头是最好的男人,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喜欢,这次是输定了。 本来想拒绝这场赌局,不过想想能让小妮子输一次,让她看清现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后还是答应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汽车进入了南山,四周漆黑一片,陆山民早在预料之中,真正顶级的会所很少在闹事区,越是顶级,越是在山野深沟里面。 绕着盘山公路而上,到了半山腰,已经能看见位于山顶的南山会所释放出的耀眼光芒,照得山石树木影影绰绰,陆山民和小妮子都不在说说笑笑,两人的身份,这样的环境,他们已经习惯保持高度警惕。 魏无羡独自说道:“我大哥叫魏霆,哥伦比亚商学院博士毕业,懂四国语言,现在是魏氏集团的研究发展部的部长,负责集团战略规划、创意创新管理,标准的钻石王老王。人很好相处,出了名的好好先生,不过今天他很忙,可能没多少时间招呼你们。今天来的人,大多都是各大家族、企业、财阀年轻一辈,有不少人小师弟已经见过。以小师弟现在和韩家、吕家、田家的关系,身份水涨船高,大多人不必理会,自己玩儿自己的就行了。但今天来的有些人可能对你并不友好,你要尽量避免起纷争,可别给我丢脸”。 汽车快要接近南山会所的时候,陆山民和小妮子都感知到附近山林里隐藏着不少高手,其中还隐隐约约透着巅峰高手的气息,只是对方刻意收敛了气息和气势,感知得并不明确。这些高手应该都是各大家族子弟带来的人。 观察陌生环境是一个猎人的本能,到了山顶,是一块方圆上千米的平地,会所坐落在正中央,两层楼,欧式风格,两侧是停车坪,此时已经停满了各式豪华跑车,其中不乏陆山民叫不出名字的概念车,正前方是一个西式花园,没有高大树木,只有草坪和低矮灌木花丛,里面还有两个直升机停机坪,上面已经停了两辆民用直升机。 会所的后面看不见,但灯光很亮,隐约能看到的一角像是个露天泳池。 山顶的四周围了一圈半人高的铁栅栏,每根铁棍都有手腕那么粗,此刻正有两个中年男站在东面的铁栅栏旁,眺望着山下。 两个中年男子察觉到陆山民的目光,几乎同时回头朝这边看来,距离太远,又是晚上,陆山民看不清两人的长相和表情,但隐隐能感觉到两人的目光不太友好。 这么远的距离,能第一时间感知到有人看他们,这两人至少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存在。 自从踏入天京,陆山民发现曾经那些传说中的高手越来越多,刚开始还很吃惊,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天京这样的城市,不同于其他地方,是个真正的藏龙卧虎之地。 在门口,陆山民见到了魏霆,留着平头,带着金丝眼镜,长相普通。另外还有两个魏家的直系子弟,虽然气质都不错,但长相都一般,与魏无羡相比差距很大,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家人,陆山民有些怀疑是不是魏家所有的优良基因都传给了魏无羡,以至于其他兄弟都长相普通。 不过魏霆为人谦逊客气,正如魏无羡说的那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魏霆和陆山民聊了几句,目光很快被小妮子给吸引,笑着问道:“你就是刘妮小姐吧”。 小妮子默念着端庄淑女,抿着嘴笑不露齿,还微微提起裙子行了个西式礼仪,脚跟一扭差点摔倒。 “祝魏先生生日快乐 ”! 见小妮子生硬别扭的动作,特别是紧咬嘴唇含笑的表情,魏霆忍不住呵呵笑道:“无羡经常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 “只是特别吗”?小妮子有些不悦的问道。 “还很漂亮”。 小妮子呵呵一笑,“魏先生还是挺有眼光的”。 魏霆又是一笑,对魏无羡说道:“三弟,你得加油哟”。 陆山民暗暗观察着魏霆的表情,没有明显看出异样,看来魏家对他并没有明显的敌意,这也说明魏无羡在魏家确实还是有一些地位。 在门前道了贺,送上了生日礼物,寒暄了几句,在魏无羡的带领下走进了会所。 走进会所,此刻舞会还没开始,里面灯光明亮,一切事物尽收眼底。 一应奢华装饰不必赘述,里面是个圆形的大厅,铺着柔软的地摊,二楼是原型的回廊,东西南北各有一个可供上下的楼梯。 大厅的布局不同于田衡上次过生日摆放的长条桌,底楼大厅四周摆放的是圆桌,桌上摆着各色糕点、酒水和吃食,中间是一大片空着的区域,显然为呆会儿的舞会留出来的地方。 底楼的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轻声低语,二楼的回廊上也站着不少人。所有的人打扮得光鲜亮丽,难得风度翩翩,像是电影里面的王子,女的光彩夺目,像是城堡里面的公主。 单是这些人的打扮,就足以让所谓的时装节感到汗颜。 两人的进入,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当然,绝大多数人的目光是投向小妮子,今天的小妮子,哪怕是放在这些天京顶级豪门的金枝玉叶当中,也一样绚丽夺目。 面对这样的场面,小妮子一点没有怯场,欣然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昂起头,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陆山民边走边看着会所里面的人,确实有很多人见过,四大家族以及陈家等家族的人不必说,甚至还看到了罗玉婷和赵启明,当然,更多的人还是不认识。 韩瑶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蓝色的翡翠项链,蓝色的钻石耳坠,配上她淡蓝色的眼睛,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星星。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和陆山民打招呼,只是颇显激动的看着他,她那一桌上,韩彤一身火红的晚礼服,正投来火红般杀人的目光,韩承轩只是看了一眼,而且这一眼还是给小妮子的,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另外,她那一桌还有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打着红色领结的男子,正深情款款的看着韩瑶,发现韩瑶的神情的变化,转头看向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吕松涛坐在正北方向的一桌,见陆山民进来,朝他招了招手。 陆山民朝韩瑶笑了笑,带着小妮子走向吕松涛那一桌。 赵启明笑呵呵的说道:“这小子还真拉风,吕家二少爷亲自邀请,身边带这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另一边还有个倾城倾国的美女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罗玉婷不满的说道,“你眼睛瞎吗”? “呵呵,班长大人误会了,她们怎么能和你比,她们都还是小女孩儿,连女人都算不上,跟你不是一个档次的”。 罗玉婷冷哼一声,因为左丘,他现在对陆山民是满怀怨气。“土鳖就是土鳖,以为穿上龙袍就是皇亲国戚,你以为这里会有几个人真把他看上眼吗”。 “咳咳,班长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单说他能把韩瑶忽悠到手,这一招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哼,要不是我牵线搭桥的话,他连韩家的门儿都摸不到”。 陆山民这一桌除了吕松涛和田衡之外,还有两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应该是两人带来的舞伴。两人之前还有些沾沾自喜,不过当小妮子坐到这一桌之后,两人立刻就被比了下去。 田衡是见过小妮子的,不过吕松涛没有见过,见到小妮子之后惊为天人。 吕松涛也顾不得身旁女伴儿生气的表情,含笑主动向小妮子打招呼,“请问小姐芳名”? 小妮子自然是知道吕松涛的,也知道他和陆山民关系不错,抱了抱拳,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姑娘叫刘妮”。 小妮子突然起来的举动,让吕松涛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刘小姐真是幽默”。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吕二哥,小妮子是我妹妹,从小在山里长大,不太懂得规矩,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刘小姐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 “呵呵”,小妮子呵呵笑道:“我听山民哥提起过你,你是个好人”。 吕松涛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爽女孩儿,心情大好,“呆会儿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小妮子眼睛眨了眨,“你是山民哥的吕二哥,当然可以,不过我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不远处,正在帮忙招呼客人的魏无羡正好看到吕松涛和小妮子说说笑笑,恨得牙痒痒,脸都涨红了。 5000多字章节,就一更了 第1047章 天下第一傻子 普通人的聚会就叫聚会,有钱人的聚会叫社交。 要说有什么相同之处,本质上都是吃吃喝喝、吹牛放屁,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场所更加高端大气,内容更加高贵典雅。 当然,要往更深层次的追究,那就是意义不同,目的不同。 普通人聚会吃个热闹,有钱有地位的人聚会,内涵就要丰富得多。 能被邀请到场,不见得是因为多深厚的感情,更多的还是在于高低贵贱,因为说是朋友间的生日聚会,实际上是家族、财阀、政商利益的延伸。 能进这个会所,本身就是一种身份和实力的象征。 如果陆山民的身份仅仅是魏无羡的师弟,而不是晨龙集团的董事长,哪怕感情再好,恐怕也无法进入这个圈子。同理,韩瑶也一样,仅仅因为是他的男朋友就带过来,恐怕来了也是自讨没趣。 圈子,就像一座城,可以说是无形,因为你看不见摸不着那个边界,也可以说有形,那就是你本身与这个圈子的匹配度参数够不够。 任何圈子,特别是越往高处的圈子,绝不是谁说带就能带进去的,如果自身属性不匹配,哪怕把你带进去,也无法融入进去,早晚会被排挤出来。如果自身属性到了那个水平,不用谁带领,自然而然就能进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陆山民就够格进入这个圈子,在会所里的这些人,绝大部分人是不这么认为的。 不过对于陆山民来说,他需要在这个圈子里增加曝光度,需要让这些人知道天京还有一号他这样的人物,不是为了简单的出名,实际上他并不喜欢这种社交,只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如果有人想对他下手的时候,还得顾忌顾忌、掂量掂量。 吕松涛很热心的充当解说员,魏家虽然也算是顶级豪门,但相比于四大家族还是有差距,所以除了和魏家关系密切的韩家来了三个人之外,其他三家就来了一个代表。但是其他二流家族或者和魏家有生意来往的企业,倒是来了不少人。 陆山民的出现,其实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力,但当发现他和吕松涛和田衡同坐一桌的时候,不少人都有意无意投去疑惑的目光,特别是那些不知道陆山民身份的人,个个都在猜测这是何方神圣,在他们的认知中,天京还没有这么一号豪门子弟。 当然,也有些知道陆山民底细的人,对于他的“狐假虎威”很看不顺眼,比如此刻满脸寒意的韩彤,还有面带阴笑的吴青峰。 陆山民看了吴青峰一眼,问道:“吴家是不是和纳兰家关系特别好”? 吕松涛微微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吴青峰对我的敌意不小,但貌似我没怎么得罪过吴家”。 吕松涛摇了摇头,“要说好,也就和我们一样时常打个照面,至于是不是特别好,山民,你是知道我的,我对更深次的关系不感兴趣”。 田衡淡淡道:“吴家祖上是红色资本家,新华夏成立后,为国家做了不少贡献,所以吃了不少政策饭,在那个年代,东北是重工业基地,吴家的重资产产业大多在东北。任何时代任何地方,想要做好事情有上面罩着还不够,得在当地摆得平,纳兰家在东北根深蒂固,帮了吴家不少忙”。 “难怪”。 吕松涛深吸了口气,“山民兄弟,这么说来,你还真得小心,纳兰家没事儿还好,真有事儿,难保吴家不出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们三家都不出手,吴家也会出手吗”? 田衡淡淡道:“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但即便不会明着出手,暗地里也很有可能做些手脚”。 说着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胜算几乎为零”。 小妮子转头看向吴青峰,“要不我去弄死他”。 田衡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早已听过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儿放过狠话,但吕松涛是第一次见面,端着酒杯正准备和陆山民碰杯,手一滑,杯子差点掉落下去。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这么多人看着,别瞎说”。说着对吕松涛笑了笑,“小妮子喜欢开玩笑”。 吕松涛松了口气,笑道:“刘小姐真是风趣”。 小妮子依然淡淡的盯着吴青峰,“先色诱他,把他引导没人的地方,一掌拍死”。说着还做了个挥巴掌的动作。 吕松涛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一次他并不认为小妮子是在开玩笑,因为小妮子的表情很认真,很随意,就像是在说拍死一只苍蝇一样。 陆山民在桌子底下,碰了小妮子一下,示意她注意形象。 小妮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笑呵呵的端起杯子敬吕松涛,“吕二哥,呆会儿你准备教我跳什么舞”。 吕松涛看了看陆山民,心脏砰砰狂跳,对小妮子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刘小姐,我的腿有点抽筋,呆会儿恐怕不能教你跳舞了”。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呆会儿坐着,哪里也不 许去”。 小妮子瘪了瘪嘴,一脸的不高兴,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还想出出风头,却只能在这里坐着,太憋屈了。 魏无羡自从感到了吕松涛的威胁,心里是火急火燎,忙着招呼了一阵,很快就来到了这一桌。 陆山民问道:“你这个主人不招呼客人了吗”? 魏无羡看了吕松涛一眼,“我哥过生,我算哪门子主人”。 说着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小妮子妹妹,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小妮子瞪了魏无羡一眼,“关你屁事”。 田衡怔怔的看着小妮子,察觉不到她身上任何武道气息,就和普通女孩子一模一样,但他知道,这个女孩儿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田哥,你都三十岁的人了,小妮子不适合你”。 田衡收回目光,打趣道:“你也比我小不了几岁”。 韩瑶虽然一直保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时不时瞟向陆山民。同一桌的男子心里有些不悦,问道:“那人是谁啊,竟然能和吕松涛和田衡坐在一起”。 韩彤冷哼了一声,“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下贱胚子,插上鸡毛扮孔雀”。 韩承轩淡淡道:“云老弟,你家世代官宦人家,又是最近才从米国留学回来,自然不知道,他叫陆山民,颇具传奇色彩的一个人物,据说在一个偏远山村长大,只是个小学毕业生,到东海之后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拼,用了五年时间创建了晨龙集团的董事长,去年到的天京,在天京财经进修,是魏无羡的同门师弟”。 云钦赐呵呵一笑,笑容颇有些轻松,“我就说年轻一辈中什么时候冒出个大家子弟,原来是个泥腿子”。 说着问韩瑶道:“瑶瑶妹妹,你也在天京财经上大学,今年大三了吧”。 韩瑶嗯了一声,“这学期完就上大四了”。 “哦”,说着再次看了眼陆山民,“你们认识”? 韩瑶微微的笑了笑,“他是我男朋友”。 云钦赐脑袋嗡的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韩承轩,后者歉意的点了点头。 韩彤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释放出光亮,家里人不让她对付陆山民,但云钦赐可以啊。 “云公子,你没听错,那人正是瑶瑶的男朋友”。说着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女孩子啊,就是经不住甜言蜜语”。 韩瑶不傻,自然猜到了韩彤有借刀杀人的意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云钦赐彻底死心。笑着说道:“云大哥,忘了告诉你,我和他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说着低头羞涩的说道:“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云钦赐,就连韩彤和韩承轩都是脑袋一震。 “什么时候的事情”?韩彤差点当场爆发,气得浑身发抖。 韩承轩见势不对,赶紧拉了韩彤一把,“小姑,注意场合”。 吕松涛朝韩瑶那一桌扬了扬头,“山民兄弟,你有情敌了”。 陆山民早已注意到挨着韩瑶坐的男子那敌意的目光,淡淡笑了笑,“人人都喜欢好的东西,更何况是韩瑶那样的女孩儿,自然免不了有人追求”。 田衡笑了笑,“你倒是看得很开”。 “那还能怎么样,我还能阻止别人喜欢不成”。 小妮子握了我拳头,“怎么不行”,说着坐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干掉就行了”。 吕松涛吞了口红酒,感到脖子一阵发凉,咳嗽了一声对陆山民说道:“自古红颜多祸水,那人叫云钦赐,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家族,但家里面有一个上面的高官,权力还不小。在天京这个地方,宁愿得罪有钱人,也不要得罪有权的人,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田衡说道:“吕二公子说得没错,不论是从商还是从政,成功的秘诀都在于交朋友,即便交不上朋友,也不能无故树敌,除非能够碾压式的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陆山民看了眼不远处那双怨毒的眼睛,无奈的笑了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看来这个权贵公子是不得不得罪了”。 ......... ......... 舞会正是开始,明亮的灯光熄灭,换以柔和昏暗的七彩霓光,大厅里气氛顿时变得暧昧温情起来。 一段流行划过天空的声音响起,浑厚朦胧的两秒音乐过度,转而轻快的琴键声,一首理查德的《星空》在大厅里响起,悠远,深邃,而不悲伤,虽有某种不舍的情怀,但宁静中给人无限的想象,无论在任何一种心灵的处境中,听这首曲子永远是徜徉仰望的心情。 聚光灯照在弹钢琴的人身上,韩瑶像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面带微笑,修长的食指在琴键间飞舞,看得陆山民一时失神。 随着琴声响起,一对对男女开始步入舞池,踏着优雅轻快的节拍,翩翩起舞。 吕松涛打趣道:“弟妹多才多艺,山民兄弟好福气”。 陆山 民苦笑了一下,吕松涛是知道他接触韩瑶是别有意图的,这句话自然说的也是别有意味儿。 田衡也附和道:“我看假戏真做也不错,稳赚不赔”。 “你们都不去跳舞吗”?陆山民避开这个话题问道。 不用陆山民说,魏无羡早就跃跃欲试,只是碍于小妮子的横眉冷对没有敢开口。 小妮子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样的环境之下,自然也想展露一番,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去吧,但是跳舞归跳舞,不许乱来”。 得到陆山民的许可,小妮子高兴得跳起来,魏无羡正得意,小妮子直接拉住了陆山民的手,“山民哥,我们去跳舞”。 陆山民一阵汗颜,“我俩都不会跳,去出洋相吗”? “是啊,小妮子妹妹,还是和我跳吧,我是高手”。 小妮子瘪了瘪嘴,有些失落,不过并没有答应魏无羡,转身对着吕松涛说道:“吕二哥,腿还抽筋不”? 吕松涛一开始确实对小妮子很有兴趣,不过他归根结底是个书生,早就被小妮子刚才说的话给吓住了,打定主意不能招惹这个女孩儿。连连摆手说道:“没有,还痛”。 “傻大个,那你呢”? 田衡笑了笑,他这种标准的世家子弟,受到的教育注定不会喜欢小妮子这样的女孩儿,即便喜欢,家族也无法接受,他是注定要继承田家的人,这种女孩儿还是不招惹的好。 “这种舞曲不适合我”。 魏无羡松了口气,朝吕松涛和田衡投以感激的目光,眼巴巴的看着小妮子。 小妮子很是无奈,提了提裙子朝舞池中央走去。 魏无羡乐呵呵的朝陆山民挤了挤眼,转身跟了过去。 “山民兄弟,我问你句话,你要老实的回答我”。 “什么话”? “这位刘妮小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是不是真杀过人”? 田衡也把目光投向陆山民,这也正是他想问的问题。 陆山民看着两人的目光,想了想说道:“确实杀过人”。 吕松涛吓得嘴巴微微张了张,擦了擦汗水,连连说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 陆山民看着面不改色的田衡,问道:“田兄应该也杀过人吧”。 田衡没有回答,能够达到搬山境后期巅峰这样的境界,天赋和实战磨砺缺一不可,当年被家族送到中东三年,不仅杀过人,还杀得不少。 吕松涛惊讶的看着田衡,“田兄,不会是真的吧”。 田衡笑了笑,“别听他瞎说,我怎么可能杀过人”。 舞池中,魏无羡并没有高兴得意多久,也不知道小妮子是不是故意的,尖尖的鞋跟不止一次踩在了魏无羡脚背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小妮子倒是玩儿得很高兴,不住的咯咯直笑,魏无羡只得痛并快乐着,脸上虽然挤出的是笑容,脚上传来的确实钻心的疼痛。 两人的组合虽然跳得不好,但男的帅气,女的漂亮,颜值摆在那里,很快成为了所有目光的聚焦点。 很多人都在议论着这个女孩儿是谁。 赵启明含笑道:“这个女孩儿就是左丘所说的刘妮吧,长得跟仙女似的,怎么看也不像个杀人如杀鸡的武道高手啊”。 “穿上金纱也掩不住是只山鸡,行为粗鄙,一看就是个野丫头”。 赵启明呵呵一笑,“班长大人,你这叫恨屋及乌,野是野了点,但在这一群大家闺秀中,你不觉得她很特别,是个亮点吗”? “我看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还差不多”。 赵启明点燃一根烟,“班长大人,不是我说你,左丘都没说什么,你就别皇上不急太监急了,这样只会雪上加霜”。 “我知道你气不过,想给左丘出头,但这就比如一对男女谈恋爱,他们的结得自己解开才行,外人只会越帮越忙”。 “你说我是外人,他们俩才认识多长时间,我们认识了多长时间”。罗玉婷狠狠的瞪着赵启明。 “咳咳,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怎么可能是外人呢,我才是外人”。 罗玉婷也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替他不值,他把他当成了信仰,他又把他当成了什么?现在还是在共患难就如此对待,如果哪一天他陆山民真高高在上了又会如何。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历史上比比皆是,以后也一样会络绎不绝。左丘知道他的一切,死在半路就不说了,真助他攀上了顶峰,会有好下场吗”? 赵启明弹了弹烟灰,看着与吕松涛和田衡谈笑风生的陆山民,淡淡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左丘能想不到吗,他既然依然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 罗玉婷喃喃道:“真是不明白,有时候觉得他聪明绝顶算无遗策,有时候又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傻子”。 第1048章 温柔的靠在肩上 相比于大西南的山,北方有个坡就叫山。 别说几十年前,就是放到十几年前,这些山坡也少有富贵人家愿意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穷人拼了命的往繁华都市挤,富人倒是有空就往山里钻。 不少山头都修了别墅,即便不适合居住的山头,也有像南山会所这样的地方。 物以稀为贵也好,有钱人的别样爱好也好,正应了“占山为王”四个字,也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句话。 南山脚下,进山公路附近,一排低矮的平房一字排开,“南山水果王”、“南山煎饼”、“南山包子”、“南山羊肉串”、、、、、、、、、 在人.流就是现金流的时代,这种地方开店生意很难好,但并不影响还是有人在这里开店。毕竟山上的都是神仙,不是十几二十年前穷得叮当响的樵夫,哪怕比市场价高上个三五倍,也没有人讨价还价,即便有,他们也有说辞,毕竟这种地方哪怕是运一瓶矿泉水进来,运费也比城里面高,自然要卖得贵。 “卖羊肉串了,又香又嫩的羊肉串啰,二十块钱一串,一百块钱八串”。 吆喝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粗狂的络腮胡,穿着无袖t恤,身高一米八左右,在北方男人中算不得多高大,但身材健硕足以让年轻男子汗颜,单单露在外面的手臂就比一般成年男子粗壮了一倍有余。 尽管路上并没有几个人走过,仍然每隔两三分钟就喊上一嗓子。 一个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衣着考究,领带处撇着一个金色橄榄枝领带夹的男人缓步走到了烧烤架前,递出一张百元大钞,淡淡道:“来两串”。 络腮胡男子抬眼看了一眼来人,“两串不卖”。 男子并没有不满,反而笑了笑,“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我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难怪你的生意做得不好”。 络腮胡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不吃总有人吃”。 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这个臭脾气”。说完背着手静静的看着男子翻弄着手里的羊肉串。动作行云流水,神情十分专注,十根粗壮的手指灵动的拨动着竹签,比女人手还巧。眼睛目不斜视,时不时伸手在调料罐间舀上一勺子调料,时间恰到好处,分量分毫不差。 “肉多味美,还是这么实诚”。 “贵要贵得有道理,坑人的生意我不做”。 “你这双手,这份专注力,不跟我学画画太可惜了”。 “你这份耐性,不跟我学烤羊肉串太屈才了”。 赢恬指了指山上,“今天很热闹”。 “无聊的热闹”。 “你说把所有的力量调集过来,能不能把上面那些人给一锅端了”? 络腮胡男子手稍微顿了一下,继续往上面洒调料。“上面的人,哪怕其中一个死掉,都会在天京引起地震,你想所有人都陪着他们殉葬吗,他们的命不值钱,我们的命很值钱”。 赢恬呵呵一笑,“看来你还比较清醒”。 “你以为我是莽夫”?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赢恬,双目炯炯有神,哪怕已经五十多岁,双眼依然英气逼人。 “杜峰死了”。 络腮胡男子手微微抖了一下,继续烤肉。 “就死在薛猛眼皮底下”。 男子的手再次停顿了一下,“化气境”! 赢恬不置可否,“薛猛事前和高昌有过一战,受了不轻的伤,他本可以连薛猛一起杀掉,但是没有”。 “示威?警告?呵呵!”男子低声冷笑,“伪君子就是伪君子,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 “这是他们的一贯风格,用最低成本获得最大利益”。 “放心吧,我还没失心疯,杜峰的仇我记下了”。 赢恬淡淡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了我们,形势不容乐观”。 “一力降十会,绝对的力量可以碾压一切,这说明我们还不够强大”。 “纳兰子建捉摸不透,和他的协议意义不大”。 “纳兰文若倒是生了好孙子”。 说着将羊肉串递给赢恬,“我倒有些欣赏他了”。 赢恬接过羊肉串,“他不受掌控是最大的变数,我看早晚是个祸害”。 “想干掉他”?络腮胡男子笑了笑。 赢恬轻笑一声,“我想干掉的岂止是他,先别说干掉一两个没什么意义,这些人个个都是声名在外,就像你说的一样,干掉一个就得地震,我们扛得住吗”。 络腮胡男子爽朗一笑,“你的心比我还黑”。 赢恬苦笑一笑,“我的仇不比你浅”。 “得了吧,这种小事儿就别来烦我了,去找老先生就行了”。 赢恬咬了一口羊肉串,“嗯,技术有长进”。 络腮胡男子摆了摆手,“赶紧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赢恬舔了舔舌头,“杜峰可是你的干儿子,你确定不会乱来”? 络腮胡男子眼中的寒意一闪而逝,“记下了 ,将来再一笔一笔拉清单”。 赢恬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走出去两步又回头说道:“薛猛也来了”。 络腮胡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想死的人救不活,不用管他”。 赢恬呵呵一笑,“真不担心”? “担心有个屁用,不经历风雨,哪能成为男人”。 ............. ............. 一曲舞毕,明亮的灯光再次亮起,男男女女各自朝之前的座位走去。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这些掌声一半是给韩瑶的,一曲《星空》演奏出了茫茫宇宙中的孤寂和思恋,让人如痴如醉,心生感触,勾起了寻找一个伴侣遨游星空的愿望,让不少人心生共振。 另一半是给魏无羡和小妮子的,一个像骑着白马的王子,一个像俏皮的公主,特别是小妮子在舞池中的那几个空翻,虽然有失优雅,但更多的还是惊艳,就像一片宁静的草原上,有一个灵动的精灵,虽不应景,但平添了活力。 小妮子很高兴,高兴得得意忘形,早已忘了陆山民的谆谆嘱咐,踩着高跟鞋,蹦蹦跳跳的回到陆山民身边。 “山民哥,我跳得好不好”。 “胡闹”!陆山民嘴上虽然略带责备,但脸上笑容灿烂,心里更是得意。 魏无羡满头大汗,满脸通红,一瘸一拐的坐在了位置上。 陆山民撇了一眼魏无羡的脚,皮鞋上坑坑洼洼,尽管是一双真皮定制的高档货,依然被踩变了形,可想而知里面的脚是怎样的光景,看着都脚疼。 “魏师兄,要不要去楼上找医生看看”? “没事”!魏无羡毫无风度的干掉一杯红酒,喘了口气,“还能继续跳”。 陆山民撇了小妮子一眼,“你是来跳舞的还是来踩脚的”。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我没用力”。 “还没用力,鞋子都踩变形了”。 吕松涛一阵庆幸,还好刚才悬崖勒马,否则一双脚就废了。 “小师弟,你怎么能这么对小妮子妹妹说话,她有没有用力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吗”? 田衡淡淡一笑,“那到底用没有用力呢”? “当然没有,小妮子妹妹很温柔,给我脚背来了个泰式按摩,现在爽得飘飘欲仙”。 吕松涛呵呵一笑,直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小妮子愣愣的看着吕松涛,“吕二哥,啥意思”? 田衡笑了笑,“直白的说就是某些人犯贱”,说着眼睛看向魏无羡。 小妮子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非常正确”。 一桌人乐得呵呵直笑,包括正疼得呲牙咧嘴的魏无羡。 陆山民笑得越开心,某些人越是恨得牙痒痒,另外一桌上,云钦赐冷冷的盯着陆山民,他家里虽然有一人是高官,但与商界并没有多大联系,这对于一个想崛起的家族来说,就犹如缺了一条腿,所以他一直渴望能和商界联姻,以他的身份,本来到有不少财阀家族主动想联姻,不过一般的财阀、家族他并看不上眼。在他的眼里,天京四大家族才是最佳的选择目标。 韩瑶不仅从长相还是品格上,是最佳人选,这次提前回国的原因就是想早点定下这件事情,没想到让人捷足先登了,而且还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暴发户。 看着云钦赐的表情,韩瑶心里一阵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跟他韩彤作对,在这天京城里,她有无数种方法整治他。 韩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山民身上,女人天生对初恋难以忘怀,更何况这段感情并不是过了几年十几年,那段卿卿我我的日子确实就在昨天,怎么能轻易忘掉。 她现在对陆山民的感情很复杂,说恨吧,也恨,没有哪个女人被人骗了之后会不恨的。但是心里偏偏就心心念念。 特别是上次陆山民救了他之后,那种发自内心的恨竟然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消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甚至有时候躺在床上还会幻想,是不是有可能把他抢过来。 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含笑,越看陆山民越觉得心里甜蜜,丝毫没注意到云钦赐的表情,也完全没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不但没有让云钦赐死心,反而增加了他对陆山民的恨意。 魏无羡朝韩瑶那边努了努嘴,笑道:“小师弟,人家正看着你呢,瞧瞧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真让人羡慕啊”。 陆山民笑着朝韩瑶点了点头,转头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欺骗了她,她怎么可能还喜欢我”。 “嘿嘿,爱情这玩意儿,就跟小时候被妈妈打一样,是不讲道理的”。 小妮子也朝韩瑶挥了挥手,说道:“山民哥,都收了吧,反正你的身体好,没问题”。 吕松涛和田衡对视一眼,对于小妮子的雷人语言,两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适应,已经没有了太大的震惊,不过还是被小妮子的话给惊了一把。 陆山民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少把小妮子带到这种场合为妙。 灯光再次暗下,舞曲再次响起。 男士们纷纷起身邀请女士跳舞, 韩瑶和小妮子自然成为了在场最受欢迎的女孩儿,不过两人都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邀请,小妮子是因为都被魏无羡挡下了,韩瑶,自然是在等着陆山民请他跳舞。 吕松涛邀请了一位陈家的女孩儿,田衡也出马邀请了一位官二代。 魏无羡和陆山民碰了碰杯,“还愣着干嘛,没看见人家眼巴巴的望着吗”? 小妮子也怂恿道:“山民哥,这一点,你得真学学魏师兄,你看看他多不要脸”。 陆山民倒也不是因为害羞,时至今日,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见女孩子就脸红的山野村民,主要还是因为他确实不会跳舞。 不过之前早已答应过要请韩瑶跳舞,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看见陆山民走过来,韩瑶心里砰砰直跳,一旁的云钦赐则是瞪红了双眼。 走到韩瑶身前,陆山民淡淡的撇了一眼云钦赐,绅士的伸出一只手,“美丽的小姐,我可以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韩瑶嗯了一声,把手轻轻的搭在了陆山民手上。 “等等”!云钦赐冰冷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云钦赐,“这位先生有事吗”? “你没有资格请她跳舞”? 陆山民看了眼韩承轩,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一旁的韩彤则是幸灾乐祸,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陆山民笑了笑,“那请问谁有资格”? “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 “哦,我以为这种地方的人素质都挺高的,哪怕瞧不起人也要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脸面具也懒得戴的”。 “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别以为和吕松涛和田衡认识就有恃无恐,我就是现在给你一耳光,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云钦赐,你够了”!韩瑶生气的说道。“他是我男朋友,凭什么没资格请我跳舞”! “瑶瑶妹妹,你是被他欺骗了,你现在还年轻,被所谓的爱情迷惑。门不当户不对,等以后你就知道后悔了”。 “我后不后悔也不关你的事”! 云钦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山民微微一笑,“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和瑶瑶要去跳舞了”。 说着牵着韩瑶的手走进了舞池。 云钦赐气呼呼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们韩家就不管管”。 韩彤点燃一根烟,“哪个少女不怀春,爱情这玩儿意儿可是不讲道理的”。 “那你们就任由瑶瑶胡闹”。 韩承轩眉头微微皱起,面带不悦,“云公子,韩家的家事自有韩家人管,你就不必操心了”。 “你、” 韩承轩淡淡道:“想和韩家联姻的人不少,云家也未必最有实力”。 “韩承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是把这话告诉了我爸,你就不怕影响两家父辈的感情”。 “你太低估了父辈的心胸了,都和你我一样,他们又怎能坐到那个位置”。 韩彤笑了笑,“云公子,不是我们韩家不管,是瑶瑶这丫头鬼迷了心窍,我三哥又很宠她,管不了啊。不过婚姻嘛,只要没结婚都有机会,这得看你的本事”。 舞池里,韩瑶手把手教着陆山民,“右手扶着我的手,左手搂着我的腰,跟着我的步子移动”。 陆山民跟着韩瑶的节奏移动,发现跳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道一的七星步都能学会,这几个简单的舞步更是不在话下。 慢慢找到感觉,两人渐渐投入到音乐的气氛中。 近距离看着韩瑶,她的长相当得起“倾国倾城”,特别是那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在配上豪门千金的高贵典雅,与他之前认识的女孩儿都不一样。 韩瑶迎着陆山民的目光,沉浸在幸福中,忘却了一切烦恼。相比于之前认识的男人,陆山民总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特别是上次陆山民拼死救了她一命之后,这种感觉愈发深刻。其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面对一个明明欺骗了她的男人,为什么会产生安心的感觉。 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从他的长相和眼神中,她明明看到这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陆山民耷拉下眼皮,正准备开口说话,韩瑶抢先说道:“不用感到内疚,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我,焉知我之不乐。就这样静静的就好,不管以后如何,至少我现在拥有你”。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儿也会犯傻”。 “恋爱中的女孩儿智商是负数,你不知道吗”? 说着把头轻轻靠在陆山民肩头上,一股幽香入鼻,浸人心脾。 陆山民也渐渐放开心扉,放下心里的防备,给不了她幸福,就给她这一刻的宁静吧。 小妮子托着腮,望着舞池中的两人,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能和山民哥跳一支舞”。 魏无羡望向陆山民方向,也是心生感触,低声喃喃道:“你什么时候能这么温柔的靠在我的肩上”。 大章节,就一更了,求个月票,惨不忍睹啊!!! 第1049章 难道要我装作没听懂吗 陆山民与吕松涛和田衡同坐一桌,已经让在场的很多人震惊不已,现在又与韩瑶相拥在舞池,更是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韩瑶含情脉脉的靠在陆山民肩上,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纷纷猜测这个在圈子里不曾见过的年轻人是何方神圣。 陆山民不知道韩瑶的举动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不管怎么样,心里都颇为感动。这一支舞,足以让人把他和韩家联想到一起,往肩头的那一靠,算是靠上了韩家这棵大树,不管韩家愿不愿意,承不承认,能够给人遐想的空间就够了。 云钦赐实在看不下去,愤愤离开大厅,走出了会所。 韩承轩看了一眼云钦赐的背影,:“小姑,这样的人,父辈再厉害也不宜接触”。 韩彤叼着烟,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就这玩儿意,自然配不上我家瑶瑶”。 “小姑,您就别添乱了”。 “你认为我是在添乱”?韩彤满脸不悦。 “小姑,既然家里长辈都默认了,我们就不要管了”。 “哼”,韩彤哼了一声,“什么叫家里长辈都默认了,我不是长辈吗,他们没心没肺铁石心肠,我的心是肉长的”。 韩承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小姑,你想过没有,三叔为什么愿意给陆山民站台,甚至是搭上瑶瑶,这不符合常理”。 韩彤皱了皱眉,她虽然泼辣,也重来不关心家族事务,但毕竟在钟鸣鼎食之家长大,又怎么会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但不管为什么,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瑶瑶被欺负”。 韩承轩眉头微皱,“不仅是三叔,连我爸和二叔也没站出来说句话,这太不正常了”。 “他们干的都是大事,哪里顾得上瑶瑶”。韩彤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满。“看看这满屋子的人,个个人模狗样,有几个心里是干净的,为了利益出卖儿女的事情干得还少吗”。 说着看了眼舞池中田衡,“就拿田家那位奇货可居的千金来说,当年是何等的光彩照人,还不是落得个青灯古佛孤苦伶仃,这么多年,田家有人去看过一眼吗”。 “小姑,三叔就瑶瑶这一个女儿,何况,他也不是田家那样的人,您过于杞人忧天了”。 “是杞人忧天还是未雨绸缪现在谁也说不准,等水落石出的时候只怕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韩承轩低头不语,生在豪门之家是无数人羡慕不来的福气,但也只有真正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先是瑶瑶,而后是田衡和吕松涛,四大家族,有三个都这么轻易的被他结交上了,这运气好得有些不正常啊”。 韩彤切了一声,“有什么不正常,瑶瑶年少无知,吕松涛是个钻研书法的书痴,田家以前就和陆晨龙有些交情,这混蛋找准了所有人的弱点,早就开始布局,有心算无心,也不见得有多高明,我看更多是卑鄙无耻”。 韩承轩端着酒杯怔怔的看着舞池中的陆山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小姑,您看看瑶瑶,她现在是多么的幸福,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他们真能成,也未必是件坏事”。 韩彤呵呵一笑,“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 韩承轩收回目光,发现这话确实不像是他说出来的,作为家族的核心子弟,从小被灌输的就是责任,这个责任不是指对某一个人负责,而是对整个家族负责。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同时也意味着七情六欲越淡,主观情绪越少。特别是他这样被当成韩家未来继承人培养的人,肩上的担子更大,也应该要比其他人更无情才符合他的身份。 “放心吧,别说他的身份不够格,就凭他注定短命的人生格局,三叔也不会真把瑶瑶嫁给他,无论是从家族利益出发,还是单从亲情的角度,都没有理由这么做。”说着顿了顿,“所以小姑您不用操心,不经历挫折,人是很难长大的,瑶瑶马上就大学毕业了,也该为家族出力了。说不定这是瑶瑶浴火重生的契机,我想长辈们坐视不管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看着韩瑶靠在陆山民肩头上,韩彤心里升起无名野火,“瑶瑶以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 ......... 一桌的人都进入了舞池,只有吴青峰独自一人。 “吴大少,怎么不去跳舞”?魏霆将酒杯放在桌上,坐在吴青峰一侧。 吴青峰和魏霆砰了碰酒杯,笑道:“寿星公,生日快乐”。 魏霆呵呵一笑,“也就是找个借口见见大家,同乐同乐”。 吴青峰看向舞池,“魏兄这次邀请的人可不少”。 魏霆顺着吴青峰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陆山民和韩瑶相拥跳舞的画面。 “呵呵,他是无羡的同门师弟,和吕二少和田大少也有些交情”。 “踏入天京短短半年时间,就和四大家族中的三家攀上了交情,还攀上了你们魏家,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说着淡淡的看着魏霆。 “我听无限讲起过他,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手段, 确实不简单”。说着淡淡一笑,“不过也就是和家族的个别子弟私下交好而已,算不上多奇怪”。 “只是私交”?吴青峰语气略带疑问,尾音拖得很长。 “要不然呢,你不会以为魏家会帮着他对付纳兰家吧”,魏霆呵呵一笑,像是在讲一个笑话。 “我听说魏无羡给晨龙集团投了十个亿,他哪来那么多钱啊”。 魏霆一脸的惊讶,问道:“不会吧,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吴青峰含笑看着魏霆,尽管魏霆惊讶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但是他并不相信。 “尽管我们势力都不弱,但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孤军作战没有哪一家能一直屹立不倒,这是个共赢的时代,抱团取暖,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种默契,我们一直保持得很好,如果哪一家破坏了这种默契,开了个不好的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魏霆呵呵一笑,“吴兄,这个道理不仅你懂,我也懂,我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这天京城里,最不缺的铺天盖地的小道消息,其中多少真,多少假,你我心里都有数,千万不能被有心人挑拨离间了”。 吴青峰笑了笑,“真假我自会分辨,只是这天京城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挑衅,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魏霆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啊,自有长辈们把关”,说着顿了顿,“吴兄,以你的身份去讨论陆山民那样的人,就像天上的老鹰盯着地上的蚂蚁,没多大意义。你呀,也太高看他了”。 说着笑道:“你不会真以为他能干掉纳兰家吧,这可是今年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吴青峰皱了皱眉,“魏兄,难道你没感觉到异样吗”? “什么异样”? “你不觉得自从他来到天京之后,有些人,有些事变得有些奇怪吗”? 魏霆想了想,呵呵一笑,开玩笑说道:“吴兄,你不会是看上韩瑶,在这里吃飞醋吧”。 吴青峰淡淡一笑,“你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找不到,我的格局还没这么小”。 魏霆收起笑容,淡淡道:“这种事情,你最应该问的是家里的长辈,他们比我们看得远”。 吴青峰转动着杯子,他何尝不想问,但是他在家族的地位有些尴尬,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有些话不好问。 “你就没问问魏家的长辈”? 魏霆笑了笑,“我可没有吴兄想得多,有什么好问的”。 吴青峰放下杯子,“如果是平常人家,那确实是想多了,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想得再多也不算多”。 魏霆看得出吴青峰是个有野心的人,要不也不会如此在意这些事情。 “吴兄,该有的自然会有,急不来”。说着端起酒杯指了指魏无羡,“别看我这个弟弟整天嬉皮笑脸不务正业,他在家中的地位并不比我低,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哪怕我身上有三个博士学位又如何,抵不过他有一张长得好看的脸”。 吴青峰笑了笑,“你们家还看脸”? 魏霆无奈的笑了笑,“长得好看总是有优势的,我们家啊,所有的好基因全都被他继承了”。 吴青峰看了看长相平平的魏霆,“魏兄不必妄自菲薄,靠脸吃饭的人是不少,但这个世界终归还是要看实力的”。 魏霆喝了口酒,笑道:“有机会我问问家里的长辈,但我不敢保证能问道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吴青峰端起酒杯和魏霆碰了碰,“那就先谢了”。 ......... ......... 赵启明百无聊赖的坐在位置上,“你说四大家族的人到底是怎么看待陆山民的”? “还能怎么看,你认为天上飞老鹰会在意地上的一只小蚂蚁吗”? 赵启明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不过至少也能狐假虎威震慑住其他人,今天大大小小来了这么多人,总有那么些和纳兰家交好的,不震慑一下,恐怕不等纳兰家出手,那些急着拍纳兰家马屁的就先把陆山民给拍死了”。 罗玉婷冷哼一声,“治标不治本,这种假象早晚有被戳穿的一天”。 “班长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左丘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明知是死路也要一条道走到黑,不科学啊”。 这个问题不用赵启明问,她早就想了无数遍,“你想说明什么”? “从科学的角度讲,只有一种可能性能解释”。 “什么可能性”? “可能这条路并不是死路”。 罗玉婷切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高论,原来只是和阿q一样,自欺欺人罢了”。 赵启明呵呵一笑,“班长大人,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多笑笑,乐观一点嘛,不要像死了老公一样愁眉苦脸,容易长皱纹”。 “你才死了老公”!罗玉婷没好气的说道。 ................ ................ “小妮子妹妹,我们再去跳一支舞吧”,魏无羡讪讪笑道。 “还没被踩够”? 魏无羡脚抖了一下 ,嘿嘿笑道:“痛并快乐着”。 小妮子鄙视了魏无羡一眼,“不要脸” “你说的打赌呢,人呢”?小妮子心心念念着那一千万,相比于跳舞带来的短暂快乐,钱给她带来的快乐无疑是永恒的。 魏无羡看了看时间,嘿嘿笑道:“可能路上堵车,不过应该也快到了”。 小妮子瞪着魏无羡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输了不许耍赖,一千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魏无羡嘿嘿讪笑,他越看小妮子越觉得好看,而且不仅仅是长相,以小妮子对金钱的看重,以后一定是个持家有道的贤内助,简直是完美。 “一整天时间,你也不许耍赖”。 小妮子切了一声,“我不可能输”。 魏无羡也信心满满的的说道:“我也不可能输”。 ......... ......... 美好总是那么短暂,音乐停止,明亮的灯光亮起,将沉醉在虚幻中的韩瑶拉回了现实。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失落,微笑中带着淡淡的苦味儿。 “刚才这一支舞,我想我会记住一辈子,谢谢你”! 陆山民苦笑一下,被人记住一辈子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他更希望韩瑶忘掉,那样,她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而自己,也才能少一份愧疚。 “其实我更希望你忘掉”。陆山民没有隐藏内心的想法。 韩瑶笑了笑,“你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木讷的人,一点不了解女人,连女人想听什么都不知道”。 陆山民并不是不知道韩瑶想听什么,只是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说话要负责人,特别是对女孩儿说的话,给不了人家,就不要轻许诺言。 “你看,我没骗你吧,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个直男癌”。陆山民自嘲的笑道。 韩瑶浅浅一笑,转身朝着韩承轩和韩彤那一桌走去。 陆山民回去的时候,吕松涛和田衡也已经回来。 “还说不会跳舞,我看你明明是个高手嘛”!吕松涛打趣的说道。 “吕二哥,比起你和田大少,我还差得远”。 “不差不差”!小妮子连连说道:“山民哥,下一曲我请你跳一支舞”。 “小师弟刚跳了一支,应该休息一下,还是我请你跳一支舞吧”。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走开,中看不中用的弱鸡”。 吕松涛和田衡哈哈一笑,“魏老弟,你这张脸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吃得开啊”。 魏无羡讪讪一笑一笑,“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说着甩了甩头,五指在发间梳过,“哎,我的美貌掩盖了我的实力,殊不知,实力才是我的核心竞争力”。 小妮子切了一身,“比我爷爷脸皮还厚”。 ........... ........... 夜里山风更凉,吹得云钦赐本就苍白的脸颊更加苍白。 “云叔,今晚帮我杀个人”。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公子,动里面的人恐怕不妥”。 云钦赐冷冷一笑,满脸寒意,“你怕动了小的出来老的?放心吧,这人算不得里面的人,也没有老的出来帮他”。 中年男子仍然没有一口答应,“钦赐,你爸不希望你在外面胡作非为”。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胡作非为”?云钦赐满脸的不悦。 “今晚能来的人都不会是普通人,你爸身份特殊,最忌节外生枝”。 云钦赐转头看着这位祖孙三代都替云家卖命的中年男人,冷冷道:“尊重你才叫你一声叔,别忘了你的身份”。 中年男子微微低下头,“那你至少要告诉我是谁,他的家世背景”。 云钦赐轻哼了一声,奴才就是奴才,不敲打敲打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他实在想不通家里人为什么要那么尊重一个下人。 “陆山民,山沟沟里出来的暴发户,何来的背景”。 中年男人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陆山民这个名字确实没听说过,至少在天京他还没听说过有什么姓陆的大人物,听这个名字,到确实像山沟沟里出来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心,毕竟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人,很难让人相信会走进这家会所。 “他和魏家是生关系”? 云钦赐有些不耐烦,淡淡道:“没什么关系,只是魏无羡的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应该没资格来吧”,中年男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云钦赐愈发不耐烦,“我让你做就做,出了事情我负责”。 中年男子内心苦笑一声,心想,你负责,你能付得起这个责吗。 见中年男子依然没有答应,云钦赐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可奈何,说道:“你当我只是一时冲动吗,我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云家的百年大计。云家家底太薄,必须要找一个商界大佬联姻,韩家的韩瑶是最好的选择,刚才韩彤和韩承轩都已经默认了,甚至有意借我这把刀杀人。人家就差把话说明了,难道要我装作没听懂吗”? 第1050章 最善良的女孩儿 南山北坡,一个留着马尾辫,英姿飒爽的女子看着盘山而上的汽车,冷若寒霜的脸庞罕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正当的沉浸在那一缕短暂的甜蜜时,身后灌木丛传来沙沙的声音。 “谁”!女子猛然回头,笑容消失,满身冷意。 沙沙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枝叶折断的声音,像是一头远古凶兽奔袭而来,一路摧古拉朽。 片刻之后,一个小山一般,看不清是人是兽的庞大物体蛮不讲理的冲撞而来。 女子眼神冷峻,没有一丝一毫闪烁,冰冷彻骨。双脚猛然后蹬,不退反进,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方圆蛇虫鼠蚁如临大敌,或是逃命似的远去,或是躲在洞中瑟瑟发抖。 干净利落的三拳,毫无花哨的动作。 随着三声如鼓雷动的声响连续响起,女子被庞然大物撞退出去十几米,停在了之前刚才站立的位置。 而那人,也停在了几米开外。 薛猛拍了拍雄壮的胸膛,那里还隐隐作痛。“我到小看了你,看来你之前隐藏了实力”。 阿英冷哼一声,转头过去,再次望去,已经没有了汽车的踪影,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轻微的马达声渐行渐远。 “深更半夜跑到这里,就为了看一眼,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蠢的生物”。 “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薛猛淡淡道:“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要只猫猫狗狗也有感情,何况是人,但是你忘了,你不是普通人”。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阿英声音更加冰冷。 薛猛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觉悟,自顾说道:“把纳兰子建的所有事情交代出来,你就能成为四大行走之一,和刘希夷与赢恬他们平起平坐”。 “你想坐,我可以让给你”。 “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其余的不感兴趣”。 “呵呵,你也比我聪明不到哪里去”?阿英冷笑到,语气中充满不屑。 “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女人的想法,你也不懂”。 “我懂”。薛猛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你可以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死”。说着呵呵一笑,笑声充满可笑之意,“哪怕他亲手杀你,你也会引颈就戮”。 阿英心头微微震了一下,随即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一股杀意。 薛猛感知到这股杀意,哈哈大笑,笑得更加得意,“被我说中了弱点,恼羞成怒”? “老先生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刘希夷和赢恬对他已经动了杀心,如果这根弦绷紧到不得不发的时候,你怎么办”?薛猛继续说道。 “哼,听说你弟弟被人千刀万剐,倒是死得其所”! “你说什么”!薛猛怒目圆瞪,双拳握得咔咔作响。薛凉的死是他心中最大痛,也是最大的恨,更是他活着的唯一支撑。 阿英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我说你早晚会和薛凉一样,被人千刀万剐”。 薛猛双眼血腥通红,露出森森白牙,“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释放出心中的杀意,强自压下内心熊熊的烈火,冷冷道:“帮我杀了陆山民,我薛猛帮你救他一次,这笔生意你不亏”。 阿英闭上眼睛,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什么时候外家巅峰报仇也需要找帮手了”。 “你只需要帮我拖住刘妮,他交给我”。 阿英眼皮轻轻跳了一下,淡淡道:“老先生没有说要杀他”。 “但也没有说不能杀他”。 阿英睁开眼睛,望着山顶上照射出的光芒,松柏森森,在夜风中摇曳,带动着光波粼粼。 “陆山民早晚会和纳兰子建撕破脸,他是他的敌人”。薛猛顺着阿英的目光看向山顶,眼里满是仇恨。 薛猛冷哼一声,“你可以不答应,如果未来老先生下令杀他,我冲在第一个取他的人头”。 “你在威胁我”!!阿英猛的转身,周围空气猛的一阵。 薛猛小山般的身躯屹立山头,俯视着眼前这个身材比例跟他差距甚远的女子,淡然道:“你说对了”。 阿英满脸寒意,“薛家人还真够无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要他死,我可以更无耻”。 ......... ......... 当陆山民看到那一袭白色长裙和灿烂笑容的时候,惊艳只在脑海刹那闪过,继而是涌起浓浓杀意,这是他对纳兰子建杀意最浓的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浓。 这个口口声声说对叶梓萱好的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毫不掩饰的将叶梓萱推到了前台。 纳兰子建走进会所大门,第一缕目光就投向了陆山民,那股浓浓的杀意让他心头不禁一寒,随即对陆山民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叶梓萱眼里满是惊喜,恨不得立刻跑到陆山民那边去,不过她虽然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但好歹也出身富贵人家,勉强的保持了礼仪,随着纳兰子建坐在了吴青峰那一桌。 叶梓萱的出现,再一次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韩瑶大家闺秀,温婉柔情,小妮子灵动活泼,俏皮野性,而叶梓萱,一娉一笑,毫无杂质,配上一袭白色长裙,宛若不是人间女子。 魏无羡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打赌要 开始了”。 小妮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你输定了”。 “嘿嘿,知道她是谁吗,朱家老爷子的外孙女,最年轻的菲尔茨奖提名者,真正的才貌双全”。 田衡留意到陆山民的杀人的眼神,心里有些疑惑,以他对陆山民的了解,并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 “山民兄弟,听说你和纳兰子建有些过节”。 陆山民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吕松涛淡淡道:“从小声名在外,嚣张跋扈,不过到确实有些真才实学”。 田衡含笑朝纳兰子建举了举杯,“我听爷爷说起过这个女孩儿,据说朱家老爷子对她的评价很高,甚至超过了纳兰子建。为了以防慧极必伤,一直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孩儿养,希望她生活得简单一点,从不抛头露面,从不接触任何圈子,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朱老爷子还有这么个外孙女。最近半年,先是菲尔茨奖上热搜,现在又堂而皇之被带到这里,不合常理”。 吕松涛惊讶道:“她就是叶梓萱,真看不出来是个数学天才”。 魏无羡笑道:“天才又不是写在脸上”。 吕松涛对圈子里的事一向不太关注,啧啧称叹道:“当得钟敏毓秀”,说着看了眼小妮子,道:“我到觉得她和刘小姐长得有几分相似”。 田衡也看了一眼小妮子,“不仅是长相,气质也有些相似”。 小妮子得意的呵呵直笑,“那是当然,我也是漂亮的天才”。 魏无羡比小妮子更加得意,以他的长相,再加上魏家的家世,而且他今天也算得上是东道主,不管怎么看,赢的那个人只会是他。 小妮子伸出十根手指,念念叨叨的自言自语,很是认真。 “小妮子妹妹,你在干什么”? 小妮子仰起头,狡黠一下,“我在算怎么花那一千万”。 “什么一千万”?吕松涛伸过头问道。 小妮子笑嘻嘻的说道:“正好你们做个见证,免得有人输了赖账”。 魏无羡昂首挺胸,“我也正有此意”,说着兴奋的说道:“我和小妮子妹妹打了个赌,赌今晚谁能请叶梓萱跳一支舞,我要是输了,给小妮子妹妹一千万,我要是赢了,小妮子妹妹就得陪我一天”。 吕松涛啧啧感叹,“你还真舍得”,说着顿了顿,“不过这个赌局不太公平”,说着看向陆山民,“山民兄弟,你有几分把我获胜”。 陆山民脸上的冷意并没有完全消散,淡淡道:“挺无聊的一个赌局”。 田衡余光撇了眼陆山民,微微一笑,别有意味儿。 ......... .......... 吴青峰自然是见过无数美女,不过这样的美女倒确实没见过。目光在叶梓萱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适时的移开,端起酒杯和纳兰子建碰了碰。 “子建兄弟,不介绍一下吗”?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不认识”? 吴青峰淡淡一笑,掩饰住明知故问的尴尬,“怎么不见子冉兄弟”。 “托你的福,在家面壁思过呢”。 吴青峰笑道:“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难道看不出,我是站在你们纳兰家这边”。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吴大少未免太看不起我们纳兰家,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吴青峰很有风度的笑道:“看来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听说吴大少在吴家的形势不妙,怎么,想浑水摸鱼搞点事情翻盘,所以在我面前就不要装高大上了,没必要”。 吴青峰心里强压着怒火,“子建兄弟,你这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么多年大家同气连枝才得以屹立不倒,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吧”。 纳兰子建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一潭死水,无趣”。 “呵呵,穷人拿命赌是因为命不值钱,不搏,命就烂在泥里,搏一搏,或许可以提高点身价。我们坐拥荣华富贵,笑看潮起潮落,拥有着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财富和地位,何必呢”。 纳兰子建呵呵直笑,笑声放荡不羁,丝毫不给吴青峰面子,“忠言逆耳,爱听不听”。 吴青峰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完端起酒杯离开了这一桌。 叶梓萱从陆山民身上收回目光,淡淡道:“哥,这人谁啊,心眼儿太小了”。 “你也看出来了”? 叶梓萱指了指脑袋,“我可比你聪明”。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梓萱,记住今晚的这些人,好好帮我看看”。 叶梓萱看了一圈在场的人,嫌弃的说道,“他们都笑得好假”。 “那个没笑的呢”? 叶梓萱单手托着腮,“哥,你是不是得罪陆山民了啊,他看你的眼神好吓人”。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这次可是得罪得不轻啊”。 “为什么”?叶梓萱疑惑的眨着大眼睛。 “你以后会知道的”。 “哥,小妮子为什么也在这里”? “看不出来吗,她和陆山民一直都认识,他们俩啊,一直在欺骗你”。 叶梓萱摇了摇头,呵呵一笑,“不,他们一直在保护我”。 纳兰子建脸上一闪而逝闪过一丝羞愧,他们一直在保护,那自己呢,一步步把她拉进来,两相比较之下,自己好像确实有些不地道。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一股自信潇洒的笑容。 “你早晚会明白,哥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 “我知道,哥对我最好了,今天要不是你带我来,我就见不着他了”。说着叹了口气,喃喃道:“看到又能怎么样呢”,继而脸上又是阳光灿烂,“看到也够了”。 纳兰子建笑了笑,古语曾不欺我也,女孩儿的脸确实比天气变化更快,特别是梓萱这样的女孩儿。 “哥,你说他会请我跳舞吗”?叶梓萱眨着大大的眼睛,里面有星星在闪烁。 “会”!纳兰子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 .......... 同样作为美女,韩瑶自然也被叶梓萱所吸引,吸引她的不仅仅是叶梓萱的长相,还有叶梓萱的目光方向。顺着那道目光看去,目光的尽头,正是刚才和她度过梦幻十几分钟的陆山民。而他的目光,沿着同一个路径逆向而行,眼里尽是温柔。 韩瑶心里犹如被针刺了一下,下意识捂了捂胸口。 韩承轩淡淡道:“她叫叶梓萱,家住东海”。 “他们认识”?韩瑶脱口而出。 韩承轩没有回答,喃喃自语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最不该成为焦点的人成为了焦点,这不正常”。 韩彤听得云里雾里,“你在低估什么”? 韩承轩看向去而复返的云钦赐,眉头微皱,“魏霆不应该知道他回国了,小姑,是你故意通知的吧”。 韩彤没有否认,淡淡一笑,甚是得意,很是满意自己的神来之笔,“这把刀很聪明”。 韩承轩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刀从来就不聪明,是用刀的人聪明,但也并不一定是真聪明”。说着以一种罕见的郑重语气说道:“小姑,听我一句,以后千万不要做任何针对他的事情”。 韩彤被韩承轩的表情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 韩承轩怔怔的盯着韩彤,“天平的两端刚好平衡,任何一个意外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什么天平,什么意外”?韩彤愈发糊涂。 “不知道”。韩承轩眼里满是疑惑,看上去比韩彤的疑惑还要多。 韩彤看了看神色无比凝重的韩承轩,又看了看已经走近的云钦赐,莫名升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后悔。 纳兰子建朝身材丰满的服务员招了招手,示意她弯腰低头,之后附耳亲亲说了一句话,细弱蚊声。 女服务员走后,叶梓萱好奇的问道:“哥,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没什么,看她比较有料,借机偷瞄了一下,果然壮观”。 “咦,你好恶心”。叶梓萱一脸嫌弃。 ......... ........ 明亮的灯光熄灭,亮起比之前更加柔和暧昧的灯光,黑暗中,淡蓝色的光束以缓慢的节奏在会所里旋转。 音乐响起,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叶梓萱方向,心神有那么一丝恍惚,不知是天意还是偶然,这首曲子,正式的当年叶梓萱在江州向他告别前在酒吧里弹奏的那首曲子,李斯特的《爱之梦》。琴声时而欢快,时而沉静,时而跳跃,时而诙谐,就像夏夜幽深的星空,纯净而璀璨。 琴声忽而悠扬高亢,忽而如怨如诉,像极了爱情,催人入梦。 陆山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晚的情景,想到了那时的心情,想到了那个中秋之夜为她做的诗:中秋乱花迷人眼 孤灯成影对江心 今时今日卿相携 那年那月谁携卿 还想到吕松涛刚才说的那句话,‘爱情就跟小时候妈妈打理,没有道理’,尽管他从小没有父母,但是、、、他忽然感到心里一震。 “山民哥,你怎么出汗了”?小妮子拿着纸巾替陆山民擦了擦汗。 陆山民从梦幻中猛然惊醒,背后一身冷汗,看向纳兰子建,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仿佛能看见他此刻优哉游哉的得意笑容。 “是你”!陆山民声音透着寒意,杀意止不住外泻。 小妮子疑惑的看向那边,“山民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小篮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陆山民再次看向小妮子,越看越觉得她和纳兰子建长得像,特别是眉眼,如出一辙。心里又是一震,冷哼一声,“一根绳不够,想用两根绳困住我”。 小妮子明显感觉到陆山民身上的戾气,虽然不知道陆山民怎么了,还是轻声说道:“山民哥,看不惯他的话,找个机会我干掉他”。 陆山民深深的呼吸吐纳了一次,渐渐平复下心情,语气缓和了下来,歉意的对小妮子笑了笑,“没什么,你别担心”。 小妮子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山民哥,你说梓萱姐姐知道我们早就认识,会不会怪我欺骗她”?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儿”。 大章节,一更了! 第1051章 你又不是男人 昏暗的灯光,迷人的音乐,最能打破理性,挑拨起感性,酒吧如此,ktv如此,会所也如此。但也有例外,今天在场的某些人就能很好的保持理性,将感性的一面压抑在最深处。不是说这些人有多不近人情或是多冷酷,而是他们大多有着高超的控制能力,这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田衡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观察陆山民,他此刻产生了一种自相矛盾的感觉,陆山民显然不像一个在山里长大人,但同时,也确实不像富贵人家出生。陆山民的存在很是奇特,奇特到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总之在他出现之前,从未见过这类型的人。 之前那些没能邀请到韩瑶和小妮子的人自然而然的把目标转向了叶梓萱,当然,作为提出打赌的魏无羡也在其中,就连吕松涛也尝试了一次,不过全都是趁兴而去,败兴而归。 “不科学啊”,魏无羡反复念叨着,“拒绝我还情有可原,连薛二哥的面子也不给”。 吕松涛笑了笑,“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在她的眼里没有高低贵贱,甚至没有美丑之分,魏老弟的皮囊,吕家的家世,不是没入她的法眼那么简单,而是她的眼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些东西”。 “咦,你这说得有些玄呼啊”。 吕松涛抿了口酒,“她不是俗人,俗人自然就无法理解”。 魏无羡不忿的说道:“吕二哥,你不俗,怎么也没入得了眼”。 吕松涛没有因被打趣而有所不满,反而笑呵呵的说道,“这得讲机缘”。 魏无羡不再理会吕松涛的玄学理论,他所关心的还是今晚的这个赌局,笑呵呵对陆山民说道:“小师弟,不去试试”?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下有些不定。 小妮子拉着陆山民的手,“山民哥,一千万啊”。说着又赶紧补充道:“兄弟们不容易,是该多给他们发点奖金”。 叶梓萱不自觉的咬紧嘴唇,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裙摆,目光一直看向某个方向,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脸的委屈。 纳兰子建看得一脸心疼,叹了口气,“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榆木疙瘩”。 不说还好,一听到纳兰子建的话,叶梓萱的眼泪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哪怕聪明如纳兰子建,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这个表妹爱哭,但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哇哇大哭出来,他知道当年叶梓萱出国前在陆山民面前弹过这首曲子,但他不知道这首曲子承载了叶梓萱这几年的相思相恋,此情此景,哪里能不委屈。 好在叶梓萱也知道今晚是人家的生日宴,哇哇大哭了几声之后变为低声抽泣,接过纳兰子建递过的纸巾,低着头一边擦着眼泪鼻涕,一边呜呜哽咽。 “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梓萱抬起头,雨过天晴,脸上一片灿烂,嗔怪的说道:“你怎么才来”? 不等陆山民伸出手,叶梓萱已经起身拉起陆山民的手向舞池走去。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正好看见陆山民回过头来,脸上含笑,眼里却满是杀意。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向陆山民举了举,一脸的得意。 ........... ........... 韩彤震惊得目瞪口呆,转头看了看韩瑶和韩承轩,两人的神色不一,但都是很复杂。想到刚才韩承轩说的话,‘不该成为焦点的人物成为了焦点,事出反常必有妖’,脑袋里一片混乱。 韩承轩此刻的目光聚焦在了纳兰子建身上,那个风度翩翩潇洒自若的纳兰家第一才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同样震惊的还有回到会所的云钦赐,他虽然不知道那个白色长裙犹如月宫仙子的女孩儿是谁,但她拒绝了所有的人,偏偏选择了和那个外地来的暴发户共舞,怎么看都显得荒唐怪异。 当然,最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魏无羡,此刻他的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同时手也在颤抖,设想好的美好约会没了,这倒不是最可悲的,最让他痛苦的是他从哪里去找一千万给小妮子。 田衡笑而不语,吕松涛啧啧称叹,“真人不露相啊”。 当然,在场的人中,惊讶、不解的人还有很多,不过也有一个人最开心。 小妮子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赵启明看了纳兰子建一眼,喃喃道:“他是几个意思?听左丘说这个女孩儿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不让她参与社交,叶以琛更是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他就不怕叶以琛扒了他的皮”? “没有朱家和叶家同时答应,他不敢将叶梓萱带出来”。 赵启明深吸一口烟,微微张大嘴巴,“朱老爷子也关注这件事了?!!!这,这不科学!” “更不科学的是他怎么说服叶以琛夫妻的”。 赵启明轻轻的敲打着脑袋,“好事还是坏事”? 罗玉婷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这得问左丘”,说着笑了笑,“或许不用问,他早就知道”。 赵启明思索了半晌,喃喃道:“左丘这家伙也真是的,不是我对他有意见,有些事情不仅瞒着陆山民,连我们也一起瞒了,不仗义啊”。 罗玉婷不悦的说道:“两个小虾米就让他心有成见,要是让他知道,这白眼狼还不当场翻脸”。说着冷冷道:“千万别让陆 山民知道左丘实现知道这件事情”。 赵启明弹了弹烟灰,“一个用心良苦,一个食古不化,还真是对冤家”。 说着吐出一个烟圈,半眯着眼睛问道:“班长大人,你说左丘是想干嘛呢,借叶梓萱逼朱老爷子出手吗”? 罗玉婷看了一眼纳兰子建方向,“他确实有和左丘一较高下的资格”。 .......... .......... 泪水还挂在脸上,笑容确实阳光灿烂,像是雨后彩虹悬挂天际。 “又哭又笑,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知不知道,现在和你跳舞的是全宇宙最漂亮可爱,最美丽动人的女孩儿”。 “没有之一”,说着又强调道。 陆山民笑了笑,“你就不想问问我和小妮子的关系吗”? “我和小妮子是朋友,小妮子和你是朋友,那我们是亲上加亲”。 “这就是传说中的选择性认知,专挑好的想”。 “嘿嘿”,叶梓萱咧嘴一笑,“你忘了吗,我天生慧眼,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骗不过我的眼睛”。 “哦,那你表哥呢”? “表哥不会害我”。叶梓萱笑着回答道,笑容如春风拂柳,摇曳生姿。 叶梓萱的笑容总能涤荡人心,任何纷繁阴郁,一笑之下,扫得干干净净。 微微一笑,平升净土。 陆山民渐渐沉浸在音乐之中,当年听过之后,他特意找过这首曲子,也不止一次听过,《爱之梦》,顾名思义,爱如梦,梦如爱,所谓唯美,只有在梦中才会存在,而眼前这个女孩儿,能将人轻易带入一场梦中。 叶梓萱仰起头看着陆山民,听着最美的音乐,相拥最想拥抱的人,共同踏着节奏,犹如共同踏着人生的步伐。 “陆山民,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那晚给我做的诗吗”? “嗯,记得”。 “能念给我听一听吗”? “中秋乱花迷人眼, 孤灯成影对江心。 今时今日卿相携, 那年那月谁携卿?” “呵呵、、”。 “你笑什么”? “不好笑吗,你想想啊,当年你独自一人站在江边,心里想着今天牵我手的人是你,感叹着那年那月会是谁牵我的手,你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陆山民”。 “嗯”? “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啊”? “要不你怎么会感叹那年那月牵我手的人会是别人”。 “额、、”? “呵呵呵呵,你的样子太可爱了”。 陆山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陆山民”! “嗯”。 “不要怪我哥,我要是不愿意来,他也没法带我来”。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们都在保护我,我也很享受这种保护,但还是那句话,你们保护我是你们的事,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总之你记住我是自愿的,而且很开心”。 陆山民笑了笑,“说你傻吧,你又是个数学天才,说你聪明吧,有时候觉得挺傻的”。 “我哥也这么说,他老怂恿我横刀夺爱,但我觉得那样是不对的,我自己不开心就已经很悲催了,怎么能让别人也悲催呢”。 “是挺傻,不过傻得挺可爱”。 “嘿嘿,彼此彼此,半斤八两,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忘记是哪个哲人说过,说这个世界之所以丰富多彩让人恋恋不舍,就是因为世界上有那么一部分傻人,若人人都是聪明人,那这个世界将变成黑白色,毫无生气,毫不值得留恋”。 “咦,这些年读了不少书嘛”。 “呵呵,一个人的经历总是有限的,多看看别人走过的路,总是有好处的”。 “那看明白没有”?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有个朋友说看书其实是想从书中找到自己,读来读去其实读的都是自己,永远读不明白写书的人是怎么想的”。 叶梓萱眼珠子转了转,“不明白”。 “梓萱”! “嗯”? “以后不管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如果遇到、、”陆山民本来想说危险,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遇到有什么不顺的事情,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真的吗”?叶梓萱眼睛散发着光芒,里面满是闪烁的小星星。 “当然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会刻意躲避我”。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躲避你呢”。 “呵呵,这倒是句实话。” “陆山民”? “嗯”? “我现在心情很好,可以为我做一首诗吗”? “额、、” “很为难、、”? “这却是不是我的长项”。 “但是我就是想听你作诗嘛”。 “你让我想一想”。 “嗯”。 .............. .............. 舞池中的画面很美,美得刺痛了美人的心。 韩瑶双手不自觉紧紧握住,越看越心痛,越心痛越移不开目光,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释怀,但想象和现实往往不一样,当看到陆山民和叶梓萱那满脸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她才知道高估了自己。这种痛,是那么的真实,和利剑刺入胸口一模一样。 韩彤看在眼里,唏嘘不已,“现在知道小姑没骗你吧,在爱情当中,女人永远是最吃亏的。她只是叶梓萱,还不是曾雅倩,继续执迷不悟,痛的日子还在后头”。 韩瑶强自装作若无其事,“小姑,你想多了,是我爸让我这么做的”。 同桌的韩承轩眉头跳了一下。 韩彤此刻只关心韩瑶的心情,没有多想,说道:“只是三哥?你自己不愿意,谁能勉强你”。 “小姑,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韩彤盯着舞池中的陆山民,“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陆山民温柔的看着叶梓萱明亮清澈的眼睛,喃喃道:“满堂宾客尽朱颜,一点青莲净自纤,推杯换盏言知己,醉入一花世界间”。 叶梓萱笑了,也哭了,眼泪趟过笑容间。 陆山民伸手刮了一下叶梓萱脸颊的眼泪,“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叶梓萱满脸笑颜,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想听你做诗吗”?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榆木疙瘩只会在作诗的时候说出真心话”。 陆山民苦笑一下,自己到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山民”! “嗯”? “我真的是你心目中的那一点青莲,一花世界吗”? 音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明亮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世界亮了起来。 “是”! ........... ........... 一曲舞毕,纳兰子建再次朝陆山民举了举杯,陆山民没有理会他,回到了座位上。 魏无羡一脸苦逼的说道:“小师弟,这不公平,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小妮子狠狠的瞪着魏无羡,谁抢她的钱,跟要她的命差不了多少。 “你自己没问,何况之前我们也不知道你说的是梓萱姐姐”。 魏无羡幽怨的小眼神乞求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看在咱俩的关系上,可以打个折不”。 小妮子不顾淑女形象,伸手挽袖子,才发现这套晚礼服没有袖子,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腿可以打折,钱不能打折”。 说着看向吕松涛,“吕二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吕松涛吓了一大跳,连连点头,“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陆山民笑了笑,“魏师兄,愿赌服输,我们山里人最痛恨的就是输不起的人”,说着朝小妮子努了努嘴。 魏无羡病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小妮子妹妹,可以分期不”。 小妮子高高仰起头,伸出两个手指,“两期,分两个月,利息两百万”。 魏无羡嘴唇抖了抖,“那还是一次性分清吧”。 田衡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陆山民抿了一口酒,“恰好是以前在东海认识的朋友,有些胜之不武”。 “朋友,呵呵,我看不是普通朋友那么加单吧”。 “当然不是”,小妮子得意的笑道:“梓萱姐姐是山民哥的媳妇儿”。 一桌子人顿时像时间停滞一样,愣愣的盯着陆山民,眼里竟是疑问和不可思议。 陆山民敲了小妮子脑袋一下,“别听小妮子瞎说,当初我在东海的时候,曾经请她当过我的家庭教师,向她学习数学”。 “师生恋”?吕松涛脱口而出。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山民无奈道。 吕松涛脑袋一片混乱,过了半晌说道:“真够乱的,你跟纳兰家是死敌,跟叶梓萱又是师生恋,叶家和纳兰家又是亲戚,很狗血的剧情啊”。 田衡淡淡道:“越狗血越要小心谨慎,说不得就是个陷阱”。 陆山民自然听得懂田衡的言外之意,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希望她参与进来”。 田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关键她是纳兰子建带进来的,他的出牌真够无厘头的”。 吕松涛向来不愿去想这些费脑筋的事情,说道:“山民兄弟,这叶梓萱不比韩瑶差啊,最难得是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更是难得,你的命好啊”。 魏无羡看了一眼叶梓萱,又看了看陆山民,“不科学啊”。 小妮子一把挽着陆山民的手臂,“最科学了,山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看见小妮子和陆山民亲昵的样子,本就小心脏疼痛的魏无羡,现在是酸中带痛。 “小师弟,你和小妮子应该注意一下影响,兄妹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你跟别人才是兄妹”!“你跟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兄妹”!小妮子气呼呼的说道。 一桌子人一脸茫然,魏无羡更是茫然,好心提醒道:“说错了吧,该是兄弟才对”。 小妮子哼了一声,“你又不是男人”。 依然大章节!! 第1052章 不像发生过什么大事 山上灯火辉煌,山下影影绰绰。灯光蔓延出去,像是给周围的山林树木披上一层波光粼粼的彩衣,在山风的吹动下,衣带飘荡。 发丝在光洁的额前微微荡漾,白色的大衣时不时轻轻摆动,如艺术般精雕细琢出的五官上,微笑透着骨子里的潇洒自信,别说是女人,哪怕是男人看在眼里,也容易心生荡漾。 不过陆山民对他生不起半点好感,或者说曾经的好感早已被消磨得一丝不剩,相反,那迷人的笑容只会心生反感。 红颜祸水并不见得专指女人,大多时候长得好看的男人比长得好看的女人更加可怕,这是陆山民最新悟出的道理。 从好感到防备,再到敌意,两人已不再是朋友,也很难再成为朋友。 “表妹夫,别老是板着脸,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梓萱吗”? “那你就老实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纳兰子建微微一笑,挑了挑眉毛,“我有什么目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 “真不清楚”? “你再废话,我扔你下去”。 纳兰子建探出头,围栏外的悬崖黑漆漆深不见底,赶紧缩回脖子。 “你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说着叹息一声,“为了你和梓萱的幸福,我可是用心良苦啊”。 “你以为我相信你说的话”! “信不信不要紧,事实摆在眼前,今晚你和梓萱都很开心”,说着含笑看着陆山民,问道:“你说对不对”? “你比谁都清楚,这潭浑水有多危险”。 “呵呵”,纳兰子建脸上带着淡淡的嘲笑:“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表妹夫,真正关心一个人应该关心她的心里在想什么,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下定论,你倒是可以求得个自我安慰的心安,那别人呢,你所谓的好,对别人来说是真的好吗”。“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看似负责,其实最不负责,对别人不负责,对自己也不负责,你就像只鸵鸟,把头往沙里一埋就以为万事大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诡辩”!陆山民冷冷道:“梓萱单纯善良,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危险,从头到尾,你都是在欺骗她。心之所向固然好,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随心所欲,芸芸众生中,没有谁能想什么就能干什么,想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相比于生命的可贵,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人只有活着才能谈梦想、理想,才能去追求想要的生活”。 纳兰子建仰起头,微微张开双臂,“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如果不能拥有想要的一切,如果只能像山下那些普通人那样庸庸碌碌的苟且活着,活着又有何意义。如果可以活出想要的人生,如果可以在天际间留下一抹灿烂,哪怕只是转瞬即逝,死了也值得”。 纳兰子建转身微笑着看着陆山民,得意的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豪气冲天,有种纳头便拜的冲动”。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你是个疯子”。 纳兰子建摇头笑道:“表妹夫,你这话很破坏气氛”。 “要不是梓萱让我不跟你计较,我现在就会杀了你”。 “冲动”!纳兰子建指了指陆山民的鼻子,笑道:“不过我很高兴,这说明你很在乎梓萱”,说着又顿了顿,“也说明我抓住了你的弱点”。 “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笑得意气风发,肆意张狂。 “表妹夫,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纳兰子建抿嘴一笑,道不出的风流倜傥,若是现在有一女子在场,定会为他倾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陆山民声音冰冷,身上散发出一缕杀意。 “这你问错对象了,你应该去问你的大军师,我想干什么他应该猜到个八九不离十”。纳兰子建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一股促狭的意味儿。 陆山民恨不得一巴掌扇在纳兰子建那张讨厌的脸上,“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欠抽”。 纳兰子建得意的笑了笑,反问道:“很憋屈吧,是不是有种无力感”。说着趴在围栏上,看向山下,喃喃道:“陆山民,你的命已经很好了,好好珍惜吧,千万别将一把好牌给打烂了,虽然你是我的表妹夫,但我是不会放水的”。 陆山民冷冷一笑,“说了这么多,这句话才是你的心里话吧”。 纳兰子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能听到我心里话的,没几个人”。 山风吹过,陆山民面色冷毅,“虽然你是梓萱的表哥,但我不会手软的”。 纳兰子建笑了笑,“刚才我来的时候,听到云钦赐和一个中年男人提起了你,高昌说那人是个搬山境巅峰高手”。说完把手揣进兜里,潇潇洒洒的朝会所里面走去。 陆山民看了眼不远处的高昌,轻哼一声,也朝着会所里面走去。 大厅里,小妮子早已来到叶梓萱一桌。 “梓萱姐姐,对不起”。小妮子微微低着头,两只手紧张的握在一起,像是一个犯错的学生面对着老师。 叶梓萱笑嘻嘻的捏了捏小妮子的脸蛋,“小妮子妹妹,你这个样子太可爱了,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在,我会忍不住亲你一口的”。 小妮子抬起头,叶梓萱满脸干 净的笑意,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梓萱姐姐,山民哥说我脑袋缺根弦,你会不会是缺了两根”。一边说一边疑惑的伸出两根手指。 叶梓萱盯着小妮子的两根手指,一脸严肃的说道:“很有可能,要不我俩怎么会一见如故成为好姐妹,说不定我俩上辈子还是亲姐妹呢”。 “你真的不生气”? 叶梓萱托着下巴敲打着脸颊,一副思索的样子,看得小妮子更加紧张,生怕叶梓萱说生气,哪怕是说有一点点生气。 “你喜欢的人就是陆山民,对不对”?叶梓萱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般瞪大眼睛看着小妮子。 小妮子平时大大咧咧,但此刻却是有点心虚,不敢看叶梓萱的眼睛,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哈”!叶梓萱冷不丁的拍了下小妮子肩膀,吓得小妮子抖了一下。 “你的眼光不错,和我一样好”。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才反应了过来,激动的说道:“你不介意”? 叶梓萱得意的拍了拍胸脯,“本小姐看中的男人,当然是全世界最好的,你喜欢很正常”。“嗯,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也很正常”。说着又强调道。 小妮子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哎,真是意外的惊喜啊,我俩竟然连喜欢的男人也是同一个,要说不是姐妹,谁都不会信”。 小妮子乐得咯咯直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梓萱姐姐,我俩姐妹联手天下无敌,曾雅倩一定不是对手”。 叶梓萱愣了愣神,“关雅倩什么事”? 小妮子眨巴着大眼睛,握紧拳头,“抢男人啊,从她手里抢过来,你不想吗”? “咦、、你好暴力”,叶梓萱故作惊恐的说道,说着立马又眉飞色舞,“不过我喜欢,你的样子好可爱”。 “梓萱姐姐,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 “嗯”! 不远处,吕松涛啧啧称叹,“真是一对璧人啊,压过了全场的风采”。 田衡看了眼另一边的韩瑶,“几家欢喜几家愁,陆山民身上的因果还真是够乱的”。 魏无羡看得出神,“还是我家小妮子最可爱,小家碧玉又不失巾帼风采”! 吕松涛呵呵一笑,“魏老弟,我看你是命途多舛”。 “哈哈,吕二哥,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啧啧,我对你深表同情”。 田衡端起酒杯回应了一下另外一桌举杯的魏霆,抿了口酒放在桌上。 “魏无羡,吕二少是文艺青年,你又不是,就真的不怕牵连其中”? “哎,田大哥,不是也可以是嘛,反正我大哥那么优秀,有他扛着,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地球一样转,魏家一样在”。 “话虽如此,但圈里人谁不知道魏老爷子最疼爱的就是你”。 “哎”,魏无羡无奈的叹了口气,“长得帅也是件苦恼的事情”。 吕松涛端起酒杯和魏无羡砰了碰,“虽然你钟情于美女,我钟情于书画,但本质上我们都是不爱江山的人,值得碰一杯”。 魏无羡嘿嘿一笑,对田衡说道:“看,我也成文艺青年了”。 田衡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再言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叶梓萱和小妮子正聊得开心,既然有心人都已经留意他和叶梓萱关系匪浅,陆山民也没有必要刻意隐瞒,该来的总会来,躲已经躲不过去了。 “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呢”?纳兰子建笑呵呵的问道。 “关你什么事”!叶梓萱和小妮子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两人皆是咯咯直笑。 “你们两个出去聊什么聊这么久”?叶梓萱问道。 纳兰子建笑了笑,“跟你们一样,交流交流感情,毕竟是老朋友,好久没叙叙旧了”。 叶梓萱看向陆山民,问道:“是吗”?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在东海的时候关系还是挺好的”。 叶梓萱摆出一副老师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要像一家人一样”。 纳兰子建朝陆山民眨了眨眼,“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说着又看向小妮子,“你说是不是”?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走开,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说完和叶梓萱捂住嘴偷笑,然后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纳兰子建靠近陆山民耳边,压低声音含笑说道:“看见没有,我们两个是她们最亲最重要的人,千万不要做出让她们伤心为难的事情”。 陆山民没有回答,见吕松涛在朝他招手,对小妮子说道:“小妮子,我们该过去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起身跟在陆山民身后。 一路走过,陆山民压低声音道:“查一查云钦赐带来的人”。 小妮子眉头皱了一下,然后会心一笑,眼神中带着兴奋。 “要活的还是死的”? “死活不论”! 小妮子嗯了一声,侧身朝卫生间走去。 陆山民余光扫了一眼正盯着他的云钦赐,这样的人无论家里地位再高,他早已不放在眼里,对付这种自以为够狠的人,得比他更狠才能让他害怕。 吕松涛虽然不太理会勾心斗角的事,但涉及陆山民, 还是颇为关心。 “怎么样,知道纳兰子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知不知道无所谓了”。 田衡淡淡道:“山民,你大意了,连我都能看出你对叶梓萱很在意,纳兰子建是抓住了你的弱点啊”。 魏无羡眉头微皱,“小师弟,战场无父子,你得稳住啊”。 陆山民心里颇为欣慰,这三人虽然都有些瓜葛,但说到底也才认识没多久,能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这趟天京之行至少已经是有所收获。 陆山民朝三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抿了一口。“他说我手上有副好牌,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三位且看,我会尽全力打好这手牌”。 魏无羡笑了笑,“小师弟,你还真信啊,就你这手牌,大王四个二都在人家手里,你哪来的好牌”。 陆山民淡淡道:“纳兰子建说话向来真真假假,但这句话我相信是真的”。 正说话间,魏霆带着云钦赐走了过来。 “这位是云xx的公子云钦赐,一直在国外,向来很少和大家聚,现在回国了,以后免不了经常打交道”。 一桌的三人和云钦赐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陆山民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朝他点了点头。 云钦赐脸上挂着笑容,内心其实也是在笑,现在就让你得意一会儿,今晚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无羡兄弟,我的车坏了,呆会儿能不能送我一程啊”? 魏无羡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来的时候是他去接的陆山民,呆会儿自然也要送陆山民回去,当然,他更想的是送小妮子。 看了眼魏霆,见后者含笑点头,一时有些为难。 不等魏无羡开口,陆山民率先开口说道,“魏师兄,你呆会儿给我安排个司机就行了”。 魏无羡无奈,含笑对云钦赐说道:“云公子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我也想着和你多亲近亲近”。 云钦赐笑了笑,嘴角翘起一丝诡异的弧度,“那就谢了”。 ........... ........... 中年男子站在会所后院的围栏前,他心里并不想替云钦赐杀人,这位大少爷又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家中父母都忙,有没有别的长辈能管得住他,仗着父辈的权势,有些得意忘形了,杀人岂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弄得不好后患无穷,但他们家世代跟着云家,要想在云家继续呆下去,有时候又不得不讨好他。 刚才进会所一趟拍了陆山民的照片,托人简单查了一下,还好那人不是天京人,也不出身是豪门贵胄之家,在这荒山野岭丢了命,应该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即便怀疑道云家,一是以他搬山境巅峰的杀人手段不会留下证据,二是这里面的人估计不会有人替他出头咬着不放追查下去。 双眼望向半山腰的公路转角,那里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正在他独自思索的时候,一声“哎哟”打断了他。 中年男子回过头,几十米外,一个穿着长裙的惊艳女孩儿趴在围栏处惊慌失措。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有些纳闷儿,以他的境界,不应该几十米外有人而察觉不到,难道是刚才在沉思之中没有注意到。 不过他没有心思多管闲事,只是看了一眼,继续看着山下。 “喂,你过来一下”。 中年男子再次看向那女孩儿,正在向他招手。 中年男子没有办法,只得缓缓走过去,走近之后才看清这个女孩儿正是和陆山民一起来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不禁心生一丝警惕,不过很快这一丝警惕就消失殆尽,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作为一个搬山境巅峰高手,虽然只是刚踏入搬山境后期巅峰,但对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儿警惕,怎么看都是一个笑话。 “这位先生,我的鞋掉下去了,你帮我捡一下可以吗”。女孩儿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中年男子探出头看去,果然看见围栏外面的一棵横着生长的树枝上挂着一只粉色的高跟鞋。 “你等等,我去找根棍、、”,子字还没说出来,后颈风声骤起,以他的境界,本能上应该能躲开,哪怕是同境界也应该能及时向后回避格挡开,但是身后来掌之快,快得超乎了他想象,在他刚意识到危险的那一刻,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掌已经正中后颈天柱穴,这里是人比较致命的穴位之一,哪怕是外家高手,也不会轻易让人击中这里,一般情况下,交战之中,也很难击中高手的后颈。 但这不是在一般情况下,而且还是在毫无防备之下。 中年男子清晰的听见咔擦一声,那是颈椎断裂的声音。 女孩儿脚下一勾,一个刚踏入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就这样摔下了悬崖。 女孩儿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诡异笑容,翻出围栏外捡起那只粉红色的高跟鞋穿在脚上,从后院的厕所窗户进入了卫生间。 片刻之后,几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急急忙忙跑到后院,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在监控室发现后院的两个摄像头没有了画面,这是小事,也是大事,第一时间赶过来,还好后院清清静静,看上去不像发生过什么大事。 第1053章 回家睡觉吧 在这个精英圈子里,想让人记住是件很难的事情,特别是他这样的圈外人,更是难上加难。 但得益于吕松涛、田衡、魏无羡的站台,有韩瑶和叶梓萱增光添彩,陆山民无疑会让大部分人记住他,相信这些精英子弟回到家里后,也会把这个名字带给各自的家人。 一场简单的生日舞会,看似简单,实则远没有那么简单。 舞会渐渐接近尾声,满堂宾客也渐渐离开。 临行之前,吕松涛有些不放心,特意邀请陆山民同行,不过陆山民谢绝了他的好意,上次去吕家,已经看出吕家人对他的态度,这位一心书画不问功名的顶级豪门公子,已经为他做得足够多了,陆山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免得过犹不及,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叶梓萱跟着纳兰子建离去,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 韩瑶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笑起来也有些勉强。 “你以前没有提起过她”? 陆山民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歉意的笑了笑,“多年前在东海认识的朋友”。 “她很漂亮”。韩瑶的话里带着若有若无的酸味。 陆山民心头微微震动了一下,笑了笑,“今天谢谢你”。 “你就只会说这三个字吗”? “瑶瑶,该上车了”。一辆宝马车停在了旁边,韩彤撇了眼陆山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陆山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控制的就是感情,碰上这东西,玩儿着玩儿着就容易玩儿出火,特别是女人,自以为能控制得很好,实际上都是自欺欺人”。田衡站在陆山民身边,淡淡道:“小心玩儿火自焚”。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样的家族继承人不是一向很理性的吗,怎么也懂这些不入流的情情爱爱”。 “不沾,并不等于就不懂”。说着爽朗的笑了笑,朝自己的汽车走去。 “不送我一程”?陆山民在身后说道。 田衡背着身挥了挥手,“我又不是吕松涛那样的文艺青年 ,何况,不过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魏无羡在门口与一干人等打过招呼,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师弟,实在抱歉”。 陆山民笑了笑,“没关系,你给我安排个车子就行了”。 魏无羡笑呵呵对一旁的小妮子说道:“小妮子妹妹,我真的很想送你”。 小妮子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谁稀罕你送,记得把钱送过来就行了”。 魏无羡一阵心疼,一千万,不是一千块啊,真的很难搞啊。 “魏师兄,呆会儿替我给云钦赐带个话”。 “什么话”?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魏无羡皱了皱眉,“会不会太狠了”? “那就告诉他,再来烦我,我弄死他”。 魏无羡惊愕的看了看陆山民,又看了看小妮子,咀嚼着“再来”两个字的别样意味儿。 小妮子鄙视的撇了眼魏无羡,切了一声说道:“窝囊废”。 ......... ......... 悬崖下面,有一身材高大,方脸阔鼻,大耳豁口,满脸星斗的中年男子半蹲在尸体前,狭长的双眼紧紧盯着尸体后劲凹下去的部分,伸手在后劲上方虚晃了两下。 “内劲渗透直入天柱,如斧子一般砍断颈椎,切口平滑丝毫不显滞怠,内气的控制能力匪夷所思啊”。 身后不远处,有一白面无须,鹤发童颜的老人背手立于一棵老松树下。 “死了”? “死得很透”。 “搬山境巅峰,一招毙命,闻所未闻”。 “呵呵”,半蹲着的男子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攻其不备,取巧而已,正面作战,谁会把后脑勺留给敌人”。 “取巧也得有实力,蚍蜉撼大树,再巧也没用”。 “那就五五开,实力和运气各占了五成”。 老人笑了笑,“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身材更显高大,足足比老人高了一个头。 “再看看,还是趁机把水搅浑” ? “浑水摸鱼?”老人眼中露出一丝鄙夷,“那是弱者的勾当,不屑做,不必做,做了反而给了对方浑水摸鱼的机会”。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那就再看看”? 老人淡淡道:“天京最不缺的就是云钦赐这样的公子哥儿,养尊处优惯了,整天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嘴巴上比谁都狠,等真正面对生死,也就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老子呢,搬山境巅峰可不是谁便可以捡的猫猫狗狗,损失可不小”。 老人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心想武夫就是武夫,终究只是把刀,上不得台面。“听说过猫和老鼠和大象的故事吗,老鼠怕猫,猫怕大象,大象怕老鼠。有钱人才怕当官的,光脚的耍起横来,他躲都躲不赢。一个武夫而已,死了就死了,真以为他会不顾身份脸面死磕报仇,江湖人才这么死心眼,生意人都未必会这么做,更何况是战战兢兢坐在官位上的人”。 “这小子倒是躲过一劫”。 “不是躲过一劫,是早已看通其中关窍,别忘了他是个极其好学的年轻人,看似莽莽撞撞,所见所闻都在所思所想,学习两个字,不外乎用力和用心,跟武学一个道理”。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看来他跟江州那位副市长学了不少东西”。 “是‘悟’,悟到了不少东西”。老人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相貌奇丑的中年男子没有丝毫心生不满,不知道是因为有自知之明觉得老人说得有道理,还是被人鄙视习惯了。反而继续不耻下问道:“接下来呢,管不管”? 老人也没有不耐烦,老神在在的反问道:“那你觉得这是他们的授意,还是个人恩怨呢”?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相貌更显丑陋,“看样子像是个人恩怨”。 “那就得了,钓鱼的第一要诀就是沉住气,不要看见鱼凫晃动就急急忙忙拉竿,否则不但钓不到鱼,还会把鱼吓走”。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拍了拍屁股,“那还在这里干嘛,回家睡觉吧”。 第1054章 说了你也不明白 陆山民和小妮子并没有要魏无羡安排的汽车,小妮子换上平时的装束,直接坐进了驾驶室,开着魏家的宾利扬长而去。 “小妮子,做人要大气,魏无羡又不会赖账”。 “做男人才要大气,我是女人,村东头的孙大妈说了,做女人要精打细算,越小气越好,才能勤俭持家过好日子”。 陆山民仔细想了想,马嘴村的男人个个豪爽大气,女人到确实个个都斤斤计较,为了一分地的边界都能扯头发、抡棍子打得不可开交,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真有几分道理。 “村里穷,所以女人们精打细算,我们现在又不是穷人”。 “话不能这么说,陆爷爷曾经不是说过吗,由什么入什么易,由什么入什么难”。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更何况谁会嫌钱多啊,你看那些有钱人,哪个不是越有钱的越抠,越有钱的人薅钱越狠,只有那些半吊子暴发户才不把钱当回事。而且,我是个有理想的人”。 “你有理想”?!!!“我怎么没听说过”? “嘿嘿,我的理想就是狠狠的薅钱”。 “所以你生怕司机送我们回去之后把车开走”? “嘿嘿,能捞点就先捞点嘛,要不然晚上我会睡不着觉的”。 “山民哥,这车值多少钱”? “嗯、、大概几百万吧”。 “啧啧,还好我聪明”。 山路崎岖,蜿蜒盘旋,两束车灯一路照射过去,两侧冷风习习。 转过弯道,一块一人多高的山石立于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汽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了下来,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小妮子柳眉倒竖,噘着嘴哼了一声,“阴魂不散”。 “轰隆隆”如天雷翻滚,两人不约而同迅速踹开车门翻身后退。 巨大的岩石从右侧山坡上轰然砸向,溅起漫天尘埃。 那辆崭新的宾利瞬间被砸成一堆废铁。 小妮子气得浑身发抖,贝齿咯咯作响,一向隐藏得丝毫不漏的气息轰然炸开。 头顶上,一座“山丘”如泰山压顶呼啸而来,从天而降的气势压得松柏弯腰,草木低头。 “山丘”未曾落地,小妮子已腾空而起,“赔钱”!! 陆山民抬头仰望,两个身形相差巨大的瞬间撞在一起,在撞击的同时,快如闪电的拳来掌往。 也就是在瞬间,小妮子如炮弹一般被轰下,狠狠砸向地面。 没有顾忌小妮子落地后是否会受伤,陆山民等的就是这一刻,来人身在空中,气势被小妮子化去了大半,在他全力一击将发未收的瞬间,早已握在手里的匕首陡然射出,也不管匕首是否射中,双手抱起砸在身边的石头,朝着来人落地之处砸去。 于无声处起惊雷! 石头在那人身上炸开,一只带血的拳头从碎石中打来。 “吼”! 陆山民不躲不避,一拳打出。 两声闷哼声同时响起,各退一步,四目相对,如电交加,杀意横生。 那把射出去的匕首,插在薛猛左侧第三根肋骨处,不见刀锋,只见刀柄。 小妮子落地的瞬间并不好受,为了给陆山民争取一线击杀先机,硬抗了搬山境巅峰从天而降一击,此刻气机暴走,如蛟龙过江,激起江水倒灌,体内经脉如刀刮一样疼痛。 不用有意识调息,所有的内气犹如拥有生命意识,本能的安然抚慰。 小妮子面色红白两色交替闪现,体内江海大潮硬生生被拽回丹田之中。 不等内气完全归元化一,气机已是再度蔓延,这一次,一定能杀了这个阴魂不散的薛家孤魂野鬼。 正在她准备上前合击之时,另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身后而来,速度极快,由感而声再而影。 小妮子回头,一个身形矫健的女子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而来,一条粗壮的 马尾辫飘荡在空中。 薛猛脸上带着笑容,虽然看上去平静,但又带着浓浓兴奋的癫狂。 “这一次,你必须死”。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不觉得腻吗”。 “不,我喜欢这句话,你不懂这句话对于我的意义”。 陆山民战意盎然,撇了眼薛猛流血的伤口,“我不需要懂”。 山下,烤羊肉串的络腮胡男子往山上望了一眼,手上的羊肉串也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重新回到羊肉串上,往洒了些胡椒粉。 “要嫩一点还是老一点”? 买羊肉串的青年男女刚从山上下来,那样的场合讲求斯文形象,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到山下一闻到烤羊肉的味道,肚子就咕咕作响。 男子望向一旁的女子,绅士的问道:“嫩一点还是老一点”? 女子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本想说快点就好,但毕竟是大家闺秀,身旁的男子又算不上经常见面的知己朋友,自己丢了脸面是小,丢了家里脸面是大,笑盈盈的回道:“陈大少说了算”。 男子笑了笑,“女士优先,还是你说了算”。 络腮胡男子翻着手里的羊肉串,不温不火的说道:“再不做决定就烤老了”。 女子看了眼浑身油腻腻,满脸胡渣子的男人,心中甚是不悦,但也不好直接发脾气落了面子,强作笑脸道:“老就老点吧”。 络腮胡男子往烧烤架里面加了些碳,喃喃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宁愿饿着肚子吃我这不起眼的烧烤,也不吃放在面前的山珍海味,何必呢”。 男子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那种地方的山珍海味不是哪来吃的”。 “不是吃的”?络腮胡男子抬头看了眼年轻男人,“难道是拿来看的”。 男子呵呵一笑,“老哥,说了你也不明白”。 欠点字,明天补上。 第1055章 这是他写的 “确实不明白,人人都向往繁华的都市,像我们这些外地人,宁愿啃着方便面住地下室,也要削尖脑袋往城里钻,你们倒好,偏偏往山里跑”。络腮胡男子边说边微微摇头。 “老哥也是京飘”?青年男子呵呵一笑,“看你的年纪五十多岁了吧,这种事儿可都是年轻人做的”。 “老年人就不能有梦想吗”?络腮胡男子笑着反问道。 年轻男子乐了,笑道:“那倒也是,梦想不分老少,万一实现了呢。就像今晚山上的一个人,听说是山沟沟里出来的,硬是挤进了里面不说,还抢了我们的风头,啧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络腮胡男子将羊肉串递出去,咧嘴一笑,“山沟沟里的人在山上,不是很正常吗”? 年轻男子接过羊肉串递给身旁的女子,一边掏钱一边说道:“此山非彼山,说了你也不懂”。 两人吃着羊肉串走进车里,女子吃了两口,味道很不错。 “陈大少,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对牛弹琴”。 年轻男子呵呵一笑,“闲来无事嘛,话说这位大叔身材可真好,看见他那两只粗壮的胳膊没有,啧啧,哪怕年轻人都没几个比得上”。 女子瘪了瘪嘴,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农村里的傻大个,只有烤羊肉串的命”。 年轻男子三下五除二吃掉手里的羊肉串,“嗯,手艺还真没得说,要不是这个傻大个,今晚我俩还没这个口服呢”。 车外,络腮胡男子再次转头望向山上,一直古井不波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片刻之后,回过神摇了摇头,扯开嗓子喊道:“羊肉串,又香又嫩的羊肉串啰”!声音不算大,但雄壮威武。 .......... .......... 半山腰上,气氛肃杀。 拳来脚往,一大一小两个身形反复冲撞,一个杀气漫天、一往无前,一个顽强倔强、誓死不退。 松柏森森的树立,犁出一条上千米的直线,在这条线上,树木尽倒,一片狼藉。 陆山民气喘如牛,长时间将所有内气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皮肤已是呈现出暗红色,身体的承受能力快要接近极限。全身的骨头在巨大的撞击力之下,微微颤抖。哪怕是全力以赴,力量和抗击打能力还是和薛猛有差距,薛猛的巅峰远不是田衡那样的巅峰所能比拟。 薛猛脸色愈发苍白,那把特殊材质打造的匕首仍然插在第三根肋骨处,鲜血由一开始的一滴一滴落下,变为一股一股流出,每一次撞击的刹那,更是如喷泉一样喷洒而出。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刘妮迎击的时机,陆山民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这种默契没有长年累月的熟练配合,绝对做不到,但恰恰,两人的默契,心有灵犀。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意外,哪怕是拼着同归于尽,他也要杀了这个在梦中无数次想杀的人。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薛猛,他和薛猛不是第一次交手,从江州到平阳县再到天京,足足交手过五次,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都是生死一线,每一次都是狼狈逃窜。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跑。 周围呼呼风啸,两人都在趁机恢复体力,为下一次冲锋做准备。 陆山民紧紧盯着薛猛肋骨处的匕首,迅速调动气机在各大窍穴游走,滋养着已经濒临崩溃的经脉,虽然临时抱佛脚意义不大,但这一战,比的就是自己先崩溃而亡,还是薛猛先把血流干净,抢的就是那一线生机。 “你的血快流干了”。 从开始到现在,薛猛没有看一眼伤口,一双虎目始终死死的盯着陆山民。 “我早说过,内外皆修不过是旁门左道,超越本身境界的力量,就跟纸锅装铁水一样,早晚会被自身的力量凿得千疮百孔,我看你还能扛得住我几拳”。 陆山民冷冷一笑,薛猛说得没错,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犹如一件有裂纹的瓷器,别说几拳,恐怕连一拳也会支离破碎。 “我也很想看看你的血有多少可流”。 “足够杀你”! “为弟报仇也算是英雄豪杰,为表尊重,我答应给你留个全尸”。 “哈哈哈”,薛猛哈哈大笑,“曾经蝼蚁一般的人物,今天已经有资格在我面前放狠话,很好!但是,一百刀,一刀都不能少”。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有内气滋养经脉,比你恢复得快,你得抓紧时间”。 “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受死”!薛猛大喝一声,在恢复了一丝精气神之后,悍然发动冲锋。 陆山民站立不动,反而渐渐闭上双眼,一丝丝细微的元气波动传入感知,整个世界仿佛变慢了一分。不错,他是一个外家拳修习者,是个内外兼修独辟蹊径的走捷径者,但同时,他也是一位内家拳修习者。习武这么多年,他还从未用内家拳单独对战过。内家后期后阶对阵外家后期巅峰,看似很可笑,但又未尝不可以一战。 薛猛的身体已经高高跃起,庞大的气势压顶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山丘由远及近,拳头由点变碗,砸将而来。 天道无极,无极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双掌举天,全身内气汇聚双掌,吸纳着周围的天地元气,林子里风声大作,卷起漫天残叶。 一声巨响在山林里炸开,犹如平地一声旱雷。 山下,络腮胡男子猛然回头望向山上,喃喃道:“突破了”?说着又摇了摇头,“还差一点”。 手里虽然翻着羊肉串,但这一次他忘了放调料。 眉头微微皱了皱,双手放下肉串,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迈出去两步,又走回烧烤架前,再迈出去两步,再退了回来,他这一生杀伐果决,绝不拖泥带水,除了那一次之外,这是第二次犹豫不决。 ........ .......... 薛猛从天而降的一击,让小妮子起先就缺了一口气,一步退,步步退。 阿英的拳法很冷,和她冰冷的脸一样冷,小妮子体内气机流转,寻找着寻回那一口气的时机,但在阿英连绵不绝的压迫下,始终找不到回归圆满内气的那一丝空隙。 现在小妮子才算真正了解到阿英的实力,她的外家拳不同于传统外家路子,虽然刚猛稍显不足,但速度超过了她所见过的任何外家巅峰高手,这种速度不是来自于内家内气催动经脉,而是将身体关节的柔韧性激发到了极致,本质上都是走的外家路子,其核心要义都是激发身体本身的潜能。 将力量和速度完美结合到一起,以前并不是没有听老神棍提起过,但却是第一次见到。 被人压着一口气打很憋屈,但小妮子没有愤怒,也没有慌张,虽然心里担心陆山民,但作为一个从小进山打猎的猎人,她很清楚着急慌张只能让情况更糟糕,唯有冷静的找到突破口破局才是最佳的选择。 阿英也同样冷静,本已厚积已久的她,在与庞志远一场死战之后早就更上一层楼,这段时间更是步步打牢根基,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境界,自诩全世界没几个能与她比肩。 但是,一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女孩儿,竟然在起先输了一口气,外加心有牵挂的不利情况下,依然有章有法应对,丝毫不落败相,先不说其天赋之高骇人听闻,单单是这一份心境,恐怕是那些修炼了一辈子的老妖怪也未必能比得上,要是易地而处,少爷受到生命威胁,自己未必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两人一进一退,死死交缠在一起,突然的一声炸雷犹如一记闷捶砸在小妮子心口,一直心如止水的小妮子气机陡然乱窜,严防死守的局面露出一个明显的破绽。 不过阿英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收拳后退,她可以杀任何人,但她很清楚,若是杀了眼前这个女孩儿,少爷一定会杀了她,她不怕死,但怕他恨她。 小妮子没有理会阿英,也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她没有趁势进攻,全身气息陡然爆增,强行提起最缺的那一口气,任由气息倒灌如刮骨削肉般疼痛,任由鲜血从耳鼻流出,朝着山下一路狂奔。 这是小妮子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比在山里被熊瞎子追跑得还要快,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时间最慢的一次,短短几分钟,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树林里,十几颗松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这些惨遭蛮横折断的树木中间,是一个直径一两米的深坑,坑里躺着一个人,七窍流血。坑外十几米处躺着一个人,不知生死。 小妮子放慢脚步,每走一步脚都在颤抖,她不在乎世间一切生物的生死,在她眼里,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哪怕是人,甚至是包括她自己,生死都没有两样。 但唯独深坑里的那个人,如果他不在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妮子只是看了深坑里的人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十几米外躺着的那具如小山丘般的身躯,缓步朝他走了过去。 ....... ........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黑夜中走出,站在了那具高大的身体前,冷冷道:“他还没有死,但继续耽搁下去,就真死了”。 小妮子停下脚步,有那么刹那的犹豫,随即跨入深坑,背起陆山民跳了出来,走出两步,回头看了眼阿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眨眼间消失在林子里。 阿英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薛猛,一把扛起,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几分钟后,一个白眉老和尚出现在林子里。 老和尚双眼紧闭,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足足过去半个小时才缓缓睁开眼睛,一脸的慈悲。 老和尚不紧不慢的在周围扯了几根藤条,将几颗将断未断,还有半块树皮相连的松树扶正固定好,然后对着那些拦腰折断的松树唱了声‘阿弥陀佛’。喃喃道:“罪过!罪过”!而后踏上公路,一步三回头,最终摇了摇头,飘然下山。 又过去了几分钟后,一个高大威猛的络腮胡男子出现在了深坑前,男子半蹲在地上,伸了伸手,像是在丈量这个坑的深度,半晌过后,喃喃道:“虎父无犬子”。 男子起身看着那几棵固定 好的松树,一拳一棵,彻底打断,而后望向老和尚下山的方向,面无表情,眼神平静,“老秃驴,假慈悲”! ........ ......... 韩承轩先送韩彤回家,再将韩瑶送到了家门口,见二楼的窗户还透出灯光,犹豫了片刻,对韩瑶说道:“瑶瑶,我送你进去吧”。 韩瑶有些疑惑,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她今天很累,身体很累,心也很累,走进别墅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韩承轩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两分钟,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朝楼下走去,刚走出去一步,里面响起韩孝周的声音,“进来吧”。 韩承轩停下脚步,转身推门而入。 “三叔,还没有睡”? 韩孝周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窗前的会客沙发前,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自己坐了上去。 “今晚的舞会怎么样”? 韩承轩坐在一侧,笑道:“还能怎么样,千篇一律的嘘寒问暖,千年不变的谈笑风生,脸都笑僵了”。 韩孝周呵呵一笑,“社交就是这样,是一项需要费神费力的工作,本就不是娱乐活动”。 “三叔说的是,我不该有抱怨”。 韩孝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没有一点新鲜的玩意儿吗”? 韩承轩眉头扬了扬,淡淡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陆山民也去了”。 韩孝周哦了一声,看不出任何意外和惊讶,“圈外人两次挤进圈内,这倒确实是件新鲜事”。 “这还不算最新鲜的,叶梓萱也去了”。 见韩孝周脸上有些茫然,解释道:“朱老爷子的外孙女,纳兰子建的表妹,前段时间上热搜的女孩儿”。 韩孝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不是嫁到东海,朱家老爷子小女儿朱春莹的女儿”。 “对,一家人很低调,从来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 韩孝周笑了笑,“朱春莹当年可是天京四小花旦之一,与田家出家那位都是响当当的美人儿,当年可是迷倒不少权贵子弟,可惜啊,一个青灯古佛,一个嫁给了个穷酸小子”。 “她女儿也很漂亮”。韩承轩补充道。 “女儿长大了总归要嫁人,或许是朱家在给她寻找婆家呢,也算不得多新鲜嘛”。 韩承轩摇了摇头,“她和陆山民应该在东海就认识,看样子两人不是普通朋友”。 韩孝周眉头皱了一下,半眯着眼睛问道:“你刚才说是谁带她去的”? “纳兰子建”。 韩孝周眉头皱得更深,随后又慢慢舒缓开来,笑道:“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说着带着考验的语气问道:“你说有心栽花,还是无心插柳”? 韩承轩想了几秒钟,说道:“三叔,我不相信巧合这种事情。但我相信当年陆山民还没有那个能力有心栽花”。 韩孝周满意的笑了笑,“也就是说他是无心插柳,纳兰子建是有心栽花啰”。 “但是,纳兰子建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承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些问题跟韩家没有关系,不必去深究为什么,即便有关系,唯一的关系就在于陆山民和韩瑶,和韩家目前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才是他关心的。 “三叔,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韩孝周笑了笑,“深更半夜不回家,在我的书房门口晃悠,当夜游神吗”? 韩承轩尴尬的笑了笑,“我是怕冒犯了三叔”。 韩孝周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完全是标准版的大家子弟模范,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懂得规矩、行事谨慎是好事,但要扛起韩家,偶尔拿出点气魄就锦上添花了”。 说着喝了口茶,淡淡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帮陆山民吧”。 韩承轩点了点头,“小侄有些疑惑”。 韩孝周叹了口气,喃喃道:“人人都知道陆晨龙,却不知道陆晨龙的父亲,姓陆的这一家三代人个个如龙啊,只可惜根基浅薄天时地利人和中,缺了天时和地利,否则、、呵呵,这天京的四大家族,也不过尔尔”。 “陆山民的爷爷”?韩承轩惊讶的张了张嘴巴,意外非常。 “陆晨龙虽然有勇有谋,但终究还是个武夫性格,没有他的谋篇布局,你真以为他能独自闯入天京”。 “但是,”韩承轩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当年陆荀应该是提前预感到了什么,也应该是和陆晨龙产生了某些分歧,所以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在必要的时候帮陆晨龙一把。在五年前,我又收到一封信,与那封信的内容一模一样,只是把陆晨龙的名字换成了陆山民”。 “他和我们韩家有什么关系”? 韩孝周指了指墙上“三戒固本,三思取进”八个字,“这是他写的”。 第1056章 你先上楼去 见韩承轩面带疑惑,韩孝周淡淡道:“要成为有钱人一代人就够了,要成为真正有底蕴的豪门,没有几代人很难做到。陆家虽然功败垂成,但即便再落魄,三代人的积累,怎么可能一点香火情都没攒下”。 韩承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于陆山民,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尽管他看上去杀伐果断野心勃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 韩孝周笑了笑,“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他爷爷留下的那点香火情我已经用瑶瑶还了,再多我也给不出了”。 韩承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韩孝周看在眼里,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对瑶瑶不公平”。 韩承轩点了点头,虽然从小受的教育是以家族利益为先,以大局为重,但并不代表他一点亲情都没有,相反,他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妹妹。 韩孝周苦笑一下,“既然他已经先走出这一步,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而且这样也能将对我们韩家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程度”。说着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管不住了,但再管不住也是我韩孝周的女儿,轮不到外人来管”。 韩承轩自然明白韩孝周的意思,如果各人自扫门前雪,韩家不会管,如果有人出面帮纳兰家对付陆山民,瑶瑶就是一个韩家出手的好借口。 “我爸也是这个意思”? “怎么不自己去问他,这么大了还怕”?韩孝周略带调侃的反问道。 韩承轩尴尬的笑了笑,从小到大,几乎是被打大的。 “我总是达不到他的要求”。 韩孝周笑道:“他是怕你骄傲,他在我面前可不止一次夸奖过你”。 韩承轩笑了笑,大致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起身告辞离开。 韩孝周站在窗前,看着离开的汽车,微微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太老实了点,离扛起韩家还缺点火候”。 ......... .......... 田衡深夜走进家门,他的父亲,田氏集团的董事长田岳,身穿一件素色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见田衡进门,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淡淡道:“回来了”。 田衡朝田岳微微点了点头,坐在了沙发上。 “爸,在看什么呢”? 田岳一丝不苟的折好报纸,取下眼镜,面色严肃。 “也有一段时间了,看明白了什么”? 田衡皱了皱眉,自从上次爷爷莫名其妙把他叫进书房之后,他就知道这是家族给他的一次考验,过了,他就铁板钉钉的成为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所以一直以来,他处处留心,处处谨小慎微,哪怕是现在心中有了个大概猜想,仍然仔细的思考了近十分钟。 “我们家也在找影子”?田衡盯着田岳的眼睛,小心谨慎的试探问道。 “还算有点眼光”。田岳轻笑了一下,听不出半点夸奖的语气。 “为什么”?田衡脱口而出。 “你说为什么”?田岳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田衡低头 沉思,其实最近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作为田家这样的家族,自然不会是为了替陆山民报仇,作为这样的豪门,自然也不会和影子有什么仇怨,他自信这个所谓的影子还没有能力和胆量和田家结仇,除非这里面有利可图,但是,以田家如今的财富地位,想获得利益又太多的途径,范不着在一个见不得光、摸不清脉的暗地组织身上打主意,虽然田家不怕,但也没必要惹得一身骚。这也是为什么他回答的时候不那么干脆的原因。 “难道他们身上有天大的利益”?田衡很没底气的试探说道。 田岳轻哼了一声,脸色变得很不好,“想不到答案就好好想,不要不过脑子就胡说八道,看看人家纳兰子建,比你小了六七岁,笑看风云、指点江山,敢跟所有人叫板,在看看你,哼,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 田衡面色涨得通红,咬着牙低下头,“我实在想不明白”。 田岳重新拿起报纸,淡淡道:“慢慢想,不着急,继续与陆山民维持现有的关系”。 田衡嗯了一声,“我明白”。 “记住,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仅限于你自己,跟田家没有丝毫关系”。 田衡心头微微震了一下,如果是在别家,甚至是在四大家族中的其他家族,这句话顶多是一种鞭策和警戒,但他知道,田家不一样,田家人说一不二,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哪怕他田衡面临生死危险,爷爷和父亲也只会看着他死去,就像庙的那位姑姑,至今都没有田家人去看过一眼,对田家没用的人,哪怕是亲儿子也一样说扔就扔。 “我什么时候能知道爷爷和您的目的”?田衡抬起头问道。 “这得问你自己,这是一次小考验,这个考验都过不去,有什么资格在将来扛起田家”。 说着挥了挥手,“老爷子睡了,别打扰他老人家了”。 田衡看了眼二楼书房,起身缓缓退出去三步,“那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记住,田家男儿每一代都是创业者,只守业的人不够格”。 田衡走后,田岳放下报纸,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 “你刚才骂得很带劲嘛”!,不知何时,田老爷子已经走下楼,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听到声音,田岳赶紧起身,恭敬的立于一旁。 “父亲,您怎么下来了”? 田老爷子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我来看看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儿子谨记田家家训,对后辈的教育不敢有丝毫懈怠”。 “已经很不错了,张弛有度才能让人心服口服,一味的打压,你也不怕堕了他的心境”。 “儿子知错了”。田岳把头低得更低。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得没错,跟纳兰子建相比还是有差距”,说着顿了顿,眯着眼睛感叹道:“生子当生纳兰子建”。 “田衡作为家族重点培养对象,理应比别人承受更多”。 田老爷子淡淡一笑,“那个小滑头,长得比小姑娘还俊俏,看着就让人喜欢,可惜啊,纳兰文若死得太早,根基太浅薄,步步都是障碍,田衡比他的命要好上太多”。 “父亲,陆山民这个鱼饵,在大风大浪中,恐怕扛不了多久”。 “不知天高地厚,夹缝中生存,他的命比他爸还苦,注定一样短命”。 “吴家那边、、”? 提到吴家,田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自以为天潢贵胄,眼高于顶,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不过是死撑着脸面罢了,不用理会,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真当我田家还是当年的田家,任他踩在头上不成”。 ........ ........ 开门的是纳兰子缨,一身睡衣,显然是已经睡下了,看到纳兰子建的时候,脸上带着冷意的微笑。 “三弟大半夜不睡觉”? 纳兰子建背着手,径直走了进去,“二伯生病了,我这个当侄儿的晚上睡不着”。 纳兰子缨转身的时候,纳兰子建已经走在了前方,这让走在后面的他很不爽,两人走在回廊上,他就像一个跟班。 “你今天不是去了魏霆的生日舞会吗,有什么新鲜的趣事儿”。纳兰子缨淡淡问道。 “吃吃喝喝,互相捧臭脚,说得比我两兄弟还亲,没啥意思”。 纳兰子缨呵呵一笑,“魏家邀请你就等于认可了你的地位,再没意思也是一桩好事”。 纳兰子建停了一下脚步,回头对纳兰子缨一笑,“大哥很羡慕”? “羡慕有什么用,没那个命”。 “真这么想”?纳兰子建眯着眼笑道,语气有些戏谑。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纳兰子缨忍着怒火,勉强笑道:“那我还能怎么想”。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继续往前走,“大哥还真是得了家里的真传,喜怒不形于色啊”。 “我向来没有你那么潇洒”。 “直说讨厌我也没关系,毕竟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让子冉和我钻了空子。其实真让你坐上那个位置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纳兰家可以继续风调雨顺,二伯也不会操劳得生病了”。 讽刺,这是赤裸裸的讽刺,纳兰子缨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的潇洒的背影,强压住气息勃发。 “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纳兰家好,只是理念不同而已,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本质上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穿过回廊,走进堂屋,脸色略显病态苍白的纳兰振山坐在罗圈椅上,已经等了一会儿。 纳兰子建弯腰问了声好,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 “二伯身体可好了些”? “托你的福,还活着”。纳兰振山不冷不热的说道。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二伯,您是长辈,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一般见识。再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哪能有隔夜仇啊”。 纳兰振山淡淡看了纳兰子建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看着纳兰子缨,笑而不语。 纳兰子缨气得脸色铁青,转头看向纳兰振山。 纳兰振山摆了摆手,“你先上楼去”。 第1057章 冷酷的微笑 纳兰子缨没有上楼,铁青着脸出了堂屋,走进了院子。 纳兰子建笑了笑,“二伯,真没想过肥水不流外人田”。 “谁是外人”! 一向很有涵养的纳兰振山丝毫不掩饰愤恨,自从纳兰文若死之后,号称诗书传家的纳兰家彻底变了样,变成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模样,纳兰振邦如此,纳兰子冉如此,纳兰子缨如此,还有眼前这个最可恨的纳兰子建,胆大包天的变卖祖业,一个个原本书香门第子弟,全都突破了最不该突破的底线。 原本气象巍峨的纳兰家,现已是四面漏雨,八方漏风,就他一个人苦苦的慌乱补救,独木难支。 “你纳兰子建才是外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开个玩笑嘛,二伯别生气,身体要紧”。 “我早晚要被你们这帮不肖子弟气死”。 纳兰子建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良久之后淡淡道:“二伯,按部就班需要举轻若重,把握大势需要举重若轻,您太累了”。 纳兰振山的内心如一块巨石击中,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有老爷子把握大局,他更多的是扎扎实实的做好实际的事情,尚无法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自从老爷子去世之后,他才意识到举重若轻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重得压弯了他的腰。 他也终于知道老爷子为什么特别喜欢纳兰子建,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恰恰也在举重若轻四个字上,这个年纪轻轻的侄子,有着天塌下来都不为所动的气魄。 看着纳兰子建脸上淡淡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纳兰子建斩钉截铁的说出八个字。 “破,你要破谁?破老爷子的规矩,破纳兰家这栋大厦”?纳兰振山冷冷一笑,“我生来就是守护这座大厦”。 “二伯”,纳兰子建前倾着身子,“你还能守护多久”? 纳兰振山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能守护多久,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我不在了,纳兰家还有人”。 “纳兰子冉?还是纳兰子缨?如果是和平时期,我相信他们两个中任意一个都没问题,但现在不是”。 纳兰振山不自觉呼吸沉重,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那我就趁还活着,造就一个和平”。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不是嘲笑,也不是得意的笑,只是很平常的一笑,“有我在,和平得了吗”? “纳、兰、子、建”,纳兰振山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冷冷说道:“逆子”! 纳兰子建面色平静,含笑迎着纳兰振山冰冷的目光,“二伯,与其早晚要破,何不趁活着好好看看,最坏的结果就是看到大厦倾覆,说不定真能看到破而后立呢”。 “你连至亲之人都敢逼迫,纳兰子建,你还有一点良知吗”纳兰振山声音止不住轻轻颤抖。 纳兰子建避开纳兰振山的灼灼目光,淡淡一笑,喃喃道:“对至亲之人下手,你可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 吗”,说着停顿了一下,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对至亲之人下手,谁又知道心有多痛吗。 “你给我滚”!纳兰振山愤怒的指向门口。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道:“陆山民受伤了,重伤,估计一时半会儿难以醒过来”。 说完昂首挺胸,阔步走了出去。 踏入院子,路过纳兰子缨,淡淡道:“大哥,不送我一程”? 纳兰子缨看着潇洒而过的背影,双眼通红,双拳也不自觉握紧,停留了几秒钟,踏步跟了上去。 “三弟,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大哥知道的”。 “你的格局太小,眼睛只能看到眼前两三米,跟你说了也没用”。 纳兰子缨紧紧的盯着纳兰子建后脑勺,丹田之中的内气缓缓游走,聚于右掌,只要这一掌拍下去,立刻就能将这个看不起自己的弟弟的脑袋拍得稀烂。 “三弟,你不觉得你太猖狂了吗”? “呵呵,天上的苍蝇在地上的蚂蚁面前,有必要谦虚吗。那叫虚伪,我纳兰子建从来就不是个虚伪的人”。 “没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纳兰子缨气息渐渐流露,廊道里传来轻微的风声。 “那也要看是什么树木,什么风吹,一股打哈欠的微风,还差得远”。 “人人都说你聪明,但我觉得你是天下第一蠢人”。 “你觉得你很聪明”?纳兰子建突然停下了脚步。 纳兰子缨上前两步,后脑勺触手可及,只要内劲一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也说不出一句令人作呕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导致他这一掌始终没有拍下去。 纳兰子建继续向前迈出步子,只听他呵呵一笑,“真聪明的话,早该下手了”。 “你,”纳兰子缨气得七窍生烟,猛的抬起手掌,正在他准备拍出这一掌的时候,高昌猛的从大门处一步跨进来,一双虎目放着精光,身上杀气如实质,铺天盖地的气势压迫得他满头大汗。 纳兰子建回头对着纳兰子缨淡淡一笑,“进来的时候,你有两次想杀了我,出来的时候,你有三次已经做好了下手的准备,足足五次机会你都没把握住,你有何资格扛起纳兰家”? 说完哈哈大笑,一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高昌冷冷的看了一眼纳兰子缨,身上气势渐渐褪去,跟着纳兰子建踏了出去。 纳兰子缨双拳握得咔咔作响,“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回想在院子里,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夜色中,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响起。 纳兰子缨望向声音发出地方,“楚爷,我刚才若出手,你会阻止吗”? “这是你们的家世,我不会插手”。 “啪”!纳兰子缨抬手又给了自己一耳光,“不要再给我机会”。 楚天凌摇了摇头,心想,你从来就没有过机会。 “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这场仗开始了”。 高昌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纳兰子建,淡淡道:“三 公子,以后别冒这样的险了”。 “心情不好,找个乐子乐呵乐呵”。 “您算准他不敢出手”? “他是谁?我哥,知哥莫若弟,等他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高昌微微皱了皱眉,“三公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想说我是在玩儿走钢丝”。 “再好的技艺也有失足的时候”。 “世界太平淡,哥太寂寞,需要刺激”。 ............. ............. 强行提起的一口气终究是伤了经脉,小妮子背着陆山民一路狂奔,洒下一路鲜血,有陆山民的,也有她的。 她很清楚,以两人现在的状态,哪怕出现一个巅峰高手就足以要了他们俩的命。 不敢停留,怕陆山民熬不了多久。 不敢打车,怕停在路边的出租车里暗场着杀手。 不敢走大路,怕有黄雀守在那里。 不敢联系任何人,有的人联系了也没用,荒郊野岭哪怕是大黑头也来不及,有的人或许能及时赶来,但她不敢把陆山民的命交到他们手中。她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也知道陆山民和四大家族的交情仅限于私交,大家族里人心复杂,背地里那些大人物怎么想,没人知道。 她就这么无止境的催动着内气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疯狂的奔跑,也顾不得内气外泄会让人捕捉到气息,只要再跑出一段距离,进入车流穿梭的城郊,她就能拦下一辆车进入天京城,那个时候才能脱离危险。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闪着应激灯,停在应急车道上。 吴青峰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费先生,能感知到吗”? 坐在一旁的老者双眼紧闭,凝神感知着周围的气息波动,“挑了条小道,离我们这里不远”。 “有没有把握”? “大道不走走小道,看来伤得不轻”。 “也就是有把握”?吴青峰眼中露出一抹光亮。 老者睁开双眼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 “费先生还在等什么”?吴青峰面色颇为不悦。 “老爷子和大爷知道吗”?转头望向窗外的山林。 吴青峰缓缓将烟头紧紧的攥在手里,任由火红的烟头烫得手心钻心的疼痛。 “费先生,我的机会不多,等不了了”。 老者依然没有动作,“你不知道老爷子和大爷的意思,就不怕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吗”。 “那我什么都不做又有机会吗”?吴青峰反问道,“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管它对错先做点事再说”。 说着深吸一口气,靠在座椅上,喃喃道:“费先生,一切的后果自有我来承担,爷爷和我爸都不会怪你”。 小妮子背着陆山民,像一头受伤的老虎奔入山林,一路奔跑,一路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走到一处岔路处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冷酷的微笑。 第1058章 一掌拍向额头 老人姓费,名维,作为老一代的武道高手,在新旧时代交替的大背景下,无非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遁入深山隐藏功与名,一个是依附在新生权贵身边为子孙后代求个安稳富贵,他属于后者。 吴青峰在赌,其实他何尝不是在赌,按规矩他不应该擅自出手,但正如吴青峰所说的那样,万一赌赢了呢,费家子孙在吴家的地位必然更上一层楼,即便赌输了也没多大关系,这种共生关系已经很牢固,他这样的武道高手又是凤毛麟角,吴家老爷子顶多心里不舒服,但不会真把他怎么样。就像上一代,童老头儿本来远不如自己得势,也就是赌了一把赌对了,童家的那些子孙哪个不是身家千万甚至过亿,个个狗仗人势眼高于顶,他虽然把这些看得很淡,但耐不住那些不争气的子孙经常在耳边唠叨,烦心。 不过就是杀个人,算不上多难的事儿。 费维不急不缓,在森林里循着血腥味而行,一个身负重伤之人背着一个将死之人,又能跑多远。 走到一处岔口处,费维停了下来,两边都有血迹,之前感知到的一缕紊乱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老人蹲下身子,仔细的对比两边血迹,淡淡道:“刻意为之终究不同于顺其自然,心机不错,还是嫩了点”。 正准备起身朝右边岔路追去,头顶响起一阵轻微的风声,老人心头大骇,抬头望去,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随着距离的快速接近,他看到一张带着冷酷笑容的漂亮脸庞。 冷不防之下仓皇后退一步,手掌擦着面庞而下,小妮子双手落地的瞬间,双脚弹出,一脚踢中他的胸口,一脚踢中他的腹部。 老人横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枯枝败叶哗啦啦纷纷扬扬。 小妮子一气呵成,弓着身子急射而出,雄浑的一掌直拍老人胸口。 老人不明白这个女孩儿为什么在如此近的距离能躲避他的感知,体内气机流转,衣衫飞舞,一掌迎接。 “砰”一声炸开,小妮子翻身后退出去,老人背后的树木咔哧一声断裂。 老人眼睛紧紧盯着刘妮,体内内气循环检视五脏六腑,已有轻微受伤迹象,不禁一阵后怕。幸好这个女孩儿之前受了伤,否则在这种冷不防的偷袭之下,这条老命还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你是个偷袭的好手,只可惜之前受了重创,再加上强行运气冲破窍穴,这一路又不惜耗费内气狂奔,内气如刀似斧切割着全身经脉,不过是强弩之末”。 小妮子含笑看着老人,笑容冷酷而诡异,薛猛从天而降的那一击是根源,之后又与阿英全力一战,直至最后强行提气开窍,确实已经受了重伤,她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个老人,否则自己生死是小,陆山民将难逃一死。 刚才的全力一击效果并不理想,只是让老人受了轻微的内伤,而自己,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老人拍了拍胸口的灰尘,“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来之不易,你现在逃命,或许我还真拿你没办法”。说着笑了笑,“我要的只是陆山民的命,我也 不会舍本逐末追杀你”。 老人向前迈出一步,脚跟刚落下,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紧接着四面破空声传来,一根根削尖了的树枝眨眼及到。 老人轻喝一声,浑身气机暴涨,腾空而起,双掌连连拍出,将根根利箭拍得粉碎。 小妮子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用一招简单的捕猎陷阱就能杀死一个巅峰高手,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 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她已经踏出七星步,顺着利箭的气势蹂身而上,在空中拉住一根削尖的棍子直插老人气海。 老人身在空中,向下拍出雄浑的一掌,树枝的尖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小妮子赋予的层层叠叠内劲,透过老人的手掌,只差半分就穿透他的气海。 老人轻呼一声,另一只手掌拍出,正中小妮子肩头。 木棍余威带着老人从空中后翻落下,干枯的手掌血肉模糊。 小妮子在一掌之下滑步后退,半跪在地,嘴角流着鲜血,喉咙发出咯咯笑声。 老人撕下衣服包裹好手掌,已然是心有余悸,这个女孩儿,天生就是为刺杀而生。他现在几乎毫不怀疑,如果在她全盛时期,两人单独厮杀,死的那个人必然是自己。 但是,她现在不但不是全盛时期,反而是最弱的时候。 如果说刚才对于他来说还可杀可不杀,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必杀的决心,甚至陆山民杀不杀都无所谓,一定要杀了这个女孩儿,这样恐怖的人,不能让她活在世上,否则后患无穷。 “我收回刚才的话,即便现在你想跑,我也要追杀到底”。 小妮子双脚一蹬,这一次没有正面迎击,返身朝左边的岔路跑去。 老人跨步而上,站在十字路口,眼睛半眯,冷冷一笑,没有去追小妮子,朝着右边的岔路循着血迹而去,心里暗道,想引开我,一个小女娃子,还太嫩了。 沿着血迹追出去几百米,突然断了踪迹,周围也没有任何有人活动过的踪迹,老人这才发现上当了,暗骂一声好狡猾的丫头,返身再次追去。 小妮子再次背上陆山民,在没有道路的山林里狂奔,她很了解自己的状况,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杀死老人,埋伏、暗杀以及重创对方,只是给逃跑留下更多的空间和时间,这些套路并不复杂,在马嘴村打猎的时候经常用到。当然,她也不会采用以自己为诱饵的方式独自留下陆山民。 强力运转内气之下,小妮子已经无法隐藏自己的气息,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周旋,背上的陆山民伤及全身筋脉,表面上看肌肉完好,实际上体内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内气的反噬,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不及时疏导他体内的内气走向,即便救活,一身内家修为也将前功尽弃。 时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 ........... 吴青峰坐在汽车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按照时间估计,费维应该回来了,至少也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但是现在却是 一点音信都没有。 作为一个有野心有追求的豪门子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长久以来的疑惑让他愈发肯定陆山民闯进了一场大局之中,至于这场大局是什么局他不清楚,但既然田家、吕家、韩家都有所参与,纳兰子建连叶梓萱都搬了出来,那就绝对不是市井小民的小打小闹。 陆山民该杀不该杀,家里人是什么态度?对于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明白了些事情,重要的是他在这场大局中出了一记狠招,这一招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他不管,至少可以证明他吴青峰有眼光、有血性、有胆识,至少能让家族里的人对他吴青峰高看一眼。 他在赌,胜负无所谓,即便杀了陆山民适得其反,顶多就是个原地不动而已,若是博得了家族青眼相看,就算翻身了。 今晚是最佳的机会,错过了可能不会再有,所以他很紧张。 正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声音响起。 来电正是他的二哥,最受家族青睐的那位,也是这一代最有可能继承吴氏家族的那位。 三十秒过去,手机依然在响,透着不接听不罢休的执着。 吴青峰大拇指放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没有摁下去。 时间流逝得很慢,烦人的电话铃声终于停止,吴青峰松了口气,望向山上,喃喃道:“费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 .......... 若是全盛时期,哪怕是跌落一两个境界,在这片山林中,小妮子也有绝对的自信轻松甩掉身后的老头儿,但是现在,她感觉脚步有些沉重,而且是越来越沉重。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其中夹杂着一股愤怒。 小妮子一边跑一边喃喃道:“山民哥,我该怎么办”? 陆山民没有回应她,毫无生气的趴在她肩头上。 身后的风声响起,小妮子知道,那老头儿离她已经不足百米。 她突然停下脚步,将陆山民缓缓放在地上,靠在一棵大树之上。 小妮子看着陆山民满脸是血的面庞,没有任何悲伤,反而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就跟小时一样。 “山民哥,能跟你一起死,真好”。 老人的身形已经显现出来,裹挟着盛怒之气而来。 小妮子缓缓起身,周围天地元气缓缓汇聚,继而狂风大作,四周的枝叶咔咔作响,漫天树叶狂舞。 随着风声大作,小妮子的耳鼻以肉眼可见的流出娟娟细血,沿着脸颊滑入玉颈。 老人毫不停留,加速猛冲,路过空中的树叶,树叶在他的衣服上划出一道道口子。 老人眉头一拧,随即又是冷冷一笑,身受重伤之下,强行摸到化气门槛,无异于自杀。 双掌翻飞震开如利刃般的树叶,一掌拍向小妮子额头。 第1059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天道无极,借天一线”!小妮子双指并拢,周身元气汇与双指之间,七窍渗血。 一指点出! “找死”!老人爆喝一声,任由漫天枯叶在苍老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槽,不顾三片树叶钉如三大窍穴之中,一掌打出,伴着白虹,拍在小妮子额头上。 小妮子头部后仰,身体不倒,硬生生滑出去七八米,挡在陆山民身前,在空中洒下一片鲜血,重新站稳之后,咯咯直笑,在黑夜中格外诡异。 这一掌之下,浑身内气尽数散去,体内经脉以是破败不堪。 老人体内气血翻涌,嘴角已是渗出一丝鲜血,抬手看了看右掌,透可视物。 刚才的一指,竟然破开了层层叠叠的内气护体,穿透了他的手掌,此刻他的双掌,已然有了两个窟窿。 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几十年,自问化气之下无敌手,已经是站在了内家顶峰,今天竟然被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后辈屡屡重创,哪怕以他的心境,也是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怒气。 老人双手垂下,鲜血淋漓,冷冷道:“今天若不杀你,将永远成为我的心结”。 “老匹夫,今天你若不杀死我,我必杀得你绝子绝孙”。小妮子满嘴鲜血,血液染红了洁白的牙齿,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老人一步踏出,须发飞舞,“逆天而行,气血倒涌,还敢大言不惭”。 “老不要脸,只会趁人之危”。 老人再踏出一步,周围天地变色,“自古旷世奇才如过江之鲫,夭折的又何其之多,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小妮子眼神明亮,体内气机早已耗空,凭着天生和天地元气的亲近,缓缓调动着自然之力,准备做最后一搏,虽然明知道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但,死也要让对方脱一层皮,这是马嘴村的传统,村子里邻里之间虽然时常闹矛盾,但和外村人打架就从来没输过,原因就在于马嘴村人只要有一个口气还在,也要咬死敌人,至死方休。 马嘴村的民风彪悍,一脉相承。 老人踏出第三步,林子里已是飞沙走石,目不可视物。“哼,回光返照,将灭之灯,小小年纪,能逼迫我使出十成功力,你也算死得不冤”。 小妮子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陆山民,柳眉弯弯,红唇欲滴,格外娇艳。 老人未受伤的右手横掌于胸前,只等再踏出一步,气机聚集到顶点,这个世界极有可能在将来踏入化气境的绝世奇才将死于自己掌下,他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不忍,但是很快又坚定了决心,此女心狠手辣天资卓绝,今日不杀,他日必成后患。 第四步抬脚,还未落地,一股强盛的气势由远及近压迫而来。 小妮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咯咯低笑。 老人看着小妮子的笑容,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最后一击必然能让眼前这个女孩儿死得彻彻底底,但来人的气势让他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杀人之后,在现在的重伤情况下,能否再有余力对战来人 ,他不能确定。 就在迟疑的几个呼吸间,气势犹如音符从低阶到高阶迅速滑过,很快从盛气凌人变为铺天盖地,转瞬间已犹如实质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老人气息急剧到顶点,凝神望向漆黑一片的林子,再也没有了杀人的心思,一辈子的武道经验告诉他,此人将是他几十年来遇到的最危险对手。 “来者何人”!老人低喝一声,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逃跑,像他这种巅峰高手,有着绝对的自信和尊严,断没有还没交手就跑掉的道理,更何况,他相信即便打不过,想逃,也没人能拦住他。 回答他的是一个斗大的拳头和一副铁塔般的身躯。 眨眼就到了身前,气势之盛,竟让人有种被死死锁定,无法躲避的错觉。 这一刻,老人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逃跑,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卖,也只是刹那之间,老人双手一抖,漫天飞沙走石奔着拳头而去,与此同时,一双血淋淋的手掌在空中快速画圆,忍者疼痛骤然变掌为拳,一拳打出。 来拳只在瞬间打破漫天阻挠,摧枯拉朽般蛮横无理。 如刀斧雕刻般的冷毅脸庞,如铁塔般伟岸的高大身躯,如星斗天坠般的拳头、、、 “砰”!拳头如流星坠地,刹那之间,老人倒飞出去十几米。 来人并没有停顿,拳头打出的瞬间,速度丝毫不减,两步上前,不等老人停稳,拳头已来到胸口。 “砰”!老人闷哼一声,身体再次倒飞,在巨大的拳劲之下,四肢朝前,身体朝后,犹如弯弓,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来不及等落地,老人在空中换了一口气,急速转过身体,落地瞬间,双腿一弹,飞掠向远处。他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字,‘逃’!趁着还有一口气在,赶紧逃离这尊杀神。 铁塔般的汉子两个跳跃,一步踏出七八米,第三步时,再次赶到身后。 老人大惊,慌乱之中喊出,“我是吴家人”。 来人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回答他的依然只是拳头,“砰”!一拳正中后心。 老人飞扑出去十几米,咽回包了满嘴的鲜血,憋着一口气翻身再跑,刚跨出去两步,头顶气势如山压来,铁塔般的身影从天而降,遮天蔽日。 “砰”!老人的脑袋如西瓜炸裂,红得、白的、黄的飞射四溅,若是在白天,当是一副鲜艳的彩色水墨画。 铁塔汉子看也没看一眼老人的尸体,转身狂奔,几个起落,来到了小妮子和陆山民身前。 “大、黑头、、”,小妮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身上精气神一散,娇小的身躯落入铁塔男子怀里。 黄九斤搂着小妮子,看着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陆山民,硕大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一手搂着小妮子,一手抱住陆山民,直奔山下。 一路行过,如猛虎下山,百兽避让。 ........ ........ 纳兰子建脱掉身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活动活动了肩头,喃喃道:“ 今晚真是热闹啊”! 高昌站在一侧,欲言又止。 纳兰子建转头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救陆山民一命”? 高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今这个形势,陆山民的死活已经不重要。再者,三公子怎么确定吴青峰会出手”。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指了指心口,“万事逃不过人心两个字,吴青峰好歹也算是吴家核心子弟,本少爷又怎么会不关注呢,他呀,有野心,有魄力,还有胆量,舞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有想法”。 说着含笑看着高昌,“至于为什么要救陆山民?呵呵,别忘了,他是我的表妹夫”。 见高昌并不完全相信的样子,纳兰子建咧嘴一笑,“至于为什么让你给黄九斤打电话,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高昌抱了抱拳,“谢谢三公子的良苦用心,您是想化解我和黄九斤之间的仇恨”。说着顿了顿,“不过,武道之人迎难而上,特别是我这样的外家路子,境界是一路打出来的,为求生而走捷径,反而落了下乘”。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看着高昌,呵呵一笑,“你的命是我的,还轮不到你做主”。说着抬手拍了拍高昌厚实的肩膀,优哉游哉的朝二楼走去,“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看大新闻”。 ............ ............ 山水印象,左丘最近总有些心神不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心睡眠,起身坐在电脑前,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打开woerd开始写小说,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更新,评论区里早已是骂声一片。 刚写了一千来字,停了下来,愣愣的出神了半晌,他惊讶的发现卡文了,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深吸一口烟,眉头微微皱起,纳闷儿的自言自语道:“我左丘才高八斗,怎么会卡文呢,不应该啊”。 脑海里重新捋了一遍思路,没来由心头猛的一跳,深吸一口气,剧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到了一个瓶颈。 赶紧打开网页,进入小说评论区,在一片谩骂中寻找那个叫‘伊吕两衰翁’的读者,很快他就找到了,是今晚才发的,这条评论很短,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各安天命”。 左丘手里的烟头抖了一下,烟灰落到手上,疼得他连连摆手。 大骂一声,“狗日的”! 说完赶紧起身,衣服也不换,穿着裤衩就往客厅跑,到了门前,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妥,又急忙转身走进卧室。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把头伸出去往下看,只看了一眼就一阵头晕目眩,二十五楼,楼下停的汽车看上去就像玩具车一样大小。 “不要脸”!左丘叨叨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床上,深吸一口烟。“不仗义”。 左丘穿着裤衩,坐在床沿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琢磨。 “动一发而牵全身,陆山民,你还真是个惹祸精”。 第1060章 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小区楼下,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不大,只有十来个平方,平时只有一个人值夜班,但今晚却有五个人,一个人坐在收银台,其余四个人坐在里面。 坐在收银台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一栋楼的进出口,蓝波目不转睛的盯着二栋一单元门口,半个小时前,那个铁塔般的伟岸男子亲自找到他,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离开,让他今晚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没问是什么重要事情,但从表情和语气上能够看出,今晚可能有大事发生,不敢掉以轻心,立刻调来十个人,除了超市里的四个人外,每一层地下车库电梯口附近还有两个人守着。 这十一个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楼上住着一位重要人物,周同曾经跟他说过,他们可以死,他也可以死,唯独他不能死。 三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走进了超市,走在前面的一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其余两个一个眉心有一颗痣,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皆是步伐稳健,浑身透着股冷毅的气质。三个保安走进店里之后也没有买东西,也没打招呼,就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目光盯着外面。 蓝波笑着招呼道:“三位保安大哥好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 满脸横肉的保安笑了笑,“之前的保安辞职了,我是保安公司新派来的”。 蓝波含笑走出收银台,掏出兜里的烟递过去,“一次性辞职了三个,挺少见的”。说着看向三人,除了满脸横肉的保安依然笑脸相迎之外,另外两个颇为不耐烦。 满脸横肉的保安接过烟,并没有着急点上,另外两个保安都没接蓝波递出的烟。“这身皮看着神气,其实一文不值,一个月三四千块钱,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哪里比得过你这样的老板,别说一次性辞职三个,三十个我都见过”。 蓝波正对着外面,背在身后的手做了几个手势,示意里面的一人去保安室看一下。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啊”。蓝波笑着说道。 “是啊,熬更守夜,都不容易”。满脸横肉的男子淡淡一笑,感叹道。 “老板,结账”。里面一人走了出来,将一盒方便面放在了收银台上。 “老坛酸菜,五块钱”。蓝波转身说道。 那人放下五块钱,拿着方便面朝超市门口走去。 眉心有一颗痣的保安突然站起身来,挡住了去路,“兄弟,能否聊两句”。 那人瘪了一眼,“深更半夜有什么好聊的,我还要回家煮面吃呢”。 眉心有一颗痣的保安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水壶,“就在这里吃吧,边吃边聊”。 那人眼中带着愤怒,“穿着身野猪皮就当自己是警察了,老子要投诉你”。 眉心有一颗痣的保安冷冷一笑,带动着那颗痣也跟着跳动,“这几天有业主投诉小区丢东西了,我看监控里面那小偷跟你长得很像”。 “你他娘的才是小偷,你有什么证据”。 超市里面的三人抬脚朝外面走来,满脸横肉的保安和络腮胡子保安同时站了起来,挡在了超市门口。 “小区监控显示,盗贼是一伙儿四个人,你们四个深更半夜同时出现在超市里,很可疑”。 蓝波背对着三人,摆手摇了摇,示意他们先不要过来,脸上笑着对满脸横肉的保安说道:“保安大哥,你是新来的可能不清楚,他们几个都是小区里的业主,经常在我这里买东西,不可能是小偷”。 满脸横肉的保安对着蓝波笑了笑,“熟人作案也不是不可能”。 “要不我们现在报警,警察一来就一清二楚,也省得你们得罪人”。 “对,老子现在就报警,敢污蔑我,老子让你们当不成保安”。站在门口的那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呵呵呵呵”,满脸横肉的保安突然发出咯咯的冷笑声,“报警也没用,这片的警察半个小时之内是不会到的,小区的监控也拍不到今晚的任何画面”。 蓝波后退一步,右手缓缓摸向腰间,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满脸横肉的保安撇了眼蓝波的右手,“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们五个都要死在这里”。 络腮胡子男子不屑的看了眼蓝波,“底蕴这种东西,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懂的”。 其余四人下意识看向蓝波,等着他下命令。 蓝波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周同说过,这个世界上隐藏着不少真正的武道高手,这些人潜藏在暗处,要么避世不出,要么为那些顶级的权贵服务,绝不是那些在网络上招摇撞骗的武学大宗师可比。他也见过那个伟岸的男人,哪怕只是多看他一眼就感到心悸,这三人虽然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势,但他能感觉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恐怕没等自己五人全部掏出手枪,就得折损大半。 更让他心惊的是,守在三处电梯口的人已经有五分钟没有汇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是作为一个探子的基本素质,被选拔出来的第一天,周同就教过他。冷静,静观其变,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最恰当的时机。 楼上那位先生的安危全系在自己五人身上,现在还不能死。 ......... ......... 大厅里,灯火通明,纳兰振山脸色苍白,闭着双眼,呼吸有些紊乱。 楚天凌坐在一侧,关心道:“二爷,去睡吧”。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子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楚天凌点了点头,“听到了”。 “他说左丘是陆山民的人,你觉得是真是假”? 楚天凌叹了口气,他非常理解纳兰振山现在的心情,左丘是唯一一个曾经赢过纳兰子建的人,也是他亲手把纳兰子冉扶上了位置,好不容易发现这个人才,也是他选中的唯一能辅佐纳兰子冉的人才,本指望着靠他能协助纳兰子冉以后坐稳位置,没想到老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如果连他也靠不住,那正如子建所说,如果你 不在了,没有人能稳住局面,即便你在之前打出一片和平,也没用”。 “也就是说,无论怎么走都是死棋,这个家终究会被子建打得支离破碎”?纳兰振山睁开眼睛,眼神空洞。 楚天凌有些不忍,“二爷,去休息吧,有了消息我通知您”。 “今晚能抓住左丘吗”?纳兰振山没有理会楚天凌的关心,淡淡问道。 “黄九斤不在,庞胜德亲自带人出马,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两个搬山境中期巅峰,还有四个搬山境中期中阶,算是绝顶配置了,别说抓一个普通人,就是对付一支训练有素的小型军队也足够了”。 纳兰振山默然不语,良久之后转头看着楚天凌的眼睛,眼神中带着希冀,:“楚爷,你说劝降左丘的几率有多大”? 楚天凌愣了一下,终于明白纳兰振山为什么一直说“抓”而不是“杀”,“二爷,陆山民的人不会叛变的,留着反而有害”。 纳兰振山哦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 “二爷,很晚了,去睡吧”。楚天凌再一次劝道。 纳兰振山这次摇了摇头,问道:“楚爷,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楚天凌心里闪过一丝痛楚,纳兰振山这么问自己,代表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想而知他的心里该有多么绝望。 “二爷”? 纳兰振山淡淡一笑,“你以为我不想睡吗,睡不着啊,陪我聊聊吧”。 楚天凌苦笑一声,纳兰振山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岂能知道该怎么办,原本的计划是解决掉陆山民之后,以左丘辅佐纳兰子冉,至少可以守住纳兰家书香门第这块正统牌子,现在一个陡转,左丘竟然是陆山民的人,那么这个计划连基础都崩塌了。偏偏纳兰子建又是一个执拗得丝毫不顾亲情的人,可想而知,只要纳兰振山一走,以他的手段,纳兰家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他要带着整个纳兰家与影子一战,无异于将纳兰家彻底拉入毁灭的深渊。 所谓破而后立,那得先支离破碎啊! “二爷,找三爷谈谈吧”。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老三鬼迷心窍只想着权力地位,他那脑袋绕不过子建”。 “二爷,要不联系他们”? 纳兰振山再次摇了摇头,“老爷子临终前说过,以前是迫于无奈,以后绝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那,要不找陆山民、、、” “不行”!不等楚天凌说完,纳兰振山大声呵斥道。 随即他也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带着歉意看着楚天凌,“楚爷,恩恩怨怨,新仇旧恨已经越积越深,先不说当年的事情,哪怕就是黄金刚、肖兵的死,也只有用血来洗净,他若不死,会无止境的和纳兰家纠缠到底,纳兰家会死很多人”。 “但是、” “不用但是了,观察他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第1061章 管不了了 虽已是老树发新叶,春花已盛开的时节,但纳兰振山还是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就像他的心一样,冷到了冰点。 纳兰家沉沉浮浮、起起落落,有兴盛,有没落,但几百年来,家族的延续没有断,家风没有变,在一代代纳兰家先辈的努力下,纳兰这个姓氏历经风雨洗礼,始终释放着光辉荣耀。 近代以来,是纳兰家最没落的时代,几乎降到了最低谷。但是纳兰家人没有忘记祖辈的家训,经过祖孙三代的喋血奋战,家族终于得以复兴,并且气象不属于历史上任何时代,成就不辱没几百年间的列祖列宗。 回望自己的一生,虽然是在老爷子的庇护下开疆拓土再创辉煌,但也并非是一帆风算,商海沉浮几十年,也算是龙潭虎穴一路闯过,再艰难、再困惑,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本来想着老来和老爷子一样躬耕南阳自娱自乐,不曾想却成了一个四处补漏的修补匠,在偌大的家族大厦里修修补补,但窟窿却是越补越多,越补越大,多到他分身乏术,大到他有心无力。 不甘心,不忍心,不放心,但又如之奈何,老爷子尊尊教导人定胜天,他也一直相信这句话,但是现在,他发现天道循环无穷尽,人力终有穷尽时。 家门不幸、子孙不肖,远比外在的祸害严重得多。左丘的卧底身份一现,他是彻底感到了心灰意冷。 “楚爷,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纳兰振山悠悠道。 “二爷”!楚天凌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这几十年来一直跟在纳兰振山身边,虽然他没有老爷子那种开天辟地的魄力,但一直也是意气风发,合适如此落寞过。 “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够努力啊”。 纳兰振山笑了笑,“是啊,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是做不好,这不是更加证明我没用吗”。 “二爷、、”楚天凌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纳兰振山摆了摆手,示意楚 天凌不用安慰他。 “我有自知之明,很小的时候我就清楚的认识到我的才能不如大哥,以前也从未想过要成为一家之主,我现在犹记得大哥当年当上董事长时候,我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没有一点嫉妒和不满。我就想着跟在大哥身后,他安排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们兄弟齐心将纳兰家推向辉煌”。 纳兰振山苦笑一声,“可惜啊,我又敬又爱的大哥,竟然为了个女人心灰意冷,竟然为了个女人算计到自己家人头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说着呵呵一笑,看向楚天凌,笑容中带着浓浓的戏谑,“为了个女人,置父母双亲不顾,置兄弟情义不顾,置老婆儿子不顾,置家族利益不顾、、、”。“你说可笑不可笑”? “二爷,你这一辈子我看着走过来的,对得起老爷子,也对得起这个家”。 “呵呵,关键那女人还是仇家的老婆,真是可笑、可悲、可怜、可恨”。纳兰振山自顾说道。 “还有老三,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小时候啊为了一块糖都要哭上半天,爱占小便宜的性格到老都没变。一心只想着权力地位,常常以小人之心揣测他人,总觉得全家人都欠他的,把老爷子耳提面命的教导当屁放,当老子的被儿子耍得团团转,你说可笑不可笑”。 “二爷,别说了”。纳兰振山从来不讲兄弟间的闲话,今晚一股脑说出来,可见心里有多不甘心。 “祸起萧墙啊,当大哥的装睁眼瞎,当弟弟的是真的瞎,父慈子孝,兄宽弟恭的家风在哪里,纳兰家几百年的家风在哪里”。 “破而后立,呵呵,一切都破了,家族的传统没了,家风没了,立起来的还是纳兰家吗”。 “二爷,你做得足够多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管不过来的”。 纳兰振山摇了摇头,“子缨、子冉、子建,你也看到了,个个都算是可造之才,但个个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能力越大,反而离心力越大,兄弟 生隙,早晚闹得不可开交”。 楚天凌看了眼二楼还亮着灯的房间,轻声道:“二爷,子缨对子建动了杀心”。 纳兰振山的表情没有丝毫震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喃喃问道,“楚爷,你觉得子建有底线吗”? 楚天凌想了想,本想说没有,但还是改口道:“不知道”。 纳兰振山轻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懂他,说他自私自利吧,他偏偏是在为了家族着想,说他有情有义吧,对任何亲人都毫不留情”,说着微微摇了摇头。“但愿他还有一点底线,能够看在亲情的份上留子缨和子冉一命”。 “二爷,子建和陆山民已经从盟友开始转变为敌人,他是在利用我们借刀杀人”。 纳兰振山又岂会不知道纳兰子建的这点心思,无奈的笑了笑,“是啊,借用我们的手除掉左丘,他就可以置身事外,还可以从容应对以后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从来没考虑到陆山民会疯狂的报复到我这个二叔身上,报复到他的哥哥弟弟身上,你说他够不够狠”。 “二爷”?楚天凌开口喊道。 纳兰振山轻轻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子建不仁,我不能不义,他是看准了我的为人,算的是人心,这把刀不得不借”。 楚天凌叹了口气道:“二爷,左丘四年前就到了天京,而四年前的陆山民不可能有这么长远的战略目光,这四年里,他成功扶起了子冉,一手策划了纳兰家分家,还在天京给陆山民打下深厚根基,给陆山民一进入天京就和四大家族接触上做好了铺垫,这人的谋略不在子建之下”。 说着顿了顿,“既然对陆山民的策略不变,那这个人必须得死,否则后患无穷”。 纳兰振山点了点头,无力的说道:“死后管不了生前事,活着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吧,也算是对得起老爷子了,至于以后纳兰家会怎么样,正如你说的那样,管不了了”。 第1062章 火光冲天 左丘接连抽了两根烟,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再完美的计划也有可能出现纰漏,因为没有谁可以算到偶然发生的巨变,更何况他只是在铺大局,细枝末节的东西完全本着相信陆山民能自己解决在做打算,现在看来陆山民这家伙一脚踩滑了,让人钻了空子。 十分钟前收到一条短信,短信很简短,只有五个字,“今晚我不在”。 左丘眉头紧皱,喃喃道:“一个不靠谱,两个也不靠谱,也不知道早点告诉我”。 “纳兰子建,这不公平,你小子的消息比我灵通”。 “他娘的,别让我扳回来,否则看老子不打你屁股”。 左丘一边埋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右侧柜子,满脸的焦灼痛苦。 默默的坐了几分钟,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个极为痛苦的决定,嗖的一声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备用品。 “哎,丢脸啊!!八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左丘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丢脸总比丢命好”。 起身迅速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女士化妆品,一顶金色假发,还有假胸、丝袜、短裙、高跟鞋,另外还有一把刮毛刀。 左丘一脸幽怨,叹息的摸了一把腿毛,甚是不舍。 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看不出破绽之后,挎上小包,将提前打好结的床单系在床腿上,使劲儿的拽了拽,确定绑结实之后,将另一端扔出了窗外。 趴在窗口看了眼楼下,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左丘双手合十,念念叨叨‘佛祖保佑’,闭着眼睛,拉着床单蹑手蹑脚的翻出窗外。 刚一翻出窗外,只感觉整个人悬在空中,心里一慌,手上一滑,差点掉了下去,吓得他赶紧抓紧床单。 二十五楼的冷风吹来,直往短裙里钻,胯下阴风阵阵,格外酸爽。不禁暗暗佩服那些整天穿短裙的女人,就不怕阴风倒灌。 下意识并拢双腿,一点一点往下滑,从二十五楼到二十四楼,短短三米多的距离,足足花了五分钟才来到二十四楼的窗户。 战战兢兢打开二十四楼窗户,落了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赶紧点燃一根烟压压惊。还好当初有先见之明,买二十五楼的时候也把处于同一位置的二十四楼也买了下来,留了条退路。 不敢过多停留,猛吸了三口烟,起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为了防止有人守在电梯口发现电梯有人乘坐,出了门提着高跟鞋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 .......... 蓝波右手始终放在右侧腰间,尽管满脸横肉的男子此刻的目光带着摄人心魄的穿透力,依然与他保持对视。 男子淡淡道:“刚踏入武道的蝼蚁就能与我对视这么久,说说是怎么做到的”。 蓝波早已是汗流浃背,冷冷道:“你们似乎一点不着急”? 男子淡淡一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 用得着我亲自出手”。 说着指了指蓝波,“你也不值得我出手,所以最好别逼我,就陪我在这里聊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顶多十分钟就结束”。 蓝波下意识看了对面二栋一单元门口一眼,内心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另外四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蓝波身上,只要蓝波一个眼神,他们就会立刻动手。 正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一阵哒哒哒清脆声音传来,紧接着二栋一单元门口走出一个金色长发,浓妆艳抹,腿穿黑色网眼丝网,脚踏着红色高跟鞋的妖艳女子。 女子发现小超市门口有人,故意挺了挺胸,朝这边做了个飞吻,然后转身扭着屁股朝着小区大门口走去。 女子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满脸横肉的男子淡淡问道:“认识吗”? 蓝波紧紧盯着女子的臀部,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在小区里呆了大半年,每天都能看见左丘,作为一个拥有敏锐洞察力的合格探子,大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对被观察者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认识,住在楼里的坐。台小姐” 男子呵呵一笑,“屁股够大,是我的菜,要不是今晚事情还没办完,倒是可以爽个够”。 “胜哥,遇到个对眼儿的不容易,去吧,我俩在这看着就够了”。眉心有一颗痣的男子笑道。 男子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再容易的事儿也是事儿,别坏了规矩”。 络腮胡男子也是一脸的无所谓,“虽然是个重要人物,但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叫我说只让我一个人来都大材小用了”。 满脸横肉的男子没有再说话,能到达他这个境界的人,哪一个不是一步步打熬出来的,都是小心谨慎之人。 不过这一次,他也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另外两个人不知道情况,但他非常清楚,楼上那人的身份是今晚才突然暴露,那个游离在他周围的顶尖高手又被调走,除了超市里面这几个人和电梯口那几个已经被干掉的人,再没有任何保护他的力量。 别说已经上楼的那几个人,就是一个普通街头小混混也可以干掉他。而今晚,不仅他来了,连那位庞爷也来了,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蓝波知道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左丘,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脸上依然保持着焦急的表情,他现在的策略就是要尽量拖出这几个武道高手。 “你们是纳兰家的人”? 络腮胡男子冷冷撇了蓝波一眼,“想活命就少说话,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 满脸横肉的男子笑了笑,他压根儿就没打算放过这几个人,死人最让人放心,当然如果能抓几个活的回去,逼问出他们在天京的地下网络,那更好。之所以现在不动手,只是不想深更半夜引起动静,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他不怕这点小麻烦,但没有麻烦的完成任务,岂不是更好。 蓝波冷冷道:“你知道楼上那位是谁吗,连你们家主子都要以礼相待尊称他 一声师兄,你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你说纳兰子冉吗”?满脸横肉的男子不屑的笑了笑,反正呆会儿解决了左丘也要解决这几个人,丝毫不介意暴露身份。“纳兰家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蓝波冷笑一声,“你一个视我为蝼蚁的人,愿意跟我讲这么多话,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吧,之所以跟我讲这么多,是想拖住我们不弄出动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旦你们的人得手,你就会没有顾忌的对我们下手”。 满脸横肉的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发现这人的冷笑中带着一丝嘲讽,但是一个失职的探子,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嘲讽呢。 耳麦里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胜哥,我们进去了,但是没人”。 “什么”!满脸横肉的男子脑袋嗡的一声作响,干掉电梯口的人,其中还有两人上楼守在二十五楼房门前,人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人呢,别告诉我他会飞”。 “卧室里发现拧成绳子的床单,应该是从二十五楼进入二十四楼,从二十四楼的房子出去了”。 满脸横肉的男子眼睛一直盯着蓝波,发现他的脸上笑意更浓,而且嘲讽的意味儿更浓。他没有去细想蓝波的表情,脑中急速思考,冷冷道:“刚才那个女人”。 正当他准备踏步冲出超市去追那个“女人”的时候,余光再次看见了蓝波那抹诡异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 ........ 左丘紧张的朝着小区大门口走去,那是最后的一道关卡,对方既然要杀他,肯定是做了严密的部署,那里的保安绝对不会是原本的保安。 走到门口,看见两个保安站在门禁处,凌晨一点多钟,这个时间点保安一般都躲在旁边的屋子里睡大觉。 这么敬业的好保安绝对不是真正的保安! 左丘第一时间就断定这两人是杀手,内心不由得愈发紧张,不过身体上还是继续扭动着腰肢走了过去。 从小挎包里拿出门禁卡,对着两个保安嫣然一笑,就准备打卡出去。 “等等”!其中一个保安上前拦在面前,眯着眼睛盯着左丘。 左丘心里一阵发毛,强提起一口气尖声骂道:“看个锤子,老娘是出来卖的,看也要给钱”。 保安呵呵一笑,一巴掌拍在左丘屁股上,吓得左丘双腿一夹,差点把屎夹了出来。 “弹性挺好”。 “收敛点,别误了大事”。另一个保安提醒道。 “狗日的不要脸,老娘要投诉你们,让你们当不了保安去当鸭子”。 说完气冲冲的打了门禁卡,逃也是的跑了出来。 “哈哈哈”,身后保安哈哈大笑,“带劲儿”。 左丘刚踏出去没两步,一声滔天巨响在身后响起,震得地面一阵颤抖,穿着高跟鞋本就走路不稳,重心一失衡,啪的一声甩了个狗吃屎。 趴在地上回头望去,小超市方向火光冲天。 第1063章 我可以救你们 从老家农村到帝都天京,从工地小工到横店群演,他比谁都清楚,像他这样的人想出人头地之难,难于上青天。 他曾经绝望过,认为他这样的人注定该呆在老家农村刨地,就不该来到这座城市,直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那个左手带着手套的男人,他告诉他,他这样的人也可以出人头地。 他现在还记得他说话时候的表情,很平淡,带着微笑,没有激昂的语言,没有郑重的承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的话很有说服力,一听就是真的。 后来他又认识了那位肖哥,一个有理想、有信仰,也让他很敬佩的人,他说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没有理想,但实际上他们这样的人最需要理想,比任何人都需要。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用理想武装思想、坚定信心,才有一线的翻身机会。他说他可以为理想去死。 他说得没错,他做到了。 他喜欢与这样的相处,就像一个游魂孤鬼找到了家,抱成了团,虽然很辛苦也很危险,但同时也很温暖。 再后来,他终于在一个下雪天,见到了承载着他们理想的那个人。那是肖哥的头七之日,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很年轻,比他大不了几岁,和颜悦色、说话温和。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怒发冲冠,没有痛哭流涕,但他知道,他一定会为肖哥报仇。 送他离开的时候,走在他的身边,心里很紧张,他没有对他说太多话,临别的时候只是说了句“活着回来”。 话很简单,但却击中了他那颗年轻而充满热血的心。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为了肖哥所说的那个理想,死也值得。 作为一个优秀的探子,一定要把每一个任务往最坏的方向想,这也是周同教他的。他右侧腰间的并不是手枪,而是一个遥控起爆器。早在装修这间小超市的时候,就在地板砖下面埋了大量的自制tn、t炸弹,本来没想过会用得上。 但今晚,用上了。 他感到很庆幸。 所以他摁下按钮前的那种笑容,不仅仅是对三个杀手的嘲讽,还有一种先见之明的自豪,更有拿自己的命换一个武道高手的命的得意,你不顾一屑的蝼蚁,一样可以要了你的命。 一场剧烈的爆炸,超市里七个人全部丧命,唯一还有一口气在的那位搬山境后期巅峰高手,已是浑身鲜血,双腿炸得稀巴烂,即便能活下来,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 左丘趴在地上,保持着扭头回望的姿势,眼里映着火光和泪光。大半年来,每天都会去小超市买烟,早上一包,晚上一包,每次都会与他闲聊几句。 那个年轻的面庞还有些青涩,每次见面都会笑着叫他一声哥,今天晚上才调侃他碰过女人没有,那张因尴尬害羞而微红脸还记忆犹新,就这么突然破碎了。 ......... ........ 谋大局者不拘小节,左丘本以为自己能很理性的看待牺牲,但亲眼看到,还是有种莫名的心痛。 他突然有些理解陆山民为什么会怨他,任谁亲眼看到兄弟死在面前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还为自己而死。 左丘转回头,含泪爬起来,脱了高跟鞋,光着脚一路狂奔,为了防止小区里的杀手反应过来,跑出小区后连续换了好几个方向,在高楼林立道路复杂的城区,发疯似的乱跑。 大门口的两个保安第一时间往爆炸的方向跑去,眼前景象惨不忍睹。小超市支离破碎,千疮百孔,超市里的货物被炸成碎末,同时被炸成碎末的还有里面的人,四散到处都是血肉,分不清哪一块是身体的哪一部分,除了那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男子,其余人几乎被炸成了碎片。 满脸横肉的男子被砸出了超市,奄奄一息的躺在外面草坪上,双腿从膝盖出断裂,露出红的黑的血管和筋脉,小腿不知去向。 “胜哥,坚持住”!两个保安赶紧上前,说着将男子背了起来。 “女人,那个女人”!男子奄奄一息的说道。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猛然醒悟,等再次来到小区 门口的时候,早已没了左丘的身影。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惊醒了整个小区里的人,各种惊叫声让原本夜深人静的小区沸腾起来。 这个时候,五个黑衣男子也飞速跑到了小区门口,看见保安背着那个男人的模样,惊骇不已,一个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简单任务,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搬山境后期巅峰的传奇人物,竟落到如此这般境地,简直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冷冷道:“走吧,这么大的动静,警察那边搂不住,很快就会赶来”。 另一个保安咬牙切齿,“不追了吗”? “那人太狡猾,一时半会肯定搜不到,等警察来了我们会有大麻烦”。 ......... ......... 大路很容易被追踪到,只有专挑小街小巷乱窜,左丘一口气跑出去不知道多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地方。 跑到一处小巷道,实在跑不动了,一呼吸胸口就火辣辣的疼痛。 扶着墙,喘着粗气,双腿瑟瑟发抖,跑步的人都知道,在奔跑中绝对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再也难以踏出一步。 左丘自然也知道,但实在是有心无力了,这次能够跑这么远,算是激发出了全身的潜能,要是在平时,这么高强度跑这么远,早就趴在地上了。 后背撑在墙上,暗自想到,今晚活下去一定戒烟,要不然没被杀手杀死,自己就得先跑断气。 一边想,一边掏出一根烟,颤抖着双手,点了好几次才点燃,‘先抽根压压惊,明天再戒’。 深吸了一口,胸口像火烧一样难受,不禁剧烈的咳嗽起来。 巷子里一个黑色的人影缓步而行,从左丘脱掉高跟鞋甩开膀子狂奔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其实是个男人。 左丘看着十几米外的老人,艰难的抬起手阻止道:“等等”。 老人停下脚步,之所以他要亲自来,就足以说明他一开始就没把今晚的事情看成一个简单的任务,一个能与纳兰子建相提并论的书生,绝对值得小心谨慎的对待。 但是,能够逼迫到他出手的地步,也应该差不多了。 “等什么,怕死”? “傻逼才不怕死”!再次吸了一口烟,左丘感到恢复了一些力气。 “人都有一死,怕死也得死”。 “就不能通融通融”?左丘吐出一口烟,胸口不住起伏。 “陆山民和刘妮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黄九斤能不能救下他们还难说,今晚不会有人来救你”。 “你确定”?左丘淡淡笑了笑,虽然看上去依然累得像条狗,但脸上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庞胜德踏出一步,凝神感知四周,空气中没有一丝异样的波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知道庞胜招和庞胜义怎么死的吗”? 庞胜德眉头紧皱,身上杀气开始蔓延。“杀了你先收点利息”。 “啧啧,”左丘笑道:“可怜啊,这么大把年纪还被别人当傻子耍,更可怜的是你那两个弟弟死不瞑目啊”。 庞胜德再次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 左丘吐出一口烟圈,渐渐恢复了大部分精气神,“杀我很轻松,但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两个弟弟是怎么死的”。 庞胜德双眼半眯,他知道左丘是在故弄玄虚,但两个弟弟的死是他的心病。“说说看,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你真的不知道”?左丘呵呵一笑,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只知道是陆山民杀的,当然,这里面肯定少不了你的谋划”。庞胜德冷冷道,不过这句话更多是对自己说的,因为他不想去深究更深层次的猜想,父亲也不想让他去深究。 左丘呵呵一笑,“别在自欺欺人了,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的高手,来无影去无踪,陆山民当时怎么可能知道庞胜招去了东海。去年在平阳县,陆山民被追杀得像条丧家之犬,又怎么有能力杀掉庞胜义,你们两父子不是猜不到 ,只是不想承认”。 “如果你嘴里只能说出这些,不足以让你多活几分钟”。 “当然不止”,左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跟纳兰子建合作这么久,我脑袋里可全是宝,杀了我你们损失会很严重”。 “严不严重不是我考虑的范围,我只是听命行事,杀你才是我唯一的目的,其余的跟我无关”。 “no!no!no”!“很有关系”。 说着嘿嘿一笑,“作为纳兰家忠实的奴仆,主人杀了你两个弟弟,你可以自欺欺人的把账算在我和陆山民身上,这个我很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纳兰子建已经杀了你们庞家两人,以他的心性,他会怎么做”。 “危言耸听,他知道我们不会找他报仇,还会怎么做”。 “呵呵,做狗做成你这样也真够可怜。没错,纳兰子建是不会担心你们报仇。但是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什么”?!庞胜德一边问,一边仔细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纳兰子建的野心啊”!左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半个纳兰家哪里能满足他的胃口,他早晚会整合整个纳兰家”。 “还不明白”?左丘一副看白痴的表情,“那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以后纳兰子建要整合纳兰家,你们父子俩是支持还是拼了命的阻拦”? 庞胜德眉头一拧,他们父子俩当然会拼了命的阻止,老爷子的遗嘱,庞家两条人命,尽管不能报仇,但一定不会让纳兰子建得逞。 “明白了吧”,左丘得意的笑了笑,“在整合纳兰家之前,纳兰子建一定会杀了你”。说着深吸一口烟,“对了,还有你的老父亲庞志远,他跟了纳兰文若一辈子,威望还要高过不少纳兰家核心子弟”。 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哎,这样的人必须得死啊”。 庞胜德双拳紧握,眼中杀意更浓。 左丘淡淡道:“诸葛亮怎么死的,累死的。纳兰振山能力智慧与之相差千万里,偏偏要扛起即将倒下的整座大厦,他扛不动的,很快将被彻底压死。他一死,就凭纳兰子冉和你们几个武夫,被纳兰子建灭掉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怜啊,庞家几代人忠心耿耿,到头来个个不得善终”。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你,今晚就得死”。庞胜德再次迈步前行。 左丘嘿嘿一笑,“真让人感动啊,一家忠烈,真让人敬佩啊”。 说着顿了顿,“不过,你忍心百岁高龄的庞志远接二连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然后在痛苦中慢慢被纳兰子建玩儿死”? 庞胜德再次停下脚步,左丘的话正戳中了他的心窝,在二弟三弟死后,父亲一天比一天苍老,精气神一天比一天涣散,否则上次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高昌偷袭,以至于落下隐患到现在都没有恢复。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作为兄长,保护不了兄弟,作为儿子,无法向父亲尽孝。 左丘似乎看穿了庞胜德的心思,继续道:“很无奈吧,知道杀兄弟的仇人是谁而不能报仇,知道自己会死于仇人之手也无力无回天,更痛苦的是知道自己的父亲也会死于他手也束手无策,我要是你,也会很痛苦的”。 “说完了吗”?庞胜德猛的跨出一步,人已经到了左丘身前,伸手一把掐住了左丘的脖子。 “说完了就可以上路了”。 左丘脸颊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知道你、不在乎生死,但、、我可以救你、和你、父亲”。 庞胜德冷冷的盯着左丘,手上不断加力,只要再用上一分力气,就可以掐断这人的脖子。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因为、、你、已经、别无选择、、我、是救你们父子、的唯一希望”。 “你想利用我们对付纳兰家”!庞胜德并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 “我、不会、让你为我做任何事情、”。 第1064章 将来全都拉清单 庞胜德眼中犹疑不定,庞家忠诚于纳兰家,更多的是忠诚于纳兰文若,纳兰文若不在了,就是遵从纳兰文若的遗言,也就是忠诚于纳兰子冉。 更何况,仇虽然不能报,但并不等于心中没有仇恨。 不管从哪方面讲,庞家人都会坚决站在纳兰子建对立面,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以纳兰子建心狠手辣的心性,绝对不会因为不找他报仇就放过庞家人,他太了解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阻挡他的人都会被彻底铲除,绝不会有任何怜悯之情,庞胜招和庞胜义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些,心中升起一股不忿的悲凉,庞家几代人为纳兰家鞠躬尽瘁,却是这样的下场。 如果自己的死能化解一切到无所谓,但是即便自己死了有没用,父亲在纳兰家的威望才是他对庞家人下手的根本原因。 还有庞家的子子孙孙,如果父亲和自己都不在了,他们该有怎么样的下场,他会看在几代人的情义上善待他们,还是会斩草除根,不得而知。 想到这些,掐着左丘的手慢慢松了开来。 “你真能救庞家人”? 左丘深吸一口气,缓过气来,剧烈的咳嗽。 良久之后缓缓道:“你们都小看了纳兰子建,他的野心不是你们能理解的,只要有我在,就能打乱他的布局,他就无法从容的除掉你们父子”。 庞胜德目光闪烁,“二爷哪怕明知道他走后纳兰家会有一场惊天内斗,但依然会在这之前不遗余力的除掉陆山民这个心腹大患,没有了陆山民这棵大树,你有什么牌可打”? 左丘反问道:,“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一局死棋,你认为我会傻到来下这局棋吗”? 庞胜德紧紧盯着左丘眼睛,“我实在想不出陆山民有什么胜算,哪怕一丝也没有”。 左丘揉了揉胸口,“这一点,我无可奉告”。 庞胜德缓缓转身,“你们这些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但最不讲信义的恰恰是你们这帮人”。 “不要以为纳兰子建是这样的人,就把所有人都看成一样”。 “但愿如此”。 直到庞胜德消失在黑夜中,左丘绷紧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缓缓的点燃一根烟压压惊,就在刚才,他切实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是那么的近,只要庞胜德手上稍微一用力,这颗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不禁苦笑一声,人人都在走钢丝,一个不慎,满盘皆输。 抬起头望向清冷的夜空,放开喉咙骂道:“狗日的小白脸,还真是‘各安天命’,老子差点就被掐死了也不出来,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怀疑到老子头上,我左丘行得正站得直,现在该知道老子是清白的了吧”。 “你还真沉得住气,老子差点就死在那个老家伙手里,老子要是死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你以为陆山民会放过你,你会和陆山民成为生生世世的死仇”。 左丘对着空气喋喋不休的谩骂,“你怀疑我不要紧,还挑拨陆山民怀疑我,长得好看的女人最狠毒,长得好看的男人更他娘的狠毒”。 “真他娘的够狠,还真下得了手,逼完大伯逼二伯,还差点害死老子,你早晚断子绝孙”。 “把我也当成了鱼饵”?“你他娘的钓的鱼呢”?“老子就是个穷酸秀才破落户,你以为像你一样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弯弯绕吗”?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对了,你自己也说过你不是君子”。 小巷不远处,一道低矮的围墙背后,一个全身裹着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两个鼻孔的人背靠在围墙上,仔细的听着左丘的谩骂,看不出任何表情。 左丘那么容易死就不是左丘了,所以他不是来救左丘的,而是来看戏的,想看看在陆山民一方所有人都不在的情况下,会有谁来救他。 但可惜的是在最后关头也没等到人,同时也有一丝庆幸,还好没有人来,仔细想想又有些后怕,左丘要是今晚真死了,事情还真有些难办。 左丘呸了一声,吐了一口水,对着空气喊道:“回去告诉他,再有下次,老子不陪他玩儿了”。 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茫然的看着四周,“他娘的,该去哪里呢”。 小巷的另一头,一个带着面具的老人负手而立,松了口气,喃喃道:“还好忍住没有出手”。 ......... ......... 山水印象小区,小超市外面拉起了一圈警戒线。 季铁军和马鞍山在外围并肩而立。 “你怎么看”? 马鞍山的一双鹰眼直直盯着惨不忍睹的场面,“小区保安被打晕掉了包,监控视频缺了半个小时,一般的犯罪分子做不到。二十五楼住的人叫左丘,纳兰家现任董事长的第一智囊,门从外面被打开,是破门而入,家里财物被洗劫一空,伪造成入室抢劫。超市老板叫蓝波,大半年前到的这个小区,地板砖下面埋了炸弹,显然是在大半年前就做好了准备,他不是普通人”。 “所以呢”? “左丘、纳兰家、守候在这里半年的超市老板,这事儿跟陆山民脱不了关系”。 “脱不了关系是什么关系,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季铁军笑了笑。 马鞍山冷冷一笑,“纵容双方火拼,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打住”,季铁军笑道:“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戴不上”。 说着点燃一根烟,“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在江州查到的情况了吧”。 马鞍山看着血腥的场面,再回头看着季铁军似笑非笑的眼神,没有说话。 季铁军呵呵一笑,“还是信不过我”?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淡淡道:“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你在衡量一下该不该相信我。先从当年的事情说起,陆山民来到天京后,我再次调阅了当年的档案,当年的刑侦技术和法医水平很有限,忽略了几个细节。尸检报告上对陈素尸体的描述有 些奇怪”。 马鞍山一双鹰眼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季铁军。 季铁军淡淡道:“尸检报告上陈素的死因是额头遭受到重击,我看过当时的照片,额骨确实有破裂迹象。但奇怪的是她的耳鼻并没有血迹”。 马鞍山眉头一拧,很快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头部是血液集中的地方,额头遭受到如此大的重击,血液受到巨大的压力,必然会七窍流血,没有流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遭受重击之前就已经死了,血液不再流动,自然就不会流血。 “她在遭到袭击前就已经死了”! 季铁军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马鞍山眉头皱得更深,“如果是这样,那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 “可惜啊,过去二十多年,尸体没了,现场没了,只有一堆冷冰冰材料”。 “陆晨龙的尸体呢”?马鞍山脱口而出。 季铁军疑惑的看着马鞍山,“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也就是说看不清面目”?马鞍山冷冷问道。 季铁军笑了笑,“你不会怀疑陆晨龙的尸体是假的吧,当年虽然没有dna鉴别技术,但指纹验证还是有的,而且身高体型都没错,左臂的纹身也是最好的证明”。 马鞍山转过头,淡淡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你亲眼见过所谓的‘影子’和‘戮影’两方,正如你说的那样,是一群超乎想象的武道高手,但无论任何时代,这些所谓的高手在国家力量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他们的存在必然依附于某些权贵”。 “所以你一直不敢动,连向上级反映的勇气都没有”。马鞍山不无嘲讽的说道。 季铁军没有在意马鞍山的嘲讽,轻轻一笑,“怎么反映?反映什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证据呢”? 季铁军无奈的苦笑一声,“没有一出手就必杀的确凿证据,今天反映上去,明天我俩就得卷铺盖走人。这些个暗中的组织,鬼知道他们的触角伸到了哪里,没有必然的把握,人家轻轻一个反扑,你我这样的人就会飞灰湮灭”。 说着拍了拍马鞍山的肩膀,“什么是好警察?能够抓住犯罪分子的才是好警察。要想抓住犯罪分子,首先得保证我们还是警察,否则脱掉这身皮,你我就是别人的盘中餐,何谈除暴安良”。 “总之,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猫,马科长,你啊,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马鞍山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一个警察”。 季铁军笑了笑,“别以为警察好当,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份职业,想做好都不容易”。 马鞍山没有和季铁军再辩论什么才是个好警察,问道:“东海、天京,说不定还有江州,连续出了这么多事,死了这么多人,你就打算这么看下去”。 季铁军看着那些完全无法拼接上的尸体,喃喃道:“当然得查,能查出多少是多少,别看现在闹得欢,将来全都得拉清单”。 第1065章 这么牛逼的一天 “有没有猜想过,影子会是谁”?季铁军问道。 “能够对付陆晨龙,搬倒金家,一己之力把薛家扶成一地首富,还能养得起那么多武道高手,这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情,有这种能力的人,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这么快就学会转弯抹角了”?季铁军笑了笑,“为什么不干脆说天京的四大家族最可疑”。 “这可是你说的”。马鞍山一双鹰眼半眯着看着季铁军。 “如果真是他们中的一个,你打算怎么办”? 马鞍山闭口不言。 季铁军笑了笑,“你不说,是因为还不够相信我,害怕被我灭口吗?”“呵呵,”季铁军笑着摇了摇头,“你啊,现学现用,可惜学得不像,哪怕你不明说,我也知道你会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怎么说呢,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我真是影子的人,如果真被你说中了,明天你死不死不知道,但在天京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说着又问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就赌你明天还是不是警察”? 马鞍山冷冷的看着季铁军,“你真的不像个警察”。 季铁军圆圆的脸轻轻一笑,“警察除了规矩之外,还得多了解了解人心,毕竟犯罪分子也是人,而且在证据确凿之前,他们顶多只能叫有犯罪嫌疑”。“所以你漏掉了另外一种可能,知道国外的邪教吗?”说着顿了顿,“当然,他们可能会认为那是一种理想”。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管是什么,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季铁军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在发生袭击之前陈素就已经死了,那么陆晨龙很可能在死之前就开始了布局,只不过这个局在二十年后才开始启动,以至于身在局中的人都忘了这件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局中。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身处这个局中的人恐怕都有些措手不及,试想一下,谁会想到过去二十年的事情会突然成为一个导火索呢,等反应过来应对的时候,恐怕都有些手忙脚乱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陆晨龙也太恐怖了吧”。马鞍山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季铁军笑了笑,“他当年名动京城的时候我还是个小警察,我是亲眼见到他有多恐怖,这样的人再恐怖一点也不足为奇”。 “如果我是他,不会让儿子再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所以你不是他,有的人天生就自信,不仅对自己自信,对自己的儿子也自信”。说着指了指自己,“我就坚信我的儿子一定比我强”。 “我是女儿”。马鞍山淡淡道。 “哦,难怪”。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所以你冷眼旁观,等着那些手忙脚乱的人露出马脚”。 季铁军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警察跟猎人很像,对待猎物一定要有耐心”。 “那你抓住马脚了吗”?马鞍山冷笑了一声。 “影子无影无踪,对付这种猎物得更有耐心”。 “但是你却偏偏把我这个没耐心的调到了天京”。 季铁军扔掉烟头,笑了笑,“我和你一样,没几个信得过的人。”说着又笑了笑,“但也不一样,我信得过你”。 这个时候一个民警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双女士高跟鞋。 “局长,这应该就是二十五楼男扮女装逃跑那人留下的”。 季铁军和马鞍山同时盯着这双大红色的高跟鞋,皆是沉默不语。 半晌过后,季铁军接过高跟鞋,对那位民警说道,“辛苦了”。 说完将高跟鞋递给了马鞍山,“马科长,交给你处理”。 马鞍山皱了皱眉,伸手接了过来。 季铁军笑了笑,“找到那个左丘或许可以问道某些线索,但是,找与不找,全凭你拿主意”。 马鞍山沉默了半晌,随手将高跟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季铁军拍了拍马鞍山肩膀,“有长进”。 接着又一脸苦逼的说道,:“这个报告恐怕不好写,就交给你了”。 马鞍山难得笑了笑,“你不怕我写砸”? 季铁军笑呵呵的看着马鞍山,“你也会笑”? 马鞍山立马收起笑容,恢复了之前不冷不热的表情。 季铁军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吧,报告还是我自己来写比较稳妥”。 ......... ......... 楚天凌挂完电话,久久没有说话,纳兰振山也没开口问。 寂静的气氛有些压抑。 “二爷,他跑掉了”。良久之后,楚天凌开口说道。 “哦”。纳兰振山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脸上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平淡。 楚天凌很是意外,他更希望纳兰振山发一通火,越是冷淡越让他心里有些慌乱。 “二爷,跑了就跑了,拿下陆山民,他也只是无源之水,翻不起大浪”。 纳兰振山莫名的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让楚天凌更加摸不清头脑。 “二爷,你别吓我”。 纳兰振山微微的摇了摇头,呵呵一笑,“在此之前,我还以为至少在我生前能控制住局面,现在我才明白,即便我一直活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是做垂死挣扎而已”。 说着看着楚天凌的眼睛,“楚爷,我从来都没逃出过子建的算计”。 “二爷,子建是在故意激你,你千万别上当”。 纳兰振山苦笑一声,“断臂求生,我就是那条手臂,子建啊,你真是老爷子的好孙子啊,有智慧,有魄力,也够狠心”。 楚天凌心一直往下沉,他从纳兰振山身上看到一股洒脱,但,是一种绝望之后的洒脱,这种洒脱很致命,之前凭着一股倔强的劲头死死憋住最后一口气,现在这口气散落了,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 “二爷,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子冉还需要你,纳兰家还需要你,哪怕就是子建要破而后立,你刚才不是说,也要除掉陆山民这个后患吗”。楚天凌急忙说道,想再次唤醒纳兰振山的斗志。 纳兰振山起身,笑了笑,朝着二楼卧室走去,身上有一股当年意气风发的气质,但楚天凌知道,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他能感觉到纳兰振山的笑容中的悲壮,就像是慷慨就义一般。 “二爷”? 纳兰振山停了停脚步,“明天召开董事会,趁陆山民重伤群龙无首,好好打一仗”。 “二爷?我不明白”!楚天凌脑袋有些混乱。 纳兰振山回头笑了笑,“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 ........ .........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的无眠之夜。 张青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迷迷糊糊摸到手机一看,是公司总经理打来的,立马清醒了过来,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传来一阵不容置疑的声音,“半个小时内召集财务部所有人员到公司,迟到一分钟明天卷铺盖走人”。 张青脑袋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敢有丝毫停留,一边胡乱的穿衣往外跑,一边不停的打电话,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自己的下属。 那位平时平易近人很好相处的老总从来没说过狠话,他并不觉得深更半夜是在跟他开玩笑。 开着车一路闯过七八个红灯,刚好踩到点进入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里,另外两个董事也在。 “张总、罗总、赵总、、”。 张忠辉摆了摆手,“带你的人,立刻盘点公司资金,哪些资金明天能用,哪些资金后天能有,给我精确到时间点”。 张青点了点头,赶紧转身走出去。 “给我跑起来”!身后传来严肃的声音。 张青吓了一跳,再一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跑步前进。 张忠辉轻轻敲打着桌子,“来得比预计的时间早”。 罗玉婷眉头紧皱,“你确定明天纳兰振山会动手”? “左先生说的,错不了”。 “他人呢”?罗玉婷没来由心头有些慌乱。 “放心,我死了他也死不了”。张忠辉淡淡道。 罗玉婷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赵启明握了握罗玉婷的手,坚定的说道:“班长大人,这个时候我们只有相信他”。 罗玉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东海那边,还有江州那边,他们的资金准备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张忠辉淡淡道。 “你说什么”? 张忠辉来回踱步,“每个人都全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准备得怎么样是他们的事,知不知道不影响我们的步骤”。 赵启明眉头紧皱,“华悦的资金来源复杂,大部分是在陶然之教授影响之下投过来的,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明天就会知道。当他们知道我们在用他们的钱与纳兰家死磕,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你们的事,这也是我叫你们过来的原因”。 赵启明目瞪口呆,“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左先生暴露了,这就意味着你们也暴露了,不管罗家和赵家承不承认,纳兰家肯定会认定是你们两家家族在与他们作对,所以你们已经上了贼出了,准确的说,你们两家上了贼船了”。 “你,左丘暴露了、、、怎么会这样”! 张忠辉摆了摆手,打断了赵启明,“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们得立即和家族沟通,这个时候容不得他们袖手旁观了,不想站队也得站队,不想纳兰家秋后算账,这次就干死他,你们这些大家族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罗玉婷这次到没有生气,他更关心的是左丘的安危。 张忠辉继续说道,“罗姐,我再次跟你保证,左先生没事”。 罗玉婷咬了咬牙,转身就往外走。 赵启明满脸苦逼,愣愣的站在原地。 张忠辉拍了拍赵启明的肩膀,“赵哥,顶多就是回家被打一顿屁股,死不了,相信以你们两家在天京的影响力能压住大部分投资者”。说着顿了顿,“替我向伯父问好,让他准备好赵家所有家当,生死就在这一次了”。 赵启明欲哭无泪,摸了摸屁股,长叹一声,视死如归的跑了出去。 张忠辉松了口气,惬意的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没想到老子一个烤烧烤的,也有这么牛逼的一天”。 第1066章 我不让你死,不许死 东海,同样在进行着一场场紧张的会议。 阮玉和山猫几乎是在同时收到了消息。 阳诚娱乐,白强、燕三、蒙傲,召集了所有心腹骨干,一场誓师大会在当初常赞修的地下隧道里面举行。所有的人热血沸腾,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当年从基层保安一步步爬上来的人,都经历过一场场生死大战。 这些年学院派成了主角,他们渐渐被边缘化,成为那些公司高层看不起的对象,这几年来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前段时间的交战中,有的兄弟受伤,有的坐了牢,还有几个丢了性命。 但,他们不但没有丝毫胆怯,反而越战越勇,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让他们再次找到了存在感,找到了当年那股子激情。 不需要慷慨陈词,也不需要激昂的誓言,中间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摆着一个大酒碗,还有一把匕首。 没有人说话,挨着顺序上前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入碗中。 一人一口血酒,视死如归。 晨龙大厦,会议室里,阮玉、山猫、杨雪礼、何染、陈坤围坐在一起,没有多紧张,因为这一天早晚要来到,此刻反而或多或少有些兴奋。 阮玉看着杨雪礼和何染,淡淡道:“你们先说”。 杨雪礼率先说道:“对付一旦开始大量抛售,股价会疯狂下跌,而后带动市场恐慌,甚至到最后那些个小股东也会扛不住,所以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回购股份,稳定市场信心”。 何染接着说道:“海天集团,浩瀚集团,晨龙集团经过上次的价格战之后,虽然现在恢复了不少,但现金流很有限,江州的晨光系和新洲系刚成立不久,先不说能拿出多少资金,单单是股东众多也不好控制,一旦投入过多,必然会引起恐慌,到时候恐怕会自身难保,先回崩盘,所以其实我们看似盟友众多,实际上只是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囊中羞涩”。 杨雪礼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不能一开始就回购,刚开始抛售的时候价格还比较高,一旦过早回购,会造成后继无力,到时候会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同时也不能太晚,太晚的话不等我们出手股东们就会纷纷跳水”。 阮玉点了点头,“所以说时间点很重要”,说着转头问山猫到:“那些股东能压住多久”? 山猫眉头微皱,“难说,杀鸡儆猴也杀了,但大大小小近一百个股东,总不可能全都干掉,这个道理我们懂,他们也懂,所以在某一个临界点,只要对方稍微出点高价,他们就会跳水,一旦有一个背叛,就会像决堤的河坝,拦都拦不住”。 何染很认可的说道:“商人说到底还是利益为重,甚至有时候把利益看得比命都重要,压只能压住一时,大势之下,谁也压不住”。 “压不压得住,都还得压”。山猫脸上显示出阴森的狠厉,“民生西路出来的人不怕流血,不怕坐牢,也不怕死,我相信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何染微微皱了皱眉头,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对于这样的做法自然不敢苟同,上了这么多年大学,书本上看到的,陶老板教的,都让她有些抵触,本想开口反驳几 句,杨雪礼的声音响起,“具体在什么时间节点出手,我会和何染仔细研究,还麻烦阮总和江州方面做好沟通协调,劲儿要往一处使”。 阮玉看了眼杨雪礼,又看了眼何染,“曾家、海家、江州方面,我来总协调”。 ........... ........... “联系上陆山民了吗”?曾庆文问道。 曾雅倩手里攥着手机,接到山猫的消息后,他已经连续给陆山民打了十几个电话。 “没有”。 见曾雅倩满脸的担心,曾庆文淡淡道:“别担心,可能只是睡着了”。 “纳兰家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肯定与他有关,每次有大事发生,他都出了事”。 “既然你知道每次都如此,担心也没用,他不是每次都挺过来了吗”。曾庆文安慰道。 “爸,”曾雅倩望着曾庆文,难得展现出作为你一个女儿的柔弱。 曾庆文看在眼里,有些心疼,“雅倩,你自己也说了,选择了这么个男人,就注定要担惊受怕,既然你早就知道,怕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曾雅倩紧紧的握着双手。 “雅倩,你是怎么了,以前虽然也紧张,但也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你现在是浩瀚集团的董事长,曾家的掌门人,应该比以前更坚强”。 曾雅倩苦笑了一下,“爸,以前不知道,现在我能理解你当初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多不容易”。 曾庆文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欣慰的笑了笑,“以前诺亚方舟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现在决定着整个曾家人的命运,肩上的担子重了,压力也打了,这很正常”。 “爸,如果我曾家毁在我手里,您会怪我吗”? 曾庆文笑着摇了摇头,“曾家的其他人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会”。 “那爷爷呢”? “爷爷会为你骄傲”。 曾雅倩苦笑了一下,“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真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掌家人”。 曾庆文哈哈一笑,笑得特别爽朗,“后半句话你爷爷说过,前半句话,我等了二十多年了”。 曾雅倩也笑了笑,“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海东青,不管要做什么事,总是那么杀伐果断”。 “吃醋了”?曾庆文调侃道。 “我吃她哪门子醋”。 曾庆文淡淡道:“你也可以像她一样潇洒,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爸”? 曾庆文摆了摆手,“放心吧,你大伯没有以前那么难说话,曾家的其他人我也有办法说服他们”。 ........ ....... 春山居,卓君正讲述着现在的形势和接下来的部署,不过海东青脸上一直很平淡,仿佛压根儿就没有把这件关系到海家死存亡的事情放在心上。 卓君和盛天对视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说这些具体的细节。 卓君停了停,淡淡道:“东青,集团所有的现金都准备好了,这一战稳住了,即便集团摇摇欲坠,也还有翻身的空间和时间,如果败了,恐怕海爷一生的积蓄就全没了,海天集团也将改姓了”。 “知道了”,海东青淡淡的回答道,“我明天去天京”。 卓君和盛天同时皱了皱眉,“东青,要不晚两天”。 海东青站起身来,声音难得柔和的说道:“卓爷,天叔,海天集团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又看向盛天,“天叔,东来就麻烦你了”。 说完,走上二楼,关上了卧室的门。 卓君叹了口气,满脸的焦虑,“盛天,上次价格战我们是只是辅助帮衬,咬咬牙还过得去,这次是要压上了海天集团所有的资金,账上一毛钱都不留,说句难听的,连下个月的清洁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赌输了就真完了”。 盛天会心笑了笑,“知道东青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急着去天京吗”? “为什么”?卓君有些疑惑,海东青虽然向来霸道,但并不等同于不分轻重。 盛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卓爷,你觉得东青过得怎么样”? “孤独”!卓君脱口而出,“自从十七岁扛起海家,再也没笑过”。 “是啊”!“连对我们都没笑过,对其他男人更没笑过,东青快三十了,别的女人在这个年纪早该结婚生子了,即便没有,也该有过几段恋情了”。 卓君深以为然,无奈的说道:“这也是我们一直所担心的问题,这孩子,过得太辛苦了”。 说着笑了笑,“先别说她能否放开心扉,即便放开了,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入得了她的眼”。 见盛天脸上的笑容更加古怪,心中猛然一亮,“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盛天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卓君半眯着眼,喃喃自语道:“纳兰家选择这个时候出手,陆山民多半是遇到了麻烦,趁着群龙无首的时机打个措手不及”。 说着抬眼看着盛天,“你是说东青去天京是为了陆山民”? “枉你还是海天集团出了名的聪明人,现在才想明白”。 卓君暗吸一口气,“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以前倒是可以解释为为了寻找报仇线索,这一次确实有些不一样”。 说着指了指盛天的鼻子,带着责备语气说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盛天呵呵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东青的脾气,我怎么敢乱嚼舌根”。 “现在你就敢了”? 盛天看了眼二楼,“现在不一样了,或许以前她自己也不确定,现在心里应该明白了”。 要是换个人,卓君一定会感到很高兴,但偏偏是陆山民,他有些高兴不起来。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盛天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他知道卓君的这句话含义很丰富,这不仅因为陆山民现在已经和曾雅倩走在一起,还关系到海家的生死存亡,更关系到海东青的生死,毕竟和陆山民沾上关系的人,貌似没几个有好下场。 “好事也好,坏事也好,总算有人能融化东青的心,至少,她的内心不再那么孤独”。 海东青并没有入睡,站在窗前,任由山风吹动着长发和风衣,冷冷道:“我不让你死,不许死”。 第1067章 对大家都不好 透过铁门,能大概看到里面院子的光景。 院子里没有一棵过人高的树木,除了一圈低矮六月雪灌木,围绕着正中间那栋欧式风格的别墅之外,余下全是绿油油的草坪。 从外面望去,一眼净收眼底。 从里面了看来,外面一览无余。 这样的布局,在景致上缺乏层次感,也少了几分神秘感,但同时也让不坏好意之人无处遁形。 陈大成挺拔的身躯直直的站在大门口,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他知道,里面的主人知道他站在这里。 要是放在几年前,以他的脾气,一定会跳脚骂娘。 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生气,耐着性子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相比于老师的谆谆教导或者是书本上的道理,时间和实践的磨砺才能真正使人成长和成熟,这个道理适合陆山民,适合他陈大成,也适合短短几年时间,晨龙集团成长起来的人。 进山烧香,进庙拜佛,不一定要真信,但一定要真诚。 无论这位江州新晋的地头蛇心里有怎样的打算,即便是翻脸不认人,也算是先礼后兵。 大战在即,江州能凑足多少资金,他心里没有数,不仅是他,恐怕所有人都没有数。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有时候不背后捅一刀就该阿弥陀佛了。 江州的情况与东海大不一样,分公司刚运作不到一年,虽然也算是一路高歌,但都是投入多,收入少,就像田地里的庄稼,翻土、播种、施肥,现在长出了幼苗,但还远没到收割的时节。 段一红的晨光系,她只是发起者,能挣钱的时候自然和气一团,有风险的时候,他们能承受的底线是多少,没有人知道,段一红对晨光系的控制远远不如陆山民对晨龙集团那么牢固,有十块钱拿出来两三块问题不大,但要拿出八九块,恐怕立刻就得分崩离析。 陈敬和陈逊父子牵头的新洲商会情况也差不多,至于山西商会,刘长河这个会长能作几分主 ,能使几分力,也同样是未知之数。 这样的情况下,夏知秋这个地头蛇只要稍微有一点歪心思,只要稍微伸伸指头,就能将裂纹遍布的江州联盟戳得粉碎。 所以,这位地头蛇哪怕让他站一个晚上,他也丝毫没有怨气。 相比于在金融高专上学时候的血气方刚,他现在更懂得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别墅里,夏知秋并没有睡,不是因为外边站着个人而没睡,实际上最近几个月来,她每一晚都很难入睡。 在薛家倒塌之前,她并不是没有能力在江州竖起一杆大旗,之所以潜藏蛰伏,就是不想进入某些人的视野。 但薛家的倒塌,那么一大块蛋糕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吃,也由不得上面那位不吃。 那么大的蛋糕,有美味的奶油,有可口的水果,同时,夹杂在中间的也还有其它东西,这些东西一股脑吃进肚子里,现在虽然没事,并不代表以后不会闹肚子。 万事有利有弊,东西是好吃,但吃了之后,就从闷声发大财到走到前台,必然会被人盯上了。就在四个月前,上面那位亲自稍了个口信,要对整个集团的所有人进行排查,要找出一些人,清理一些人。 什么样的人?自然是看不清摸不透的人,但既然看不清摸不透,找起来谈何容易。 动作大了打草惊蛇,动作小了隔靴搔痒。 上面那位主是什么样的人她非常清楚,这一次容不得她有丝毫懈怠。 书桌上摆着两大摞厚厚的资料,都是这几个月来内部调查的资料,其中不乏集团高层。 夏知秋一脸疲惫,揉了揉太阳穴,继续翻看着资料。 一旁的江厌离就这么坐在一旁,四个月来,夏知秋不管工作到多晚,他都一直默默的陪伴在身旁,静静的看着她,虽然从不言语,但心里颇为心痛。 八年前,他被派到她身边,来之前,他看了一份关于她的档案。原名夏秋,贫苦人家出身,随着南下打工潮进入江州,有能力肯吃 苦,很快升任成为一名主管,本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毕竟是小地方来的人,不懂得世道的险恶,接下来一场场悲剧在她身上轮番上演,直到她彻底绝望,直到她跳江自杀。 要不是那晚刚好有人路过,夏秋早就化作一堆白骨,也没有了夏知秋这个人。 八年来,他亲眼见证了这个说普通也不普通的女人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虽然其中不乏上面那位主子的暗中帮衬,但更多还是她卓绝的能力。心机、手腕、胆魄、智慧,绝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 她表现得越风轻云淡,越是笑得灿烂,他的心越痛,这种痛已经记不清是从哪年那月开始,日渐深刻。 他比谁都清楚,在光环的背后,每一步,她都走得如履薄冰。 他有时候会遐想,八年前的她,是怎样的样子,如果自己在她的生命里早出现两年,又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想了也白想,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一个在江州呼风唤雨纵横捭阖的女人,在她眼里,自己不过只是个看门的武夫而已。 八年的相处,他甚至都差点忘了,来到她的身边,除了当保镖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监视她。 “好看吗”?夏知秋缓缓转过头,脸上是一抹明亮妩媚的笑容。 江厌离别过头,把目光移向窗口方向。 “那人站了快两个小时了”。 夏知秋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淡淡道:“陆山民手下的人都是怪胎,一个个不要钱不要命,甚至连脸都可以不要,真不知道他给他们下了什么药,一个个死心塌地”。 江厌离倒是有些能理解,不过没有说出来。 “这件事和公子交代的事会不会有关联”? “你很关心”?夏知秋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担心、、”江厌离没有说出那个“你”字,转口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担心这件事搞砸了对大家都不好”。 第1068章 决不让儿子过一天那种日子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句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越穷的人,特别是穷得一无所有的人,往往更敢于铤而走险。试问一个殷实小康之家,谁会去偷摸扒抢。其实跟“良心”二字也没多大关系,不外乎“风险”二字。 拥有得越少越敢拼一把,拥有得越多越害怕失去。 陈敬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战,也不是完全没有心里准备,但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前一次赌是没有办法,反正都得罪了薛家,不搏一把是死路一条,博一把反而还有一条生路,事实证明他赌对了,不但绝处逢生,反而更上一层楼。 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有选择的余地,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身家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商人始终与江湖之人有区别,不是说不讲恩义,举手之劳的情况下,肯定会帮扶一把,但真正涉及到倾家荡产,别说是商人,恐怕任何人都难以做到。 陈敬不是圣人,甚至严格来说连好人也算不上,当年那一代创业者,有几个身上是干干净净的,干净的都被不干净的吃得干干净净了。 看着一脸焦作的陈敬,陈逊有些着急。 “爸,没有山民哥,哪里有我们父子的今天,您就别考虑了”。 “你还年轻,不懂”。陈敬对儿子幼稚的想法嗤之以鼻。 “我怎么不懂”!陈逊直起脖子不忿道:“你不就是怕丢了一辈子的积蓄嘛”。 说着满脸不屑的说道:“不就是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了再挣嘛”。 陈敬一阵气闷,很想跟儿子摆道摆道他当年创业多不容易,很想跟他讲讲挣钱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些话不知道已经讲过多少遍了,压根儿没有卵用。 果不其然,陈逊见他的架势赶紧摆手道:“别给我吐槽你当年怎么怎么地,我没看见,也没法感同身受,我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同时也是个讲义气的有为青年,山民哥当年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他的 ”。 陈敬狠狠的盯着陈逊,托陆山民的福,本来这两年很满意儿子的改变,曾经那种怒其不争的感觉慢慢变陌生了,但此刻,这种感觉又再一次回来了。 “你懂个屁,什么叫没了再挣,你小子除了花钱什么时候给老子挣过一毛钱。” 说着狠狠戳了陈逊脑门儿一下,“脑袋是用来思考问题的,不是装豆腐渣的。你想过没有,这次我们陈家倒了之后,还有机会爬起来吗”? 说着拍拍额头道:“这不仅是我们陈家一家的事,新洲商会涉及到多少人的利益,一旦把所有人都赔进去,事后他们会放过我们吗,别说想东山再起,不被人千刀万剐就不错了”。 “还有夏知秋,表面上大家相安无事,但商人本身就像一头狼,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切可以下手的猎物,一旦我们自身出现问题,你以为狼会跟你讲交情吗,而且那个女人岂止是一头狼那么简单”。 陈逊愣了一下,他到确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不过他并没有被陈敬吓住,坚决的说道:“你怎么就知道山民哥会输,晨光系、山西商会,东海还要那么多人帮他,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何况当初谁能想山民哥能打败如日中天的薛家,我赌他赢”! 陈敬抬起手,吓得陈逊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以为是打群架吗,人多就能赢。你知道纳兰家吗,东北的霸主,在天京那种地方也排得进几位。天京是什么地方,没有点底蕴能在天京站住脚,知不知道什么叫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说着点燃一根烟,皱着眉头喃喃说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陆山民在江州的势力远不如东海那么牢固,这样的大事,他亲自出面的震慑力要大很多,效果也会好很多。即便再忙脱不开身,至少也该由他亲自打电话动员,而不是由段一红代言。” “你什么意思”?陈逊疑惑的问道。 陈敬很是很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儿子聪明的时候很聪明,笨的时候比猪还蠢,其实倒也不能怪陈逊蠢,在他的认知中 ,陆山民是天人一般的人物,不说天下无敌,至少也是没有任何人伤害的了他。 “陆山民肯定出事了,说不定、、、”。 “不可能”!陈逊信誓旦旦的说道:“薛猛这么牛逼的人物都拿他没办法,绝对不可能”。 说着又解释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是在密谋某些后招,等在千钧一发之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陈敬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说再多也没用,只得拿出当父亲的威势,冷冷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最近这段时间也不要出门”。 “你不讲理”!陈逊嗖的一声跳起来,“是谁说的,做人要讲道理,讲规矩”! 陈敬深深吸了一口烟,“老子给你讲了二十多年理了,这次还真不打算跟你讲理了”。 父子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一阵门铃声响起,两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陈逊眼中有些恐慌,陈敬眼里带着浓浓的焦虑。 门铃一直在响,两父子大眼瞪小眼。 “我去看看是谁”? “不许去”!陈敬轻喝道,这个关头,这个时间,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谁。 陈逊躲了下脚,“爸,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陈敬叼着烟,一直响着的门铃让他心烦意燥,深吸一口烟尽量保持冷静,半晌之后说道:“呆会儿你一个字也别说”。 “爸,你不能这样绝情,背信弃义,你以后让我怎么在外面混”。陈逊发自内心的恳求道。 要是放在以往,面对儿子的请求,陈敬一定会心软,但是这一次,他不打算妥协。 “商场上的事情,哪来什么背信弃义,陆山民是明白人,会体谅我们的难处的”。 陈敬掐灭烟头,眼中露出一抹慈父的柔情,“儿子,爸这一辈子腥风血雨走过来,穷过、苦过,知道那种日子的滋味。爸年轻时候发过誓,如果将来有儿子,决不让儿子过一天那种日子”。 第1069章 差点被骗了 夏知秋放下手里的资料,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口方向,悠悠点燃一根女士香烟。 一缕青烟从红唇中吐出,袅袅升起,精致饱满的面容在烟雾下若隐若现。 一袭柔顺纤薄的红色睡衣,掩衬出内里巍峨景象。 江厌离低下头,不敢直视。 “这一个月里,东海风声鹤唳,双方你来我往死伤无数,连海东青都亲自出手,据说还杀了天京柳家的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武夫,当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夏知秋淡淡一笑,“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江州风平浪静”。 江厌离摇了摇头,“不是好奇,是不解。” “纳兰振山在东海那么大的动作,照理说在江州也该有所布局才对,以纳兰家的手段,本就不齐心的新洲商会和晨光系,弹指间就能分崩离析,即便不对他们下手,也应该来找我谈一场买卖才对”。夏知秋缓缓道。 “但是他们没来”。 夏知秋笑了笑,抽了根烟,精神好了几分。 “纳兰家没来,陆山民也没来,还真是一团乱麻”。 “夏小姐、、”。 “你可以叫我知秋”。夏知秋淡淡道。 江厌离看着媚眼如丝的夏知秋,心头猛的一颤,赶紧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胸中的躁动不安。 “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州、东海一直到天京,事情恐怕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 夏知秋呵呵一笑,更显妩媚。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江厌离眉头微微皱了皱,也意识到今天自己的话有些多了。 “你是江州的话事人,你说了算”。 夏知秋轻启红唇,烟雾在红唇和白齿之间萦绕。 “去叫他进来吧”。 .......... ......... 砰的一声巨响,别墅的大门硬是而裂,破成两块哐当两声飞进大厅。 正准备前去开门的陈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 色苍白,汗流浃背,刚才要是再走快一步,下场可想而知。 胡明杀气腾腾的踏入大厅,身后跟着肌肉高高隆起的洪城武,在天京的看守所放出来后,隐秘的身份不再隐秘,直接被安排到了江州。 陈逊坐在地上,看着浑身杀气的胡明,欲言又止。 自从胡明来了江州后,两人意气相投,平时称兄道弟,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现在才认识到这位平日里嘻嘻哈哈看上去很好相处的人,骨子里比谁都狠。 胡明只是淡淡撇了陈逊一眼,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陈敬对面,冷笑着看着陈敬。 “放心,你那几只看门狗没死,只是打晕了而已”。 陈敬虽然心里惊惧不已,但好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强自稳住心神。 “小胡.总,不过是完了两分钟开门,用不着这样吧”。 胡明咯咯冷笑,从腰间拔出一把刀,噌的一声插在茶几上。 “这世上有的人就是犯贱,吃硬不吃软”。 陈敬胸中升起一股怒意,“听说小胡.总的父亲是个读书人,在东海晨龙集团也是身居高位,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方诸侯,格局未免小了点”。 胡明仰起头,斜眼俯视陈敬,冷笑一声,“我爸是‘读书人’关我屁事,忘了告诉你,我当年就一混混,所以别跟我讲什么狗屁格局,今天我就是来问你一句话,新洲商会你打算出几分力”。 陈逊回过神来,起身走到胡明身边,“胡哥、、” 胡明摆了摆手,“兄弟归兄弟,这件事没得商量”。 “爸”,陈逊转头看向满脸怒意的陈敬,眼里满是恳求。 陈敬低下头,叹了口气,“我会尽力”。 胡明冷冷一笑,缓缓的点燃一根烟,“还有呢”? “你还想怎么样”?陈敬抬起头,愤恨的咬紧牙关。 “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 “胡明!你别太过分”! 胡明噘着嘴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冷笑道:“我这辈子最痛恨忘恩负义之人”。 “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陆总的恩义我记得,但在商言商,生意是谈出来的,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胡明掐着烟 头的手不自觉渐渐用力,圆圆的烟头被捏得扁平如纸。 “呵呵,”胡明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狠厉,“原来你从没把自己当成自己人”。说着一脚踏在茶几上,一把拔起匕首,“既然不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逊吓得赶紧拉住胡明,“胡哥,有话好好说,我们再好好劝劝”。 陈敬又怒又怕,当初和陆山民本就是合作关系,什么时候成了晨龙集团的人了,这种口气,明摆着是要吞了整个陈家。 “哪怕是陆总在这里,也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胡明俯视着陈敬,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事事都需要山民哥亲自出马,那我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洪成武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不是太了解胡明,但他知道一件事情,当初胡明得知海家对小五见死不救的时候,他气得带着人跑到火车站,故意把钱包露出来勾引扒手,逮住一个就往死里打,连着一个星期,打得整个火车站扒手绝迹,比警察的震慑力还强悍。直到现在,东海火车站一带的扒手听到他的大名,都吓得浑身发抖。 陈敬和胡明对视了几秒钟,低下了头,脑袋里一片混乱。 “让我赔上一辈子的身家性命,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见陈敬软了下来,洪成武打圆场说道:“放心,夏知秋不会趁火打劫,陆总也很好,现在说死,还早了点”。 陈敬叹了口气,整个人萎靡了下去,“我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胡明手里攥着匕首,重新坐回位置上。 陈敬看了一眼陈逊,眼里满是无奈,“如果这一仗败了,纳兰家放不放过我不知道,新洲商会的人铁定不会放过我们,你们要竭尽全力保证陈逊安全”。 胡明哈哈一笑,将匕首放回腰间,起身搂着陈逊的肩膀,“我们是兄弟,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胡明对待兄弟如何”。 陈逊终于松了口气,搂着胡明的肩膀,咧嘴对陈敬笑道:“爸,你就放心吧,胡哥对兄弟是肝胆相照”。 洪成武撇了眼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再看了眼胡明,会心一笑,看来刚才是小看了胡明,这场戏逼真得连他都差点被骗了。 第1070 轻轻哼起了歌 “云水涧”,黄梅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眼前的女孩儿,十八九岁,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皮肤算不上白,但透着淳朴的风味,长得很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是那种充满灵性的漂亮,就像是山里的精灵,或者是、、鬼魅。 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不是普通女孩儿,但见识过很多男人和女人,真还没遇见过这种让人一见就看得清澈,但又看不明白的女孩儿,这种感觉相当矛盾。 “小妮子,这是第三个了,收手吧”。黄梅担忧的说道。自从前天刘妮让她提供吴家人的信息之后,这两天吴家旁支的两个子弟接连死去,不用想就知道是她干的。 小妮子浅浅笑了笑,看上去天真烂漫,比学校的学生还纯朴。 “梅姐,在我们村里,被打了一定要打回去。有一次村里的陈叔和隔壁村的王麻子争地接被打了,李村长带着我们村所有青壮年去砸了隔壁村的村委会,打得他们整村人都不敢再踏入我们村半步。李大发村长说了,俺们不欺负人,但被欺负了,一定要打回来”。说着甜甜一笑,“不管打不打得赢,吴家的核心人物不好杀,那就杀他们的旁支,一个不够痛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 “要是这个还不够呢”?黄梅担心吴家利用几个旁系子弟做鱼饵,他们损失一两个一般子弟无伤大雅,要是小妮子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跟陆山民交代,毕竟信息是她帮忙提供的。 “那就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八个”。小妮子嘴角翘起,流露出淡淡冷意。 黄梅有些拿不定主意,长此下去,先别说吴家会不会下饵,要是让警察抓住蛛丝马迹也要完蛋。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呵呵笑道:“梅姐你放心,爷爷说我是天生的杀手,别说杀一个普通人,就是杀搬山境后期巅峰,我也不会留下痕迹”。 “但是”? “别忘了,我和山民哥一样是猎人,我知道哪些地方适合捕猎,那些容易对我下饵的危险地带我是不会去的,之前你给我提供了五个人,我不也是只对其中两个人下手了吗,另外三个在拿不准的情况下,我也没动手”。 黄梅长袖善舞这么多年,知道小妮子是不会听她劝的。 “那你打算杀到什么程度收手”? 小妮子冷冷一笑,“出来混是要还的,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没那么容易”。 ............. ............ 有句话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也有句话叫“花有百样红,人与人不同”,吴家也一样,有雄心壮志的,就有混吃等死的,特别是一些旁支子弟,反正不可能更进一步,何不逍遥自在享受人生。这样的人当初江州的薛家有,吴家这个更大的家族只多不少。 吴世勋其实算不上混吃等死的那一类,名牌大学毕业,在吴家的一家三级子公司也当上了副总,三十多岁的年纪,算是不错了。老婆是个三线女演员,长得很漂亮,还有个孩子,看起来也是生活幸福。 但是,家里的饭 菜好不好吃不重要,外面的屎没吃过也是新鲜的。饱暖生淫。欲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又有资本尝鲜,喜欢犯男人都容易犯的错。 老婆吵过闹过打过,没什么用,最后也就放任不管了。 他也乐得逍遥自在,常年在外边包养模特、大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 最近迷恋上了一个学生妹,软磨硬泡终于拿下,正处于荷尔蒙飙升期,怎么舍得放下,直接在学校外边买了套房子,连家也不回了。 停好车,在楼下小卖部买了包烟,兴致勃勃转身就往楼上跑。 刚转身,只感觉撞到了人,然后听到惊慌失措的‘哎哟’一声。 正准备大骂谁走路不长眼睛,当看到眼前的女孩儿,硬生生的把话给吞了回去。眼前的女孩儿绝对是极品,以他阅女无所的经验判断,这个女孩儿跟他以往遇到过的都不一样。 吴世勋脸上堆起笑脸,“同学,对不起,有没有撞到你”?说着伸手去拉女孩儿的手。 女孩儿下意识后退一步,大大的眼睛里尽是委屈。 吴世勋心里一阵瘙痒,完全忘却了楼上还有个美女在等着他。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宝马车。 吴世勋敏锐的发现女孩儿看到宝马车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心里阳光明媚,暗叹今天运气不错。 女孩儿余光扫了一眼路边的摄像头,没有说话。 吴世勋心里狂喜,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女孩儿手到擒来,但尽量还是保持风度的走过去打开车门,站在车门旁绅士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女孩儿显然还是有些犹豫,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吴世勋含笑道:“你放心,我是好人”。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亮晶晶。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特别是不骗女孩子”。 女孩儿嘴角翘起微微弧度,更加迷人。 “我知道附近有家诊所,那里的医生特别好,我每次生病都是他治好的”。 “没问题,你指路”。吴世勋心里乐开了花。 汽车启动,吴世勋笑着说道,“我叫吴世勋,吴氏集团的公子,你怎么称呼”? 女孩儿脸上带着微笑,但没有接话。 “你不知道吴氏集团吗?天京四大家族,我们家在天京可不是一般有钱人可比”。 汽车驶出去一段距离,女孩儿指了指一条巷道,那是学校背后一条不起眼的小路。 “从这边走”。 进入小巷道之后,周围越来越黑,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吴世勋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愈发高兴。他其实早已发现女孩儿并没有受伤,这条路又黑乎乎的,压根儿不像有诊所。之前还担心要花一番功夫,现在看来这女孩儿还挺上道,不过想想也正常,以前那些女孩儿在他亮出身份地位,撒出钱的时候,哪个不是倒过来粘着他不放。 越 想越得意,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朝女孩儿伸了过去。 在手还没碰到女孩儿的时候,他的余光发现女孩儿的笑容有些诡异,而且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女孩儿手上戴着一双透明的橡胶手套,正当他有些疑惑不解的时候,女孩儿的手已经扣住了他伸出的手,而另一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汽车失去控制,砰的一声撞在围墙上,将围墙撞塌了半截。 几秒钟之后,女孩儿打开车门下车,轻轻的哼起了歌。 ‘小丫小二郎呀,背着书包上学堂、、、、’ ........... ........... 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高手的分量有多重,不可估量。 一般的豪门之家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就连那些所谓胡润榜上的有钱人,恐怕也没见识过。 能拥有这样高手坐镇的豪门贵胄,绝不是有钱那么简单,没有足够的底蕴和驾驭能力,根本就留不住。 吴青峰知道费维的价值有多高,高得远远超过吴家一般子弟,若他不是主脉核心,他的爷爷不是吴家家主,这次恐怕难逃一死。 他非常清楚逃跑躲避没用,吴家人要找到他太容易了。 宏图壮志、勃勃野心,早已化为飞灰,他只求父亲和爷爷不要把他逐出吴家就心满意足了。 吴青峰做好最坏的打算回到吴公馆,但坏事往往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没有打、没有骂,连爷爷和父亲的面都没见到,直接被软禁在了一间连电视手机都没有的房间里。 相比于打骂,无言的冷暴力尤为可怕,这说明吴家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失望得连打骂都不屑一顾。 整整三天三夜,除了每天三顿饭由保姆送进来之外,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也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话,就连送饭的保姆也没有。 为什么监狱里的犯人最怕关禁闭,因为见不到阳光,因为没有人跟你说话,人的思维会渐渐飘忽,会渐渐失去存在感,会感觉到被整个世界抛弃。 吴青峰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感觉被吴家遗弃了,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房门打开,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端着饭菜了走进。 吴青峰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抓住女人的手,“兰姨,我爸呢,爷爷呢,他们在公馆里吗”。 中年女人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作为吴家的保姆,他在吴公馆呆了二十多年了,也算是看着吴青峰长大。 一个向来稳重懂事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胡子拉渣,精神恍惚,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放下饭菜就往外走。 “兰姨,陪我说说话好吗,求求你,就对我说一句话”。吴青峰带着恳求的哽咽声乞求道。 中年女人没有理会他,唯一理会他的声音是关门时那“砰”的一声。 房间里哗啦啦一阵碗筷碎裂的声音。吴青峰将饭菜狠狠的砸在地上,绝望的坐在地上,抱着头,扯着头发。 第1071章 他说他永远是你朋友 荒凉的山谷,雪山在山谷的尽头露出远远的一抹白。 身前,沧桑枯烂的树木横七竖八,腐败黑色的枯草匍匐在地,一眼望不到头。 身后,茫茫的黄沙此起彼伏,一直延伸到天际。 没有风、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那雪山的山巅有一个身影,看上去很小很小,是这方天地唯一的生气。 渺小的身影释放着光和热,格外耀眼,犹如给死寂的世界注入了一缕灵魂,给人温暖、给人希望,让人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或者,也许这一切的荒凉,本就是为衬托她的存在而存在。 春日的阳光洒进房间,暖洋洋、懒洋洋,在地上拉出长长的的影子,纤长而挺拔。 柔和的阳光照着她那柔顺的长发,散发出暖暖的金光,黑色领口上白皙的脖颈,熠熠生辉。 春风从窗户吹进,轻抚、温柔,长发微微荡漾,领口时卷时舒。 沐浴在光明和温暖之中,徜徉在寂静的金色河流,时间和空间在此刻定格。 ‘我还活着’!陆山民在心里呼出一口气,无声呢喃。 那个站在在窗前的身影转过身来,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 清脆的脚步声打破天地间的死寂,哒哒哒悦耳动听。 “你醒了”。声音有些冷,有些远,但听上去很温柔。 陆山民嘴角轻轻笑了笑,思绪渐渐从凌乱无尽的黑暗中拉回,认出了眼前的人。记忆也慢慢从大脑深处涌了出来。 薛猛的最后一击犹如天外陨石砸入江河,江水倒灌,逆流而上,蛮横无忌的冲破一道道窍穴关隘,江水肆意横行,滔天的洪水冲垮两岸一道道堤坝,江水蔓延,淹没两岸千亩良田,万亩庄稼。整具身体内部支离破碎,断壁残垣,四处积水,气机不归窍,血脉不归路,脏器被击打得摇摇欲坠。 在神魂震荡之际,他曾不止一次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天外来水,沿着支离破碎的江河缓缓而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缝缝补补,修修整整,在经脉窍穴之内开沟筑坝,缓缓将四散积水引导入大江大河之中,慢慢在大河两岸筑起篱笆,让混乱混沌的气机慢慢进入正轨。 “谢谢你”!陆山民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能说话,证明死不了”。海东青声音依然冰冷,但明显看得出舒了一口气。 近距离看,陆山民发现海东青未被墨镜遮住的半张脸很是苍白,毫无血色,应该是之前用内气替他引导体内气机所造成的后遗症,“你不是应该在东海吗”? 海东青的眉头皱了皱,略带怒意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这个世界上能管住我的人还没有出现”。 陆山民没有生气,微微笑了笑,开玩笑的说道:“对待病人就不能温柔点”? 海东青显然对这样的玩笑一点有也没有兴致,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带着明显的轻蔑。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作为一个男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有脸笑得出来”? 陆山民的笑容僵在脸上,略显尴尬。 也不 知道昏迷了多久,口干舌燥,见床头柜上有一个水壶和空水杯水杯,试图挣扎起来倒一杯水喝,刚一用力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东青像是没看见一般,任由陆山民颤颤巍巍的挣扎了好几次,不但没有帮助,嘴角反而露出淡淡幸灾乐祸的浅笑。 之前对海东青的感激之情霎时间荡然无存,陆山民死死的咬着牙关,憋着一口气,忍着身体从内到外的剧痛继续挣扎起身。 等终于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近五分钟过去,气喘吁吁,全身更是大汗淋漓。 陆山民喘着粗气,昂起头,带着示威的笑容看着海东青,仿佛是在说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也能行。 海东青双手环胸,墨镜遮住眼睛看不清眼神,不过陆山民依然看得出她带着一种看戏的姿态。 缓缓调动着体内的内气,不过体内的气机刚入流归海,刚提起一口气,就切割得本已千疮百孔的经脉痉挛似的疼痛,陆山民咬着牙颤抖着手去拿床头柜的水壶。 当手触摸到水壶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伤得有多重,一个小小的水壶,仿佛像一座大山那么重,反复试了两三次,硬是没有拿起来。 陆山民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得五脏六腑疼如刀割,汗水如黄豆般颗颗掉落,噼噼啪啪打在被子上。 但是,他仍然没有打算叫海东青帮忙。 海东青也同样丝毫没有要主动帮忙的意思。 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前,两人都是漠然不语,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像两个斗气的小两口,都不愿退缩半步。 陆山民看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有细细的尘埃在阳光中轻轻跳动,不禁微微摇头轻笑,海东青是一方霸主,十几年杀伐果断,而自己也早已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山民,两个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了倒杯水的小事情僵持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两个身上,说出去要么没人信,要么会让人笑掉大牙。 但同时也觉得一阵放松,或许这才是人生的原本的样子。 乱花迷人眼,很多人渐渐的忘了真实的自我,包括他们。 海东青也轻轻笑了笑,很自然,没有丝毫蔑视。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不用言语,仿佛都知道对方此时的心境。 无声胜于有声。 海东青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水壶倒上半杯白开水,递向陆山民。 陆山民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喉咙发出汩汩的声音,酣畅淋漓。 喝完一杯水,精神好了许多,看了看陌生的屋子和窗外陌生的环境,问道:“这是哪里”? 海东青拿过陆山民的水杯放好,淡淡道:“不是只有你在天京有布局”。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追问这个问题,又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五天”。 陆山民眉头紧皱,各种思绪萦绕在脑海里,呢喃道:“出大事了吧”?! “你说呢”?刚和颜悦色说了两句话的海东青再次有些怒意,“作为晨龙集团的董事长,好勇斗狠,不顾大局,想 当英雄,最好是做孤家寡人,要不然会害死人的”。 “外面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你现在一个废人,站都站不稳,能有什么用”。 陆山民试着下床,刚一动作,又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折腾了”,“好好躺着吧”。 陆山民无力的半躺在床上,脑海中仔细的思考前因后果,“你觉得我能躺得安心吗”? “躺不安心也得躺着,你死了,他们胜了也败了,你活着,他们败了也可以从头再来”。 “大黑头和小妮子呢”? “杀人去了”。海东青淡淡道,没有丝毫表情。 陆山民没有丝毫意外,他太了解他们两个人,自责的说道:“是我鲁莽了”。 说着平静的看着海东青,“给我讲讲这几天的事吧”。 见海东青没有开口的意思,笑了笑说道,“我懂得轻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答应你好好呆在这里养伤”。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和薛猛的一场死战让投机取巧的吴青峰起了浑水摸鱼的心思,同时也让纳兰子建钻了空子。左丘的身份暴露了,大决战也提前开始了”。 “左丘”?陆山民猛的瞪大眼睛,心脏狂跳。 “他没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比你更懂得怎么活下去”。 海东青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蓝波几人的死说出来。 “他人呢”?知道左丘没死,陆山民松了口气。 “在通知我们决战开始之后就失踪了”。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内心无比复杂。 “别弄得像失恋一样扭扭捏捏,至少从目前来看,他没有背叛你,也没有做出一件伤害你的事情”。海东青嘴角再次翘起鄙夷的不屑。 “是啊,但是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陆山民苦笑一声。 见陆山民满脸焦作感伤的样子,海东青没来由更加生气。 “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跟个娘们儿似的,丢人现眼”。 陆山民睁开眼睛,苦笑道:“你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哼”,海东青冷哼一声,“我本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在心里对别人产生依赖感,没想到你一个男人比女人还不如”。 陆山民犹如身体被闪电击中一般,一股电流在全身猛的流过,海东青的话似乎正好击中了他的内心,对左丘,那股依赖感,从民生西路开始,越来越强,连自己都没查觉到。 被海东青当面拆穿,陆山民并没有多少尴尬,坦诚的说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对他已经形成了依赖感,但是,他也是我的朋友”。 海东青细细的品味着朋友两个字,在她的人生中,这两个字是与她绝缘的。 “失踪前,他给你留了条信息”。 陆山民嗯了一声,“他是不是说,剩下的路让我自己走”。 “他说他永远是你的朋友”。 月票!!!兄弟们!! 第1072章 恰好是吴家的人 冬去春来,满山春意盎然,赏花赏景,踏青的人络绎不绝。 大罗山,一座西郊的森林公园,由阳面入山,千米登山步道,百亩贵妃竹园,风吹螺响海螺洞,香火鼎盛大罗寺,狮驼峰、白叠塔,是天京少有的自然风景区。 虽然离天京城六七十公里,虽然这座山并不算高,虽然这座城市异常繁忙,但依然有不少闲情逸致的人在工作日登山游玩。 登山步道上,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拾级而行,近两米的身高,宽厚的肩膀,壮硕的肌肉,在登山的人群中鹤立鸡群,格外抢眼。 与他并肩而行的还有一人,头发花白、气质儒雅,带着一副老花镜,看上去像个退休的大学教授。 老人确实是天京一所大学的退休教授,这几年每天都要在这条登山步道上走一个来回锻炼身体,风雨无阻。 三天前的早上,老人突然体力不支晕倒在步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视而不见,没有一个人上前搭把手,是身旁这个铁塔般的男子扶起了他,给他喝了水,替他推拿按摩,才慢慢苏醒过来。 休息了一天,老人再次在登山的时候看到了这位好心人,自然是跟上同行,致以谢意。 “年轻人,上次谢谢你了”。 黄九斤放慢步伐,保持与老人同步,“举手之劳而已”。 老人感叹道,“确实是举手之劳,不过只有你举手了”。 “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这些年碰瓷的老人不少”。黄九斤咧嘴笑道。 “这也不能成为冷漠的理由,万一是真的呢,就像我前天一样,要是没有你,我老头子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我扶了你”。 老人呵呵一笑,“你这个年轻人很有趣”。 黄九斤淡淡一笑,“我觉得我挺正常”。 老人略作思量,“倒也是,不正常的人太多了,正常的人反而成了另类”。 黄九斤点了点头,“在不少人眼里,我的确是个另类”。 “你扶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担心”? “当然有过担心”,黄九斤坦诚的回答道。“但我不怕”。 老人的目光在这个大个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被他身上散发出的自信所深深打动,他现在有些明白这个年轻人之所以敢于扶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好心,还因为他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心,自信到无所畏惧,这样的年轻人更加稀少,至少是他这辈子没见过,不禁对他的印象更加好了几分。 “以前没见过你,最近才到这里锻炼身体”?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看上去憨厚质朴。 “我是来讨债的”。 “讨债的”?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是住在大罗山?还是常来大罗山”? “住在大罗山,就在山北面”。 老人哦了一声,以他七十多岁的人生阅历,看得出男子并不是富贵人家,但住在大罗山北面的人,那可是真正的豪门贵族。老人有些担忧,说道:“这大罗山北面的别墅,住的都不是普通人”。 “老先生知道”? 老人点了点头,“天京这个地方卧虎藏龙,别看那些人没上什么胡润榜,但真要把所有资产公布出来,胡润榜上大多数人都不够看,最重要还是底蕴,天京的有钱人和外地的有钱人不一样,有些东西也不是钱能衡量的”。 老人顿了顿,欲言又止,所谓交浅言深,有些话本不该说,但是想到这个年轻人帮过他,自己也挺欣赏,还是说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天京人”。 黄九斤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老人继续说道,“看得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缺勇气,不缺胆量。但是如果真和山北面的那些人有矛盾,听我一句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管他们欠了你什么,尽量和和气气谈”。 黄九斤淡淡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山里人”。 老人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黄九斤,只见他昂首挺胸,目光直视山巅狮驼峰,双目不怒而威。 “我所在的山比大罗山高了不知多少倍,鹞子山之高,连大雁也飞不过去,那里古木森森,随处可见双人合抱的大树,那里的山民彪悍血性,从不惧怕山里的毒蛇猛兽”。 老人看得痴迷入神,深深的被这个铁塔般身躯的年轻人所折服,那股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气势,委实壮哉,就连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知识分子,也感到一阵热血沸腾。 黄九斤低头浅浅对老人笑了笑,大步跃进,高大的身躯几个起落就到了步道上的广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那片绿油油的竹海之中。 老人站立了很久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人生有此豪气,生死又有何干,壮哉!快哉!” 黄九斤没有走铺好青石板的山道,没入竹林之后一头扎进了山林之中,相比于马嘴村的鹞子山,穿梭在“悬崖峭壁”的大罗山,如履平地。 那道气势越来越近,同时也越来越熟悉,熟悉得能想起那张脸庞,能想起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越靠近狮驼峰,他的速度越慢,他希望见到他,但又不想在这里见到他。 对方没有隐藏气势,他也同样没有。 来到狮驼峰下,仰望上方,几十米高的距离,看不清站在上方那人的脸庞,但他知道,他正在对着他笑。 黄九斤站在原地,也是咧嘴一笑。 上方的身影一跃而下,下坠所带来的气势叠加上他本人完全释放开的气势,压得草木弯腰,附近的山雀如临大敌,惊叫着扑啦啦乱飞。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落在地上,砸得泥土残叶横飞。 落地之人双腿弯曲,射进林子的一束太阳光照在那颗铮亮的光头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光头抬微微抬起头,脸上笑容灿烂,神色中掩饰不住激动。 但笑容和激动的神色只是一闪而逝,刹那间冷冽的光芒布满双眼,与此同时,弯曲的双腿猛的后蹬,一步跨出七八米,三步之后已经来到黄九斤身前。 肉体相撞的闷鼓声响起,两个几乎同样高大威猛的身躯一触即分。 黄九斤退出去四五米,撞在身后的一颗大树上,刚长出的嫩叶被硬生生扯离树枝,不甘的飘落下来。 光头男子后退出去两三米,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横沟,刚止住后退之力,双腿再次发力弹出,拳头带着破空声打了出去。 黄九斤嘴角始终带着笑容,轻喝一声,原地不动打出一拳。 拳头相撞,发出金石交加之声,背后的大树再次剧烈震动,光头男子退出去两三步。 纷纷扬扬的绿叶在空中落下,落得两人满身都是。 光头男子眼中的冷冽目光散去,看着黄九斤,咧嘴嘿嘿的笑,他一手插进裤兜,一手在光头上抹了一把,取下两片绿油油的嫩叶,放在掌心,憋了憋嘴,忧伤的说道:“透顶有绿,不吉利啊”。 黄九斤上前两步,抬手在光头男子胸口捶了一下,“臭小子,有长进”。 光头男子耸了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跟队长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你是原地不动,我是蓄势而发,你已经先让了我一分”。 黄九斤笑了笑,“以前我可都是让你三分”。 光头男子冷不丁一头扑进黄九斤怀里,粗壮的双臂紧紧的搂住同样强壮的黄九斤,“队长,我好想你”。 黄九斤抬起手,最后落在光头男子厚实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我也是”。 光头男子抽身出来,眼中神采奕奕。 “队长,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黄九斤看着光头男子的眼睛,在他激动的眼神中看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黄九斤非常清楚他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但现在,好像不是了。 “你成熟了”。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嘿嘿一笑,“认识你的时候我才十八岁,现在我都二十七岁了,再不成熟就成幼稚了”。 黄九斤笑了笑,九年前两人同时入伍,在同一个军区,同一个班,同一个寝室,半年的新兵训练之后,两人同时进入那个特殊番号的部队,再半年之后,两人又同时进入代号为‘战龙’的特种部队,再半年之后,上一任战龙队长退役,他成了队长,吴峥成为了他手下的兵。 中东、非洲、南美、欧洲,两人一起执行过几十个任务,是真正一起扛过枪,互相挡过子弹的生死战友。 之后,他不顾首长的命令执意离开部队,在金山角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兄弟,陆山民。 算下来,两人已经有四年没见了。 虽然在那个特殊的部队里,成员之间的所有信息都是机密,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任何家庭信息,但五年的朝夕相处,他早知道吴峥是出身于权贵之家,事实上,“战龙”十三个成员里,恐怕除了他出身于山野,其他十二个都不是一般人家子弟。 战龙十三个成员,每一个在入伍前就已经是武道高手,最差的也是搬山境后期初阶,这些人都是从全国各大军区里面掐尖选拔出来的人才,没有庞大家族底蕴的支撑,普通人家培养不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姓吴的人千千万,吴峥恰好是吴家的人。 第1073章 你一直是我的偶像 春日的阳光格外温暖! 陆山民第一次见别人做轮椅还是在四年多前,那个时候还是和柴正一起去养老院看一位老人,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更多的是对老人的同情和怜悯。 今天自己坐在轮椅上,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舒心!惬意! 抛开一切纷纷扰扰! 在绿树成荫的小径上,海东青缓缓的推着轮椅,身畔清风徐来,百花芬芳! “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在山里,成天在鹞子山打猎,那个时候只想着多打点猎物,照顾好爷爷,然后取个老婆,就像马嘴村的村民一样,在山里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陆山民笑了笑,自顾说道:“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外面还有高楼大厦,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么的丰富多彩”。 “你不知道的多了”。海东青悠悠说道。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的经历,笑道:“早知道有这么多不知道,真该听爷爷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村里,说不定现在都有好几个娃了”。 说到十七岁的回忆,海东青的十七岁比绝大多数人更加深刻,深刻到不愿意去回忆。 她从未想过这一生会有宁静的生活,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的短暂宁静。 “有的人注定无法过上平静的生活”。 “就像你和我”?陆山民淡淡道。 海东青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小径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推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爷,迎面而来。坐在轮椅上的老大爷眼神痴呆,嘴角歪着,口水沿着嘴角不住往下流,老太婆时不时停下给老大爷擦口水。 相错而过的时候,海东青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把陆山民推到一边,让出道路。 老太婆含笑对海东青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轮椅停下了很久没有动,海东青怔怔的站在原地,回头看向那对老年夫妇。 陆山民淡淡道:“真羡慕他们”。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的后脑勺,之前的宁静舒适荡然无存,“你我都没有这样的命”。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爷爷说,不 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幸福的生活下一秒会不会到来”。 “你爷爷还真是乐观”。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不笑着过好每一天”。 “又没有没人说过你比老学究还讨厌”。 “有”。 “谁”? “你”。 “你信不信我把你推倒山坡下”。 “你这人明明心里有情义,何必非要把自己装扮得冷冰冰,让任何人无法靠近,把自己关在冰冷的世界”。 “我今天心情不错,别惹我”。 陆山民抿嘴笑了笑,“别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你还有个弟弟,还有天叔、卓爷,还有海家那么多人为你出生入死,其实挺不错了”。 “你的话有点多了”。海东青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也许是身处这样宁静的环境中可以不顾外面的一切,难得的清心随意,陆山民没有在意海东青的变化的语气。 “怎么说呢,其实一开始我挺讨厌你的,但是渐渐接触下来,我发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天叔说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我是不信的,但慢慢的我相信了。你呀,就是把自己掩饰得太好了,假装比谁都坚强,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人,有谁能真的独自存活而不在乎别人的”。 “哼”!海东青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可以闭嘴了”。 “呵呵”,陆山民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怎么,被我说中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了解我吗”! “天叔说我俩是一类人,其实我觉得挺对”。 陆山民半躺在轮椅,想到曾经盛天说的话,想到海东青不止一次鼎力相助,其实心里面对她的反感早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对于海东青,两人虽然见面就掐,完全无法好好说上几句话,但不管说与不说,两人都能体会到对方的所思所想,尽管或许两人都不会承认这一点。 特别是两人不说话的时候,都能从彼此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但是,一旦说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前面是一个很陡的下坡,陆山 民感到身后轮椅的扶手一轻,紧接着轮椅的速度开始加快。 越来越快。 陆山民回头,海东青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轮椅沿着下坡越来越快,前面是一个转弯,轮椅直奔着转弯处的公路护栏飞奔而去。 陆山民对海东青刚升起来的好感荡然无存,回头大喊,“海东青、、、、”。 ............ ............ 狮驼峰上,两个身形如松,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山巅。 吴峥缅怀这曾经的壮丽辉煌,沉浸在过往中无法自拔。 “队长,还记得在南美那一次吗?我俩追杀一个米国间谍到墨西哥,一百多吧ak对着我俩突突扫射,真他娘的带劲。你扛着我一路前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冲进那群毒枭之中,手刃了那个间谍”。 吴峥脱一把扯碎上衣,露出古铜色的雄壮肌肉,在胸口和腹部,还有背部,赫然是五个弹孔。 “要不是你,在墨西哥我就交代了”。 黄九斤看了眼吴峥身躯,笑了笑,“我们是兄弟,我死也不能让你死”。 吴峥仰天哈哈大笑,铮亮的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兜里掏出两瓶二锅头,扔给黄九斤一瓶。 两人碰了一碰,喝了一大口。 “还有一次在非洲,我独自执行任务,和当地部落首领闹翻,我一拳打烂了他的头。他娘的,一个部落武装追了我三天三夜,三百多杆枪,打得我抱头鼠串”。 “我记得,我找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是啊,队长,要是没有你,我早没命了”。 黄九斤一口干掉二锅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喃喃道:“光头,都过去了,你不需要对我提起这些”。 “你不需要,我需要”。 吴峥啪的一声将二锅头砸在地上。 “队长,你一直是我的偶像”! 黄九斤轻轻笑了笑,“那你更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只有死了黄九斤,没有退缩半步的黄九斤”。 第1073章 你一直是我的偶像 春日的阳光格外温暖! 陆山民第一次见别人做轮椅还是在四年多前,那个时候还是和柴正一起去养老院看一位老人,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更多的是对老人的同情和怜悯。 今天自己坐在轮椅上,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舒心!惬意! 抛开一切纷纷扰扰! 在绿树成荫的小径上,海东青缓缓的推着轮椅,身畔清风徐来,百花芬芳! “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在山里,成天在鹞子山打猎,那个时候只想着多打点猎物,照顾好爷爷,然后取个老婆,就像马嘴村的村民一样,在山里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陆山民笑了笑,自顾说道:“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外面还有高楼大厦,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么的丰富多彩”。 “你不知道的多了”。海东青悠悠说道。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的经历,笑道:“早知道有这么多不知道,真该听爷爷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村里,说不定现在都有好几个娃了”。 说到十七岁的回忆,海东青的十七岁比绝大多数人更加深刻,深刻到不愿意去回忆。 她从未想过这一生会有宁静的生活,哪怕是像现在这样的短暂宁静。 “有的人注定无法过上平静的生活”。 “就像你和我”?陆山民淡淡道。 海东青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小径上,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推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爷,迎面而来。坐在轮椅上的老大爷眼神痴呆,嘴角歪着,口水沿着嘴角不住往下流,老太婆时不时停下给老大爷擦口水。 相错而过的时候,海东青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把陆山民推到一边,让出道路。 老太婆含笑对海东青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轮椅停下了很久没有动,海东青怔怔的站在原地,回头看向那对老年夫妇。 陆山民淡淡道:“真羡慕他们”。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的后脑勺,之前的宁静舒适荡然无存,“你我都没有这样的命”。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爷爷 说,不到生命的最后时刻,谁也不知道幸福的生活下一秒会不会到来”。 “你爷爷还真是乐观”。 “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何不笑着过好每一天”。 “又没有没人说过你比老学究还讨厌”。 “有”。 “谁”? “你”。 “你信不信我把你推倒山坡下”。 “你这人明明心里有情义,何必非要把自己装扮得冷冰冰,让任何人无法靠近,把自己关在冰冷的世界”。 “我今天心情不错,别惹我”。 陆山民抿嘴笑了笑,“别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你还有个弟弟,还有天叔、卓爷,还有海家那么多人为你出生入死,其实挺不错了”。 “你的话有点多了”。海东青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也许是身处这样宁静的环境中可以不顾外面的一切,难得的清心随意,陆山民没有在意海东青的变化的语气。 “怎么说呢,其实一开始我挺讨厌你的,但是渐渐接触下来,我发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天叔说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我是不信的,但慢慢的我相信了。你呀,就是把自己掩饰得太好了,假装比谁都坚强,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人,有谁能真的独自存活而不在乎别人的”。 “哼”!海东青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可以闭嘴了”。 “呵呵”,陆山民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怎么,被我说中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了解我吗”! “天叔说我俩是一类人,其实我觉得挺对”。 陆山民半躺在轮椅,想到曾经盛天说的话,想到海东青不止一次鼎力相助,其实心里面对她的反感早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对于海东青,两人虽然见面就掐,完全无法好好说上几句话,但不管说与不说,两人都能体会到对方的所思所想,尽管或许两人都不会承认这一点。 特别是两人不说话的时候,都能从彼此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但是,一旦说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前面是一个很陡 的下坡,陆山民感到身后轮椅的扶手一轻,紧接着轮椅的速度开始加快。 越来越快。 陆山民回头,海东青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轮椅沿着下坡越来越快,前面是一个转弯,轮椅直奔着转弯处的公路护栏飞奔而去。 陆山民对海东青刚升起来的好感荡然无存,回头大喊,“海东青、、、、”。 ............ ............ 狮驼峰上,两个身形如松,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山巅。 吴峥缅怀这曾经的壮丽辉煌,沉浸在过往中无法自拔。 “队长,还记得在南美那一次吗?我俩追杀一个米国间谍到墨西哥,一百多吧ak对着我俩突突扫射,真他娘的带劲。你扛着我一路前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冲进那群毒枭之中,手刃了那个间谍”。 吴峥脱一把扯碎上衣,露出古铜色的雄壮肌肉,在胸口和腹部,还有背部,赫然是五个弹孔。 “要不是你,在墨西哥我就交代了”。 黄九斤看了眼吴峥身躯,笑了笑,“我们是兄弟,我死也不能让你死”。 吴峥仰天哈哈大笑,铮亮的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兜里掏出两瓶二锅头,扔给黄九斤一瓶。 两人碰了一碰,喝了一大口。 “还有一次在非洲,我独自执行任务,和当地部落首领闹翻,我一拳打烂了他的头。他娘的,一个部落武装追了我三天三夜,三百多杆枪,打得我抱头鼠串”。 “我记得,我找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是啊,队长,要是没有你,我早没命了”。 黄九斤一口干掉二锅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喃喃道:“光头,都过去了,你不需要对我提起这些”。 “你不需要,我需要”。 吴峥啪的一声将二锅头砸在地上。 “队长,你一直是我的偶像”! 黄九斤轻轻笑了笑,“那你更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只有死了黄九斤,没有退缩半步的黄九斤”。 第1074章 小小的导火索 倾斜的下坡,轮椅速度越来越快,陆山民紧紧的抓住轮椅扶手,惊慌失措。 公路护栏越来越近,护栏外面是一两米高的一个陡坡,这个高度,摔下去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以他现在受伤的身体,肯定得伤上加伤,狼狈不堪。 陆山民心里暗骂最毒妇人心。眼见就要撞上,已经做好飞出去摔个狗吃屎的心里准备,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轮椅,快速飞驰的轮椅戛然而止,惯性之下身体前扑而去,身体刚刚离开轮椅,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领,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陆山民大为火光,回头大骂,“海东青、、” 刚叫出名字,一口怒气被硬生生堵在嗓子眼。 海东青笑了! 笑出了声音,笑得露出了牙齿。 牙齿整齐洁白,嘴角竟然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笑得灿烂! 笑得放松! 仿佛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满腔的怒意渐渐消散,陆山民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朝阳温暖妩媚,清风温柔轻徐,偶有两只山雀叽喳嬉闹而过,也有衔泥飞过的燕子,宁静而生动。生出嫩叶的小草带着嫩嫩的清香,远近红黄粉白的小花在风中轻摇,静谧而多彩。 陆山民很没用的心软了下来。 海东青将目光投向远处,或许是捉弄了陆山民心情大好,喃喃道:“春天的风景真美”。 陆山民也有同样的感慨,淡淡道:“这个时节,和大黑头、小妮子一起进山,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成群结队的野兔野鸡,鹞子山南面有个湖,湖的名字很文雅,不像是山里人取的,叫月亮湖”。说着指着不远处的湖泊说道,“跟这个湖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一样碧绿,湖边有很多叫不出名字植物,有的叶子红白相间,果子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一溜挂下,有的花像大大的喇叭,白色的,周围一圈一圈的粉色。湖里的鱼也很奇怪,有种鱼有着尖尖的嘴巴,白色的,巴掌大,特别灵活,只有我能抓到,连大黑头和小妮子都不行”。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海东青,未被墨镜遮住的脸颊一直带着笑意,像是在想象他所说的那种植物和鱼。 陆山民本想说那种鱼特别美味,特别是撒上胡椒粉,简直是人间极品,不过为了避免破坏气氛,没有提。 “别看那个时候我们小,我们是在鹞子山走得最深的人,哪怕村里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没有我们走得远。那个时候的天特别大,地特别广,天上地下就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如果有机会我去看看”。海东青淡淡道。 “你去了不会失望的,马嘴村的人虽然粗鲁了些,也没什么文化,但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一群人”。“我不骗你”。陆山民强调道。 “你们三个都在马嘴村长大”? “我算是吧,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马嘴村。小妮子是四岁多到的马嘴村,大黑头到马嘴村的时候快十二岁了”。 “哦”。 “第一次见小妮子的时候,是老神棍带着她来的,记忆特别深刻,当时我正坐在院子里的树墩上数大雁,刚数到一百只,老神棍就过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打断了我数数,气得我抱起树墩就砸,还大骂了他一通,他提起道破跑得比兔子还快”。 “呵呵、、”海东青再次笑出了声音,想象着道一当时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小妮子在一旁插着腰笑得前仆后仰,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那么开心,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她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你呢”?陆山民转头望向海东青。 “我什么”?海东青收起了笑容,反问道。 “你的小时候”? 海东青脸色渐渐恢复了冰冷,不言不语。 陆山民回过头,笑了笑,“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 默默的走了两三分钟,海东青淡淡道:“小时候、、太遥远了、、、大概记得我爱笑,整天乐呵呵的,爸妈说我是他们的开心果”。 “也很爱哭,摔倒了会哭,看动画片也会哭,家里养的花花草草死了也会哭,爸妈又说我是林妹妹转世,有哭不完的眼泪”。 陆山民竭力的想象着一个柔弱爱笑又爱哭的小女孩儿形象,很难把那个形象和海东青结合起来。 “上小学的时候,有个男同学特别喜欢抓我的辫子,我很委屈,每次都哭鼻子。东来那个时候还在上幼儿园”。说着停顿了一下,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有些温柔的笑容,“他很勇敢,每次知道我被欺负,都气呼呼的去帮我报仇,每次都被打的鼻青脸肿”。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海东青讲述,真没想到海东来那个窝囊废,小时候还有这样的壮举。 “每次见到东来被打得鼻青脸肿我都很伤心,又是好一阵难过流泪,他每次都挺着胸膛笑着对我说,‘姐,我不疼,我以后保护你’”。 海东青似乎猜到陆山民的想法,淡淡道:“东来一直都很勇敢,那个时候、、他实在太小了,被吓坏了”。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他知道海东青说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女孩儿,一个胆小柔弱的女孩儿,当时该有多害怕,有多无助,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东海威名赫赫的海东青,在这威名之下,有几人知道她所经历的内心煎熬。 他很理解海东青,不是现在才理解,是现在理解得更深刻了而已。这些年走过来,她不允许自己再柔弱,哪怕一丝丝也不行,所以她杀伐果决,所以她心狠手辣,不给敌人留余地,其实也是不给自己留余地。因为她害怕一旦开始柔弱,就如多米诺骨牌一发不可收拾。 是破茧成蝶,还是作茧自缚,是巾帼不让须眉,还是死死的困住灵魂,难以明状。 陆山民是不幸的,出生就没有父母。但他认为海东青比他更不幸,至少他有爷爷、有道一、有黄爷爷,还有大黑头、小妮子,还有李村长、陈书记,还有白灵,还有马嘴村那群质朴的叔叔伯伯、嬢嬢婶婶,至少他的童年是幸福的。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海东来有个好姐姐”。 “是吗”? “当然,海东来其实很不错,你把他教得很好”。 “那你能让阮玉嫁给他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回头诧异的看着海东青,“你也会开玩笑了”? 海东青面色严肃,“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人吗”? “不是,但是、、”。 “以前是担心东来被牵扯进来,现在他长大了,有他的选择,既然已经进来了,也无所谓了”。 “你理解错了,你无所谓,我有所谓啊,当初是海东来有负阮妹妹,不能就这么算了”。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明显浮现出怒意。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海东青的火爆脾气他领教了太多次,别说现在是半个废人,哪怕全盛时期也只有被她揉腻的分。 正当陆山民快速的思索着海东青会怎样对付他的时候,海东青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淡淡道:“等事情完了,我亲自去向阮玉道歉”。 陆山民松了口气,回头意外的看着海东青,感激的笑了笑。海东青当年的行为一直是阮玉心中的一根刺,这几年只是迫于顾全大局才相安无事,其实陆山民心里清楚,这根刺一直扎在阮玉心头,除了海东青,没人能拔得出来。夹在两者中间,他一直有些左右为难,他想过阮玉最后会不会主动屈服,但从没想过海东青会先退一步。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上去有些不满,“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近人情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是我见过最通情达理的人”。 “你是在嘲笑我吗”?海东青冷哼一声,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陆山民赶紧伸手捂住嘴巴,使劲儿的摇头。 ......... ........... 站在狮驼峰顶峰往下看,绿树新枝汇聚得郁郁葱葱,在那犹如罗圈椅的半山腰上,隐约可见隐藏的灰瓦白墙、雕梁画栋。 吴公馆,吴家的老太爷就住在里面,吴青峰也住在里面。 吴峥顺着黄九斤的目光看去,淡淡道:“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三个吴家子弟,四条命,还不够让你出气吗”。 “他们的命在吴家眼里不值钱,在我的眼里更不值钱”。 吴峥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有些无奈,“队长,我知道你的脾气,所以我不是来为吴青峰求情的”。 黄九斤轻轻拍了拍吴峥的光头,“你这颗光头里面鬼点子最多”。 吴峥笑了笑,“以前在部队,就数我最调皮捣蛋,尽给你惹祸,还害得你被黑锅。我知道,我那些小心思从来没能骗得了你,你不过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但这一次我真没什么小心思”。 “是吗”?黄九斤咧嘴笑了笑。 吴峥点了点头,深吸一口,“队长,我知道你从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如果你是孤身一人,你连天王老子都不怕。”说着顿了顿,“但是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兄弟更不是一个人,吴青峰已经被剥夺了下一任家族的继承权被软禁了起来,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三个旁支子弟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费维这个实打实的易髓境后期巅峰还是值点钱,吴家已经做出了让步。” 说着掏出烟递给黄九斤,后者摆了摆手,“一直没学会”。 吴峥自顾点上,淡淡道:“和吴家交恶不是件好事情,真闹翻了,即便拿你没办法,但拿陆山民还是有办法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他”。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记得,打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打则以,要打就要把对方打痛,否则对方会觉得你好欺负,下一次还会来。但是,这次不一样,吴家是生意人,生意人讲求以和为贵,并不是军队,更不是江湖义气,吃了瘪之后非要找回场子,是有机会化干戈为玉帛的 ”。 “你生命中有没有最重要的人”? 吴峥愣了愣,淡淡道:“没有,我只是吴家旁支,父母早些年就不在了,得益于天赋异禀,受到家族的倾力培养才有今天的地位”。 “所以你不明白,当你看见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浑身浴血差点没命时候的感觉”。说着顿了顿,“而且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差点同时死在你的面前”。 “只是差点,但并没有死”。 “但我的心,是一样的痛”。 吴峥呵呵一笑,笑声意味深长。 “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纵身越下,下方树木晃动,一直向前,像一只猛兽在山林中奔腾。 黄九斤看着那条快速向前蔓延的线,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毅。 偶像,大多是用来崇拜的,但也有少部分是用来超越和挑战的。出身吴家旁支的吴峥,一直都有一颗不服输的雄心壮志,在部队的时候不服输,回到吴家也依然不服输。没有亲情的羁绊,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那颗野心身上。 在部队的时候,这是好事,现在,未必是好事。 说他变了其实不准确,他从来就没变过,变的只是所处的环境。 黄九斤隐隐有种感觉,那份刻骨铭心的战友情,在这一刻该结束了。 ......... ......... 吴青峰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无情最是帝王家,吴家不是帝王之家,但无情堪比帝王家。 房门被人推开,一缕光线照射进来。 长时间呆在黑暗中,眼睛有些不适应,抬起手遮挡在面部,眯着眼看过去,虽然模模糊糊,但认得出是他的二哥吴存荣,吴家下一任家主最有力的竞争者,当然,现在应该是板上钉钉,已经没有人能与他竞争了。 “青峰,我来看你了”。 吴存荣的笑容在吴青峰看来充满了嘲笑的意味儿,几天来的紧闭本已让他的内心激进崩溃,看到这个始作俑者,不自觉的咯咯冷笑,浑身颤抖。 “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 吴存荣推了推眼镜,双手环胸半靠在桌子上,俯视着吴青峰,“青峰,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误会我了”。 “是啊,我太傻了,以为好歹也是一母同胞,你再狠也不至于釜底抽薪”。 吴存荣含笑摇头,“那晚我给你打了电话,你要是接了就好了”。 “呵呵,”吴青峰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还装,有意思吗。你以为我这段时间关在里面什么都没想吗,我什么都想透了”。 吴存荣含笑不语,淡淡的看着吴青峰,像是在等着他说说想透了什么。 吴青峰双目有血丝,抬头冷冷盯着吴存荣。“那晚我本没有杀陆山民的打算,汽车开在高速路上的时候,费维看似无意间说了句‘老爷子当年很讨厌陆晨龙’成功勾起了我的杀心,费维一直是你的人”。 “我看你是关太久了,产生了幻想”。 “那晚我回家之后,在院子里碰见了李炳河,他的鞋子上有泥土,当时我没在意,后来我才想明白,那晚他也在南山”。吴青峰自顾说道。 “你在南山参加舞会,一明一暗保护不是很正常吗”。 “呵呵,是啊,确实很正常,连爷爷和父亲都挑不出毛病,但是,刘妮带着陆山民在南山潜行,怎么恰好就朝着我的方向而来,怎么恰好汽车开得不快不慢,恰好让费维感知到了她们的存在,如果我没猜错,是李炳河故意释放出威胁,逼得他们俩朝这个方向逃跑”。 吴存荣没有说话,笑了笑,示意吴青峰继续说。 “在舞会上的时候,我和纳兰子建有过一次交谈,当时我只以为是纳兰子建这个人目中无人才对我不冷不热,但是纳兰子建怎么可能傻到跟一个可能成为吴家下一任家主的人无故结仇,现在回想起他看我的眼神,是一种完全不屑,甚至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存荣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此时的笑意中多了一抹冷意。 “你早已和纳兰子建狼狈为奸,给我设了个局。你一边让费维鼓动我杀陆山民,一边其实早已知道纳兰子建会通知黄九斤。” “呵呵、、”吴青峰咯咯冷笑,“吴存荣,你真的好狠,连对你忠心耿耿的费维也可以出卖,估计他到死都不知道是死在你的手里。用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高手的死,轻而易举把我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够狠,你够毒”。 吴存荣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双目中已满是杀意。 “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当真是好聪明”。 “只是我不明白,纳兰子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目的”。 “哦,他的目的嘛,很简单,可惜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你要是知道了,就明白了,你不过是一根小小的导火索而已”。 第1075章 我能站起来了 开始的几天,吴青峰几近崩溃,最近两天渐渐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事情有蹊跷,反复捋了无数遍那晚的点点滴滴,把所有的细节串联在一起,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阴谋,但是他有几个想不通的地方,比如费维怎么会把自己作死,比如纳兰子建为什么会那么确定他会下手,比如黄九斤到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但当吴存荣踏进这间房间开始,他明白了。 吴青峰点燃一根烟,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冷笑道:“你今天来就是想确定我看出了多少,你实在太小心谨慎了,你要是不来,或许我还真拿不准是你在搞鬼”。 吴存荣半眯着眼,眼中泛着寒芒:“你以为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呵呵,你想杀了我”?吴青峰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笑得很得意,有种报复的快感。这里是吴公馆,是在吴家,吴存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爷爷眼皮底下动他。 吴存荣眼中杀意滚滚,他确实想杀了他,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胜利的果实已经握在了手里,任谁也不愿轻易放手。 “哈哈哈”,吴青峰哈哈大笑,“你怕了,我的好二哥,你也有怕的时候”。 ........... ........... 吴公馆背面的小楼里,一间足足有近一百平米的书房里。 满头银丝的吴家老太爷坐在铺着整张虎皮的太师椅上,一旁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吴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吴民生,同时也是吴存荣和吴青峰的父亲。 两人的正对面是一张两米见方的投影仪。 投影仪的画面有些昏暗,勉强能分辨出一个站着和一个坐着的人,一旁的音响里正传来两人的对话。 吴民生脸色苍白,双拳紧握,手心里全是汗。吴青峰能想到的破绽,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几天他调查了很多那晚参加舞会的人,只是亲耳看到和听到,内心还是受到极大的震撼。 “我去把李炳河叫来”。 “哪里也别去”。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父亲”?吴民生停下脚步。 “很难受吧?当年你和民成、民德相斗的时候,我也一样”。 “但,我们也没有以命相搏”。 吴家老太爷轻轻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如阡陌沟壑般扭动。 “你猜存荣会不会杀了青峰”? “父亲”!吴民生心头一震。 “豪门之家养子如养虎,你不是不懂”。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把存荣所做的事公之于众,让他彻底翻不了身吗?还是让青峰忍下这口气和存荣化干戈为玉帛,他做得到吗”?“哎,家丑不能外扬,那些旁支巴心不得看笑话呢”。 “但是,”他本来想说这对吴青峰不公平,但生长在这个家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去想,事情闹到这一步,不管两人以后谁掌权,都会置另一个于死地”。“换一个问题,你更希望他俩谁继承你的位置”? 吴民生沉默了半晌,两个儿子的脸庞不住在脑海里闪烁。 吴家老爷子微闭上双眼,“这么大的家业,心不狠,压不住,所以理智告诉你,存荣更适合,但是感性上,你更多偏向于青峰”。 “父亲,他们两个都是我儿子”。 “呵呵,帝王之家,皇帝和太子首先是君臣,然后才是父子。我们虽然不是帝王之家,但本质上差不多,吴家好几辈人积累打下的江山,首先想到的应该是传承,而不是亲情”。 “青峰不比存荣差,其实他有很多机会,只是他心更软,才落了下风”。 吴民生叹了口气,“送青峰出国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正说话间,书房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躯走了进来。 吴民生皱了皱眉,“黄九斤还没走吗”? 吴峥点了点头,然后双膝砰的一声跪下,低下头,“老太爷,大伯,请借吴青峰人头一用”。 吴民生浑身颤抖了一下,面色瞬间变得铁青,怒吼道:“大胆”! 吴峥猛的把头低得更低,微微偏向吴家老太爷一边,“黄九斤与我有兄弟情义,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次还了他的人情,我将与他恩断义绝”。 “你算什么东西!你的命是我给的,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的命岂能与青峰相提并论”! 吴峥死死的低着头,“请老太爷定夺”。 “闭嘴,你疯了”!吴民生上前一步,啪的一耳光打在吴峥脸上。 吴峥一动不动,全身肌肉起伏不定。 门外,两个身影骤然来到门前,目光望向吴民生,只等吴民生一声令下就拿下吴峥。 “出去”。吴老太爷苍老的声音响起,门口的两人弯腰出去,关上了门。 “吴峥,如果吴公馆的高手倾巢而出,能否杀死黄九斤”。 “能”! “代价如何”? “从此吴家的底蕴将全部曝光,并且至少会失去两个”。 “两个”? “一个死,另一个会走”。 “你会走”? “我是吴家的人,不听吴家号令是为不忠,他是我的队 长,见死不救是为不义,一个不忠不义之徒没脸留下,即便留下心里也会有阴影,也再难为吴家效力”。 书房里安静下来,能清晰听到吴民生急促的呼吸声和吴峥沉重的呼吸声。 吴民生转头看向吴老太爷,老爷子闭着眼睛,脸色很是安详,呼吸很是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吴民生和吴峥来说,时间很是漫长。 吴民生内心无比复杂,虽然站在他的位置,他非常清楚万事不能被情感影响,但那毕竟是他的儿子,哪怕吴家一向以狠毒严苛治家,真面对这样的选择依然难以抉择。 吴峥一直低着头,他在赌,用自己的价值赌已经失势的吴青峰的价值,赌输了满盘皆输,今天不一定能走出吴公馆,赌赢了就能得到吴存荣发自内心的感激,赚得盆满钵满。 “去吧,不要让他有丝毫痛苦”。 “谢老太爷成全”!吴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而出。 “父亲”!吴民生单手撑着太师椅,不让自己摔倒。 “民生,我刚才说了,你不仅是他们的父亲,还是吴家的家主,吴家已经死了个费维,不能再少了个吴峥,你应该知道他这样的高手代表着什么,家族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资源,不能白费了”。 .......... .......... 房门砰的一声被蛮横推开,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处在极度紧张之中,冷不丁都被吓了一大跳。 看见是吴峥,吴青峰像是在孤独的海岛看见路过的船只,像是在快被淹死的时候抓到一块木板,兴奋得难以言表,赶紧起身,一个健步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吴峥的肩膀。 “吴峥,去告诉我爸,告诉爷爷,一切都是吴存荣的阴谋,是他陷害我,害死费维的是他,他和纳兰子建勾结陷害我”。 吴存荣紧张得双手是汗,强自保持着镇定,含笑说道:“吴峥,青峰被关了一个星期开始出现幻觉了,刚才还跟我说是大哥陷害他,呵呵,你也知道,大哥人还在英国呢”。 吴青峰用力的摇着吴峥的肩膀,“吴峥,你相信我,我现在很清醒”。 吴峥缓缓的抱着吴青峰,安慰的说道:“别害怕,我相信你”。 吴青峰的身高,头刚好埋进吴峥的胸膛里,紧紧的抱着吴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这一个星期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吴存荣吓得脸色铁青,怔怔的看着吴峥,刚想说话,吴峥对他笑了笑,示意他不用说。然后双手轻轻的拍了拍吴青峰的脑袋,轻声说道:“没事了,很快就过去了”。 说着手上的肌肉陡然一股,只听见咔擦一声,吴青峰的哭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睛里满是不解和不甘,到死他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吴峥抱着吴青峰的身体没让他落下去,然后转头对吴存荣说道:“二公子,你不是一直呆在书房看文件吗,从来没离开半步,是不是”? 吴存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我一直在书法,从没离开过”。说着赶紧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吴峥,眼里满是感激。 ......... ........ 书房里,吴家老爷子一直闭着眼,吴民生也没有敢看最后的画面,豪门夺嫡的血腥他不是不知道,但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心如刀割。 不过他毕竟不是一般的男人,也不是一般的父亲,脸上虽然满是痛苦,但眼神渐渐变得平静,平静得不起丝毫涟漪。 “你想杀了吴峥”。吴老太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您不想吗,他杀了您的孙子”。 “经过这件事,他会成为存荣的心腹,存荣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把他逼急了,未必会认你这个爹”。 说着拿起椅子旁边的遥控器关掉了投影仪,“古时候皇帝是孤家寡人,我们又何尝不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谈何容易”。 吴民生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影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影子”?吴民生皱了皱眉。 “那几个小家伙不是叫他们影子吗,我觉得这个称呼比较贴切”。 “浮现出来的还是那几个,背后的人依然没有头绪”说着顿了顿,“父亲,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必要自找麻烦,只要没威胁到我们,何必去跟一群小子参合”。 “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吴峥吗”?“我活了一辈子,经历过太多事情,经历多了之后会形成一种微妙的直觉,直觉告诉我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或许他们跟我们还真有点关系也说不定。所以这个时候吴家不能乱,任何一点小乱子,要是被有心人放大,都是致命的。看看纳兰家,就是一个很鲜活的例子,纳兰文若在世的时候若是心狠一点除掉纳兰子建,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吴民生点了点头,按照常理说,纳兰家完全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陆山民弄成今天这幅模样,但偏偏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就发生了。 “要不是我们要利用纳兰家逼影子现身,翻手就能灭了陆山民”。吴民生冷冷道。 “放下吧,青峰因他而死,早晚要取下他的人头给青峰报仇,但不是现在。” 说着淡淡问道:“早时间跟其他几家通个气,不能都旁观看戏”。 “这次真能逼影子现身”?吴民生有些怀疑的 问道。 “如果那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拿到纳兰家的所有资料,你相信她能找出影子吗”? 吴民生摇了摇头,“我不信”。 “我信”! 吴民生眉头皱了皱。 只听吴老爷子说道:“影子之所以难找,是因为没有人想无缘无故惹一身骚,就拿我们四大家族来说,真想查,我相信能查出来,但是大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生怕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说白了他们不是藏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下,只是藏在人心阴影之下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以那几个小家伙为鱼饵的原因,用别人的命,用最小的代价去拨开那层迷雾,才最划算”。 “您信。那影子也一定信”。 “所以,得抓紧时间相互沟通一下,否则到时候你等我,我等你,错过最佳时机就不划算了”。 ............ ............ 再次看到吴峥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爽朗的笑容,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看看”。吴峥将盒子扔给黄九斤。 黄九斤打开盒子撇了一眼,又扔回给吴峥。照理说吴峥这个罪魁或是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杀人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家常便饭毫无心理压力,但也要看杀什么人。当年身为战龙成员,杀的都是危害国家利益,或者是无恶不赦的该死之人,当时杀人的时候也是带着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情和笑容。 但吴峥杀的是他家族里的兄弟,杀了之后依然风轻云淡,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站在眼前的这个大光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光头了。 “你就不怕吴家人秋后算账”? “呵呵”,吴峥点燃一根烟,“队长,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必须得帮你”。 “还在忽悠我”。黄九斤笑了笑。 吴峥收起笑容,淡淡道:“吴家需要我,至少现在需要我,而我,需要的是时间”。 “你的野心不小”。 “我也姓吴,往上推几代,大家都是一个太爷爷,凭什么他们生下来就能当主子,我一生下来就是奴才”。 黄九斤没有再和他说话,转身朝山下走去。 “黄九斤”!身后传来吴峥的喊声,这一次他没有喊队长。“刚才我没用全力,下次我不会留手的”。 黄九斤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朝山下走去。 ........... ........... 养老院在一座小山上,叫犀牛山,不在天京,在河北境内。 海东青不愿讲外面的事情,他也没有强行问,老老实实的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还是那种坐在轮椅上,天天被人推出去放风的老年生活。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陆山民对海东青的印象改观了很多。 海东青笑起来挺好看,哪怕被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也挺好看。不过自从那天笑得特别多以外,这几天又习惯性的恢复了冰冷。 一向被曾雅倩和叶梓萱评价为闷声葫芦的陆山民,和海东青在一起反倒成了话唠。 大多数时候都是陆山民再说,海东青在听。偶尔说两句也是“嗯”、“啊”居多。 “有时候想想,你说得没错,我一个大男人,每次都要你们来救。其实我练功比你们都要努力,二十多年来从没有间断,小时候还挨了那么多打,还被黄爷爷用那么多药水泡过,但是始终追不上你们的步法。大黑头是天生神力,你对招数的理解无人能及,现在都开始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拳法了,小妮子吃着零食看看电视境界也能嗖嗖往上涨,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没你说的那么容易,我虽然十七岁才跟着天叔练习松溪太极,但实际上我很小就开始练习内家心法,到十七岁的时候,内气已经达到易髓境中期中阶水平”。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没到你的境界”。 海东青推着陆山民缓步而行,傍晚时分,老头老太太在这条路上散步的很多,那些满头白发的老人或是搀扶而行,或是跟她一样推着轮椅上的老伴。 “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少强行把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上,以你现在的境界,只要逃跑,没有几个人能轻松把你留下”。 陆山民点了点头,“上次是大意了,本以为可以干掉薛猛,哪知道他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 两人正说着话,正对着陆山民走来的一个老太太脚下一滑,啊的叫了一声,向后倒去。 陆山民大惊,猛的从轮椅上蹦起来,敢在老太太落地之前将她抱住,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了老太太身下。 “老奶奶,您没事吧”!陆山民扶起老太太,赶紧问道。 老太太和她的老伴万分感谢,对陆山民说了无数个谢谢,特别是她的老伴,感激得都红了眼眶。 陆山民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意,转过头去,看见海东青微微低着头,正看着他的双腿。 陆山民低头看了看,夸张的“咦”了一声,“我能站起来了”。 第1076章 从此以后不得姓纳兰 其实陆山民昨天就能站立走路了,算是跟海东青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老头儿搀扶着老太太,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小伙子,好心有好报,现在的年轻女孩子能耐着性子照顾人的可不多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老大爷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老太太现在已经缓过神来,朝陆山民挤了挤眼,轻声说道:“傻小子,女孩子都害羞,难道你要人家亲口说出来吗”。 “对啊,对你没意思怎么会天天推着你出来晒太阳”。一旁的老大爷也附和道。 见两个热心的老人越说越离谱,下意识撇了眼海东青,后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赶紧告辞离开。 陆山民自觉的接过了海东青推着的轮椅,拿眼偷偷的看海东青,见她脸上犹有怒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倒是挺会装的”?海东青冷冷一笑。 “开个玩笑嘛”,陆山民故作轻松的说道。 “很好笑吗”?海东青的声音异常冰冷,看上去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陆山民笑容凝固在脸上,“哦,保证不会有一次”。 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海东青的表情,发现海东青竟然抿嘴在笑,笑容恬静,真有些像前天她描述小时候爱笑的样子。 陆山民松了口气,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生物。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我就不能开玩笑吗”?海东青渐渐收起笑容,把头偏向一侧,陆山民的这点小伎俩怎么骗得了她,昨天她就已经发现能自由活动了。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戳破他。 “当然能,以后多开下玩笑好,你笑起来的样子比板起脸要漂亮多了”。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别得寸进尺”。 陆山民含笑耸了耸肩,不再言语,两人肩并着肩,在夕阳下投下两个交织的人影。 前方一黑色的轿车停下,上面走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尖嘴猴腮,狭长脸颊,眯成缝的眼睛,特别是笑起来,连眼珠子都看不见。 来人弯着腰一溜小跑。 “山民哥”!人还没到,声音老远就飘了过来。 山猫一把扑入陆山民怀里,激动得泪眼汪汪。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的后背,笑道:“别丢人现眼”。 山猫从陆山民怀里出来,笑着朝海东青点了点头,“海总好”。 海东青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转身朝过身去,准备避嫌。 正准备踏出步子,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禁让她心头一震,像是一股电流沿着手腕一直传到了她的心脏。 回过头去,陆山民正含笑看着她,“一起听听,免得之后我还要重新向你复述一遍”。 海东青皱了皱眉,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三人继续缓步而行。 山猫知道两人心里都着急知道外边的事情,没有再寒暄,开始慢慢的讲述这场大战金融大战的经过。 纳兰振山在第二天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抛售,股价略有下跌,第二天一开盘就疯狂的抛售,股价应声狂跌。 为了防止出现跳水式崩塌,三家拿出准备好的资本开始回购,但很快就见了底,到当天收盘,股价已经跌了三分之一。 当天晚上,晨龙集团的安保部门和海家所掌控的海家地下势力倾巢而出,尽最大的努力盯住集团所有股东。 纳兰振山在东海安排的人手也全面出击,双方剑拔弩张,还好大家都比较克制,只在小范围内进行了几场战斗,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第三天,风声鹤唳的市场开始动摇,散户们再也承受不住,开始纷纷抛售,股价很快腰斩,江州新洲商会、晨光系拿出所有现金回购,一天时间就到了极限。江州传来消息,股东纷纷要求撤资,新洲商会和晨光系岌岌可危。 第四天,东海的股东终于开始坐不住了,这些个股东大多都是东海本地人,门路不少,再加上有一百多号股东,人数众多无法全部盯死,又有纳兰家暗中帮助,不少人摆脱了我们的束缚私下出让手上的股份。这个时候不仅是晨龙集团,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的股份也开始断崖式的下跌,甚至比晨龙集团跌得还多。本来处于观望态度的刘长河放弃了出手的打算,还好刘云深到江州已死相逼,刘长河迫于无奈,以红塔集团的名义出资二十亿救市。 第五天,是决定生死的一天,虽然回购了一部分股份,但不清楚到底有多少股东叛逃,大家心里都没数,如果这一天扛不住,下一步,纳兰振山就可以轻松的以极低的价格割韭菜,到时候先不说纳兰家能否控股,至少三家这些年积累的财富将被收割掉一半。金融战争,向来是庄家赢得盆满钵满,小户只有被收割的份。 连续五天的下跌,三家的股价跌了近三分之二,大家都有些绝望。 本来预想的是一开盘,纳兰家就该抄底了,确实纳兰振山也这么做了,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夏知秋出手了,这个江州的新晋首富几乎是拿出 了所有资金与纳兰家进行抢购,当天收盘的时候,三家的股价几乎涨了一倍,两家明显死扛上了。 到第二周的第五个交易日过后,股价几乎已是超过了原来的水平。那些个之前低价疯狂抛售股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跳楼跳海。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山猫讲述,他知道山猫只是从结果上捡重点说,期间的惊心动魄不知道还有多少。 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家底,经过这次,至少有一半被纳兰家和夏知秋给割去了。不过还好,不幸中的万幸,这样一来,至少纳兰家不可能拿到晨龙集团的控股权。 “辛苦你们了”!陆山民淡淡道。 “天京这边的情况如何”?海东青问道。 山猫接着说道:“纳兰振山花巨资与夏知秋打的火热的时候,网络上铺天盖地爆出星辉集团旗下恒生资本的丑闻”,说着笑了笑,“纳兰子缨曾经在恒生资本做过总经理,微博上有一张纳兰子缨为了投资一个项目给一个红色子弟下跪的照片,还有纳兰家旁支子弟包二奶,玩儿嫩模,大大小小每天换着花样在网上疯传,有图有真相,一时间网络上一片哗然,当然最劲爆的还是星辉的几笔违规交易和审计作假,直接导致星辉集团股价一夜暴跌”。 “这个时候一直伺机而动的华悦资本联合天京的罗家和赵家趁势而动,疯狂抄底,时至今日,已经拿下百分之十的股份,同时纳兰子建的新耀集团也大手笔买进,不知道他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法,逼迫得星辉的不少股东直接把股份低价转让给他”。 陆山民点了点头,“能够把细节暴露得那么清楚,也只有纳兰家的人了,纳兰子建之前就卖了不少东北老家的产业,看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华悦资本早在暗中拿下了纳兰子冉手上近一半的股份,加上纳兰子冉手上的百分之十五,现在已经拥有星辉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说着悠悠叹了口气,“若不是纳兰子建横插一脚,这次偷袭应该获利更多”。 陆山民看了山猫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遮遮掩掩”。 山猫讪讪一笑,低头着头,欲言又止。 “快说”!陆山民有些不悦的说道。 山猫咳嗽了一声说道:“整件事情有太多的巧合和蹊跷,我怀疑这是左丘和纳兰子建早就预谋好的”。边说边用余光瞟陆山民。 “我知道。”陆山民并没在意,“当初他告诉我可行的时候,虽然不清楚是这样的结果,但也大概猜到他和纳兰子建达成了某种协议”。 山猫再次咳嗽了一声,“华悦资本的大股东不是我们,是罗家和赵家”。 “你想说什么”? 山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就是说我们在东海损失那么大,差点失去对集团的控股权,但并没有拿到什么好处”。 陆山民笑了笑,抬头看向远方,“你想告诉我,收益最大的是罗家和赵家,而罗玉婷和赵启明是左丘的同学,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如果”!山猫鼓起勇气说道:“我是说如果,左先生要是罗玉婷和赵启明的人还好,如果他是纳兰子建的人,或者是影子的人,那他一定还有进一步的布局,我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我相信他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但是他失踪了”。 “好了”,陆山民心里有些烦闷,不想再听这个话题。 山猫识趣的没有再说左丘的事情,继续说道:“还有件事情我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事情”? “纳兰振山”。 “怎么不对”? “这件事开始的时候看上去心惊动魄,但实际上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不该败得这么快”。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对于他来说不重要。他想的是东海那个能和道一不相上下的白头发白胡子老头儿,这场大战他始终旁观,目的到底何在。 “老神棍最近还好吧”? “吃得香睡得着,那个神秘高手没有动静”。 “查出那人底细没有”? “只知道他住在阚吉林那里,但到现在我们也拿不准阚吉林到底是谁的代言人”。 “那你怎么看”? “能盯上我们,只有一个可能,要么他是影子的人,要么他是把我们当鱼饵找影子的人”。 陆山民深思了半晌,也想不明白。 山猫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直起腰,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讲左先生的坏话,但还有件事情我必须得说,因为这关系到叶小姐的生命安全”。 陆山民皱了皱眉,“我知道,纳兰子建控制整个纳兰家之后,会把几十年来所有的线索交给叶梓萱,影子说不定会逼得狗急跳墙。我已经让大黑头和小妮子暗中保护她了,再加上纳兰子建和朱家的保护,应该没多大问题”。 “不,”山猫坚决的说道,“山民哥,你想过没有,叶小姐或许只是个鱼饵,那根本就是个解答不出的题目”。 “你有什么证据”?陆山民之前不是 没有怀疑。 “有,眼下纳兰家的结局就是证据”。 陆山民锁眉沉思,看了看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后者同样在静静的思索。 山猫接着说道:“这就是一个局,是左先生和纳兰子建设的一个局,他们压根儿不是想让叶小姐解答出那个题,那个题也无法解答出来,他们故意把叶梓萱推出来,给影子制造一个假象,目的就是用叶小姐逼影子狗急跳墙”。 山猫没有理会陆山民脸上的震惊,继续说道:“这次为什么进行得这么顺利,我有个大胆的假设,纳兰子建一定是在某个时候说服纳兰振山,让纳兰振山配合我们演了一场戏。至于为什么要演这一场戏,因为在所有人的观念中,我们一定会一败涂地,自然影子也会这么想,之所以要演得如此逼真,就是瞒天过海做给影子看,避免他们阻止这个计划”。 “纳兰振山配合我们演戏”?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山猫。 “对,如果这是真的,也恰好可以证明叶小姐只是个诱饵,因为如果叶小姐真能解答出来,纳兰振山完全可以悄悄的提供资料,没必要搞得大动干戈”。 陆山民和海东青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皆是惊疑不定。 “一切的一切,就是给影子制造假象,让他们顺理成章的相信叶小姐真能通过那些资料扯出他们那张网,所以这场金融战是假的,但必须也得是真的”。 陆山民心头开始狂跳,一阵很不好的预感开始腾升,他再次响起左丘曾经说的那句关于以后会恨他的那句话。 左丘深吸一口气,“如果这一切都是左丘和纳兰子建设计好的,那么他们的目的不是让叶小姐解开题目,叶小姐的唯一作用就是引出影子狗急跳墙,他们早就做好了牺牲叶小姐的准备,又怎么会好好保护她呢”。 “试想一下,如果叶小姐被完完全全保护得好好的,又怎么引出影子狗急跳墙呢”?越说道后面,山猫越是激动。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下,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山猫赶紧一把扶住,着急的说道:“山民哥,我这么着急到天京找您,就是想求您一件事,求您一定要救救叶小姐”。 .......... ......... 站在星辉大厦楼下,纳兰子建背着手,仰望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大厦,悠悠叹了口气,“真他娘的不容易啊”。 说完哈哈一笑,大踏步走进了大厦。 会议室里,坐满了星辉集团的股东,有老面孔,也有新面孔。 纳兰子冉面若死灰,关在家里两三个月,再出来已经完全变了天,他完全没想到左丘会背叛他,在最无助的时候,他把左丘当成了唯一的希望,把手里的股份全权委托给他操作,没想到被彻底坑了个底朝天,所有的雄心壮志全都飞灰湮灭。 看着一脸得意走进来的纳兰子建,他最终低下了头,他知道,这辈子算是完了。 纳兰子缨脸上满是悔恨,恨那晚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杀了纳兰子建,要是那晚再狠一点,怎么会如此狼狈,那些糗事的曝光,他还有什么脸继续留在天京。 纳兰子建看也没看纳兰子冉和纳兰子缨一眼,对新的三位股东代表含笑点了点头。 罗玉婷和赵启明淡淡的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张忠辉脸上冷冰冰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的目的是让纳兰家分崩离析,最好是被各方势力瓜分蚕食,而现在纳兰家被纳兰子建统一,对于他来说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纳兰子建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笑呵呵的说道:“我是个随和的人,大家都放松点,别那么紧张”。 “现在,我有几件事要宣布”。 “第一,新耀集团与星辉集团合并,由我任董事长”。 “第二,你们也看见了,今天我二伯没来,他老人家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家主的位置就由我代劳了”。 纳兰子缨狠狠的盯着纳兰子建,“纳兰子建,你也知道那是你二伯”。 会议室里开始议论纷纷,有的人不满纳兰子建不尊重长辈,有的人是因为现任家主是纳兰子冉,这么直接未免吃相太难看了。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呵呵一笑,看着纳兰子冉问道:“二哥,你有意见吗”? 纳兰子冉早已心灰意冷,苦笑一声,“我还能不给吗,谁还能抢得过你”。 纳兰子建笑了笑,“第三件事,网络上的普天盖地的消息都看见了吧,纳兰子缨给集团名誉带来极大的损害,我提议把他开除董事会,同时也逐出纳兰家”。 会议室里,纳兰家的人一片哗然,一山不容二虎,大家想到过纳兰子缨会被逐出董事会,但没想到纳兰子建做得那么绝。 纳兰子建没有理睬纳兰子缨要杀人的目光,含笑看着纳兰子冉,“至于你,把纳兰家搞得一团乱,比纳兰子缨犯的罪更严重,根本不配姓纳兰,从现在起,我以家主的名义在族谱把你除名,从此以后不得姓纳兰”。 第1077章 你他娘的也不会算账吗 股东大会的结局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大家都知道纳兰家要变天,但谁也没猜到纳兰子建会做得如此绝情,一个逐出纳兰家,一个直接剥夺了姓氏,虽然有一部分人心里不忿,但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冉的下场就摆在眼前,没有人敢有丝毫异议。 权力这个东西,看掌握在什么人手里,纳兰家家主的权力在纳兰子冉手上或许没什么大用,但在纳兰子建手上,那就是生杀予夺一句话的事情。 会议结束之后,所有的人带着各自的心思渐渐离开,会议室里就剩下张忠辉和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张忠辉,“好几年不见了,还记得我不”? 张忠辉看着纳兰子建俊俏的脸庞,当年在午夜烧烤店打工的时候,陆山民带着纳兰子建和叶梓萱在烧烤店吃过烧烤,印象最深的就是长得帅,说话嘻嘻哈哈。 “当然记得,纳兰家主的风采,见过一面之后,谁也忘不掉”。 “哈哈哈”,“你比陆山民说话好听”。“我也记得你,当年我就知道你早晚有出头的一天”。 张忠辉谨慎的看着纳兰子建,淡淡道:“纳兰董事长,有些账该算一算了吧”。 “你能代表陆山民”?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 “他是我的师兄,我了解他”。 纳兰子建含笑点了点头,“真羡慕他,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山民,有红颜知己,有生死兄弟,还有师兄、师姐、师弟”。 “确实值得你羡慕”。张忠辉下意识挺起胸膛,语气中带着自豪。 纳兰子建玩味儿的看着张忠辉,“你觉得陆山民和我比如何”。 “你以智慧取胜,山民哥以人格魅力取胜,高下立判”。 “呵呵,谁高谁低”? “你这么聪明,还用明说吗”。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该算的账我跟左丘早算好了”。 张忠辉皱了皱眉,“我想还是更清楚一点为好,我也好向山民哥有个交代”。 纳兰子建笑着点了点头,淡淡道:“现在的局面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纳兰家是晨龙集团的大股东,你所代表的华悦又是纳兰家的大股东,实际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 “然后呢”?张忠辉冷笑一声,“山民哥父母的仇,黄老爷子的死,还有肖兵、杨杰、王宇、蓝波等人,就白死了吗”? 纳兰子建十指轻轻的的敲打着桌面,“陆山民父母的死纳兰家负多少责任现在还说不清楚,黄金刚是自己送死”。说着双眼半眯盯着张忠辉,“至于其他人,我实在不理解你们的逻辑,有那么重要吗”? “有”!张忠辉斩钉截铁的说道。 纳兰子建仰起头思考了半晌,嗯了一声,“好吧,就算有。经此一役,我二伯心灰意冷,本就身体不好,熬不了多久了,他的死,多少和陆山民也有关系吧”。 “你把纳兰子缨赶出纳兰家,从族谱上划去纳兰子冉,就是想告诉我们他们已经不是纳兰家的人,想保他们一命”。 “呵呵,”纳兰子建长叹一声,“我就知道只有你们才理解我,其他人啊,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掩耳盗铃,你以为有用吗”?张忠辉瘪了瘪嘴。 纳兰子建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晃了晃,“看来你还不足够了解陆山民,对他,有用。”说着顿了顿,“更何况他跟纳兰家的仇更多是上一代的事,我爷爷已经死了,二伯也快死了,我爸当年压根儿就不知道。纳兰子缨除了那场价格战之外,跟他也没有多大仇恨,而且现在被逐出纳兰家,已经是个跟纳兰家毫无关系的普通人,他有什么理由下手。至于你说那两个什么杨杰和王宇的死,确实和纳兰子冉有关,但有一点或许你还不知道,纳兰子冉的父亲,我的大伯,当年救了他一命,他能对恩人之子下手吗,而且他以前做的事是代表纳兰家,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姓纳兰”。 张忠辉眉头皱了皱,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你的算盘打的很响”。 纳兰子建笑着耸了耸肩,“没办法,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兄弟,而且,我答应过我大伯和二伯,留下他们两个的性命”。 张忠辉沉默了半晌,“这件事左先生说了不算,我说了更不算,我会原封不动的向山民哥汇报”。 纳兰子建淡淡笑了笑,“告诉他,如果对纳兰家还有仇恨,就都算在我头上吧”。 张忠辉冷笑一声,“该算在你头上的,不会少”。 纳兰子建摊开双手,一脸的无所谓,“我们还是谈一谈,接下来该怎么合作吧”。 张忠辉眉头紧锁,他虽然一直很自信,但面对纳兰子建,心头还是没底。纳兰子建看起来越是坦诚,越是风轻云淡,他的心里愈发谨慎。 纳兰子建抬手拍了拍张忠辉肩膀,笑道:“别紧张,你今天是以陆山民的身份跟我谈,你就得拿出陆山民的身份来”,说着呵呵一笑,“自从离开东海后,他跟我谈事情,可从来没跟我客气过,还差点打过我呢”。 “你想怎么谈”? 纳兰子建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谈,有些 事情靠嘴巴说是没用的,特别是对陆山民这样的人”。 “你有事瞒着我们”?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谁还没有点秘密”。说着叹了口气,“陆山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认死理,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还请你老实回答”。 纳兰子建轻轻的拍打的桌子,“你想问我会不会害陆山民”?说着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他”。 “万一有一天你们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呢”?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张忠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意义,“你应该知道,山民哥很关心叶小姐”。 纳兰子建淡淡道:“我知道,你们都把我看成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但我还是要说,梓萱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说着看了眼张忠辉,继续说道:“有些事早晚瞒不住,干脆先打个预防针吧。”说着笑了笑,“你先不要震惊”。 说着淡淡道:“影子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浮出水面的,所以必须得逼,逼迫它不得不现身”。 “你什么意思”?张忠辉眼皮跳了下。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张忠辉,继续说道:“梓萱只是我和左丘布置的一颗棋子,这颗棋子的作用不是通过那些所谓的资料计算出影子的网络,而是通过几年的布局慢慢的营造一种让影子担忧的氛围,虽然他们现在不见得真相信梓萱能计算得出,但这种事情关系甚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忠辉震惊得目瞪口呆,始于四年前的布局,就是为了营造出逼迫影子不得不出手的一个契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现在是时候了”。 张忠辉渐渐回过神来,“你在外围布了一张网,让叶小姐当诱饵”。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陆山民,让他把黄九斤调走,留下刘妮在梓萱身边就够了,要钓鱼,必须得给鱼上钩的机会”。 “但是、、叶小姐岂不是很危险”。 纳兰子建转头紧紧盯着张忠辉,眼神中充满坚毅,“有危险,但请你告诉陆山民,相信我”。 纳兰子建的眼神看上去坦诚而自信,不容置疑。 但,他能信吗,山民哥能信吗。 .......... .......... 陆山民的内伤并没有完全康复,情急之下,腹内一阵绞痛,额头汗珠密布。 海东青示意山猫让开,一把将陆山民背在身上,快步回到了房间。 一股热气沿着陆山民的百汇穴涌入,缓缓的进入身体,帮助陆山民将澎湃的内气压制住,重新引导进入体内各大窍穴。 半个多小时过去,海东青已是满头大汗。 “一个女人就让你心智大乱,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山民渐渐的平复心情,“纳兰子建心狠手辣,连自家人都可以下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叶梓萱有危险”。 “你脑袋被驴踢了吗”,海东青脸色苍白,“如果说以前的布局叶梓萱的父母不知道,那到天京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叶梓萱光明正大的参加舞会又说明什么,纳兰子建的行为得没得到朱家老爷子许可不知道,但至少得到了她父母的同意”。 陆山民情急之下没想这么多,听海东青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 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叶以琛,他很可能不知道”。 “那朱春莹肯定知道,她会看着自己女儿送死吗,更何况有朱家这么大一棵树在,影子未必就真敢动手,你是关心则乱”。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现在更应该好好想想纳兰子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想摆脱影子束缚那么简单”。“而且!”海东青停顿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而且什么”? “而且,我有种感觉,你才是他真正算计的对象”。 “我”?陆山民脑袋有些乱,无法理解海东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海东青沉默了半晌,喃喃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这种感觉”。 说着转身看着陆山民,“记住,你不是什么狗屁英雄,你是一方霸主,英雄可以不顾自己生死任性而为,你不行。我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麻烦你像个男人一样挑起大梁,遇到点事情就心急火燎,算什么狗屁男人,我会在这里盯着你,在你的伤痊愈之前,我不允许你离开这座养老院半步”。 陆山民被海东青一顿怼,怼得脸上火辣辣的,不得不承认,在大事面前,这个女人比男人更加男人。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叶梓萱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儿,要确保她不受伤害,比保护他这样的武道中人要难上太多,稍微一个疏忽就可能造就无法挽回的局面,纳兰子建既然和左丘在几年前就定下了这个计策,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定不会因叶梓萱的安危而轻易放弃。 对于纳兰子建,心里自然是一阵竭嘶底里的怒骂,要是现 在在面前,他会毫不犹豫一拳打在他的脑袋上。 但一想到左丘,心里又是一阵怅然,心里的复杂的情绪无法描述,俗话说爱之越深恨之越深,虽然谈不上恨,但这个亦师亦友,一直让他最信任的伙伴,亲手设计害死了两个兄弟,现在还把叶梓萱推到了危险的边缘,心里一阵纠结难受。 见陆山民一副哀声叹气的纠结样子,海东青气不打一处来,“你有完没完”。 陆山民望着窗外,夕阳西下,景色宜人,但此刻他完全提不起兴趣。 “她救过我的命,当年要不是她替我挡了一枪,我早就死了”。 海东青冷笑一声,“别自欺欺人了,你是喜欢她”。 “我、、”,陆山民本能想开口反驳,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海东青轻蔑的笑了一声,“什么不学,偏偏学儒家那一套婆婆妈妈的陈词滥调,关键是还学得半桶水晃荡,一知半解,作茧自缚,可笑之极”。 陆山民没有和海东青斗嘴,撇开脑中各种情绪的纠缠,尽量让心境平复下来。 海东青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没用。事已至此,哪怕是你告诉影子叶梓萱只是个诱饵,他们也不会相信。说真话,只对小孩子有用,对他们,你赌咒发誓也没用”。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说的是事实,哪怕他现在明确告诉影子叶梓萱对他们没有威胁,对方也只会认为是在给叶梓萱争取破开难题的时间,说不定反而起到反作用。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和愚蠢”。 “那你就收起你的娘娘腔,等着纳兰子建来找你商量围猎影子的事情”。 “他能信”?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 “不信有用吗,这是左丘和他两个人布下的局,早已把你算得死死的。更何况你并不是要相信他,这是左丘给你指的路,就看你相不相信左丘”。 陆山民皱眉自言自语道,“我还能信他吗”? 海东青看了眼窗外草坪上的焦急的身影,淡淡道:“至少他比这个山猫更值得信任”。 对于海东青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陆山民感到很诧异,“为什么”? 海东青回过头,淡淡道:“没听说过丑人多作怪吗,这人看着就不顺眼”。 陆山民轻笑一声,“就是因为你这种人太多了,才害得他这种人自卑到骨子里”。 “自卑与自信从来不是外界给予的,内心真正强大的人,缺胳膊少腿也能笑看人生,龌蹉就是龌龊,与旁人无关”。 “你这说法太绝对了”。 楼下,张忠辉和山猫打了声招呼,朝着楼上而来。纳兰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也没必要隐藏身份。 海东青淡淡道:“猜猜看,坐地分赃,恩怨情仇,你能拿到几分”? 陆山民看向窗外,“能拿几分,就先拿几分,不够的,以后慢慢从纳兰子建身上要回来”。 张忠辉走进房间,“山民、、哥、、、青姐好”。 陆山民看这张忠辉的眼睛,眨了眨眼,示意他不必避嫌。“说吧,我有心里准备”。 “东海的情况出来了,纳兰家占了晨龙集团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夏知秋占了百分之十九,集团老兄弟们,加上海天集团、浩瀚集团,以及江州方面,共计百分之四十六,集团的控制权依然在我们手上。华悦资本购买了纳兰子冉百分之十五纳兰家股份,再加上后面的抄底,共计掌握星辉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除纳兰家成员之外,最大股东”。 陆山民淡淡一笑,“打来打去,倒是打成一家人了”。 张忠辉接着说道:“山民哥,刚接到消息,一个小时前,纳兰振山死了”。 “死了”?陆山民眼皮跳动了一下。“怎么死的”? “我离开星辉大厦的时候,遇到了楚天凌,他说纳兰振山是替纳兰家赎罪而死,他希望他的死能化解您心中的仇恨”。 陆山民冷冷一笑,“他是在替他儿子求情吧”。 “今天纳兰家股东大会上,纳兰子建当着所有股东的面将纳兰子缨逐出了纳兰家,更是将纳兰子冉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陆山民闭上眼睛,下意识握紧拳头,“一个纳兰振山能抵得了那么多条命吗,他纳兰子建是没学过数学吗”! 张忠辉看了看海东青,后者脸上毫无表情,再次望向陆山民,“山民哥,纳兰子建还说纳兰振邦当年救了你一命”。 “他还说什么”! “他说让您把黄九斤调走,给影子留下出手的机会。”说着停顿了一下,看着陆山民的表情,明显看见陆山民眼皮猛跳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他说让你再信他一次,至于如果你觉得这笔账算得不对,可以全部算到他头上”。 陆山民睁开眼睛,苦笑一声,“左丘啊,我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了你,这就是你给我谈的结果,死了那么多人,一个本已将死的纳兰振山就能抵消得了吗,他纳兰子建不会算账,你他娘的也不会算账吗”。 第1078章 我也这么认为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管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随心所欲。 世界是不公平的,也是公平的。 从一个山民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除了地位更高,财富更多之外,所承受的,远远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爱情的纠葛,友情的考验,人性的迷茫,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处之。 所谓的返璞归真,所谓的静心沉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没有谁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谓的冲冠一怒,所谓的英雄,普通人只看到了他的英姿勃发,谁能体会他内心的纠葛。 陆山民曾经想过,用一双拳头,如果不够的话,加上大黑头,加上小妮子,甚至加上海东青,一通的杀伐果决,一味的横冲直撞,笑傲江湖,笑谈饮血。 但是现实往往不是意淫,往往不允许你为所欲为。 没有人可以不顾一切!除非这个人没有丝毫感情,没有丝毫在乎的人,或者说是自私到不顾一切。 如果真像无脑小说中臆想的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能证明一点,小说的主角是个自私的人,写小说的人也是个自私的人,至少,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现实,哪有那么多笑意恩仇。 左丘不愿意写那样的小说,陆山民也确实无法做到那样。 陆山民不是个迂腐的人,没有一根筋的钻牛角尖,正如海东青所说的那样,事已至此,只有按计划进行下去。这里面的心灵魂纠葛无须赘述,至始至终,他都不是个英雄,甚至算不得多么强大的一个男人。 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与其说是爷爷对他的要求,倒不如说是他一路走来的自我反省和自我升华,时至今日,他能更清晰的认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至于是对是错,他已经不太在乎,他就是他,和芸芸众生一样的他,也和芸芸众生不一样的他。 找影子报父母之仇很重要,但叶梓萱的生命安全同样重要,并不是说他为了个女人不顾大局,而是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两码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纳兰子建的风格,向来不是他的方式,或许曾经他也迷茫过,但现在,他能更明白的分得清楚。所以他无法答应纳兰子建的要求,并没有撤离大黑头。如果必须要以叶梓萱的生命换取影子的浮现,他宁愿不报仇。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回到马嘴村,但是早已经回不去。 陆山民渐渐的调整好心态,既然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就干脆留在养老院修养。 所谓突破极限,首先得承受极限压迫。 武道攀登,逆流而上。越是靠近死亡,才能越接近极限。 越往上走,越难突破,每一次的寸进,都需要生死考验的契机。熬过去了,就有可能更上一层楼,熬不过去就身死道消。 不仅仅是武道,世间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如此。 不用海东青说,陆山民也明白,与薛猛生死一战,是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 在生与死的刹那,不管是身体上承载还是心灵上的体悟,都有极大的收获。用生死换来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只有自己足够的强大,才能保护好所想保护的人。 练习太极游二十年,从最开始的一股气,到涓涓细流,到江河奔腾,现在,他体会到大海一般的广阔,虽然还没冲破那个关卡,但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静下心来抓住那种感觉,掌握那种感觉。 海东青一直守在陆山民身边,虽然这里是一处秘密的隐身之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但随着事态的发展,事情不但没有明朗,迷雾反而越来越浓,容不得掉以轻心。 以前,除了武道和报仇,想得最多的就是给海东来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但是渐渐的,她发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好,海东来的生活并没有朝着她的预期而走,仇也并没有报,一直所追求和保护的东西,仿佛都事与愿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开始在乎其他的人,虽然不想承认,但能感觉到心境的变化,这种感觉有时候挺好,但同时也让她感觉很不适应,甚至是自责,责怪自己是不是变得自私。 盛天说他们两个人很像,她是一直不屑一顾的,但渐渐的发现,两个人从不同的极端开始向中间靠拢,从自私到无私,从无私到自私,越来越靠拢,不由自主。 她不禁想到当初道一讲的一句话,“道法自然是人心的自然,而人心的自然,最难能可贵之处在于返璞归真,深切体会到人生百态滋味之后,超脱自然才是真的自然”。 陆山民体内气机磅礴涌动,海东青似乎也感受到一种空灵的感悟。 逆流而上,不管是外家还是内家,不管是修身还是修心,最少不了的,不外乎磨砺二字。 .......... ......... 小旅馆门打开,“滚出去”!随着一声怒骂,一个身影被从里面踹了出来,扑倒在地。 里面的人似乎还不解气,冲出来一顿猛踹,“狗日的,分钱没有还装富二代”。 地上的人抱着头,蜷缩成一团,任由 对方打骂,不还口也不还手。 直到对方大骂累了,吐了他一口口水离开之后,他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那人蓬头垢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双目无光,面若死灰。 跌跌撞撞的走出几步,看见地上有半根烟屁股,黯淡的眼神才迸发出淡淡的一抹亮光。 捡起烟屁股擦了擦烟嘴,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脸上才多了一丝神色。 被逐出纳兰家,被剥夺了一切财产,连姓氏也剥夺了,卧薪藏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这幅光景。 回想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从无人问津的纳兰家二公子到突然间成为继承人,成为星辉集团董事长,成为纳兰家家主,再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恍若隔世。所谓世事变迁,不过如此。 一个带着圆盘帽子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伸手取下纳兰子冉嘴里的烟,从兜里重新掏出一根放在他嘴里,替他点上。 “虽然被剥夺了一切,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何苦糟践自己”。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左丘摇了摇头,“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不亲身经历,再好的道理也没有用。”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真是好笑啊,纳兰家那么多亲戚,现在看见我都像躲避瘟神一样,你这个出卖我的叛徒倒是愿意坐下来跟我讲道理,这世界真有意思”。 左丘给自己点燃一根烟,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陆山民吗”? “他是个很普通的人,没有野心,没有梦想,眼睛只能看到几米外,说他是鼠目寸光也不为过。但他也是个不普通的人,从民生西路走来,一步步如履薄冰,无数次差点丢了性命,但每一次打击之后,总能变得更强大。他这一路苦不苦,很多人都会觉得苦,但偏偏他自己不觉得苦,你说奇不奇怪”。 “他从不低看自己,也不会高看自己,从不高看别人,也从不低看别人。” 纳兰子冉嘴里叼着的烟微微抖动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丘深吸一口烟,“你一直觉得自己很能干,觉得自己遭到了不公的待遇,把默默无闻的隐忍当成卧薪尝胆”。“你知道我怎么看吗”?左丘呵呵一笑,“无病呻吟而已”。 “你一直以为你是过得最苦的人,但是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最苦,只有更苦,就像你现在,你曾经何时想到过人生还有这样的苦日子”。 “你不就是想说我比陆山民差远了吗,左丘,羞辱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人,有意思吗”。 左丘笑了笑,“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 “你不仅无聊,还很无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左丘打量了一番纳兰子冉,啧啧称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太完美了”。 纳兰子冉狠狠的瞪着左丘,“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放过我,左丘,你比纳兰子建还要狠毒”。 左丘呵呵一笑,“你现在的模样,才真正配得上卧薪赏胆四个字”。 纳兰子冉冷冷的盯着左丘,“骗了我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左丘,在你的眼里,我真的有那么蠢吗”! 左丘指了指身后的玻璃门,“自己看看,我从你身上能骗到一毛钱吗”? 左丘看了眼纳兰子建,淡淡道:“一个杯子,倒空了里面的污水,才有机会重新盛满清水,你现在就像一只空杯子,就看你愿不愿意重新装上新鲜的清水”。 纳兰子冉怔怔的看着左丘,眼睛中恨意渐渐消失,慢慢升起熊熊烈火般的欲望。 “我真的还有胜算”? 左丘摊开手,“你已经一无所有,连尊严都没有了,胜负重要吗,败了又如何,你又能失去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左丘想了想,淡淡道:“我说我对你有所愧疚,想弥补一下,你信吗”? “不信”!“父母亲人,满天神佛,我谁都不信”。“虽然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利用我”。 左丘苦笑一声,半晌过后,淡淡道:“知道就好”。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一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 ........... 首都机场,纳兰子缨只有一个简易的行李箱,纳兰子建没有让他在纳兰家多呆一天,纳兰振山的头七一满,就被扫地出门。 怔怔的坐在候机室,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本来是纳兰家最有力的继承人,现在沦落成为丧家之犬,这个他曾经挥斥方遒的城市,如今连他的立锥之地都没有。 “这位先生,年纪轻轻就垂头丧气,可不是好事”。 纳兰子缨连转头看说话的人的心思都没有,低着头,默然不语。 “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只要人还活着,就有翻身的机会”。 纳兰子缨眉头微皱 ,说话的人明显话里有话。 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认识你吗”? 男人摇了摇头,“但我认识你,纳兰家的大公子,可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 纳兰子缨自嘲的呵呵一笑,“那是曾经,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纳兰公子变了,记得上次在一次舞会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纳兰子缨仔细的回忆,对眼前的人完全没有丝毫印象。 中年男人淡淡道:“我的身份,只能远远的观望纳兰公子的风采,你不记得我很正常”。 “我刚才说过了,我现在不是什么纳兰公子”。 男子笑了笑,“一时成败不足以论英雄,纳兰公子不必如此颓废”。 纳兰子缨苦笑一声,“那还能怎么样,能留下这条贱命就不错了,我还能做什么”。 “哎”,男子叹息了一声,“本以为纳兰公子是人中龙凤,没想到遇到点挫折就自暴自弃,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纳兰子缨怔怔的看着一脸叹息的男子,“你到底是谁”? “我,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只是替你感到可惜而已”。 纳兰子缨脸上的颓废渐渐消散,试探的问道:“人中龙凤还是地上蝼蚁,时也命也,曾经的我太幼稚,错过了太多机会,虽是龙凤,也飞得不高,现在的我虽然是蝼蚁,但我纳兰家的骨气还在,心中未尝不是住着一只猛虎”。 男子半眯着眼看着纳兰子缨,半晌之后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 “看来他没看错人”? “他?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愿不愿意再赌一把”。 “我没有赌本”。 “我有”。 纳兰子缨咧嘴露出一抹笑容,眼神中开始布满血丝,“大不了就是一条烂命,你不怕输,我有什么好怕的”。 男子怔怔盯着纳兰子缨眼睛,“你可要想好,这是一条不归路,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你,你的命也不再是你的命”。 “我本来就在一条不归路上”。 男子哈哈一笑,指着不远处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儿,“过去一掌拍死她”。 纳兰子缨只是淡淡撇了眼那个女孩儿,笑了一声,起身走过去,抬手毫不犹豫拍下。 在手掌马上要触及女孩儿脑门儿的那一刻,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呵呵一笑,“杀人是要挨枪子儿的,你还真拍”。 ........ ....... 青华大学,叶梓萱踮起脚尖仰望这黄九斤,抬手放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啧啧称叹。 “哇,你好高”。 小妮子挽着叶梓萱的胳膊,“梓萱姐姐,他叫大黑头,是马嘴村最男人的男人”。 叶梓萱眨了眨眼,“你和陆山民一个地方的”? 黄九斤点了点头,笑道:“我们一起长大的”。 “你们老家真有野猪”? 叶梓萱一脸期待,一点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反倒像是个好奇的小女孩儿。 黄九斤点了点头,“有”。 叶梓萱兴奋的握紧小拳头,“陆山民那家伙果然没有骗我”,说着又有些不忿的说道:“不过说好了要抓只野猪给我当宠物,到现在也没做到”。 黄九斤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小妮子,他之前并不是完全不了解叶梓萱这个人,但真正接触到,还是有些意外,总觉得这女孩儿脑袋多少有些问题。 小妮子咧嘴嘿嘿一笑,对叶梓萱说道:“野猪可臭了,下次回老家,我们抓熊瞎子给你当宠物”。 叶梓萱高兴得眉飞色舞,“真的,这也可以”? “嘿嘿,当然可以,到时候先让大黑头把熊瞎子暴打一顿,等把它打服之后,保准比小猫咪还乖巧”。 黄九斤叹了口气,夹在两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中间,感到浑身不自在,把目光投向校园别处,来来往往都是普通的学生,并没有闻到丝毫危险的味道。 保护叶梓萱比保护陆山民要难得多,陆山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哪怕深处绝境也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叶梓萱这样的普通人就比较麻烦,虽然能够敏锐的嗅到危险的气息,但能够对他产生威胁的人能有多少,怕就怕一不留神一个普通人就把叶梓萱干掉了,防不胜防,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叶梓萱注意到黄九斤的视线在周围扫过,笑呵呵的问道:“有没有看上的学生妹子,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想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女孩儿感情那么深,这女孩儿脑袋明显有些不正常啊。 见黄九斤不答话,叶梓萱煞有见识的晃了晃脑袋,“你跟陆山民还真相”,说着又嘿嘿一笑,“不过你没他长得帅”。 小妮子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认为”。 第1079章 有些账不该怎么算 习惯就像春花秋雨,到了时节自然会来。假如没有来,就会很不习惯。 左丘对于陆山民,也是如此。 从民生西路到直港大道,到江州,到天京,到与四大家族的接触,每走到一个关口,总是铺好了路。 对此,陆山民早已习惯,习惯性的等着下一个指路标。 但是现在,他必须克服这个习惯。因为左丘这一次没有给他留下指路标。 海东青说得对,他现在的当务之急,除了要从上一战中汲取武道营养,更重要的是静下心来找到那个方向,习惯这种不习惯,而不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扎进天京。 成长,常常会不期而遇。 哪怕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实际上,只有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 这就跟武道一样,在没有与更强大的对手交战之前,很容易盲目的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的高,只有遇到实实在在的打击,在能认清自己,才能有所突破。 或许,这也是左丘所指的另外一个方向,让他从习惯的依赖中解放出来,突破原有的自己。 两人缓慢的走在林荫小道上,嫩绿色的树叶挂满枝头,花草在两旁争相生长,一片生机勃勃。 海东青静静感知着陆山民身上的气息,若有若无,若聚若散。 内家境界越高,掌控气息的能力越强,从涓涓细流到大江大河,体内的气息越澎湃,越难以压制,也越容易让人感知到,但高到的一定的境界,随着掌控能力的增强,能够让江河之水不起波澜,也越来越难让人感知到。如果达到化气境,气机收敛之下,甚至可以滴水不漏,哪怕同为化气境的高手也难以通过气机流动来判断对方的境界。 这说明陆山民的境界,越来越接近易髓境后期巅峰,作为另辟蹊径的内外兼修者,一旦突破这个坎,再难碰到敌手。 海东青余光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天赋不够的人,其实远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堪。 “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 “你不是说小看了纳兰子建的野心吗,我也这么觉得。他显然比我们知道得多,那我们就先从他开始想”。 “有几分道理”。 “左丘说过,天下万般事,都是人的事,人的事就是人心的事”。 “我还以为你摆脱了他的思想禁锢”。海东青戏谑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摆脱并不等于是完全摒弃,他的这句话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想知道纳兰子建到底怎么想,到底想干什么,就得先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首先,他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海东青不屑的一笑,“这就是这段时间冥思苦想得到的答案”? “你高中都没念完,没读过多少书,你不懂”。 见海东青呼吸变得急促,鼻孔有节奏的缩张,陆山民笑道,“就事论事,你要是为这事生气的话,接下来的分析就没法进行了”。 海东青轻哼一声,“高中毕业也总比你小学毕业好”。 陆山民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其实我所说的读书人与学历没有必然的关系,当初刚到东海的时候,我以为上过大学的人就是真正的读书人,但是现在我早已不这么想了”。 “听一个小学毕业生聊读书人三个字,还真是有趣”。 陆山民没有理会海东青的冷嘲热讽,淡淡道:“以前的我,认为读书人三个字代表了一切好的品质,比如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但渐渐的我发现不对,书读得多只能证明知识积累得多,至于品质,跟读书多少没多大关系,而是跟人心有关系,而人心两个字,恰恰是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人心是没有黑白的,就像你我是好人,但我们都做过坏事,甚至都杀过人,还杀过不少的人”。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 “虽然是不是读书人与是不是好人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我相信任何群体都有共性,纳兰子建从小被纳兰家倾力培养,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天生聪慧,还生长在豪门之家,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自信呢,当然,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在我还在为吃饭睡觉操心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和时间谈笑风生的指点江山”。 “读书人少有不清高的,别看他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孤独,我相信他比一般的读书人更加孤独”。 “我去过金融高专的图书馆,去过天京财经图书馆,还有东海图书馆、江州图书馆、天京图书馆,那些个琳琅满目的书不可谓不多,但我发现有一点很奇怪,那么多的书,都是教人向善,教人向好,所有的人物传记都在描绘伟人们的优秀品质,却难以找到一本写这个世界不好的”。 “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好,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有那么好吗?我承认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物,但同时也存在同样多,甚至在某些人眼里看来更多的 不好事物,这世间的蝇营狗苟从古至今都是那么多”。 “当然,这些事物对于我来说很正常,因为我本就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来,看惯了,看透了,也习惯了,好与不好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我只坚持自己就足够了”。 “但纳兰子建不一样,他从小读的书太多,书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当他偶然间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书上描绘的那么好,这个世界也难以找到,或者他压根儿就没找到圣人们所说的那些谦谦君子。纳兰家那些所谓的读书人只是把读书当成牟利的工具,可想而知,当聪慧早熟的纳兰子建发现家人个个都是伪君子的时候是多么的失望”。 “我记得在东海的时候,纳兰子建跟我聊过“君子”这个话题,我记得他眼中的失望”。 海东青静静的听着陆山民说话,没有在出言嘲讽,她突然觉得陆山民也挺有学问。 “左丘说,只要是真正的读书人,心里一定有着某种理想,或者叫期望。如果得不到,就会从内心里抵触这个世界,看不起所有的人,所以纳兰子建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他的眼里看不起任何人,包括纳兰振山,包括他的父母,甚至是他的爷爷纳兰文若”。 “天使与魔鬼就在一线之间,他这只魔鬼被彻底放了出来”。 海东青虽然无法理解陆山民所说的读书人,也无法理解他对纳兰子建这番分析的内在逻辑,但她隐隐觉得陆山民的应该是对的。 “魔鬼的胆子往往很大,所以纳兰子建喜欢冒险,我们不妨大胆推测一下,他的目的是影子没错,但是和你不一样,你是想消灭影子,而他是想掌控影子那张网”。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地有多大产,他就有多大胆,怎么夸大的猜测他都不为过”。 “影子的真正厉害之处不在于他们那些高手,而在于那张不知道牵扯到多少人的网络,能够把各种资源编织进网络,不是几个武夫能做到的”。 “对,其实左丘让我接触四大家族的时候我就有过猜测,影子会不会是四大家族中的一家,也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财力和底蕴,他们是商人,也只有他们有这样的动机”。 “那你觉得是哪一家”? 陆山民摇了摇头,“除了韩家,其余三家都有可能”。 “爱屋及乌,因为韩瑶”。海东青挑了挑嘴角。 陆山民笑了笑,“我爷爷的字还挂在韩孝周书房”。 “如果影子的背后是四大家族中的一家,那么那个戮影呢,比影子藏得还深”。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头,“冯晓兰是警察世家出身,虽然她家族算不上戮影的支撑,但至少也得到她家族的默许,应该可以肯定多少和官方有些联系”。 “谁和官方没联系,四大家族里的人哪一家没有高官,哪怕就是我们,在东海也能对官场形成一定的影响力”。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组织蜻蜓点水的出现那么几次,并没有做多大的事,像是故意在暴露给某些人看,更多的只是对某些人形成干扰或者心理层面的压迫”。 “别忘了江州的夏知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往往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存在,最后一出现就是雷霆一击”。 陆山民理解海东青的意思,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相互之间的争斗不是邻里之间的小打小闹,哪怕对方本来对自己没有恶意,但只要处在了这潭混水里,谁都别想全身而退,谁也说不清最后会因为什么原因成为生死大敌。 海东青接着说道:“东来接触的那家基金公司已经明确不是纳兰家的人,资本从国外转了几道弯进入。他们最开始选择你作为鱼饵,除了你是陆晨龙的儿子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干净,身边的人也相对来说干净,但是这盘棋下到现在,已经是犬牙交错”。 陆山民笑了笑,想到东海的那群人,心里颇为欣慰。“到现在为止,我相信也是最干净的”。 “别得意太早,我能在东海发现你,别人也能在你是个酒吧小保安的时候发现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即便有,大部分也值得信任”。 “下一步,还是要以叶梓萱为突破口,处处让纳兰子建占先机,这一次再输,恐怕连命也输没”。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看着温暖的太阳,就像看见叶梓萱那张可爱的脸庞,“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海东青余光看着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没来由心里泛起层层涟漪。“我说的不是她的生死,是影子的事情”。 陆山民转头看了海东青一眼,淡淡道:“我已经让周同调动所有力量,另外,易翔凤近期也会从中东回来,还有祁汉不久也会到”。 海东青愣了一下,连她都没注意到,短短几年时间,陆山民的势力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他们两个还是放在最后的好,别忘了警察早已盯上了你”。 陆山民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出季铁军那张圆圆的脸,“这个警察跟我见过的所有警察都不一样,是一只让人看 不懂的老狐狸”。 “那个山猫,你打算留在天京”? “他虽然长得丑了点,也有点自卑,但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这些年的磨砺之下,也算是成长了起来,左丘现在不在,留他在天京坐镇,也算是有个保障”。 海东青眉头微皱,“大局最好还是你来把握”。 陆山民笑了笑,“我知道你对他看不顺眼,放心吧,还有张忠辉在他身边”。 “有些话我不想多说,这个世界太相信人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陆山民没有和海东青争执这个问题,“走吧,我们也该去天京了,左丘留下这么烂摊子,我现在必须得亲力亲为了”。 “你就没想过他去哪里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踏步朝林荫尽头走去,“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何必徒增烦恼”。 ............... .............. 海东青并没有同陆山民一起去天京财经大学,这次到天京来,她并没有打算完全按照陆山民的思路走,东海赫赫有名的大姐大,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风格。 陆山民也没有问,直接坐车回到了出租屋。 贺章见陆山民回来,激动得放下书本就飞扑向陆山民。 “小师弟,你可回来了”。 见贺章一脸憔悴,泫然欲泣的样子,陆山民颇为感动。 “三师兄,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贺章当然担心,自从那场金融战打响,他就猜到陆山民一定出了什么事,这大半个月人见不到,电话也打不通,差一点就忍不住报警找人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贺章使劲儿的摇晃着陆山民的胳膊。 “陶老板这段时间还好”?陆山民试探的问道。 贺章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当华悦资本偷袭星辉集团的时候,那些个被陶老板忽悠投资华悦的人就意识到上了当,简直有辱斯文啊”。 陆山民咧了咧嘴,心里咯噔一下,“很严重”?“没被打吧”? “要是被打一顿还真不算严重,你也知道,陶老板最注重名声,一辈子积攒的清名都付诸东流了,那些人花重金请了不少业界的专家学者,还请了一群没有底线写手,在各大媒体上诋毁老板。直到那场金融战结束,那群人意识到没有亏才停止,虽然也有几个登门道歉,也有些人在媒体上替老板洗白,但泼出去的脏水哪里有那么容易洗干净。现在网络上提到老板,都说老板是商人的走狗,是经济学家界的耻辱,是、、、、哎,算了,不说了,太难听了”。 陆山民心里拔凉拔凉的,他非常了解陶然之这样的学者,不在乎钱,甚至不在乎命,一辈子就在乎“名声”两个字,虽然打心眼里觉得这种人有些清高迂腐,但是能够体谅他现在这种心情。 “陶老板喜欢喝茶,要不我去买两盒好茶去负荆请罪”。 贺章摇了摇头,“我劝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等过段时间他气消了再说吧”。 陆山民心有余悸,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陶然之。 “最近有没有人来找我”? “找你的人都踏破门槛了,瑶瑶每天都来,才刚走一会儿,还有吕清风、魏无羡、田衡,还有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另外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昨天也来过一次”。 正说着话,门上传来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 “找你的”,贺章指了指门口。 陆山民打开门,眉头微皱,“你来干什么”? 纳兰振邦淡淡笑了笑,看上去颇为儒雅,“能陪我走走吗”? 陆山民回头对贺章说了声出去一会儿,和纳兰振山一起下了楼。 走在校园里,纳兰振邦一直没有说话,陆山民也没有说话。 陆山民对眼前这个纳兰家的老大没有多大恨意,但恨屋及乌,也没多大好感。 “你上次说当年是你救了我”。 “对,是我给风浪送的信,当年我和你父母有旧交,你母亲、、”。 “我对这些事没兴趣”,陆山民曾经听过写风言风语,让他很反感。 纳兰振邦笑了笑,“你很优秀,你父母在九泉之下一定很为你自豪”。 “这场金融战是不是纳兰子建早就设计好的”? 纳兰振邦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陆山民会想到这一层。 “也不算早就设计好的,他其实也在赌,也是到最后时刻才逼得振山就范”。说着顿了顿,“虽然东海亏了一大笔,但是你在天京也差不多赚回来了,如果你能团结好罗家和赵家,继续掌控华悦资本,那你多的都赚回来了”。 陆山民冷笑一声,“有些账不该这么算”。 第1080章 但愿你说的是对的 纳兰振邦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既想爬上山巅,又不想有一点损失,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以你的经历和如今的地位,不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吧”? “你们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豪门贵胄,所见所闻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人,自然视别人为蝼蚁。但我不一样,我本身就是蝼蚁,我的朋友兄弟亲人很多都是你眼中的蝼蚁,他们对于我的意义,你不懂”。 纳兰振邦细细的想了想,认可的点了点头,“或许我无法感同身受,但多少能理解些”。 “但是,既然出了山,选择了这条路,你就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你接受不了,就不该有来天京,江州的事情过后,就该回马嘴村去”。 陆山民笑了笑,“回得去吗”? 纳兰振邦微微点了点头,“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能不顾你那些兄弟朋友,任由他们自身自灭,否则多的是办法逼你出来。这一点你和你爸很像”。 说着转头疑惑的看向陆山民,“但有一点也不太像,你似乎没有把父母的仇摆在第一位,对于你来说,显然更在乎活着的人。” “我也同样很意外,外边传言都说你和纳兰子冉的父子情义很淡,没想到你会为他来求情”。 纳兰振邦苦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从容道:“作为一个儿子,我让老爷子很失望,作为一个父亲,我让儿子很失望,作为纳兰家长子嫡孙,我让整个纳兰家都很失望,良心上总会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你想做点什么弥补”?陆山民冷冷一笑。 “子不教父之过,子冉现在的状况生不如死,如果你实在还过不去那个坎,就冲我来吧。不用你动手,只要你一句话,你明天就可以在新闻上看见我”。 陆山民下意识转头看向纳兰振邦,他的脸色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很琐碎的小事情一样。 “你以为救过我,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纳兰振邦呵呵一笑,“也许子建有这样的算计,但我,真的无所谓”。 陆山民转过头,这一刻,他莫名的有些嫉妒纳兰子冉。 “你以为你做这些,纳兰子冉会领情吗?我敢肯定,他现在恨纳兰家的人比恨我还多”。 “人总要学会自己成长,道理只有自己总结出来才能深刻,更何况,我也不奢望子冉能够理解我”。 “呵呵,”陆山民冷冷一笑,“还真是个伟大的父亲”。 纳兰振邦笑了笑,“等你做父亲了就明白了,父爱如山四个字,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我陆山民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还没下作到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下手,更何况你也没有资格替别人扛”。 “山民、”,纳兰振邦心头猛的一震。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跟你不熟”。说着淡淡道:“你远没有纳兰子建了解我,他这么安排就算准了我不会再为难纳兰子冉,既然他 愿意扛,我也觉得由他来扛最合适”。 纳兰振邦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升起另一股忧虑。 “子建的心性你应该清楚,连纳兰家的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其实想想,他对你算是不错了。我看得出,他其实并不想与你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陆山民看着纳兰振邦关切的眼神,这种关切不是对纳兰子建,而是对他。有人关心本身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陆山民心里恰恰相反,不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有股莫名的火气。 “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纳兰振邦撇过头去,他能够理解陆山民此刻的心境,没有再自讨没趣。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子建从小的教育受我的影响很大,他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孩子,看书过目不忘,见解独到而深刻,早在几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天纵奇才,所以我才故意对他进行了引导。钻研学问的人,往往有两个极端,一种是越学越觉得学不完,然后绞尽脑汁一辈子扎在里面无法自拔,这也是最常见的学者模样。还有一种是太过聪明,一学就懂,很快就学到了尽头,然后就开始求证,开始怀疑,开始试图去开创性的创造新的东西”。 “子建属于后者,他在十八岁之前就学贯中西,由于学得比一般人透彻,所以对书上的话,对圣人所讲的道理坚信不疑。但是,当他渐渐发现这个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时候,他愤怒,他怀疑,甚至开始不再相信”。 陆山民轻轻一笑,“这也就学透,我看他恰恰相反,是一点都没学透”。 纳兰振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一笑,“我一直在想原因,没想到被你一语点透”。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子建也一样,尽管他不相信书上学到的一切,但是他的所学始终装在他脑海里,时不时不自觉的去印证这个世界。”纳兰振邦说着顿了顿,“而叶梓萱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就是你身边的刘妮,相信你应该知道,她是子建的亲妹妹”。 陆山民眉头轻轻一下,“她是我的妹妹”。 纳兰振邦笑了笑,“子建没什么弱点,要说有的话,这两个人或许会是他的弱点”。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纳兰振邦,纳兰振邦轻轻笑了笑,“你可能一直以为子建是在用这两个人牵制你,其实反过来想,你何尝不可以用这两个人牵制他呢”。 陆山民转过头,淡淡一笑,“纳兰家的人还真是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纳兰振邦淡淡的看着陆山民的侧脸,呢喃道:“真的很像”。 校园里响起下课的音乐声,学生们抱着书本涌出教室,路上热闹了起来,这些年轻的学生比陆山民小不了多少,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要干净自然很多,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个样子,看到他们,不禁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虽然过得很苦,但笑容与他们却是相差无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不必羡慕他们”。 “你很了解他们” ? “我可是大学教授,教了二十多年书了,我一天一天皱纹爬满脸上,但我看见的,永远是一样青春靓丽的脸”。 陆山民收回视线,“当年田家也收到了一封信”。 “嗯,子建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不过这么多年,我实在想不通会是谁送的”。“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你母亲在生你之前就受了重伤”。 “什么”?陆山民脑袋嗡的一下,下意识问道,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振邦,“她已经受了重伤,为什么我爸还要带着我们出门旅游”?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你母亲想在弥留之际,一家三口摆脱世俗纷扰享受一下家人的幸福,只是没想到、、、哎”。 后来的事情陆山民知道,本来也不至于,高昌的临时叛变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纳兰家到底参与了多少”? “当年老爷子瞒着我,我也知道得不多,后来我也质问过老爷子,他也没有详细告诉我,我大概只知道当年确实有人联系上纳兰家,那个时候你爷爷恰好在天京,老爷子故意放出要对你爷爷下手的消息,迷惑道一和黄金刚被迫留在天京。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们一家三口受到袭击,纳兰家提前早已做好准备,联络了江州薛家,还有天京的金家,很快的收购瓜分了你们家的产业”。 纳兰振邦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所以你把账算在纳兰家头上也没有错”。 陆山民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良久之后喃喃道:“我曾经问过老神棍黄九斤父亲的事情,但是他只字不提,后来到了天京我也打听过,知道他叫黄冕,一直在我爸身边,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 纳兰振邦摇了摇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问题,自从你母亲受伤那晚过后,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联系纳兰文若的人是谁”? “我叫他影子,一直躲在阴暗处的影子,哪有那么容易知道是谁”。纳兰振邦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默默调查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线索”? 纳兰振邦再次摇了摇头,“天京的几大家族都怀疑过,不过一点线索都没有。你难道没有一种感觉吗,越是深入调查,越是看谁都像影子”。 “那你觉得哪一家最可疑”? “这种事情最好是你自己判断,我说了之后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真真假假,或许最不可能的恰恰是最可能的,又或许我们走入了一个误区,他们都不是,谁说得清楚”。 陆山民目视前方,并没有过多的失望,他隐隐有种感觉,影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纳兰子建也知道吗”? 纳兰振邦点了点头,“都知道,而且我有种直觉,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陆山民没有再发问,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但愿你说的是对的,梓萱是他的软肋”。 第1081章 怎么开除你 东海的后续事务处理完后,曾雅倩第一时间来到了天京。 看望自己的男朋友,于情于理都是天经地义。 但是她自己清楚,急急忙忙赶来,不仅仅是因为思恋,自从上次在春居山海东青跟她说了那番话后,那种一直以来潜藏着的不安全感再次蔓上心头,尽管极力压制,也快到了不得不发的临界点。 生长在豪门之家,见多了人前衣冠楚楚,人后蝇营狗苟,特别是她的父亲,虽然现在改邪归正回归了家庭,但那段不堪的过往对她的心灵所造成的影响并不能完全消除。 家庭的原因导致了她天生就对男人缺乏信心,以前没那么担心,是因为陆山民还没成长起来,她有信心完全掌控。但现在的陆山民,已经成长到远远超过她的预期,让她有种抓不稳的感觉。 患得患失,一般弱女子才有的情节,渐渐的也涌上了她这个女强人的心头。 在天京财经没有找到陆山民,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青华大学。 自从叶梓萱出国,这几年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中途除了叶梓萱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之外,两人也没有联系过。 她在任何女人面前都有足够的自信,哪怕是面对海东青也同样毫不示弱,但独独叶梓萱,让她有着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有些不理解叶梓萱这种人,明明两人是情敌,但却能说出把她当成好朋友这样的话。她非常希望叶梓萱是矫情装圣母,但恰恰不是,叶梓萱用出国成全她和陆山民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没有任何做作。相比之下,她显然要自私得多。 她一直坚信人是自私的,爱情更是自私的,但叶梓萱证明了爱也可以是无私的。 面对这样的情敌,她是真心的畏惧。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拨通了叶梓萱的电话。 当看到叶梓萱踏着欢快的步子跑过来的时候,不自觉被她那张盛开着春花般的脸庞所愉悦,那种感觉就像是连续加班了一个月,突然深处山清水秀的静谧桃园中,让人身心放松。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感到心里猛然一紧,这样的叶梓萱连她都能被吸引,那么其他男人能抵挡住诱惑吗,陆山民能抵挡住诱惑吗。 特别是当看见刘妮和那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也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一颗心更加往下沉,一直落不了地。 她能感觉到叶梓萱紧紧抱着她的时候,激动和高兴是真的,脸上的笑容也是真的,比她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要真得多,她很不理解为什么叶梓萱能如此真诚,见到她为什么那么高兴。 叶梓萱拉着曾雅倩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方远山自觉的落在后面,渐渐的与黄九斤和刘妮走在一起。 能成为当年散打界红极一时的人物,他的天赋自然不差,这几年得到道一的指点也踏入了搬山境后期中阶,但走在这个男人身边,还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 “久仰大名,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 黄九斤咧嘴轻轻 笑了笑,质朴的笑容与他铁塔般的身躯形成强烈反差。 “我也知道你,谢谢你曾经对山民的帮助”。 方远山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认知中,这种绝世高手应该是高高在,视其他人如蝼蚁才对。 “马嘴村果然是个好地方,从那里出来的人都与众不同”。 “山里的人都这样,只是你接触得少罢了”。 方远山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两大巅峰高手贴身保护,陆山民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黄九斤没有说话,一旁的小妮子撇了撇嘴,“关你什么事”! 方远山冷冷一笑,“涉及到雅倩的事,都关我的事”。 “那又关我什么事”? 黄九斤瞪了小妮子一眼,对方远山淡淡道:“叶梓萱曾经替山民挡了一枪,这个人情得还,希望你不要误会”。 方远山看了眼噘着嘴的小妮子,他知道眼前两人任意一人都能轻松虐他,但是他没有丝毫畏惧,冷冷道:“我误会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雅倩会怎么想”。 小妮子忍不住再次开口道:“她那个小心眼儿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小妮子”!黄九斤责怪的喊了声。含笑对方远山说道:“感情的事情,旁人操心也是瞎操心,我了解山民,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小妮子在一旁以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没有睡过,需要负什么责任’。 方远山看了眼小妮子,又看了看黄九斤,大概心里能明白,刘妮是不支持雅倩的,黄九斤应该是站在雅倩一边的。 这两个人对陆山民的影响很大,能得到黄九斤的支持,想必陆山民想忘恩负义也会有所顾忌。 “谢谢你”。 黄九斤淡淡道:“不必”。 小妮子茫然的抬起头仰望着黄九斤,“他谢你什么”?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没什么”。 叶梓萱说的话很没有营养,但却能神奇般的让人暂时忘却一切烦恼,她总能把人从复杂的情绪中拉入到最简单的人生本质。 曾雅倩静静的听着她讲述生活中的琐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梓萱会有那么多开心的事,为什么明明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给她带来快乐,哪怕那些在她看来枯燥无味的数字研究也能被说得生动有趣。 曾雅倩拒绝了叶梓萱邀请吃饭的好意,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就离开了。 叶梓萱望着离去的曾雅倩,眼中多了一丝迷茫和自责,她虽然单纯,但是不傻,甚至天生对敌意很敏感,她能感觉到曾雅倩眼神中那抹敌意。 小妮子上前挽住叶梓萱的胳膊,责怪的说道:“梓萱姐姐,干嘛对她那么好,她可是你的情敌”。 叶梓萱回头看着小妮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说话的时候,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委屈得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女孩儿。 方远山开着车,从车内后视镜看见曾雅倩苍白的脸色,眉头微皱。 “雅倩,别想太多”。 曾雅倩苦笑一声,“我真的很羡慕她,可以活得 那么简单,在她的眼里整个世界阳光明媚,而我,始终有股阴云遮挡着天空。她只需要快快乐乐的过着每一天,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人为她着想,为她操心,她的父母如此,家人如此,连他也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个世界围着她转”。 方远山感到一阵心痛,他是一天天亲眼看见曾雅倩长大的,虽然同样生于富贵之家,但境遇大不相同,曾庆文的出轨让她的童年和青年一直处在灰暗之中,处处要强,处处倔强。成年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她半点不得停息,时时刻刻都处在忙碌之中,现在更是担当起整个曾家的兴衰存亡,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来说,太累了。 “雅倩、、”方远山张了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曾雅倩突然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远山叔,不用为我操心,你还不了解我吗,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认输过”。 看到曾雅倩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方远山也轻松的笑了笑,“去天京财经吗”? “不用,先回酒店”。 ............ ............ 早晚是一刀,躲是躲不过去的,陆山民没有听从贺章的建议,和纳兰振邦分别后,直接去了陶然之办公室。 老头子本来就不年轻了,现在看上去更加苍老,看着明显多了一倍的白头发,陆山民内心无比的自责。 “老板”!陆山民敲了敲门,没有反应,直到喊了声,陶然之才回过头来。 “回来了”。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山民宁愿陶然之操起凳子给他来一下,这种反常的平静,让他的心里更加不安,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陶然之现在的状态让他很是担忧。 陆山民坐在办公桌对面,低下头不敢看陶然之的眼睛,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小学时候因犯了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样,局促不安。 晚节不保,对于一个一生干干净净做学术的学者来说,该是怎样的致命打击,来之前想好了一大堆认错、安慰的话,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心脏的跳动随着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砰砰直跳,以他如今的境界,心境还有这么大的波动,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知道错了”?陶然之终于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 陆山民低着头点了点头。 “错在哪里”? “我不该这么自私”。 “我还以为你会说没想到这样的后果”。 “老板”!陆山民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陶然之,“您开除我吧”! “开除你”?“为什么”?陶然之淡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陶然之淡淡道:“你本就没有学籍,怎么开除你”。 第1082章 逐出师门 陶然之悉悉索索从抽屉里掏出一包还没开过封的烟,慢条斯理的打开烟盒,取出一支放进嘴里。 见办公桌上有一个打火机,陆山民赶紧拿起点上。 “咳咳”,陶然之咳嗽了两声,喃喃道:“戒了很多年了,真是久违的味道”。 陶然之这个状态让陆山民很担心,要是陶然之心理上跨不过这个坎,有个好歹,他就是欺师灭祖的罪人。 “老板,您要注意身体”。 陶然之半眯着眼看着陆山民,淡淡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不是”,陆山民赶紧说道:“我一直很尊敬您这样的人”。 “为什么”? 陆山民脑袋急转,仔细的琢磨了半天,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世界,人人都在追名逐利,绝大部分都成为了金钱的奴隶,有太多的人为了金钱丧失了底线,丧失了尊严,而您,是污泥中的一股清流,给人以希望和高贵的精神寄托。 陶然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他看来,这些话应该是贺章那种人说的,从陆山民口中说出来,有些怪异。 见陶然之疑惑的眼神,陆山民解释道,:“就像我,正因为有您这样的人存在,不管我见到多少龌蹉,看到多少不堪的事,我始终相信,这世界是美好的”。 陶然之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这一路走来,历经阴谋诡计,历经多番生死,就不觉得命途多舛,世道不公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这一路走得很顺,运气也很好,每走一路都能遇到很多好人,有朋友,有老师。就像在天京,我有幸遇见了您,遇见师兄师姐们”。 “就不觉得苦”?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陶然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问题。 “或许是有些艰辛,但没觉得有多苦。” “艰而不苦”。陶然之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说着自嘲的笑了声,“活了一辈子,还没有你活的明白”。 陶然之弹了弹烟灰,“其实你看错我了,我与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金钱的奴隶是一类人,不同的是他们被金钱奴役,而我是被“名”所累,本质上差不了多少”。 “老板、、”陆山民张了张嘴,脸上满是担忧。 陶然之笑着指了指陆山民,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你不觉得我俩现在的情形很好笑吗”? 陆山民愈发茫然,陶然之显然是心理打击过大,有些胡言乱语了。 陶然之接着说道:“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满心担忧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子想不开,你不觉得颠倒了吗”? 陶然之轻松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相较于之前白了不少的头发,“我这白发确实与你有关,但更多的原因在我自己。” 说着淡淡道:“那些个污言秽语传入我的耳朵,我确实很痛苦。但你也太小看我这个老头子了,我活了七十岁,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要是这点挫折都 扛不过去,哪有资格教书育人”。 陆山民稍微的松了口气,目不转睛的看着陶然之。 陶然之接着说道:“之所以有这一头白发,是因为我痛定思痛,这段时间反复的反省自己。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所说的那种高尚的人,也以此自居,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渐渐的发现自己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高尚,也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出淤泥而不染,说白了我也是个俗人,只是别人求的是钱,我求的是名而已”。 说着叹了口气,悠悠道:“当我想明白了这点,那种内心的痛苦比那些媒体上的脏水更让我心痛”。 “所以我就想啊,每日每夜的想啊,我这辈子到底是在求什么呢,难道只是为了求一个好名声吗?想着想着头发就白了”。 陆山民诧异的看着陶然之,他并没有因为陶然之的吐露心声而看不起他,反而心里愈发尊重。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能如此深刻的反省自己,戳破自己的伤疤,这种勇气让人心生敬意。 陶然之自嘲的笑道:“然后我就想到了马国栋,我这个老同学很有意思,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一直打心眼儿瞧不起我。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他马国栋名气没我大,混得没我好,凭什么他就瞧不起我。所以当他求我收留你的时候,我打心眼里高兴,我终于有机会洗刷他,他不是常常说自己干干净净做学问吗,怎么还要来找我给你开后门”。 “直到最近几天我想明白了。他当初是有机会进入顶尖学府任教的,但是他没有去。我以前一直觉得他傻,现在明白了,他才是一个真真正正一心只求学问,不求名不求利的学者。” “而且,他不但不求名利,还丝毫不为名利所束缚,宁愿舔着脸求我收留你,接受我的奚落,而我呢,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为点虚名要死要活”。 “他有资格瞧不起我”。说了半天,陶然之终于盖棺定论。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陶老板,您错了”。 陶然之愣了愣,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哪里错了”? “您遇到事情首先不是埋怨别人的过错,而是深刻的反省自己。作为老师,敢于面对自己的学生堂堂正正的把内心的污点抛出来。就凭这一点,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瞧不起你。我相信马教授知道之后,一定会发自内心的佩服你”。 “是吗”?陶然之浑浊的眼中多了一抹欣喜。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您和马教授一样,都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人”。 陶然之哦了一声,低着头若有所思。 陆山民现在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之前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场的对话。 “老板,您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陆山民正准备起身告辞,陶然之突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严厉,冷不丁让陆山民愣在当场。 “啪”,陶然之 猛的在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起身冷哼一声。 “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陆山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刚才还好好的,一副慈祥老爷爷忏悔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陶然之指着陆山民的鼻子破口大骂,“威逼利诱师兄师姐,要挟自己的老师。不忠不孝,欺师灭祖,你可知错”? 陆山民愣愣的站在原地,敢情刚才只是预热,现在才是正戏,赶紧点了点头,“任由老板责罚”。 陶然之冷哼一声,走到书架前开始拿书,一本接着一本,一口气拿了三本比新华字典还厚的书扔给陆山民。 “一年之内交一篇能上世界前列的国际经济期刊的论文,交不出来就给我滚蛋”。 陆山民看着陶然之怒发冲冠的样子,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玩笑有点大了,因为那三本书全是英文,对于他这个只会汉语拼音的小学毕业生来说,连那些英文字母都不知道该怎么读。 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敢讨价还价。 “给我赶紧滚”!陶然之抬脚一脚踹在陆山民屁股上。 走出陶然之办公室,陆山民盯着封面上的英文单词,摸了摸屁股,一阵头大。 他知道陶然之是为了他好,经济学界很多前言的理论都在国外,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必须和国际接轨,陶然之是在逼迫他往更高的层次迈进。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难住他了,这三本厚厚的书,若是汉字,若只是看完甚至是读懂都没多大问题,但偏偏全是英文,还要写一篇在国际上前列的经济期刊上发表的论文,那就不只是看完看懂那么简单,相关的延展学习资料不知道会超过这三本书多少倍。 要是放在以前,陆山民不会有现在这么头疼,他做事从来不太考虑未来,大不了一年时间没日没夜的专研,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他相信陶然之不会给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要努力,一定会取得一个好的结果。 但是现在,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左丘不在了,每一步他都需要自己去考虑,每一步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不管是时间上还是精力上,都远远不够。 抱着三本书往宿舍走,刚走到了楼下就碰见了贺章。 贺章看了看陆山民手里的书,惊讶道:“你去见了老板”? 陆山民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老人家没有把你逐出师门”?贺章无比惊讶的问道。 陆山民再次点了点头,抬了抬手上抱着的书,“估计也差不多了”。 贺章伸手翻了下最上面的一本书,“咦,这是最新的,国内还没有中文版”。 “老板让我学了这三本书上的内容后,一年之内拿出一篇能上国际前列的知名经济期刊论文,否则就让我滚”。 贺章砸了砸舌,感叹道:“那还真跟把你逐出师门差不多”。 第1083章 佩服得五体投地 “贺师兄,你在国外知名期刊发过几篇论文”。 贺章撇了撇嘴,“还几篇,你当国外那些知名期刊像国内一样给点钱就能上吗,我连一篇都没有”。 “啊”?“这么难”?陆山民惊讶不已,他想过很难,但没想过这么难。“老板不会是找个借口逐我出师门吧”。 贺章叹了口气,“小师弟啊,你这次把老板一辈子的老脸都扔在地上让人摩擦啊,要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然后猛的一抬头,“贺师兄,你同学中有没有厉害点的英语老师”? 贺章茫然的看着陆山民,“找英语老师干嘛”? “学英语啊”!陆山民有些着急的说道。 贺章张大嘴巴,眨了好几下眼睛,“你不会英语”? “我一个小学毕业生不会英语很奇怪吗”? 贺章同情的看着陆山民,“你一个小学生自学了那么多课程,我还以为你连英语也自学呢”。 见贺章的表情,陆山民就知道这是一件比他想象中更加难以完成的任务,要是以往,立刻撸起袖子就开干,这些年来,在学习上,还从来没有让老师失望过,这一次恐怕要让陶然之失望了。 回到宿舍放下书,陆山民打开手机,失踪一个多月,手机里满是未接来电,有东海的,有江州的,也有天京的。 陆山民面带微笑的翻开着这些来电提醒,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关心着他,他不能让他们有事,也不能让自己有事。 分别给段一红、曾雅倩、阮玉发了条信息抱了个平安,然后给吕松涛、田衡和魏无羡打了个电话。 没有左丘这个指路牌,剩下的路,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秋池阁”,听名字就知道是一家川菜馆,名字来源于“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秋池又叫黛湖,是重庆缙云山上的一个小湖。 地方是魏无羡选的,据说是天京最有名气的川菜馆。 刚下车,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魏无羡就激动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陆山民。 “小师弟、、”。魏无羡泫然欲泣,看上去不像是装的。 陆山民含笑拍了拍魏无羡肩膀,“魏师兄,让你担心了”。 “小妮子呢”?魏无羡赶紧问道。 陆山民笑容瞬间凝固,“原来你不是担心我”。 “当然也担心你”。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放心吧,她要真有事,我还有心思请你们吃饭吗”。 魏无羡欲言又止。 陆山民淡淡道:“你想知道最近我去了哪里”? 魏无羡笑了笑,“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既然你和小妮子都安然无恙,我也懒得问了。不过我还是要先恭喜你,和纳兰家这场金融战,一战成名,就连我家老爷子都知道了你的大名,直夸你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仔细想想,华悦资本偷袭纳兰家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一般人想不到,但有心人只 要顺藤摸瓜,很容易想到是他在背后操纵。 魏无羡拉着陆山民的手往里面走。“虽然华悦并不能算是你的,但只要赵家和罗家都站在你这边,就等于是你掌控了纳兰家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说着搂住陆山民的肩膀,“你现在算是真正有资格和我们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陆山民明白魏无羡的意思,以前是因为各种其他原因和他们聚在一起,算是取了巧,但并不等同于就真的和他们平起平坐。以前只能谈感情,现在,多少有了些谈利益的筹码。 陆山民笑了笑,真正融入一个圈子,果然不是人进去了就行了,实力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魏无羡嘿嘿一笑,“我俩谁跟谁啊,我是你的师兄,你是我的大舅哥,多亲啊”。 听到大舅哥这个词,陆山民一阵头痛,在东海的时候,海东来叫他大舅哥,结果阮玉退学、自杀,然后硬生生被逼成一个女强人,直到现在心里都还扎着一根刺。还有纳兰子建,口口声声喊他表妹夫,自称是他的大舅哥,现在又把叶梓萱推到了风口浪尖,现在魏无羡也叫他大舅哥,对于这个称呼,他实在有些反感。 “你还是叫我小师弟,那个称呼听得我很不爽”。 魏无羡勾着陆山民的肩膀,嘿嘿笑道:“小师弟,呆会儿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说着挤了挤眼,“田衡带来的”。 魏无羡卖了个关子,没有说具体是谁,走进包房,陆山民才发现竟然是吴家的吴存荣。 吕清风颇为激动的起身拉着陆山民坐在他的身边,这一个月时间,显然也很担心他。 陆山民看吕清风的样子,应该不知道之前所发生事情的起因。 看向田衡,后者对他淡淡笑了笑。 “山民,这位是吴家的长公子吴存荣,也是吴家下一任继承人”。 吴存荣身体前倾,伸出手,含笑道:“陆总,久闻大名”。 陆山民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只是淡淡的看着吴存荣。 见陆山民半天没反应,吕清风有些好奇,魏无羡不住的朝陆山民眨眼睛,田衡只是笑而不语。 包房里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正当魏无羡忍不住准备出面打圆场的时候,陆山民爽朗的呵呵一笑,伸出手和吴存荣握在一起。“吴大公子,能有机会和你见面,真是三生有幸”。 两人说着话,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眼里皆是笑意,看不出丝毫异样。 田衡看在眼里,一个月时间不见,陆山民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让他颇为诧异。 魏无羡松了口气,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吴哥可是实打实的实权派,在吴家的位置比田哥在田家的位置还稳,也就是田哥出面邀请,要是我的话,估计都不会理我”。 吴存荣笑了笑,“魏老弟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魏家的一块璞玉”。 说着看向陆山民,“陆总,这里面还有个典故”。 “哦?什么典故”? 吴存荣淡淡道:“据说有一 次魏叔叔,也就是魏老弟的父亲惹恼了魏老爷子,魏老爷子打发雷霆,要拿拐杖打他,当时很多魏家人都上前劝阻,没有谁能劝得住,这个时候,当时只有三岁的魏老弟一出现,老爷子立马消了气,长叹一声说道‘一群歪瓜裂枣看着就来气,还是无羡我孙看着赏心悦目,真是我魏家璞玉啊’”。 “这个故事我也听过”,吕清风笑呵呵的说道。 “吕二少,这可不是故事,是事实”。魏无羡挺起胸膛,风骚的摸了一把头发。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你就不能低调点”。 “实力不允许啊”,魏无羡一副夸张的委屈样子,引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陆山民一直在暗暗观察吴存荣这个人,亲弟弟死了,还能谈笑风生,别说有半点悲伤或是愧疚,就连装也懒得装。 吴存荣也同样在观察着陆山民,他笑容深处的内心压根儿没把陆山民放在心上,要不是老爷子让他接触接触陆山民这个人,即便是田衡他也一样可以不买账。 吴存荣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拿着酒瓶走到陆山民身边,缓缓的给陆山民倒上酒。 “陆总,我敬你一杯”。 “吴大少,敬酒得有原因”。田衡在一旁打趣的说道。 “呵呵,当然有,这一杯恭喜陆总成为纳兰家的大股东”。 陆山民端起酒杯和吴存荣碰了碰,“没什么可恭喜的,华悦成为了星辉集团的大股东,但我并不是华悦的大股东,我只是其中一个散户而已”。 “在哥儿几个面前陆总就不必谦虚了,华悦的成立是你牵的头,罗家和赵家虽然是大股东,但我听说罗玉婷和赵启明可都听你的,他们两个帮家族大赚了一笔,在家里的地位今非昔比,他们俩的态度就等于是两家的态度”。 陆山民笑了笑,“吴大少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天京的精英圈子就那么大,而且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前你隐藏得好大家没留意,现在爆发了,谁都会关注一下”。 陆山民扬了扬酒杯,“为吴大少的关注干一杯”。 两人都是一口而尽,吴存荣拿起酒瓶再次给陆山民满上。 “这一杯又是为了什么”?魏无羡问道。 吴存荣端起酒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同时把好几件事情做到的极致的人少之又少。像陆总这样能把生意做好,还能成为大名鼎鼎的经济学家陶教授的弟子,同时书法水平还秒杀一大片专家,最难得的是还是武道高手”。说着啧啧称叹,“天纵奇才啊”! 说着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碰,“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完仰起头,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陆山民脸上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他不得不承认,吴存荣的表演功夫炉火纯青,若是放在两三年前,说不定还真相信他说的话。 年底工作繁忙,时间和精力实在有限,年前只能勉力每天一更了,实在对不住。同时这两天双倍月票活动,还是不要脸的求一波月票哈!! 第1084章 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吴存荣的酒量不错,之前已经喝了不少,连着两杯下肚脸色只是微红。 继续道上第三杯:“这一杯,向你赔罪”。吴存荣双手端起酒杯。 魏无羡和吕清风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迷茫,然后一起看向田横。田横老神在在,示意两人不要说话。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只不过吕清风不太愿意把精力放在人情世故上而已,一开始看到吴存荣,他就大概猜到这顿饭不仅仅是一顿饭难么简单。 陆山民含笑看着吴存荣,“听说吴青峰暴病而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上次的事情是青峰鬼迷心窍,之后被父亲和爷爷囚禁在家中,整天战战兢兢,吓得六神无主”。“哎,我可怜的弟弟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吴存荣语气颇为感慨,但脸上丝毫悲伤的表情也没有。 陆山民呵呵一笑,“也就说是吴青峰的个人行为,不代表吴家”? “他,怎么可能代表得了吴家”?吴存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言下之意,他吴存荣才是代表吴家的人。 陆山民一直含笑看着吴存荣,在河北养老院静养的那段时间,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一切都是纳兰子建的预谋,而眼前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纳兰子建实施计划的一个环节。 之前本来还有所怀疑,见到之后陆山民不再有半点怀疑,这个人做得出来。 这些年打交道的人不可谓不多,三教九流,达官贵人,其中罪恶滔天恶贯满盈的人也不少,但从没一个冷血到吴存荣这个地步,对亲弟弟下手毫不留情,甚至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今晚要不是亲眼所见,绝无法相信世界上竟有这种人。 陆山民把酒杯移开,笑着说道:“既然是吴青峰的个人行为,吴大少何来赔罪一说,这一杯我不能喝”。 “我也觉得这杯不能喝”,田横淡淡道。 “田老弟,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反过来拆我的太,不仗义啊”。吴存荣故作不满的说道。 说着又看向吕清风和魏无羡,“两位老弟,我这杯酒端着很尴尬啊,连你们也不帮帮我”。 两人听到刚才的对话才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貌似陆山民之前遭到了吴青峰的狙杀,之后吴青峰又惊吓过度而死,两人都有些发懵。 随即吕清风有些生气,正准备质问吴存荣,魏无羡的声音响起,“吴哥,我小师弟的意思是赔罪酒不能喝,但交朋友的酒能喝啊”。说着给吕清风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发火”。相比于吕清风,魏无羡则更加现实一些,陆山民要在天京混,朋友自然是多多益善,即便是虚情假意,也远比树敌要好得多。 吴存荣双手端着酒杯,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陆总,当真是此意”。 陆山民起身拿起酒杯,“吴大少,这杯酒我敬你”。 吴存荣仰天哈哈一笑,一手搂着陆山民的肩膀,一手拿着酒杯和陆山民碰了碰,“我不叫你陆总,你也别叫我什么大少,我虚长你几岁,以后就叫你山民兄弟如何”? 陆山民一饮而尽, 倒转杯子一滴不剩,“吴哥”! “哈哈哈哈,好”! 田衡缓缓的倒上一杯酒,今天陆山民的反应让他颇为意外,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陆山民请了吴存荣来,就是顾虑到陆山民事先知道恐怕不会来,他也想过陆山民会虚与委蛇应付,但真还没想到陆山民能叫出“吴哥”两个字,还叫得那么自然,看不出半点做作。 “来,为了山民兄弟一战成名,也为了大家的友谊,干一杯”。 吕清风撇了眼陆山民,见陆山民脸色自然,笑脸盈盈,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舒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走出“秋池阁”,吕清风把陆山民拉在了身后。 “山民,吴家的人又高傲又狠毒,吴存荣不会是真心和你结交,况且吴青峰刚死不久,当哥哥的把酒言欢嬉笑连连,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陆山民颇为感动,含笑道:“吕二哥,我心里有数”。 吕清风欲言又止。 陆山民接着说道:“吕二哥放心,我不是个卑躬屈膝的人,不会屈从于权贵,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你,今天不过是权宜之计”。 吕清风轻松的笑了笑,“那就好,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我知道你是个铁骨铮铮的人”。 一辆宾利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车上下来一个身高不输于黄九斤的光头壮汉,身上收敛了气势看不出境界,但单单是这个体型就足以给人压迫感,那人对吴存荣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停留在陆山民身上,“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看了眼吴存荣,后者呵呵一笑,“这位是我本家弟弟,叫吴峥,也是为武道高手”。 陆山民对吴峥点了点头,“我就是陆山民”。 “黄九斤是你大哥,也是我的大哥,我俩也算是兄弟”。 说着向陆山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每根手指粗壮,手掌满是厚厚的老茧。 陆山民伸出手,手掌立刻被吴峥的大手包裹,大手如铁钳般死死箍住陆山民的手,一股野蛮的力量瞬间传来。 陆山民也瞬间发力还击,筋脉如龙蛇般在两人手背上鼓起,游动。 几十秒之后,两人的手掌发出咯咯的响声,有汗珠从握手的缝隙中滴下。 吴峥始终含笑看着陆山民,面不改色。 陆山民双夹渐渐开始发红,额头也慢慢渗出汗珠。 吕清风看在眼里,上前一步,正准备喝止,田衡伸手挡在他的面前,向他摇了摇头。 一旁的魏无羡手指不自觉的微动,仿佛此刻被握住的是自己的手,额头的汗水也开始渗出,比陆山民身上的汗水还多。 力道越来越大,陆山民调动内气汇入手掌,源源不断的内气化涌入手掌肌肉细胞,化为强力的内劲与这股野蛮的力量对抗。 一直含笑的吴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儿的笑容,直见他含笑的双眼渐渐瞪大,里面已是布满凶光。 随 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压迫而来,刚势均力敌的力量被一丝丝抽离、瓦解。 陆山民满脸涨得通红,手臂也开始颤抖,甚至能听到自己轻微颤抖的上下牙相撞的声音。 吕清风狠狠的瞪着吴存荣,魏无羡也有些扛不住了,正当他准备发生阻止的时候,吴存荣伸手放在握着的两只手上,呵呵一笑,“亲上加亲,我们都是兄弟”。 随着吴存荣的手放上,手上传来的令人窒息的力道如潮水般退去,陆山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吴峥哈哈一笑,“很好,不愧是黄九斤的兄弟,配做我吴峥的兄弟”。 吴存荣拍了拍陆山民微微颤抖的手掌,“吴峥是个武夫,又当过兵,比较豪爽,你可别往心里去”。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讲求以武会友,吴峥哥的实力让我大开眼界,心生佩服”。 吴存荣呵呵一笑,朝四人挥了挥手,“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若是有空,欢迎到吴家做客”。 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大光头,对着陆山民咧嘴一笑,也随之坐上了车。 吕清风对着驶离的汽车吐了口口水,“什么玩意儿”! 魏无羡心里其实也颇不喜欢这个人,但魏家可没有吕家那么大的腰杆,想骂谁就骂谁,拉着陆山民的手看了看,一阵肉疼,手掌在巨力压迫下挤走了血液,苍白的毫无血色,无根手指歪歪扭扭都被变形了,看着就疼。 “小师弟,疼不疼”? 陆山民伸出另一只手,“要不要感同身受一下”。 魏无羡赶紧躲开,“我这手连剥桔子都舍不得,不能给你糟蹋”。 吕清风也走近抓起陆山民的手,忿忿不平的说道:“这可是大书法家的手,他也下得了手,若是这只手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命也要跟他们吴家闹个没完”。 陆山民忍着右手依然传来的钻心疼痛,反而安慰道:“吕二哥不用担心,我也是习武之人,没有大碍”。 吕清风骂骂咧咧的把吴存荣大骂了一通,“这家伙脑袋有病吧”。 魏无羡把陆山民拉到一边,眼珠子朝田衡转了转,轻声道:“小师弟,这吴存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我对他的了解,不至于放下身段与你结交吧。还有田衡,他是不是早知道之前吴家对你做的事?小师弟,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陆山民皱了皱眉,“一言难尽,有机会再跟你详细说吧”。 魏无羡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陆山民笑了笑,“送我也没用,小妮子最近不在天京财经”。 魏无羡有些失望,但也很自觉的没问,有些事情确实他也不该问。 “小妮子没在也可以送嘛,小师弟,我又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陆山民朝田衡努了努嘴,“正如你的不解,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他”。 送走了吕清风和魏无羡,田衡含笑看着陆山民,“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第1085章 狂虐 还没走进拳馆,就听见里面传出整齐响亮的哼哈声。 陆山民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田衡回头轻轻一笑,“怕我谋财害命”? 陆山民没有回答,静静的站在原地感知着周围的空气波动。 田衡很有耐心的等在门口,过了十几秒,淡淡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怕死的人,这一点你跟你爸比可相差不小”。 “是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 “这一点和你爸很想,够坦诚,不虚伪”。 停留了一两分钟,陆山民抬脚跟上田衡,并肩朝门口走去,“我的命很值钱的”。 拳馆里有二十来个身穿练武服的年轻男子,个个身材高大,身躯壮硕,在前面一个身材更加高大的男子带领下,很有节奏出拳,每打出一拳都发出雄浑的喊声。 两人走进之后,所有人立刻停了下来,齐齐的像田衡弯腰鞠躬。 田衡摆了摆手,“都出去吧”。 二十来个人默不作声的排好队,有条不紊的从两人两侧走了出去,目不斜视。 陆山民是大开了眼界,现代社会,习武之人多是花拳绣腿,鲜有人能踏入搬山境中期。 这些人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二十岁左右,但个个身上都发出强悍的气势,一眼望去,大都在搬山境中期中阶左右,这么年轻就到了这个境界,这是一股足以让任何家族都眼红的力量,以这些人的天赋,十年过后,最少也能有一半的人踏入搬山境后期,甚至可能会有天赋特别高的达到搬山境后期巅峰。想必这些人都是田家收罗全国顶级天才,从很小时候就开始培养的。 教拳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强悍男人,比陆山民高了大半个头,整个身躯也比陆山民要大上一圈,迎面走来不怒自威,虽然收敛了气势,但陆山民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而且绝不是田衡这种搬山境后期巅峰所能比拟。 来人向田衡点了点头,然后一双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山民并不算很强壮的身材,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爸”。 陆山民笑了笑,并没有感到意外,作为田家的人以他的年龄见过他爸很正常。 “你爸是个英雄”。男人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手上故意加重了力道。 他的力道很大,若是普通人,多半会把一巴掌拍倒在地,但是陆山民纹丝不动,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男人脸上的失望渐渐褪去,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和你爸切磋过,我只挡住了他三拳就倒地不起”。 陆山民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他知道二十多年前,父亲就已经是搬山境后期巅峰,那个时候眼前的男人未必有现在的境界。 “我和他交手的时候已经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男人似乎看出了陆山民所想,补充说道。 这一次陆山民颇为惊讶,同等境界虽然也因人而异差异很大,但差距到这个程度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丝毫没有夸张”。男人脸上带着自豪之色,似乎被陆晨龙三拳打倒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要不然他怎么会成为我的偶像”。一旁的田衡淡淡道。 说着对男人说道:“安叔叔,你也先回去吧”。 男人点了点头,对陆山民说道:“我叫安华,田衡的大半功夫都是我教的,你们慢慢玩儿吧”。说着再次拍了拍陆山民肩膀,这一次拍得很轻,抬脚走出了拳馆,关上了大门。 田衡缓步走到拳馆中央,背对着陆山民,开始脱掉身上的上衣,露出强壮的肌肉,展臂、拉退,高耸的肌肉在山上此起彼伏。 陆山民轻轻甩动这双臂,踢腿,屈膝,双掌交错反压,扭动四肢,骨节啪啪啪如炒豆般在拳馆里响起。 田衡转过身,活动着脖子,“你的右手掌还疼不,呆会儿别怪我欺负残疾人”。 “有点疼,不过正好,免得你输了说我欺负你”。 田衡双目圆瞪,炯炯有神,“南山之后,你的精气神提升了一大截,我很好奇你现在到底有多强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陆山民冷冷一笑,战意慢慢攀升,眼中不自觉泛起冷意。 “上一次我并没有用尽全力”。 “这一次,你用尽全力也没用”。 “你很自信”。 “自信是来源于实力”。 “来吧”!!两人同时大吼一声,猛冲向对方。 “砰”! 身体还未接触,两人不闪不避的同时打出一拳,同时集中对方胸口。 陆山民身体一震,田衡的这一拳果然比上次力量要大上了一分。但是,陆山民这一拳可比上次两人在拳馆一战大出远远不止一分。 田衡被一拳震得滑步后退出去五六步,内心惊讶得无以复加。 “不科、、”,“学”字还没说出来,只是稍稍退了一步的陆山民已经返身冲了上来,拳头眨眼就到。 田衡这次不敢硬抗,双手抱拳护胸,全都打在他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量野蛮袭来,本来就还没有站稳的他,再次退出去四五步。 陆山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大步上前,趁田衡重心不稳,双手抱住他的头猛的下压,与此同时膝盖已经顶了上去。 田衡没有任何的反击机会,双手猛的下压抵挡陆山民的膝盖,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双手发麻。正当“不科学”三个字萦绕在他脑海里的时候,另一只膝盖再次撞来。 田衡咬着牙关继续双手下压抵挡。 拳馆里连续想起巨大的撞击声,声音在空旷的拳馆里嗡嗡回荡。 陆山民越大越兴奋,一是和薛猛一战之后,体内的气机更加磅礴,身体更加坚韧,二是之前和吴峥的握手,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这个时候田衡自愿充当出气筒,他自然是毫不客气。 刚一开战,田衡已经是大汗淋漓,作为一个高手,自然知道继续下去,结果会很惨。趁着陆山民连续膝撞力量稍稍减弱的瞬间,下压的双手手势回弹,同时比陆山民高大强壮的身躯猛的前顶,忍着胸口挨了一记膝撞,双手抱住陆 山民的腿,接着身体的重量和手臂的爆发力侧扑出去。 两人同时倒地,同时向对方打出一拳,踢出一脚。 两人同时被踹出去两三米。 不等田衡起身,陆山民已经抢先站了起来,弯腰屈膝猛冲,抱住刚好站起来的田衡要不,脚下顺势一滑,转到田衡身后,腰部骤然发力。 大喝一声“起”! 田衡一阵头晕目眩,高大的身体猛的被陆山民摔向身后。 田衡在脑袋落地的瞬间,粗壮的双臂猛的撑住地面,想借助后翻之势脱离战圈。但陆山民的速度更快,也很敏锐的发现了他的打算,回身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抽在田衡腹部。 田衡头朝下,脚朝上,直直的被踢飞出去。 人还在空中没落地,他倒立的双眼看见陆山民带着昂扬的战意大踏步而来。 落地之后,田衡这次不敢起身,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完全丧失了高手的风范。 陆山民上前一顿猛踹,田衡只得曲腿,护住下体和腹部,双手抱头,任由陆山民那两条铁鞭子的大长腿狠狠抽打在身上。 陆山民每踢出一脚,田衡的身体就侧移出去几米,活脱脱一个人形足球,被陆山民从拳馆的这头踢到了拳馆的那头。 陆山民不再将内气全部叠加在肌肉细胞之中,凭着纯肉身的力量,一腿一腿的踢在田衡的身上。 田衡彻底被打的没有脾气,就这么在地上蜷成一坨任陆山民踢来踢去。 足足十几分钟过去,陆山民才停止了踢足球。 陆山民擦了擦汗,坐在地上揉着发酸的双腿,喃喃道:“搬山境后期巅峰的人,果然皮糙肉厚,人没踢死,都快把我腿踢废了”。 又过了几分钟,田衡才艰难的坐了起来。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他,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这位高贵的田大少浑身淤青,脑袋肿得像个猪头,眉骨裂了,嘴角破了,鼻子下面挂着两条鲜艳的鲜血。 “真够狠”!田衡吐词不清的说道,脸部红肿,分不清他此刻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陆山民轻轻敲打着双腿,“彼此彼此,被揍得这么惨都不求饶”。 “外家武者,勇猛精进,逆流而上,可以败,不可以求饶,否则不但不能更进一步,反而会跌落境界,况且,田家子弟没有一个是孬种,从来只有死,没有降”。 陆山民朝田衡竖了竖大拇指,“佩服”。 田衡揉了揉脸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倒是你,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我要是点到即止,你又该怪我不尊重你了,作为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都有高手的尊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田衡呵呵一笑,笑得极为难看,“其实今天一见面,我就知道很大可能会被你虐”。 陆山民笑了笑,“到了你这个境界,要想进步,唯一的途径就是找高手虐你。不过,你我这样的切磋,并不是生死相搏,对你的帮助很有限。到了你我这个境界,唯有生死才能压榨出本就不多了极限”。 第1086章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田衡向陆山民身边移动了一下,全身疼得呲牙咧嘴。 “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差距,虽然从小就有高手给我喂招,曾经也被家族送到中东历练过,但始终离真正的生死考验还有一段距离,以前还好,随着境界逐步攀高,进步的空间越来越有限”。 陆山民淡淡道:“你这种被当成家族接班人培养的金枝玉叶,田家怎么可能让你面临真正的生死”。 田衡点了点头,感叹道:“所以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陆山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呵呵一笑。 “很好笑吗”?田衡严肃的问道,“武道攀登,你比我拥有更多生死危险,但也比我拥有更多磨砺机会”。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成天吃大鱼大肉的富家公子,羡慕一个碗里只有几片青菜叶子的穷苦子弟”。说着打趣道:“不是像,你本来就是”。 田衡皱了皱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是个武道中人”。 陆山民淡淡道:“你没有真正面临过绝境,那种无助,那种挣扎,那种恐惧,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 田衡细细的品味着“无助、挣扎、恐惧”三个词,静静的感知三个词的感觉,良久过后淡淡道:“你说得对,我只能从字面上理解,无法想象出那种感觉,但我真想体会一下”。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陆山民问道。 “什么话”? “如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你以为我所经历的都是我想经历吗?” 田衡愣了一下,有些失望的说道。“确实如此,所谓磨砺,一定是被迫的,主动想的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陆山民轻轻拍了拍田衡的肩膀,“不用太失望,你们家族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掌管家族的人,不是一个武道巅峰的绝世高手,你现在的武道成就已经够用了”。 田衡红肿的眼睑尽最大可能的睁开,露出坚定的眼神,“一日踏上武道,终生逆流而上,陆山民,你这是再给我心境蒙尘,你居心叵测啊”。 陆山民看着田衡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才意识到刚才的无心之语惹得田衡不满。笑了笑道:“别生气,你这个样子可一点不像心境蒙尘的样子”。 田衡叹了口气,“你是陆晨龙的儿子,我这辈子恐怕是追不上你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道坚持和体悟,真正的高手还是在于走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到了我们这个境界,谁的指点都没用,归根结底得到自己,多谈无益”。 说着顿了顿,“你今天叫我来不会是只想跟我聊聊武道吧”。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渐渐的再次坚定自己的信心,淡淡道:“你今天的表现着实让我很意外,原本我以为你即便不当场爆发,至少也会对吴存荣 不理不睬”。 “没什么好意外的,人总会成长。别忘了我也是个商人,商人常常违背自己的内心行事,我只不过朝合格商人更迈进了一步而已”。 “要是你父亲,我想他会当场打吴存荣一顿”。 “我不是他”。 田衡点了点头,“有时候觉得你和你父亲很像,有时候又觉得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好事还是坏事”?陆山民笑着问道。 田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父亲那样的人让我很敬佩,但终究他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其实我和我父亲一样”,陆山民淡淡道:“我刚看到吴存荣的时候确实想打他一顿,和他喝酒的时候更是作呕得想吐,不同的是,我忍住没吐而已”。 田衡笑了笑,“这也是我很欣赏你的地方,虽然少了点英雄气概”。 陆山民撇了田衡一眼,对于这个手下败将,现在面对他比以往面对他更有底气,这就是实力带来的骨子里的自信。 “我想你应该解释一下吧”。陆山民斜眼俯视着田衡。 田衡并没有因陆山民的语气和表情有丝毫不满,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抛开其他不说,面对强者,他能坦然对之。 “你不觉得我是在帮你吗”? “武道高手的豪爽耿直只存在于纯粹的武夫身上,你我都不是纯粹的武夫,连我都不是个完全坦诚的人,以己度人,你也未必”。 田衡笑了一下,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在天京,未发生过的事情我不敢保证,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只要我想留意,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很容易知道得一清二楚。其实南山舞会那天晚上,不单单是田家,不少人都察觉到了你那晚发生的事情”。 说着歉意说道:“之所以没有帮你,我想你应该能理解”。 “你想说,君子之交不在乎于形,而在乎心”。 田衡点了点头,“涉及到天京各大家族的事情,再小的事情都很可能变成大事情,大家之所以能长久的维持和睦的状态,就在于尽量克制参与对方的事情,这已经是大家的默契。所以不仅是我,舞会上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出面帮你”。 田衡揉了揉脸颊,接着说道:“所以今天请吴存荣来,是想补救一下,你要想在天京混下去,有些仇怨只能解不能结,这并不意味着是让你忍气吞声,这就是游戏规则,不仅是你,所有人都必须得遵守”。 陆山民半眯着眼看着田衡,没有说话。 田衡笑了笑,“当然,我既然开口邀请吴存荣,也是建立在之前了解了真实情况,分析出吴家也有和解的意思”。 陆山民淡淡道:“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 田衡眉头微微皱了皱,拳馆里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田衡淡淡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对你感兴趣,除了是因为你是陆晨龙的儿子之外,其实田家也在留意影子的事情”。 “为什么”?陆山民转头问道。 田衡摇了摇头,“至于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爷爷和父亲交代我的事情”。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田衡,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田衡平静的面对陆山民目光,淡淡道:“我没有骗你”。 看了半天,陆山民转过头,淡淡道:“你这张脸很利于伪装,即便有撒谎的表情也看不出来”。 田衡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没有因陆山民的嘲讽而生气,一如陆山民之前看他一样看着陆山民,“你追寻影子这么久,就一点线索没发现”? “你刚才不是说,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只要田家想知道都能知道吗?我也想问问你,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 田衡看了陆山民半天,没有发现陆山民有丝毫异常的表情。 “不一样,毕竟是有风险的事情,田家并没有竭尽全力去查”。 “所以你也想把我当成鱼饵,想用最小的代价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田衡尴尬的笑了笑,陆山民这句话可谓是直指本质,这确实是田家的打算。 陆山民笑了笑,“要说做生意,我和你们这些大资本家相比,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田衡淡淡道:“不管怎么样,这与你的目标并不冲突,你也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虽然对你来说并不一定有多大用处”。 陆山民揉了揉腿,“吴存荣今天愿意来,也和你们田家的目的一样吧”。 田衡点了点头,“虽然没明着说出口,但我想应该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撇了眼田衡,“在吕松涛和魏无羡在的情况下把吴存荣带来,你应该也有给吕家和魏家暗示的意思吧,你这个武道高手的心思比女人还细啊”。 田衡没有否认,“你能看出来,也不比我差嘛。”说着淡淡道:“吕松涛和魏无羡在家族里虽然算不上最有影响力的那几个人,但毫无疑问是最得宠的人,别小看得宠的人,他们的影响力在关键时刻比某些实权在握的人更大。他们两个是真心和你交朋友,得知你和吴家的事后,想必此刻都很关心你的安危。在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陆山民俯视着半瘫坐在地上的田衡,“难怪你没朋友”! 田衡没有在意,淡淡道:“我这样的人,生来就不会有什么朋友,不仅是我,韩家的韩承轩,吴家的吴存荣,魏家的魏霆,包括纳兰家的纳兰子建,注定不会有真心结交的朋友”。 “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 田衡继续说道,“对于你来说,把他们拉下水是好事。不管是对你以后应对影子,还是应对纳兰子建,都非常有利”。 陆山民笑了笑,“表面上和和睦睦,实际上彼此之间小动作都没有断过,果然哪里都一样啊”。 突然之间,陆山民脑海中莫名涌出一个想法,现在自己成了各方势力利益角逐的棋子,当年,父亲是否也是如此,如果是,那这背后的仇人或许远远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第1087章 缠绵悱恻、大被同眠 孤家寡人的感受好不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田衡来说,其实没有好与不好之别,正如他自己所说,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早已习惯。 但内心有没有对朋友的渴望,或许以前没有,但自从陆山民的出现,他知道,有。 从开始因是陆晨龙的儿子而好奇,到渐渐的,他发现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至少与他接触到的人很不一样。 田衡看着陆山民离开的背影,他知道陆山民不可能把他当成朋友,也明白自己没法和他真心做朋友,就像今天晚上这件小事,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而作为朋友应该做的事情,本该远远不止于此。 尽管如此,他依然感到欣慰,“朋友”两个字,任何人都自以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实际上,只有某一天突然感受到,才知道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让他过多的纠结。对于普通人来说,财富地位是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有些东西同样也弥足珍贵,这个道理他懂,但却无法去改变,也不打算去改变。 走出大门,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的田衡,笑了笑,挥了挥手,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拳馆,陆山民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的给司机说了个地址。 天都酒店,天京一家超五星级酒店。 总统套房里,曾雅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天京的街道,这里没有东海五彩的霓虹灯,街道上也没有东海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之下,有些冷清。 这种冷清,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这几年来,陆山民忙,她也忙,忙的时候尚可以掩盖内心的那股清冷,稍有闲暇,反而感到心里空空落落,所以她尽量的让自己忙起来。 天京这个城市,对于她来说很陌生,陌生得让她没有归宿感,没有安全感,就像池塘里的浮萍,落不了根,站住不脚。 从小大到,特别是父亲出轨之后,她把刻意把自己打造得坚强,打造得倔强,她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比男人更加坚强的女人,是一个不需要男人也可以活得精彩、踏实的女人。 事实上,这些年她确实做到了。 但这两年,随着陆山民地位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强大,离她越来越远,引以为傲的坚强渐渐变得有些脆弱,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在陆山民面前所拥有的强大自信渐渐被消磨,内心也渐渐感到不安。 她试图说服自己只是杞人忧天,但黄九斤和刘妮同时出现在叶梓萱身边,足以说明叶梓萱在陆山民心中的位置,她实在无法再麻痹自己。 陆山民和叶梓萱的笑容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内心的失落感也愈发强烈,让她和别的女人分享心爱的人,她无法做到,不管那个女人有多优秀,都不行。 曾雅倩手里紧紧的拽着手机,一个小时前就发出了短信,但现在还没收到回音。 ........... .......... 刚开始的 激动兴奋之后,陆山民不禁有些紧张。 下车之后,望着天都酒店,心脏砰砰的跳。 方远山从酒店大堂缓步走了出来,脸上明显带着怒气。 “远山叔”!陆山民抬手打了声招呼。 方远山没有理会,上前就是一脚踢在陆山民屁股上,“还愣着干嘛”! 陆山民没有躲避,有些疑惑的看着方远山,“远山叔,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陆山民一脸茫然,很想说我心里不清楚。抬头看了看酒店楼上,问道:“远山叔,给个提示可以吗”? 方远山冷哼了一声,“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教你了,武道上没资格,感情上,更没资格”。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远山叔,当初我还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就把你当成偶像,你教我的东西一直都记得,当初你可以教我,现在也可以”。 “这里是天京,不是民生西路”。 陆山民看着方远山冷冰冰的脸,也许是第一印象的原因,方远山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他。 “不管是哪里,我还是那个陆山民”。 方远山眉头微微皱了皱,转过身去,“是男人,就把自己的女人哄好,别寒了人心””。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抬脚朝酒店门口走去。 “还是那句话,如果有负雅倩,我会找你拼命”。 陆山民脚步停顿了一下,身后传来搬山境后期中阶的气势,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走了进去。 出了电梯,欧式古堡吊灯散发出柔和的灯光,走廊上铺就鲜红的地毯,两旁的柱子金碧辉煌。 虽然他已是身价不菲的有钱人,但这种高档的酒店还真是第一次进入,一边感叹这种高级场所的高贵装潢,一边默默的估计着在这里住一晚得花多少钱。 来到门前,房门虚掩着,陆山民抬起手臂闻了闻,不禁眉头紧皱,刚才和田衡的一场比武,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汗味。 整理了一番衣着,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曾雅倩熟悉的声音。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一袭白色长裙拖地,峨眉如黛,红唇微翘,裸露的脖子肌肤胜雪,眼眸含笑带着轻微的闪烁,精致的双颊微微泛红,小巧的月牙耳坠轻轻晃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圆润光泽,继续往下看,曲线玲珑、不大不小、高低适宜、、、、双手相叠于小腹上,修长十指,葱白如玉。 其中一根手指上带着一枚劣质戒指,与一身的装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看吗”?曾雅倩含笑问道,笑容中夹杂着一抹娇羞和得意。 陆山民笑了笑,“真美”。 “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陆山民缓步上前,拉起曾雅倩的手,“当然记得,花了十五块钱,当时肉疼了好几天”。 “十五块钱骗得一个女朋友,你还肉疼”。曾雅倩故作嗔怪的说道。 “我说的是当时,现在想想,超值”。 “当时”?曾雅倩不怀好意的笑看着陆山民。 “哦,当时虽然肉疼,但你收下戒指的时候,我心里很高兴”。陆山民赶紧补救的解释道。 “甜言蜜语对我没用,我只看行动”。 陆山民看着眼中含笑的曾雅倩,心脏又开始砰砰狂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雅倩淡淡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那些关于先立业后成家,什么不想我守寡之类的老生常谈就不要说了,我不吃这一套”。 此时此刻,陆山民深刻认识到黄梅说的话很正确,没有经过女人的男人,离成熟永远差着一步,他现在的紧张程度,比面对生死之战只多不少。 曾雅倩一直盯着陆山民的眼睛,她的内心一样紧张,但陆山民的迟迟未动让她感到更多的是委屈,准确的说是生气,即便再独立强势的女人也有矜持的一面,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一退再退,已经是放弃了女人的尊严,怎么能不生气。 她很想质问陆山民现在在想些什么,是否在想着叶梓萱,或者是海东青,否则怎么会迟疑不决。 其实,她也不算是冤枉陆山民。 陆山民脑海里确实浮现出很多杂念,有叶梓萱那张笑脸,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海东青那张冷冷的脸,还有接下来的战争、、、远比曾雅倩想的还要多。 陆山民的思绪渐渐回到眼前这张绝美的脸蛋上,这是一张让人无法拒绝的脸庞,也不能拒绝的脸庞。不仅仅是因为曾雅倩为他付出一切,也因为曾雅倩总能让他踏实,她的存在,就像一处港湾,永远在那里等着漂泊的船儿停靠。 “我,没有经验、”,房间里安静了片刻之后,陆山民终于开口说话。 “我也没有”!曾雅倩仰望着陆山民,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中的怒意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她和白灵不一样,求的只是陆山民物质上的依靠,也和叶梓萱不一样,求的只是精神上的依靠,她要的是这个人,还有这颗心,缺一不可。 她付出的时候虽然心甘情愿,但并不等于不求回报,她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个善良的女孩儿,也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个好人,她从来都坦诚的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 她只不过和普天之下的女孩子一样,想得到一份完美、唯美,只属于自己的爱情。 正当曾雅倩快到爆发边缘的时候,一双大手捧住了她的脸庞,然后,温热的嘴唇和她的嘴唇贴合在一起,满心的委屈和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双手也下意识的搂住了陆山民的腰。两滴泪珠也随之沿着眼角滑落了下来,这一刻,她等了太久。 陆山民生疏的吻着曾雅倩的双唇,双手大拇指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泪珠,沉浸在美妙之中、、、、、、 怀抱美人,徜徉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体和心灵同时释放。 这一晚,大被同眠,缠绵悱恻,不少人期待已久的浪漫、幸福在这间总统套房里上演,至于细节如何,看官可自行脑补,此处就不再赘述,否则会被封书。 第1088章 泪如泉涌 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洒在凌乱的大床上,洒在白皙的肌肤上,洒在光洁额头散乱的刘海上,洒在长长的的睫毛上,洒在鲜艳的红唇上。 红唇轻抿,微微勾起,带着浓浓的幸福。 “一、二、三、四、五、、、”陆山民数着一根根微微翘起的睫毛。 睫毛轻轻跳动了一下,嘴唇咬得更紧。 手指在红唇间轻轻滑过,美人的身体轻微抖了一下,眼睛随之闭得更紧。 此刻两人的身体依然零距离接触,她能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能感觉到他鼻息轻轻的吹打在脸上。 陆山民侧身微微仰起头,一手撑着脑袋,细细的欣赏着这件上天赐予的艺术品。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流动,曾雅倩眼睛偷偷眯开一条缝,发现陆山民的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赶紧再次闭上。 陆山民乐得笑出了声,一向直白大胆的曾雅倩,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娇羞的一面。 “你笑什么”?曾雅倩终于睁开大大的眼睛,故作生气的瞪着陆山民,双颊微红。 “真美”!陆山民伸手将曾雅倩包入怀中,柔和细腻,温暖清香,不自觉再次热血沸腾。 曾雅倩把头埋入陆山民胸膛,听着鼓点般强有力的心跳,胸中小鹿也开始狂跳。身体感觉到陆山民某个部位再次昂首,吓得下意识往一旁挪了挪。 美酒虽好,贪杯伤身,初次体验云雨,痛并快乐着,但傻乎乎的陆山民似乎不懂得怜惜,怎能经得住反复挞伐。 心中有期待,同时也有些小小的害怕。 陆山民也意识到曾雅倩恐怕承受不住了,自嘲的笑了笑,喃喃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古人曾不欺我也。 曾雅倩把头伸了出来,红着脸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嗯”,陆山民下意识点了点头。 “要不、、”。 陆山民抬手刮了下曾雅倩鼻子,戏谑道:“美酒要慢慢品才有味儿,这点定力我还是有”。 曾雅倩掐着陆山民腰间的肉拧了一下,“我听说养狼狗不能喂生肉,一旦让它尝到了生肉的味道,就会忍不住咬人”。 陆山民嘶了一声,在被子里伸手握住了曾雅倩的小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现在也尝到肉味儿了,不许出去乱咬人”。 “你把我当狗”? “我不在的时候,谁知道你会不会偷腥”。曾雅倩昂起头警告道。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陆山民一脸委屈。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所有男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曾雅倩,发现她不像是开玩笑,不禁心里微痛,怜爱的把曾雅倩搂得更紧,曾庆文曾经的出轨给她的童年所带来的心理阴影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除。 “放心吧,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曾雅倩也紧紧的抱着陆山民,近两年来不安的心终于安然落地。 静静的抱着陆山民,这一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两 人一直腻歪到了中午,才依依不舍的起床。 “不许看”!曾雅倩捂着胸口瞪了陆山民一眼,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行动上并没有急急忙忙穿衣,把修长完美的身体一览无遗的展现在陆山民眼前。 “你也不许看”!陆山民打趣的说道。 曾雅倩低头看了一眼,一阵后怕,昨晚只是尝到,并没有看见,现在亲眼看到,脑袋嗡嗡作响,不敢想象昨晚是怎么扛过来的。 来到楼下餐厅,方远山正独自一人吃着午餐。 方远山手里拿着筷子,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两人,见陆山民搀扶着脚步虚浮的曾雅倩,露出了一抹轻松的微笑。 面对方远山的灼灼目光,陆山民回应的笑了笑,曾雅倩脸蛋刷的一下通红,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敢正视方远山的目光。 陆山民正准备去点餐,方远山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胳膊,把他摁在了座位上。 “我去点餐”,方远山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声音温和得与昨晚判若两人,有几分慈父的模样。对于陆山民来说,有种见到岳父的感觉。 方远山走后,陆山民笑道:“远山叔看出来了”。 曾雅倩瞪了陆山民一眼,“还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陆山民心中一阵得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曾雅倩调戏打趣他,现在终于是风水轮流转了。“正因为是好事,远山叔才这么高兴”。 “远山叔没结过婚,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曾雅倩有些好奇,低声问道。 陆山民想了想,“没结过婚不代表就没有那方面的经验,说不定他的经验比我要丰富得多”。 曾雅倩掐了陆山民一把,“不许说远山叔坏话”。 陆山民握着曾雅倩的手,“远山叔对你很好”。 “很长一段时间,我把他当成了父亲,就是现在,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比我爸低”。 陆山民看着不远处正在点餐的方远山,喃喃道:“他也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 方远山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曾雅倩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尽量的保持和平常一样的神色。 陆山民看着餐盘里堆成小山一般的肉,苦笑道:“远山叔,我哪能吃这么多”。 方远山只是笑了笑,对曾雅倩说道,“你也多吃点”。 曾雅倩嗯了一声,低下头埋头吃饭,不敢看方远山。 陆山民看了眼这个健壮的男人,相识五年,对他笑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么多。 吃完饭,曾雅倩要求去陆山民的住处看一看,上次去找陆山民,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下,并没有走进去。 乘车来到天京财经大学,陆山民估摸着贺章应该还没有吃饭,在楼下给他点了个炒饭。 两人手挽着手上楼,曾雅倩看着两旁斑驳的墙壁和生锈的栏杆,说道:“你好歹也是个集团公司董事长,怎么老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还好吧,我觉得这种地方挺好的,何况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抠门儿”。 走到三楼, 门并没有关,陆山民直接推门而入。 “贺师兄、、、”, 刚喊出了一声,陆山民就愣住了,房间里除了贺章之外,韩瑶也在。 一个多月音信全无,韩瑶脸上带着浓浓的兴奋和激动,“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发短信也、、”。 话未说完,韩瑶看见了后一步踏进屋里的曾雅倩。 曾雅倩朝韩瑶笑了笑,伸手挽住了陆山民的胳膊。 “山民,这是你师妹吗,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一旁的贺章看在眼里,虽然没谈过恋爱,也看出了门道,再看了看激动兴奋凝固在脸上的韩瑶,一阵头大。赶紧上前结果陆山民手上的打包盒,对曾雅倩笑了笑,躲到角落里默默吃饭。 “雅倩,这是韩瑶,天京财经大三的学生,说是我师妹也没错”。 “瑶瑶,这是曾雅倩,我女朋友”。 韩瑶愣了愣的愣在当场,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不知道是今天,她还没有准备好面临这一天,以至于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曾雅倩向韩瑶伸出手,含笑说道:“你好,听山民说起过你,很高兴见到你”。 韩瑶内心感觉受到一击猛击,看来曾雅倩一开始就知道陆山民和她的逢场作戏,从一开始她就站在了胜利的制高点,而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小丑。 心脏处传来的痛感非常清晰,就犹如有一把小刀不停的在上面戳着。尽管陆山民早已跟她说清楚,她也早已知道曾雅倩这个人存在,但那种痛依旧如山洪暴发,压制不住。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但她就像堕入无尽的深渊,无法挣脱。 韩瑶的目光在陆山民和曾雅倩身上不停的流转,脑袋嗡嗡作响,心脏砰砰狂跳,以至于后面曾雅倩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到,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曾雅倩向她伸出了手。 见韩瑶这幅光景,陆山民同样不好受。 正是因为害怕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之前才不顾左丘的叮嘱私下决定向韩瑶坦白,但依然没能避免。 这次回到天京,本打算找个时间再一次和她说清楚,没料会有今天的不期而遇,很想安慰两句,但又开不了口,这个档口,说什么都没有太多的意义。 良久之后,韩瑶才回过了神,脸上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和曾雅倩握住。 “你好”。 说完,从曾雅倩手中抽出了手,淡淡的看向陆山民,“我过来请教贺师兄一些问题,贺师兄上午已经给我解答了”。说着转头看向贺章,“贺师兄,谢谢你今天给我讲解奥卡姆定律”。 贺章茫然的抬了抬头,嘴里还包着饭,含混不清道:“哦,嗯,不用谢”。 韩瑶转头,对陆山民和曾雅倩微微的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低着头,逃也似的夺门而出,生怕再晚一刻,眼泪就会忍不住流出来。 一脚跨出门口,一直绷住的眼泪终于决了堤。 泪如泉涌! 第1089章 我从没说过我是个好人 “贺师兄,吃完了就出去消消食吧”。曾雅倩笑盈盈的看着贺章。 贺章嚼了嚼嘴里的饭,看了眼饭盒里还剩大半盒的饭菜,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哦,我吃完了,出去逛会儿”。 说完放下筷子,快步的走了出去。 贺章走之后,曾雅倩缓步走到饭桌前收拾桌子。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心情有些复杂。 “哪张是你的床”?收拾完桌子,曾雅倩回头嫣然一笑。 陆山民指了指上下铺,“下面张是我的”。 “一个多月没住,床单被套都该换了”。 曾雅倩走到床铺前,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道:“在金融高专上大学的时候和关悦一起去过一次男生宿舍,又脏又乱,跟猪窝一样。没想到你们两个大男人住的房子,还挺干净”。 “从小习惯了,自打记事开始,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做,爷爷虽然只是个山村教书匠,但,是个很讲究的人。而且山里的猎人都很注重细节,要是马马虎虎,进山之后就回不了家了”。 曾雅倩停了下手上的动作,打趣道:“山里的猎人不说谎,山里的猎人很勇敢,山里的猎人很老实,现在又是山里的猎人很注重细节,以前真还不知道猎人这个职业有这么多优秀品质。要不我们以后的孩子也别上什么学了,送进马嘴村当猎人吧,比上那些贵族学校靠谱多了”。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那可不行,山里很危险的,毒蛇猛兽不说,还容易迷路,我可舍不得”。 曾雅倩咯咯一笑,百媚丛生,“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 铺床单换被套这种事情曾雅倩从来没做过,在家里有家人,就算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关悦帮忙,忙活了好半天才把床单铺平整。接下来换被套就麻烦了,尝试了各种方法始终不得要领,棉絮在被套里乱成一团,怎么都无法铺平。 陆山民实在看不下去,起身走了过去,“让我来吧”。 陆山民把棉絮拿出来,对叠成长方形,然后慢慢的顺着放进去。 “先放一头进去,抓住被子的两个角,中间先不管,然后把另外一头放进去,抓住另外两个角”。 曾雅倩站在一旁,没有看陆山民怎么装被子,而是含笑看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浓密的眉毛,透着光亮的眼睛,再配上他装被子的动作,很帅,比电影里的男明星还要帅。 固定好四个角后,陆山民提起被子的两个角,在空中抖动了两下,被子落下的时候,已经装好了。 “是不是很简单”?陆山民起身问道。 曾雅倩点了点头,“很帅,以后家里装被子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你不打算学”? “学会了就看不见你装被子的样子了”。曾雅倩含情脉脉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轻轻搂住曾雅倩,“那就不学”。 曾雅倩双手勾着陆山民脖子,深深的埋入陆山民的胸膛。 “山民,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 “别这么说”。陆山民拍了拍曾雅倩的后背。 “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昨晚逼你,我见不得别的女人对你好,所以刚才不顾及你的感受,故意刺激韩瑶”。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没关系”。 “我自私、我小气、我不够温柔、我脾气很倔,而且我改不了”。曾雅倩仰起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 陆山民笑了笑,“你就是你,为什么要改”。 “我是个不完美的女人,你一点也不介意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谁是完美的,而且,你怎么确定你所认为的完美就是我心中的完美呢。” 陆山民摸了摸曾雅倩的脸颊,“一千块一杯啤酒,利用陈大成找我麻烦,陈大成被我打倒之后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还花钱顾我打你爸、、、这些事情怎么看都不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儿能做出来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曾雅倩再次将头靠在陆山民肩头,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随之消散。 “家里的人曾经问我到底看上你哪一点,那个时候他们都认为我瞎了眼,连远山叔都问过我值不值得,现在,我可以大声的告诉他们,值得”。 .......... ......... 贺章生怕韩瑶一时想不开,急急忙忙追出去,一路追进学校,慌慌张张的找了半天,才在看见韩瑶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埋头痛哭。 贺章松了口气,缓缓走近,站在离韩瑶几米开外的地方,心里一阵纠结,情情爱爱这种事他不太懂,劝人这种事他更不懂。 足足站了半个小时,韩瑶还没停止哽咽。 贺章实在看不下去,喃喃道:“这件事,小师弟做得确实不地道。”。 说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上大一的时候,下课经过逸夫科技楼,突然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回头一看,一个女生趴在我身后,鲜血从她的腹部、嘴角里汩汩流出,沿着青石板的缝隙向花台流去,渐渐汇聚成一条红色的小溪。我现在还记得那双眼睛,绝望、痛苦、不甘。后来知道她是哲学系的大二师姐,失恋之后想不开,从楼顶上跳了下来”。 “我一直想不明白,不就是失恋吗,为什么要跳楼,人生还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要做,还有那么多人关心她,爱她。她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家里的父母怎么办?朋友怎么办?她就没想过他们的感受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自私的人”。 “后来我渐渐的发现,自私的人不止她一个,你也应该知道,这学校里,哪一年没有一两个自杀的”。 “其实到现在我依然想不明白,爱情真能让人痛苦到放弃一切的程度吗”。 韩瑶抬起头,满脸泪水,“不关他的事,他早已告诉我实情”。 贺章皱了皱眉,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韩瑶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都过去了,既然早已知道,就不要再为难自己”。 韩瑶转头看向贺章,“曾雅倩心思歹毒,心机极深,她配不上陆山民”。 贺章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之说,在很多人看来,小师弟也配不上你。而且, 小师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们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曾雅倩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韩瑶抬头望向天空,泪水依然沿着眼角流下,“要是叶梓萱我能理解,她是个干净、单纯、善良的女孩儿,但为什么偏偏是曾雅倩,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贺章不知道叶梓萱是谁,看到韩瑶有些异样的表情,心里升起一股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其实对韩瑶了解也并不算很深,总体的印象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他发现此刻的韩瑶有些不一样。 “瑶瑶,我虽然和小师弟认识的时间算不上多长,但我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别在折磨自己了”。 韩瑶擦了擦眼泪,起身对贺章微微笑了笑,“谢谢你,贺师兄”。 看见韩瑶离开的背影,贺章无奈的叹了口气,“爱情这玩意儿,真伤脑筋”。 .......... ......... 出租屋单间配套,面积很小,除了满屋子的书,有没别的什么的东西,收拾起来花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再次出门,逛街、看电影,还去了趟王府井吃小吃。 一路上,陆山民有些心不在焉,曾雅倩知道他是在担心韩瑶,不过并没有点破,也没有生气。陆山民的表现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以他的心性,伤害了别人心里有些内疚很正常,否则就不是陆山民了。 晚上将曾雅倩送回酒店陆山民没有留下,曾雅倩也没有强制要求陆山民留下。 回到出租屋,贺章正在赶毕业论文,再过一学期,他就该硕士毕业了。 “回来了”?贺章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热情。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贺章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小师弟,有些事情本不该我多嘴,但这一次你做得很不对”。 陆山民点了点头,开口问道:“瑶瑶没事吧”? “现在才想起来”?贺章有些不满的反问道。“哎,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是我考虑欠周到”。 贺章叹了口气,“其实对于你,我倒也没有生多大气,你是个商人,你也有你的苦衷,之后也及时反省坦白从宽。但对于你女朋友,我是真的有些生气,明明知道瑶瑶已经够痛苦的了,还故意刺激,有必要这样欺负人吗”?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我代雅倩向你道歉”。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贺章指了指胸口,“不管是不是逢场作戏,瑶瑶对你一往情深,真心实意对你好,哪怕就是普通朋友也不该如此对待吧,你的心就一点不疼吗”? 陆山民避开贺章的灼灼目光,“疼与不疼有什么区别呢,雅倩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会是我的妻子,如果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都可以算在我头上”。 贺章无奈的苦笑一下,“小师弟啊,说你是好人吧,看看你干的事儿,说你是渣男吧,看起来又像个好人,还真让人看不懂”。 陆山民也是同样苦笑了一下,“我从没说过我是个好人”。 第1090章 她是个好女人 第1090章她是个好女人 最近,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投资公司一炮而红,成为天京投资界的新星。虽然其资产规模与老牌投资公司相比还差了很远,但凭一己之力撬动整个纳兰家,直接促使星辉集团权利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如此,还逼死了纳兰振山,直接导致纳兰家权力易主。 在天京,除了四大家族之外,竟还有人敢对纳兰家下手,一时之间,不少人都对这个新成立不久的投资公司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作为华悦资本的董事长,张忠辉一夜之间成为了投资界名声赫赫的人物,纷纷猜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华悦资本,张忠辉的声望更是达到了极致,股东们刚开始的时候很不满,甚至是害怕,但渐渐发现并没有遭到纳兰家的打压报复,还得到了巨大的实惠,都猜测着他肯定有通天的背景,这种神秘感渐渐让他们产生了敬畏,也产生了信赖。 至于华悦的普通员工,更是把他当成神一般的存在,单单是看他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张忠辉在华悦资本不是最大的股东,但毫无疑问,绝对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今天,华悦资本的有心员工发现有些不一样,平时不经常来公司的两大股东罗玉婷和赵启明早早就来到了公司。他们心中当成神一样的董事长一大早就站在公司大门口,目光一直投向不远处的马路,身体一直保持微微前倾,脸上一直神色恭敬,足足一个小时,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 门口的两个保安不敢大意,神色紧张,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他们神一样的董事长如此恭敬。 早上九点钟,一脸黑色的奥迪a6缓缓驶入。 张忠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一路小碎步小跑过去,弯腰打开车门,伸手挡在车门顶部。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很年轻,顶多二十五六岁,相貌只能算中上,气质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只有身材看上去比较完美。 两个保安自然不认识陆山民,但能让董事长如此重视,肯定是大人物,赶紧齐齐弯腰低头,不敢拿眼睛正视。 “山民哥”!张忠辉神色有些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陆山民含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忠辉,点了点头,“三年不见,你成长得很快”。 张忠辉脸上笑容灿烂,就像上学的时候受到老师的表扬一样。“都是山民哥教得好”。 见到随后从车上下来的曾雅倩,张忠辉赶紧略略弯下腰,“嫂子好”。 曾雅倩同样也打量了张忠辉一番,当年还只是在午夜烧烤店见过,印象算不上深刻,已经无法将眼前西装革履的人与当初那个烤烧烤的人联系在一起。想不到几年时间不见,再次相见竟成了操纵偷袭纳兰家的背后人物。 “四年不见,真让人刮目相看”。 “嫂子还记得我”!张忠辉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喜的意外,当初在午夜烧烤店,他第一次见曾雅倩就惊为天人,那个时候陆山民和曾雅倩来吃过几次烧烤,不过他知道,曾雅倩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曾雅倩笑 了笑,转头看了眼陆山民,“当然记得,午夜烧烤店可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 张忠辉做了个请的手势,“山民哥,嫂子,里面请”。 曾雅倩把手从陆山民手臂上放了下来,给了陆山民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这种场合我去了会适得其反,我和远山叔在下面等你”。 陆山民感激的朝曾雅倩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能应付好”。 所有华悦的员工都非常震惊,现在的华悦炙手可热,哪怕是那些经常上报上电视的富豪见到董事长都是非常热情,甚至落后半步。但今天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竟然走在董事长前面,而且董事长还一直微微弯着腰,脸上神色还异常恭敬。 陆山民目不斜视,神色自然的坦然走在前面,在张忠辉的带领下走进华悦最尊贵的至尊vip会议室。 刚走进会议室,陆山民就感受到一阵肃杀的气氛。 罗玉婷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恨意,一双眼睛冰冷异常,恨不得立刻把陆山民撕成碎片。当初左丘失踪,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通过家族渠道才了解到那晚死了十几个人,当她亲自前往,亲眼看到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小超市,才知道左丘那晚经历了怎样危险。 “你说过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陆山民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他不是没死吗”? “呵呵,”罗玉婷咯咯冷笑,“果然是只白眼狼,他为你出生入死,就得到你这句话”。 “那晚死的人中有一个叫蓝波,才二十岁,我见过,脸上还带着青涩,勇敢、正直,还有另外九个人,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他们都是大好男儿,他们本不该死的”! “啪”!罗玉婷猛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 张忠辉坐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赵启明赶紧打圆场说道:“班长大人,心平气和,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吗,要和和气气的谈”。 说着又淡淡的看着陆山民,“陆总,我也是生意人,也谈判过无数次,从没见过一个求人的用这种方式谈判的”。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没有理会赵启明,看着罗玉婷充满怒意的眼睛,淡淡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左丘的布局,但你既然能和左丘一样考入天京大学,说明你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很明白,是左丘害死了他们”。 说着看向赵启明,“赵总,你说我说得对吗”? 罗玉婷咯咯冷笑,“我真不明白,你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赵启明眉头微皱,淡淡道:“陆总,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迁怒左丘,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说这些话会让人寒心。你想过没有,左丘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先不说他们是不是左丘棋局中的弃子,即便是,他也是为了你在杀人”。 “一码归一码,他依然是我最信任最感激的朋友,但他也害死了我的兄弟”。 赵启明看向张忠辉,眼神之中带着询问,似乎再问陆山民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张忠辉压根儿没看他,一双眼睛一直放在陆山民身上,眼神中带着 的崇拜愈发炽热。不禁想到,这两个人脑袋都有问题。 赵启明无奈的叹了口气,“跑偏了,我们今天的主题不是讨论人生观、世界观”。 “赵总说得对,我看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陆山民淡淡道。 “陆山民!”罗玉婷双手摁在桌子上,胸膛剧烈的起伏不定。“你就吃定了我们会站在你这一边,你在华悦的股份微不足道,只要我一句话,立马可以将你们赶出董事会”。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想与你们和和气气的讲道理,但三观不合,即便我低三下四求你们又有用吗”。 “你以为你的道理都对!是谁给你这种无知的自信”!? “左丘说我是个目光短浅的人,我非常同意他的看法,没办法,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无法理解你们的道理”。 “左丘在哪里”?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你难道不知道吗”? 见火药味越来越浓,赵启明无奈的皱起了眉头,“哎,又跑偏了”。 “你给我闭嘴”!罗玉婷冷冷的瞪了赵启明一眼。 “陆山民!今天不把事情掰扯清楚,你的人立马卷铺盖滚到,从此,休想借助华悦给你做任何事情”。 陆山民笑了笑,“你想怎么掰扯清楚”? “你欠左丘一个道歉,必须诚恳的认错”。 “这是我跟他的事情,你管得太宽了吧”。 “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赵启明一阵无奈,向陆山民使了使眼色,不过陆山民完全当做没有看见。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向他道歉,那谁来向死去的十几个兄弟道歉。我向他道歉,我又置死去的十几个兄弟与何处”。 “那是你的事”。 “确实是我的事,其实我并没有怪左丘,从根本上说,是我害死了他们,要道歉,我也只能给他们的父母、家人道歉”。 “你、、”!罗玉婷气得嗖的一声起身,“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付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盛怒的罗玉婷,“你可以试试”! “呵呵呵呵”,罗玉婷咯咯冷笑,“好!很好!你欠他的,他可以不要,那我必须得替他要回来”。 说完怒气冲冲走出会议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启明起身无奈的摇头,指着陆山民的鼻子连连点手,“哎,叫我怎么说你呢,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说声对不起会死人吗,她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台阶了”。 陆山民望了眼门口方向,喃喃道:“她是个好女人”。 赵启明叹了口气,“好自为之吧”,说完也走了出去。 张忠辉眉头微皱,“山民哥,罗玉婷不会动真格吧”。 陆山民淡淡道:“女人哪有那么多‘说到做到’,左丘有这么个维护他的女人,运气不错”。 张忠辉放下了心,“也是,她那么爱左先生,应该不会违逆他的意愿”。 第1091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相比于陆山民的诸多不解,田衡同样也是满脑子的疑惑。短短一年时间,四大家族的人和陆山民都接触上了,虽然看上去都各有各的合理之处,但这些合理并不能完全打消他心中的疑惑。 二十多年的往事突然被翻开,渐渐掀起了一阵暗流涌动,这件事到底和田家有多大关系,那个所谓的影子又有着什么样的背景,为什么值得父亲那么重视,连多年不问世事的爷爷也亲自过问。 父亲说这是一场对他的考验,考验合格就能正式继承田家,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渐渐的,他隐隐的感觉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随着和陆山民接触的深入,他打心底的不想陆山民重蹈覆辙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以他的实力,一旦卷入一场大争斗中,凶多吉少,陆晨龙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例子。 前方一片迷茫,他不知道陆山民以后会面临什么,所以在有意无意间,他想帮陆山民一把,想多给他留下一些后路。 自作主张引荐陆山民和吴存荣相识,并不完全如陆山民所说那样是想把吴家牵扯进来,更多的还是想替化解矛盾,多结些善缘,至于陆山民信不信、领不领情,其实对于他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不顾哪怕只是做了这一件小事,回到家还是被田岳骂得狗血淋头,还被爷爷用拐杖抽了两下。 他知道爷爷和父亲责怪他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因为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带入了主观情感,而作为一个庞大家族的合格管理者,最忌就是感情用事。 坐在办公室里,田衡心情不是太好,一上午连一份文件都没有看完。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了一条短信。 随手拿起手机,田衡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甚至手都有些颤抖,急忙起身,连和秘书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下了楼。 走进咖啡厅,他终于看到那个这些年时常在脑海里浮现出的身影,没办法,那个身影实在是太惊艳了,让人一见就终身难忘。 五年前,她来到天京,单枪匹马闯入田家,从门口直接打入内堂,虽然最后被田家高手打出了田家大门,但一袭猎猎作响的黑色风衣,从此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在那之前,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女人,从未见过如此英气的女中豪杰。 “你来了”?田衡坐在海东青对面,像是时常见面的朋友很随意间的打了一声招呼。 “嗯”,海东青搅动着咖啡,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天叔没来吗”?田衡看了看四周,五年前海东青和盛天来到天京,打听当年海中天在天京追查陆晨龙死因的的那段时间,顺着陆晨龙和田家的交情,第一个就找上了田家。 海东青皱了皱眉,似乎对田衡称呼盛天为天叔颇为不满。 “陆山民你见过了吧”!海东青淡淡道。 田衡知道海陆两家有特殊的关系,否则当年海中天也不会跑到天京来,海天集团也不会和晨龙集团生死与共,但他并不知道海东青和陆山民之间私下是什么关系。 “见过,我们算是朋友。”说着淡淡一笑,“当 然,他未必把我当成了朋友”。 海东青嗯了一声,未被墨镜遮住的半张脸毫无表情。 田衡淡淡道:“这几年我私下调查过,陆晨龙的死和田家没有关系,你爸的死与田家更没有关系”。 海东青淡淡喝了口咖啡,“听说纳兰子建找过你爷爷”? 田衡愣了一下,心里很是惊讶,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他想不通海东青是怎么知道的。 “是有一次,去年冬天我爷爷钓鱼的时候,两人有过一次见面”。 海东青哦了一声,脸上出些一抹果然如此的细微表情。田衡突然意识到,海东青或许并不知道,只是在有所猜测之后试探他。 “他找你爷爷说了些什么”?海东青淡淡问道。 田衡还在思考着海东青是怎么猜到的,愣了一下说道:“他似乎遇到些麻烦,需要田家的帮助”。 海东青放下杯子,问道:“你刚才说陆山民是你朋友,如果有一天陆山民和纳兰子建彻底对立,你打算站在哪一边”? 田衡眉头微皱,没有过多的思考,淡淡道:“无所谓站在哪一边,我只会站在田家利益这边”。 田衡的话并没有让海东青不满,反而嘴角微勾,浮现出一抹赞赏的微笑。 “你倒是很坦诚”。 “你很关心陆山民”?田衡怔怔的看着海东青,尽管只能从墨镜中看到自己有些莫名的表情,压根儿就看不见海东青的眼神。 “影子现在在外面活动的人有四个,其中一个从纳兰子建别墅出来之后,死在了半路上。”说着顿了顿,“当时,薛猛也在他身边”。 海东青的答非所问让田衡感到有些无奈,她压根儿就不屑于向他解释什么,不过也对,这才是海东青,而且,他俩的交情确实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你认为是田家干的”? “至少不会是纳兰子建”。 田衡点了点头,“纳兰子建看起来行事乖张,但实际上相当谨慎,应该不会提前和那个什么影子撕破脸”。 “既然纳兰子建与田老爷子见过面,就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你们并不信任纳兰子建,所以在纳兰子建住所附近杀了那人,逼迫纳兰子建彻底和你们绑在一起”。 田衡脑袋有些混乱,这些事情他并不清楚,甚至在海东青告诉他之前,都不知道影子中的一人被杀了。 “我对这些事情毫不知情,不过你应该是想多了。不仅是我们田家,天京稍微有点名声的家族,都非常的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冒险干杀人越货的事情”。 海东青没有说话,知识怔怔的盯着田衡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田衡是否在撒谎。 “我没有骗你”。田衡无奈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田家为什么愿意和纳兰子建合作,又为什么愿意参与进这件跟你们毫无关系的事情之中”? 海东青问的问题其实也是田衡心中的疑惑,“我爷爷是否与纳兰子建有某种协议,我不知道,至于为什么要参与其中,我也不知道”。 “你早晚会知道 ”!海东青淡淡道。 田衡笑了笑,他总算知道海东青今天找他的目的。 “你说得没错,随着事情的深入,我爸和爷爷早晚会让我知道”,说着淡淡道:“但还是那句话,能不能告诉你,能告诉你多少,那得看对田家是好是坏”。 海东青冷冷一笑,“堂堂田家大公子,活得还真是累”。 对于海东青的嘲笑,田衡不置可否。“虽然知道劝你没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陆山民或许已经无法跳出这个泥潭,但是你还可以”。 海东青缓慢的搅动着咖啡,冷冷道:“我这个人嫉恶如仇,欠我的,追到阴曹地府也必须还”。 ................... ................... 韩瑶没有心思去上学,请了假,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韩孝周夫妻怎么敲门都没用,只得打电话给韩彤。 韩彤接到电话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好说歹说才让韩瑶开了门。 看到韩瑶明显憔悴了许多,韩彤既是心疼又是愤怒,不用问,他也知道肯定是陆山民干的好事。 不过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时至今日,她渐渐的发现以前低估了陆山民,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韩家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王八蛋,生儿子没屁。眼”。 “不能怪他”,一直没说话的韩瑶开口道:“他早已和我说清楚,是我自己放不下”。 韩彤气得浑身发抖,“你还帮他说话,真是气死我了”。 “小姑,能给我讲讲他吗”?韩瑶突然问道。 韩彤愣了一下,那个伟岸的身影立刻浮现在脑海里,胸中的怒气瞬间化为一阵酸楚,劝人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道理也清清楚楚,但轮到自己,所有的道理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看着韩瑶期待的眼神,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应该早就忘了我吧,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了”。 “小姑,你有去找过他吗”? 韩彤苦笑一声,“人海茫茫,去哪里找,我看得出他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连当初告诉我的名字都是假的”。 房间里充满了哀怨的气氛,韩彤本来是来劝韩瑶的,到最后反而差点和韩瑶一起抱头痛哭。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压抑的气氛。 韩彤不满的接通电话,正准备破口大骂,但听到里面的话语之后,整个人蒙住了,就连放下手机之后都没回过神来。 韩瑶看着韩彤脸上丰富得难以描述的表情,轻轻喊道:“小姑”! 韩彤猛的回过神,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激动神色,“瑶瑶,你说得对,女人应该大胆的去争取自己的幸福,我要去找他”,说完起身冲出房间,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到楼下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韩瑶低下头,思索了半天,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第1092章 跳了下去 这段时间,小妮子几乎是形影不离跟着叶梓萱。 叶梓萱在学校上课,她就守在教室外面,叶梓萱在办公室办公,她就守在办公室外面,连中午饭也是陪着她一起吃,每天下午送她回到朱家,看到她进了家门才放心,每天早上在朱家门口等她一起去青华大学。就连晚上也是住在离朱家不远的宾馆。 黄九斤偶尔会和她们一起,但大多数时间隐藏在附近,每天先是暗中探查一番周围是否有高手的气息,然后就躲在离叶梓萱不远的地方暗中保护。 黄九斤像一尊门神一样站在数学院大门口,他的身高和体型引起来来往往不少学生侧目。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风驰电掣的停在了路边,紧接着,一袭红衣从车上走了下来。 黄九斤心头一震,眉毛随之一跳,犹豫着要不要躲起来。 但是已经晚了,韩彤停车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下车之后,由开始的快步行走到一路小跑,再到一路狂奔,已经奔着他跑了过来。 黄九斤就像被人施了法术一般,站在当场移不开脚步。 六年前,到天京执行一项任务,偶然间结识了韩彤,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他有所挂念的女人。 韩彤很快来到了黄九斤身前,在两三米之外停下了脚步。 缓缓的取下墨镜,眼中尽是妩媚,笑容尽显温柔,与天京贵族圈传言的红衣魔女大相径庭。 “你说你喜欢红色,这六年,我所有的衣服都是红色,好看吗”? 黄九斤咧嘴憨憨一笑,“好看”。 小妮子趴在教学楼二楼,看着那身红衣,眉头微皱,瘪了瘪嘴,“怎么会是她啊”。 黄九斤转头朝教学楼楼上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小妮子看了看手机,是大黑头发的一条短信,‘我离开一会儿’。 看着两个身影朝校门口方向走去,小妮子叹了口气,“屁股够大,奶也够吃,就是老了点,不够嫩啊”。 下课音乐声响起,叶梓萱夹着讲义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拍了小妮子肩膀一下。 “嘿,咕咕嚷嚷什么呢”? “大黑头的媳妇儿”。小妮子不悦的说道。 “真的吗?在哪里?”叶梓萱激动得的握紧拳头,顺着小妮子的目光望去。“哪一个,是不是那个很高很壮的”? 小妮子扶了扶额头,“梓萱姐姐,已经走了,看不到了,你指的那个明显是个男人”。 想到大黑头那两米的身高和强壮的身躯,叶梓萱激动的抓住小妮子的手,好奇的问道:“高不高?壮不壮?一般的身板可禁不住他折腾”。 “哎”!小妮子趴在栏杆上,双手托着腮帮子,悠悠叹了口气。 “怎么?不满意”?叶梓萱瞪着八卦的眼睛,脸上充满了求知欲。 小妮子点了点头,“是韩家那个又凶又恶的八婆,她可没少找山民哥麻烦”。 “她跟陆山民有矛盾”?小妮子惊讶的张大嘴巴。 “嗯,矛盾还不小”。小妮子一脸老成持重的样子,“冤孽啊,剪不断理还乱”! 叶梓萱眨了眨 水汪汪的大眼睛,“哪个韩家?很出名吗?” “梓萱姐姐,今天中午我想吃鱼”。小妮子嘿嘿一笑,拉着叶梓萱的手,岔开了话题。 叶梓萱捏了捏小妮子的脸蛋,“你撒娇的样子真可爱。现在时间还早,你先去校门口等我,有个数学问题我要向穆老师请教一下”。 小妮子嘟起嘴,一脸的委屈,“又是那个小白脸,三天两头找你讨论数学问题,我看他是想泡你”。 叶梓萱得意的咯咯直笑,“姐姐美若天仙,有人想泡不是很正常吗”。 “不行,我得替山民哥看着你,不能让人把你给拐跑了”。 叶梓萱捂着嘴咯咯娇笑,“放心吧,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数学院的另外两个教授”。说着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教学楼,就在离校门口最近的那栋楼,顶多一个小时我就来找你”。 小妮子看向那栋楼,确实离校门口很近,今天上午大黑头早就把周围排查了一遍,除了叶家那两个暗中保护的人外,没有任何高手的气息。 “哎呀,赶紧去占位置,等下一堂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学生下课了,就没位置了”。 小妮子犹豫了片刻,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好吧,那你要快点”。 “快去快去”,说完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两条,要嫩的”。 ......... ......... 穆青坐在位椅子上,满脸的疲惫,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睡梦中,他常常梦到父亲被人逼债从公司楼上一跃而下,每一次都被吓醒,醒了之后浑身是汗。 作为麻神理工的博士后,带着荣耀和信心回国,本想着干出一番成绩,哪知道父亲的公司被别人算计,债台高筑,岌岌可危,那是他父亲一辈子拼搏的成果。 “穆老师”!声音清澈动听,入耳及化。 叶梓萱笑呵呵的走了进去,“在想什么呢,痴痴呆呆的”。 “哦,没什么”?穆青脸上堆起了笑容。“哦,对了,你不是说有个排列组合的数据需要我帮忙吗,给我看看吧”。 叶梓萱把手上的一叠资料放到桌子上,“这是我表哥给的资料,数据量太大了,其中有几个环节是你的专长,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穆青推了推眼镜,“当然可以”,边说边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这些数据是怎么得来的,看上去很奇怪,像是在做数独,又像是在解方程”。 “呵呵,是在求一个解”。 穆青抬头看着叶梓萱清澈明媚的眼睛和几近完美的脸庞,有些失神。过了片刻,低下头接着翻看。 “这么乱的数据,能解出答案吗”? “当然能”!叶梓萱拍了拍胸脯,自豪的说道:“我可是菲尔茨数学奖的提名者,虽然最后没有获奖,但等我解答出这个答案,下一次一定能获奖”。 穆青的手抖了一下,手上的资料哗啦啦洒落在地,赶紧弯腰捡。 叶梓萱也赶紧蹲下身子捡地上的资料,“穆老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真是个天才”。 叶梓萱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得意的笑道 :“那是当然,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儿”。 穆青抬头看着叶梓萱,咬了咬牙,说道:“梓萱,你能不能不要解答这道题了”? “为什么”?叶梓萱眨巴着大眼睛。 “总之,你答应不解答就好”。 “那怎么行,我还要靠这个课题拿奖呢”。 听到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穆青心脏砰砰狂跳,陡然站起身,着急的抓住叶梓萱的手臂。 “你快答应我”! 叶梓萱摆脱开穆青的双手,“穆老师,请你自重,我有喜欢的男人了”。 “梓萱,你解开这道题会有危险”。 “一道数学题,会有什么危险,穆老师,你脑袋被门夹了吧,今天很不正常啊”。叶梓萱揉着手臂说道。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穆青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带着哭腔说道:“我是个坏人,是个混蛋,他们让我打听你是否真能解答出这道数学题,我身上有窃.听器,现在他们知道你能解开这道题,你会有危险的”。 叶梓萱眨巴眨巴了眼睛,“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穆青哽咽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在意你能否解开这道数学题,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畜生”。 听着快到门口的脚步声,叶梓萱没有一丝慌张,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欣喜。 “是他们来了”? 穆青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叶梓萱反常的表情,以恳求的语气说道:“梓萱,我求求你,见到他们,你一定要主动答应放弃研究这个课题”。 “他们会是谁呢”?叶梓萱似乎完全没有把穆青的话放在心上,转头看向门口,眼神中带着一抹期待。 顺水鱼馆,小妮子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一直盯着墙壁上的时钟,看着秒针一格一格的走过,随着秒针的移动,心脏不自觉加快跳动,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有种很不安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不安感越发强烈。 说好的一个小时,但是只等了十几分钟,她就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叶梓萱所说的那栋教学楼走去。 在教学楼里转了一圈也没看见叶梓萱,问了好几个在这栋楼上课的学生,都说没有看见。 小妮子的心一直往下沉,后背也不自觉开始渗出冷汗,一路快跑跑向数学院的教师办公楼,心里默默的祈祷叶梓萱千万不要出事情。 当她冲进办公楼的时候,看见瘫坐在地上的穆青,双眼露出如实质般的杀意。 “人呢”? 穆青满脸泪水,缓缓抬起头,一脸绝望。“那两个人给梓萱注射了迷药,把她带走了”。 “什么人”? “不知道”。穆青一脸生无可恋的缓缓摇头,不停的说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小妮子忍住一掌拍死他的冲动,转身飞也似的跑出去,翻过走廊栏杆,直接从三楼跳了出去。 第1093章 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张忠辉张忠辉把陆山民送到大门口,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山民哥,左先生到底去了哪里”? “你很想知道”?陆山民笑着问道。 “山民哥您别误会,我只是还是有点小小的担心,罗玉婷这女人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万一她这两天刚好是生理期失去理智,一旦我们在华悦失去话语权,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陆山民拍了拍张忠辉的肩膀,“是你误会了,我也很想知道左丘去了哪里。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努力白费就等同于左丘的努力白费,看看她刚才在办公室的那副盛怒的样子,她是为了左丘而发怒,她越是恨我,就越说明在乎左丘,就越不可能让左丘的努力白费”。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有点绕,但张忠辉很明白其中逻辑关系,只是对于他来说,有些不太理解,至少在他的生命中,还没遇到过一个女人这么在乎自己。 见张忠辉若有所思,陆山民问道:“还没谈过恋爱”? 张忠辉尴尬的笑了笑,“在江州谈过一个,在天京也谈了一个,不过我觉得她们是看中我的钱,不可能像罗玉婷在乎左丘那样在乎我”。 陆山民笑了笑,“所以你听得懂什么意思,但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笃定罗玉婷不会乱来”。 张忠辉呵呵笑道:“我不需要弄明白,山民哥的话肯定没错”。 陆山民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是现实拜金的,也有大把重情重义的女人。你不把女人当回事,自然不会有女人真心实意的对你。”说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个大事”。 张忠辉茫然的点了点头,“我仔细琢磨琢磨”。 陆山民再次拍了拍张忠辉的肩膀,“慢慢琢磨吧”。 说完,朝着停在门口的奥迪a6走去。 张忠辉细细的品味着陆山民的话,这几年,承认的女朋友有过两个,至于睡过的,扳着手指数数,貌似一双手也数不过来,不解的自言自语,都说量变决定质变,应该睡得越多越有机会碰到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啊,怎么我就没遇到过一个呢,难道是因为睡得还不够多。 等他抬起头,那辆黑色的奥迪a6已经驶出去了一段距离,不禁长叹一声,还是因为魅力不够吧,我跟山民哥的差距太大了。 ................ ................. 车上,曾雅倩问道:“谈得怎么样”? 陆山民摊开双手,“还能怎么样,你是没看见刚才她那样子,恨不得一口咬死我”。 曾雅倩呵呵一笑,“这也正常,人家男人为了你出生入死,反而好心没好报被埋怨,现在还被你给弄丢了,她已经算客气的了,要是我的话早拿刀砍人了”。 “原来你这么暴力”?陆山民故作惊讶道。 “现在才知道吗?我以为第一次在午夜烧烤店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曾雅倩故作生气道:“话说那个时候你也真够大胆,骂得我狗血淋头,把我的肺都气炸了”。 陆山 民咧嘴傻笑,那晚的场景还犹如在昨天,曾雅倩发着酒疯逼她喝酒,喝一杯一千块。 “你就一点不担心罗玉婷和我彻底翻脸”? 曾雅倩叹了口气,:“女人啊,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一旦深爱上一个男人,就会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哪怕尊严也同样可以放弃。左丘好不容易为你谋划出这么一个大好局面,即便她心里再恨你,也不会违背左丘的意愿跟你死磕”。 陆山民呵呵的笑出了声,“听上去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 “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认命了”。 陆山民内心一片温暖,伸手将曾雅倩搂入怀中,“我的命真好”。 曾雅倩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我的命也好”。 说着问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她给你提的条件应该很简单”。 “不过对于她来说简单,对于我来说却做不到”。 “哦,什么条件”?曾雅倩好奇问道。 陆山民苦笑一笑,“她让我向左丘道歉”。 曾雅倩皱了皱眉,“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简单,看来她还不足够了解你。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只要左丘没死,她就是再恨你,也只能打碎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其实她是个不错的女人”。 “怎么,心软了”?曾雅倩挽着陆山民的手。 “拿感情逼迫一个女人,总是不太好”。 “那你就向她道歉啊,你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也幸亏人家是个知轻重懂大局的女人,要是遇到心眼小的,你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曾雅倩打趣的说道。 “左丘这家伙,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曾雅倩皱了皱眉,“这人你还是防着点好”。 “怎么?你也怀疑他”? “倒也不是怀疑他,只是看不惯他把你当猴儿一样耍”。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对于想不通的问题,他向来不会钻牛角尖。“总之,多亏了你之前的提醒,要不然刚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怒火”。 曾雅倩在陆山民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周芊芊算是遇到劲敌了”。 “她还在等左丘”? “嗯,我出发到天京之前,她还找过我,说如果我见到左丘,让我转告他,她一直在等着他”。 “这家伙,还真是害人不浅啊”。陆山民苦笑道。 “勾搭了人家又不负责任,这样的男人最可恨”。曾雅倩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山民心里一紧,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曾雅倩咯咯一笑,“你不算,都是她们勾搭你”。 陆山民苦笑一下,“对于你来说是这样,她们未必会这么想”。 “她们”?“还有谁”?曾雅倩瞪大眼睛质问道。 “哦、、”陆山民拍了拍自己嘴巴,连连说道:“口误、口误”。 曾雅倩知道陆山民说的是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梓萱这三个字已经成为两人交谈时默契的禁忌。 “没有我在身边,自己多留个心眼”。 “这么快就要走”?陆山民不舍的问道。 “你以为就只有你是个大忙人,浩瀚集团上上下下都等着我,离开这几天,东海那边已经催促好几次了”。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今天晚上的飞机”。曾雅倩把头靠在陆山民肩膀上,“今天你哪也不许去,只属于我的私人物品”。 陆山民指了指驾驶室的方远山,曾雅倩赶紧正襟危坐,还顺手掐了陆山民一把。 方远山脸上带着笑容,“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有听见”。 陆山民笑呵呵的问道:“远山叔,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无所谓,你们看着办”。 曾雅倩含笑道:“远山叔,他是出了名的抠门,想让他请吃一顿饭比登天还难,错过了今天,下一次就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呵呵”,方远山呵呵一笑,“不会等太久,再抠门还能不请我喝喜酒不成”。 陆山民看向曾雅倩,“还是你说了算吧”。 曾雅倩再次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歪着头想道:“这附近有没有重庆小面”? 陆山民愣了一下,“我现在是有钱人,不用为我节约”。 “谁说是为了节约,我是怀恋那个味道”。 两人正商量着中午吃什么,一阵手机的音乐声响起。 陆山民从兜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上显示出小妮子的名字。 陆山民看了看曾雅倩,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曾雅倩心里莫名一阵紧张,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看我干什么,我还没霸道到不允许你接电话”。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山民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随之渐渐变得冰冷。 曾雅倩眉头紧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陆山民挂完电话,握了握雅倩的手,“雅倩,下午不能陪你了,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说着急切的对方远山说道:“远山叔,靠边停一下”。 方远山没有多问,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陆山民歉意的看了眼曾雅倩,打开车门飞快下了车,然后在路边拦下辆出租车慌慌张张的上了车。 曾雅倩目送着出租车离开,淡淡问道:“远山叔,你说他今晚回来送我吗”? 方远山从车内后视镜看到曾雅倩若有所失的表情,眉头皱了皱,“你知道他去哪里吗”? 曾雅倩微微点了点头,“除了她,还会有谁让他这么着急”。 方远山沉默了几秒钟,淡淡道:“连黄九斤和刘妮两个都没能守住她,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这对你来说不是件坏事”。 曾雅倩苦笑一声,“是啊,对我来说,应该是好事,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雅倩,别多想了,他已经选择了你”。 曾雅倩望着早已消失的出租车方向,“她是个好女孩儿,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第1094章 说什么 陆山民在青华大学与黄九斤和小妮子汇合,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韩彤也在,韩彤脸上的意外之情比他更胜。 陆山民没有理会韩彤为什么也在这里,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九斤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一向没心没肺、心不在焉的小妮子着急得双拳捏出了汗水。 “山民,你要冷静”。黄九斤有些担忧的说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小妮子跺了跺脚,自责道:“都怪我嘴馋想吃鱼”。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陆山民竭力的保持冷静。说着看了眼韩彤,“你们两个同时被引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什么意思”?!韩彤本就对陆山民恨之入骨,要不是或多或少猜到黄九斤和陆山民关系匪浅,早就跳脚大骂。 “这件事的确有些奇怪”,黄九斤转头看着韩彤,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连你也怀疑我”?韩彤气得脸色涨红。 “事关重大,还请你详细说明一下”。陆山民淡淡道。 黄九斤向韩彤点了点头,“不是怀疑你,是很可能有人利用了你”。 韩彤稍稍好受了些,想了想说道:“上午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我你在这里”。 “是谁”?三人异口同声的同时问道。 韩彤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个陌生电话,当时没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使用了变声器,声音有些奇怪”。说着掏出手机,“我回拨过去试试”。 黄九斤摇了摇头,“不必了”。韩彤还是试着拨了回去,不过打不通。“应该是随机网络电话”。 黄九斤接着说道:“很明显我这边是故意有人引开我,但是小妮子这边就有些奇怪”。 陆山民看向小妮子,小妮子眼眶微红,眼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恨,“中午我想吃鱼,梓萱姐姐说她要和那个姓穆的讨论数学问题,让我先到顺水鱼馆占位置。后来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等我赶到数学院的时候,梓萱姐姐已经被人掳走了”。 “那个姓穆的呢”?陆山民眉头微皱。 “被警察带走了,我当时急着找梓萱姐姐,没来得及问话”。 黄九斤眉头皱皱,“那个姓穆的明显有问题,如果是影子干的,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从他身上恐怕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说着顿了顿,“还有件奇怪的事情,叶家暗中的两个保镖也失踪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一个搬山境后期初阶,一个易髓境后期初阶,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失踪”。 “之前我早就探查过周围,没有顶尖高手存在。即便后面我和小妮子都离开,但是并没有离开多远,要对付叶家的两个保镖不可能一点气息不外漏”。 陆山民明白黄九斤的意思,“是普通人下的手,两个保镖应该和你们一样被什么事情给支开,然后在离开你们的感知范围之后被人下手擒拿或者是干掉了”。 黄九斤点了点头,“这个 可能性极大,他们误以为有我们两个在叶梓萱身边没有多大问题,很容易被支走”。 陆山民看向韩彤,淡淡道:“很明显,有人利用韩彤引开你”。 “你、”!韩彤紧咬着嘴唇,忍住没有破口大骂。 “但是梓萱和小妮子的分开有些蹊跷”。 小妮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梓萱姐姐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一定杀了他全家,不管他是谁”。 陆山民再次看向黄九斤,“来的警察是那个片区的”。 “你的老朋友,季铁军和马鞍山”。黄九斤淡淡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又是他们”。 “他们还在现场,去看看他们发现了什么线索”。 四人来到数学院三楼,走廊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季铁军叼着烟站在门口,没有看见马鞍山,应该是在里面。 见陆山民一行四人走过来,季铁军故作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朝陆山民招了招手。 “这事儿和你也有关系”? “季局长就别装了,什么时候西城区的警察局长管起了整个天京的案子”。 季铁军没有表现出被戳破时的尴尬,神色严肃道:“这不是小事,叶梓萱的外公是元老级别的人物,这次要是处理不好,我头顶的帽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你的帽子保不保得住我不关心”。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脸上露出罕见的愁闷之色。 “那个叫穆青的已经审过了,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有一件事很奇怪,根据他的供述,叶梓萱似乎早已猜到会遇到危险,很可能是故意自投罗网的”。说着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山民心头猛的一震,尽管刚才已经有所猜测,但当得到肯定的结果,心里还是异常震惊。他确实知道为什么,梓萱是在以身犯险,为的就是想帮他,就像当年在东海帮他挡了一枪一样。 陆山民感到内心一阵疼痛,心里暗暗道,都说你聪明,你怎么那么傻。 见陆山民神色痛苦而自责,季铁军接着问道:“能告诉我吗”? 等了片刻,见陆山民不说话,季铁军叹了口气,“你还是信不过我”。 “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穆青的可供应该可信”。马鞍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马警官,我想单独和你谈谈”。陆山民看向马鞍山。 马鞍山看了眼季铁军,后者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走廊的尽头。 “有什么线索”? “据穆青的口供,两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劫匪应该早已踩过点,成功的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唯一的一个镜头只看到两人的下身,很普通的学生牛仔裤和运动鞋,没有多大的判断价值。劫走的时间刚好是上课时间,教师办公楼的老师大多在上课,所以也没有人在现场,两人给叶梓萱注射迷药后应该是沿着楼梯下了楼,应该是在楼下附近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车”。 “车呢”?查到没有。 “通过监控已经查到了,不过没多大意义,车是偷的。相信很快能找到那辆车,不过他们肯定早已换了别的车离开了,说不定还不止一辆,能不能查到就 要靠人工问询排查,这就要看运气了”。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对方既然早有预谋,哪有那么容易排查到”。 “看你的样子很关心她?是你喜欢的人”? 陆山民没有回答,反问道:“季铁军这人是否可信”? 马鞍山摇了摇头,“看不懂”。说着一双鹰眼冷冷盯着陆山民,“陆山民,你害死的人那么多,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陆山民冷冷一笑,反问道:“你面对黑暗,是选择逃避,还是选择拼死一战”?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如果这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死了,你会怎么办”。 “她不会死”!陆山民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陆山民回头一看,眼中瞬间冒出熊熊烈火。 纳兰子建也同时看见了陆山民,停下了脚步。 陆山民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全身青筋爆裂。 纳兰子建脸上神色焦急,“现在不是找我算账的时候”。 “你还装”!陆山民发出低吼的声音。 高昌一步跨到纳兰子建身前,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不远处,黄九斤和小妮子也走了过来,两人眼中同样带着仇恨的火焰。身上的气势和气息同时节节攀升。 季铁军也跟了过来,指了指胸前的警、徽,“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不能完全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纳兰子建看向季铁军,问道:“季局长,我表妹是被谁掳走的”? 季铁军盯着纳兰子建看了一会儿,淡淡道:“纳兰三公子,哦,对了,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纳兰董事长了,你问我,其实我更想问你们,我这个警察,说不定还没有你们知道得多”。 说着又看向陆山民,“一个个看上去都很着急,一个个都不愿意与我这个警察合作,我很难办啊”。 陆山民没理会季铁军,一步上前走向纳兰子建,与此同时,黄九斤一步跨出跟在陆山民一侧,一双虎目冷冷盯着高昌。 “我说,你们真不打算给我这个警察局长面子”。季铁军在身后冷冷道,与此同时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手枪。 马鞍山也一步挡在陆山民身前,“私下里,你们打生打死,只要我没看见,可以当作没发生,当着警察的面胡作非为,是对警察的侮辱,我马鞍山决不答应”。 纳兰子建拍了拍高昌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高昌犹豫了一下,退到了后侧,一双眼睛与黄九斤对视,战意盎然。 高昌一让开,黄九斤也停下了脚步。 陆山民绕过马鞍山,一把抓住纳兰子建将他提起拎在空中,朝楼梯处走去。 高昌想跟上去,被黄九斤铁塔般的身躯挡住去路。 “今天你命好”。 高昌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楼梯转角处,陆山民将纳兰子建狠狠摁在墙壁上。 “说”! 纳兰子建被摁的头晕目眩。“说什么”? 第1095章 你也要冷静 陆山民的眼神冰冷得犹如万年冰川下的寒冰,除了冷意,没有任何表情。 纳兰子建有些心虚,有些拿不准陆山民会不会发疯。 “表妹夫,你先冷静,冷静下来之后,你就知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你和左丘用梓萱当诱饵,还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陆山民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表妹夫,你仔细想想,即便我真用梓萱当诱饵,那我肯定是布好了局,张好了网,但是现在我并没有布好局,也没有张好网,梓萱就不见了,我到现在都很奇怪,黄九斤和小妮子两大高手贴身保护,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失踪了,我还正想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纳兰子建满心的埋怨。 “之前我是有打算想办法调走黄九斤和小妮子,同时我确实也在暗暗布一个既能捕捉到影子也能保证梓萱安全的大局,但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 纳兰子建哭丧着脸,“梓萱是我妹妹,我比你急。之前我还向小姨保证过梓萱不会有任何危险,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死的心都有了”。 “给韩彤打电话的不是你”?! “韩彤,我跟她又不熟,我给她打电话干什么”?纳兰子建满脸疑惑的望着陆山民。 “真的不是你”?陆山民双目圆瞪,死死的盯住纳兰子建的眼睛。 “表妹夫,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赶紧都告诉我,梓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小姨父不会放过我,连外公和小姨也不会放过我的”。 陆山民没有放开纳兰子建,目光依然冰冷,“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是啊”!纳兰子建带着哭腔说道,“我早就说过不能太相信别人,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我以为有黄九斤和小妮子两个顶尖高手在肯定不会出问题,哪料到你那么不靠谱啊。我哪想到你他娘的只顾着和曾雅倩卿卿我我恩恩爱爱,丝毫不把梓萱放在心上”。 “哎,我纳兰子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都怪我太相信你的能力,也太相信你对梓萱的感情”。纳兰子建嚷嚷着,眼泪沿着眼眶流了下来。 陆山民心头猛然一震,脑袋嗡的一声,抓着纳兰子建的手掌缓缓松开。 “都是我的错”?陆山民喃喃道,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纳兰子建痛哭流涕,“亏你还给梓萱写了几首破诗,我还以为你对她感情有多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陆山民爆喝一声,吓得纳兰子建愣在当场。 “是你,是你利用梓萱对我的感情,是你让她误以为可以帮我,她才奋不顾身的以身犯险自投罗网”。 “你说什么”?纳兰子建吸了吸鼻涕,“你的意思是说是梓萱故意的”。 “你还装”!陆山民一把掐住纳兰子建脖子,“是你!梓萱明明可以远离这场是非,明明可以过上她自己的生活,是你生生把她拉入了这个漩涡中”。 纳兰 子建双手扣住陆山民的手,想用力掰开,不过丝毫没有作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要不把梓萱拉进来,你们怎么有机会接触,不让你们共经磨难,你怎么能认清自己的感情,要是梓萱一直呆在国外,你们两个永远没有机会见面,梓萱会孤独的痛苦一生”。 “借口”!陆山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王八蛋,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利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谈笑风生的把别人当棋子,也没问过棋子愿不愿意”。 “陆山民,有,有本事你掐、、死我。”纳兰子建也火冒三丈,“问你,你他娘的会同意吗?还没开始就被你阻挠了”。 陆山民恨不得一把掐死纳兰子建,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纳兰子建白皙的小脸渐渐涨得通红,眼珠子也往外崩,张大嘴巴拼命的呼吸。 一只大手搭在了陆山民手上,“山民,现在杀了他也没用”。黄九斤和小妮子已经走了过来,高昌站在楼梯上,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陆山民松开纳兰子建的脖子,纳兰子建身体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陆山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干脆掐死我算了,反正我也没脸见小姨了”。纳兰子建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半点没有读书人的样子,更没有纳兰家家主的该有的形象。 叶梓萱出事的办公室,季铁军把所有警察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他和马鞍山两人。 桌子上的播音设备正传出陆山民和纳兰子建的对话,马鞍山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季铁军一来到这里不是先勘察现场,而是在整层楼附近的角落急急忙忙的安装上窃、听器,他早就猜到陆山民和纳兰子建都会来。 抛开其它不说,马鞍山不得不承认季铁军是个心细如发,有着丰富经验的警察,至少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播音设备里面的声音渐渐消失,马鞍山眉头皱了皱,“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然呢”?季铁军摁下关闭键,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 “应该把他们带到公安局仔细盘问”。 季铁军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可不是普通人,恐吓几句就能吐出来”。 “他们如果想救人,与警察合作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季铁军轻轻的敲打着桌子,淡淡道:“他们可没把我们这些警察放在眼里”。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要继续旁观下去”。马鞍山带着隐忍的火气。 “当警察不是做英雄,要沉着冷静,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忍”。 “做警察不能看着无辜的人一个个死去而毫不作为”。 季铁军抬头望着马鞍山,“想救人?怎么救?你救得了多少人”? 青华大学一处凉亭里,五个人围坐在圆桌旁。 韩彤站在凉亭外边,她到现在才大概弄清了一些状况。虽然具体不清楚黄九斤和陆山民是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一 个是她心心念念六年多的男人,一个是伤害了她侄女,让她最痛恨的男人,这种滑稽的关系让她心绪不定。 她现在也渐渐明白,自己成了一桩大案的一颗棋子,某个不知名的力量把她当成了引开黄九斤的棋子。 凉亭里,陆山民、黄九斤和小妮子眼中都是仇恨的目光,不过三人此刻都很好控制住了这种仇恨的情绪。高昌对三人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静静的坐在纳兰子建旁边。 “你去找朱家老爷子,我去找刘希夷和赢恬”。陆山民开门见山的说道。 纳兰子建一脸为难,“我外公九十多了,不能再刺激他。我会把纳兰家明里暗里的力量全部集合起来”。 “你不去,那我亲自去找朱老爷子”。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对方只是带着了梓萱而没有直接要她的性命,说明他们也有顾虑,至少梓萱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一旦我外公知道,以他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事情必然闹大,把他们逼急了狗急跳墙,反而有可能逼得对方撕票,梓萱更危险”。 “你能瞒得住”! “能瞒一时是一时”。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轻轻敲了敲脑袋,“现在只能等”。 陆山民双拳紧握,“这就是你营救梓萱的方案”?! “换位思考,梓萱在他们手上也是个烫手山芋,杀不得也放不得,他们此刻肯定也很着急。他们绑梓萱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阻止她继续研究那些资料。我要是他们,首先是想办法从梓萱身上弄清楚真假,看梓萱是否真能解答出那道题,如果不能,自然会放了她,如果能,就想办法让梓萱放弃研究,如果还不行,剩下的就是谈条件。而谈条件的对象,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也可能、、、”。 “也可能是谁”? 纳兰子建眉头紧皱,“事到如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牵扯的面越来越广,周围群狼环伺,事情越来越复杂,已经超出了我们原本的想象,是谁都有可能”。 “你是指四大家族”? 纳兰子建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也看出来了”?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曾经拜访过四大家族的家主,别以为我不知道”。 纳兰子建没有否认,“我是拜访过,但只有田家老爷子见了我”。 陆山民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说纳兰子建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问这些。 “等不到怎么办”? 纳兰子建看着陆山民满眼的凶光,叹了口气,“表妹夫,我比你着急啊,外公那里瞒不了多久,今晚我还得亲自到小姨那里负荆请罪,你要相信我,现在要保持冷静”。 “怎么冷静”?!小妮子眼眶通红,“梓萱姐姐是我弄丢的,我一刻也等不了”。 纳兰子建看向小妮子,目光温柔。“小妮子,你也要冷静”。 第1096章 恐怕真保不住啊 曾雅倩刚到天京的时候,期待、紧张、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之后终于如愿以偿,一扫之前的不安,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现在,那种不安的情绪又再次升起。 短短几天时间,犹如坐过山车一样,从低谷冲上山巅,又从山巅滑落谷底。 陆山民接电话时候紧张和着急样子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担忧,尽管他当时竭力的保持冷静,但能得出来早已是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对于她来说,自己心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紧张到如此程度,心里很不好受。 “雅倩,该去换登机牌了”。方远山已经看了好几次手表。 曾雅倩收回目光,脸上带着浓浓的失落,“他是不会来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用了”,曾雅倩摇了摇头。说完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走吧远山叔,还有十几分钟就登记了”。 方远山看了眼远方,目光冰冷,转身跟在曾雅倩身后走进了候机大厅。 ........ ........ 纳兰子建能冷静,但陆山民做不到,小妮子同样也做不到,虽然明知道找上门意义也不大,但还是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丹凤路。 没有乘坐电梯,沿着楼梯徒步上楼,走到二十三楼的时候,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两三股不弱的气息,但两人没有停留,一路爬到二十五楼。 画室铁门紧闭,缝隙中透出微弱的光线。 陆山民暗提一口气,体内气机奔腾,瞬间凝聚在手臂肌肉细胞之中,猛的一拳打出,整块门板飞了进去。 赢恬正弯着腰画着画,停下手里的画笔,推了推眼镜。转头道:“你来了”。 “你好像知道会来”?陆山民手臂青筋高高鼓起,浑身杀意四溢。 赢恬站起身,还是一身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带上依然夹着一枚金色树枝的领带夹。目光在陆山民身上停留了片刻,转移到一旁的刘妮。 “百闻不如一见,果真一丝气息都感觉不到,真是天下奇事”。 小妮子满脸凶光,眼中杀意浓浓,“人在哪里”? “人”?赢恬再次把目光移到陆山民身上,满脸的疑惑。“什么人”? 陆山民身上气势节节攀升,“说”!! 赢恬眉头微皱,“陆山民,好歹我也是你师伯,上门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不太好吧”。 “把人交出来,你还可以活过今晚”。 赢恬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妮子一步上前,“别跟他废话,先废了他的手脚,再一刀一刀刮干净他身上的肉,看他说不说”。 陆山民伸手拦住小妮子,一双眼睛冷冷盯着赢恬,“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赢恬看着小妮子,啧啧称叹,“难怪能给薛凉一百零八刀,果真是个狠毒的丫头啊”。 “一百零八刀太少,梓萱姐姐要是少一根汗毛,我不介 意给你一千刀,一万刀”。 “叶梓萱、、哦、、”,“她出事了”?赢恬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说着低头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不应该啊”。 “老不死的,你还装”!!小妮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赢恬,“表演得再像都没用,今天你走不出这间画室”。 赢恬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眼珠子缓缓的转动,脸上神色凝重,片刻之后说道:“你们进这座大厦的时候应该也感觉到还有其他人,是我让他们放你们进来的”。 “他们想拦也拦不住”!陆山民冷冷道。 “我好歹也是老牌易髓境巅峰,你就那么肯定能留住我”。 “要不试试”! 赢恬背着手来回踱步,画室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和咄咄的脚步声。陆山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赢恬身上。 片刻之后,赢恬停下脚步,看向两人,微微的笑了笑,“要动手你们早就动手了,之所以拖到现在,你们也是投鼠忌器,害怕杀了我,叶梓萱更加危险”。 “老不死的、、”小妮子一步上前就想动手,陆山民一把拉着小妮子的手。 赢恬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小姑娘,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这样粗鲁可不太好,更何况我还没满六十岁,也不算太老”。 陆山民把小妮子拉到身后,“即便杀了你,你们也不敢轻易对叶梓萱下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连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忍住杀了你”。 赢恬整了整领带夹,认真的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叶梓萱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信吗”? 陆山民渐渐握紧拳头,“你说呢”? 赢恬哦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 ..........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中,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矗然而立,正对面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雨滴落在老人身上,化作朦胧的雾气,袅袅升起。 雨滴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除此之外,广场上一片安静。 周围看似一片祥和,毫无异样。 实际上,一股无形威压从天而降,犹如一座大山般压在老人头顶。 老人看似背着手毫无举动,实际上身上的内气沿着脚底攀岩而上汇聚头顶,再由头顶倾泻而下,如此循环往复,已经游走完十八个大周天。 “气势无形无迹,传说谁能将气势归集于一点,谁就能踏入金刚境,老夫活了九十多岁,总算是大开眼界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你踏入金刚境那么一天。传说金刚境刀枪不入,金刚不坏,达到此境,除了冲入大规模战争的战场,世间已没有谁能挡住锋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黄金刚泉下有知,足以骄傲了”。 “今天,我不是来杀人”! 刘希夷笑了笑,“杀我?呵呵”。刘希夷像是听到了个很好笑的笑话。“我虽然只是半步化境,但你也还没有到达金刚境,即便打不过你,我想走,再来一个黄九斤也未必拦得住我”。 “把人交出来”!黄九斤声音冰冷。 刘希夷眉头皱了皱,淡淡道: “朱老爷子是尊活着的大佛,虽然早已退居二线,但真要犯起横来,上面那些大佬恐怕也不得不给面子,事情真闹大惊动上面的大佬,对我们并没有好处。所以,虽然我们有对叶梓萱下手的打算,但是内部意见一直不统一”。 黄九斤虎目圆瞪,“不是你们”?! 刘希夷摸了摸胡须,脸上阴晴不定,“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 刘希夷看向黄九斤,眼神中带着隐隐的担忧。“他们不应该发现了我们”。 “他们有是谁”?黄九斤虎目半眯,俯视着刘希夷。 “哎”,刘希夷叹了口气,“总之你知道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就是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希夷轻轻摇了摇头,“尽管你再勇猛,在我们看来也不过是一头没头没脑瞎撞的猛虎而已,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并不在乎”。 “好!既然你不在乎,我更加不会在乎”! 话音一落,一脚踏入,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铁塔般的身形带着泰山压当的气势奔涌向前,碗口粗的拳头砸向看上去身形枯槁的老人,仿佛瞬间就能将孱弱不堪的老人打成肉酱。 刘希夷眉头微微一皱,随之双脚轻点向后,竟是比黄九斤更快上一分。 又是一步踏出,平地颤抖。 三步、四步、五步、、、。刘希夷之前与黄九斤交过手,上次双方都有所保留,他已经足够高估这个铁塔壮汉,但现在才意识到还是低估了。强大的威压集中与他身上,那只粗大的拳头像是精准定位的弹头一样死死盯着他,太快、太猛,竟让他产生一种无法躲避开的错觉。 到第八步,拳头已经赶上了他后退的步法。 刘希夷双掌挥动,周围的雨滴急速汇聚在他的双掌之间,形成一个拳头大下的水球。 拳头打在水球上,雨水四散溅开。 “第二拳”!黄九斤低喝一声,收回有拳,左拳直奔着刘希夷额头而去。 刘希夷一招抱天揽月,手掌抵住黄九斤拳头,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瞬间传到手掌上。 内气疯狂游走,如抽丝剥茧般吸收着这一拳的力量,力量在内劲的引导下,沿着手掌到手臂再到腿上,最后传导在地面上。 拳头上剩下的力量依然磅礴,刘希夷继续后退,水泥地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广场对面的高楼上,一架高倍望远镜正对着广场。 “这就是你说的高手交锋”?季铁军抬头看向马鞍山,“也没见飞沙走石”。 马鞍山看向远处的两个黑点,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局长,你不是说继续观望吗,又盯着黄九斤干什么”?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脸上阴云密布。“我早就猜到陆山民这小子会给我捅出大篓子,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篓子,弄得不好,我这顶帽子恐怕真保不住啊”。 第1097章 等你出来再说 新仇旧恨交织,一直隐忍到现在,已是忍无可忍。 画室里,风声大作,一张张画作漫天飞舞。 赢恬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身形飞速移动,忽高忽低快如闪电,几个呼吸之后,一张张画作被他抓在手里。 “打架归打架,这些画可是花了我大半辈子的心血,弄坏了比杀了我还严重”。赢恬一边说话一边将画放进一个木制箱子里面。 放好之后,转身淡淡看着陆山民,“易髓境后期后阶,搬山境后期后阶,差一点就是双巅峰了。虽然比这个小姑娘差了点,也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了”。 说着缓缓脱掉西装,小心的折叠起来放好。 “越是在低处,越是觉得天才两个字稀有,越是往高处走,你会发现周围处处都是天才,天才多得就跟大街上的白菜一样”。说着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我在四十岁就突破了易髓境后期巅峰,其实我也是一个天才”。 小妮子瘪嘴冷笑,“老不要脸”。 赢恬淡淡一笑,“别看我的境界没有刘希夷高,那是因为我一直在走另外一条路”。说着指了指笔架上的画笔,“从画道悟武道,我已经开创了自己的武道”。 说着抬手凌空虚点,像是在凌空作画。画室里的掀起的风从他身侧吹过,身上衣服不起一丝涟漪。 “故弄玄虚”!陆山民冷哼一声,心随意发,磅礴的气息催动着矫健的身躯眨眼即到,一拳打出。 赢恬没有躲避,竖掌横劈,手掌沿着臂内切,直刺陆山民腋下。 陆山民一往无前,薛猛的一拳尚且敢硬接,这一掌又算得了什么。 拳头和指尖同时打中对方身体,陆山民感到腋下微麻,气息陡然出现一丝端着的滞缓,同时拳头的力量也随之减弱了三分。 赢恬肩头挨了一拳,身体急速后退,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惊讶。这一拳的力量已经颇有几分薛猛的气象。 画室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陆山民一步上前拳头已经再次砸下。 赢恬连续拍出了几掌,试探到陆山民的力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不在硬接,身体以诡异的姿势连连躲闪,只偶尔拍打在陆山民的身上。每拍出一掌,都准确的打在陆山民四肢百骸的窍穴之上,干扰着陆山民内气调动。 若是以纯内家气机流动使用出无极拳,陆山民有信心消解掉赢恬古怪的招式和古怪的内气运行方式,但是那样一来就无法将内劲和肌肉爆发力叠加。就相当于比赢恬低一个境界对抗,更加没有战胜的把握。 仇恨和愤怒乱了他的心境,虽然爆发出了力量,但在招式上露出了破绽。若是一般人到无所谓,但赢恬是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十几年的顶尖高手,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也会被他无限放大。 最主要是他的招式很奇特,很像他的超现实画作一样,毫无规律可循。 两人在画室中人影翻飞,陆山民渐渐的感觉到气息有些流通不畅。 “山民哥,稳住心神”!站在门口处的小妮子喊了一声。 陆山民一拳逼退赢恬,急速运转着内气 ,缓缓闭上眼睛,将胸中的恨意和怒意逐渐压下。 赢恬并没有趁机攻击,只是含笑看着陆山民,“是不是有种有力气也使不出的憋屈感,你以为你能和薛猛一战就能稳胜我,除非你踏入巅峰,否则你永远做不到”。 陆山民一开始确实没把赢恬放在心上,他不禁海东青说过的话,再好的功法,只要是别人创造的,学得再好也无法达到开创者的高度,唯有自己自创的功法才最契合自己的身体条件,即便不如别人的功法好,但能百分之百发挥作用,效果只高不低,适合自己的远远比所谓的顶级功法更好。达到他们这个境界,战力的高低已经不是学习一套多好的功法所能决定。 见陆山民脸上的戾气渐渐消失,神色也慢慢变得平静自然,赢恬赞赏的笑了笑。 “这么快就能将负面情绪化解掉,或许你真有资格与我一战”。 小妮子在一旁跃跃欲试,陆山民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一片清明,朝小妮子摇了摇头。 缓步朝赢恬走去,每走一步,不起任何涟漪,就与普通人散步没有区别。 赢恬眉头微微一皱,此刻看似没有气息波动,也没有气势盈人的压迫,但却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压力。 一掌抓出,看似轻描淡写速度极慢,但转瞬间就来到赢恬身前。 赢恬有种后知后觉的感觉,慢了半步,手腕已经被陆山民抓住。感知到陆山民只是单纯运用了内劲,巅峰的气机陡然勃发,但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股连绵的内劲瞬间消失,换之以一股洪荒般的野蛮力量,就在这一瞬间,陆山民将内劲注入肌肉细胞之中,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赢恬一下没挣脱开,就知道有危险。 紧接着,赢恬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陆山民抡圆了砸了出去。 人在空中无处借力,连续七八个翻转卸去了部分力道,在被砸到墙壁上的瞬间双脚后蹬弯曲再卸去一部分力道,但仍然被砰的一声砸到墙上,落地之后险些没有站稳。 就在他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陆山民整个人气质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风轻云淡,脚下七星步带着轻微的风声,身体闪过几道残影,已经来到他的身前。 随意切换,赢恬吃惊得无以复加,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避。陡然间,陆山民身上的气息消失,换之以铺天盖地的气势。 刚刚站稳的赢恬退无可退,双掌平推,硬接陆山民内劲叠加上肌肉爆发力的一拳。 赢恬只感觉双手的骨头颤抖了一下,双臂筋脉传来钻心的疼痛。 小妮子在一旁同样看得目瞪口呆,激动不已,按照老黄和道一的设计,内外兼修,外家战斗,内家修身,既能叠加加成力量,也能防止陆山民老来一身病痛,从没听爷爷提过还有这种效果。 陆山民得理不饶人,身上气质快速的切换,赢恬也越来越狼狈。 ............... ............... 刘希夷须发飞舞,满是皱纹的脸颊因气机飞速流转而变得通红。 一掌拍在黄九斤胸口,磅礴的内劲如利剑 般疯狂刺入。 黄九斤不退反进,一拳砸在刘希夷手肘之上,大手一伸搂住刘希夷后颈,用力一拉,膝盖迎击上去。 刘希夷另一只手拍在膝盖内侧,头微微一偏躲过,同时双脚一蹬,整个人横飞而起,双掌交叉翻过向前打出,打在黄九斤腹部。 黄九斤闷哼一声,一脚踹出。 刘希夷身在空中,双掌下压,整个人向空中飞掠而去。 黄九斤一步踏出,压低肩膀,正好撞向落下的身影。 刘希夷双掌再次推出,抵住黄九斤肩膀。 黄九斤大喝一声,身体如卡车般持续推进,飞速的推动着刘希夷后退几十米,退入树丛之中,撞断一路灌木。 刘希夷体内内气一浪高过一浪,在退出去近百米之后,才低喝一声,飘然退出去十几米,身上衣衫破碎,白发凌乱,极为狼狈。 “停下”!刘希夷喘着粗气,抬手阻止了蓄势待发的黄九斤。 “你就没想过,如果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在这里蚌鹤相争,岂不是让别人渔翁得利”。 “别人”?黄九斤冷哼一声,“我只知道你们是我们的仇人,别人是谁对于我来说不重要”。 刘希夷理了理苍白的头发,淡淡道:“当然重要,东海有个化气境盯着道一,让道一无暇分身,天京也出现了一个化气境杀了我们的人,这潭水涉及到我们,同样也涉及到你们。说不定他们正躲在暗中看戏,等着我们两败俱伤,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我今天是来找人”。 “我说过,叶梓萱不在我们手上”。 “公园里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我们知道你的身份,不要想着逃跑,否则你会成为通缉犯”。一阵扩音器的声音响起,周围传来吵杂的警笛声,听上去至少有十几辆警车。 几分钟之后,一群警察冲进了广场旁边公园的小树林,为首一人正是季铁军,旁边是马鞍山。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季局长,你什么意思”?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殴打老人,我要拘捕你”。 黄九斤看了眼刘希夷,又看向马鞍山,一双虎目迸发出精光。“我们只是在切磋”。 季铁军淡淡一笑,“开什么玩笑,一个两米的壮汉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切磋,说出去谁信”。 黄九斤不自觉握紧拳头,手上青筋高高隆起。 马鞍山看了眼季铁军,转头对黄九斤说道:“黄九斤,我知道要走,没人能拦住你,甚至你还有能力把我们这些警察全都杀了,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有了案底,任你是多高的高手,也只有亡命天涯,别说天京,乃至整个华夏都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季铁军深吸了一口烟,指了指远处的警车,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看守所给你留了个好房间”。 黄九斤缓缓松开拳头,走过季铁军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冷冷道:“你就没想过,等我出来之后,一旦你落了单,我可以轻松拧下你的脑袋”。 季铁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也等你出来再说”。 第1098章 很像 院子里,夜色中,薛猛山岳般的身躯,肌肉以肉眼可见起伏不定,两个硕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猛打猛冲了近半个小时,竟然无法冲破院子里木门。 带着面具,被称作老先生的老人背着手站在木门前。 正是这个看上去有些佝偻的老人挡住了薛猛的去路。 “时间不早了,找点休息吧”。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薛猛声音低沉,带着浓浓怒意。 “外家开发身体潜能,本就是把双刃剑,这几年你急于求成,身体的隐患已经提前暴露,这次重伤要是修养不好,后患无穷”。 “惺惺作态”!薛猛冷哼一声,“你不想让我杀死陆山民”。 老人沉默了片刻,脸颊被面具覆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要报仇,我从未阻止,上一次你不但没能报仇,反而差点丢了性命,要不是阿英救你回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早就是个死人”! “有黄九斤在他身边,你去了确实会变成个死人”。老人说着停顿了一下,反佛想到了什么,“哦,难道你知道黄九斤不在他身边”?说着又恍然大悟般说道:“阿英告诉你的吧”。 说着叹了口气,“真是个傻丫头”。 “是高昌告诉我的”。 “高昌”?老人似乎有些意外,“哦,也对”。 “叶梓萱的事情让陆山民心神大乱,这次出去,我一定能杀了他”。 老人摇了摇头,“你每次都说一定,哪一次不是弄得自己差点死掉,好好呆着吧”。 “老先生,有个问题我已经想问很久了”。 “哦,那你问吧”。 “你压根儿就不想陆山民死”? 老人呵呵一笑,“当然,他是一个鱼饵,而且只有活着才能做鱼饵”。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人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我比谁都清楚想杀一个人的感觉,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想杀他的感觉”。 “呵呵”,老人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到了我这个境界和年纪,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自然也就没多少杀意了”,“不过”,说着顿了顿,“这与我杀不杀某个人并没有直接联系”。 薛猛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内家修心,你自己也说到了你这个年龄和境界几乎没有了七情六欲,那为什么你还在为这个组织卖命”? “卖命”?老人似乎对这两个字很是意外,停顿了片刻淡淡道:“正因为连七情六欲都没了,才需要找点念想作为寄托,否则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说着反问道:“你猜猜,是什么样的念想才能让我这样一个老不死的老人为之卖命”? 薛猛眉头微微皱起,“我怎么能猜到”。 老人点了点头,“你自然无法猜到,要是换一个人一定能猜到”。 薛猛没有去问是谁,对于他来说,杀陆山民替薛凉报仇才是唯一,其他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不管这个 老先生靠什么念想活下去,他非常清楚是什么支撑着他活下去。 “你就不担心陆山民杀了赢恬”?想再次争取出去杀陆山民。 老人摇了摇头,“相比于你,他实在是个不太记仇的人,如果当初薛家没有把他逼迫到那一步,他未必会下决心杀薛凉”。 薛猛身上的气势再次开始攀升,杀意和怒意好不掩饰往外泄露。 老人笑了笑,“不必白费力气了,你是出不去的”。 薛猛渐渐收敛起气势,“等我踏入金刚境,谁也休想拦住我杀了他”。 老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道:“老夫活了一百多岁,见过化气境的,但还真没见过金刚境的”。 “你会见到的”。薛猛语气坚决,气势豪迈,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说完转身踏入了屋子。 老人叹了口气,“但愿没有那么一天”。 .......... .......... 赢恬早已知道陆山民能将内劲与肌肉爆发力结合,但万万没想到陆山民还有这一招,冷不丁之下被陆山民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不止是他没想到,连小妮子也没有想到。只有陆山民自己并不意外,经过无数次生死之战,他早已发现了自己的短板,上次与薛猛之战之后,在河北那座敬老院的一个多月,就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将内家和外家的优势更加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之前虽然也能切换,但需要较长的时间,并不能像今天这样做到与高手对决瞬息之间的做出变化。毕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途径,完美契合并不是那么容易。 之前只是稍微摸到了一丝门槛,小妮子的那句稳住心智彻底让他找到了关键所在。 但尽管如此,陆山民依然只是在内劲完全叠加在肌肉细胞上的时候才占有绝对的力量优势,一旦切换到纯粹的内家功法,境界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 之前是抓住了那极短的时间差,再加上打了赢恬一个措手不及。 正如赢恬自己所说,他是个天才,正经历过几分钟的被动挨打之后,渐渐适应了这个时间差,虽然应付起来也有些困难,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狼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妮子一边警惕的感知着外面的气息,一边着急的看着两人的战斗。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陆山民内劲叠加到肌肉爆发力的极限也快到了,一旦陆山民不得不放弃将内劲注入肌肉爆发力,将会彻底处于下风。 “山民哥,他在故意拖时间”。 陆山民当然知道赢恬是在故意拖时间,因为他已经感受到肌肉细胞开始渐渐不堪重负,手臂也已经开始渗出细微的血珠。 赢恬也并没有好多少,满身大汗,体内内气一息万里,长时间的急速运转,经脉如刀刮之痛,在陆山民反复的强势压迫下,身体也已经渐渐不支。内家修习者身体的强度与外家修炼者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画室不够空旷,缺少了闪转腾挪的空间,内家的速度优势也大打折扣。 小妮子见陆山民皮肤上渗出的血珠,再也顾不得陆山民对他的叮嘱,脚下七星步跨出,瞬间投入到战圈之中。 本 已是强弩之末的赢恬顿时手忙脚乱,好不容易躲过陆山民一拳之后,只感觉后背一股危险感传来,速度之快,远远超出了他身体的反应,刚刚移出去半步,一掌打中了他的后背,幸好移出去的半步躲过了后背心,否则这一掌会直接将他打成重伤。 “停下”!赢恬大喊一声。 陆山民没有趁人之危,打出去的一拳停在赢恬额头前,没有继续往前移。 正当赢恬松了口气,后脑勺掌风袭来,心下大惊,歪着脑袋躲过,正想向前一步脱离危险拳,那一掌已经变为下拍,一掌打在他的肩头,一股连绵不绝的内气冲破身体的皮肤和肌肉,侵入骨髓。 紧接着,小妮子一脚踹在赢恬腰眼,一脚将他踢到了墙角。 赢恬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转过头,无比震惊的看着小妮子。他知道这个小姑娘不能以常理揣度,但也没想到一个才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没多久小女孩儿强悍到如此程度,哪怕是之前没有与陆山民一战,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小妮子还想上前,陆山民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山民哥,让我一刀一刀的问他”。小妮子眼中带着血红的兴奋,吓得赢恬下意识往墙角挪了挪,他知道这个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并不是开玩笑,她会毫无压力的割上他无数刀。 “我已经说过了,叶梓萱的事情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会不会是你们组织里其他人干的,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内部意见不统一吗,你没干,并不等于别人也没干”。 赢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陆山民缓缓放下手臂,全身肌肉发出阵阵疼痛。 “那还是让小妮子来问吧”。 小妮子伸出舌头舔了天嘴唇,脸上满是嗜血的兴奋,一步步朝赢恬走去。 赢恬嘴唇抖了抖,他是真的怕了。 “陆山民,你妈是我师妹,我是你的师伯,你这是欺师灭祖”。 小妮子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匕首,在赢恬面前晃了晃。 赢恬无奈的叹了口气,“陆山民,你可曾想过,如果真是我们干的,大可以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薛猛那么想杀你,为什么他今天没出现在这里”。 “薛猛来了也没用”。陆山民冷冷道。 “你因为惯性思维,认准了是我干的,我也无话可说。但你想过没有,或许是有人正好利用了你的惯性思维。你杀了我不但救不了叶梓萱,还很可能落入别人的圈套”。 小妮子手里的匕首已经贴到了赢恬脸上。 到了这个份上,赢恬都没有承认,陆山民心里有几分相信他说的话。问道:“那你认为会是谁”? 见陆山民口气稍稍有了变化,赢恬暗自松了口气,“你对我恨之入骨,但你仔细想想,从在江州相识以来,我有没有害过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仔细看看我,我像是个坏人吗”?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盯着赢恬,冷冷道:“很像”。 第1099章 今晚看不到月亮 到了陆山民这个层次,信与不信已经不能单纯从一个人的表情去判断,到了他这个层面的人,无一不是演技派,演技比荧幕上的那些小鲜肉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就拿四大家族里面那些人来说,要是他们去演戏,保准个个都能拿到奥斯卡小金人,只不过到了这个层面,小金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毫无吸引力。 所以即便赢恬面对小妮子的威胁到最后也没有承认,陆山民依然无法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 但正如赢恬所说,他有所顾虑,不管叶梓萱是否在他们手里,莽撞杀了他,坏处要远远大于好处。 走出丹溪大厦,陆山民接到了黄九斤被抓紧警察局的信息。 深更半夜,和小妮子马不停蹄的直奔西城区公安局。 两人在公安局门口见到了马鞍山,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怎么回事”?陆山民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鞍山张了张嘴,“殴打老人”。说出这个罪名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 “什么”?“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小妮子扬起脖子,作势就要像马鞍山扑去。 陆山民一把抓住小妮子的手腕,拉了回来。 “你们什么意思”?陆山民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多少生气。 “这你得问季局长”。马鞍山淡淡道。 “他人呢”? 马鞍山摇了摇头,“不在”。 “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好说,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个月,当然你们也可以走法律程序,不过等官司打下来,时间反而会更长”。 陆山民淡淡的盯着马鞍山的眼睛,沉默了良久,对小妮子说了声“我们走”。 “你和纳兰子建的对话我们听见了”。马鞍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山民回过头,“那又如何”? “我觉得你是时候考虑与警察合作了”。 “哪个警察,你,还是季铁军”?陆山民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据我的观察,季铁军不是个坏警察”。 “因为他兴师动众帮助一个老人”?陆山民笑容中带着冷意。 马鞍山没有在意陆山民的调侃,淡淡道:“直觉”。 “我记得你是个从不相信直觉的人”。 马鞍山皱了皱眉,从警几十年,他只相信理性,确实从不相信直觉。 “季铁军再次查了当年的卷宗,在遭遇那场伏击之前,你母亲可能已经去世”。 见陆山民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表情,马鞍山淡淡道:“你好像已经知道”。 “这并不重要”。陆山民淡淡道,前几天纳兰振邦已经告诉过他这个猜想,现在只不过是更加确定。 “当然重要”,马鞍山一双鹰眼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这说明当年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卷宗记载陆晨龙的尸体面目全非,无法辨识,当年又没有dna检测技术、、” “住嘴”!陆山民没来由怒气勃发,“我父亲不可能扔下我母亲不管”。 “你父母的感情很好,陆晨龙又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那具尸体又和他身材相当,足以误导所有人。当然,也有可能那具尸体确实是陆晨龙, 他在你母亲去世后心灰意冷,故意落入埋伏自寻死路。”停顿了片刻,马鞍山继续说道:“不过,我是个警察,理性告诉我,这更可能他布局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不可能!”陆山民紧咬牙关,眼神笃定。“他若活着,不可能二十几年不见我,不可能到爷爷临死都不见他老人家一面,你不懂!我爷爷是带着怎样的痛苦过完余生,连死都不得心安”。 “我见过无数的犯罪分子,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他不是犯罪分子”。 马鞍山冷冷一笑,“当然,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个英雄,就像你在很多人眼里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但在我眼里,只有遵纪守法的人才称得上是好人”。 陆山民渐渐控制住心中的怒气,冷冷道:“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季铁军说只有我和他知道”。 陆山民眼中露出一抹冷冽杀意。 感觉到陆山民身上的杀意,小妮子含笑看着马鞍上,笑容淡漠无情,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马鞍上眉头微微皱了皱,“想杀我?还是想杀季铁军?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干,你们这样的高手确实可以轻松杀人,但在天京死一个警察局长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更何况季铁军是个经验十分老道的警察,连我都自愧不如,杀人容易,收尾很难,你如果真怀疑他,就应该考虑考虑他是否有后手,一不注意,小心弄巧成拙”。 “那就先杀了你”。小妮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马鞍山。 马鞍山看着小妮子天真无邪的脸庞,连说杀人的时候看起来都是那么天真烂漫。 “你问问陆山民,我怕不怕死”。 “走”。 陆山民说了个走字,转身朝公安局外走去。 小妮子轻描淡写的看了马鞍山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说算你命好。 “黄九斤让我告诉你,刘希夷说叶梓萱不再他们手上”。身后再次传来马鞍山的声音。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继续迈开步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黄九斤盘膝坐在在看守所里,抬头看向走进来的马鞍山。 “陆山民来过”? “是我通知他的”。 “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生敬意的平凡人,可惜你变了”。 “平凡人”?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一双鹰眼坚毅而桀骜。“在我眼里,人都一样。至于说我变了,我没有觉得我哪里变了,我依然是一个维护正义的警察”。 “正义”?黄九斤冷冷一笑,脸上满是不屑。“你应该知道,这几根破铜烂铁拦不住我”。 “我当然知道,但你也应该知道,拦住你的不仅仅是这几根铁栅栏,一旦你越狱逃跑,你将无法再出现在阳光底下”。 “我有一个请求”。黄九斤缓缓起身,铁塔般的身躯比本就身材高大的马鞍山高出大半个头。 “你想让我及时告诉你陆山民在外边的消息”? “对”。 马鞍山仰起头,怔怔的看着黄九斤,“他不是三岁小孩子,用不着处处都需要你保护”。 “但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需要我的弟弟”。 马鞍山盯着黄九斤如铜铃般的虎目,“他似乎没叫过你大哥”。 “我也没叫过他弟弟”。 马鞍山转过身,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个讲原则的人”。 “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但同时也是个有底线的人,如果他死了,我会让很多人给他陪葬,你是个警察,应该不想看到那一幕吧”。 马鞍山猛的转头,冷冷盯着黄九斤,“你当过兵,是军人出身”。 “对,军人的天职就是保护”。 ........... ........... 陆山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时缓时慢。 小妮子跟随在一旁,脸上难得一片阴郁。 “山民哥,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要是陆叔叔真活着,怎么可能连陆爷爷死都不出现”。 小妮子轻咬了下嘴唇,“你相信赢恬说的话吗”? “不知道,天京城里的人太狡猾,估计测谎仪都难以测出真假”。 “哎”,小妮子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忧,“梓萱姐姐那么漂亮可爱,要是绑架她的劫匪是个色狼怎么办,她那么柔弱胆小,现在该多么绝望和无助”。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心脏感觉突然被刀刺了一下,一阵钻心疼痛。 “可怜的梓萱姐姐”,小妮子泫然欲泣,“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这句话深深的扎入陆山民心脏。他再次体会到四年前那种感觉,叶梓萱在病房里生死未卜,他坐在病房门口的地上撕心裂肺,那种痛,本以为可以忘却,本以为不会再有,此刻却再上心头。 小妮子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念叨,这个从小到大,连陆山民也没见过她哭过几次的女孩儿,一边念叨一边哽咽。 不知不觉中,陆山民也流下两行眼泪。 凌晨两点的街道冷冷清清,偶有一两辆汽车驶过,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淋湿了头发、淋湿了衣衫,也淋入了内心。 不染尘埃的笑容,悦耳动听的声音,陆山民从没想到叶梓萱在他心目中如此重要,重要得如果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换。 刻意的回避,故意的压抑,曾经被强制封印的感情如决堤般涌出,拥有的时候不觉得,失去的时候才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 惶恐、不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整个世界都黯淡了颜色。这种不安,爷爷曾经提起过,他以为他理解,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以前不够理解。 愤怒,焦躁,但一身的力气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该向谁发泄。 这些年来,与其说他是在为了复仇而努力,不如说是在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而努力,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和强大,但现在才发现自己仍然是那么的渺小和无能。 “我该怎么办”?陆山民仰着头,喃喃自语。 “山民哥”,小妮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也同样仰起头。“如果梓萱姐姐真出事了,你会怎么样”。 “我会怎么样”?陆山民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梓萱姐姐告诉我你给她写了首月亮诗”。 “嗯,但今晚看不到月亮”。 第1100章 弯腰低头 两人坐在公园的凳子上,没心没肺的小妮子靠在陆山民肩膀上睡去,时不时哽咽着。 陆山民无心睡眠,脑海里全是和叶梓萱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 想到第一次在金帝会所见面,她的脸上满是惊讶和好奇,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幼稚可笑的话。想到代表金融高专参加东海大学生散打比赛的时候,她在台下哭得稀里哗啦。想到她讲述家里的两条小鱼谈恋爱时激动的样子,想到教他数学时候一脸严肃的样子,想到她一副语重心长骂他笨的样子,想到她要一头野猪当宠物时候一脸认真的样子,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露出浅浅的微笑。 想到那晚圆月当空,月明星稀,她央求他作一首诗,“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 想到枫林山下扭了脚,他背着她爬上山巅,后背温柔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 想到在金桂集团,她奋不顾身替他挡下一颗子弹。 想到江州分别时她脸上的泪水。 想着想着,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原来她在心里印刻得那么深,只是有意无意被自己掩藏了起来罢了。 “傻丫头,明知我无法给你承诺,还傻乎乎的飞蛾扑火,都说你聪明,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一辆黑色路经公园,缓缓在马路上驶过,开车的男子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模糊的身影上,直到完全看不见陆山民的身影才回过头,喃喃道:“傻小子”。 陆山民怔怔的望着那辆行缓慢的汽车,心头微微一动,等他准备起身追过去的时候,汽车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不知不觉中雨早已停了,天夜渐渐亮了,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马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赶着上班的白领们西装革履行色匆匆,来来往往从身边经过。 两人像是透明人一般,没有人停下来看他们一眼。 整座城市开始散发出活力,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陆山民低头看了眼小妮子,哈喇子掉在她嘴角上形成一根长长的丝线。 小妮子砸吧砸吧嘴唇,丝线断裂滴在她的手上。 “梓萱姐姐”!小妮子猛的惊醒。 陆山民替小妮子擦了擦口水。“你先回去”。 小妮子揉了揉眼睛,“山民哥,你要去哪里” 陆山民笑了笑,“去韩家”。 “韩家?为什么要去韩家”?小妮子惊讶的看着陆山民。 “吕家并不待见我,吕二哥能帮的忙有限,田家太过势利,没有好处的事情并不会出全力,吴家更不用说了,虽然表面上和解了,但实际上仇怨已经结下来了。韩孝周和我爷爷多少有些交情”。 小妮子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淡淡道:“听话,回去等我”。 ........ ......... 自去年入冬开始,吕不归就卧床不起,直到春暖花开,这位吕家老爷子才勉强能够下床。 吕不归半躺在罗圈椅上,膝盖上盖 着一床羊绒毛毯。 阳光照射到阳台上,老人安详的闭着双眼,脸上满是梯田般层层叠叠的皱纹。 吕松涛小心翼翼搬了一张椅子走进阳台,坐在老人身旁。 老人似乎像是睡着了,也似乎像是死了一般,鼻息轻微得难以察觉。 吕松涛双手抓住椅子的边缘,时而看着楼下正打扫中庭的保姆,时而望向老人,直到保姆打扫完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中庭,老人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有些坐立不安,他知道陆山民不是一个轻易开口求人的人,哪怕是上次与纳兰家开战,也没有求过他半句,这次主动给他打电话开口求他帮忙,可见这件事对陆山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他知道,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陆山民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吕松涛双手不自觉抓住罗圈椅的边缘,手心上早已渗出了汗。 老人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吕松涛赶紧开口道:“爷爷您醒了”。 老人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吕松涛,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椅子被你抓得咔咔作响,想不醒也难啊”。 吕松涛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啊,爷爷”。 老人眯着眼看着吕松涛,眼里满是宠溺,“别的富家子弟,要么是喜欢灯红酒绿,要么是眼睛盯着权力,就你偏偏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练习书法”。 “我从小喜欢安静嘛,热闹的地方时间呆长了就会头疼”。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也不能怪你,你小时候身子骨弱,不敢把你往外边放,几年关下来就关傻啰”,说着指了指车库方向,“瞧瞧车库里那些豪车,没一辆是你的,再瞧瞧你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过的日子,那叫一个享受啊,就拿你两个堂弟来说,一两个月换个女明星,隔三差五就换个嫩模,你说你傻不傻”。 吕松涛笑了笑,“那爷爷您是更喜欢他们还是更喜欢我”? 老人乐得呵呵一笑,“我喜欢你有什么用,生活是拿来享受的”。 “爷爷、” 老人抬起干咳的手臂摆了摆手,“练了这么多年书法,怎么还沉不住气,陪爷爷先聊聊家常,其他事情晚点再说不迟”。 吕松涛硬生生收回想说的话,笑道:“他们之所以能享受这样的生活,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一个家里,总不能人人都像他们那样纸醉金迷,否则再大的家底也经不住挥霍啊”。 老人含笑看着吕松涛,“那你呢,想当那个负重的人吗”? 吕松涛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爷爷,您是知道我的”。 老人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失望。 “爷爷,您和父亲身体都还好,大哥和三弟都是人中龙凤,有你们扛着,我何必去遭这个罪呢”。 老人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了,要是在年轻的时候,我肯定更喜欢文彦和文则,但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你看得顺眼”。 “爷爷,我要是真和大哥与三弟一样热衷功名,你或许就看我不顺眼了” 老人呵呵一笑,“是啊,这真还是个无解的悖论”。 吕松涛替老人盖好滑落的 毛毯,笑道:“我就喜欢当一个爷爷最看得顺眼的孙子,没事的时候练练字,闲暇之余陪您聊聊天,偶尔再交一两个难得的知心朋友,人生足矣”。 “知心朋友”?老人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 “爷爷,您有知心的朋友吗”?吕松涛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像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良久之后,淡淡道:“孤家寡人哪来的知心朋友,出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先不说步步如履薄冰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即便你肝胆相照,别人也未必没有顾忌,所谓的高山流水遇知音,比普通人难上太多太多了”。 “爷爷,我遇到了一个”。吕松涛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的表情,心脏不自觉跳得有些快。 老人转头望着吕松涛,眉头微微皱了皱,皱纹之间的沟壑显得更深。 “就是你上次说过的陆山民”? 吕松涛尽量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微微的点了点头,“爷爷您也看过他的字”。 老人回过头看向楼下的庭院,思考了半晌说道:“确实写得手好字”。 “爷爷,俗话说字如其人,一个人说话做事可以骗得了人,但字里面的精气神骗不了人”。 老人看了眼明显有些紧张的吕松涛,笑了笑:“别紧张,能遇到一个值得真心实意交往的朋友,爷爷替你高兴”。 吕松涛稍微松了口气,双手拉住老人的手,“爷爷,山民从没开口求过我,这次找我帮忙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您可以帮帮他吗”? “当然可以”。老人轻轻笑了笑。 老人干脆的答应让吕松涛大感意外,但同时心中又是一阵狂喜,“爷爷,您都没问是什么事情”? 老人轻轻拍了拍吕松涛的手背,“你都开口了,爷爷能不答应吗”? ............ ............ 韩式集团楼下的茶餐厅,韩孝周的脸色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冷漠很多。 “韩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陆山民开门见山道。 韩孝周眉头微微皱了皱了,半眯着眼盯着陆山民的眼睛,“据我了解,你并不是一个不要脸的人”。 “韩先生,我有个朋友失踪了,想请您帮个忙”。陆山民没有回避韩孝周的灼灼目光,再次说道。 “凭什么”?韩孝周冷笑了一下。 桌子下面,陆山民双拳紧握,手心满是汗水。 “韩先生,求你帮帮我”。陆山民起身、弯腰、低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恳求。 韩孝周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好歹也是大集团公司董事长,脸皮这么薄,从来没求过人”? “呵呵”,韩孝周冷冷一笑,脸上带着浓浓的失望,“你爸当年是全世界腰杆最硬的男人,当年他在天京虽然也求过人,但从没向任何人弯过腰,低过头”。 祝大家元旦快乐,然后再给朋友们道个歉,连续断更了两天,实在没办法,小说养不活家人啊,得上班,年前这段时间是最忙的,过完春节就没这么忙了,这个月估计也只能保持一天的更新量了,实在抱歉。 第1101章 我只想救她 第1101章我只想救她 陆山民从没有向人低过头,在山里的时候没有,出山之后也没有。曾经在午夜烧烤店的时候,林大海不止一次教育过他,在城里生活一定要学会弯腰低头。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学会。 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低头。 韩孝周盯着茶盏淡淡道:“明知道你的行为会深深伤害到瑶瑶,但我还是同意你和瑶瑶接触,知道为什么吗”?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你爷爷并没有承认我这个学生,但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把他当做我的老师。”韩孝周自问自答道。 陆山民一直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静静的听着韩孝周说话。 韩孝周喝了口茶,“从你踏入天京的一刻开始,你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虽然明知道你目的不纯会伤害到我的女儿,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你们在接触中慢慢培养感情,希望最后你们能弄假成真,一旦你成为韩家的女婿,也算是有了一张护身符,也算是报答了你爷爷教我三天书法的恩情”。 “知道田妙妙吗,田家当年的三小姐,天京四大美女之一,硬生生被你爸伤害得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二十多载,我不想我的女儿也落到那样的下场”。韩孝周声音中充满了悲痛。 “瑶瑶她、、”?陆山民心头震了一下,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你还想得起她”?韩孝周带着讽刺的口吻质问道。 “对不起”。陆山民把头低得更低。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韩孝周直直盯着陆山民的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意。 “还请韩先生看在我爷爷的份上帮我这个忙”?陆山民咬着牙,依然坚持的说道。 韩孝周眉头紧皱,一口气憋在胸口,老半天之后叹了口气,“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叶梓萱,朱家老爷子的外孙女,昨天被人绑走了”。 “什么”!韩孝周猛的瞪大眼睛,“抬起头来说话”! 陆山民抬起头来,眼神坚定,“韩先生,只要您答应帮我这个忙,我陆山民这条命就是您的”。 韩孝周直直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眼珠子是不是在眼眶里转动,一直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足足过了几分钟,韩孝周眉头再次皱起。 “朱老爷子知道吗”? “对方不是普通的劫匪,如果让朱老爷子知道了,惊动官方高层,对方恐怕会狗急跳墙”。 “你想借助韩家的力量暗中调查”? “对”。 韩孝周半眯着眼睛,“这件事和你父母当年的死有关”? “应该是”。 “你的女朋友不是曾雅倩吗,叶梓萱就对你有那么重要”?韩孝周的语气中再次带着怒意。 陆山民不自觉躲避开韩孝周的目光,“她救过我的命,这次也是因为我才遭到绑架,我必须负责”。 韩孝周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缓缓点上,烟雾在他的脸前飘过,那张陷入沉思的脸若隐若现。直到一根烟抽完,才缓缓问道:“你是不是也找过吕松涛和田衡”?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给他们俩打过电话”。 韩孝周再次陷入沉思。 陆山民心里有些紧张,他拿不准韩孝周到底会不会帮忙,心慌意乱之下,也没有心情去分析韩孝周为什么一脸的纠结。 “你之前接触四大家族的人是想稳住四大家族不帮纳兰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劝你少和他们接触,对你没有好处”。 “为什么”?陆山民脱口而出。 “总之,不管是吕家还是田家,以后少接触,那不是你这样的身份可以深入接触的”!韩孝周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瞳孔也不自觉放大。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孝周,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你走吧”!韩孝周起身说道。 “韩、”。 “求我没用,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去找瑶瑶,她如果原谅你,我就答应帮你”。 陆山民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韩孝周离开的背影,他没有理由怪韩孝周,要是自己有个女儿被别人伤害得这么深,自己绝不会有他今天这么好的涵养。 盯着手机屏幕,陆山民心里一阵纠结,不过并没有犹豫多久,还是拨通了韩瑶的电话。 陆山民的心脏随着电话的嘟嘟声跳动,有些担心韩瑶不接电话,也有些害怕听到韩瑶的声音。 电话接通之后韩瑶并没有说话,隐隐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十几秒钟,陆山民开口道:“瑶瑶,我想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没有回话。 “瑶瑶、、”。陆山民再次韩了一声。 “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挂完电话,陆山民松了口气,打了个出租车赶往天京财经大学。 .......... .......... 小妮子闷闷不乐的回到出租屋,刚上楼就看见魏无羡鬼头鬼脑的趴在门前往里面看。 “你来干什么”? 陡然间听到小妮子的声音,魏无羡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到小妮子,立马心花怒放。 “小妮子妹妹,好久不见”。 小妮子心情很不好,看见魏无羡那张笑脸心情更不好,没好气的说道:“起开”!然后拿出钥匙打开门。 魏无羡屁颠屁颠的笑呵呵跟着走了进去。 “小妮子妹妹,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小妮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蜷曲的膝盖,眼眶微红,泫然欲泣。 魏无羡还是第一次见小妮子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可爱到极致,同时心里也疼得一阵抽搐,缓缓走到小妮子身边,下意识伸手想搂住小妮子的肩膀安慰一番,但手还没触碰到小妮子的肩膀,一只手已经挥了过来,一掌拍在他的额头上。 “啊”!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魏无羡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魏无羡挣扎着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原地打了几个转才站稳了身子。不敢在靠近小妮子,颤颤巍巍的找了根凳子坐在小妮子对面,足足坐了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 “小妮子妹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小妮子无比鄙视的撇了魏无羡一眼,把头磕在膝盖上,眼泪默默流了下来。 魏无羡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我魏无羡虽然单挑不 行,但是我家里有钱啊,有钱什么事情办不了”。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眼中露出一抹亮光,“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谁”? “梓萱姐姐”。 “姐姐?”“啊”?“叶梓萱”?魏无羡一下反应了过来,“她,她怎么了”? “她被人绑架了”。 魏无羡有些蒙圈,“不可能吧,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想找死,她也敢绑架”。 “你就说帮不帮”? “这、、”魏无羡挠了挠脑袋,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敢绑架她,这事儿估计不简单,我未必帮得上忙啊”。 “你家人呢?你不是吹牛说你爷爷最喜欢你吗”? “当然不是吹牛,但是,但是这件事太大了,爷爷喜欢我也不见得会答应啊”。魏无羡一脸的为难。 小妮子一把抓住魏无羡的手,“求求你帮帮我”。 看着小妮子满是恳求的眼神,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滑腻温暖,魏无羡一跺脚一咬牙,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 ............. 下了车,陆山民一口气跑到女生宿舍楼下。 韩瑶穿着一件白色外套,一条修身牛仔裤显得双腿格外的修长,在来来往往的女生中鹤立鸡群。 “瑶瑶”。 韩瑶看了陆山民一眼,脸上没有欣喜也没有悲伤,抬脚朝宿舍楼后面的小山坡走去。 陆山民亦步亦趋的安静跟在后面,心情极度复杂。 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韩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悲伤。 “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嫌伤害我伤害得还不够吗”? “瑶瑶,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也不敢奢望让你原谅,但我现在有个朋友因我而遭到不测,我需要你的帮助”。 韩瑶眼里擎着泪水,低声哽咽起来,“她们都很重要,那我算什么”?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瑶,心里五味杂陈,一路慌张,竟然忘记了韩彤昨天也在场,昨晚应该早已告诉了韩瑶。 “她救过我的命”。 “仅仅是因为救过你的命吗”?眼泪沿着韩瑶的双颊流了下来。 淡蓝色的眼睛流下晶莹的泪水,看得陆山民一阵心疼。 “瑶瑶,我这辈子竭尽所能不欠人一分一毫,你是我欠得最多的一个人”。 韩瑶低声抽泣,“她们一个得到了你的人,一个得到了你的心,而我,就只得到了你的愧疚,陆山民,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陆山民不置可否,他也觉得自己很残忍,他也不想这个样子,但是他没有办法,他现在脑海里除了叶梓萱之外,什么也装不下。 “我只想救她”。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瑶淡蓝色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陆山民的眼神刺得韩瑶一阵阵心痛,也一阵阵绝望。 “为了她,你就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韩瑶绝望得后退了一步,连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也开始破灭。 “我只想救她”。陆山民眼神中带着痛苦,带着坚决,带着一往无前的狠劲儿。 第1102章 我倒是有些好奇 韩瑶止住了哭泣,一双大大的淡蓝色眼睛怔怔看着陆山民,所有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在这一瞬间支离破碎。 从小到大,爸爸告诉她要做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儿,妈妈告诉她要做贤良淑德的好女孩儿,要学琴棋书画做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孩儿,那样的话她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就会收获最美好的爱情。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她都做到了,为什么还会落到这个下场。 “为了她,你愿意付出一切”?韩瑶麻木的问道,脑袋嗡嗡作响。 “对,哪怕是我的生命”。陆山民的心同样在颤抖,他的内心有着太多的情感纠葛,有着太多的羁绊,但是面对叶梓萱的生死未卜,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陆山民坚决中带着恳求的眼神,她的心一直往下沉,内心的感受已经不能用痛苦两个字来形容。 韩瑶不自觉的微微笑了笑,陆山民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代表什么含义,其实连韩瑶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也许是笑自己的可笑,也许是笑陆山民的可笑,又或许是笑命运的可笑。 “我要你和曾雅倩分手,然后和我在一起,你做得到吗”? 陆山民浑身一震,眼睛睁大,嘴巴微微张开,“瑶瑶,你不是这样的女孩子”。 “我是”!韩瑶仰起头,高傲的看着陆山民,“或许以前不是,但现在是”。 陆山民怔怔盯着韩瑶,那双温柔的眼睛变得有些冷冽,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瑶瑶,你这是何必呢”。 韩瑶上前一步,神色变得冷漠。 “温柔善良有什么用,贤良淑德又有什么用,从现在起,我不再相信这些东西”。 陆山民避开韩瑶的眼神,微微低下头,内心纠结到极致。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内心都在进行着剧烈的挣扎,良久之后,陆山民抬起头,“好”,如果韩家能帮我找到她,我答应你”。 看着陆山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韩瑶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出去。 “爸,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这么做”?韩瑶掩面而泣。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叹息声,“瑶瑶,以后你会明白,你这是在救他的命”。 韩瑶止住哭泣,怔怔的呆在当场,“爸,谁会要他的命”?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瑶瑶,你还小,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具体的我无法跟你讲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多年前那件事本已经尘封,现在不管是谁想掀开都会死,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还没有触及到底线,但早晚有一天他会触及到,那个时候没有谁能救得了他,哪怕是韩家也不一定行,有了韩家女婿这个身份,或许能让他多活几天”。 “爸、、” “你再问也没用,爸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爸,你会帮他,对吗”? “哎,真是个傻闺女,他都这样对你,你还向着他。放心吧,爸要是不打算帮他,就不会让你向他提出这个条件了,不过爸也不想骗你,爸只是在还一个人情,但归根结底我姓韩”。 挂完电话,韩瑶站在原 地茫然无措,她知道父亲的意思,在不损害韩家利益的情况下他会尽量帮忙,如果触及到韩家利益,他也没有办法。 ........... ........... 西城区公安局,季铁军躲在马鞍山办公室,眉头紧皱,一脸的焦灼。韩彤一大早跑到公安局又闹又骂,现在正在他的办公室撒泼。 马鞍山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你要干什么”?季铁军夹着烟头问道。 “公安局不是菜市场,容不得泼妇骂街”。 “坐好”!季铁军叹了口气,“让她闹”。 马鞍山脸上带着怒意,“大闹公安局,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抓她”。 季铁军深深吸了口烟,“你说的是普通人,她不是普通人”。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季铁军再次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这段时间有所进步,没想到还是这么轴。我们是有理由抓她,你想过抓了之后的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韩家势力再大也不能胡作非为”。 “哎,韩家是不会胡作非为,但你知道有多少人巴结韩家吗,不需要韩家出马,只需要那些拍韩家马屁的人动动手脚,我这个公安局局长就够喝一壶了。这里是天京,任何一个看似很小的事情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小心谨慎”。 马鞍山重新坐回位置上,面色阴郁,“警察的职责是除暴安良,维护法律正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憋屈”。 季铁军笑了笑,“首先得在这个位置上坐稳,才有资格谈维护正义。否则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黄九斤没有背景,所以你就可以随便把他抓起来”? 季铁军眉头皱了皱,喃喃道:“这些个人啊,谁没有背景,只是分背景大小而已。当了一辈子警察,这一次算是到了最关键时刻了,弄得好,名垂青史,弄得不好,你我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季铁军望向窗外,“那个时候我还年轻,雄心壮志野心勃勃,梦想着要是有一天破了陆晨龙的案子就死而无憾了,二十多年过去,没想到真遇上了,要是碰不到该多好”。 “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可怕的”。马鞍山淡淡道。 “死”?“呵呵,要是死能解决问题就好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季铁军眉头紧皱,看了眼马鞍山,“如果是韩彤,就说我不在”。 马鞍山鄙视的看了季铁军一眼,向门口走去,片刻之后,门再次关上。 “李科长说再不采取行动,公安局就得被那个女人拆了”。 季铁军一阵头疼,单手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带她去见黄九斤吧”。 马鞍山本想说这不符合规矩,但是没有说出来,再次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几分钟之后,外面的打砸声音终于消失了。 季铁军松了口气,喃喃道:“才刚开始就这么麻烦,看来想平稳退休是不可能了”。 ......... ......... 马鞍山将韩彤带到看守所,很自觉的离开。 韩彤站在铁栅栏前,百感交集。近七年过去,好 不容易见面,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黄九斤含笑看着韩彤,“你来了”。 “你还好吗”?韩彤眼含泪水,想好的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 黄九斤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很好”。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压抑在心中七年的问题,终于有了机会问出口。 “办了些事情”。黄九斤淡淡道。 “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韩彤双手抓住铁栏杆,哽咽的问道。 黄九斤微微低下头,避开韩彤淡蓝色的眸子。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韩彤心中一阵疼痛,“在你看来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黄九斤抬起头,盯着韩彤的眼睛,“韩彤,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管”!韩彤大声的吼了出来,“你骗不了我”。 “黄峰,我知道你在办一件大事,也知道你是害怕连累我,但你大可以放心,我是韩家人,你连累不了我”。 “我叫黄九斤”。黄九斤淡淡道。 “我不管你叫黄峰还是黄九斤,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跑掉”。 “峰哥,我可以帮你,有韩家的帮忙,你想做什么事情都会容易得多”。韩彤眼中带着恳求。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韩彤,坚硬如铁的心微微颤动。“我可能会死”。 韩彤微微张开嘴巴,“我不会让你死”! 黄九斤摇了摇头,“这件事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不是你所能掌控的,就算你背后有韩家,韩家也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而不顾整个家族的利益的”。 韩彤知道黄九斤说的是实话,连叶梓萱都牵扯进来了,事情已经不是她一个韩家大小姐的身份就能镇住的。 “如果你死了,我陪你去死”! 黄九斤眉头微皱,内心虽然感动,但这恰恰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你走吧”。 .......... .......... 云水涧一间包房里,山猫等得急不可耐,着急的在包房里来回走动。 黄梅静静的抽着烟,“你好歹也是陆山民的大军师,虽然算不上首席,但至少也是老二,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山猫停下脚步,“梅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看你的样子很关心叶梓萱”?黄梅笑了笑。 山猫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我山猫是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小瘪三,只有叶小姐不嫌弃我,把我当人看”。 黄梅笑道:“陆山民没有把你当人看”? “山民哥自然不会看清我,但我知道曾小姐和海东青都打心眼瞧不上我”。 黄梅弹了弹烟灰,笑道:“担心以后有人吹枕头风,想选个对你好点的主母”。 山猫苦笑一声,“这个世界上真正打心眼看得起我的人不多,叶小姐是一个。大多数人见到我都会露出厌恶之色,即便有笑的,不是畏惧就是讨好,只有她见到我的时候笑容灿烂,而且是很真诚的笑容,与那些讨好巴结的假笑完全不一样”。 黄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要是有机会得见上一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能让山民如此重视”。 第1103章 有好多人在担心你 推开包房门,山猫赶紧起身,“山民哥”。 陆山民点了点头,朝山猫压了压手,坐在了正中间的沙发上。 “梅姐,有烟吗”? 黄梅迟疑了几秒钟,取出一根烟递给了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点上。 陆山民深吸一口,入喉依然火辣,但相比于以前,没有被呛得咳嗽,脑袋也不像之前那么眩晕。吐出吸进肺里的烟雾,脑中多了一丝清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山民哥,现在情况怎么样”?山猫着急的看着陆山民。 “赢恬和刘希夷都没有承认”。 山猫和黄梅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惊讶。 “他们的话是否可信”?山猫问道。 “你觉得可信吗”?陆山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山猫低着头,小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动。 包房里一时陷入沉寂,黄梅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看着山猫。 过了一段时间,山猫喃喃道:“我觉得不可信”。 “为什么”?陆山民问道。 “只有他们有这个动机”。 “不一定”,陆山民深吸一口烟,第二口比第一口要习惯了很多。“除了我们和纳兰子建,天京还有人想找出影子,也有可能对方想嫁祸给他们,借朱老爷子这把刀杀人”。 山猫摇了摇头,“借刀杀人是个好计策,但朱老爷子不是好糊弄的人,一旦最后被识破,杀鸡不成反赊把米。而且朱老爷子震怒,必定会惊动官方高层,那些人都不会是好糊弄的人,被查出真相的可能性很大,风险太大了”。 陆山民紧紧咬着烟蒂,眉头紧锁。 山猫看着陆山民焦灼的神情,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过我们暂时不用太担心,不管是谁,叶小姐暂时都不会有危险。因为叶小姐活着对他们来说还有退路可走,如果谋害了叶小姐,那就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我想他们暂时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暂时”?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 “除非他们断定叶小姐的存在会把他们逼上绝路,否则谁也不愿意给自己树立大敌”。 “你的意思是,影子依然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山猫点了点头,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山民哥,韩家那边情况怎么样”? 黄梅紧盯着陆山民,她知道韩家是最有可能会帮忙的,但同时也知道对于陆山民来说,最害怕的就是求韩家帮忙。去求自己伤害过的人帮忙,正常人的心理都不会好过。 陆山民脸颊不自觉微微抽搐了一下,微微低下头,“韩家答应了”。 山猫松了口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本想问问韩家提出了什么要求,但见陆山民的神情,大概猜出了些,最终没有问出口,韩家家大业大什么都不缺,能提什么要求呢。 “吕家也答应了”。陆山民接着说道。 “嘶”,山猫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陷入沉思。 “吕家为什么会答应”?一直 没说话的黄梅开口问道。 “吕松涛在吕家地位算不上多高,但深得吕老爷子喜欢”。 山猫摇了摇头,“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实在不敢相信吕家会因为吕松涛就答应牵扯进来,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叶梓萱,关系到无影无踪又势力强大的影子”。 黄梅点上一支烟,换了条腿翘着二郎腿,开衩的旗袍下露出雪白长腿,山猫不敢直视,赶紧把目光移开。 “我更宁愿相信吕家别有目的”。 韩孝周的警告犹在耳边,山猫的话无疑加深了脑海中的印象。陆山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实在想不出吕家会有什么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黄梅深吸一口烟,神色严肃。 陆山民掐灭还剩下大半支的烟,“不仅是吕家,田家和吴家似乎也在找影子”。 黄梅看向山猫,问道:“你不是说影子很可能是四大家族的人吗”? 山猫也是眉头紧皱,“真真假假,现在说不清楚,贼喊捉贼也说不定”。 说着有些着急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周同那边、、”。 黄梅看了一眼山猫,然后淡淡看着陆山民,“山民,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梅姐,我们之间不存在当讲与不当讲”。陆山民抬起头看向黄梅。 黄梅轻轻弹了弹烟灰,“你是晨龙集团的董事长,一举一动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集团所有人。我知道叶梓萱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她和你是私人感情,如果因为她损失晨龙集团的利益,甚至是牺牲掉晨龙集团的人,你就太自私了”。 “梅姐、、”山猫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让梅姐说”。陆山民阻止了山猫。 黄梅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是和当年一样和善,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烧烤小子。他经历过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经历过的事,他经历过九死一生,他杀过人,而且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在风月场所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一颗七窍玲珑心,虽然表面上与陆山民相处和以往差不多,实际上她心里很清楚,绝不能把陆山民和曾经那个烧烤小子等同起来。深吸一口气,淡淡道: “我不赞同动用我们的力量,周同是我们暗中的眼睛,一旦参与进来很可能会暴露,到时候在暗处我们将没有任何优势。其次,相比于在四大家族在天京根深蒂固的暗中力量,周同的力量太弱。这件事情太过复杂,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山猫看了看黄梅,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陆山民,说道:“周同愿意为山民哥付出一切”。 “叶梓萱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吗,前前后后死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命就那么贱吗”!黄梅冷冷的盯着山猫。 山猫愣了一下,直起脖子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们的命本就是山民哥的命、、”。 “够了”!陆山民瞪了山猫一眼,山猫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但双颊涨红,一副丝毫不示弱的样子。 “梅姐你说得对,周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不能暴露。有韩家和吕家出马就够了,如果他们还无法找到叶梓萱,周同一样也做不到”。 黄梅神经崩得紧紧的,见陆山民神色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陆山民对黄梅笑了笑,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告诉周同,让他做好自己的事,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重点盯着田家和吴家”。 黄梅笑了笑,“我这里也帮你盯着”。 走出“云水涧”,经过一天的时间,陆山民渐渐将心中的慌乱强行压制下去。 山猫亦步亦趋的跟在陆山民身后。 “山民哥,您别太着急,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关注,无论对方是谁,都不敢轻易对叶小姐下手”。 陆山民淡淡看了一眼山猫,“你的样子比我更着急”。 山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尴尬的笑了笑,低下头,“叶小姐是第一个真诚对我笑的人,哪怕是让我死,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陆山民眉头微皱,半眯着眼睛看着山猫,“你喜欢她”? “山民哥、我、您千万别误会”。才擦干的汗水再次冒了出来,山猫吓得心脏砰砰狂跳。 陆山民转过头,喃喃道:“喜欢她也正常,她那样纤尘不染的善良女孩儿,谁能不喜欢呢”。 “山民哥,真的不是这样,我怎么配喜欢叶小姐”。山猫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陆山民抬起头,今天晚上有月亮,而且月亮又大又圆。 “梓萱,你在哪里,你现在怎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有好多的人在担心你”。 ............. .............. 朱春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这个一向温婉的女子第一次感觉天要塌下来,这种感觉比当年和叶以琛的婚姻受到阻挠更糟糕。要不是相信之前纳兰子建的承诺,恐怕现在早已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见纳兰子建走了进来,朱春莹三步并两步赶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 “子建,到底怎么回事”! 纳兰子建向里面张望,欲言又止。 “你外公休息了”。 纳兰子建松了口气,满脸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小姨”! 朱春莹差点站立不稳,纳兰子建赶紧扶住,“小姨别慌张,虽然事情出了点意外,但请您相信我,梓萱现在没有危险”。 “现在没有,以后呢”?朱春莹脸色煞白。 “小姨,你是怎么跟外公和小姨父说的”? 朱春莹面若死灰,喃喃道:“我说梓萱出国交流去了,短则一个星期,长则半个月就会回来”。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半个月之内,我一定将梓萱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朱春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纳兰子建的手,“子建,梓萱不能出事”。 纳兰子建轻轻拍了拍朱春莹的手,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小姨,谢谢您还愿意相信我”。 第1104章 你不信 纳兰子建正襟危坐,双眼紧闭,双手平摊放在膝盖之上,一动不动。 “三公子,人带到了”。高昌站在一旁,淡淡道。 纳兰子建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怒意涛涛,杀意冲天。 大厅中央,跪着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男子头低得很低,全身肌肉紧绷。 在他的身后,跪着两个年轻的黑西装男子,两人弓着身子,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三公子,我有罪”!中年男子抬起头,眼中没有畏惧,有的全是自责和悔恨。 纳兰子建的目光越过中年男子,看向他身后的两个黑衣男子。 “抬起头来”! 两个黑衣男子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畏惧和绝望。 “说”!纳兰子建吐出一个字,冰冷刺骨。 两个黑衣男子吓得浑发抖,赶紧连连磕头,磕头声在大厅里砰砰回响。 “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啊”! “闭嘴”!中年男子猛的回头,双眼血红,杀气陡升,双拳握得咔咔作响,恨不得一人一拳打爆两人的脑袋。 “说”!纳兰子建冷冷的瞪着两人,脸上冰冷得没有丝毫表情。 两人再次抬起头,不敢直视纳兰子建的眼睛,弯着腰,看着地板,眼泪和汗水齐齐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像催命的音符。 其中一人鼓起勇气说道:“前天,我俩从穆青身上窃、听到叶小姐独自一人去见他的时候,就按照龙哥之前的安排赶紧赶了过去,依计划给叶小姐注射了麻醉剂,然后带着叶小姐避过监控下楼上了车,车开到预先设定好的地点,在准备换车的时候,后脑勺突然被人袭击,然后,然后就晕了过去,直到、、、直到今天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不远处的下水道里”。 “我、、我也是一样,我们醒来之后就马上回来向龙哥报道,才、、才知道叶小姐被劫了”。 中年男子低着头,“我检查过他们两人的伤势,是外加手法,力道控制炉火纯青,没有搬山境后期巅峰的修为无法做到”。 纳兰子建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是一片雪白,双肩也因为双拳的紧握而微微发抖。 “当时我为了避免被黄九斤和刘妮感知到,离换车的地方比较远,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中年男子狠得一拳打在地板上,大厅里响起平地一声惊雷。 “龙力,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中年男子头磕在地上,“不用三公子吩咐,若叶小姐少一根头发,我自裁谢罪”。 纳兰子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把这两具尸体拖出去”。 中年男子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花岗岩打磨光滑的地板砖被磕得龟裂。 两名黑衣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拔地而起的中年男子一手拎着一个走出了大门。 门外,传来鬼哭狼嚎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纳兰子建 再次闭上眼,深深的反复呼吸,竭尽全力的让心神平静下来。用梓萱引出一帮牛鬼蛇神,这是早在几年前就布好的局。这几年来,他一直占据主动,一环扣一环,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进行,不曾出现任何丝毫纰漏,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被翻盘处在了被动局面。 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高昌淡淡道:“吕家、韩家藏在暗处的力量今天开始动了”。 “找到左丘没有”? “无声无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一定在天京某个角落”。 “你怀疑他”? “我希望是他,梓萱要是在他手里,至少没有那么危险”。 高昌点了点头,闭口不言。 纳兰子建睁开眼睛,眼中的杀意已经完全褪去,恢复了平日的清明。 “你是不是很好奇”? 高昌看着纳兰子建含着淡淡笑意的桃花眼,不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能从盛怒中这么快恢复过来,这种心境,哪怕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得如此好。 “我好奇的事情有很多,但三公子不说,我不问”。 “我可以告诉你,之所以在梓萱身上布这个局,除了因为她的身份和她的天赋都很适合之外,还因为我算准了她为成为陆山民的软肋。陆山民从出山那一刻起,就经历了这世间的蝇营狗苟、阴谋诡计,梓萱这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另类女孩儿,是这腌臜世界的一股清泉,能涤荡人心给人慰藉,必然会成为他心中的美好寄托。而且,梓萱还救过他的命,这一次也是因为他主动涉险,陆山民这辈子都抗拒不了”。纳兰子建嘴角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 高昌略微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不过依然保持着沉默。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睛看着高昌,“你在惊讶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三公子为什么要在陆山民这种小瘪三身上耗费这么大的心思”。高昌略微低头,避开纳兰子建的眼神。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因为梓萱喜欢他,我妹妹喜欢的东西,我这个当哥哥的必须要帮她抢到手”。 高昌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三公子有情有义,叶小姐好福气”。 “呵呵”,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英俊的脸庞配上有怪异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邪魅“你信吗”? 高昌微微低头,“我信”。 “你不信”! 纳兰子建缓缓站起身来,“你刚才说吕家和韩家有动作了”? “是,应该是陆山民请他们打探叶小姐的下落”。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口气,“我这个表妹夫啊,对梓萱还真是上心,一刻也等不了”。 ........ ........ 等,是世界上最痛苦、最煎熬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等不等得到,不知道等到的是春暖花开还是寒风凌冽,不知道等到的是阳光明媚还是晴天霹雳。 陆山民站在楼顶,望着天上的圆月,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山猫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旁,‘如果这次叶小姐平安归来,山民哥,带着她离开吧,放下所有的恩恩怨怨,放 弃这花花世界的一切羁绊,去一个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地方’。 “山民哥,你在想什么”?小妮子坐在楼顶的围墙上,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 “没什么”。“小妮子,你后悔离开马嘴村吗”? 小妮子摇了摇头,“不后悔,没有你和大黑头在山里,我一个人好无聊。而且不离开马嘴村就遇不到梓萱姐姐”。说道叶梓萱,小妮子抽泣了一下,这个从来不爱哭的女孩儿,这几天流的眼泪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要是我不离开马嘴村,就不会给这么多人带来麻烦”。 “不对”!小妮子反驳道,“小狗狗曾经说过,你给很多人带来了希望,要是你不离开马嘴村,现在还有很多人浑浑噩噩混吃等死,有很多人看不到明天的希望。还有秦风那个大块头,他说要是没有遇见你,他就没有钱供他妹妹上大学,现在她妹妹大学毕业,还谈恋爱了,马上就要结婚过上幸福日子,都是你给予的。还有爷爷,要不是你,他哪能天天喝茅台和五粮液,还有我,哪能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 陆山民笑了笑,“你总是往好的方面想”。 “本来就是这样”。小妮子一副笃定的样子。 陆山民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人生奇怪得真是不可理喻,想当初,我是为了白灵才离开马嘴村,但是她现在回到了马嘴村,而我,从东海到江州,再到天京,反而越走越远,越走越回不去”。 “人往高处走嘛,白灵那朵白莲花只配呆在山沟沟里啃土,谁让她狗眼看人低”。 陆山民笑了笑,和小妮子聊天总是聊不到一块去,一个说东,另一个总是说西,有一搭没一搭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让陆山民格外轻松,也格外珍惜。 “难怪你的心境那么高,天赋那么好,你和梓萱一样,总是那么乐观”。 “真的吗”?小妮子挂着眼泪的脸上满是兴奋。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你杀人如杀鸡,梓萱连家里的盆栽死了都会难过半天”。 小妮子咧嘴咯咯直笑,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夸别的女孩子的时候她会不高兴,但夸叶梓萱就像在夸她一样开心。 “要是梓萱姐姐听到你这么夸她,她一定高兴得飞起来”。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下来,“她一定会没事的”。 小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也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 回到出租屋,贺章已经沉沉睡去。 陆山民呆呆的看着手机,前天本来说好要去机场送雅倩的。 这两天曾雅倩没有给他打电话,连信息也没有发一个,他知道,雅倩一定在生气,也确实该生气。 本想着打一个电话过去,但说什么呢,雅倩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任何解释在她面前都会显得无比苍白。 想到韩瑶的要求,陆山民一阵苦笑,是自己一步步把一个温婉贤淑的好女孩儿逼到了这个程度。 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老神棍,开口就说什么桃花成林,没想到真被他那张乌鸦嘴说中了。 第1105章 找到软肋 晚上十点钟,正是大排档最繁忙的时候,无所事事的无业青年,加班晚归的白领,还有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喜欢在这个点来大排档喝上两杯。 “快点,快点,你他娘的会不会做事”! “狗日的,又打坏老子一个盘子,今天的工资别想拿了”。 “还不上菜,老子等了半个小时了,再不来不要了”。 “你记性被狗吃了吗,又上错菜了,明天的工资也扣了”。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子大汗淋漓,手忙脚乱,连连给老板道歉,连连给顾客道歉。 角落里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六七十岁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男子的窘态。 回头的一瞬间,斯文男子也看到了那个男子。 “愣着干嘛,老子请你来是发呆的吗”?一声喝嘛声将斯文男子从发呆中惊醒,急忙诶了一声,小跑冲过去端菜。 纳兰振邦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内心极为复杂。 纳兰子冉也一样,心情的复杂程度一点不亚于纳兰振邦。从小到大,这个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他恨他,同时也想竭力的证明给他看,但是他除了证明自己是个笑话外,什么也证明不了。 轮到给纳兰振邦上菜的时候,他低着头,飞快的扔下盘子,转身就跑。太过慌忙之下转身撞到了一个染黄毛的年轻人,尽管他点头哈腰连连道歉,仍然被那人扇了一个打耳光,一脚踹在了地上。 纳兰振邦心里一阵痉挛,伸了伸手准备站起来阻止,但看见躺在地上的纳兰子冉那双仇恨的眸子,又缓缓的收回了手。 临近深夜,纳兰子冉开始洗锅碗瓢盆,之后开始打扫满地的狼藉。 老板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换了身衣服后走了出来,看见笨手笨脚打扫卫生的纳兰子冉不住的摇头。 “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会做,你他娘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纳兰子冉扶了扶眼镜,弯着腰,低着头,“老板,您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做好”。 老板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别怪我吝啬,在这天京城养家糊口,老子也不容易”。 纳兰子冉双手哆哆嗦嗦的接过钞票,“谢谢老板”。 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拾好之后记得锁门,少了一个盘子老子打断你的腿”。 “是是是,不会的”。纳兰子冉连连点头称是。 肥头大耳的老板撇了眼在角落里坐了几个小时的纳兰振邦,没有理会,拍了拍屁股,转身离开。 大排档老板走之后,纳兰振邦起身缓缓朝纳兰子冉走了过去,伸出手抓住纳兰子冉手里的扫帚。 “让我帮你吧”。 纳兰子冉用力拽过扫帚,冷冷道:“别打扰我干活”。 夜深人静的街道,一前一后,一老一少,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子冉,我们能聊聊吗”?纳兰振邦开口道。 纳兰子冉停下脚步,淡淡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知道我不是”。纳兰振邦满脸苦涩。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纳兰子冉再次迈开步子前行。 两人亦步亦趋,走入一栋老旧楼房,楼道里灯光昏暗,顺着楼梯往下走,越来越潮湿。 地下室被分割成一个个几平米大的格子间,里面只能容得下一张床。 纳兰振邦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纳兰子冉含笑看着纳兰振邦,笑容中带着讽刺的笑容,“你不是说我成不了大器吗,恭喜你说中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这是何必呢”? 纳兰子冉刚点上烟的打火机,火苗安静的停在空中。“你什么意思”? “知子莫若父,放弃吧。人生可以错一次,但千万别错第二次”。 纳兰子冉大拇指一松,火苗瞬间消失,狭小的地下室再次变得昏暗无光。 “呵呵呵呵、、”纳兰子冉连续不停的呵呵直笑,“我以为你是关心我这个儿子才来看我,原来你是担心我找纳兰子建复仇,我真是太天真了”。 纳兰振邦张了张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楚。“我正是因为关心你,才劝你放弃”。 纳兰子冉深吸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明灭闪烁。 “有人说陆山民那样的人都能成功,我也一定行”。 “是谁”?纳兰振邦猛的睁大眼睛。 “是谁,你管不了”。 “他在坑你”。纳兰振邦呵斥道。 “呵呵”,“你以前常说我眼高手低,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样子。你说得很对,以前的我确实如此。现在我才体会到生活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只是我之前从没有正视过。以前你说我内心太过自卑,你也说得没错。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自卑的人会用盲目的自大掩盖内心的自卑,以前我不赞成,我现在也觉得没错。” 说着含笑看着纳兰振邦,“你也说过,我是一个不愿承认错误冥顽不灵的人,现在我已经能坦然承认自己的错了,你是不是应该感到欣慰”。 “子冉”!“子建之所以把你赶出纳兰家,把你从族谱中除名,是想救你。就凭你之前杀过陆山民手下两个人,要不是这样,他会放过你吗”。 “哈哈哈哈”!纳兰子冉仰头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谢谢他的良苦用心”。 “既然你已经体会到了生活,就更应该放下,这个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多的是”。 “不,我去大排档体验,不是为了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我明白,你是想去找寻陆山民成功的经验,但成功的人很多,没有一个是可以完全复制的”。 “他能,我为什么不能,我不是一个人,我手上还有牌可打”。 “听爸的话,离开天京,不要再和庞志远父子联系”。纳兰振邦苦口婆心的劝道。 “呵呵”,纳兰子冉冷冷一笑,“我沦落到如此地步,他们也没有抛弃我”。“他们,可比你这个亲生父亲对我好多了”。 “子冉!别天真了,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子建的耳目”。 纳兰子冉阴冷一笑,“就因为我呆在天京,他就要杀了我吗”。 “你会安安分分的呆在天京吗”?纳兰振邦焦急的说道。 纳兰子冉吐出一口烟雾,“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 ......... 纳兰子建站在院子里,满院逢春,翠绿的嫩叶稀稀落落。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一阵由远及近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打断了他的数数,纳兰子建眉头微皱,面色略带不悦。 高昌停好车,大步走向纳兰子建,站立在几米外的位置。 “三公子,庞家父子不愿意归附”。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意料之中”。说着转身对高昌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多此一举”? “我只不过是敲打敲打,免得他们自以为多么高明”。 “三公子宅心仁厚,是不想二公子走上不归路”。 “是啊,毕竟要亲手除掉自己的二哥,也是一件让人很为难的事情”。说着淡淡一笑,“高昌,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近朱者赤,在三公子身边时间长了,自然也比以往聪明了几分”。 说着问道:“三公子怀疑是二公子干的”?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高昌,过了半晌,笑了笑,“他要是有这个本事,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只是不想他被别人利用,到时候逼得我要对他下手,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 “别人”?高昌脱口问道。 “你觉得别人会是谁”? 高昌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敢妄自揣测”。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左丘一边在利用我,一边在布局防我。扶持子缨和子冉在暗中伺机而动,让我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好一招让人左右为难的阳谋啊”。 “这人让人琢磨不透”。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是啊,看上去是个正义凌然、重情重义的书生,偏偏却毫不手软的把陆山民的手下当弃子,看似有迹可循,有时候做些事情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相比于三公子的大智慧,他不过是故弄玄虚”。 纳兰子建摸着嫩叶的手突然一紧,生生将一片嫩叶掐了下来。喃喃道:“故弄玄虚”? 纳兰子建的神情变化让高昌有些疑惑,“三公子,我说错了吗”? “高昌,你说一个顶尖的聪明人最害怕什么”? “应该是害怕别人知道他的弱点,因为人一旦让人发现他的弱点,任他多聪明,都会受到反制”。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纳兰子建脸上露出一抹豁然开朗表情。“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天晚上小超市那几个人明明可以不死,为什么左丘偏偏要让他们死呢,原来这家伙在鼓弄玄虚,故意让我看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纳兰子建脸上露出一抹欣喜,“对啊,他挟持子冉和子缨,并不仅仅是牵制我,他是想借我之手杀了他们替陆山民死去的手下报仇,以此向陆山民赎罪”。 高昌有些迷茫的看着纳兰子建,在他看来这个逻辑有些说不通,但具体又说不清哪里不通。 纳兰子建转头盯着高昌,脸上满是激动神色,“不知不觉中我把他当成了对手,但我忘记了,他除了是对手,还有盟友这个身份”。 高昌越听越迷糊。 “哈哈哈,我明白了,明白了。左丘啊,你算计得好深啊,果然不愧是我纳兰子建看得上的人”。 “可惜啊,你隐藏得再好,也让我找到了软肋”! 第1106章 不见了踪影 把车开进车库,田衡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坐在驾驶室点燃一根烟,犹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口。陆山民求他帮的忙,他到现在都没有向爷爷和父亲开口,不是因为他不想帮,因为他非常清楚,以田家利益优先原则的一贯风格,爷爷和父亲是不可能答应的。 身为田家未来的继承人,本应该与父亲和爷爷一样,事事以田家利益为重,以前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面对陆山民的请求,不知道为什么,让他难以拒绝。特别是想到那一袭黑色风衣,让他内心不由自主的难以保持以往的冷静。 一边抽烟,脑海里一边胡思乱想。当年的事情,田家见死不救,三姑姑又被逼得出家为尼,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二十多年,那个话题几乎成为了田家的禁忌,没有任何人愿意提及,但二十多年过去,那件事情再次被人掀开,爷爷和父亲却主动去关注。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爷爷和父亲为什么不把所有事情告诉他,让他在面对陆山民的时候心里始终没有底。 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他非常清楚自己不能拥有友情甚至是爱情,但是,最近,他的内心有些乱,准确的说是有些迷茫。 抽完一根烟,深吸一口气,田衡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就是被大骂一顿, 刚打开车门下车,看见高昌从别墅大门走了出来,他的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气,尽管这股霸气收敛得很好,仍然让他感到一股压抑感。这种压抑感不是气势所带来的压迫,相反,高昌把本身的气势隐藏得很好,那纯粹是一种气质上的霸气。 高昌同时也看见了他,微微向他点头示意,然后坐进停在院子里的一辆帕萨特,发动汽车缓缓离去。 田衡看着汽车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眉头微皱,转身走进了大门。 这个时间点,田岳还没有回家,只有老爷子坐在沙发正中央看着报纸。 老爷子正拿着一份《人民日报》细细品读,这是他几十年来的习惯,每天要读四份报纸,早晚各两份,而且他有个习惯,读报纸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田衡静静的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他一直有些好奇,爷爷都八十几岁的人了,视力一直很好,不戴老花镜,不用放大镜,也能看见报纸上蝇头小字。 田家祖上是石匠,讲求吃苦,追求力量,所以每一代家族都习武,而且几乎个个都是外家高手,爷爷也不例外。外家锻炼筋骨皮,压榨身体潜能,境界越高对身体伤害越大,老来大多都有些病痛,也很难高寿,所以爷爷早在二十年前就放弃了外家拳修习,注重养生调理,才安然的活到了这个岁数,但身体依然能这么好,倒是让田衡有些意外。 过了十几分钟,田老爷子折叠好手里的报纸,淡淡道:“下班了”。 “嗯,爷爷,高昌来过”? “你看见了”?田老爷子含笑看着田衡。 田衡“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田老爷子淡淡一笑,“你是不 是一直很好奇去年纳兰子建找我干什么”? “是”。田衡老实回答道。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天老爷子随意说道。 “爷爷,纳兰子建逼死他二叔,赶走两个堂哥,这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不值得接触”。 “你还没有资格教我怎么做事”。田老爷子撇了田衡一眼。 田衡微微低下头,“我只是为田家着想”。 “嗯,有这个想法还是很不错”。 “爷爷,叶梓萱被人绑架了”。田衡抬起头,仔细的观察着老爷子的表情,试探的说道。 “知道了”。田老爷子拿起另外一份报纸,缓缓打开,对于田衡的话没有丝毫动容。 田衡眉头微皱,知道爷爷不打算再与他谈话了。 “爷爷,我们既然也在暗中注意影子,这一次说不定是个突破口”。田衡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田老爷子眉头皱了皱,面带不悦。“你既然知道是暗中,就应该知道该持什么态度”。 “陆山民和叶梓萱的关系似乎不一般,他现在很是着急,有些乱了方寸”。田衡假装没有看见老爷子脸上的不悦,继续说道。 “怎么?想帮他”? 田衡低下头,“他是各方博弈的棋子,我认为可以借机拉拢一下,对我们并不见得是坏事”。 “哼”!老人冷哼一声,“别以为你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 田衡茫然的抬起头,“爷爷,我不明白”。 “不明白,非要我说出口吗,你以为你见过海东青我不知道吗”? 田衡愣了一下,没想到爷爷竟然派人监视他,“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几年前她闯进田家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没说错吧”。 “爷爷、、您当年不也说她是女中豪杰吗”? “豪杰不狠毒能叫豪杰吗,别以为你到中东锻炼过几年就是天大的磨砺,跟她相比你还差得远,这样的女人你玩儿不过,你最好离她远点”。 田衡本想反驳并不是因为她,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在爷爷面前,任何反驳都是那么的苍白。 老爷子抖了抖手里的报纸,“豪门子弟平台高,见识广,与寻常百姓比起来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唯一的不足就是缺乏生死磨砺,相比于陆山民和海东青,你受的那点苦连人家零头都比不上,说你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一点不为过,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狠起来有多狠”。 “爷爷”!田衡昂起头,“我觉得他们并不是狠毒之人”。 “你觉得”?!!田老爷子转过头,一双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睛蹦出精光,竟让田衡从本能上产生一种压迫感。这是一个一生历经风起云涌立于潮头的上位者所流露出来的威严。 “我是怎么教你的,儿女情长是掌权者之大忌,一旦情感占据了你的内心,你将无法保持冷静客观的头脑”。 田衡低下头不再说话,一股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田老爷子冷哼一声,“你的状态很 不好,这两天哪里也别去,关在屋子里好好反省反省”。 “是”,田衡起身朝楼上走去,脚步沉重。 ............ ............ 三人下了车,沿着山道徒步而行,上次到慈航庵的时候,山上的树木落光了叶子,放眼望去一片萧瑟,这一次再来,满上翠绿,生机盎然。 不过这样的景色并没有让陆山民心情变好,身处漩涡,波及他人,他再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小妮子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过这种不解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已经习惯了陆山民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 快到中午,日头越来越高,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三人都流了汗。 陆山民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马鞍山的话他并不信,但这两天那些话时不时在脑子里萦绕,让他鬼使神差的再次来到慈航庵。 去年和妙相见面的两次,他一直很好奇,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妙相无论如何都不愿讲起过往的事情,第二天她却反常的在山门口等他,似乎是主动要告诉他某些事情。 回想当初的情景,妙相应该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是出于不知道的原因不愿意讲出来。 也许是因为妙相与他父亲的关系,也许因为妙相是出家人,在这偌大的天京,在知道当年蛛丝马迹的人中,陆山民相信只有她不会害自己,不会撒谎。 山猫接完电话,小跑步追了上来,“山民哥,衣服给我吧”,一边说一边伸手将陆山民的外套接了过去。 见山猫脸色不是太好,陆山民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山猫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东海的一些日常事务,现在还没有完全交出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回头我给阮玉打个电话,告诉她你现在暂时回不去”。 “山民哥,我想去见一下周同”。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梅姐的话你没听清吗,这件事不宜动用我们的力量”。 “山民哥您误会了,我和周同已经几年没见了,到了天京要是不去见一面的话,恐怕他会对我有意见”。 “嗯,你去找梅姐,让她安排一下吧”。 走进慈航庵,相比于去年年关的时候,这座小庙显得更加冷清。 一座十几分钟就能逛完的小庙,三人转了两圈也没有见到妙相,陆山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走进大殿,解签的尼姑一眼认出了陆山民。 “施主,您是来找妙相的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问道:“大师可知道妙相大师在哪里”? “阿弥陀佛”,女尼起身双手合十,“她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陆山民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和谁离开的,又去了哪里”?陆山民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女尼摇了摇头,“贫尼也不知道,前天晚上还见她在禅房里誊写经书,昨天早上早课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第1107章 给你五分钟考虑 不顾女尼的阻拦,陆山民冲进妙相的禅房,房间素雅干净,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打开过的迹象,桌子上放着一个素色的陶瓷茶杯,里面还有半杯茶水。一应物件井井有条,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 小妮子和山猫随后赶到,只有十个平方左右的禅房,一览尽收眼底,根本用不着仔细查看。 “山民哥”?小妮子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陆山民在禅房里呆呆的站了半晌,喃喃道:“她一定知道什么”。 “虽然出家为妮,但好歹也是田家人,谁那么大胆子敢动她”?山猫疑惑道。 小妮子仔细看了一遍禅房,“看上去是自己离开的”。 山猫走到茶杯前,端起茶杯看了看,“走得很匆忙”。 “你们两个在殿外等我”。说完,陆山民冲出屋子,直接奔着后殿而去。 后殿的院子里,一个六十多岁,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尼姑盘腿坐在蒲团上,正闭着双眼打坐。陆山民去年来的时候见过她,不仅知道她是慈航庵的主持,还知道她至少有易髓境后期初阶的境界。 陆山民几步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前,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妙相在哪里”? 老尼姑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妙相是田家老爷子的三女儿,这样的身份,身边怎么可能连一个看护的人都没有。一般的人,你足以应付。不一般的人,没有那个胆量动她”? 老尼姑依然闭着眼睛,唱了声“阿弥陀佛”。“施主,所有随风而逝的都是昨天,所有历经风雨留下来的才是值得珍惜的未来,何必苦苦纠结于昨天而不顾明天和后天呢”。 “以田家人的秉性,妙相虽说是自愿出家,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她囚禁,她不在了,你还在”!?。陆山民双眼圆瞪,冷冷的盯着老尼姑。 老尼姑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异常轻松的微笑,淡淡道:“二十多年了,青灯古佛相伴,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囚禁”。 “前天谁来过找过妙相”?陆山民继续问道。 “施主,既然上次妙相没有告诉你想要的,那么即便这次她在,你同样什么都问不到。三小姐是个心善之人,你应该知道她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老尼姑含笑摇了摇头,“她不在了,自然我也该不在了”。 陆山民正要问是什么意思,只见老尼姑身体轻微一晃,朝一边倒下去,赶紧一步上前扶住,老尼姑嘴角一抹黑血缓缓流出。 “你中了毒”!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山民很是震惊,“我送你去医院”。 “是我自己服的毒”!老尼姑缓缓摇头,脸上带着解脱的轻松表情。 “为什么”?陆山民脱口问道,刚问出口,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很多余,她是田家安排在这里守护妙相的,现在妙相不在了,她自然也没了活下去的理由,他终于知道老尼姑脸上为什么一直带着解脱的微笑。 “妙相让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陆山民紧紧搂住老尼姑。 妙相努力仰起头凑在陆山民耳旁,轻声道:“她什么也没告诉、、” 话音未落,房顶上一股气机陡然炸开,陆山民心里一悸,抱着老尼姑本能侧身一滚,只听见怀里闷哼一声,再次起身,低头一看,胸口上已经被喷满了黑血,老尼姑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 内气外放凝实,化气境! 陆山民没有迟疑,放下老尼姑,第一时间纵身跳上房顶,一边朝着外殿大吼一声,“保护好山猫”!一边跳入后山丛林,奔着黑影追去。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小妮子已经感知到空气中气机的波动,等她冲入后殿之后,只看见老尼姑的尸体,已经没有了陆山民的身影。 正在她犹豫间,山猫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别管我,去追山民哥”。 陆山民咬紧牙关,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像一头冷静的野兽在丛林里狂奔,身上气机沸腾,脚下七星步迈开,凭着从小在大山长大的敏锐嗅觉,死死的咬住前方那道若隐若现的黑影。 那道黑影的速度很快,不过显然没有在茂密的丛林中奔跑的习惯。一刻钟过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一处绝壁处,那人终于挺了下来。 那人缓缓转过身,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你进步得很快”。 “是你”!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带面具的老人,冷静的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不过有一点还是没有长进,在不明情况下独自追上来,就不怕落入圈套”? “叶梓萱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深处危险之中还想着她人的安危,真不知道是该夸你有情有义还是该骂你傻得可爱”。 “你们到底是谁?” “呵呵”,老人背着手呵呵一笑,“你不是叫我们影子吗”。 “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卑鄙无耻的对一个女孩儿下手,算什么高手”!陆山民紧握双拳,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老人撇了眼陆山民的拳头,“别浪费力气了,在这片山林里,你逃跑倒是有可能,和我交手,你没有任何胜算”。 陆山民静静的感知着周围的空气波动,没有任何的危险气息,冷冷道:“你故意引我到这里来”。 老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袋不够聪明,有人让我转告你,叶梓萱的失踪是纳兰子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把水搅浑,引出那些在暗中窥伺的老王八”。说道老王八的时候,老人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也是只老王八。 老人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陆山民,呵呵一笑,“当然,这个自以为可以做庄通吃的聪明人这次把戏演砸了,不小心弄巧成拙”,说着又顿了顿,“不过也不是完全弄巧成拙,那些个暗中窥伺的老东西确实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只不过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里”。 “叶梓萱在你们手里”?!陆山民身上气机沸腾,杀意浓浓。 老人平淡的看着陆山民,像是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发怒的小孩儿,叹了口气道:“为了一个女人,着急成这副模样,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那道题她解答不出来,这一切都是纳兰子建的一个局,他想利用叶梓萱逼你们狗急跳墙,叶梓萱只是个无辜的女孩儿,她跟这件事情毫无关联”。陆山民强行压制住身上的杀意,声音颤抖的说道。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抹莫名的失望,“还没有拷问你,就和盘托出。陆山民,你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放了她,朱老爷子那里瞒不了多久,一旦惊动高层,你们将惹火烧身,这对于你们来说不划算”。 老人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淡淡道:“放了她可以,但你要拿一件东西来换”。 “什么”?陆山民脱口而出。 老人呵呵一笑,“这么着急,你在生意场上谈判也这个样子吗”? “她救过我的命”! 老人半眯着眼,眼中带着淡淡的戏谑,“很好,那就用你的命来换”。 陆山民心头一震,冷冷的盯着老人裸露在面具外的眼睛。 老人上前迈出两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陆山民。 “怎么?刚才不是表现得有情有义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山民紧紧握着拳头。 老人呵呵一笑,“是不是很纠结,很痛苦”?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山民再次问道。 “人的内心是有固定容量的,越往上走,心里装的东西越多,那些个情情爱爱、七情六欲就越没有存放的空间。平常人有点小癖好无关紧要,反正也没多少人在意。但高处不胜寒,站在越高的地方,盯着的人越多,你在意的任何东西都会成为敌人进攻的弱点。就像那些落马的高官,其中有很多并不在意金钱,也确实是在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办事,但是他们有爱好,有的爱书画、有的好古董,还有的喜欢女人,一旦有了放不下的东西,就离毁灭不远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山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人再次看向陆山民,别有意味儿的说道:“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想相信我”。老人再次失望的叹了口气,“可怜那些为你死去的人,可怜那些为你活着的人,也可怜那些正在为你不顾生死的人,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竟然抵不过一个女人,可怜啊”! 汗水沿着额头流下,与脸颊上的汗珠汇聚在一起,眼中脖颈往下,湿透了衣衫。 老人淡淡看着陆山民,“到了我这个境界,不屑于对你这样的后辈撒谎”。 说着,老人从衣衫里取出一把匕首,屈指一弹,匕首飞射而出,擦着陆山民的脸颊插在陆山民身侧的一颗树上。 “给你五分钟考虑”。 第1108章 口气真大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山花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本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这片林子里,却是一片压抑。 陆山民呼吸沉重,目光从老人身上缓缓移到微微晃动的匕首上。 “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赌我们不敢把叶梓萱怎么样,而且你的赢面很大”。老人继续说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那道题她解不出来,她对你们没有任何威胁”。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要信你,重要的是我即便相信你,那些盯着我们的人又怎么知道我们是信还是不信。你刚才不也说了吗,这是纳兰子建的一个局,这个局看起来是一个阴谋,实际上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阳谋。你觉得叶梓萱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实际上她已经成为打破某种平衡的一个点,不得不说,纳兰子建能一步步谋划出这个奇点,确实是个奇才”。 陆山民拔下匕首,匕首闪着寒光,映照出他满脸汗水而又惨白的脸颊。 “我要亲眼看到她平安无事”,陆山民缓缓踏着步子朝着老人走过去。 老人摇了摇头,“不,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在离老人两三米处的地方,陆山民停下了脚步。“刘希夷和赢恬说叶梓萱不在你们手上”。 “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这样一个大秘密”。老人淡淡的看着陆山民手上的匕首。 “你知道我刚才这五分钟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要是我父亲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老人的目光从匕首上移到陆山民脸上,淡淡道:“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我对他算不上多了解,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那你呢?”老人眼中含笑。 “我、、同样不会”! 话音刚落,匕首带着破空之声直插老人心脏。 老人眼中的笑意依然还在,伴随着破空之声,匕首划出一道白光,直奔老人的心脏而去。 眼看匕首即将插进去,甚至已经触碰到了老人那身灰布衣服。就在这一刻,周围时空仿佛凝固一般,匕首在没入老人身体前的一瞬间,突然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周围空气陡然炸开,狂风大作,内气外放,在老人身前形成一道无形气墙。在匕首为之一凝瞬间,老人的手指已经夹住了匕首。 陆山民身上气机陡然迸发,瞬息之间全部注入匕首之中,双腿猛的后蹬,爆发出全身的肌肉力量,手指和刀尖摩擦,发出清晰可闻的呲呲声。 在强大的冲击力之下,匕首穿透气墙,穿过手指的缝隙,继续前进。 老人双腿一点,身体急速后退。 两个人,中间一把匕首,在一条线上飞速前行,周围风声呼啸,脚步如雷,陆山民如一头蛮荒野兽,一往无前。 刀尖刺破衣服,刺入皮肤,老人两根手指横移,两指抵住刀柄,裸露在外的胡须在风中猛烈飘荡。 经过一棵松树的时候,老人另一只手袖口膨胀,紧接着手掌带着庞大的气机拍出。 陆山民爆喝一声,早已拉开架势的左拳已经砸出。 拳掌在空中砰的一声炸开,两人瞬间分开,沿着原路急速倒退。 “砰”,陆山民撞在一棵大树上稳住了身形,左手衣袖炸裂,手臂上青紫色的经脉如龙蛇在奔腾游走,隐隐作声。 老人双脚在周围树木上踏过,卸掉陆山民这一拳之力,停稳了脚步。 老人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淡淡的血迹,呵呵一笑,“要不是老夫见过猎人捕猎的眼神,还真差点着了你的道、、”。 话音未落,头顶处陡然间风声大作,老人闻风抬头,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白皙的手掌已经到了头顶。老人眼中转瞬即逝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歪头,滑步侧移。 老人飘出十几米八米,抬起手臂一看,右手的衣袖已经被对方的掌力绞得稀烂,露出了有些干枯的裸露手臂。 老人看向落地之人,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小丫头,连我的感知都能蒙蔽,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小妮子缓缓站起身,眼神中略有不甘,对于这次志在必得的偷袭,有些失望。 老人甩了甩破烂的衣袖,转头看向陆山民。 “原来你一直故意在跟我演戏,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狡诈吗?” 说着淡淡一笑,“酝酿已久的全力一刀,本以为这就是你的绝杀,没想到这丫头奔着天灵盖的一掌才是真正的杀招。要不是老夫已入化气境,还真会死在你们两个后辈的手里。”说着呵呵一笑,“之前我还有些不明白,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薛猛面对你们两个差点丢了性命。你们两个的配合,估计化气境之下无人可敌了”。 “老不死的”!小妮子双眼圆瞪,“想让山民哥自杀,你老糊涂了吧”。 老人半眯着眼看向陆山民,“看来我真低估你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就不怕杀了我,叶梓萱会更加没有生路?或者说,我高估了你对她的感情”? “拿下你,自然能换回叶梓萱”。 “拿下我”?老人声音中带着笑意,“谁给你们的自信”? 陆山民双眼泛着寒光,如猎人般死死的盯着猎物,“你忘了,我是个猎人”。 老人微微闭上眼睛,半晌之后缓缓睁开,轻轻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在这么急迫仓促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你再次给了我惊喜,你在刚追我的时候就通知了帮手,追我花了二十五分钟,我俩聊了十五分钟,刚才等你做决定五分钟,现在又过了五分钟,足足五十分钟时间,只要你们俩再阻挡我一段时间,帮手就会来”。说着看了眼身后退无可退的悬崖,喃喃道:“果然是个出色的猎人”。 陆山民和小妮子互为犄角,就像小时候在山里捕猎一样,全神贯注,打起十二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猎物,谨慎的防备着老人突围。 老人呵呵一笑,看上去没有丝毫想突围的意思,“两个搬山境巅峰后期,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还有一个至少能保持巅峰战力半个小时的你,这就是你的自信”? 老人没有出手,陆山民和小妮子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 老人笑了笑,“再加一个黄九斤还差不多,你们这几个巅峰还差了那么一点”。 说着缓步朝两人中间的空档区域走来。 陆山民和小妮子对视了一眼,眼中都看到了拼死一战的决绝。这位老人在影子中的地位很高,能不能救叶梓萱,成败就在此一举。 两人全神戒备,封死老人的去路。 老人闲庭信步般向前走,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分,等走出三步之后,陆山民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境界的碾压,调动着周围的气机流动,影响着他身体里的气机走向。 老人一边走一边看着没有丝毫压迫感的小妮子,不禁啧啧称叹,“真是不可思议”。 陆山民抬脚侧移,想挡住老人的去路,但每走一步,脚上都像灌注了铅一样沉重。 “山民哥,屏住呼吸,不要受到他外放气机的影响”。说着脚下轻点,跨出两步,半个身位卡在老人行进的路上。 两股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已经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在山林里响起。 老人意外的停下脚步,像是在故意等待来人一样。 “呵呵,”老人的笑声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为了对付我,连仇人也可以联合,陆山民,你越来越不像一个规规矩矩的山民了,我看你应该改一个名字才对”。 陆山民尽量压住住心中的情绪,让心境慢慢平静下来,体内有些狂暴的气机也开始慢慢恢复平静。他想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一直不突围,难道化气境的修为真强大到可以一人对阵这么多高手,不过这已经不重要,要救叶梓萱,如今只有拿下这个老人。“对付你这样的人,不需要讲任何规矩”。 老人呵呵一笑,望向前方,“陆山民,你有没有想过,搬山境后期巅峰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境界,为什么现在出了这么多”。 “时势造英雄啊”,老人自言自语道。 很快,从听到如雷的脚步声响起,两个散发着野兽般气息的男人冲了出来,彻底围住了老人。 陆山民冷冷的撇了眼高昌,看向另一个身材高大,气势一点也不输于高昌的男人,他没有见过,但他知道,纳兰子建的手下绝不止高昌这一个高手。 “我叫龙力”,那人朝陆山民点了点头,然后狠狠的盯着老人,“把叶小姐交出来”! “纳兰子建没有来”?老人风轻云淡的问道。 “三公子说了,交出叶小姐,以前的协议还算数”。 “否则呢”?老人淡淡道。 “否则就等着鱼死网破”。 老人呵呵一笑,“口气真大”。 第1109章 我跟你拼了 老人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紧张,依旧风轻云淡。“高手交锋,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陆山民,高昌杀了黄金刚,当年的背叛还直接导致你父母惨死,你真的愿意和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联手吗”? 老人背着手看向高昌,“如此大仇,你真的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们两个”? 高昌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老人上抖了抖破烂的衣袖,上前走出一步,看向小妮子,淡淡道:“你们如此想杀高昌,你觉得他会不会想杀了你们?呵呵,如果我是他,哪怕只是为了睡个好觉,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说着看向高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昌眼观鼻鼻观心,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没有听到老人的话一般。 老人呵呵一笑,看向那个叫龙力的男子,“你回去告诉纳兰子建,只要他遵守协议,我会还他一个完整的叶梓萱”。 龙力眉头微皱,随即瞪大眼睛,“我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老人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陆山民,“知道我和纳兰子建的协议是什么吗”? “你的话太多了”!陆山民冷哼一声,一步跨出,倒握着匕首,猛冲向老人。 老人叹了口气,“刚才还夸你够冷静,心思够细,现在又这么冲动”。 龙力紧随其后,高大的身躯高高跃起。“蛊惑人心,你早该闭嘴了”。 匕首照着老人咽喉而去,老人轻挥衣袖,残叶如一把把利剑飞射而去。陆山民身上气机暴涨,任由部分叶片插入肌肉之中,一刀破开迎面而来的叶剑,屈膝撞向老人腹部。 老人轻压手掌,看似缓慢的旋转,一股内劲轻松牵引开陆山民的膝盖,另一只手掌迎面拍来。 陆山民反手一刀上拉,老人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轻松避过匕首,手掌内翻,手背打在陆山民腋下。 一股内劲骤然而至,陆山民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力量,但下一刻,那股内劲如活物一般后发而至,整个人被打出去四五米。 就在这瞬息之间,龙力的整个身躯如陨石般压下,强大的气势似乎下一秒就能将有些枯瘦的老人压成粉末。 老人白须飞舞,单手一拉一引,龙力庞大的身躯已经偏离了方向,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陆山民早已翻身再起,脚下七星步迈出,内气催动着无极拳接连打出三掌,老人露在外面的眼睛含笑,第一掌躲开,第二掌抬脚踢开,等到第三掌的时候,陆山民变掌为拳,内劲瞬间注入到肌肉细胞,身上的气质也陡然一变。 老人眼睛一亮,咦了一声。紧接着,陆山民放弃了这一拳进攻老人胸口的机会,借着身体猛冲的惯性,张臂向老人搂去。 外家对战内家,特别是对付境界更高的外家,近身才是唯一的机会。 龙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返身一个箭步上前,封住老人退路。 老人眼中古井不波,反手一挥,在即将双臂合拢的那一刻准确的抓住了陆山民高速挥舞的手臂,身体一退一进,从陆山民的身侧擦肩而过。 两人的封锁被破,老人轻点两步已经踏出去近十米。 一道白影闪过,守在外围的的小妮子封住了去路。 老人扬手一挥,一股气浪如排山倒海般压来,小妮子双掌拍出,勉力顶住,身体后滑出去四五米。 身后两股气势压来,陆山民和龙力再次赶到,一左一右同时打出一拳,老人后仰躲过,正面的小妮子去而复返,一掌拍向老人脑门。 老人直立倒飞被逼了回去,身在空中凌空拍出两掌。 两声闷哼声响起,陆山民和龙力各自中了一掌。 陆山民抬脚踢出一块石头直奔老人,同时咬着牙再次猛冲。 “高昌,你还在等什么”!龙力大喝一声,再次扑向老人。 高昌平淡的看着激烈的交手,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下,老人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被撕得粉碎。 “你我都看得出,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高昌看了一眼小妮子,淡淡道:“若是使出全力,他们两个不死也会重伤,但是同时,消耗也会很大,那个时候能不能冲破我们两个的拦截就不好说了”。 小妮子自然看得出老人看似危险,实际上闲庭信步,“我替山民哥保证,这一次不杀你”。 高昌再次转头看向场中,“拳怕少壮,他的境界虽高,但毕竟年纪大了,精气神流失得快,恢复得慢,我们两个参战,反而可能让他找到逃脱的机会,所以,我们站在这里作用更大”。 小妮子看向场中,秀美微蹙,“他们两个不足以撑到消耗他大半内气”。 高昌嘴角翘起一丝微微的弧度,“你如果上,机会更大”。 小妮子冷冷的盯着高昌,“等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三公子现在还不希望陆山民死”? 小妮子半眯着双眼,眼珠子不停的转动,“你可以嫁祸给他,到时候又救出了梓萱姐姐,纳兰子建自然不会追究你的擅作主张”。 高昌眉头微微一拧,半晌之后,淡淡道:“三公子说你和叶小姐一样单纯,我一直深信不疑,看来三公子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我杀过的人不见得比你少”!小妮子紧紧的盯着战局,神色罕见紧张,陆山民已经被打退三次,身中三掌。 高昌干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投机取巧始终是落了下乘,半个小时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你猜猜看,是这个老头儿先熬不住,还是陆山民这个伪巅峰先熬不住”。 小妮子眼神闪烁,一向率直的她,第一次拿不定主意。 林子里,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其中部分声音是打断树木的声响外,其余所有声响都是老人雄浑的掌力打在陆山民和龙力身上的声音。 此时,两人的上衣早已被掌力震碎,裸露的身躯上,满是血红的掌印。 一道道内劲在两人体内经脉肆虐,纯外家的龙力还稍微好一点,体内没有内气,伤及的只是肌肉和筋骨。 陆山民体内的内气如装满水的池塘,在外力的牵引下掀起涛涛巨浪,冲击的不仅仅是肌肉筋骨,还有如江水倒灌切割筋脉之痛。 反复的内劲叠加,让陆山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原本古铜色的皮肤,此刻浑身通红,犹如燃起一层薄薄的火焰。 老人章法有度,没有调动浑身的内气使出杀招,他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恰到好处的控制着火候,一定程度的给予对方打击,同时也最大的限度的保存着实力,精气神虽然在一步步流失,但流失的速度,还远远不够影响到他实力的发挥。 第一次与化气境交手,陆山民并没有遇到意想之中山崩地裂的场景,反而是这样一种意料之外的文火煎熬。 老人变掌为指,一指点在陆山民华盖穴上,后背一阵刀刺入体的疼痛,紧接着那股内劲犹如活物一般,迅速窜到紫宫,继而射入玉堂,沿着膻中穴散入四肢百骸。 陆山民身形一晃,身体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眼睁睁看着一只手掌朝腹部打来。 横空中一个粗大的拳头伸出,龙力拦住老人这一掌,翻手后肘击打老人胸口。 老人横臂拦住龙力后肘,身体顺势旋转带动手腕旋转上翻,一掌击中龙力下颚。 龙力蹭蹭后退三步,满嘴鲜血。 陆山民刚站稳身形恢复了行动,老人双指齐出,奔着咽喉而来。陆山民本能双臂横摆,只见老人眼中含笑,两指并没有点下,而是凌空斜下虚晃。 两道无形的劲道分别刺入曲池、少海。随着时间的流逝,陆山民身体肌肉的防御力已经不如之前,两股劲道经过肌肉防御的层层衰减,还是有近半刺入穴位之中。 两处穴位的外来气机迅速吸引全身内气汇聚,继而如大江决堤般涌入丹田。 陆山民爆喝一声,一拳打出,丹田处气机大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龙力再次赶到,带着狂暴力量的拳头打在老人肩上。 老人的肩骨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应声断裂,而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向后拉伸,紧接着身体高速旋转后退而去。 老人眼皮跳了一下,这一拳虽然没有打断他的肩骨,但显然也不好受。 陆山民全身通红,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撕裂般的疼痛,连眼珠子都变成了血红色。 “高昌”!龙力一拳将老人逼出去几米开外,再次发出咆哮的吼声。 高昌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再不出手,陆山民该爆体而亡了”。 小妮子牙关咬得咔咔作响,“山民哥”! 白色的残影划过,“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 老人刚站稳身形,那道白影已经杀到。老人再次咦了一声:“好快的速度”。 陆山民全身疼痛到麻木,老人的射入体内的三道内劲,让体内的内气高速运转,全身的经脉肉眼可见的起起伏伏,内气如闪电般冲过全身一道道关隘。心脏如战鼓般雷动而密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炸裂。 血红的眼珠一边看向交战的战场,余光一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高昌。这个时候若是高昌全力一击,他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内气带着血液撑破经脉,撑破肌肉细胞,爆体而亡。 第1110章 痛如刀割 高昌淡淡看着陆山民,“有得必有失,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面对化气境这样的逆天境界,你所谓的内外兼修不过是块鸡肋”。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知道他说得没错,我早晚要杀了你”。 “那你得先活着”。 “我这次活下来,下次再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你真当你是黄九斤,连黄九斤也没你这么大的口气”。 陆山民大汗淋漓,强行将三道外来内气压制在华盖、少海、曲池附近的窍穴之中,喘着沉重的粗气。 高昌半眯着眼,冷冷一笑,“跟你爹一个模样,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可笑!可怜!” “你不配提他”!陆山民转头盯着高昌,眼中血色渐浓。 “当然,他是人尽皆知的英雄,我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高昌脸上带着淡淡戏谑的笑容,“但是他死了,我还活着”。 陆山民双拳紧握,体内气机更加奔涌,鲜血沿着嘴角再次流出。 高昌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微笑,“跟你爸果真一个德行,我劝你赶紧调理内息,还有能再战一场,否则他想走,我们四个也未必拦得住”。 见陆山民依然瞪着他,眼中的血红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高昌微微摇了摇头,“能够活到一百多岁的人,先不说境界有多高,本事有多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保命的本事绝对是一等一的。知道他为什么敢自信的留下来面对我们吗?因为他知道我们人心不齐,从一开始他就算准了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也注定了,我们拦不住他”。 陆山民压制住心中的仇恨,缓缓引导着内气归窍,眼眸中的血红色渐渐变淡。 不远处,一阵清啸声响起,林子里无风起浪,以场中战作一团的三人为中心,平地刮起一阵龙卷风,大风瞬间蔓延,一片一片的树叶脱离树枝,在林子里哗啦啦飞舞,遮天蔽日,目不可视。 高昌虎目圆瞪,眼放精光,浑身的肌肉开始以肉眼的速度鼓起,身上气势陡然间腾升到极致,所有的树叶在靠近他一米范围内自动落下。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如炮弹般飞射而来,撞断一路上一棵棵树木,身影重重的撞在陆山民身旁的一棵树上,怦然落地,龙力半跪在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中满是杀意。 下一秒,白色的身影随着漫天树叶在空中旋转飞舞,树叶如长了眼睛般射向小妮子。 小妮子双脚或踏、或踢、身体带着残影,瞬息之间绕过一颗棵树木,躲在一棵水桶般粗细的大树后面,密密麻麻的树叶接踵而至,没入大树里面,发出蹭蹭蹭的穿刺声,不见踪影。 小妮子轻哼一声落在地上,一片嫩绿的树叶插在她的腰间,渗出鲜红的血迹。 林子里响起一声震慑山林的大喝声,高昌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腾空而起,右手后拉,冲入漫天树叶之中,一拳打向空中,周围的树叶被震得废碎,老人的身影从天而降,单脚踏在高昌头顶。 高昌上身衣服陡然炸开,露出岩石般的雄壮肌肉,双脚同时没入泥土之中。 又是一声野兽般的暴吼,带着老人再次腾空空中,漫天的树叶中,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砰”!高昌的身躯再次落地,刚才如利剑般凌厉的树叶纷纷扬扬,如断线的风筝般缓缓落下。 十几米外,老人落地之后,蹭蹭退出去三四步,已经是脱离了四人的包围圈。 老人身上的衣服如破布般挂在身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仙风道骨。 老人低头看了看身上如破烂般的衣服,摸了摸胡须,对着高昌说道:“你错了,我敢留下来并不是因为知道你们不可能齐心协力,而是因为我知道你们几个即便拼了命也拦不住我。但有一点你说得对,能活到我这个年纪的人,比一般人更加小心谨慎,所以刚才顺便挑拨离间了一番”。 说着淡淡道:“不过还好我足够小心,本以为只有黄九斤才有资格跟我过上几招,没想到你也可以”。说着又看向小妮子,“还有你,再给你十年,只要你达到化气境,同等境界之下,我还真没把握碾压你”。说着感叹道:“啧啧,十年之后你也才三十岁,三十岁的化气境,简直不可理喻啊”。 陆山民并没有放弃,上前一步,刚压下的内气再次沸腾起来,“把叶梓萱交出来”。 老人摇了摇头,“别白费力气了,这里面最弱的就是你,想当年你爸在你这个年纪,虽然算不上天下无敌,但走出去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存在,真丢你爹的脸”。说着理了理身上的破烂衣服,幽怨的叹了口气,“都忘记上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了,真怀念”。 龙力扶着大树站起身来,嘴角还挂着鲜血。“叶小姐是无辜的,请你把他交出来”。 “无辜”?老人摇了摇头,“老夫活了一百多年,一生历经几个时代,见过太多无辜人的惨死,也见过太多恶贯满盈的人寿终正寝,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无辜”。 “前辈历经那么多事,应该早已看开才对,何必还执着于红尘中事”。龙力依然没有放弃,叶梓萱是在他手上丢的,他向纳兰子建保证过,若是叶梓萱有丝毫闪失,他将以死谢罪。 老人没有理会龙力,转头淡淡看着陆山民,“人活着,总得做点事情证明自己还活着,要不和死人有什么区别。”说着笑了笑,“隐匿山林那不叫修行,真正的修行永远是在红尘之中”。 “你们到底想利用梓萱干什么”?陆山民冷冷问道。 老人背着手,缓缓转身,朝着林子外走去,“这个世界最难猜的是人心,最有趣最有意思的也是人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 “等等”!“你为什么要杀慈航庵住持,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老人背身挥了挥手,“你之所以还活着,正是因为不该知道的,你还不知道。至于那个小尼姑,我不杀她,她也会死”。 陆山民一拳打在身旁的大树上,拳头深陷其中,脸上写满了不甘、不忿。 高昌撇了一眼陆山民,“只有弱者才愤怒”。 小妮子迅速跑到陆山民身边,双眼警惕的看着高昌。 高昌不屑的一笑,“放心吧,要杀你们两个,也得同时将龙力杀了灭口,同时杀掉你们三个,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龙力狠狠瞪了一眼高昌,“高昌,我会将今天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三公子”。 高昌缓缓转身,边走边说道:“我已经尽力了”。 龙力扶着大树起身,擦了把满嘴的鲜血,抬脚朝林子外走去。 陆山民伸出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妮子身形一闪,也封住了他另一边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龙力眉头微皱。 “纳兰子建跟影子有什么协议”? “别说我不知道,即便知道,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龙力高傲的昂起头,冷冷道:“要不是三公子仁慈,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小妮子冷冷道。 龙力瞥了眼小妮子,双目淡淡的看着陆山民,“确定想跟我打一架”? 陆山民缓缓放下手臂,血红色的眸子渐渐变淡。 “回去告诉纳兰子建,我和他的账又多了一笔”。 龙力不屑的哼了一声,“叶小姐自有他她的父母兄长解救,请问你是她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看着龙力离开的身影,小妮子嘴角勾起一股微笑,“真想杀了他,还有那个高昌,他刚才已经受伤了,只是装得若无其事”。 “噗”!陆山民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一软,半跪在地。 小妮子大惊,赶紧扶住陆山民胳膊,“山民哥,你怎么了,别吓我”。 高昌刚才是强忍着伤痛,陆山民又何尝不是,此刻终于支撑不住。 “那三道内气、、、”。 “山民哥,我替你疏导”,小妮子着急的说道。 “不用,你也受了伤,要是再有人来就麻烦了,你在旁边守着”。 说完,陆山民盘膝坐下,以华盖、曲池、少海三处被点中的窍穴为中心,周围大小十几处穴位一阵阵传来钻心的疼痛。 陆山民全身大汗,头上的汗水沿着发尖一颗颗低落,满身如水洗一般。在疼痛的折磨中,全身不停的微微抽搐。 小妮子看得万分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她的腰部也受了伤,要是这个时候全力替陆山民疏导,呆会儿还有敌人前来,两人都必死无疑。 三处穴位本是上半身储存内气最多的窍穴,那老人的三指彻底打散了其中的内气,如储藏室的窍穴被彻底贯通,将附近十几个原本独立的窍穴联通在一起,那些原本储存在三处窍穴的内气如无家可归的孩子,在附近穴位中盲目的横冲直撞。 刚才强行压制住的三道外来内气再次活跃起来,合二为一,冲破玉堂,一路下行,和本身的内气缠斗在一起,所过之处,全身窍穴犹如刀割。 第1111章 你不怕我把房子烧了吗 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就像千万把烧得火红的利刃割着每一寸筋脉,熊熊的烈火燃烧着每一寸皮肤。 身上的汗水在滚烫的体温烘烤之下,升起腾腾雾气,体内的水分被一丝丝蒸发抽离。 这种疼痛,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痛到本能的想放弃生命。有如堕入十八层地狱,也有如落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渐渐的,连最后一缕飘忽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陆山民紧紧咬着牙关,脑中开始出现空白,凭着所剩无几的一丝清明,在本能的下意识下苦苦挣扎,有意无意的压制和引导体内狂暴的内气各就各位。 恍惚中,如灵魂出窍,越飘越高,俯瞰之下,竟然看到了鹞子山深处清澈的月亮湖。 隐隐听到泉水的叮咚声,就像鹞子山的山泉撞击着鹅卵石发出的清脆响声。 这声音有着致命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拼命的追寻,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腿,但能感觉到是在朝月亮湖奔跑。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饥渴难耐,那一汪湖水实在太过诱人,恨不得一口将它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月亮湖越来越近,就在眼前,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奔跑,却始终无法到达。 一直不知疲惫的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隐隐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山民哥、山民哥”!声音甜美而急促,听上去充满了担忧。 月亮湖边,有一袭白色长裙,裙摆在湖风中荡漾,黑色的长发如波浪般起伏。 那干净的笑容,甜美的微笑,出尘脱俗的面庞,正是他日夜为之担忧的人。无暇去细细思考叶梓萱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山民哥’了,迈开步子发疯的朝那个身影跑去。 “梓萱!梓萱!” “山民哥!山民哥”!那个出尘脱俗的身影同时也朝他奔跑过来,蹦蹦跳跳,欢快得像只兔子。 “梓萱!梓萱”! “山民哥”! 陆山民缓缓睁开眼睛,小妮子正满脸泪水的看着他。 “山民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陆山民渐渐恢复了神智,嘴唇干裂得流出了血。 “水,我要喝水”。说着猛的站起身来,拔腿就朝山下跑。 小妮子愣了一下,惊讶得张大嘴巴,过了几秒反应过来才追了上去。 山腰有一条小溪,溪水是从山顶上留下来的,冰凉甘冽。 陆山民一头扎进溪水里,贪婪的大口大口狂饮,足足喝了几分钟才停了下来。 仰面躺在溪水里,水流从身上缓缓流过,全身通透。 山青葱,水甘冽,天空是蓝色的,白云在轻轻飘荡,像极了马嘴村的样子。 体内的内气不再狂躁,全身每一个细胞在喝足甘冽的溪水之后欢呼雀跃。 气息连绵悠长,经脉坚韧柔软,全身肌肉坚硬而充满弹性。 宁心内视,全身窍穴内气充盈,星星点点亮如星辰,内气往来缓缓游走,阡陌交错,平和有序。 丹田处已是汪洋大海,但却波澜不惊。 所谓否极泰来大抵如此,几分钟前还在鬼门关前徘徊,现在竟是峰回路转更上了一层楼。 小妮子坐在小溪边,双手撑在地上,双脚在溪水里上上下下拍打,目不转睛的盯着躺在溪水中的陆山民,嘴角挂着口水,脸上神采飞扬。 “山民哥,你的身材真好”。 陆山民这才意识到上半身一丝不挂的赤裸着,两次来到慈航庵,皆是如此狼狈。 坐起身来,阳光洒在古铜色的肌肤上,在水珠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老人的三指差点让我走火入魔,却也打通了全身唯一几处闭塞的窍穴。从此以后,呼吸吐纳将更为快捷。” 小妮子早已看出了陆山民的变化,笑着点了点头,“那老家伙反倒是帮了你一把”。 “生死,是进阶最好的垫脚石,熬过了就是一片坦途”。 “山民哥,你别着急,我们一定能救出梓萱姐姐”。 陆山民朝小妮子笑了笑,“别担心,经过刚才的生死之争,现在心境已经稳固,我知道该怎么面对最好”。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惊喜道:“你突破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身上的气息和气势缓慢释放,溪水在这一刻犹如沸水般汩汩作响。 ........ ........ 南山西北面的山坳里,有一处独门独户的老旧农家小院,楠竹夹制成的泥土墙,山泥烧就而成的深灰瓦。背靠大山,门前空阔,视野极佳。 一条小溪从门前潺潺流过,终日叮叮咚咚。 溪边三五只鸭子摇晃着肥肥的屁股觅食,时不时发出嘎嘎的叫声。 院子里有几棵腊梅,虽已是春季,但山里的气温比山下低,此时依然盛开,香气宜人。枝丫横斜在小溪上方,倒映在水里,淡黄的花瓣偶尔落下一两片,水清且浅,漂浮在上面不会沉没。 树下,一黑一白两只母鸡低着头啄米,时不时抬头警惕的看着半蹲在地上盯着它们的陌生女孩儿。 “别看我,放心吃吧,我又不会抢你们的食物”。 黑色的母鸡歪着脑袋看着女孩儿,咯咯叫了两声,似乎在说,‘那你看着我们干嘛’。 “小黑,赶紧吃,你的米粒快被小白给抢完了”。 黑色的母鸡似乎听懂了一般,低头继续啄食。 “小白,你的羽毛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吗”?女孩儿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去。 白色的母鸡咯咯叫了几声,或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儿这些天每天都跟它们聊天,渐渐的混熟了,这次没有躲开。 女孩儿眉飞色舞,脸上满是兴奋,“小白真乖”。 “小黑,也让我摸摸呗”。 黑色的母鸡警惕性显然更高,不等女孩儿的手触摸到它的羽毛,打开翅膀扑腾两下,快速躲开。溅起一阵腊梅花瓣和尘土。 女孩儿被呛得一阵咳嗽,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着尘土,对着远离的黑色母鸡做了个鬼脸,“调皮的小姑娘”。 院子里,一个高大的影子停在不远处,顺着影子往上看,身材高大威武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院子里,肩上扛着一个胀鼓鼓的麻袋,手上提着一大袋生活用品。 叶梓萱笑呵呵的站起身,甜甜的喊道:“大叔,你回来了,我正跟小黑和小白聊天呢”。 男子无奈的皱了皱眉,这女孩儿一点没有被劫持的觉悟,除了第一天醒来的时候有那么短暂的几秒惊慌之外,之后就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霸占了屋子里唯一一张大床,让他在堂屋里睡了好几天地铺,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本来想让她做做饭,差点没把房子给烧了,让她做卫生吧,竟然把他晾着的衣服当成了抹布。 最让人不理解的是,开口闭口就说自己是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婉贤淑的奇女子,长相上无话可说,但温婉贤淑,实在不敢恭维。 “没动我的东西吧”。 叶梓萱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孩儿做错了事的样子,“哦,哦,你那件西装扣子掉了,我,我给你缝上了”。 中年男子心中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扔下肩上和手里的袋子,一步直接跨入屋里。 扣子是缝上了,但上面多了一道大口子,口子上红色的线缝得歪歪扭扭,像一只丑陋的蜈蚣。 叶梓萱跟进屋子,低着头,委屈的绞着衣角。“剪线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 中年男人眼里带着悲伤,双手捧着西装怔怔的发呆。 叶梓萱歪着头,安慰道:“大叔,等我回家之后赔你一件”。“哦、要不、两件”。 中年男人喃喃道:“这是我结婚时穿的西装,她给我买的”。 “你老婆”?叶梓萱小心翼翼的问道。 中年男人没有答话,缓缓的收起西装放进柜子里。 “她人呢”? 中年男人关好柜子,淡淡的看着叶梓萱,“你家里的长辈没教过你哪些事情可以问,哪些事情不可以问吗”? 叶梓萱摇了摇头,“我爸说讲真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我妈妈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能把自己憋坏了,我外公说我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儿,说什么都好听,我表哥说、、”。 “好了”,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叶梓萱的话。 “请你记住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绑匪,你是人质,再叽叽喳喳我割了你的舌头”。 叶梓萱下意识捂住嘴巴,“大叔,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 中年男子像看怪胎一样看着叶梓萱,“我把你劫到这荒山野岭,你就真的一点不害怕”? 叶梓萱眨了眨眼,“晚上好黑,屋子里没有电灯,要是点根蜡烛就好了”。 “我是说我,你就一点不害怕我”?中年男子感觉和这个女孩儿说话特别的费力。 “嘿嘿”!叶梓萱放开手,嘿嘿笑道:“我天生慧眼,看得出你对我没有恶意”。 “去烧水”。中年男子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眼前这个女孩儿比他交手过的任何高手都要难缠。 “哦,你不怕我把房子烧了吗”? “有我看着,烧不了”。 第1112章 命是越拼越硬 有了上一次差点把房子点着的失败经验,这一次生火比之前要容易了些。 不过等她烧开一锅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水烧好了”!叶梓萱兴高采烈的端着一盆子热水走进院子,放在中年男人旁边,骄傲的俯视着男子,一脸得意。 中年男人正坐在凳子上看着两只母鸡发呆,回头看了眼满脸黢黑的叶梓萱,眉头微皱,他这一生见过不少人,但绝没有见过这样的奇葩。 “你比较喜欢哪一只”? 叶梓萱歪着脑袋看着正在男人脚下啄食的母鸡,想了半天,发现很难做选择。 “嗯、、小白很乖,今天还让我摸了它。小黑比较调皮,但是它的黑色羽毛发亮发亮的,很漂亮”。 “两只都喜欢”? 叶梓萱点了点头,“嗯,它们都很可爱”。 “做人不能太贪心,只能选一只”。 “哦”,“那你让我再想想”。叶梓萱背着手,围着两只母鸡转了两圈,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比,“小白吧,小白更可爱那么一点点”。说着对黑色的母鸡做了个鬼脸,“不让我摸你羽毛,扣你一分”。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你先进去”。 叶梓萱不解的看着男人,“为什么”? “不会做饭,总会淘米吧”。 叶梓萱拍了拍胸脯,“那是当然,本姑娘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孩儿,淘米难不倒我”。说着蹦蹦跳跳的进了堂屋。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一把抓住白色母鸡的脖子,拔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割断了它的喉咙。 ......... .......... 回去的路上,陆山民给吕松涛和韩瑶打了个电话,询问叶梓萱的下落,不过即便两家动用了各种力量,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坐在车上,小妮子一边开车一边哀声叹气,“吕家和韩家在天京那么大的势力和人际关系也没有找到梓萱姐姐下落。我们该怎么办呢”? “山猫,你有什么想法”?陆山民问道。 山猫挠了挠脑袋,“山民哥,目前的形势看来,影子应该是在进行一个大阴谋,我隐隐觉得决战就要来临”。 自从叶梓萱失踪,再到韩孝周的话,不用左丘说,他也已经察觉到浓浓的阴谋味道。 “我总觉得他们似乎一直都很清楚纳兰子建的布局,但是我实在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看透纳兰子建的”。 “您也有这种感觉”?山猫眯着眼。 陆山民皱了皱眉,淡淡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山民哥”,山猫仔细想了想措辞,说道:“连我们都无法看透,我不相信他们能从一开始就看得明白。但是,但是有一个人,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 陆山民转头看着窗外,他知道山猫说的是谁,但是他不敢去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会到我身边来,别说五年前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民,即便是现在,也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投入这么多。你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吗”? 说着转头看向山猫,“如果是你,你会吗”? 山猫摇了摇头,“只是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山猫,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啊”?山猫愣了愣。 “我相信”,开着车的小妮子插话道:“山民哥,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陆山民笑了笑,“又瞎说,你第一次见我才几岁”。 “谁规定一见钟情还要看年龄大小”?小妮子不忿的说道。 陆山民淡淡看着山猫,“如果年龄不是问题,那性别或许也不是问题”。 “啊?山民哥,这也太奔放了吧,你别吓我”。小妮子惊讶的回头看着陆山民。 “好好开车”。 山猫明白陆山民的意思,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委屈。“您还是相信他”。 “你不必与他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这次在经历前所未有的身体煎熬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之后,心境更加平和,头脑更加清明,尽管目前的局势依然看不清摸不透,但是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着急和慌张。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经历多番泰山压顶般的生死磨砺,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相比于之前对左丘的怀疑,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即便再聪明,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稍有不慎,便会死无全尸。 山猫看着陆山民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道:“听梅姐说,派出去盯着纳兰子冉的人发现他最近有所异动,能让他再次站起来的人只有左先生,我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 陆山民缓缓睁开眼睛,“大战将起,让张忠辉和东海那边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嗯,我昨天已经和阮总沟通过,张忠辉是个激灵人,已经在做准备了”。 “有信心吗”? “我、、”山猫心头震动了一下。 “任何战争的本质都是金钱,从现在开始,明面上的一切你来负责总调度,包括东海和江州”。 “山民哥、我、、”,山猫狭长的双眼含着泪花。 “做不到吗”?陆山民含笑问道。 “山民哥,我何德何能、、”。 陆山民拍了拍山猫的肩膀,“我所有的家产就交给你了”。 山猫眼泪夺眶而出,低声抽泣,哭得像个孩子。 小妮子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撇了撇嘴,“哭哭啼啼,像个娘儿们”。 “我是太激动了,控制不住”。山猫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 “好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那您呢”?山猫担忧的问道。 “命是越拼越硬,以前死不了,以后更死不了”。 山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山民哥,有什么拿不准的,一定要告知我一声”。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我还没自大到无视任何人的意见”。 汽车开到天京财经,陆山民远远的看到一袭黑色风衣,海东青正站在学校大门口对面的出租屋楼下。 第1113章 太好吃了 “你先去停车”。陆山民对小妮子说道。 小妮子看了眼路边的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哦了一声,等陆山民下车之后,把车开向远处。 海东青的目光在陆山民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转身朝校园里走去。 陆山民抬脚跟了过去,昂首挺胸,脚步豪迈,这是他第一次心安理得的在海东青面前挺起胸膛。 “陆晨龙很可能还活着”。 陆山民踏出去的脚步悬停在空中,脑袋和心脏仿佛同时受到雷击,刚树立起的豪迈姿态瞬间瓦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说什么”?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我十七岁扛起整个海家的时候,你还在山沟沟里玩儿泥巴,在我面前装老成,你还嫩了点”。 陆山民没有心思和海东青斗嘴,严肃的问道:“这不可能,他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爷爷不知道,老黄不知道,老神棍也不知道”? 海东青继续迈开步子,“秘密之所以是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自己人也一样。要是你们都知道了,离敌人知道也不远了”。 “有什么证据”?陆山民无法认同海东青的话。 “我去找过马鞍山”。 虽然陆山民一开始就不信海东青的话,但还是希望从她口中听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当听到她是从马鞍山那里得知,心里不免很是失望。 “他是警察,还是一个只讲理性不懂人性的固执警察,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揣测不足为信”。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总有人会信”。 “我知道”。陆山民淡淡道。 海东青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不知道,为了个女人横冲直撞,你幼稚到了家”。 “她不是普通女人”。 “当然不普通,否则你怎么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顾头不顾腚的四处乱窜”。 “我心里有数”。陆山民不悦的看着海东青。 “境界突破了,心境提升了,但并不意味着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不正确,只有我才能判断,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陆山民冷冷道。 海东青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许再去”。 陆山民也忍不住怒意勃发,“一群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也是命,这无关乎理智不理智。你海东青可以做到无情无义,我做不到”。 “你说谁无情无义”?!海东青感到心脏受到猛的一拳重击,双拳下意识紧紧握住,一头黑发在风中飞扬。 陆山民深深呼出一口气,“你不明白,她救过我的命”。 海东青转过身,背对着陆山民,不知为何,心里感到一阵刺痛。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很陌生。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父亲真活着,那么这二十多年,他一定有一场大的谋划,你现在的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对他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快,影响我报父母之仇”。 两人走在校园里,吸引了无数学生的目光,当然,绝大部分的目光是被海东青吸引的,正如以前和韩瑶在校园里行走一样,他始终都是个配角。 陆山民自觉理亏,淡淡道:“刚才的话只是一时冲动,别放在心上”。 “我海东青是出了名的无情无义,所有人都这么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刚才还说我幼稚,你不也一样,跟个小女孩儿一样生闷气”。 “哎,看看这学校里的学生,谈情说爱、闭门读书,青春无限好啊”。 海东青下意识的看向行走在路上的大学生,曾几何时,她也憧憬过大学生活。 “听天叔说你以前成绩很好”。 “我从来就没差过”。 两人走到足球场旁,停下了脚步。 足球场上两只球队正激烈的交战,外围一群女生正在声嘶力竭的加油助威。 陆山民不禁想到,要是没有当年的事情,海东青会不会也和那些女生一样。如果自己当年顺利的上学,会不会和场上的那些男生一样。 只是这世间没有如果,海东青在高考前夕放弃了高考,他也永远只是个小学生。 “以前我一直以为上大学的意义在于学到更多的知识,后来渐渐的发现,大学并不见得能学到多少知识,他就像人生当中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经历了才完整,缺失了多少会有些遗憾”。 足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声,其中一方打进了一个球。 进球男生赤裸着上半身,挥舞着球衣,仰天大吼,队友们举着他抛向空中,球场旁边的女生发出一阵阵尖叫。 一片浓浓的青春热血。 陆山民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真羡慕他们”。 “幼稚”。海东青淡淡道,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余光看去,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意。 “还没在大学食堂吃过饭吧,我请客”。陆山民从兜里掏出饭卡晃了晃。 对于陆山民的固执,海东青很想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气就是生不起来。 走到食堂门口,看见密密麻麻的学生,海东青停下了脚步。这么多年来,以前也就和海东来两人吃饭,后面海东来上高中住校之后,几乎都是一个人吃饭,突然看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饭,有些不适应。 陆山民朝海东青招了招手,指了指两个空位,“在那里等我”。 海东青犹豫了一下,淡淡道:“不用”。 陆山民笑了笑,又指了指窗口处的餐盘,“那你自己取,我替你刷卡”。 海东青拿着餐盘排队,她的打扮和气质引得不少男女学生侧目。虽然她早已习惯别人异样的目光,但在食堂里,却莫名的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高中,在那遥远的过去,她也曾经在高中食堂排队打过饭,这种感觉又陌生,又熟悉。 “你是新来的老师吧”?打饭的师父上下打量了海东青一番。 海东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满脸油光的大叔一边给海东青打菜,一边笑着说道:“这么漂亮,又这么有范儿的老师,很受学生欢迎吧”。 海东青没有回答,端起餐盘继续往前走。 旁边排队的学生交头接耳,“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老师,好有型”。 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陆山民笑道:“刀山火海都不怕,杀人如杀鸡般潇洒的东海青姐,在学校吃个饭反倒紧张起来,真是没想到啊”。 “谁说我紧张”。海东青冷冷的说道。 长久被海东青压迫,陆山民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成就感。 “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高中生活”。 海东青低头小口吃了口饭,抬头冷冷盯着陆山民,“你现在脸上的笑容很讨打”。 陆山民笑呵呵的吃着饭,“同在一片土地上,却完全是两个世界。在我们那个世界呆久了,偶尔感受一下他们的世界,其实也不错”。 “大仇未报,生死不明,你还有心思感受别人的世界,无聊”。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细嚼慢咽的吃饭,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海东青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青姐,而只是一个有些胆怯害羞的大学生。他突然想到上次海东青说过,她曾经是个爱笑爱哭的女孩儿,当时实在是不敢相信,现在突然觉得或许是真的。 “再看,我抠下你的眼珠子”。海东青猛的抬头,眼中的冷意透过墨镜传进陆山民眼中。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低头吃饭,海东青的想象再次定格在母老虎的样子。 ....... ....... 叶梓萱眼中含着泪,不停的抽泣。 中年男人啃着鸡腿,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满足声音。 倒上一杯酒,端起酒杯,发出滋滋的声音。 “好酒”!“好肉”!中年男人吐出一块鸡骨头,摇头晃脑的啧啧称叹。 “呜、、”叶梓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白,你死得好惨啊”。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无奈的摇了摇头,“水是你烧的,鸡是你选的,这可怨不得我”。 叶梓萱擦了擦眼泪,“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谋杀了小白,还吃了它的肉”。 中年男人夹起一个鸡腿,“山泉养出来的鸡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入嘴清香,嚼劲儿十足,在城里可是吃不到这样的好鸡”。 叶梓萱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鸡腿,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中年男人看了眼叶梓萱,淡淡道:“你不吃正好,我有口福了”。说着就往自己碗里放。 “等等”!叶梓萱舔了舔舌头。 “想吃”? 叶梓萱紧咬着嘴唇,内心进行着剧烈的斗争。 中年男人笑了笑,将鸡腿放进叶梓萱碗里。 “能够被喜欢的人吃进肚子里,我想它肯定很高兴”。 “真的吗”?叶梓萱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泪珠吧嗒落在桌上。 “当然是真的”。 叶梓萱抓起鸡腿就啃,也不顾淑女的形象。 男人无奈的笑了笑,“好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 第1114章 至情至性的好孩子 中年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淡淡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叶梓萱,自言自语道:“难怪他会看上你”。 “嗝、、”叶梓萱打了个饱嗝,眨了眨眼睛,茫然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可惜不合适”。中年男子放下酒杯,眼中流露出一抹一闪而逝的惋惜。 叶梓萱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大叔,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又”?中年男人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还胡言乱语过,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叶梓萱不着调的说话方式。 “我不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逃跑”? 叶梓萱继续埋头对付碗里的小白,“你当我傻啊,这深山野林的,野兽出来咬我怎么办”。 “南山没有野兽出没,即便有,也早被人吃了”。 “那也不行,山里的树长得都一样,路看上去也一样,迷路了怎么办”?叶梓萱抬起头,很认真的说道。 “他就对你那么重要吗?重要得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大叔,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别在我面前装了,我要是被你这个小姑娘给骗了,以后出去也没脸见人了”。 叶梓萱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大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但以我的聪明才智,我能猜到我很重要”。叶梓萱骄傲的仰起头,“说不定我就是个导火索,会引起一场大爆炸”。叶梓萱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我表哥说了,我能帮到他”。 “万一他骗你呢”? 叶梓萱连连摇头,“虽然表哥是个大骗子,但他不会骗我”。说着神秘兮兮的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有火眼金睛,就像孙猴子一样。我能分辨出别人对我是恶意还是善意,就像我第一眼就看出你对我没有恶意一样”。 中年男人眉头微皱,如果换做一个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怪物说这种话,他是相信的。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说这种话,他有些不太相信,不过他也并没打算质疑她的说法。 “对你有没有恶意与有没有骗你是两码事”。说着顿了顿,“而且,这次会非常危险,你就不怕在这场大爆炸中丢了小命”? 叶梓萱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我跟你说,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着挽起袖子,“想当初在东海,我飞身挡子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飞扑的动作,“那潇洒的动作,你看过《007》吧,比詹姆斯邦德还帅”。 男人坚毅的眼中露出一抹感激之色,良久之后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他诗写得好”。叶梓萱脱口而出,咕隆咕隆把碗里的汤灌进嘴里,拍了拍肚子,“好饱”。 “写诗”?男人脸上写满了意外,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意外,因为这个女孩儿说话几乎句句都不太正常。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也流行这个”? “呵呵,你不懂,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首优美的诗”。 男人哦了一声,喃喃道:“我懂”。 “你也懂诗”?这次轮到叶梓萱惊讶,“看不出来啊,你这样一个嗓门沙哑,长相粗糙的中老年男人也懂诗”? 男人无语的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说你思维很跳跃,说话驴唇不对马嘴,而且还特别伤人”。 “有”,“我在牛津的时候,所有导师都在这么说,他们说从未见过我这么聪明的天才”。说着朝中年男人伸出大拇指,“看来你很有眼光,能和我的导师想到一块儿去、、、”。“我的导师可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几个数学家之一,你应该感到骄傲”。叶梓萱一本正经的说道。 中年男人拍了拍脑袋,“你把话题带偏了”。“刚才我想说什么来着”。 “诗,你说你懂诗”。叶梓萱提醒道。 中年男人实在是觉得和这个女孩儿聊天很累,完全跟不上节奏。 起身说道:“把碗筷洗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些不放心,回头又说道:“别再把碗打碎了,就这么两个了”。 叶梓萱乖巧的哦了一声,“小心点”。 中年男人扛起麻袋,停顿了一下,阔步走了出去。 ........... ........... 浩瀚大厦,方远山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雅倩,你找我”? 曾雅倩起身迎了上去,“远山叔,请坐”。 方远山坐在沙发上,眉头微皱,“雅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远山叔,我想请你去趟天京”? “那混小子还没给你打电话”?方远山不满的问道。 曾雅倩撇过头,不让方远山看到她略带伤感的表情,“阮玉下午传来消息,提醒我这段时间做好准备,刚才我和卓君也通了电话,海东青也传回了同样的消息”。 方远山眉头紧皱,他明白这意味这什么。 “你担心他”? 曾雅倩喃喃道:“我隐隐感觉到决战就要来临了,这将是比之前任何一战都危险战争”。 “不行,那我更不能离开”。方远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曾雅倩摇了摇头,“您放心,东海现在铁板一块,有道一老先生他们,还有海家在,我不会有危险”。 见方远山仍有犹豫,曾雅倩继续说道:“远山叔,你了解我,因为我爸的原因,我对男人缺乏安全感。我不是不相信他,正是因为我太了解他。这次叶梓萱的事情,我有些担心、、”。 “你想让我去看着他”? 曾雅倩低下头,淡淡道:“只要他看到你,自然会想到我,他才不会被叶梓萱所迷惑”。 方远山紧紧握着拳头,“他要是敢忘恩负义、、我废了他”! 曾雅倩苦笑道:“感情的事情最没有道理可讲,就像当初你们想不通我为什么看上他一样,是理智所无法控制的,我真的有些担心这次叶梓萱遇险会打破他最后的理智防线”。 “远山叔,您说我是不是太没有骨气了”? 方远山摇了摇头,“不,你能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证明你是个至情至性的好孩子”。 第1115章 现在后悔了吧 “远山叔,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除了个性要强一点之外,我和其他女人一样,对爱情都很自私,容不得任何人分享”。 “这没有错,是人都自私,除非脑袋有毛病”。 曾雅倩自嘲的笑了笑,“你是说叶梓萱脑袋有毛病”? “我不了解她,不过她如果脑袋没毛病,那就是她在故意装清纯,博取他人的怜爱”。 曾雅倩摇了摇头,“她没有装,她就是个脑袋有毛病的人”。 方远山眉头微皱,良久之后,安慰道:“雅倩,你不用太担心,她那样的女孩儿不适合陆山民”。 曾雅倩淡淡笑了笑,“远山叔,您也不用太担心,这些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离经叛道的曾雅倩了”。 方远山叹了口气,“这五年来,你们都经历太多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吧”。 曾雅倩紧紧握住方远山的手,眼中隐隐带着担忧。“远山叔,您应该知道,您在我心中的分量并不比我爸低,这次去天京,一定要注意安全”。 方远山老怀安慰,拍了拍曾雅倩的手背,“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曾雅倩眉头跳了一下,“远山叔,要不、、”。 方远山拉着曾雅倩的手,呵呵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曾雅倩莫名有些后悔,沉默了片刻,郑重的说道:“到是候敬酒的时候,您也要坐在台上”。 方远山哈哈大笑,“好”! ......... ......... 道一坐在房顶上,一手酒瓶,一手烟枪。吞云吐雾,好不自在。 房顶的另一侧,白发白须白衣的老人迎风而立,眉宇带九秋清气,衣带飘飘仙风道骨,与头发蓬松,一身油腻,道破的道一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像山上仙人,一个像路边的乞丐。 “小道士,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一起喝如何”? 道一拍了拍裤裆,“老家伙,要不脱了裤子比比,看谁大谁小”。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老夫活了一百多岁,从没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道一翘起兰花指捅了捅鼻孔,放进嘴里舔了舔,“那是你见识少”。 老人叹了口气,“不堪入目”。 “又没请你来看,不爱看就离我远点”。 老人摇了摇头,“你只能留在东海,我是不会让你去天京的”。 “你烦不烦啊,这么大把年纪了,像个跟屁虫一样”。 老人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闭关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上个同境界的,当然要好好聊一聊”。 “切”,道一撇了撇嘴,“你是被关傻了吧,你想聊我就跟你聊”? 老人从兜里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酒壶瓶,“我这酒存了上百年了,每次只要往新酒里滴上一滴,再差的酒都能变成琼浆玉液”。 道一顿时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老人手里的酒壶,舔了舔舌头,“真的假的”? 老人微微笑了笑,打开瓶塞,伸手轻轻一挥,酒香朝着道一飘然而去。 道一使劲儿的嗅了嗅,闭上眼,一脸陶醉,“真香”。 老人盖上瓶塞,“怎么样,没骗你吧”。 “拿过来我瞧瞧”。道一朝老人招了招手。 “你过来”。老人捋了捋白色的胡须。 道一瘪了瘪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么大把年纪,忒小气了吧”。 老人笑了笑,“你是我见过易髓境后期以上境界中,最不要脸的人”。 道一嘿嘿一笑,满口黄牙,“上次是你麻痹大意嘛,这次哪怕我有心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说着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旁,“到了你我这个境界,与其他凡夫俗子早已没有了共同语言,你我能相遇,那是伯牙遇子期啊”。 老人眉头沉默了片刻,缓步朝道一走去,在离道一几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道一。 道一再次招了招手,“来嘛,扭扭妮妮,一点没有神仙风采”。 老人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自己确实太过小心了,上次是没有防备之心,这次无论道一怎么耍花招都没有用。 老人一坐下,道一急忙把手里的酒瓶递过去,“赶紧来一滴”。 老人笑了笑,倒开瓶塞往酒瓶里倒了一滴。 道一摇了摇酒瓶,忙不迭的喝了一口。 “真爽”。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你一点也不像八十多的老头儿”。 “你也不像一百多的老怪物,这么大把年纪不在家好好呆在,瞎晃悠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老人悠悠道。 道一嘿嘿一笑,“我要是说不记得,你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老人郑重其事的想了想,“大概会吧”。 道一美美的喝了口酒,“好吧,我向来教导我孙女要尊敬老人,要像拜佛求神一样虔诚的尊敬”。 “哦,你教得对”。 “哎,可惜我这孙女不信佛也不求神”。 见老人愣在当场,道一嘿嘿一笑,“开个玩笑”。 老人笑了笑,“很多年没和人说话了,反应有些慢了”。 道一将酒瓶递向白发老人,“喝一口”? 老人看了眼咧着嘴的道一,满口黑黄的牙齿,摇了摇头,“你喝吧”。 道一没有劝酒,抬手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六十年前,泸水河畔,说我根骨清奇头角峥嵘,跟了我三个月,死乞白赖的求我当你徒弟。我呢,是个讲究人,对师傅的要求很高,自然看不上你”。 老人眉头紧皱,“不对吧,我记得是你死乞白赖的求我收你为徒,又哭又闹的跟了我三个月”。 “是吗”?道一夸张的张大嘴巴,“你没记错吧”。 “我第一眼见你就被你的天赋吸引,记忆特别深刻,但可惜的是你这人吊儿郎当,浑身邋里邋遢好不讲究,与我修行的天道格格不入”。 “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记错了”。 “我还没老糊涂,肯定不会记错”。老人坚持道。 道一嘿嘿一笑,“现在后悔了吧”。 第1116章 再一再二不再三 第1116章再一再二不再三 道一嘿嘿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老人也淡淡笑了笑,“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邋遢的小道士竟然也有一天能和我平起平坐”。 “平起平坐”?道一撇了撇嘴,“你这个高高在上的老神仙能说出这样的话可真不容易”。 老人从道一手里拿过酒瓶喝了一口,“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我从来没把自己看成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你喝了”?道一指了指酒瓶。 老人皱了皱眉,“怎么了”? “哎,我这人喝酒有个习惯,喜欢喝一口吐半口回去”。 “你”!仙风道骨的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哈哈哈、、”道一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嘛,这么大把年纪了连玩笑都开不起吗”。 老人脸色缓和了些,淡淡道:“道法自然,自然最纯粹、最干净、最圣洁,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是如何踏入极境的”。 道一含笑问道:“你认为什么是自然”? “自然是天道,天道即自然。自然有四季、有八荒、有空间、有时间,有风雨雷电、有阴晴圆缺,它主宰着这个世界,凌驾于众生之上,知善恶、审黎民,维系着天地运转。自古以来,众生无不对它敬畏有佳,只有顺从自然,才能接近自然,只有崇拜自然,才能获得天道认可,成就超越常人的境界”。 “不对,不对。”道一摇了摇头。 “哪里不对”?老人怔怔的看着道一。 “自然也好,天道也好,那是人给它取的名字,我也可以叫它狗屎、狗屁。要是没有人的存在,它连狗屎、狗屁都不是”。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管你叫它什么,不管有没有人存在,它都在那里”。 道一叹了口气,“老家伙,你一心追逐所谓的天理,人欲越来越淡,到最后甚至可能连人味儿都没有了,那请问你还是人吗,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道一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人不管追求什么,首先得是人,既然是人,那么世上任何事物都是人创造的,就像这酒,是人酿造的,是给人喝的,自然能酿造酒吗,能喝酒吗”? 老人低头沉思,思绪有些乱,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他大可以不理会,或者一巴掌直接扇死,因为在他看来,别人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道一不一样,他既然能踏入化气境,那么他的话就一定有着某种道理,否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踏入这个境界呢。 “我修天道,你修人道”。 道一嘿嘿一笑,伸手搭在老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人道才是大道,要不我怎么能踏入化气境呢”。 老人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成一堆,“虽然我不承认你的说法,但你确实做到了”。 “老家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心不洁,所以难以得大道。但是人心是个比天道更复杂的东西,也是最值得研究的东西,找对了路子,依然是殊途同归。避开人心追逐天道实际上是在逃避人心的复杂,能够更专一的追逐大道。实际上大道就在心中”。 老人转头怔怔望着道一,“你这些道理从哪里来的”? “一个读了几本破书的朋友,你见过的”。 老人低头沉思,细细回忆,“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和你一起的好像是有个瘦弱的年轻人,好像姓陆吧”。 “看来你的记性不错嘛,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陌生人,过了六十年,还能记住姓什么”。 老人微微仰起头,“他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身上有股特殊的气质,让人见之难忘,而且”。老人说着顿了顿,“他长得有些像一个故人”。说着沉默了片刻,“特别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我现在都还记得”。 “什么故人”?道一咧嘴问道,满口黄牙,烟臭味和就的清香味和在一起,不可明辨。 “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老人微微摇了摇头。 道一瘪了瘪嘴,“看你这样子,肯定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老人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问道:“他人呢”? “死了”。 “死了?”老人脸上有种说不出是意外还是遗憾还是轻松的表情,“也是,我差点忘了都过去六十年了,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也差不多该寿终正寝了”。 “老家伙,你是真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还是故意装糊涂”。 老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若不是那些个不争气的子孙后代求我,我是真不想理会”。 道一眼珠子转了转,“老家伙,好歹我俩也认识了六十年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比如你叫什么名字,姓什么”?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道一,笑了笑,“一个代号而已”。 道一撇了撇嘴,“看看你,刚才还说什么道法自然,自然纯粹,担心我查你的底细”? 老人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等这件事情结束,我打算到世俗游历一番,看看你所说的人道是、、、、”。 话未说完,肩头突然一股磅礴的内劲袭来。 “你、卑鄙、”老人身上气息陡然炸开。 与此同时,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拍了过来。 老人翻手抵住,但还是慢了半拍,内气运转还在半途,那只手掌带着连绵不绝的内劲推动着他的手掌继续前进,直到自己的手背重重打在自己的胸口。 以两人为中心,风声大作,呼呼作响,卷起漫天灰尘。 两个身影陡然分开,同时退出去七八米,分别落在屋顶两侧的围墙上。 老人脸色苍白,须发飞舞。 道仰头喝了口酒,连连摇头,“哎,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长记性”。 老人胸口气息紊乱,两色红白交替,良久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点小伤,我依然可以拦住你”。 道一站在围墙上,油腻破烂的道袍随风飘荡,脸上再也没有了嬉皮笑脸的表情,整个人气质发生截然变化。 “看在当年你指点过我的份上,这两次算是还这份情义,再一再二不再三,下一次贫道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老人摇了摇头,“人心果然丑恶,下一次,老夫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第1117章 是想杀他还是想杀我? “三公子,您找我”?高昌走进书房,站在纳兰子建身前。 “坐”。纳兰子建合上手里的书,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 “高昌,我想和你交心的聊聊”。纳兰子建神色严肃的说道。 高昌眉头微微皱了皱,“三公子想聊什么”? “陆晨龙还活着”。纳兰子建悠悠说道,半眯着眼淡淡的看着高昌。 高昌眉头猛的跳了跳,神色骤变,过了几秒钟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了解他,他是个有仇不过夜的人,如果还活着,绝不会龟缩二十多年不露面”。 “那也不一定,虽然说江山易改性难移,但人的性格秉性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的可能,比如一个人在遭逢巨大变故之后就有一定的几率性情大变,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的案例并不是没有”。 一向古井不波的高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三公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害怕了”?纳兰子建悠悠问道,而后又淡淡问道:“你在怕什么”? “没有,只是突然听到您这个说法,觉得很不可思议”。 “哦”,纳兰子建哦了一声。 书房里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纳兰子建淡淡道:“给我讲讲陆晨龙这个人”。 高昌眉头紧皱,张了张嘴,半晌之后说道:“三公子,我不想提起这个人”。 “哦,那我来讲,你来听,看对不对”。 高昌略微低下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纳兰子建淡淡道:“搬山境后期巅峰,保守估计不再黄九斤之下,虽然没有上过正规大学,但头脑灵活见多识广,离开马嘴村到江州之后做服装生意,之后涉足外贸、地产,生生压过了江州地头蛇薛家,之后到天京拓展业务,硬是搞到京城满城风雨,之后在和纳兰家争夺天京席位的时候折戟沉沙”。 纳兰子建轻轻的敲打着桌子,“是这样吗”? “大概是这样,知道那段往事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 纳兰子建笑了笑,“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史书我能倒背如流,越读越经不起推敲,越读越发现史家笔下的历史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人人都认为确实如此的事情,实际上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说呢”?纳兰子建停下敲打桌面的手指。 “三公子博古通今,看问题更加深刻,我只是一个武夫,从没去细想过”。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知道一个大家族的最大的底蕴是什么吗”? “雄厚的财力以及深厚的人脉关系网”。 “不”,纳兰子建摇了摇头。“金钱也好,地位也好,都不是长久的,人脉关系随着树倒猢狲散,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可靠”。 纳兰子建指了指脑袋,“真正的底蕴在脑袋里装着。几代人积累的学识见解,几代人积累提炼出来的家风家训,还有几代人涵养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气质,这些东西听起来很空、很没用,实际上这些东西恰恰是一个人、一个家族重新崛起的内在动力。富不过三代,但书香门第却可以延绵上千年,就是这个道理。不管一个家族坍塌破碎成什么样子,只要还有子孙后代,只要这些子孙后代中出一个继承家族灵魂的人物,那么就有可能重新崛起”。 纳兰子建喃喃道:“培养出一个陆晨龙可以说是巧合,又培养出一个陆山民,这种巧合太巧合了。刚开始我以为山里人多少都有他那样的品质,他只是更突出罢了,之后我还特意接触了几个同样是山里长大的山民,才知道此山民非彼山民可比”。 纳兰子建笑了笑,“深山老林出神仙,呵呵,那是武侠小说瞎掰的,深山老林里只有愚昧和贫穷,有狗屁个神仙”。 高昌保持着沉默,静静的听着纳兰子建自言自语。 纳兰子建缓缓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一圈,“能文能武,哪有这样的山民,若山沟沟里长大的人都这么厉害,那些个豪门贵胄何必把子弟送进最顶尖的学府,干脆扔进山里得了”。说着转头看向高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昌起身,淡淡道:“我听陆晨龙提起过,陆荀本不是马嘴村人,是当年特殊时期逃难逃进山里,写得一手好字,读过些书,确实不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 “哦”?纳兰子建眯着眼看着高昌,“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高昌略微低下头,“三公子没问,我也就没提起,我本是一个武夫,也并不觉得这是多特殊的一件事”。 “高昌”!纳兰子建突然提高音量,“告诉我,当初陆晨龙到天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昌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您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为了拓展他的商业帝国”。 “我刚才也说了,人云亦云的话往往和真相差距很大”。 “三公子,如果他当初确实另有目的,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你不是别人,你是黄金刚的徒弟,是他的半个师弟,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高昌摇了摇头,淡淡道:“他从来就没有彻底信任过我,否则我也不会背叛他”。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件事情也算是我作茧自缚,如果陆晨龙真没死,如果他当年的目的不仅仅是拓展生意,那么这将是一场大灾难”。 说着淡淡的看着高昌,“不仅是对我,对陆山民也一样”。 高昌眉头跳了一跳,“三公子智慧过人无人能及,一定会逢凶化吉”。 “不”,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想让梓萱死”。 高昌下意识抬起头,一双虎目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身上不自觉杀气横生。“他、、真活着、、”。 纳兰子建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这么强烈的杀意,是想杀他,还是想杀我”? 高昌缓缓收敛起杀意,微微把目光投向别处。“当年,我亲眼看见他倒在血泊之中”。 第1118章 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三公子,我没用,请您责罚”。龙力半跪在地上,深深的低下头。 “四个巅峰高手都没留下那个老家伙”? 龙力把头低得更低,愤愤说道:“若是高昌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或许还有机会”。 “是吗”?纳兰子建淡淡道。 “三公子知道我的为人,从不推诿责任”。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花了近十年时间从全国秘密选拔了上百个天赋异禀的人培养,到最后也就你的成就最高,你比他如何”? 龙力将头磕在地上,“属下三岁丧父,十四岁母亲重病,是三公子您出钱治好了我母亲的病,这十年来还在我身上花费了数不尽的资源,我有负您的期望”。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你也别妄自菲薄,你还年轻,再给你十年时间,未必会比他差”。 “起来吧”。 龙力缓缓起身,“请三公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找回叶小姐”。 “不用了”。 龙力浑身一震,“三公子、、”。 “别紧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从现在开始,召集在暗处的高手,随时听候我的命令”。 “是”!龙力没有问具体是什么事情,抬起头,有些担忧的说道:“三公子,高昌这人太自私,事事只想着自己,反复无常、、”。 纳兰子建微微笑了笑,“知道为什么这世上几乎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吗,正是因为绝大部分人都自私。自私的人不可怕,无私的人才最可怕”。 龙力愣了一下,不太明白纳兰子建的意思。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放心吧,能要我纳兰子建命的人还没出生呢”。 ............. 疫情严重,犹豫岗位特殊,最近都在加班,所以没有更新,之前在正版纵横评论区有说明,其他渠道的读者可能不知道,在这里一并解释下,同时祝大家春节快乐,做好自我防护工作,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 南山脚下,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站在了烧烤架前。 烤羊肉串的中年男人没有抬头,依然低头翻着手里的羊肉串。 “师傅,让我帮你吧”。 “老先生让你来的”? 阿英点了点头,“他说只要你开口、、、”。 “不用了”,中年男人打断了阿英的话,“这是我的事,不想牵连任何人”。 阿英知道男人说一不二,没有再劝。“师傅,叶小姐会有危险吗”? 中年男人在羊肉串上洒了洒调料,“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去陪她”。 “她、、”阿英先是一阵意外,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 “没错,她就在那里”。中年男人随意的说道,依然低头靠着羊肉串。 阿英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叶梓萱,静静的站在中年男人身前,看着他烤羊肉串。 “还有什么事吗”? “师傅”,阿英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你到底是谁”? 中年男人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过没有抬头,停顿片刻之后,双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继续摆弄烧烤架上的调料。 “我是你师父”。 阿英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你喜欢纳兰子建”?身后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阿英停下脚步,怔怔的站在那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何况,你有足够的理由”。中年男人顿了顿,“师傅是过来人,所以知道再怎么劝你都没有用,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喜欢上他那样的人,吃亏的永远是你”。 “师傅”,阿英转过身,“少、、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很多人也认为他无情冷血,但我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他不会苦心孤诣放过纳兰子冉和纳兰子缨?否则他不会时刻念叨多么在意他的表妹叶梓萱”?“很多事情要看从什么角度看,有时候换个角度看,会得到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但是、、” “但是也可以理解为他在利用你,杀了你这个叛徒,远远没有留下你更有用,跟他玩儿心眼,这世间恐怕没几个人是对手”。 看着阿英满脸的自信和坚毅,中年男人无奈的笑了笑,“世间所有流芳百世的爱情故事都源于固执,但结局都很凄惨”。说着又笑了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彰显出爱情感人肺腑的魅力,也才成为世人永恒的向往”。 阿英没有辩驳,淡淡道:“师傅,我去找叶小姐”。 “去吧”。中年男人继续低下头,开始串羊肉串。 踏着月光,在没有霓虹灯的山林里,月光显得特别明亮。 熟练的翻过两个山头,穿过一条密林小径,那座半山腰的农家样式的小院子出现在了眼前。 叶梓萱正坐在一根凳子上,双手托腮,望着天上的圆月,自言自语。 见叶梓萱安然无恙,阿英终于松了口气,那张.万年冰山的脸浮现出一闪而逝的笑容。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此刻,一向杀伐果断的她有些纠结犹豫,她在想要不要直接将叶梓萱带走,师傅相信她才让她来,但是只要一想到纳兰子建那张面容,心里就开始有些动摇。 静静的站了十几分钟,阿英迈出了脚步,踏入了院子。 “表小姐”! 漆黑幽静的山林中,突然冒出声音,吓得叶梓萱浑身一颤,“啊”的一声轻呼了出来。 叶梓萱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揉了揉眼睛,“阿英姐姐”? “是我”。阿英不太习惯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真的是你”!叶梓萱高兴得眉飞色舞,往长凳的一旁挪了挪,拍了拍长凳的一端。“坐”。 叶梓萱的不意外让阿英有些意外,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了叶梓萱一旁。 “阿英姐姐,你看天上的月亮,是不是很漂不漂亮”? 阿英抬头看向天上并不算圆,还有些发毛的月亮,实在看不出什么美感。“还好”。 “你仔细看,像不像几年前我们在枫林山看到的月亮”? 阿英微微皱了皱眉,本想说月亮只有这一个,当然还是那个月亮。 “表小姐,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很好”,叶梓萱咯咯笑道,“山里空气新鲜,景色优美,早上看日出,晚上看月亮,你听,还有虫鸣声,现在鸟儿们都睡觉了,等到明早,还能听到鸟叫声,叽叽喳喳,像是在聊天,又像是在唱歌,好好听。这里啊,比城市里有意思多了”。 阿英侧耳倾听,来的路上没有注意,此刻确实听到各种虫儿的低鸣声。 “怎么样,听到了吧,有些声音是要用心听的”。叶梓萱得意的说道。 “表小姐、、” “阿英姐姐”,叶梓萱打断了阿英的话,“还有那条小溪的水,很甜,很清爽,早上起来还能看见小鱼小虾在里面游泳,它们精神抖擞,调皮得很,比家里鱼缸里的鱼儿有活力多了”。 “就是有些怕生,我一走近,它们都齐刷刷的跑开了,一点不给我面子”。叶梓萱嘟着嘴说道。 “阿英姐姐,我以前还有些不相信陆山民的话,现在才知道,他没骗我,山里的生活真的很美好,这里还只是座小山,要是去了马嘴村的大山,肯定比这里更好”。叶梓萱兴奋的喋喋不休。 “表小姐,我只是个下人,你叫我阿英就行了”。阿英淡淡道。 “嘿嘿,你可不是什么下人,你是我嫂子”。叶梓萱吐了吐舌头。 阿英脸颊微热,心跳不自觉加快,有些尴尬的说道:“表小姐,你别取笑我了”。 难得看见阿英这幅娇羞模样,叶梓萱乐得咯咯直笑。 阿英深吸一口气,毕竟是搬山境巅峰的武道高手,很快就平复了心境。“表小姐,少爷很担心你,我带你回去吧”。 叶梓萱摇了摇头,“我不走”,然后朝阿英咧嘴笑道:“你也别想着强行带我走,否则我会生气哟”。说着扬起小拳头,“我一般不生气,但生起气来我自己都怕”。说着又一脸严肃的说道:“阿英姐姐,你真这么做,我会一辈子不理你的”。 阿英避开叶梓萱的目光,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师傅放心大胆让她来找叶梓萱,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叶梓萱为什么要执意留在这里。 “表小姐,你是为了他吗”? 叶梓萱笑了笑,笑容中满是得意,“你不也是为了他吗”? 两人相视一笑,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叶梓萱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在担心我”? “我想应该是吧”!阿英悠悠道。 “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甜蜜的时候比蜜糖还要甜,苦涩的时候比黄莲还要苦”。 “嗯,甜中带苦,苦中有甜”。 “但只要想到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心里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嗯,哪怕为了他失去生命,我想也应该是开心的”。 “很多人都说我们这样的女孩儿很傻”。 “嗯,但我喜欢一直这样傻下去,挺好”。 “每一个女孩儿都是一个天使,就像我一样,都很可爱”。 “他问过我有什么心事,但我没告诉他,他就是我的心事”。 “阿英姐,我突然觉得我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第1119章 远山叔走了 天京城的夜晚万籁俱寂,仿佛不是置身于城市之中,而是身处廖无人烟的深山里面。 黑夜中,海东青如一尊雕像般站在楼顶上,陆山民的固执让她很生气,准确的说是很想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确生不起气来,只得独自一人站在楼顶生闷气。 突然间,心中警兆大升,随即身后传来微弱的破空声。 来不及回头,反手就是一掌,一股层层叠叠、快若奔雷的内劲接踵而至,震得一身风衣和一头长发在风中狂舞。 在接触的瞬间,她就同时旋转手掌,顺着来人的手臂如盘蛇一样插向对方腋窝。 来人似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招式如此怪异,咦了一声,身影一闪,退出去四五米。 几米之外,小妮子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海东青,“这是什么拳法,好奇怪”。 “道一说你心境高明,独一无二,天生内气与你相亲,气随意动,他没有说谎,你是见过天赋最高的人”。 “嘿嘿,本来想打你一顿,听你这么一夸,我现在心情很好,就不打你了”。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小妮子秀眉微蹙,“你这个笑容什么意思”? “一个没脑子的天才,暴殄天物”。 小妮咧嘴露出笑容,笑容中带着狠意,“你拐着弯骂我笨”? “道一没告诉过你,你的招式太古板了吗”? “我喜欢,我才懒得去琢磨招式,够给山民哥报仇就行”。 海东青背过身,“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动手”。 小妮子怔怔的看着海东青的背影,有种被鄙视的不爽。一边挽袖子一边愤愤说道,“转过身来,我俩好好打一架”。 等了几分钟,见海东青当她不存在一样,小妮子恨得牙痒痒,“都说海东青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是个胆小鬼”。 “陆山民是个固执的人,你最好把他盯紧点,最近这段时间,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要让他出门”。海东青背着身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不出门怎么救梓萱姐姐”。 “要想救人,得先学会让自己活着”。 小妮子切了一声,瘪了瘪嘴,“要不是山民哥,你早死在金山角了”。 “不想让他死的话,你最好听我的话”。 小妮子眉头微微皱起,背着手走近海东青,歪着脑袋看着海东青那张冷冰冰的脸,“你为什么不直接劝他”? 海东青嘴角跳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怒意。 “嘿嘿,他不听你的”?小妮子咧嘴笑道。“山民哥不听你的是对的”。 “哼”,海东青冷哼一声,“幼稚”! 小妮子歪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笑道:“你不幼稚的话,怎么非要来趟这波浑水”。 “叶梓萱真的那么重要吗,可以抵得过他拥有的一切”? “你吃醋了”?小妮子含笑盯着海东青的墨镜,眨了眨眼睛。 海东青脸色骤然变得很不好,“为了一个叶梓萱,不顾大局,不顾身边人的安危,也不顾你的安危,你觉得他对吗”? 小妮子微微点了点头,“很对啊,如果我和梓萱姐姐对调,他也会这样,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冷血无情”? 海东青转头看了小妮子几秒钟,转身缓缓离去,“对牛弹琴”。 看着海东青离开的背影,小妮子切了一声,“装什么装”。 ....... ....... 上飞机之前,方远山在电话里把陆山民狠狠的骂了一顿,才舒缓了心中的怒气。平静下来之后,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设身处地的站在陆山民的角度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完全怪陆山民,毕竟叶梓萱是他的朋友,还救过他的命,突然遭遇不测,当时的反应其实也算是合情合理。 作为一个长辈,特别是在听到曾雅倩亲口说出把他放在和曾庆文一样的高度,他更多的是希望两人幸福的在一起,要说恨,其实算不上。做父母,哪有不希望子女的婚姻幸福美满的。 下了飞机,呼吸了一口天京的空气,他打算以长辈的身份好好和陆山民进行一番长谈,骂他不是目的,让他好好的跟雅倩在一起才是他最大的愿望。 刚走出机场,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的驶了过来,停在他的身旁。 车上下来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子,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男子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方先生您好,山民哥让我来接您”。 方远山心中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一番年轻男子,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异样。 “他人呢”? “山民哥现在有点事走不开,而且他也不会开车,就让我来接你”。 方远山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让你接我去哪里”? “山民哥在天京财经大学附近给您租了套房子,让我先接你过去休息,晚点就去见您”。 说着伸手接过方远山的行李箱往汽车后备箱里面放,“刘妮小姐也在那边,还有海小姐也在那边”。 男子打开后车门,恭敬的半弯着腰,“方先生,请上车吧”。 汽车行驶在机场高速上,方远山双目淡淡的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男子的面孔。 “你到天京多久了”? 男子笑道:“三年多了”。 “这么说来,你是陆山民第一批派到天京的人”。 “对,我从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就跟着山民哥,算是元老了”。 方远山半眯着眼,笑了笑,“陆山民手下的元老都是穷山恶水出来的泥腿子,你这样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人倒像是城里长大的人”。 年轻男子双眼不自觉闪烁了一下,随即笑道:“自从跟着山民哥,我就成了城里人,现在吃得好住得好,连我自己都觉得越来越像城里人了”。 方远山目光渐渐变得冷厉,冷笑一声,“对陆山民了解得很详细,连刘妮和海东青都知道,还知道他们在天京财经,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年轻男子眉头跳动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方先生别开玩笑了,我要不是山民哥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多”。 “知道我为什么上你的车吗,在我眼里,你连蝼蚁都算不上,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你”。 年轻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惧色,他只是奉命来接人,对方远山这个人压根儿不了解,不过以他的眼力劲儿,大概也能从方远山的身形和气质看出,这绝对是一个他无法应对的高手。 方远山抬起手搭在驾驶室座椅靠背上,“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否则,明天新闻上就会多一条因车祸而死的新闻”。 上班高峰期,红色的宝马车在城里堵了半个小时才上了几场高速,汽车风驰电掣赶到机场,在约定的地方,陆山民并没有看见方远山。 陆山民站在车旁四处观望了一番,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远山叔,你在哪里”。 “我在、、、砰、” 手机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哪怕只是从手机里听来,也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陆山民大惊、“远山叔、、”。 此时已经下车的小妮子拉了拉陆山民的衣袖,指了指机场高速方向。 远处,有火光和浓烟升起。 陆山民心里一沉,立马坐进车里,“快去看看”。 汽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如一道红色闪电飞驰向浓烟升起的地方。 驶出去十几公里,前方的汽车堵成了一条长龙。 陆山民打开车门,飞速的往前跑,每跑出一步,心就往下坠落一分。 事发地外围已经围了厚厚一层从各自车辆上下来的人,不少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个个声音低沉,面容惊恐。 陆山民停下脚步,双腿犹如灌注了铅一样沉重,怔怔的站在原地。 “让一让”,随后赶到的小妮子粗鲁的拨开了围观的人群。 陆山民一步步缓缓沿着小妮子开辟出来的通道前进,映入眼帘的景象,惨不忍睹。 高速公路上,汽车碎片四散,像是被发狂的熊瞎子撕成粉碎的袍子,没有一块完整的,早已看不出汽车的形状。 在一堆碎片之中,有两具血肉模糊,四肢不全,被烧焦了的尸体。 其中一具依稀能看出修长健硕的身材,还连在身体上的那只手臂,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手机。陆山民见过那个手机,是曾雅倩送给方远山的五十岁生日礼物。 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 “砰”的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控制不住从夺眶而出。 小妮子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人群,一双眼睛如猎鹰般在人群中搜索。 陆山民颤抖着手从兜里拿出手机,摁下了曾雅倩的电话号码。 “山民,”电话那头,曾雅倩的声音带着惊喜,这是叶梓萱出事以后陆山民给她打的第一个电话。“见到远山叔了吗”? “雅倩,远山叔走了”。 听筒里传来砰的一声手机掉落的声音,然后再也没有声音。 “雅倩”! “雅倩”! “对不起”!! 电话的另一头,曾雅倩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手机,脑海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第1120章 我只是在表明我的决心而已 “山民哥,这里不能久留,呆会儿警察来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还是让东海的人来处理远山叔的后事吧”。小妮子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一边说道。 陆山民缓缓起身,再次看了一眼方远山的尸体,转身离去。 回到车上,陆山民紧闭双眼,脑中空白,浑身麻木。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撕心裂肺的痛,经历过太多咬牙切齿的恨,此刻反而莫名的一阵平静。 脑海中回放着认识方远山的点点滴滴。 民生西路巷子里第一次见面,开价一百万让他离开曾雅倩,离开东海。 还有那一记势大力沉边腿,将他横扫在地,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有电视里那种高手。 在曾雅倩的请求下,不情不愿的教他散打,给他集训,教他如何通过肌肉的变化预判对手的出拳的路径。 牟东云只是教会他散打,而方远山,可以说是第一个让他触摸到武道。 他有过看不起他,有过讨厌他,但他从来不恨他,他知道,方远山把曾雅倩当做亲生女儿一样,他是在保护自己的女儿。 他像一个朋友,是一个老师,也是一个长辈。 经历了那么多,他终于认可了他,接受了他。 但是,他却走了。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疏通了交通,开始了对现场的侦查。 汽车缓缓驶过,陆山民睁开眼,从车窗外看去,两个带着口罩的警察正将方远山的尸体从废墟中抬出来,浑身黢黑,面目全非,断掉的右臂已不知去向。 陆山民回过头,目视前方。 回到出租屋,陆山民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整整关了一个上午,中途给曾雅倩打了好几个电话,不过没人接。心里放心不下,又给阮玉打了个电话,让她过去看看曾雅倩。 陆山民呆呆的看着手机,拨通了曾庆文的手机。 打电话之前,他想了很多话,但电话接通之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说不自责,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因为他,方远山不会到天京来,要是方远山不来天京,就不会遭遇这次谋杀。 “山民,不要太自责”。听筒里传来曾庆文的声音。 曾庆文的安慰反而让他悲从中来,眼泪再次忍不住落了下来。 “雅倩还好吧”?陆山民咬着牙,声音颤抖的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从小到大,远山陪伴她的时间比我这个亲生父亲还多,她需要时间”。 “曾叔叔、我、”。 “山民,前方还有太多艰难的路要走,除了坚强,你别无选择”。 “我知道”!陆山民声音有些哽咽。 “我已经派人到天京处理远山的后事,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嗯”。 “雅倩我先替你照顾好,但你要记住,我只是暂时替你照顾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明白就好,我们在东海等你平平安安的回家”。 门口处,海东青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但是半天也有敲下去。 她没有失去过朋友,但她失去过亲人,包括白斗狼在内,她失去过不止一个亲人,她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痛得让她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正当她放下手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进来吧”,陆山民转身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海东青犹豫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坐在了陆山民的对面。 “没事吧”。 “我以为你又要骂我一顿”? “又”?海东青不满的说道。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当年在江州,唐飞去世的时候,我肝肠寸断,差点一蹶不振,你可没少指着我鼻子骂,喷了我一脸的唾沫”。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本来是打算骂一骂的,看你现在觉悟提高了,也省了我一口唾沫”。 说道‘一口唾沫’的时候,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意识到还像这话说得有些异样的味道。 陆山民没有去揣摩唾沫的味道,问道:“杀伐果决,再大的事也能坚强的扛过去,你是怎么做到的”? 海东青没有说话,像是在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 房间里陷入沉默,陆山民一直盯着海东青,不急不躁等着她问答。 “想听实话吗”? “当然”,陆山民点了点头。 “其实,”海东青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有过了几秒钟才说道。 “其实我没别人看到的那么坚强,我掉过的眼泪没有一缸也有一桶,但我渐渐的明白,哪怕是掉的眼泪能装满江海,也没有人会同情你”。 海东青撇过头,喃喃道:“所以我开始装坚强,装着装着就真的变坚强了”。 陆山民低下头,细细品味海东青的话,“哦,原来是装的”。 海东青心中不悦,胸中升起一股怒意,但很快又消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已经很难像以前那样对陆山民勃然大怒。 陆山民现在的境界何其灵敏,对海东青细微的气息变化了然于胸。苦笑一声,说道:“虽然一直不服你,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更有大将风度。你曾经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那个时候我是不承认的,现在想想,你说得没错,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普通人,或许是天生如此,也或许是爷爷培养的我的时候就像让我成为一个普通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像个女人”。 陆山民愣了一下,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这句话已经证明你是个女人无疑,只有女人的脑回路才如此清奇”。 “我一直不明白,你这样的男人,你这张嘴,怎么会有女人喜欢”。 陆山民点了点头,“雅倩从小虽然衣食无忧,但童年并不幸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远山叔都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她和你一样,只是看上去坚强,实际上只是要强而已。当年她带我去砸曾叔叔门捉奸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其实是个内心柔软的女子”。 海东青皱了皱眉,“担心她”? “我们说好,结婚的时候让远山叔也坐在父母席位上,给他敬茶”。 海东青双手不自觉握紧,良久之后才缓缓松开。 “看不出来你也有细心的一面”。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将心比心而已”。 “感情越深,受到的打击越大,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就祈祷她变化不会太大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向海东青,“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海东青摇了摇头,“杀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难的是要冒很大风险。方远山与这件事牵扯并不深,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冒着风险杀他”。说着顿了顿,“关键是动机是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杀他有什么意义”。 陆山民点了点头,“一定有意义,只是我们还没想到”。 “你的狗头军师呢,没问问”?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想把这件事扩大化”。 海东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这到让我很意外”。 “是吗?你以为我会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发动天京所有的力量追查凶手”。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追查是一定要追查的,但现在这种时候,一旦大面积出动,周同他们会有危险”。 海东青翘起大拇指,“不错,总算清醒了一次”。 陆山民低下头,十指仅仅的交叉在一起,面色变得极为痛苦。 海东青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你说还会死人吗”? 海东青张了张嘴,本想说不会。“我不知道”。 “还会死多少人呢”? “陆山民”。海东青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这个不称职的带头大哥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意气风发,一定要给大家信心,这些我都知道”。 海东青下意识抓住陆山民的手,“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死了,会死很多人,你活着,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陆山民抬头看着海东青,虽然隔着墨镜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像,但他能感觉到此刻海东青眼神的温柔。 “为什么偏偏是我”? 海东青摇了摇头,“你想逃避吗”? 陆山民眼神渐渐变得冷冽,“我只是感到心痛,马嘴村的汉子,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牙牙学语的孩童,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逃避”。 海东青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手,“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一直陪你战斗下去”。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看着海东青修长的手指,“我不会放弃,如果我不再了,你要替我照顾好他们”。 海东青手抖了一下,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掌,冷冷道:“你要这样说,我看不起你”。 陆山民笑了笑,“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求死,我只是在表明我的决心而已”。 海东青淡淡道:“每当我遇到过不去的坎的时候,我都会仔细的想,要是我父亲在,他会怎么做”。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想过能成为我父亲那样的英雄,但我也时常在想,要是他,他会怎么做”。 二更在十二点左右。 第1121章 烂桃花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山民接通电话,神色微变。 “怎么了”?海东青眉头微皱。 “田衡的电话,我得出去一趟”。 “不行”!海东青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哪里也不许去”。 “我必须得去”。陆山民的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你、、”! 陆山民眼神坚定,“你知道,我是个很固执的人”。 “我陪你去”,海东青咬着牙妥协道,“把刘妮也叫上”。 陆山民没有反对,低头想了想,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有多余,先去一趟西城区公安局”。 三人驱车去西城区公安局,在车上的时候,陆山民给马鞍山打了个电话。 西城区公安局门口,马鞍山看了眼刘妮和海东青,对陆山民点了点头,“去我办公室吧”。 “不用了,我想见黄九斤”。陆山民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没有这个权限”。 “信不信我削你”。小妮子眼神中透着寒芒。 马鞍山没有理会小妮子的威胁,“季局长专门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见黄九斤”。 陆山民拦住跃跃欲试的小妮子,郑重说道:“机场路的汽车爆炸,你应该知道了吧”。 马鞍山眉头微皱,“又和你有关系”? “你应该知道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你们再继续放任下去,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马鞍山避开陆山民的灼灼目光,“这不正是你引起的吗,要是你早日伏法,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你真的这么想”?陆山民淡淡的盯着马鞍山的一双鹰眼。 马鞍山没有答话,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没骗你,虽然我是个科长,但我在这里没有丝毫权力,指挥一个小警察也指挥不动”。 “季铁军呢”? “为了躲避韩彤闹事,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到公安局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马鞍山摇了摇头,“他到底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不属于任何势力”。 陆山民冷冷一笑,“上次你也说直觉,一个最看不起直觉的警察,现在竟然处处以直觉做判断”。 马鞍山没有在意陆山民的嘲讽,淡淡道:“我猜想他也把你当成了一个鱼饵,之所以关着黄九斤,就是想让那些看不见的人可以有恃无恐的跳出来对付你,所以我劝你最近还是小心些,虽然你这样的高手很难杀死,但要是提前布局埋伏好,你一样插翅难飞”。 “替我给黄九斤传个话”。陆山民淡淡道。 马鞍山眼神闪烁了一下,“这里不是江州,我说了不算,如果黄九斤在这里越狱,他很可能短时间内很难再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 “替我传个话,我去趟旗岭的香山别墅”。 说完,陆山民没有再理会马鞍山,重新坐上了车。 小妮子调好导航,红色的宝马风驰电掣般朝着旗山而去。 车上,陆山民给韩彤打了个电话,没有多余的废话,只说了一句,“要是不想黄九斤成为通缉犯的话,就赶紧找到季铁军,让他把人放出来”。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海东青也没闲着,直接给田衡打了个电话。 这倒让陆山民有些意外,“你认识田衡”? “几年前打过一架”。海东青平淡的说道。 陆山民看得出并不像海东青说的那么简单,不过没有多问。 “怎么样”? “听他的口气应该没什么问题”。说着顿了顿,“不过现在任何事情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陆山民从兜里摸出另一个手机,飞快的发出去两条短信。 “能把我们三个一锅端,除非来三个化气境”。小妮子毫无畏惧的说道。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用不了三个化气境,我们三个只要有一个人有生命危险,另外两个都不会独自逃命”。 陆山民本想说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另外两个不许搭救,必须离开。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做不到,海东青和小妮子同样也做不到,说了也白说。 汽车开出去十几分钟,陆山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山猫打来的。 “山民哥,听说方远山、、”。山猫的声音有些急促和震惊。 “阮玉告诉你的”? “对,阮姐打电话问我具体情况我才知道的”。 “嗯,你继续负责总体把控,让华悦、晨龙、晨光系等各方面严防死守,加强公司内部排查,加快资金回笼速度,遇到困难多和阮玉商量。”。 “山民哥,我听到汽车的声音,您在外边吗”?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山猫的声音不自觉有些急促。 “这些事就用不着你管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再次响起山猫的声音,“山民哥,能不能不去”? 陆山民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山猫赶紧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现在的情形,影子已经开始行动了,说明他们准备狗急跳墙,很可能已经不需要您这颗棋子”。 “放心吧,我有准备”。 海东青和陆山民并排坐在后座,把山猫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劝你不要去”? “我现在不怕危险,怕的是没有危险,越是遇到越大的危险,越有利于我们看清迷雾后面的真相”。 海东青心里有些不安,喃喃道:“我总觉得你这只猫有些怪异”。 “他本来就是个怪异的人”。 两人正说话间,陆山民的手机再次响起。 海东青看了眼陆山民的手机,心中愈发不安,“你今天倒是很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见是韩瑶打过来的,陆山民赶紧接通。 “瑶瑶,是不是有消息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先跟我问声好”。“你现在在哪里”? “车上”。 “马上到学校门口”。 “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陆山民有些为难的说道。 “要想救叶梓萱就赶紧过来”。说完,韩瑶直接挂断了电话。 海东青冷笑一声,“你的烂桃花倒是不少”。 陆山民紧紧握住手机,喃喃道:“掉头,先去天京财经”。 第1122章 是这样吗? 汽车掉头朝着天京财经大学驶去。 “海大姐好像不太高兴”。小妮子撇了眼车内后视镜,嘿嘿一笑,还故意在“大”字上加重了语气。 海东青面带冷色,冷冷道:“有些人只顾儿女情长,不顾大局,放在古代就是第二个周幽王”。 小妮子满脸的疑惑,回头望向陆山民,问道:“山民哥,周幽王是谁”?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好好开你的车”。 小妮子做了个鬼脸,耸了耸肩,“这个周幽王听上去挺有人情味儿”。 陆山民淡淡道:“我承认,我确实被叶梓萱的事情弄得心神不灵,但叶梓萱的事情本身就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她以身犯险参与进来,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理由放任不管”。 “这个借口听上去倒是冠冕堂皇”。海东青转头看向窗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小妮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嗯,我好像闻到一股酸味儿”。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在小妮子后脑勺敲了一下,“叫你好好开车,哪来那么多话”。 说着对海东青说道:“小妮子性格跳脱,不要往心里去”。 “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海东青声音冷淡。 小妮子不忿的回头,怒目而视,下意识挺了挺胸膛,“我哪里小了,要不比比”。 陆山民抬手就是一个板栗敲在小妮子额头上,“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小妮子委屈的揉了揉额头,乖乖的回过头开车。 半个小时过去,汽车驶入天京财经附近。 远远的,韩瑶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汽车停下,陆山民对小妮子和海东青说了句“在车上等我”就匆匆下了车。 韩瑶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淡蓝色的眼睛眼神复杂,随即慢慢变得淡漠。 “瑶瑶”,陆山民吸取了刚才在车上的教训,压抑着着急的心情打了声招呼。 韩瑶看了眼停在路边的红色宝马,问道:“你准备到哪里去”? “有点急事需要出一趟城”。 韩瑶再次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汽车,转身朝学校里走去。 陆山民赶紧跟了上去,“瑶瑶,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但是、、、” “你还记得对我的承诺吗”? 陆山民苦笑一声,“记得,如果你帮我找到叶梓萱,事情之后,我就和你在一起”。 韩瑶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山民闪烁的眼神,“你与曾雅倩说了这事吗”? 陆山民避开韩瑶的目光,“还没有”。 韩瑶冷冷一笑,这种笑容要是放在海东青身上很正常,但是出现在知书达理的韩瑶脸上,让陆山民心里感到一阵发冷。 “陆山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渣”。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无奈的苦笑,“我还有得选择吗”。 “我爸让我告诉你,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到处乱走”。韩瑶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但有些事情总得需要有些人去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受到伤害”。 韩瑶冷笑了一下,“真不知道曾雅倩听到这样的话会有怎么样的感想”。 “她知道”。 韩瑶眉头微微皱了皱,“那她到是挺大度”。 “瑶瑶,有梓萱的消息了吗”?陆山民没有心思在寒暄下去,开门见山问道。 韩瑶再次停下脚步,“你就那么讨厌我,连和我多说几句话都嫌烦”。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山民目视前方。 “你心里面是不是在想,我是一个蛮横无理的女孩儿”。 “瑶瑶,我的时间很紧”。陆山民下意识皱了皱眉 韩瑶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凄凉,“看来之前的善解人意和殷殷热情果然是装出来的”。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韩瑶淡淡道:“韩家调取了各大交通要道的信息,冒着风险查了不少那个所谓影子的信息,推断叶梓萱应该还在天京”。 “天京哪里”?陆山民不自觉语气变得急促。 “听说过大罗山吗”? “当然,天京最隐秘的富人隐居地,相比于胡润榜上那些有钱人,大罗山别墅里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豪门,吴家的吴公馆就在那里”。说着猛的睁大眼睛,“吴家”? “我不清楚你的那些事情,据韩家秘密调查的结果,叶梓萱很可能就被藏在大罗山某一处。大罗山住的人非富即贵,之间的牵扯千丝万缕,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引得别人无端猜想,韩家不便继续深入调查下去。我爸说,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 “足够了,替我谢谢韩叔叔”。 说完,陆山民转身快速朝学校门口走去。 韩瑶转身看着陆山民快速离开的身影,眼眶微红,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回到车上,陆山民低着头陷入沉思。 小妮子茫然的问道:“山民哥,怎么走,还去不去旗山的香山别墅”?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韩瑶说叶梓萱在大罗山”。 海东青眉头紧皱,静静的思考了几分钟,问道:“你相信韩瑶吗”? “相信”,陆山民淡淡道:“不仅相信韩瑶,我也相信韩孝周”。说着顿了顿,“但是,天京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在很多领域都有利益交织,说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也不为过。如果不牵涉到吴家,我完全相信没问题,但是大罗山明显牵扯到吴家,我难以相信韩家会为了我而出卖吴家”。 海东青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小妮子看了看海东青,再次把目光锁定在陆山民身上,“那现在怎么办,是去大罗山?还是去旗山?” 海东青忽然转过头,“你之前不是也找过吕家吗,韩家能查到,吕家也应该能查到”。 话音刚落,陆山民的手机响起,拿出一看,正是吕松涛。 陆山民赶紧接听电话,“吕二哥”。 “山民,有消息了,吕家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在上个星期有一伙儿行踪诡异的人在府西路租了一套房子,经过几天的定点观察,进出的就那几个男人,但却在附近超市买了不少女性用品,昨天听到两个男人交谈中提到什么那个女人背景深厚,碰不得,要伺候好。我怀疑很可能是叶梓萱”。 挂完电话,海东青和刘妮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眉头微皱,“吕家的消息,在府西路”。 “有意思”。海东青冷冷一笑。 “韩孝周曾经提醒过我,让我少和四大家族接触”。 “信不过吕松涛”? 陆山民摇了摇头,“吕松涛不等于是吕家,以前我们一直认为影子和四大家族中的某一家有联系,现在看来这种猜测越来越接近现实”。 小妮子一阵头大,“又多了个地方,怎么办”? 陆山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三个人同时盯着陆山民手里的手机,这一次大家都意识到事情的蹊跷。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陆山民直接打开了免提。 “嘿嘿,想我没有”? “左丘、、”!陆山民惊喜交加,随即愤怒的吼道:“你死哪里去了”? “哎,听到你这么愤怒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哎,这段时间我可是吃不香睡不着”。 “少废话,你他娘的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咳咳,长话短说,我给你打电话只有一件事,最近你哪里也别去,好好呆在家里看电视,至于下一步你将会面对什么,到时候我会完完整整的告诉你”。 “你现在就告诉我”! “哎,知道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吗”? “你一早就知道叶梓萱会出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左丘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山民,纳兰子建算计之深,哪怕是到现在,我也只是看透了百分之七八十,而且,你所遇到的将比你想象中更加恐怖。很多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说着顿了顿,“总之,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最近必须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什么也别做,也不要因为叶梓萱的事情与纳兰子建有任何合作。我相信事情很快就能明朗,但在这之前,你一定要稳住,以不变应万变”。 “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听你的”。 陆山民脑中一片凌乱,“我只问你一句话,叶梓萱到底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电话那头没有回话,陷入了沉寂之中。 陆山民冷冷一笑,“我明白了”。 “山民、、” 陆山民直接掐断电话,眼中带着莫名的怒火。“去清明胡同”。 ........... ........... 汽车停在那栋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四合院门口。一个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挡在门前。 “我要见朱老爷子”。陆山民迎向那位双眼精光,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 “姓名、身份,找首长有什么事”。 “陆山民,叶梓萱的朋友,有很重要的事”。 中年男子神色严肃,“知道叶小姐的名字,看来做了些功课”。 “我没跟你开玩笑”。 “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变着花样相见首长的人我见得太多,要是谁想见就见,我就对不起我这身军装”。 陆山民上前一步,身上渐渐释放出强大的气势。 中年男人眉头一凝,刷的一声拔出手枪抵住陆山民额头。“最后一次警告,退回去”!! 陆山民顶着枪口再次上前一步,生生将中年男人逼得后退一步。 中年男人神色凛然,冷冷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明白陆山民此刻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这种眼神他曾经在不少战友眼中看到过,视死如归!一往无前! “开枪”!陆山民低沉着声音。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陆山民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拳打在男子胸口。 随着啊的一声,整个人撞破大门,飞入了院子中。 陆山民大步踏入,大喊一声,“朱老爷子,陆山民来访”。 “大胆”!中年男子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抬枪再次瞄准陆山民,与此同时,院子里冲出两个全副武装军人抬起步枪瞄准陆山民,个个气势如虹。 “朱老爷子,叶梓萱有危险”!陆山民对瞄准的枪口视而不见,目视前方,双目直盯着正对面敞开的堂屋大门。 外面汽车里,小妮子趴在方向盘上,眼神迷离,“太帅了”! 海东青也同样怔怔的看着院子里那个背影,这个背影,此刻显得特别高大威猛。只是有些可惜,突然间,她有些羡慕叶梓萱,虽然得不到陆山民的人,但已经足够了。 海东青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胡思乱想,暗暗的责怪自己,脑海中怎么能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 “都住手”!朱春莹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进来”。 陆山民抬脚走进堂屋,“朱阿姨,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坐吧”,朱春莹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脸上也满是憔悴。 “朱阿姨,老爷子呢”?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前两天被安排到疗养院了”。 “什么”?陆山民浑身一阵。 “你走吧”。朱春莹直接下了逐客令。 “朱阿姨,梓萱有危险”。陆山民焦急的说道。 “自从梓萱认识了你,她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陆山民低下头,咬了咬牙,“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朱春莹叹了口气,“平心而论,你是个不错的孩子,甚至是个值得称道的孩子,但是,你只能给她带来灾难,只要你远离她,她就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抬起头,“朱阿姨,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是这一次非比寻常,我不知道纳兰子建给您说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他的话并不可信”。 朱春莹眼神闪烁了一下,手也不自觉抖了一下。“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 陆山民怔怔看着朱春莹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常言道疏不间亲,纳兰子建是您的亲外甥,在您心里自然相信他,但我还是要告诉您,一个人再聪明,再缜密,但百密必有一疏,他也不是万能的”。说着顿了顿,“他已经失控了。” 尽管朱春莹尽量的保持镇静,但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已经流露出了恐慌。 “你打算怎么办”? 陆山民眼神坚定,“我犯的错,哪怕丢了这条命,我也会去弥补。我今天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我哪怕拼着这条命不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我该怎么办”?朱春莹终于控制不住,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朱阿姨,不能把全部希望放在纳兰子建身上,您一定要赶紧联系上朱老爷子,他老人家纵横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雨,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陆山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可是、、”朱春莹想到纳兰子建那一跪,求她帮他一次,眼中同样带着无尽的恳求。 “朱阿姨,不能再拖了”。 “好”!朱春莹咬着牙,心灵的最后一丝防线也崩溃了。 陆山民起身,朝朱春莹深深鞠了个躬,转身走出了四合院。 回到车上,陆山民深深吐出一口气。 小妮子试探问道:“现在怎么办”。 海东青淡淡道:“韩家的说法可疑,吕家的说法也可疑,即便叶梓萱真在他们所说的地方,营救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先派两个人去摸一下情况再说。既然田衡说田妙妙想见你,说不定能从她口中知道一些关键的信息,两件事情并不是完全孤立”。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赞成你的分析”。说着拿出手机,“山猫做事谨慎,让他这两天负责安排人摸摸底”。 “不”,海东青立马说道:“还是让周同负责”。 .......... .......... 田衡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妙相,此刻,她正闭着双眼,双手合十,默默的诵经。 “三姨,我是田衡啊,您睁开眼看看我,小时候,您是最疼我的。当年您离开的时候我才只有七岁,现在我都三十一岁了,是个一个大男人了”。 “这些年我一直想去慈航庵看您,但是爷爷不让。以前我没有细想,直到陆山民来了天京,直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奇怪,我时常在想,您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真的只是因为陆晨龙的死让你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吗?陆晨龙死之前已经结了婚,还有了陆山民,照理说那个时候您就已经心灰意冷了,但是您并没有出家。” “虽然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真切,但是我犹记得那次您和爷爷大吵了一架,一向温柔的您,发起火来的样子很吓人,所以我记忆特别深刻。所以我在想,您出家为尼,也许不全是因为陆晨龙,您恨这个家,您讨厌这个家,以至于不得不逃离这个家”。 田衡面带苦涩,喃喃道:“三姨,我是田家的男人,所以您认为我和爷爷、父亲,以及家族里的其他男人一样,所以您也连带讨厌上了我,不相信我,是这样吗”?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1123章 来不及了 叶梓萱坐在门口,指了指外面院子里矗立如山的中年男人,“阿英姐姐,你知道他是谁吗”? 阿英点了点头,“他是我师傅”。 “嘿嘿,我是问你知道你师傅是谁吗”? 阿英皱了皱眉,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叶梓萱得意的说道。 “你知道”?阿英有些惊异。 “但是我不会告诉你”。 叶梓萱闪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说你问啊,问我就告诉你,不过让她失望的是阿英只是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院子,一点也没有要问的意思。 叶梓萱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放弃,“给你个提示吧,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嗯”。 “而且他与你认识的一个人肯定关系不浅”。 “哦”。 “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不知道”。 叶梓萱叹了口气,一脸的失望,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阿英姐姐,表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个很闷的人啊”。 听到纳兰子建,阿英心头一跳,缓缓低下了头。 “少爷说我很笨”。 “别听他瞎说,他才是个笨蛋,你这么漂亮、温柔、贤惠,还会打架的好女孩儿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也没下口吃掉,真是笨到了极点”。 阿英冰冷的脸颊微红,“表小姐,我有那么好吗”? 叶梓萱敲了敲脑袋,“除了我,嗯,还除了小妮子,哦,对了,还除了曾雅倩,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儿”。 阿英张了张嘴,“表小姐,您可真会夸人”。 叶梓萱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不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用感激我”。 阿英在心里叹了口气,少爷说自己没有朋友是因为话太少,那么叶梓萱没有朋友,恐怕源于话太多了。不过她并没有真生气,她喜欢这样的表小姐,跟她聊天,不管聊什么,总能把人拉倒最平淡的心境中,仿佛所有的暗流涌动都不存在。除了纳兰子建,叶梓萱是她唯一一个喜欢聊天的人。 “表小姐,你就一点不恨曾雅倩吗”? 叶梓萱摇了摇头。 “一点也不嫉妒”? 叶梓萱又摇了摇头。 “其实我挺感谢她,要不是她把陆山民带到金帝会所,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认识他”。 “哦,表小姐,你真是个奇葩”。 “嘿嘿,你是在夸我吗”? “哦.........算是吧”。 “哎”,叶梓萱叹了口气,“我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怎么看我呢,不过我看得出你们都是真心待我好,外公如此、爸爸妈妈如此、表哥也是,还有小妮子、你,你们都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在保护,我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虽然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是我很多事情都知道”。 阿英眉头跳动了一下,“表小姐、、”。 “阿英姐姐,我从小都很听话,都是按照父母的安排一步步的走在人生道路上,这一次是我第一次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我觉得陆山民有句话说得很对,当不清楚对错的时候跟着心走就对了,结果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跟着心走”?阿英喃喃的默念了两遍。 “对啊,阿英姐姐,其实我们很像,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难得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英有些惊讶的看着叶梓萱,“表小姐,你长大了”。 叶梓萱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的说道:“本来就不小”。 中年男人淡淡的看着站在院子外一棵树下的西装男子,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赢恬正了正领带,仰着头怔怔的看着中年男子,半晌之后,淡淡道:“都快记不得你本来的样子了”。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 赢恬笑了笑,“她是你的老婆,但也是我的师妹”。 中年男人淡然移开目光,“你们只不过是想利用我而已,不用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赢恬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知道你这人哪里最讨厌吗”? “无所谓”。中年男人淡淡道。 “就是你这幅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被你踩在脚下一样,没有一个入得了你的眼,说得好听点叫自信,说得不好听就是自大过了头,我就不明白了,你拿来这么强大的自信”。 “有吗?没觉得”。 赢恬笑了笑,:“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随你便”,中年男人目光古井不波。 赢恬无奈的叹了口气,“实在是因为打不过你,否则真想揍你一顿”。 “先说说好消息吧,山下开始封山了,等天一黑,进山游玩儿的人都离开之后,就该来了”。 中年男人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脸上没有多大表情变化。 赢恬微微皱起眉头:“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谁来就是谁”。 “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何必这么固执呢”? 男人昂起头,阳光洒在他高大的身躯上,犹如一尊熠熠生辉的战神。 “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一样”。 赢恬尴尬的笑了笑,“每次见你都让人自惭形秽,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你真是个蠢得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蠢货”。 “放在二十多年前,你的嘴会被撕烂”。 赢恬呵呵一笑,“对,没错,你是英雄,全天下就数你最英雄,最了不起,可惜你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英雄,只能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人,哪一个有好下场,时到今日,你还是死性不改”。 “你该说说坏消息了”。 赢恬收起笑容,“坏消息是你可能提前暴露了”。 中年男人终于皱起了眉头,这个坏消息的确很坏。 赢恬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暴露了,陆山民就不安全了,他们很可能从陆山民入手钳制你”。 见中年男人眉头紧皱,赢恬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 赢恬淡淡道:“你在这里钓鱼,别人也在钓鱼,他们是你的鱼,陆山民是他们的鱼”。 中年男人平静的目光迸发出凶狠的精光,“他身边有内奸”! “有没有内奸。我不知道,反正他现在并不安全”。 中年男人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恢复了平静。 赢恬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也可以无所谓”? “没有人杀得了我,同样也没有人杀得了他,我相信他”。 赢恬愣了一下,随即面带怒容,嘲讽的说道:“果然是大英雄,不拘小节”。 中年男人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赢恬冷哼一声,“老先生让我替他对你说声谢谢”。 “不必”!中年男人淡淡道:“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赢恬也冷哼一声,“希望你能活下来”,说完拂袖而去。 “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英已经走进了院子,站在中年男人身后。 中年男人没有回头,淡淡道:“我只是教了几天功夫,至于你是他们的人还是纳兰子建的人都不重要”。 阿英微微低下头,问道:“叶小姐会有危险吗”? 中年男人转过身,看向坐在屋子门口的叶梓萱,后者朝他做了个鬼脸。 “如果我告诉你他们不是来对付我的,而是来杀她的,你信吗”? “什么”?阿英震惊的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中年男人再次看了眼叶梓萱,淡淡道:“她的生死对于我来说不重要,但我不想她死,你应该更不想她死”。 阿英紧紧握住拳头,浑身战意盎然,“我不会让表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 ....... 山下,在上山的入口处,一个穿着森林养护工作服的中年男子一脸不耐烦的拦下上山的人,上面发了通知,说是要进行为期两天的森林养护工作,不让任何人进山。 当了二十几年的养护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事情,虽然想不通,但命令就是命令,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路口,一天下来,拦下了十几个上山游玩儿的学生,两三对约会的情侣,还拦下了七八辆车。 看上去工作量不大,实际上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被人辱骂不说,还差点被一个壮汉打了一顿,不过还好,临近天黑,该下山的已经下山了,上山的也几乎没人了。 夕阳西下,远处缓缓走来一个和尚,养护员眉头紧皱,骂骂咧咧的迎上去,本想把一天的怨气洒在这个不知好歹的秃驴身上,但走进一看,和尚慈眉善目,两条白色的眉毛垂落到嘴角,活像庙里面的活佛,差点蹦出嘴里的脏话瞬间噎了回去,换之温和的语气说道。 “大师,南山要进行为期两天的森林养护,封山了,您请回吧”。 老和尚唱了声阿弥陀佛,脸上布满了慈悲,“施主,老和尚是进山救人的,就放我过去吧”。 养护人员尴尬笑道:“大师说笑了,山里没人了,哪里有人需要救”。 老和尚微微一笑,指了指山上。中年护林员随着老和尚的手指望去,“哪有人啊”。 说完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老和尚的身影,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揉了揉眼睛,心里一阵狂跳,自言自语道:“见鬼了”! 话音刚落,一个手持佛尘,穿着素色道破,白色胡须垂落到胸口的老道士缓缓而来。 中年护林员心里有些打鼓,瞪大眼睛看了看,确实是个老道士。 在他一愣神的瞬间,老道士已经来到身前。 “道长,你也是来救人的”?护林员鬼使神差的问道。 老道士一身仙风道骨,微微一笑,就像南天门里面的神仙,“刚才是不是有个老和尚过去”? 护林员茫然的点了点头,“好像是”。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老道士捋了捋胡须。 护林员摸了摸脑袋,有些拿不准。 老道士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是了”。说着抬脚继续往前走。 护林员赶紧伸手拦住,“道长,封山了,不能进”。 老道士指了指护林员的额头,“你的印堂发黑,恐怕有血光之灾,现在天快黑了,你也该下班了回家了”。 护林员挡在身前没有让开,“道长,要是被上面知道我放人进去了,恐怕工作得丢了,我家里一家老小还等着我养呢”。 老道士笑了笑,缓缓的伸出手,看似很慢,实则瞬间到了护林员的头顶,只见他手掌轻轻一拍,中年护林员眼睛一闭,身体一软,缓缓的倒了下去。 老道士伸手扶住护林员,将他轻轻放入路边的草丛中,然后折了几根树枝盖在他身上,轻声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老人一步跨出,跃如山林,发出一声龙鸣虎啸之声。 另一处的小山头上,一个雄壮如山,无眉无须,赤裸着上身,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男子冷冷一笑,“虚张声势”。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了山下,整个山下,影影绰绰,整个山上,风声呼啸。 ............ ............. 长城之外,旗山脚下,红色的宝马攀岩而上,追赶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 这样的景致,不禁让陆山民想到了小时候,他、大黑头还有小妮子,三人一起在鹞子山上追赶落日,大黑头最是凶猛,一把大砍刀舞得滴水不漏,所过之处,枝叶横飞,披荆斩棘硬生生劈出一条山路,而他最是敏捷,闪转腾挪,总能躲开迎面而来的枝叶,紧紧跟上大黑头的脚步,最惨的是小妮子,那个时候她还小,总是被远远甩在身后,每次吃了一屁股灰尘之后,连一抹夕阳的余晖都没有抓住,不过她每次还是笑得很开心,也许对于她来说,看不看得到那抹余晖不重要,重要的是追赶的这个过程。 海东青没有心情欣赏追赶落日的闲情雅致,微微闭上眼,放开五感六识,感知着周围一丝一毫的异动。 小妮子开着车,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动,但内心深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她隐隐感觉到不安,一双大眼睛凝视前方,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声,打破了原本安静的山林。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本该是虫儿们尽情歌唱的时刻。 但是,一路上除了汽车发动机声音之外,丝毫听不见虫鸣。 山间无风无浪,但压抑感却渐浓。 三人都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仅熟悉,还很强大,比之前更为强大。 陆山民冷冷一笑,“还真是阴魂不散”。 小妮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满脸兴奋。 海东青面无表情,继续闭目养神。 汽车还没到半山腰,一个熟悉而又雄壮的身影站在路中央,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这个男人陆山民曾经见过,在上次小妮子和韩瑶受袭的那天晚上,他远远见过一面。 小妮子踩下刹车,在相距四五十米的距离停下。 陆山民率先下车,小妮子和海东青随即站在他的两侧。 墨镜男子指了指陆山民,又指了指薛猛,“你们两个单挑,赢了就放你们过去,输了就返回去”。 小妮子作势要上前,陆山民伸手拦住,然后又对海东青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薛猛,我俩的恩怨就在今天来个了解吧”。 薛猛缓步踏出,没有之前铺天盖地的气势,没有之前怨气冲天的恨意,眼神冷漠,气息平静,像是一个普通人信步而来。 “今天,你不死,我死”! ........................ ........................ 妙相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手里的紫檀佛珠,伴随着口中的经文,有节奏的一颗颗滑过。 田衡转头看向远处,夕阳已经落下最后一抹余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急色。 “三姑,爷爷和父亲说要给我最后一个考验,我一直在想这个考验是什么,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妙相手里的佛珠停顿了一下,随即速度不知不觉开始加快。 田衡回过头,“三姑,时间不多了”。 田衡叹了口气,坐在门口上,“三姑,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是把陆山民当朋友的”。 妙相终于睁开眼睛,唱了声阿弥陀佛,“田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田衡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三姑,有什么想告诉陆山民的,告诉我,我代你转告他”。 妙相再次闭上眼睛,“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你走吧”。 田衡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哎,您宁愿相信他,也不愿相信我这个侄儿吗”? 说着起身踏出门口,“那就让陆山民来,你亲口告诉他吧”。 妙相手里的佛珠抖了一下,“施主请留步”。 田衡回过头,淡淡道:“我已经告诉陆山民,你有话要对他说”。 见妙相脸色煞白,田衡心里逐渐明白,心情也逐渐低落,“看来我猜对了”。 “衡儿”,妙相颤抖着声音喊道。“不要一错再错了,替田家积点德吧”。 田衡不敢看妙相恳求的眼神,手深入衣兜,紧紧握住手机,犹豫不决。 猛然间,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从山下升腾而来。 田衡缓缓的松开手机,叹了口气,“来不及了”! 第1124章 好一个不让自己失望 “阿英姐姐,你快看”!叶梓萱惊讶得长大嘴巴,双手捧着脸颊,不可思议的大叫。 阿英目光死死盯着山下,在夜色下,双眼泛起血丝。 叶梓萱再次拉了拉阿英,“阿英姐姐,你快看啊,溪水在倒流”。 阿英余光撇了眼脚下的溪水,水流果然在缓缓逆流,伸手下意识握紧叶梓萱的手腕。 叶梓萱啊的一声,“阿英姐姐,你抓疼我了”。 阿英稍微松了松手,“表小姐,呆会儿不要被吓着了”。 叶梓萱再次看了眼溪水,眼中满是好奇和兴奋,“太神奇了”。 中年男人静静的站在院子里,高大威武的身躯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缓缓走出林子,站在院子边缘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中年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一般,整个山林鸦雀无声。 “你见过我”? 老和尚笑了笑,“二十年前,施主找我解过签,十年前施主去林云寺上过香,就在前不久,老衲经过南山,施主刻意避开我,算起来这是第四次见面了”。 “看来大师很关注我”。 “天下的顶尖高手就那么几个,寂寞啊,你不是也在关注我们吗”。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林子里闪过一道灰影,下一刻,一个手持拂尘的老道士也出现在了院子里。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就你们两个”。 “还有我”!一声雄浑的声音震彻山林,远处雷声滚滚,几分钟后,一个无眉无须,上身赤裸,身如山岳的男人落在了院子里,扬起阵阵灰尘。 “还记得我吧,五年前要不是你逃得快,我们本该打上一架”。 中年男人眼中带着淡淡不屑,“天京一共有五个化气,两个金刚,今天一共就来了三个,很好”。 老和尚淡淡一笑,“我第一次见施主,就觉得你有些熟悉,但始终想不起来,不知施主可否为我解惑”。 老道士甩了甩拂尘打在左手上,“施主这些年暗中调查天京的高手,不知道是为何”? 无眉无须,看不出年龄的男子淡淡道,“你的身形很像当年一个惊才绝艳的后辈”。 “你们的话太多了”。 老和尚看了眼中年男人身后的叶梓萱,含笑道:“到了我们这个境界,打起来未免伤了和气,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救人的,把那个女孩儿交出来吧”。 叶梓萱下意识躲在阿英身后,轻声对阿英说道:“阿英姐姐,他们不是来救我的”。 说着从阿英身后探出头,“老和尚,你骗不了我,我天生慧眼,你们不是来救我的”。 老和尚满脸慈悲,“小姑娘,我与你外公是故交,他请我来救你的”。 “才不是,骗子,你们肯定是想杀了我,然后嫁祸给大叔,想让我外公对付他”。 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呵呵一笑,“跟个小姑娘废话什么”。 “等等”!老道士拦住了准备出手的男子,望向中年男子,“能达到我们这个境界的人都不是傻子,我不明白你设下这个局有什么意义”? 中年男子眼神中透着淡淡的仇恨,“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双手合十。 “能通过细微的线索查到这里,不是普通人能做到,我想知道,除了朱老爷子那样的人物以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天京吕、韩、吴、田,你们是哪个家族,或者是哪几个家族的人”。 和尚微微一笑,“老衲出家之前姓田”。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贫道姓吕”。 无眉无须的赤裸男子哼了一声,“老子姓吴”。 中年男人眼中的火焰开始燃烧,“杀了你们,你们三个家族就没有了最后的底牌,我会一个一个杀掉你们家族里的所有人”。 无眉无须男子哈哈大笑,笑声在山林中久久回荡,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们敢说出姓氏,难道你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老和尚也微微摇头笑了笑,“施主,该轮到你说了”。 中年男人嘴角翘起一股冷漠的笑容,“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道士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原来你只是想知道我们的身份,只是贫道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呢”。 中年男人抬手伸到脸颊前,缓缓私下一层薄薄的膜,一张五官立体,线条粗狂的脸呈现在了月光之下。 “因为老子姓陆”!!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张脸,除了叶梓萱的眼神是在仔细观察没有惊讶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阿弥陀佛”!老和尚最先回过神来,“早该想到是你了”。 “你真的是陆山民的爸爸”。叶梓萱兴奋的从阿英身后冲过去,被阿英一把拉回到了身边。 无眉无须的男子哈哈大笑,“好,很好,真有意思,挖了这么多年山芋,还顺带挖出个人参出来。都说陆晨龙目中无人,我看不仅仅是目中无人,还是天下第一大傻子,给自己设下个死局,就是为了证实仇人的身份,只求个死得明白”。 说着含笑看向叶梓萱,“可惜了两个水灵灵的女娃娃,都得被你拉去陪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要送你们到西方极乐世界,相信朱老爷子会把你身后的黑暗连根拔出,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阿英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一些,叶梓萱是鱼饵,因为某些还不知道的原因,只要谁来救谁就牵扯到当年的事情。这三个家族并不是没有能力对付老先生他们,只是牵扯太多,没有十足把握,损失会太大。所以借此机会杀了叶梓萱嫁祸给老先生他们,把朱老爷子当成棋子,利用朱老爷子的身份地位发动高层出面,借刀杀人。他们真的是来杀叶梓萱的。 老道士挥了挥拂尘,“其实这一架也不是非打不可,只要你把他们全部抖落出来,我可以向你保证,只死你一个”。 陆晨龙呵呵一笑,“可是我想你们都死”。 ........ ........ 旗山半山腰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知疲惫反复冲撞,没有拳法、没有任何技巧,就像两头发疯的公牛不知疼痛的撞在一起,发出轰隆隆如打雷的声音。 从公路打到林子里,从山上滚到山下,所过之处山石尽裂,草木横飞。 内气无休止的充斥进肌肉细胞,与全身的肌肉细胞合二为一。 气机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绝的化为内劲。 普通盖地的气势在旗山蔓延,所有鸟兽虫儿退避。 陆山民双腿陷入泥土之中,拔地而起。 薛猛半跪在地,昂起头,血红的双眼犹如地狱来得魔鬼。 弯曲、弹腿,拔地而起,两人同时冲向对方。 小妮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海东青不自觉攥紧双拳,手心里全是汗。 墨镜男子站在两人十几米开外,伸出手指摇了摇,“刚才说好的”。 海东青缓缓松开双手,转头看了眼小妮子,淡淡道:“你从小和陆山民一起长大,应该了解他的为人,这是他自己的恩怨,就让他自己解决”。 小妮子跺了跺脚,“他不是你的山民哥,你当然不着急”。 海东青看向林子里刚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的两人,喃喃道:“我海东青看得上的男人,不会是个孬种”。 小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而来,走到里墨镜男子十几米的地方停住,呵呵一笑,“哟,挺热闹的嘛”。 墨镜男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呆会儿我不干涉你们的事,现在,也请你们不要干涉我们的事儿”。 高大男子摸了摸大光头,嘿嘿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小妮子看了一眼光头男子,“他是谁”?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吴家的人”。 吴刚朝小妮子挥了挥手,“小妹妹,我是黄九斤的兄弟,你可以喊我一声哥”。 海东青冷冷道,“田衡果然没安好心”。 小妮子冲着吴刚微微一笑,内心早已是杀意横生。抬头看了看山顶方向,“上面还有两个人”。 海东青拉住小妮子的手腕儿,“先等等”。 “等什么,我们俩先联手先干掉一个再说”。 海东青放开手,“薛猛和这个戴墨镜的跟他们应该不是一伙儿的,先看看情况再说”。 吴刚摸了摸大光头,对着海东青说道:“东海青姐,女中豪杰,我听说过你的名头,我觉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海东青轻哼一声,“我从来不跟死人交朋友”。 吴刚哈哈一笑,“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海东青身上气机流转,黑色的风衣轻轻飘荡。 “哈哈,生气了,别生气嘛,都说青姐长得倾国倾城,可惜被墨镜遮住了半国半城的容颜,有机会我一定要摘下来看看”。 小妮子歪着头看向海东青,“这你也能忍”。 海东青看向缓缓收敛气息,专心致志的看向林子里的战斗,充耳不闻。 眉脚、额头、下颚、嘴唇,薛猛满脸鲜血,胸骨塌陷,他不明白,两三年前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蚱,今天为什么能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身上不但没有丝毫疲倦,反而越战越勇,越战越有激情。 自从踏入易髓境后期巅峰和搬山境后期巅峰,身体再也没有了不堪内劲叠加的短板,浑身的内劲叠加在肌肉爆发力上,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 之前还不太熟悉这种境界下的战斗,在薛猛的逼迫下,逐渐掌握住了这种感觉,习惯了如今无坚不摧的这幅身躯,从一开始处在下风,到现在已经稳稳站在了上风。 自从踏入武道以来,无论他怎么进步,每一次都被人逼得绝处,每一次都被压迫到无法呼吸,每一次都坠落到生死边缘。 这次,他第一次有了站在高处俯视别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充满了力量,充满了自信。 在内气的叠加上,浑身犹如熊熊烈火燃烧,可以烧尽周围的一切。 吴刚眉头微皱,再次摸了摸大光头,“啧啧,还真是不简单,短短一两个月时间,竟然到了这种程度”随即又是嘿嘿一笑,“这样才有意思嘛”。 不仅是吴刚,在场的所有人都颇为震惊。 小妮子眼里泛着兴奋的光芒,“山民哥好厉害”。 海东青从一开始就很震惊,不过现在更为震惊,曾几何时,薛猛是他们无法越过的高山,他们三人都曾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但仅仅不到三年,这头曾经的猛虎已经不那么可怕了。 薛猛还是那个薛猛,准确的说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薛猛。 但陆山民早已不是曾经按个山民。 “你输了”!陆山民平静的看着薛猛,并没有痛打落水狗。 “不”!薛猛挣扎着站起来,鲜血沿着面颊往下淌。 “为什么”! 薛猛仰天长啸,“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不开眼,为什么不让我报仇”。 陆山民余光扫过墨镜男子和吴刚,淡淡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薛凉、二叔”!薛猛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和着鲜血往下流,两行血泪在脸颊上流出两条常常的血痕。 薛凉的调皮的笑容浮现在脑海里,“哥,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会,大哥会保护你一辈子”。 “如果有人打我怎么办””? “哥帮你打回来”。 “如果是我打别人呢”? “那么那个人肯定该打”。 “哥,你不怕把我宠坏吗”? “只有无能的大哥才害怕宠坏弟弟”。 “呵呵,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 “薛凉”。 “嗯”? “如果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哪怕不要命,也会替你讨回公道”。 “放心吧,哥,我这么聪明,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薛猛”! “二叔”? “薛猛,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待”。 “二叔,我知道”。 “所以我对你比对薛凉更严格,我希望你能成才”。 “二叔,我是个武夫,一心追求武道,让您失望了”。 “哎,你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薛凉虽然聪明,但太过自信,自信是好事,也是坏事,我担心他早晚会惹出或是”。 “二叔,有我在”。 “薛家早晚会交到你们手上,以后都要靠你们了”。 “二叔....”, “薛猛,薛凉死了....” “二叔....”。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薛猛,“虽然你三番四次差点置我于死地,但你是为了亲人报仇,在我看来,依然不失为一个英雄。薛家霸占我父亲的家产,薛宇该死,薛凉作恶多端,也该死。但你,可以不死”。 薛猛摇摇晃晃站起身,发出沙哑的咯咯笑声,他明白,以前没能杀死陆山民,现在杀不死了,以后更不可能杀死了,这个仇,永远没法报了。 “我早已是个死人,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杀你,我不死,我活着干什么”。 说着望向墨镜男子,“我想求你件事”。 墨镜男子皱了皱眉,“你想求死”。 薛猛点了点头,“求你让我有尊严的死去”。 墨镜男子眉头皱得更深,犹豫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 薛猛转头望向陆山民,血红的眼眶、血红的眼珠,像是来自地狱怨灵的凝视,“陆山民,拿命来”。 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薛猛抽干身上所有的力气,裹挟着无穷无尽的气势,视死如归冲向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犹豫,没有同情,也没有手软,瞬间将全身内气注入浑身肌肉细胞之中,同样一声虎啸,拉伸右臂,迎头而上。 “砰”!两颗拳头在空中炸开。 薛猛庞大的身躯犹如炮弹般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立地纹丝不动不动。 陆山民缓缓放下拳头,薛猛已经被抽干了力气,这一拳已经完全没有了巅峰的力量。 一步步走向薛猛。 月光之下,薛猛双目圆瞪,仰望天空,被鲜血模糊了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陆山民心境平和,没有杀了这个一心至自己于死地的隐患而有丝毫的轻松惬意,也没有杀了一个为亲人报仇的复仇者的半点失落同情。 陆山民缓缓伸出手,抹下薛猛的眼睑。喃喃道: “死了”。 .............. .............. 妙相走出屋子,怔怔的望着山下,声音颤抖,“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田衡同样望着山下,神色复杂。 “你刚才不是说把他当朋友吗,你就这样对待朋友”? “三姑,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还在自欺欺人”? 田衡低下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把他当朋友。但是,我是田家的男人,田家有田家的规矩,我有我的责任,这是我的考验,一个能否让我扛起整个田家的考验,我不能让爷爷失望,不能让父亲失望,也....不能让自己失望”。 妙相咯咯冷笑,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流出,“好一个不让自己失望”。 第1125章 为什么 南山山下几公里外,停着一辆悍马,车旁站着三个人。 三人均抬头仰望着南山。 纳兰子建背着手,脸上看不出丝毫着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三公子,我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真不知道”?纳兰子建歪着头看了眼高昌。 高昌摇了摇头。 “呵呵,”纳兰子建自嘲的笑了笑,“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三公子,您似乎有话要对我说”。高昌眉头紧皱。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还是第一次主动问我话”。 高昌转头望着山上,双目在夜色中迸发着寒光。 纳兰子建淡淡道:“急什么,我表妹还在上面都没急”。 一旁的龙力眼皮一跳,一脸震惊。“公子,叶小姐在上面”。 纳兰子建脸色稍稍黯淡下来,有些沮丧的说道:“是啊”! 龙力茫然了片刻,着急的说道:“三公子,那我们还等什么”!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龙力啊,以你看来,我们几个去有用吗”? 虽然相距甚远无法感知山上的情况,但到了这个境界,本能上对危险都有很强的第六感,这么远的距离,哪怕只是望向山上,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心悸和压抑,这种感觉直白的告诉他,那上面有着极其恐怖的存在。 一阵微风吹过,高昌脸色骤变,双目骤然圆瞪,神色极其复杂。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伸手往空中一挥,抓了把空气在鼻子前闻了闻。 “是不是有种熟悉的味道,看来你确实不知道他还活着”。 说着背起双手,“哪怕到了现在,我依然很好奇,你会去帮他,还是会去杀他”? “他真的活着”!高昌满脸涨红,声音微微颤抖。 话音一落,一声长啸划破夜空,一步跨出十几米,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纳兰子建的头发在风中飘荡,喃喃道:“世间有真情啊”,说着又是一阵叹息,“我怎么就遇不到”。 龙力完全没有听到纳兰子建的话语,他还处在震惊之中,高昌刚才的一步踏出并没有让他感知到明显强大的气势,但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原本以为很强大的高昌,比他想象的更为强大。 “龙力啊,阿英也在上面”。 龙力点了点头,后知后觉的说道:“是阿英告诉您的”?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你们这些武功高强的外加高手都很笨啊,阿英如此,陆山民如此,你也是如此”。 “三公子,外加练习者需要大量的时间锻炼体魄,脑袋退化得快”。 纳兰子建望向天上的明月,“龙力啊,你说阿英会怪我吗”? 龙力愣了一下,“她为什么要怪您”? 纳兰子建苦笑一声,“每一个女人在危难之际,都会想着有个脚踏七彩祥云的英雄去救她,你说她此刻是否在等我呢,当她在绝望的时候意识到等不到的时候,你说她会不会失望”。 龙力眉头皱了皱,“三公子,您刚才说了,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是啊,只有等到他们都死了的时候,我才有能力为她报仇”。 “可是叶小姐”?龙力心下有些忐忑。 纳兰子建叹息一声,“龙力啊,你说要是梓萱死了,外公会找谁为外孙女报仇呢”? 龙力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该怎么回答。 纳兰子建双眼微闭,“我想外公会选择听我这个外孙的意见,我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 “龙力啊,这盘棋下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掌握了主动权了”。 龙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纳兰子建,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他的三公子吗。 “可是、、”。 纳兰子建睁开眼睛,喃喃道:“龙力啊,没有谁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有多痛苦,哪怕我读了那么多书也无法描述我现在心里之痛,所以我要对你说出来,要是不说出来,我担心我会痛死”。 “我自然希望阿英和梓萱都能活下来,我真的好想好想,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她们的命,我也愿意。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着掏出兜里的一块玉观音,这是他出门前莫名其妙的揣进兜里的,举到当空。 “观音菩萨,求求您一定要保佑她们平平安安”。纳兰子建一脸虔诚的祈祷,比真正的佛教徒还要虔诚。 今晚接受的信息量太大,龙力的脑袋到现在还有些眩晕,尽管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想不通,但他大概知道,天京极大家族的真正的底牌是那几个老怪物,三公子想让纳兰家超越他们,就要先从根上拔出那几个护家老怪物,而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成为了他的棋子,包括阿英和他的表妹叶梓萱,甚至是他的外公。 他很震惊纳兰子建有如此高的智慧,早在几年前就算准了今天,他更震惊纳兰子建的心性,这得拥有多么强大的一颗内心才能做出这样的布局。 看着前程无比的纳兰子建,龙力一种涌起一股寒意,再次看向南山,一阵悲凉犹然而生。 ......... ......... 山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那不是真正的雷声。 阿英背着叶梓萱穿梭在山林间,双眼冷冽,浑身鲜血。 这些血不仅仅是她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山下的大路她不敢走,那里肯定埋伏了大量的高手。 一路往深山深处奔袭,同样遭到了大量高手的阻击。 这一路,她已经杀了八个搬山境中期、两个搬山境后期中阶、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四周还有四个易髓境后期的高手追踪锁定她的气息,其中还有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后面还有两个搬山境后期巅峰和不知道多少的高手。要是在平时,单对单,她随便一拳就能打爆一个,但是现在,她只想带着叶梓萱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背着叶梓萱边战边前行,体魄强悍如她,也开始喘起了粗气,速度也越来越慢,无法甩开那几个外围跟踪的易髓境后期高手。 这不是她最担心的,最让她担心的是那三个人,要是有一个人追上来,她们将必死无疑。 叶梓萱双眼被阿英用布条蒙住,一路上只听到呼呼风声和人的惨叫声,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此刻面临着什么。 摸到阿英肩头湿乎乎的粘稠液体,叶梓萱嘤嘤哽咽。 “阿英姐姐,你流血了”。 “表小姐不用担心,这是别人的血”。 “但,我还摸到了骨头,你的骨头、、露在外、面了”。 “没事,我是高手,钢筋铁骨,小伤而已”。阿英一边奔跑一边安慰道。 “阿英姐姐,我们会死在这里吗?我、我还没谈过恋爱,还不知道男人的滋味呢,呜呜、、”。 “我也是”。“表小姐放心,我早就通知了少爷,他现在应该正在想办法营救我们,我们不会死的”。说着咬了咬牙,喃喃道:“即便少爷来不及赶过来,哪怕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叶梓萱紧紧搂着阿英的脖子,“我不要你死”。 山中月光明亮、夜风习习,周围细细索索、脚步隐隐。 尽管蒙着眼睛看不见,叶梓萱还是下意识望向空中,那圆圆的月亮早已烙印在了她心中。 她不禁又想起那首经常想起,做梦也会念叨的打油诗。 “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 “表小姐”。 “嗯”? “您的手能稍微松一松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哦,对不起”。 .......... .......... 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大光头,“你们的事儿好像完了”。 墨镜男子撇了眼吴峥,“真的很像打你一顿”。 吴峥哈哈一笑,“听你的口气,今天好像打不成,不过我有预感,我俩早晚会打一架”。 墨镜男子轻哼一声,朝陆山民和薛猛的方向踏出一步,回头看了眼蠢蠢欲动的海东青和小妮子,“放心,我不会对他出手”。 墨镜男子一步步走向陆山民,怔怔的看了陆山民片刻,转身伸手摸了摸薛猛的鼻息。 “你很不错”。 “我并不想杀他”。陆山民喃喃道。 墨镜男子皱了皱眉,“杀了就杀了,哪有什么想杀不想杀。刚才表扬你的话我收回,男人就该热血飞扬,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别像个娘们儿一样优柔寡断,否则你会死得很快”。 说完扛起薛猛的尸体,朝着夜色中走去。 随着墨镜男子消失在夜色中,山上隐隐传来几股浩荡的气势,同时,还有着二十来股稍弱的气势缓缓靠近。 吴峥笑呵呵的看着陆山民,“兄弟,看在你是黄九斤弟弟的份上,束手就擒,我保证今晚你们都能活下去”。 “为什么”?陆山民冷冷问道。 “你觉得呢”?吴峥故意调侃的说道。 陆山民一步步踏出,“薛猛是影子的人,刚才那个墨镜男人也是影子的人,那么你们吴家自然不是影子的人,但是你却出现在这里,为什么”? 第1126章 你们都得死 第1126章你们都得死 一个人的战斗力,绝不是看能打中对手多少拳拳脚,还要看能扛得住对手拳,还要看心性、战意、决心、经验。 战力,绝不是表面上的境界之分。 内家和外家,各有所长,外家杀伤力更大、抗击打能力更强、战意更盛,内家速度更快、感知更敏锐、身体机能也更加绵长。只要达到内家巅峰,活过一百岁轻轻松松,但几乎没有活过百岁的外家巅峰。 外家激发身体潜能养千钧之力,内家借天地之气养连绵气机。 真交上手,几乎都没有可能杀手对方,因为一旦一方选择逃跑,另一方便很难留得住。 但是,若双方都不退,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生死相搏之下,同等境界,外家的胜算要远远大于内家。 和尚和道士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因为他们多少都了解陆晨龙这个人,三十年前在天京横空出世,他的惊才绝艳几乎惊醒了所有沉睡的老怪物,但这还不是他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的战意,是他那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的意志,这只是刚刚开始。 两人也没有去追阿英和叶梓萱,因为尽管是他们,这辈子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这样一场大战。两大金刚之战,说是百年、千年难得一见也不为过,谁也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众神之王因陀罗手持缚日罗,无坚不摧,开天辟地,是为金刚,以身化金刚,佛门中早有记载,果然不假”。老和尚喃喃道。 “逆天而行,以身侍魔,不是正道”。老道士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交战。 “你觉得谁会赢”? “矛与盾的较量,就看谁的矛先断,谁的盾心裂”。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吴老鬼多少年没打架”? “不记得了,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吴德”,老道士呵呵一笑,“也正应了吴家的尿性”。 “但还算有点能耐,不是无能”。 老道士半眯着眼睛,“几十年不打架了,有点玄”。 老和尚拉了拉半搭在肩膀上的袈裟,“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俩都是出家之人,实在不该再参与进来啊”。 老道士笑了笑,笑声中带着嘲笑和自嘲,“当年你当了和尚,我当了道士,无非是因为世间太小没有了追逐的目标,才转而求诸神佛,去追寻更玄的寄托,你还真入了佛不成”? “阿弥陀佛,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假和尚”? “我不也是假道士?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老和尚摇了摇头,“我是在替佛祖降妖除魔,造福世间”。 老道士笑了笑,没有反驳。 不远处,一个黑影如陨石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将过来,瞬间就到了眼前。 两人瞬间各自像一旁跨出一步,堪堪躲过,黑影所过所掀起的狂风如利刃般划过,划破了道士的崭新道袍,划破了老和尚鲜艳的袈裟。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在接着,巨大的响声如山峦崩塌般响彻山林。 刚才那个黑影,在途径两人之后,狠狠的扎进百米外的山壁里面,陷入其中。 紧接着,另一个黑影沿着刚才的路径如流星般瞬间即到。 两人这一次没有闪避,同时伸出右掌齐齐拍出,地面上的土石瞬间掀起,在黑影之前形成一道土石之墙。 土墙如豆腐般被黑影砸开,身形毫无凝滞的继续向前。 两人滑步后退三步,手掌已经触碰到黑影之上。 雷声炸响,黑影带着两人继续前行。 两人看到来人眼中的熊熊战意,如野火燎原般燃烧。 百米之外的山壁里,刚才被砸进去的黑影破壁而出,眼中的火焰同样炙热,无眉无须的面庞冷冽铁青。 多少年了,多久没有被人打得这么爽,这一拳打在身上的感觉,身体撞击山壁陷入其中的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大步流行,高高跃起,人在空中。 “让开”! 老道士和老和尚收掌,双脚一点,接着陆晨龙冲撞之力,瞬间后退几十米。 身在空中的吴德双拳抱顶,如扛山压顶,狠狠砸下。 轰的一声巨响,陆晨龙双手架住,双腿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双手边拳为掌,抓住吴德双手。 “起”! 巨大的力量如轮起千钧铁锤般砸下地面。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吴德整个身体陷入地面之中。 “死”! 拳头带着呲呲的破空声打下,吴德的身体再一次深陷下去。 不待打出第二拳,两道身影已经袭来,一拳一掌分别打在额头和胸口。 两股气机层层叠叠,试图破开金刚之躯杀入内肺腑,陆山民身体迅猛后退,身上肌肉高高隆起,硬生生将两股气机逼出体外,身体也随着两股力量的推进在地上犁出两天深深沟壑。 灰色的身影接踵而至,佛尘的千道银丝扫过,陆晨龙身上的衣衫尽碎,在胸膛的肌肉上呼出呲呲的刺耳声。 漫天的红色碎片飘落,老和尚的袈裟化作万千利刃从天而降,落在陆晨龙身上叮叮当当,落在树木上的,树木纷纷到底,落入地面的,瞬间消失。 利刃落尽,从中伸出一颗拳头,打在腹部,声如洪钟。 “滚”! 随着一声大喝,一拳砸出,打在吴德额头,后者仰面倒地,脑袋砸到地上的石头,石头变成了粉末。 右腿一勾,两截断裂的树木分别袭向老道士和老和尚。 吴德瞬间反弹起身,拳头再起,直奔陆晨龙咽喉。 ............ ............ 南山伸出,一场追逐大逃杀扔在进行。 阿英一拳打爆身前一人的脑袋,脚下一软,半跪在地。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早已被叶梓萱的眼泪打湿。 “阿英姐姐,别管我了,你自己逃吧”。 “表小姐,少爷会来救我们的”。 “呜呜呜....表哥,你在哪里,阿英姐姐快死了”。 两人的四周,十几米开外,稀稀落落围着十几个人。能参与这场围杀的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女人。 尽管这个女人已经伤痕累累,尽管她已经累得半跪在地,周围的人依然不敢围上去。 这一场追逐围杀,已经有二十多个人死在了这个女人手上,其中还有两个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绝顶高手。 哪怕这个女人奄奄一息,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 为首的一个老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易髓境后期巅峰的气机。 “这位小姑娘说的没错,你快死了”。 阿英冷眼相望,眼中尽是杀意,“杀不尽你们,我不会死”。 “放下你背上的女娃,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阿英扶着身旁的一颗大树,重新站立起来,鲜血覆盖在脸上,已经看不清她本来的面目。 “放马过来”! 四周围着的人没有立刻上前,他们有信心杀死这两个人圆满完成任务,但是没有信心第一个冲上去不会死。 阿英喉咙里发出咯咯冷笑,朝着为首的老人一步步踏出,没踏出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叶梓萱哽咽的抽泣,望着老人的方向,“我表哥不会放过你们的,陆山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人淡淡的看着阿英,体内气机沸腾。 “那老夫就送你一程”! ........... ........... 三人缓缓靠拢。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后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才戴墨镜的男人说男人应该热血飞扬,我现在满腔的热血已经开始飞扬了,既然已经到了半山腰,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吴峥呵呵一笑,“不错,不愧是我偶像的弟弟,有几分他的气质。不过这话要是他说出来,我会觉得豪气干云,在你说出来,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了。同一句话,不同的人说,还真不是一个味道”。 小妮子含笑挫折双手,“玩儿死了薛家以后,一直觉得很无聊,看来以后有得玩儿了”。 吴峥哈哈大笑,“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小姑娘,你跟海东青到真是一对极品”。 “先杀了他”!话音一落,海东青风衣大振,黑影如闪电般冲向吴峥,与此同时,小妮子双脚轻点,白衣飘飘,腾空而起。 “吼”!陆山民大吼一声,发起猛冲。 吴峥缓缓放下双手,笑嘻嘻的面颊陡然间冷酷无比,双眼发出瑟瑟寒光。 一拳换一拳,陆山民率先和吴峥交战。 被震退之后,海东青随后赶到,一记手刀砍向吴峥脖子。 吴峥后仰躲开,小妮子已经无声无息的到了身后,一掌拍向吴峥腰间。 吴峥大喝一声,小妮子翻身腾空后退,面色潮红。 陆山民再一次赶到,内气瞬间注入拳头。 吴峥出拳接住,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再次后退。 海东青踩在陆山民肩膀上,脚尖再攻吴峥咽喉。 吴峥抬手拨开,身后小妮子从身后一脚踢向他的胯下。 吴峥双腿紧闭夹住小妮子来脚。 陆山民猛冲,肩头撞吴峥胸膛。 吴峥原地旋转,大喝一声,甩开三人,眼中怒意横生。 “你们都得死”。 第1127章 太奢侈了 不同于江湖高手,吴峥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搏杀,从华夏到海外,从中东到非洲,从欧洲到美洲,暗杀过国际大毒枭,明挑过恐怖分子,在全世界范围内执行过无数秘密任务,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差点死过多少次,自己都没算过到底杀死过多少人,他只记得从没失手过一次。 在“战龙”里面,他杀人最狠,最不怕死,杀的人也最多,除了黄九斤,他自认比任何人都强,甚至这些年过去,他不觉得自己还比黄九斤弱。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陆山民放在和自己同一个档次上,在亲眼看到陆山民杀了薛猛之后,他也只是稍稍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感到兴奋,到了他这个层次,太容易的事情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趣。 至于海东青和小妮子,只是内家巅峰,还是两个女人的内家巅峰。 杀人和打架是两回事,比杀人,他自觉不输给任何人,更何况只是两个女人。 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也有足够狂妄的资本在大部队赶到之前先战一场。 但是,刚一交手,他就知道错了。 上一次和陆山民握手,他就试探过陆山民的力量,和他远远不是在一个档次上。 但是现在,在内劲和肌肉力量的叠加下,力量上竟然丝毫不弱于他。 更让他惊讶的是刘妮和海东青,一个气机流转浑然天成,一个招式古怪处处杀机,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他对一般易髓境后期巅峰高手的认知。 杀人心狠手辣,果敢决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已经不是内家修习者强身健体的路子,完全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若不是在军队里打熬出非一般的体魄,只是一般的巅峰高手,恐怕已经被斩杀。 一拳、一掌、一脚,同时击中吴峥的额头、胸口和腹部。 来拳势大力沉不输于他,来掌气机诡异刁钻撕裂着肌肉的防御,那一脚,脚尖如利刃,在腹部留下一道血痕,血丝隐隐透出。 身体向后呈三十度后仰,整个身体在三股各不相同的力量之下飞速后退,双脚与地面摩擦,划出一道青烟,厚厚的皮鞋鞋底磨散出难闻的塑胶气味。 足足被击退出去十几米,吴峥双拳下压,借势一个后空翻,没有停留,朝着山上跑去。 三人毫不停息,陆山民一马当先继续正面突击,海东青紧随其后,长发飘飘,小妮子在左翼跳跃包抄,像一只灵动的精灵。 尽管吴峥很愤怒,但此刻他已经意识到,再也不能将三人看做普通的巅峰高手,他们有着丰富的生死战斗经验,有着不畏生死的一往无前,还有着猎人般的围杀经验。 对,就是猎人,黄九斤也是猎人,这三人中有两位也是猎人出生。 吴峥很快冷静下来,调整好心态,他是军人出身,不是江湖莽汉,击杀敌人才是第一目的。 他开始转身,开始大步跨出,开始暂避锋芒。 山上的气势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听见隐隐的脚步声,只要后援一到,击杀三人只是早晚的事情。 海东青眉头紧皱,他知道一个巅峰高手有多难杀,所以一开始她的打算并不是第一时间杀死吴峥,而是重创他,让他失去部分战斗力,那么面对山上下来的高手,三人就有更大的把握应对。 但是她发现低估了吴峥的实力,他不是普通的巅峰高手,他那隐隐能够控制气势积聚与一点的实力,已经有了几分传说中金刚的境界。 跑在最前面的陆山民骤然停下脚步,身后的海东青猝不及防,差一点撞在他的身上。 “走”!陆山民快速的吐出一个字,转身拔腿就往回跑。 海东青瞬间明白了陆山民的意思,转身就跑,小妮子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但听到陆山民说出走字,也第一时间迅速掉头奔向红色的宝马车方向。 三人迅速上车,汽车引擎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朝着山下而去。 感知到三人没有追上来,吴峥猛然回头,只看一道红色的影子在月光中朝着山下飞逝而去。 两个黑色的身影从一座小山峰上跳下,落在吴峥身旁,溅起一地尘埃,均是眉头紧皱。 “跑了”?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和责难。 “金刚之下无敌手,吴公子真是好手段”,另一道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吴峥眼中杀意浓浓,满目狰狞,一拳打在身旁的一颗大树上,拳头穿破树干,在树上留下一个大洞,“今日的耻辱,我要你们十倍奉还”。 感知到吴峥锁定在两人身上的气势,两人眉头微微皱了下,没有再打击嘲讽。 “错过这次绝佳机会,下次就更难了”。 吴峥咯咯冷笑,“老子杀人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 稍息之后,二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也赶到了现场,齐刷刷站在外围,他们知道来晚了。 “今天的埋伏本来是在山上,拦住他们上山的人是谁”?最先说话的一人淡淡问道。 “还能有谁,一群见不得天日的龌蹉东西,老子早晚要将他们连根拔除”。 吴峥从树干中拔除拳头,心头不禁猛然一跳,放眼眺望山下,一股熟悉的气息若隐若现。 紧接着,身体微微一抖,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头顶压来,心头不禁大骇。 就在刚才他一拳打穿树干的瞬间,来人在那么远的距离就锁定了他,将气势凝聚成一点针对他一个人强压下来。 另外两人见吴峥脸色突变,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两人也陡然变色。那股气势虽然只压在吴峥一个人身上,但两人站在他的身边,也感到了一阵心悸。 下一刻,山峰下树木大动,仿佛其中有一头来在远古的洪荒凶兽奔袭而来,一路上所有阻挡他前进的障碍都纷纷被撕成碎片。 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从林中冲天而起,如天神一般从空中砸下,直奔吴峥。 小山峰上山崩地裂,山石横飞,夜色中尘埃漫天,目不视物。 所有的人四散散开,站在吴峥身边的两人也第一时间飞速后退,但即便如此,暴起的碎石依然有不少打在他们身上,虽不是致命伤害,但两人皆是惊骇不已。 尘埃落定,一个铁塔般的汉子立在中间,身上没有骇人的气势,但望之令人生畏。 二三十米外,吴峥半跪在地上,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咯咯冷笑。 “本以为已经追上了你的脚步,但始终差了半步,不愧是我的偶像,队长,你没让我失望”。 黄九斤冷眼相看,眼中的痛惜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充满了冷漠。 “你不再是小峥,我也不再是你的队长”。 吴峥缓缓起身,仰天哈哈大笑,“队长,我也是你的兄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为什么要厚此薄彼呢”。 “正因为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我饶你不死”。 吴峥咯咯冷笑,“单是我吴家的底蕴,就足以灭你们千百次,你凭什么杀死我”。 “凭我的名字叫黄九斤”。 吴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呵呵一笑,抬手前伸,“队长,你我兄弟联手,吴家就是我的,也是你的,荣华富贵、美女娇娃应有尽有,何乐而不为”。 黄九斤眉宇之间杀意若隐若现,“你真的变了”。 “人都会变,一成不变的还能叫人吗,我一直在想,我们那么努力,生生死死那么多次,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为什么?无私奉献?舍己为人?凭什么?你说是不是”? 黄九斤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从山坡上纵身跃下。 “下次见面,必杀你,好自为之”。 吴峥缓步向前,走到黄九斤刚才站立的地方,俯视山下。 “这里是天京,你凭什么杀我,明天,你就会成为全国通缉的通缉犯”。 ............ ............ 山顶的香山别墅,田衡极目远眺,当看到微弱的两道车灯光芒渐行渐远,神色复杂。 手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田衡苦笑一声,接通了电话。 “田衡,曹尼玛”!一句骂声之后,电话戛然而止。 田衡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良久之后才缓缓放下手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我失去了唯一一个朋友”。 妙相仰头望向天上的月亮,双手合十,“感谢佛祖保佑”。 说着看向田衡,“衡儿,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田衡转过头,微微一笑,“爷爷和父亲的考验,就是要斩断我最后一丝人情,我想我顺利通过考验了”。 妙相怔怔的看着田衡,仿佛看到了他当年的大哥,历史是如此的相似,不停的循环。 “三姑,爷爷当年过了这一关,父亲当年也应该有过这样的考验,所以才有今天的田家”。 说着转头看着山下,“高处不胜寒,田家不是山下那些普通人家,所谓的爱情、友情,甚至是亲情,这些奢侈品,太奢侈了”。 “三姑,你我都没有选择的权力。生为田家人,哪怕你出了家也一样没有自由,更何况是我”。 第1128章 你来教教我 夜色朦胧,红色的宝马在淡淡的月色中急行,一路下了旗山,驶上了高速公路。 陆山民回望了一眼旗山方向,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海东青淡淡道:“刚才你豪迈说出男人当热血飞扬的时候,到颇有几分英雄气概,只不过很快就现了原型,这句话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吴峥而已。你心中早就算计好,为了防止吴峥死战拦住我们,以进为退,先一鼓作气打退他,之后再溜之大吉,为逃跑争取时间”。 “再次声明,我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英雄。我非常了解大黑头的战力,大黑头曾经说过,他所在的部队不是一般的部队,个个身经百战,杀人无算。吴峥是大黑头的战友,绝不是普通搬山境巅峰可比。更重要的是,对于这种特殊部队出来的人,他们非常清楚该怎么样去完成任务,山上埋伏的人,若论单打独斗,未必是我们对手,但是打消耗战,即便我们三个不会全军覆没,到最后也必有损伤,我不想你们受到伤害”。 “那个带墨镜的男人说得没错,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临战先虑败,气势上就弱了半分”。 小妮子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撇了撇嘴,“打不过就跑不是很正常吗,以前我们山里的陈大壮,仗着长了一生横肉,碰见熊瞎子也敢硬上,结果被熊瞎子撕成了肉片,村里没有人说他是英雄,都骂他是个傻瓜”。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我怎么不知道有个陈大壮”。 小妮子做了个鬼脸,“我说有就有”。 海东青把头转向窗外,“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仅仅是因为今天我们在场才这样做,下一次一个人的时候希望你也保持头脑清醒”。 陆山民笑了笑,“我的头脑一直很清醒”。 小妮子开着车,“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热了,你侬我侬的,羞不羞”。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开车不说话,好好开你的车”。 海东青岔开话题道:“只可惜没有见到妙相,或许能从她嘴里了解到更为关键的信息”。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们知道了吴家和田家是我们的敌人”。 “恐怕不止吴家、田家,吕家也没安好心,吕松涛也一样出卖了你”。海东青淡淡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吕松涛不一样,他应该是被蒙在鼓里,被吕家的人利用了”。 “今天戴墨镜的男人是来阻止我们上山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很明显,影子不是四大家族”。 “但现在想除掉我们的恰恰是吕家、吴家和田家这三大家族,帮我们的偏偏却是影子,是不是很讽刺”。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事情越来越明朗化”。 “嘶、、”说着,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按住胸口。 “怎么了”?小妮子和海东青几乎同时问道。 陆山民脸色苍白,牙关牙关,迅速调动内气滋养体内经脉窍穴。虽然突破了巅峰,但薛猛同样在进步,杀死他这样一个巅峰,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胸口的肌肉已经严重拉伤,甚至能感觉到五脏六腑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荡,在与吴峥的全力几拳对轰之下,更是伤上加伤。 “没事,受了点小伤”。 海东青眉头微皱,“还死扛,脸都白了,我说你怎么强悍到这个地步,搬山境后期巅峰,还是薛猛那样的巅峰,哪能那么容易杀死”。 陆山民抓住车把手,深吸一口气,“相比于以前,这点伤微不足道,我有内气护体,伤势比单纯的外家修习者好得快”。 海东青欲言又止,陆山民虽然是外家内家双巅峰,但毕竟只是刚踏入,境界并不稳固,唯一的优势只是力量的叠加,但身体并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境界的状态,能够杀死薛猛,已经是有几分侥幸。 有小妮子和海东青在身边,陆山民迅速入定,渐渐的屏蔽了外界一切五感六识,不见不闻不识,内观沧海横流,内气在四肢百骸中激荡,形成千百个大大小小的漩涡。 肌肉细胞一张一翕,如有灵魂般自主呼吸吐纳。 汽车里城里越来越近,大家都彻底松了口气。 小妮子从车内后视镜直勾勾的看着海东青,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海东青避开小妮子的目光,看向窗外。 “想说什么就明说吧”。 “嘿嘿,听说你拿脚踩过山民哥的脸,而且还不止一次”。 “怎么,想替他报仇”。 小妮子摆了摆手,“你这样不对,要是在马嘴村,哪个女人这样打自己男人,那男人出门会抬不起头的,不仅是男人,女人也会被全村人骂作悍妇。做女人呢,在外面可以飞扬跋扈,看不惯谁就削谁,但在家里一定要乖巧温柔”。 海东青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在教我做人”? “我在教你做女人”。 “你这话用错了对象,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小妮子嘿嘿一笑,“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嘛”。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不是一直都支持他和叶梓萱在在一起吗”? 小妮子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胸脯,“我这人很大度,多你一个不多”。 海东青有些哭笑不得,“你和叶梓萱一样,脑子都有问题吧”。 小妮子切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别以为我喜欢你,我只不过是觉得你功夫马马虎虎还凑合,多你一个在他身边,山民哥会多一分安全”。 海东青冷哼一声,“也只有你们这些傻子才把他当个宝”。 “切,某些傻子更傻,捏着鼻子哄眼睛”。小妮子不屑的说道。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陆山民体内气机一凝,猛的睁开眼睛,一个陌生号码出现在了手机上。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这一晚已经接到好几个电话,每一个电话都不简单。 陆山民打开免提,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哽咽的哭泣声。 “陆山民,你在哪里,阿英姐姐快死了”。 “梓萱”!体内调理好的气机陡然奔腾,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在哪里”?陆山民双手握住手机,不停的颤抖。 “呜呜,我不知道”。 “南、山、西、面”,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而微弱的声音,“救、表小姐”。 “梓萱、坚持住、、我马上来”! 不等陆山民发话,小妮子双眼迸发出精光,早已油门踩到底,红色的宝马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梓萱、梓萱、你现在怎么样”? “啊”,一声惊呼声在电话里响起,紧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刺耳声,信号戛然而止。 陆山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里的手机被握得咔咔作响,被捏得变了形。 “到南山需要多久”? 海东青有些担心陆山民现在的状态,但她了解陆山民,此刻相劝没有任何意义。 海东青打开手机地图,“前方三公里下道,有条小路,最快半小时能到。” “阿英声音微弱,坚持不了多久”。陆山民十指紧紧扣住座位,如钢刀般深深插入真皮座位里面。 “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阿英在,那纳兰子建没有理由不知道,以他的智慧、、”。 “不”!陆山民满头大汗,“正因为纳兰子建,他是个飘忽不定的变数,我不会再相信他”。 .......... ......... 季铁军匆匆忙忙赶到公安局,在门口遇上了马鞍山。 一向笑脸盈盈的季铁军板着个脸,“你放的”? “他要走,看守所内没有人留得住”。马鞍山理直气壮的说道。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气,气得指了指马鞍山,“放肆”。 马鞍山没有丝毫惧意,“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收网”?季铁军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他们又是谁,收屁的个网”。 季铁军嘴里的烟头忽明忽灭,急躁的在原地转圈,“你真以为这段时间我在闲着,京城里几大家族都有异动,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马鞍山眉头微皱,“很明显,他们有问题”。 “放屁”!季铁军怒不可遏,“你知道他们这些家族底蕴有多深厚吗?家里的三亲六戚,再加上各种姻亲关系复杂交织,不仅在上头有人坐高位,在商业、文化、科技,各方面都有名声赫赫的大佬”。说着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谁?我他娘的就是一个小警察”。 季铁军扔下烟头,皮鞋狠狠的踩在上面,“动手?你让我跟谁动手?怎么动手?你来教教我”? 马鞍山没有丝毫退缩,一双鹰眼无比坚毅,“相处几个月,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警察”! 季铁军气愤的瞪着马鞍山,“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思,你他娘的还给我添乱”。 说着扬起手机,“就在刚才,已经有上头的人问责。你他娘的知道上面怎么说的吗?上面说我要是连一个犯人都看不住,干脆就别当这个局长了”。 第1129章 魑魅魍魉 南山之上,风云变色,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仍在继续。 半山腰上那座农家小院,早已被夷为平地。 方圆几百米,像是被陨石撞击过一般,狼狈不堪。 陆晨龙全身青筋高隆,充满了野性和暴力,全身上下隐隐可见拳掌印记,腹部、胸膛和布满了无数极细的血丝,还有着如利刃划过的刀痕。这些伤痕除了来源于吴峥,大多数是老和尚和老道士内气外放化形所致。 站在正对面的吴峥更为狼狈,眉骨和额骨被打裂,鲜红血液中,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满脸的鲜血配上他吴眉无须的长相,显得格外狰狞。他身上的拳印更深、更红,有些地方隐隐还有着塌陷。 老道士与老和尚站在稍远的外围,打在手臂上的拂尘,上面的万千银丝此刻稀稀落落,屈指可数。 老和尚不但没了袈裟,连右边眉毛也少了一缕。 “陆施主,当年的事情,我们并非针对你,想来你应该能明白”。 “动因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结果是她死了”。 “阿弥陀佛,陆施主,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的夫人本来就是他们派到你身边的间谍”。 “这同样不重要”!陆晨龙声音平静而冷漠。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笑道:“年纪轻轻就能到达武道真正的巅峰,实在是太可惜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想当年,我和你的父亲下过一盘棋,棋里棋外透着深深的无奈,你太让他失望了”。 陆晨龙眼神平静,波澜不惊,“你们这种人,永远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老道士笑着摇了摇头,“忠言逆耳啊,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与当年一样,不听劝啊”。 “无耻之徒,也配与我谈合作”。 “阿弥陀佛,你是习武之人,当知道能到我们这个境界,除了天资和机缘之外,更需要一颗天道自然之心,老和尚我能踏入极境,绝不是打诳语之人,你若与我们合作,我保你陆家恢复祖上的威望,成为天京五大家族之一”。 老道士点了点头道:“我也可以保证,你当初到天京不正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儿女情长是江湖中人的事,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应该看到千秋万世。当年你年轻气盛我们可以理解,如今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清醒了吧”。 “哈哈哈哈、、”,陆晨龙仰天长笑,笑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狗屁天道自然,狗屁千秋万世,若真有神佛在天,你们这帮卑鄙小人早该断子绝孙。好一个豪门贵胄,内里蝇营狗苟肮脏龌蹉,骨子里吃人不吐骨头,你们这样的家族还指望千秋万代?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一脸慈悲,“陆施主,你入魔了”。 陆晨龙轻蔑的看着老和尚,“我若是魔,定屠尽你这样的假和尚伪道士”。 老道士叹息一声,“贫道看得出你已报着必死之心,但你可想过你的儿子,你死之后,他又何去何从”。 陆晨龙身上的气势再次缓缓攀升,锁定正前方的吴德,朗声说道:“我的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无须我操心”。 吴德全身骨骼咔咔作响,交战到现在,从自信到兴奋,再到苦苦煎熬,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随着陆晨龙的气势压迫到自己身上,身上的每一个肌肉细胞开始燃烧,气势也同样的缓缓攀升。“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干掉他”! “吼”!说着暴吼一声,带着呼呼风声奔向陆晨龙。 不过,这一拳他打空了,在气势攀到顶峰,一步踏出的时候,陆晨龙瞬间收回了气势,下一刻气势已经锁定了右侧的老道士。 老道士眉头一凝,在感知到压迫的瞬间,双脚交错腾空而起。 但是,被气势锁定的瞬间,他的速度略微减慢,刚跳到空中,陆晨龙后发先至。 半空中,拳头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抵达了胸口。 身在空中无从借力,避无可避,双手握住拂尘两端平推而出,体内气机瞬间注入到拂尘之中。 铛的一声在夜空中响起,灰色的身影如炮弹般射向密林之中。 老和尚早已踏出步子腾空而起,趁机一掌打在陆晨龙背心。 一股如利剑般内劲破开强壮的肌肉,深入筋骨。 轰然落地,吴峥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撞在了陆晨龙的胸口,推动着陆晨龙的身体一路向前。 一拳拳开山裂石的力量打在身上,声若洪钟,疯狂的与陆晨龙互换拳头,招招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老和尚游走在外,见缝插针,拆解奇袭。 以三个人为中心,在山中掀起漫天尘埃,遮天蔽日。 陆晨龙屏住一口气,硬抗吴德来拳,一拳打向再次靠近的老和尚。 老和尚单掌抵住,双脚一弹升到空中,在空中飘出去十几米,落在一棵大树上,双脚在粗大的树枝上微微一跺,如利剑般再次激射而去。 借着击退老道士和老和尚的时间差,陆晨龙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额头再次硬抗了吴德一拳,顺势一把抱拦腰抱住,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吴德摔倒在地,两人同时倒地抱作一团,沿着院子前那条山涧小溪一路朝着山下滚去。 一路滚过,雷声隆隆,拳声如鼓。 外家到了这个境界,一遇交战,均是悍不畏死。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都在咆哮,都在爆发出最强悍的力量。 拳头疯狂的砸在对方身上,砸在石头上,砸在所过之处的树木上,碎石横飞、火星四溅,一颗颗大树拦腰折断,远远望去,如一把长刀斩断一片树木,又如一把巨犁犁出一条巨壑。 两具充满野性的身躯交织一起,犬牙交错,万物生惧。 溪水沿山而下,尽头处,一道白练倒挂,溪水坠入几十米的断崖下,形成一道气势恢宏的瀑布,哗啦啦作响。 瀑布之下,常年积水,寒潭不知深浅。 令人窒息的隆隆声从断崖上砸下,直入潭底。 潭水中央,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旋转,周围水面犹如烧开的开水,汩汩作响。 深不可见的潭底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仿佛下面有一头巨龙随时可能破潭而出。 两道身影在林间闪烁,从断崖之上飘然而下,落在寒潭边上。 老和尚习惯性的伸手摸那长有一尺的眉毛,才发现右侧空荡荡,那一缕留了七八十年的眉毛早已经没踪影。 “怎么样?还扛得住吧”? 老道士整了整破烂的道袍,看了眼手里已经弯成了一张弯弓的佛尘,一阵心痛。这根佛尘可是货真价实的精钢打造,先后换了十几个铁匠,足足打造了三年之久而成,就这么一拳打废了。 “内家修心,为的是参透天地自然,外家修力,逆天而行,行的是杀伐之道。比起杀人的手段,我们都还差了点”。 老和尚摸了摸另一侧还有少许的眉毛,深以为然,“境界是境界,实力是实力,杀人是杀人,本就不是一码事,一个彪形大汉不敢杀人,再大的力量也没用,一个敢杀人的小孩儿,连成年人也能杀死。陆晨龙天生就是为杀戮而生,当年一路越级斩杀,杀人的经验和心性岂是一般人可比”。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确实够激灵,算准了我俩不敢如水,想在水底先解决吴德。可惜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老和尚撇了眼双手有些微微发抖的老道士,“真没事”? 老道士呵呵一笑,“要是连一拳都扛不住,我这边老骨头留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当柴火烧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满脸慈悲,“阿弥陀佛,既然今天我们来了,就已经没有了选择,今天他若不死,你我两个想偷闲的老家伙,恐怕到死那一天都不得清净了”。 老道士暗暗的调理气机,喃喃道:“在我们三个的围攻之下,他要是还能活过今晚,那我们加起来快四百岁的年月就白活了”。 月光之下的寒潭波光粼粼。 望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潭水,老和尚淡淡道:“如果一开始他能伤了你我两人中的一人,他还有机会逃走,现在佛祖也救不了他了”。 老道士下意识握紧拂尘,“拳怕少壮,吴老头儿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和尚淡淡道:“引蛇出洞,一股脑把我们几个都引出来,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等着我们两败俱伤啊”。 老和尚双眼微闭,“本以为这一战就能彻底拔出他们,去意外拔出个陆晨龙”。 老道士淡淡一笑,“看今晚这个样子,他们是不会来了”。 “阿弥陀佛,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来,把这些妖魔鬼怪一网打尽,省得以后还得操心”。 老道士轻碾着胡须,“前前后后、进行了几次大清洗,这些年该扫除的都扫除了,你说到底还漏了谁呢”。 “阿弥陀佛,不管是谁,佛光普照之下,这些个魑魅魍魉很快就无处遁形了”。 第1130章 都会不一样 金刚之境,坚硬如铁的不仅仅是身躯,更是意志。 没有人知道一个金刚境的高手到底还有多少潜在的力量会爆发出来,也没有人知道一个金刚境的高手到底可以抗多久才会倒下,包括他自己。 外家巅峰就已经少有人会选择逃跑,金刚之境,更不会。 激发自身身体潜能,本就是逆天而行,所谓逆天,就是逆水行舟,绝处逢生本就是日常,生死磨砺本就是求之不得。 哪怕明知道会死也会勇往直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生机,也一样迎难而上。 逆天而行,每一个走到最后的人,恰恰正是抓住那万分之一的人,才能成为那万中无一的人。 更何况,能够踏入金刚极境,又何止才万分之一。 死战不退!死中求生!这是攀上巅峰的唯一途径,别无它法。 平静了几分钟的潭水再次开始沸腾,老和尚和老道士眉头同时一凝,体内气机同时流转十万八千里,飞速后退。 就在退出去的刹那,潭水陡然炸开,两个高大的身影如两条巨龙出海跃向空中。 漫天的水珠飞射四野,带着破空之声穿破树叶,力透树干。 两个身影重重落在地上,大地微微颤抖。 老道士和老道士分别挥舞身上的道袍和长衫,阻挡激射而来的水珠,退出十几米开外,抖落道破和长衫,上面已是斑斑驳驳穿了无数个细小的洞。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震惊。 两大金刚之战,竟是恐怖如斯。 两个伟岸的身影在潭水的两侧耸立。 其中一个身影身体微微晃动一下,砰然倒地。 而另一个身影,已经拔地而起,一步跨过寒潭,庞大的气势瞬间锁定两人,如大山般碾压而下。 这一次,两人没有退,身前同时高高跃起,一人一掌打在两个拳头之上。 拳掌交接,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寒潭水面再次炸开。 两人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落地之后,蹭蹭后退出去七八步才站稳身形。 而半空中的另一具身体,垂直落入寒潭之中。 潭水之中,另一个身影刚还赶到,一把抱住陆晨龙的身体冲天而起,落地的瞬间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扛起陆山民飞速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老和尚和老道士几乎同时提起一口气,刚踏出两步,先后噗噗两声,一人吐出一口鲜血。 两人迅速在胸口处点了几下,封住几处大穴,盘腿调息。 为了击杀陆晨龙,两人以己之短对敌之长,冒着受重伤的风险硬刚了陆晨龙回光返照蓄势待发的一拳,那一拳直接破开了外放内气的防御,打在了身体之上,金刚之力无坚不摧,两人体内气机涣散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肉身更是受到巨力的重创受伤不轻。 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一拳是最好的证明。 两人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有人悄悄到来,只是刚才两人全神贯注斩杀陆晨龙,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也不是没有能力追击,若是两人拼着伤势加重,依然有把握把来人斩杀,但是,山下的情况如何,是否还有高手到来,他们不敢托着重伤之躯去冒险。 ............ ........... “三公子,您的手机一直在响”。龙力忍不住说道。 纳兰子建停下祈祷,缓缓睁开眼睛,举在半空中的白玉观音在月光之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龙力啊,我的耳朵没有聋”。 “三公子,您真的打算放弃阿英和叶小姐吗”?龙力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在担心阿英和叶梓萱,还是在担心贸然的提出来会引起纳兰子建的不悦。 纳兰子建望着手里的玉观音,喃喃道:“没看见我正在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吗”。纳兰子建的声音虔诚而充满悲戚,眼中还闪烁着泪光。 “龙力啊,知道爷爷为什么疼爱我吗,因为他需要我光大纳兰家,知道我爸为什么疼爱我吗,因为他不甘心,想让我得到他没有得到的东西,知道大伯为什么疼爱我吗?因为他想我提他的心上人和朋友报仇。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我这个人,他们从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愿不愿意做什么”。 “你也许会认为我傲娇,已经拥有了别人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但我确实是个傲娇的人”。 “只有阿英是真的爱我的,为了我她可以杀人如麻,可以失去自己的性命,甚至可以变成魔鬼,多么纯粹的爱啊。只有梓萱是真的和我相亲,无欲无求,干净得一尘不染”。 “龙力啊,你是不是觉得自相矛盾,是不是很不理解”。 龙力确实无法理解,甚至脑袋嗡嗡作响。 “龙力啊,陆山民那傻小子曾经念叨过一句话,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今天的我,或许明天的我无法理解,明天的我,或许无法理解今天的我,但我就是我,我就是纳兰子建,黑的白的都是我。” .......... .......... 南山深处,阿英再一次破开前方的堵截,一路深入。 鲜血模糊了双眼,眼前是一片红红的幕布,早已看不清方向。 身体每一个细胞一次次激发出无尽的潜力,一次次又被消耗殆尽。 曾有好几次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但一次次她都熬了过来。 她机械的杀人,机械的前进,双手渐渐没了知觉,双腿渐渐也没了知觉,甚至意识都开始模糊。 唯有一双血红的眼睛闪着凶光,誓要撕碎一切前方挡路的妖魔鬼怪。 她不怕死,从来就没怕过,但是她怕叶梓萱死,因为她知道少爷最在乎的亲人就是叶梓萱,如果叶梓萱死了,她哪怕是死也无法赎罪。 步履蹒跚,阿英紧了紧腰间系着叶梓萱的树藤,轻启干裂的嘴唇,低声呢喃,“少爷,你在哪里,阿英这一次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叶梓萱早已哭干了眼泪,“阿英姐姐,放下我吧,求求你放下我吧”。 “表小姐,阿英无能”。 “阿英姐姐、呜呜呜、、你别这么说,是我拖累了你”。 阿英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透过密林的缝隙看着天生的月亮。 “红色的月亮,好美”。 “阿英姐姐、、”。 “表小姐,我是个孤儿,老先生收留了我,师傅教了我武功,少爷给了我家的温暖,你给了我尊严,谢谢你们”。 “阿英姐姐,我不许你死,呜呜呜、、我还没喝你和表哥的喜酒呢”。 “喜酒、、”!阿英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我看到了,白色的婚纱、红色的高跟鞋、满堂的宾客,表小姐,你说我好看吗”? “嗯嗯,好看,比我还好看”。 阿英满脸的幸福,身上似乎多了几分力气,背着叶梓萱继续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叶梓萱呜呜哭泣,仰天大喊,“表哥!陆山民!你们在哪里啊!” .......... .......... 三十多个顶尖高手围追堵截,到现在已经被屠杀得只剩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三个易髓境后期中阶、三个搬山境后期中阶。 他们和阿英一样,曾好几次以为她会立刻倒下,但是摇摇欲坠的她就是不倒,一次又一次的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力量,一次一次的暴起反杀。 看着前面那个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影,仿佛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可以把她吹倒。 但即便如此,这些精英高手,也没有再立刻出手,他们知道一个人的血早晚是会流尽的,没有必要再冒风险,他们只需要像远古时代的猎人捕杀凶猛的野兽一般,耗尽她最后一丝力气。 今天的损失,哪怕是天京四大家族这样的存在,也是极为惨重了,搬山境中期以前的高手还可以很快补缺,搬山境后期之后的高手,已经很难靠纯粹的后天培养了,死一个就少一个,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天赋极高的人,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恐怕难以恢复。 为首的易髓境巅峰老人带领着人缓缓跟在身后,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锁定阿英的气息,只需要闲庭信步般缓缓跟在后面。尽管她惊才绝艳到不可思议,尽管她的意志力强悍到一再刷新他们的认知,但所有人都清楚,她死定了。 看着那一个个鲜红的脚印,稍微落后老人半个身位的中年男子淡淡道:“莫老,这样的女人您可曾见过”。 老人眉头微皱,“别说这样的女人,这样的男人也没见过”。说着苦涩的笑了笑,“你我都算踏入武道巅峰的人,让人汗颜啊”。 “怎么?不忍心了”。中年男人淡淡道。 老人捋了捋胡须,“你就没有一点动容”? “她若是个男人,我一定会称她一声英雄”。 老人淡淡一笑,“她是个女人,依然值得你称一声英雄”。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这一晚,注定终生难忘啊”。 老人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六人,“不仅是你,今晚过后,都会不一样”。 第1131章向后倒去 前方已经没有了路。 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绝路。 前方一道悬崖拦住了去路。 踩在悬崖边,几块碎石哗啦啦落下去,久久听不见落地的回声。 “阿英小姐”。为首的老人双手抱拳,“老夫活了八九十岁,佩服的人不多,你算是其中一个。放弃吧,我保证给你们留下全尸得以安葬,也保证叶小姐不会有丝毫痛苦”。 中年男子也抱了一拳,“阿英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阿英没有理会两人,微微仰起头,“表小姐,你害怕吗”? 叶梓萱止住了哭泣,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怕”。说着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回头望向身后的人,努力的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表哥和陆山民会替我们报仇的,你们一定会死得很惨”。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喃喃道:“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儿,让我想到了我的孙女”。 “哼,你孙女真可怜,有一个你这样的恶人爷爷”。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很快又舒展开来,到了他这样的年纪,若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能安安稳稳无忧无虑的生活,谁又会多做杀戮呢。 悬崖边风声呜呜作响,如泣如诉。 “少爷,阿英是逼不得已才卧底到你身边,但阿英的心一直在你这边,从未背叛。阿英不敢奢望得到你的爱,能在你身边呆十四年已经很满足。阿英这一生无父无母,你是我最亲的人”。 “少爷,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看书别看太久,对眼睛不好,天凉多穿件衣服,别老是无所谓”。 “少爷,你太累了,有时候不要想太多,简单一点你会更加开心,会过得更加轻松”。 阿英对着山崖喃喃自语,“表小姐,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叶梓萱望着天生的圆月,呢喃道:“真想和你一起再看一次月亮”。 阿英望向漆黑不见底的悬崖,“少爷,你会记住我的,对吧”。 说完,阿英纵身一跃,朝着地狱深渊落了下去。 不远处,所有人默然而立,个个神色肃然,没有人得意,也没有人露出丝毫高兴的表情。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老人微微闭上双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山下看看”。 身后六人点了点头,消失在黑夜里。 南山西面,陆山民一行三人在林中飞速奔跑,循着血迹和战斗的痕迹一路前行。 一路上,有拦腰折断的树木,有四肢残缺、头颅爆裂的尸体。 可想而知之前经历了多么血腥的战斗。 陆山民越走心越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山民哥,你过来看”。 陆山民回头,拿过小妮子手里的半截手机,半个多小时前电话突然中断,应该就是在打斗中手机掉在了地上。 “有没有感知到气息波动”。 小妮子摇了摇头,眼睛中含着泪花,“没有”。 陆山民心脏猛的一跳,一颗心沉到谷底,三人都很清楚没有感知意味着什么,不管是外家还是内家,在战斗的时候气息和气势流露最盛,现在已经进入了南山西面的密林,还没有丝毫感知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战斗已经结束。 而战斗结束就意味着、、陆山民不敢往下想。 “有动静”!海东青轻声提醒。 小妮子也第一时间感知到,“八个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陆山民眼中杀意腾升,“一个也别放过”。 白影飘过,小妮子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海东青看了眼陆山民,“行不行”? 陆山民紧咬着牙关,强行压制住气息和气势泄露,“从来没这么行过”!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身形一闪,朝着右侧包抄而去。 八个黑色的身影渐渐出现,停在了十几米开外。 陆山民一夫当关,冷冷道:“人呢”? 为首的老人双眼微眯,细细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不速之客,“陆山民?看来他们那边失败了”。 中年男子眼中重新恢复了战意,“看来要立双份功劳了”。 老人撇了眼左侧,轻声道:“小心左面”。 “人呢”!陆山民缓步踏出,每踏出一步,身上气势就攀升一分。 老人眉头一跳,警兆大升,之前得到的消息,陆山民并没有达到巅峰,但现在这气势明显是巅峰的气势。 “大家小心,他已经入了巅峰”。 中年男人也是眉头紧皱,尽管陆山民很可能只是刚踏入不久,但双巅峰,而且能叠加力量,绝不能把他当成一般的巅峰高手看待。 身后六人迅速靠拢,隐隐结成可以互为攻守的阵势。 “人呢”!陆山民再一次喊道,声音已经糅合了强大的气势和气息,如猛兽在咆哮。随着强提气机,体内气血翻涌,嘴角也开始流出鲜血。 老人看似闲情逸致,体内也早已气机飞速流动,“我就说嘛,那边再不济,也不可能让你全身而退。你身边的小姑娘呢?是不是已经折了”? “人呢”!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人已经高高跃起。 拳头带着破空的呲呲声疯狂砸下,“老子问你人呢”! “莫老后退”!中年男人一步上前,暴吼一声,一拳打向空中。 拳头还没接触,中年男人就脸色突变,这股气势远远超过了他的预判。 两拳相交,砰的一声巨响,中年男人向后滑出去四五步,落入身后六人结成的阵势之中。 “人呢”!陆山民发疯似的咆哮。 中年男人身后三个搬山境后期中阶高手同时出手,拦住陆山民。 陆山民直接无视三人的攻击,硬撞过去。 中年男人刚得到喘息机会准备反击,陆山民的拳头已经再次送到。 “老子问你人呢”!声音更大、力量更大、气息也更加紊乱,嘴里的鲜血也流出更多。 中年男人手臂骨头咔咔作响,再一次被击退出去五六步。 三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和三个易髓境后期高手合围而上。 陆山民无视所有人的进攻,不是像发疯,而是真疯了,全然不顾所有的进攻打在身上什么部位,只认准中年男子猛攻。 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之前那女人已经刷新了他们的三观,眼前这个男人完全不输于她的野性与疯狂。 姓莫的老人没有理会身后的战斗,眼睛始终盯着右侧方向,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撤”!权衡再三之后,他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中年男人和陆山民对换了一拳,心里很是不甘,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不过他没有违逆老人的话语,斜刺里准备撤离。 正当老人说出撤字的时候,一抹黑影已经朝着右侧山下而来,黑色的风衣在月色中猎猎作响。“还是别走了”! 一只素手迎面拍来,带着风声呼啸。 老人早已感知到那边有危险,在逃跑的时候已经斜着下山,但是依然被来人毫厘不差的封堵住了去路。 双掌在空中影影绰绰,老人慌忙接招,被捉摸不定的招式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另一边,早已无声无息从后面靠近的小妮子突然暴起,手里匕首寒光乍现,一刀直接插进一个易髓境后期高手的后背。 不等另外的人反应过来,匕首带着血光在空中划出一条血色的弧线,割断了另一个易髓境后期高手的脖子。 小妮子的突然出现,杀了个措手不及,其余人再无心恋战,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逃跑。 手中匕首投出,在气机的催动下,准确的插入最后一个易髓境后期高手的脖子。 陆山民紧紧咬住中年男子不放,大喝一声,“不用管我”!再次一拳将中年男人打退。 小妮子犹豫了一下,身影一晃,再次消失在原地。解决了三个速度快的易髓境高手,剩下的三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只是做无谓挣扎的猎物。 陆山民一拳一拳的疯狂砸下,犹如魔怔。 每打出一拳,中年男人就后退几米。 每打出一拳,陆山民都发出一声爆喝,“人呢”! 中年男人根本没有机会回答,在强大的攻势下,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一口气没换过来,被一拳打中额头,怦然倒地。 陆山民双眼通红,犹如入魔一般,一步上跨,骑在中年男人身上,疯狂的挥舞着双拳,一拳一拳的打在中年男人身上。 “人呢”!“人呢”!“人呢”! 一声声的暴吼响彻山林,声声不息,回声荡漾。 地上的人,准确的说是地上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但陆山民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地面被砸出半米深的深坑,中年男人的尸体陷入其中,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他已经死了”。海东青的声音幽幽响起。 陆山民像是没听见海东青话一样,将全身的力气发泄在中年男人尸体之上。 海东青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站在一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山民终于停下了拳头,整个人身体剧烈的抖动,后背不停起伏。 海东青紧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走到陆山民身边。“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陆山民缓缓起身,两个拳头全是鲜血,有对方的,也有自己的。 海东青张了张嘴,还是说道:“阿英背着叶梓萱跳崖了”。 “噗、”陆山民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一晃,向后倒去。 第1132章 你会拥有的 雾霭浓浓,漫过山腰,爬上山巅,向着天幕而去,遮住了天空,遮住了那一轮高挂的圆月。明月黯淡了颜色,若隐若现,昏暗无光。 山风习习,呜呜作响,像一首哀怨凄婉的悲歌,如泣如诉。 额前刘海,任由山风拨弄,左右摇摆,凌乱漂浮。 刘海之下,是一双空洞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灵魂,死寂无光。 嘴角边上,一抹鲜血早已凝固,黑红的血色如斑斑锈色,毫无光彩。 他就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悬崖边,凝视着峡谷,仿佛要透过黑暗看透着无底深渊。 身后不远处,小妮子站在一棵树下,没有流泪,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甚至连双眸中也看不出任何恨意,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 海东青静静的站在陆山民身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她一向不擅长安慰人,而且,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越是无声,越是可怕。她宁愿陆山民懦弱的哭泣,宁愿陆山民愤怒的暴吼。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越是这般寂静无声,心中不祥的感觉越发浓厚。 一阵莫名的心痛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这股心痛从何而来,是心痛叶梓萱?是心痛陆山民?还是心痛自己? 她不知道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爱,但隐隐能感觉到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痛。 她一直瞧不起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爱得失去自我的女人,更看不起那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男人。 但是这一刻,她没有丝毫的看不起,反而感觉到一股浩瀚强盛的力量直击心脏,久久回荡。 一向心如沚水的她难以平复此刻的心境,她莫名的有些羡慕叶梓萱,而且这种羡慕已经不是第一次。这种羡慕之中还夹杂着一抹莫名其妙的生气,连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生气。 “你回东海吧”。陆山民声音平淡、低沉,没有任何语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什么意思”!?海东青心头猛烈震动了一下,刚才担忧正在变成现实。 “剩下的事情是我的事,已经与你无关”。 “陆、山、民”!海东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喊出,“你把我当什么”? “当你是朋友”。陆山民回头望向海东青,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笑得那么真诚。 海东青脸色铁青,“一个抛弃的朋友”! 陆山民摇了摇头,“但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 “所以你打算为了她这个朋友,抛弃所有的朋友”! “她、、、”,陆山民嘴唇颤抖了一下,“你是一个比我好很多的领导者,把他们交给你,我放心”。 “你这是在托孤吗”?海东青因愤怒而声音颤抖。 “他们是无辜的,我不想把他们都牵扯进来,东海那边,还请你多多关照,我会告诉阮玉,让他们都听你的”。 “凭什么”!海东青怒喝道,“他们是你的人,要对他们负责的是你,不是我”。 陆山民双手抓住海东青的胳膊,凝视着那双被墨镜遮住的眼睛。 “人人都说海东青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但我知道,你不是”。 海东青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冷酷到极点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我海东青从来就是个冷血的人”。 “我了解你”。陆山民平淡而又坚定的说道。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海东青双拳紧握,银牙紧咬。 “你了解我,这么难的问题我从来不去细想,很多时候,我只是跟着心走罢了”。 “但你是晨龙集团董事长,你不是当初那个无牵无挂的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领导、好大哥”。说着笑了笑,笑容质朴憨厚,就像当年那个山民一样,“但青姐,一直是一个合格的青姐”。 陆山民转身离去,小妮子看了一眼长发飞舞的海东青,跟在陆山民身后。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两人消失在黑夜里,闷哼一声,一抹鲜血沿着嘴角流下,喃喃道:“凭什么”! ........... ........... 山猫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起床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狠狠的灌进肚子里。 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头,心乱如麻。 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的心上。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整座城市万籁俱寂,安静得可怕。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心脏随之跳动了一下。 山猫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 “还没睡”?手机那头传来低沉声音。 “没有”。山猫呼吸有些急促。 “在担心陆山民”? 山猫紧紧握住手机,没有回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电话那头传来冷冷的声音。“陆山民逃脱了”。 “哦”。 “你不是说他是一个绝不后退的人吗,呵呵,这一次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山猫眉头微微皱起,“你在怀疑我”? “说说你现在的心情”。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许调侃和戏谑。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毕竟相处了好几年,听说对你也不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 “呵呵,老兄,这么快就恼羞成怒了。开个玩笑嘛,你这么怕死的一个人,想来也不敢背叛”。 “谢谢你的夸奖”。 “言归正传,老爷让我告诉你,接下来你要盯紧陆山民,一举一动都要汇报”。 “这样我很容易暴露”。山猫淡淡道。 “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多久”。 山猫沉默了片刻,“叶梓萱呢”? “死了”。 “什么”?!山猫手上一抖,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老爷说过,不会伤害她”。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冷笑,“你这只癞蛤蟆还真想着吃天鹅肉”? 山猫紧紧的咬着牙关,竭力控制住快崩溃的情绪,“她是无辜的”。 电话那头呵呵一笑,“尽管这次行动失败了,但你提供的消息是准确的,陆晨龙的确没死。老爷说了,你忠心可鉴,值得嘉奖”。 山猫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 “真的死了”? “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妞儿,摔成一堆肉泥,想想都觉得可惜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山猫咬着牙,强忍着胸中的怒火。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山猫,别怪我没提醒你,请注意你的言辞”。 山猫下意识低下头,泪水从眼眶中掉落,“老爷答应过我,不伤害叶梓萱,不伤害陆山民,只是把他们当做牵制和要挟的筹码,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老爷让我问问你,以你对陆山民的了解,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山猫双眼紧闭,眼皮颤抖,没有回答。 “山猫”!“山猫”!电话那头传来两声喊声,“别在老子面前装情深义重,请你认清自己的位置,现在想后退,不用我们出手,陆山民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没有选择”。 山猫浑身颤抖,表情痛苦,过了半晌,喃喃道:“叶梓萱在他心里有着无比特殊的地位,我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电话那头呵呵一笑,“报复?呵呵,求之不得”。 “你们惹怒了一个不该惹怒的人”。 “呵呵,是吗”? “不要忘了,他们三个是干什么出身”。 “烧烤吗?听说他一手烧烤功夫出神入化”。 “他们是马嘴村最优秀的猎人,冷静、冷酷、敏锐、凶狠”! “这就是你的建议”? “不要动东海那边的人”。 “呵呵,晨龙集团,一群乌合之众,连小土豪都算不上,翻手就能让他们土崩瓦解”。 “他不是你们认知中的商人,你们拥有得太多,有太多不能割舍的东西,会因为利益受制于各种规矩约束,但他不会,他可以舍弃所有的利益,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舍去。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一心只想要你命的人”。 “呵呵,还真是只胆小如鼠的小猫”。 “我比你们更了解他们,你不懂,他们是一群可以不要命,可以不要钱的人”。 “连钱都可以不要”?“倒确实是一群有意思的人”。 “你最好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告诉老爷,不要小看一只蚂蚁,况且,他已经不是一只可以任人揉捏的蚂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很好,我会原封不动的将你的话向老爷汇报,等这件事过后,你会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请你转告老爷,这件事过后,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自由”。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呵呵一笑,“你会拥有的”。 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山猫瘫倒在沙发上,泪如泉涌,双手死死的抓住头发,嚎啕大哭。 “叶小姐,对不起,山民哥,对不起”! 第1133章 她死了 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无法入睡。 西城区公安局,局长办公室依然亮着灯光。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季铁军半靠在办公椅上,嘴里叼着烟,烟雾缓缓上升,那张略带愁苦的圆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这位经验丰富,亲手办过无数棘手案子的公安局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疼过。 他年轻的时候见过陆晨龙,那个时候的他才刚从大学毕业,热血激情,还有着热血男儿的英雄情结。虽然只是远远的一见,但那个人却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后来又参与了陆晨龙夫妻的案子,那个案子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这些年本来已经渐渐淡忘,直到陆山民的出现。 他不是没想到过这个案子的难度,甚至已经提前把它放到了人生最难的一个案子,但是现很多事情往往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远超他的预料。 马鞍山就坐在他的对面,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这位局长大人,也不说话。 “你瞪着我也没用”。季铁军弹了弹烟灰。 “你在害怕什么?你的帽子?还是你的命”? 季铁军皱了皱眉,“我怕我丢了帽子又丢了性命,然后什么都改变不了”。 “因为改变不了,所以就装聋作哑什么都不做,这不是一个合格警察该有的借口”。 季铁军揉了揉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不该把你从江州调过来”。 “你当初以为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案子,现在发现事情比想象的严重,所以你后悔了”。 “随你怎么说”!季铁军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感,闷闷的抽着闷烟。 “陆山民和黄九斤就在旗山,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火拼,作为警察,视而不见,就是失职”!马鞍山声音冰冷。 季铁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去了也没用,现在早该散场了”。 “再晚也要去,否则连现场的证据都会被消磨干净”! “你觉得一场打斗的痕迹就是所谓的证据吗”? “有总比没有强”。 季铁军点了点头,“对于普通案子来说,确实如此”。 马鞍山瞪圆双眼,“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在怕他们发现你在关注这个案子”。 季铁军淡淡一笑,“知道就好,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当他们发现我们成为威胁的时候,会第一个倒霉”。 马鞍山冷冷一笑,“警察办案不是天经地义吗,什么时候还和犯罪分子玩儿起这种把戏”。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去拟一份通缉令,明天开始全城通缉黄九斤”。 马鞍山眉头一凝,冷冷道:“你是警察,不是鹰犬”! 季铁军的手停顿在烟灰缸上,“马科长,请注意你的言辞”。 马鞍山高高昂起头,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滥用职权私放犯罪嫌疑人,公然顶撞上级污言秽语,你现在就可以对你革职查办”! “好大的官威,你就只有这点能耐”!马鞍山依然理直气壮,毫无惧意。 季铁军拍了拍额头,叹了口气,“马科长,你是不把我逼死不甘心吗”。 “怕死,就不应该当警察”。 “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我明白,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但绝不是退缩的借口”。 季铁军气得指着马鞍山鼻子,“你在这样无理取闹,明天就给我滚回江州去”。 “两位不必争执了”。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走了进来。 黄九斤先看了马鞍山一眼,“他说得没错,你们这种小警察去了连命都保不住”。 说着看向季铁军,“给你个台阶,别把我逼急了”。 很狂,季铁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狂的人,但是他这个见惯大风大浪的公安局长竟是连一丝反驳的念头都没有。 “既然你主动回来了,通缉令就不必了”。季铁军缓缓起身,“我送你去看守所”。 “那就有劳季局长了”。 季铁军跟在黄九斤身后,看着前面的后背,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种气势,让他不禁回想起当年见到陆晨龙时候的 感觉,一模一样。 “如果你愿意说,我可以当故事听一听”。季铁军开口说道。 “你是警察,你有你的判断和做事方式,我不会干涉。至于故事,你应该自己去发掘”。 季铁军淡淡道:“你心里是不是特瞧不起我这个警察”。 “我从不怕任何人,但并不等于我瞧不起任何人”。 马鞍山淡淡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黄九斤脚步停了一下,“这句话该我问你们”。 三人来到看守所,季铁军看了眼马鞍山,“你在外面等着,我亲自送他进去”。 马鞍山皱了皱眉,看了眼黄九斤,点了点头,停在了看守所门口。 黄九斤踏入自己的房间,回头看着季铁军,“季局长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季铁军点了点头,“你和马科长关系如何”? “他一直想把我兄弟关进监狱,不如何”。 季铁军摇了摇头,“他这样一个认死理的人能把你放出去,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 “你对他的印象如何”?季铁军继续问道。 “我很欣赏他,这个国家,这个社会,需要他这样的人”。黄九斤淡淡道。 季铁军再次点了点头,“你们是朋友”? “算不上朋友,他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朋友”。 季铁军深以为然,笑了笑,“我非常认同你的观点”。 黄九斤淡淡看着季铁军,“这个话题有些无聊”。 “不无聊”,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和他的行事方式大相径庭,但本质上我和他是一类人”。 黄九斤表情平淡,“就为告诉我这个”? 季铁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一辈子跟罪犯打交道,不敢说有一双火眼睛睛,但至少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我看得出你身上有一股正气”。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和你不一样”。 季铁军从嘴里取下烟,笑了笑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你可以相信我”。 黄九斤半眯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季铁军。 面对黄九斤的眼神,就像是被一头露出獠牙的野兽盯着,心脏不自觉加速跳动。 “我知道了”。半晌过后,黄九斤淡淡道。 季铁军没有再多说,转身朝外面走去,走出几步后又回头说道:“正义的人在道义上不会犯错,但并不等于在法律上不会犯罪,希望你能约束一下陆山民”。 “多谢季局长提醒,他是我的兄弟,我心里有数,你就无须多虑了”。 走出看守所,季铁军淡淡道:“回去休息吧”。 “你们聊了什么”?马鞍山缓缓跟上。 季铁军停下脚步,笑了笑,“我告诉他我和你一样”。 马鞍山皱了皱眉,“我们一样吗”? “所以他并不完全相信我”。 “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还要旁观多久,或者是一直旁观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江州调过来吗”? 季铁军笑了笑,“因为不管是陆山民还是黄九斤,更愿意相信你”。 说着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你不是一直想做点什么吗,其实我们也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尽管依然没什么大用”。 马鞍山的眼中多了一抹兴奋,“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警察,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季铁军眼中露出一抹寒光,低声自言自语道:“我讨厌你们这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你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 ........... 太阳初升,阳光洒进房间。 贺章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陡然间看见陆山民正坐在窗户前一动不动,吓了一大跳。 陆山民转过头,脸色有些苍白,双目有些空洞,看上去有些渗人。 “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阵了,见你睡得香,没有打扰你”。 贺章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师弟,你的脸色不是太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事,昨晚吹了点风 而已”。 贺章看着地上的行李箱,眉头皱了皱,“你要搬出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这段时间麻烦了”。 贺章赶紧起床披上外衣,“小师弟,我给你物色了一个英语老师,是我的高中同学,天京外语学院的,要不要见见”。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干裂的嘴唇带着淡淡的血丝,“谢谢你贺师兄,不用了”。 贺章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胳膊,担忧的问道。“小师弟,放弃不是你的风格啊,老板的论文你不写了”? “最近比较忙,论文可能不能按时完成了”。 贺章满脸的担忧,“小师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陆山民摇了摇头,“别说我了,你的论文怎么样了”? 贺章一脸的幽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被老板给打回来了,他说我写的是小说,不是学术论文,让我好好反省”。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些真实的东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行了,是上不得台面的”。 贺章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老板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的没错”。陆山民拍了拍贺章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贺师兄,术业有专攻,听老板的话,好好走学术道路”。 贺章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师弟,你一定遇到什么事了。我们是战友,上一次对付纳兰家我也算出了力,这一次我依然可以和你并肩战斗”。 陆山民安慰的笑了笑,“真没事,我好歹也是个有钱人,总不能一直和你一起住这种破房子吧”。 说着起身提起行李箱,“替我向老板说一声,我的论文可能不能如期完成了”。 贺章起身,摇了摇头,“小师弟,于情于理,你都该亲自向他老人家说明”。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出租屋。 楼下,红色的宝马停在路边,陆山民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望向天京财经大门口,韩瑶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正望向这边。 “等我一会儿”。陆山民对小妮子说了声,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你要离开”。韩瑶望着陆山民,眼中神色复杂。 “嗯”。 “你,你的脸色很不好”。 “受了点伤”。 “伤到哪里了”?韩瑶赶紧问道。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小伤”。 韩瑶仰望着陆山民的脸庞,冷漠、悲伤,与当初那个风趣幽默的陆山民判若两人,内心不由隐隐作痛。 “真怀恋我们刚认识的那段日子,尽管那是假的”。 “都过去了,你会好起来的”。 “你呢,你会好起来吗”?韩瑶苦笑一声,反问道。 “我?不知道”。 韩瑶深吸一口气,紧紧的咬着嘴唇,“陆山民,你走吧,离开天京,去哪里都可以”。 陆山民看着韩瑶闪着泪花的眼睛,淡淡道:“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有什么能比你的命重要”?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比命重要”。 “陆山民,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韩瑶有些激动的说道。 “韩瑶,你失去过亲人和朋友吗”? “没有”。 “哦,你真幸运,我失去过,还不止一个”。 “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你是个好女孩儿”。 陆山民的笑容让韩瑶有种莫名的担忧,这种笑容像是解脱,也像是看破红尘,也像是一种生无可恋。 韩瑶心里对陆山民的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 “陆山民,你听我说,我一定会帮助你找到叶梓萱”。 陆山民摇了摇头,眼中一片荒芜。 “不用了,找不回来了”。 “能,请你相信我,韩家在天京有着你想象不到的影响力,一定能找到”。 陆山民仰头望向天空,两行眼泪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死了”。 第1134章 坚定得毋庸置疑 天都大酒店,豪华的总统套房。 富丽堂皇的装潢,柔软舒适的大床。 头顶是闪亮的水晶灯,像一颗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被子是蚕丝金线混织而成,看上去金光灿灿,摸上去柔滑细润。 这是小妮子梦寐以求的房间,在山里的时候,她的小床是硬硬的木板,屋子里的灯是瓦数很低的白炽灯,被子是盖了好多年,棉花都已泛黑的硬棉被。 曾经一直梦想着能有张软一点的床,能有一间亮一点的闺房。 这间房间里的一切远远超过她儿时梦想,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连一丁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认识的人不多,在乎的人更少。 陆荀、黄金刚、道一、大黑头、陆山民,在她的记忆中很难再想起别人,而且他们都是一群男人。 从小到大,她没有异性朋友,虽然也接触过其它女孩儿,比如白灵、曾雅倩、阮玉、韩瑶、海东青,但她最讨厌的就是白灵,也不喜欢曾雅倩,阮玉一天太忙,也没有真正交流过,韩瑶虽然人挺好,但也算不上多深厚的交情,至于海东青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一个跟谁都难相处的人,更别说是相知。 只有叶梓萱,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她,喜欢和她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喜欢和她一起逛街,喜欢和她一起胡吃海喝。 那种感觉,就像是血脉亲人,深深的吸引着小妮子。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个闺蜜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她杀过山里的野兽,也杀过人,而且还杀过很多人,所以她对人的死亡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以至于死一个人与山里死一只野兽没多大区别。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很不一样,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陆山民收拾好行李,走进小妮子房间,坐在她的身旁,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妮子”。 小妮子缓缓的将头靠在陆山民肩上,心里的委屈决堤般涌出。 陆山民轻轻拍着小妮子肩膀,“很难受吧,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多了”。 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小妮子泣不成声。 “山民哥,我的心好痛”。 陆山民紧紧搂着小妮子,喃喃道:“小妮子,你长大了”。 “我不想长大,我不想长大”。小妮子泪流满面。 “山民哥理解你的感受,就像感觉不到了阳光的温暖,也感觉不到了水的冰凉,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听不见了嬉笑怒骂,感觉心里、、冷冰冰的”。 “嗯”,小妮子抽泣了一声,“还是山民哥厉害,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种什么感受,你一说就明白了,这种感觉,比死了爷爷还难受”。 “别瞎说,老神棍会长命百岁的”。 “我只是打个比方”。 “山民哥,我想爷爷了”。 陆山民的第一次见小妮子这幅模样,这个从小就少年老成,又有些长不大的女孩儿,第一次流露出一个小女孩儿该有的模样,委屈、伤心、难过、无助。 “嗯,我也是”。 “山民哥,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山民哥不会让梓萱枉死的,不管他们有多强大,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小妮子擦了擦眼泪,“嗯,我要杀光他们”。 陆山民疼惜的摸着小妮子的长发,“记住,我们活的时间越长,才能杀得更多”。 “嗯,我知道”。 套房里的门铃声响起,陆山民擦了擦小妮子的眼泪,“好好睡一觉,我出去一下”。 “嗯”,小妮子乖巧的缩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陆山民打开房门,来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 陆山民拍了拍郝伟的后背,“又麻烦你跑一趟”。 郝伟拉着陆山民的手,笑道,“你可是我的大客户,别人想麻烦都没有这个机会”。 “请进”。 郝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道:“这才符合你这个大老板的身份嘛,怎么现在也学会奢侈了”。 陆山民勉强的笑了笑,“喝茶还是喝咖啡”? 郝伟放下公文包,坐在沙发上,“你的脸色不太好”。 陆山民泡好两杯茶,坐在郝伟对面,“没事,一点小伤”。 郝伟没有多问,十指交叉,淡淡道:“远山叔昨天下葬了,送行的人很多”。 陆山民哦了一声,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方远山的死,他是脱不开责任的。 “雅倩消瘦了不少”。郝伟继续说道。 陆山民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股担忧,“你转告雅倩,我会替远山叔报仇的”。 “你自己不和她说”? 陆山民喃喃道:“她现在或许不想听我说话”。 郝伟皱了皱眉,“山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雅倩对你的情义你比谁都清楚,你只要主动一点,我相信都不是什么问题”。 陆山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是我的问题,等天京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去找她的”。 郝伟没有再多说,感情的事情,外人说再多也没有用。 陆山民将茶几上的一叠文件推向郝伟,“这些文件我都签了字,你看看还有什么细节处需要修改的”。 郝伟戴上眼镜,一页纸一页纸的仔细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半个小时之后,郝伟合上文件,“山民,我是个律师,本该本着专业精神不过多干预,但我们也是朋友”。 说着叹了口气,“辞去董事长的职务我还可以理解,但连股权也分割了,我就不明白了。我知道你不是个在乎名利的人,但晨龙集团是你的心血,里面承载着你的理想和梦想,就这样放弃了,我无法理解”。 陆山民淡淡道:“晨龙集团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没有他们,我什么都不是。正因为是我的心血,我才不想我的心血付诸东流”。 郝伟眉头紧皱,陆山民的决定让他有种是在交代后事的感觉,“山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山民笑了笑,“昨晚我已经和董事会开过视屏会议,告诉了他们我的决定,阮玉那里我也做了思想工作”。 “山民,如果你是因为某些个人的事情担心拖累晨龙集团,其实大可不必。现在晨龙集团已经与海家和曾家连成一片,我们郝家也算是绑在了一起,连洋子他们陈家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盟友,在东海已经是根深蒂固,再加上江州的同盟,已经没有谁能轻易动得了晨龙集团”。 “郝兄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已经决定了。况且你不必为我感到遗憾,其实我的股份就等于是他们的,他们的也等于是我的,我相信他们。如果有朝一日我想要回,他们也不会拒绝的。” “但是”,郝伟看着白纸黑字的文件,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就不再劝了”。 郝伟将文件收好,放进手提包里。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律师的职责已经完成了,现在我想以朋友的身份问问,山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大家是兄弟,你没有必要自己扛”。 陆山民感激的笑了笑,“一点私事,不关兄弟朋友的事”。 陆山民越是这么说,郝伟越是不安,说道:“那我回去总得给雅倩一个交代吧,她要是问起我该怎么说”。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陷入沉思之中,半晌过后,喃喃道:“她知道为什么,请替我向她说一声对不起”。 郝伟欲言又止,没有再多说,起身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那好吧,好好照顾自己,我在东海等你回来喝酒”。 陆山民淡淡笑了笑,“我送你出去吧”。 郝伟摆了摆手,“好好休息吧”。 郝伟走后,陆山民半躺在沙发上,一阵轻松。 “山民哥”,小妮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坐在了陆山民身边。 “都听见了”? “嗯”。 “是不是觉得有些可惜”。 “那么多钱,都送给别人了”。小妮子有些委屈。 “他们不是别人,是自家人”。 小妮子将双脚放到沙发上,双手抱住膝盖,“我不傻,我 知道你是不想连累他们,不想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冒险”。 陆山民笑了笑,“晨龙集团大多数人都是贫困人家出身,他们跟着我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积蓄,不能全部跟我一起赌上,我一个人输了无所谓,所有的人都输了就不划算了”。 “所以你也让海东青离开”? 陆山民坐起身,眉头微皱,“我们这次面对不是薛家,也不是纳兰家,是天京的四大家族,而且还是其中的三家,这三家里面任何一家都不是薛家或者纳兰家能比的。不是我缺乏信心,山民哥经过这么多生死大战,早已不是个缺乏信心的人。我清醒的知道这是一个鲁莽的决定,或者叫自寻死路的决定。但是远山叔的仇,梓萱的仇,我们不能不报。海东青与我们不一样,她和梓萱没什么交情,没有必要和我们走上一条必死之路。” 陆山民顿了顿,“而且,正如我昨晚所说,我需要她照顾好他们,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我这样做,是为了将损失降低到最小,雅倩是个商业奇才,阮玉是个管理能手,但要讲大局的把控,非海东青莫属,只有她能镇住所有人”。 “哦,但是,或许她不这么想”。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 “我想,她能明白我的用心”。 “山民哥,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喜欢你吗”?小妮子突然问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感觉,从金三角到江州再到平阳县再到天京,几乎每一次遇到危险,她都在身边。 “山民哥,如果她真喜欢你,你昨晚的话就太伤人了,就像我一样,如果你遇到事情让我离开的话,我也会很伤心很生气。自己喜欢的人把自己当外人,想想都难受”。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小妮子,你什么时候变成感情专家了”。 小妮子嘟了嘟嘴,“我都二十岁了,不再是小孩儿了”。 “山民哥”。 “嗯”。 “以后对海东青好点吧,梓萱姐姐不在,喜欢你的人已经少了一个了”。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真没想到她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能得到你的认可”。 “我看得出她只是表面冷,心是热的,要不也不会三番四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你。而且,相比于曾雅倩,她要光明磊落得多,像我们山里人的性格”。 陆山民淡淡道:“她确实是个奇女子”。 两人正说话间,门铃声再次响起,小妮子不悦的皱了皱眉,起身开门。 “黄梅姐”。 黄梅朝小妮子点了点头,气冲冲的走向陆山民。 “陆山民,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皱了皱眉,“梅姐,电话里不是说好了吗,你在天京的任务结束了,回东海去吧”。 黄梅一屁股坐在陆山民对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良久没有说话。 “山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从一开始你就瞧不起我,在你的心里,我和张丽差了很多”。 “梅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山民眉头紧皱。 “你不用骗我”!“当初在皇城ktv门口,我就看到了你眼中的失望,你那时的眼神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没错,我黄梅确实是一个爱慕虚荣,爱钱的女人,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良知的人”。 黄梅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你知道当初我从民生西路搬出去之后内心有多痛苦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丽丽吗,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夜晚想到曾经那个出租屋吗。这些年我无数次想过去找丽丽,但是我不敢,我害怕,我忘不了那晚她看我的眼神,充满失望和痛心。” 黄梅低声哽咽,“我只想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的去找她,告诉她我改邪归正了,告诉她我做了件很有意义的事,告诉她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也能为了朋友付出一切”。 “梅姐、、你已经做到了”。陆山民脸上有些动容。 “不,当年是我抛弃了你们,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黄梅双眼擎着泪水,紧紧的咬着牙关,坚定得毋庸置疑。 第1135章 现在谁不难受 黄梅的话让陆山民有些意外,也有些汗颜。 当初张丽、黄梅和陈坤坐火车从小城市到东海,也正是为了奋斗出一番事业出人头地。 她说得没错,陆山民对她的看法,就是一个爱钱、爱面子,削尖了脑袋想飞黄腾达的人,甚至为了梦想把底线降得很低的人。 所以之前才找上她,给她一个机会和平台,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 “梅姐,我确实看轻你了,我向你道歉”。 黄梅抬手擦了擦眼泪,“连你都看轻我,丽丽又该怎么看我”。 陆山民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但是,梅姐,我依然还是希望你能回东海去,我想,只要你愿意去找丽姐,她就已经会很高兴了。丽姐不是个庸俗的人,她不需要你证明什么”。 黄梅摇了摇头,“山民,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但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这几年我在天京布满了眼线,很多线人都掌握在我手中,有些连周同都没有掌握的,我要是一走了之,你就相当于少了一只眼睛”。 黄梅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手,“山民,就让我一直和你一起走到底吧,曾经的我逃跑过一次,这一次就让我完成自我救赎吧”。 “山民哥”,小妮子喊了一声,眼神中也带着些许恳求,“就答应梅姐吧”。 陆山民笑了笑,紧紧握住黄梅的手,“告诉周同,我要田家、吴家、吕家所有家族成员的详细资料,特别关注那些在他们手上吃过亏倒过霉的人”。 黄梅高兴的点了点头,“我手上就有一些”。 “你手上就有”? “你忘了我是谁吗?我可是云水涧的妈妈桑,天京大多数长得不错的小姐我都认识。天京的达官贵人只要有花天酒地爱好的,没有我查不到的,男人在酒色面前的防御力最弱。喝醉之后怀抱美女什么都敢说,四大家族势力庞大,但越是庞大与人打交道就越多,打交道越多得罪人也就越多,没有谁的屁股是完全干净的。仰望四大家族的人不少,痛恨他们的同样不少”。 “好,你要小心,以后不要冒险来找我”。 黄梅恢复了平日的笑容,勾了勾嘴角,妩媚的笑道:“只要你不抛弃我,我才懒得上门找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小妮子,送梅姐出去,尽量不要让别人看见”。 黄梅起身摇了摇头,笑道,“在欢场混了这么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放心吧,我一个人更安全”。 说完感激的朝小妮子笑了笑,扭着屁股走了出去,与之前哭哭啼啼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妮子茫然的看着黄梅离开,问陆山民道:“山民哥,梅姐学过表演吧”。 陆山民起身,缓缓的卷起袖子,身上的杀气腾升。 “小妮子,文房四宝伺候”。 ............. ............. 吕松涛有些坐立不安,昨天下午给陆山民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陆山民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昨 天晚上他并没有闲着,在思量再三之后,私下报了警,带着警察去了府西路。 当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除了几个外地来的租客之外,压根儿没有叶梓萱的身影,通过对几位租客的调查,能明白的证明这几人只是普通的外来打工者,根本不是什么劫匪。结果反倒被警察训斥了一顿。 吕松涛并不笨,生长在吕家这样的家族,除了天生智力障碍之外,想变笨都很难。他只是不想去理会家族事务而已。 他隐隐的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如果只是普通的调查人员还没什么,但吕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实在无法想象吕家派出去的人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是爷爷明确答应了帮他暗中调查叶梓萱,他无法相信爷爷会骗他,骗他的意义又何在。 如果这还不足以让他怀疑什么,那么昨晚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更是让他疑云重重。 昨晚半夜,院子里突然传来响动,本来就没有睡着的他起身查看,透过窗户去看见了爷爷。 爷爷常年卧病在床,已经很多年不外出,又怎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院子里。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平常行动缓慢的爷爷昨晚行动自如,丝毫不比年轻人差。 正当他准备喊出声的时候,看见两个黑衣人扶着一个老道士走进了院子,爷爷赶紧迎上毕恭毕敬的扶住那个老道士。 院子里的灯光不足以看清老道士的面容,但能看得出老道士很虚弱,像受了伤或者是得了重病一样。 他隐隐觉得老道士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具体想不起来。 更奇怪的是爷爷扶着老道士进入了后院,那座院子是家里存放老旧物品的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今天一早,他抱着好奇心前去查看,却被杨志拦了下来。 杨志是吕家的大管家,在吕家的地位很高,能让他亲自守门,让他更加疑惑那位老道士的身份。 正当他想去楼上问问爷爷的时候,陆山民的电话就来了。 吕松涛坐在咖啡厅包房里,满脑子都是疑惑。 陆山民静静的站在咖啡厅门口,感知着周围的气息波动,静静的观察着周围一切的人,站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才抬脚走进了咖啡厅。 包房门被推开,正是陆山民。 “山民兄弟,你生病了”。见陆山民脸色有些苍白,吕松涛关心的问道。 陆山民坐下之后,没有回答吕松涛的话,也没有和他寒暄,只拿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的身体直视五脏六腑。 吕松涛被看得一阵发麻,“山民,你这是怎么了”? “你真的不知道”?陆山民淡淡问道。 “我知道什么”?吕松涛一脸茫然。 “但你应该知道,早晚也会知道”。 吕松涛更加迷茫,“山民,你我以书法相交,不带任何世俗杂念,你应该明白,我早已把你当成人生难得一遇的知己”。 陆山民从包里取出一张宣纸,“你看看这个字写得怎么样”。 吕松涛看了看陆山民,缓缓摊开 宣纸,刚一打开,只感觉浑身打了个冷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般的人只能看出一个字写得好不好看,但他不一样,他是个书痴,他能透过一个字看出其中内在的灵魂,能看出写这个字的人当时的心境。 “铁钩银画,利如刀剑,好一个杀字,让我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战火燎燎”。 “好字!好字”!“这已不是在写字,这是将灵魂烙印在了字里面”。 吕松涛沉浸在这个“杀”字的神韵里面无法自拔,半晌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同时后背冒出一股冷汗。 猛的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山民,你,你要杀谁”? “吕二哥,烦劳你把这幅字送给你爷爷”。 “什么”?!吕松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着手上的宣纸猛的抖了一下。 “你没听错,就是送给你爷爷吕铣”。 “为什么”?吕松涛张大着嘴巴,脑袋嗡嗡作响。 “因为他是我必杀之人”。陆山民的声音冰冷刺骨,像一把冰剑深深插入吕松涛的心脏之中。 吕松涛低下头,想到昨晚的事情,想到那个受伤的老道士,内心有一张快崩溃的感觉。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吕松涛抬起头,“山民,你等着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着准备起身离开了。 “不必了”。陆山民淡淡道:“我刚才进咖啡店的时候,仔细查看了周围的环境,你的身边没有一个高手保护”。 “什么意思”?吕松涛眼中满是询问。 “意思是吕家,甚至是你敬爱的爷爷,压根儿就不在乎你的死活。说不定你爷爷正希望我走火入魔在这家咖啡店杀了你,那样他就能兵不血刃的置我于死地,名正言顺的配合警察杀死我这个杀人犯”。 吕松涛心脏砰砰直跳,如遭雷击。 陆山民冰冷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我今天之所以还叫你一声吕二哥,是因为我陆山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是我的朋友,但你们吕家是我的仇人。你也不必去你爷爷那里兴师问罪,不管吕铣多疼爱你,但相比起整个吕家,你的分量不值一提”。 吕松涛紧紧听着眼前的“杀字”,“山民,恕我无法相信你的片面之词,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会自己弄个明白”。说完,拿着字,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走出咖啡厅,小妮子递给陆山民一个糖葫芦。 “我一直守在这里,除了有两个盯梢的普通人,没有任何暗中保护吕松涛的高手”。 咯嘣一声,小妮子咬破一个糖葫芦,“山民哥,他刚才离开的时候,看上去很难受,像丢了魂儿一样”。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那个快要消失在街角的身影,“我的朋友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人,他是唯一一个在书法上与我志同道合的人”。 小妮子仰望着陆山民的侧脸,“山民哥,你也挺难受的吧”。 “现在谁不难受”。 第1136章 一群土鸡瓦狗 古朴、厚重。这是田家别墅给人的第一印象。 从院子外的围墙到院子里的房子,清一色的花岗岩造就。 看不出水泥沙灰的痕迹,每两块石头紧密的结合在一起,连一张纸都塞不进去。 整栋别墅就就是一个石头建造的城堡,坚固、大气。 此刻,别墅里如临大敌,所有在别墅内的高手都聚集在了一起。 书房里,田老爷子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双眼微闭,悠悠道: “找上门来了”。 “来了”。 “老的还是小的”? “老的受了重伤,身死未卜”。 田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一个小的就让你如此紧张,还好意思骂衡儿不堪大用”。 田岳微微低下头,“昨晚损失了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六个搬山境后期中阶,还有好几个资质不错的搬山境中期巅峰,易髓境后期初阶也损失了三个。家族里剩余的高手大多在外面,老祖宗又身受重伤闭关疗养,我是担心您和家人受到伤害”。 老人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的情况逐渐明朗,他已经没多大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牵制陆晨龙,逼迫陆晨龙将暗中那股力量吐出来。我倒是希望他能在这院子杀死两个人,还省得煞费苦心布局”。 “父亲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来者是客,让田衡出门迎客吧”。 “父亲”!田岳心头一震。 老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怎么?舍不得你儿子?他还是我孙子呢”? 陆山民和小妮子站在别墅外面,眼中看不到明显的杀意。 “果然不愧是石匠出身,这手艺,比咱们村的张石匠好多了”。 小妮子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缝隙出捅了捅,连匕首也捅不进去,“还真是个手艺活儿,这田家放着好好的石匠不当,偏要干杀人越货的事儿,真该死”。 陆山民淡淡的盯着厚重的铁门,“听说田家有一根家传的铁毡子”。 “你想要”?小妮子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 “我又不是石匠,这破玩儿意拿来有什么用,我只是想毁了它”。 小妮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但是,”小妮子皱了皱眉,“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会给吗”。 “小妮子,山民哥的双巅峰境界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你觉得田家会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即便他们有化气境,也不敢在自己家里对我下杀手”。 “但是他们报警怎么办,这样直接冲进去好像有点鲁莽吧”。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差点忘了这茬事儿,要坐牢也得找个信得过的”。 说着拨了个电话出去,“马警官,损坏别人家的物品要做多久的牢”。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马鞍山的声音,“损坏物品照价赔偿,这是民事纠纷,不用坐牢”。 “哦,那要是伤了人呢”? “那要看伤得重不重,还要看配不配得起医药费,一般情况关不了多久”。 “陆山民,你又 在整什么幺蛾子”。 “别说我不照顾你生意,我现在在田家门口”。说完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马鞍山愣了几秒钟,匆匆跑进季铁军办公室。 “陆山民去了田家”。 季铁军先是惊讶,接着眉头微皱,“他告诉你的”。 “对”。 季铁军低头弹了弹烟灰,陷入沉思,凭着他多年的办案经验,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马鞍山对季铁军的优柔寡断有些不满。 见季铁军仍然犹豫不决,马鞍山冷哼一声,“你不去,我去”!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季铁军张了张嘴想叫住马鞍山,但是没有喊出来,他一下也没有更好的理由阻止马鞍山。 厚重的铁门咯吱一声打开,田衡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气势雄壮的中年男人。 陆山民对小妮子笑了笑,“乖,就在这里等我”。 “可是、、”,小妮子仍然有些不放心。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额头,“记得我说的话吗”? 小妮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记得,听周同的安排,然后做任何事都不能留下蛛丝马迹”。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到无声无息,你一定能做得到,山民哥相信你。还有、、”。 “知道了,我的命很重要”。小妮子嘟着嘴说道。 陆山民欣慰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田衡,杀意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田衡站在门口,心头升起一丝愧疚,不过很快他就再次稳住了心境,他是田家下一任的继承者,田衡两个字不再只是他的名字,还承载着家族的命运。 “陆山、” ‘民’字还没喊出,本在十几米开外的陆山民已经到了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颗带着熊熊怒火的拳头。 来拳有股窒息的味道,他曾经两次和陆山民交过手,但这一次完全是判若两人,这颗拳头上所携带的力量和压迫感远远超过了以往,仿佛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陆山民的成长让他感到震撼,但是他此刻没有震撼的时间。 没有硬接来拳,第一时间后退一步,与此同时,身后一个中年男子早已冲了出去。 “砰”!拳头在空中炸开,中年男人身形倒退,直退到田衡身前,差一点撞在他身上。 “陈叔”! 姓陈的中年男人右臂不听使唤的微微抖动,手臂上的衣服已经裂开,露出一条条高高隆起不停跳动的青筋。 “他很强”! 田衡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知道自己不是陆山民的对手,但陈庆之算是他半个师傅,早在十年前就入了搬山境后期巅峰,而且绝不是他这种靠家族高手喂拳养出来的巅峰。 在陈庆之被打退的瞬间,另一名中年男子早已踏步而出。 来人一张马脸,满脸麻子,浑身透着一股野蛮的气息。 陆山民知道这人,叫罗玉刚,只要有田岳出现的地方,几乎都有他的身影,是田岳的贴身保镖,也是田家自己培养的高手,当年田衡去中东历练 ,他是陪练成员中的一员,要是没有他在田衡身边,估计田衡都死了好几次,是田家已知高手中最强悍的一个。 陆山民眼中杀意更浓。 两具身躯狠狠的撞在一起。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退出两步。 小妮子站在外围,双手紧紧抓住衣角,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田衡。 陈庆之站在田衡身前,同样双目紧盯小妮子,随时防备着这个女孩儿突然袭击,根据田家的资料,他早已知道这个女孩儿的恐怖,甚至比陆山民还要恐怖得多。 高手过招,无需废话,要说话也是用拳头说话,这一点是从老黄那里学到的。 没有停息,甚至都没有呼吸换气,陆山民再次拔地而起。 罗玉刚同样不想给对方任何调息的机会,在稳住身形的刹那就再次朝陆山民冲了过去。 当他曲臂拉拳的时候,突然感知到陆山民身上的气势骤然消失,换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气机。 暗叫一声不好,带拳头刚好打出的时候,陆山民已经腾空跃起,脚尖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像利箭一样射向身后的陈庆之和田衡射去。 “保护公子”!罗玉刚大喝一声,等他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陆山民的拳头已经砸下。 陈庆之没想到陆山民会这么轻松的突破罗玉刚,慌忙之间迎上陆山民的拳头。 “砰”! 陆山民在砸出拳头的瞬间,迅速将内气注入肌肉细胞转化为内劲,这一连串操作是在和赢恬对战时候悟出来的,外加内家不但可以叠加,也可以瞬间切换。 这一拳不仅包含了内外家力量的叠加,还带着陆山民从天而降携带的巨大气势,一拳直接将陈庆之砸得倒飞出去。 田衡退无可退,在陆山民和陈庆之对拳的时候就爆发出最大的力量,一拳打向陆山民的胸口。 他没想过这一拳能重伤陆山民,但至少可以将他逼退,不过当他的拳头触碰到陆山民胸膛的瞬间,他就知道他错了。 那是一堵墙,一堵钢铁般坚硬的墙。 这一拳不但没有把陆山民震退,反而自己被震得手臂发麻,蹭蹭后退出去两步。 他看见陆山民咧开嘴,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一排拔牙冰冷阴森,仿佛要一口要下来。 “砰”,陆山民一脚踹在田衡腹部。 田衡只感觉腹部如遭铁锤重击,瞬间失去了力气,蹭蹭再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山民的双眼冰冷刺骨,“我说过,真正的高手是靠死亡培养出来的,你这种连死亡味道都没尝过,在温室里培养出来的巅峰永远上不得台面”。 说着一步踏出,赶在罗玉刚赶到之前,一把掐住田衡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罗玉刚大惊,“陆山民,你敢在这里杀人”! 陆山民高高的仰起头,俯视着罗玉刚,“你上前一步试试,看我敢不敢杀他”。 站在不远处的小妮子撇了撇嘴,故意放大声音说道:“一群土鸡瓦狗”。 说着朝陆山民呵呵一笑,“山民哥,我先回家做饭”。说着蹦蹦跳跳的朝着红色宝马而去。 第1137章 成不了大气候 陆山民掐住田衡的脖子站在院子中央,周围早已围了十几个虎视眈眈的高手,最低的境界也达到了搬山境中期巅峰,其中还有两个巅峰境界的存在,透过气势来看,至少也有薛猛那样的战力。在最外围,还有十几个手持手枪或大口径步枪的枪手,纷纷把枪口瞄准了他。 院子正北方的房子里,隐隐还有高手的气息。陆山民暗暗心惊,这就是天京顶级家族的底蕴,这样的底蕴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哪怕是天京的达官贵人,也一样会被震慑得不敢动弹。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武道巅峰,所谓一力降十会,他已经有了傲视群雄的资本。 陆山民丝毫不理会周围的人,昂首挺胸望着楼上,胸中内气荡漾。 “田原、田岳,出来受死”!洪亮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一人的声音,胜过千军万马。 田衡脸颊涨得通红,狠狠的咬着牙,“陆山民,引你去旗山是我的主意,与我父亲和爷爷无关”。 “你”?陆山民转头冷冷看着田衡,轻蔑的冷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山民,你冷静点,在这里杀人你也活不了”。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石楼窗户,“要不我们赌一赌,就赌两只老乌龟会不会为了你出来”。 “陆山民,杀我一个田衡,田家不会伤筋动骨,而你必死无疑,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你这样蛮横无理,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 “啊”,陆山民手上用力,掐断了田衡的话。“楼上的两只老乌龟听好了,我数十声,如果还不下楼,我就掐死田衡,你们也可以赌一赌,赌我敢不敢杀人”。 “一、二、三、、、”陆山民每喊出一个数字,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 田衡满脸涨紫,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咯咯声。 “陆山民,快放了田衡,否则我将你碎尸万段”。一旁的罗玉刚双目圆瞪,心脏狂跳。 陈庆之双拳握得咔咔作响,下嘴唇咬出了血,但是只能干着急,一步也不敢上前。 “四、五、六、”,陆山民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依然在一分一分加大。 “七、八、九、、”。 田衡张大嘴巴,眼珠子外鼓,双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住手”!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身材相貌和田衡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院子。 中年男人境界不高,看上去堪堪进入搬山境后期中阶,但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度恢弘大气,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 田岳站在台阶之上,看了眼田衡,目光停留在陆山民身上。 “你长得像你母亲,但脾气很像你父亲,当年我就劝过你父亲,生意人要多动脑子,不能意气用事,可惜他不听”。 “你没资格提起他们”。陆山民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田岳不紧不慢,指了指院子里一张古朴的石桌,“我和你父亲是朋友,曾经不止一次坐在那里喝酒,我们谈古论今畅想未来,意气风发指 点江山”。 “我对你们之间的友情不感兴趣”。 田岳半眯着眼,仔细的打量着陆山民,确定陆山民并不知道陆晨龙还活着。 “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放了田衡,或许我可以为你作解答”。 “我已经不需要了”。陆山民冷笑道。 田岳皱了皱眉,淡淡道:“难道你不想知道田衡为什么要把你引到旗山,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受到伏击,你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仇人又是谁”? 陆山民眼中杀意横生,冷冷道:“我只知道你们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只知道你们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畜生,这就已经够了”。 田岳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是去救叶小姐,为了救她,我们也损失惨重”。 陆山民咯咯冷笑,“田岳,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吗,还是自认为聪明绝顶。假借救人,实则杀人,把罪名嫁祸给影子,好一个借刀杀人”。 田岳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淡淡一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说哈得讲证据”。 “法治社会”?!陆山民冷冷一笑,“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可笑到极致”。 田岳淡淡道:“陆山民,影子才是违反这个社会正常秩序的存在,他们躲在暗处挑拨离间,坑蒙拐骗,不知残害了多少人,吞噬了多少财富,而现在依然在酝酿着一场惊天大阴谋,你父母的死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我劝你最好是理智些,免得让亲者痛、仇者快”。 “无耻!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影子只是隐匿了身影,而你们,就是一群披着华丽外衣的衣冠禽兽”。 “陆山民,你真的要与田家为敌”?田岳声音渐渐变得低沉。 陆山民昂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听清楚了,不是为敌,是要杀干净你们”。 田岳眉头紧锁,没来由心头一震,他仿佛看到了又一个陆晨龙,一个无法控制,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的陆晨龙。 “田家这么多人,你杀得完吗”?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如果能杀了你和田原两个老畜生,就大赚了一笔”。 “呵呵,好气魄,真不愧是陆晨龙的儿子,不过即便你杀了我又如何,你也活不了,但田家依然在,依然长盛不衰,而你们陆家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你永远无法理解田家的底蕴有多深厚,不管你怎么挣扎,输的人都会是你,而且输得很彻底”。 陆山民提起田衡朝别墅大厅踏出一步,罗玉刚和另外两个高手迅速移到田岳身边。 陆山民继续踏步前行,“你以为我怕死”!? 田岳伸手拦开挡在他前面的罗玉刚等人,朝着陆山民也走出一步,“那你以为我田家人又怕死不成”。 陆山民冷冷一笑,提着田衡继续前进。 罗玉刚等人紧张得立刻又待上前。 “都别动”!田岳冷声道,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可以一拳打爆我的脑 袋,我要是躲闪一下就不配姓田”。 陆山民提着田衡走到田岳身前,两人并肩而立,“想激将我杀你?想用你的狗命换我的命,你太异想天开了,睁大眼睛看着,我会让你亲眼看见田家人怎么一个个死在你面前,这种滋味江州的薛宇尝过”。 两人擦肩而过,田岳看见田衡那双痛苦的眼神,心中猛的一颤,他本以为这是个失去了理智,变成一头疯狂野兽的人,没想到陆山民的心智和心性比他想象的摇坚定得多。他像陆晨龙,又不像陆晨龙,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这个人比陆晨龙还要可怕。 大厅的正前方是一张丹红色的八仙桌。 桌子上有一个红色的木架。 架子上盖着一张大红色的红布。 陆山民掐着田衡的脖子来到桌子前,怔怔的看着盖着红布的木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田衡瞬间明白了陆山民想要干什么。 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都涌进了大厅。 “陆山民,你给我住手”!一直保持着冷静的田岳此刻终于大吼出声。 陆山民毫不理会,一把掀开红布,将那根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铁毡子抓在了手里。 缓缓转过身,脸上洋溢着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田家的传家宝,我还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过是一根快锈断了的烧火棍”。 “陆、山民,放下它,否则田家会跟你拼命”。田衡心中也是大惊,田家石匠出身,这根铁毡子对田家有着非凡的意义。 不仅是田岳,在场的所有人都迸发出愤怒的目光。 “陆山民!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田岳咬着牙,双眼通红。 陆山民冷冷一笑,淡淡看着田衡,“比起你的命,你老爹似乎更在乎这根破铁棍”。 陆山民说着就坐在正中央的那把罗圈椅上,同时用脚挪了另外一根三脚凳,将田衡摁下。 大马金刀坐在正中央,一手搭在田衡脖子上,一手若无其事的摆弄着那根古老的铁毡子。 “什么叫悲剧”?陆山民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悲剧就是把最美好、最在乎的东西当着你的面撕成碎片”。 陆山民咯咯冷笑,“着急吧?难受吧?我就喜欢看着你们对我恨之入骨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田岳胸膛起伏,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涵养和气度,“陆山民,要是这根铁毡子有丝毫损坏,我保证你不能活着出去,哪怕我用这条命跟你同归于尽”。 “你的命”?“呵呵,你的命很值钱吗?在我眼里,你的命连一条狗都不如。你全家的命家在一起也抵不过她的命”! “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叶梓萱不是我们杀的,我田家是商人,不是黑、社会”。 “黑、社会?呵呵,你太瞧得起自己了,黑、社会至少还讲义气、讲脸面,你们就是一群没脸没皮的畜生”。 “小子,世界很大,天很高,靠好勇斗狠是成不了大气候的”。一声苍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第1138章 一直都存在 “年轻人,听说你当过猎人,当知道三驱以为度的道理,一味的耍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陆山民咯咯冷笑,露出森森白牙,“那怎么办,就任由你们仗势欺人,任由你们千刀万剐。哪怕是被你们踩到泥土里面,也应该为你们呐喊助威,最好是来上一句‘踩得好,杀得好’你才满意”。 “三驱以为度,呵呵,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给过人活路吗?” “砰”!陆山民猛的一巴掌拍在大红八仙桌上,厚实的楠木桌子硬生裂成两半。 “谁给你的胆”!“谁给你的脸”! 陆山民陡然气势勃发,气机沸腾,整个大厅内狂风大作。 主辱臣死,田家何时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大厅里人人戒备,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陆山民撕成碎片。 田衡侧着脸看着陆山民那张冰冷而充满霸气的脸庞,仿佛回到了儿时,再次看到了那个令人生畏的男人。 他曾以为陆山民比他要差上很多,要柔弱很多,但此刻他意识到错了,在骨子里面,他和那个男人一样,一样让他可望而不可即。 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不是对于死亡的绝望,而是一种永远被踩在脚下无法翻身的绝望。 这种绝望已经超乎了生死,直至灵魂深处,无法磨灭。 田岳看在眼中,他已下定决心,此人不死,田家将用不得安宁,这又是一个陆晨龙,一个不讲规矩,不讲台面,无所顾忌的疯子。 田原半眯着眼睛,怔怔的盯着陆山民,哪怕是他这把年纪,依然被这股气势震撼得内心波动不已。 多少年了,又出现一个让他心生涟漪的人,如此的年轻,与当年陆晨龙到天京的时候一样年轻,一样的豪迈不已,霸气十足。 他讨厌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太不讲规矩,他不喜欢破坏规矩的人。而且他看得出,这个不讲规矩的人外表霸气,骨子里依然冷静,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杀一个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钉”的一声,陆山民将铁毡子狠狠插入地板,从兜里掏出一张宣纸。 手指捏住一角,哗啦一抖,一个杀意凌然的“杀”字赫然出现。 陆山民朝正中央的墙壁吐了口痰,将杀字贴在了上去。 “我是来送字的”。 大厅里气氛一下子冰冷彻骨,一片肃杀。 田原望向大厅正中央的杀字,眼中的怒意一闪而逝。 “田家太久没经历过挫折和屈辱了,都差点忘了是什么滋味了”。 说着看向大厅里愤怒的人群,淡淡道:“愤怒是弱者的表现,好好记住这种感觉,消化它,从中汲取营养,这不是件坏事”。 说着淡淡看着陆山民,“你是来宣战的”?“我们田家经历过无数的挑战,依然屹立不倒,而那些挑战者早已成为了一抔黄土”。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田原,这是一个不一般的老人。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田原微微皱了皱眉,“把枪都收起来”。 枪手们齐刷刷退去,只余下十几个武道高手站在大厅之中。 片刻之后,马鞍山带着十几个警察冲入田家别墅,出现在了大厅里。 马鞍山的一双鹰眼在大厅里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二楼的田原身上。 “我们接到报警,说是有人非法闯入民居,还打伤了人,损坏了物品”。 说着转头看向陆山民,“就是你吧”。 “马警官的消息还挺灵通”。 马鞍山冷冷道:“你还挟持人质”? 陆山民一把推开田衡。 田衡的脖子上赫然印证深深的手指印。 “我只是到田家送上一份礼物”。 马鞍山看了一眼正中央贴着的“杀”字,“是要我给你上手铐,还是自己走”? 陆山民缓缓起身,伸手拔出插在地板上的铁毡子,踏步朝门口走去,“不劳马警官大驾”。 “站住!把铁毡子放下”。身后响起田岳的喊声。 马鞍山看了一眼陆山民手上那根有些年陈的铁毡子,淡淡道:“别人的东西就还给人家,否则你将多一项抢劫罪”。 陆山民停下脚步,站在大厅门口,背对着大厅,抬手淡淡看着铁毡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陆山民,我们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只要你放下那根铁毡,我担保,万事都可以商量,我田衡会给你一个交代”。 马鞍山再次将目光移到陆山民手上,看不出这根锈迹斑斑满是豁口的铁毡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还给人家”。 陆山民冷冷一笑,“马警官,你觉得这根铁毡子值多少钱”? 马鞍山不觉得这根铁毡子值钱,但从田家人的表情看,很显然这根铁毡子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值不值钱都是别人的东西,若有损坏都要照价赔偿”。 陆山民转头冷冷看着田原,“说个价,看我陪不陪得起”。 田原眉头微皱,他没想到陆山民能无奈到这个程度,“这根铁毡子对你没用”。 陆山民冷冷一笑,“但是对你们有用就足够了”。 说完双手握住铁毡子,低喝一声。 大厅里发出“嘣”的一声清脆响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像时间凝固、空间定格般安静,唯有那声清脆的响声回荡。 陆山民反手一扔,半截铁毡子嗖的一声向后破空而去,钉入杀字正中央。 大厅里的人双眼通红,一声声低吼声响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把陆山民撕咬成碎片。 马鞍山缓缓将手伸入腰间,一脚踹在陆山民屁股上,“回头记得把钱赔上”。 说着押着陆山民快速走出了大厅。 “都散了吧”!良久之后,田原叹息了一声,淡淡道。 说完微微驮着背,缓步朝书房走去,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其余的人带着愤怒和不甘走出大厅,里面只留下田岳和田衡两人。 “看到了吧,不是我们要赶尽杀绝,他们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他们野蛮生长,带着磨不去的野性和凶狠,他们就像一头嗜血的狼,只想着咬死对方,不讲任何规矩和原则,他们的存在不仅仅是对我们,也是对整个现有格局的挑战”。 田岳眼中的盛怒依然没有褪去,“很多大家族之所以能跨越时代而屹立不倒,就是因为牢牢记住了‘居安思危’四个字,不管多繁荣昌盛,都不是马放南山的时候,不把潜在威胁消除在萌芽之中,一个家族的强盛都不过是一闪而逝的流星,我们一直都在为生存而战”。 田 衡怔怔的看着墙上的那个杀字和那根深深没入墙壁的半截铁毡子,双拳渐渐紧握。 “父亲,我不会让你和爷爷失望的”。 田岳微微闭上眼睛,胸中缓缓舒了口气,“你的考验合格了”。 .......... ........... 警车带着警笛声离开了田家别墅。 “那根铁毡子怎么回事”?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看出来了”? “难道是什么传家宝不成”。 “不只是传家宝,田家祖上是石匠,这根铁毡子承载着田家的家风的传承,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华夏的国徽或者是国旗,而且仅此一件,不可复制。” 马鞍山心头猛的一颤,“你在找死”! “不仅如此,它还是田家家主的信物,由上一代家主传给下一代家主,代代相传,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 “你这是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尽管马鞍山已经看出那根铁毡子不一般,但也没有想到有这么重大的意义。 陆山民不以为然,淡淡一笑,“马警官,按照法律,是按照实际价值赔偿呢,还是按照田家认为的意义来赔”? 马鞍山后背一阵发凉,他不怕死,但并不代表不怕连带着把带去的十几个警察一起害死,刚才田家人那副模样,要是真癫狂起来,未必就一定不敢对警察下手。 “你是个疯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今天我不来,你很可能走不出田家”。 “我没疯,所以我等到你来了之后才毁了那根铁毡子”。 “一时逞能很爽是吧!堂堂晨龙集团的董事长,也干出这么荒唐、不着调、幼稚的蠢事”。马鞍山一连串把一时能想到的形容词都吐了出来。 “我已经不是了”。陆山民淡淡道。 “不是了”?马鞍山眉头微皱,甚是不解。 “我已经辞了晨龙集团董事长的职务,并且把所有股份都无偿划给了晨龙集团的其他股东”。 马鞍山震惊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淡淡一笑,“是不是很奇怪,我一个商人,竟然一点也不在乎金钱”。 “破釜沉舟”?“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山民转头看着窗外,喃喃道:“梓萱不在了,他们干的,吕家、田家、吴家都有份”。 “你说什么”!马鞍山猛的吼了出来。良久之后,瞪大一双鹰眼,“证据呢”? 陆山民回过头,平静的看着马鞍山的眼睛,“一群杀手的尸体,算不算证据”。说着再次望向窗外,“就是给你几个活着的杀手,你们一样拿不到证据”。 “马警官,你连我都抓不了,更抓不了他们”。 “陆山民!你敢乱来,我第一个先抓你”! 陆山民轻轻一笑,“马警官,这句话你说过很多遍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点台词”。 “我劝你不要玩火自焚,这个世界不允许有人凌驾于超越法律之上”! “这个世界,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一直都存在”。 第1139章 解与不解 吕松涛失魂落魄的回到吕家。 站在院子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 但是此刻,却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爷爷的面容一直在脑中萦绕,是那么的慈祥和蔼。 曾经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小时候身体不好,爷爷抱着他散步,喂他吃药,他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什么。 还有家里的其他人,每一个对他都很好,每一个都是面带和善的笑容。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茫然的站在院子里,吕松涛一再的告诉自己,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下意识摸了摸衣兜,内心猛的一阵。 那个“杀”字揣在兜里,触手可及。 这是怎样的一个“杀”字,从没想到过“杀”字还可以这么写。 这个“杀”字同样做不得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陆山民对吕家的恨到了如此地步,对爷爷恨到如此的地步。 突然又想到昨晚深夜看到的一幕,身体变得矫健的爷爷,还有那个身受重伤有些熟悉的老道士。 不禁再次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去相信,也不愿去相信,脑中一片凌乱。 一边是生他养他疼他的亲人,一边是这辈子最看重,甚至是唯一一个真心当朋友的知己。 从小衣食无忧,无忧无虑,从没遇到什么艰难的抉择,更别说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一场狂风暴雨。 他就像一个被扔在野外孩童,无所适从。 “我已经放弃了家族权利,我只是想交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吕松涛喃喃自问,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松涛”,一声喊声从楼上传来,打断了他凌乱的思绪。 吕松涛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父亲吕震池正站在正北方向高楼的阳台上。 还是那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庞。 从小到大,整个吕家他谁都不怕,唯独对这个父亲畏惧三分。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上来吧,大家都等着你”。吕震池淡淡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等着我”?吕松涛重复了一声,机械的朝着那栋楼高楼走去。 很短的一段距离,平时几分钟就能走完,这一次却遥远得像怎么也走不完一样。 很熟悉的一段路,汉白玉的栏杆,大理石的石狮,从小到大天天见,但此刻却有着浓浓的陌生感。 一步一步走进楼房,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吕松涛希望得到答案,但又害怕得到答案,害怕得到一个无法承受的答案。 书法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 他的身上。 这些亲人的目光依然如以往般柔和,但此刻却给他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吕铣坐在正中央,慈眉善目,面带微笑。 他的父亲吕震池坐在爷爷的左手方首位,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他的大哥吕汉卿,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吕铣的右侧依次坐着大伯吕文彦、三叔吕文则,两人神色自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吕松涛向众人点了点头,坐在了最下首一张空位上。 书房里很安静,吕松涛深吸两口气,尽量让自保持平静。 他知道,不管是他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很快他就能知道了。 “震池,还是你来说吧”。吕铣开口说道,声音柔和平淡。 吕震池点了点头,看向吕松涛,淡淡道:“松涛,你本应该承担起更多的家族责任。但鉴于你从小身体不好,家里人都格外疼惜你、维护你,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的强迫你。” “但你毕竟是吕家嫡系,是我吕震池的儿子,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义务,有些事你应该知晓”。 “生在吕家这样的家族,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能享受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荣华富贵。但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从没有也不会有所谓的理所当然。在你顶着吕家二公子这顶桂冠的同时,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你能理解吧”。 吕松涛十指交叉,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点了点头。“爸,您应该知道,我只是个书痴,别无所长,没有能力承担起重任”。 “你”,吕震池双眼一瞪,冷哼一声,“朽木不可雕,烂泥不扶不上墙”。 “好了,说正事吧,今天不是让你来教育儿子的”。吕铣抬手摆了摆手。 吕震池压下心中的怒火,停顿了片刻平复下心情,淡淡道:“老爷子疼爱你,不想让你又心病,接下来希望我说的话能打开你的心结”。 吕松涛下意识坐直身子,竖起耳朵。 吕震池撇了眼吕松涛,说道:“你现在所看到的四大家族,在几十年前并没有现在这么风光,虽然各自有着各自的底蕴,但在那个特殊的时代,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没有谁能抵挡住历史的脚步。” “也就是从四十多年前开始,随着历史风向的转向,蛰伏了几十年的各大家族敏锐的嗅到了重新崛起的机会,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经过几年明里暗里的角逐,就又了现在的格局”。 “时代如洪流,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人站在潮头。但只要翻一番族谱,查一查姻亲,你会发现每一个时代并不是孤立存在,华夏近代的科技、文学、艺术、政治、商业,主体上都是上一个时代的延续,各行各业的精英追溯到上一代或两代,实际上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说是一家人也毫不夸张”。 吕松涛认真的听着吕震池说话,虽然有些震惊,但也并不太意外,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见识和眼界比普通人要 高很多,他知道哪怕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实际上真正的精英阶层多半还是上一个时代的延续,平民晋升的不是说没有,但是很少很少,并且影响力也也很小。只要稍微研究一下近现代的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政治家,实际上绝大多数都不是普通平民出身,他们的父辈或者祖辈实际上都是曾经那个时代的名人大家,并且很多人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也并不是绝对”。吕震池接着说道:“也会有那么一两个草莽英雄趁着时代变化而崛起,但这样的家族毕竟缺乏底蕴,可以耀眼一时,但却难以长久绽放光芒。就比如说你的朋友陆山民,他并不是普通的山里人,他的曾祖父就曾参与了那场群雄逐鹿的重新洗牌的战争”。 “他的曾祖父”?吕松涛不可思议的望着吕震池。 “对”,吕铣接过话道:“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叫屌丝逆袭,他的曾祖父最开始不过是个小商贩,在那个年代,私营是违法的,但他的曾祖父是个投机倒把的高手,每次总能化险为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积累了不少财富,给他提供了角逐的机会。不过小商贩格局始终有限,再聪明也没有资格与我们这些积累了好几代的家族相比,就拿我们吕家来说,在清朝时代就已经有人在国外经商,到了民国,在国外的人更多,通过这些国外的关系,我们早在时代变化之前就掌握了各种经济手段,万事俱备,欠的不过是一股东风而已。只要时代的东风一到,我们就会比别人飞得更高更远。” “小商贩没有这么大的格局,也没有这么多的资源,但是他有个才华逆天的儿子,也就是陆山民的爷爷陆荀”。 “他爷爷?”吕松涛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杀字,他知道,陆山民的书法,正是他爷爷教的。 吕铣抬头仰望着天花板,仿佛是回到了几十年前,“他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没有之一。天京有多少底蕴深厚的家族,不计其数啊。他们父子两人硬是后来居上,把无数人踩在了脚底下,其中还不乏有底蕴深厚的大家族,直到能与我们比肩”。 吕震池接着说道:“一入商场,不进则退,没有人能停下脚步。不仅是我们吕家,所有参与这场高地争夺战的各方都是一样,包括陆家,那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注定会有一场重新洗牌的大战”。 “暴发户和有底蕴的家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太相信自己,太看轻别人。因为他们的一路走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是硬生生杀出来的一条血路,他们被暂时的辉煌和成就遮住了双眼,他们太相信那股狠劲儿。他们创造了无数奇迹,以至于迷失了自我,以为他们就是奇迹,并且可以一直创造奇迹。” “而有底蕴的家族就不一样,整个家族的兴衰历史告诉我们,成败有轮回,胜负时常有,懂得适可而止,懂得求同存异,不会高估自己,也不会低估别人,能让我们更清醒的定位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的天京四大家族能共存的原因,灭掉对手从来就不是我们的目的,生存和延续才是我们追求的实质”。 第1140章 好字 “陆家,加上我们四个家族,成为了大浪淘沙的金子,当时我们都以为新的格局已经建立,持续近五年的战争终于拉下帷幕的时候,陆家这个野蛮生长起来的家族再次露出了獠牙,他们要的不是共存,他们的野心比我们想象的摇大得多,要的是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孙子兵法》中讲围师必阙,但陆家两父子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一味的蛮横掠夺,想独自霸占蛋糕,不给别人留生路”。 吕震池顿了顿,淡淡道:“最初,我们并不是没想过和平相处,也曾多次邀约陆家共商大计,但是都无疾而终。我们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他们终于为他们的狂妄和目中无人付出了代价,从此,这个曾经闪耀的家族,就像流星划过天空,转瞬即逝”。 吕松涛没来由心头松了一口气,“商场如战场,这不怪我们”。 吕震池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新的秩序建立,整个华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式发展,四大家族也在默契中各自抢抓自己的机遇,渐渐也忘记了那场没有硝烟却又惊心动魄的战争”。 “直到二十七年前,陆晨龙出现在了天京”。 吕松涛说道:“我听说过陆晨龙,人人都说他是个胸怀宽广的英雄,相信他能理解陆家的覆灭只是一场正常的商业的竞争”。 吕震池淡淡一笑,“相比于他的爷爷,陆晨龙确实要聪明了许多。他主动拜访四大家族化解当年的恩怨,刻意在商界树立高风亮节的英雄形象,实际上,他骨子里从没放弃过复仇”。 吕松涛心头猛的一震,刚才松下去的那口气再次涌了上来,他不希望吕家和陆山民结仇,他希望这里面只是个误会,哪怕不能和陆山民恢复朋友感情,至少也可以化解一些他心中的恨意。 吕震池接着说道:“为了复仇,他不择手段。先是设局获得田家三小姐田妙妙的青睐,又暗中派自己的女人勾引纳兰家的纳兰振邦,让纳兰振邦堕入情网甘愿受他的驱使”。 说着淡淡的看着吕松涛,“他知道韩家的韩孝周喜欢书法,利用他父亲陆荀的字画与之结交”。 吕松涛知道父亲的意思,避开他的目光,在心里告诉自己,“陆山民不一样”。 吕震池移开目光,继续道:“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在当时,他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他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陆家人,他不会咄咄逼人,懂得进退共享,并且一再保证不追究以往的事情,这样的陆晨龙让我们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再加上因为当年的事情大家多少都有些愧疚,也愿意给他一些弥补,就这样,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在天京混得如鱼得水”。 “但是,他骗了我们”。吕震池脸上带着淡淡的怒意。 “表面上与所有人都和和睦睦,实际上在私底下培养了一批死士,这些死士隐藏在暗中,有武道高手,也有普通人,他们潜入各大家族,各大公司,像一只寄 生虫一样吸血”。 “影子”?吕松涛脱口而出,再次惊讶得张大嘴巴,“这怎么可能,陆晨龙夫妇不是死在他们手里吗,陆山民也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没有什么不可能”。吕震池淡淡道:“陆晨龙不仅是武道高手,还是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人。表面上和四大家族和和睦睦,兄弟情深,那只不过是一种麻痹手段而已,实际上他早在江州的时候就开始派人渗透天京,否则他不会那么快摸清四大家族里面年轻一辈的性格秉性投其所好”。 说到这里,吕震池叹了口气,“当年当吕家有所怀疑的时候,田家的田岳,韩家的韩孝周,还有纳兰家的纳兰振邦极力为他辩护,直到我们找到证据证明他的老婆陈素就是影子的一员”。 吕松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试探的问道:“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杀了他们夫妇”? 吕震池摇了摇头,“虽然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陈素就是影子中的一员,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想到他就是真正的影子,只以为他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所利用。毕竟那个时代,整个社会经济都还处于高速发展期,法制并不健全,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可能出现”。 “我之前说过,像我们这样的家族生存和延续才是最重要的,杀人从来就不是我们的目的。所以我们想争取陆晨龙,和我们一起把那股隐藏在暗中的力量连根拔除”。 “但是我们注定无法说服他,所以在陆山民出生的那晚,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伏击了她,而她带着重伤生下陆山民,造成大出血,耗尽了所有生机”。 “所以你们担心陆晨龙报复,就在他们旅游的路上杀了他们”。吕松涛的心提到嗓子眼上,这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吕震池再次摇头,“当得知他们夫妻死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惊讶,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谁干的。这件事情曾一度让四大家族产生隔阂,让我们互相猜忌。他们的死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二十多年过去也依然没有头绪”。 吕松涛再次松了口气,喃喃道:“原来跟我们无关”。 “直到昨天,这个谜题终于解开”。 吕松涛猛的抬起头,盯着吕震池,眼中充满了渴望。 “陆晨龙,还活着”!吕震池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吕松涛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庞大,心脏砰砰狂跳。 “昨天晚上,我们打听到叶梓萱的真正下落,连夜派人去南山营救”。说着叹息一声,“只可惜晚了一步”。 “叶梓萱死了”?吕松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双手抱着脑袋,脑海中一片凌乱。 “那为什么要骗我说叶梓萱在府西路”?吕松涛望向吕铣。 吕铣插口道:“别急,听你爸慢慢说”。 吕震池淡淡道:“叶梓萱死没死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通知了朱家,不过多半是凶多吉少。” “陆晨龙还活着 ,就说明他当年自导自演了一场阴谋,用假死瞒天过海。当年他出现在天京,影子出现了,现在陆山民出现了,影子又出现了,这足以说明他就是影子”。 吕松涛呼吸急促,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您是说,陆晨龙绑架了叶梓萱,而影子就是陆晨龙,但是,为什么?陆山民那么在乎叶梓萱,他为什么要杀害叶梓萱”? 吕铣叹了口气,“松涛,你太心善了,才会不理解这个问题。商场如战场,陆晨龙是个天生的枭雄,他能假死隐忍二十多年,就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复兴陆家,一个叶梓萱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吕震池接着说道:“知道我们怎么发现叶梓萱的下落吗”?吕震池顿了顿,自问自答道:“他要杀叶梓萱哪有那么麻烦,只不过是想引出我们而已。他十分了解我们,了解我们的能力,他刻意留下了只有四大家族才有能力在极短时间调查出的线索,他还了解我们在想什么,了解我们对他的忌惮,所以设下这一个局”。 “他埋伏下众多高手,想从根基上削弱我们,昨晚一战,我们的高手损失殆尽。” “当然,这还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最终的目的是杀了我们的人,然后杀死叶梓萱,把这个锅甩给我们,让朱老爷子震怒对我们进行调查”。 说着顿了顿,“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任何豪门贵胄都经不起细查,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一旦激怒了朱老爷子,以他的身份和威望,胁迫上面的人对我们展开调查,我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我们”?吕松涛越听越心惊,他知道吕家这样的家族并不只有表面看到的一面,还有另外的一面。 吕震池接着道:“昨晚去的除了我们吕家,还有吴家和田家,至于为什么没叫上韩家,是因为韩孝周当年和陆晨龙关系很好,害怕走漏了风声”。 吕铣叹了口气,淡淡道:“松涛,现在你都知道了,应该明白爷爷的苦衷了吧。陆山民这个人和陆晨龙一样,都是善于伪装的人。一个老实的山里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成长得这么快,你仔细想想吧,他身上的破绽其实很多,说不定他早就和陆晨龙狼狈为奸了”。 听了这么长时间,了解了整个过程,吕松涛不但没有疑云顿开的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陆山民”? 吕铣叹息了一声,淡淡道:“松涛,这你就不用过问了,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好好静一静,你要坚信一点,任何所谓的友情都是虚无缥缈的,唯有亲人才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吕松涛茫然的起身,将折叠在兜里的宣纸拿出来,上前递给了吕铣,麻木的走出了书法。 吕铣缓缓打开宣纸,浑浊的老眼陡然大方光芒。 见吕铣神情大变,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不明所以。 吕铣怔怔的看了半晌,陡然喊出一声,“好字”! 第1141章 继续! 星辉大厦,龙力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徘徊良久,还是敲响了办公室门。 里面没有回应。 停顿了片刻,再次敲了敲。 依然没有回应。 龙力知道纳兰子建在里面,直接推门而入。 纳兰子建正半躺在老板椅上,微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三公子”。龙力轻喊了一声,他微微低下头,呼吸有些沉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简单的话语,一路上已经默念了很多遍,但仍然难以表述。 半晌过后,龙力再次开口:“南山的打斗痕迹被人处理过”。 说着顿了顿,“我在南山西面深山里的悬崖边上,找到一块从皮大衣上撕下来的布条,是,是阿英常穿的那件皮衣”。 纳兰子建那女人般长长的睫毛震颤了一下,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龙力抬起眼皮看了纳兰子建一眼,继续道:“悬崖边有石头被踩落的痕迹,我猜想应该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阿英背着叶小姐跳下了悬崖”。 龙力停顿了片刻,但纳兰子建依然没有睁开眼,此时他的后背已满是汗水。 “陆山民今天上午见了吕松涛,看吕松涛失魂落魄的样子,应该是摊牌了。中午的时候陆山民只身闯入田家送上了一个“杀”字还把那根田家视为镇家之宝的铁毡子折成了两段”。 说着再次顿了顿,“那晚、、、陆山民终究是去晚了”。 “人呢”?纳兰子建终于开口,眼睛虽然紧闭,但眼泪却是沿着眼角缓缓流下。 “三公子、、”。龙力心中一阵惶恐,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纳兰子建流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纳兰子建竭力的压制声音,但说出来话依然带着明显的颤音。 龙力深深的低下头,他的内心同样不好受,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理解,三公子早预计到阿英和叶梓萱会死,但是他现在的悲伤和痛苦却同样是那么真实。 “阿英身受重伤,叶小姐只是一个普通人,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龙力知道,实际上是必死无疑。 “人呢”?纳兰子建再次吐出两个字,语气明显加重。 “我亲自去悬崖底下查看过,那里有条连接地下暗河的小湖、、没有踪影、、”。龙力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多半是尸骨无存了。 纳兰子建缓缓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龙力,眸子里反常的闪现出一丝亮光。 “没见尸体,就只能算失踪,就说明还有可能活着,对吧”?纳兰子建的声音带着些许期许。 龙力微微张开嘴巴,他不明白这种可能在哪里,但他知道这是三公子在自我安慰,轻轻点了点头,“对”。 纳兰子建望着天花板,呆呆的发神,眼里闪现出的那抹光彩渐渐消散,那对明亮的眸子也渐渐变得灰暗。 良久之后,淡淡道:“田家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西城区派出所的警察及时赶到,把他带走了”。 “哦”。“龙力啊,你说警察要是不去,陆山民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照理说田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在家里杀人,但陆山民是去宣战的,一再的羞辱挑衅,还毁了那根铁毡子,激愤之下也难保会做出过激举动,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哦,我这个表妹夫倒也不傻,算是粗中有细了”。 “冲入田家打伤了人,还损坏了物品,这次恐怕要在看守所呆上几天了”。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之后,淡淡道: “高昌呢,有消息没有”。 “没有”。龙力愤愤道:“真想不到他隐藏得这么深”。 纳兰子建淡淡道:“有的人看上去正气凌然,张口闭口忠肝义胆,骨子里却是蝇营狗苟贪生怕死,有的人人人骂他是三姓家奴,他从不辩解,坦然受之。人啊,真是个奇怪的物种,哪怕是我也看不透分不清啊”。 “三公子对他恩重如山,他却、、”。 “恩,什么叫恩”?纳兰子建冷冷一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的人只因一句话就可以拿自己的一生报恩,有的人给他金山银山依然嫌不够”。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知道为什么几千年来商人的身份都很低吗?不是因为古代的帝王是傻子,而是因为商人确实是充满铜臭味的一群人,他们浑身散发着诱人的珠光宝气,同时也散发着令忍作呕铜臭味。” “商人也重信义”。 纳兰子建淡淡看着龙力,“商人的信义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江湖人的信义没有原因,仅因为“信义”二字,这,就是江湖的魅力,也是陆晨龙的魅力”。说着顿了顿,“也是陆山民的魅力”。 龙力微微低下头,“江湖注定上不得台面,现在这个时代,江湖已经没落了”。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物以稀为贵嘛,这更显得他们那样的人珍贵”。 龙力不再说话,也许是因为苦闷,三公子这几天跟他说了很多不曾说过的话。他以前只以为三公子是个聪明、大气、潇洒的人,现在他渐渐看到了三公子的另外一面,完全相反的一面。 “龙力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是看上去潇洒自由,但陆山民才是真正的潇洒自由,不过也算是真正触及他们的底线了”。 “三公子,陆山民那边、、”。 “盯紧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清楚”。 “是”。 “还有刘妮”。 龙力眉头紧锁,“她,恐怕不太好盯”。 纳兰子建知道刘妮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潜行高手,她若是想隐匿行踪,恐怕没人能跟得上。 “能盯多少算多少”。 说着摆了摆手,“去准备一下吧,手里拿着一把好牌,该出牌了”。 龙力刚走出纳兰子建办公室,就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意袭来。 对面走来一对中年男女,女的气质优雅五官精致,但此时脸色却很苍白,神情也很憔悴。男的长得也颇为帅气,但此时脸色冰冷,双拳紧握,眼中迸射出无尽的怒意。 龙力眉头微皱,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回头给纳兰子建一个提醒,想了想,暗暗道,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 下意识侧身站在一侧,微微颔首低头。 叶以琛一脚踹在办公室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 正端着茶杯喝茶的纳兰子建手一抖,茶水撒在了衣领上。 他的心情本来就极为糟糕,现在更是糟糕到了极致。 “谁他娘的不要命了、”。 刚一骂完,他的瞳孔急剧放大。 “小姨、、父、、稀客、、”。 叶以琛那张英俊的脸无比狰狞,双眼喷着熊熊烈火,一步上前。 “啪”! 一耳光狠狠的扇在纳兰子建脸上。 “啊”!杀猪般的叫声响起。 办公室外面的员工听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惨叫声,纷纷侧头观望,秘书和行政主管还有安保主管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龙力伸手拦住了他们,淡淡道:“都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吧”。说着伸手抓住门把,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姨,救、、我、、”。啪、啪、啪的响声伴随着啊、啊、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朱春莹虽然不忍,但这一次没有救他,只是站在一侧默默的流泪。 叶以琛近乎疯狂的朝着纳兰子建脸上扇耳光,直到手掌麻木,直到浑身脱力。 纳兰子建刚开始还象征性反抗一下,到后面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当叶以琛气喘吁吁的撑在办公桌上的时候,纳兰子建的脸已经肿得不成人形。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鼻血溅得满身都是。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只剩叶以琛沉重的呼吸声,朱春莹的抽泣声和纳兰子建的嘤嘤声。 纳兰子建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在书柜上,仰起头,抹了把脸,手上全是血。 “我这张英俊的脸啊”。 叶以琛眼中的恨意并没有因为刚才一通竭嘶底里的发泄而又丝毫削弱。 “说吧,把你编造好的借口说出来,最好能说圆一点,不要让我抓到破绽,否则我不敢保证今天是否会杀了你”。 朱春莹梨花带雨,哽咽道:“子建,小姨求求你了,求求你告诉我,梓萱在哪里,小姨的心都快碎了。吕家派人说梓萱死了,被什么影子害死了,影子是谁,为什么要害梓萱,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纳兰子建缓缓走进朱春莹,用衣袖轻轻的擦拭朱春莹脸上的泪水。 “小姨,吕家有说发现梓萱的尸体吗”?“小姨,我早就派阿英在梓萱身边保护她,你也应该知道阿英的实力”。 “梓萱只是失踪了而已,吕家的消息并不一定准确,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也还在调查之中”。 朱春莹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泪珠从明亮的眸子中一颗颗落下。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叶以琛,“小姨父,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但事已至此,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尽快找到梓萱。” “继!续!”叶以琛声音颤抖,紧紧的咬着牙关。 第1142章 也是在说你 “小姨父,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恨之入骨,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到陆家当年的那件事,还牵扯到天京四大家族,还有那个到现在也没摸到根底的神秘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若是不冷静面对,将引起一场惊天大地震。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谁也把控不住局面,而梓萱的生死将充满不可预知的变数”。 叶以琛夫妇心头大骇,他们并不是对陆山民的事情一无所知,以前也暗中做过不少调查,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想到牵涉得这么深这么广。 天京四大家族是什么概念,他们比谁都清楚,而且还有另外一股神秘势力。 叶以琛的双眼瞪出了血丝,朱春莹的眼泪更是如雨般落下,他们万万没想到,叶梓萱陷入的竟然是这么大一个漩涡之中。 纳兰子建继续道:“所以,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现在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对梓萱造成灭顶之灾,等我摸清了脉络再找外公商量、、、”。 “你在骗我”!叶以琛的咆哮打断了纳兰子建的话。 “你这个骗子,你们纳兰家都是骗子”!叶以琛抡起椅子,作势就要砸向纳兰子建。 朱春莹一把抱住叶以琛,哭喊道:“以琛,事已至此、、”。 “你还相信他”!叶以琛眼中也流下了眼泪。 纳兰子建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椅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不合时宜的笑了笑。 “小姨父,你现在就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子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朱春莹一边抱着叶以琛一边哭喊。“梓萱要是有三长两短,那是要了我和你小姨父的命啊”。 纳兰子建呵呵直笑,笑容与他此刻红肿的脸庞格格不入。 “为什么?”纳兰子建淡淡道:“因为我比你们更加懂得什么叫爱,更加理解梓萱需要什么样的爱。天下的父母都一样,打着爱的名义为所欲为,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子女最好的爱,丝毫不考虑子女的内心到底需要什么,这种爱,越是爱得深沉,越是错得离谱。我的父母如此,你们亦如此。不同的是,我从小就知道反抗,一步步壮大自己,用自己的力量去掌控自己的一生,而梓萱没有那股力量,她就像一只被关进华丽笼子的金丝雀,迷茫而无助,而我,只是在帮他冲破束缚而已”。 “子建,你到底在说什么”?朱春莹含泪望着纳兰子建,这样的纳兰子建很是陌生,同时又是那么的熟悉。从小到大,人人都说他天马行空,想法捉摸不定,最是不让人省心,但在朱春莹看来,他不过是比别的孩子调皮了些而已。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或许一直都看错了。 纳兰子建笑了笑,脸上竟有些许得意之色,“小姨父,你知道梓萱最开心的样子是什么样吗,也许你会说她天天都开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 “四年多前,有一段时间梓萱天天给我打电话,我从 她的声音中听出了真正的开心和幸福,她说的每一件事都很简单,无非是教陆山民解几道数学题,和他一起吃了顿小面,泡了包泡面,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简单琐碎,但是每一个字都是内心的欢愉。我说这些你们应该懂,但也未必懂”。 “那个时候,我就决定到东海看看,亲眼看一下这个陆山民。刚开始挺失望,这家伙既不帅,也不幽默风趣,既穷而且还是个没文化的小学生。但是渐渐的,我发现这家伙竟然是个难得的君子,尽管他不这么认为,尽管这样的君子在我眼里并不值几个钱。但渐渐理解了梓萱为什么喜欢上他”。 “其实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哪怕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在我看来也无所谓,只要是梓萱喜欢的东西,我都能抢过来给她”。 “所以,早从四年前我就开始布局了”。 “这个布局人人都以为我是为了权力,为了纳兰家,其实这些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我曾经承诺过梓萱,一定要帮她把陆山民抢到手,哪怕是得不到他的人,也要得到他的心”。 纳兰子建咯咯直笑,带动着双肩微微颤动,“梓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儿,不应该随着时光的流逝在温室中平淡的慢慢枯萎,她的美好需要绽放,需要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华,哪怕是只像流星一样在天空瞬间消失,也要好过在尘埃中与普通女孩儿一样慢慢被遗忘”。 “疯子!疯子!”叶以琛紧紧的咬着牙关,牙齿上下打颤,脑袋嗡嗡作响。 纳兰子建不以为意,喃喃道:“你们努力的把梓萱打造成一个普通女孩儿,殊不知梓萱本来就不普通,又怎么能被你们变得普通。她这样的女孩儿世间独一无二,陆山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他只是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感情而已。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帮他释放,而释放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因为只有经历过失去,才会知道拥有是多么的珍贵,才会让他后悔,才会让他刻骨铭心”。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看吧,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已经渐渐开始意识到了,他已经开始为了梓萱而疯狂了,梓萱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永远无法磨灭”。 纳兰子建喋喋不休,“与其说是我谋划,还不如说是梓萱自己的决定,她很聪明,比任何女孩儿都聪明,她早已被看透了很多东西,早已明白这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但是她仍然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为的就是哪怕能帮上他一点点忙。虽然她现在生死未知,但我知道,她此刻必定不后悔,必定是欢愉的。看吧,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梓萱的真正所想所要吗?” 说着淡淡看着叶以琛,咯咯笑道:“小姨父,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比你更了解梓萱吗”。 “疯了,纳兰家怎么出了你这个疯子”。 叶以琛声音颤抖,浑身也颤抖,若不是朱春莹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他一定会扑上去将纳兰子建撕成碎片。 朱春莹震惊得目瞪口呆,内心阵阵刺痛,从某种程度上说,纳兰子 建说得没错,虽然她并不是不知道女儿的真正心思,但是她仍然以自以为对的方式保护着女儿。而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未尝不是造成今天这个结果的原因之一。 “子建,现在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梓萱能回来。小姨求你了”。 纳兰子建拉住朱春莹的手,“小姨,我理解你的现在的心情,因为此刻,我和你的心情一样”。 叶以琛和朱春莹离开之后,纳兰子建瘫坐在椅子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 ............ 看守所里,陆山民被安排到和黄九斤同一个房间。 黄九斤看了眼房间里的摄像头,再撇了眼陆山民的床底。这种低级的伎俩哪里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山民,最近还好吧”。 陆山民脸上没有了在田家时的豪迈和霸气,在大黑头面前,不用强装内心的强大,面对这个大哥,他就像一个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的时候回到父母怀抱,找到了最大依靠,露出了最软弱委屈的一面。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英雄。 除了没流下眼泪,脸上的痛苦和沮丧展露无遗。 “大黑头,我是不是很没用”? 大黑头摸了摸陆山民的脑袋,“从小到大,就你最多愁善感,连小妮子一个女孩儿家心都比你大。老神棍说你情长命短,我爷爷说你不像个爷们儿。但我一直觉得挺好”。 一句‘挺好’,像闪电一样击中陆山民的心脏,以至于双眼朦胧。 大黑头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谁说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儿也可以流血又流泪,挺好”。 陆山民破涕为笑,抬眼看着大黑头,“你就只会说挺好”。 大黑头憨憨的笑了笑,“本来就很好”。 监控室里,季铁军和马鞍山并排而坐。 “真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一面”。季铁军叼着烟,本来抽烟很少的他,这段时间几乎是烟不离嘴。 “没用的,他们知道我们在监听”。马鞍山淡淡道。 季铁军不以为意,吐出一口烟雾,“你不觉得他今天是故意的吗”? “你是指什么?”。马鞍山当然知道陆山民是故意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子现在的模样与阴谋诡计沾不上边,但又总觉得他在利用我们”。 “他这次在田家闹得很大,而且接下来会闹得更大,所以这一次能关多久就关多久,时间越长越好,要是放出去,不知道又得死多少人”。 “是啊,看上去明明是个好人,实际上是个大灾星啊,凡是沾上他碰上他的人,没几个会有好下场”。季铁军苦笑了一声。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是在说你吗”?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也是在说你”。 第1143章 慢点开 当魏无羡再次去西南财经出租屋的时候,才知道陆山民和小妮子已经搬走,还是动用了魏家的关系才通过身份证查到他们住进了天都大酒店。 急吼吼的跑到天都大酒店,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小妮子。 不过从见面开始,小妮子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只是专注的磨着一把匕首。 “呲、呲、呲”。磨刀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听上去有些渗人。 “小妮子妹妹,你磨刀干什么”。 “杀人”。小妮子竖起匕首瞧了瞧,继续认真的磨刀。 魏无羡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妮子妹妹,女孩儿还是学点针线活儿比较好、、”。 “哦、、小妮子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找人打听了半天,早点告诉我,我也可以跑跑腿,帮你搬点东西”。 “呲、呲、呲”。小妮子的回应只有呲呲的磨刀声。 “小妮子妹妹,别生气了,我真的尽力了,再给我两天,我一定帮你找到叶梓萱。你也不用担心,叶梓萱不是普通人,不管谁想动她都得掂量掂量”。 小妮子拿起匕首在眼前转了转,寒光闪闪,锐气逼人,满意的笑了笑。 魏无羡看着寒意森森的匕首,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声的问道:“小妮子妹妹,你要去杀谁啊”。 “关你屁事”。 小妮子将匕首插入在小腿的绑腿上,穿上外衣就往外走。 魏无羡屁颠屁颠的跟着小妮子出了房门,进了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地下停车库,魏无羡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小妮子妹妹,你、真要去杀人”? “哦,、小妮子妹妹,也带上我吧”。 小妮子停顿了一下,勾起嘴角,露出浓浓的不屑,“你这种弱鸡,回家吃奶去吧”。 魏无羡被小妮子的蔑视激发了男人的血性,一步拦在小妮子身前,卷起袖子,鼓了鼓肱二头肌,“我魏无羡什么场面没见过,我一个能打十个”。 小妮子歪着脑袋看着魏无羡,似笑非笑。 魏无羡昂首挺胸,竭力的展现出男人的英雄气概,“你这什么表情”。 “你知道我要杀谁吗”? “管他是谁,敢欺负我小妮子妹妹的都该死”。 “吴家的人敢杀吗”? “吴家”?魏无羡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看不惯”。说着一把推开魏无羡,坐进了小红马驾驶室。 汽车发动机声音将魏无羡从震惊中惊醒,赶紧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小妮子妹妹,吴家可不是谁都能闯的,三思而后行啊”。 “下车”。小妮子不耐烦的说道。 魏无羡眼皮跳了跳,看得出内心极为纠结。 “真没开玩笑”? “你以为我无聊到有功夫跟你开玩笑”。 魏无羡低下头,咬了咬牙,心一横,说道:“我陪你去”。 “你脑袋没毛病吧,你这样的弱鸡连人都没杀过”。 魏无羡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是去杀人,我保护你”。 “切,你这样的菜鸡只会碍手碍脚”。 “我,我虽然不会杀人,但我姓魏,他们不敢动我,有我在,他们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 “咦”,小妮子歪着脑袋,眉毛弯弯,眼睛盯着魏无羡一眨一眨的。 魏无羡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小妮子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在盘算着怎么干坏事一样。 “好像有几分道理”,说着,小妮子一脚油门踩到底,红色的宝马风一样驶了出去。 一路上,红色的宝马风驰电掣,朝着大罗山而去。 魏无羡坐在车上,心里很虚,刚才是硬着头皮逞强,等缓过神来心里很是担忧。不管小妮子所说的杀人是真是假,他这一出现,将直接影响到吴家和魏家的关系。虽然他知道吴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并不等于他回到魏家就能安然无恙。 “小妮子妹妹,我现在和你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他们害死了梓萱姐姐”。 “叶梓萱”?魏无羡惊讶得张大嘴巴,“这,这,这怎么可能”?“证据呢”? “我的话就是证据”。 “但,但,警察不会只相信你说的话”。 小妮子开着车,撇了撇嘴,“不需要警察相信”。 魏无羡无言以对,搓了搓手,手心全是汗水。 “小妮子,你和叶梓萱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姐姐”。说着顿了顿,“也是我嫂子”。 魏无羡脑袋有些乱,“陆山民呢,他就这样放任你胡来”。 “你认为我在胡来”? “哦,不是,只是这么大的事,他不是应该亲自出马吗”? 小妮子眼中带着淡淡的杀意,“有我一个就够了”,说着眉毛弯弯,“不是还有你吗”? “我?额、、对,还有我”。 魏无羡拍了下额头,有种想跳车自杀的冲动,心里暗暗道这次玩儿大了。 “但是,小妮子妹妹,光天化日的杀人是犯法的”。魏无羡试图阻止小妮子疯狂的想法。 “就说你不是个男人,要是害怕现在就下车”。小妮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谁说我害怕,我只是关心你”。魏无羡硬着头皮说道。 同一条路上,还行驶着另外一辆车。 纳兰子建一边用热鸡蛋敷脸,一边闭目养神。 龙力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纳兰子建,脸上的红肿并没有消散多少,看上去依然像个红烧猪头。 “三公子,今天刘妮也去吴公馆”。 “嗯,刚才你不是已经说了吗”。纳兰子建喃喃道。 “三公子,刘妮明显是去找吴家麻烦的,这种时候,恐怕不太适合与吴家谈事情,而且,您的脸、、”。龙力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纳兰子建最在意的就是他那张俊俏的脸。 “怎么,觉得我这张脸见不得人”? “额,当然不是,三公子的容颜闭月羞花、、、额、沉鱼落雁,我只是考虑到吴家今天这一闹起来,影响三公子的大计”。 纳兰子建睁开眼,把鸡蛋扔出窗外,叹了口气道:“嘴笨就不要学人拍马屁”。 龙力尴尬的笑了笑,“额,让三公子见笑了”。 “慢点开,别让她发现了”。 第1144章 也没能杀了他? 天京的山少,但也并不是只有一两座山,像南山、西山、旗山、梅山、、都是在天京比较知名的山。 相比于这几座山,大罗山离天京城的距离更远。 但那些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大家族却偏偏喜欢在大罗山安家,原因就在于这里的风水很好。 京津冀三地交界,与天京城在一条中轴线上,从明清时期开始,这里就是皇家的避暑胜地。 整个天京,据说除了皇城故宫,就数这里的风水最好。用老天京人的话说,大罗山有龙气,能够聚财聚人,滋养家族气运。 吴家能在这里独占一个小山头,不仅仅是因为如今在天京的地位, 吴家的祖上在明清两代都是高官,早在清朝初期的时候就在这里建座院子,现在的吴公馆就是在原有的宅基地上重新修建而成,是名副其实的名门世家。 能够率先看清时代变迁的永远只会是上层人士,吴家的祖上早在民国时期就开始为子孙后代谋求新的出路。 大部分家族子弟都去了国外,还有一部分去了香港、台湾,如今留在华夏大陆的实际上已经不是吴家嫡系,只是当年那些顾及不过来的旁支末端。 但即便如此,他们所拥有的底蕴依然不是普通家族所能比拟。 华夏人讲求寻根问源,毕竟留在国内的吴家人算是守着祖业,时代的春风吹来,身在大陆的吴家人看到了光宗耀祖的机会,那些在国外的吴家人也乐于帮助家族的重新崛起,大量的海外资金、知识、技术反馈回来,让吴家在那场高地争夺战中轻松抢得了一席之地。 吴公馆算不得锦绣奢华,但绝对是气派十足。 围墙里除了四栋独立别墅之外,还有着依山而建的亭台楼阁、回廊宛转、小桥流水。 龙尾阁,说是龙尾,那是相对于紫金城龙头而言,在吴公馆里,是四个阁楼中最高的一个,站在阁楼上,整个吴公馆尽收眼底。 吴峥双手环胸,靠在回廊的一根柱子上,仰望着龙尾阁,眼神炽热而略微带着不忿。‘始终把我当外人看啊’。 “峥公子,在嘀咕什么呢”。 吴峥眼中的热度渐渐散去,转过头,含笑看着喊他的人。 一身合身的素雅淡装,留着时下比较流行的波波头,脸上有着淡淡的雀斑,长得不算漂亮,但属于比较耐看的类型。 吴峥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女子的下颚,调笑道:“小敏,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 何敏后退一步,白皙的脸蛋红霞飞舞,娇嗔道:“峥公子,小心被人看到”。 吴峥嘿嘿一笑,“怕什么,早晚我要把扛回家做我的压寨夫人。” 何敏愈发娇羞,“三公子又逗我开心了,我只是个下人,怎么能配得上你”。 “你怎么能是下人呢,从小就被吴家收养,这些年老爷子的饮食起居都由你照顾,听说吴存荣上次想占你便宜还被老爷子狠狠的给骂了一顿,在老爷子眼里,你可比亲孙女还亲”。 提到吴存荣,何敏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委屈,“不跟你说了”。 说着端着果盘就欲往龙尾阁方向走。 吴峥一把拉住何敏的胳膊,笑道:“上面那个老头儿是谁,好像没见过”。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何敏没好气的说道。 “生气了”? “您是公子,我只是个保姆,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生你的气”。 吴峥呵呵一笑,“我算什么公子,顶多就一个保镖,与你这个保姆挺配”。 “你还胡说”!何敏仰着头,双眼欲泣,看上去愈发委屈。 “好了好了”,吴峥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坚定,“等着我,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何敏本来没哭,一听吴峥的话,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吴峥温柔的替她刮掉眼泪,淡淡道:“别哭了,你还得去给老爷子他们送水果,让老爷子看见了不好”。 何敏乖巧的点了点头,抬手擦干眼泪,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塞进了吴峥手里,而后快步朝龙尾阁走去。 吴峥继续靠在回廊柱子上,一上一下优哉游哉的抛着手里的橘子,嘿嘿一笑,“真是个乖巧的小丫头”。 阁楼里坐着四个人,除了吴家老爷子吴世勋,吴氏集团董事长吴民生和成功站稳继承人位置的吴存荣之外,还有一个头发花白、无须的老人。 吴存荣小心打量着这位老人,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见过。 “叫韩爷爷”。吴世勋白了吴存荣一眼。 “韩爷爷好”。吴存荣赶紧欠身喊道。 “小孩子不懂规矩,让你见笑了”。吴世勋含笑说道。 老人笑呵呵的看着吴存荣,“我叫韩约,不记得我了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吴存荣陪着笑,“听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在我的印象中是有一位慈祥的长辈抱过我”。 韩约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是个聪慧的孩子”。 吴民生朝吴存荣赞赏的点了点头。 “韩爷爷平时不住在吴家,但一直在暗中守护着我们家,替我们吴家立下过汗马功劳,你要像孝敬爷爷一样孝敬他”。 吴存荣起身朝韩约鞠了个躬,“韩爷爷,我一定听您的教导”。 韩约又是哈哈大笑,“这嘴可真甜,我喜欢。不过教导不敢当,我与吴家患难与共,早已不分彼此,有用得着我这个老头子的时候,尽管吩咐一声就行了”。 说着看向吴世勋,“吴老,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把我召回来”。 吴世勋看了眼吴存荣,淡淡道:“接下来,你认真听,认真想”。 吴存荣心里颇为激动,如果说以前只是得到个吴家继承人的名头,那么从今天开始,他将真正坐稳这个位置。 “老韩啊,当年的事情过后,本该给你自由,让你安享晚年才对,但是现在,不得不请你回来”。 “吴老您说,我这条命本就是您给予的”。 吴世勋叹了口气,“老祖宗受伤了”。 “什么”!一直和颜悦色的韩约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而且还是重伤”。 韩约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良久之后才接受了这个信息。 “一入金刚,万法皆破,谁能伤得了他”。 “能破金刚,自然也是金刚”。 “谁”? “陆晨龙”。 “他、、怎么可能”!阁楼里顿时气流波动,无风起浪。 就在吴存荣同样震惊不已的时候,陡然迸发出的气机让他呼吸为之一滞,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滑倒。这股气机让他一阵心悸,他并不是没见过高手,但是没见过像韩约这样随意露出一丝气机就让他心惊肉跳。 气机渐渐平息,吴世勋没有继续说话,这两个信息不论是谁,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哪怕是他自己也是一样。 何敏端着果盘,低头走进阁楼,从小在这样的大家族端茶倒水,察言观色的能力比那些在外面闯荡的人只高不低。 一入阁楼,她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偷眼看了下吴存荣,脸色苍白,那位陌生的老人虽然没直接看,但余光之下,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异常。 何敏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该说话。 放下果盘,朝众人鞠了个躬,缓步慢慢退了出去。 吴峥怔怔的望着龙尾楼,眉头微皱。 “峥公子”?何敏送完水果下了阁楼,来到了下面的回廊。 何敏看着吴峥手里的橘子,汁水沿着吴峥的指头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吴峥转头看向何敏,咧嘴一笑,“送完水果了”? “嗯,那个陌生的老人好像生气了,气氛不太好”。 吴峥摇了摇头,“不是生气,是震惊”。 “你怎么知道”?何敏不解的问道。 吴峥嘿嘿一笑,“因为敢在吴公馆里生气的人还没出生呢”。 何敏若有所思,“那到也是”。 阁楼里,韩约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他活着,还入了金刚境”。 “陆家是个神奇的家族,仿佛生下来就是创造奇迹的,一个奇迹接着一个奇迹”。 韩约点了点头,“是奇迹也不算是奇迹,他本来就是惊才绝艳之人。想当年我已经是半步化气,他只不过是搬山境后期巅峰,两次交手,两次都被他以低半个境界的实力压着打,我之所以能踏入化气境,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到他的启发”。 说着问道:“老祖宗伤得有多重”? “老祖宗现在还没醒过来,身上多处骨折,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请了最好的医生也没用、、、”。吴民生没有接着说下去,虽然踏入了金刚境,在搬山境巅峰之前留下的身体隐患全都消除,但毕竟已经上百岁高龄,这么重的伤,想恢复哪有那么容易,甚至是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个大问题。 吴世勋接着说道:“那一晚吕家和田家的两位老人也出手了”。 韩约眉头猛的一跳,喃喃道:“虽说拳怕少壮,两个化气一个金刚,也没能杀死他”? 第145章 真好听 说到震惊,在场的人中,吴存荣无疑才是最震惊的一个。生长在吴家这样的家族,并且还是作为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他很小就知道电视电影中的武道高手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是即便如此,金刚、化气,这种只存于传说中的武道境界,他一直以为在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 他曾经听爷爷说过,金刚和化气这种境界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家里要是有这样一个存在镇守,足以震慑诸多权贵。 之前他并不知道躺在别墅里的那位老祖宗是金刚境,也不知道眼前这位韩爷爷是化气境。他有些不明白这样的顶尖武道高手为什么愿意听命于吴家,但有一点他明白,那就是决不能像刚才那样表面上的尊敬,而是要在敬字后面再加上一个畏字。 当然,更让他震惊的是陆晨龙还活着,而且也达到了金刚境境界,更恐怖的是一人对战两个化气一个金刚还能活下来。 他以前是打心里瞧不起陆山民,之前之所以假装示好,无非是听从了家里的安排。但是现在,他发自内心感到了害怕。他非常清楚不管是陆晨龙还是陆山民,都无法撼动吴家根基,但是,如果陆晨龙拼着要杀他一个人,哪怕吴家也并不一定保得住。 他是个相当心细、相当谨慎的人,想得比别人更加深远、更加细致,吴家他这一代并不是只有他一人,还有好几个兄弟,他深知吴家传承的残酷,家族传承永远大于个人生死,否则爷爷和父亲也不会不管吴青峰的死,默认他坐上这个位置。他甚至想到,他这样一个家族继承人身份会不会成为一个鱼饵,成为捕杀陆晨龙父子的弃子。 再次看向韩约,他的眼中充满了亲切,甚至比看他爷爷和父亲的眼神还亲切,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保住这跟大腿。 韩约眼中除了震惊之外,还带着浓浓的激动和兴奋,“那一晚的战斗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吧”。 吴世勋点了点头,“百年难得一遇”。 “他呢,他是怎么做到全身而退的”? 吴世勋脸上带着浓浓的遗憾,“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有人突然救走了他,他早就死了。不过据吕家和田家的两位老人说,他受的伤比老祖宗只重不轻”。 韩约眉头微微皱了皱,“吕家和田家的两位老人也受了伤”? “伤得也不轻,否则那天晚上那人救不走陆晨龙”。 “以一敌三,没有帮手,他还是那么的狂妄,还是那么的有资本狂妄”。韩约长叹一声,听不出是在损陆晨龙还是在夸陆晨龙。 吴民生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我们吴家不仅有老祖宗,还有韩叔您,但他们两家不一样。我怀疑他们两个老人并没有尽力,对老祖宗和陆晨龙的两败俱伤乐见其成”。 “民生”!吴世勋突然加重语气喊道,:“这种话我以后不再想听到”。 吴民生略微低下头,“知道了,父亲”。 韩约淡淡道:“吴老,我觉得民生的话没有错,既然最终能重创陆晨龙,如果他们在一开始就尽全力的话,或许结果会大不一样,只是他们的那点小心思不仅让老祖宗受了重伤,也让陆晨龙这个心腹大患逃脱。金刚境和化气境已经不是凡人,达到这两个境界的人就像两把剑悬在头顶,如果能控制住还好,若是控制不住,很难得以安生,估计他们现在心里也是相当后悔吧”。 吴世勋叹了口气,“再顶尖的武夫也不过是武夫,即便不要命的死磕,对于我们这种家族来说,顶多也就伤点皮毛,不会伤筋动骨。但是陆晨龙不是普通武夫,他是个枭雄。陆山民虽然不足为惧,但这颗棋子也已经渐渐成长起来,也是个麻烦。 说着惋惜道:“要是早知道陆晨龙还活着,就没有这个麻烦了。更为关键的是暗处那股势力到底是谁,目的何在,到底对我们存怎样的态度现在都不好说。在这种形势下,还是小心为上,尽可能的团结在一起才是上策”。 吴民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父亲,明天我就送两幅上好的人参去吕家和田家”。 “吴老,您也别太忧心,既然陆晨龙的伤势比老祖宗只深不浅,能不能活过来还是个问题,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能活过来,但他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活过来实力也会大打折扣。至于暗处的那股势力,不管他是谁,都不敢贸然对四大家族中一家动手,更别说是对结成同盟的四大家族动手。” 说着顿了顿道:“那晚只有陆晨龙一人,不管最后救走他的是不是那股暗中的势力,至少能说明他们不想与我们为敌”。 吴世勋点了点头,“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陆晨龙这些年能一直在天京隐藏下来,绝对有他们的帮助,对他们的目的评估还是小心为上。而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们三家之所以冒这么大风险去一趟南山,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将这股暗中的势力拔出来”。 吴民生补充说道:“那股势力我们掌握的信息并不多,以免遭到不可预测的反噬,小心谨慎之下,我们三家商量过后才有那晚发生的事情。” 吴世勋接着说道:“一股来路不明的势力,而且还和陆晨龙挂上了勾,恰好陆晨龙当年与纳兰家有仇,叶梓萱又是纳兰子建的表妹,有这些关系在,朱家老爷子就知道该找谁报仇了。他那样的人,最痛恨的就是暗地里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组织势力,这次又牵涉到他外孙女的死,多半会出马,以他的影响力,上面必然会不遗余力的追查”。 说着淡淡一笑,“在华夏,只要上面下定决心彻查,不管藏得多深也得被拔出来”。 韩约皱了皱眉,有些意外但也并不算太意外,借刀杀人,隔岸观火向来是大家族的行事风格,相较于一个不知根底的庞大暗处势力,设局杀一个女孩儿要容易得多,风险也要小得多。 “这件事韩家知道吗”? 吴世勋淡淡笑了笑,“陆晨龙对我们很了解,留下的线索刚好能够在短时间内让四大家族查到,陆山民找韩瑶帮他打听叶梓萱的消息,我们三家能知道,韩家没有理由不知道,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以韩家的能力,甚至猜到我们的真实意图也不足为奇,不过他们也只是猜猜,没有任何证据”。 韩约眉头微微皱了皱,“外人只知道陆晨龙当年与田岳关系好,实际上陆晨龙与韩孝周的关系才是最好的,而且韩道洪活着的时候与陆荀更是引为知己,听说陆荀还当过韩孝周三个月的老师”。 “确实如此,所以韩家当做不知道,我们也当做他不知道”。 吴存荣是第一次听说这些陈年往事,问道:“那韩家会不会帮陆晨龙”? 吴世勋眉头皱了皱,对吴存荣问的这个问题有些不满。 “要帮当年就帮了,我们这样的家族岂会因私废公”。 韩约倒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少公子还年轻,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正常,在陆家的事情上,韩家虽然一直和我们理念不同,但追求家族利益最大化的目标是相同的,韩家是不会为了一个所谓的私交朋友与我们以及吕家和田家交恶的”。 “谢谢韩爷爷指点”。吴存荣起身,恭恭敬敬给韩约鞠了个躬。 韩约哈哈一笑,“少公子有乃祖之风啊”。 吴世勋捋了捋胡须,轻轻笑了笑,“他还需要历练,你就别捧杀他了”。 吴存荣小心翼翼的坐下,他的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不过他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多说话,继续保持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姿态。 正说着话,吴民生的手机响起,接通电话之后眉头微皱。 吴世勋半眯着眼睛,“怎么了”? 吴民生放下电话,淡淡道:“陆山民身边的那个丫头来了,扬言要杀得吴家鸡犬不留”。 “就是那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内家奇才”?不待吴世勋说话,韩约问道。 吴民生点了点头,“是个难缠的小丫头”。 “呵呵”,韩约笑了笑,“那我真要去看看”。 吴公馆大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中年男子,这些外围的保镖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搭话就被全部放倒。 魏无羡多少知道小妮子是高手,但一个长相清秀漂亮、身材娇小玲珑的美女三下五除二放倒一群彪形大汉,这种反差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不过小妮子让他震惊的远远不止于此。 此时,小妮子正叉着腰,扯着嗓子破口大骂,那骂人架势,比电视里那些农村大妈还老道。魏无羡不知道,小妮子的这个本事,深得马嘴村那些膀大腰圆的大妈大婶真传,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吴家的龟孙子,一群老乌龟和小乌龟,杀人放火都敢干,不敢出来见你姑奶奶吗”! “乖乖把老龟、头、小龟、头都给我伸出来,让姑奶奶手起刀落一颗颗剁下来”! “你们这帮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没胸部的王八蛋,让老娘一刀给你捅出个屁、眼来、、、、、、、、、”。 魏无羡双手拂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实在想不明白,长得如此祸国殃民清纯可爱的小妮子,怎么会骂出这些话来。 “狗x的、驴草的、猪生的、畜生养的、、、” 、、、、、、、、、、、、、、 “额、、小妮子妹妹,额、、是不是可以文明点”。魏无羡红着脸建议道。 小妮子正气势如虹,突然被魏无羡打断,满脸怒气,伸手指着魏无羡的鼻子。 “你”! “我”?魏无羡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给我骂”! 魏无羡欲哭无泪,“我不会啊”! “听见我刚才怎么骂的吗”! “嗯”。 “给我扯大嗓门,重新骂一遍”。 魏无羡想死的心都有了,努力张开嘴巴,跺了跺脚,“我做不到啊”。 “哼,果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连骂人都不会当什么男人”。 魏无羡想反驳两句,但发现竟然无法反驳。 小妮子没有理会“无能”的魏无羡,继续叉腰破口大骂,越骂越难听,将吴家死了的、活着的、年老的、年轻的、还在吃奶的,通通骂了一遍,而且还换着花样骂,决不带半句重复。 骂声在内气的催动下格外响亮,吴世勋一行人刚走出龙尾阁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个个脸色都很不好。 离吴公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墩上,纳兰子建半蹲在地上,微闭着双眼,摇头晃脑,一脸的享受,像是在听一曲极其优美的歌曲。 “真好听”! 第1146章 给老子闭嘴 吴峥双手环胸,靠在门口处的石狮上,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叉腰骂街。 “死光头,头顶上的灯泡那么亮,一看就是你妈偷人生的野种,还有脸在这里笑”。 吴峥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眼中不自觉露出凶光。 小妮子眉毛一扬,得意洋洋的昂起头,“被姑奶奶说中了吧,果真是个野种”。 魏无羡见吴峥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有些发毛,小声说道:“姑奶奶,差不多就够了”。 小妮子夺过魏无羡手里的农夫山泉,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刚才只是预热,我才找到状态,急什么急,要走你自己走”。 魏无羡百感交集,吴峥作为吴存荣的贴身保镖,绝不是地上躺那十几个废物可比,而且这里是吴家地盘,这不是在找死吗。 魏家虽然不是四大家族之一,但好歹也算是顶尖级别的豪门,哪里不知道吴家的尿性,天京四大家族中,就数吴家的人最好面子,最心狠手辣。今天这么一闹,比杀几个人还要恶劣。关键是自己还站在她的身旁,这是黄泥巴敷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吴峥很不高兴,包括门口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吴家人也很不高兴。但小妮子很高兴,她一向秉持君子报仇不过今晚的理念,即便现在打不过你,杀不了你,但哪怕是恶心也要恶心死你。 吴公馆里面,吴世勋一行四人站在一栋别墅楼顶。 吴世勋眉头微皱,脸上隐隐带着怒意,“这野丫头哪里像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内家天才,就一山野泼妇”。 韩约饶有兴趣的盯着远处的女孩儿,淡淡道:“连我也一点感知不到她身上的气息,如果她真有内家巅峰的境界,那她就不仅仅是一位千年难得一遇的内家高手,更是一个防不胜防,恐怖到极致的暗杀高手”。 “有多恐怖”?吴存荣下意识问道。 “除非躲在吴公馆这种安保严密的地方,若是在外面,没有顶尖高手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很难有人躲得过她的暗杀”。 吴民生眉头跳了跳,“那岂不是比陆晨龙还危险”。 韩约看向吴峥,“他就是二公子、、”。 “咳咳”,吴世勋咳嗽了两声,“别提了”。 韩约淡淡道:“我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雄壮而凝练,已有半步金刚的气象,是个好苗子”。 吴民生点了点头,“送到部队锻炼了七八年,又进了华夏最强的特种部队,总算是给二弟争了口气”。 “嗯,那丫头挺会拉仇恨的,他快忍不住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将是年轻一辈的巅峰之战了”。 吴存荣眼中露出一抹凶光,“既然她那么危险,今天送上门来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 “存荣”!吴民生不悦的喊了一声,“她敢单独来,就说明有防范,在这里杀了她,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吴世勋满意的看了眼吴存荣,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孙子,就是因为他够狠、够毒,最像他,像吴家这样的大家族,这么大的家业,只有杀伐果断的人才能够延续。 “存荣的想法没错,闯进门来杀人,防卫过当杀了她顶多就是拉两个人出去顶罪。” 吴存荣心里有些高兴,吴家谁都知道,要得到老爷子的表扬可不是一般的难。 不过他并没有高兴多久,就听吴世勋接着说道:“你眼睛瞎吗,没看见有个魏家的人也在场吗,杀了她没事,杀了魏家人,拿两个人顶罪魏家会善罢甘休吗,多动动脑子”。 韩约笑了笑,“说这些都太早了,如果关于她的消息是准确的,她想走,吴峥未必留得住她,打不过,跑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浑身肌肉开始膨胀,强大的气势猛的锁定小妮子,一步踏出,狂奔而来。 “上一个骂我野种的,已经被我撕成了碎片,今天,哪怕是黄九斤在也保不了你”。 尽管气势凝练成一股锁定小妮子,但站在一旁的魏无羡依然能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自觉已是汗流浃背,双腿打颤。 本能想后退,但眼看着吴峥越来越近,像一座大山一样压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把心一横,一步上前挡在小妮子身前。 “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滚开”。身后响起小妮子的声音,紧接着感觉身体一轻,被小妮子提着他的皮带向一侧扔了出去。 魏无羡身在半空,看见白影一闪,冲向野兽般的吴峥,心里凉了半截。 一大一小两个不成比例的身形在相撞的瞬间,小妮子七星踏月,瞬间侧移半个身位,堪堪躲过吴峥的拳头,拳劲带起的气浪吹动着刘海在空中狂舞。 小妮子右手食指点在吴峥手背,身体继续移动,转到吴峥身后,与此同时,左掌拍在吴峥腰间。 吴峥压根儿不理会小妮子的进攻,拼着强悍的身躯反手就是一拳,直击小妮子额头。 小妮子抬掌一拨,整个人飘然而起。 吴峥的拳法没有固定的招式,但招招都是杀招,这些杀招都是他这些年杀人无数总结出来的杀人利器。 小妮子不是一般的内家巅峰可比,吴峥同样远远超越普通认知中的外加巅峰。 在强大的压迫下,小妮子左躲右闪,忽左忽右,险象环生。 楼顶上,吴世勋淡淡问道:“怎么样”? 韩约今天已经听到不少震惊的信息,但现在依然还是非常震惊。 “吴峥杀过不少人吧”? “嗯,他所在的“战龙”是华夏最强的特种部队,而他更是里面的佼佼者,可以说除了陆山民身边的黄九斤,他就是最厉害的那把尖刀,据他说这些年执行了上百个任务,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样的人才还愿意回家族效力,也算是吴家的福气了”。 韩约的目光再次停留在战场中那个女孩儿身上,“二十岁的内家巅峰已经是闻所未闻了,还能与吴峥这样几乎踏入半步金刚的猛人打到现在,配得上千年难得一遇这个称号”。 说着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杀意,“吴老,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危 险”。 “吴峥真的留不住她”?吴世勋双眼微眯。 韩约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想走,任何个人都留不住,哪怕是我出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吴民生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吴世勋,“父亲”? 吴世勋把目光停留在战场之外的那个身影上,“他是不是叫魏无羡,魏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 吴民生点了点头,“是”。 吴世勋微微闭上眼睛,“你说我要是跟老魏说他的孙子在交战中被误杀,他信不信”? “这,”吴民生内心有些纠结,“应该不信”。 “听说魏家一直想进军房地产行业”。 吴民生明白吴世勋的意思,“父亲,这二十多年来,天京的各大豪门向来以和为贵,没有破底线的先例,这、、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 吴世勋缓缓睁开眼睛,“如果不够的话,那就直接送他西城区的那块地也送给他,如果还不够、、”,吴世勋看向战斗的方向,“把吴峥也交给他”。 “还愣着干什么”!吴世勋沉声道。 吴民生没有在犹豫,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封锁方圆三公里,中期巅峰以上武道高手全部备战”。 吴公馆几公里之外的小土堆上,纳兰子建举着望远镜同样看得是心惊肉跳。 “这人叫吴峥”? “是,关于他的信息收集得比较少,曾经当过兵”。 “什么时候当兵的都这么厉害了”。 “不是普通的兵,应该是某个秘密的特种部队”。 “记下”。 “嗯”?龙力有些茫然。 “在生死簿上记下,他必须死”。 龙力依然有些不解,试探的问道:“三公子,他得罪过你”? 话音刚落,龙力眉头微微皱了皱,“三公子,前面一公里处有动静”。 纳兰子建移动望远镜,大骂一声,“狗x的,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真敢杀人”。 龙力一时没反应过来,“三公子,魏无羡也在那里”? “杀的就是魏无羡”。纳兰子建放下望远镜,朝着吴公馆放下快速跑去。 “三公子,你这么着急干嘛”。龙力赶紧快步跟上。 “救人”。 “您什么时候和魏无羡关系这么好”?龙力觉得三公子最近越发让人不可捉摸,按道理说,要与吴家谈判,这个时候按兵不动,多一个把柄不是应该更好谈吗。 “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纳兰子建一边狂奔,一边骂道。 龙力闭上了嘴,跟在一侧一路狂奔,他发现最近的纳兰子建确实不一样了,虽然放荡不羁,但好歹一向也是儒雅大气风度翩翩,一天之中听他骂了两次脏话,太不同寻常。 刚才没注意,直到跑出去几十米,他才意识到平时弱不禁风慢吞吞的三公子跑起来竟然带着风。 “三公子,你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 “给老子闭嘴”! 第1147章 杀了他 小妮子气息悠长,内气在体内运转快若闪电。 人如鬼魅精灵,看似险象环生,实则吴峥没有一拳实际性的进攻打在她身上。 白色的身影闪烁,凭借超凡的内气运转能力,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的进攻和躲避。 论杀人经验,她或许不如吴峥,但从小在马嘴村长大,从小跟着大黑头和陆山民狩猎,杀畜生的经验同样丰富。 脚下七星步闪烁,绝不轻易出击,专挑人体薄弱的穴位击打。 吴峥眼里杀意浓浓,看上去已到了暴怒的边缘,但他的耐心完全不亚于一个出色的猎人。 小妮子在等,他同样在等,在等着那蓄力已久的一击。 小妮子击中他十下才有可能伤到他,而他只需要一下就足够了。 魏无羡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急如焚的在原地转圈。对于小妮子的鄙视,他本来是完全不承认的,此刻,他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太像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抬头的瞬间,突然看见吴公馆内的一栋楼上隐隐站着几个人,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容,但料想应该是吴家的核心人物。 魏无羡内心纠结万分,本想着低调点或许对两家的影响不会太大,但眼见小妮子越来越危险,还是扯开喉咙喊道:“请问上面是吴爷爷吗,我是魏无羡,魏秉恩的孙子,魏成浩的儿子,去年我和我哥魏霆还给您拜过年”。 楼顶上没有人回应他,魏无羡拿不准是不是因为太远了没听见。 转身冲着交战中的吴峥大喊,“大光头,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是魏家的魏无羡,小妮子是我朋友,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天天到你们家门口哭闹。你们吴家家大业大不怕丢脸,我也不要这张脸”。 吴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并不是不知道魏无羡的身份,只是对方没有表明,一开始也没表明和刘妮的关系,也就装作不知道,现在明确喊出话来,这就涉及到两个家族的高层问题,不是他个人所能决定的。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脚下步子也放慢。 顶尖高手交战,小妮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身子原地旋转,从吴峥双拳之间的空隙挤了进去。左脚微屈,右脚飞速弹腿,一记稳、准、狠的撩阴腿奔着吴峥胯下而去。 吴峥嘴角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冷笑,刚才被魏无羡的话有所干扰是真的,但是作为一个杀人无数的顶尖高手,哪有那么容易真正受到干扰,真的是真的,假的也是假的。 小妮子心性毕竟不如吴峥沉稳狠辣,在她以为逮住机会的时候,实际上吴峥也逮住了机会。 故意露出破绽,诱敌深入,这样的伎俩他已经用过无数次。 就在小妮子即将踢中吴峥胯下的瞬间,吴峥双腿并拢,夹住了小妮子的脚腕。 内外家交战,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外加高手近身缠住。 “任何时候都不能受任何外界干扰所动,这是黄九斤教我的”。 随着话音的响起,吴峥粗大的拳头已经奔着小妮子额头而去。 ............ .. .......... 山路十八绕,纳兰子建舍弃了开车,直接选择了山中近路,刚跑出去一公里左右,迎面三个强壮的中年男子挡住了去路。 “三公子,怎么办”?龙力边跑便问道。 “打过去要多久时间”? 龙力看向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三人,“五分钟之内,他们都得趴下”。 “给我一分钟”。 “你们是什么人,前方出现了塌方,请回吧”。为首的男子目光在纳兰子建身上划过,落在身材健硕的龙力身上。身后两个男子如临大敌般的盯着龙力,随时准备出手。 纳兰子建放缓脚步,昂起头说道:“你们又是谁?凭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 为首的男子从龙力身上隐隐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眉头微微皱了皱,想了想说道:“两位气度不凡,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实不相瞒,我是吴公馆的人,前面确实出了点小状况,还是请回吧”。 “哦”,纳兰子建轻轻哦了一声,斜眼撇了眼为首的男子,“那正好,我是纳兰子建,星辉集团董事长,吴老爷子请我去吴公馆喝茶,带路吧”。 为首的男子眉毛跳动了一下,看眼前这人的气度应该就是纳兰子建不假,但上头刚才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封锁圈,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身后的两个男子也同样拿不定主意,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 “还不快点,别耽误了我和吴老爷子喝茶”。 犹豫了片刻,男子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低头抱拳说道:“请纳兰公子稍等,我给上头打个电话”。 纳兰子建抬手看了看手表,刚好一分钟。淡淡道:“给你四分钟”。 三人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龙力高大的身躯已经猛冲过去。 ............ ............ 斗转星移,小妮子体内内气瞬间积聚到右掌,拳掌交加,在空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以两人为中心,四周尘土炸开,将两人包裹在内,看不清人形。 下一刻,小妮子的身形从尘土中暴射而出。 再下一刻,吴峥也从尘土中冲出,沿着小妮子被打出去的路径猛冲,速度竟然比小妮子被打飞出去的速度还快。 “砰、砰、”两人在空中拳掌再次碰撞两下。 在强大的拳劲之下,小妮子的身形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残影,落向远处。 落地之后,蹭蹭后退出去七八步才站稳身形。 此时的小妮子已是满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紊乱,双手下垂微微颤抖。 楼顶上,韩约咦了一声,随之啧啧称叹。他既为吴峥感到惊叹,更为小妮子而感到不可思议。 “气随意动,内气运行之快,掌控之准,简直匪夷所思。内气本是纳天地元气而成,始终是外物,但竟然与身体融合到这个程度,就像是自身体内血肉一般,毫不排斥。千年难得一遇也难以评价她的天赋”。 吴世勋眼中的杀意更浓,“那她就更该死了”。 “让吴峥稳住拖延时间,否则在包围圈形成之前她就要跑了”。韩约淡淡道。 震惊的不仅是韩约,吴峥同样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比谁都更加清楚自己的拳头有多硬,别说全力以赴的三拳,哪怕就是一拳,一般的易髓境巅峰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他不明白小妮子的内气运行速度为什么会这么快,为什么会掌控得这么准,能在瞬时之间将丹田内所气机调动到手掌上,能够在那千分之一秒之内在双掌化为内劲。否则,这出其不意而又蓄势待发的三拳足以打死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 不过,虽然他很震惊,但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减慢,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继续前冲。 小妮子稳住心神,急速的调整气息。此刻的她并不是真的毫发无损,虽然没有受到重伤,但刚才全身气机集于一点与吴峥硬抗,在强大的拳劲之下,被打得倒灌入经脉,此刻全身内气奔腾汹涌,让她一时难以平复,实力暂时性的大打折扣。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已经感知到周围隐隐约约有二三十股强弱不同的气息渐渐围拢,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吴峥同样也感知到了周围的气势波动,同样他也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老爷子要在这里斩杀刘妮。 高大的身躯如猛虎般狂野,带着呼呼风声而来。 后屈,拉臂,挥拳,猛的砸向小妮子脑袋。 “住手”! 魏无羡本来就在外围,刚才在小妮子身形第一次飞出的时候,就朝着这边不要命的狂奔。 在吴峥的拳头马上就要砸到小妮子额头的瞬间,魏无羡挡在了身前。 魏无羡紧紧的闭着双眼,不敢看那颗带着无尽死亡气息的拳头,他知道这颗拳头砸下必死无疑,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早夭,更没想到还是死于被人打烂他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庞,但他仍然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小妮子身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临死前,心里默默念叨,‘爷爷、爸、妈、哥,我不想死啊’。 拳头停留在魏无羡脸前,强横的拳风吹动着魏无羡脸上的肌肉乱颤,鼻血也沿着鼻孔流了出来。 魏无羡本以为死定了,但在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强风之后,那颗拳头却久久没有落下来。 睁开眼睛,那颗拳头就停留在他眼前四五公分处。 魏无羡有种从地狱重回人间的感觉,张开双臂,死死的将小妮子维护在身后。 见吴峥停下了进攻,魏无羡心中也渐渐升起了底气。 “吴峥,你耳朵聋吗?没听见本公子刚才的话吗?你再敢撒野,到时候影响了魏吴两家的和气,你担当得起吗”? 魏无羡抹了把鼻血,一脸哭丧,“你把我打流血了,你敢打我”!! “赶紧叫吴爷爷和吴叔叔出来,我要向他们告状”。 吴峥很想一拳打爆魏无羡的头,但正如魏无羡所说,他是魏家公子,杀了魏家人,哪怕是吴家也会承受不小的麻烦。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吴峥的双眼始终狠狠盯着魏无羡身后的小妮子,同时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手机里只传来三个字“杀了他”! 第1148章 势不两立 看守所里,黄九斤从兜里取出两片绿箭口香糖,递给陆山民一片,自己拨开吃了一片。 陆山民接过来放进嘴里,“这东西也能带进来”? 黄九斤看了眼摄像头,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说道:“季局长是个耿直人,没有对我搜身”。 陆山民淡淡一笑,微微瘪了下嘴,“他哪里是耿直,分明就是怕你”。 黄九斤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还是给人留点面子吧”。 监控室里,季铁军抖了抖烟灰,笑道:“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大个子比陆山民会为人处世多了”。 “你要是看见他发狂时候的样子,就不会这么说了”。马鞍山淡淡道。“听了一天,就听他们聊些小时候的陈谷子烂芝麻,有什么意义”? 季铁军指了指心口,说道:“当警察不仅需要脑袋的逻辑推理,也需要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别看他们都在回顾写小时候的小事,从这些小事往往能发现很多意义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我现在知道他们感情很好”。 “这还用你说”。 季铁军低头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你说他们三个感情那么好,怎么会放心把那个叫小妮子的女孩儿放在外面,更何况她才二十岁,即便武功再高,心性也该没那么成熟吧,毕竟很多事情不是拳头能解决的”。 马鞍山眉头微皱,这同样也是他没想明白的问题。 陆山民嚼着口香糖,问道:“你相信他”? 黄九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又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也不怕他们知道”。 说着问道:“小妮子还好吧”? “她正在执行一个任务”。 季铁军叼在嘴里的烟抖了一下,和马鞍山对视了一眼,后者伸手将音量调到最大。 陆山民朝监控摄像头挥了挥手,接着说道:“天京的这些豪门贵胄与其他地方不一样,说是同气连枝也好,说是沆瀣一气也罢,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不敢轻易的对对方下手。这既是因为利益关系,也是因为家底越大越谨慎,越有钱的人越抠嘛,这样的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这就跟咱马嘴村一样”。 黄九斤边听边点头,“这种默契对他们来说是最佳选择,他们确实重利益,但也更重已经拥有的家底,小心驶得万年船,才使得他们历经数代人,哪怕面对时代的洪流,也能屹立不倒”。 说着看向陆山民,“想要打破这种默契很难”。 “嗯,所以我打算赌一把”。 “赌”?“怎么赌”? 陆山民接着说道:“小妮子的天赋独一无二,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时间,她将成长为甚至比你我都恐怖的存在,而且,除了你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控制得住她”。 说着深吸一口气,“所以我让她在吴家面前展现出这份恐怖,让吴家害怕,让吴家不顾一切的想除掉她,要让吴家意识到,只要小妮子活着,三五年或者十年之后,一旦她踏入化气境,那将是吴家的噩梦”。 黄九斤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陆山民接着说,他知道陆山民不会让小妮子去送死。陆山民接着说道:“这是我所说的第一个赌,赌吴家不会放过小妮子主动上门的机会”。 “第二个赌,我赌魏无羡对小妮子的感情。我让小妮子等魏无羡去找她,然后一起去吴家,赌他愿意为小妮子去死”。 黄九斤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依然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吴家自视甚高,再加上祖上世代官僚,官场的腥风血雨造就了吴家心狠手辣传承。第三个赌,我赌吴家敢连魏无羡也杀”。 陆山民说着顿了顿,“魏无羡是魏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只要吴家敢杀魏无羡,那么这些个豪门贵胄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就会打破,至于后面到底会形成什么连锁反应,我们只需要旁观,拭目以待。不管有没有效,至少可以浑水摸鱼,也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黄九斤眉头紧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陆山民知道他是担心小妮子的安全,搂住黄九斤的肩膀说道:“你忘了一个人”。 “谁”? “纳兰子建”。 黄九斤恍然大悟,脸上的担心瞬间散去,他知道纳兰子建很关心小妮子,在小妮子遭到薛猛重伤的那次,纳兰子建是冒着生命危险到医院看她。以前并不知道为什么,但后来陆山民跟他说过之后,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纳兰子建处处算计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被你算计在内吧,不过即便他看透也没用,这是阳谋”。 提到纳兰子建,陆山民眼中露出了狠意,虽然叶梓萱的死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都是因为他把叶梓萱带进这个棋盘里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黄九斤安慰的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岔开话题说道:“万一第二个赌失败了呢,魏无羡并不愿意为小妮子而死,毕竟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愿意为对方死”。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仅是第二个赌,第三个赌也未必会赢,但赌博嘛,有输有赢,不赌一下怎么知道”。 黄九斤搂着陆山民的肩,用力的拍了拍,“山民,你长大了”。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害得你和小妮子和我一起冒险、、”。 “打住”!黄九斤打断了陆山民的话,“你之所以主动让小妮子去犯险,是因为你知道,如果你一个人去送死的,我们都会陪你去死”。 “山民,你知道我嘴笨,不会说话,但我想说,你愿意让我和小妮子陪你走下去,我很高兴,也很欣慰。我想小妮子也是一样的”。 说着咧嘴笑了笑,“不必愧疚自责,那是对我们的侮辱。其实你也一样,你能为了叶梓萱奋不顾身,若是我和小妮子遇到危险,你也一样会奋不顾身,你做的事情,也正是我和小妮子做的事情,没什么分别。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没有谁比谁能多活多久,早死晚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活得精彩,死去的时候,死得值得”。 陆山民呵呵一笑,朝黄九斤胸口用力捶了一拳,“还说嘴笨,说得这么动听,我都快哭了”。 监控室里,季铁军和马鞍山惊得目瞪口呆。 马鞍山是震惊陆山民竟然还有这份智慧,在他的印象中,这家伙在江州的时候好几次差点丢了命,唐飞死了哭得像个三岁小孩儿,没有这么聪明,也没有这么沉着冷静啊。季铁军震惊的是,天要塌下来了,天京的豪门贵胄真要是斗起来,哪怕只是站得很远,那股余波也足以致命,更别说他现在离得并不算远。 “要不要去看看”?马鞍山眼中带着些许兴奋。 “看你妹”! 季铁军猛的一拍桌子,“我要回去睡觉,谁也不许打扰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关了机,大步走出了监控室。 ....................... ....................... 杀气与杀意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很多普通人认为这种玄乎的第六感只是耸人听闻,并不存在。 但实际上真的有。 在农村,有一种人,他们专干偷狗杀狗的营生。这样的人一旦出现,无论多凶猛的狗都会害怕,哪怕只是远远看见都会逃避,甚至有些胆小的狗会恐惧得双腿发软连跑都跑不动。 还有些常年杀猪的屠户,远远看见就会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冷意。 特别是山里的猎户,警觉性高的猎户能在很远的距离就能感觉到是否有猛兽的威胁。 那确实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但确实存在。 小妮子此刻就感觉到了这种威胁,这种感觉就像曾经在山里狩猎的时候,又一大群野猪缓缓靠近。 小妮子静静的调控平息体内狂暴的内气,道一曾经说过,她天生与天地元气亲近,吸收吐纳无人能及,对内气的掌控连他都无法比拟,几乎是在下意识或者无意识之下就能催动内气,这是天赋,哪怕后天再努力也难以企及。 “吴峥,是不是吴爷爷打的电话”。魏无羡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电话是要他的命。 “赶紧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魏无羡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就等着吴爷爷收拾你吧”。 小妮子的目光越过魏无羡的肩头,始终与吴峥对视,在他挂完电话的瞬间,敏锐的感知到他的气势微微一动。 “滚开”! 魏无羡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小妮子再次拉住皮带甩到了身后。 “砰”!一声拳掌交加的声音响起。 小妮子再次暴退,与之同时,在后退的途中,一把抓住魏无羡的后领退出去十几米。 这一掌并不完全是和吴峥硬抗,在出掌的瞬间一推一拉,利用太极划转之力化解掉了大部分力道。 这一次后退与其说是被拳劲震退,不如说是自己借力后退。 魏无羡一阵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小妮子扛在了肩头。 仰头看去,吴峥正咬牙切齿的大步流星追赶而来。现在他反应过来了,吴家要杀他,他万万没想到吴家会连他也杀。魏家虽然不及四大家族,但能在天京立足的豪门,谁家没有点底蕴,这些年大家虽然说不上琴瑟相和,但在各种利益和关系的交织之下,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克制,他曾经听爷爷讲过,这种默契和平衡一旦打破,将引发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平衡,而吴家,竟然胆大包天的敢于打破这种平衡。 抬头望向楼顶上那隐约的身影,魏无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苦于被颠得七荤不素,只能在心里大骂,‘吴老狗,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第1149章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在最关键的时刻,小妮子调息好了内气,从死神手里把魏无羡给抢了回来。 扛起魏无羡一头砸进吴公馆外的林子。 林子里杀气腾腾,压抑的气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其中三股气势雄浑磅礴,在前方分三个方向呈弧形快速靠近。 林子里树叶沙沙作响,脚步声悉悉索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外围埋伏。 小妮子紧咬着牙关,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眼珠子快速转动,继续沿着直线朝前奔跑。 大罗山和其他山不同,整座山早已被开发出来。 山顶是景区,山腰稀稀落落隐藏着不少别墅,其中住的人非富即贵。 山下是几百米沿山而上的健身梯道,从早到晚都有不少人在那里锻炼身体。 只要冲过这片林子进入别墅群外围,就有大概率遇上爬山的游客,那个时候吴峥就会有所顾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被死死围住之前冲出去。 魏无羡自问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那些场面都是明面上的,这种生死一线的场面还只停留在从家里人那里听过,而且只是当故事听过,从没想过会遇到,甚至都没想过会是真实的。 被俯身扛着高速运动,面颊朝地,地上的枯枝烂叶不停的打在脸上,苦不堪言。 从小妮子腋下看出去,隐隐约约看到黑彤彤的枪口,惊呼道: “有、、枪”! “闭嘴,他们不敢开枪”。小妮子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暗暗的寻找着最有利的突破方向。 魏无羡本能想问为什么,但又觉得很丢脸。其实他要是不这么慌张,就很容易想到为什么,这里是大罗山,周围住着为数不少的豪门贵胄,枪声一响,对吴家来说必然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轻易开枪。 一向风流倜傥自信骄傲的魏无羡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用,今天不仅被一个女孩儿扛在肩上逃命,还表现得难堪的惊慌失措,相比于此时冷静沉着的小妮子,他真有些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 小妮子没有功夫理会魏无羡此刻的心情,双脚猛的一蹬,突然转向,朝着枪手最多的方向奔去,那个方向是三个搬山境巅峰中留下空隙最大的方向。 吴家到底敢不敢开枪,其实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唯有赌一把。 魏无羡努力的扬起头,刚好看见发力狂追的吴峥将一根手腕粗半截树木扔过来。 “小心”!魏无羡大声尖叫,本能的闭上眼睛。 叫声刚落,破空声呜呜作响,已经来到小妮子身后。 小妮子闻风辨位,踏步横移,扛着魏无羡连着两个高速旋转消掉突然变向带来的惯性,双腿一弹再次加速。 半截树干擦着小妮子手臂飞过,插入右前方一根两人合抱的大树。手臂上,衣袖破裂,露出一片殷红。 吴峥并不奢望这一击能重伤小妮子,他的目的是延缓她的速度。 这半截树干的阻击,让他与小妮子的距离缩小了十多米。真正的高手,并不仅仅是多能打多能扛,还要有超乎常人的判断力,对战机的捕捉能力。 距离小妮子最近的两个搬山境巅峰高手几乎在树干投掷出的瞬间就迅速的朝中间奔跑,堵住小妮子的奔跑线路。 分秒之间的延缓,待小妮子冲近的时候,两人已经堵住了去路。 小妮子没有再次改变方向,这个时候改变方向,多耽搁一秒,反而会多出很多被围死的风险。 内气在右掌汇聚,猛的拍向右边身穿皮夹克的高手。 皮夹克男子低喝一声,拳头打破空气而来。 在手掌接触拳头的瞬间,小妮子变掌为手刀,砍在男子手腕上。与此同时借力在手腕一拍,腾空跃起,躲过另一个身穿黑背心巅峰高手的一拳。 身子还未落地,双脚在临近一颗大树上猛瞪,奔着山下的草丛而去。 前方是四个黑洞洞的枪口。 经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高度紧张之后,魏无羡比刚才稍稍冷静了些许,他也知道,小妮子带着他这个累赘恐怕很难逃出去。 “小妮子妹妹,扔下我吧,我、”“啊”! 一声惨叫,小妮子直接将魏无羡从空中砸下前方的四个枪手。 白影随之即到,落地之后没有停留,一步跨出,顺手从地上去捡魏无羡,就在她弯腰的瞬间,身后破空声恰逢其时的响起。 身后的吴峥看准了时机,一脚踢出一块石头袭向了小妮子的后腰。 小妮子没有起身,抱着魏无羡就地一滚,提起魏无羡再次准备逃跑。 刚起身,身前两个拳头袭来。 在外围的两个搬山境后期初阶同时出手。 这一切来得太快,尽管她已经够快,但也是避无可避,翻掌震退另一人,同时肩头也正中一拳。 这一拳虽然不至于伤到她多少,但却震得她后退两步。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时间,从两边侧面包抄的三个搬山境巅峰再次封堵住了去路,正前方也用处四五个境界不一的高手,而身后的吴峥已经赶到。 外围二十几个高手所组成的包围圈也围了上来,将小妮子和魏无羡死死围在中间。 魏无羡被摔得七荤八素,晃晃悠悠的站稳脚跟,看见小妮子殷红的手臂,一阵心痛。 “小妮子妹妹,你流血了”。 “给我闭嘴”!小妮子转身,双目死死盯着吴峥。 这个时候,魏无羡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被里三层外三层二三十个人死死围在了中央。 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大光头,咧嘴笑道:“我吴峥杀人,从来没失手过,今天也不会例外”。 魏无羡现在已经意识到他魏家公子的身份成了纸老虎,已经起不到丝毫震慑作用。 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底气,陪着笑脸说道:“吴峥,放过我们,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有的是钱”。 “钱”?吴峥饶有兴趣的呵呵直笑。 “我们魏家虽然比不上吴家,但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豪门,家族里的人就数我长得最帅,人人都喜欢我,我在魏家地位不低,放过我们,以后我们就是兄弟”。魏无羡讪笑着说道。 “可以”。吴峥咧嘴一笑。 “真的”?!魏无羡没想到吴峥这么爽快,意外惊喜。 吴峥哈哈一笑:“但是,只能救一个人,你选谁”? “我、、”魏无羡脸色煞白,试探的伸出两根手指,“双倍,能不能两个”? “只能选一个一个”。吴峥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戏谑的看着魏无羡,他喜欢杀人,更喜欢看不同人在临死前各种各样有趣反应。这些年他看过太多,但依然百看不厌。 魏无羡看了一圈周围凶神恶煞的人,再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小妮子,深情的说道: “小妮子妹妹,你一定要记得我,我是为你而死”。 “傻逼”。小妮子眉头微微跳了跳,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魏无羡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只要你能活下去,我死而无憾”。 小妮子睫毛颤抖了一下,转头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怔怔的看着小妮子的脸庞,看着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眸,有些恍惚,喃喃道:“好美”。 “你这个傻逼,他在逗你玩儿”。 “哈哈哈哈,”吴峥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堂堂魏家公子,魏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死”。说着面目渐渐变得狰狞,“你这样的废物竟然能讨得魏老头儿的欢心,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还是魏老头儿老糊涂了,她说得对,我是逗你玩儿的,不过确实挺好玩儿,挺有意思”。 “吴峥,你这个卑鄙小人”!魏无羡指着吴峥破口大骂,他并不是无脑的相信吴峥能放过他们,人在绝境的时候,只要有那么一丝幻想也会努力去争取,这就像在沙漠中迷路了三天三夜的人看见海市蜃楼一样,明知是死亡也会追逐而去。 最后一丝求生的幻想破灭,魏无羡胸中反而升起一股豪气,昂首挺胸的迈步站在小妮子身前,回头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妮子,“你总是说我不像个男人,今天我就做一回堂堂正正的男人”。 说我仰起头,无比蔑视的看着吴峥,“你这个吴家的狗杂种,小瘪三,狗屁的吴家工资,只不过是条看门狗,来吧,爷爷就站在这里,你要是不一拳打爆我的头,你就是个老乌龟杂交死王八生的乌龟王八蛋”。 吴峥脸上浮现出紫气,双眼瞪出血丝,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最恨别人说我是杂种”。 小妮子微微一笑,抬手在魏无羡身前竖了个大拇指,“有进步,会骂人了”。 魏无羡看见小妮子的笑容,内心顿时融化了,那股豪气更加猛烈,豪气干云的说道:“这世上就没有本公子做不到的事情”。 “去死”! 吴峥咆哮着一拳砸来。 魏无羡不躲不避,他不禁想起电视剧里面那些英勇就义的英雄,学着那样子,高高仰起头。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1150章 你太小看我对吴家的作用了吧 在魏无羡所受的教育中,从来没有什么侠骨柔情,所谓的顶天立地,所谓的豪情万丈,在他所受的教育中,不过是精英阶层用来洗脑平民阶层的手段而已。 趋吉避凶,如何攫取更大的利益,如何成为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这样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 在他的人生中,所见的人也确实都是如此。 不仅是他,多数豪门子弟都是如此,忙着学业,忙着如何成为一个精英,忙着如何让家族更加强盛,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事情。 但是这一次,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股豪气,感到了人性中的人情味儿,感到了作为人原来还有这一面。 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或许是因为害怕也没用了,或许是因为已经害怕过了,此刻反而豪气顿生。 他再次恢复了骄傲,高傲的昂着头迎着吴峥的拳头。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正在他处于生死顿悟,处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时候,感觉皮带一紧,一股大力从皮带上传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飞出去。 接近着听到拳掌碰撞的响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四周枝叶尘土乱飞,眼前一片灰暗。 巨大的气浪呛得他无法呼吸,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全身疼痛得骨头散架一般。 晕晕乎乎的躺在地上,吃了满嘴的泥,等他缓过神来,看见小妮子正站在他的身前,鲜血沿着嘴角一滴滴落下,落在他脚下的树叶上,飞溅在他的裤腿上。 吴峥眼中充满了兴奋,“不愧是人人口中的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我毫不怀疑你能在十年内突破化气境,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你不能杀的人。可惜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小妮子”!魏无羡跌跌撞撞的爬去,拉住小妮子的手臂,惊慌的问道:“你怎么样”? 小妮子嘴角带着一抹天真无邪的微笑,“有我在,你没那么容易死”。 魏无羡感动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死而无憾”。 小妮子含笑看着吴峥,“能否让我说两句话再动手”? 吴峥咧嘴一笑,“其他人的话没必要,你这种连我都惊艳的女孩儿,可以例外”。 “你要杀的人是我,跟他没有关系”。 “小妮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遇害,那我还是个男人吗,要死一起死”。 吴峥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看到了吧,他为了你连死都不怕,若是不杀他灭口,他还不疯狂找吴家复仇,要是魏家抓住这么大个把柄,我们吴家可不好受。别说他魏家公子的身份,哪怕是普通的目击证人,也必须死。虽然他死在这里也有些不好向魏家交代,但话语的主动权在我们这里,我们想说他怎么死的就怎么死的,甚至还可以说是你杀死的,即便魏老头儿不相信,没有证据,以吴家的地位,他又能怎么办”。 林子的外围,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很快又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异响。 吴峥和小妮子对视,两人的眉头几乎同时皱了皱。 魏无羡很自然的牵起小妮子的手,“小妮子妹妹,别跟他废话了”。说着拍了拍胸脯,高声道:“来吧,本少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 小妮子眉头皱了皱,下意识想把手伸出去,不过魏无羡抓得很紧,她也没有真的很用力。 “听说你和大黑头是兄弟”?小妮子淡淡的看着吴峥。 “呵呵,对,他是我的大哥,我最敬重的大哥,是我的偶像,也是我要超越的对象。我和他早晚有一战”。 小妮子呵呵一笑,“你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正说话间,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 小妮子面带笑容,吴峥眉头微皱。 “你在拖延拖延时间”? “大黑头马上就到,你杀不了我”。 吴峥眉头微微舒缓开,吴家早已向西城区公安局施加了压力。“他还在西城区看守所蹲着呢,这次要是再敢逃出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成为全国通缉的要犯,从此以后他将见不得阳光”。 说着轻松的笑了笑,“来者不过是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而已,这样的人我杀过不止一个,不过是多增添一具尸体而已”。 虽然魏无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小妮子说有帮手,一下子心花怒放。又听到吴峥说只有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心一下子又凉了半截。 “哟,这么热闹”! 还没看见人,一个人的声音从外围传了过来。 魏无羡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这个时候有人来,无疑不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外围响起了几声惨叫声,紧接着,两个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两人的周围,还围着七八个枪手,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两人,均把目光投向吴峥,等候着命令是否开枪。 随着两人缓步走来,内圈的包围慢慢散开让出一条路,随之又紧紧的围上。 纳兰子建闲庭信步般走进包围内圈,对小妮子笑了笑,然后目光下移,看见魏无羡紧紧牵着小妮子的手,眉头微微皱起。 “子建兄弟”!魏无羡热泪盈眶,“我的好兄弟,哥想死你了”。 吴峥眉头紧锁,再也没有之前的信心满满,杀魏无羡已是逼不得已,现在又多了个纳兰子建,还是现任纳兰家家主,星辉集团的董事长。 纳兰子建厌恶的看了魏无羡一眼,选了快凸起的石头站上了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吴峥,“一条看门狗而已,口气这么大,真当你是吴家公子”。 吴峥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纳兰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当然是吴老爷子这股东风,老爷子请我来喝茶,正好路过”。 “吴公馆就在前面,既然是路过,你就赶紧去吧”,说着微微斜了下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子建兄弟,我是魏无羡啊,魏家的魏无羡,我俩在田衡的生日宴上见过,你还记得不,我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吴家要杀我,你救救我们”。 纳兰子建斜眼看了眼魏无羡,“一见如故”? “额,对”!魏无羡笑着连连点头。 “相谈甚欢”? “啊,是是”。 “我怎么记得我俩打了一架,还打到了泳池里”。 “额、、、、误会、、纯属误会、、”,魏无羡啪的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嘿嘿讪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记得上次你说你是天京最帅的公子哥儿,是不是”? “不是,当然不是,你最帅,你不仅是天京最帅,还是华夏最帅、地球最帅、太阳系最帅,全宇宙最帅”。 纳兰子建呸了一声,指着魏无羡骂道:“瞧你这德性,看着就恶心,赶紧把手撒开,否则老子跺了你的狗爪”。 “放开,我放开”。魏无羡赶紧放开小妮子的手。讪笑道:“子建兄弟,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等我回到家里以后,一定告诉爷爷,让他老人家好好感谢你”。 吴峥眼珠子转了转,眼下动手是不好动了,最好是让纳兰子建去老爷子那边,然后这边死死围住两人,等候下一步命令。 “纳兰公子,我和魏公子有点私事要了,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老爷子等着急了”。 纳兰子建从石头上走下来,缓步走向吴峥。龙力赶紧贴身跟上。纳兰子建摆了摆手示意他站在原地不动。 走到吴峥身边,纳兰子建踮起脚尖抬手勾住吴峥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附耳轻声说道:“吴峥,这两人我不熟,我才懒得理会,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当没看见。”。 吴峥眉毛一扬,“谢谢纳兰公子,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啊,你是个懒得的人才,整个吴家之中,年轻一辈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和你相比,吴存荣、吴存旭、吴青华都是垃圾”。 “纳兰公子过誉了,我的出身不好,连名字都只有两个字,怎么能跟他们比”。 “哎”,纳兰子建拍了拍吴峥的肩膀。“是不是过誉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正因为你让我刮目相看,所以我想救你一命”。 吴峥眉毛跳动了一下,“纳兰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峥啊,你太老实本分了”。纳兰子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今天杀了魏无羡,虽然魏家找不到证据,但是魏家肯定会记恨吴家的,当然,吴家可以从生意上进行弥补,但是该拿多少来弥补才够,这就说不清了。魏无羡这家伙一无是处,但偏偏生了一副好皮囊,魏家上下喜欢得不得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魏家的种。你也知道,魏家一家子都得歪瓜裂枣,都指望着这家伙改造家族基因呢,特别是魏家老爷子,对他是喜欢得不得了,只给点利益而抓不到杀人凶手,人家心里总会有个结解不开的”。 吴峥心头猛的一颤,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纳兰公子,你太小看我对吴家的作用了吧”。 第1151章 不愿意去相信 纳兰子建连含笑意,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泛着迷人的微笑。哪怕吴峥是个男人,看在眼里也有几分魅惑。 纳兰子建不是第一次到吴家,上一次到吴家的时候就与老爷子独自秘密谈了两三个小时。 吴峥不是傻子,他看得出纳兰子建是个有野心的人,也看得出他正在与吴家商谈着什么。 他并不相信纳兰子建的话,但心里面也想着和这个年轻的纳兰家家主打好关系。 “纳兰公子,我可是姓吴”。 “吴哥”,纳兰子建前倨后恭,对吴峥表现出十足的善意。“吴家是什么样的家风传承,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在家族利益面前,别说是你,哪怕是吴存荣也不见得不能放弃。你们吴家就是靠着这种舍小保大的优良传统才延绵不绝这么多年”。 吴峥回头看了一眼魏无羡和小妮子故作为难。“纳兰公子,你这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啊”?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吴老爷子那里不好交代。放心吧,吴老爷子面前我还是可以说上两句话,保你没事”。 吴峥眼睛微眯,一手摸着铮亮的光头,脑子里飞速运转。 “我只是武夫,不明白你说的那些事情,武夫天生都是听命令行事”。 纳兰子建叹了一口气,“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我本想帮你一把,可惜吴哥不相信我啊”。说着放开搭在吴峥肩膀上的手,“既然不相信我,那就请便吧”。 “纳兰公子稍等”。 “想通了”?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们,你是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还是抓住这个把柄要挟吴家”。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这就说不准了,保不准晚上说梦话被人听见也说不定”。 吴峥会意的点了点头,单凭这一点,他就有理由放走刘妮和魏无羡,除非他把纳兰子建也杀了。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你刚才没听见吗?我和魏无羡一见如故,是知己”。 吴峥咧嘴笑了笑,“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 “哎”,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挤眉弄眼的轻声道:“实话跟你说吧,我喜欢那个女孩儿”。 吴峥疑惑的看着纳兰子建,眼珠子转了转,轻笑一声,“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嘛、”纳兰子建拖长尾音,笑道:“我说你充满了男人味儿,很欣赏你,你信不信”? “纳兰公子真会开玩笑”。 “好吧”,纳兰子建再次压低声音,手腕勾住吴峥的脖子拉到自己的耳边,附耳低沉的说道:“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有野心的人”。 吴峥心里猛的一震,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杀意。 纳兰子建视而不见,轻轻拍了拍吴峥厚实的肩膀,“别紧张”,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可以帮你拥有整个吴家”。 看着纳兰子建和吴峥在不远处勾肩搭背的说悄悄 话,魏无羡紧张的心脏砰砰狂跳。人就是这样,在走投无路死路一条的时候,有可能反而还无所谓了,但一旦拥有了一丝生的希望,哪怕是很微小的一丝,就会再次陷入惶恐和害怕。 “小妮子妹妹,他们在说什么呢”? 小妮子压根没有理会周围的一切,眼观鼻鼻观心的调节体内气息,刚才吴峥那一拳已经让她的经脉受到伤害,体内的气息也再次汹涌澎湃。 吴峥眼神闪烁,脸色忽暗忽明,半晌过后,呵呵一笑,“纳兰公子,我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对老爷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你想多了”。 纳兰子建微笑着拍了拍吴峥的肩膀,“一回生两回熟,我也不敢奢望你一开始就相信我。没关系,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吴峥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纠结之中。随即又是呵呵一笑,“我和纳兰公子一见如故,既然刘妮是你的心上人,我自然不想再为难。不过他们并不是我的人,没有老爷子和大爷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放过刘妮和魏无羡两人的”。 纳兰子建疑惑的看着吴峥,“老兄,你也混得太差了吧”。 吴峥嘴角勾起一股冷笑,回避了这个话题,说道:“让魏无羡带着仇恨回去,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吴家都不是件好事”。 “no,no,恰恰是好事”。 “好事”?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风平浪静怎么能浑水摸鱼”? 吴峥眉头一挑,眼睛一亮,“谁浑水摸鱼”? 纳兰子建仰起头,故作生气的说道,“再这么见外,兄弟可要生气了”。 吴峥笑而不语,半晌之后道:“一个魏家,恐怕还没那个能力搅浑吴家这潭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吴兄不缺乏这点耐心吧”。 吴峥微眯着眼睛,良久之后,笑道:“子建兄弟是和我一起去见老爷子还是呆会儿去”。 纳兰子建朝后努了努嘴,“我还要先处理点事情”。 吴峥哈哈一笑,一副我懂的样子。 随即转身对里外三层的高手说道:“老爷子有令,立刻回去”。 林子里二三十个人并没有立刻行动,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三个搬山境巅峰高手。 身穿皮夹克的男子朝吴峥抱了一拳,“峥公子,你并没有给老爷子打电话,就这么走了,老爷和大爷那里不好交代吧”。 吴峥冷冷的看着男子,“孟超群,别忘了我也姓吴”。 三个搬山境巅峰高手互相对视了一眼,身穿黑背心的中年男子说道:“我看最好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下”,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吴峥暴吼一声,一步跨过,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打向男子。 男子没有料到吴峥会突然出手,拿着手机的右手仓促间挥拳打出。 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黑背心男子蹭蹭退出去四五步,撞在身后的一颗大树上,满树的树叶哗啦啦往下落。 拿着手机的拳头虎口崩裂,鲜血沿着虎口一滴一滴往下落。手里 的手机也碎成了碎片,掉落在地上。 “真当我的话是放屁吗”!吴峥冷冷盯着三人。“不服气三个一起上”! 纳兰子建伸出大拇指,啧啧称叹,“霸气”。 魏无羡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刚才还要杀他们,现在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吴峥”!“你好大的胆子”。 吴峥轻蔑的看了眼孟超群,“我的胆子大不大自有老爷子来评价,还轮不到你”。 孟超群咬了咬牙,本来有纳兰子建在,他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执行任务,现在吴峥反水,要是和刘妮联手,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两人。 孟超群看向另外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面容看上去顶多四五十岁的巅峰高手, “华威,你怎么看”? 华威看了眼纳兰子建,看向吴峥,淡淡道:“既然峥公子下了命令,那就麻烦峥公子去向老爷和大爷解释吧”,说着转身朝着吴公馆的方向走去。 其余的人见他离开,不甘的看了眼小妮子和魏无羡,跟上他的脚步离开了林子。 临走时,吴峥回头望了纳兰子建一眼,“子建兄弟,别忘了你说的话”。 纳兰子建含笑做了个ok的手势,“你也别忘了”。 吴峥仰头哈哈大笑,几步跨出,消失在了林子里。 经历生与死的大起大落,魏无羡的心情无以言表,站在原地又是哭又是笑。 “小妮子妹妹,我们活下来了,我下来了”!魏无羡激动的抓住小妮子的肩膀。 纳兰子建的脸色渐渐变黑,走过去一把拉开魏无羡。 “把你的狗爪子挪开”。 说完拉起小妮子的手往山下走去。 魏无羡愣了一下,“纳兰子建,你放开小妮子,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夺走小妮子,我要跟你单挑”。 说着抬腿准备追上去,才踏出一步,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魏公子,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龙力咧嘴朝魏无羡笑了笑。 “放开我,你这个傻大个”。魏无羡奋力的挣扎,但他那本来也不算弱小的身板,在龙力面前犹如一只无力挣扎的小鸡子。 两人并肩而行,小妮子并没有挣脱纳兰子建的手掌,低着头默默前行。 前天晚上,陆山民给她讲了今天的计划,利用魏无羡在魏吴两家心中种下仇恨的种子。同时,还告诉了一件让她震惊不已的事情。 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来说,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的父母还活着,而且还有一个哥哥,会是怎样一种心情,恐怕任何揣测都是多余,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她已经习惯了马嘴村,在她的记忆里,清晰的记得那里的一草一木,她已经习惯了陆爷爷、爷爷、老黄、山民哥、大黑头,对于她来说,他们才是她的亲人。 所以尽管她从小到大都很相信陆山民的话,但对于这件事,她实在不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连续两更,求月票! 第1152 你就是个小白兔 第1152你就是个小白兔 纳兰子建很自然的牵着小妮子的手,含笑道:“陆山民那家伙是不是不止一次跟你说,我是一个心机极深、心狠手辣、反复无常的小人”。 “难道你不是吗”? 小妮子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让纳兰子建颇受打击,自顾一笑,“其实我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小时候我有一个妹妹,她出生的时候我六岁,遗传了纳兰家的优良基因,长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我常常抱着她满院子跑,经常把她抛向空中,然后又接住她”。 “呵呵,经常吓得爸妈心惊肉跳。但是她很高兴,老是对着我咯咯咯的笑,笑声甜美清脆,很好听”。 “你猜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喊的是什么”?纳兰子建含笑看着小妮子的侧脸。 “什么”?小妮子眼神闪烁了一下。 “哥哥”。“哈哈哈,她开口喊得第一个人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是哥哥”。纳兰子建得意的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小妮子不屑一顾。 纳兰子建继续说道:“那天是个盛夏,我蹲在院子里的老榕树下掏蚂蚁,突然听到一声悦耳的咯咯笑声,我回头一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小妮子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 “呵呵,是我的妹妹,那是她一岁零一个月的时候,她本来是躺在婴儿床里睡午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从床里面翻了出来,然后还爬过了几十公分高的门槛,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我身边,那是她第一次学会走路”。 说着仰起头,“我现在还记得她对我咯咯咯笑的样子,好像是在说哥哥,你看我厉害不”。 小妮子脑海里想象着那个咯咯咯笑的一岁小女孩儿,抬头看着纳兰子建的侧脸,忽然觉得有几分熟悉。 “后来呢”? “后来、”纳兰子建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仿佛坠入到一段非常恐惧的回忆之中,“在她两周岁生日宴上,她被人偷走了”。 小妮子心头猛的跳了一下,另一只手下意识抓紧了衣角。 “那是一段终身难忘的记忆,我第一次感到天要塌下来了”。 “我大哭大闹,大吵大叫,但是她再也没有出现”。 “那是我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我想杀了那个偷走我妹妹的人”。 “从那以后,我看谁都像是偷走我妹妹的凶手”。 “我就像一个进山捕猎的猎人一样,眼睛放着光。走出院子,走进大街小巷,瞪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每一个我看见的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习惯了拿审视的眼神看每一个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表情,我希望从他们的身上找到妹妹的线索,这种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好人”。 “那个时候才八岁,我恨这个世界,恨所有人的人,渐渐的形成了执念”。 小妮子略带同情的看着纳兰子建,“我听山民哥说过,这叫童年阴影,山民哥说是心理学书上说道,小时候的一件小事,一旦根植于心中,就很难抹去,会影响人的一生,还说很多犯罪分子,如果追溯童年的话,多半都能在童年的经历中找到痕迹”。 纳兰子建温柔的笑了笑,“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哪怕是放在现在也依然是件天大的大事情”。 “所以你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小妮子歪着脑袋问道。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要说坏嘛,让我变坏的人更坏”。 “还有比你更坏的人”? “额、、、”纳兰子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两年我开始变得沉默,我大伯一边教我读书,一边开导我,含沙射影的给我讲了很多故事。那些故事充满了阴谋诡计,充满了曲折离奇。如果没发生之前的事情,我也许也只会当故事听,但因为我妹妹的失踪,我对那些故事深信不疑。脑袋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那是一个阴谋,我要破解那个谜题,然后我读历史、读政治、读兵法,读一切跟阴谋阳谋有关的书籍,不仅读,我还仔细研究,越研究越入迷”。 小妮子咦了一声,“难怪你一肚子坏水”。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说我一肚子坏水,陆山民又能好到哪里去,不仅利用魏无羡,连我也被算计了。只有那些山脚下的平民百姓才有好坏之分,真正站在山顶上的人,只有立场不同,哪有好人坏人”。 “反正山民哥 就是好人,他就是比你好无数倍”。小妮子言之凿凿的说道。 纳兰子建无奈的苦笑,“哎,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心里有点痛啊”。 .................... ..................... 两人缓缓而行,走在健身步道上,身后十几米是一脸苦逼、眼中冒火的魏无羡,要不是身边有个高大威猛的龙力在,他一定冲上去和纳兰子建一决生死。 “纳兰子建和小妮子是什么关系”? 龙力淡淡道:“魏公子,你不是看见了吗”? “我要和他单挑”!魏无羡双拳紧握。 龙力瘪了瘪嘴,“魏公子,我家公子今天救了你一命”。 “一码归一码,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龙力轻轻的笑了笑,没有言语。 “你这个笑容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不,你在嘲笑我,在鄙视我”。 “我没有”。 “你有”。 “好吧,那就算有吧”。 “哇、”魏无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怎么那么命苦啊,还不如让吴峥杀了我,一了百了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龙力无奈的皱起眉头,“魏公子,注意形象,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 “你难道没欺负我吗”?魏无羡伸出手腕,“你看,手腕都红了”。 龙力很想一脚将他踹下去。 健身步道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锻炼身体,都向两人投去异样的目光,有人甚至往兜里摸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就你这娘娘腔的样子,我要是个女人也不会喜欢你”。 “我娘娘腔,他能比我好哪里去”。魏无羡指着纳兰子建的背影,“一看就是个小白脸”。 龙力看着纳兰子建的背影,越发觉得深不可测。 “我家公子要是个小白脸,你就是个小白兔”。 “我哪里比他差了”!魏无羡忿忿不平。 龙力的目光怔怔的停留在纳兰子建身上,喃喃道:“把你与他比,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连续两更,求月票! 第1153章 多历练历练 “我们自然都希望岁月静好,但真正恭候我们的,却是一次一次的始料未及”。纳兰子建喃喃道,脸上带着不符合他年纪和长相的沧桑。 小妮子秀眉微蹙,“听不太懂”。 纳兰子建自嘲的笑了笑,“人们总说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殊不知在不知不觉中命运早已被别人掌握”。 “山民哥说你总是玩弄别人的命运,就因为你这样的人存在,别人才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这话是在夸我吗”? “不,是在损你”。小妮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呵呵”,纳兰子建含笑看着小妮子,“我俩的命运不一样也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小妮子避开纳兰子建的眼神,默然不语。 “小妮子,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小妮子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我相信山民哥的话”。 “额、”纳兰子建有些失望的说道:“他说是就是,那他要是说不是呢”? “那就不是”。小妮子脱口而出。 “不是也是”? 小妮子瞪了纳兰子建一眼,“是也不是”。 纳兰子建长叹一声,“哎,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一个个把他当成宝贝,长得没我帅,也没有我才,还没我有钱,这世界太疯狂了,简直巅峰了我的三观啊”。 “这只能说明你的三观很有问题”。 纳兰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拿你没有办法”。 “纳兰子妮,嗯,很好听,很不错”。纳兰子建细细的品味着。 小妮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挣开纳兰子建的手,怔怔的看着他。 “我姓刘,叫刘妮”!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没关系,你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小妮子撇了撇嘴,“你就死心吧,我不是你嘴里说的那个小女孩儿,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在马嘴村长大,山民哥、大黑头还有爷爷是我最亲的人,其它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等于没有发生过”。 “发生过又怎么样,关我屁事”。 “小妮子,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在变,但唯有血缘变不了”。 “山民哥说了,你不是个好人,哪怕是有血缘关系也不能相信你的话,梓萱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 纳兰子建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沉默半晌后,喃喃道:“是我对不起她”。 “知道就好,如果哪一天山民哥要杀你,我会毫不犹豫一刀抹了你的脖子”。小妮子撇了纳兰子建一眼,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纳兰子建感觉脖子一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是你的表姐,也是我的表妹,她的仇我自然会报”。 小妮子抬头仰望着天空,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我一定会把他们三家一个一个全部杀光”。 两人继续前行,纳兰子建淡淡道:“魏家与吴家不一样,算是比较有人情味的家族,魏无羡在魏家受到的喜欢,与家族利益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单纯的喜欢。这家伙回去肯定会添油加醋的哭诉,即便魏家不敢明着找吴家讨说法,这个仇在心里是结下了”。 说着顿了顿,淡淡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太冒进只会过犹不及”。 “我不是君子,我是个女孩儿”。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今天小妮子让他跟上,是因为她故意暴露行踪,如果她要隐藏行踪,哪怕是他也难以跟踪到。 “如果陆山民跑进看守所只是为了谋划今天的事,那么我不想多说。如果他还有其他的想法,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小妮子自顾东张西望,直接把纳兰子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听见我说的话没有”!纳兰子建提高声音说道。 小妮子转头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真拿自己当腕儿?别说你,就是我爷爷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算哪根葱啊”。 纳兰子建一阵气结,面带微笑,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小妮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但你做之前能不能给我透个风,不用很明确,就像今天这样就行”。 “切,你想得美,那不是等于把山民哥的计划都告诉你了吗,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个傻瓜吗”? “嘿嘿,你当然不傻,我纳兰子建的妹妹,怎么可能傻”。纳兰子建讨好的说道。 “打住,别乱攀亲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 ........... 吴公馆里,吴民生指着吴峥的鼻子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吴峥低着头,脸上毫无惧色,“大伯,纳兰子建在场,当时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条件”。 “你还敢狡辩”! “好了”。吴世勋摆了摆手,“吴峥,你先出去吧”。 吴峥抬头看了眼吴世勋,转身走了出去。 吴民生怒气尤为消散,他生气的不是吴峥放走了魏无羡和刘妮,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生气的是吴峥擅自做决定,而且听华威说,吴峥与纳兰子建悄悄的聊了十几分钟。 “父亲,他脑后长有反骨”。 吴世勋双眼微闭,每次看到吴峥,他都有一种被狠狠打脸的感觉。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吴家这样的大家族,三十年前就发生了一件让整个吴家蒙羞的事情,对于特别在意脸面的吴世勋来说,那是一件不堪回首的耻辱,但人就是这么奇怪,越不想提起的事情,越是容易想起,更何况还有这么个人,时常出现在他的面前提醒着那件事。 “无欲无求的人最难控制,有野心才能被抓住弱点。我们是商人,商人讲的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没有不可以用的人,只有不会用人的人”。 吴民生坐在沙发上,平复了下心情,淡淡道:“父亲,纳兰子建突然出现,绝不会是巧合”。 “嗯,他应该是跟着刘妮和魏无羡的踪迹来的”。“这小子出牌不按常理,一方面与我们合作,一方面又暗中下绊子,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也是吴世勋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纳兰子建绝对是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那个人,这个人不容小觑”。 “父亲,您说到底有什么目的”? 吴世勋揉了揉太阳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纳兰家书香门第出身,骨子里的骄傲不亚于我们吴家,纳兰文若这只老狐狸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重振纳兰家的辉煌。纳兰子建虽然心狠手辣,但骨子里的传承不会变,他的狠毒正说明他的野心比纳兰家任何人都大”。 吴民生点了点头,“他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智慧和手段,与他合作,还是要小心为上”。 “那倒不至于”。吴世勋淡淡笑了笑,“他夺取纳兰家家主的手段并不光彩,纳兰家并不是铁板一块,攘外必先安内,单是内部维稳,没有个几年时间也是难以做到的。更何况他是豪门子弟出身,与陆晨龙和陆山民那样的人不一样,他懂得这里面的游戏规则。” 说着顿了顿,“不过他现在是个关键人物,叶梓萱的事情,他的判断会对朱老爷子形成很大的影响”。 吴世勋轻轻的敲到着椅子把手,“那两个女孩儿的尸体还没找到”? 吴民生摇了摇头,“山崖下是一片低洼地,形成了一个堰塞湖,长年累月腐蚀了地表,与地下河联通,估计是掉进地下暗河里去了”。 “我不想听到‘估计’两个字”,吴世勋语气变得生硬。 吴民生皱了皱眉,“父亲,您放心吧,田家和吕家都派人去确认过。一个身受重伤耗尽了力气,一个只是个娇滴滴的普通女孩儿,这么高的悬崖,肯定活不了”。 吴世勋半眯着眼睛,“还有个关键问题,纳兰子建到底知道多少”。 “纳兰子建一直在找影子的线索,不止一次游说田家、吕家和我们家,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也是被他拉进来的,他不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 “而且派出去的探子传来消息,昨天叶以琛和朱春莹去了星辉大厦,还打了他一顿。如果他知道内幕的话,叶以琛和朱春莹早就找上门了”。 “朱老爷子呢”? “听说朱老爷子前些日子身体不太好,和一帮老干部去了河北疗养,现在还没回来,应该还不知道叶梓萱出事了”。 吴世勋沉默了片刻,“让民泽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搭上河北干部疗养院的人,我要清楚的知道朱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另外多派些人手掌握纳兰子建的动向,记住,不要派武道高手,找些激灵的普通人”。 吴民生点了点头,“疗养院那边吕家已经在打听了”。 吴世勋舒了口气,淡淡道:“你对存荣今天的表现怎么看”? 吴民生想了想,“想问题还缺乏深度”。 吴世勋笑了笑,“我到不这么看,他已经懂得审时度势,懂得拉拢韩约,他想问题的深度没有你想的那么浅,以后多安排些事情他做,多历练历练”。 二更在十一点半左右! 第1154章 帮个小忙 黄九斤拔掉床底的窃、听器,将嚼过的口香糖摁在门角的摄像头上。 “你是怎么告诉小妮子的”? 陆山民淡淡道:“我们虽然是她最亲的人,但也不能干涉她认回自己的家人。这件事,只有她自己能做决定”。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担忧。“纳兰家是我们的仇家,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她的家人,应该很为难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还不了解小妮子吗,她的内心和大脑很空,和我们大不一样,装不了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另一方面,她做选择从来不经过大脑,更多的倾向于本能和习惯,从小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 黄九斤眉头舒展开,笑了笑,“这一点倒是和你很像”。 “与你难道就不像吗”?陆山民开玩笑道。 黄九斤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她不会认纳兰子建”? “认与不认,分血缘上和情感上,血缘上或许会认,但情感上不太可能,她可不是个多愁善感,娇滴滴的女孩儿,对血缘亲情没有多大的概念”。 说着苦笑道:“其实我倒是希望她能认祖归宗,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跟着我们朝不保夕”。 黄九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种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替她做决定,让她自己做选择吧。我们要做的就是无论任何时候,都把她当成马嘴村那个小妹妹”。 陆山民会心笑了笑,长叹一声,“以前在山里闲得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曾想到有一天会卷入这么大一个漩涡”。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发生的事情,或许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人想利用我挖出当年的事情,现在发生的事情是当年的延续,也是一轮新的斗争”。 黄九斤淡淡道:“本来以为只有个影子,现在又多了吕家、田家和吴家,还有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纳兰子建,这个漩涡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影子,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在旗山和薛猛一战,我总感觉是他们故意阻拦我上山。那天要不是有他们的及时出现,或许我和小妮子还有海东青真会有危险”。 “有时候几个高手在一起并不是最佳的选择,你们三个在一起,相互都会有牵挂,只要对方全力留下一个,另外两个都会自投罗网,还不如独自一人逃脱的几率高”。 黄九斤接着说道:“这么看来,他们还不想你死”。 陆山民低头沉思,“还不仅如此,上次慈航庵一战,我顺利突破卡在关口的窍穴,进入了巅峰境界,当时只以为和以往突破一样,后来想了想觉得有些蹊跷,那个戴面具的化气境老头儿好像是故意在帮我突破”。 “还有赢恬,以前是先入为主,现在仔细回想从第一次见面到之后发生的事情,貌似对我没有多大的恶意”。 黄九斤沉思了片刻,“这确实是很奇怪,照理说我们是生死仇敌,即便他们想利用你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你的发展。但是,从目前来看,他们一直都没有阻碍你的成长,还有吕家、田家和吴家,你到天京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对你下手,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忍不住了”。 “或许、”陆山民不禁想到马鞍山和海东青的话,他们都曾说过他很可能活着。但是父亲活着为什么会导致吕家、田家和吴家对他下手,除非当年母亲的死跟他们三家有关。 “或许什么”?黄九斤问道。 陆山民头有些痛,双手抱着脑袋,揉着太阳穴,“没什么,脑袋有些混乱”。 黄九斤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他们行动越多,就越暴露出问题,我们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陆山民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大黑头,你说得对。现在不管他们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大阴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他们是敌人就足够了”。 “嗯,化繁为简,努力去做就行了”。 说着咧嘴笑问道:“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陆山民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床上,“不急,在住两天吧”。 黄基金掀开被子盖在陆山民身上,转头望向竖着铁栏杆的小窗户,眼神肃杀。 ............ .............. “小妮子妹妹,你们刚才聊些什么”?魏无羡终于等到纳兰子建离开,屁颠屁颠的赶到小妮子身边。 “关你屁事”?小妮子翻了个白眼。 魏无羡哭丧着脸,“当然关我的事”。“小妮子妹妹,纳兰子建这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人,据内部消息说,这家伙逼死了他的亲二伯,还赶走了两个亲堂哥,为人狠毒,冷血无情,卑鄙无耻,下流下贱,你可千万千万要小心”。 小妮子撇了撇嘴,“他是小白脸,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魏无羡不服气的挺起胸膛,“你没看见我今天的宁死不屈豪气干云的样子吗,哪个男人有我这样的气魄”。 小妮子切了一声,“被女人扛着逃命,还好意思说是男人”。 魏无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虽然打架不行,但我能站在你的前面,你就一点不感动吗”? “感动有个屁用,要不是你这个累赘,我早跑掉了”。 魏无羡心里一动,嘿嘿笑道,“那说明你还是感动的,是不是?”说着得意的说道:“你今天也看见了,为了你我连死都不怕,我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 “切,我看见银行里的钞票更感动,它能飞到我兜里来吗。山民哥说过,一个人有喜欢另一个人的权力,但一个人不能因为被喜欢就要对另一个人负责。本小姐美若天仙沉鱼落雁,喜欢我的人多了去,我都要嫁给他们吗”。 小妮子哼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在六年前就发过誓,只当山民哥的小媳妇儿”。 “啊”?魏无羡有种想死的心,防火防盗一直放着纳兰子建,没想到陆山民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啊什么啊”。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其实你也不是一点没有机会,你要是答应帮我个小忙,我就允许你继续喜欢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魏无羡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顿时心花怒放。 “什么忙?本少爷连死都怕,还能怕区区一个小忙”。 第1155章 脸上还带着笑容 “爷爷、爸、哥,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人未到,声先到。 魏文昌正在院子里教一只刚买的八哥说话,还没看见魏无羡的身影,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吼声。 下一刻,魏无羡浑身污泥,满脸淤青,狼狈不堪的跨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的身边,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哇哇大哭。 魏文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从小到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连他都没舍得打过。 “谁把你打成这样”。 魏无羡一把鼻涕一把泪,“爷爷,你要为我做主”。 魏文昌双手扶住魏无羡的胳膊,心疼的说道:“起来,快起来让爷爷看看”? 魏无羡哽咽起身,浑身上下没一点是干净的,一张俊俏的脸高高肿起,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变成了一双咪咪眼。 当然,其实在吴公馆魏无羡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小妮子认为他的造型缺乏激起人同情的魅力,然后就左右开弓的给了他几个大耳刮子,还把他踹到泥里狠狠的踩了几脚,才有了这幅我见犹怜的造型。 这幅造型别说是魏文昌看了心疼,哪怕是扔到路边,陌生人也会心神同情。 魏文昌怒不可遏,虽然魏无羡有时候放荡不羁,尽干些败家的事儿,比如说让别人到自家产业的商场随便拿东西,为了追女孩儿送宾利、送劳斯莱斯,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孙子,魏无羡不是那种仗势欺人惹是生非的人。 “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毒手”?魏文昌轻抚着魏无羡的脸庞,“这么好看的脸,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人下得了手啊”。 魏无羡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时愣愣的看着魏文昌,心里嘀咕着,骂小妮子这不等于就是骂他吗,骂他不等于就是骂你自己的曾孙没屁、眼吗。 见魏无羡痴傻的愣在当场,魏文昌更加着急,轻轻的拍打着魏无羡的脸蛋,“哎哟,我的乖孙子,不会是把打傻了吧”。 “哇、”魏无羡大声干嚎起来,“爷爷,是吴家的人干的,他们不但打我,还要杀我,要不是我命好有上天保佑,有魏家的列祖列宗庇护,我就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魏文昌的手停在半空,微微的张开嘴巴,惊讶的瞪大眼睛,“无羡,你不会真被打傻了吧,你可别吓爷爷啊”。 魏无羡一把抱住魏文昌,哭得凄惨无比。“爷爷,我没傻,我今天和一个朋友去吴公馆拜访,吴家人莫名其妙就要杀我”。 魏文昌抓住魏无羡的肩膀,稍稍推开,目不转睛的盯着魏无羡那双眯眯眼。 魏无羡看到爷爷的眼神,想到今天在吴公馆的经历,心里愈发委屈。 魏文昌能在天京这样的地方让魏家成为顶级豪门的存在,看人的功夫绝不是一般人可比,一生阅人无数,别说魏无羡,哪怕是一些老狐狸在他面前演戏也容易演砸。魏无羡从小就最怕他这双锐利的眼。 从魏无羡眼睑的缝隙中,他看到了无尽的委屈和真诚,他知道,魏无羡没有撒谎。 “吴家的人疯了”!! 魏无羡哭哭啼啼的说道:“他们本来是想杀我那位朋友,但由于我在现场,怕我宣扬出去,就想杀我灭口,要不是我那位朋友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爷爷您就见不到我了”。 “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啊、、、、、啊、、、啊、”。 魏文昌眼中露出一抹冷厉,能够带领魏家这么多年,他并非是一个善男信女。 “先坐下再说”。 魏文昌拉着魏无羡的手坐在长凳上,陷入沉思之中。 魏无羡坐在一旁,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一边抽泣,一边拿眼角余光打量魏文昌的表情。见魏文昌一直没有说话,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又放声大哭。 “我以后在天京还怎么立足啊,他吴家家大业大,可以随意打我,杀我,以后见到吴家人,我只有绕道走,只有低三下四,点头哈腰,啊,啊,啊,这一次要是不报仇,他们更有恃无恐,说不定走在大街上都敢杀了我,我以后不出门了,就足不出户老死在家里算了”。 魏文昌心疼得无法呼吸,搂着魏无羡的肩膀,安慰道: “无羡啊,你别急,爷爷这不是正在想吗”。 “想什么想”!屋子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声音。 “啊、、奶奶,您要为我做主啊”。魏无羡起身飞奔到韩清身边,一把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韩清是韩家的旁支,是韩家韩孝周和韩孝军的隔房堂姑,这也是为什么魏无羡和韩瑶相识,小时候还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原因。豪门家族经常通过联姻壮大自己的力量,在天京的豪门中很是常见。 虽然已经七十岁,依然精神矍铄,常常穿着一身旗袍,大家闺秀的气质不减当年。 韩青痛心的捧着魏无羡的脸,“奶奶刚才都听见了,你爷爷不给你做主,奶奶替你做主”。 魏文昌有些怕这个老婆,倒不是说他是个耙耳朵,韩青出身韩家,娘家底气很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韩青确实有大家闺秀优秀品质,现在是老了,年轻的时 候在天京也是一支花,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是那个时代小有名气的文化界人士,出过诗集和写过小说,当年他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退无数竞争者才抱得美人,他是打心眼里又爱又敬。 “达令,这件事有些复杂,我得先跟吴家人沟通一下”。 韩青看着魏无羡的样子,心里只有痛和愤怒。 “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这个不敢得罪,那个也不敢得罪,现在是人家欺负到你头上来了,都要杀了你的孙子,你还打算做缩头乌龟,我当年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糟老头子”。 魏文昌嘿嘿讪笑,“无羡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 “啊,我的脸疼,啊,我的手好疼,啊,我的脚啊”。魏无羡在一旁嗷嗷直叫。 “怎么了,怎么了,让奶奶看看”。韩青手忙脚乱的替魏无羡检查。 卷起魏无羡的裤腿,看见满腿都是擦伤的痕迹,气得牙痒痒。 “安然无恙,这叫安然无恙吗”! 魏文昌起身看去,也是一阵心痛。 “爷爷,奶奶,这是我逃跑的时候擦伤的,好痛啊”。 “老头子”!“你看见了吗,他们是要无羡的命啊”! 魏文昌也是愤怒到了极致,他的眼力劲不差,能擦伤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当时逃跑的情景,那是比撵兔子还要撵得狠啊。 魏无羡眼泪止不住的流,不是装的,是真的。小妮子扛着他跑的时候,一路上的荆棘枝叶无情的打在他的身上,那种酸爽的滋味,平生从未体会过,简直是回味无穷。 魏文昌不敢再看,“你先给无羡涂点消炎药,让李医生到家里来”。 说着掏出电话拨了出去,“马上回来,我在书房等你”。 “爸,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正在开会的魏宁海说道。 “你儿子快被人杀死了”!说着义愤填膺的走进别墅里。 韩青扶着魏无羡接着走进了别墅,将他带进了她的房间。 “无羡,告诉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韩青一边给魏无羡擦消炎药,一边心疼的问道。 魏无羡擦干了眼泪,“奶奶,我也不骗你,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儿,她和吴家有过节,去之前我就预料到会出事,但我是真没想到吴家敢杀人,并且还敢杀我灭口。” 韩青慈祥的对魏无羡笑了笑,“为了喜欢的人奋不顾身,是个好男儿,奶奶没有白疼你”。 “后来你是怎么逃脱的,吴家真安心杀人,你们应该没那么容易逃掉”。 “我本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在追危险的时候,纳兰子建出现了,吴家有了顾及才不敢再继续动手”。 “纳兰家的人”? 魏无羡点了点头,“对,那个小白脸也喜欢小妮子,是我的情敌”。 韩青眉头微微皱了皱,“纳兰家说是书香门第,最没有读书人的样子,把书本当成牟利的工具,专攻阴谋诡计,他们家的人少接触”。 “奶奶,您说爷爷会为我讨公道吗”? 韩青愤愤道:“公道是必须要讨的,欺负了我孙子哪能就这么算了。如果你爷爷当缩头乌龟,我就回娘家找韩家”。 魏无羡感动得再次流下眼泪,“奶奶,您对我真好”。 韩青温柔的抚摸着魏无羡的头,“公道虽然要讨,不过你也别报太大希望,你也知道,天京的这些所谓的豪门贵胄,互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太可能公然撕破脸”。 魏无羡委屈的瘪了瘪嘴,“公然不行,私下里也不能这么算了”。 韩青怜爱的摸了摸魏无羡的脸,“还疼吗”? “好多了”。 “奶奶现在就可以为你做主,私下里往死里报复,吴家的那些子弟,见一个打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奶奶给你做主”。 魏无羡嘿嘿笑出声来,下一秒,又疼的满脸抽筋。小妮子的那来回的几个耳光,绝对是实打实没有半点怜惜。 .......... ......... 书房里,魏宁海听了魏文昌的讲述,又惊、又怒、又气。 惊讶的是吴家竟然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怒的是自己的儿子被打得这么惨,还差点被杀掉,气的是吴家竟然完全不把魏家放在眼里。 “这些年房地产市场火热,但是天京的地盘就那么大,好肉都让四大家族吃了,我们很难插足,之前厚着脸皮与四大家族谈判都没有进展。今天吴民生派人到公司找我,说是愿意把西城区那块地拿出来共同开发,还问我愿不愿意,我就说天生怎么会掉馅饼,原来是吴家做了亏心事”。 “你看怎么办”?魏文昌眉头紧皱。 魏宁海也是眉头紧皱,“这事儿不好办,这些年我们魏家夹在四大家族中间,靠的就是左右逢源才蒸蒸日上,真要是闹蹦了,我们魏家只会更吃亏,但就这么算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又不甘心。” 魏文昌叹了口气,“别忘了还有你妈,她那文青脾气,又是最疼爱无羡,就这么算了是过不了关的”。 魏宁海点燃一根烟,“爸, 西城区的房地产项目是当前整个天京最好的地产项目,送上门的肥肉不得不吃,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又不好找他们讨说法,您看”? 魏文昌半眯着眼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猛然瞪大眼睛,“吃,为什么不吃。但说法也得讨。这是两码事”。 “但是,怎么讨”? “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魏文昌重复念叨了一遍,眼前一亮,“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连无羡自己去找吴家子弟的麻烦也不知道,哪怕吴家找上门了,那也是小辈们打打闹闹”。 魏文昌脸上露出一抹轻松冷厉的笑容,“给无羡配备多配备些保镖”。 魏宁海冷冷一笑,“对,无羡在外面被人打了,是该多配备些保镖,至于他带着这些保镖去干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 ............ 猎人打猎,讲求三驱以为度,只围合其三面,使被围的禽兽可以逃去一些,不忍把禽兽完全捕杀,这是古人所谓好生之德。兵法上讲围师必阙,意思是包围敌人时要留缺口,如果四面合围敌人,就可能促使敌军下定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现在的人讲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也是同样的道理。 一旦突破了别人的底线,将会招来无穷无尽的打击。哪怕只是个普通人,也会爆发出不可估计的破坏力,更别说,不是普通人。 小妮子向来是个无拘无束的人,她自我觉得已经最大限度的忍耐了,他们杀了她的梓萱姐姐,前天才知道还是她的亲表姐,他们还要杀山民哥,还要杀她,她已经忍无可忍。 这也是为什么吴家下定决心要杀她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天赋。 陆山民是个做事受道德规则约束的人,黄九斤当过兵,也是个懂得规矩的人。 但她不是,她无拘无束,不受任何道德约束,也不管任何法律。 她能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天赋和心境,是因为她的心里装得下天地。 她只是一个猎人,比陆山民和黄九斤更纯粹的猎人。 得罪这样一个猎人,终将会成为猎人的猎物。 对于一个优秀的猎人来说,猎场绝不是仅仅在山里,人生处处是猎场,天京依然如此。 吴家终于为它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兴茂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吴氏集团全资控股的科技公司,设在东城区的研究所深夜发生爆炸,花了两三个亿进口买的高端设备被炸得四分五裂。安保人员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被打晕。安装在各个地方,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全部失灵,没有任何线索。 天京郊区的一个物流基地凌晨突然发生一场大火。而值班人员竟然在值守的过程中睡着了,直到火光冲天引起了远处人的注意,才报了火警。 等消防感到的时候,货物已经烧毁大半。 物流基地里,存放着天京以及河北数百家企业的仓储物资,保守估计价值数十个亿。 而这个物流基地,正是吴氏集团旗下的控股产业。 同样,周围的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一个人影,就像是物流基地自燃爆发了一场大火。 短短两天,要么是起火、要么是爆炸、要么是某个公司的重要资料文件失窃。足足有八家公司遭到了不明原因的袭击。 而这八家公司,无一例外都是吴氏集团的产业。 ............ ............. 深夜的酒吧,一片歌舞升腾。 吴德奎正喝得尽兴,,吴家的这位公子爷是酒吧出了名的金主,只要有他在,所有的风头只能属于他的。 但是今晚不一样,魏家的公子爷也在现场。 两人同时看中了一个妙龄少女,两人也同时喝出了气质。 一个大言不惭,魏家算什么东西,在吴家眼里就是一只蚂蚁。 一个义愤填膺,你又算什么东西,吴家旁支一个的小瘪三,敢在本少爷面前骚包。 接下来的剧情很好猜,两人毫不意外的大打出手。 两人的保镖也毫不意外的战成了一团。 结果证明了魏无羡风头更胜,身边配备的精英保镖也更强悍。 所有的保镖全部被放倒,吴德奎也被打成了一个猪头,最后不得不哭爹喊娘的落荒而逃,连跑进车库开车也顾不上,跑出去慌不择路的埋头逃命。 在一个僻静的街角,一个亭亭玉立,长相秀美的女孩儿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吴德奎只是撇了一眼就心花怒放,要是在平时,铁定要去搭讪,但身后喊打喊杀的声音还隐约可闻,提醒着他逃命要紧。 从女孩儿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看见女孩儿对他笑了笑,笑得很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笑容。不自觉也露出了笑容。 紧接着,他看见女孩儿缓缓朝他伸出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身后追赶的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上还带着笑容。 5000多字章节,就一章了,这个月争取每天5000字以上,求下月票 第1156章 你有没有搞错 看守所里,马鞍山冷冷的盯着陆山民,他是个警察,不应该对抓捕的对象产生一丝一毫的主观情感,这是他一贯的原则,在江州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教手下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明白,随着接触的不断深入,从个人情感上,他已经对陆山民无法升起恨意,至少无法像以前那样恨之入骨。 他不认为陆山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同情他,一步步走来,他在尽量避免麻烦,但是不管他怎么躲避,麻烦最终都会找上他。 不仅仅是他自己一次次遇到生命危险,他身边的朋友也一个个死去。 任人宰割是死路一条,奋起反抗又难免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曾设身处地的站在陆山民的角度想过,最终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打算放陆山民一马。 因为他是一个警察,他的理想信念从来没有变过,也不会变。 对于陆山民,他的心里有些复杂,一方面迫切想找到证据定他的罪,一方面内心里又希望他悬崖勒马不要再错下去。 他不希望陆山民这样本可以成为一个好人的人,到最后成为了一个罪孽深重的坏人。 但是,他渐渐的发现这种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事情正朝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吴家这两天出的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陆山民脱不了干系。 杀人放火,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是罪无可赦的罪行。 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也是他马鞍山的理想信念所不允许的。 他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不需要英雄,只需要法律,任何罪人只有法律有权力惩罚,任何个人英雄主义,不管这种英雄主义穿上多么光鲜亮丽的外衣,都无可饶恕。 这不是迂腐,而是信仰。对于这一点,连陆山民这种没有信仰的人也是发自内心的认同,否则他马鞍山死死咬住不放,也活不到今天。 马鞍山此刻的眼神充满了审视的味道,他一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个罪犯,与自己曾经亲自抓捕过的罪犯没什么分别。 “是不是你干的”? “季局长呢”?陆山民反问道。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马鞍山声音充满了冷酷的威严。 这种冷酷的威严,曾经震慑过无数犯罪分子,让多少十恶不赦的犯人瑟瑟发抖。 但在陆山民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陆山民平静的和马鞍山对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前天晚上十一点,兴茂科技公司旗下的一个研究所发生爆炸,里面从国外新引进的价值高达2个亿的设备被炸成了碎片。前天凌晨两天点半,天京城郊的嘉兴物流基地发生大火,里面仓储的数十亿物资付之一炬,凌晨四点,一辆运送贵金属的集装箱卡车在京津高速发生车祸,一集装箱的贵重金属散落进运河之中........”. “还要我继续说吗”?马鞍山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神。 陆山民的眼神古井不波,心里也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这么大一座城市,每天都有很多意外发生,这不是很正常吗”。陆山民轻轻的笑了笑。 “是吗,同样的事情在昨晚继续发生,先后涉及八家公司。巧的是这八家公司都是吴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你觉得正常吗”? 陆山民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周同和小妮子的效率竟然有这么高,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马鞍山狠狠的盯着陆山民,“前天晚上,有一个女人淹死在了自家游泳池里,她姓吴,叫吴佳琪,。昨天晚上,天成酒吧发生一起斗殴,也死了一个人,同样姓吴,叫吴德奎。这两个人不仅姓吴,还是吴家没有出五服的近亲。就是现在,吴家十几个人围住了魏家别院闹得沸沸扬扬,你满意了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还不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过你刚才说到魏家,难道这一切都是魏家干的”? “你前几天在看守所和黄九斤说的话,我们都录了音”。 “那又如何”?陆山民毫不以为意,说着哦了一声,“我明白了,一定是吴家人想杀了小妮子和魏无羡,然后他们大难不死,魏无羡这种公子哥儿从小就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啊”。 说着关切的问道:“魏无羡怎么样了,不会真杀人了吧,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没这个胆子”。 马鞍山冷冷一笑,“你设的局,还关心他的死活”。 “他是我师兄,我能不关心吗”?陆山民反问道。 “啪”!马鞍山猛的一拍桌子,“人,是你杀的,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策划”。 陆山民眉头微皱,看了眼马鞍山青筋崩裂的手掌,冷冷道:“马警官,东西可以谁便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几天我一直被你们关在看守所,时时刻刻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告诉我,我用什么办法在这里面指挥外面的事情”? 马鞍山冷哼一声,“你在去田家的时候就设好了局,故意让我抓你进看守所”。 “马警官,我在田家打伤几个人,折了跟破铁棍,原本不该关这么久。是你,是你刻意把我多关了几天。按照你的逻辑,如果真是我设的局,那你是不是有故意帮我设计不在场证据的嫌疑,那我可不可以说你和我是同盟呢”? “真相就是真相,任你巧舌如簧也不能洗脱嫌疑”。 陆山民放松的靠在椅子上,“你和季铁军听到了我和黄九斤的谈话,就应该知道当时吴公馆正在发生什么,但你们却充耳不闻,放任事态发展”。 “马警官,我知道你是个正义的警察,也知道你没有权力调动警力,但季铁军呢,他是不是有嫌疑呢,他到底是在帮我执行计划呢,还是他在帮吴家,故意放纵吴家行凶呢”? 陆山民脸上淡淡的微笑渐渐消散,身体前倾,质问道:“马警官,你们明知道刘妮和魏无羡有危险, 明知道那里很可能正发生着一场凶杀案,作为警察却放任不管,单凭这一点,你们就是渎职,幸好他们没出事,否则你们难辞其咎”! 陆山民冷冷一笑,“口口声声讲正义,明知有杀人案不去阻拦,现在吴家出了点事就急吼吼的找我兴师问罪,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马警官,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陆山民双手趴在桌子上,死死的盯着马鞍山的眼睛。 马鞍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曾经,我以为你抱有一颗赤子之心,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不止一次劝过你,但你终究还是滑入了深渊”。 “马警官,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能够活的那么简单。你的眼里的世界是黑白的,人之分好坏两种。但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幸运。” “所以你就变成了坏人”! “坏人?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你有没有想过,早晚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陆山民抿嘴一笑,“我现在做的事情,正是让那些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你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你们做不到的,我来替你们做”。 “陆山民”!“你已经没救了”!马鞍山一字一顿的说道。 陆山民满脸冷色,“马警官,你能向我保证将那些该死的人绳之以法吗”? 马鞍山眉头紧皱,要是在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肯定回答,但是现在,自从到了天京,自从遇上陆山民被带入这摊浑水,他深深的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他愤怒,他生气,但毫无办法。 “怎么?”“做不到”?“做不到就不要高高在上的对我说教”。“我不是三岁小孩儿,也不是那些毫无反坑能力的人,更不是那些可以把仇恨和屈辱带进棺材里的人”。 陆山民眼中杀意冰冷,“对不起,我真做不到”。 马鞍山紧紧的咬着牙关,神色有些复杂,“我见过无数的罪犯,你已经变得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证据呢”?陆山民摊开手掌,笑道:“没有证据请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罪犯这两个字我可承担不起。当然,我承认我是想找他们报仇,不过我身陷囹圄还没机会动手就让人捷足先登,真是大快人心啊。” “马不吃夜草不肥,这些个大家族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家业,不知道吸了多少血,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得罪的人多了去。我建议你仔细调查一番曾经那些人在吴家手上吃过亏,说不定会有线索”。 “你走吧”!马鞍山站起身,“你和黄九斤都可以出去了”。 “这么快”?路上娜么笑了笑。 “那根铁毡子鉴定过了,就是一根上了年陈的普通铁毡子,你要赔偿30块钱,交过钱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三十块”,“一根废铁也值三十块”!陆山民很是不满。 “你有没有搞错”。 第1157章 我还没老年痴呆 魏家的院子乱哄哄一片,十几个披麻戴孝的吴家人在院子里又哭又闹,叫嚷着要魏无羡偿命。 魏宁海带着一群魏家的人和安保人员死死堵住大门口,嗓子都说哑了也没有丝毫作用。 一时间魏家成了灵堂,哭丧声,叫骂声汇聚成一片,哀嚎漫天。 魏无羡躲在二楼的书房,小心翼翼的掀开窗帘的一角,瞥见楼下那一双双红得要吃人的眼睛赶紧缩回了头,心里阵阵发憷。 魏文昌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不定,刚才将魏无羡狠狠的骂了一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吴家做了那样的事,别说老太婆韩青不同意,哪怕是他也不同意。但是没想到事情发生到这个程度。 “仔仔细细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再说一边”。 听到魏文昌严肃的声音,魏无羡身体哆嗦了一下,从小到大,爷爷还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魏无羡很是委屈,哭丧着脸说道:“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吴德奎经常去天成酒吧,所以连着两天晚上就去那里等他,前天没等着,昨天晚上正好碰上”。 “但是,我真的没打算杀人”。 “爷爷,您也知道,我晕血,从小大到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我只是想打他一顿出出气”。 “说重点”!魏文昌气得吹胡子瞪眼。 “当时他正搭讪一个女孩儿,酒吧那种地方,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情,我就借题发难。您也知道,就他那长相,在玉树临风的我面前,哪里是我的对手”。 “说重点”!魏文昌有些不耐烦。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接着就打了起来,是他先动的手。我是经历过生死大场面的人,他那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哪里是我的对手。但是也没怎么打,我就是推了他一把,接下来双方的保镖就打起来了,场面特别混乱,我连挤都挤不进去。” “他是个窝囊废,叫得凶,其实特别怕死,见势不 妙就夺门而逃、、、最后,最后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一两千米之外的街角处”。 魏无羡的诉说与他想象中的差不多,也与警察的调查结果一样,酒吧和酒吧外面都有监控摄像头。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当时的画面,魏无羡推了一把吴德奎之后,双方保镖就打了起来,后面魏无羡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警方通过技术手段能看得出吴德奎根本没怎么挨打,那种场合,双方几乎同时都被保镖保护了起来,顶多也就在混乱中挨了两下,不可能会致命。 监控也看得清清楚楚,吴德奎跑出去的时候健步如飞,受了重伤的人不可能跑得这么快,还一口气跑出去一两千米。 一路上都有监控,但恰好吴德奎倒地附近的摄像头坏了,没有任何影相。 虽然警方的调查结果排除了魏无羡杀人的可能,也不会提起公诉。 但是吴家人并不这么想,认定了是魏无羡杀人凶手。 魏文昌相信吴世勋也同样能看出这些破绽,但吴德奎和吴佳琪的家人却很难相信这一点。 吴德奎的爷爷吴世成,吴佳琪的爷爷吴世康,是吴世勋的亲弟弟,这种关系已经很近,而且两人都是曾经和吴世勋一起复兴吴家的大功臣,拥有着相当一部分吴氏集团一部分股份,在吴家并不是完全没有话语权。 “吴佳琪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一脸的无辜,“冤枉啊,爷爷,我恨吴家的人,也不可能对女人下手啊。这个吴佳琪还是在小时候见过一面,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魏文昌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吴家人已经认定和你有关系”。 “真和我没关系啊”! 魏文昌逐渐冷静下来,纵横天京一辈子,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他敏锐的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吴家旗下八家公司接连出事,又接连死了两个人,明显有人 在背后报复吴家。 虽然他不明白陆山民和吴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这两天的事情来看,最可能的就是那个叫刘妮的女孩儿撺掇着魏无羡,利用他挑起两家的矛盾。而刘妮的背后,不是别人,正是陆山民。 以魏家的身份地位,天京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当初陆山民和刘妮接近魏无羡的时候,他就找人调查过两人,只是当时因为某些原因,也因为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才没有阻止魏无羡和他们交往。 那是一个漩涡,一个持续了几代人的漩涡,中间的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 而魏家,正在被拽入这个漩涡之中。 “爷爷,我该怎么办”?魏无羡心里没了主意,“吴家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怕什么”!魏文昌猛的睁大眼睛,“人又不是你杀的,连警察都说吴德奎的死因是心脏骤停,他能一口气跑出去上千米,跟你没关系。酒吧的视频分析也清晰的证明没有致命一击。他的死连误杀都算不上,即便是误杀也跟你没关系,动手的是保镖,不是你”。 魏无羡朝着窗户外看了一下,“爷爷现在该怎么办,这架势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魏文昌眼神锐利,“这个梁子不想结也已经结下了,他吴世勋敢突破底线对你起杀心,真当我我魏家是纸糊的不成,别说你没有杀人,就算是杀了人又怎么样。我魏文昌在天京纵横捭阖几十年,要是连自己的孙子都保护不好,那就白活了这一辈子”。 “爷爷真威武”!魏无羡高高竖起大拇指,说着咬牙切齿的说道:“明明是吴老头儿想杀我,现在反过来贼喊抓贼,这吴家人也太嚣张了”。 魏文昌眉头微微皱了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别人摇旗呐喊,被人当枪使”。 魏无羡心里咯噔了一下,“爷爷你什么意思”? “哼,我什么意思,我还没老年痴呆”。 第1158章 给你们接风洗尘 吴公馆里,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等候在大厅里,脸上皆有悲愤之色。 他们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迟迟没有等到吴世勋出现。 “小丽,上次来的时候,老爷的身体还很硬朗,怎么说病就病了”。吴世成本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但是今天,他是带着悲伤和愤恨而来,早已经坐不住了。 何丽给两人添上茶水,恭敬的说道:“回二老爷、四老爷的话,上个星期突然降温,老爷贪凉没及时添衣,老毛病又犯了”。 “我看是大哥不想见我们”!坐在一旁同样焦躁的吴世康愤愤的说道。 “老四”,吴世成打断了吴世康的话,“说话注意分寸”。 “哎”!吴世康跺了跺脚,老眼通红,“我的佳琪啊,我的乖孙女啊”。 吴世康悲伤的样子也勾起了吴世成的心里的痛,人这一辈子临老了大多数人都没有了野心追求,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孙能丰衣足食,吴德奎何尝又不是他最疼爱的孙子,还不到三十岁,还没给他留下个曾孙子,就这么没了。 “二老爷、四老爷,德奎公子和佳琪小姐的事我听说了,还请二位老爷节哀,相信老爷会为他们讨回公道”。何丽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安慰道。 吴世成抬头看着何丽,他知道这个女孩儿是吴世勋收养长大的,照顾着吴世勋的饮食起居,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小丽,老爷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老爷知道消息后很悲伤,今天中午连饭都没吃下。他说吴家能有今天的气象,两位老爷功不可没,还说对不起你们两位,也对不起德奎公子和佳琪小姐”。 “就这样”?吴世康不满的看着何丽,“大哥还说了什么”? 何丽浅浅一笑,“四老爷,我只是个下人,老爷怎么可能对我说什么,刚才那句话还是老爷自己念叨来着”。 正说话间,二楼一间房间门打开,吴民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民生轻轻的关好门,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见面就给吴世成和吴世康鞠了个躬,“二叔,四叔,让你们久等了”。 吴世成点了点头,问道:“你爸的病没大碍吧”。 吴民生坐下之后,朝何丽摆了摆手,后者浅浅的朝吴世成和吴世康点了点头之后,走出了大厅。 “没大碍,受了点寒,哮喘病犯了”。 吴世成额了一声,“没事就好”。 吴世康着急的问道:“你爸到底什么意见,管还是不管”? 吴民生脸上挂着悲伤,叹了口气道:“二叔,德奎和佳琪的死我和父亲都很难过,父亲也正是因为太过悲愤才加重了病情,现在连床都起不来”。 “意思就是不管啰”!吴世康愤怒的说道,空旷的大厅,声音显得很大。 吴民生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说话。 吴世成给吴世康使了个眼色,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接过话说道: “民生啊,我俩不是来闹事的,吴家在天京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德奎和佳琪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吴家的脸往哪里搁啊,别人在背后会说什么呢,会说吴家没落了,连自己的子孙都护不住了,这对整个家族的发展可不利啊”。 吴民生满脸苦涩,“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吴家好欺负呢”。 说着顿了顿,“但是警察已经有了结论,魏家的魏无羡和德奎在酒吧里起了争执,争执中并没有给德奎造成致命伤,德奎在慌不择路的逃跑过程中心脏衰竭猝死,动手的几个保镖已经被警察控制住了”。 吴世康眼眶通红,“抓几个保镖就了事,我吴家什么时候落到忍让宰割的境地了”。 “四叔”!吴民生满脸的无奈,“这件事若是天京普通的公子哥儿,我们肯定是要把它办成铁案。虽然魏家不及我们吴家,但在天京也不是普通家族,这事儿硬要铁办,事情闹大了,对我们吴家没有好处”。 吴世成冷冷一笑,“吴家能有今天的气象,当年我们也出过力。一家之主的位置不仅仅意味着权力,还意味着责任,如果连自家人都保护不好,恐怕会寒了家人的心啊”。 吴民生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也正是父亲和他最担心的事情,要不也不会避而不见,让他出来打圆场,为的就是不至于闹得太僵,没有回转的余地。 “佳琪呢?佳琪又是怎么死的”!一旁的吴世康问道。 “四叔,警察的说法是喝醉了失足掉进了游泳池里”。 “我要的不是警察说,都听警察胡说八道,我们还来这里干什么,我想听听你怎么说”?吴世康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四叔,我们正在进一步调查”。 “调查”?“两天之内,吴氏集团旗下有八家公司出了事,恰好德奎和佳琪都意外死亡,你把我和你二叔当傻子吗?当年我们和你爷爷一起打天下都是时候,你小子还在玩儿泥巴呢”。 吴世康不停的锤着胸口,“江山得来不易,吴家的荣耀得来不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你 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才招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们吴家到底还是不是天京的四大家族之一”。 吴民生低头不语。 吴世成叹了口气,说道:“大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也是一个沉着稳重的人,也正是因为我们看好你,当年才努力的把你推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希望你能延续吴家的辉煌,能够庇护家人”。 吴民生淡淡道:“二叔、四叔,你们多虑了,吴家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算不了什么,你们即便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父亲,我们吴家的人不会白死的”。 吴世成哀叹一声,“为了维护大哥和你的权力威严,我们渐渐退出了决策圈,每天养养花种种草,求的就是个安度晚年,这样下去,我们能安心吗”? 吴民生眉头紧皱,脸色变得有些不好,抬头看着吴世成的眼睛,:“二叔,四叔,你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是我学习的榜样,这个时候更不能乱了阵脚。” 说着顿了顿,“父亲让我告诉你们,越是遇到大事难事,越要为小辈们做出榜样,不可因小失大,要以大局为重”。 “少拿你爸来压我”。吴世康大声道:“就是他在我面前我也一样敢说,什么是家主,就是要为大家做主”! 大厅里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吴民生苦笑了一声,“四叔,您考虑的只是个人的小家,家主考虑的是整个大家。既然你知道这个家是谁在做主,希望您能体谅体谅我父亲的苦衷”。 “你”!吴世康气得指着吴民生的鼻子。 吴民生恭敬的低着头,脸上神色自若,没有丝毫怯懦。 吴世成按下吴世康的手,起身道:“走吧,德奎和佳琪的死是小事,就别为难大哥了”。 看着两人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吴民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他们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吴世勋已经来到了大厅。 吴民生转过身,脸上带着忧虑,“父亲,二叔、四叔这口气恐怕没这么难消啊”。 吴世勋坐在沙发正中央,看着茶几上纹丝未动的茶杯,端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 “我这两个弟弟啊,都不是省油的灯”。 吴民生坐在沙发上,替吴世勋参上热水,“父亲,我有些担心啊”。 “有什么好担心,魏文昌可以装聋作哑,我也可以。就让他们折腾吧,等折腾够了再说”。 “这可是生死之仇啊,再折腾点事情出来,即便魏文昌和我们都竭力克制,最后也有可能真的演变成一场战争”。 吴世勋眉头微皱,“西城区那块地的开发合作合同,与魏家签了没有”? “还没”。 “那就别签了,就当给老二和老四一个台阶下吧。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希望他们能懂得适可而止”。 “这,会不会更加引起魏家的不满”?吴民生眉头微皱。 吴世勋睁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大变,“你二叔有一句话说得对,我吴家什么时候需要仰人鼻息了”。 吴民生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继续与魏家合作,无异于给吴世成和吴世康火上浇油,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父亲,这次,我们恐怕是着了陆山民的道了,这小子比我们想象的摇狡猾得多”。 吴世勋转动着茶杯,“我们都小看了这小子,他的报复心之中,心思之缜密,完全不亚于陆晨龙,还真是无父无犬子啊”。 “陆山民和黄九斤故意留在看守所,让刘妮一个人上门,假意给我们创造机会。再利用魏无羡对刘妮的感情,借此机会让魏家和我们吴家结仇。德奎和佳琪的死多也是他所为, 趁热打铁继续扩大我们两家的矛盾,一步一步环环相扣,算得很是精准。我相信这一点不仅我们看得出,魏家人也看得出,但即便看得出也一样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吴世勋淡淡道:“能促成这样的局面,纳兰子建才是关键,这个年轻人连我也有些看不懂”。 吴民生点了点头,“根据我们的消息,他和纳兰子建的关系似同水火,不可能走到一起”。 说着问道:“我们要不要问问纳兰子建”? “不用了”,吴世勋淡淡道:“这只小狐狸,最会打太极,问了也白问,他那张嘴可以编出上百个意外出现在林子里的理由”。 “照理说不应该啊,纳兰子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分不清轻重,他应该知道站在哪边才对他最有利啊,现在和田家、吕家绑在一个战车之上,和我们作对,就等于是天京四大家族中的三家作对,他哪来这样的胆量”。 吴世勋思考了片刻,淡淡道:“纳兰子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下手。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可能和陆山民是一伙的。不管他表面上掩饰得多好,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纳兰家崛起,绝对不可能拿纳兰家的家族命运开玩笑”。 “至于陆山民”,吴世勋冷笑了一声,“陆家一代不如一代,当年如日 中天都差点断子绝孙,还别说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就让他先闹腾,逮住机会,就让他们陆家彻底绝种”。 说着问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损失了多少”。 吴民生叹了口气,“还在统计,特别是嘉兴物流基地存放的货物,正在与这些货物的拥有公司谈判,保守估计有二十亿。吴氏控股的股价下跌了五个点,不过不是大问题,等这波风波过去之后就能恢复”。 吴世勋脸色平静,一点也没有心痛的样子,“股价跌跌涨涨我不关心,把实际资产给我守好了,这两天我会请韩约出马,只要那个叫刘妮的女孩儿再出面,即便抓不住,也要让她成为全国通缉犯”。 “是,额,对了,田岳和吕震池上午来了电话,说是要找个时间聚聚”。 吴世勋嗯了一声,“你去就行了,是该商量商量下一步了。有一点纳兰子建说得没错,那个所谓的影子已经盯上了我们”。 ............ ............. 吴峥双手抱在胸前,脑门儿在眼光下闪闪发亮。 见吴世成和吴世康满脸愤怒的从里面走出来,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二爷爷、四爷爷,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两人停下脚步,吴世康厌恶的看了吴峥一眼,“这里的人不欢迎我们”。 吴峥含笑说道:“四爷爷说的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而且吴家有今天的成就,你们功不可没,吴家虽然没有我的一份,但肯定有你们一份,吴公馆自然也有你们的份,哪有到自己家还不受欢迎的”。 天京的人很讲脸面,其中吴家的人最是讲究,由于吴峥的出身,吴家几乎没有喜欢吴峥的。 吴世成撇了眼吴峥,“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我倒觉得这小子说的话在理”,吴世康忿忿不平的说道。 吴世成等了吴世康一眼,“走吧,还不走想留下来在这里吃饭不成”。 “二爷爷,四爷爷,如果有什么用得着孙儿的地方尽管吩咐,孙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世成眉头微微皱了皱,总觉得吴峥话里有话。冷哼了一声,和吴世康快步的离开。 吴峥看着两辆汽车驶出院子,笑呵呵的挥手,“二爷爷、四爷爷慢走”。 吴峥转过身,看见何丽步履袅袅的走进院子,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水壶,开始为一株刚买的紫罗兰浇水。 弯着腰,背后玲珑的曲线展露无遗,胸前若隐若现。 吴峥再次靠在刚才那颗树上,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饶有兴趣的慢慢欣赏。 何丽感觉到了吴峥的目光,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双颊变得微红。 “好看”。吴峥呵呵笑道。 何丽咬着嘴唇,没有理会,继续浇花。或许是因为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将水淋到了短裙上,不禁发出一声轻呼。 吴峥缓步走上去,笑道:“没事吧”? “都怪你”!何丽娇嗔的连连用手擦裙子。 “要不要我帮忙”?吴峥调笑的说道。 何丽恨了吴峥一眼,脸颊更红。 “呵呵,别擦了,越擦越湿”。 淋湿的部位有些尴尬,何丽只觉得连耳朵根都在发烫。提起水壶逃也似的朝小楼跑去”。 身后传来吴峥的笑声,“记得换那条白色的裙子”。 .............. ............. 一辆红色的宝马停在看守所门外,车旁站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笑起来干净清澈的女孩儿。 黄九斤笑了笑,“小妮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可不是,当年你离开马嘴村的时候,她才十一岁,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十四岁,现在都二十岁了”。 小妮子蹦蹦跳跳的走到两人身边,“再嘀咕什么呢,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夸我漂亮”。 黄九斤摸了摸小妮子的脑门儿,“当年马嘴村都说白灵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儿,现在看来,你才是我们村第一村花”。 小妮子跳起来拍了下黄九斤头顶,“嘻嘻,大黑头说话越来越动听了”。 “山民哥,你得多跟大黑头学学”。 “哈哈哈”,黄九斤朗声大笑,“他不用学,现在已经勾走了好几个女孩儿的心,再学的话,就糟心了”。 陆山民苦涩的笑道,“哪有什么桃花运,桃花劫还差不多,这都得怪老神棍,他当年说见我第一句话就说我有桃花运,没想到一语成谶,他坑蒙拐骗了一辈子,真是好的不灵,坏的都被他说中了”。 “呵呵,你傻啊,这是多么好的事啊,媳妇儿嘛,当然是多多益善,越多越好”。说着一手挽着陆山民的手臂,一手挽着黄九斤的手臂,“走,我今天订了个豪华大包房,给你们接风洗尘”。 第1159章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多么珍 三人最终没有去小妮子所说的豪华酒店,倒不是因为节约钱,只是觉得那种地方缺乏相聚的气氛。 自从离开马嘴村,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日子很少,少得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在三个人的记忆中,最美好的记忆就是进鹞子山打猎,其中最让小妮子期待的就是在山里烤野味。 大黑头负责打猎,小妮子负责拾柴火,陆山民负责烧烤。 野味在架子上翻滚,冒出一颗颗泛黄的黄油,随着架子的翻滚,哧啦哧啦作响。 小妮子蹲在一旁,眼里放着光,哈喇子沿着嘴角不停的往下流。大黑头就在一旁傻乎乎的笑。 所以三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烧烤,找了家小巷子里的烧烤店。 陆山民付了两千块钱包下了整个烧烤摊,卷起袖子重抄旧业。 大黑头一如既往的站在一旁傻笑,小妮子不停的伸出舌头舔着嘴角的口水。 “山民哥,再加点葱花”。 “山民哥,该上油了”。 “山民哥,大蒜,大蒜..” “山民哥,你快点.......”。 大黑头揉了揉小妮子脑袋,“还是这么心急”。 眼见陆山民手里的牛肉串就要烤好,小妮子指了指街角,“大黑头,你看,那里有个人”。 大黑头笑了笑,知道小妮子是在骗他,以前在山里打猎烧烤的时候,每逢陆山民快要烤好的时候,就用这招,每一次他都要上当。 这一次他依然要上当,大黑头转头望去,故作认真看的样子,“哪里有人,哪里有人....”。当余光看见小妮子抢走了牛肉串之后,才转过头来。皱着眉,故作不满的说道:“小丫头,你又骗我”。 “哈哈哈哈”,小妮子一口咬掉一半牛肉,含混不清的说道:“大黑头,骗了你这么多次还上当,你怎么还那么傻啊,你是不是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啊”。 陆山民哈哈大笑! 小妮子也哈哈大笑,嘴里的牛肉喷了陆山民一脸,还有部分碎末喷进了陆山民嘴里。 看着陆山民满脸狼狈的样子,大黑头也哈哈大笑。 陆山民嚼了嚼嘴里的肉沫,擦了擦脸,也是哈哈大笑。 三人的笑声在夜色里格外响亮,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大黑头的饭量自然不用说,小妮子的饭量也不差。 陆山民一边慢悠悠的品着老白干,一边看着两人毫无吃相的狼吞虎咽,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恬静的微笑,就像是在欣赏着一副美好的画卷。 小妮子总是和大黑头抢,哪怕手里的肉串还没吃完,也要去抢大黑头手里的肉,美其名曰是为了他好,帮他减肥。大黑头只是偶尔露出一丝委屈,大部分时候都带着傻傻的憨笑。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大黑头在外面是尊杀神,但其实性子最为憨厚,最好欺负。别看他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高一大截,壮一大圈,时常被同龄人欺负,常常还是小妮子跑出来替他出头。 当然,陆山民知道,大黑头只是不和那些人一般见识而已。 这样的画面,陆山民想一直看下去,甚至都不敢说一句话,生怕破坏了这幅美妙的画卷。 小妮子打了个饱嗝,夺过陆山民手里的老白干猛灌了一口,哈了口气,“爽”!粗鲁的样子与她的长相毫不相符。 “比天都大酒店的东西好吃多了”。 “山民哥,要不以后我们去开一家烧烤店吧,你负责烧烤,我负责收钱,大黑头负责打那些赖账的,怎么样”?小妮子一脸的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山民也知道她并没有开玩笑,小妮子的内心深处,一直都住着一个小女孩儿,虽然不见得善良,但很纯粹。 “有大黑头在,谁还敢来吃烧烤”。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 小妮子歪着头看着大黑头,“挺好啊,除了黑一点之外,怎么看都是个纯爷们儿,比那些公子哥儿有魅力多了,不过黑也没关系,抹点粉底,应该还好”。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盒化妆品。 大黑头吓了一大跳,跟进往后挪了挪,撑开一双蒲扇大的手掌挡住脸,求饶的说道:“千万别,求放过”。 小妮子咯咯娇笑,“你那张打脸估计要浪费我半盒粉底,我才舍不得,这可是梓萱姐姐送给我的”。 说道叶梓萱,小妮子刚才还笑容灿烂的脸一下子变得暗淡,嘴角动了动,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陆山民也是心头一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大黑头咧着大嘴的笑容凝固了一下,抓起桌子上的二锅头猛喝了一口,欢快嬉笑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 随着夜深,路上的行人变少,小巷里更是一片寂静。 黄九斤动了动指头,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给你们讲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大黑头看了眼两人,见两人没有多大的反应,继续 说道:“是关于吴峥的”。 听到是关于吴家人,陆山民和小妮子都不自觉把目光移到了大黑头身上。 大黑头继续说道:“很多人都以为吴峥是吴家一支偏远旁支的后代,但实际上他是正宗的吴家嫡系”。 见小妮子眼中充满了好奇的光芒,大黑头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小妮子眼里还含着泪花,但表情上已经有些兴奋,重重的连连点头。 黄九斤拿起酒瓶喝陆山民碰了碰,“有意思的就在这里”。黄九斤故作神秘的慢悠悠的喝着酒。 “你快说啊”!小妮子一把夺过黄九斤手里的酒,“急死我了”。 陆山民也很是好奇,双眼怔怔的盯着黄九斤。 黄九斤笑了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谁的儿子”。 “什么”?小妮子惊讶的张大嘴巴,“果真是个野种”!“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这家伙上次追着我打,下次再让我遇到,打不过也要骂死他”。 黄九斤淡淡道:“这是吴家的一个大秘密,估计除了吴家几个核心人物之外,外人都不知道”。 “我说大黑头,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陆山民倒是没有多着急,黄九斤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故意用这种方法转移小妮子和自己的注意力。 大黑头不慌不忙的说道:“吴世勋中年丧妻,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续弦。吴世勋有三个儿子,老大吴民生、老二吴民泽,老三吴民宇。一家人住在一起,难免日久生情”。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大概猜到后面会有一段狗血的剧情。 只听大黑头继续说道:“就是这个老二吴民泽与吴世勋新娶的老婆勾搭在了一起”。 “啊”!小妮子兴奋的张大嘴巴,“我的妈呀,还真有意思”。 陆山民也颇为震惊,“天京人最讲面儿,吴家人祖上世代为官,最是讲面儿,吴世勋肯定要发疯”。 大黑头点了点头,“吴世勋知道后大发雷霆,第一时间就想杀了那个女人,但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吴民泽在听到风声后,知道吴世勋肯定要杀了那个女人,就提前带着那个女人私奔了”。 小妮子嘿嘿的怪笑,“吴峥这个死龟、头,总算让我抓到把柄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瞪了小妮子一眼,“不许说脏话”。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望着大黑头,“继续”! “吴世勋当然不会就怎么算了,那个女人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也是对吴家最大的侮辱,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那个年代出国并不容易,以吴家的力量,铁了心的想找他们,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不过吴明泽也算是个人物,带着那个女人足足躲了一年才被找到。等吴世勋找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变成了三个人”。 “三个人?第三个就是吴峥,对不对”。小妮子兴奋的握紧小拳头,就跟马嘴村那些对八卦入迷的大妈大婶一个样子。 大黑头点了点头,“对,那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吴峥”。 “吴世勋为了防止丑闻外露,杀了那个女人和吴民泽”?陆山民问道。 大黑头摇了摇头,“虎毒不食子,他再痛恨吴明泽也还是没有杀他。不过在杀了那个女人之后,吴民泽当场殉情自刎了”。 陆山民有些唏嘘,“没想到吴家也有至情至性之人”。 “所以吴民泽这种和家族信仰格格不入的人,注定不会有下场”。黄九斤说道。 “嘿嘿,一对狗男女,死得好”。小妮子高兴的鼓掌。 “那吴峥应该是吴民泽的儿子,怎么又说不知道是谁儿子呢”?陆山民问道。 “对呀,对呀,他不是吴民泽的野种吗,怎么找不到播种机了,难道他妈还和别的男人搞过”。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小妮子,你是女孩儿”。 小妮子朝陆山民做了个鬼脸,继续看着黄九斤,“继续说,快啊,我等不及了”。 大黑头淡淡道:“因为那女人也说不清楚他是吴民生的儿子还是吴世勋的儿子”。 “呀呀呀呀呀”,小妮子一连说了好几个呀,伸出手指头拨弄道:“爷爷成了父亲,父亲成了兄弟,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妮子兴奋得双手不住拍桌子,双脚不停的踏着地面,秀发在空中飞舞,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难怪”!陆山民淡淡道:“等吴峥长大一点,吴世勋就把他送出去习武,之后又把他送进了部队当兵,就是不想看见他。现在发现他武道天赋极高,才不得不把他召回吴家效力”。 黄九斤点了点头,“我第一次在部队看见他,就看得出他是一个极度要强的人,经常和部队里的战友发生摩擦,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心里有痛苦的人,经常也照顾他,渐渐两人关系就变得要好”。 “你和他关系要好”!小妮子愤愤的说道,:“你怎么能和这种野种关系好,大黑头,我鄙视你”。小妮子叉着腰气呼呼的说道。 大黑头没有理会小妮子的鄙视,淡淡道:“那个时候 他还年轻,没有现在这么深的城府,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出去执行任务,那天恰好是他父母的忌日,半夜的时候我听见他一个人在哭。那晚我陪他和了很多酒,他就给我讲述了这一段故事”。 听完之后,陆山民默默不语,静静的喝着酒。 大黑头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笑了笑,“放心,我和他的情义已经了解赶干净了”。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我是怕你为难,毕竟,你们出身入死那么多年”。 “哼,有什么好为难的”!小妮子哼了一声,“早晚有一天我要打爆他的光头,难怪那么讨厌,原来是个没爹生没娘养的野种”。 陆山民和大黑头同时微微皱了皱眉,在坐的三位,貌似从小都没有父母养。 看着两人的表情,小妮子一脸的疑惑,“我说错了”,说着敲了敲脑袋,:“没错啊”。 “哼,反正吴家的人都该死”。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问道,“大黑头,以你对吴峥的了解,他会不会反叛吴家”。 大黑头摇了摇头,“不是反叛,是要爬上吴家最高的位置,两者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别看他一天笑嘻嘻,在吴家人面前点头哈腰,那都是为了迷惑吴家的人。我很了解他,那段往事对他造成的伤害非同小可,他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轻轻笑了笑,“这倒确实有些意思”。 “不过他更多只是个武夫,与吴家那帮老狐狸斗还差得远,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大黑头淡淡道。 陆山民轻轻的敲打桌面,“他会不会有好下场我不关心,他如何复仇我很感兴趣”。 “你的意思是”? 陆山民眼神变得锐利,“等等吧,现在吴家和魏家已经结仇了,我相信他应该很乐意看到”。 说着看向小妮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小妮子得意仰起头,“我办事你放心,现在吴家和魏家闹得不可开交,魏家院子里现在还搭着灵堂了。周同那边传消息说,吴家的吴世成和吴世康哭爹喊娘的去了吴公馆,估计是向吴世勋那个老杂毛诉苦去了”。 “魏无羡没事吧”? “没事啊,他能有什么事”?小妮子若无其事的说道。 陆山民松了口气,“下次做事还是多想想别人,这次还好运气不错,要是在酒吧里魏无羡砸了吴德奎几拳,事情就说不清楚了。就算不判故意杀人,也得落下个误杀罪名”。 小妮子微微低下头,额了一声,假装啃着烧烤。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对你是真心的,以后别老是欺负人家了”。陆山民说道。 小妮子撇了撇嘴,“他真心还是假意关我屁事”。 大黑头在一旁傻呵呵的笑,对陆山民使了个眼色。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问道:“见到纳兰子建了吧”。 “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你这个哥哥怎么样”? 小妮子抬头看着黄九斤和陆山民,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紧咬着嘴唇,泫然欲泣,强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山民哥、大黑头,你们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你们要是不要我了,我现在就冲进吴公馆打杀一通,能杀几个算几个”。 陆山民抬手敲了下小妮子额头,“傻丫头,瞎想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大黑头笑道:“山民不要,我要”。 小妮子破涕为笑,瞪了大黑头,“只你要不行,山民哥也得要,一个都不能少”。 说着笑嘿嘿的给陆山民和黄九斤开了一瓶老白干,讨好的说道:“反正我这辈子跟定你们了,谁也别想赶我走”。 陆山民和黄九斤相视一笑,从对方脸上都看出松了一口气。 “什么狗屁纳兰子妮,足足多了两个字,多难念,好难听,我打死也不改”。 说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指了指陆山民和黄九斤,“都给我记住了啊,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刘名妮,大名刘妮,小名小妮子。”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 陆山民举起酒瓶,“干了这瓶酒”。 酒瓶碰撞的砰砰声格外清脆。 “好了,你们也该我回去了”。 “你不跟我们回去吗?我们住的可是总统套房,比马嘴村的房子舒服多了”。小妮子眨巴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大黑头摸了摸小妮子的头顶,“总统套房我住不惯”。 陆山民对黄九斤举了举空酒瓶,淡淡道:“小心”! 黄九斤微微的点了点头,铁塔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小妮子开心的挽着陆山民的手臂。 “山民哥,今天晚上我要和你一起睡”。 “别瞎闹”。陆山民轻轻敲了小妮子额头一下。 小妮子把头轻轻靠在陆山民肩膀上,“要是梓萱姐姐在就好了”。 陆山民仰头望着天上模糊的月亮,喃喃道:“为什么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多么珍贵”! 第1160章 我也爱你 打猎、发呆,看天上云卷云舒、听林间鸟唱虫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觉着有多美好。 她在东海、在英国、在天京,她就在那里,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也没有感觉到生活有太大的不同。 还有他们,老黄、唐飞、肖兵、白斗狼、蓝波、方远山、、、还有不知去向的左丘,他们都曾经离得那么近,从没想到过会生死相离。 那些日子不在了,那些人不在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所谓美好其实一直都在身边。 只是当时浑然不觉,直到消散之后才恍然大悟,才痛心不已。 道理人人都懂,道理人人都不懂。 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又有谁能预知后事未来。 相聚总是短暂,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耗费了太多精力,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回到天都大酒店,洗澡之后倒头救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在梦中响起。 陆山民在恍惚中接通了电话,听到一声极度低沉和悲伤的声音。 “山民哥,梅姐、、、、没了”。 晴天霹雳,陆山民猛的从床上坐起。 “你,再说一遍”! “梅姐、、、、没了”! “啪”!电话从手上滑落,掉落在地板上。 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不停的念叨,“这不是真,不是真的”。 住在隔壁的小妮子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见陆山民惨白得吓人的脸色,微微张了张嘴,眉宇间杀意横生。 红色的宝马在夜色中怒吼。 陆山民双手微微发抖,指甲深深的潜入手掌之中,鲜血顺着拳头一滴一滴往下落。 小妮子双目圆瞪,仔细的留意着后视镜,尽量避开监控摄像,在天京的大街小巷中穿行。 小妮子将车停在隐蔽之处,默默的跟在陆山民身后,她能感知到陆山民此刻的杀意,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车辇店胡同,同鑫茶楼,寂静无声。 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 雨,哗啦啦从天而降。 瓢泼的大雨泼在身上,心脏在狂跳,血液在燃烧。 上一次来,冬雪飘飘,心冷如雪。 这一次来,雷雨阵阵,心惊如雷。 陆山民怔怔的站在门口,雨水从头泼到脚,雨水在他身上蒸发,白雾腾腾。 推门而入,院子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堂屋大开,里面散发出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 在堂屋的正中央,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张白布。 白布上血迹斑斑。 一旁,坐着一个人,弯着腰、低着头,向一尊雕塑一样,毫无生气,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发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闪电光芒一闪而逝,陆山民看到一张麻木、苍白、死灰般的脸,这个样子的周同,是他第一次看见。 踏进屋子,怔怔的站在白布旁,大脑一片空白。 “山民哥”,周同抬起头,嘴角在颤抖,眼里是死一本的沉寂。 陆山民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抓住白布的一角,脑海里闪现出过往黄梅的样子。 第一次在火车上轻视他的样子,脸上带着不屑,说他是农民工。 四个人在午夜烧烤店吃烧烤的样子,活泼好动,喋喋不休。 在皇朝ktv被人欺负惊慌失措的样子,哭泣得像个小女孩儿。 拉着行李离开民生西路的样子,充满了无奈、伤感和心痛。 再到天京时候的样子,成熟抚媚、八面玲珑。 她从小城市而来,带着过上美好生活的梦想,带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但,现实给了她迎头棒喝,她没有光鲜亮丽的学历,没有有钱有势的父母,她找不到好的工作,住不上窗明几净的房子,买不起好看的衣服。 美妙的憧憬破灭了,她彷徨、她不安、她不甘。 她看清了现实,不再沉浸在虚幻的幻想中,走上了一条大多数人看不起的路。 她艰难的攀爬,每上爬一步,都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肉体、灵魂、亲情、友情、、、、她要完成她的救赎、、、、 “梅姐,山民来看你了”。 掀开白布的时候,陆山民的手随着心一起颤抖。 民生西路那段岁月,穷得吃不起肉、穷得受尽欺负,穷得是那么的艰辛,穷得那么阳光灿烂,美好无尽。 黄梅的脸面目全非,经过清洗的面部,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刀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脖子上满是淤痕和牙齿咬过的痕迹,就像是被无数头野兽撕咬过。 她的眼睛还睁着,里面满是不甘和遗憾。 连一向对死亡比较冷漠的小妮子也看得咬牙切齿,身上忍不住放出冰冷的内气,伴随着吹进大厅的风,冰冷阴森。 “她遇害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周同语气平静,或许是已经悲伤过,或许是已经悲伤得麻木,他的声音平和而缓慢,就像在讲一件普通寻常的事情。 “他们逼迫她说出我们暗藏在天京的探子”。 “她,一个字没说”。周同缓缓讲述。 “我就在两千米之外的一栋楼里,拿着望远镜,看着他们、、”。周同声音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深夜里,雷声、雨声、风声、、、、、 足足过了几分钟,再次响起周同的声音:“他们从她身上搜出了我给她的窃、听器”。 “他们、、、,用刀割她的脸,用烟头烫她的身体,他们四个人轮流、、、、、” “他们、、、”周同声音止不住再次颤抖。“他们是畜生”! 陆山民浑身止不住颤抖,体内气机翻涌,牙齿咬破了嘴唇。 “我知道,他们是想逼迫我们的人出现,我知道他们在外围一定还安排得有人、、、” “我就在那里看着,从耳麦里听着、、、我好几次忍不住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眼泪顺着周同的眼眶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足足两个小时,她只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叫我们不要去,第二句是‘丽丽,你能原谅我吗’”。 “最后一句、、”周同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最后一句,她说‘我爱你’”。 周同抱头痛哭,“我也爱你”。 第1161章 越大越好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早知道,而是早知道仍然改变不了结局。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明知道很可能发生。 但这个世界也总有那么些人依然坚定不移,哪怕明知是火,也要飞蛾扑火。 总有些事情,总有些人,为了某一个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的执念,毅然踏上不归之路。 但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字典里才有了“悲壮”、有了“豪迈”、有了“壮烈”这样的字眼。 这个世界才有了闻着伤心、感人肺腑的故事,才有了不同于野兽畜生的人味儿。 黄梅就是这样的人,她只是个想把生活过得好一点的普通人,然后走上了普通人瞧不起的道路。 她嘴里说着我有我的梦想,说着我的人生我做主,但实际上她无法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特别是她最在意的朋友的看法。 她要救赎,这是一个多么荒诞不经的理由。 但在她那里却成了一种信仰。 她要让张丽看到,她为了钱可以出卖肉体,甚至是灵魂,但她的心里一直有她。 这些年,她没有去找过她,不是因为忘了她。 而是她害怕。 害怕见到她。 正如她当年逃离民生西路,不是为了她曾说过的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是她已无法面对她。 所以她想要做点什么,想要尽力的给自己找个理由,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这很荒诞,但她需要这个理由才敢去见她。 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刚从大学毕业害羞而矜持的女孩儿,她可以很干脆的向周同表白。 但是她没有,直到生命的尽头才喊出了那句‘我爱你’。 这份无言的爱,才是最深沉的爱...无言大爱。 她面对张丽自卑,面对周同更是如此! 相比于张丽。。。。 后者更是难以完成救赎! 或许她早已打定主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诠释她的爱。 她无法洗去的纤尘,让她用这种方式去完成彻底的救赎。 “梅姐,你一向是我们几个中最想得开的人,怎么会这么傻”。 陆山民望着黄梅的面孔,才回想起那天劝她离开天京时的情景,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决,眼神是那么坚毅,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明明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怎么就那么傻呢”。 ‘啪’,周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是我傻”!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为什么我不早点说出那三个字”。 周同重重的跪在地上,这个沉着稳重,从来不出错的男人,泪流满面。 “梅梅,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恍惚中,陆山民看到黄梅眼中的那抹遗憾渐渐消失。 “她听得见”。 陆山民起身,轻轻的拍了拍周同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小妮子站在原地,朝黄梅鞠了个躬,淡淡道:“那几个人的信息,多久能给我”。 “他们只是外围的小马仔”。 “我知道,我没打算从他们身上查到什么”。 周同转过头看着刘妮,“这件事,我能解决”。 “你忘了,我是猎人,只会猎杀猎物,不会成为别人的猎物,你只需要给我那几个人的信息,其余的不用你担心”。 “明天”。 “好”。 外面,大雨仍在倾盆而下。 行走在雨中,眼前一片昏暗。 陆山民心口一疼,扶着墙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山民哥”!随后走出来的小妮子吓了一跳。 陆山民摆了摆手,双手按在墙壁上,一条长长的血丝挂在嘴角。 雨水模糊了双眼,鲜血在雨水中扩散,晕染出一团血红,雨滴打在上面,溅起密密麻麻的血珠子。 “没事,我不会倒下.........至少,在他们倒下之前,我不会倒下”。 回到天都大酒店,陆山民不疾不徐的洗漱、换衣、上床,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正常。 小妮子有些不放心,一直坐在床边守候。 陆山民也没感她走,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梦中,他拿着一把刀,一把身长千里的大刀,扶摇而上,斩破万里红云。 尸山血海,血红的世界,一颗颗头颅堆成了一座大山。 他站在山顶上,望着脚下血色浸染的河流,放声长笑。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这一觉,让他补足了精力,浑身充满了力量。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小妮子的影子。 最后在餐桌上看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出去逛逛街,不用等我吃午饭”。 陆山民知道她去干嘛,但没有打电话阻止她。 因为,那些人该死! 陆山民拿出文房四宝,铺开纸张,拿出大狼毫。 笔走龙蛇、锋如刀斧。 门铃声响起,陆山民看了眼门禁显示器,山猫正贼眉鼠眼的站在外面。 打开门,山猫走了进来。 “山民哥”。 陆山民指了指沙发,“坐吧”。 山猫点头讪笑,弯着腰坐在沙发上。 看见茶几上墨迹未干的字,脸色微变。“凤栖梅枝,莲在池中,三千世界,圣洁如玉”。字字力透纸背。 “山民哥,这写得谁啊,能得到您这么高的评价”。 “梅姐走了”。陆山民淡淡道。 “什么”!山猫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脸色变得煞白。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山猫低下头,双手紧握,微微颤抖,神色痛苦,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上次见面还好好的”。 陆山民缓缓的收起刚写好的字,淡淡道:“梅姐行事很小心”。 山猫缓缓的平复心情,“是啊,不应该啊,而且又恰好在吴家出事之后。” “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梅姐在很早之前就暴露了,二是、、”陆山民顿了顿,半眯着眼盯着山猫,“我们的人里有内奸”。 “啊”!山猫心头一震。 “你怎么看”? “我、、虽然不太可能,但我还是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为什么”? “要是早已暴露,即便对方故意装作不知道,也不会让梅姐查到那么多信息,而且其中很多信息还很关键”。 “有道理”。陆山民淡淡看着山猫,“你向来心细,你觉得谁是内奸”。 “我、”山猫低下头,眉头紧皱,“山民哥,我正准备跟你汇报一件事”。 “什么事”? “是关于华悦的,赵家和罗家应该是看出了端倪,或者是吕家、吴家和田家向他们两家进行了施压,他们提出要召开董事会,罢免张忠辉董事长的职务”。 陆山民眉头一皱,冷冷道:“来得还真快”。 说着问道:“是罗玉婷和赵启明提出来的吗”? 山猫点了点头,“对,他们两家是华悦最大的股东,一旦他们提出来,我们将失去对华悦的控制权”。 陆山民沉默不语。 山猫小心翼翼的说道:“我问过罗玉婷和赵启明,看得出这不仅仅是赵家和罗家的意思,也是他们自己的意思”。 “自己的意思”?陆山民抬起眼皮,眼珠子快速的转动了几下。 “对,之前我们完全相信他们两个,是基于他们牢牢的站在左先生一边,而左先生又站在我们这一边、、所以、、”。山猫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双小眼珠子不停的转动。 “你想说左丘就是个内奸”。 “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我们高估了罗玉婷、赵启明和左先生之间的关系,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担心激怒吕家、吴家和田家背叛了左先生”。 陆山民眉头微皱,低头不语,半晌过后,问道:“你觉得那种可能性更大”? 山猫脸上显现出为难之色,“先是梅姐出事,再是立马就出现这个事,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张忠辉呢,他有什么意见”。 “张忠辉正忙着和其他股东沟通,毕竟那些股东也是跟着他大赚了一笔,股东们对他还是比较信服,但是估计很难,除非绝大多数股东都支持他,否则情况不容乐观”。 陆山民摇了摇头,“左丘不可能是内奸”。 “山民哥,我虽然心里是有些消极阴暗,也有些嫉妒左先生在您心目中的地位,但是、、、”。 “董事会什么时候开”?陆山民问道,打断了山猫的话。 “明天下午”。 陆山民起身,“走吧,跟我去趟华悦”。 “啊”,山猫站起身来,“这个时候去不太妥吧,一旦吕家他们稍微放出点风声,这个时候去反而会让股东们、、、”。 陆山民不以为然,“他们真要这么干,我是华悦大股东的消息能瞒得住吗,吕家他们压根儿就不用对那些股东施压,只要天京传出点我和他们几家有恩怨的消息,瞒也是没用的”。 ............... .............. 华悦大厦,张忠辉坐在老板椅上,轻轻的弹了弹烟灰。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穿着西装的男人。 “张董事长,我最近听到些不利于你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觉得呢”?张忠辉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嘿嘿,张董,我知道您是个大人物,背后有上面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想知道有多大”?张忠辉呵呵一笑,“你就尽量往大的方向想就对了,越大越好”。 第1162章 不认也罢 华悦资本董事长的位子,张忠辉还没有坐热,就遇到了下课的危险。 这是他不曾想到的,以他多年练就的火眼金睛,他敢肯定赵启明和罗玉婷是站在左丘一边的,至少罗玉婷不可能会背叛左丘。 但这一次,恰恰是他们两个发难,而他们又正好是最大的两个股东。 一天时间,他约见了四五个最支持他的股东,还一个一个的打电话给另外十几个股东,就是想先探探底他们的底。 华悦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他坐在董事长这个位置的时间也不长,但是他实实在在的给所有股东创造了利润。 通过一番交流试探,张忠辉能看出这些股东是支持他的。 但这也不能让他彻底放心,这是在所有股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前提下。 长久以来,他在股东们面前都是故作神秘,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身后有通天的背景。 要是罗玉婷和赵启明在股东会上捅出他的背后是陆山民,而陆山民和吕家、吴家和田家有恩怨,那么这些股东之前再怎么支持他都没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投资者可以为了挣钱支持他,也可以为了挣钱分分钟抛弃他。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罗玉婷和赵启明为什么突然反水,哪怕真受到吕家等家族的警告,也不应该这么快。 而且听罗玉婷的语气,没有任何情分可讲,也没有任何犹豫。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办公室门敲响。 打开门,迎面看到陆山民和山猫站在门口。 张忠辉吓了一大跳,赶紧让陆山民和山猫进屋,然后赶紧关上了门。 三人坐定,张忠辉一边给陆山民倒茶,一边说道:“山民哥,这个敏感时刻,您不该来啊”。 “罗玉婷和赵启明是什么时候提出的”?陆山民没有直接问道。 张忠辉答道:“前天下午”。 陆山民低头不语,眉头微皱。 张忠辉看了眼山猫,山猫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山民哥,吴家的事是我们干的”? “你猜到了”?陆山民淡淡道。 张忠辉点了点头,“这不难猜”。 说着接着说道:“罗玉婷和赵启明在这个时候提出,多半和这件事有关联”。 说着又顿了顿,眉头微皱,“这件事,之前我和苟总沟通过,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不当说”。陆山民直接说道。 “山民哥”!张忠辉愣了一下,“这件事关系重大,左先生对我们了如指掌,大到之前的所有布局,小到所有核心人员的性格秉性,如果他真有问题,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明天开董事会”? “对,罗玉婷和赵启明都会来”。 “你明天主动辞去董事长的职务吧”。 “什么”!山猫和张忠辉同时惊呼道。 张忠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山民哥,华悦资本掌控着上百亿的资本,而且不是固定资本,大部分都是在短时间内能变现的现金流,是我们最大的火力输出。如果我们失去了对华悦资本的控制,就相当于把最大的杀手锏给了别人”。 “我知道”。陆山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神色平静,像是终于下了个这个决心如释负重。 “为什么”?张忠辉不解的问道。 陆山民淡淡道:“因为我相信左丘”。 “山民哥、”山猫有些着急,“事情还没到不可解决的地步,或者您可以先和罗玉婷与赵启明谈谈再说,不用这么着急下结论”。 陆山民淡淡看了眼山猫,一脸严肃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再对左丘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办公室里沉默了半晌,张忠辉深吸了一口气,“山民哥,我听您的,您的话一定没错”。 山猫脸上一阵惶恐,低着头微微点了点头。 “山民哥,那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张忠辉问道。 “你明天开完董事会就回东海”。 “什么”?张忠辉再次震惊,“山民哥,天京明面上需要一个人坐镇”。 “以前需要,现在不需要了”。 张忠辉猛的摇头,“山民哥,我怕死,但我更不想当逃兵”。 陆山民笑了笑,拍了拍张忠辉的肩膀,安慰道:“不是当逃兵,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山民哥,我不想走”。 陆山民摆了摆手,当初正是由于心软,才让黄梅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你回去之后找陈坤,再配合我的大师兄和二师姐,我给你半年的时间,让晨龙资本吸纳的资金突破1000个亿”。 “一千个亿”!山猫和张忠辉均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你的任务并不轻松,你不是逃兵,而是带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陈总、、”。张忠辉有些顾虑。 陆山民淡淡道:“这两年陈总带领晨龙资本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他更适合和平时期,要是在平常,他比任何人都适合。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中规中矩的办法行不通,更多的是 需要出奇兵、奇招,你更加适合。回去之后多和他配合。你放心,我了解他,虽然他曾经犯过错,但知耻而后勇,能明辨是非,知道自己的长短,他会支持你的”。 走出华悦,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整个城市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艳阳当空,照射在这座城市之上,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陆山民漫无目的的走着,街角有一个报停,旁边有一个小吃店,一群小学生正在那里排队买零食,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一群西装革履的白领正在排队上车,街对面,一对二十来岁的情侣正在星巴克喝咖啡。 这座城市,熟悉,而又那么的陌生。 山猫战战兢兢的跟在陆山民身后。 “山民哥,我去给您买瓶水”。说着到报停里买了两瓶矿泉水。 山猫拧开瓶盖,递给了陆山民,“山民哥,喝水”。 陆山民接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淡淡道:“山猫,你说我们眼前看到的这座城市是真实的还是假的”。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回答道:“是真的,也是假的”。 “额?怎么说”? “正如山民哥您当年所说,这个世界杯很多无形的玻璃罩子给隔开了,看似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实际上彼此之间永远无法进入别人的领地。就像刚才报亭的老板,虽然我在他那里买了两瓶矿泉水,看似有交集,实际上他了解我们所面对的生活,别说了解,甚至是活一辈子也无法知道其中之一二。所以他看到的是真的也是假的。同理,我们也差不多,不同的是我们站得更高,从高处往下看,能看把别人的世界看得更清晰,但要想感同身受的了解,除非我们也是曾经在他那个位置呆过,否则,也只能是看得云山雾罩”。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们当年还不如他”。 山猫讪讪一笑,“是,所以,和那些世代富贵的豪门贵胄相比,虽然我们的底蕴无法和他们相比,但是这一点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哪怕那些贵族子弟受过到底层感受生活的历练,也跟实实在在在那个位置呆过完全不一样”。 “那你呢”?陆山民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山猫。 山猫苦笑一下,“我以前活得连条狗的不如,要不是山民哥,我怎么能看到现在的风景”。 “喜欢现在的风景吗”? 山猫微微低下头,避开陆山民的目光,“喜欢”。 “我不喜欢”,陆山民继续往前走,“山猫,民生西路走出来的兄弟姐妹,走了多少人了”。 山猫心头震动了一下,“小五、飞哥、加上肖兵、蓝波和梅姐,五个了”。 陆山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对,和飞哥一起走的还有九个,和蓝波一起走的还有三个,一共十七个了”。 “山民哥,您别难过”。 陆山民再次停下脚步,看着山猫的眼睛,“你今天的情绪不是太好”。 “我,我是听到梅姐的事情,心里难过”。 山猫和陆山民对视了几秒,低下了头,额头止不住冒出冷汗。 陆山民掏出一张纸巾替山猫擦了擦汗水,“梅姐死得很惨”。 山猫身体微微颤抖,两滴眼泪吧嗒滑落。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 “要不你也回东海吧,我有些不放心”。 “不”!山猫仰起头,眼里含着泪,沙哑着声音说道:“山民哥,我不怕死,哪怕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山猫的眼睛,山猫的眼里满含泪水,眼神无比的坚毅和真诚。 “真不怕死”? “不怕”!山猫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生死自负”。 看着陆山民上车离开,山猫擦干眼泪,眼神变得狠厉。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我要见你”! “见我?你难道不知道规矩吗”? “你今天要是不见我,后果自负”。 “你不想要命了”? “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山猫气势凌人,毫不示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国华宾馆,302房间,半个小时后我在那里等你”。 半个小时候,山猫怒气冲冲的赶到了国华宾馆。 敲响302房间的门,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运动服、长着一张明星脸的俊俏男人含笑看着他。 “老子打死你”!山猫一拳打向男子。 男子显然没想到山猫敢打他。 山猫虽然瘦弱,但含着无尽怒意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青年男子直接被打倒在地。 山猫没有停手,一个箭步上前,骑在青年男子身上,不停的挥拳。 男子至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直到山猫打累了,才一脚将山猫踹翻在地。 两人都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对方,互相都喘着粗气,一个是被打惨了,一个是打累了。 青年男子起身,对着镜子照了下,看见原本俊美的脸变得惨不忍睹,气得浑身颤抖。 “我艹你妈”! 青年男子一脚狠狠的踹在山猫腰眼上,“敢打我的脸,老子最狠别人打我脸”。 山猫被结实的踹了一脚,疼得 无法呼吸,蜷缩在墙角,半晌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你骗我,你说过她不会有事的”。 “呸”!青年男子朝山猫吐了口痰,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我说过吗?我只说过我不会动她,又没说过别人不会动他”。 “你是个骗子,王八蛋、混蛋”。山猫泪流满面,缩在墙角痛哭流涕。 男子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个烟圈,“怎么,真跟陆山民有了感情”。 说着嘿嘿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陆山民这家伙还真是挺有魅力,男女通吃啊”。 “你连给山民哥提鞋都不配”!山猫愤怒的喊道。 “哟哟哟、、”青年男子笑了笑,“山民哥,叫得多亲热啊,你说我要是把你是内奸的消息放出去,你亲爱的山民哥会怎么样,伤心、绝望、痛苦,他那么信任的人,一手提拔的人,竟然是别人的人。呵呵,你说他知道之后会怎么对付,是会原谅你,还是杀了你”? “你、、卑鄙、、、”。山猫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哼”,青年男子脸色一边,“狗奴才,真忘了你是谁家养的狗”。“当年派你去东海,就是因为看中你无情无义胆小怕死,六年不见,太阳竟然打西边出来了,你他娘的竟然转性了,连主人也敢打,要不是你还有用,不用我亲自动手,老子就能让陆山民宰了你”。 山猫感到阵阵绝望,咬着牙晃晃悠悠起身,走到青年男子身边,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他”。 青年男子冷笑一声,“我有说过要他的命吗”? 山猫仰着头,乞求的看着青年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年男子深吸一口烟,“看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妨告诉你,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上头要怎么对付他,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老子也很想知道”。 说着嘿嘿一笑,“你不是很聪明吗?猜猜看”?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山猫紧紧的咬着牙关。 青年男子哈哈一笑,“那你还问个锤子”! 说完扔下烟头,起身踩了踩,“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问那么多,否则,陆山民很快就能收到关于你出卖他的证据”。 说着笑呵呵的朝门口走去,“真想看看陆山民知道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山猫瘫坐在地上,内心绝望到了极点。 他怕死,怕陆山民知道后杀了他,但他更怕看到陆山民那双对他绝望和失望的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期待陆山民对他的肯定,哪怕只是一句很小的安慰。 他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也是真的,他曾经告诉陆山民的经历都是真的,从小被人看不起,从小在别人的嘲笑中长大。 活到现在,只有陆山民给了他真正的尊严,把他当人看。 还有民生西路的那些人,每一个人都给他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活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那么可爱的一群人。 他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人情味儿,而这一切正在慢慢破灭。 如果是在其他方面犯了错,他相信陆山民会原谅他。 山猫双手抱着头,痛哭流涕。 黄梅的死,已经堵住了退路,把他逼上了绝路。 ............... ............... 一片低矮的筒子楼,里面道路狭窄、污水横流,与外面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楼下有一个小卖部,看店的老大爷正打着瞌睡。 “大爷”!一声甜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 老人擦了擦眼睛,打了个哈欠,看见眼前是一个长得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的小姑娘,乐呵呵的笑道:“小姑娘,你要买东西吗”? 小妮子指了指糖葫芦,“一串糖葫芦”、“哦、不,两串”。 老大爷呵呵笑道,“到底是一串还是两串啊”?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一加二等于三,嘻嘻,三串吧”。 老人取了三串糖葫芦递给小妮子,笑着说道:“不是我吹,老天京的糖葫芦就数我这里的最正宗,外面那些包装得光鲜亮丽的,都是赝品”。 小妮子咬了一口,咯嘣脆,“嗯,是比外面那些店里好吃多了”。 老大爷得意的笑了笑,“没骗你吧,吃糖葫芦这种东西就得在老天京的老街小巷去买,外面那些都是忽悠钱的假把式”。 小妮子眯着眼睛笑了笑,“老爷爷,四楼是不是住着个陈娜的女人”。 老人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小声说道:“你干干净净的一个女孩儿问她干嘛”? “就是问问,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听说她在天京,我又恰好在天京上大学,这不周末嘛,就过来看看”。 老人说道:“既然是远房表亲,那不认也罢,我看你这个女孩儿不错,还是不要和这种表亲相认”。 说着压低声音道:“她是出来卖的,听说还吸毒,还偷钱,她那个男人更不是个好东西,是个地痞流氓、无恶不作”。 第1163章 谁让动的手 楼道是一条长长的的走廊,两侧是一间一间的房间,木质的房门绿漆斑驳,多有脱落。 房门的上方,蛛网成群,像爬山虎一样的电线、水管密密麻麻。 这种六七十年代的筒子楼现存已经不多,原房主几乎全都搬出了这里,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外地来的租户。 对于这种房子,小妮子并不陌生,当初在东海她也一样住这种房子,虽然环境比这里好很多,没有这么乌烟瘴气。 一进入楼道,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这种味道带着股腐烂的气味,其中还夹着这浓浓的烟味儿和脂粉味儿。 楼上,有几间房门开着,几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各自倚靠在门框上,吞云吐雾,嬉笑连连。 “小红,先说好,昨天我让了个单子给你,今天这个不许跟我抢”。 被叫做小红的女人吐了个烟圈,双手在胸前挤了挤,“什么叫让,我这资本,用得着你让吗”。 说着对另外一个留着波浪头的女人说道:“你说是不是,娜娜”。 张娜咬着烟头,呸了一声,“你以为你是奶牛吗”。 “就是,胸大无脑”。 “嫉妒,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张娜轻蔑的冷笑一声,“老娘好几天没开张了,今天的第一单谁也别跟我抢”。 “娜娜,你是有男人养的人,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失足妇女吧”。另一个女人开玩笑的说道。 “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张娜噘着嘴说道:“老娘靠着这一百斤肉卖一个月,还不够他打一晚上麻将,前两天还说什么接了个大单子,要给老娘买钻戒,连根毛都没有”。 “什么单子”?“是不是给条、子逮进去了,这两天没见他来啊”? “逮进去才好,免得祸害老娘”。嘴上虽然说得硬气,但是她的脸上带着淡淡得意。 小红瘪了瘪嘴,带着醋意说道:“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小马哥是这条街的扛把子,要不是他罩着你,你拿来那么好的生意”。 “不服气?别以为我不知道,逮着机会就到小马哥身前晃荡,呵呵,可惜啊,小马哥不喜欢奶牛,他说了,太大了闷得慌,一看见你三天都吃不下肉”。 “切,那是你看的紧,你又是有胆量放手,看我吃不吃得下他”。 楼梯间传来咄咄的脚步声。 三人停下了聊天,齐刷刷的看着楼梯口方向,眼神中带着期待。 那个被叫做小红的女人挺了挺傲人的身姿,轻声道:“公平竞争”。 当三人看到声音的主人时,都有一丝失望,但同时也都震惊不已。 长得这么漂亮、还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仙气的女孩儿,出现在这里,显得太格格不入。 小妮子缓步走过去,站在三人中间,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 张娜呵呵一笑,“小姑娘,你是不是做错路了,还是打算来这里拜师学艺”? “你就是娜娜”? 张娜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小妮子笑了笑,“那就没错”。 说着一把抓住张娜的手腕,走进了屋子。 门,砰的一声关上。 没过几分钟,屋子里传出阵阵的尖叫声。 门外的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还真是单生意 ”! 张娜长得不丑,否则这条街的扛把子也不会看上她。 但是,她原本不丑的脸,现在变得很丑。 因为她的脸上,已经被刀子划出密密麻麻的裂口。 鲜血直流,批头散发。 蜷缩在床脚,眼中满是恐惧,她想不起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女孩儿,更不明白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拿刀子割她。 小妮子把玩儿着手里的匕首,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好了,可以说了”。 张娜惊慌失措,腿下流出一大片黄色的液体,散发出难闻的尿臭味。 “我什么都告诉你、、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 小妮子笑嘻嘻的看着张娜,“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张娜浑身颤抖的点头,“你一定是问马良,对不对”。 “你这只鸡,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说吧”。 “我说、、、我说、、、前几天,马良说他、、接到个大单子、、能挣十几万、、,还说要给我买钻戒”。 小妮子摇晃着手里的匕首,一刀插进张娜的大腿。 “啊”!!张娜发出杀猪般尖叫。 “说重点”。 随着这声惨叫,走廊上站着的两个女人身体颤抖了一下。 “是不是出事了、、”。 那个叫小红的女人下意识摸着手机,“要不要报警”。 另一个女人赶紧上前拍开小红的手,“你还真胸大无脑,我们这职业,能报警吗,而且,张娜还吸毒贩毒、、”。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另一个女人犹豫了一下,“别没事找事了”,说着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红不再犹豫,也赶紧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屋子里,张娜恐惧到了极点,“我说,我说,昨天半夜悄悄给我打了个电话,是说他的雇主给他安排了个地方,让他避避风头”。 “还有呢”? “他还说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担心雇主杀人灭口,告诉了我一个地址,说要是一个星期之内没有他的消息,就让我带上他的兄弟去找他”。 “地址”? “白羊道口,444号”。 小妮子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嘿嘿笑了笑。“444,死死死,还真会挑,生怕我不会去”。 张娜吓得连连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可怜的妓、女,家里有老迈的父母,还有弟弟上大学,求求你放过我”。 “妓、女怎么了,不偷不抢,靠劳动吃饭,今天本姑娘心情好,不吃鸡”。 说完,打开房门,哼着山歌儿,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张娜愣愣的带着原地,直到过了好几分钟,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 ............. 魏家院子,仍然还搭着灵堂,吴世成和吴世康家族十几个人,另外还雇佣了十几个专门哭丧中老年妇女,分成两班,这班哭完那班闹,那班闹完这班哭。 居委会和街道来协调了好几次都没用,报警吧,警察说是民事纠纷,不归他们管。 请韩家人出面调停也没用,吴家人压根儿就不理会,反而还拉着 韩家人一顿诉苦,说魏家害死了吴德奎和吴佳琪,让韩家人说句公道话。 韩家人能怎么说,除了好言安慰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韩青刚开始两天还出来和吴家人对骂一阵,到后面也骂累了。 魏家人憋了满肚子的火。本来是吴家先对魏无羡下杀手,现在反被对方讹上了,吴世勋那只老狐狸一开始假装让魏家和他们一起开发西城区那块地,等安抚住他们之后,转身就提起股裤子不认人。 魏无羡被关在屋子里四五天不得出门,人都快憋疯了。 “爷爷,我怀疑吴德奎和吴佳琪就是吴世勋那个老不要脸的杀的,为的就是找借口不给我们西城区那块地”。 “别胡说八道”。魏文昌也是心的愤懑。 “爷爷,吴家人什么尿性您还不知道,换个人或许不敢肯定,他吴世勋本就是认钱不认人的东西,死两个无关痛痒的家族子弟,换西城区几百亿的大项目,他真干得出来。现在倒打一钉耙,名正言顺的收回了之前的承诺,我们还说不上话,真是憋屈”。 魏文昌满脸的怒意,拨通了桌子上的座机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魏文昌尽力压制住愤怒。 “吴世勋,你是不是真当我魏家好欺负”。 “魏老弟啊,你先消消气”。电话那头传来吴世勋的声音。 “我叫几十个人去吴公馆天天奏哀乐,又哭又闹试试”。 “哎,这几天我一直在和我二弟、四弟沟通,你也是认识了解他们两个的,特别是我四弟,压根儿说不通啊”。电话那头,吴世勋眉头紧皱,他倒不是说冠冕堂皇话,这几天他也焦头烂额,两家真要彻底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也知道我的脾气,你再不把人弄走,哪怕就是拼得个鱼死网破、赌上魏家的气运,我魏文昌也在所不惜”。 “哎,魏老弟,你再忍两天,千万不要中了小人的奸计”。 “别说两天,一天我也忍不了,一个小时我也忍不了”! 说完砰的一声挂断电话。 魏无羡眼珠子转了转,“爷爷,您要动真格”? “你说了”。魏文昌气犹未消。 魏无羡一副秒懂的笑了笑,“我现在就去通知人,把那群人给打出去”。 “站住”!魏文昌立刻喊道,“你小子还嫌不够乱吗,真打起来,这个结就彻底解不开了,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吴世成和吴世康现在已经对魏家恨之入骨,真打出去,他们会跟魏家拼命的”。 魏无羡一脸的委屈,“爷爷,那你刚才还说、、”。 魏文昌叹了口气,“说是说做是做,魏家的气运能哪来赌吗,你当我们家是江湖中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多动动脑子”。 刚说完话,魏霆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魏文昌本就心情非常不好,看见这个将来很有可能要继承魏家的继承人慌乱成这样,心情更加不好。 “爷爷,不好了”!魏霆定了定神,神色依然有些慌张。 “大哥,爷爷好得很”。 魏霆躲了躲脚,“下面打起来了”。 “什么”!魏文昌脑子嗡的一想,拍案而起,“谁让动的手”! 第1164章 你,大胆! 隔行如何山,每一个人都认为别人的行业赚钱轻松,其实不然。 天京的天气越来越热,吴家人几乎都躲到了大树阴凉下。 那些请来哭丧的人全跪在院子里。 天京的天气越来越热,那些人又是流泪,又是流汗。 这种活儿,不仅要嗓门大,演技足,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也不是一般的高。 混乱的场面中,陆山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直到他走都树荫下,走到吴世康的面前。 “你是谁”?吴世康不悦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与此同时,两个保镖样子的壮汉站到了陆山民身前。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是魏无羡的朋友”。 “魏无羡的朋友”!!!吴世康一巴掌拍在椅背上,猛的起身。 “趁我还能忍住之前,立刻给我消失”。吴世康眼中带着仇恨的怒火。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记得这里是魏家府邸,请问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让我消失”。 吴世康冷冷的盯着陆山民,“我不管你是哪个家族的年轻人,回去告诉你的长辈,以后断绝和魏家交往,否则,哼哼,别怪吴家不客气”。 “吴家人”?“哦、、、难怪这么大的口气”。陆山民满脸的蔑视,“难道天京你们吴家说了算”? “小子,你找死”!! 吴世康的话音刚落,身旁两个壮汉立刻出手,两个拳头,一个打向陆山民腹部,一个打向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冷笑,任由两个拳头打在身上,与此同时伸出两只手抓住两人的肩膀。 咔嚓一声,两人的手臂同时脱臼。 陆山民两手一挥,两人同时被拍了出去。 吴家其他躲在不同树下的人见吴世康这边打了起来,立马所有人蜂拥了过来。 人在愤怒和悲伤中往往不容易做到理智,跟别提还是这么多人,其中一个人动手,其他人纷纷加入了战团。 本已混乱的院子更加混乱,喊打喊杀声,胳膊腿儿折断的咔咔声,惨叫声,汇聚成一片。 几分钟之后,二十来个吴家人,除了吴世康气得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其他人全部躺在了地上。 “报上你的名字”!吴世康没有惧怕,反而上前一步,一双眼睛充满了杀意。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魏无羡的朋友”。 魏文昌和魏无羡、魏霆走进院子,地上已是一片哀嚎。 魏文昌半眯着眼睛看了陆山民一眼,淡淡的看着吴世康。 “吴老四,赶紧送人去医院吧”。 吴世康怒目而视,“魏文昌,很好,新仇旧恨我记下了”。 魏文昌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看了眼陆山民道:“他不是我魏家人,也不是我魏家邀请来的”。 “对,”陆山民仰起头,笑道:“我只是来看朋友的,这里有很多人可以作证,是你们先动手,我只是正当防卫”。 “呵呵,”吴世康冷笑一声,“一唱一和,当我吴家人是傻子吗”。 “言尽于此,爱信不信”。 陆山民淡淡道:“都说吴家嚣张跋扈,以前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说着看向魏文昌,“魏爷爷,看来吴家是半点也没把魏家放在眼里啊”。 魏文昌眉头紧皱,他哪里能看不出陆山民这是在挑拨离间,但在这种场合下,有魏家人在,也有吴家人在,他是断断不可能示弱。吴家讲脸面儿,他魏家也不是一点脸面都不要的家族。 “我魏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好”!“好个不怕事”!吴世康面目狰狞,转身大喊一声走,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院子。 吴家的其他人相扶搀扶,个个都对陆山民和魏家人投以怨毒的眼神,狼狈不堪的跟在吴世康身后走了出去。 其余请来哭丧的见雇主都走了,也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 乌烟瘴气了好几天的院子,终于得到了安静。 “小师弟”!魏无羡这个时候才走过来和陆山民打招呼。 陆山民含笑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魏无羡撇了眼魏文昌,心想,举手之劳个屁啊,你丫的就是存心的。 韩青从里面走出来,含笑说道:“你就是无羡常念叨的小师弟吧,果然英雄出少年”。 魏无羡再次撇了眼脸色铁青的魏文昌,尴尬的笑了笑,“小师弟,这是我奶奶”。 陆山民看着这位年纪不小,但气质依然犹存的老奶奶,微微弯腰道:“奶奶您好,我叫陆山民,魏师兄平时很照顾我”。 “咳咳”!魏文昌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当前和谐的气氛。 “陆山民是吧,能到书房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两句吗”? “当然可以”!陆山民含笑道。 魏无羡正准备跟上去,被魏文昌叫住,“院子里乌烟瘴气,你和魏霆安排几个人好好收拾收拾”。 魏无羡怔怔的站在原地,有些担忧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跟在魏文昌身后,走进了屋子里。 二楼书房。 魏文昌看着陆山民的脸庞,久久没有说话。 “魏老先生,晚辈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海涵”。陆山民率先打破了沉寂。 “这一手玩儿得漂亮,有勇、有谋、还有狠”。 “魏老先生过誉了”。 “你也知道过誉了,你这是打算把魏家往绝路上逼”。 陆山民神色平静,说道:“这些日子,我听说过很多魏老先生的事迹,听得越多,越觉得您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位老前辈很像”。 “功课做得不错,看来收集了不少关于我的资料,应该是从刚到天京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陆山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继续说道:“魏家虽然一直都有不错的底蕴,但和四大家族以及纳兰家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放在当年,天京比魏家更有底蕴的家族还有很多,但是他们都没有抓住崛起的东风,原因就在于您不仅精通豪门贵胄的那套游戏规则,还有着不同于四大家族的冒险精神。那是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年代”。 “我在东海的时候,曾家的老爷子当年人称曾大胆,我知道魏老爷子当年也有个称号,叫魏大胆”。 魏文昌眉头一挑,睁大眼睛瞪着陆山民,“你,大胆”! 第1165章 把脸塞进裤裆 其实魏文昌说得不准确,陆山民不是在到天京之后才开始收集到他的资料,在他来天京之前的两三年,左丘、周同和黄梅就已经从各个层面收集天京各界知名人士的相关资料。没有他们之前的积累,他到天京只会是两眼一抹黑。 “我听魏无羡说过,您在教育他的过程中,不止一次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也是为什么您明明更喜欢魏无羡,却选择魏霆作为继承人的原因,因为魏无羡对当将军不敢兴趣”。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跟您合作”。 “跟我合作”?魏文昌淡淡一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年轻人,您知道什么叫合作吗?合作是实力相当,门当户对的两个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陆山民没有丝毫气馁的样子,“魏老先生认为我们实力不对等”? “这不很明显吗”?魏文昌半眯着眼睛。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这是您的真实想法”。 “哦”?魏文昌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那你认为我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说句您听了可能会不高兴的话,您是怕吴家人”。 魏文昌眉头稍微皱了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陆山民继续说道:“虽然魏家和吴家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但您依然心存幻想,下不了决定,您依然期待着和吴家能握手言和,这听上去有点和您大胆的性格不符合,实际上是您盘算了半天认为没有胜算,您虽然大胆,但也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魏文昌呵呵一笑,“听说你只是个小学毕业的小学生,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见识,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陆山民笑了笑,“社会这所大学并不见得比围墙里大学差多少,况且,挫折才是成长的阶梯。我这几年别的没经历多少,挫折乃至生死一直都在经历之中”。 “如果你不是陆山民,我会很乐意让无羡多和你接触”。 陆山民含笑道:“他是我师兄,我也很乐意和他交往”。 “师兄”?!魏文昌脸色陡然一变,“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你师兄害死”。 陆山民淡淡道:“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胸有成竹”。 “哼”!“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抱有和吴家握手言和的想法。不仅是我,吴世勋也有同样的想法。你不懂豪门之间的游戏规则,岂是一遇到矛盾就会翻脸刀剑相向,要真是冲动,那就不是真正的豪门,也不可能长久不衰”。 陆山民神色平静,“魏老爷子的意思是您和吴世勋都有握手言和的想法,有了这个基础,早晚都会化干戈为玉帛”。 “没错”!“不是我打击你,你没有资格与魏家合作”。 陆山民笑了笑,“魏老爷子想得很周到,但是遗漏了一点”。 “是吗,哪一点”?魏文昌看着陆山民,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比他见过的所有年轻人都有一丝。 “我”,陆山民指了指自己,“虽然我没有资格和魏家合作,但我有足够的能力阻止你们两家和好”。 “你”!魏文昌猛的瞪大眼睛。 陆山民坦然的迎接魏文昌愤怒的眼神,“我能让魏家和吴家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就有能力让这个局面继续扩大化”。 “年轻人,你就不怕得罪魏家”。 陆山民一脸的无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吴家已经得罪了,包括吕家还有田家也得罪了,多一个魏家也无所谓”。 魏文昌的眼神从愤怒变为了震惊,他无法理解陆山民的行为。“为什么”? “为什么?您想问我为什么一心求死?您认为商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不该去得罪所有人,应给弯弯腰、低低头,和和气气的共生共存”。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我要摘下他们三个家族房顶上最耀眼的荣耀,让他们树倒猢狲散,让他们从天京消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魏文昌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知道,我身边的朋友都说我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但此刻,我有着无比清晰、明确的目标,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这么明确的目标”。 “你在说疯话”!! “魏老先生,您敢说夜深人静的时候,您没想过吴家这样的家族倒塌吗,没想过趁还活着给魏家多积累点积蓄吗”?陆山民若无其事的说道。 魏文昌冷冷一笑,“你们陆家还真是一脉相承,你们压根儿就不是商人,你再这样下去,下场只会和你父亲一样”。 陆山民不置可否,淡淡道:“魏老先生,虽然我没有与你们平起平坐的资格,但我有自信能为你们创造一个机会,一个混乱,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我可以不要一分钱,不要一丝一毫的利益,事成之后利益全归你们”。 说这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要他们覆灭”。 “虽然风险有点大,但风险和收益也成正比”。 “我要是不答应呢”! 陆山民 无奈的笑了笑,“我已经表明了我的决心,您应该知道我已经豁出去了,魏家和吴家注定会成为敌人,这一点您无法选择”。 魏文昌一口气憋在胸前,久久说不出话。 魏无羡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听清。 书房门突然打开,魏无羡一个踉跄,直接扑进了陆山民怀里,慌忙中撇了一眼里面的魏文昌,一把拉起魏无羡的手往外楼下走。 边走边问道:“小师弟,我爷爷没有为难你吧”。 陆山民眉头微皱的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摸了摸脸颊,疑惑的问道:“我俊美的脸上有东西吗”? “魏师兄,你是心大还是脑袋有问题”? “什么意思”?“我可是你师兄,你不相信我的智商,也该相信老板的眼光吧”。 “真不怨我”?两人边说边走进院子里。 “哎,要说怨恨也不是一点没有,这几天每当我晚上做噩梦被人追杀的时候,就在梦里问候了你好多遍”。 说着嘿嘿一笑,“不过呢,更多的是感谢你”。 陆山民笑了笑,“我确定,你是脑袋有问题”。 “小师弟,我是跟你说真的,经过这次,小妮子对我态度好多了”。说着又是嘿嘿一笑,“她还对我笑了”。 “哦,对了,小妮子去哪里了”。 “杀人去了”。陆山民随口说道。 魏无羡心头一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现在算是彻彻底底认识到小妮子的恐怖了,能和吴峥那样的猛男打成平手,简直巅峰了他对女人的认识。 “害怕了”?陆山民停下脚步,盯着魏无羡的眼睛。 “怎么可能”?魏无羡拍了拍胸脯,“我可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与天京其他公子哥儿大不一样”。 陆山民呵呵一笑,拍了拍魏无羡肩膀,“既然胆子这么大,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逛逛”。 “出去”!魏无羡看了眼大门口方向,脸上明显带着畏惧之色,虽然在大街上不大可能被吴家的人杀掉,但毒打一顿可能性是极大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看来小妮子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小妮子啊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小师弟,你把我当小孩儿吗,激将法都用上了”。 “那你到底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我也是个豪迈英勇的男子汉”。 “你要想清楚,跟我一起走出这个门,不仅仅代表你和我走在一起,也代表魏家和我走在了一起”。 魏无羡脸上有些难色,看了眼二楼书房方向,“你跟我爷爷谈了这么久?谈了些什么”? 陆山民顺着魏无羡的目光看去,“你爷爷在商场闯荡了一辈子,见识过无数人,但是,或许他没见过一个不要脸不要命也不要钱的人”。 魏无羡转头看向陆山民,“小师弟,这种人最难缠了,一旦被缠上就像被冤鬼附体,怎么甩都甩不掉”。 陆山民皱了皱眉,“有时候我真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魏家人”? 魏无羡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姓魏,当然是魏家人”。说着深情的说道:“但同时我也是你的师兄”。 陆山民微微张了张嘴,愣了几秒钟,一巴掌重重拍在魏无羡肩膀上,“两个大男人,你在我面前煽什么情,把这幅表情用在小妮子身上还差不多”。 魏无羡一个趔趄差点被拍到,笑嘿嘿的说道:“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换件衣服就出来”。 魏霆在围墙处指挥着人打扫院子,缓步朝陆山民走了过来。 “陆先生”。 陆山民转身,含笑道:“魏大哥客气了,我是魏无羡的师弟,你叫我山民就可以了”。 魏霆点了点头,“上次聚会上人多,没有好好招待你,你别介意”。 “魏大哥说哪里话,上次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我一个外地人,你没嫌弃我丢你的面儿就很感谢了”。 魏霆笑了笑,“山民,你我就不要这么见外了。”说着顿了顿,“之前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虽然无羡有时候不着调,但是我们魏家都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家里谁有心事,谁生病了,他都清清楚楚,不是因为他有心机故意观察,而是他真心的关心着每一个人,爱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豪门之中,他这样的人不多”。 “是啊,所以家里人都很喜欢他,每次再外面受了委屈,每次加班到疲惫不堪,只要看到他,心里就会轻松一些,他总能给我们带来快乐,给这个家添上一份温馨”。 “他说是因为他长得帅,所以你们才喜欢他”。陆山民开玩笑道。 魏霆自嘲的笑道:“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太不低调了,从小大到,我是深受打击啊”。 “山民”魏霆收起笑容,声音中带着一丝请求,“请你不要让他受到伤害”。 陆山民苦笑一声,“我知道我的行为很不地道,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说着紧紧的盯着魏霆的眼睛,“魏大哥,请你相信我,只要我 活着,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让他受到伤害”。 魏霆迎向陆山民的目光,良久之后,苦涩一笑,“无羡的性子,别说是我,连父亲和爷爷也管不住,否则我也不会来求你,既然爷爷已经有了考虑,我就不多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魏无羡换了身骚包的白色西装、白色皮鞋,还梳了个三七开的发型,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白马王子的意思。 选了辆宾利,载着陆山民大摇大摆的出了魏家大门。 魏霆望着驶去的汽车,无奈的叹了口气。 转身看见魏文昌已经走到了院子。 “爷爷,你答应他了”。 魏文昌脸色很不好,“你见过不要脸不要命的人吗”? 魏霆愣了一下,“倒也有,不过极少”。 “那你见过不要脸不要命还不要钱的人吗”? 魏霆撇了眼大门方向,“刚才见过了”。 魏文昌眼神变得锐利,“通知你二爷爷和三爷爷,还有你大伯、二伯、三叔他们”,说这顿了顿,“让魏俊和魏岷也从国外回来”。 “爷爷,动静会不会太大”? “下个月我七十五,办大寿”。 .......... .......... 魏无羡一边开车,一边撇着车内后视镜整理头发。 “小师弟,我帅不帅”。 “帅”!陆山民看着窗外,随口答道。 “晚上我请你去‘一品阁’吃大餐,那里的大厨是做皇家菜的高手,祖上在皇宫里当过御厨”。 陆山民回过头,笑道:“你是想请小妮子吧”? “嘿嘿,一样嘛”。 “先办正事”。 “哦,对了,你还没说去哪里逛”。说着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云水涧离这里很近,要不先去happy一下,听说那里换了妈妈桑,带进来一大批水灵的妹子”。 见陆山民没有回答,魏无羡转头看了一眼,见陆山民面若死灰,眼中满是狠意和痛苦交织,吓了一大跳。 “小师弟,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吓人”? “没什么”,陆山民单手扶额遮住眼睛。“去韩孝周家”。 “啊”?魏无羡有些茫然,“去韩家干什么?你和瑶瑶还没断干净?” 陆山民眉头微皱,“叫你去就去,废话怎么那么多”? 汽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陆山民下意识看向窗外,‘云水涧’就在那里,高大的门头,富丽堂皇的装饰,两个高挑的礼仪小姐站在门口。 黄梅死去的样子在脑中闪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心脏处传来。 直到现在,他都还无法相信黄梅已经走了。 陆山民不敢再看,转头靠在座椅上,紧紧的闭上双眼,心里暗暗道:“梅姐,我该怎么向丽姐交代啊”。 魏无羡看了看不远处的云水涧,再看了看一脸痛苦的陆山民,满心疑惑,但看见陆山民这个样子,也不好问。小声嘀咕着,‘难道小师弟在里面有个想好的跟别人跑了’。 “好好开车,还想不想晚上和小妮子一起吃饭了”。陆山民睁开眼睛,“瞎嘀咕什么呢”。 魏无羡咳嗽一声,“小师弟,你总得给我说一下去韩家干什么吧,这样我才好配合你啊”。 “去帮你们魏家拉个帮手,你以为就凭你们魏家,挡得住吴家的报复吗”? 魏无羡突然一下心里有些感动,“小师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的脑袋是真有问题,真不明白老板是怎么看上你的”。 韩瑶家别墅陆山民来过两次,算是离天京城区最近,也是最高端最贵的别墅区,平均每一栋占地面积将近六百平米,韩孝周家的别墅更是占地将近八百平米。 停好车,两人来到别墅门口。 陆山民伸了伸手,然后又放下,“还是你来吧”。 魏无羡瘪了瘪嘴,“瑶瑶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不再家,你怕什么”。 陆山民没有搭话,他不是怕,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魏无羡摁想了门铃,片刻之后,一个衣服被肌肉撑得鼓鼓的中年男人开了门,见到是陆山民,眉头不禁皱了皱,神色很是不好。 陆山民不止一次见过这个男人,知道他叫陈北天,是韩孝周家的保镖。以前境界不够,也没见到过他露出气势,看不清他的实力。 现在陈北天因敌意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气势,他能准确的感知到陈北天已是搬山境巅峰的实力。而且那股气势的渗透力和大黑头有几分接近,显然并不是普通的搬山境巅峰高手那么简单。 男子走进院子,隔着铁门,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你们来干什么”? 魏无羡讪讪笑道:“北天叔,是我啊,小魏啊,小时候我还骑过你的肩膀。我来看韩叔叔的”。说着举了举手里的果篮。 陈北天没有看魏无羡,一双虎目冰冷的盯着陆山民,“伤害了瑶瑶还敢厚着脸皮来,我要是你,就把脸塞进裤裆”。 第1166章 你一定会感兴趣 “我不是来找韩瑶的”。陆山民神色不改,毫不示弱的与陈北天对视。 见两人针尖对麦芒,魏无羡赶紧打哈哈道:“北天叔,您应该知道,魏家最近和吴家闹了点矛盾,我是奉爷爷的命前来拜访韩叔的,山民只是我请来临时充当保镖的”。 陈北天目光转向魏无羡,“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魏无羡嘿嘿一笑,把果篮递了过去。 陈北天打开铁门,接过魏无羡手里的果篮,魏无羡讪讪的道了声谢,和陆山民先后走了进去。 陆山民和陈北天擦肩而过,感觉到陈北天身上浓浓的战意。 “什么时候有空,切磋一下”。身后传来陈北天的声音。 陆山民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答话,跟着魏无羡走了进去。 “北天,是谁啊”?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 “罗阿姨,是我啊,小羡羡啊”。 魏无羡踏着欢快的步子,人未到,声先到。 “罗阿姨,我是专程过来看您的”。 罗素娟起身,含笑迎了出来。 当看见魏无羡身后的陆山民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陆山民礼节性的笑了笑,“罗阿姨好”。 罗素娟轻哼了一声,看向刚走进门口的陈北天,“北天,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魏无羡赶紧挽着罗素娟的手往里面走,“罗阿姨,好几年没见您了,您是越来越漂亮了”。 陆山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哟,韩姨也在啊”。 “跟你说了多少次,叫姐”。韩彤不满的撇了魏无羡一眼。 转过玄关,陆山民看见韩彤正坐在沙发上,一段时间不见,韩彤留起来长发,看起来也比以往更有女人味儿。 韩彤也看见陆山民,神色中有些复杂。 魏无羡从兜里掏出一支口红,这是刚才在来的路上买的,别看他平时心眼儿大,但细心起来考虑得很周到,不仅考虑到了罗素娟,还考虑到了韩瑶,而且他兜里还有两支,是作为预备用的,或许这就是豪门子弟的优势,从小耳濡目染,在待人接物上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至少陆山民就没有考虑到这么多。 “罗阿姨,这是才上市的新品,斩男色,涂了之后专斩男人”。 见到陆山民,罗素娟本来心情很不好,被魏无羡几句话一逗,心情缓和了不少,否则可能早已甩脸子赶人了。 “小羡羡有心了,我这把年纪还斩什么男色,还是给小彤吧,她用得着”。 魏无羡嘿嘿一笑,从兜里再掏出一支,坐到韩彤身边,“韩姨、、姐,这支桃红色孝敬给您,祝您桃花朵朵开”。 韩彤接过口红放在指尖转了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姐,您是我的亲姐,这不是应该的吗”。魏无羡极不要脸的说道,那付嘴脸就像古代皇宫里的太监伺候主子的样子。 陆山民站在大厅一侧,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跟他打 招呼,也没有人喊他坐。要是以往,遇到这种状况,或许他会立马转身离开。但是现在,这种程度的羞辱在他心里已经掀不起多大涟漪。 羞辱这种事情,就看你怎么看待,你当它是羞辱,哪怕一句话就能让你怒气攻心,你当它不存在,它就对你造不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陈北天就坐在陆山民所站的位置旁边,“看到了吧,这里不欢迎你”。 “何止是这里,整个天京都不欢迎”。陆山民淡淡道。 “哼”,陈北天轻哼一声,“你自以为是的骨气,在别人眼里看来一文不值”。 “你错了,我从不认为我是个有骨气的人,即便有,那也是我个人的事情,不是拿来给别人看的”。 见陆山民一直在那里站着,魏无羡小声对罗素娟说道:“罗阿姨,来者是客,要不让他坐下说话”。 罗素娟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稍微放大声音说道:“自便吧,我们韩家向来最讲礼仪,免得传出去坏了韩家的名声”。 魏无羡朝陆山民使了个眼色,陆山民微微朝罗素娟点了点头,就近坐在了陈北天旁边。 “你到真不客气”。陈北天毫不掩饰轻蔑之意。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很清楚,韩家能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已经不错了,要是在寻常人家,说不定早就拿扫帚赶人了。 韩彤的目光不时从陆山民身上,因为韩瑶的原因,她对陆山民一直耿耿于怀,但自从知道他和黄九斤的关系之后,每逢见到陆山民心情都很复杂。 她一直无法理解,像黄九斤这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有陆山民这种不要脸的兄弟。 “罗阿姨,韩叔叔在家吗”?魏无羡问道。 “他去公司了”。罗素娟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哦,韩叔叔不是不太管韩氏集团的事吗”。 “本来是不太管,最近不知道集团出了什么事,天天往公司跑”。 “小羡羡,听说最近你们家和吴家闹得挺热闹”。韩彤问道。 “哎”,魏无羡深深叹了口气,“姐,您是不知道啊,吴家不是人啊,他们竟然想杀我”。 罗素娟眉头微微皱了皱,之前魏家请韩家去调解,大概听到些事情。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罗素娟怀疑的看着魏无羡。 “罗阿姨”!魏无羡一脸的委屈,“您还不了解我,虽然我有时候不太懂事,但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种事情关系甚大,我怎么敢胡说八道”。 “所以你们魏家就杀了吴德奎和吴佳琪,还纵火烧了吴氏集团旗下几家公司”。韩彤说道。 “没有,没有”!魏无羡赶紧打断韩彤的话,“我敢对天发誓,这事儿绝不是魏家做的”。 韩彤笑了笑,“圈内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板有眼”。 “啊”?“谁在胡说八道,我撕烂他的嘴巴”。 “我看你是关在家里关傻了吧,你们魏家恐怕有大麻烦了”。 魏无羡狠狠的咬了 咬牙,“狗x的吴家人,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 罗素娟淡淡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你说的话,但很多事情真相并不重要,魏家这次确实难办了”。 “这可不是”。魏无羡跺了跺脚,“集团旗下的几家上市公司这几天股价狂跌,还有两个敲定的项目,合作对象宁愿支付高昂的违约金也要解约”。 “生意上的事情我向来不感兴趣,那都是你们男人的事情,这次吴家也同样不好受,八家公司接连出事,还死了两个人,吴氏集团旗下好几家上市公司一样损失惨重。我想不管是你们魏家还是吴家,还是选择握手言和的好,继续闹下去,就是拼家族气运了,没那个必要”。罗素娟想了想说道。 “这可不是吗,我爷爷也是这个想法,但是吴世康和吴世成这两个老家伙死咬着不放,非要跟我们家过不去”。 另一边,陈北天转头看向陆山民,眼中带着淡淡的疑惑,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与陆山民脱不了干系。 陆山民回以浅浅一笑,“你猜得没错”。 陈北天冷冷一笑,“韩彤小姐说得没错,你真的很不要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陆晨龙当年也算是个英雄豪杰,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什么”。 说话间,屋外响起汽车的声音,过了几分钟韩孝周拎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韩承轩。 看见陆山民,韩孝周神色自然,仿佛早已猜到陆山民会来一样。韩承轩眉头皱了皱,微微的向陆山民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回来了,无羡等了你半天了”。罗素娟起身走到韩孝周身前,一边接过他的公文包,一边说道。 韩孝周换了鞋,从陆山民身边走过。 陆山民正准备起身打招呼,不过韩孝周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魏无羡。 “你小子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敢到处乱走,你爷爷和父亲还真是心大”。 魏无羡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见陆山民神色依然平静,才松了口气。 “有山民在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个小师弟文武双全,不仅学识不错,还是个武道高手”。 韩孝周坐在沙发上,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陆山民,笑道,“不仅如此吧,还是个情场高手,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有件事想和韩先生谈谈”。陆山民开口道,丝毫不介意韩孝周的讽刺。 “和我谈”?“情分这种东西,是不可再生的资源,用一分就少一分,之前帮你找叶梓萱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情分。现在你和瑶瑶的情分已尽,我和你爷爷的情分也消耗完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陆山民淡淡道:“我想和你谈的事情,正是关于叶梓萱”。 “叶梓萱”?韩孝周眉头微微皱了皱,“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山民看了一圈大厅里的人,淡淡道:“你一定会感兴趣”。 第1167章 那韩家呢 大厅里的气氛突然凝固,在场的人大概都知道叶梓萱失踪了,也知道陆山民一直在找叶梓萱的下落,一下子都不太明白陆山民的话是什么意思。 韩孝周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一定会感兴趣”? “对”!陆山民神色淡然。 过了半晌,韩孝周呵呵一笑,“有气度,年轻一辈中你是第一个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的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韩孝周背着手,缓步朝二楼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陆山民怔怔看着墙壁上的八个字,‘三戒固本、三思取进’。 韩孝周坐下之后,顺着陆山民的目光看去,淡淡道:“没错,这就是你爷爷当年送给我的。你爷爷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他给我讲什么是‘自由’”。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他也想听听爷爷是怎么说的。 “他说,世人都认为随心而欲、无拘无束是自由,其实这种认为错得离谱。就拿赌徒来说,实际上绝大多数赌徒每赌完一场都会后悔,还比如说有的人好色,大多数出去无拘无束鬼混之后也会后悔”。韩孝周说着顿了顿,“就拿台湾的蒋先生来说,他的日记里不止一次懊悔流连风月场所”。 “还有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我听瑶瑶说,她的同学当中有沉迷游戏的,看似无拘无束的想打游戏就打游戏,实际上在短暂的刺激之后,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处在后悔当中”。 “你爷爷说,真正的自由恰恰是遵守规矩,只有循规蹈矩,心才能安,心安泰然才是真正的自由。” “所以他送了我这八个字,告诉我如果想要自由的话,就先做到‘三戒固本’,把一身的坏习惯和坏毛病通通改掉,给自己订立规矩,然后心就会通透,才能享受到真正的自由。” 韩孝周说着顿了顿,“他还告诉我,做到‘三戒固本’之后,如果还想有一番作为的话,就要先学会心静,这就像你们武道中人所讲求的心境一样,只要静下心来多想想,多思考,排除杂念直至本源,就会进一步取得进步”。 陆山民把目光从墙上收 回,落在韩孝周身上,淡淡道:“很有道理”。 “他没给你讲过这个道理”?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孝周,“爷爷说再好的道理都是别人的,听听就可以,人总会有自己的道理,那才是好道理”。 韩孝周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片刻之后轻轻笑了笑,“言归正传吧”。 “叶梓萱死了”。陆山民开门见山的说道。 韩孝周先是眼睛猛的一睁,而后倒吸一口凉气。 半晌之后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天京将因此而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韩孝周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我一定很感兴趣,我就有些失望了。天京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一个小小的叶梓萱的死就能掀起惊涛骇浪?你太不了解天京了”。 陆山民迎着韩孝周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杀死叶梓萱的凶手是吕家、田家和吴家呢”? “什么”?!韩孝周发出一声低呼,刚点燃的烟颤抖了一下,手上的打火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证据”! “没有证据”。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韩孝周死死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没有说话,大口大口的吸烟,几口之间就吸完了整支烟。 陆山民继续说道:“天京的家族虽然共生共赢,但那是因为谁都没有把握,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吞得下别人手里的蛋糕,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反而,可能招来灾难”。 “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没有野心。商人,没有人会嫌钱多。除非是一个不合格的商人。而天京的四大家族,都是时代证明了的合格商人”。 “也包括您”! 韩孝周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陆山民不疾不徐的说道:“韩先生年轻的时候有个称号,叫京城小诸葛,看似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实际上韩家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您的大哥韩孝军在外面冲 锋陷阵,而你就在背后运筹帷幄,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 “以您的智慧,当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韩孝周呵呵一笑,“你越来越像一个商人了”。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挺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书读得不错,但现实跟书本的差距隔着一条线,也隔着一条鸿沟”。 陆山民微微昂起头,“讲见多识广我肯定不如你,要说对现实的认知我并不见得比你少,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经历的生死比你只多不少”。 “呵呵,就凭一个猜想,未免太儿戏了”。 “这件事情当中,你们并不用赌上所有,而我可以把命赌上”。 “连命都赌上”?韩孝周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山民。“那你要什么”? 陆山民目光冷毅,“我一分不要,事成之后,所有的利益归你们”。 韩孝周愈发觉得有趣,眯着眼问道:“赌上命,却不为一分一毫的利益。这么看来,你又不像是个商人”。 韩孝周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给叶梓萱报仇”。 “很奇怪吗”?陆山民反问道。 韩孝周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奇怪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世间竟然有你这样的商人,不奇怪的是你爸也是这样的人”。 “陆山民啊,我真替你爷爷感到不值啊,还好他已经不在了,若是还在,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儿子如此,孙子也如此。你们陆家果真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啊”。 陆山民没有理会韩孝周的感慨,“魏无羡今天能跟我同时出现在这里,您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韩孝周呵呵一笑,“也就是魏家,要是换一家,宁愿杀了自己的孙子,也不会跟你去找死”。 陆山民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孝周,问道:“那韩家呢”? 第1168章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第1168章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大厅里魏无羡和韩承轩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韩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陆山民走出书房,三人同时转向二楼方向,神色各异的看着他。 陆山民不急不缓的下楼,没有理会魏无羡询问的眼神,直接迎上韩彤的目光。 “你有什么要问的”? 韩彤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厌恶,不过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发难。 “他怎么样”? “很好”。 “他在哪里”? “不知道”。 “会不会有危险”? “有”。 “会有多危险”? “可能会死”。 “陆山民”!韩彤豁然起身,看着陆山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一股熊熊烈火在燃烧。 “他当你是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怎么对他了”?陆山民轻轻一笑,反问道。 “你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冒险,你们不是兄弟吗,兄弟不是应该考虑对方的安危吗”。 “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韩彤恨得咬牙切齿:“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黑”! 陆山民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笑了笑,“真关心他?关心他就想办法让韩家做点什么,或许他会安全一点”。 说完对魏无羡招了招手,“魏师兄,我们该走了,这里不欢迎我们”。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大门口方向走去,身后传来韩彤的咆哮声,“陆山民!你害了瑶瑶还不够,连自己的大哥都害,你这个王八蛋、混蛋、畜生,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小人”。 韩彤的咆哮声一阵刺耳,吓得魏无羡赶紧加快了脚步。 “小师弟,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半天也没听懂一个字”。 “没什么”。 “小师弟,我觉得你越来越酷了,我都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崇拜你了”。 “有吗”? “有,怎么说呢,站在你身边,就像身边有一座大山,让人心生敬畏”。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 “对,就这种眼神,特别迷人”。 “可能是因为心死了吧”。陆山民轻声呢喃道。 “你说啥”?魏无羡掏了掏耳朵。 魏无羡赶上陆山民的脚步,紧张的问道:“小师弟,和韩叔叔谈得怎么样”? “你不是说他曾经有个别称叫‘小诸葛”吗,诸葛亮会那么容易表明态度吗”。 魏无羡有些失望,“我就知道不可能,韩家怎么可能来趟这趟浑水,我们魏家这下可麻烦了”。 “好饭不怕晚,慢慢等着吧”。 院子里,陈北天站在大门口,挡住了去路。 “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 “切磋”? “切磋”!陈北天身上气势渐渐升腾,但并没有影响到周围,而是凝结着一股,锁定在陆山民身上。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步金刚,还是金刚”? “试试不就知道了”。 “退后”!陆山民低喝一声,紧接着一步跨出,每跨出一步,体内气机就运行一个周天。 三步之后,院子里刮起一阵强风,气机和气势铺天盖地。 陈北天助跑,感受到陆山民身上所散发出来气势和气机,眉头只是微微一凝,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如此亢奋过。 内外兼修,内劲和肌肉爆发力相叠加,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这样的对手交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 不过外家交手,拼的是力量,也是胆气,躲避不是他的风格。 陈北天发出一声低吼,在陆山民拳头如闪电般靠近的时候,曲臂后拉,一拳打了出去。 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院子里狂风大作。 只听见一阵咣啷啷的巨响,陈北天身体后移,撞在铁门上,被焊死的铁门已经倒在了地上。 反观陆山民,退出去十几米,低着头半跪在地上,双脚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草坪上泥草翻飞。 魏无羡惊讶得张大嘴巴,嘴巴里能放下两个鸡蛋。 这是他第一次见陆山民出手,之前在吴公馆小妮子已经让他震惊不已,陆山民今天更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止不住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激动得难以言表。 他和其他富家公子一样,看不起武夫,总认为武夫只能看家护院,上不了大台面,今天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习武。 “帅!真他娘的帅!真他娘的他娘的帅帅帅”! 大厅门口处,听到响动的韩彤怔怔的站在那里,震惊的表情不亚于魏无羡,看着那个半蹲在地上的背影,让她想起了那个夜晚,正是那晚他那霸气的出场,让她从此念念不忘。 二楼书房,韩承轩的表情也差不多,就连韩孝周眼中也带着明显的惊讶。 “三叔、、”。 韩孝周神色有些复杂,“自古顶尖的武夫要么隐居于深山,要么被豪门贵胄收编,总之,他们有规则束缚,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而他不仅走出了深山老林,还不为任何人所用。” “陆山民不可控”。韩承轩死死的盯着楼下草坪上的那个背影。 “不仅是他,还有黄九斤和刘妮,还有一大批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誓死效忠他的存在”。 “他还盯上了吕家、田家和吴家”。韩承轩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被这样的人缠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韩孝周看向院子大门处,铁门倒下,两边的水泥墩子也倒下。 “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啊,不仅勇猛,还有智慧”。 “三叔、、或许他真有资格、、” 韩孝周摆了摆手,“不急于下结论,这样的人,不仅武力强悍到足以震慑豪门贵胄,还不遵循豪门贵胄之间的游戏规则,一遇到矛盾就往死里磕,不咬死人不罢休,正如当年的陆晨龙一样,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太危险了,他们是不会允许他的存在的”。 韩承轩皱了皱眉,“那,我们呢”? “听说你那家证券公司又大挣了一笔”? “是,我掌管的那些基金是国内收益最稳定,也是最高的”。 “那我问你,你的成功经验是什么”? “沉得住气,跌得再多心也不慌,涨得再多心也不急,稳得住,就赢得了”。 韩承轩说着顿了顿,“我明白了,二叔”。 陆山民缓缓起身,抬起头,望向门口处的陈北天,“怎么样,是否入得了你的法眼”。 陈北天满脸通红,胸膛不住起伏,全身的肌肉细胞被这一拳彻底激发,每一个都在发出呐喊,叫喊着要大战一场。 “爽!很多年没有这么爽过”。 陈北天踏出一步,地上随之微微颤抖一下,就像一头巨无霸的野兽踏在大地之上。 “再来”! “你们想把我的院子拆了吗”?二楼传来韩孝周的声音。 陈北天停下脚步,眼中的战意渐渐褪去。 “你很不错”! 陆山民看了眼二楼窗前的韩孝周,径直朝院子大门走去。 路过陈北天身边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魏无羡向韩孝周道了声别,经过陈北天的时候,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讪讪一笑,加快步子追了出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魏无羡兴奋的说道,“小师弟,我对你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陆山民渐渐放慢步伐,突然一下停了下来。 魏无羡转到陆山民身前,激动的说道:“小师弟,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少废话,快扶我一把”。 “啊”? 不等魏无羡行动,陆山民已经一把搭在了魏无羡肩上,身体一软,差点滑了下去。 魏无羡只感觉身子一沉,差点被陆山民压垮。 “小师弟,你没事吧”。 魏无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得满头大汗,才把陆山民扶进了车里。 陆山民缓缓的调动内气恢复体力,已经换过气来。 反倒是魏无羡累的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作为上,上气不接下气。 “小师弟,你好沉啊”。 陆山民撑开拳头,手掌轻轻颤抖,手指微微有些变形。 “还好只是半步金刚”。 “啊、呼、啊、呼”,“什么是半步金刚”? “差半步就是金刚”。 “我的妈呀,爷爷给我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啊,还真有那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那确实已经是超越了人类身体极限的存在”。 “这我知道,人脑开发只有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百分之九十几都是处于休眠状态。我在国外的一本科学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人体的潜能开发也一样,绝大多数细胞的能量都没有得到合理的利用,我还以为是那个所谓的科学家瞎诌的,没想到是真的啊,真他娘的不可思议啊”。 休息了半天,魏无羡才回过了神,一脚油门踩下,驶出了别墅区。 “小师弟,能教我习武吗”? “你想干什么”? “我也想成为金刚啊,那样小妮子就不会说我没男人味儿了”。 “看过一部叫《金刚》的电影吗”? “看过”。 “我建议你去买一身黑猩猩皮毛披在身上更靠谱”。 “小师弟,我是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第1169章 真是太美了! 魏无羡一路的哀声叹气,“一直以来,我引以为豪的长相,没想到在小妮子这里反而成了累赘,哎,苍天啊,大地啊,我长得帅有错吗”。 陆山民听了一路的感叹,看魏无羡生无可恋的样子又不太像是在装逼,不过听他说的话确实又是在装逼。 “闭上你的嘴”。 “小师弟啊,你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啊,这种矛盾就是个死结,这种悖论让我无所适从”。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样子很讨打”。 “小师弟,你是不懂爱情的味道。当它来临时,犹如海啸汹涌,势不可挡,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张开双手去拥抱”。 陆山民心头微微一颤,不由自主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看着车窗外,那些快速消失的人和物,想快进的电影一般闪过,这些丰富多彩的画面一闪而逝,没有丝毫色彩。 “小师弟,你在想什么”? 陆山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微笑道:“魏师兄,你真的喜欢小妮子”? “你说呢”?说着又长叹一声,“可惜她看不上我”。 “你出生豪门贵胄,小妮子只是个山野丫头,你真觉得她配得上你”? “小师弟,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哪有资格看不上她,是她看不上我,她嫌我不够男人”。 陆山民半躺在座椅上,经过调息,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有手臂微微发麻。 “所以你想习武”。 “对啊,金刚是开玩笑的,我自然知道不可能,不过我自信以我的天赋达到你这样的水平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眉,“你这不是自信,是自大”。 “小师弟,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小时候有个大师给我看过,说我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别说你不是,就算你是也没用。你都快到三十岁了,已经过了最佳的习武年龄”。 “没听说过大器晚成吗,这个世界上大器晚成的人多的是”。 “那种心灵鸡汤你也信,现实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 悲,这个世界上不是说没有大器晚成,是很多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不会再给人任何机会,你再努力都不行。如果你真想让小妮子对你有所改观,不止仅有习武一途”。 “习武真的很难吗”?魏无羡仍然不死心。 陆山民淡淡道:“我挨打了近二十年才开始学外家拳,内家功夫修习了十几年才开始练习内家拳法,而且这几年经历了无数次生死领悟,才在生与死的边缘屡屡破境。你说难吗”? 其实陆山民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他本身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天才,他的外加天赋很显然是继承了陆晨龙,内家天赋又完美继承了她的母亲。 魏无羡回头疑惑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的天赋也太差了吧,吃了这么多苦还打不过陈北天。我之前问过小妮子,她说习武很简单,就早上起来练习一下广播体操,练上个几年就能飞檐走壁了”。 陆山民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别拿我和小妮子比,没有可比性。我是天才,她是天才中的天才”。 说着顿了顿,“不过你口里说的广播体操,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小师弟,你太好了。我之前让小妮子教我,她说不能教,还说这是门派规矩”。 魏无羡哼起了歌,“等我练上个两年时间,到时候我要挑战你,哈哈哈哈哈”。 陆山民本想告诉他,哪怕他练上十年也不一定打得过一个街头小混混,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给他留点念想吧。 这个时候,陆山民的手机响起。 接听电话后,听到小妮子略带担心的声音。“山民哥,你去哪里了”? 魏无羡竖起耳朵,“是不是小妮子”? “山民哥,你跟谁在一起啊”? 陆山民笑道:“今天魏大公子请个,你选地方”。 “我选地方”?电话那头传来小妮子兴奋的声音,“一品阁,我听说那里的菜是天京最贵的”。 “贵又不一定好吃”。陆山民说道。 “没关系,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陆山民挂完电话, 魏无羡赶紧问道:“小妮子是不是要来”? 陆山民有些同情的看着魏无羡,“在一品阁吃顿饭要多少钱”? “不贵,我们三个人能吃多少,顶多一两万”。 陆山民叹了口气,“那就再翻十倍吧”。 魏无羡刚才兴奋过了头,这才想起不能用常理来揣度小妮子。 “小师弟,你说我要是真娶了小妮子,魏家会不会被他败光啊”。 “有这个可能,你最好想清楚”。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 魏无羡当然没有退缩,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还变得斗志昂扬,“所以一定要干掉吴家,魏家养不起,就从吴家那里挖”。 陆山民乐呵呵的伸出大拇指,“有志气,我欣赏你”。 笑道小妮子瞧不起他的样子,魏无羡又叹了口气,“你欣赏我有个屁用”。 陆山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就没见过比小妮子更顾家的女孩儿”。 魏无羡撇了陆山民一眼,“这句话我敢肯定,你是在开玩笑”。 当在‘一品阁’门口看到小妮子的时候,那一双含笑的大眼睛,随意扎起来的马尾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突然觉得哪怕魏家倾家荡产也愿意。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小妮子哼了一声,随即对陆山民一阵娇笑,很自然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往里面走。 魏无羡满心憋屈,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看见小妮子笑着在陆山民耳边附耳轻语,魏无羡心里一阵酸爽,莫名的有种头顶一片大草原的感觉。 听了小妮子说的话,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余光撇了眼身后的魏无羡,有些不忍。 轻声道:“接二连三的坑他,都不带缓缓,会不会太过分了”。 小妮子瘪了瘪嘴,“那你说坑不坑”? 陆山民边走边思考,片刻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坑”。 小妮子高兴得咯咯娇笑,“太好了”。 魏无羡在两人身后,看见小妮子笑起来的样子,看得痴迷,真是太美了! 第1170章 你好福气啊 包房面积足足有上百平米,走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酒柜兼屏风两用的现代风酒柜,上面无一不是欧洲进口顶级的好酒,就连一旁放着的醒酒器都是专门针对不同酒从红酒产地订制的。别说酒柜上的这酒,单单是这些醒酒器,估计都得万把块钱一个。 转过酒柜才看到一张比一般酒店要大得多的大圆桌,色泽上层的黄花梨,纹路清晰,看不出丝毫接缝的痕迹。 圆桌的右边是一个一看就是老古董的雕花镂空书架,深褐色的陈年老木,细致精密的龙凤呈现,绝对是大师手笔,上面放着不少线装本的典藏。陆山民随手翻了两本,全是毛笔小楷抄录,字字圆润灵动,一看就是名家写就。 书架旁边是意大利订制的真皮沙发,靠窗的位置有一个台球桌。 另外还有ktv,时令的瓜果、当下开得最娇艳的鲜花,所有的家具物件都勾了金线。 处处都透着一个字,那就是贵。 陆山民现在早已不是陈焕生进城,随意扫了一圈之后坐在沙发上嗑起了瓜子。 “魏师兄,太破费了吧,单这包房费就不少钱吧”。 魏无羡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小师弟和小妮子妹妹赏脸,怎么能叫破费,这钱我花得高兴”。 “一品阁这么大的排场,老板应该不简单吧,是不是也是哪个家族旗下的产业啊”。 魏无羡指了指天花板,轻声道:“是上面的一个三代子弟的产业”。 “三代”?“不务正业开餐馆”?陆山民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怎么能叫不务正业,不是所有的三代都要继承祖业的,也不是所有的三代都能继承祖业,就拿朱家来说,下面的三代很多都不从政了,经商的经商,搞科研的搞科研,还有进娱乐圈的也有,就像叶梓萱,不就选择在青华当老师吗”。 见陆山民脸色变得有些不好,魏无羡赶紧转移话题说道:“知道什么叫闷声发大财吗,绝大多数三代都很低调,少数高调的多半都是脑子有屎的,就像前段时间网络上开车进故宫的,就属于后者,而一品阁的老板就属于前者”。 小妮子在一旁撇了撇嘴,“这么低调你是怎么知道的”。 魏无羡仰起脖子,拍了拍胸脯,“我是谁,魏家公子,而且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魏家公子,在天京也是排得上号,一品阁的老板我小时候就认识,还跟在他后面混过”。 “连你魏大公子都要跟着他混,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认识认识”。陆山民开玩笑道。 “这一品阁只能算是他的副业,一年也就来这里两三次,每次都打扮成服务员低调的来,低调的走,连我想见上一面都难”。 “天京最红火的饭点,竟然只是副业”?陆山民有些惊讶。 小妮子切了一声,“说得那么厉害,你们这些二代三代,还不都一个样,除了有点臭钱这一个不可否认的优点之外,其它的就别说了,一个比一个恶心,一点没血性,没一个像男人”。 魏无羡一脸的委屈,“小妮子妹妹,你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好歹也男人过”。 “你吗”?小妮子歪着脑袋咯咯的笑,魏无羡吞了口口水,做好迎接炸弹的准备。 小妮子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一边说一边缩小两个指头的距离,“这么一点点”、“这么一点点”、、、 “好了”,魏无羡赶紧阻止小妮子的动作,“再缩小就没了”。 陆山民笑了笑,“小妮子,你太武断了。如果放在全国人口这个大基数上看,像魏师兄这样的二代,综合能力远比普通人强一大截”。 “听见没有,这才是客观的评价”。魏无羡得意的说道。 小妮子不屑的看了眼魏无羡,“我是女孩儿,女孩儿才懒得去思考什么客观和主观,多费脑子”。 陆山民朝魏无羡摊了摊手,意思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不过魏无羡压根儿没放在心上,笑呵呵的给小妮子剥桔子。 “小妮子妹妹,先吃个橘子润润喉”。 小妮子接过橘子就往嘴里放,刚要放进嘴里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立即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把橘子扔回给了魏无羡。 “你当我傻吗,先用橘子填饱我的肚子,然后呆会儿正餐的时候就可以少吃点”。说着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能骗得过本姑娘吗,这么烂的招数,本姑娘六七岁就会用了”。 魏无羡一脸苦逼,“冤枉啊,我真没这个意思”。 陆山民乐得呵呵直笑,突然想起十几年前,还在马嘴村的时候,有一次西山头的陈大爷到小妮子家做客,他刚好路过,看见小妮子一个劲儿的给陈大爷倒水喝,热情得像伺候亲爷爷一样,一杯接着一杯,陈大爷怎么拒绝都没用。 陆山民现在都还记得小妮子那个时候的样子,手里提着水壶,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大爷的水杯,不时的提醒他喝水,恨不得直接将水壶里的水灌进陈大爷 的嘴里。 直到过了很久,陆山民偶然想起,问她为什么对陈大爷那么热情,她翻了个白眼儿说道‘让他喝饱了水,吃饭的时候才会少吃点饭菜’。那个时候,小妮子大概也就七八岁。 “哚、哚、哚”,一阵轻微而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小妮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们这里的服务也太差了,老半天也不见不着个活人”。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西装,西装上有个‘一品阁’字样的铭牌,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短头发、国字脸、嘴角带着亲切微笑,露出一丝洁白的牙齿,左手拿着一份菜单的中年男人转过了酒柜。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男子双手交叉于腹部,略微欠身致歉,但又不显得谦卑,恰到好处。 “你是服务员”?小妮子撇了一眼。 “算是”。男子微微一笑,嘴角向两边延展,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牙,看上去特别有亲和力。 “什么叫算是,天京最好的饭店,竟然请一大把年纪的老男人当服务员,有没有搞错”。小妮子不悦道,说着勾了勾手指,“菜单拿来”,一边说一边埋怨,“没有帅气的小哥哥,至少也该安排个水灵的妹子嘛”。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一品阁’的菜品和服务”。男子略微弯着腰低着头,双手递上菜单,声音有力而不失温柔,透着一股极强的自信,但听起来又很舒服。 男子低着头,又被小妮子刚好挡住了视线,魏无羡听见声音有些耳熟,从小妮子身后探出头。 “王哥”!魏无羡惊讶的喊道。 男子微微抬起头,同样的惊讶,“魏老弟”! 魏无羡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握住男子的手,“一年?哦不,两年没见了”。 小妮子手里拿着菜单,看了眼男子,又看了眼魏无羡,一脸茫然。 “两年半”。男子握住魏无羡的手,露出他标志性的亲和笑容。 “对,对,两年半了,上次见面还是韩承明结婚的时候”。 “你们认识”?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 “哦,对了,开元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的师弟陆山民,东海晨龙集团的董事长”。 男子面带微笑的轻轻点了点头,“陆先生好”! “小师弟,这位是、、”。不等魏无羡介绍,陆山民已经起身伸出了手,“王老板好,别听他胡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董事长了”。 男子不急不缓的陆山民的手,力度刚刚好,“陆先生好眼力,这么好的眼力一看就是个大老板”。 “王老板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服务员”。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开元,欢迎光临”! 魏无羡高兴的说道:“王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刚才正聊到你”。 王开元看向陆山民,略带玩笑的口吻说道:“他准没说我好话”。 陆山民笑道:“王老板这次猜错了,魏师兄刚才正一个劲儿的夸你”。 “居然是老板”,小妮子惊讶的看着王开元,“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服务员吗”? “顾客是上帝,‘一品阁’的每一个人都是服务员”。王开元笑着说道。 陆山民松开王开元的手,笑道:“难怪‘一品阁’的生意这么好,以王老板的经营理念,想不火都不难”。 “那也是靠魏老弟这样的兄弟给我面子”。 小妮子微微皱了皱眉,拿着笔刷刷刷的在菜单上笔走龙蛇。 王开元看了眼小妮子,“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道好菜”? 小妮子一边勾菜,一边摇头,“不用,我认识数字”。 王开元有些不太明白小妮子的意思,疑惑的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尴尬的笑了笑,“王哥,这位是刘妮,刘小姐”。 “菜点好了”。小妮子把菜单递向王开元。 王开元接过菜单一看,才总算明白小妮子的意思,菜单上勾的全是‘一品阁’价格排名前十的菜,而且每个菜还不止点了一份。 陆山民看向小妮子,小妮子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得意。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我妹妹从小在山里长大,不太懂规矩,王老板别见笑”。 “率真、自然,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王老板过奖了”。陆山民淡淡道。 “魏老弟知道我的为人,我从不恭维人。天京的豪门小姐,要么温柔贤淑,要么放荡不羁,总之都是千篇一律,刘小姐宛若山间的一汪清泉,格外难得”。 小妮子乐得捂嘴咯咯直笑,“不错,你这人挺会说话的”。说着指了指菜单,“先上这些吧,呆会不够在找你”。 王元开将菜单收好,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看在小时候我们在同一个院子住过两年的份上,给你打九五折”。 魏无羡心里有苦说不出,嘴上还是豪爽的说道:“打什么折,你是做生意,天京圈子里的朋友你认识的多了 ,人人都打折你还做什么生意,不能坏规矩”。 王开元笑了笑,看向陆山民,“陆先生,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王元开走后,魏无羡舒了口气,“小妮子妹妹,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把他当服务员使的”。 “怎么了,顾客是上帝,没听说过吗”,说着笑了笑,“不过这个三代当得也太憋屈了吧,明明有钱有势,还非得装孙子。换做是我,我天天带一帮狗腿子出去欺男霸女,多爽”。 陆山民故作责怪的瞪了小妮子一眼,“这叫修养”。 魏无羡在一旁说道:“这都是被打出来的,他小的时候调皮得很,什么偷看女人洗澡、上树掏鸟窝、下水摸王八,别提干了多少缺德的事了。因为这些个事儿,没少被他爷爷抽。他爷爷是位开国将军,家教很严,我们在一个院子里一起住过两年多时间,天天看见他被打。啧啧,三指宽的真皮皮带,抽得那是啪啪作响啊,每次都被抽得皮开肉绽,那个惨啊,现在想起来都疼”。 陆山民看向门口方向,喃喃道:“到确实是个人物”。 王元开自然不会端菜倒酒,上菜的换成了清一色的俊男美女。 小妮子自然不会客气,在她的眼里,这些都不是菜,是钱。 酒柜里的红酒,一瓶接着一瓶的打开,每听见酒瓶里的木塞砰的一声拔出,心脏就跟着猛的颤抖一下。 魏无羡不止一次的给陆山民使眼色。 陆山民自顾慢慢的品着红酒,对魏无羡求助的眼神视而不见。 小妮子是他和大黑头的心头肉,尽管魏无羡算是经过了初步考验,但要让他真正放心的把小妮子交出去,魏无羡还远远达不到要求。而且小妮子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虽然本性不坏,但性格中有着很大的缺陷,这种缺陷恰恰是很多豪门都无法接受的,没有一个无底线容忍她的人,他是无法放心的。 “愣着干嘛,怎么不吃啊”。小妮子满嘴都是菜,说起话来含混不清,还喷了些出来。 “好吃吗”?看着小妮子的吃相,陆山民感到心里暖暖的。小时候的小妮子吃了不少的苦,老神棍是个又懒又好吃的人,马嘴村这种穷乡僻壤,他那套算命看相的骗术再高明也挣不了几个钱,全靠小妮子省吃俭用。 在他的印象中,小妮子四五岁就开始洗衣做饭,搭着个小板凳都还没灶台高。 虽然他和大黑头经常送些野味过去,村委会也会在逢年过节也会接济点东西,但节约的小妮子常常都舍不得吃,大多都拿去卖了买油盐菜米,还有老神棍的叶子烟和酒。 所以马嘴村的人都知道小妮子抠,所以他从小就狠老神棍。 小妮子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天天吃上肉,现在她的愿望终于是实现了。 “好吃”!小妮子哼哧笑道,“全是钱的味道,真香”。 陆山民端起酒杯举向魏无羡,“魏师兄,你能保证让小妮子顿顿都这样吃香的喝辣的吗”? “顿顿”?魏无羡看了看满桌的酒菜,后背心一阵发凉,这一顿吃下来恐怕得几十万。 陆山民眉头扬了扬,“做不到”? 魏无羡鼻头动了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小师弟,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努力的奋斗,哪怕是卖身、、、、”。 陆山民和魏无羡碰了碰酒杯,“好了,没那么严重,只要把吴家斗垮,捞一大把回来,应该够了”。 魏无羡突然来了斗志,昂起头,挺起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对,一定要把小妮子的饭钱挣回来”。 “咯、、”小妮子打了个饱嗝,“你们俩在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魏师兄说他们家有的是钱,哪怕是顿顿请我们在这里吃饭都没问题”。 “真的”?小妮子瞪大眼睛,夸张的张大嘴巴。 魏无羡屏住呼吸,咬了咬牙,豪气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妮子高兴的哈哈大笑,魏无羡心里是哒哒滴血。 “你们先吃,我去上个厕所”。 小妮子满意的摸了摸肚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小妮子出去之后,魏无羡委屈的说道:“小师弟,不带这么坑人的,顿顿吃,中央银行也架不住啊”。 陆山民不满的看着魏无羡,“刚才你不是说了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哎”!魏无羡长叹一声,端起酒杯咕噜咕噜一口喝完,仰天长啸,壮同激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魏师兄,你好福气啊”。 隔壁包房,一桌子十来个人正推杯换盏,酒意正酣。 突然间包房门推开,一个长得像山间的水仙,笑容如旭日的阳光,眼睛如明月般闪亮的女孩儿骤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女孩儿身上。 第1171章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女孩儿望着一屋子的人,神色有些慌张和尴尬。 “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说着就准备退出去。 “没关系”。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的男子笑着起身,端着两个酒杯缓缓走向女孩儿。 “相逢就是缘分,请你喝杯酒,不介意吧”。男子边说边将手里的一个酒杯递了过去。 女孩儿怯怯的看了眼男子,略带紧张的说道:“我不太会喝酒”。 “这酒不醉人”。酒杯停在半空中,男子很绅士的望着女孩儿,天京的大家闺秀、胭脂粉巷,他见多了。这样清纯而楚楚动人的女孩儿还是第一次见,这就像大鱼大肉吃多了,突然出现一盘青菜,而且还是那种色香味俱全的青菜,格外惹人馋。 女孩儿挤出一丝笑容,犹豫了一下,还接过了男子递过来的酒杯。 男子笑呵呵的和女孩儿碰了下酒杯,“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儿浅浅的笑了笑,散发出不同于天京女孩儿的清新味道。 男子一边喝酒,目光一边在女孩儿身上打量,长相在他见过的女孩儿中无疑是最完满的,气质算不上高贵典雅,但绝对是那种让人耳目一新罕见极品。 稍微偏黑皮肤,衣服虽然是名牌,但搭配得很混乱,特别是那双手,看上去稍微有些粗糙。 以他的眼力,可以肯定这个女孩儿不会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而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孩儿出现在‘一品阁’,还是包房的这一层,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一层楼都是顶级的包房,包房之间风格迥异,相隔也有一定的距离,只要眼睛没瞎,绝对不可能走错。 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女孩儿是故意走错,至于走错的目的,无外乎是想攀高枝。 作为吴家的公子,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几乎每次出入高档场所,都有各种各样的女孩儿变着花样儿想引起他的注意。 吴兴平背过一只手,像后面招了招,桌子上一群人心灵神会,知道吴公子八成是看上这女孩儿了。 两个二十来岁,穿着同样充满贵气的男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美女,相逢就是缘分,我们也敬你一杯”。 女孩儿显得有些慌张,向后退了一步,“我,我真的不太会喝酒”。 “诶,你刚才与吴公子才喝了一杯,怎么说不会喝酒啊”。 “是啊,你这是不给我们面子啊”。另一个男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女孩儿看了吴兴平一眼,眼神中带着小雀跃,“你是吴氏集团的公子”? 吴兴平微微仰起头,含笑说道:“天京姓吴的不少,但能称得上吴家的只有一家”。 “对不起吴公子,我想我得回去了”。 吴兴平眉头微微皱了皱,女孩儿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剧本不太一样。 不过女孩儿的拒绝,反而激起了他的占有欲,到嘴的肥肉,他吴大公子向来没有松嘴的习惯。 “小妹妹,到姐姐这里来,他们不是好人”。一个身着旗袍,打扮颇为妖艳的女人扭着腰肢,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一把就挽住了女孩儿的胳膊,满脸的笑容。 不等女孩儿拒绝,旗袍女人就半拉半拽,将女孩儿拉入了席间,坐在了吴兴平旁边。 女人热情的给女孩儿倒上酒,“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和我的妹妹长得好像”。 女孩儿脸蛋微红,看上去愈发惹人怜爱。“我叫白灵”。 “好名字啊”。 “来,姐和你喝一杯”。 女孩儿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谢谢姐”。 吴兴平再次给女孩倒上酒,“白云深处,钟敏毓秀,很有灵气的名字。”说着端起酒杯,“我再敬白小姐一杯”。 女孩儿抹了抹有些发烫的脸颊,“吴公子,我真的该走了,我还有朋友在等着我”。 吴兴平啪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你走错门,不就是想认识我们这些豪门公子吗,难道我吴兴平还入不了你的眼”。 女孩儿身体抖了一下,泫然欲泣,“吴公子,我真的是走错门了”。 吴兴平打开一瓶红酒放在女孩儿身前,“真想走”? 女孩儿畏惧的点了点头。 “呵呵,可以,那就把这瓶酒喝完再走”。 女孩儿眨了眨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啦夺眶而出。 隔壁包房,魏无羡看了看手表,有些急躁。 “小师弟,小妮子妹妹怎么还没回来”? 陆山民慢悠悠的品着红酒,“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 “小师弟,这话我就不乐意了,什么叫你不急我急什么,我本来就比你更在乎小妮子”。 “打住”,陆山民放下酒杯,“别往你自己头上戴高帽子”。 说着顿了顿,“再给我讲讲那位王老板吧”。 魏无羡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有什么好讲的,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陆山民伸手拉住魏无羡的手腕,“见过小妮子打架吗”? “当然见过,上次在吴公馆,惊得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那不就行了”,陆山民给魏无羡倒上酒,“放心吧,即便有事,她也吃不了亏”。 “哎”!魏无羡跺了跺脚,“小师弟,平日里你很聪明啊,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小妮子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里又有不少品味高的富家子弟,万一惹到她了,我担心她把别人打出个好歹来啊”。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们魏家这样的豪门,也怕富家子弟”。 “我怕个球啊”,“我是怕惹得王哥不高兴啊,一品阁自从开业以来,还从没有人在这里闹过事”。 “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小妮子要是真闹出事儿,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嘛”。陆山民一脸无所谓的喝着酒。 “哎哟,我的小师弟,你好歹也跟着我混了这么长时间的精英圈子,怎么就没长进呢。这个圈子很小,和他熟的多了。没错,他是要靠我们这些人挣钱。但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富豪愿意给他这个面子吗,那是因为人家的面子本身就值钱,你以为人家‘三代’这个标签只是个纸老虎不成。他跟普通的‘三代’不同,很多三代要么是自己不争气,要么是把祖上的情分都耗费光了,王元开不同,你也见识了他的气度,虽然他爷爷不在了,但是王家很会来事,在上层圈子情分不但没有耗光,反而还越积越深,我听说就连上面的有些大佬都特别喜欢他。” 魏无羡有些坐不住,“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魏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是再得罪人,爷爷真要活剐了我”。 说着酒也不喝,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王元开身着服务员装束,正在大厅忙碌的招呼客人,这些客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他就是‘一品阁’的老板。他完全融入服务员的角色之中,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都有礼有节的做好服务。 当他正在给一位客人讲解‘一品阁’菜品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声音响起。 王元开对客人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有些着急的声音,“王总,您赶紧来监控室一趟”。 王元开眉头皱了皱,他知道张群的能力,若不是极其棘手的事情,绝对不会请示他。 王元开再次给客人道了个歉,急忙朝监控室走去。 “怎么回事”? 张群指着屏幕,“王总您看”。 王元开盯着监控视频正上方的一块窗口,一个女孩儿正哇哇大哭想逃离包房,但被一男一女抓住了手腕,脱不了身。 “王总,我注意有一阵子了,这个女孩儿应该是走错房间了,然后被包房里的人给扣下了”。 王元开并没有立刻行动,他知道以张群的能力,要行动早行动了。 “王总,这间包房是吴家的吴兴平定的”。说着指着拉住女孩儿的那人,“他就是吴兴平”。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了皱,各大家族子嗣众多,他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这个王兴平他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这个女孩儿我认识,是魏家的魏无羡带来的”。 “你先在这里看着,若是情况不对的话就报警,我过去看看”。 魏无羡匆匆忙忙的走出包房,经过隔壁包房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赶紧把耳朵贴到门上。 一听,果然是小妮子的声音。 魏无羡猛的推开门,看见包房里的情景,顿时怒发冲冠。 小妮子身上撒了一身的红酒,手腕被吴兴平死死的抓住,满脸的泪痕,委屈的哭声,他的心化了,脑袋乱了,早已忘却小妮子是个武道高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制住,他只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了,作为一个男人,屎可忍尿不可忍。 吴兴平认识魏无羡,不仅认识,还很仇恨,他的亲堂妹吴佳琪据说就是魏无羡害死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不等他放出狠话,魏无羡已经像条疯狗一样扑了上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吴兴平扑倒在地。 魏无羡哇哇大叫,暴雨般的拳头砸在吴兴平脸上。 直到吴兴平发出惨叫声,一桌子的人才反应过来。 一群人一阵拉扯才把魏无羡拉开,这些人当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魏无羡,但既然能和吴兴平混在一起,自然就是选择站在吴家一边。 平时称兄道弟说得再好都没用,这个时候要是不站队,之后两边都讨不了好。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自然就要做聪明的事情。 不等吴兴平发出指令,一个个拳头就朝魏无羡招呼过去。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金碧辉煌的装修,在一阵混战之下,一塌糊涂。 小妮子躲在沙发角落,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委屈的流泪。 俗话说能打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魏无羡现在就鉴于狠和不要命之间。 尽管双拳难敌四手,发起狠来也是虎虎生威风。 从包房打到走 廊,再从走廊打进包房。 这么大的阵仗引起了整个一品阁的注意,所有的客人都朝三楼看去,不少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像。 “住手”!! 王元开大吼一声。 不过打架的人正热血沸腾,谁也没理会他。 “全都给我住手”!一群身着保安制服的保安上前,硬生生把双方拉开。 王元开脸色铁青,冷冷的盯着在场的人,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魏无羡头发乱成了鸡窝,眉骨被打裂,脸颊肿得像馒头,鼻血溅得满脸满身都是。双眼充满了恨意和狠意。 吴兴平也好不了多少,魏无羡冷不防的那几拳,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此时也是鼻骨断裂,门牙也少了一颗。 双方像两头恶狼一样,死死的盯住对方,要不是有保安在中间拦着,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咬。 “魏无羡,你这个王八蛋,你杀了我哥和我妹妹,我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吴家的狗杂种,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杀人了。竟敢欺负我的女人,老子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都当我不存在吗”?!王元开铁青着脸,“这里是我的地盘,要打要杀给我滚远点”。 吴兴平看向王元开,冷冷道:“你是谁”? “鄙人王元开,是‘一品阁’的老板”。 吴兴平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虽然不认识王元开,但既然能当‘一品阁’的老板,那就绝不是一般人,天京这个地方,豪门贵胄,高官子弟多如牛毛,虽然吴家不见得怕,但终归不能太过猖狂。 “既然你是老板,那正好。我和朋友正在包房里喝得高兴,这条疯狗突然冲进来,莫名其妙的打我一顿,你打算怎么解决”。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欺负我的朋友”!魏无羡怒不可遏的吼道。 王元开厌恶的瞪了吴兴平半晌,把目光移到角落里的小妮子身上。 “还是你来说吧”。王元开没有点明认识魏无羡和刘妮,以他的身份,要尽量的保持公允,他向来行事谨慎,不想给别人留下话柄。 小妮子哭哭啼啼的走到魏无羡身边,不停的抽泣,呜呜哽咽。 “你慢慢说,我替你做主”,说着冷冷的看着吴兴平,“你要相信,我能撑得起这家‘一品阁’,也做得了这个主”。 魏无羡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不是个傻子,现在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陆山民和小妮子给他挖的一个坑,但这个坑他不跳也得跳,还是心甘情愿的跳,而且他刚才是真的有杀了吴兴平的心,不管小妮子是不是故意的,他心爱的女人被人这么欺负,他要是能忍,就不是个男人。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尽管小妮子不太认可。 小妮子哽咽的说道:“我刚才在包房喝多了酒,头有点晕,就出来透透气,结果回去的时候晕晕乎乎走错了房间,然后、、然后、、”说着指着吴兴平,“他就拉着我不让走,还灌我酒,乱摸我、、、哇、、、、呜、、、、、、还好你们及时赶到、、要不、、哇哇哇、、我不活了”。小妮子委屈的哇哇大哭。 虽然魏无羡知道小妮子是装的,但还是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嘎嘣作响,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盯着吴兴平。 王元开冷冷的看着吴兴平,“你有什么要说的”? 吴兴平冷笑一声,“完全是胡说八道”。 “我这里每间包房都有专门的摄像头,是不是胡说八道,调监控出来一看就清楚”。 吴兴平淡淡一笑,并不太放在心上,“你是一品阁的老板,自然见多识广,我好歹也是吴家公子,常常会有不少女人削尖脑袋接近我,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走错了门”。说到‘吴家公子’四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事情闹成这样有些不好收场,虽然他并不怕王元开,但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还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得更大,故意说出吴家公子的身份,他相信以‘一品阁’老板的智慧,当知道大家各退一步,互相给个台阶下。 “吴家公子,好大的口气”!王元开声音依然冷淡,完全没有要给他台阶下的意思。 吴兴平眉头微微皱了皱,“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把吴家放在眼里”。 王元开冷冷道,“我不知道什么吴家,也不管什么赵钱孙李,在我的地盘,我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客人受到委屈”。 “哟,这位老板,‘一品阁’生意能这么好,应该也算是号人物吧,怎么连吴家都不知道”。穿旗袍的女子说道。 王元开只是斜眼撇了一眼旗袍女人,冷冷的看着吴兴平,“道歉”。 “你说什么”!吴兴平心里一阵怒火,虽然有些忌惮王元开的身份,但从小在天京长大,他同样自信吴家的地位,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是不把吴家放在眼里,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以后还怎么在天京地面上混。 “我不想在说第二遍”!王元开微微提高声音,语气不容置疑。 第1172章 这顿打没白挨 吴兴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怒意,“王老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大家都是天京地面上的人,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王元开冷冷的看着吴兴平,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也不想和吴家产生矛盾,理由很简单,不是因为怕,是这个圈子小,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但是,一品阁之所以能成为天京最贵而又生意最好的饭店,不仅仅是因为圈内人给面子,也是因为凡是到这里吃饭的人,实实在在能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这是个原则问题。 正如他刚才所说,他无法容忍任何一个客人在自己的店里受到半点委屈。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传了出去,不仅仅是一品阁的声誉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他个人的声誉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一个人树立起好的形象需要长时间日积月累,而这个好形象的坍塌,只需要一件小事就足够。这就像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事,偶有一次做了件坏事,之前所做的所有好事都白搭。 而且,吴家不好得罪,难道魏家又好得罪吗。 见王元开神色有些变动,吴兴平淡淡的笑了笑,“今天给王老板造成的影响,他日我吴家必定给你补上,天京人好面儿,我吴家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 “吴家的面子好大”!一阵愤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陆山民走进了包房。 小妮子见陆山民进来,飞奔过去,一头扎进陆山民的怀里,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陆山民冷冷盯着吴兴平,“是比天大还是比地大”。 吴兴平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山民,出身豪门世家,他的眼力自然不错。从陆山民一身名牌,特别是那副上位者的气度,绝不是装能装得出来的。 “请问你是谁”? 陆山民转头看向王元开,“王老板,这里是你的地盘,无论你做出任何决断,我都不会有异议。” 说着再次看向吴兴平,“如果王老板无法主持公道,可以交给我自己讨回”。 吴兴平冷冷一笑,“敢问兄弟姓甚名谁,也好让我有个提前准备,看能不能给你满意的公道”。 王元开看了眼陆山民脸上的盛怒,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今天若是无法给出个公道的决断,他王家以及他王元开几代人积累的脸面就得被糟蹋干净了。 “关门”! 身旁的一个保安砰的一声关上了包房门。 吴兴平眉头微微皱了皱,“王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关上门道歉,直到这位小姐原谅你,否则,就叫你的家人来领吧”。 吴兴平面色通红,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王老板,你这是下定决心要和吴家撕破脸吗”? “你他娘的算老几,吴家又算个锤子,真以为吴家在天京一手遮天,吴家的狗杂种早就没了脸”。魏无羡破口大骂。 王元开本来想说就事论事不关整个吴家的事,但魏无羡这一嗓子大骂,他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什么。 “吴公子最好是配合一点,现在道歉还能显示你吴家的绅士风度,如果一意孤行逼我用强,那才是真正的打脸”。 吴兴平咯咯冷笑了一下,“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着缓步走到小妮子身边,“刚才是个误会,还希望别放在心上”。吴兴平做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心里面早已是怒火燃烧。 在他看来,以他吴家公子的身份,女孩儿也不敢真跟他较劲儿。 不过他错了,大错而特错。 小妮子只顾躲在陆山民怀里哭泣,丝毫没有理会他。 吴兴平紧紧的咬着牙关,脸颊通红,随后看向王元开,“王老板,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有人不给我们面子”。说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你这也算道歉”?!陆山民冷哼一声。 “那你认为该怎么道歉”?吴兴平半眯着眼看着陆山民。 王元开看向陆山民和小妮子,“这位小姐,有我在,你大可以放心”。 小妮子擦了擦眼泪,梨花带雨的说道:“跪下”。 王元开眉头微皱,刚才在包房里,他已经见识过小妮子的豪爽,但是听到这样的条件仍然不免有些吃惊。 吴兴平不怒反笑,“王老板,你怎么说”。 王元开脸上神色变幻,过了片刻,淡淡道:“我王元开向来一言九鼎,吴公子,跪下吧”。 吴兴平带来的人纷纷震惊无比。 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哥儿站了出来,“王老板,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个普通人物,但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下,这关系到吴家的脸”。 王元开看也没看那人一眼,淡淡道:“脸面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吴公子自己丢的脸,怨不得别人”。 旗袍女子扭着腰肢上前,冷冷看着陆山民怀里的小妮子,“你确定承受得起这一跪”? 吴兴平哈哈大笑,自从王元开来之后,他 就一直在忍,自认也是给足了面子,现在已是忍无可忍。 “王老板,我吴家的人跪舔跪地跪祖宗,还从没有过给一个黄毛丫头下跪”。 说着拉过一根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小妮子和陆山民,眼中满是狠意。“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有魏家给你们撑腰就可以放肆,就凭你刚才说的话,现在给我跪下,我可以大人大量不计较,否则,呵呵,天京没有你们的立锥之地,魏家保不了你们”。 陆山民转头看向王元开,“王老板,你如果感到为难的话,这件事就让我们自己处理吧,我保证不影响一品阁的生意”。 “好大的口气,自打出生到现在,你是第一个在吴家人面前大放厥词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处理”。吴兴平仰起头,不屑的看着陆山民。他刚才一直再忍,一直在给王元开面子,但让他下跪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突破了吴家的底线,也就无需再忍。 王元开看向陆山民,淡淡一笑,“谢谢你的体谅,不过我王元开作为一品阁的老板,今天要是不能给受欺负的客人一个交代,这一品阁也就没有开下去的必要,我王元开也没有在天京呆下去的必要”。 说着声音突然变得冷厉,“天京不止你吴家讲面儿,这座城里都是讲面儿的人,你吴兴平的面儿丢不起,难道我王元开的面儿就丢得起”。 王元开伸手一招,“动手”! 两个保安闻声而动,几步走到吴兴平面前,架起吴兴平的双手就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吴兴平显然没想到王元开真敢用强,愤怒的咆哮道:“王元开,你找死”! 其他人见势不对,立刻上前和保安拉扯在一起,试图把吴兴平夺过去。 “给我打,只要不出人命,我负责”! 其余几个保安一听,立刻冲了过去。 这几个保安都不是一般人,其中两个至少有媲美搬山境中后期的实力,那些个公子哥儿哪里是对手,几分钟之后全部躺在了地上,哀嚎一片。 王元开缓步走到北架住的吴兴平身前。 吴兴平眼里满是愤怒,他知道这一跪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意味着他个人的尊严,还意味着对吴家荣耀的侮辱,一旦传出去,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先不说,回到家,吴家都得狠狠收拾他一顿。 “王元开,我最后一次警告、、啊”! 王元开一脚踹在吴兴平后退弯上,吴兴平单腿一软,单腿跪在了地上。 “你、、、吴家将和你势不两立、、、啊”! 王元开抬腿又是一脚,踹在吴兴平另外一条腿上。 双脚跪地,吴兴平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 微微抬起头,他看见那个女孩儿似乎在笑,看见搂着女孩儿的男人眼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屈辱感如山崩海啸般袭来,他怒,他恨,他想不通在天京还有人敢这样对他。 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他要将两人死死的刻入脑子里,他要用尽一切手段报复两人,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小妮子轻呼了一声,“他的眼神好可怕,我好害怕”。 陆山民看向王元开,“王老板,他这道歉的眼神吓到我妹妹了”。 王元开此时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不得罪已经是得罪,如果说刚才还有那么一丝丝顾虑,那么现在,他现在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啪”!王元开抬手就是一耳光,“没道过歉吗”? 吴兴平仇恨的瞪着王元开,紧紧的咬着牙关。 “没道过,今天就好好学习一下”,说着反手又是一耳光。 吴兴平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但是并没有服软,眼神愈发仇恨。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了皱,歉意的看向陆山民,“这家伙骨头挺硬”。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委屈的说道:“王老板,打他脏了你的手。他欺负的毕竟是我,让我打他一耳光就算了吧”。 王元开笑了笑,心想你一个女孩儿能有多大力气,不过继续闹下去也不好收场,对方愿意让步,他也很乐意。“好吧,你说了算”。 吴兴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因愤怒和屈辱而充血通红,他这辈子不是没有被人打过耳光,比如说他的爷爷和父亲,但绝对没有被女人打过耳光。 小妮子怯怯的伸出手掌,没有太大的幅度,手掌停在吴兴平脸颊旁边,才轻轻的拍了下去,看上去不像是打,反而像是摸了一下。 “你、”吴兴平没有再多说出一个字,全身一抖,然后,就没有然后,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小妮子发出一声尖叫,再次躲进陆山民怀里,“我不会打死人了吧”。 王元开赶紧上前,摸了摸吴兴平的鼻息,松了一口气。“没事,估计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和吴兴平一起来的所有人,目光全都投向了王元开,他们自然不会相信小妮子摸了一下吴兴平就会晕倒,肯定是之前王元开那两耳光打伤了吴兴平的脑袋,这才发作。 一群人急急忙 忙的抬着吴兴平冲出了包房,房间里只留下王元开、魏无羡、陆山民和小妮子。 陆山民歉意的对王元开说道:“王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魏无羡也说道:“王哥,谢谢你”。 王元开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这人从来不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你们不用谢我,也不用感到自责,别说魏老弟是我朋友,哪怕只是楼下大厅里的任何一个顾客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也同样会这样处理”。 “王老板之气度,佩服”!陆山民按照习武之人的习惯抱了一拳,这句话倒不是恭维,是陆山民发自内心感触。 王元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说道:“去隔壁包间喝两杯”。 陆山民呵呵一笑,四人走进了之前的包间。 王元开倒上一杯酒,起身说道:“这一杯,我向你们赔罪”。 “王哥,你这话说得我、、”,魏无羡赶紧起身,他此刻满脸红肿,看上去有些滑稽。 王元开按下魏无羡的肩膀,又对准备起身的陆山民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顾客就是上帝,不管是谁,只要在我一品阁受了委屈,我都得敬酒赔罪”。说完抬手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王元开再次倒上酒,朝陆山民举杯道:“我王元开有个爱好,就是结交朋友,不管是豪门贵胄还是三教九流,只要对我的胃口,就是我的朋友”。 陆山民举杯和王元开碰了下,微笑道:“王老板太抬举我了”。 王元开再次一饮而尽,“我是个低调的人,但是在朋友面前从不遮遮掩掩,整个天京城,年轻一辈人中,我自问见识过的人最多。但是能让我眼前一亮的人,屈指可数,你算是其中一个”。 王元开边说边倒酒,淡淡道:“虽然你也是个老板,但我看得出你并不是天京的豪门贵胄,也不是某个城市的公子大少,如果我没猜所,你多半是草根逆袭”。 陆山民微微有些惊讶,“王老板好眼光,实不相瞒,六年前,我还只是东海小巷子里烤烧烤的打工仔”。 “但是你面对吴家的人却丝毫没有畏惧”!王元开转动着酒杯。 陆山民笑了笑,“说句王老板不多心的话,在我的世界观中,人不应该分三六九等,即便在地位和金钱上难免分个高低,但在人格和尊严上,我认为人应该生而平等。” 王元开咧开嘴,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牙,“我就说嘛,我不会看错人,你跟别人不一样”。 “相比于王老板,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陆山民谦虚的说道。 “实不相瞒,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哪怕是我,也并不是没有丝毫顾忌,但是你,呵呵,我喜欢你蔑视吴兴平的眼神,自然而不做作,发自内心,丝毫不惧。单凭这一点,我就不如你”。王元开再次举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下。 “我不叫你陆先生,你也别叫我王老板,虚涨你几岁,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魏老弟一样叫我王哥,我呢,叫你山民兄弟,如何”? 陆山民抬了抬酒杯,“王哥这么豪爽,我也实话实说,我之所以丝毫不把吴兴平放在眼里,是因为我跟吴家有仇”。 “整个吴家”?王元开有些惊讶的问道。 “对,整个吴家”。陆山民若无其事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王元开一阵爽朗的大笑,与之前冒充服务员时候的样子判若两人,或许这才是他私下时的真实样子。 “牛逼,哥服你,敢跟吴家这样的大家族结仇,还敢继续把仇结下去”。 “这很奇怪么”?陆山民含笑反问道。 王元开愣了一下,按照普通的思维确实很奇怪,甚至很离谱。随即高兴的再打开一瓶红酒,“非常人有非常之思维,你这个兄弟啊,虽然有些鲁莽、冲动和不理智、、”。 “砰”,红酒木塞砰的一声拉出,“但是我喜欢。” “俗话说福气都是祖辈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应该好好珍惜,偏偏有些人啊,自以为是、得意忘形,我啊,最讨厌这这种没出息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吴兴平就是这样的人”。说着顿了顿,“不过出了今天这个事,吴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王元开倒上红酒,淡淡道:“我既然敢动他,就不怕他吴家。倒是你,以后得小心点”。 陆山民端起酒杯和王元开碰了碰,“我也不怕”。 魏无羡揉着红肿的脸,“王哥,我也不怕他吴家,怎么就没见你对我另眼相看”。 王元开哈哈一笑,“堂堂魏家大公子,从小被整个魏家当成掌上明珠捧着,要说嚣张跋扈,你比吴兴平这个吴家旁支更有资格,你要是怕了,我才奇怪呢”。 小妮子呵呵一笑,双手揉着脸颊,朝魏无羡做了个鬼脸,嘲笑他肿成猪头的脸,“中看不中用,你跟山民哥比差远了”。 看见小妮子对他笑,魏无羡心里一阵甜蜜,摸了摸脸颊,疼得嘶的一声。 这顿打没白挨。 第1173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你今天的样子不像是来打架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能用拳头解决那就简单了”。 “想明白了”? “我最痛恨遮遮掩掩,自以为是的将别人当提线木偶”。 “呵呵,看来你骨子里仍然是个武夫,陆山民在这方面就比你看得明白”。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武夫,从小到大,他都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刘希夷似笑非笑,沉默了片刻,“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他爸就没有他那么多弯弯绕”。 黄九斤坐在另外一张邻近的长椅上。 “你上次说有些事情还不到该知道的时候,现在是时候了吧”。 “你我到不担心,不过陆山民这小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山野村民了,我不得不防着点他的小心思”。 “他还是那个陆山民”!黄九斤不容置疑的说道。 “呵呵,如果在这个世界上选一百个最至情至性的人,然后把这一百个人放到高位上,那么这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会变质。高处不胜寒,必须要有源源不断的野心去支撑,否则撑不下去的,你就不担心最后成为他利用的工具”。 黄九斤转头看向刘希夷,难得的一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山民说得没错,哪怕是要与你们合作,也不能尽信你们”。 “哈哈”,刘希夷捋了捋胡须,“开个玩笑,别太当真”。 “这样的玩笑是对我的侮辱,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刘希夷呵呵一笑,“言归正传,既然想合作,总得拿点诚意出来吧”。 “你们收钱,我们尽义”。 刘希夷半眯着眼睛,“什么意思?陆山民这小子一分钱也不打算要”? “说了你也不懂”。 刘希夷沉默的揪着胡须,像是在品味着这里面的不懂。 “我想听听你们的计划”。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逐个击破”? “不,只针对一个”。 “额”,刘希夷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这就像一个不要命的人单挑三个高手,死命的专挑一个人拼命,赌另外两个各有心思,在另外两个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拿下一个,然后再用手里的一个胁迫另外两个”。 “他们三家是共犯,只要制住了一家,就掌握住了主动权”。 刘希夷微微笑了笑,“听你的口气,像是在说几个小孩儿过家家一样,你们有什么能力制住吴家”。 “这不用你管,我们有帮手”。 “魏家”?刘希夷摇了摇头,“恐怕不够吧”。 “所以需要你们帮忙”。 刘希夷再次摇了摇头,“你知道金不换吧,吕清风当年是我们的人,后来背叛了,他告诉了金不换很多我们的内部的事情,这个金不换到现在还下落不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有人盯着我们,这种关键时刻,我们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的”。 “你们隐藏在天京这么多年,暗中收集了不少达官贵人的信息吧,经过这么多年,渗透的深度也不浅吧”。 刘希夷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淡淡的看着黄九斤,听着他继续说。 黄九斤盯着刘希夷的眼睛,“王元开知道吧”? “‘一品阁的’老板,还是一家上市珠宝公司的幕后老板,一个根正苗红的‘三代’子弟,为人低调,情商极高,在天京‘三代’子弟中,算得上是翘楚人物。尽管他爷爷去世多年,依然祖荫深厚,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积攒下不少的情分。不仅是他,他所在的王家也一样,看着过渡到了普通人生活,实际上不显山不露水,真要是出面说几句话的话,还是颇有影响力”。 说着顿了顿,“不过正由于王家低调谨慎,与上面的关系太过紧密,潜藏的力量太大,容易引火烧身,我们并没有力量渗透到他们家”。 “我们所需要的就是王家和吴家成为死敌”。 刘希夷眉头一皱,“这恐怕很难”。 黄九斤不急不缓的说道,“你们的人没有向你报告陆山民的行踪吗”? 刘希夷抬头看了看天空,“还没到时间”。 “那就等等”。 .................. .................. 走出‘一品阁’,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魏无羡早已忘记脸上的伤痛,三人在车上有说有笑。 汽车停在天都大酒店门口,小妮子拎着大包小包的打包菜品,欢欢喜喜的下了车,里面除了不少还没动过的山珍海味之外,还有十几瓶上好的红酒。 魏无羡看着小妮子蹦蹦跳跳的走进酒店,红肿的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 “小师弟,我突然觉得小妮子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孩儿”。 “你说得没错,整个马嘴村,就没有比她更勤俭持家的女孩儿”。陆山民淡淡道:“别看她看上去挥霍无度,实际上她从不乱花自己的一分钱”。 “她花的都是我的钱”。 陆山民笑了笑,“好好珍惜现在时光吧,等有一天她认为你的钱就是她的钱的时候,你就知道要多花一分钱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小师弟,你这是认可我了”?魏无羡突然兴奋的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在不知不觉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咳,我认可没用”。陆山民躲避开魏无羡的炙热目光,接二连三的坑这位师兄,内心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愧疚。 魏无羡一手勾着陆山民的肩膀,“小师弟,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聊聊心里话”。 “小师弟,你这接二连三的挖坑让我跳,其实我并不是一点都没有意见”。 “魏师兄、、”。 魏无羡摆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 “哎,我有意见的不是你坑我。就拿上次去吴公馆来说,站在你的角度来说是给我设了个局,但是站在我的角度却不这么看。”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魏无羡,“这种事儿还分角度”。 “当然,老板不是说过吗,看问题要多角度去看,才能看清事情的真面目。” “那我到要听听你的角度”。 “哎,我啊,怎么说呢,用王元开的话说我是在家人众星捧月中长大的,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用世人的眼光来看,叫注定是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我虽然不承认我是败家子,但我确实更自由散漫,做人做事难以真正站在家族利益角度去考虑。对于我这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精力自然就朝着情感方向宣泄”。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这个分析倒是挺理智”。 “所以啊,上次吴公馆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个局,但关系到小妮子的安危,我都会去,哪怕我明知道后果,我还是会去,跟你的局无关,更何况你也不是真的不顾我的死活,小妮子当时也不是没顾我的死活,我看得出,小妮子当时是宁愿死也不会抛弃我”。魏无羡悠悠的说道。 “小师弟,面对一个给我设局,却又拼了命的保护我的人,你说我能恨得起来吗”? 说着呵呵一笑,“说实话,我得感谢你,所谓患难见真情,经过那一次,我明显感觉到小妮子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这种机会对于我来说,可遇而不可求”。 陆山民心里一阵温暖,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这种感觉同样可遇而不可求。 “其实我一直都想帮你,但由于家世原因,你一开始并不完全相信我,我同样受束缚于家族利益无从下手。当大师兄和二师姐去了东海,甚至连三师兄和老板都在帮你的时候,同门之中只有我一个冷眼旁观,我的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所以这次有机会能帮上你,我挺高兴”。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魏无羡,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感到羞愧,在魏无羡面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我唯一的不满的地方就是”,魏无羡叹了口气,“你还没有完全把我当自己人”。 “魏师兄、”。 “你听我说,”魏无羡继续说道:“今天的酒有点贵,我喝得有点多”,说着打了个酒嗝。 “小师弟,你如果之前告诉我一声,我绝对会完全配合,但是你老是认为我不会配合你,用这种方式坑我,让我觉得我像个外人”。 可能确实是喝多了,魏无羡说着竟然哽咽起来。 “其实魏家和吴家闹到这个程度,我知道是很难收场了,即便是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魏家也别无选择只有一条道走到黑,除非魏家愿意牺牲我,但你不正是由于知道魏家不同于吴家,才选择了魏家作为突破口吗。所以今天晚上即便我提前知道你设的局,我也会主动找茬扩大矛盾,迫使我爷爷下定决心”。 “魏师兄,你喝多了”。陆山民替魏无羡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这叫酒后吐真言”。 魏无羡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小师弟,冲锋陷阵也好,浮尸万里也好,算上我一个好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魏师兄,虽然我一直在坑你,但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受到真正的伤害,但是如果真把你牵扯得太深,你会有危险的。我答应过你爷爷和大哥要保证你的安全,有些事情,我来做就可以了”。 “哎,”魏无羡长长的叹了口气,“从小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我过腻了”,说着问道,你听过一首歌吗。 “啊、、啊、、啊”魏无羡扯开嗓子干嚎起来,“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生而为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烦恼啊,哪怕是豪门公子也不例外,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过腻了非要去作死的人。 ............... ................ 半个小时过去,刘希夷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刘希夷看完手机里的信息,将手机放进兜里,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说道:“王元开在一品阁将吴世康的孙子打进了医院”。 “不是打进了医院那么简单”。 “额”?刘希夷不解的看向黄九斤。 黄九斤淡淡道:“一个易髓境巅峰高手,而且还是一个对内气掌握程度堪称举世无双的巅峰高手,你觉得只会是进医院那么简单吗。”说着淡淡一笑,“吴世康才失去了疼爱的孙女,马上就会发现他另一个疼爱的孙子变成了白痴,而现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 明是王元开干的”。 刘希夷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默默盘算。 “豪门之间,哪有那么容易接下解不开的仇恨,更何况吴家做主的并不是吴世康”。 “导火索我们已经点燃,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如果你们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刘希夷轻轻的捻着白色的胡须,须臾之后,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说着顿了顿,“然后呢,两家即便结下了仇,吴家就能倒吗,你们的计划不会这么草率吧”。 “吴家有个吴峥,我们需要给他制造机会”。 刘希夷皱了皱眉,“我知道这个人,但是他怎么可能和你们成为盟友”? “不是盟友,是给他造反提供机会”。 “他也姓吴,你怎么肯定他一定会造反”?刘希夷继续问道。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刘希夷,“因为他曾经是我的兄弟,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 刘希夷微笑着点了点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些都是陆山民那小子拟定的计划吧”。 黄九斤脸上露出一抹微微得意的笑容,“他一直都是我们村最聪明的人”。 “好,这个忙应该问题不大,我代表老先生答应你”。 黄九斤目视着不远处跳广场舞的人群,片刻后说道:“我们的诚意已经表达了,你们的呢”。 刘希夷笑了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打发你”。 黄九斤正色道:“我只问一件事”。 “你想问那晚南山上发生了什么”? “对”。 “看来你去过那里”。 “那里的打斗痕迹尽管被人为处理过,但逃不过我的眼睛。那是一场空前的大战,两个化气,两个金刚,那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你想知道什么”? “有三个肯定是吕家、吴家和田家的人,另一个是谁”?黄九斤瞳孔放大,一双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希夷,发出一道精芒。 刘希夷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才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由此而牵扯的其它问题,我今晚没有权限告诉你”。 黄九斤没有说话,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希夷的眼睛。 刘希夷深吸一口气,望着天空缓缓吐出。 “陆晨龙”。 ................... ................... 医院里,吴世康和他的一群嫡系子孙着急的等在门口。 一个小时之后,里面的医生终于出来了。 吴宏利和陈敏赶紧上前拉住医生的手,“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 站在一旁的吴世康,悬在心口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刚刚痛失孙女,要是吴兴平再出事,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吴世康连连嘀咕。 “但是情况有些不好”,医生接着说道。 吴家一群人刚落下去的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医生,什么意思”? 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吴世康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手腕颤抖的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吴兴平正坐在病床上,眼神呆滞,口水掉在嘴角,配上满脸的伤痕,看上去怎么也不太正常。 “兴平”,陈敏赶紧上前。 吴兴平看着她呵呵傻笑,口水直接掉在了被子上。 陈敏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兴平,我是妈妈啊”。 吴兴平眨了眨眼,顺着陈敏的脖子往下看,“妈妈,我要吃奶”。说完猛一头砸下,一口狠狠的咬住陈敏的胸部。 陈敏啊的一声尖叫,众人才反应过了,几个吴家人赶紧上前拉吴兴平。 但吴兴平死活不松口,等众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开之后,陈敏的胸前已经是一片血红。 吴宏利心头一震,眼睛瞪得通红,“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吴世康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晃,差点摔倒,还好身边的两个吴家人将他扶住。 “是、、王元开”。吴家人外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说道。 “王元开是谁”?吴世康一把推开扶住他的两人。 “‘一品阁’的老板”,那人怯怯的说道,“今天我们和吴哥到‘一品阁’聚餐,因为一个小误会,他,他就逼吴哥下跪,还、、”。 “还怎么样”!吴世康胸膛起伏不定,不到一个月时间,一个孙女,一个孙子接连出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悲愤到了极点。 “还、、还当着众人的面扇他耳光,吴哥就是被他给打傻的”。 “一品阁,王元开,好,很好”! “爸”,站在一侧的吴宏声说道:“这个王元开,好像是王家的人”。 吴宏利和陈敏痛不欲生,砰的一声,齐齐跪在了吴世康面前。 “爸,您要为兴平做主啊”! 3月17日12点至3月21日24点,纵横开启双倍月票活动,喜欢本书的朋友,望多多支持一下。 第1174章 他在哪里? 龙尾阁里茶香四溢,何丽不疾不徐的给四人斟茶。 韩约端起茶闻了闻,幽幽道:“大罗山自产的青茶,配上观音洞的泉水,也只有吴老这里能喝到了”。 吴世勋呵呵一笑,“小丽,呆会儿给韩爷爷装一盒”。 “好的”,何丽微笑着朝韩约说道:“韩爷爷,这些青茶可都是我亲手摘的”。 “好啊,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转眼就长成了一个贤惠的大姑娘了”。 “都是爷爷教得好”。 “有男朋友了没有”? 何丽略带羞涩的低下头,“我要在爷爷身边照顾爷爷,没想过交男朋友”。 韩约哈哈一笑,“你这是比亲孙女还亲啊”。 何丽再次给韩约添上茶水,“我本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不是爷爷从孤儿院领养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呢。”。 吴世勋喝了口茶,笑道:“小丽可比我那些亲孙女孝顺多了,其他的孙子孙女啊,能一个月来看我一次就不错了。 吴存荣一边品着茶,一边品着何丽玲珑的曲线,心里美美滋滋,暗想着早晚要把这个倔强的小妞儿弄上床。 吴世勋朝何丽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何丽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吴世勋放下茶盏,“老韩,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韩约叹了口气,“算不上苦,只是那个叫刘妮女孩儿精明得很,有着猎人般的嗅觉,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都没派上用场。自从上次八家公司出事之后,就再也没出手,害得我白白熬了些夜”。 “那女孩儿真有那么厉害”?吴存荣感叹道。 韩约笑了笑,“要说一对一的单挑,能打得过她的人不少,就是吴峥也可以轻松碾压她。但她有一个逆天的天赋,那就是对内气的控制能力,只要她刻意隐藏气息,连我都没法感知到。这就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她要想暗杀谁,想要避开耳目悄悄去做什么事情,哪怕是我都会防不胜防”。 吴民生眉头微皱,“一夜之间给我们带来那么多损失,我们却拿她没办法”。 “除非让她落入提前设计好的圈套,否则连我们也抓不住任何痕迹,更别说警察了”。 吴世勋看向吴民生,“你与吕家和田家商量得怎么样了”? 吴民生皱了皱眉,面色不是太好。 “他们同意铲除陆山民这个祸害,但是他们陆山民在明面上,而且可控。他们说影子才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听他们的意思是先调查解决影子的事,再对付陆山民”。 吴世勋冷笑一声,“他们的原话是不是说陆山民只是个小跳蚤,解决了影子再收拾他是分分钟的事”。 “是,我本着团结合作的原则,没有与他们过多的计较”。 吴世勋轻哼一声,“陆山民现在是认准了我们吴家咬,他们当然不痛不痒”。 “他们还说,如果我们非要先对付陆山民,其实也很简单,设法下几个套子,即便弄不死他,也能轻松把他弄进监狱”。 吴世勋轻轻的拍着桌子,“说起来还真是轻松,那小子可比陆晨龙狡猾,而且还没底线,以他一身的武道修为,岂是翻翻嘴皮子就能下套的。” 吴民生认可的点了点头,“我查了一下,陆山民已经辞去了晨龙集团的董事长职务,连股份都出让了,现在可以说是白身一人。只要他小心谨慎不犯错,还真难在他身上下套”。 韩约摸了摸脸颊,“你上次不是说吕家干掉了他在天京的一个窝点吗”? 吴存荣眼睛一亮,“韩爷爷的意思是祸水东引”? 吴世勋笑了笑,“不仅仅是祸水东引,更重要的是利用这件事设陷阱。现在我们不怕他出手,就怕他不出手。这小子不是喜欢报仇吗,那就给他一个机会”。 “父亲,那吕家那边”? 吴世勋摆了摆手,“这件事我亲自跟吕老头儿谈,他没有理由拒绝”。 韩约点了点头,“这是个妙招,一石二鸟,这下吕家想事不关己都不行了”。 “另外还有件事”。吴存荣说道:“我手下的人传来消息,昨天晚上吴兴平在‘一品阁’被王元开打了,而且还打傻了”。 “王元开”?吴世勋眉头微微皱了皱,“这名字有点熟悉”。 “对,就是王家的王元开,他三十岁生日宴的时候我还去过”。 吴世勋眉头皱得更深,“这事儿有些蹊跷”。 “不蹊跷,魏无羡、陆山民还有那个叫刘妮的女孩儿也在场”。 “哦”,吴世勋哦了一声,眉头依然皱着,“这就不奇怪了,这小子是想给我们吴家拉仇恨啊”。 吴民生问道:“赶紧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是陆山民干的线索”。 吴存荣摇了摇头,“没用,在场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就是王元开打的。医院的医生也说了,是脑部受到重击所至”。 吴世勋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韩约。 韩约摇了摇头,“内气确实可以透过身体攻击内部,但也不至于连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查不出异样”。 “您也不行”?吴存荣问道。 “我能做到让一个人变成 傻子而看不出外伤,但无法肯定是否能让医生也看不出来”。 说着喃喃道:“但那个叫刘妮的女孩儿太过妖异,她做得出来,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吴民生也是眉头紧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这接二连三也够让人头疼,四叔多半又要来闹事了”。 吴世勋也揉了揉额头,“闹事只是一方面。既然陆山民有心设计,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京的上流社会,这吴家的脸被打得啪啪响,要是一点都没反应,别说你四叔,就连整个吴家脸上都会无光”。 “但这件事明明不是王元开做的”。吴存荣也是焦头烂额。 “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既能找回吴家的脸面,另一方面又不和王家结下不可逆转的恩怨”。吴民生说道。 吴存荣紧紧的握着拳头,“这个陆山民一天到晚像只讨厌的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必须尽快除掉”。 龙尾阁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何丽缓步走进阁楼。 “爷爷,四爷爷来了”。 吴民生看向吴世勋,“父亲,要不还是我去吧”。 吴世勋摆了摆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让他到龙尾楼来吧”。 何丽转身出去。 韩约放下茶盏,“吴老,这种事情不是我的专长,我就不打扰了”。 吴世勋点了点头,“老韩,继续布局设陷阱的事就劳累你了”。 韩约抱了一拳,“不麻烦,你啊,面对的事情比我更麻烦”。 吴公馆院子里,吴峥搬来一张椅子,用袖子擦了擦。 “四爷爷,你不愿进去,也坐坐吧”。 吴世康背着手,望着大门。 “不坐,今天他要是不见我,我就死在这个院子里”。 “四爷爷,您也要体谅老爷子的苦衷,处在他的位置上,考虑的是全局,难免会损害到部分吴家人的利益”。 “利益”?吴世康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是利益的事儿吗,我死了个孙女,还有个孙子成了傻子”。 “什么”!“四爷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兴平、、被人打成了傻子”。吴世康嘴唇颤抖。 “啊”!吴峥震惊得张大嘴巴,“谁干的,在天京竟有如此大胆的人”。 “呵呵”!吴世康悲极生笑,“吴家继续这样下去,天京谁便一个人都敢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 说着对着公馆大门大喊,“吴家散了、垮了,大哥,我们以后还有脸出门见人吗”! 吴峥怒发冲冠,双拳握得咔咔作响,“四爷爷,告诉我,虽然我只是个武夫,只是个吴家可有可无的边缘人,但也绝对不允许践踏我们吴家的荣耀”。 何丽踏着优雅的步子,缓缓朝院子里走来,走到吴世康身边微微鞠了个躬。 “四爷爷,爷爷在龙尾阁等你”。 看着吴世康怒气冲冲的踏进公馆,刚才还一脸盛怒的吴峥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何丽瞪了吴峥一眼,“家里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你还笑得出来”。 吴峥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吴家这么大的家族,这么多人,哪天不出点事,要是一点事都不出,国泰民安的,我在吴家还留得住吗”。 何丽吓得立即捂住吴峥的嘴巴,“峥公子,你说话下心点,你是吴家的人,爷爷怎么会赶你走”。 吴峥笑嘻嘻的抓住何丽的手腕,“你在关心我”? 何丽满脸红霞飞,用力的想把手拽回来,但怎么使劲儿都没用。 “你弄疼我了”。 吴峥突然一松手,何丽发出一声轻呼,冷不防向后倒去,正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只大手搂着了她的腰肢。 何丽赶紧躲开,嗔怪道:“峥公子,要是存荣公子看到了、、、”说道吴存荣,何丽一脸的委屈。 吴峥呵呵一笑,“放心吧,他需要我。我太了解他了,只要我开口,我保准他会主动把你送给我”。 何丽泫然欲泣,“你当我是什么,我又不是一件物品,让人送来送去的。我只是害怕,害怕爷爷哪天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整个吴家只有爷爷最疼我”。 吴峥一步上前,一把将何丽搂在怀里。 何丽努力挣脱,怎么挣扎也没用。 吴峥轻轻的拍了拍何丽的后背,“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何丽最终还是挣脱了吴峥的怀抱,脸上虽然带着怒意,但眼里却含着笑。 看见她逃也似的离开,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大光头,嘿嘿一笑。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吴世康带着愤怒的表情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峥收起脸上的微笑,微微弯腰道,“四爷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吴世康正处在愤怒的巅峰,没有理会吴峥,几步走到车前,一脚踹在司机的屁股上。 “还愣着干嘛,你是司机还是我是司机”。 汽车从吴峥身旁驶过。 吴峥挥了挥手,“四爷爷,记得有事找我”。 .............. ............. “大黑头,吃这个”。 “大黑头,喝一杯”。 小妮子不停的给黄九斤夹菜,不停的给他倒酒。 “别看天都大酒 店是五星级大酒店,做的饭菜比这个差太远了”。 黄九斤身前放了一个大号的盘子,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堆成了一座小山:“你们昨晚把整个‘一品阁’都打劫了吗”? 小妮子嘿嘿一笑,“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说着又端了一盘直接放在黄九斤身前,“曾经有个哲学家说过,‘钱才识货’,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黄九斤和陆山民相视一笑,“哲学家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听起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妮子翘着二郎腿,一边摇晃着红酒杯,一边歪着脑袋在脑海里搜索,想了半天指了指红酒,“近红酒的人红,近、、、近白米饭的人白,我在山民哥身边呆这么久可不是白呆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反正差不多嘛”。 黄九斤咧嘴一笑,“你这喝红酒的架势倒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那是当然,跟着山民哥出去见人,那必须得给山民哥长脸”。 黄九斤和陆山民哈哈大笑。 三人说说笑笑,一边吃一边聊。 “山民,昨晚还顺利吧”。 “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王元开是个很低调的人,若不是层次足够高,很难收集到他的信息。”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悲伤,“这得多亏梅姐,要不是她的努力,还搜不出这样一号人”。 黄九斤安慰的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 陆山民笑了笑,和黄九斤碰了一下酒杯。 “没事,我现在可比以前坚强得多”。 “你那边怎么样”? 黄九斤点了点头,“我们之前的推测应该没错,影子应该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他们已经答应了”。 “这么爽快”?这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 黄九斤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陆山民问道。 “有些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们面对的事情,哪一次不是越来越复杂,我早已习惯了”。 “哪有什么复杂的,仇人就在那里摆着,哪一天要是把我们逼急了,我们三个联手一起冲进去,能杀多少是多少,然后我们携手流浪天涯,谁能奈何得了我们”。小妮子一边喝酒一边霸气冲天的说道。 见黄九斤的神色有些反常,陆山民也变得严肃起来,能够让大黑头这样钢铁男人欲言又止的事情,绝不是一般的复杂事情。 “大黑头,你说,我听着”。 “之前我们一直在想是谁掳走了叶梓萱”。 陆山民心头猛的一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黄九斤,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小妮子也猛的抬起头,灵动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就连隐藏的很好的气机都微微泄露。 “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黄九斤眼皮下拉,避开两人的灼灼目光。 “我们的方向没有错,吴家、吕家和田家确实是我们的仇人”。黄九斤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那个名字。 “他利用这三家对影子顾忌的心态,然后再利用叶梓萱引出他们,当然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原因,但总之他利用了叶梓萱,也导致了叶梓萱的死亡”。 “他到底是谁”?陆山民的心在砰砰直跳,黄九斤的那就‘我们的方向没有错’让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黄九斤抬眼盯着陆山民的眼睛,“陆叔叔没有死”。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曾经海东青给他说过,马鞍山也给他说过,但是他实在不敢相信,这话现在从大黑头嘴里说出来,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在心里奔腾,直冲上脑袋。 小妮子嘴巴张得犹如一个大鸡蛋,眼睛不停的在陆山民和黄九斤身上打转。 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停止。 陆山民张了张嘴,“他们有没有可能骗你”。 黄九斤摇了摇头,“一是他们没有骗我的理由,而是我之所以向他们确认这件事,是因为我去了趟南山,那种程度的战斗,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呵呵、、呵呵呵呵、、、”,陆山民发出一连串低笑,看不出是兴奋还是其它,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父亲’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单纯的词汇,他从来就没有切身感受过。这个词在他眼里等同于英雄,也是他的一个梦,一个从没想到过会成真的梦。 这是个很矛盾,充满了悖论的梦。当仅仅是一个梦的时候,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在内心中如神明般的存在。 当这个梦成真的时候,除了兴奋,还有无所适从,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明明活着,却抛弃了他,抛弃了爷爷,让爷爷连死都不得安心。 人人都说他是英雄,但一个抛弃儿子,抛弃父亲,连自己父亲临死也不相见的人,能叫做英雄吗。 至少他陆山民绝对做不到,他也不屑做这样一个英雄。 他之前一直拒绝承认,拒绝怀疑,就是想让父亲这个英雄形象永远活在心中。 现在,这个英雄活了,不仅活了,而且还害死了那个如明月般光洁的女孩儿。 “他在哪里”? 月票,这几天纵横中文网双倍月票活动,求一波月票。 第1175章 不要让我失望啊 吕家大院,四周的别墅都是欧式,唯独正北方那栋是石木结构的。 房子的每一块石头圆润光洁,一看就有上百年的历史。 每一跟柱子都透着古朴的沧桑感,一看也都是上了年份的老物件儿。 吕家大院的别墅群建造的时间并不古老,这些古老的木石都是吕家花了大价钱从别的地方买来的。 也许人老了,都喜欢这样的老物件。 同样古朴森森的楼房里,吕铣怔怔的看着墙上的那个杀字。 自从上次吕松涛拿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贴在书房墙上的正中央。 每天,他都会看一会儿。 吕汉青走进书房,撇了眼墙上的杀字。 单单从字上看,这确实是难得一见好字,一笔一划如铁钩银画,一点一捺如响鼓重槌,精气神浑然一体,一股浓浓的杀意从字里散发出来,让人发冷。 字虽然是好字,但也太不吉利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把这个字贴在墙上。 “爷爷”,吕汗青轻轻喊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爷爷有些小题大做了”?吕铣淡淡道。 “额、、没有,爷爷这样做自有爷爷的道理”。 “哎”,吕铣叹了口气,“你呀,就是没有松涛坦率,心里总是揣摩着别人的心思,想着别人的感受,松涛就直来直去,没有这么多弯弯绕”。 吕汉卿微微低下头,脸颊微红。“爷爷的思想深邃得像星辰大海,孙儿不敢妄自揣测”。 “呵呵”,吕铣笑了笑,“别一副像是做了错事的样子,这是好事,吕家需要你这样的继承人。要是交给松涛,吕家就完了”。 “爷爷过奖了,松涛其实也很能干,只是心思有些跑偏了”。 “不错”。吕铣毫不掩饰的表示赞赏。“帝王之家无亲情,你能这样想,爷爷很安慰。要是弄得像吴家那样乌烟瘴气,爷爷心里就不好受了”。 “松涛是我的亲弟弟,不管他做错什么,都是我的亲弟弟”。 吕铣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最近怎么样”? “没出门,天天关在书房里写字,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也好,写写字,静静心,转移下思维,也免得胡思乱想”。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天过去了,同在一个院里,也不来看看我,看来他是真生爷爷的气了”。 吕汉卿皱了皱眉,“爷爷,松涛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您,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吕铣伸手拿起书桌上的茶杯,“你爸都告诉了你吧”。 “嗯,吴家最近被陆山民骚扰得够呛,对我们有些不满”。 吕铣笑了笑,“吴世勋真是老糊涂了,抓不住主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陆晨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那个在背后的影子,他们和陆晨龙搅合在一起,说明对我们几家必有所图。那才是最可怕的。”说着吹了吹茶沫,“至于陆山民,不是说不重要,而是要小心谨慎,免得一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套”。 “他联系过您”?吕汉卿问道。 “上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要给陆山民下个套”。 “怎么下套”?吕汉卿眉头微皱。 “陆山民在天京有暗桩窝点,四处收集天京各方面的信息,这不是件好事,所以我让你爸前段时间清除了一个”。 吕汉卿眼珠子转了转,“吴世勋想用这件事给陆山民下套”?“吴家还真是小气”。 说着问道:“爷爷,您答应他了”。 吕铣苦笑了一声,“他这是将了我一军啊,这事儿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以吴家的小心眼儿,还真会记恨上。虽然我们不怕,但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影响团结”。 吕汉卿眉头皱了一下,“我呆会儿让杨志叔通知家族里的人,最近少出门”。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你爸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抬头看着吕汉卿,语重心长的说道:“汗青,爷爷老了,活不了多久,你爸也六十多岁了,精力也大不如前了,等这次事件过后,他也该歇下来,像爷爷一样,遇到大事的时候把把关就行了,具体的事情得靠你们年轻人去做了”。 “爷爷,我还差得远”。 “所以啊,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要在一旁好好的学。我希望经历过这次事件后,你能真正成长成为扛起吴家大旗的人。” “是”,吕汉卿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吕铣满意的嗯了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爷爷,有个自称叫苟狗的人想见您”。 “苟狗”?吕铣眯着眼睛想了想,“哦,听上去有些熟悉啊”。 “爷爷,他还有个别名叫山猫”。 “山猫”?吕铣微微笑了笑,“就是跟着陆山民在东海一起创业的人,他可算是陆山民集团的元老级人物,我听你爸和杨志都提起过他,说他是个聪明人”。 “对,杨志叔收集过不少他的资料,这人从小出身不好,长得也不好看,经常受人欺负,所以性格上很自卑,胆小怕事,在东海的时候被陆山民收到了麾下。但据杨志叔说,从手收集的资料来看,他难得的聪明的人,陆山民在前期的发展中,他起了很大的作用 ”。 “一个自卑、胆小的聪明人,这人的缺点和优点都很突出啊”。 吕汉卿点了点头,“爷爷,他在外面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了,要不要见见他”。 “见,当然要见,为什么不见”。 ................... ................... 陆山民的神色很是复杂。 小妮子也是一样,一双大眼睛不停的转动,刚才还在喊打喊杀,结果劫走叶梓萱的竟然是那个从小就知道,但从来没见过的陆叔叔,以她脑容量,实在有些转不过弯来。 黄九斤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回答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同样我也有很多疑问,但是刘希夷没有告诉我。不过你放心,既然陆叔叔还活着,他早晚会来见你”。 “二十六年了,二十六年他都没来找我”。 “我想、、”黄九斤停顿了一下,“我想他有他的苦衷”。 陆山民沉默不语,过了很久,心情才稍稍平静,脑袋才慢慢没有那么混乱。 “他还好吗”?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可能不太好”。 陆山民猛的抬起眼皮。 黄九斤说道:“一人对战两个化气一个金刚,那种程度的战斗,已经超过了想象。我在南山仔细勘察过战斗的痕迹,若不是另外两个化气抱有消耗另一个金刚的小心思,或许那晚陆叔叔根本就活不下来”。 说着用力的按了按陆山民的肩膀,“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好事,南山一战,他的伤势肯定不轻,现在应该藏在某处养伤,不宜被任何人知道”。 陆山民没来由心里涌起一股担忧。“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山民,陆叔叔虽然劫走了叶梓萱,但我相信他没有想杀她的意图”。 小妮子有些迷茫,双手托着下巴,“但是要不是他劫走梓萱姐姐,梓萱姐姐就不会出事”。 说着抓了抓头发,“陆叔叔明明是个大英雄,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叮”的一声响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陆山民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眼中露出一抹狠厉的凶光。 “怎么了”?小妮子赶紧问道。 “吕家,是吕家杀害了梅姐”。 黄九斤拿过陆山民的手机,看着手机短信,眉头微皱,看向陆山民。“是一个陌生号码”? 陆山民浑身杀气腾腾,内气不由自主的四溢,搅动着房间里的空气,吹动着窗帘晃动。 “山民哥,你说怎么办,要不我们杀进吕家”。 “这事儿有点蹊跷”。黄九斤淡淡道。 “错不了,这是周同发的信息”。 黄九斤张了张嘴,有些担忧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但是周同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吕家要做的事,没那么容易让周同查到”。 陆山民缓缓收敛起气息,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大黑头,我知道,我忍得住”。 黄九斤微微松了口气,笑了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战略进行”。 陆山民强忍着那股冲入脑门儿的杀意,“应该是吴家想减轻压力”。 黄九斤点了点头,“说不定还想着给我们下套”。 小妮子一脸的迷茫,“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战术吗”? “记得,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疲我扰,不过这和你们说的有什么关系”。 “以我们几个的境界和能力,只要我们整天猫在酒店里不出门,他们就拿我们没有办法。吴家现在急切的盼望着我们出手,但这个时候我们必须忍住不出手,让吴家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等他们松懈的时候,不想我们出手的时候,我们再出手”。 黄九斤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山民,这你都能忍住,我就彻底放心了”。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根筋的傻小子了”。 黄九斤嗯了一声,“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去做我的事了”。 “大黑头,就在这里休息两天吧”。 黄九斤摇了摇头,“影子不可全信,我得盯紧他们。而且我必须查清那两个化气和另一个金刚的情况,这样的高手太恐怖了,不掌握他们的信息我始终放心不下”。 ................ ............... 山猫战战兢兢的走进书房,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慈祥老人,他知道慈祥只是表象,这个老人心里住着一头野兽,一头随时都可能张开獠牙的猛兽,随时都可能把人撕成碎片。 吕铣没有说话,一直半眯着眼,饶有兴趣的盯着山猫。 山猫有些不安,双手无处安放的攥在一起,手心全是汗水。 良久之后,只听吕铣呵呵一笑,“你跟着陆山民也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怎么还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回老先生的话,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在您的虎威雄风下、、我控制不住紧张”。 “都说陆山民的手下都是一群死忠,宁愿死也不出卖主子的人”。 “世上岂有不怕死的人,之所以说不怕死,多半都是因为还没面临真正的死亡”。 吕铣呵呵一笑,“不错,有见地,我们不谋而合”。 山猫弯着腰、低着头,“谢老先生夸奖”。 吕铣指了指一张古色古香的檀木椅子,“坐吧”。 山猫挤出一丝笑容,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手依然不停的哆嗦。 “说说你的来意吧”。 “我、、想投靠吕家”。山猫努力的抬起头,当接触到吕铣的目光的时候,又瞬间低下了头。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再也受不了那种整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吕铣喝了口茶,轻微的笑了笑,“这样的日子你不是过了很多年吗,怎么今天就受不了了”。 “今天不一样了、、以前虽然也过得战战兢兢,但好歹还能看见写希望,现在,陆山民是捅破了天,走上了绝路,我、、我要是在执迷不悟、、恐怕就只有给他陪葬了。这些年,我看见一个个朝夕相处的兄弟离开,特别是到了天京,死了太多人了、、”。 山猫一边说,一边颤抖,脸色苍白。 “你叛变,难道不怕陆山民杀了你”。 “我怕,但我相信老先生能保护我,也相信他在不久的将来会灰飞烟灭,等到那个时候,我就安全了”。 吕铣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山猫,干枯的指头有节奏的缓缓敲打着桌面。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纳你”。 山猫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老先生,我了解他,我还知道他的不少事。虽然你们消灭他不费吹灰之力,但有了我的帮助,会更容易”。 吕铣捻着胡须,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胆”! 山猫吓得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接着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吕铣冷哼一声,“你上觉得你很聪明,还是觉得我老糊涂了好骗。竟敢把苦肉计使在我身上”。 “没有”!山猫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吕老先生,我怎么敢骗您,我是真的想投靠吕家”。 吕铣浑浊的老眼露出浓浓的杀意,“你这样一个小人物,我今天就可以让你死无全尸”。 说着喊了一声,“来人啊,给我拉出去活埋了”。 随着吕铣一喊,门外一个身着灰色中山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拎起山猫的后颈就往外走。 山猫像被拎小鸡一样被男子拎在空中,手脚不住的挣扎。“吕老先生,您听我说,我能证明,我能证明我是真心投靠的”。 “等等”。在男子提着山猫走到门口的时候,吕铣的声音再次响起。 中年男子将山猫扔在地上。 山猫趴在地上,扭动着四肢爬到吕铣身前。 “吕老爷子,我能证明,我能证明”。 吕铣冷笑一声,淡淡道:“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证明”。 “吕老先生,一个多星期前,您是不是收到消息,告知陆山民有个暗藏的窝点在‘云水涧’”。 吕铣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那个消息是我放出的”。山猫汗流浃背,眼巴巴的望着吕铣,胸口不住的起伏。 吕铣怔怔的看着山猫,上个星期吕家暗中的探子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但消息的来源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弄清楚。 吕铣缓缓的闭上眼睛,在书房里慢慢踱步。 轻微的脚步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山猫的心口上。 “杨志”,吕铣停下脚步,“消息的来源查清了吗”。 那个中年男人微微低下头,“没有,我下面的人只是收到了一条短信,发短信的卡也查过了,是一张网络电话卡,只用来发了那一条短信,之后就注销了,追踪不到”。 吕铣转过身,淡淡的看着山猫,“真的是你”。 山猫不停的点头,“是我,也只有才知道”。 吕铣脸上微微含笑,“这么说来,你早就有反水的想法”。 “是,”山猫趴在地上,不停的点头,“我知道要是不拿出点实际的行动,您是不可能接受我的,所以,所以、、”。 吕铣一步步走向山猫。 山猫汗水一颗一颗不停的往下滴。 走到山猫身前,吕铣缓缓的弯下腰,拉住山猫的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山猫受宠若惊,嘴唇不住的颤抖。 吕铣看着山猫那张狭长的脸,咪成一条缝的眼睛,还有密密麻麻的痘印,这确实是一张应该感到自卑的脸。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烟火气息的人”。 山猫努力的在脸上堆出笑容,“老先生慧眼如炬,洞若观火”。 吕铣轻轻的拍了拍山猫的肩膀,“刚才吓着你了吧”。 山猫点了点头,赶紧又摇了摇头,“老先生行事谨慎,智慧无双,是我一开始没把事情说清楚”。 吕铣呵呵一笑,“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1176章 负法律责任 每一个圈子都有自己独特的话题。 马嘴村的村民在路上碰到熟人,通常聊的都是老张跟他媳妇儿又吵架了,老王的狗把老李家的鸡咬了。村委会的调解室里,一拳大妈大爷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两块贫瘠土地的界限是多了一丝还是少了一毫。 民生西路的人出门遇到熟人,聊得最多的是猪肉是否涨价了,房租是否涨价了,哪里多开了一班公交车,上班更方便了。 像午夜烧烤店的林大海,最忧心的就是快放寒暑假,金融高专的学生离校了,他回家该交不上公粮了。 那些个大老板、大富豪,常常会去一些高档会所,听一听聊一聊行业走势,经济走向。 至于那些豪门贵胄,更喜欢听一些贵族圈子里的事情,所谓见微知著,一些看似八卦的消息,说不定里面就隐藏着暴风雨,也说不定里面蕴藏着大机遇。 最近天京上流圈子里多了很多可聊的话题。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吴家,不但吴氏集团旗下几家公司莫名其妙出事,还接连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被打成了傻子。在普通人看来,或许是今年吴家走霉运,应该请个大师做做法事驱驱邪,但在那些上流圈子的人看来,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还有就是魏家,明眼人都看得出吴魏两家的关系出现了危机。这个时候魏家老爷子要办七十五大寿,连海外的几个魏家人都回到了天京,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在普通人看来或许只是羡慕嫉妒恨的吐槽一番七十五还办什么大寿,不就是有钱人讲求排场吗。但在有心人看来,这却是一个不得了的信号,说不定魏家是要有什么大动作。甚至想得更深一些的人,把这看做魏家老爷子下定决心和吴家死磕到底的征兆。 另外还有一件事,吴家的吴世康去王家大闹了一场,双方吵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而且事情还没有完,吴世康报了警,警察将双方带到了派出所。在协商当中,王家愿意承担经济赔偿,甚至承诺让王元开亲自上门赔罪,但吴世康死活不依不挠,非要让王元开蹲监狱。 双方在派出所调解了一天也没有达成一致,最后吴世康直接请了天京最知名的律师状告王元开,王家也请了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准备对薄公堂。 这些事情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就是个八卦新闻,但吴家、魏家、王家都不是普通人。特别是前两家,那都是实打实的商业巨头。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在心里评估,这场风波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又或者是能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酒会上,男得身着得体的晚礼服,女的身着高贵的长裙,三三两两,轻言细语。 “罗总,好久不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打着素色领带、挺着圆圆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含笑朝罗长生缓缓走来。 “贾总,你又发福了”。罗长生和贾道德碰了碰杯。“听说你最近投资了几家科技公司,收获不错啊”。 “哪里,哪里,就是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过家家,我看他们可怜 兮兮的样子,想起了我年轻时的样子,就帮扶一把而已,没想过有回报”。 罗长生呵呵一笑,“我还不知道你,不见兔子不撒鹰,你是捡到宝了”。 贾道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哪里能跟罗总比啊,最近投资界杀出一匹资金雄厚的黑马抢了我不少好东西啊,之前我还在想是谁那么大能量,后来才知道幕后金主是你”。 罗长生喝了口酒,笑道:“你是说华悦吧,说了你别不信,真还跟我没多大关系。那都是我女儿瞎搞的”。 “你呀”!贾道德指了指罗长生,开玩笑道,“你就得意吧,生了个好女儿。我那宝贝女儿就知道逛意大利,逛巴黎,一年有一多半的时间都不在国内。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啊”。 “这一点我就不谦虚了,我家玉婷确实不是一般女孩儿可比”。 贾道德望向不远处,罗玉婷一身明眼的粉红色长裙,正和一个青年男子聊天。 “那个小伙子是不是赵家的赵启明啊”? 罗长生点了点头,“没错,他是玉婷的大学同学,很出色,我听老赵说再让他锻炼个三五年就准备退休”。 贾道德叹了口气,“你和赵总都好福气啊,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和女儿,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我这退休还遥遥无期啊”。 “听说你最近勾搭了个女明星,这么好的身体,我看还能再干二十年”。 贾道德呵呵一笑,自嘲道:“不行了,力不从心了”。 说着压低声音道:“吴家的事儿,听说了吧”。 罗长生也轻声道:“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有什么看法”? 罗长生轻轻的摇晃着酒杯,眉头微微皱起,淡淡道:“能有什么想法,一家人在同一个屋檐下都得磕磕碰碰,这些年天京的这些财阀豪门,又不是没有拌过嘴扯过皮,过一阵子就又和好如初了”。 贾道德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以前是不小心磕磕碰碰起了摩擦。但如果这次不是擦枪走火,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挑拨离间呢”。 罗长生呵呵一笑,“贾总,你这是典型的阴谋论啊,是不是小道消息听多了”。 “不是我阴谋论,这叫未雨绸缪。大家当然都希望只是正常的小摩擦,如果不是,那就事情大发了。如果接下来事情越闹越大,以吴家在商界的地位,那无异于一场大地震啊,不提前做好准备,我们都得受到波及”。 罗长生看向不远处一个带着金边眼镜,看上去丝丝文文的中年男人。 “那人是不是嘉禾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大律师郑凡”。 贾道德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没错,他就是吴世康请的律师”。 “他旁边那位是”? “天河集团老葛的大公子”。 罗 长生哦了一声,“难怪有些眼熟,我记得老葛是不是和王家有些亲戚关系”。 贾道德微微一笑,“葛洪亮的老婆,是王元开的葛隔房小姨,当年若不是攀上王家这根高枝,他一个路边卖盗版碟的,哪能成为和你我平起平坐的连锁家电大王”。 罗长生收回目光,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贾道德。 “老贾,你今天有些不正常啊”。 “我哪里不正常了”?贾道德疑惑的问道。 “你以前没这么八卦啊,我看你今天和不少人窃窃私语,是不是都在说这件事啊”。罗长生笑眯眯的盯着贾道德。 贾道德一脸的苦逼,叹了口气,“刚才不是说了嘛,要未雨绸缪,我得多听听别人的想法。我跟吴家和魏家生意上都有不少来往,要是真是一场大动荡,我可就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另一处,葛准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脸色不是太好。 “郑律师,就没得商量了吗”? 郑凡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葛公子,有监控视频,有人证物证,吴兴平就是王元开打傻的”。 “这你不用管,只要你不接手这个案子,其它的事情就好说”。 郑凡笑了笑,“葛公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吴家既然找到了我,我就得对他们负责”。 “是吗”?葛准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我可听说并不是吴家找的你,而是你毛遂自荐”。 郑凡轻笑了一下,“我们律所和吴氏集团一直有合作,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说着顿了顿,“更何况马上就要开庭了,我这个时候要是撂挑子,吴家还会与嘉禾合作吗,这笔损失我可承担不起”。 葛准神色轻松了起来,微微笑道:“这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嘉禾在吴家的损失我给你补回来,以王家和我们葛家的人脉,可以给你找到更多优质的客户”。 郑凡举起酒杯和葛准碰了碰,含笑说道:“葛公子,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 葛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他在这里耐着性子苦口婆心说了大半天,这人依然是油盐不进。 “郑律师,我劝你最好不要趟这趟浑水,否则、、”。 “否则”?郑凡笑了笑,“否则怎么样,是不是我要是不听你的话,我就在天京无法立足”。 葛准压制着内心强烈的怒意,“不妨告诉你,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其实不管是吴家还是王家,都不想把事情闹僵,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吴家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做出个讨要公道的姿态,而王家也愿意拉下脸来配合。但是,你如果真把王元开送进监狱,将会让两家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郑凡淡淡一笑,“那是你们的事,而我只是个律师,在我看来事情确实很简单,打伤了人就该负责人”。说着顿了顿,“而且,是负法律责任”。 第1177章 喜欢不喜欢 纳兰子建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这个位置既能俯瞰全场,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骚扰。 但是,依然时不时有名媛贵妇被他那张俊俏的脸蛋所吸引。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好几拨,又一位女子娉娉而来。但这一次,纳兰子建没有显现出明显的不耐烦,因为这个女子无疑是场中最耀眼的那颗明珠,不论是长相、学识还是家世。 “桃李春风一杯酒”。女子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微笑,朝纳兰子建举了举杯。 “江湖夜雨十年灯”。纳兰子建抬手和女子碰了碰杯。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女子轻声一笑,露出皓月明齿。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你这样红颜祸水,是个男人也忘不了”。说着拍了拍胸膛,“我可是个纯正的东北爷们儿”。 “是吗”?女子并没有因为‘红颜祸水’这个贬义词而又丝毫生气,反而脸上带着欣喜。“我记得当年某些人说我空有一身好皮囊,装的都是豆腐渣,你那鄙视的小眼神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嘿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纳兰子建嘿嘿笑道。 女子慵懒的轻靠在吧台上,“你的一句童言无忌可害苦了我,这十年时间,我咬着牙读完了家里的藏书,还背井离乡跑到国外去进修,你知道我有多惨吗”? 纳兰子建看着女子一副幽怨的表情,不禁暗叹,还真是个迷人的狐狸精。 “看什么看,我现在可不仅仅是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说着指了指脑袋,“还有有趣的灵魂”。 “是吗”?纳兰子建指了指场中的人,“那你瞧瞧这些人中有谁不太正常”。 女子把目光投向场中,男男女女、衣冠楚楚、笑容可掬,个个都有礼有节,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哪有什么不正常的,这种酒会不外乎就是拉拢关系、沟通信息,哪次不都是这个样吗”? 纳兰子建指向场中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这人今晚异常活跃,在场一百多个人中,他与四十多个都聊过天”。 女子转头看向纳兰子建,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奇怪,尽关注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再指向场中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你猜猜这人是做什么职业的”。 女子盯着那个中年男人看了半天,咬着嘴唇说道:“你们这些男人穿得差不多,我怎么知道”。 “他是个律师”。纳兰子建品了一口红酒,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女子不信的撇了撇嘴。 纳兰子建没有解释,继续说道:“我不仅知道他是个律师,还知道他是替吴家打官司控告王元开的律师”。 女子本来之前并不知道王元开的事情,但是在酒会开始后不久,就从周围人群的交谈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她跟王元开并不熟悉,但王元开是她大哥的高中同学,小时候也见过两次面。“太邪乎了吧,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能看出来”? 纳兰子建端着酒杯指了指那个中年男子,淡淡道:“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背着左手,神情严肃,动作干净利索、一丝不苟,连走路的步距都差不多”。 女子轻轻摇晃着酒杯,“一丝不苟的人也不见得都是律师,你的判断太武断了”。 “一丝不苟的人当然不见得是律师”,说着顿了顿,嘿嘿一笑,“不过我见过他,知道他是律师”。 女子嗔怪的瞪了纳兰子建一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捉弄人”。 说着又好奇的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吴家请来状告王元开的律师,不会也是早知道了吧”。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所谓信息,不是直接了当的别人告诉你,而是从各种碎片中去拼凑。一个律师,即便再有本事,在有钱人眼里不过也只是个打工仔,今晚这些个有钱人纷纷主动跟他搭讪”。说着指了指郑凡旁边的那人,“葛家和王家是亲戚,这位葛大公子是出了名瞧不起人,今晚却能主动找一个律师聊这么久,不用猜也知道啊”。 女子哦了一声,之前觉得挺神秘,听纳兰子建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挺简单的。 “你现在好歹也是纳兰家的家主,不去和他们寒暄寒暄亲近亲近,在这里瞎琢磨这些,。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务正业”。 “呵呵,”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半眯着眼睛看着郑凡,“在这个节骨眼儿不多得远远的,反而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这个律师很有意思”。 说着又撇了眼正和罗长生窃窃私语的贾道德,“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唯利是图,还真是隐藏得好啊”。 女子眼中有些迷茫,“什么意思”? 纳兰子建转头看着这位倾国倾城的大小姐,含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纳兰子建冷不防的发问,让女子的脑袋一下子有些发蒙,脑袋里一片空白。 “啊什么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要耽搁我把妹儿的机会”。说着指了指场中的人,“今天可是来了不少千金小姐”。 “我、我、”女子虽然见过不少大世面,不似寻常人家女孩儿那么拘谨,但仍然双颊微红,小鹿乱跳。 “不喜欢就算了”。纳兰子建抬脚,作势离开。 “喜欢”!女子一把挽住纳兰子建的手臂,“我、、我十年前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正是为了你,我、、我才读了那么多书”。 纳兰子建收回脚步,回首一笑,果真是比女人都好看。 女子低下头,双颊由微红变成了通红,她这样的大小姐,哪怕没有惊人的家世,单凭自身的长相和实力,追求者也是趋之若鹜,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小时候被纳兰子建轻视过,面对纳兰子建,不管她怎么装得落落大方,心里都有些自卑。在她的印象中,眼前的男子不仅仅是长得帅,而是在十几岁就博览群书,见识过人的大才子。 纳兰子建很满意女子的反应,端起酒杯和女子轻轻碰了一下,“那就好,选个良辰吉日,我俩去把证领了”。 “啊”?女子再一次惊讶无比。 “不愿意”?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她。 “会不会太快了”!女子脑中一阵凌乱。 “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反悔”。纳兰子建耸了耸肩膀。 “可是、、”女子心里很是焦急,“可是我爸不太喜欢你,我、我需要给他做工作”。 “哎”,纳兰子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长叹道:“看来我们是有缘无分啊”。说着稍稍用力,打算把手从女子怀里抽出来。 女子死死的抓住纳兰子建的手臂不放,“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幸福来得太突然,刚还沉浸在幸福之中,她决不允许这种感觉溜走。 “多久,我只有最近有空”。 “一个月,一个月我一定说服我爸”。 纳兰子建伸手在女子鼻梁上刮了刮,“真乖”。 看着蒙月雀跃着离开,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喃喃道:“长得太帅真没意思,泡个妞儿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正在纳兰子建感叹没有成就感的同时,一道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 纳兰子建朝那人举了举杯,优哉游哉的喝了口服务生刚到上的酒。 不远处,蒙向冷哼了一声,脸色变得很不好。 一旁和他聊天的中年男子顺着蒙向的目光看去,淡淡道:“纳兰家没落了,这个纳兰子建是个很角色,逼死了他二叔,还把两个堂哥踢出了纳兰家,当真是心狠手辣啊”。说着看向另一边一脸灿烂的蒙月,眉头皱了皱,“蒙公子,小心引狼入室啊”。 罗玉婷身着一身粉红色的长裙,身材饱满,气质高贵,也引来不少富家公子的目光。不过赵启明一直呆在他身边,那些想上前的搭讪的也没有机会。 罗玉婷自顾喝着酒,不满的说道:“什么时候这样的酒会变成相亲会了,真是无聊”。 “班长大人,这些人啊,不论从长相还是家世上说,可都比他好上太多了,这才算得上门当户对嘛,要不考虑考虑,也了了罗叔叔一桩心愿”。赵启明开玩笑的说道。 “滚”!罗玉婷不悦的说道。 赵启明笑了笑,“这么多气质端庄高贵的千金大小姐等着我,我倒是想滚,不过我滚了,谁来帮你挡住那些讨厌的苍蝇”。 “赵总在说谁是苍蝇呢”? 看见来人,两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赵启明呵呵一笑,举起酒杯和来人碰了碰。“原来是纳兰董事长,你一向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今天可是稀客啊”。 “哎,没办法啊,以前是有长辈撑着,我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才知道当家不容易啊,这种活动该出席也得出席啊”。纳兰子建说着话,却一直含笑看着罗玉婷。 罗玉婷没有给纳兰子建面子,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笑道:“纳兰家不是向来自诩与四大家族一个层面上吗,什么时候沦落到主动找我们搭话了”。 第1178章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纳兰子建并没有因罗玉婷赤裸裸的讽刺而表现出丝毫不满,反而是一脸的笑意。 “嫂子,别这么刻薄嘛,我可是你男人的知己。俗话说人生难得一知己,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可是很高的”。 罗玉婷本来不待见纳兰子建,听到一声嫂子,不由得心中一阵甜蜜,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冰冷。 “纳兰董事长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说话格外好听,不过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这种哄鬼的话还是留着去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吧”。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嫂子就是嫂子,霸气侧漏啊。不过你也太见外了,以我跟他的关系,叫小弟一声子建就行了”。 赵启明在一旁含笑的看着纳兰子建,他的谈吐、表情很自然,丝毫看不出刻意寒暄的样子。这个传言中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果真是名副其实,哪怕如今已经是纳兰家的家主,星辉集团的董事长,这么高的身份,耍起无赖来也一样脸不红心不跳,还真是一朵奇葩。 “纳兰董事长太谦虚了,天京谁不知道纳兰家的的底蕴仅次于四大家族,在天京,也就只有少数大佬以及前辈才有资格叫你小弟,我们可不敢”。 纳兰子建微微转头看向赵启明,笑道:“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是什么并不重要”。罗玉婷淡淡道。“重要的是我们和你的交情,没你说的那么好”。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嫂子,你又见外了。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他写的小说我特别喜欢看。” “是吗,我怎么没听他说过”。罗玉婷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我可没说谎,不信你去《猎户出山》的粉丝榜看看,排在第一位昵称叫‘伊吕两衰翁’的就是我,单单是捧场打赏花的钱,第二名就被我甩开了十万八千里,我这个铁粉可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点了”。 赵启明笑了笑,“想不到纳兰董事长还是个网文爱好者”。 “那可不是”!纳兰子建拉长声音说道:“一天不看就睡不着觉啊。” 说着又是一脸的幽怨,“现在剧情处在高潮巅峰,他竟然断更了,而且一断就是这么长时间,也不请个假,也不说什么时候恢复更新,我心里跟猫爪一样,难受啊”。 罗玉婷冷冷一笑,“你刚才不是说是他的知己吗,你自己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哎,问题就出在这里啊,我们虽然互相引为知己,但你们才是一家人嘛,这还是有差别的”。 罗玉婷撇了眼纳兰子建,“想知道他的在哪里”? “只要能联系上就行,我也好问问他什么时候恢复更新。当然,能见到他就更好,我是真的很想念他,每天晚上啊,我都能梦见他”。纳兰子建没羞没躁的说道。 “对不起,我也在找他”。罗玉婷翻了个白眼,对于纳兰子建不要脸的说法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 纳兰子建倒也没有生气,微微一笑,“没关系,如果联系上他,请告诉他一声,我想他了”。 说完缓缓转身,优哉游哉的漫步而去,那潇洒的气度,所过之处,引得女人们纷纷侧目。 特别是那些正处在虎狼之年的中年妇女,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把他吞进肚子里。 纳兰子建心里又是一声暗叹,‘长得帅,太苦恼’。 离开会所,等候在外边的龙力将车开了过来。 纳兰子建半躺在后排座位上,松了松领结。“真他娘的无聊”。 龙力开动汽车,说道:“三公子,您发给我的两张照片我查过了。贾道德的富华集团是在十五年前成立的,在富华集团成立之前,他只是个开超市的小老板。在富华集团成立前的三年时间里迅速做大。网上有一个前些年天京电视台关于他的采访视频,他在里面讲述了他如何从一个小超市发展到富华集团,故事很励志,要不要听听”。 纳兰子建换了个姿势,笑了笑,“不用”。 龙力继续说道:“我进了嘉和律师事务所的官网,郑凡毕业于天京政法大学法律系。袁平查了下他的学籍信息,云南人,少数民族,住在偏远的大山深处,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因病去世,父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出车祸瘫痪在床,高中的时候因家庭原因申请退学,一年后再次入学并参加了高考,是当年的云南省高考理科状元”。 纳兰子建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缓缓的抖着二郎腿。“一个是莫名其妙发家致富,一个是中途退了学又复学,真有意思”。 “目前明面上能查到就这些,明天我派人仔细查一下,相信会有更多的收获”。 “不必了”。纳兰子建稍带不悦的说道:“我说龙力啊,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的智商怎么就没有丁点儿提高啊,查什么查,生怕对方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吗”? “哦”,龙力尴尬的笑了笑,“那我们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在他们上班、下班以及经常出入的地方派几个人蹲点,记住,不能是武道中人,选几个精明能干的普通人”。“记住,是蹲点,不是跟踪”。纳兰子建再次强调道。 龙力点了点头,“三公子,你确定他们是影子的人”? “陆晨龙和吕家、天家、吴家那一战瞒不了陆山民多久,一旦他知道肯定会找影子合作。我这个表妹夫虽然有些能耐,成功挑起了吴家和魏家以及王家的矛盾,但要真的搅浑这潭水,他的那些阴谋诡计的小伎俩还远远不够。这个贾道德唯恐天下不乱,四处散播谣言,他的目的不言而喻。还有这个叫郑凡的律师,呵呵,一看就是个专门经过训练的死士级别人物,我猜啊,起诉王元开说不定就是他主动向吴世康献的计。” 说着嘿嘿一笑,“好啊,这样的影子才没有让我失望的嘛”。 “三公子英明”。 “少拍马屁,我知道我英明”。 “我这个表妹夫啊,也同样没让我失望,一个山野村民,竟成功点燃了上流圈子的导火索”。 “最关键的是,他成功引出了影子,影子千算万算估计都算不到已经被我们看见了它的尾巴”。龙力说道。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大伯说过,影子不过是一群藏起来的人而已,只要放到阳光下,那就是纸老虎,没什么可怕。不过现在还不宜高兴太早,还有一个戮影,同样不可小觑”。 说着换了个舒服的躺姿,感叹道:“乱世才能出英雄啊,现在还不够乱啊”。 “三公子一定是最后那个英雄”。 纳兰子建眯着一双桃花眼,神态迷离,连坐在驾驶室里从车内后视镜看到纳兰子建神态的龙力都有些愣神,别说女人,这幅神态,连男人都有些入迷。 “这得看我这个表妹夫怎么折腾了”。 “他,虽然有勇有谋,但和四大家族比起来,还是太渺小了”。龙力说道。 “莫欺少年穷,能有资格当我表妹夫的人,差不了。从认识到现在,他就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纳兰子建得意的说道:“回去安排人把家里收拾一下,多买些喜庆的东西”。 龙力疑惑的回头看了纳兰子建一眼,“三公子又喜事”? “嘿嘿,本公子要结婚了”。 ................ ................ 房间门打开,一个浓眉大眼、身姿傲人,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含笑望着他,露出一排雪亮的大白牙。 陆山民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女孩儿嘿嘿一笑,“怎么,不欢迎我啊”。 陆山民心里面确实不欢迎,但还是让冯晓兰进了房间。 “咦,金屋藏娇”!当冯晓兰看见穿着一身粉红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的小妮子,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陆山民。 小妮子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冯晓兰,目光最终落在冯晓兰的胸前,眉头微微皱了皱,喃喃道:“比我大啊”。 冯晓兰朝陆山民做了鬼脸,走到沙发前,向小妮子伸出手,“我叫冯晓兰”。 小妮子目光始终停留在冯晓兰胸前,“你就是江州那个胸大无脑的冯警官”。 “小妮子”!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回屋去”。 小妮子撇了撇嘴,双手插进睡衣兜里,不情不愿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陆山民对冯晓兰说道:“请坐,喝咖啡还是喝茶”? “咖啡,我要卡布奇诺”。 陆山民冲上一包速溶咖啡放在冯晓兰面前,“不好意思,这有这个了”。 冯晓兰倒没有在意,好奇的问道:“那女孩儿是谁”? “我妹妹”。 “咦、、”冯晓兰满脸的不信,“别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我可是个警察,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磨砺之后,现在已经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她刚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大老远跑来找我,不会就是想跟我聊八卦吧”。 “作为朋友,来看看你不行吗”。冯晓兰脸上有些失望。 “赶紧回江州”。陆山民没有寒暄,直截了当的说道。 冯晓兰突然感到小心脏被刺了一下,阵阵生疼,咬着嘴唇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到天京来是为了你吗,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第1179章 见不得光的事 冯晓兰噼里啪啦发了一连串牢骚,“你知道我有多优秀吗,去年我被局里评选为优秀警察,江州十大杰出女青年,警队的颜值担当,警队宣传的宣传干事......由于我特别优秀,局里才把我推荐到天京进修,你以为我那么闲,专程来看你吗,我忙得很,你也不照照镜子,肤色虽然健康,但黑黝黝的,长得虽然不错,但也不是貌赛潘安,身材虽然很好、、但是、、好像确实很好、” 冯晓兰越说声音越低,说道后面,越说越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陆山民含笑看着冯晓兰,静静的听着冯晓兰胡言乱语的解释了一通。 “你说你是到天京培训的,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天都大酒店”。 “这还不简单,我是警察,查你、、、”。冯晓兰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嘴巴。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你这心理素质,三两句就露出马脚,还敢参与到这趟浑水里面来,到最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冯晓兰本想说我现在乱了方寸还不是因为看见你,但最后还是绷住没有说出来。 只是强调道:“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不管你平时是什么样子,赶紧回江州去”。 “你,你这人讲不讲理,天京又不是你家地盘,你还能管住我不成”。 “冯警官”!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知道和我走得近的死了多少人吗,我不想你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不行”。冯晓兰瞪大眼睛,神情严肃而艰坚决:“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陆山民没来由心中升起一股愤怒,本来因为‘戮影’的人救过他的命心存一定的好感,现在霎时间荡然无存。那群人暗中躲起来,把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推到前面当诱饵,简直是卑鄙无耻。 “我不知道他们是群蠢猪,还是有别的考量,但让你这样一个女孩儿牵扯进来,就可见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冯晓兰忿忿不平的挺起巍峨的胸膛,“你这是在瞧不起我吗”? 陆山民单手扶额,“你在平阳县还没有吸取教训吗”? “我是个警察,冲锋陷阵是我的职责,危险环境是我战斗的地方”。冯晓兰昂起头,看上去颇有几分豪迈。 说着双手按在陆山民的肩膀上,炯炯有神的双目怔怔的盯着陆山民,“不用劝我,我既然来了,就绝不会临阵脱逃”。 看着冯晓兰坚定的眼神,陆山民一时无言以对。 “你的身份或许已经暴露,并不安全”。 “不,我的身份没有暴露。苍鹰说了,由于我警察世家的身份,而且我还是个貌美如花、年轻而充满活力,他们是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胡扯”,陆山民本想说他们是看中了你是个傻警察,能够麻痹对方,不过看冯晓兰一副骄傲的样子,没有直接打击她。 “而且、、”冯晓兰脸颊微红,微微低下头,“而且经过江州和平阳县的事,影子只会认为是我喜欢你才接近你,不会怀疑我的真实身份”。 “不过、”冯晓兰赶紧抬起头,以坚决的口吻说道:“你千万别得意,千万别胡思乱想,千万别想着我会投怀送抱,这只是麻痹敌人的手段而已”。 陆山民一阵头大,“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吗”? “联络官”!冯晓兰骄傲的昂起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联络官”。 “联络官”?“什么玩意儿”? “上面说了,现在的形式紧张,各路牛鬼蛇神蠢蠢欲动,‘金丝猴’和‘蚂蚁’已经不方便直接与你联系,以后我就充当你们之间的联络官,负责信息传递”。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你这是正式在跟我谈事吗”? “当然,我是联络官‘云雀’,请多多指教”。冯晓兰向陆山民伸出了手。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象征性的配合冯晓兰握了握手。“我和你们一向联络得很少”。 “这正是我的任务,从现在开始,或许会多起来”。 陆山民指了指小妮子的房间,淡淡道:“云雀同志,你连小妮子的面都没见过,就敢在这里说出这些话,我是该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还是该怀疑你们在耍我”? “别忘了我的职业,我是个警察。以我对你的了解,能够和你独处一室的女人,我断定一定是你信得过的人,你信得过的人,就是我信得过的人”。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不是清奇,是自信”。冯晓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来自于一个优秀警察的自信”。 说着郑重其事的说道:“陆先生,上面的意思是你现在处在漩涡之中,也是逐渐开始接触到影子内幕的时候,希望你能随时和我们保持信息畅通,成功的把他们揪出来”。 陆山民看着一本正经的冯晓兰,大脑高速的转动,随着事态的发展,他对影子的看法已经渐渐发生了变化,难道‘戮影’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不成。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因为我”!冯晓兰正义凌然的说道,“陆山民,你即便信不过他们,总该信得过我吧。” 陆山民看着冯晓兰无比真诚的眼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别笑,我是认真的。我是个警察,代表着正义,‘苍鹰’说了,我们的存在就是扫除那些看不见的毒瘤,清楚那些法律触及不到的黑暗,我们是正义之师”。 说着压低声音说道:“而且苍鹰说了,非常事件可以特事特办,这件事情只要成功,你就立下了大功,你以前所做的一切见不得光的事全都会一笔勾销”。 “打住”!陆山民抬了抬手,“什么叫见不得光的事”? “比如,你杀了薛凉,还比如最近天京死了不少人”。冯晓兰声音更低的说道,虽然这里不可能有外人,但仍然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见陆山民脸色变得有些不好,冯晓兰赶紧又说道:“当然,你杀的都是坏人,他们该死,但是法律却不会这么认为”。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来他们告诉了你不少事情嘛”。 冯晓兰有些着急的说道:“陆山民,我不会害你,我跟马局长不一样,不是个认死理的人。其实我们这个组织虽然是行正义之事,但也不是按照正规法律在办事,正如你所说,法律的本质是清楚黑暗,但这个世界上总有法律触及不到的地方,就需要有我们的存在,这是殊途同归”。冯晓兰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神圣的光芒,就像正在做一件了不得救国救民的大事。 陆山民当然相信冯晓兰,但以冯晓兰的脑子,那些人很容易给她洗脑。更何况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影子并不是杀他母亲的凶手,已经开始与他们合作,又怎么可能凭冯晓兰的一面之词轻易打乱计划。 “联络官同志,既然你们看重我,想与我合作,那正好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什么事”?冯晓兰有些激动的说道。 “知道最近王元开和吴家在闹矛盾吗”? 冯晓兰一脸茫然,“王元开是谁,吴家又是谁”? 陆山民叹了口气,“好吧,你不用管他们是谁,你只需要告诉你上面的人,想办法再烧一把火”。 冯晓兰点了点头,“记住了”。 见陆山民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问题,冯晓兰又问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陆山民想了半天,虽然觉得这件事不太可能,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道:“如果你有机会了解到你上次所说的‘苍鹰’是谁?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冯晓兰毫不犹豫的说道。 冯晓兰干脆的回答让陆山民很是意外,“你们组织的管理这么松散吗”? 冯晓兰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组织是代表正义,这个问题不大”。说着又眉头紧皱,“不过机会可能不大,我上次问过‘金丝猴’,连他也不知道”。 陆山民心里好笑,他即便知道又怎么可能告诉你。 “好了,正事谈完了”。冯晓兰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脸颊,“一直绷着个脸,容易长皱纹啊”。 说着笑问道:“你还没问我到天京进修什么呢”。 对于冯晓兰突然的变化,陆山民一时有些转换不过频道来,“进修什么”? “心理学,天京大学的心理学,厉害吧”! 陆山民愣了一下,“看来你们冯家挺厉害”。 冯晓兰噘了噘嘴,不高兴的说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陆山民不置可否,问道,“你到天京住哪里”?冯晓兰出现在他身边,他有些担心她的安全,经历过这么多身边的人死去,心有余悸。 “我住我外公外婆家”。 “你外公外婆在天京”? “对啊,我妈就是在天京出生的”。说着嘿嘿笑道:“先别说这些,我远道而来,你打算怎么给我接风洗尘”。 不待陆山民说话,冯晓兰抢先说道:“先说好了,这家酒店可不行”。 “那你要去哪里”? 冯晓兰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兴奋的说道:“天京哪里的东西最多最好吃,当然是王府井”。 第1180章 跟踪 王府井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成群结队的年轻人流连在各种小吃之间。 脱下警服的冯晓兰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小女孩儿,兴高采烈的挑选着各种美食。 陆山民一直跟在她的身后,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大腿,背影很像韩瑶。 想当初刚和韩瑶认识,她也是这般活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现在的韩瑶已经不是那时的韩瑶。 想到这些,陆山民不禁一阵苦笑,自己还真是个煞星,除了大黑头和小妮子这种命硬的,没几个抵抗得住他身上的晦气。 冯晓兰回头,见陆山民兴致不高,“怎么了?有我这个大美女陪你逛街,还不乐意”? 如果是放在六年前,他想他一定会很乐意,但是现在,是想乐意也了乐不起来。 冯晓兰递给陆山民一串奇怪的东西,一边嚼着小吃,一边故作生气的说道:“是不是在想别人的女人”?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你也知道”? 冯晓兰得意的笑道:“别忘了,我是个警察”。 陆山民笑了笑,从柴正开始,接着是佟梁、马鞍山、黄杨、季铁军,还有就是眼前这位,虽然他们都是警察,但也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陆山民同志,你这样的行为很不对,很打击人的”。 “刚到天京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曾经和她一起来过这里”。陆山民毫无觉悟的实话实说。 冯晓兰撇了撇嘴,“你还真是个直男癌,偶尔撒个善意的谎言其实也是对她人的尊重”。 陆山民笑了笑,说到直男癌,韩瑶一开始可没少说他花言巧语。 “以前我也以为我是个直男癌,但是自从认识那位朋友我才发现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直男癌”。 “什么意思”? “意思是,其实我也可以做到坏坏的样子”。 冯晓兰眼睛眨了眨,回想起两人刚认识不久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的陆山民在她脑海里完全符合坏男人的标准,只是不知不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认知发生了变化。 “那倒也是,能吸引那么多女孩儿,怎么可能是直男癌呢”? 两人边走边买边吃,“你那位女明星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警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警察也是人,我穿上警服是警察,脱下警服我也是个活泼可爱漂亮的女孩儿,八卦是女孩儿的天性,你不知道吗,更何况我是你的联络官,我得尽可能多的了解你”。 两人正说着话,陆山民眉头突然微微一皱,一股若隐若无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前方还有两股隐隐的气势,虽然三人刻意隐藏,但还是逃不过他敏锐的感知。 在这种地方,同时遇到三个武道高手,他并不认为这是偶然。 陆山民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因为他能感知到那人至少在百米开外。 越过前方熙熙攘攘的人头,前方一百多米出,隐隐瞥见两个中年男子在人群中走走停停 ,偶尔在一两家摊位下停一下,但都没有买吃的东西。 发现陆山民异样,冯晓兰一下子收起了小女孩儿的天真烂漫,下意识把手摸向腰间,才意识到没有带枪。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们”。冯晓兰压低声音道。 见冯晓兰的警觉性竟然如此之高,倒是让陆山民有些意外,看来她说她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倒也不完全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别担心,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就不会在这种地方动手”。 “在哪里”?冯晓兰下意识准备回头。 陆山民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别回头,前面后面都有,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陆山民的手触摸到冯晓兰的肩膀,她下意识微微抖了一下,不过这个时候她显示出警察该有的心里素质,没有丝毫不自然和害羞。 “你怎么发现的,我怎么没发现”。 “武道高手当探子普通人很难发觉,但武道高手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所跟踪的人也是武道高手并且境界比他高很多,或者即便境界相当,但对方的感知能力超强,就很容易被对方感知到。如果一个精明能干善于伪装跟踪的普通人跟踪我,或许我无法一眼看出,但武道高手跟踪我,只要境界不比我高太多,瞒不过我的感知”。 “第六感”?冯晓兰有些惊讶。 “差不多吧,即便我不是武道高手,以我在深山老林打猎的经验,对危险的感知也比普通人强很多”。 “天京藏龙卧虎,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针对我们的”。 “试一试就知道了”。说着拉起冯晓兰的手就往前走。 两人放慢速度,前方的那两个中年男子也跟着放慢,两人停下来,前面的两人也跟着停下来,两人走得快,前面的两人就自然的加快速度,包括后面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息,也同样与两人保持相同的速度。 几分钟过后,冯晓兰问道:“怎么样”? 陆山民笑了笑,“没错,就是针对我们的”。 “那你还笑”,说着问道:“要不要报警”? “报警有用吗?人家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抓人家”。 “那我们怎么办”? “继续该吃吃,该玩玩”。 两人若无其事的边吃边逛,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十几分钟后就走出了熙熙攘攘的王府井街道。 陆上的行人开始变少,已经能清晰的看见前面两人的身形。 两个人都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健硕,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虽然走走停停,但每走出一步,距离都差不多,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陆山民不禁有些怀疑两人当过兵。 犹豫两人刻意隐藏了气势,无法准确确定境界,但陆山民大概能感知到,这两人的境界比他只低不高,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境界比他低,哪怕就是比他高一点也无所畏惧。 身后的那股气息也一样,顶多是易髓境后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陆山民边走边想,要是吕家、田家、吴家的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影 子和戮影同样不会派几个明显会在他面前暴露的人跟踪他,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这几个人的来路。 以免落入埋伏,陆山民拉着冯晓兰中途变向,朝着南锣鼓巷走去。他知道那里有几条没多少人路过的巷道,而且那里离南锣鼓巷很近,即便有埋伏,也有利于及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身后的人一直保持在百米之外跟着,前面两个人从消失在另外一个巷道,很可能是想绕过去,从另一头拦截围堵。 十几分钟后,两人走进了那条灯光昏暗的巷道,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只能远远听到南锣鼓巷那边的叫卖声。 冯晓兰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她没有真正见过武道高手之间的较量,上次在平阳县也因被赢恬抓走错过了见证武道高手之间的战斗,但犹豫家庭和职业原因她听过很多,后来也问过亲眼见证的马鞍山,所以他心里一直很期待。当然,更期待的是,她也和陆山民一样,想知道那几个跟踪他们的是什么人。 从这一点上说,她确实天生适合当警察,或许这就是他们家作为警察世家的基因,因为她对危险没有害怕,只有兴奋。 过了几分钟,前方果然迎面走来两人,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两个中年男子。 两个中年男子在陆山民和冯晓兰前面二三十米左右停下了脚步。 陆山民抓住冯晓兰的手腕,也停下了脚步。 身后那道气息也停了下来,然后气息缓缓开始攀升。 “放开那个女孩儿”!正前方的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我要是不放呢”!陆山民冷冷一笑,对于来人的问话感到有些蹊跷。 “跟他废话什么”!另一人说道,说完就一个箭步跨出,带着呼呼风声本来,气势也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下,陆山民感知到了他的境界,搬山境后期中阶,虽然也算顶尖的高手。 但,已经不配做他的对手了。 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冯晓兰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看了下陆山民,只见他古井不波,仿佛丝毫没有把这个马上就要扑上来的壮汉放在眼里。 拳头打倒,冯晓兰不禁惊呼了一声。 陆山民只是微微朝冯晓兰方向跨出半步,头稍稍偏了一下,看似危险,实则轻描淡写的躲过了这一拳。 来人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这一拳会落空。 正在他惊讶的瞬间,身前脚影一闪,陆山民一脚侧踹在他的腰部。 男子感觉到腰间一股大力传来,蹭蹭横移出去四五步,一口气差点缓不过来。 另一个中年男子早在男子跨步的时候就紧跟而来,这个时候刚刚赶到,抬手就是一个肘击朝陆山民脑门儿压下,这一击势大力沉,要是打在普通人头上,必定脑袋开花。 但是,当他击打下去的时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给顶住了。 陆山民手掌上托,托住了他的肘部。 正当他无比惊讶眼前的怪事的时候,他看见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微微弧度。 第1181章 一点不刺激 在男子手肘砸下的瞬间,陆山民抓住冯晓岚手腕的那只手迅速滑动,顺势搂住了她的腰,搂住她柔软的腰肢侧移出去半步,双方的身体瞬间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左手变拳为掌往上托,托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肘。 中年男子忍不住咦了一声,搬山境后期中阶的力量,这一击足以打碎一块石头,正在他震惊之余,看见陆山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冯晓岚腰间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不过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她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这种其妙的感受,因为她已经完全被陆山民的实力所震惊,沉浸在热血激荡中无法自拔。 她是一个警察,但同时也是一个女孩儿,和大多数女孩儿一样,心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一股英雄情结,她知道陆山民是武道高手,但并不知道有多高,此刻近距离感知到,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种被深深俘虏的感觉。 男子如牛犊般的身躯从空中砸下,庞大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带着泰山压顶碾压一切般的气势。但陆山民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托,看上去像是托着一个盘子那么轻松,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心潮澎湃,沉迷其中。 男子在手肘砸下的瞬间,很快就意识到生平遇到了不可战胜的高手,第一时间就想到往后撤。 不仅是想,他的反应也很快,几乎是在接触的刹那就开始收力往回撤。 但是,他快,陆山民比他更快,当他往后退的时候才发现抓住他手肘的手掌力量大得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且其中还带着一股吸力,只是稍稍退出去半步,就感觉到整个身体被强大的牵引力所禁锢。他已经无暇细想为什么一个人身上可以同时拥有那么大的力气和那么大的内劲,并且还是叠加转换,和大多数第一次和陆山民交手的人一样,不解、疑惑、惊讶,但也更坚定了后退的决心。 比力量,现在的陆山民已经是搬山境后期巅峰,比速度,那更是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气随意动、内气流转,内气迅速注入肌肉细胞之中化为内劲,手掌沿着男子的手臂蛇形上滑,在男子彻底退出去之前,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内气在双掌间吐纳,一推一送一拉,已经退出去半步的男子身体一晃,失去了重心,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陆山民的脚已经揣向了他的腰眼。 中年男子暗叫不好,下意识侧身闪避,但他的速度还不够快,再加上重心在陆山民拉拽之下不稳,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从腰部传来,身上顿时也失去了大半力气。 从第一个中年男子出手开始,到第二个中年男子手肘砸下,再到陆山民的反制,一系列动作看似复杂,实则上只在眨眼之间, 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气机腾升,那个一直跟在身后的内家高手就在刚才两人交手的时候已经启动,刚刚赶到陆山民身后,离陆山民的身体不足两米。 陆山民看也不看身后一眼,内 气再次流转,手上一用力,随着一声低喝,硬生生将中年男子抓起,反手一挥,猛的朝身后砸去。 看似随手一挥,其实陆山民是把握好了时机,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之战中打熬出来的经验,就在身后那人气机提升到顶点,距离也刚刚好,进攻的双手已经拍出不得不发的时候,猛的砸出,让他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扛下。 内家硬抗外家的猛力一击,专打对手的薄弱环节,这样的战斗手段不仅仅是境界之分,更是需要无数次生死之战磨砺,才能把握得分毫不差,这也是为什么同等境界之下,为什么会有差距的原因之一。除了战斗的毅力和信念,还有已经练就成不能的战斗经验,而这种经验因人而异,不是有个名师就能教导出来的。 身后那人显然没料到陆山民会将一个彪形大汉当做武器抡过来,更没想到还有这种蛮不讲理的打法,速度已经提到足够的快,双掌已经拍了出去,就在这一瞬间,同伴被当成块门板砸下来。 “啊”“哼”,一声惨叫,一声闷哼。 中年男子被身后来人的双掌打中后背,整个人侧飞了出去,横躺在路边。 身后偷袭而来的那人在巨大的力量下后退滑出去六七米才站稳了身形,呼吸急促的站在原地,胸膛起伏不平。 这个时候,第一个被侧踹出去的中年男子才缓过神来,警惕的看着陆山民,没有再贸然进攻。 陆山民侧身,看向几米开外偷袭的内家高手,虽然灯光昏暗,但以他现在的境界,这个距离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三十来岁,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五官棱角分明,皮肤微白,不过因为刚才一击导致血气上涌,此刻看上去白里透着红,一身高档西装,虽然眼含怒意,但气质不同于寻常人,一看就不是个纯粹的武夫,到是颇有几分大家子弟气度。男子遭受到刚才一击,气息有些不稳,甚至能隐隐看到他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陆山民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将黄梅和周同,以及左丘曾经传给他的天京贵族子弟信息回顾了一遍,但没有找到一个对得上号的人物。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若是使出全力,你和你的同伙即便死不了,也会受到重伤”。 青年男子警惕的盯着陆山民,“你如此年轻,境界不可能比我们高多少,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战力”?他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陆山民仔细的看着男子的表情,不像是伪装,看来这人并不认识自己。余光瞟了眼正满怀崇拜看着他的冯晓兰,和自己无关,那就只能是和冯晓兰有关。 “杀人和打架是两回事,很显然,你没杀过人”。说着撇了眼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的中年男子,“他们两个勉强算是有些经验,但和我比起来,还差得太远,别说和我有境界差距,就是没有,我也能轻松解决掉你们”。 男子并没有后退,目光落向冯晓岚,“放了她,否则不管你是谁,都休息全身而退”。 明知道不敌也不退缩,陆山民倒 是有些欣赏男子的这股执拗劲儿。 冯晓岚从男子开口说第一句话就觉得有些熟悉,她不是武道中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视力要差了很多,再加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陆山民身上,刚才又热血上头、激动得无法自已,这个时候才转过头看向男子。 “蒙向”!冯晓兰惊讶的喊出了口,“怎么会是你”! 男子暗暗调整着体内的气机,“晓楠,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冯晓岚一拍大腿,快步走了过去。 陆山民暗自笑了笑,难怪之前想不通到底是谁在跟踪他们,原来是冯晓岚的朋友,以前只知道冯晓岚是广陵省的警察世家,一家子的人都是警察,也知道在天京有些关系,但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她的背景。 蒙向看了陆山民一眼,拉着冯晓岚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已经意识到搞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弄这么大阵仗,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是武道高手,瞒了我这么多年,你隐藏得不浅啊”。 “我在机场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你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蒙向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我的手机没电了”。冯晓岚歉意的耸了耸肩。 蒙向呼出一口气,埋怨的指了指冯晓兰的额头,抬脚走向陆山民,双手抱拳道:“朋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蒙先生客气了,是我莽撞了,还请你别放在心上”。陆山民也抱了抱拳,他已经意识到这个蒙向可能不简单,既然和冯晓兰有关系,之前的信息又没有收集到他,多半是高官子弟,毕竟京城的高官子弟太多,而且左丘告诉过他,对于那些低调的高官子弟,最好不要抱有设局结交和利用的心思,很可能引火烧身。 “不,是我冒犯在先,应该我道歉”。蒙向坚持说道。 冯晓兰环抱双手,笑呵呵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个就别婆婆妈妈”。 说着接着说道:“介绍一下,陆山民,我、、、额,我朋友。蒙向,我表哥”。 陆山民下意识神情微微一变,或许是因为叶梓萱和纳兰子建关系的原因,他对表哥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有些抵触。 “陆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蒙向主动朝陆山民伸出手。 陆山民笑了笑,“蒙先生,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蒙向哈哈一笑,“好一个不打不相识,前面就是南锣鼓巷,我知道里面有家不错的小店,一起喝一杯如何”? “当然可以”。不等陆山民说话,冯晓兰就抢先答应了下来。 巷道的一头,小妮子从一栋老旧房子背后走了出去,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一点不刺激,真是无聊”。 第1182章 不是我 在民生西路的时候,陆山民只能算是个贩夫走卒,所以他能接触到的人也多和他差不多,林大海、唐飞,工地上认识的陈大力,还有民生西路那一大帮子兄弟朋友,都算是同一个阶层,像张丽、黄梅和陈坤这样的大学生就已经算是意外认识的更高层次的人了。 在那样的环境下,想鲤鱼跃龙门,除了自身要是金子之外,还需要运气。 陆山民是金子,运气也算不错。但是即便认识了曾雅倩,也并没有一步踏入到更高的层次,正如曾雅倩所说的那样,要进入一个圈子,绝不是靠一两个人介绍就进去得了的。 要真正进入,最根本的因素还是在于自身要拥有圈子相匹配的实力。 所谓的捷径,在没有坚实基础的情况下,不过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长久不了。 真正让陆山民一步步走上去的,是晨龙集团从成立到一步步壮大,从一个烧烤小子到集团董事长,当他的身份已经属于那个圈子之后,已经无所谓融入不融入。 因为他已经身在其中。 所以他去了江州,能与江州的商界人士平起平坐,所以他来了天京,虽然这里的很多人瞧不起他,但是和普通人相比,那些普通人连被豪门贵胄瞧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机遇’,有的看上去像是意外,但更多还是靠身后强大的财力、物力、人力暗中布局牵线。单单是养周同那一帮人,就不是普通有钱人养得起的。 但不管怎么说,陆山民已经有了这个实力,即便不在山顶,也已经处在了能够看见山顶风景的位置。 时至今日,他已经见识过太多所谓的上层人士,早已没有了太多的好奇心。 虽然蒙向顶着个‘表哥’的头衔有些讨厌,但陆山民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性子豪爽,并且没有因为刚才的冲突而心怀怨恨。低调谦逊,言谈举止丝毫没有多数大家子弟的傲慢和架子。 三人在一家门面不大的小餐馆点了个涮羊肉,开始推杯换盏,在一番交流之后,陆山民才算清楚知道冯晓兰的家世。 对于官场上的事,陆山民向来不太了解,但知道大概也讲求个门当户对。 如果说冯家在广陵省是警察世家的话,那么蒙家就是天京的警察世家,当年冯晓兰的爷爷和外公有过一段共事的时间,还一起破过不少大案要案,再加上冯晓兰的父母也都是警察,在两个老人的撮合之下,很自然的就走在了一起。 冯晓兰从小受到家族熏陶,自然而然也当了警察,妥妥的算是个官二代。 不过蒙向到没有继承家族衣钵,反倒成了个画家,而且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现在还是天京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 陆山民和蒙向碰了下杯子,问道:“那你怎么成了武道高手”? 看着陆山民一本正经的发问,蒙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在 今晚之前,他确实认为自己已经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但是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爷爷当了一辈子警察,交友广阔。记得在我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爷爷的一个朋友到蒙家做客,那人见了我之后死皮赖脸非要收我为徒,说我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有天赋的人,还说我是什么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内家奇才,天赋冠盖古今。” 蒙向说着沉重的叹了口气,自嘲的笑道:“他老人家骗得我好惨啊”。 陆山民知道蒙向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被打击了,笑道:“你师傅没有骗你,能够在三十多岁踏入易髓境后期的,现还活在世上的,我所知道的,加上你也就四个人”。 “真的”?蒙向和冯晓岚几乎同时问道。一个是有些不信,一个是满脸的崇拜。 陆山民到是有些意外,这些都是武道常识,蒙向看起来一点都不知道样子,反问道:“你师傅没给你讲过内家踏入易髓境后期有多难吗”? “倒是讲过,不过我是属于自己随便练练那种,基本上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师傅也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想起了教教我,想不起一两年都见不上一面,所以没有多大概念,以前我也确实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不过今晚遇到了你,我才知道我是一只井底之蛙”。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只井底之蛙,随便练练就能到达这个程度,那要是认真的练,还了得。 陆山民承认自己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没有天赋也达不到如今的成就,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天赋还没好到不需要努力。 曾经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妮子才可以熬不费力的攀上巅峰,现在看来自己是井底之蛙了,蒙向或许没有小妮子的天赋高,但绝对不会差得太远。他们之间更大区别在于蒙向习武偏向于强身健体,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而小妮子,天生就是为杀戮而生。 “蒙先生太谦虚了,我能有今天的成就有很多机缘巧合,要说天赋,你比我只高不低”。 “欸、、、”蒙向摆了摆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陆先生再谦虚就是看不起我了”。 “我说你们两个都别谦虚了,蒙向厉害,陆山民呢,嘿嘿,更厉害”。冯晓兰笑呵呵的说道。说着给两人倒上酒,“既然你们两个都欣赏对方,照我说就别蒙先生、陆先生的了。喝了这杯酒,你们两个就是兄弟了”。 “冯警官,这也太草率了吧”。陆山民自然想与蒙向打好关系,但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一步步来。 蒙向早已从冯晓兰看陆山民的眼神中察觉到异样,会心一笑说道:“难道陆先生瞧不起我”? “不敢”,陆山民赶紧说道,“蒙先生身份地位高贵,我是担心有些孟浪了”。 蒙向哈哈一笑,“我就一画画的,身份地位高贵从何说起,如果说你认为因为家里有人当警察我就高贵,那你更想错了,我们蒙家虽然世代警察 ,也确实有人身处高位,但我们家从来不涨势欺人,不信你问问晓兰,我曾经想联系一个多年不见的同学,家里人也不曾利用一丝一毫的便利帮我打听,后来还是我自己四处打听才找到了他的下落”。 冯晓兰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爷爷和外公都说过,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从没有任何特权,脱下警服我们就是普通人”。说着指了指蒙向,“他就一平头老百姓,你拔一根毫毛都比他的腰粗”。 “陆先生,你不会真的瞧不起我这个穷画画的吧”。 陆山民笑了笑,端起酒杯,“蒙哥,小弟敬你一杯”。 蒙向高兴的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好兄弟”。 “蒙哥,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陆山民放下酒杯说道。 蒙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一直很纳闷儿,今天傍晚,我收到一条信息,说是晓兰被绑架了,还告诉我就在王府井。我正是因为受了误导才导致了今天的误会”。 陆山民眉头微皱,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面确实有隐情。 “知道是谁发的短信吗”? 蒙向摇了摇头,“其实更让我想不通的是给我发短信的人目的何在,表面上看那人是想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但仔细想想又不太对劲,因为这种挑拨毫无意义,只要晓兰一出来澄清,矛盾就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陆山民点了点头,蒙向不愧是出生警察世家,看问题看得很透。那人的目的显然不是挑拨离间那么简单,除非那人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傻瓜或者是挑拨离间的菜鸟,但是陆山民清楚,在他周围发生的事情,如果用这种肤浅的理由来解释,那菜鸟的就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了。 三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酒足饭饱之后,蒙向主动去结账,陆山民也没有跟他抢。 蒙向离桌之后,陆山民和冯晓兰碰了碰杯,“谢谢你”。 “谢我什么”?冯晓兰呵呵一笑。 “你说呢”? 冯晓兰吐了吐舌头,“蒙向说得没错,他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特权。但特权这种东西有时候哪怕不主动用,也拥有一定的被动技能。你只要在天京和他称兄道弟,那么那些想对付你的人就会有所顾虑,至少会让他们瞎猜半天,用不着并不等于没有用”。 陆山民笑了笑,冯晓兰说得没错,如果他和蒙向走得近,即便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有些人也会捕风捉影的分析。 很多事情往往经不起分析,一旦分析起来,说不定就会想到警方高层是不是也开始介入了。 陆山民放下杯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冯晓兰,若有所思。 冯晓兰眨了眨眼,“别自作多情,给蒙向发短信的人不是我”。 陆山民静静的思索了片刻,以冯晓兰的智商和情商,确实不像是能设计这种局的人。 第1183章 有妈真好 冯晓兰住进蒙家,倒是让陆山民少了不少的顾虑,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并不完全正确,那个叫做戮影的组织似乎也不是让冯晓兰当炮灰,在天京有蒙家这个大靠山,再加上她知道的东西并不多,或许并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危险。 与蒙向和冯晓兰告了别,陆山民独自离开,在巷道处和小妮子汇合。 “山民哥,那人谁啊,打了一架怎么反而一起喝上酒了”? “一个低调的官二代,之前那一架有些误会”。 “误会”?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虽然天生不爱动脑筋,但出山以来,特别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看问题也不像之前那么简单。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误会,但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但不管怎么说,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情”。 “额,那个胸大无脑的傻警察呢,山民哥,你不会跟她有一腿吧”。 陆山民抬手给了小妮子一个板栗,“你以为山民哥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个女孩儿都会看上我”。 小妮子揉了揉额头,嘿嘿笑道:“难道不是吗,我见她看你的眼神,恨不得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 “不是让你呆在酒店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小妮子耸了耸肩,“有人找上门来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面对陌生人,所以就出来溜达溜达”。 “什么人”?陆山民疑惑的问道。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 ..................... “你喜欢他”? 蒙向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哪有,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冯晓兰避开蒙向的眼神,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蒙向淡淡一笑,“还狡辩,你看他的时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啊”!“有这么明显”。冯晓兰心里忐忑不安,“那,,他会不会看出来了”。“他要是再看不出来,要么是眼睛有问题,要么就是脑袋有问题”。 “哎呀,这该怎么办”!冯晓兰双手捧住脸颊,脸上火辣一片。 蒙向转头看向冯晓兰,打趣的问道:“怎么,一向大大咧咧,胆大包天的冯警官,什么时候娇羞得像个小姑娘了”。 冯晓兰叹了口气,“哎,人家有女朋友了,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冯晓兰悠悠叹道,不管怎么说她是警察,而陆山民虽然不是坏人,但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一道墙。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蒙向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我挺欣赏他,也是真心和他称兄道弟,但是俗话说人有多大能力就会承担多大的责任,也会遇到多大麻烦,他的身手和谈吐注定不是个普通人。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他遇到的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连我都被牵扯了进来”。 “你怀疑他自导自演,这不可能”!冯晓岚赶紧解释道。 “我没有怀疑他,虽然我不是警察,但在警察堆里长大,这点还是能看 出来。我是说你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是件好事。而且,他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杀气,这样的人如果能一直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倒还好,但是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一不注意,他这种人就很可能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一个警察,而且还是冯家和蒙家的警察,你一旦犯错,影响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前途,而是会把两个家族数代人积累起来的荣誉都毁掉”。 冯晓兰再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不该胁迫你”。 蒙向笑着摇了摇头,“跟你无关,你当我刚才跟他推杯换盏是装的不成,我是真心欣赏他,钦佩他,和他称兄道弟是我的本意,并不是被你胁迫。至于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也懒得去想,我只是个画家,一个老师,一个武术爱好者,如果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那我当初还不如当警察算了”。 “哦,对了,听说蒙月妹妹回国了,她现在在家吗,我好几年没见过她了”。冯晓兰问道。 提起蒙月,蒙向一阵头大,脸色也变得很不好。 “怎么了”?冯晓兰疑惑的问道。 “哎,女大不中留啊”。 “什么意思”?冯晓兰被勾起浓浓的八卦兴趣,“她谈恋爱了,这不是好事吗”? “要是换一个人或许是好事,但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谁”?“你别说话只说一半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星辉集团的董事长”。 “纳兰子建”!冯晓兰脱口而出,她当然知道纳兰子建是谁,那是一条和陆山民的事情联系得很紧密的一条线,以前在加州的时候,她早就重点研究过。 “你认识”?蒙向倒是有些意外。 冯晓兰摇了摇头,“虽然没见过面,但纳兰家前些年和晨龙集团的经济战打得那么火热,陆山民又是晨龙集团的董事长,我当然知道”。 “哎,就是这个纳兰家,以前倒也算是书香门第,与蒙月也是门当户对,但这个纳兰子建现在名声可不太好,心太黑,连自家人都狠得下心下手,据说上一任家主纳兰振山就是被他逼死的,之后还把两个堂哥给赶出了家门,这种人怎么能联姻”。 冯晓兰倒吸了口凉气,她所知道的纳兰家的事情比蒙向要多得多,虽然组织上并没有告诉她太多,但自己私下也是做了不少功课,大概知道纳兰子建这个人和平常人不太一样,而且和陆山民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劝不动”? 蒙向一脸忧郁,“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天天要死要活的哭闹,爷爷都快扛不住了”。 .................... .................... 回到天都大酒店,刚走进大厅,陆山民就看见一个五十来岁、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妇女朝他走来,虽然明显有些着急,但步态依然优雅沉稳。 “您就是陆山民,陆先生吧,我是王元开的母亲郑秀”。郑秀的语气带着些焦急。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上次警察做问询,有过匆匆一瞥。 “郑阿姨太客气 了,我是王大哥的朋友,您叫我山民就可以了”。 “那就好”,郑秀脸上的担忧稍稍少了些许。 “郑阿姨,要不去那边坐下说吧”。 “好”。 三人坐下,陆山民替郑秀叫了一杯茶。 “郑阿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还好,只是等了一会儿”。郑秀显然因为王元开的事情很焦虑,脸上没有多少血色,估计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本来该元开他爸爸亲自来一样趟的,但是他出差去了国外,明天就要开庭了,所以我才来打扰你”。 陆山民安慰的笑了笑,自己和小妮子作为当事人,又是明天法庭上的证人,吴家家大业大,估计是担心自己被吴家收买。 “郑阿姨,您放心,我明天会实话实说的”。 郑秀有些尴尬,歉意的说道:“山民,不是我不相信你,但吴家在天京势力很大,我担心会因此受到牵连”。 小妮子在一旁撇了撇嘴,“你是担心山民哥害怕吴家,陷害王元开吧”。 “小妮子”!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含笑对郑秀说道:“阿姨您别给跟她一般见识,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 郑秀苍白的脸色浮出一片红晕,脸上也更加尴尬。“山民,希望你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我实在是有些害怕才、、”。 “阿姨”!陆山民温柔的看着郑秀,“我是个没有妈妈的人,您是一个伟大的妈妈”。 郑秀愣了一下,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陆山民含笑摇了摇头,“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都难以打消您的顾虑,否则您也不会亲自跑一趟,毕竟在您看来吴家有足够的实力收买我或者是威胁我。但我还是要说请您放心,王哥是为了我们才遇上这个大麻烦,就算是我以后在天京无法立足,我也绝不会昧着良心坑害王哥”。 郑秀颇为感动,“谢谢你”。说着起身站起来,深深朝陆山民鞠了个躬,“谢谢你”! 陆山民赶紧起身扶起郑秀,“郑阿姨,您别这样,我承受不起”。 郑秀眼里含着泪水,“山民,你真是个好孩子,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义气的不多了”。 “那是当然”,小妮子在一旁说道:“吴家可是出了一千万,哎,一千万倒是小事,以后还不知道吴家怎么报复我们呢”。 郑秀脸色抖的一下变得惨白,再次看向陆山民,心里更加感动,手有些颤抖的抓住陆山民的手。 “山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郑阿姨,您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言劝慰了一番,最后才把郑秀送了出去。 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郑秀的汽车缓缓离去,陆山民莫名感触,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没权,有妈真好。 小妮子在一旁得意的说道,“山民哥,我聪明不,这下子她得多感谢我们,收买人心也挺简单的嘛”。 陆山民反手就是一个板栗,“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没看见她又多担心难过吗”。 第1184章 还有没有需要出场的证人 一辆白色的宝马和黑色的宾利一前一后停在了法院门口。 宝马车门打开,吴世康和吴宏利先后下了车。 “四爷爷”。 吴存荣从宾利车上走下,叫住了吴世康两父子,他的身后是吴峥,含笑朝点了点头。 吴世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吴存荣笑着上前,说道:“四爷爷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兴平弟弟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 吴世康斜眼撇了吴存荣一眼,“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劳你们费心”。 “四爷爷,你这话说得就让侄儿寒心了,吴家是大家的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能分彼此呢”。 吴世康有些不耐烦,淡淡道:“有什么话就快说,我没工夫搭理你”。 吴存荣上前一步,附在吴世康耳边,轻轻笑道:“爷爷说了,兴平的事情这次就任你胡闹,他老人家不追究,但这次过后,无论法院的结果如何,希望你能到此为止”。 “你竟敢和我这样说话,老大没教过你什么叫尊敬长辈吗”!吴世康气得脸色铁青。 吴存荣后退一步,呵呵一笑,“四爷爷,我只是替爷爷传个话而已,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再说,我一向敬重您的胆量和气魄,怎么会对您不敬呢”。 “哼”!吴世康气氛的甩了甩衣袖,大步朝法院门口走去。 “四爷爷好像很生气”?吴峥含笑看着吴世康的背影。 吴存荣呵呵笑道:“倚老卖老,自以为曾经立过大功就不讲规矩不听话,这种人啊就是对他太好了,还有那个吴世成,等我以后当了家,呵呵,我得好好给他们讲讲什么叫规矩”。 “这次让他闹闹也好,免得外边真以为我们吴家好欺负”。吴峥接着说道。 “这也是爷爷放纵他的原因,他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 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大光头,“你说他这次会适可而止吗”? “当然会,这老家伙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并不是个傻子”。说着背着手跨上台阶,优哉游哉的走了上去。 吴峥把手揣进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咧嘴一笑,“不是傻子就好”。 陆山民和小妮子坐魏无羡的车到了法院,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个庄严而神圣的地方。 站在法院门口,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国徽,这里是正义和邪恶交战的战场,多少邪恶在这里受到审判和惩罚,多少正义在这里得到伸张和捍卫,但总有那么些邪恶躲过了正义之剑,总有那么些正义被深深埋葬。 魏无羡看着一脸肃然的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弟,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把所有的坏人都送进这里审判”。 “小师弟,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陆山民笑了笑,“美好的愿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小妮子握了握拳头,“如果这里审判不了,我就用我的拳头亲自审判”。 看着小妮子一 脸认真的样子,魏无羡心里一紧,“小妮子妹妹,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男人做吧,你要是有空了,其实可以学学琴棋书画,或者逛逛商场,买买东西也挺好”。 小妮子切了一声,“你又不是男人”。 说完蹦蹦跳跳的跨上台阶。 魏无羡尴尬的笑道:“小妮子妹妹越来越可爱了”。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 .............. 法庭上,控辩双方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双方都是天京知名的律师,有包房里的视频,还有和吴兴平一起吃饭的七八个人证,都能证明王元开狠狠的打了吴兴平两耳光,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双方主要是围绕王元开是否故意伤人进行激烈的交锋。 控方律师郑凡向法庭递交了医院对吴兴平的鉴定报告。 “法官大人,鉴定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吴兴平脑部受到重击,导致颅内出血压迫了神经,而要达到这样的程度,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可见王元开当时是下了死手”。 “我反对”!辩方律师说着拿出一份资料,“我的当事人是开饭店的,和吴兴平无冤无仇,出发点只是为了保护饭店里的其他客人,虽然有滥用私刑之嫌,但绝没有下死手的动机。” 说着拿出一份资料,“我这里有一份吴兴平的资料,吴兴平生活放纵,私生活糜烂,长期沉湎于酒色,他的身体比正常人要差很多,控方律师的这份鉴定并不能说明我的当事人下了死手”。 说着又说道:“我申请辩方证人出庭”。 小妮子走了出来,走向证人席,看了一圈法庭里的人,笑呵呵的看向王元开。王元开身体笔直的站在被告席上,丝毫没有半点慌张,对小妮子回以微微的一笑。 辩方律师说道:“刘妮,请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那天晚上我喝得有点多,就从包房里出来透透气,晕头转向的走错了包房”。说着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挤出一滴眼泪,“哪知道隔壁包房里全是一群坏人,特别是那个叫吴兴平的,说他是吴家的人,要是不跟他喝酒的话就让我在天京呆不下去,我害怕就和他们和了几杯。后来他开始动手动脚,我越来越害怕,就想离开,他又威胁我说吴家是天京最厉害的家族,有钱有权、、” “呜呜、、”小妮子小声哭泣起来,“他还说要我陪他睡觉,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杀了我全家、、、说就是在包房里强暴了我,也没人敢抓他、、、哇、、、、”小妮子放声大哭。 “你胡说”!吴世康猛的站起来,怒不可遏的指着小妮子,“胡说八道,兴平不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肃静”!“那位老先生请安静,否则就让法警请你出去”。 吴世康气得脸色铁青,愤愤的坐下,自己的孙子自己了解,他断定这个女孩儿再说谎。 辩方律师继续说道:“任何人,更别说我的当事人还是一品阁的老板,面对一个被欺负的女孩儿都会出手 相助”。 郑凡怔怔的看着刘妮,“你在撒谎,包房里那么多证人都可以证实吴兴平没有说这些话”。 小妮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他们当然不会说,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王元开看向小妮子,后来他们在一个包房喝过酒,但是并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些。 第二个出场的是魏无羡,也把他当时如何担心小妮子,又如何冲进包房喝包房里的人打了一架的情况说了一遍。 郑凡问道:“请问你和刘妮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朋友,也是我的追求的对象”。 郑凡笑了一下,“那请问你和王元开是什么关系”? 王元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叫不好。 听到郑凡的问话,魏无羡也是愣了一下,“我和他什么关系跟本案有关吗”?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郑凡继续问道。 “我们认识”。魏无羡说道。 辩方律师心里也是一紧,赶紧说道:“控方律师的问题与本案无关,我请求他停止提问”。 郑凡看向法官,“法官大人,这个问题很重要”。 法官思量了片刻,“你可以继续问”。 郑凡眼神凌厉的盯着魏无羡,“只是认识吗”? 坐在后排旁听的郑秀不由得双手紧握,她也意识到了郑凡到底要干什么,脸上布满了紧张和焦虑。 “我经常去一品阁吃饭,当然认识”。魏无羡也知道对方恐怕有阴谋。 “你在撒谎”!郑凡呵斥道,然后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一个十五岁的那孩儿背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你们不仅认识,你们曾经还在同一个大院住过三年”。 “那又怎么样”?魏无羡仰起脖子说道。 “法官大人,陪审团,他和王元开不仅认识,关系还很好,王元开打吴兴平不是为了所谓的保护客人,要是仅仅是保护客人,当时的情况刘妮已经脱离了危险,根本没有必要再下手。他是为了魏无羡这个朋友报仇。王元开故意伤人的意图非常明确”。 魏无羡张大嘴巴,一时愣在当场,心脏砰砰狂跳。 法庭里突然想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郑秀一颗心落入了谷底。 王元开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他到不在乎坐不坐牢,但是王家世代忠良,爷爷更是老一辈建国英雄,他要是背上这个污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爷爷。 吴世康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郑凡不愧是天京数一数二的大律师,竟然独辟蹊径的想出这么一招。一旁的吴宏利也是激动得眼眶微红,唯一的儿子变成了傻子,他这几天做梦都在想如何报这个仇。 “肃静”!“肃静”! 法官看向辩方律师,“还有没有需要出场的证人”。 辩方律师额头流下了汗珠,本以为这个案子不会有太大问题,毕竟吴兴平犯错在先,王元开是救人,是正义之举,哪怕方式方法有些不对,但也不至于落得个故意伤人罪,哪知道对方律师竟然如此狡猾。 第1185章 合情合法的公正判决 王元开的脸色很不好,看向吴世康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天京是个讲面儿的地方,他王元开自己的脸丢了无所谓,丢了王家的脸,丢了他爷爷的脸,那就会背负终生的罪过。 一向心胸宽广的他,第一次对吴家产生了深深的恨意。 陆山民站在证人席上,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郑秀,又看了眼王元开,后者脸上很是沮丧。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郑凡身上,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位郑大律师就是影子的人,即便不是,也是影子在背后操纵。他之前一直在想影子会以什么样的手段加深王元开和吴家的恩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招。 目的虽然达到了,但对于王元开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虽然最后的判刑不可能太重,甚至有可能只是缓刑执行,但王元开的爷爷是开国元勋,一旦背负上这个污点,那将是一辈子洗不掉的屈辱,这才是最致命的。 郑凡的目光像锐利的刀子,紧紧的盯着陆山民。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陆山民望向法官和陪审团,淡淡道:“前几天我看到一个新闻,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在路边摔倒了,经过他身边来来往往有几百个人,没有一个上前扶,最后死在了路边。我以前还听说过一个新闻,一个女孩儿在大街上被几个地痞流氓殴打至残,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 “是不是现在的人变冷漠了?是不是现在的人变自私了?我认为不是”。 “我只是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不太懂法律,但我相信法律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帮扶弱小,惩恶扬善。法律不是人情,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 “王元开为了帮助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却被恶人先告状,实在令人感到悲哀。判王元开的罪合理合法,但我断定经过这个案子之后,社会上将再多出一批仗势欺人的恶人,将再少一批见义勇为的好人,这个社会的温度也会再降低几度”。 “陆先生,这里是法庭,不是你抒发感情的地方”。郑凡振振有词的说道。 说着转向法官和陪审团,“见义勇为值得弘扬,但借着见义勇为的幌子行凶就是另一种犯罪。王元开明明已经阻止了刘妮受到伤害,之后还对受害人进行侮辱和殴打,已经构成故意伤人罪”。 陆山民看向王元开,后者带着苦涩对他笑了笑。而在后排的郑秀,已是泪流满面。 辩护律师颓然的坐在位置上,无奈的微微摇头,他知道他已经败了。 “证人问询到此结束、”法官拿起法槌准备敲下。 “我还有话要说”。陆山民昂起头。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陆山民身上,都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吴世康冷冷的看着陆山民,他早已认出这个人就是在魏家遇到的那个人。 陆山民给了王元开一个肯定的眼神,说道:“真正导致吴兴平变傻的不是王元开的两个耳光,而是我”。 陆山民此话一出,法庭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感到无比震惊。 “肃静”! 郑凡也是莫名其妙,“陆山民,请你想清楚再回答,作伪证替人顶包一样是犯法”。 “我没有做伪证”。 “监控视频上看得清清楚楚,你根本没有动手,你还敢说你没有作伪证”。 陆山民笑了笑,“那就麻烦大家再一起看看监控视频”。 王元开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他就在现场,看得清清楚楚,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有动手,他不明白陆山民在搞什么花样。 监控视频再次播放出来,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视频。 “停”!陆山民喊了一声停,画面停滞在王元开打吴兴平的瞬间。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但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请你告诉我这个画面能说明什么”?郑凡问道。 陆山民指着视频,淡淡道:“大家仔细看我当时站的位置,我背对着摄像头,画面上只有我的背影,刘妮站在我的右侧挡住了吴兴平同伴的视线,王元开的位置又恰好挡住了魏无羡和另外几个人的视线”。 郑凡皱了皱眉,“你想说你当时也打了他,只是监控视频没有拍到,在场的人也恰好没看到”。 “对”! 王元开愣了一下,微微张开嘴巴、、。 陆山民朝他摇了摇头,阻止了他说话。 郑凡犀利的眼睛捕捉到了两人的眼神交流,缓步走到陆山民身边。 “即便如此,能重伤一个人的颅内,那么大的力量应该有大幅度的挥臂动作,而你的背影并没有明显动作,而且即便在场的人因视线阻挡看不到,但打耳光总能听到响声,所有的证人都一致表示吴兴平只挨了两个耳光,并且吴兴平脸上的手掌印,也只有两个,都是出自王开元之手。法庭之上,如此拙劣的伪证,亏你想得出来”。 法官再次拿起法槌准备敲下。 “等等”!陆山民再次发话。 法官犹豫了一下,“你已涉嫌做伪证,会做另案处理”。 “法官,陪审团,请你们配合我做一个实验”。 “法庭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说着就准备将法槌敲下。 陆山民在说话之时,早已侧移出证人席,脚下七星步迈开,在法槌敲下之前,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法槌。 包括法官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样的场面别说亲眼看见,就是在电视也没看见过,若不是亲眼见到,没有人相信会是真的。 “山民兄弟,你不必如此”!王元开感激的说道。 陆山民回头对王元开笑了笑,“王哥,你这样的好人若是坐牢,那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两个法警也是愣神了片刻,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冲向陆山民。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抬手就两巴掌打出,两个法警直接被扇出去两三米,倒在地上。 法庭里安静得闻可落针,一个个惊讶得张大嘴巴,惊讶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大过一个,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发出惊呼,足足过了几秒钟,法庭里才传出“呜喔”的哗然声。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抓法官的法槌,当庭殴打法警,恐怕连最大胆的网络码字员都不敢这么写。 两个法警看似被打出去很远,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两人赶紧爬起来,掏出腰间的手铐准备再次上前。 “等等”!陆山民提气一声大喊,声音响彻法庭。震得两个法警愣在当场。 说着放开法槌,对着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法官深深的鞠了个躬。 “法官大人,还请您原谅我的鲁莽,我只是做了个实验而已”。 说着转身看向法庭里的所有人,指着两个法警说道:“大家可以仔细的看看,法警脸上有没有耳光的印记?大家可以仔细回忆一下,刚才可曾听到耳光响起的声音。” 在场的人回过神来,仔细朝两个法警看过去,远处的或许看不清,但近处的看得清清楚楚,两个法警脸上白白净净,没有丝毫痕迹,个个都惊叹不已,能把人打出去两三米,不留痕迹,没有响声,简直是神乎其技。 “我想大家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实不相瞒,我自幼练习气功,练就了一种特殊的手段,可以将气功的气在无形中注入人体之中”。 气功对于华夏人来说并不陌生,虽然绝大多数人没见过,但关于气功的传说多不胜数,不少达官贵人和娱乐明星曾经都接触过气功大师,虽然绝大多数气功大师到最后都被证实是骗子,但并不妨碍华夏人对之深信不疑。 “刘妮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情同兄妹,甚至比亲兄妹还亲。吴兴平欺负我妹妹,我当时怒不可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又顾忌吴家权势不敢明着动手,就想借助王元开之手替我出这一口恶气,但我没想到会让他遭遇这么大的麻烦。我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好歹还有那么丁点儿良心”。 王元开脸上满是震惊和感激,如果说其他人被挡住了视线,他当时就站在陆山民旁边,他的视线并没有被挡住,他知道陆山民并没有出手。 正准备张嘴说话,陆山民转身看向了他。 “王哥,当时看见我出手的只有你和刘妮,她自然是帮着我说话,但你没有必要帮我隐瞒。一人做事一人当,吴兴平是我打的,如果回到当时,我仍然会毫不留情。” 说着对王元开笑了笑,“王家一门英烈,不要让祖辈蒙羞,不要让你的母亲为你流泪,他是一个好妈妈”。 王元开回头看向后排,他的妈妈,郑秀正满脸泪水。 “山民、、”王元开嘴唇颤抖。 陆山民笑了笑,“失手伤人,而且是吴兴平先图谱不轨,法官不会重判的,我已经进过好几次看守所了,无所谓,你不一样”。 说着转身正面对法官,“法官大人,我相信您能做出一个既合法又合情的公正判决”。 第1186章 没意思 案件峰回路转,法庭当庭宣判王元开无罪释放,另外暂行羁押陆山民择日再审。 退庭之后,郑凡走过陆山民身边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 “你不懂”。 “王元开只要进去,王家和吴家就结下永远解不开的仇恨”。 “他是无辜的”。 “我确实不懂”。郑凡轻笑一声,擦肩而过。 两个法警走过来,其中一个拿出手铐,经过刚才的经历,两个法警对陆山民多了几分敬畏和钦佩。 “陆先生,请您配合一下”。 陆山民伸手双手,“刚才实属无奈,还请多多谅解”。 咔擦一声,法警将陆山民的手铐上,“陆先生侠肝义胆,令人钦佩”。 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目光,陆山民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吴世康正朝他投来怨毒的目光,他的后面是吴存荣,皮笑肉不笑,还有一个大光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山民兄弟”!王元开恢复了自由,走到了陆山民旁边。 “山民”!郑秀眼里含着感激的泪珠。 “郑阿姨,王哥”。陆山民安慰的笑了笑。 “山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王元开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手。“你挽救了王家的荣誉”。 郑秀突然弯腰深深的鞠躬。“谢谢你”! 陆山民吓得赶紧扶起郑秀,“郑阿姨,王哥,你们真的不必如此,这件事因为而起,我深感愧疚。我只是个山野村民,曾经不止一次进过看守所,真没有什么大不了”。 王元开握住陆山民的手用力的摇了摇,“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替你争取缓刑”。 一旁的法警看了看时间,“陆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们得送你去公安局了”。 看着陆山民被法警带走,郑秀抹了把眼泪,“元开,这个恩,我们王家不能忘,你更不能忘”。 王元开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身上散发出一股庄严的霸气,“妈,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吴家好过”。 吴存荣和吴峥并肩走出法院,“吴峥啊,今天没白来啊,真是精彩啊”。 “这个陆山民还挺有意思”。吴峥笑了笑。 “是有意思,为了巴结上吴家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大公子,这样的人狠得连自己都下得了手,不可小觑啊”。 吴存荣切了一声,“不过是些小聪明,这也正说明了他的弱小无助,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靠这种手段攀关系的”。说着指了指自己,“比如说吴家,压根儿就不屑”。 “不过这样也好,四爷爷的矛头终于换了方向,也算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吴存荣看向缓缓驶出停车场的白色宝马,瘪了瘪嘴,“功高震主啊”! 吴峥仰头看向天空,咧嘴一笑,心情特别愉快。 法院外的停车场,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上,小妮子气呼呼的坐在车上,两个拳头捏出了水。 魏无羡坐在驾驶室里,挠了挠头,“小妮子妹妹,小师弟小时候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 “你脑袋才被门夹过”。小妮子狠狠的瞪了魏无羡一眼。 “那会不会是被猪撞过”? “啊”!小妮子掐住魏无羡的胳膊旋转了七百二十度。 魏无羡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揉搓着手臂,一边讪笑的说道:“我见你不高兴,想逗你开心一下嘛”。 “很好笑吗”?小妮子气得作势又掐,吓得魏无羡赶紧把双手放在背后藏起来。 “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王家的人情很值钱,不亏。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正如小师弟所说法律不讲人情,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小师弟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现虽然过火,但赢得了包括法官在内不少人的好感。这件事只要曝光到网上,一定会得到舆论的支持,甚至可以趁机黑吴家一把。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吴家给法庭和陪审团压力,王元开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小师弟不会重判的,说不定还能判个缓期执行”。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缓期,是不是不用坐牢”? “对,不用坐牢”。 小妮子松了一大口气,伸出手掌缓缓的捏紧拳头,“吴家的王八蛋,没一个是好人”。 “危机、危机,危险之中有机遇,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魏无羡阴森森的笑了笑,“既然魏家与吴家已经死杠上了,我想我爷爷和我爸也该出手了”。 “你这个样子很讨打”。小妮子看见魏无羡阴森得意的笑容,一脸嫌弃的说道。 正说话间,小妮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露出与魏无羡刚才相似的阴森笑容。 顺着小妮子的目光看去,看见吴存荣和吴峥两人正走下台阶。 “小妮子妹、、、咦,人呢”? 在魏无羡转头的时候,小妮子已经下了车,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挡住了吴存荣和吴峥的路。 吴存荣知道小妮子的可怕,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半个身子躲在了吴峥的身后。 吴峥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小妹妹,好久不见”。 小妮子仰头看着高大的吴峥,“死光头,死杂种,连自己是谁的种都分不清,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死一边去”。 吴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意识握紧拳头,双臂青筋爆裂。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黄九斤告诉你的”? “对啊,不服气啊,就知道欺负老弱妇孺,有本事去跟他打一架”。 “你、在、挑、战、我、的、极、限”。 “你说对了”。说着挺起胸膛,“来啊,打我啊,有本事就在这里打我啊,我要是还手就跟你一样是个杂种”。 魏无羡后知后觉的跑了过来,挡在小妮子身前,怒目瞪着吴峥,吼道:“有本事跟我单挑,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吴峥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余光看向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投来目光,要不是这是在法院门口,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将两人碎尸万段。 小妮子一把拉开魏无羡,看向吴存荣,“还有你这个杂碎,别以为躲在杂种身后就没事,等我逮着你落单的机会,我一刀一刀把你切成肉片”。 吴存荣额头不自觉流出汗珠,他亲耳听到韩约是怎么评价小妮子的,也亲眼看见吴峥和她的那一战,这是一个擅长伪装和偷袭的高手,对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除了畏惧之外,还有杀意,小妮子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成了排名第一的必杀之人。 小妮子喋喋不休的骂了半天,吴峥和吴存荣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两人的脸上和眼中的杀意早已是暴露无遗。 小妮子切了一声,挥了挥衣袖,“骂两头猪都有反应,骂这两个杂种竟然连反应都没有,真是连猪都不如,没意思”! 月票月票,求波月票 第1187章 这一招还真是高 小妮子哼着山歌、甩着小手离开,留下吴存荣和吴峥铁青着脸站在原地。 “吴峥,我要你杀了她”。 吴峥渐渐的稳中了心神,“不急,她早晚会落在我们手里”。 “不,我一刻也等不了”。吴存荣想到这要有这个女孩儿在,他将永世不得安宁,这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冷血杀手,他甚至毫不怀疑哪怕是在大街上,她也敢拿刀捅他,他不允许有这样的威胁存在。 吴峥比吴存荣更想杀刘妮,而且不止一倍,而是十倍百倍,她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戳进他腐烂的伤口,戳进他最不愿触及的灵魂深处。 “我向你保证,她活不了多久”。 魏无羡和小妮子重新坐进车里。 小妮子将双手放在后脑勺,舒服的躺在座椅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魏无羡笑呵呵的朝小妮子竖起大拇指,“你骂架的功夫真是一流”。 “切,这算什么,我以前和白富贵老婆骂架的时候,直接骂得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白富贵是谁”?魏无羡疑惑的问道。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一个捡到金疙瘩当粪球的傻蛋,活该穷一辈子”。 魏无羡谄媚的笑道:“小妮子妹妹,现在我们去哪里”? 小妮子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沮丧,她忽然意识到,陆山民不在身边,她就像一株无根的浮萍,没有落脚处。魏无羡这一问,没来由心里空空落落。 魏无羡知道小妮子情绪不好,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挺起胸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带着赴死的悲壮口气说道:“去逛街吧,就去我家的商场”。 小妮子情绪陡然间好了很多,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布满了兴奋和贪婪,“随便买”? 近距离和小妮子对视,长长的睫毛,水晶般的眼睛,魏无羡的心化了、软了、迷了。 “随便拿”。说完一脚油门踩下去,绚丽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出了法院大院。 停车场的角落,一辆黑色的蒙迪欧车窗缓缓落下,一个平 头中年男子拨通了电话。 “龙哥,今天的庭审很精彩”。 ............. ............ 柳依依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装,傲人的上围撑得满满当当,金色的扣子摇摇欲坠,灰色的短裙包裹得浑圆,一双如圆规般的大长腿亭亭而立。 纳兰子建瞪大眼睛嘿嘿直笑。 柳依依在纳兰子建赤裸的目光下没有丝毫局促,反而缓了个站姿,让纳兰子建好好欣赏。 “纳兰董事长,好看吗”? 纳兰子建舔了舔舌头,“好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不好吃,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最近我吃素”。 “你就打算让我一直这么站着”?柳依依含笑道。说着就往纳兰子建身边坐过去。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坐那里”。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柳依依识趣的收敛起笑容,眼前这位是纳兰子建,如果把他当成一般豪门贵胄子弟,那就大错特错,这一点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清醒的认识到,现在更是。 坐下之后,柳依依恢复了商业女精英的本来面貌。 “家族里已经另外派人去东海接手金桂集团,我这次回到天京就不会回去了”。 纳兰子建笑了笑,“恭喜了”。 柳依依这次回京和以往不一样,她一直将宝押在纳兰子建身上,而去年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柳家一直摇摆不定,特别是在纳兰子冉被明确为继承人之后,她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再加上金桂集团在东海被晨龙集团、海天集团和浩瀚集团联手打压,几近倒闭。 那个时候,柳家就有了放弃她的打算,逼着她回京。如果那个时候回京,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一直咬着牙坚持,甚至联合陆山民、海东青杀了她堂哥。在和陆山民达成协议之后,金桂集团得到了缓机,她本身就是个商业奇才,金桂集团在短短时间内环发出来,再加上后来纳兰子建成功上位,她在柳家的地位来 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虽然柳家历来没有女人掌家的先例,但是这一次,她有足够的资本打破这个先例。 所以这次回京和以前家族里逼她回京截然不同。 “这还不是托你的福,如果你没有坐上纳兰家当家人的位置,我估计已经被剥夺所有权力流放海外了”。柳依依嫣然一笑。 “那是你眼光好”。 “那是当然,打小时候认识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纳兰子建撇了眼柳依依的胀鼓鼓的部位,“那个时候也不小”。 柳依依俏然一笑,“你还是这么幽默”。 纳兰子建轻轻的敲打着膝盖,“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你爷爷给你留的位置应该不错吧”。 柳依依拢了拢耳发,指了指行李箱,“我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到了你这里,你要是就这么赶我走的话,就太让人伤心了”。说着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盯着柳依依,“真打算跟我一条道走到黑”? “你当初不是跟我说格局要大吗”说着指了指胸口,“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哈哈哈”,“好”!纳兰子建一拍大腿,“我喜欢有野心的人”。 办公室门推开,龙力叹了个头进来,见两人相谈甚欢,有把头缩了回去。 “进来,缩头缩脑干什么,是不是法院那边有消息了”。 龙力推门而进,看了眼柳依依,欲言又止。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龙力整理了一番思绪说道:“陆山民为了和王元开打好关系,这次可是豁出去了,他替王元开顶了罪,现场十分精彩,我们的人还录了一段现场视频”。 听到陆山民,柳依依竖起了耳朵,在东海的时候,她没少和他打交道,也是亲眼见证了他的一步步成长,从一开始的轻视他到一步步重视,甚至是畏惧。 见纳兰子建默然不语,龙力接着说道:“看来陆山民比我们想象的聪明,这一招还真是高”。 感谢少出川来老入川2的10万纵横币豪赏。 第1188章 不会再出手 “高个屁”!纳兰子建冷哼一声,“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还没学聪明,他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是个死心眼吗。明明王元开坐牢铁定能逼得王家和吴家结下死仇,非要多此一举”。 纳兰子建愤愤起身,一副很铁不成钢的表情。 “人心,什么是人心,最难测的就是人心,王家保住了名声是会感激他,但真的会为了他和吴家死磕吗”! “臭棋!臭棋!好臭的一盘棋”! “知恩图报,呵呵,在利益面前什么恩都是狗屁”。 纳兰子建难得愤怒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亏我还夸他这段时间连着几件事做得高做得妙,结果是狗改不了吃屎,骨子里还是个傻乎乎的山野村夫”。 “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明明铁板钉钉的事情非要搞得捉摸不定”。 “他不是聪明,是傻,傻到家了”。 纳兰子建气呼呼的坐回沙发上,“这件事之后,吴家必然会上王家化解恩怨,在两个家族的利益面前,他那点恩情算个屁”。 龙力有些茫然,他有些不明白纳兰子建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即便他陆山民傻,这事儿貌似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吧。 柳依依看了看龙力,又看向纳兰子建,“子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纳兰子建双手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我这个表妹夫啊,说到底还是个老好人啊,让我这个当哥的操碎了心啊”。 说着摇了摇头,“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说着对龙力说道:“柳小姐从明天开始要在星辉集团挂职行政副总,这两天你整理一份相关的资料给她”。 龙力点了点头,“好的,我今晚就让人赶出来”。 纳兰子建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柳大小姐,你刚来可能就要开始忙了”。 柳依依笑了笑,“是关于陆山民的”? “没错,接下来会有一场舆论战,而且是一场各个层面的舆论战。这场战争或许会是大决战的导火索,或许会关系到纳兰家和柳家崛起的机会”。 柳依依神情严肃起来,静静的听着纳兰子建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意识到会有大事发生。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具体的情况我让龙力晚点给你一份详细的资料”。说着顿了顿,“陆山民这么做,肯定之前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我猜都能猜到他在庭上肯定说了一番特别具有煽动性的感人陈词,现在说不定已经在网络上发布了”。 说着顿了顿,“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会利用这件事抹黑吴家,吴兴平欺负刘妮的视频肯定也会很快出现在网络上,甚至吴家一些黑料也会陆续出现。但他的力量远远不是吴家的对手,顶多一两天,在吴家的公关下,这些舆论就会很快消失”。 柳依依很快明白了纳兰子建的意思,“王元开是不是前几年刚去世王将军的孙子”?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这个王元开我曾经见过一次,给人印象不错,为了救陆山民,应该会在这件事上给吴家下绊子,同时也会在上流圈子为 陆山民游说,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王家向来低调,明着和吴家对干不现实”。 “所以你想让我、、”。 纳兰子建对龙力说道:“陆山民那点能耐能收集到多少吴家的黑料,你晚点将我们收集的给柳小姐一份”。 说着叹了口气,“虽然这家伙不争气,但谁叫他是我的表妹夫,我这个当哥的也不能不管啊”。 柳依依秀美微蹙,面露难色。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件好差事,这种事情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吴家发现她在背后搞鬼,事情将会很糟糕,面对吴家这个庞然大物,他们柳家可远远扛不起这个锅。 纳兰子建撇了柳依依一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按图索骥吴家早晚会查到你身上”。 说着嘿嘿一笑,“不过只会晚,不会早”。 “即便晚,也是要来的,到时候该怎么办”?这种大事不仅关系她,还关系到整个柳家,她不敢一口答应。 纳兰子建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果晚到吴家垮塌之后呢”? “什么”!柳依依震惊得红唇微张,她想过纳兰子建想利用天京几大家族的混乱浑水摸鱼,但没想到会夸张到直接搬到吴家。那可是吴家,天京的四大家族之一,几代人的深厚根基。 纳兰子建没有过多解释,接着说道:“陆山民、王元开,还有魏家,三方都在舆论战上和吴家交锋,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们也掺和了一把,等他真的知道我也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王家或许已经鸡飞狗跳自顾不暇了,我们还怕他个球”。 说着得意的笑了笑,“再说我现在和吴家还有战略合作关系,他一时半会儿时怀疑不到我头上的”。 柳依依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天京的事情她在东海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但都是停留在表面上,听了纳兰子建一席话,脑袋嗡嗡作响。陆山民才到天京多久,也就一年多时间,竟然已经掀起了这么大的惊涛骇浪。 纳兰子建半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淡淡道:“总之一句话,这场舆论战不求完胜,但一定要把吴家搞臭,必须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它,要让提到吴家的人都吐口水”。 柳依依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有多大的意义,民众是健忘的,等舆论过去,吴家还会是那个吴家”。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这就不是你该思考的事情了”。 说着看了看时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有得你忙了”。 柳依依起身告辞,路过龙力的时候,对他嫣然一笑,“我等你的资料”。 近距离与柳依依接触,龙力感到被电了一下。 “人都已经走了,还看”。 龙力回过头,“三公子,真的把所有资料都给她吗,她在东海的时候和陆山民有过秘密协议,说不清她向着谁”?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这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只向着她自己”。 “风吹两边倒,不能完全信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三公子,您刚才愤怒的 骂陆山民不争气是做给她看的,给她传递一个你完全站在陆山民一边的错误信号,三公子实在是高”。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龙力啊,人傻不是错,但傻还表现出来给别人看,就真的很傻了”。 龙力尴尬的笑了笑,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纳兰子建淡淡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件关于刘妮的事”?龙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纳兰子建的反应,通过前几次的事情,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纳兰子建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纳兰子建果然反应比较明显,转头看着龙力,“说啊,你刚才的话不是很多吗”? “她在法院门口堵住了吴存荣和吴峥,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两人七窍生烟”。 纳兰子建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和她一起的,还有魏家的魏无羡”。 纳兰子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喃喃道:“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三公子,您是不是喜欢那个叫刘妮的女孩儿,说来她和您也挺配的,长得漂亮不说,身上还有股子自然的味道,更关键的是还是个千年不遇的武道高手”。龙力笑呵呵的说道,他这一次非常十分的肯定自己一定没有猜错。 “说完了吗”?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龙力。 “完了”。 纳兰子建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砸过去,“说完了就给我滚”。 龙力侧身躲过茶杯,悻悻然走了出去,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有错了,不可能啊,没道理会错啊’。 ........... .......... 一个胡同的老茶馆,刘希夷轻轻的敲打着茶盖,“陆山民和他爹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来的”。 黄九斤淡淡道:“这样的人不好吗”? 刘希夷摸了摸发白的胡须,“做朋友不错,但做盟友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我们冒着暴露的风险帮你们挑拨吴家和王家的关系,你们却不按照套路出牌,这样会坑队友的”。 黄九斤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放在刘希夷身前。 “一个小时前,我在网上看到了这个视频”。 刘希夷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眉头紧皱。“你们这是想乱拳打死老师傅,可惜吴家是一头大象,这几下是打不死的。别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关系网有多大多深,单单就是吴家一家,就能瞬间扑灭这个火苗,我看啊,顶多明天早上,在网上就看不到这个视频了”。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 刘希夷淡淡的看着黄九斤,“我现在很怀疑你找我们合作的动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刘希夷冷哼一声,“表面上是与我们合作,实际上变着方儿让我们暴露。这件事没得商量,之前的帮忙已经让我们的两个人处在暴露的风险之中,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出手”。 这本书还有三个月完结,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另外也求一波月票,争取这个月能进个前二十。 第1189章 捅了马蜂窝 网络上,一个很普通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布了一则监控视频。 视频里,包房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一看就是顶级有钱人消费的地方。 一群身着高档服装,带着名贵手表的富家子弟带着‘邪恶’的笑容不停的向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儿劝酒。 女孩儿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恐惧,眼里饱含着委屈的泪水,一直在懦懦怯怯的哭泣,像极了掉进狼群的小绵羊。与一群富家子弟的嬉笑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比。 这样的视频,即便没有水军推波助澜,也会引爆广大网络喷子嫉恶如仇的情绪,更何况背后还暗藏着无比强大的水军队伍。 他们像苍蝇问道臭味,像飞蛾看到明火,蜂拥而上。 视频上传仅仅两个小时,就登上了各大网络平台的热搜榜第一。 一时间口诛笔伐,骂衣冠禽兽的、喊打喊杀的、要人肉那帮混蛋的。 很快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那帮人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手表是什么限量款,值多少钱。 仇富是不对的,但却是令人愉悦的。 这是个机会,也是个宣泄口,对于广大在生活中遭遇不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的,什么学业不顺的,工作不顺的,家庭生活不和谐的,买不起豪车名表的,看到这样的视频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个个化身为正义的英雄,怒发冲冠,磨刀霍霍。 很快,有网友认出了其中一人,他叫吴兴平,是天京吴氏集团的人。 网络上一片哗然。 对于一些稍有身份地位的人,还有些畏惧,不敢明目张胆的骂。但是,对于无穷无尽的网络屁民来说,来头越大,越是亢奋,越能挑起他们的战斗欲望。 紧接着,一段关于陆山民在法庭上的视频也曝了出来。 网络再次引爆。 有了前面第一个视频的铺垫,网络上一边倒的大喊打得好,甚至有些极端的人大呼大傻还不够,应该直接打死。 现实中无数人幻想过打富二代,踩有钱人,这就像有无数人喜欢看装逼打脸的网络小说一样。什么战神归来,发现女儿住狗窝,一声令下,华夏十万退役将士奔来;什么上门女婿被瞧不起,一个电话全世界首富赶过来下跪、、、、。这向来是很多人喜欢的桥段。 吴氏集团的公子被打,这不正是他们想做又没有胆量和机会做的事情吗。 陆山民打傻吴兴平,打出了很多人的高潮。 而且陆山民主动站出来替王元开开脱,宁愿自己坐牢也要帮助朋友的行为也引起了一番热议,获得了无数人的好感和支持。 至于陆山民那段康概陈词,更是激发了无数‘正义感’爆棚的人正义之气。 那句“这个案子之后,社会上将再多出一批仗势欺人的恶人,将再少一批见义勇为的好人,这个社会的温度也会再降低几度”,一时间成为了网络上疯狂传播的经典语录。 网络开始出现 了‘自发’的请愿组织,号召全民投票支持轻判陆山民。 当然,也有一部分‘公知’站在‘法律’的角度高呼陆山民是罪有应得,不过这些声音要么遭来猛烈的炮火攻击,要么很快被淹没,根本掀不起丝毫浪花。 这还不算完,网络上有‘自称’认识陆山民的人,开始报道出陆山民的生平事迹。 小学毕业的文凭,山里的山野村民,到东海从烤烧烤做起,一步步成为大集团公司董事长。 草根逆袭,多么催人奋进! 还有自称是金融高专的学生,曾经见过陆山民,说他虽然只是个小学毕业生,但是好学上进,天天到金融高专自学,读遍了金融高专图书馆的书,还代表金融高专拿到过东海大学生散打联赛的亚军,甚至还放出了几年前那场角色的视频。 自学上进,多么励志的故事! 事情还没完,相关陆山民的报道越来越多。 配合警方搬倒东海最大的毒枭、在西部地区捐建希望小学、被评为东海十大杰出青年、在江州斗倒了江州首富薛家、、、 网络上越传越多,刚开始还基本属实,后面渐渐变了样,越传越玄乎,越传越变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优秀的十全十美的男人。 如果有些见识的人,一定会意识到这背后有团队在运营,但网络汹汹,绝大多数的网民是意识不到的,或者意识到也根本不在乎,网络上那些打脸装逼侮辱读者智商的小白文尚且有很多人趋之若鹜,更何况这是现实中发生的。 真相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戳中了无数人的爽点。 在这场看得见的舆论战背后,天京、东海、江州,都在暗中进行着紧急备战。 特别是天京,上流圈子中不少人心惊胆战,如果说前面吴家出的事情是小打小闹,那么这一次无异于全面开战,那些阴谋论者更加坚定有人在背后对付吴家,那些曾经没放在心上的,也开始怀疑确实有人在向吴家宣战了。 吴家的公关团队反应很快,几乎是在第二天天不亮就做出了反应。 先是一个小鲜肉与某某女明星因戏生情被爆出在宾馆约会,紧接着不到一个小时,又一个当红女明星爆出家暴的照片,照片上满脸淤青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这一招确实有效,成功分流了部分舆论的视线,陆山民事件也从热搜榜榜首下降到第三位。 不过网上有‘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吴家的人在买热搜分散注意力,开始在网上揭露吴家的阴谋,紧接着又开始流露出吴家的不少黑料,某某吴家人仗势欺人强买强卖,某某吴家人与谁密谋吞并了某某公司的资产、、、某某吴家的公子小姐酒驾闯红灯、、、某某吴家公子去‘天上人间’piao了个娼、、、、 网络再次沸腾,网友们纷纷带着果不其然,我说如此的语气,纷纷痛骂吴家人肮脏龌龊,卑鄙无耻。 吴公馆里,吴民生手里的电话发着滚烫的热度,整整一天,他接了无数个 电话,大多都是一些世交故友看到网络信息后的问候,也打了无数个电话,指导着公关团队赶紧把有关吴家的负面。消息给压下去。 吴存荣满脸气氛的走进大厅,“爸,那两个明星的效应不管用”。 吴民生脸色阴沉,只是他接手吴家后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那些微博大v和自媒体大v呢”? “收买了一批,那部分已经删掉了话题,但还有少部分死猪不怕开水烫,铁了心的和我们作对。而且、、”。 “而且什么”?吴民生抬眼开着吴存荣,因一夜未睡眼里满是血丝。 “而且有官媒蓝v转发了”。吴存荣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 沉默了片刻,吴民生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王元开”。 吴存荣哀声叹气的坐在沙发上,“这里面肯定有他的身影”。 “马上联系几家网络媒体的老总,我要亲自与他们见面”。吴民生有些没底气的说道。 “哎”,吴存荣叹了口气,“爸,我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打过了,马总在国外开会,回不来,李总说是生病了在医院,阳总手机怎么都打不通,秘书说从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了”。 吴民生脸色变得铁青,很显然王家已经提前联系过他们,这帮子做媒体什么话都敢乱说,什么都不怕,唯独最怕的就是官方,有王元开有意无意的警告,现在缩起头来当缩头乌龟,显然想两边都不得罪。 “爸,四叔这次是真捅马蜂窝上了”。 吴存荣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试探着说道:“爸,要不动用上边的关系吧,大伯和三叔他们在上面应该能说上几句话”。 “你让他们亲自动手吗”!吴民生摇了摇头,“官场的事情你不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王元开不是官场中人,只是借助深厚的底子震慑,你大伯和三叔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官场中人,轻易动手容易被对手抓住把柄。而且王家与上面的大佬烟火情还在,有他盯着,这个时候即便是你大伯和三叔他们也不好出面”。 “而且、、”吴民生顿了顿,“你大伯上午已经打过电话,言语之中责备颇多,这个时候不宜给他们添麻烦”。 “那怎么办,集团旗下的好几家上市公司已经跌停了,继续这样下去吴家的名声就完蛋了”。 吴民生也是一阵头大,“唯一的办法是带着你四爷爷上门赔礼道歉”。 吴公馆外面的大院,吴峥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颗大树下,看着山下的风景,绿油油一片,生机盎然,让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前景,一片欣欣向荣。 一辆白色的宝马和灰色的辉腾一前一后驶入了大院。 吴世成和吴世康面色铁青的下了车,朝吴公馆大门走来。 吴峥笑呵呵的迎上前去,“二爷爷、四爷爷好”。 两人看了一眼吴峥,怒气冲冲的跨步走入了吴公馆,和吴峥插肩而过。 第1190章 是该到反省的时候了 吴民生点燃一根烟,淡淡道:“四叔,我正有事找你商量”。 “我们也正好有事找你”。吴世康面带不悦的说道:“现在闹到满城风雨,连路边的小孩儿都在骂吴家,你到底打算怎么应对”? 吴存荣冷冷的笑了笑,“四爷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吴世康正准备发火,吴世成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吴家很多年没有遇到这么大的危机了,这次要是处理不好,对吴家的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 “托四爷爷的福,我们忙活了一天一夜,到现在都没合过眼”。 “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这都是我造成的”?吴世康怒气冲冲的说道。 吴民生没有说话,他心里也很窝火。 “四爷爷严重了,吴家的事是大家的事,我们这不是正在商量如何解决吗”。 “到现在都没压下去,是王元开在背后搞鬼吧”。吴世成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吴民生淡淡道:“二叔说得没错,但恐怕还不止,以王家的地位和名声,应该还不至于在暗中做龌蹉的事,我的分析是陆山民的人,甚至有可能还有魏家在网上操作,然后王元开利用他的身份和能量给我们扑灭网上那些信息带来了阻挠”。 “民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些事情我本不该问”。 说着顿了顿,“但是这段时间吴家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不是怀疑大哥和你,只是如果吴家真遇到什么麻烦,我虽然年纪大了,也愿意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尽一份力”。 “虽然二爷爷和四爷爷不是外人,但是有些大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吴民生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吴存荣已经抢先说道。 “存荣,对二爷爷和四爷爷说话客气点”。不待吴世康发飙,吴民生已经抢先呵斥。 “呵呵”!吴世康冷冷一笑,看向吴存荣,“还没当家就开始摆谱,好大的架子”。 “存荣还年轻,四叔不必和他一般见 识”。 吴世成眉头微皱,没有说话,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那个陆山民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现在,他已经隐隐嗅到不一样的味道。吴家接连发生的事情看似和他没多大关系,实际上都多多少少有些联系,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外地来人,怎么敢这么大胆的挑衅吴家。 再比如吴家和魏家到底是怎么结下的梁子,陆山民和魏无羡还有王元开,他们到底是怎么结成了同盟,这些都是他想不通的。 今天来,除了了解当前舆论处理情况之外,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是,吴存荣的一句话就把他的嘴给堵死了。 虽然愤懑,但也没像吴世康那样表露出来,毕竟老大一家才是掌舵人。 吴民生说道:“二叔、四叔,你们即便信不过我们父子的能力,也应该相信我爸吧,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让吴家长盛不衰,虽然现在是遇到些麻烦,但这些麻烦相比于以前你们打天下,气势也就是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前的吴家能扛过大风大浪,现在已经根深叶茂的吴家更不在话下。我理解你们的担心,但也请你们相信我们”。 “相信你们”?“呵呵,我正是因为相信你们才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兴平吃喝拉撒都要让人伺候,现在连我这个爷爷都不认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吴世康一脸的悲痛。 大厅里陷入安静,吴民生静静的抽着烟,良久之后,摁灭了烟头。 “四叔,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身在吴家这样的大世家,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家族利益高于一切,整个吴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吴世康气呼呼的盯着吴民生,“有什么话就直说”。 吴民生沉默了半晌,盯着吴世康的眼睛,“四叔,跟我去趟王家”。 “什么”!吴世康猛的站起来,“你再给我说一遍”? “四叔,请你看在吴家的家族荣誉上,跟我去一趟吴家”。吴民生抬起头,与吴世康四目相对。 “呵呵呵呵呵、”吴世康咯咯冷笑,“兴平是你的弟弟,他现在成了一个傻子,你让我去去王家上门赔礼道歉,我这个当爷爷的怎么对得起他,吴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骨气,沦落到摇尾乞怜的地步”。吴世康怒吼道。 吴世成眉头紧皱,听到吴民生的话也同样很震惊。 “民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吴民生转头看向吴世成,“二叔,这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绝不可能”!吴世康气得浑身发抖,“我吴世康什么场面没见过,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拉下脸,但他王元开把兴平害得如此之惨,让我去给他赔礼道歉,我宁愿去死”。 楼梯口响起轻微的哒哒声,众人回头望去,吴世勋缓步朝楼下走来。 大厅里再一次陷入安静,唯有哒哒哒的脚步声。 “大哥,你终于肯出来了,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吴世康老泪纵横。 吴世成也站起身来,“大哥,这次若是低下了头,下次想再抬起头就不容易了,你要三思啊”。 “大哥,我吴世康这张老脸可以不要,但吴家积攒起来的声誉不能就这么败在我身上”。 吴世勋坐在沙发的正中央,眼皮下耷。 “吴家这些年走得太顺了,顺利得都得意忘形了。一个人也好,一个家族也好,舒服日子过得太久就会失去自我,看看网上的黑料,这些年吴家子弟干的丢人的事情还少吗”。 说着抬眼看向吴世康,“吴兴平要不是心术不正,能被人设局坑害吗,吴德奎要不是整天流连于风月场所,能被人借刀杀人吗”! 吴世勋冷哼一声,“多难兴邦,华夏五千年的历史还足以说明问题吗。一个朝代由盛到衰,一个家族由强到若,往往都是好日子过多了,等危机来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轰然倒塌”。 “苦难中成长,挫折中反省。” “吴家,是该到反省的时候了”。 第1191章 我们是一家人 虽然‘一品阁’这样的地方不需要广告宣传,但随着网络上事态的发酵,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归知道,一般人还真在这里消费不起。 但是华夏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甚至有不少外地老板都想亲自来这里吃一顿。饭店的预约都排到了一个月之后。 不过有一个包房是不接受预约的,那是王元开用来专门接待重要人物的。 今天,这个天字一号包房迎来了两位客人,一个是小妮子,一个是魏无羡。 再一次来到一品阁,这一次的菜品比上次更加美味可口,其中还上了两道连菜单上都没有的菜,这两道菜可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自从一品阁开张到现在,加上这一次,王元开一共只亲手下厨了三次。 但是,这一次小妮子的食欲显然有些不振,尽管昨天在魏无羡家的商场狠狠嗨购了一把,但这种方式治标不治本,在短暂的快乐之后,迎来的是变本加厉的空虚。 王元开现在是真把陆山民当成了朋友和恩人,也自然把小妮子当成了朋友和恩人。 见小妮子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小妮子妹妹,你别担心,现在的形势对山民兄弟有利”。 魏无羡还是有些担心,“王哥,你那边真能扛住”? 王元开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现在依然还在各大媒体平台热搜上,就说明我之前的几个电话起了作用。大众舆论只有三天的记忆,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们的火力不够不能持续输出”。 “这个问题也应该不大”。魏无羡说道。 王元开看着魏无羡,说道:“我听说下个礼拜你爷爷七十五大寿,所有魏家人都会回来参加。你们魏家真打算跟吴家死磕到底”? 魏无羡点了点头,“你也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家和吴家的关系,吴家的人还在我们家摆了好几天的灵堂,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元开额了一声,“难怪你们家这次铁了心下狠手,连吴家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了出来”。 “那不是我们”。魏无羡随口说道。“我们家只是买通了一些大v和一批推波助澜的水军,不过我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止我们在做”。 “小师弟在东海根基深厚,在江州也有一定影响力,那边的人肯定也在不遗余力的推波助澜,我想其中很多坚挺的大v本身就是他们的人”。 “那是当然”!小妮子得意的说道,“别看你们天京这些豪门贵胄在天京了不起,要是到了东海,在山民哥面前,都跟玩儿似的”。 魏无羡嘿嘿附和道:“当然当然,小师弟那可不是一般人”。 王元开肯定的点了点头,如果说第一次和陆山民见面的时候只是印象不错,那么现在陆山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甚至可以用光辉伟岸来形容,不管陆山民帮他顶罪是否是因为想结交王家,但事实摆在面前,陆山民确实帮了他,更重要的是帮了王家 ,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山民兄弟的确非常人,不仅侠肝义胆为人仗义,手段也非同寻常,他手下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出吴家那么多丑事,甚至很多是我们这些天京圈子的人都不知道事,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哎”,小妮子双手托着腮,悠悠的叹了口气,“网上打口水仗,真能帮到山民哥吗”? 王元开胸有成竹的说道:“舆论虽然不能左右法律,但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影响法官的,毕竟法官也是人。只要是人,不管多么理性,总会有感性的一面,也就总会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现在舆论上一边倒的支持山民兄弟轻判,网上已经有十几万人联名打卡请愿,法官不可能不受到影响”。 说着看向魏无羡,“我们王家没有太多生意上的顾忌,但你们魏家不一样,你们的生意涉及很广,其中不乏与吴家有关联的生意,与我们王家的性质不一样。所以反倒是你们魏家要小心了,你们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事情瞒不了太久,甚至吴家现在就已经把魏家记录在复仇名单上了,以后很可能在生意上对你们下手”。 魏无羡挠了挠头,“那是我爷爷和我爸,还有我哥的事儿,我操心也没用”。 王元开笑了笑,“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获得轻松自在,不用背负那么多家族压力,让人羡慕啊”。 “哎,我是个没追求的人,哥就别寒碜我了”。 三人正说着话,包房门敲门声响起,一个长相标志,气质不俗的女人走了进来。 “王总,有人想见您”。边说边拿眼神看了小妮子和魏无羡一眼。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吴家的人来了”。 “带了多少人来了”,小妮子略带兴奋的问道。 “哦,就四个人”。 王元开冷冷一笑,眼中浮现出冰冷的目光。 “去带他们过来吧”,说着对着小妮子笑了笑,“山民兄弟有救了”。 过了几分钟,包房门再次打开,四个人先后走了进来。 见小妮子和魏无羡也在,四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浓浓的恨意,吴世成和吴世康是因为孙子孙女的死,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魏无羡干的,但魏无羡绝对脱不了干系。吴存荣和吴峥是因为小妮子,一个是还记着昨天的威胁让他又恨又怕,一个是因为小妮子三番两次戳中他内心最痛处,恨不得立刻杀之而后快。 不过四人很快就竭力压制住了情绪,除了吴世康脸上依然还带着怒意和恨意之外,其余三人都像川剧变脸一样,立马堆起了微笑。 吴存荣笑呵呵的上前,走到王元开身边,“王哥,好久不见,我记得上次一起喝酒还是在去年春天的时候,真是想死我了”。 王元开只是淡淡撇了眼,既没有和他握手,也没有招呼四人坐下。自顾端起酒杯和魏无羡碰了一下。 “刚才我们聊到什么地方了”? 魏无羡笑道:“料到 负荆请罪的故事”。 “哦、、”,王元开故意拉长尾音,“这在华夏是一个老幼皆知的故事吧,怎么有些人好像没听过一样”。 “不可能吧,除非那些人是文盲”。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魏无羡慢悠悠的喝了口酒,“或许人家并不是来认罪,而是来问罪呢”。 两人像说相声一样一唱一和,说得吴家四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特别是吴世康,气得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吴世成轻轻的拍了拍吴世康的手,淡淡道:“元开,还记得我吗,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我曾去拜访过一次,也算是和老将军相谈甚欢”。 王元开放下酒杯,“当然记得,我不仅记得你,还记得你走之后爷爷对你的评价”。 “是吗,没想到老将军生前还对我做过评价,真是令我颇有些激动和意外”。 王元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爷爷说你满身铜臭味,熏得他想吐”。 “哈哈哈哈哈、、”小妮子爽朗欢快的笑声在包房里响起,显得很不合时宜,却又恰到好处。小妮子笑起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在嘲笑,就像一个笑点很低的小姑娘听到一个笑话之后,很自然的忍不住大笑。 若不是之前吴世勋下了死命令,不要说吴世康,哪怕是吴世成和吴存荣也早已忍不住发飙,多少年了,他们已经忘了上一次是哪一个嘲笑他们吴家的人,那些侮辱过吴家的人,早已化作了森森白骨,堂堂吴家,何时受到过这样屈辱而不敢反抗的侮辱。 吴世成自嘲的笑了笑,“老将军点评得很中肯,说到底我们吴家是商人,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不追逐金钱的商人不是个合格的商人,商人只有在追逐利益的过程中才能壮大,才能给社会创造更多财富,才能为社会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老将军这个评价是对我最大的认可”。 “啧啧、、”小妮子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吴家人还真是不要脸,明明扔坨屎在脸上,还非得说那是金光闪闪的黄金”。“哎,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小妮子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一边摇头一边说,“想不通啊,想不通啊”。 吴存荣心中的愤怒不言而喻,不过他还是保持得很好,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气愤和尴尬。 收回停在空中的双手,含笑道:“王哥,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久了,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哪怕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也免不了吵一架打一架,但吵过了闹过了不一样是一家人吗”。说着撇了眼小妮子,继续对王元开说道:“我们有共同的语言,有共同的思维,有共同的文化,还有认识多年的情义,相对于某些外人来说,我们实际上是一家人” “是吗”?“呵呵”王元开冷冷一笑,“在法庭上置我于死地,置王家于死地。我怎么感觉到的不是家人的温暖,而是冰冷的刺刀呢”。 第1192章 月光明亮,繁星点点 对于长期低头的人来说,低头是个习惯性动作,不会有太大的心里压力。但对于那些长期抬头看天的人,要摁下高贵的头颅有着难以想象的心里障碍。 吴家人能做到这一步显然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还不够。 包房里气氛凝重,就连最为老沉的吴世成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吴存荣也意识到他这个走到哪里都吃得开的吴家世子,这一次遇到硬茬了。 正在他内心烦闷的时候,吴世康一步上前,二话不说抓起一瓶刚打开的红酒就往嘴里灌。 七十多岁的老头儿,那架势,气势雄壮如二十岁的年轻人。 包房里没人说话,安安静静,唯有酒精进入喉咙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 王元开轻轻的晃着杯子,眼观鼻鼻观心,小妮子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 魏无羡看了几眼移开了目光,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忍。 小妮子瞪了他一眼,赶紧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吴存荣除了听到咕隆咕隆的声音外,还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他虽然对这位四爷爷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毕竟是吴家人,代表的是吴家的脸面,这么大年纪被逼到这个份上,他这个未来吴家的家主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发烫。 吴世成满脸的皱纹皱成了一团,心里的屈辱难以言表,他有些担心,两次想伸手阻止,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吴峥半眯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整整一瓶白酒下肚,吴世康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身体晃了两下,砰的一声将空酒瓶放在桌子上。 “够不够,不够我可以来一瓶”。 魏无羡给王元开使了个眼色,“王哥,在喝就要出人命了”。 王元开端起酒杯送入口中,喝了一口,“老爷子豪爽,我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 吴存荣呵呵一笑,“王哥果然是个痛快人,小弟佩服”。 “但是我有个条件”。王元开缓缓放下杯子,转头看着吴存荣。 “没问题,别说一个,十个都没问题”。吴存荣朗声说道。 王元开冷冷一笑,“先别说大话”,说着撇了眼吴世康,“你做得了主吗”? 吴存荣呵呵笑道,“我今天来就是代表我爸,也是代表我爷爷,同时也是代表整个吴家,我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王元开看向吴世康,“撤销对陆山民的起诉”。 “王元开”!吴世康怒目而视,“好歹我也算你长辈,你欺人太甚”! 王元开淡淡一笑,看向吴存荣,“我说得没错吧,你做不了主”。 吴存荣转头看向吴世康,“四爷爷,请你不要忘了对爷爷的承诺”。 “我只承诺对王家赔礼道歉,没承诺放过陆山民”。吴世康酒精上头,闹闹嗡嗡作响,脑海里全是吴兴平变成傻子的样子。“这对兴平不公平,不公平,对吴家也不公平,他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凭什么踩在吴家头上,他十个陆山民百个陆山民也抵不上兴平的一根手指头”!吴世康竭嘶底里的吼道。 “切”,小妮子瘪了瘪嘴,“老不休,吹牛不打草稿,一个草包也敢跟山民哥比,你喝酒喝傻了吧”。 “你”!吴世康指着小妮子,“我早晚要将你碎尸万段”。 小妮子露出标志性的鄙夷,“傻逼”。 “大言不惭”!,七十多岁被一个小姑娘骂傻逼,吴世康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我要杀了你”,说着就准备扑上去。 吴世成一把抓住吴世康的手臂,看着王元开说道:“元开,王家和吴家同在天京,几十年下来多少也算有些情义,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值得吗”? “两个傻逼”!小妮子盯着吴世成,眨了眨大眼睛,她没有因陆山民被贬低而生气,而是非常的疑惑,这群傻逼哪来的自信能跟陆山民相提并论,在她看来,在陆山民面前,吴家的这些人简直就是垃圾。 吴世成没有理会小妮子,怔怔的看着王元开,“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王元开呵呵一笑,“你错了,陆山民不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他是我的兄弟,是王家的恩人,市井小民尚且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王元开若是连这个都不懂,如何对得起我爷爷的一生英雄”。 吴存荣脸色阴晴不定,看向吴世成,脸色阴沉的说道:“二爷爷,四爷爷,请不要让我为难”。 吴世成看向吴存荣,一颗心一直往下沉,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老大一家人或许从来就没有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虽然世家如皇家亲情淡薄,但还是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 吴世成转过头,拉着吴世康的手用了用力,“老四,你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没什么用了,就当再为吴家尽一份力吧”。 “二哥、”,吴世康颤声喊道,老眼中竟然含着泪水。 吴世成不敢正视吴世康的灼灼目光,微微低下头,点了点头。 吴世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悲凉感,发出低沉的咯咯笑声,看向王元开,“好,我答应你”。 说完一把甩开吴世成的手,仰天大笑,跌跌撞撞,疯疯癫癫的走了出去。 吴世成叹了口气,追着吴世康走了出去。 吴存荣笑呵呵的对王元开说道,“王哥,今天就不打扰你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好啊”!“随时奉陪”。 临走之时,吴峥余光撇了小妮子一眼,目光中透着阴冷的杀意。 吴家人走后,小妮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同时这几天失去的食欲再次迎了回来,开始大快朵颐。 嘴里嚼着各种食物,“这个吴存荣真不是东西,逼着自己的两个爷爷赔礼道歉,真恶心,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吴家的人果然不是人,都是畜生”。 “确实是个小人”,魏无羡附和道,说着伸出筷子准备夹菜,之前都在担心陆山民,他也没有好好吃东西。 小妮子拿起手中筷子敲打在魏无羡手腕上,哼哼道:“还有你,妇人之仁的孬种,还为两个不要脸的老匹夫心软,一点不像个男人”。 魏无羡一脸委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刚才见吴世康灌一瓶白酒的时候,确实有些心软。 陆山民能很快放出来,王元开的心情也好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笑着说道:“魏老弟是有些心软,不过这也正说明是个心善之人,这样的男人很难得”。 小妮子晃了晃筷子,连连摇头,“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磨磨唧唧、婆婆妈妈还不如去割了算了”。 魏无羡突然感觉浑身发凉,冷汗都流了出来。 王元开则是爽朗的哈哈大笑,“小妮子妹妹真乃女中豪杰”,说着朝魏无羡举了举杯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魏无羡没来由升起一股自豪感,笑呵呵的举起杯子,“那是当然,我命好”。 小妮子没有听明白王元开的话中有话,“王哥哥,你脑袋没问题,他有什么好羡慕的”。 王元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对这个有时候直爽淳朴、有时候古灵精怪、有时候又单纯可爱的女孩儿好感倍增,在他的生活中,还从没见过如此奇特的女子。 见王元开看小妮子的眼神充满了欣赏,魏无羡心中升起一股警兆。 “王哥,你可不能乱来啊”! 王元开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等山民兄弟出来的时候,我得好好跟他聊聊”。 魏无羡一脸哭相,“王哥,不带这么玩儿的”。 王元开哈哈大笑。 小妮子转动着脑袋看了看两人,“你们再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王元开笑着说道:“吴家答应撤诉,山民兄弟很快就能出来,到时候还是这间包房,我要好好给他接风洗尘”。 ............ ............ 吴存荣坐在车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今天的侮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来”。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吴存荣冷哼了一声,“两个老家伙,今天差点让我下不来台”。 “他们享清福享太久了,哪里知道真正撑起吴家的人肩负着多大的责任和压力”。 “还有那个陆山民,这小王八蛋,算计得真是好,步步为营,一步不差,充分利用了两个老家伙,不但让我们吴家和王家结下梁子,还成功攀上了王家,真是可恨”。 吴峥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满脸恨意的吴存荣,“今晚去金湾小区还是去锦绣城”? 想到两个包养的女学生,吴存荣来了兴致,心情也好了很多。 不过想到小妮子的危险,很快又耷拉下了脸,“算了吧,回家”。 汽车开进吴公馆,吴存荣心情郁闷的走进大门。 吴峥停好车,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吴存荣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急不慢的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将一段录音发了出去。 发完之后,双手插进兜里,抬头仰望着天空,月光明亮,繁星点点。 第1193章 这个人不简单 吴世康一上车就稀里哗啦狂吐,没有吃东西,吐得全是黄疸水。 车里满是酒精和呕吐物混合的臭味。 吴世成轻轻拍打着吴世康的后背,心里很不是滋味。做了一辈子的兄弟,他了解吴世康,自然也知道他今天能做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 “老四,好点了没有”? 吴世康有气无力的靠在座椅上,老眼昏暗无神。 “没事,只是心凉凉的”。 吴世成默然不语,半晌后说道:“大哥是为了大局着想”。 “二哥,你说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老来寿终正寝,死后子孙昌盛”。 “是啊,这才是大局。一个家族的大局难道不正是庇佑家族子弟,传承家族荣耀吗。如果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大局”。 吴世成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四、、”。 “二哥,你说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是亲兄弟啊”。 吴世成转过头去,窗外的霓虹灯五彩斑斓,但是在他看来,是一片灰暗。 “大哥的想法高深莫测,我们忍忍吧”。 吴世康咯咯直笑,笑得分外凄凉。 “二哥啊,我七十有三了,风风火火一辈子,老来却被几个年轻后辈逼到这个境地,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老四”!吴世成转过头,眉头紧皱,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多想”。 “呵呵,我都没脸面回去啊,我该怎么面对宏利夫妻,该怎么面对老婆子,又如何面对家里的人”? 吴世成默然不语,其实他又何尝不一样,但是事到如今,老大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又能怎么样呢。 “二哥”!或许是喝多了酒,吴世康双眼通红,“德奎死了,佳琪死了,兴平成了傻子。你想过没有,这或许不是结局,而只是开始”。 吴世成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愿意去多想。 “二哥,发生这么多事情,你我都看得出老大在干一件大事,这件事大得可以牺牲掉我们,可以让我们自生自灭,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证明,他是不会管我们是死是活的”。 吴世成身上涌起一阵恶寒。 “二哥,你我都为了吴家奋斗了一辈子,哪怕是现在,让我为了吴家死也愿意,否则今天我也不会把老脸都给扔了。但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呢,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吴世成紧紧咬着牙关,良久之后,说道:“老四,你喝醉了”。 “酒醉心明白”。吴世康昂起头,“二哥,我们再不做点什么,恐怕会死不瞑目、、”。 “别说了”!吴世成打断了吴世康的话。 吴世康绝望的叹了口气,不在说话。 汽车静静的行驶在路上,速度不快不慢,只有轻轻的风声和汽车发动机声音,两人都希望汽车能一直这样开下去。虽然两人在家里都说一不二,但是今天,他们都发自内心的很不愿意回去。正如吴世康所说,他们回去无法给家人一个交代。 接连两个短信声音响起打破车内的安静。 吴世成没有心思理会。 吴世康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是一条语音短信。 点开信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录音是是一段吴存荣和吴峥的对话。 “倚老卖老,自以为曾经立过大功就不讲规矩不听话,这种人啊就是对他太好了,还有那个吴世成,等我以后当了家,呵呵,我得好好给他们讲讲什么叫规矩”。 “这次让他闹闹也好,免得外边真以为我们吴家好欺负”。吴峥接着说道。 “这也是爷爷放纵他的原因,他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 “不过这样也好,四爷爷的矛头终于换了方向,也算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功高震主啊,等我上了位,再慢慢谋划把他们手里的股权给夺回来”! 吴世康握住手机的手猛烈的颤抖,吴世成心脏狂跳,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掉。 “二哥、、”。 吴世成久久没有说话,脑海里一片混乱。 “二哥”!吴世康再一次颤抖的喊道。 吴世成缓缓摸出自己的手机,同样是一段录音,不用点开,也知道和吴世康刚才放的那一段一模一样。 “二哥,你说句话呀”。 “删掉”!吴世成突然变得异常的冷静,冷静得很不正常。一边说,一边删掉了自己手机上的录音。 “什么”!吴世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的攥着手机,“这是证据,不能删”! “我说删掉”!吴世成的声音冰冷生硬,毋庸置疑。 “二哥、” 吴世成一把夺过吴世康的手机,删掉了那段录音。 “为什么”!“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你我反正黄土已经埋到脖子,死活卵朝天,但我们的子孙后代怎么办。我们活着吴存荣那小子尚且对我们如此不敬,我们死了之后,他们该怎么办”! “闭嘴”!吴世成一声呵斥,震得吴世康目瞪口呆。 汽车开到吴世成家门口,吴世成下了车,对司机嘱咐道:“小陈,送四爷回去”。 “好的二爷,您放心,我一定将四爷安全送到家”。 “二哥”!吴世康很不甘心,把头伸出窗外,“我们就这样等死吗”! 吴世成摆了摆手,汽车驶出。 吴世康坐在车上,一股深深的绝望的涌上心头。 在天京叱咤风云了一生,到老来竟然落到连自己儿孙都保不住的地步。 想到曾经的辉煌,想到四兄弟一起撑起吴家,越想越落寞,越想心越死。 汽车开出去没多久,兜里的手机再次响了一声。 心灰意冷的拿出手机,点开短信。 吴世康猛的睁大了眼睛,全身热血沸腾,仿佛陡然间回到了年轻时候,脸上红光满面,斗志昂扬。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吴世康的变化,问道:“四爷,你怎么了”。 吴世康删掉短信揣进兜里,淡淡道:“没事”。 短信上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 .............. 吕家别墅,吕铣拎着一个古朴的水壶,一边听吕震池汇报,一遍啊浇花。 “吴家向王家低头了?这倒是个大新闻。还真看不出来吴老四能有这样的心胸”。 “父亲,吴家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吕铣放下水壶,嗯了一声,“魏家真和吴家杠上了”? “对,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 吕铣笑了笑,“也能理解,人老了都喜欢护犊子,魏无羡又是他最喜欢的孙子,魏文昌这老家伙到底是老了”。 “为了家族一个子弟置整个家族安危于不顾,魏文昌确实老了”。吕震池淡淡道。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你怎么看”? “这些事情里面都有陆山民的影子,多半都是他挑起的”。 “死咬着一个往死里拼,他的策略是正确的”。 “父亲,吴民生昨天去了趟我办公室,言语之中颇有怨言”。 吕铣呵呵一笑,“遇到这样的人,遇到这档子事儿,没有怨言才不正常,你怎么对他说的”。 “陆山民闹得再大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利用他引出陆晨龙和影子才是根本所在,陆晨龙的生死一天不知,影子一天不拔出来,我们都会如坐针毡。这个时候陆山民搞事其实是件好事,闹得越是无法收藏,越有可能逼出陆晨龙”。 吕铣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道理是这个道理,估计他心里还是很不爽吧”。 “这事儿也不能怨我们,我们已经用黄梅的死做诱饵,但他不来我们也没有办法”。 “陆山民”!吕铣捋了捋胡须,“和陆晨龙很像,但也不像,这小子更能忍。还好羽翼尚未丰满,否则我到真同意吴家的意见先除掉他再说”。 说着问道:“你对山猫怎么看”? “我再次让人查了一遍他的底细,基本无误,也确实是个胆小怕事怕死的人,如果黄梅的信息真是他透露,就应该信得过”。 “信得过,信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们到底有没有用”。 “有”,吕震池点了点头,“他提供的信息很有效,派去东海的人也从侧面查到了不少消息,能够印证他说的是真话。现在我正在整理,很快晨龙集团的组织构架和人员关系就能出来。不过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很难打入晨龙集团内部,那些人不但对陆山民忠心耿耿,而且都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经历过很多腥风血雨,有着丰富的经验,个个小心谨慎,想派人打入进去很难。而且还有个海东青在东海,她把东海的地下势力经营得滴水不漏,也给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障碍”。 “海东青”? “对”,“正是二十多年前到天京来过,还拜访过父亲的海中天的女儿”。 吕铣哦了一声,“不急,这只是一手准备而已,如果能解决掉陆晨龙和影子,没有了后顾之忧,陆山民也好,晨龙集团也好,不足为惧”。 “还有,山猫提到过一个叫左丘的人,我查了一下,这个人不简单”。 第1194章 低调一段时间 “他的资料不难查,天京大学毕业,在学校的时候是个风云人物,当过学生会主席,毕业之后考入了东海市委政策研究室,服务过三个省部级大人物,这三位现在都不简单。”吕震池边说边伸出指头指了指天上。 “六年前辞职离开东海市委,据说是因为失恋自我放逐,去了民生西路,在那里认识了陆山民,但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两天我派人去了趟他的老家,成长路线很清晰,在当地学校也是个知名人物,初中高中六年,年年考第一”。 “小学呢”?吕铣下意识问道。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他的父母并非亲生,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在孤儿院领养的,那所孤儿院我也派人去查过,不过可惜在二十年多前就关闭了,后来又去了当地档案馆,巧的是那个档案馆在二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火,关于孤儿院的资料大部分在那场大火中烧毁”。 吕铣神情渐渐变得严肃,爬满周围的脸显得十分凝重。 “山猫说他是影子的人,如果真是如此、、、”。吕震池没有接着说,如果真如山猫所说,那事情比他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吕铣一直保持着严肃的神情没有说话,半晌之后问道:“有叶梓萱的消息没有”。 “没有,峡谷下面有一条地下暗河,如果是掉进了里面,恐怕是找不到了”。 “朱老爷子还在北戴河疗养吗”? “对,大伯通过上面的关系打听到朱老爷子身体状况不太好,朱家应该还没告诉他叶梓萱的事”。 “纳兰子建呢”? “我与他见过两次,言语之中听得出来,他认定是影子干的”。 “你确定”? “确定,而且叶梓萱确实是陆晨龙所掳走,他和影子有着很深的联系,确实也算是影子干的”。 吕铣稍稍松了口气,“真希望朱老爷子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吕震池思考了片刻,说道,“要不要把叶梓萱是陆晨龙掳走的消息告诉纳兰子建,说不定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吕铣皱了皱眉,“你是说挑起他们俩的矛盾”。 “嗯,虽说两人现在也有着深刻的矛盾,但加深一下也未尝不可,而且谁知道陆山民和陆晨龙私下是不是早就布好的局,也可以让他怀疑陆山民也是影子中的一员”。 吕铣捋了捋胡须,摇了摇头,“理论上是这个样子,但是凭我们对陆山民的了解,他像出卖叶梓萱的人吗?这一点我们能想到,纳兰子建同样可以想到,还是谨慎些好,免得他怀疑我们别有用心”。 吕震池遥望了一眼后院方向,问道:“父亲,老祖宗的伤害没好”? “哪有那么快”?吕铣脸上有些忧虑,“这么大年纪,又伤到了本源,即便好了也会大不如前”。 吕震池脸上也露出深深的遗憾,他太清楚一个家族里面拥有一个化气境意味着什么。 “田家和吴家那两位老人也应该差不多吧,不过吴家还有一个韩约,还有那个吴峥也不可小觑”。说着顿了顿,“不过倒也不必过多忧虑,等真需要老祖宗出来拼死抵抗的时候,恐怕那个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即便老祖宗全盛时期,也只不过是多保留些香火传递。我们吕家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吕铣也很肯定的认为根深蒂固的吕家不可能有那个时候,不过还是慎重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最大限度的约束家族子弟,尽量少出错。集团经营上也一样,宁愿少挣点也不能让人抓到把柄,至于已经发生过的,屁股上有屎的,都给我仔仔细细梳理一遍,该擦干净的,必须擦得干干净净”。 吕震池有些震惊,虽然左丘的事情让他们意识到问题比想象的复杂,但以吕家在政商各界的底蕴,还远远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父亲,这样做的话,我们恐怕会造成很大不必要的损失”。 “按照我说的做”。吕铣拎起水壶,背着一只手,缓缓的离开。 吕松涛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缓缓的拉下窗帘,重新坐在了书桌前。 自从上次之后,他已经被禁足了一个多月。 多年书法练习练就的心态,完全不足以抚平他这段时间的内心的不安。 惺惺相惜的朋友,突然之间和自己爷爷、父亲成了死敌,和整个吕家成了死敌,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想化解这段恩怨,想重新和陆山民在一起聊聊书法、喝喝酒。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如此丰富多彩,为什么不去好好享受,偏偏要打打杀杀。 吕家缺钱吗?不缺!却权力和名望吗?也不缺! 他想不明白爷爷和父亲为什么还要苦苦追求。 欲望,真的可以吞噬一切吗?他不禁暗暗自问。 他有太多想不通,哪怕是足足想了一个多月,依然想不通。 缓步下楼,走进后花园。 白玉兰、金盏菊、鸢尾、风信子、、、、、 满园的春色,扑鼻的清香、、、 但,却无法让他阴郁的心情有所好转。 走进花丛中,来到刚才爷爷和父亲交谈的地方,花朵上还残留着水珠、、 ‘这么美好的花朵也不能洗涤他们心中的野心吗’,吕松涛喃喃自语。 吕松涛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他不禁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个人,曾经是陆山民的得力干将,现在成了吕家的人。 “二公子”。山猫踏着小碎步,弯着腰走了过来。“园子里的花很漂亮,您应该多下来看看,再过一个月就要凋谢了”。 吕松涛对此人发自内心的厌恶,“我已经给陆山民发了信息”。 山猫脸色猛的变得煞白,不过很快又笑呵呵的说道:“我在这里很安全”。 “你对得起他吗”?吕松涛声音冰冷的说道。 山猫一脸的尴尬,“二公子身在豪门之家,无异于天潢贵胄,我只是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小人物,我这样的人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天京四大家族,他得罪了三家,再加上一个纳兰家,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吕松涛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山猫仰望着蔚蓝的天空,苦笑连连,喃喃道:“是啊,我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天生就是条贱命啊”。 .......... .......... 吴世康撤诉,再加上网络上的的舆论呼吁,陆山民在第二天下午就走出了看守所。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至少要在看守所呆上上几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来。 王元开、魏无羡和小妮子一起来接的他。 当陆山民走出来的时候,小妮子飞奔过去,一个猛扑扑进陆山民怀里,挂在他的身上,引得一旁的魏无羡心里阵阵泛酸。 放下小妮子,陆山民含笑走向两人。 王元开张开双臂,给了陆山民一个拥抱。 “谢谢你”!王元开抱着陆山民,手上使了使劲儿。 陆山民没有谦虚,笑道:“客气了”。 王元开放开陆山民,“‘一品阁’最好的包房给你留着,让我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王哥,今天就不打扰了,刚出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陆山民本不想拒绝,但这两天他在看守所里想了很多,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去核实一下,一刻他也等不了。 王元开也没有勉强,嘱咐道:“吴家未必会就这么算了,你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了”。陆山民笑了笑。 王元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含笑道:“找个时间去趟我家,我妈做的红烧肉是一绝”。 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心里颇为感动,他自认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顿饭的意义远远不是一品阁最好的包房可比。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探不进半个头,能尝到王家人亲自做的饭菜,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谢谢”!陆山民诚恳的说道。 王元开也没有客气,挥了挥手,驾车离开。 王元开走后,两人坐上了魏无羡的车,朝天都大酒店而去。 车上,陆山民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知道是因为王元开才这么快出来。 不过,他倒是希望在里面多住几天,住的时间越长,外面的舆论战收回会越多,只是他没想到吴家会低下高贵的头颅,而且还这么快低下。 陆山民一边听魏无羡滔滔不绝的讲述,一边开机翻看各大网络平台的舆论,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疑惑。 网络上关于吴家的一些黑料很深,明显不是周同他们能打听到的。 “魏师兄,你们魏家了解吴家的事情不少嘛”。 “你是说那些黑料吗?那不都是你的人挖出来的吗?我爷爷还夸奖你厉害,那么隐秘的一些事情都能挖出来”?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 “小师弟,你这看到的已经是残羹冷炙了,现在是因为王元开不再干涉,吴家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删除了大部分,之前的更加惊爆,甚至还爆出了吴氏集团一些违法经营的事情”。 “相关部门会查吗”?陆山民眉头展开。 “哎,”魏无羡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你也太小看吴家的底蕴了。不过吴家也不能高枕无忧,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和被爆出来是两码事,我看吴家以后得低调一段时间了”。 第1195章 我会亲自将他交到你的手里 虽然吴家远没到狗急跳墙的地步,这次舆论之后也会更加小心谨慎,光天化日之下对魏无羡下死手对吴家只有坏处,不会有半点好处,但陆山民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让小妮子送他回魏家。 小妮子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魏无羡是个菜鸡,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大家都没好处,值得不情不愿的送魏无羡回家。 陆山民回到天都大酒店洗了个澡,一直等到天黑才戴上帽子出了门。 沿途走走停停,换了好几次路线和车辆,最后。进入了车辇店胡同。 来到周同落脚的茶馆,在门口前停留了几分钟,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茶馆里走出一个二十来岁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您是陆先生吧,九指哥在里面等着您”。 陆山民撇了眼年轻男子,知道他应该是周同在这条胡同收的小弟,点了点头,跟着男子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茶馆里没有什么客人,安安静静。 走进里间,来到一道比较隐蔽的门前,年轻男子很识趣的转身走了出去。 陆山民敲了敲门。 门嘎吱一声打开。 冷不防一颗硕大的拳头从里面打了出来。 陆山民本能一拳打出,只使出纯肌肉爆发力的七成力道。 一声闷哼声响起,紧接着蹭蹭后退的脚步声和撞到桌椅的声音响起。 陆山民抬脚踏入,咧嘴露出一个微笑。 易翔凤右手微微颤抖,表情有些扭曲,显然这一拳让他疼的有些难受。 不等陆山民打招呼,侧面又一拳打来,这一拳的力量与刚才易翔凤的一拳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拳头打破空气,发出呲呲的响声。 陆山民刚一踏入就已经注意到右侧的气势变化,全身肌肉紧绷,也是蓄势待发。 同样没有叠加内劲,使出全身力气左手打出一拳。 “砰”的一声炸响在房间里响起,陆山民蹭蹭后退三步才止住了脚步,手臂微微发麻。 祁汉身体只是微微晃了一下,脸上表情无比震惊。上次江州一别也才两年时间,竟然仅凭外家拳就抵挡住了他的拳头。自从和黄九斤一战,上次在平阳县又和高昌一战之后,得到了不少启发,经过这两年的闭关领悟打熬,现在已是稳稳踏入了半步金刚。虽然刚才并没有使出全力,但陆山民只是后退了三步,还是让他很不可思议。 “五年前黄九斤打上门的时候,让我五年之内不能对你下手,当时我还觉得是个笑话,现在我才知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山民眼带询问的看向一侧的周同,早在之前就联系了易翔凤和祁汉,但两人的身份都不宜暴露,特别是祁汉,他是上了全球通缉令的人物,一旦暴露恐怕就要栽在华夏了。 周同说道:“两位一直想见你”。 陆山民微微点了甩了甩手,对祁汉说道:“祁老大过奖了,我才踏入搬山境巅峰几个月,与你相比还差得远,刚才一拳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恐怕会受到重伤”。 “那是因为你没有叠加内家内劲”。 “你不是也没有使出全力吗”? “不关周同的事,主要是我,两三年不见实在是忍不住想见你一面”。 易翔凤缓过了劲来,边说边张开双臂走向陆山民,给陆山民来了个大熊抱。 “好家伙,两三年前还是个被我虐的菜鸡,现在我只能被你虐成菜鸡了”。 陆山民用力抱了抱易翔凤,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心里颇为高兴。 “易哥,这两年还好吧”。 “哈哈,很好,就是太无趣了,中东那地方整天打打杀杀枪林弹雨,看似刺激,但都是一群弱鸡,远没有华夏刺激,之前一听到你的召唤就赶过来了”。 陆山民颇为感动,“我带大黑头谢谢你”。 “别,要谢就你来谢,如果说上次来华夏是因为他,这次我完全是因为你”。 陆山民看向祁汉,说道:“在江州的时候我骗了你,我这样的内外兼修没法教你”。 祁汉拉开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上面,“不用说了,我早知道了。你也不用内疚,答应帮你做三件事,我一件也不会落下”。 周同搬来一张椅子,陆山民朝他点了点头,坐下说道:“等这次事件过后,我会想办法用其他方式弥补”。 祁汉转头看向陆山民,“你是说钱吗?我祁汉是爱钱,但还没有人能用钱让我冒险踏入华夏境内”。“除非我自己”。 易翔凤呵呵笑道:“山民,跟我们谈钱就俗了,我之前和祁老大聊过,我们生长于华夏,虽然漂泊在外几十年,但心一直都系着华夏,这一次你的召唤,也算是给了我们回来的一个借口,跟钱没多大关系”。 “当然,也要给钱,毕竟这次不单单是我们两个,我们还带来了一些兄弟”。 陆山民看了眼周同。 周同说道:“山民哥放心,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问题”。 “山民,我们都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天天躲在屋子里闲得慌,什么时候有动作”。易翔凤问道。 祁汉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陆山民。 “不急,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们的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不宜暴露”。 祁汉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安排黄九斤和我见一面”? 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他知道祁汉的意思,曾经败在大黑头手上,那是他迈步过去的一道坎。 “别说我没提醒你,即便你已经半步金刚,但仍然未必是他的对手”。 祁汉眉头微微皱了皱,虎目圆瞪。“未必不是一定”。 “反正我从来没见他败过”。 陆山民越是这么说,祁汉的战意越浓,“这你就不用管了”。说着起身朝门口走去,“你们聊,我到外面透透气”。 易翔凤看了看陆山民,知道他来找周同多半有重要的事,也起身说道:“我也出去走走”。 见陆山民脸上有些不放心,笑着说道:“放心,就在附近,不会乱走”。 两人走后,房间里就剩下陆山民和周同。 一时间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房间里陷入安静之中。 “山民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周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有些忐忑。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周同,你怀疑过山猫吗”? 周同眉头微皱,没有说话,他是侦查兵出身,之后跟着海东青,后来又跟着陆山民,都是做的地下工作,他一向小心求证,不轻易对一件事情下判断。 “山民哥,有证据吗”?周同抬头看着陆山民。 “之前海东青提醒过我,可惜我没放在心上”。陆山民躲开周同的目光,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 周同心猛的颤抖了一下,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陆山民接着说道:“梅姐出事之后,我前思后想,实在想不出是在哪里出了错,除非我们的人里面有内鬼。” 周同双唇微微颤抖,表情痛苦,就连手也开始止不住轻轻的发抖。 “那个时候我才想起海东青的话”。陆山民苦笑一声,“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去分辨真伪,我让他去吕家卧底。以他怯懦的性格必然不敢去,但是他去了”。 陆山民顿了顿,“不但去了,吕家还接受了他”。 周同眼眶通红,不用陆山民明说,他已经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他凭什么敢去,吕家凭什么又接受了他,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周同双手抱头,声音哽咽。自从黄梅出事后,这些日子里,他每时每刻都处在痛苦之中,不曾睡过一晚踏实的觉。 “为什么会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同哽咽着声音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他,包括陆山民。 陆山民把手搭在周同肩上,手上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同身体在颤抖。 其实他也一样,心痛、痛苦、恨意、愤怒,各种复杂的情绪填满了心头。 山猫虽然胆小怕事,性格阴鸷,做事也常常没有底线,但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忠诚。 世事变幻莫测犹如暴风雨一样,从不给人足够的心理准备。 但人生就是这样,总有各种各样的不期而遇。 只不过是有时候只是一场遗憾,有时候会酿成一生无法释怀的痛苦。 “海东青不止一次提醒过我,是我没有引起重视,是我害了梅姐”。 周同眼中和脸上满是痛苦,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陆山民拍了拍周同的肩膀,“再耐心等一等,我会亲自将他交到你的手上”。 “是谁”!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传来祁汉的一声低喝声。 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一股不好的警兆升起。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就起身,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刚冲出门口,就看见易翔凤跑了过来。 “有人”! 陆山民狂奔过去,双脚猛的一蹬,身体腾空而起攀上二楼,没有停留,整个人撞向二楼走廊的窗户。 哗啦啦一声巨响,撞破玻璃窗跃了出去。 第1196章 雨夜追逐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本就昏暗的老旧胡同,更加模糊不清,几十米之外几乎不可视觉物。 陆山民从二楼窗户跃下,双腿弯曲,猛的弹出,身体在空中跨出七八米,朝着二三十米处一闪而逝的黑色人影追去。 “往左边”!前方不远处传来祁汉的低喝声。 陆山民一个急停滑步,转向跨入左边的小胡同。 这里是周同的老窝,周围的地形地貌周同早已向他讲清楚。 祁汉是血狼盟的狼头杀手,到一个地方本能会留意附近的环境,虽然来得时间不长,对周围环境的熟悉程度相较于陆山民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通八达的胡同如迷宫一般复杂,但对于两人来说早已了然于胸。 两人一个朝前,一个向左,围堵那道身影。 陆山民仿佛回到了马嘴村的森林,目光凌厉,耳朵微动,脚下的步子沉稳而有力。 右侧传来一道细微的脚步声,陆山民看也不看,抬脚踢出,一颗小石子破空而去。与此同时脚尖一转,追着石子拔腿狂冲。 石子刚到,那道黑色的人影也刚到,看上去不是石子打向了那人,而是那人和石子朝着同一个点汇聚。 黑影反应很快,身体向后弯腰下坠,后脑勺几乎贴到了地面,但整个人依然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石子几乎贴着他的胸口飞过。 趁着黑影的速度减缓,陆山民已经赶到近前。 二话不说一拳打向他的后背。 黑影的速度变慢,来不及加速逃离这一拳,正当陆山民以为必然会打中的时候,黑影竟然反其道而行的微微侧身,一掌拍了出来。 拳头和手掌相交,陆山民在感受到对方突发内劲的同时,瞬间又感知到对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收回了气机。 气机在一出一收之间,形成了太极的借力打力之势。 下一刻,黑影在陆山民一拳的助推之下,飘出去十几米,下一秒就消失在右侧的小胡同。 陆山民很震惊,所谓一力降十会,到了他这个境界,这一拳的力量之大不可估量,能在这样的力量下借力打力,对方的境界不说一定比他高,但绝不会比他低。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这种程度的内气把控能力,除了小妮子,他从未遇到过。 虽然内心很震撼,但是脚下的步子并没有丝毫滞缓,气机在体内疯狂流转,七星步踏出,继续狂追。 事关重大,这里不仅仅是周同的老巢,现在祁汉和易翔凤都呆在这里,若是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陆山民知道是祁汉从另一个方向围了过来。 等陆山民转进那条巷子的时候,看见祁汉和那人正缠斗在一起。 已经上过一次当,陆山民并没有立刻近身,反而朝左侧移动封堵退路。 果不其然,黑影在于祁汉交手几招之后,再次故伎重演,接着祁汉的一拳之力急速暴退。 进攻!这就是高手和杀手的区别,高手武力值再高,如果没有足够的杀伐经验,不仅仅是战意不充沛那么简单,在把握时机上也会慢上半拍,而真正的高手之战,慢半拍就等于死。这就是为什么同等境界的武夫,为何生死相搏差距会很大的原因。 陆山民的经验都是在濒临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看似转瞬即逝,却足以决定生死的机会。 陆山民低喝一声,抢在那人落地之前,高高跃起,低喝一声,内气瞬间注入肌肉,打出足以抗衡半步金刚的一拳。 那人没有躲避,当然在如此高速和仓皇之间,也无法躲避好整以暇抓住绝佳时机的一拳。他也没有犹豫,当机立断的朝陆山民打出一掌。 一拳一掌以极快的速度打出,还没相交,陆山民就感知到了一股磅礴的气机,他知道这是内气外放压缩空气而成,心中不禁大骇,对方即不是化气,也达到了半步化气的地步。 拳掌在空中相撞,两股气机在空中爆炸,恍若一道炸雷。 天空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不停的落下,以两人为中心,周围一两米范围内的雨滴被震碎,形成一团浓雾。 陆山民急速下坠,对方蛮横的气机冲破皮肤,强行闯入,犹如无数细小的刀片切割着每一寸经脉。 对方也同样不好受,陆山民在下坠的过程中,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被打出十几米开外,刚一落地,瞬间弹出,再次消失在了雨夜中。 “算了”。 陆山民正准备拔腿再追,听到祁汉传来声音。 祁汉高大的身躯缓步靠近陆山民,近距离之下,能看清他脸上满是高昂的战意。 “至少是半步化气,这种程度的高手想逃,靠我们两个是难以留得住的”。 陆山民缓缓的调动内气修复经脉,脸色很是难看。 祁汉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世界之大不及华夏的一个角落,上一次来华夏遇上了你这个内外兼修,可以将内劲和外劲完美结合的怪胎。今天又遇到一个能将气息藏匿得如此之隐秘,若不是天上闪过一道闪电让我看到了他在房檐下的影子都无法发现他”。 祁汉转身,见陆山民脸色苍白而难看,眉头微微皱了皱。“受伤了”? 这点小伤自然不会对陆山民造成多大的伤害,他是被这人给震惊得还没回过神来。能将气息隐藏得无影无踪,就像一个没有武道气机的普通人一样,能控制气机到收发自如随心所欲。 这样的人,他一直以为全世界只有小妮子一个,他非常清楚这种人有多恐怖。 “这个人很危险”。 祁汉倒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爽朗的呵呵一笑,他这一生追求武道极致,在踏入巅峰之后,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寸进,直到和黄九斤一战,再到后来和高昌一战,才在生死压力之下有所顿悟,经过几年的消化磨砺突破到半步金刚。 对于他来说,他不怕危险的人,只怕遇不上危险的人。危险对于他来说,反而是最大的滋养补品,尽管危险之中很可能会丢掉性命,但生死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远没有更上一层楼来得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华夏。 “这趟华夏来得值”。 陆山民没有他这么乐观,“你已经暴露在人前,你最好赶紧离开,我会让周同和东海那边给你安排出境通道”。 祁汉摇了摇头,“我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于我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精彩才刚刚开始,错过了这一次,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如果被官方通缉,恐怕你也没机会享受后面的精彩”。陆山民眉头微皱。 “那是我的事,我不会牵连你”。祁汉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汉呵呵一笑,兴致昂扬,“不用劝了,没和黄九斤打上一架,我是不会离开的”。 胡同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同和易翔凤跑了过来。 见只有两人,周同就知道那人已经跑了。 “山民哥,是我的错”。周同脸上带着羞愧,之前在房间里还说安排得很好没有问题,现在却被人给盯上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不怪你,不过你得尽快安排转移,这里的据点也不能呆了”。 周同点了点头,“您放心,我马上安排所有人转移到备用的安置地点”。 陆山民对周同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知道他绝对不止这一处落脚点,所谓狡兔三窟,这个道理周同比谁都懂。 陆山民拍了拍易翔凤的手臂,“易哥,本该给你接风洗尘,现在形势有变,只能改天了”。 易翔凤笑了笑,“你我兄弟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 “周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好,我安排好之后通知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我看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好,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让人防不胜防”。 三人离去之后,陆山民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沿着那人逃跑的路线缓缓走去。 青石地板,又是下雨天,路上看不到任何痕迹。 但是他没有放弃,凭着猎人的本能一步、一步,走走停停。 走到一处墙角处,露出棱角的一块砖头上有一根细微的东西在晃动。 陆山民伸手取下,是一根黑色的丝线,细得犹如人的头发丝。 下这么大的雨,这根丝线必然是才留下不久,应该就是刚才那人在逃跑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砖头的菱角而留下。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这根从衣服上刮下,没有意义的丝线。 质地柔软顺滑,不是普通的衣服,对方身上的黑衣是高档丝绸所做。 黑色的夜行衣陆山民并不陌生,周同的手下在晚上出去办一些秘密事务的时候都会穿,但用高档丝绸做的夜行衣却是很少见。 陆山民站在雨夜,思索着什么样的人才会这么讲究,什么样的讲究人会练就这么高的武道境界,这是一个有些矛盾,又有些奇怪的人。 求个月票,争取进前二十! 第1197章 说来话长(求月票) 在雨中仔细查看了一个多小时,除了那一根高档黑色丝线,再没有别的发现。 陆山民并没有过多的去纠结这人是谁。 这些年走过来,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存亡,也经历过太多迷茫和不解,包括现在,也依然处在诸多迷雾之中,但是,已经没有了曾经那种迷茫和无助。 战斗,从来都不会按照设计好的剧本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可怕的。 耽搁了这一阵,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已经晚了近两个小时。 走进公园的亭子,大黑头和刘希夷正等在那里,大黑头只是稍稍点了点头,刘希夷脸上略微带着不满。 “年轻人,不守时可不是个好习惯”。 陆山民没有心生不满,也没有因迟到而道歉,开门见山的问道:“他在哪里”?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的不满之色更浓,转头看向大黑头,“你之前可没告诉我,他找我是问这个问题”。 “我之前要是说了,你还会出来吗”。大黑头神色自如的说道。 “当然不会”。刘希夷起身拍了拍屁股,就准备朝亭子外走去。 陆山民身体一晃,挡在了他的身前。 刘希夷眉头皱得更深,额头上的皱纹褶成一条条深深的沟壑,再次看向黄九斤。 “什么意思”? 大黑头纹丝不动,“从出生就以为父亲不在世间,整整二十六年了,现在知道他还活着,希望你能体谅一下这种心情”。 刘希夷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既然二十六年都等过去了,那就再等等又何妨”。 陆山民的视线越过刘希夷,问道:“如果我俩联手,他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你尽管出手,我在一旁守着”。 刘希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不等他骂出来,陆山民已经一拳打出。 刘希夷手掌一抬,拍在陆山民手腕,拳头擦着他的肩膀打过,同时脚下步子前踏,矮身欲从陆山民腋下突破。 陆山民似乎早已看透他的意图,提前提起膝盖迎击。 刘希夷就地旋转躲开,一掌拍向陆山民腹部。 只听陆山民闷哼一声,直接硬抗了这一掌,与此同时手肘下压打向他的面门。 刘希夷接着陆山民肚子反弹之力退出去两步,躲开肘击。 陆山民不依不饶,跨步上前,每一拳都叠加了内劲之力,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刚柔相济,死死缠住刘希夷。 刘希夷早已踏入半步化气境界,并不是无法摆脱,只是一旁还有一个黄九斤虎视眈眈,以他的战斗经验,随时可能抓住一个细微的破绽至他于死地,最关键的是,他到现在还不太确定两人是否会真的对他下死手,所以在与陆山民交手的时候,不敢竭尽全力,不仅是内劲的调动上大大留了余地,在精神上甚至将大半的精力放在了纹丝不动的黄九斤身上。 陆山民一直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但是面对刘希夷,他并没有殴打老人的不适感。 拳拳使出全力,招招很辣辛毒。越战越勇,越打越亢奋。 陆山民低喝一声,连人带拳撞向刘希夷。 亭子狭小,又有黄九斤在侧,刘希夷避无可避,整个人被撞出了亭子。 黄九斤铁塔般的身子拔地而起,奔着刘希夷而去,不过他并不是进攻,只是占据有利位置,防止刘希夷逃跑。 与此同时,陆山民也冲了出去,三人呈三角而立。 天空仍然无休止的下着大雨。 雨滴连成线,如成串的珠子般打在地上的积水上,溅起无数水花。 以刘希夷为中心,他四周的水花跳动得格外剧烈。 渐渐的,有细小的水珠开始离开地面。 在他周围出现了一种神奇的现象,天上有雨滴落下,地上也有凝结成的一颗颗水珠逆天而上,自下而上的水珠穿透天上落下的雨滴,凝结成更大的水珠。 内气外放,随时刘希夷只是半步化气,还达不到真正凝气成兵,但已经能借助水滴这样的外物凝聚成型。 无数的水珠在刘希夷周围悬停,轻轻的跳动,就像随时都可能冲出去。 这样的手段很奇特,对于一般的人,或者同境界的内家高手来说杀伤力很大。 但对于陆山民不仅是内家巅峰,还拥有外加巅峰体魄的人来说,并不是大到足以威胁生命的地步。 陆山民直接无视那些水珠,双脚微微弯曲,猛的跨出,脚步踏下的巨大力量溅起水花飞舞。 一拳递出,一往无前,打向水珠织成的帘幕。 “噗、、、、、”,水珠在接触到陆山民拳头的瞬间突然炸开,炸成无数细小的水雾。 水雾弥漫方圆五六米的范围,遮挡住了陆山民的双眼,霎时间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陆山民心头一惊,现在才明白过来,刘希夷故弄玄虚整了这么一出,并不是内气外放用水珠攻击他,而是就地取材用水珠做了一个烟雾弹,果然是人老成精,内气外放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虽然震惊,但陆山民并没有心慌,一个健步跨出,踏出了雾气笼罩。 刘希夷并没有因为这颗临时起意的‘烟雾弹’逃出去。 因为黄九斤就像未卜先知一样,在他逃离的方向上一拳将他逼了回来。 刘希夷结实接了黄九斤一拳,身体倒退,脚下滑步,所过之处,掀起一股水浪,再一次站在了陆山民和黄九斤中间。 此刻的刘希夷有些狼狈,全身湿透,白发打成了结,胡子胡乱的粘在脸上,在加上一大把年纪满脸皱纹,看上去委实有些可怜。 “你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两个高手,而是两个猎人”。黄九斤淡淡的看着刘希夷,面无表情。 “而且还是马嘴村上百年来最优秀的两个猎人”。陆山民补充说道。 “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欺负我一个老头子,你们心里就一点不羞愧吗”。 黄九斤皱了皱眉,“有那么一点,但是也没有办法”。说着看向陆山民,“你呢”? 陆山民神色冷然,“没有,打一个双手沾满鲜血,杀人如麻的老人,我有一种成就感”。 刘希夷叹了口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 “平阳县杀了金不换的师父吕清风算不算”? “我杀他是清理门户,你跟他又不是什么故交老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山民没有继续这个没有意义,跟他确实也没多大关系的话题。 “两个选择,告诉我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或者带我去见他,我亲自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刘希夷理了理胡须和头发,“不是我不带你去见他,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就告诉我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刘希夷面露难色,“这个事你最好还是去亲自问他”。 陆山民双拳再次紧握,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气息也开始勃发。 “不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也不要把我当成曾经那个陆山民,杀你,我一点没有心里负担”。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皱,“陆山民,你哪来的自信,如果不是有黄九斤在,就凭你,跟我死磕必死无疑”。 “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吗,我不是在跟你比武,是在杀人”。 陆山民声音冰冷,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不要以为你们和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就会手下留情,你们这种活在黑暗中偷鸡摸狗的人,杀了也是在为民除害”。 面对陆山民的目光,刘希夷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这种眼神,让他意识到陆山民并没有开玩笑。 刘希夷转头看向黄九斤,“你们就这样不讲道理,好歹我们也算盟友,之前我还帮过你们”。 黄九斤神情淡然,“我爷爷说过,拳头才是最好的道理,而且我嘴笨,向来不会讲道理,恰好又拳头硬,也不用跟人讲道理”。 刘希夷呵呵苦笑一声,“看来今天我不说点什么,是走不掉了”。 “不是说一点,是要说清楚”。陆山民冷冷道。 刘希夷叹了口气,抬脚跨出一步。 陆山民随着横移一步,封住去路。 “这么大的雨,你们两个年轻人扛得住,也该考虑考虑我这个老头子吧”。说着,刘希夷缓步朝亭子里走去。 三人再次来到亭子里面,刘希夷运转体内气机,身上很快冒出阵阵水雾,颇有几分神仙模样,几分钟过后,他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慢慢被烘干,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陆山民也试着运转内气发出热量烘烤衣服,不过没摸到化气境的门槛,无法内气外放凝实,效果不是很好,耗费了大量内气运转,除了头发稍微干了些,衣服依然湿漉漉,干脆就直接放弃了。 至于黄九斤,仍然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雨水,衬衣贴在强壮的身躯上,隐隐约约透出一有棱有角的肌肉,看上去充满了野性的爆炸美感。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希夷身上,没有急着发问。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刘希夷身上的衣服完全变干,头发和胡须也恢复之前的飘逸。 “这件事啊,说来话长”。 月票!月票! 第1198章 一心求死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闪电划过天际,光芒在刘希夷脸上一闪而逝,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显然在思考着该怎么讲,该讲些什么。 “有些事情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事先声明,你们知道我们组织的严密性,有些不该问的你们也别问,什么屈打成招、一死威胁都没用”。刘希夷开口说道。 “说吧,我只需要你讲述关于他的事情,至于你们组织的事,我没奢望过你会告诉我”。陆山民说道。 刘希夷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自嘲的笑道:“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逼迫着谈话”。 “不丢人,能够让我用这种方式逼迫的人,你也是第一个”。黄九斤语气平淡的说道。 刘希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向陆山民,“赢恬之前应该告诉过你,你的母亲曾经是我们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心头不自觉有些紧张和急盼,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他心头的一个结,一个永远带着遗憾的结。 刘希夷继续说道:“英雄是时代的产物,那个时代盛产英雄,而陆晨龙就是英雄中的英雄。但是,‘英雄’这个词,在光环的背后,往往是悲剧,华夏上下五千年,历来如此。” “尽管你不信,但实际上我们从成立之初,骨子里都带着英雄之气”说着看了眼陆山民,果然从他眼中看出淡淡的不屑。 刘希夷笑了笑,没有丝毫介意,继续说道:“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父亲一出现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我们开始调查他,渐渐的发现他并不算是个纯粹的草莽英雄”。 “天京是整个华夏的中心,也是整个华夏机遇最多的地方,整个时代的变迁最初都是从这里开始。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嗅到机遇,也不是所有嗅到机遇的人都能准确的把握住机遇,更不是把握住机遇就一定能成功。” “在众多路边卖煎饼的小商贩中,你的曾祖父敏锐的嗅到了机遇,并且把握住了机遇,而且在龙虎汇聚之地一路逆袭,成为在天京颇有名气的大人物”。 “自古从商之人,有了钱之后,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培养子孙后代读书,你的爷爷没让他失望,不仅鲤鱼跃龙门进入了青华,还成为当时天京颇有名气的大才子,写得一手好字,作得一手好文”。 “那个时代是个疯狂的时代,整个华夏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日新月异,一日千里。他们两父子都是时代的宠儿,乘着时代的东风扶摇直上,到后面已经隐隐有了与那些世家并肩而立的气势”。 “但是,表面上的欣欣向荣与实际上的强大是两码事,这就像普通人的家庭一样,有的人突然成了暴发户,看上去风风火火,实际上经不起大变故。那个时候的陆家就像是一个暴发户,虽然有钱,但是底蕴不足”。 “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没有底蕴的支撑,反而容易成为别人眼中待宰的羔羊”。 “你的曾祖父和爷爷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想方设法的拉关系攀交情,从官方到商界甚至到学术界,也算是竭尽全力了,但交情这种东西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培养得起来的,到后来钱也花了,却没拉上几个真正的盟友”。 “商场如战场,别看昨日锦衣裘马,说不定明日就衣不蔽体”。 “说白了,那些个根深蒂固的豪门贵胄看不起暴发户,也不想多出一个家族与他们抢蛋糕,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客观实际上,都已经注定了不可能和陆家建立什么交情”。 “后来,在一场经济纠纷中,陆家就犹如它的横空出世一般,昙花一现般的没落了”。 “再后来,就是你的父亲陆晨龙横空出世,先是在江州强龙压住了地头蛇,带着江州积累的财富一路北上到了天京”。 刘希夷停顿了一下,拿起石凳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看向陆山民。 “虽然这个世界一再强调人人平等,但实际上猫猫狗狗尚且讲究血统,何况是人。陆晨龙也罢,你也罢,你们的血统有些奇怪,说是世家吧,那些真正的世家肯定会嗤之以鼻,说是草根吧,在真正的草根眼里,你们所拥有的资源已经足以让人样仰望了”。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虽然这些信息年代久远,但到天京这么久,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陆家曾经是否辉煌,其实在他心里并不会引发多大的波浪,是世家子弟也好,还是山野村民也好,对于他来说既不会让他升起所谓的家族荣誉感和自豪感,也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 这一路走来,更多的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跟着他一起打拼天下的人有个好归宿。当然,现在他还必须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也要弄清楚他父母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年,我们派你母亲到陆晨龙身边,没有加害他的意思,只是想拉拢他。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草根,骨子里有着他自己的骄傲,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后来他们日久生情,你母亲就脱离了我们”。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冷冷道:“为了防止暴露,你们就杀了她”! 刘希夷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半晌之后说道:“在你的眼里,我们都是一群冷血无情的人”。 “难道不是吗”? “组织里确实有这种声音,甚至、、”刘希夷顿了顿,似乎触及到了不该说的事情,“但是大部分人是不同意的,因为你的母亲身份并不简单,她是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说着解释道:“你见过的,就是那位带着面具的老人”。 “信不信由你,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我们没有对她下手”。刘希夷说道。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刘希夷的眼睛,张了张嘴,“他、、、、为什么没死”? 刘希夷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有些人认为是纳兰家或者什么人故意调开了道一、黄金刚等高手,为对他下手创造了条件。”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不管是他陆晨龙也好,还是道一、黄金刚等人也好,都不是傻子,明知道有危险还孤身犯险,若不是他亲自支走他们,谁也不能完全调离他们”。 “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着手安排好了我的人生”?陆山民拳头越握越紧,声音也有些颤抖,他这一路走来,没有怕过生死,也没有怕过艰辛,但是因为他的人生,死了太多的人,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时常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痛不欲生,他唯一害怕的是身边的人因为他而一个个死去。 刘希夷脸上的笑容带着些戏谑,“看来你还不足够了解你的父亲”。 “我,本来就不了解他,他也没有给我了解的机会”。陆山民声音低沉。 “有一点你们父子很像,太重感情了,以至于不像一个商人。要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的商人不是说不该有感情,而是应该把利益摆在第一位,把感情摆在第二位,这一点你们两个都做得不太好”。 “他并没有给你安排什么人生,如果硬要说有,顶多就是把你交给你爷爷躲进山野当一个普通的山野村民”。 “我相信现在知道他还活着的人都以为他当年布下了一个瞒天过海的大局,说不定现在这些人正绞尽脑汁琢磨分析着这个局。”刘希夷说着呵呵一笑,“实际上没有那么复杂,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刘希夷看着两人脸上疑惑的表情,接着说道:“他就是生无可恋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孤身引仇敌现身”。 说着叹了口气,“英雄嘛,就该有英雄的处事方式。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他就是一心求死而已”。 陆山民下意识和黄九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动容。 “一心求死”!站在陆晨龙的角度,爱妻已死,不想苟活,似乎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但陆山民听来,还是很震惊。一代枭雄,只为求死,如果把这个事实告诉其他人,估计没有人会相信。 刘希夷点了点头,“你母亲毕竟是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他当时并不知道你母亲其实已经去世,当知道他们夫妻俩独自出游的时候,有些不放心,后面就悄悄的跟了过去,当他赶到的时候,尸横遍野,发现陆晨龙当时还有气息,就救下了他的性命”。 “由于意志消沉,再加上深受重伤,他在河北的一个小山村养了一年,才逐步恢复了过来,不过已经是心灰意冷,不问世事”。 “警方发现的那具尸体是谁”?陆山民问道。 “那不过是一具和你父亲身形相似的杀手而已,老先生对他的尸体进行了处理,在那个刑侦技术落后的年代,足以瞒天过海”。 “不对”!黄九斤虎目一瞪,“陆叔叔既然是求死,怎么会带着山民”! 第1199章 半裹山腰 刘希夷淡淡道:“陆晨龙是英雄,但英雄却不是傻子,相反,他的心思细腻起来比很多所谓的聪明人更加聪明。更何况,狸猫换太子,以假充真,并不是多高明的手段,那个时候的你,早已跟着你爷爷离开了天京”。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双眼紧紧的盯着刘希夷的眼睛,眼中满是疑惑。 刘希夷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但不是你的仇人,相反还可以说算是你的恩人”。 说着笑了笑,“甚至可以说是你的亲人,老先生是你母亲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公,若不是他老人家打通你的神阙明台三处穴位,你没有那么容易突破到巅峰,这一点相信你也清楚”。 “山民”!见陆山民神情有些恍惚,黄九斤轻轻喊了一声。 陆山民轻轻呼出一口气,“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绑架叶梓萱”? 刘希夷摇了摇头,“虽然叶梓萱这个数学天才的存在确实一度让我们有些担心,但我们并不是一群文盲,甚至还拥有一批智商超高的人才储备,通过分析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叶梓萱只是个诱饵。虽然我们很忌讳暴露,如果换一个人,我们确实会宁可错杀一千不让一个漏网,你应该了解我们,对于叶梓萱这种家世的人,我们是不会轻易冒险去动的,否则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顿了顿,“实际上,我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旦朱老爷子震怒,动用上层能量彻查,对于我们来说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身在华夏,不管隐藏得多好,一旦国家想拽你出来,怎么藏也难以藏住”。 “是他”? 刘希夷苦笑一声,“我早就劝过老先生不要收留陆晨龙,他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早晚会把我们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骄傲让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们,从一开始你母亲在他身边游说就没相信过,后来又怀疑我们害怕暴露杀你母亲灭口,再到后来又怀疑我们和四大家族勾结对你母亲下手。哪怕是老先生救了他之后,他也没有完全信任我们”。 “或许通过那一晚,叶梓萱成功引出吴家、田家和吕家的人之后,才明白了过来”。 刘希夷捋了捋胡须,接着说道:“那一战他虽然弄清楚了仇家,但也害得我们现在战战兢兢,他们三家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叶梓萱的死诱使朱老爷子动用更大的力量把我们挖出来,这一招借刀杀人很绝,我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刘希夷,“所以一向谨慎的你们,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帮我,就是想通过我曲线救援,看能不能有利于化解你们这场危机”。 刘希夷眼睛眯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讲太多的原因,你总能从蛛丝马迹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确实如你所说,因为你和叶梓萱的关系不错,而且和纳兰子建的关系也很微妙。而我们又和你父亲的关系很微妙,所以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在你身上下一注,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你会信的,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刘希夷脸上带着淡淡的自信。 “你们暗中扶持江州薛家,又扶持纳兰家,还灭了金家,你们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希夷笑眯眯的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还能为了什么”。 “这句话可不像什么实话”。 “那就没法了,你的问题已经越线了”。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下来,亭子里一片安静。 刘希夷起身拍了拍屁股,“现在可以走了吧”。 陆山民略微抬起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刘希夷笑了笑,“怎么?关心他?想问问他的情况”?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刘希夷,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放心吧,还剩下半条命,死不了,至于你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你我说了不算,得他说了算”。 说完,刘希夷挥了挥衣袖,背走手走出了亭子。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刘希夷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黄九斤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陆山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刚才的脸色不是太好,怎么了”? 陆山民转头看向黄九斤,淡淡道:“风叔说是他在我母亲的尸体下找到了我”。 黄九斤眉头紧皱,“刘希夷在撒谎”。 陆山民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他没有撒谎的必要,一旦我见到他,所有的谎言将不攻自破”。 黄九斤终于明白刚才陆山民脸色为什么突然不好,想了想,安慰道:“他的话未必能全信,一切等我们见到陆叔叔就能弄个明白”。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说道:“今天我之所以来晚,是因为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大黑头虎目睁大,像他们这样的人,经历过太多奇怪事,见过太多奇怪的人,能让陆山民说奇怪的,肯定不一般。 “他和小妮子一样,能悄无声息的将气息隐藏得无影无踪,对内气的掌控能力也非同寻常”。 黄九斤颇为震惊,眉头也皱得更深,问道:“会不会是化气境?一些老道的化气境高手在这方面未必会比小妮子差”。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敢肯定不是化气境,而且是个年轻人”。 黄九斤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已经让周同带着祁汉和易翔凤的人马转移,暂时没有暴露的风险”。陆山民说道。 “有没有怀疑的人”?黄九斤问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想到过几个人,不过太过于天方夜谭,都不太可能”。 黄九斤深吸一口气,“牛鬼蛇神都开始出来了,不管是谁,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再次碰上”。 “你真打算跟他们合作,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被他的话动摇了心智”。黄九斤有些担忧的说道。陆山民笑了笑,他知道大黑头一向光明磊落,不太喜欢跟这种偷偷摸摸的人打交道。 “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他所说的什么恩情、什么师公亲情所迷惑,到了这个层面,各自代表的都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整个一群人的利益,这些感情牌对我没用”。 说着顿了顿,“至于合作,我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怎么会去介意别人是什么人”。 黄九斤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这边暗中摸到两个顶尖高手,现在还看不出是哪方的势力,接下来我会加快进度,争取把暗藏在天京的高手都摸出来,心里有数,以防万一。你那边呢,接下来是继续针对吴家行动,还是有别的计划”。 “等”。陆山民说了个等字。“做到这一步,继续行动的话反而会带来风险,我们现在只需要严阵以待,等待变化,这盘棋已经接近尾声,各方势力都被调动了起来,想停都已经停不下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大事件发生”。 黄九斤点了点头,“对吴家实施的这一系列打击,给吴峥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以我对他的了解,也该有动作了”。 “是啊,像吴家这样家族底蕴深厚的家族,从外部打击永远是隔靴搔痒,是耗不过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祸起萧墙,希望吴峥这个大光头不要让我们失望”。陆山民脸上充满了战意和杀意。 “他上次差点害死小妮子,这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黄九斤默默的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陆山民搂着黄九斤厚实的肩膀,“到时候你给我掠阵就行了”。 黄九斤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黄九斤什么时候婆婆妈妈过,不过就是一拳的事”。 说着拍了拍陆山民的后背,“既然要等,回去好好休息两天,什么都不要想,养好精神才好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 ............ 回到天都大酒店,打开门,发现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小妮子,你还没睡”。陆山民关上门,喊了一声。 小妮子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鬼头鬼脑的探出了脑袋,做了个鬼脸,朝他的房间努了努嘴。 陆山民这才发现他的房门开着,里面的灯也亮着,还隐隐听到里面卫生间传出细微的水声。 “是谁”?陆山民眉头微皱。 “自己去看”,小妮子哼了一声,砰的一声,生气的关上了房门。 陆山民一步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心里不禁砰砰直跳。 走进房间,房间里的卫生间是厚厚的玻璃隔成,隐隐能看到有一个曼妙的身影在里面移动。 水声停止,里面穿出细细索索的声音。 陆山民心里跳得更加猛烈,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卫生间门嘎吱一声打开。 白色的浴巾半裹山腰,刚洗过澡的皮肤白里透红,修长的双腿亭亭玉立,娇嗔的表情似笑非笑。 第1200章 跟着心走 “怎么,不欢迎我”?曾雅倩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会,只是有些意外”。 曾雅倩摸了摸陆山民湿漉漉的头发,有些心疼的说道:“狂风暴雨,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折腾,很累吧”。 “还好,习惯了”。 “快去洗个澡,浑身臭烘烘的”。曾雅倩带着嗔怪的语气说道。 陆山民听话的嗯了一声,走进了浴室。 将水开到最大。 滚烫的热水从头到脚,流淌在健硕的身躯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紧张。 这段时间以来,他没有怎么联系过曾雅倩,不仅仅是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耽搁了,更因为内心深处的愧疚,方远山的死,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本以为曾雅倩会对他耿耿于怀,不说有多怨恨他,至少也心有芥蒂,没想到她会从东海赶过来,还对他温柔体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反倒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任由水哗哗的冲在身上,心脏也随之砰砰跳动。 磨磨蹭蹭的洗了半个多小时,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走出浴室,曾雅倩已经躺在了床上。 被子半盖在胸口,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白玉般脖颈。 “还愣着干嘛”,曾雅倩深处一只手在床上拍了拍。 陆山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走了过去,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心脏狂跳。 曾雅倩翻过身,一把抱住了他。 一阵温柔将全身包裹。 “雅倩、、”。 “什么都不要说”,曾雅倩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陆山民嘴唇上,“有些事情说千百次不如踏踏实实做一次”。 陆山民感觉到来自曾雅倩嘴里的芬芳,湿润的嘴唇一下子靠在耳边,耳朵酥酥麻麻。 陆山民渐渐放空了思绪,翻身将曾雅倩压在身下。 随着一声轻哼,房间里响起了有节奏的韵律。 人生的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在民生西路的时候,有一口饭吃,有一处落脚的地方,现在,还有一个与之相拥的温柔。 温柔乡是英雄冢,其实也更是英雄的世外桃源,最完美的归宿。 一夜的放纵,两人紧紧相拥。 曾雅倩身上的清香味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爷爷曾经说过,心安之处既是家。 但是,他的人生当中只有家吗?只有自己的家吗? 他不是英雄,也不是圣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除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家之外,还有太多的东西牵绊着他。 “山民,我们结婚吧”。曾雅倩的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陆山民从温柔乡中回过了神,一时愣在当场。 “你不愿意吗”?曾雅倩双手捧着陆山民的脸,眼中有着明显的惶恐与不安。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还有很多比结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雅倩”,陆山民握住曾雅倩的手,“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跟我结婚不是个好时机”。 “那什么时候是”?曾雅倩问道,眼中明显有 些失望。 “你不是希望我功成名就吗,从最开始相识开始,你鼓励我读书,带我去吃西餐,带我去金帝酒吧见世面,一步步推着我往前走。现在,我就差一步了”。 曾雅倩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山民,别骗自己了,你从来就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你是为了叶梓萱,对吧”? 陆山民心头震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山民,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特别是对感情的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雅倩,她、、只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她爱你,对你好,也对你有恩,所以你要为她报仇,哪怕赌上你拥有的一切,赌上你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雅倩,现在不仅仅是因为她,梅姐也死了,还有那么多为我而死的人,我必须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我也知道”。曾雅倩轻轻的在陆山民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以前特别瞧不起那些无理取闹的女人,但是我今天想无理取闹一次”。 曾雅倩微微笑了笑,“山民,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放下吧,放下这一切,我们回东海去,如果他们还是揪着不放,我们出国,去一个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雅倩、、、”,陆山民不忍拒绝,但也无法答应。 曾雅倩搂着陆山民的脖子,“山民,曾经我一直以为只要活着的时候轰轰烈烈,生死并不重要,自从远山叔走了之后,我才发觉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失去了远山叔,不想再失去你”。 “雅倩,对不起,是我害了他”。 “那你就当是赎罪,跟我走好吗”? “雅倩,我、、、” 曾雅倩没有再说话,良久之后,轻轻将头靠在陆山民结实的胸膛上。 “睡吧,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想法而已,别太放在心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曾雅倩的突然反转让陆山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终于也松了口气。 雨夜里折腾了一晚上,回来又折腾了大半天,很快就在温柔乡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下意识的摸了摸床边,睁开眼睛,发现曾雅倩并不在床上。 陆山民洗漱了一番,穿上睡衣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小妮子正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对于他的出现视而不见。 “雅倩呢”? 小妮子转头撇了陆山民一眼,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看见雅倩没有”?陆山民再次问道。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电视遥控器关了电视。 “没听见我说话吗”?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没听见,听了一晚上咿咿呀呀哼哼哈哈,耳朵都被吵聋了”。 陆山民抬手敲了下小妮子脑袋,“我在跟你说正事儿”。 小妮子哼了一声,指了指沙发抱枕下的一张纸,“走了,留了张纸条给你,自己看”。 陆山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走过去拿起了纸条。 字体清秀而有力,是曾雅倩的笔迹。 “山民,人们都说女人的温柔能柔软任何那人的铁石心肠,我知道你想拥有个家,也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 。但是,我知道这对你没用。” “不过我还是来了,不为别的,只是想不留遗憾”。 “我知道,你深陷这场局中,不能也不愿退出去。但是,这一次不同以往,你面对的敌人比任何人都强大,甚至强大了无法战胜的地步,我真的很担心”。 “你一路披荆斩棘走到这一步,我不是不相信你能继续战胜一切的能力,我是不相信自己”。 “山民,不要在骗自己,你最爱的人不是我,是叶梓萱。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只是我不甘心,我不是个服输的人,也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人,所以我一直坚持,一直争取”。 “上一次,当你在电话里听到叶梓萱出事的时候,尽管你竭力隐藏和克制你的情绪,但我能感觉到当时你内心的感受,恐慌、着急、担忧、、、不带任何外界因素,来源于最原始本能的在乎,在我看来,那才是真正的爱,发乎真心不受任何事物控制的爱”。 “虽然我知道你也爱我,如果我出了事你也一样会痛苦得无法自拔,但那还是不一样。那一次,我更加明确的知道我输了”。 “但是,我仍然不服输,不甘心,所以我让远山叔到天京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天天看到远山叔,就能多想想我”。 “但是,远山叔却、、、、、”。 “他的死,几乎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是没恨过你,在多少个夜里我都恨过你。我甚至想过是叶梓萱害死了远山叔,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谬,很不讲道理,但女人或许天生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但叶梓萱却向一块千金巨石一样压在我的心里,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远山叔的死,让我差点崩溃”。 “还记得在我家楼下那晚吗,我告诉过你,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我爱一个人,不仅要得到这个人,还要得到他的心”。 “山民,在你面前,我已经抛弃了我一切的自尊,甚至是我的挚亲,我一直以为我是个骄傲的女人,从不曾想过会在你面前变得那么卑微”。 “山民,你是个好人,但也是个傻子,你明明那么在乎叶梓萱,却偏偏没有勇气跟我分手,我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但你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吗”。 “你也许会反驳我的说法,但你能骗过你的大脑,能骗过你的心吗”。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正如你以往一样,跟着心走”。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的给我活下来”。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曾雅倩的字条,心里五味杂陈。 见陆山民神情恍惚,小妮子伸手在陆山民眼前晃了晃。 “知道她为什么走吗”? 陆山民回过神来,喃喃道:“你不懂”。 小妮子撇了撇嘴,“切,我告诉,我知道”。 “为什么”?尽管陆山民知道小妮子不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语,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小妮子嘿嘿一笑,“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经常说梦话”? “有吗”?陆山民垂下头,情绪很是低落,随口说了一句。 “嘿嘿,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经常跑到你房间看你睡觉,每天晚上你都会喊梓萱姐姐的名字”。 第1201章 一群白痴 难得清闲,陆山民在酒店里呆了两天,哪里都没有去。 不过这两天他过得并不轻松。 曾雅倩说得没错,他一直都在逃避,一直都在自我催眠和自我麻痹,试图说服自己叶梓萱只是朋友,和张丽、黄梅一样的朋友。 曾雅倩说的也并不全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是他心灵的港湾,是栖身之处,从刚开始到现在,其实一直都是。 有她在,他会有一种家的感觉。 或许正是这种稳稳的支撑和隐隐的存在,反而让他在平时有所忽略。 一直默默的守候,似乎不会产生变化,似乎永远不会离开。 但是他现在知道错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理所当然,自己的忽视和冷落,最终伤害了她。 没有人会无底线的付出和无底线的承受。 雅倩默默的承受了太多。 这两天,陆山民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心里不踏实。 他不止一次的拿起手机想给曾雅倩打电话。 但每次嗯好电话号码,都没有拨出去。 打通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没心没肺的小妮子心情倒是不错,推掉了酒店的饭菜,去外面买了不少食材,每天换着花样给陆山民做不同的饭菜。 小妮子将饭放到陆山民身前,夹了两块肉。 “当初被白灵甩掉,也没见你有多伤心”。 陆山民拿起筷子,扒拉了两口饭,嚼之无味。 “你还小,不懂”。 小妮子撇了撇嘴,不服气的说道:“我怎么不懂”。 “山民哥,女人嘛,就跟衣服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别太放在心上”。 陆山民抬眼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妮子,皱了皱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谁教你的”? 小妮子指了指电视,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三国演义,这种打打杀杀的电视剧一般是男人喜欢看,不过她看得特别起劲。 “刘备说的”。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太忙了,看来得抽点时间出来给小妮子上上思想政治课,要不然太容易走偏了。 小妮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再说了,你也不吃亏啊,白睡了两晚上,也算是赚了,总比白灵好,付出那么多连个嘴都没亲到”。 “咳咳”,陆山民差点被米饭噎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 “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陆山民很是无语的说道。 “本来就是嘛”。小妮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着拍了拍胸脯,嘿嘿一笑,“山民哥,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儿,实在没人要你,不是还有我吗,我长得又不差”。 “好了好了,越说越离谱,一桌子的菜也堵不住你的嘴”。陆山民狠夹了几筷子菜放进小妮子碗里。 小妮子乐得咯咯直笑,大口大口扒饭,那样子就像在山里的时候一样,吃的一点也 不淑女。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上午给老神棍打电话,他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小妮子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他这么大岁数都活到哪里去了,整天只知道喝酒抽烟,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摸到那人的蛛丝马迹”。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四大家族、影子、戮影、纳兰子建,以及他们与陆家之间的关系,到了现在,他脑海里逐渐已经有了个清晰的脉络。 唯一让他有些拿捏不准的,是那个在东海盯住老神棍的化气境高手。到现在,都不敢肯定他是哪方势力的人。 还有阚爷,以前一直以为他是影子的人,但是现在看来也未必。东海是他的大本营,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被经营得铁桶一般,唯一就是这个阚爷,是家门口的一颗不定时炸弹。 不过还好东海有海东青镇守,否则,他还真处于两边无法兼顾的两难境地。 “山民哥,昨天上午我去了趟星辉集团”。 “你去找他干什么”? “我去告诉他梓萱姐姐是吴家、吕家和田家害死的,只要他能说服朱老爷子相信,我们给梓萱姐姐报仇就要容易得多”。 “他信吗”?陆山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想,“看不出来,这家伙一点不耿直,说话也不干脆”。说着长叹一声,“我就纳闷儿了,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差距怎么会那么大呢”。 “山民哥,你说他会不会是骗我的,我跟他怎么看都不像有血缘关系”。 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对,我和梓萱姐姐就挺像。” “山民哥,你说会不会他不是纳兰家亲生的,跟我和梓萱姐姐没有血缘关系”。 陆山民没有理会小妮子的发散思维,淡淡道:“你去告诉他也没用,即便他相信梓萱是吴家、田家和吕家谋害的,也不会去说服朱老爷子”。 “为什么,梓萱姐姐是他的亲表妹啊”小妮子脑袋有些转不过弯。 “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看纳兰子建,这人亦正亦邪,谁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 ............... 别墅里没有任何变化,一应的物件和摆设还是老样子。 不同的是变冷清了。 冷清得缺乏生气。 随着纳兰振山的死和纳兰子缨的离开,别墅里一众高手保镖也被调离,只剩下庞致远和庞胜德父子仍然还住在这里。 纳兰子建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央,这里曾经是纳兰振山的位置。 庞胜德脸上有些不悦,庞志远坐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任何表情。 纳兰子建翘着二郎腿,含笑道:“知道你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我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 庞志远抬起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三公子,我老了,不中用了”。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庞爷爷,还没消气”? 庞志远叹息了一声,“三公子严重 了,您现在是纳兰家的家主,我们父子不过是家臣而已,哪敢生您的气。自从上次被高昌偷袭之后,我这伤一直就没好,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纳兰子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恐怕是有力无心吧”。 “三公子严重了,我们庞家为纳兰家效力了上百年,足足四代人,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从来没有敢不尽力。实在是年纪大了,没有能力帮您分忧了”。 “忠心耿耿”?纳兰子建微微前探身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庞志远,“对谁忠心耿耿”? 庞志远直视着纳兰子建的眼睛,笑了笑,“当然是纳兰家整个家族”。 纳兰子建往后一仰,笑眯眯的看着庞志远,问道:“庞爷爷,在你看来,我这个纳兰家家主能代表纳兰家吗”? 庞志远神情不变,安若泰山。“纳兰家的家主向来是上一任指定,从没有过篡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庞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迂腐”。 庞志远微微笑了笑,“我虽然是个武夫,但纳兰家书香门第,又在老爷子身边呆了一辈子,耳濡目染,大概也懂得什么叫忠义”。 “三公子,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纳兰子建嘴角含笑,“讲来听听”。 庞志远缓缓说道:“三公子,您是读书人,比我懂的道理多,当知道历史上皇帝轮流做,世家永不倒的原因。古今中外,不知道改朝换代了多少代,但有些家族依然能跨越百年千年的时光屹立不倒,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皇朝是权力的传递,而世家是文化、家风的传承”。 “三公子,您破坏了纳兰家几百年来的文化传承和家风,这个头开的不好”。 “所以呢”?纳兰子建依然含笑,表情上看不出丝毫不悦。 庞志远叹了口气,苦笑道:“只可惜那一次二爷心软了”。 “哈哈哈哈哈、、、”,纳兰子建毫无征兆的仰头哈哈大笑,笑得莫名其妙,笑得猖狂不羁。 “混账”!纳兰子建突然止住了笑声,厉声呵斥。 “喊你一声庞爷爷是尊重你,真把自己当爷了”!“家风、文化、传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带领纳兰家千秋万代是我的职责,乖乖听话做事是你的本分,我爷爷难道没告诉过你怎么样当一条好狗”! “你说谁是狗”!庞胜德气得怒目圆瞪。 “胜德”!庞志远撇了庞胜德一眼,依然平静的看着纳兰子建。 “响鼓不用重锤,三公子是出了名的聪明人,就不用我多说了”。 纳兰子建咯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鬼鬼祟祟在干些什么,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你们不是在帮子冉,是在逼我杀他”。 庞志远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他知道早晚会瞒不住,但也没想到纳兰子建这么快就发现了。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远比活着更重要”。 纳兰子建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一群白痴,你以为左丘真会帮子冉,简直是蠢到了家,他只是想利用你们牵制我而已”。 庞志远含笑看着纳兰子建,“三公子杀伐果断,岂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第1202章 我是个善良的人 “犯上作乱,你可知罪”!纳兰子建冷冷说道。 “君子死节,何罪之有”!庞志远微微一笑,面不改色。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三公子凶名在外,有什么不敢”。 坐在一旁的庞胜德身上流露出淡淡的杀意,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话已经说道了这个份上,他并不介意杀了纳兰子建,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只要他随便拍出一掌,就可以将纳兰子建拍死。 纳兰子建眯着眼看向庞胜德,“怎么?想杀我”。 说着探出身子,弯腰,将头伸到庞胜德身前,指了指脑门儿,笑道:“往这里拍,一巴掌的事儿”。 纳兰子建越是这么说,庞胜德越是没敢动手,在他的印象中,纳兰子建阴险狡诈,绝不那么容易得手,但是他又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倚仗,这么近的距离,即便外边的龙力想救也绝无可能。 “胜德,不得对三公子无礼”。庞志远轻声呵斥了一声。 纳兰子建冷冷一笑,“别怪我没给你机会,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庞胜德看向庞志远,眼中犹疑不定,“父亲”。说着,体内的气机已经开始运行,客厅里清风拂动。 “大胆,你们敢弑主”!一声爆喝响起,龙力在感知到里面气机波动的同时,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出去”!纳兰子建眼睛依然盯着庞胜德。 “三公子”?龙力气势全开,手臂青筋崩裂。 “听不懂人话吗,给我滚出去”!纳兰子建提高音量,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龙力缓缓松开拳头,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庞志远伸出干枯的手,抓住了庞胜德的手腕。 “三公子,请回吧”。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好!很好!非常好!” 纳兰子建连说三个好字,摔门而去。 “食古不化!冥顽不灵!迂腐之极”!纳兰子建骂骂咧咧走出院子,气急败坏。 龙力在外面提心吊胆,见纳兰子建出来才终于松了口气,赶紧快步跟上。 “三公子,您没事吧”。 “你看我的样子有事吗,尽说些没营养的废话”。 “没事就好”。 “你脑袋长在屁、眼上吗,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气死我了”。 龙力张了张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安慰道:“三公子,您已经礼贤下士了,既然他们父子不识抬举,不如、、、”,说着挥手做了个斩头的手势。 纳兰子建停下脚步,戳了戳龙力的心口,“龙力啊,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做人得讲良心,先别说庞家世世代代给纳兰家效力,为家族立下汗马功劳,庞爷爷还救过我爷爷的命,哪怕就是一个不认识的老人,这么大把年纪你下得了手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龙力脑袋嗡嗡作响,最近他老是被纳兰子建弄得晕头转向,心想,你连叶梓萱和阿英被追杀都可以不管,什么时候变得菩萨心肠了。 不过纳兰子建脸上的慈悲看上去太真诚了,又不像是作假。 纳兰子建盯着龙力的眼睛,一脸的很铁不成钢 “龙力,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从最开始被三公子收留,到现在有十二年了”。 “哎,当年收留了那么多孤儿,就你的天赋和悟性最高,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一点不了解我,你扪心自问,我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吗”? 看着纳兰子建真诚询问的眼睛,龙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实话实说吧,那他龙力就真是个白痴了,说不是吧,答案明显又不正确,只有闭嘴不言。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从前啊,一直以为我是个没有任何人性的缺点,现在才发现我原来也有缺点”。 “三公子才貌双全、学富五车、聪明无敌,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没有缺点”。龙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得胡乱的拍了一顿马屁。 “哎,我啊,太善良了”。 “额、、、这是优点、、”,龙力下意识说道。 “错”!“大错特错”!“这是缺点,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缺点”。 龙力在风中一阵凌乱,脑袋一片茫然,他完全跟不上节奏,踩不到步点,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味儿,但偏偏纳兰子建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是那么的认真,还充满了感情。 在纳兰子建身边这么多年,这一点他还是自信能看出来的,他清晰的感觉到三公子不是在开玩笑。但是、、、、确实有点像是在开玩笑。 “阿英啊,还是你了解我,少爷想你了”。纳兰子建边走边嘀咕,神色怆然。 “龙力啊,给我订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要最鲜艳的,花朵最大的那种”,说着顿了顿,强调道:“就是以前阿英最喜欢的那种”。 龙力点了点头,心中颇为安慰,虽然三公子对阿英见死不救,但那也是迫于无奈,其实三公子也是个挺有人情味儿的人,虽然阿英不在了,仍然想着她,还为她买花。 同样作为下属,这让他产生了共情,心里也好受了些。他不禁觉得三公子确实是个善良的人。是自己看问题太肤浅了。 “我一定挑选最好的”。龙力保证道。 纳兰子建抬手看了看手表,“你还有一个小时时间,挑选好后直接送到蒙家,我要给蒙月一个惊喜”。 “啥”?龙力脑袋再一次混乱,这其实不怪他一惊一乍,实在是纳兰子建的思维跳跃太快了,一般人都跟不上他的节奏。 “啥什么啥”?纳兰子建抬脚一脚踹在龙力屁股上,“要是耽误我泡妞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见龙力灰溜溜的跑去开车,纳兰子建又是一声长叹,“简直是对牛弹琴”。 ............ ............ 早已约好去王元开家吃饭,这顿饭的意义要远大于在一品阁那间最豪华的包房。 这不仅仅代表着他和王元开成为朋友,还意味着成为王家的朋友。 尽管王家在政界已经没有人身居要职,在商界也不是四大家族那样富可敌国,但王老将军才去世不久,余威仍在,余情也并没有完全消散。 王家朋友的分量有多重,只需要看看王家逢年过节相互拜年的人就知道,那些人可不是有钱就能见上的,没有深厚的底蕴,连远远看上一眼都不可能。 用魏无羡的话说,王元开父亲是真正的大院子弟,从小都是喊着那些大人物爷爷叔叔长大的。还有王元开,那可是在某位大佬身上撒过尿的人。 再加上王家向 来低调,从来不仗势欺人,也不惹是生非,是老一辈人物心目中的好后辈,也愿意将王家人当做子侄看待。 虽然看上去无权无势,但真正了解王家的人,没几个人敢小觑。 陆山民换上最贵的衣服,带上最名贵的手表,从上到下好好拾掇了一番。 小妮子也穿上一袭淡蓝色的长裙,灵气逼人。 小妮子扬起傲娇的脑袋,挽着陆山民的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酒店大厅,引来无数人惊艳的目光。 走出酒店,两人看了一圈也没发现魏无羡的劳斯莱斯。 正当陆山民准备打电话的时候,一辆帕萨特缓缓的开了过来,停在两人的身边。 车窗摇下,魏无羡一脸醋意的看着两人,“你们俩是去相亲还是去参加晚会,打扮成这副模样”。 陆山民打开后排车门,小妮子对魏无羡做了个鬼脸,提着长裙笑呵呵的上了车。 汽车缓缓开除,陆山民有些好奇的看着魏无羡,这家伙平时高调得不得了,开最好的车,穿最贵的衣服,整天把自己打扮成一只雄孔雀的样子,今天不仅开了一辆有些年陈的帕萨特,还穿着一看就是地摊货的廉价衣服。 不待陆山民开口问,就听魏无羡说道:“小师弟,你这身行头不合适”。 “切”,小妮子瘪了瘪嘴说道:“你是嫉妒山民哥比你帅”。 “我嫉妒”?“要说帅,整个天京城,我就没服过谁”。 魏无羡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还够,我先带你们去换身行头”。 汽车拐了几个弯,进入一条比较老旧的街道。 街道两边有不少平价的服装店,三人下车,魏无羡带着两人随便进入一家只有十来个平米的小店铺。 小妮子一路上嘟嘟囔囔,骂魏无羡脑袋有问题。 陆山民也有些莫名其妙。 “有没有一百块钱以下的衣服”?魏无羡开口就问道。 售货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打量了三人一番,先是被魏无羡那张帅气的脸震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帅的人,眼睛瞪得发直。 然后就被陆山民和小妮子的穿着给吸引了,好歹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多少有些眼光,能看得出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昂贵的奢侈品。 “我问你有没有一百块以下的衣服”?魏无羡有些不耐烦的再问了一遍。 “有,有,”售货员回过神来,指了指货架上的衣服,“特价,九十九”。 魏无羡随便拿了两一套男装和一套女装扔给陆山民和小妮子,“赶紧换上”。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魏师兄,你在搞什么鬼”? 小妮子看着手里有些起线的衣服和裤子,满脸的不乐意,“这什么衣服,难看死了”。 “哎哟,赶紧去换吧,呆会儿再慢慢给你们解释”。 陆山民虽然有些疑虑和不情愿,还是去试衣间换上了衣服。 当两人走出试衣间,魏无羡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重新坐上车,陆山民忍不住再次发问,“魏师兄,这身衣服会不会有些失礼”? 魏无羡嘿嘿一笑,“小师弟,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去了之后,你就知道该感谢我了”。 第1203章 不一样的王家 汽车驶入林荫小道,微风从车窗吹进,闯入陆山民敞开的衬衫领子,不合时宜的微微发凉。 高大的水杉和银杏林立两旁,路上没有行人,也很少看到车辆。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不像是在天京城。 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林木之间,时而闪现出低矮红墙灰瓦。 算不上大气,甚至显得有些陈旧,但却庄重肃穆,充满了时代的厚重感。 汽车在石板路上轻微的颠簸,不知道魏无羡从哪里弄来的破帕沙特发出吱嘎的声音。 古木森森,清丝雅静。 这里与陆山民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魏无羡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大院,虽然都是些上个世纪的老旧楼房,但绝不是有钱就能住的。或许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不见得多有钱,但在外面绝对是可以鄙视那些所谓的有钱人的。 王家的后人,包括王元开在内,绝大多数早已搬离了,王老爷子去世之后,现在只剩下王元开的父母还住在这里。 陆山民也早已看出,一路上除了看到过几个身着军装的岗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这种老院子估计都是老一辈大人物们住过的地方,现在这里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 下了车,来到王元开家门口,陆山民才知道为什么魏无羡要让他们穿低调点。 古朴而老旧的门楣,台阶干净,但却陈旧,上面还有着不少圆润的缺口。 大门是木质的,上面的红漆斑驳,有明显脱落修补的痕迹,鲜红的应该是近年补上的,暗红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漆了。 王元开正含笑站在门口,穿着比在一品阁的时候朴素了很多,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很普通的尖头皮鞋,若不是气质有些与众不同,看上去就与写字楼的小白领没什么区别。 王元开迎了上来,给了陆山民一个大大的拥抱,又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 “欢迎光临寒舍”! “谢谢”!陆山民由衷的道了声谢。 王元开没有客套的客气,拉着陆山民的手就往里走。 院子不大,大概就四五十平米,里面种了一棵高大挺拔的银杏树,周围是一些花花草草。两边是两栋面积不大的厢房,正厅稍微要大一点,但也大不了多少。 “两边的厢房曾经住着另外两家人,后来搬走了,我爷爷就把买了下来”。 陆山民边走边看了一圈,王元开的家与他想象中的差距很大,这个小院子,其实还没有他在马嘴村的家大,可能刚好与老神棍和小妮子住的地方差不多。 小妮子本来是抱着极大的好奇心而来,本以为王家这样曾经出过大人物的家族,应该豪华大气,没想到是这个模样,不禁大失所望。 “太小了吧,马嘴村随便一家都比你们家大”。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头转向另一侧,低声低估道:“本来就是”。 “王哥,小妮子性格直爽,你别放在心上”。 王元开呵呵一笑,“小妮子妹妹的心性很合我意,要说放在心上,那也是更让人喜欢了”。 “元开哥,你不能这样啊”。魏无羡有些着急上火。 王元开没有理会魏无羡,继续说道:“现在好多了,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分家,一家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就挤在一栋房子里,我有好几年都是睡在地上”。 “啊”?“不应该啊,你爷爷不是大将军吗,怎么能穷成这样”?小妮子惊讶得目瞪口呆。 王元开又是哈哈一笑,“没错,确实挺穷的,想不到吧”。说着指了指魏无羡,“跟他们家没法比,我们家是无产阶级,他们家是资产阶级”。 走进堂屋,稍微看到了些现代的气息,电视、沙发、空调一应俱全,不过也就是普通家庭的普通配置,没有什么不同。 要说不同,也有不同的地方,堂屋正中央挂着领袖的图片,下方放着很多枚装进玻璃盒子里的军功章,还有不少泛黄的军功证。 左侧墙上还有一个大号的相框,里面是一个老人的黑白照,老人白面无须,满脸皱纹,但双眼囧囧有神,白色的寸发如铮铮铁骨般根根向上,充满了力量。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老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油然而生。 “这是我爷爷”。王元开站在陆山民身边,对着照片说道:“老爷子十五岁从军,爬过雪山,走过草地,足迹踏遍了大半个华夏,大小经历了上百次战役,亲手杀过一百零一个鬼子。以前啊,他老是喜欢跟我讲他以前的英勇事迹”。 说着苦笑了一下,“他一讲起来就滔滔不绝,耳朵都听起茧了,我常常嫌他唠叨,每次都躲着他,现在想听他唠叨都没机会了”。 陆山民对老爷子鞠了个躬,“老爷子才是真正的英雄”。 王元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招呼三人坐下。 “要是老爷子还活着,一定会很喜欢你”。 说着朝里面喊了声,“妈,山民来了”。 郑秀很快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穿着普通的居家衣服,腰间系着白色的围裙,比上次去天都大酒店见他时候的穿着要朴素很多,看来上一次她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欢迎欢迎,家里有点小,还请别太介意”。郑秀热情的出来招呼, “郑阿姨客气了”。陆山民赶紧起身接过盘子。 “无羡也来了,你有好久没到过我们家了”。 “郑阿姨还是这么漂亮”。魏无羡呵呵笑道。 “你的嘴还是这么甜”。 郑秀拉着小妮子的手,“好漂亮的小姑娘”。 “我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女孩儿”。小妮子好不谦虚的得意说道。 “性格也好,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小妮子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阿姨你的眼光真好”。 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开元,好生招呼他们,我去厨房做饭。还有去把你爸叫出来,一回来就躲在书房瞎鼓捣”。 第1204章 走了出去 受到赞扬的小妮子心情不错,主动要到厨房去帮忙。 郑秀也很喜欢这个毫不做作的质朴女孩儿,欣然拉着小妮子的手进了厨房。 王元开去了里间书房,客厅里就剩下陆山民和魏无羡。 “是不是很失望”?魏无羡低声问道。 陆山民确实有些失望,他知道王家低调,但没想到低调到这个程度,这说明王家的人不太可能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去干预外边的事情,这不符合他们低调的风格。 “还好,只是有些意外”。 魏无羡笑了笑,“在外人看来王家的能量滔天,但实际上这种能量对于王家的人来说是鸡肋,他们在乎祖辈的名誉,也因为祖辈的原因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影响力,但他们自身对这种影响力并不看重,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想搞特殊化,也从不搞特权。这样的人,在天京不多,但也不占少数”。 陆山民并不是完全不明白,上一次王元开差点坐牢,王家的声誉差点蒙羞,郑秀也只是去求他,而没有去找上面的关系,这已经足以说明了王家的不一样。他们连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去利用关系,更何况要他们为了其它事去动用关系。 自家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外人。 “小师弟,这一步你走错了啊,如果王元开坐牢,声誉受损的不仅仅是王家,还是在打王老爷子的脸,也等同于在王老爷子故交门生的脸,先别说王家会不会因此和吴家结下死仇,某些大人物会不会对吴家下绊子,至少也会记恨上吴家,别小看这个记恨,当吴家风头不对的时候,这种记恨就会显现出决定性的力量,本来是一步好棋,被你自以为聪明的弄巧成拙了。现在,即便你踏进了王家,王家的影响力对于你来说也只能狐假虎威,作用可没之前的大”。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怔怔的看着魏无羡。 “小师弟,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魏无羡盯着陆山民怪异的表情,不解的问道。 “魏师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然不是君子,也干过一些阴暗的事情,但王老爷子这样的英雄,不容抹黑。如果这样的人物落得个子孙不肖,有辱门楣,那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希望”。 陆山民转头看向王老爷子的遗像,眼神中带着肃穆,“英雄也是分大小,王老爷子是大英雄,他的精神和灵魂应该传承下去,这不仅仅关系到王家,还关系到整个民族和国家”。 魏无羡愣了愣,脑袋有些凌乱,“小师弟,看不出你还是个爱国主义者”。 陆山民皱了皱眉,“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也好,一个民族也罢,存在于世上总得有些念想和希望,我认识两个警察,虽然他们的行为让我觉得很别扭,但我觉得他们这种人的存在意义重大。而王老爷子比他们意义更大”。 说着顿了顿,“爷爷以前说过,有的人活着,却没有丝毫作用,有的人死了,却能影响千秋万代。以前我不太理解,后来觉得爷爷说的话很有道理”。 魏无羡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小师弟,我发现你特别像我的小学语文老师,还有高中班主任,还有那个秃了顶的马哲老师”。 陆山民笑了笑,“你的命真好,有这么多老师”。 魏无羡叹了口气,“小师弟,这些道理我懂,但我们现在说的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你太理想化了。我爷爷也说过,不管任何时代,不管文明发展到何种程度,其本质永远是竞争,这个世界永远只会是强者的世界”。 陆山民没有反驳魏无羡的话,实际上他也认同这种观点,但是人的思维是多层面的,而且很多是矛盾的。 “那我给你说个不理想化的,你想过没有,如果王家,王老爷子的声誉因此受损,王元开会怎么样。”说着顿了顿,他会一辈子背负上沉重的愧疚,一直到他死”。 魏无羡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感觉,躲开陆山民的眼神咳嗽了一下,“小师弟,我怎么觉得我像个卑鄙小人”。 陆山民没有说出口,魏家始终是商人家族,尽管魏无羡对家族事务不关心,但毕竟从小耳濡目染,现在魏家已经下水了,本能的站在魏家家族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也很正常,这是一种惯性思维。 “卑鄙到没有,但小人是事实”。 魏无羡脸上一阵火辣辣尴尬。 “从古到今也就两个半圣人,其余都是小人”。陆山民开玩笑道:“你并不孤单”。 “哎”,魏无羡拍了下大腿,“小妮子说我不如你,我一直不服气,今天我算是服了”。 书房里,王丙章正聚精会神的雕刻着一枚印章,这是他一生最大的爱好,上次王元开出事他在英国,就是因为那时在英国有一场拍卖会,拍卖会上有一枚明朝首辅张居正的私章。虽然没钱买下来,也算是饱了眼福。 王元开静静的站在一侧,脸色颇为不好。 早就告诉了他今天有朋友来,现在人家就坐在外面,他这个主人却躲在书房刻印章。 “爸”,站了几分钟,王元开实在忍不住。 王丙章手里的刻刀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王元开。 “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爸,我的朋友来了”。 “哦”,王丙章哦了一声,继续低头雕刻印章。 “爸,你是不是该出去见见...”。王元开眉头微皱。 “你先出去招呼吧,我把这个字刻完就出来”。 “爸”!“他不仅救了你儿子,还挽救了王家声誉...” 王丙章吹了吹印章上的粉末,神色平静的说道,“我知道”。 “爸”! 王丙章神神色专注的挥动着刻刀,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王元开无奈的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回头低声说了一句,“他和别人不一样”。 见王丙章依然没有反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第1205章 你得问小妮子的意见 王元开走进客厅,歉意的对陆山民笑了笑。 “我爸只要手一碰上印章,天塌下来也不管不顾”。 陆山民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还好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大起大落,这点失望倒也算不得什么。 魏无羡看了眼陆山民,笑着对王元开说道:“王叔叔这爱好估计是改不了了,在我的记忆中,自打我出生,他就是个印章谜”。 “没办法,他就是个老年版的宅男,脾气又臭又硬”。王元开无奈的耸了耸肩,边说边坐到陆山民身边。 “山民兄弟,你别太放在心上”。 陆山民笑了笑,“王哥太客气了,俗话说客随主便,你别放在心上才对”。 三人随便闲聊了一会儿,厨房里飘出浓浓的香味儿。 不一会儿,一盘盘色香俱全的菜肴端上了桌子。 或许是闻到了菜香味,王丙章终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四方脸,大平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不像将门虎子,倒像是大学里的老学究。 “你就是山民吧”?王丙章笑呵呵的问道,一脸的亲热。 陆山民赶紧起身,伸出双手,“王叔叔好,冒昧来访,希望没打扰到您”。 王丙章弯腰提了提宽松的裤子,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不知道是确实没有看见陆山民伸出的双手,还是有意不与陆山民握手。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了皱,再次给陆山民一个歉意的微笑。 陆山民只是淡淡的一笑,示意没关系,同时坦然的收回了手。 王丙章抬起头,见陆山民还站着,脸上略带诧异的压了压手。 “坐、坐,你和元开是好朋友,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不要见外”。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山民含笑坐下。 王丙章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足足盯了有好几秒钟,“印堂饱满,眉剑星目,英气勃发啊,要是老爷子在世,一定会喜欢上你”。 “王叔叔也会看相”? “谈不上会,只是比较喜欢研究一些旧玩意儿,或多或少涉猎过一些”。 “一天到晚不务正业”。郑秀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嗔怪的说道,“山民都来了半天你才出来,还有没有个主人的样子”。 “妇人之见,我观山民气势之中有龙虎之相,定是胸怀大度之人”。说着摸出一盒烟,递给陆山民和魏无羡。不过两人都不抽烟,就自己点燃一根,深吸了一口,满足的吐出烟雾。 郑秀放好盘子,转身掐走王丙章嘴里的烟,“一屋子的人都吸你的二手烟”。 “咳咳”王丙章咳嗽了两声,“给点面子行不行”。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郑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着亲热的对陆山民说道:“山民,让你见笑了”。 陆山民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不过是一种看到美好 事物而不自觉流露出的开心的笑容。“郑阿姨言重了,这种温馨的场面我希望天天都看到”。 “那是因为你没天天看到”。一旁的王元开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上桌吃饭了”。郑秀笑着说道。 众人就坐,王丙章硬要拉着陆山民坐上位,不过陆山民坚决的拒绝了。最后还是王丙章坐在了上位,陆山民坐在了左侧,魏无羡坐在了右侧,王元开坐在了下侧。 当小妮子端着菜汤走进客厅的时候,王丙章不禁啧啧称叹,“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奇女子了”。 小妮子甜甜的笑道:“叔叔的眼光和阿姨一样好”。 王丙章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果然是奇女子”。 魏无羡脸上颇为得意,王丙章是什么人,那可是王大将军的儿子,一辈子见的都是大人物,能被他称为奇女子,可见小妮子的不一般,不禁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王叔叔,您再夸她,他就愈发骄傲了”。 魏无羡朝凳子的一边挪了挪屁股,故意留出一个位置,不过小妮子压根儿就当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了陆山民身边,坐在了陆山民旁边。 酒桌上,没有国家大事,也没有聊王家那些英雄事迹,只聊了些生活当中的琐事,聊得最多的是关于王丙章那些印章的事。 王丙章的酒量不好,但是很热情,不停的给陆山民敬酒,几轮过后说话就有些大舌头了。 “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啊,就知道吃喝玩乐,整天追些个娱乐明星,追求享受,缺乏社会责任感,表面上看文化素质提高了,实际上啊,骨子里缺了股精气神。” 郑秀歉意的看向陆山民,“山民,他喝醉了就这个样子,你别介意”。 “怎么会呢,叔叔说的很对,我不止一次听大学里的教授讲过,现在不少大学生里,不少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对,就是这个词儿。意思就是给自私披上华丽的外衣,还洋洋得意的以为代表着进步的思潮”。王丙章晃晃悠悠的端起酒杯,“山民,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你不一样”。 陆山民端起酒杯,“王叔叔过奖了,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其实很多东西都不明白”。 王丙章抓住陆山民的手腕,“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救了元开,也替王家挽回了声誉”。 王丙章的眼睛有些充血,双颊也因为酒精变得通红,但眼神无比的真诚。 “王叔叔,王哥是为了替我们兄妹出头才惹上的事儿,于情于理我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王丙章满意的笑了笑,“我没看错你,先干为敬”。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上桌开始,王元开的话就很少,自己的父亲他岂能不了解,别看王丙章喝醉了,但王元开知道他心里很明白,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陆山民不要拿帮王家的事让王家帮他做事。 王元开替陆山民和小妮子倒满酒,又给自己满上,说道:“山民兄弟,小妮子妹妹,有件事还请你们务必答应我”。 小妮子疑惑的 端起酒杯,不确定的问道:“我”? 王元开微微笑了笑,“对,就是关于你的”。 陆山民也有些意外,看了眼魏无羡,只见魏无羡脸上满是苦逼,脸色苍白。 “元开哥,不带这样的,万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王元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在魏无羡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诡异。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事”,说着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陆山民愈发觉得有些蹊跷,就连王丙章和郑秀都愣愣的看着三人,像似再问你们在搞什么鬼。 王元开看向王丙章和郑秀,说道:“爸妈,我看得出你们都很喜欢小妮子妹妹,我也很喜欢”,说着含笑看着小妮子,“小妮子妹妹,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魏无羡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转头,紧张的看着小妮子。 小妮子惊讶的张大嘴巴,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王大哥,你想得太美了,我小时候就发过誓,要当山民哥的小媳妇儿”。 王元开呵呵一笑,伸手敲了下小妮子的额头,“你小脑瓜在想什么呢,我可是比你大了十好几岁”。 小妮子松了口气,魏无羡也终于放下了心,两人几乎同时伸手拍了拍胸口,异口同声的说道:‘吓死我了’。 “那你什么意思”?小妮子反问道。 “我想和你结为兄妹”。王元开端起酒杯,举向小妮子。 “啊”?不仅是小妮子,一桌子人全都无比惊讶的看向王元开。王丙章手里的筷子一滑,掉在了桌子上。 “咳咳”,王丙章咳嗽了两声,本来潮红的双颊霎时间变得有些苍白,看向王元开的眼神中也带着淡淡的怒意。 “元开,你这样的行为太冒昧了,在这种场合下,你不是逼着人家做你妹妹吗”。说着含笑对小妮子说道:“小妮子,他喝多了,不必理会他”。 小妮子渐渐回过了神来,她的脑筋是有些简单,但再简单也知道当王元开妹妹的好处,那就等于和王家死死绑在一起,能帮陆山民很大的忙。不过她的反应有点慢,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王丙章已经说出了这一番话。 小妮子下意识转头看向陆山民,寻求他的意见。 王丙章的目光也落在陆山民身上,看似温和亲切,实则带着警告的意味。 魏无羡不住的朝陆山民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王元开也怔怔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微笑。 陆山民心里颇为感动,他知道王元开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王丙章认下小妮子这个干女儿,也是在变一种方式帮他。 王元开确实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不知道陆山民到底在经历着什么样的事情,但以他的眼光和阅历,能看得出来陆山民需要帮助。 陆山民在桌下抓住小妮子的手掌,在她的手掌上画了个叉,感激的对王元开笑了笑,“王哥,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你得问小妮子的意见”。 第1206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临走的时候,王丙章送给陆山民一方印章,王元开亲自将三人送到了门口。 “山民兄弟、、”。王元开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几次欲言又止,这反倒让陆山民有些过意不去。 陆山民紧紧握住王元开的手,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王哥,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谢谢你”。 王元开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用力握了握陆山民的手。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说不定能帮上忙”。 “一定”。 在门口寒暄了一阵,三人才驾车离开。 目送破旧的帕萨特离开,王元开神色阴郁,返身进了院子。 王丙章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其中不时夹杂着一两句郑秀的埋怨声。 王元开坐在王丙章对面,也点燃一根烟,目光一直落在王丙章身上。 王丙章双眼盯着电视,神色自若,假装没有看见。 两父子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电视,安安静静。 “爸,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说男子汉大丈夫当胸怀坦荡,今天,您让我很羞愧”。 王丙章叹了口气,脸上也带着些许愧疚和无奈。“我又何尝不是”。 “那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先小人后君子,对大家都好”。王丙章深吸了一口烟。 王元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爸,你不累吗”? 王丙章眉头微微皱起,半晌之后问道:“元开,你数过没有,这些年有多少人想拉我们下水”? “山民不一样”。 “是不一样”,王丙章笑冷笑,“以前那些人都是送钱送物送美女,太低俗了,他更高明,让你欠人情”。 “爸”!王元开不禁提高了音量,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脸色不太好看。 王丙章看了王元开一眼,“你想说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丙章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不悦,问道:“知道我们王家上下为什么这么低调吗”? “这是爷爷临终的遗言,也是为了守住王家声誉的唯一办法” 。 “不”,王丙章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为了活下去”。 王元开眼睛突然瞪大,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元开,我们王家虽然有你爷爷的余荫,但本质上比不了那些树大根深的大家族。我们王家和一些大人物有着或多或少的烟火情,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这些年,有太多人盯上了我们家的这点烟火情,千方百计的巴结我们,讨好我们,表面上看是对我们好,实际上是在拉我们下水啊。” 王丙章叹了口气,“没错,我们偶尔犯点错也没关系,平时对我们家多有照料的几位叔伯爷爷会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但既然是烟火情,就总有用完的一天,知道为什么逢年过节他们几位老人愿意接受你的拜年吗?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王家心中只有情义,没有利益,不会给他们找麻烦”。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开了个口子就会刹不住车的”。 烟雾从王丙章脸前飘过,显得他的神情更加忧郁。“你爷爷生前常告诫我们,要有一颗赤子之心”。 “还记得你爷爷临终前对你说的话吗”? 王元开当然记得,而且是记忆犹新,爷爷临终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即便这辈子不能给党和国家做贡献,也绝不能给党和国家添麻烦。爷爷当时的神情特别凝重,几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就撒手人寰。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一旦开了个不好的头,总有一天会耗尽王家这点烟火情,到时候群狼四起无人相助,我们就只有自生自灭了”。王丙章面色深沉的说道。 “爸,但是山民不一样。就在刚才,他明明可以答应让小妮子做我的干妹妹和我们王家绑在一起,但是他拒绝了”。王元开依然坚持说道。 王丙章点了点头,“你老爸我虽然一辈子碌碌无为,但好歹是在一群大人物身边长大的,眼光自然不会差,我说你爷爷在世一定会喜欢他不是客套话,是真心话。我看得出他确实和别人不一样,但是,这并不能成为我们打破原则的理由。” “元开,爸的心里其实也很愧疚,幸好山民这孩子心胸豁达”。 “王家的人就该当孤家寡人,连朋友也不能交吗”? 王丙章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反对你 交朋友,更没有反对你和他交朋友,相反,我也挺欣赏他”。说着顿了顿,“我只是希望你们的友谊是纯洁的,不含任何杂质”。 说着再次点燃一根烟,眯着眼睛盯着王元开,“元开,你扪心自问,陆山民和你结交,就一点没有私下吗”? 王元开沉默不语,以他的阅历和眼界,怎么可能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就对了”。王丙章拍了拍王元开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真正的朋友是经得住考验的,不会因为今天我的几句话就跟你绝交,如果他因求不得而记恨在心,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 ............ 魏无羡一边开车一边哀声叹气,“小师弟,小妮子傻你也傻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你说谁傻”!小妮子抬手一巴掌拍在魏无羡后脑勺上。 魏无羡揉了揉后脑勺,一脸的憋屈。 “是我让小妮子拒绝的”。陆山民淡淡道。 “哎”魏无羡长叹了一声,“小师弟,叫我怎么说你呢,你怎么就这么轴呢,平时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陆山民脸上没有丝毫后悔的神色,“你没看见王丙章的神情吗,小妮子答应了又如何,要是他当场借着酒劲翻脸,该如何收场”。 “小师弟啊,你是不该多想的瞎想,该仔细琢磨的不琢磨。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只要王元开同意了就够了,以后出去只要亮出小妮子王元开妹妹的身份,那震慑效果也同样存在”。 “切”,小妮子鄙视的看了一眼魏无羡的后脑勺,“你懂个屁”。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手里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王丙章送的印章。 “山民哥,打开看看呗”。小妮子在一旁好奇的说道。 不等陆山民打开,小妮子就一把拿了过去,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刚雕刻好的崭新的印章。 小妮子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挠了挠头,“这刻的什么字,歪歪扭扭的,还没我写得好”。 陆山民盯着印章上两个小篆刻就的子,说道:“君子”。 “君子”?小妮子嘿嘿一笑,“这老头儿嘴挺甜的嘛,夸我是奇女子,现在又夸你是君子”。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君子之交淡如水”。 第1207章 你能做到吗? 得知坦然,失之泰然。陆山民心里并没有太多失落,收好印章,也收好了思绪,接下来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容不得他在一城一地得失上纠结太久。 “魏师兄,这个周末就是你爷爷七十五岁大寿,筹备得还顺利吧”。 “家族里的能说得上话的这两天陆续都到了,在国外的两个叔叔最迟明天就会回来”。魏无羡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忧虑。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顺利”? “有些反对的声音”。 陆山民嗯了一声,“恐怕不止一些吧,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们没有与吴家拼死一搏的理由”。 “我一直以为整个魏家就我最没志向,没想到抱着坐吃等死想法的人还大有人在”。 说着顿了顿,“还有吴世勋,这老家伙鼻子灵得很,似乎嗅到了些气味,昨天主动给我爷爷打了电话,言语之中,颇有握手言和的意思”。 “不过你放心”,不待陆山民说话,魏无羡赶紧解释道:“我爷爷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魏家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半途而废”。 话虽这么说,陆山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上次威胁魏文昌也是无奈之举,如果魏老爷子坚定要与吴家和好,实际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逼他就范。 魏无羡抬头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将陆山民脸上的疑虑看得清清楚楚。 “小师弟,不是还有我吗,我就是你手上最大的筹码”。 小妮子单手托着下颚,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一副老气横秋认真思索的样子,“那也未必,吕家、田家、吴家,哪一家豪门贵胄不是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更何况你文不成武不就,就一鸡肋,你爷爷真会愿意为了你赌上整个魏家”。 说着很认真的看着陆山民,有些期待的问道:“山民哥,我的分析是不是很厉害”。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很厉害”。 小妮子得意的笑了笑,恶狠狠的瞪着车内后视镜里面的魏无羡,“你要是敢背叛,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小妮子妹妹,我这辈子背叛谁也不会背叛你”。魏无羡讨好的笑道。 “哼,油嘴滑舌”! 陆山民看着嬉皮笑脸的魏无羡,内心颇为感动,虽然仍然有些担忧魏家最后的决定,但心情好了许多。 “小师弟,你就放十万个心,我爷爷和我爸对魏家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能压得住”。 三人正说着话,陆山民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陆山民下意识眼睛睁大,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旗山森林公园,明天下午三点,别带黄九斤,敢不敢来?”,落款是吴峥,文字的后面还有一个竖中指的符号,充满了挑衅。 小妮子凑过脑袋看过来,咦了一声,“是这个野杂种”! “谁啊,谁啊,哪个野杂种”?魏无羡一边开车,一边好奇的问道。 陆山民收起手机,深沉的说道:“魏师兄,回去告诉你爷爷,吴家大乱,就在近日”。 汽车轮胎发出呲....的摩擦声,破旧的帕萨特直接停在了路中间,后面响起嘟嘟的喇叭声,一辆差点追尾的汽车擦着旁边驶过,“会不会开车,找死吗”?一个中年男人对着魏无羡破口大骂。 魏无羡没有理会,激动的回头问道:“小师弟,此话当真”? “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八九不离十”。 魏无羡激动得满脸通红,“太好了,有了这个消息,爷爷那边的压力就会小上很多”。 陆山民和小妮子下了车,魏无羡一刻也不停的往家里赶。 小妮子挠了挠头,“山民哥,明天真去”? “嗯”。 “真不告诉大黑头”? 陆山民眼中战意浓浓,他并不是个自负的人,但这一次,他隐隐感觉到要是大黑头去了,或许会起到反作用,不管吴峥有什么打算,只要他想在吴家翻身,就必然会有所行动,尽管他也嗅到了一丝危险。 但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危险还少吗? 这本来就是一条危险的路。 “有我们两个还不够吗”?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一笑,“那倒也是,我们两个联手,天下无敌”。 ............ ............ 莲花上城,天京一处老洋房小区,在豪门贵胄眼里是不入流的小区,但在普通人眼里,也实打实的算是豪宅。 蒙家老爷子有三个儿子,其中有两个儿子的家都安在这里,孙子辈早已不住在这里,唯有刚从国外回来的蒙月还住在父母家里。 作为警察世家的蒙家,蒙老爷子的三个儿子都是警察系统,就连三个儿媳也不例外。 一家子以身作则给后代树立了榜样,好几个孙子也同样当了警察,但也有例外,由于一家子都特别忙,也有孙子辈反感这个职业,在疏于管教的情况下,甚至有人性格叛逆,倒是把老蒙家的刚烈发挥得淋漓尽致。 蒙月就是这样一个让整个蒙家都头疼的主儿。 自从得到了纳兰子建的承诺,回家之后掀起了一番狂风暴雨,哪怕是历经风雨、久经沙场的蒙老爷子也是毫无办法。 最开始是大吵大闹,接着是上吊,然后是割腕,只得专门派一个人天天守着她,但也没起作用,这两天又玩儿起了绝食。 冯晓兰在天京就住在蒙月家里,这段时间没少在蒙月身上废口水,上午培训完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回家,继续给她做思想工作。 “小表妹,你一定要相信我,纳兰子建是坏人”。 “他哪里坏了”。蒙月擦了擦嘴角的饼干,说是绝食,实际上偷偷的没少吃零食。 冯晓兰假装没有看见,“他在东海的时候算计了半个东海的商界人士,使卑鄙手段吞并了金桂集团,还差点吃掉了浩瀚集团,害得浩瀚集团元气大伤,直到这两年才恢复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又没在东海呆过”。 “我是警察啊,我在江州的时候有个朋友就是东海人,和他之间纠葛不少”。 “即 便你说的是真的,这能证明他是坏人吗,我觉得恰好证明他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梦月脸上带着骄傲。 “那天京的事呢,他逼死自己的二伯,赶走自己的亲堂哥和亲堂弟,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他是个坏人吗”? “他这么聪明能干,纳兰家的家主本来就该是他的,是他们不识时务”。蒙月理直气壮的说道。 冯晓兰一阵无语,在她看来,蒙月就像是被地痞流氓小混混灌了迷魂汤的小女生,怎么说都没用。“蒙月,我们家世代警察,几代人都在跟坏人做斗争,满门都是忠义之士啊,你这样固执己见,让外公和家人怎么能接受得了”。 蒙月向看怪物一样看着冯晓兰,“晓兰姐,你怎么和家里那些老古董一个模样啊,这都什么时代了,大清早忘了,还有包办婚姻?” “这怎么能叫包办婚姻呢,纳兰子建是个无情无义、性情乖张的人,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害怕你受到伤害”。 “还是那句话,上当受骗,自觉自愿,反正我是非他不嫁”。蒙月固执己见的昂起头,丝毫不让步。 冯晓兰无话可说,看了眼枕头底下露出一角的零食,“饿了就吃吧,我不会告诉外公和舅舅他们”。 蒙月尴尬的笑了笑,从枕头下拿出饼干大快朵颐,“晓兰姐,还是你理解我”。 “晓兰姐,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有个喜欢的人吗”? “谁说没有”!冯晓兰下意识挺起巍巍胸膛,“你表姐长得这么漂亮,追求我的人都派到长城那里去了”。 蒙月盯着冯晓兰的眼睛,嘿嘿一笑,“我可没问你有没有人追你,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肯定是有吧”。 说着来了兴趣,问道:“是个警察吗”? 冯晓兰愣了半天,摇了摇头。 蒙月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不是警察就好,警察忒没劲,整天板着个脸,一点没情趣,想想跟一个无趣的人过一辈子都可怕”。 冯晓兰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张脸,神色迷离。 “思春了”?蒙月咯咯笑道。 “别瞎说,说你呢,怎么又说道我身上了”。 “欸,他是干什么的”?蒙月挤眉弄眼的问道。 冯晓兰脸上不禁露出灿烂的微笑,“他吧,笑起来干净质朴,温柔起来的时候像阳光大男孩,发起狠来威风凛凛,像一尊顶天立地的战神,总之,他是我见过最男人的男人”。 “哇,有没有这么夸张”! 冯晓兰双手托着下巴,怔怔的看着蒙月,不禁有些羡慕,不管纳兰子建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至少愿意骗她,而自己呢,连被哄骗的机会都没有。 她甚至想过,要是陆山民愿意说声喜欢她,哪怕明知道是谎言,她也会开心很久,甚至是一辈子。 “蒙月,我也不劝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坚强的承受下来,好好的享受这个过程,不要太在意结果,你能做到吗”? 第1208章 我一直在关心着他 窗外嘟嘟嘟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闺房中两位美女的话题。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窗前,一人脸上笑开了花,一人皱起了眉。 大门外,阳光下,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车,后座上放满了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最吸引人不是车和花,而是车前花畔站着的那个人。 修长的身影,俊美的脸庞,潇洒的身姿,还有那一双似笑非笑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配上一身考究的高档休闲西装。 翩翩公子如玉,世间独此一人。 纳兰子建动了,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放到嘴边,再朝着不远处窗户方向优雅的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蒙月眼中桃花朵朵盛开,心中小鹿乱跳,整个人浑身无力,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才高八斗、貌赛潘安、家资万贯、年少有成,关键还风趣幽默,颇有情调,如此男子,世间女子有几人能抵挡得住。 冯晓兰是第一次见纳兰子建真容,再看了看已经完全痴狂颠迷的蒙月,她知道,任何人的劝诫终究是徒劳。 这个男人,只要他愿意,任何女人都会成为他的俘虏。 他是一团能吞噬一切的孽火,但并不影响蒙月这样的女孩儿成为飞蛾扑上去自取灭亡。 “晓兰姐,我求求你”。蒙月紧紧抓住冯晓兰的手,眼中满是哀求和期待。 冯晓兰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外公派了两个人在门口守着,即便我想放你出去,你也出不去。” “我知道,我求你帮我给他带句话”。 冯晓兰有些不情愿,但见蒙月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犹豫了片刻说道:“什么话”?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让他在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说服爷爷和爸爸的”。 看着蒙月决绝的表情,这还是曾经那个温柔可爱、胆小怕事的小表妹吗。 龙力站在纳兰子建旁边,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在他的印象中,三公子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管什么事情,他想做总能做成,而且是轻轻松松的做成,就连泡妞儿也一样。 唯一心里不太舒服的是,他想到了阿英。如果阿英在天有灵,该会有多么的伤心和难过。 冯晓兰走出小区,面无表情的走到纳兰子建身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纳兰子建。 近距离观察之下,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能让女孩儿神魂颠倒的男人,整个五官和身材包括气质,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唯一让她不舒服的是纳兰子建的笑容,总让他觉得透着股邪气。 “冯警官,看够了没有”。纳兰子建伸手在冯晓兰眼前晃了晃。 冯晓兰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陆山民和我的关系吗,他是我的表妹夫,我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包括你们在江州成双成对的时候”。纳兰子建含笑说道。 “表妹夫”?冯晓兰有些发蒙,她只知道陆山民有个女朋友叫曾雅倩,并不知道他和叶梓萱之间的纠葛。 “你难道不知道”?纳兰子同情的叹了口气,“我这个表妹夫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想到背着我表妹四处勾搭留情,倒是个情场高手”。 冯晓兰轻哼一声,讽刺的说道:“他怎么能跟纳兰公子比”。 “嗯,这是实话,不管从哪方面比,他都差得太远”。纳兰子建假装没听懂冯晓兰的讽刺,自得意满的说道。 “纳兰子建,你不觉得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吗”? 纳兰子建摸了摸脸颊,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山民和曾雅倩应该快分手了,这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胡说八道”。 “我太了解我这个表妹夫了,要是我表妹还在,他或许还能和曾雅倩结婚生子,但是、、、她不在了,哎,她不在了,他该认清什么是爱了,她的忍耐也该到极限了”。纳兰子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痛苦和悲痛,声音中也充满了惋惜。 冯晓兰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一连几个‘他’弄得她脑袋有些糊涂,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家伙脑袋是不是有问题,都说疯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这家伙说不定就是个神经病。 “我对你的家世不敢兴趣,我只问你一句,你对蒙月到底是 不是真心的”? 纳兰子建立马变了神色,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当然,我和小月月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相互倾慕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冯晓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怒意。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冯警官可不能因为自己感情不顺就恶意揣度他人啊”。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认为蒙家人都是傻子吗,会任由蒙月被你摆布”! “嘿嘿,能让我纳兰子建看中的亲家,怎么可能是傻子呢,你也太小瞧我的眼光了吧,实不相瞒,我一直很仰慕蒙家”。 “你还真是不要脸”。 纳兰子建看向不远处小洋房的窗户方向,再一次优雅的做了个飞吻,看得冯晓兰一阵鸡皮疙瘩泛滥。 “纳兰子建,你想利用蒙家的影响力帮你做非法的事情,恐怕你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哎,冯警官,你们当警察的都喜欢把人往坏的方面想吗”。 “哼,难道你还是好人不成”。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小月月是不是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冯晓兰越看纳兰子建心里越不爽,当了这几年警察,也算是见多识广,最让她心里没底的就是纳兰子建这样的人,永远也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让我告诉你,她会等你”。 “哦、那也请你带我告诉他,我等着她”。 冯晓兰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纳兰子建从车上抱起一大束玫瑰花递了过去,笑道:“麻烦冯警官转交给小月月”。 冯晓兰看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心跌落到谷底,她知道蒙月是不可能逃过纳兰子建的魔抓了。这是一种很无奈很绝望的感受,就像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眼睁睁看着蒙月要掉下去,却无能为力。 “冯警官,下次见到陆山民的时候,麻烦你帮我带句话”。 “什么话”!冯晓兰对纳兰自建已经厌恶到了极致。 “就说我一直在关心着他”。 ............ ............ 第1209章 切成肉片下面吃 整个下午,蒙月都徜徉在幸福的汪洋大海之中无法自拔。 冯晓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当然希望自己的表妹一直这样下去,但是她又明明知道这种幸福的背面是万丈深渊。 这种幸福只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她害怕当这种虚幻破灭的时候,现实将会是一片令人绝望的荒芜沙漠。 现在有多幸福,到时候就会有多惨。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蒙月渐渐滑落。 她不禁想起陆山民曾经说过的一段话,‘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人力所无法改变的,哪怕你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也无济于事,卷入的人无法抽身,只得走下去,旁观的人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以某些自以为是的人,自认为掌握了真理,实际上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段话本是在平阳县之后她劝陆山民不要在继续深陷下去,当时陆山民就给他说了这段话,她当时有些不明白,现在她明白了。她觉得自己就是按个自以为是的人。 纳兰子建的一束花,彻底引爆了蒙月最后的决战。 当天晚上,包括蒙家老爷子在内的部分蒙家人齐聚一起。 蒙月当着全家人的面,将一把刮眉刀抵在脖子的大动脉上,刀锋刺破皮肤流出殷红的鲜血。这个在家人眼里虽然有些叛逆,但也算是温柔的女孩儿,脸上满是决绝。 蒙家大部分人无法理解蒙月的行为,但冯晓兰理解,她的心情很复杂,既是无奈,又有些钦佩。蒙月敢为了自己的爱情无所顾忌,但是她做不到,甚至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同样作为女人,不同的是她是一个警察,警察天生就要接受约束,遵从规矩,不被允许为所欲为。 蒙家人或许在大众眼中并没有什么名气,实甚至绝大多数人压根儿就不知道天京有个蒙家,它的名气和四大家族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在真正的大人物中,特别是那些身在暗处的牛鬼神蛇,没有一个不对蒙家忌惮三分。 但,哪怕就是这样让人敬 畏的蒙家,在子女面前也同样一败涂地。 作为警察世家的蒙家,虽然无法理解蒙月这份为了爱情的决绝,但最后不得不松口,同意她和纳兰子建交往。 冯晓兰心情复杂的松了口气,既为这个小表妹感到高兴,又为她充满了担心。 她再一次意识到,即便身为警察,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一阵急促而又独特的手机铃声把她从梦中惊醒。 这是她那部加密手机的铃声,一般不会响起,一旦响起一定有事情发生。 “我是云雀”。冯晓兰瞬间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经过几年的磨砺沉淀,她已经比当初沉稳得多,至少不会面对手机里那个沙哑的声音感到十分紧张。 “我是苍鹰,陆山民今天会有危险,你要阻止他外出”。 “什么危险?他要去哪里?什么人要谋害他”?冯晓兰心头猛的一跳,下意识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你忘了规矩,不该问的别问”。 “我、、”。 “但这次我可以告诉你,具体情况我也并不清楚,我也是根据有限的信息推测”。 挂完电话,冯晓兰立刻给陆山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让他的心脏跟着节奏砰砰狂跳。 天都大酒店,陆山民和小妮子打完太极游,练了半个小时的字。 两人把匕首磨得铮亮,插进腰间。 正准备出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山民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冯晓兰,接通了电话。 “陆山民,今天别出门”。不待陆山民说话,话筒里响起冯晓兰急促的声音。 陆山民很是惊讶,没想到冯晓兰会知道自己今天要出门。 “他们告诉你的”? “对,上面让我告诉你,你今天会有危险”。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不知道”。冯晓兰太过着急,脱口而出,没意识到陆山民是在试探她到底知道多少。 “谢谢你的提醒 ”。 “陆山民,你一定要听我的,上面的人说危险,一定不是普通的危险”。 “嗯,我知道了”。 陆山民的口气听不出是去还是不去,冯晓兰很不放心,再次说道:“陆山民,请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谁”?小妮子在一旁问道。 “冯晓兰,说我今天有危险,让我们别去”。 “嗯”?“她怎么知道”?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这个戮影在暗中也安插了不少人,恐怕连吴家都有他们的人”。 “那我们还去不去”?小妮子眼中带着期待,生怕陆山民说不去。 “当然要去”。陆山民将手机关机,扔在了茶几上,“对于我们来说,每一次危机都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每错过一次都是暴殄天物”。 时间还早,两人去了附近一条街点了两碗重庆小面,对于两人来说,还是路边摊的小吃更合胃口。 附近两条街的门店换了好几家,酒店正门的小超市变成了台湾奶茶店,小面馆对面的狗不理包子铺变成了一家甜品店。 另外还有几家店也换了门头。 陆山民见怪不怪,过上过下,对于这些店里有意无意朝他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苍蝇,他早已不需要在意这些苍蝇的存在。 但是,自从那晚在车辇店胡同遇到那个黑衣人之后,他时不时也有意无意的去观察一下这些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的暗桩,不过这两天下来没有丝毫收获。 “山民哥,这世上真有和我一样能将气机收敛得丝毫不漏的人”。 其实陆山民也不是太能确定,不过根据当晚的情况看,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个人很可怕,一天不揪出来,你我都要格外小心”。 小妮子呼哧呼哧的吸了一大口面,“别让我逮到他,否则我一刀一刀把他切成肉片下面吃”。 第1210章 负荆请罪 暮春的大山深处,万物焕发出勃勃生机。 春意浓浓,乍暖还寒。 吴存荣紧了紧衣领,神色激动而紧张。 “上一次就在这里中了埋伏,陆山民还敢来吗”? 吴峥的大光头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脸上满是自信。 “会”。 “为什么”?吴存荣笑问道。“这世界上难道真有不怕死的人”? “当然有,而且我还见过不少”。 “哦?我怎么没见过”。吴存荣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吴峥。 “大公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大的格局和眼界,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能看到眼前两三米就不错了,某些个主观情绪严重的人就容易钻牛角尖。总有些人为了所谓的信仰、理想、恩怨情仇,甚至为了争一口气而不要命”。 “呵呵,真有这么傻的人”? “有,而且我敢肯定陆山民就是其中之一,危险往往和机遇共生共存,也是实现弯道超车的绝佳机会,纵观他这些年来的历程,都是在生死险境中翻身翻盘,他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除了以小博大还有一线生机之外,别无选择”。 “有意思,刘妮也会来吧”? “当然会,陆山民在傻也不会傻到一个人来送死”。 “呵呵”,吴存荣露出阴沉的笑容,“这小妞儿够辣,有没有办法先让我玩玩儿在弄死她”。 吴峥咧嘴一笑,“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想法,她这个境界的高手,哪怕是回光返照的一搏,也足以要了你的命”。 吴存荣后脊微微发凉,冷冷道:“那就先弄死了再玩儿”。 吴峥脸上露出一抹别样的笑容,“好”。 吴存荣心情有些激动,陆山民和刘妮都是他的心头大患,特别是刘妮,她的那番威胁已经让他不敢轻易离开吴公馆,这样的日子他不想过太久。 “黄九斤呢 ,如果他来了,我们安排的人手能办到吗”?想到黄九斤,吴存荣激动的心情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 吴峥笑了笑,“如果他来了,那这次布局的意义就不大了,我们只得撤退了”。 吴存荣望着山下郁郁葱葱的森林,心情有些糟糕,“这些个武道高手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总有一天我要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两人开着车在天京城里转了一圈,又去商场里逛了半个小时,然后换了辆黑色的蒙迪欧驶出天京城,朝着旗山而去。 汽车沿着旗山蜿蜒的山道缓缓前行,两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小妮子,记住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记得,如果遇到伏击,我们两个分开跑,不要顾及另外一个人”。 “记住就好,以我们两个的实力,分开逃跑活下来的机会会大得多”。 “山民哥,你觉得吴峥到底在搞什么鬼”? “吴家现在的情况是他最好的机遇,错过了他就永远无法实现他的野心,不管他在搞什么鬼,我相信他已经迈出造反的步伐,这一次我之所以冒险前来,就是要赌一把,再给他一个机会”。 陆山民笑了笑,除了感知竭力外放之外,实际上内心并没有多紧张。“一场战争中,实力悬殊的两方策略会大不相同,强的一方最稳妥的办法是稳打稳扎步步为营,逐渐的蚕食对方。而弱的一方耗不起,只有以小博大出奇制胜,赌赢了就赢个盆满钵满,赌输了就满盘皆输,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是如此,吴峥同样是如此”。 一座山峰上,吴存荣从望远镜里看到红色的宝马车,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 “他们来了”。 吴峥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黄九斤果然没有来”。 “额”?“你怎么知道”? “车辆行驶缓慢,说明车里人很小心谨慎,生怕落入了埋伏。而黄九斤这样的男人,他是不会怕埋伏的,哪怕明知道是刀山火海,也只一拳打开,从不畏惧。他要是在车里,汽车早就咆哮着飞驰而上”。 “好”!吴存荣大叫一声好,“记住,我要刘妮的全尸”。 ........ ...... .............. 吴公馆里,何丽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进书房,放在了书桌上。 “爷爷,二老爷和四老爷来了”。 吴世勋背着手,站在窗前,风吹过他的白发,有些发凉。 “今天怎么感觉家里的气氛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何丽拿着一件大衣披在吴世勋肩上,“孙女没感觉哪里不一样啊”。 “民生呢”? “爷爷,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一,集团有个大会,大爷一早就出门了”。 “哦”,吴世勋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 “存荣呢”? “大公子和峥公子也出去了”。 吴世勋眉头微微皱了皱,“就他们俩”? 何丽摇了摇头,“大公子说外边不太平,多带了些人出去”。 吴世勋眉头皱得更深,“难怪就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原来是少了很多人”。 何丽回身再次端起茶杯,送到吴世勋面前。 “爷爷,喝杯早茶吧”。 吴世勋转身接过茶,放到嘴边闻了闻,问道:“对了,你刚才说谁来了”。 何丽盯着吴世勋手里的茶杯,“二老爷和三老爷来了”。 “又来了”?吴世勋刚松开的眉头再一次皱起,“告诉他们,我不舒服,不见”。 “爷爷,他们这次不是来找麻烦的”。 “不是找麻烦”?吴世勋有些好奇的看着何丽。 何丽点了点头,“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来负荆请罪的”。 吴世勋怔怔的思索了半天,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老二是个识大体的人,只是没想到老四也转性了”。 何丽再次看了眼茶杯,“那您是见还是不见”。 吴世勋喝了口茶,把茶杯递给何丽,“当然要见,吴家现在的处境需要内部团结,既然他们肯认错,我怎么能不见呢”。 说完背着手朝书房门口走去。 何丽端起茶杯,低头跟在身后,神色颇为复杂。 “爷爷,韩爷爷也在公馆里,要不要把他老人家也请过来”。 第1211章 绝不会让你失望 吴世成和吴世康站在大厅,怔怔的望着二楼书房门口。 最近两人的子孙接连出事,死的死,傻的傻。 他们害怕了,并不是怕死,两人都快到八十岁的人,黄土都已经埋到了脖子上,还能够活多久,他们怕的是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他们从未想过反叛,也并不是不知道要顾全大局,只是想做点什么阻止这样的悲剧继续发生。 他们怕的是死后的事,没有他们的庇护,身后的子孙后代怎么办。 特别是那段录音,让他们不寒而栗,如芒在背,也最终让他们意识到,再不做点什么,自己的子子孙孙将落入悲惨的深渊。 吴家的千秋万代当然重要,但是吴家的强盛要用他们的子孙后代来做垫脚石,这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 其实,吴世勋自然也是知道这一,所以一开始也并没有阻止两人,任由两人去魏家闹,也放任吴世康将王元开送上法庭,为的是找回一点吴家的颜面,也为了让他们两人出一口气。 “老四,认错的时候要诚恳一点”。吴世成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走到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对于他们俩来说,这是一场赢面不大的赌博,需要格外的小心谨慎。 “我知道,我们是来负荆请罪的,不是来逼大哥为我们做主的”。吴世康眼神坚毅,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久违的热血再一次沸腾起来。要想夺取吴家,光有一个吴峥做内应是不够的。与吴世勋缓和关系是必要的一步,只有再次获得吴世勋的信任,才有可能获得机会。 吴世勋走出书房,背着手走下楼梯,何丽端着茶杯跟在身后。 “坐吧,站着干嘛”!吴世勋自然的坐在沙发上,两人的主动认错,虽然有些意外,但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大哥,我错了”!吴世康大喊一声,声情并茂,说着就往地上跪下去。 吴世勋没想到吴世康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伸手一把抓住吴世康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 “老四, 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是我害得吴家颜面尽失”。 吴世勋微微笑了笑,这点损失对于吴家来讲算不了什么,其实他并没有把前段时间网络上媒体上的舆论太当回事。 商人讲的是利益,只要吴家这颗大树能给人带来利益,媒体上的那点流言蜚语根本就无关痛痒,至于广大网络群众,和金鱼一样,永远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对吴`家不会形成持续性影响,很快就会像流星一样消失。 要说担心,他更担心的是在外部打击和挑拨之下,内部出现裂痕。现在吴世成和吴世康能有这样的态度,让他老怀安慰。 “坐吧”,吴世勋拉着吴世康的手,同时也朝吴世成招了招手,“都坐下”。 三个老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吴世勋一手拉着一个。 “二弟、四弟,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我也有错。想当年我们三兄弟叱咤风云,转眼间都满头白发了,俗话说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你们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哥说的对,之前我和四弟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方寸,给家族带来了一场大灾难,还望大哥原谅我和四弟的鲁莽”。 吴世勋笑了笑,“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吴家上下一心,等渡过了这个难关,一切都会更好,你们说是不是”。 “是,我们都听大哥的”。吴世康低头说道。 吴世勋眯着眼看着吴世康,微笑道:“之前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存荣这孩子心气很高,说话做事有时候忤逆了你们。不过你们也清楚我们吴家是怎么起家的,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吃别人,就会被别人吃掉。要掌管好吴家这么大的家业,心慈手软是行不通的,存荣虽然还需要历练,但本性上是最佳的继承人。还希望你们多多支持他”。 “大哥,你多虑了”。吴世成说道:“当年要不是我们三兄弟够狠,吴家不会有今天的气象,我和四弟非常清楚什么样的人最适合将吴家发扬光大,虽然存荣有时候说话不太好听,但我和四弟都还没有老糊涂,知道他比民生更优秀 ,我们三个加起来都快两百五十岁了,民生也六十了,吴家还得靠他”。 吴世康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上三杯茶,“大哥,我和二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吴世勋盯着茶杯,并没有第一时间端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从起床开始,始终心绪不灵。 吴世成也端起茶杯,“大哥,你这是不愿意原谅我们吗”? ............. ............... “山民哥,有狙击手”!小妮子眉头一挑,说道。 陆山民也同样有所察觉,他不止一次被狙击步枪瞄准过,对于这种被枪口瞄准的威胁有着本能的感知,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了,或者像是在马嘴村狩猎的时候被埋伏的野兽盯上了,后背发凉。 陆山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说道:“把车停在前面山坳处”。 小妮子嗯了一声,把车停在了横亘而出的山坡下,有着山坡的阻挡,可以挡住周围大部分制高点的视线。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摸上去先干掉一部分狙击手”?小妮子问道。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淡淡一笑,“想要我们的命,他吴峥也得先拿出点只得我们冒险的筹码出来,先等等,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山顶上,吴存荣咦了一声,“这两人警觉性挺高”。 吴峥身上战意渐渐攀升,“两个巅峰高手,还是从小在丛林里面对毒蛇猛兽的高手,光凭几杆狙击枪是不够的”。 “呵呵,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还没有完全进埋伏圈,如果他们现在逃跑,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吴存荣面色渐渐变得阴沉,冷冷的看向吴峥,“吴峥,你在逗我玩儿吗,我到这里来不是陪你看风景的,无论如何,今天一定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吴峥咧嘴笑了笑,“大公子不必着急,我今天既然带你来了就绝不会让你失望”。 第1212章 他现在还不能死 “有一个办法能让他们乖乖的进入埋伏圈”。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大光头,“不过得需要大公子亲自出马才行”。 “我”?吴存荣转头,好奇的盯着吴峥。 “我之前说过,陆山民是个赌徒,只要筹码足够,我相信他会赌一把”。 “说说看,怎么个赌法”? 吴峥转头看着吴峥,声音沉着的说道:“还请大公子冒险诱敌深入”。 “大胆”! 不待吴存荣说话,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吴峥,你敢让大公子犯险!是何居心”?! 吴峥仰头呵呵一笑,“你是当我们这么多高手是废物,还是当大公子是个孬种”? 孟超群走到吴存荣身边,撇了眼吴峥,压低声音说道:“大公子,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万万不能冒险”。 吴峥脸上带着戏谑笑容,“错过了今天,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啰”。 吴存荣半眯着眼,举棋不定,他太想杀陆山民和刘妮了,这两人活着就是他的噩梦,特别是刘妮,她若不死,这辈子都不得自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通过杀死两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吴存荣看向身后的费青,他是费维的堂弟,当初费维被黄九斤所杀,吴青峰被除,寄居在吴家的费家人自然全都倒向了他。 “费老爷子,您老见多识广,怎么看”? 费青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的说道:“有风险,但不大,我们这么多高手护着,他们两个人想近身很难”。 吴存荣再次看向吴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吴峥,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应该知道后果”。 吴峥哈哈一笑,“我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老爷子定下的,我吴峥好歹也是吴家人”。 “不可”!孟超群大声反驳。 吴峥冷哼一声,虎目圆瞪,“孟超群,你可是在怀疑我别有用心”。 孟超群冷冷的和吴峥对峙,他确实对吴峥有防备,吴老爷子把他放在吴存荣身边的时候,曾含沙射影的暗示过要防备吴峥,但是这种话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我只是担心大公子的安全而已”。 “哼,你好大的狗胆,敢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好了”。吴存荣摆了摆手,想当初他能上位,吴峥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杀了吴青峰,他现在还是不是吴家的第一继承人都说不定。 吴世勋和吴民生也不是没告诉过他吴峥要用也要防。但他有他的想法,吴峥敢冒大不韪杀吴青峰,已经算是和他死死的绑在一条船上,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知道爷爷和父亲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心里痛恨敌视吴峥,才防着他,只是碍于确实要用他才留下他,否则早就除掉了他。 对于吴峥,他还是信得过的,最主要的是他相信自己出了事对吴峥百害而无一利。 孟超群见劝不动吴存荣,眉头皱了皱,说道:“大公子,峥公子的境界最高,若是他和您一起下山,陆山民和刘妮未必敢跟上来,我看要 不由我和费维,再带上几个高手一起去做诱饵,峥公子埋伏在后面,一方面接应,一方面也可以给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吴存荣含笑看着吴峥,“你觉得呢”? 吴峥哈哈一笑,“我看就这么办吧”。 ............ ............ 吴公馆后院,曲水流觞、小桥流水,韩约盘坐在一座假山上,闭目打坐。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韩爷爷好,打扰您清修,还请您老见谅”!何丽向韩约鞠了个躬。 “呵呵,吴老教育得不错,小姑娘很有礼貌”。 何丽甜甜的笑了笑:“谢谢韩爷爷夸奖”。 韩约缓缓起身,从假山上走下来。 “找我有事吧”? “嗯,大公子一大早带着吴峥他们去旗山森林公园游玩儿,爷爷有些不放心,想请你过去暗中看着点”。 韩约哦了一声,“难怪今天公馆里少了很多高手的气息”。说着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何丽的眼睛说道:“吴老是不放心吴峥吧”。 何丽微微一笑,“韩爷爷开玩笑了,峥公子是二爷的公子,是正宗的吴家嫡系,爷爷怎么会不放心他呢”。 韩约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我去给吴老说一声就去”。 何丽让开道路,跟在韩约身后,“爷爷正在与二爷爷和四爷爷聊天”。 韩约停顿了一下,笑道:“三个老头儿和好了”? “嗯,二爷爷和四爷爷是来负荆请罪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三个爷爷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韩约一边走一边说道:“他们三人曾经一起刀山火海,给如今的吴家打下了这一大片江山,老来却生了间隙,本以为三个老头子这辈子的心结是难以解开了,没想到还能化干戈为玉帛。”说着感慨道:“世家大族的衰落多起于萧蔷之间,不容易啊,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三个叙旧了”。 “你代为转告吴老一声,我这就去旗山”。 “嗯,您早去早回”。 何丽站在走廊上,看着韩约的身影消失在吴公馆大门口,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 ................. 郁郁葱葱的森林公园之中,寸头男子放下高倍望远镜,喃喃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陆山民这小子还真有种”。 身旁满脸麻子的强壮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龅牙。 “看得清吴家安排了多少人吗”? “这么大一座山,上万人都能藏得下,你真当我是千里眼啊”。 强壮男子揶揄的笑道:“你不是号称61军最强侦查兵吗”? “小蚂蚁,是不是想打一架”。 强壮男子瘪了瘪嘴,“打嘴仗就算了”。 ‘金丝猴’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看见前面那几座山峰吗,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上面都埋伏得有狙击手,一旦陆山民进入那道弯,将面对四面八方的外围狙击 。即便他如今的境界很高,同时面对好几把狙击步枪,一旦运气稍微差点,就完玩儿了”。 “东北的峡谷树林茂密,但我隐隐能感觉到那个方向杀气腾腾,估计埋伏了不少高手”。被称作蚂蚁的强壮男子指了指东北方向。 金丝猴点燃一根烟,“这小子到算是谨慎,停在了安全区之外,但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有种预感,他会奔着埋伏圈去”。 ‘蚂蚁’嗯了一声,“看来云雀在他心目中没有位置啊,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金丝猴深吸一口烟,“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呆会儿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蚂蚁转头问道。 “你上次不是从庞志远手上救过他一次吗,这次有没有把握”? “你开什么玩笑,上次有警察,庞志远只是个受了伤的半吊子化气,我也就是捡了个便宜,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这次能一样吗?这山里藏了多少高手,还有这么多狙击手,特别是那个吴峥,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半步金刚,半点水分都没有,你以为我能救得了他”。 “更何况为什么要救他,这小子处处防着我们,一点也不老实”。 金丝猴也是眉头紧皱,上次出手都已经算是很冒险了,这么大一座山,他们在这里,说不定影子的人也暗藏在某处,太容易打草惊蛇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现在还是关键时期,一旦让影子的人发现他们的行动,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惹祸精”。 ......... ......... 山上,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红色宝马前方百米处一个岔路口上。 后排车门打开,吴存荣从车上走了下来,一手倚在车门上,一手朝着红色宝马挥了挥手。 “陆山民,别来无恙,上次在旗山没杀得了你,没想到还敢来,当真让人佩服。” 说着呵呵一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死鬼老爸没死,不过估计也离死也不远了。一个金刚、两个化气,把他往死里揍了一顿,说不定这次真的死干净了”。 “有没有兴趣陪我到山上喝两杯,我还有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可以告诉你,你陆家四代人,都是我吴家脚下的泥土,被我们踩得稀巴烂”。 小妮子眼睛一亮,“山民哥,是吴存荣”! 陆山民脸色冰冷,片刻后会心一笑,望向茂密的树林,似乎明白了什么。 “山民哥,这家伙是个低能儿吧,这种拙劣的激将法也用得出来,吴峥那个死光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吴峥想借助我们的手杀了吴存荣”。陆山民神色平静的说道。 “啊”?小妮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他不怕吴老狗问罪”! “所以他想一箭双雕,也杀了我们俩,戴罪立功”。 “咦,这狗杂种好卑鄙无耻”。“怎么办”?小妮子眨了眨眼睛,带着希冀的问道。 陆山民身上气机渐渐流转,“他吴峥不是想赌吗,我们就跟他赌一局”。 小妮子咯咯一笑,“最好是连吴峥这狗杂种一起干掉”。 陆山民笑了笑,“不,他现在还不能死,吴家的大乱还得靠他”。 第1213章 他们就在我屁股后面 汽车引擎像野兽一样发出咆哮声,吴存荣吓得赶紧躲进了车子。 汽车车轮带着刺耳的摩擦声,黑色的奔驰驶入岔道,溅起尘烟滚滚。 吴存荣坐在车上,双腿止不住的抖动,回头看了眼正追上来的红色宝马,既是恐惧又是兴奋,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喉咙发出咯咯的冷笑声。 小妮子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抓住档杆,脚下离合、刹车和油门快速的变换,相互间连接得行云流水。 不得不说驾驶又是小妮子的一大天赋,学会开车不到一年,俨然已经是老司机中的老司机。 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嘴里不住的念念有词,‘撞死你,撞死你、、、’。 陆山民紧紧的抓住头顶上护手,心里是七上八下,他有些担心出师未捷身先死,到时候没被吴峥干掉,反而跌落山崖横死就太搞笑了。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在山道上追逐,轰鸣的马达声惊得山鸟乱飞。 “傻x”,‘金丝猴’拿着望远镜骂了一句。“这小子真不要命了”。 身体高大威猛的‘小蚂蚁’扯了扯嘴角,一张犹如被火星撞过的脸,深深浅浅的豆坑挤满了脸颊,显得更加滑稽。 “别说进入埋伏圈,那周围这么多狙击手,只要有一枪打中轮胎就有跌落山崖的可能,这小子不是在赌命,简直就是在找死”。 “砰”!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枪响在山谷间响起。 子弹擦着红色宝马的车顶而过,紧接着,一棵手腕粗的灌木拦腰折断,端口除被子弹打得稀巴烂。 “好险”!金丝猴轻呼了一声。 “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的子弹,这小子死定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 从望远镜看去,红色的宝马猛的朝左侧山崖拐去。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红色宝马车身横打,远远看去能看到车轮与地面摩擦产生的青烟,汽车直接奔着悬崖而去, 两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后轮的一个车轮已经悬在半空,眼看 汽车就要翻下山崖,汽车竟然突然止住了横移之势,继续发出轰鸣声前进。 “中枪了”?蚂蚁喃喃道。 “应该没有”。金丝猴神色紧张,“这驾驶技术不在我之下”。 金丝猴死死的握住望远镜,手心里全是汗,“真他娘的命大”。 两辆汽车瞬间转过弯道,进入了山峰的另一侧,之前开枪的两个狙击手失去了目标,金丝猴的望远镜也失去了目标。 但金丝猴知道,狙击手绝不止山的这一边,另外一边肯定也有。 “现在怎么办”?蚂蚁朝着远处起起伏伏的小山坡看去。 金丝猴放下望远镜,“从刚才的两枪,能确定狙击手的位置吗”? 蚂蚁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远方,“大致能锁定”。 金丝猴呼了一口气,“找出来,干掉他们”。 蚂蚁皱了皱眉,“有用吗”? “不知道,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小妮子迅速减档,离合、油门、刹车在一秒之间反复切换,再迅速从一档加到二挡、三挡、、继续咆哮着往前冲。 “哪里中枪了”?陆山民坐在副驾驶,左摇右晃。 “应该是汽车尾灯,该死的王八蛋,别让我逮着,我非得拆了他的骨头”。 “艹”!吴存荣大骂一声,“谁让开的枪”。 孟超群开着车,不停的看着后视镜。 之前的两枪本没有错,刚才行进的那一段路右边是山体,左侧恰好是万丈深渊,一旦汽车中枪很容易失去方向坠落下去。 但是,却并不保险,这么远的距离,高速行进的汽车,并不是一定能打中。 这里虽然是山里,但也并不是原始森林的无人区,枪声一响,很可能会引来警察,这将大大缩短己方的可行动时间。 如果是其他人,到没什么,但吴峥是什么人,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是顶尖的特种兵,岂能不懂这个道理,岂会忽视掉这个细节。 他的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 感。 吴存荣还在骂骂咧咧,正在他准备掏出手机质问吴峥的时候,汽车猛的一阵晃荡,手机掉落在了座位底下,同时额头也撞在了前排的座椅靠背上。 “啊”,吴峥发出一声惨叫,“怎么回事”。 孟超群赶紧抓紧方向盘,就在他刚才分心的几秒钟,红色的宝马已经追了上来,撞在了黑色奔驰的屁股上。 开这种山路追逐,最考验司机的驾驶技术,孟超群早已发现后面开车的是个老司机,但没想到驾驶技术能好到这个程度,减速、加速、方向控制,几乎是到了毫无差错的地步才能这么快追上他,这种程度的驾驶技术甚至已经超过了他。 “你怎么开车的”!吴存荣捂着额头,上面撞出了一个大包。 “他们追上来”!孟超群神色有些紧张。 “啊”!吴存荣直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板升起,直冲脑门,回头一看,红色的宝马果然近在咫尺,甚至已经能看到小妮子脸上那股带着死亡气息的甜美微笑,还有陆山民那双怨毒的眼睛。 同排而坐的费青轻轻的拍了拍吴存荣的手背,“大公子,不用担心,再过几分钟就进入埋伏圈了”。 “砰”!汽车又是一颠,晃得吴存荣七荤八素。 吴存荣有些慌了,心里开始颤抖了,这不能怪他沉不住气,换了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对于没有亲身经历生死的人来说,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都会不知所措。 “我们埋伏在这边的狙击手呢”?“快让他们开枪”。 “大公子,现在不能开枪”。孟超群一边集中注意力开车,一边说道。 “为什么”? “大公子,两辆车离得太近了,在这样的速度下,容易误伤”。坐在一侧的费青说道。 “那就甩开,赶紧给我甩开他们,孟超群,你飙车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地下赛车比赛你从没输过”。 “大公子,请冷静,现在不要干扰孟超群”。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他们就在我屁股后面”! 第1214章 一步跨出,一拳打下 小妮子大大眼睛瞪的圆圆的,脸色兴奋得有些潮红。 档杆在她手里流畅的滑来滑去,汽车发动机发出有节奏低吼与咆哮。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前方,从奔驰后侧玻璃能看到正在咆哮的吴存荣。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那张天使般的脸,那个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多么干净美好的笑容,在空中慢慢消散。 还有那个模糊的身影,被称作父亲的人。 还有黄梅、、 此刻想到这些,他没有多大的心痛,也没有多大的伤感,甚至于更奇怪的是没有多大的仇恨。 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那个隐约可见的背影。 神色平静,心跳平稳。 “小妮子”。 “嗯”? “注意玻璃”! 小妮子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一脚油门踩到底。 陆山民解开安全带,身上气势大开,气息急速流转,双臂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隆起。 “一”! “二”! “三”!“砰”! 陆山民一拳打出,前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吼”! 一声爆喝,陆山民冲出车内。 听到声响,吴存荣猛的回头,他看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如天神一般站在红色宝马车头,狂风吹在他身上,衣衫飞舞,黑发飘飘。 他看见陆山民双腿微屈,看到陆山民双腿弹起,看到陆山民从鲜艳如火的红色引擎盖上高高跃起,看见陆山民那双死水般的眼睛越来越近。 “啊”!吴存荣下意识发出啊的一声叫声。 “小心”!费维右手一操,勾住吴存荣的脖子,另一只手一推,将他推到了前排副驾驶。 “哗啦啦”一阵碎响,陆山民一拳打穿车后玻璃,几乎同时落下的膝盖将整块玻璃震成了碎珠。 碎玻璃之中伸出一只手。 手未到,内劲已到,气息带着一股阴冷。 车身只有方寸之地,避无可避。 陆山民额头硬挨了一掌。 强大的内劲丝毫不浪费的打在陆山民额头上。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响,整个身体像后滑去。车身光滑,又在告诉行进之中,难以立足生根。 眼看一步踏空就要落下去,身后的红色的宝马发出一声怒吼。 陆山民左脚猛的向后跨出一大步,刚好踩在红色宝马车头的前沿,右脚跟刚好磕在黑色宝马车尾的边缘,人在半空跨出一个大大的一字马。 吴存荣惊魂未定,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竭嘶底里的吼道:“甩开他,赶紧甩开他”。 已经不算太远的半山腰上,吴峥站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举着望远镜,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身材与之不相上下的年轻男子。 “峥哥,这小子还挺有能耐”。 “呵呵”,吴峥咧嘴一笑,“那当然,他可是那个男人的兄弟,就像你是我兄弟一样,能查到哪里去”。 身旁的男子笑了笑,“峥哥过奖了, 我哪能跟你比”。 说着收起了笑容,“峥哥,大公子恐怕有危险,我们要不要、、”? 吴峥放下望远镜,摸了摸大光头,笑眯眯的说道:“你当孟超群和费青是废物吗,还没到预定的地点,我们提前行动反而可能会逼得陆山民逃跑”。 男子皱了皱眉,附和道:“峥哥说得对”“但大公子向来心思细腻而敏捷,老爷子和吴家上下又对你颇多防备,我是担心事后峥哥会给人留下把柄”。 吴峥哈哈大笑,随即笑声又戛然而止,沉声道:“狗屁心思细腻,你是想说他心胸狭小锱铢必较吧”。 男子打了个冷战,眼睛死死的盯着吴峥,“峥哥,你在开玩笑吗”? 吴峥勾起嘴角,笑眯眯的说道:“你看我的样子是在看玩笑吗”? 男子眼珠子转了转,脸色变得不是很好,“峥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吴峥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个废物,你认为他配继承吴家吗,有能力守得住吴家的江山吗”? 男子脸色阴晴不定,眼中满是震惊,“峥哥、、”。 “没错,我就是要干掉他,成为吴家的掌舵人,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洗刷掉我背负了三十年的屈辱”!吴峥仰头望着天空,气势恢宏。 “但是、、、”男子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流波,你是想说我即便杀了吴存荣也不可能拿下吴家对不对”。 被称做流波的男子没有隐晦,直接了当的说道:“峥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管大公子死在谁的手里,你都有摆脱不掉的干系,老爷子都会降罪于你,结果只能更坏”。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老爷子没法降罪于我”。 “那大爷呢?吴青峰死后,他就剩大公子一个儿子,上次吴青峰死在你的手里,他一直耿耿于怀,我见他看你的眼神都有杀意”。 说着顿了顿,“而且、、、继承整个吴家这种事情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吴家那么大的家业,股份分布在吴家核心成员之间,你怎么得到他们的支持?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流波抓住吴峥的手腕,“峥哥,你一直很照顾我,我能突破到搬山境巅峰也是得益于你的栽培,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大哥,三思而后行啊”! 吴峥一把搂住流波的肩膀,一束阳光穿透树冠的树叶照在他的大光头上,闪闪发光。 “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说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 吴存荣满头大汗,泪流满面,“吴峥,吴峥在哪里,赶紧打电话让他赶过来”! 孟超群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身后的情况,正好看见陆山民那双眼睛,那是一双不带任何感情和情绪的眼睛,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涟漪。 这种眼神,哪怕他作为一个踏入搬山境后期巅峰足足有十年的高手也从不曾见过。 还有几分钟就能进入与吴峥事先约定好的地点,他有信心扛过这几分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这种不安让他烦躁,听见吴存荣竭嘶底里的咆哮更烦 躁。 他没想到小妮子的车技能好到这个地步,也没想到陆山民不要命到这个程度。 两车的距离再次靠近了几公分。 “费老”!孟超群喊了一声! 不用孟超群提醒,他这个年纪的易髓境巅峰老手哪里会错过进攻的最佳的时机,几乎就是在一掌双脚一弹,钻出了汽车,随之腾空一脚压下。 陆山民双手交叉上举,架住凌空而来的一脚。 包含内劲的一脚压下,陆山民轻哼一声,身体猛的下坠了几公分,双脚一前一后一字马架在两辆车之间,无法使出全力。 费青翻身腾空而起,脚尖像陆山民下巴勾去。 陆山民处于被动挨打局面,脑袋后仰躲过一脚。 小妮子的眼睛像盯猎物一样盯着费青,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这个老头儿撕成碎片,但苦于开着车,只能干着急。双脚早已把油门踩到底,只恨油门太浅不够踩。 对方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易髓境巅峰高手,正常情况下陆山民早已把他撵着跑,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憋屈。 但是,高手之间就是这样,一旦一招半式出了差错落了下风,对方就会抓住机会尽最大可能扩大战果,难以得到反击的机会。 陆山民一字马横跨两辆车,在费青的迅速的击打下,难以及时调整姿势,只能被动挨打。 形势危急,险象环生,他随时都有可能掉下车的危险。 一路的追击,小妮子既兴奋又冷静,但是现在却是满头满手的汗。 情急之中,小妮子瞥见了副驾驶的安全带。 灵机一动,从小腿上抽出匕首,一道割断了安全带。 “山民哥”! 陆山民赶紧到后腿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随即一股内劲传来。 陆山民不及去想是什么东西,前脚滑落奔驰车尾部车沿,借着后拉之力退了回去,重新站在了宝马车车顶。 没有停留,陆山民抬脚踹开缠在脚踝上的安全带,双腿拔地而起,再次高高跃起,狠狠砸向费青。 费青大惊,不敢硬接,猛的后退,退到车顶之上。 刚才是双腿无法使力进退不得。 现在,他的身上散发出腾腾杀气。 费青心头一拧,内家讲求辗转腾挪,但车身这方寸之地,哪里有他施展的空间。 吴存荣见陆山民再次上了车,吓得惊叫了出来。 “孟超群,甩掉他,赶紧把他甩出去”! 孟超群一阵头疼,他当然想把陆山民甩出去,若是没有后面的红色宝马车,他早就一脚刹车把陆山民甩出去。 但这里是狭窄的山道,后面是高速撞来的红色宝马,突然刹车,车子必然会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出露面,虽然这一段已经没有万丈悬崖,但汽车一旦搁浅,他和费维未必能挡住陆山民和刘妮对吴存荣的击杀。 除了如实质般的杀气之外,陆山民的眼神和表情依旧平静。 只见他嘴角轻轻一笑。 “老匹夫,你以为你能挡住我吗”。 随即,一步跨出,一拳打下! 第1215章 冒出一丝冷汗 “吴峥”!“快给吴峥打电话”!吴存荣对着孟超群大吼。 孟超群额头满是汗珠,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刚才那股不安的情绪来自哪里。 这里的情况,吴峥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他就站在某个高处观察着这里。虽然他不明白吴峥哪来的胆子这么做,又为什么敢这么做,但是他几乎可以断定,吴峥想利用陆山民的手除掉吴存荣。 “大公子,他是不会来了”。 吴存荣脑袋嗡的一响,如梦惊醒,他并不傻,只是在惊慌中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经孟超群一提醒,顿时汗流浃背。 “他想害我”!他与孟超群一样,想不通吴峥为什么要这么做。 车顶上,陆山民气势全开,毫不留情的打向费青。 费青不敢硬接,错步闪开。 拳风擦着他的鼻梁而过,强大的气流让他一阵窒息。 他没和陆山民交过手,但知道他的实力很强。 但是,他没想到陆山民强悍到如此程度,刚才那一拳的力量,已经超过不少踏入搬山境后期巅峰高手的力量。 最恐怖的是他的速度。 内外家各有优势,力量与速度历来不可兼得,但是他无疑是个怪胎。 两三回合的交手之后,拳法和步法已经相形见绌,就连体内气机也开始紊乱,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可能是陆山民的对手,更别说是在这车顶这狭小的空间,落败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他的判断没有错,陆山民左手一拳虚晃之后,右拳已经来到脸颊,心里暗叫糟糕,本能抬手格挡。 巨大的力量如山呼海啸般袭来,紧接着身体一轻,直接被一拳打了出去。 陆山民这一拳夹杂着肌肉爆发力和内劲,别说费青是个内家巅峰,哪怕是外加巅峰也未必扛得住。 一记大力摆拳,直接将费青打落下车。 费青跌落到路边,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十几圈,等他一身狼狈的站起身来,两辆汽车已经飞驰而去,只留下轰鸣声和漫天的灰尘。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吴存荣吓得啊的一声尖叫,抬头一看,脸色苍白。 在他的头顶正上方,一个拳头的凹凸印记清晰可见。 “砰”!又是一个拳印,凹凸得比刚才更甚。 “啊,救我,孟超群,救我”! 孟超群撇了眼头顶的拳印,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手枪,抬手就是“啪啪啪、、”打完一个弹夹。 拳头击打车顶的声音停止了。 吴存荣赶紧鼻子上有一滴液体的东西从上面落下,下意识摸了一下,一抹嫣红! “血!”吴存荣手掌不住的颤抖,“啊”! “是他的血”!孟超群沉声道,继续专注的开着车。即便吴峥想利用陆山民的手杀掉吴存荣,但只要进入事先确定的接应地点,那里可不是只有吴峥,而且他相信到时候吴峥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吴存荣抬头看去,头顶上一排弹孔,其中一个弹孔正往下滴着鲜血。 “哈哈哈哈哈、、、”!吴存荣兴奋得大笑,“好,他中枪了,他死了,哈哈哈哈,我终于干掉他了,我做到了爷爷和父亲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砰”!吴存荣的笑声未落,一只拳头打破车顶,离他的头顶只有毫厘之差。 “啊”!!! 孟超群也是震惊不已,拔出腰间的匕首,使出全力朝那只手挥去。 就在他分神之际,后面的红色宝马准确把握住了时机,撞在了奔驰车的右弦。 汽车陡然间失去平衡,朝着右侧冲出路沿,汽车一路往山下翻滚,最后被一棵大树卡在山腰。 吴存荣一阵天旋地转,吓得哇哇大叫。 陆山民也随着汽车翻滚下去,全身衣服被路过的灌木丛划破,露出一身健壮而流畅的腱子肉。 孟超群一脚踢开车门,将吴存荣从车里拉了出来。 没有了咆哮的马达声,林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吴存荣被孟超群架着,全身上下骨头像散架一样头疼,额头和手臂都流出了鲜血,过了好半天才回过魂来。 他看见十米开外,陆山民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救命啊”!“吴峥,快来救我”!吴存荣恐惧的大喊,绝望的声音打破了林子的安静,在山谷中回荡。 孟超群将吴存荣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犹如从地狱中来的男人。 “有我在,你休想”! 陆山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死水般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那是一种不屑的鄙夷,就像面对垂死挣扎的猎物一样,充满了冷血和无情。 一把扯掉上身被刮烂的衣服,露出一身流畅而结实的腱子肉,腹部和胸口各有一个弹孔,鲜血之中,隐隐能看见金属的弹头。 “你受了伤”! “那又如何”!陆山民声音冰冷。 孟超群身体紧绷,全身的肌肉高高隆起,“要动大公子,你得先过我这关”。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陆山民声音更加冰冷,但却平静,仿佛压根儿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孟超群撇了眼高处,刘妮已经下了车,也正朝这边赶来。 “是拦不住,但足以拖到其他人来”。 “吴峥吗”?陆山民继续踏着沉稳的步子,丝毫没有把孟超群放在眼里。“要来,他早来了”。 “你们”!吴存荣紧紧抓住孟超群的手臂,脸上惊恐而愤怒。“你们勾结起来谋害我”! 孟超群眉头紧皱,死死的盯着陆山民,冷冷一笑,“即便如此,吴峥也不敢公然谋害,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都承担不起这个罪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杀了你才能将功抵罪掩盖他的罪名,你也跑不掉,我劝你现在赶紧离开,再多耽搁几分钟,你一样逃不掉围杀”。 “所以、、”“我要抓紧时间”!陆山民一声爆喝,在四五米开外高高跃起。刚才一步步走来,不过是在积蓄力量,现在,他已将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了拳头之上,力求一击必杀。 孟超群瞳孔急剧放大,这一拳速度太快!力量太大!快到了超过他的反应,大到了超乎他想象。 “吼”!孟超群一把将吴存荣向后推到,拔腿猛冲! “砰”!两个拳头同时打在两人额头。 陆山民头微微后仰,连退三步。 孟超群高大强壮的身躯如炮弹般被打出,狠狠撞在身后的一颗大树上。 满树的松针纷纷扬扬落下。 “噗”!孟超群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取一半。 陆山民没有丝毫停留,在止住脚步的瞬间就再次发力猛冲。 吴存荣早已三魂丢了气魄,浑身瑟瑟发抖,双脚发软,瘫软在地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 一道身影闪过,刚才被抛下车的费青已经赶到,伸手在吴存荣腰间一操,抓住吴存荣的皮带,提起整个人就往密林深处跑去。 不用陆山民提醒,小妮子改变路径,双脚在树木之间轻点,奔着费青和吴存荣而去。 孟超群没来得及擦掉嘴角的血迹,强提一口气,身体一躬,借着身后那颗大树的反弹力道,咬着牙再次冲向陆山民。 “滚开”!陆山民再次一声大喝,直接无视掉孟超群的拳头,压低肩膀撞了上去。 孟超群又是一声闷哼,全身骨头欲裂,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倒下,强壮的胸膛抵住陆山民,同时双手环抱,死死抱住陆山民的腋下。 陆山民手肘下压,打在孟超群背部,孟超群只是轻哼一声,依然没有松手。 “起开”!陆山民提起膝盖撞在孟超群腹部。 孟超群死死的咬着牙关,任由陆山民肘击膝撞,他现在只希望费青能带着吴存荣逃进顺利逃进埋伏圈。 陆山民也很着急,吴峥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吴存荣死,同时也想把自己和小妮子除掉,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着急之下,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大。 .......... ......... 吴公馆里,三位老人‘敞开心扉’缅怀了一番过去。 吴世勋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说道:“老三在前年走了,吴勉在去年也走了,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越来越少,我们都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活一天少一天。” “是啊”,吴世成点了点头,“不服老不行啊,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是该彻底闲下心来颐养天年了”。“大哥,你也别太操劳了”。 吴世勋笑了笑,“我也不想.操劳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所思所想所做早已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子孙后代计”。 吴世康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溅了出来。 吴世成抬眼看着吴世勋,见他的目光正落在那几滴溅出来的茶水上,心头不由得一紧。 正思索着该说什么,只听吴世勋说道:“老四,你倔强了一辈子,从不向人低头认错,今天能主动认错,很好,很好”。 吴世勋连着说的两个很好,不禁让吴世康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 第1216章 拍得稀巴烂 张流波紧张的看着相隔不远的密林。 那里散发出的强盛气势说明正在进行着一场大战。 他的内心有些矛盾,既希望吴存荣能够活下来,那么或许他还不用和吴峥一起进行一场疯狂的赌博。也希望吴存荣能死去,毕竟他现在已经和吴峥绑在了一根绳子上。 埋伏圈内,已经有了异动。 发现吴存荣处在险境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那些人表面上听从吴峥的指挥,实际上只是吴存荣把指挥权交给了他而已,他们真正的主子是吴家,是吴峥,而不是吴峥。当发现吴存荣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直接忽略掉吴峥的命令前去救援。 张流波转头看向吴峥,吴峥杀气腾腾的脸上同样满是紧张,紧握的双拳已经滴下了汗珠。 “峥哥,他们赶去救大公子了,再不行动,吴家人必定会怪罪到我们头上”。 吴峥紧咬着牙关,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那片密林,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纠结时刻,赶去太早,吴存荣就能活下来,那辛苦的布局就付诸东流。但是一直旁观,事后确实很难交代,他是吴家人不假,但却是一个在吴家毫无根基和威望的人,一旦被人死死抓住把柄,说不定反倒为他人作嫁衣裳。 吴峥闭上双眼,喃喃道:“陆山民,千万别让我失望”。说完猛的睁开双眼,打开耳麦,沉声冷冷道:“全部行动,救大公子”!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陆山民默念了一句,继续毫不留情的将满腔的热血发泄在死死缠住他的孟超群身上。 连续的膝撞和肘击击打在孟超群的背部和腹部,整个人浑身上下全是鲜血。 疼痛、麻木,直到最后失去知觉! 陆山民一记大力膝撞顶在孟超群的额头,将他整个人撞飞了出去。 没有停留,在摆脱的刹那,人已经奔着费青和吴存荣的方向狂奔而去。 陆山民在山林里健步如飞。 山里凉风习习,透着浓浓的植物气息,他喜欢这个味道,喜欢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在马嘴村大山里狩猎的时候,浑身畅快。 这里是他的主场,能够激起他浑身的热血。 费青背着吴存荣,全身气机运转到极致,在铺满松针的树林里飞速奔跑。一路掀起的气流吹得枝叶哗哗作响。 身后的杀机越来越近! 很多人都知道小妮子是个同阶几乎无敌的妖孽,但每一个人只有真正面对她的时候,才能体会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妖孽。 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怀疑根本就不是易髓境后期巅峰。 不到两分钟时间,她已经从相距四五百米追到不足百米。 尽管杀机越来越近,但费青依然保持着巅峰境界的心境,心里虽然着急,但丝毫没有慌乱,甚至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只管奋力前冲。 前方已经隐隐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前来救援的人,只要再坚持几分钟,就有救了。 吴存荣从昏厥中醒了过来,见自己还没死,有种劫后余生的天大庆幸。 “咻”!一声刺耳的破空声传来。 费青心下大骇,双脚急停旋转。 一道寒芒从眼前闪过,匕首擦着他的面颊飞过,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留下一道血槽,而后钉入身旁的大树,刀锋全部没入树干,留下漆黑的刀柄在外。 刚醒过来的吴存荣吓得尖叫一声,再次晕了过去。 就在这停留的空隙,白影闪现,他看到一双带着笑意的大眼睛,眼睛晶莹剔透、干净纯洁,但在他看来却充斥着死亡的光芒。 抬手一掌拍出。 小妮子单臂绕过来掌,双指并拢直去费青腋下。 费青后退两步,手掌拍向小妮子手腕。 小妮子双指变掌,一记手刀砍在费青手臂上。 费青再次后退,虽然是老牌的易髓境巅峰高手,但反应和速度以及对内气的掌控程度反而和小妮子有差距,再加上他一只手背着吴存荣,只能一只手对敌,刚一交手就处在了下风。 小妮子身影翻飞,身形在费青前后左右闪现,每一拳一掌一脚都极其刁钻。 费青为了保护吴存荣,几个回合下来,胸口和腹部已经连续中了好几掌,体内气血翻涌,气机越来越凝滞。 “砰”!一脚正中面门,鼻梁咔擦一声应声而断。 费青跌跌后退,撞到身后的一颗树上。 背上的吴存荣被这一撞惊醒,先是发现自己手上满是鲜血,吓得大叫,继而发现这血不是他的,而是费青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当他发现小妮子正含着冷笑扑来的时候,又是吓得魂飞魄散哇哇大叫。 “拦住她,给我拦住她”! 费青一阵头晕目眩,刚强提一口气恢复精神,小妮子的已经奔到身前,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从树干中拔出了匕首,匕首闪着寒芒,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光奔着他的脖子而来。 正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眼前白影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跟头,落在了右侧两三米外。 从鬼门关里逃出来,费青大喜过望,转身一步跨出,正当他以为得救的时候,他发现来的只有四个人,而且这四个人都不是武道高手,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再次拔腿狂奔,只希望这四人能头多阻拦一会儿。 这四人本是在埋伏圈最外围,也是离这里最近的人,他们最先发现吴存荣遇到危险,在报告吴峥没有得到回音之后私自赶来救援的第一批人。 林子里枪声大作! 小妮子身形在林子里闪烁,借助茂密的树林作为掩护,飞快的靠近枪手。 虽然小妮子的速度和反应让四人很吃惊,但他们显然不是新手,很快分散开来,呈一个半圆形猛烈的朝她开枪。 小妮子嘴角带着冷笑,从侧面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s形前进,几步就来到了右侧最边缘的枪手身边。 那人震惊到无以复加,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面对步枪不逃跑反而迎着枪口跑的人。 不过他的震惊只持续了几秒,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拍来,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直接将他的整个脑袋像拍习惯一样拍得稀巴烂。 第1217章 来人不来 春季茂密的树林是猎人天生的战场,四个枪手在小妮子眼中不过是四只猎物,在白影和寒光中很快倒下,死无全尸。 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小妮子早已嗅到前方的危险,再追下去极有可能反转从猎人沦为猎物。 但是她会退缩吗? 如果只是一场普通的狩猎,她会。 但是今天她不会! 这个毫无心机,从来不知道仇恨滋味的山野丫头,叶梓萱的死,让她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仇,什么是恨! 身受重伤的费青背着吴存荣并没能跑出多远,就再次嗅到身后浓浓的杀机。 吴存荣回头看见小妮子的身形越来越近,正在他恐惧和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大地发出密集鼓点般的震动,像是有远古洪荒野兽正在朝这个方向赶来。 很快,吴峥和张流波的身形出现在了正前方,两人赶在其他救援人员之前,先一步到达。 吴存荣大喜过望,但费青却止住了脚步,吴峥早就该来,但是一直没有行动,现在又只有他和张流波两个人,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刘妮并没有一扑而上,也停了下来,警惕的盯着吴峥两人。 “吴峥!给我杀了她”!吴存荣兴奋的大喊。 吴峥微微一笑,牵扯起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过这个笑容并不是对吴峥,而是对两人身后的小妮子。 “抓紧时间,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 吴存荣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吴峥,你什么意思”! “大公子,孟超群说得没错,他想借陆山民的手杀了你”。费青冷冷的盯着吴峥。 “你”!刚从绝望中看到希望,现在又再一次从希望陷入绝望。 “吴峥,爷爷不会放过你的,我爸也不会放过你的,求求你救我,我发誓绝不追究”。 吴峥呵呵一笑,“爷爷?”随即像川剧变脸一样,整张脸变得狰狞而恐怖。“你不会孤单,那个死老头而会和你一起上路”。 “大逆不道,你,你竟敢对爷爷下手”!吴存荣惊惧交加,浑身瑟瑟发抖。 “大逆不道”?“吴家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做得少吗?这是吴家的家风,也是吴家的传统,那老不死的不是常说人不狠站不稳吗,他之所以选择你继承吴家不正是因为你是个心狠手辣连亲兄弟也敢杀的人吗?可惜他已经无法知道我才是他衣钵的继承者。” “你,你,,你胡说,青峰明明是你杀的”。 “还在等什么?叶梓萱就是死在他爷爷和他父亲手里”。吴峥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小妮子。 “来人啊!救命啊”!吴峥竭嘶底里的嘶吼,“吴峥,你不能杀我,你是不是想要吴家,我可以给你,你不能杀我,要是我死了,你脱不干系,你在吴家更无法立足”。 吴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放心吧,我会替你报仇,拿着陆山民和刘妮的人头,我会成为吴家的英雄”。 小妮子警惕的看着吴峥两人,吴峥的实力她很清楚,但另外一个黑衣人她没见过,能够跟上吴峥的脚力这么快赶到这里,即便不如吴峥也差不到哪里去,她在权衡着要不要等陆山民赶来之后再动手。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淡淡道:“待会儿其他人赶来,你就没机会动手了”。 “再等等也无妨”!正当小妮子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时候,陆山民的声音从林子里传了出来。 “山民哥”! 陆山民冲出林子,缓步走到了小妮子身边,撇了一眼吴存荣,淡淡的看着吴峥。 ............ ........... “老四,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吴世勋低头吹着茶沫,很自然的说道。 吴世康看了眼吴世成,后者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这个时候他不敢和吴世康有任何眼神交流,吴世勋的话暂时还听不出是好是坏,只寄希望于他不会产生怀疑。 吴世康定了定心神,“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每晚都睡不好”。 吴世勋淡淡一笑,“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四啊,你这么倔的人,一辈子都没向人低过头,怎么可能主动前来负荆请罪呢”。 “大哥,我、、”,吴世康心神大乱。 吴世勋摆了摆手,皱起了眉头,整张脸以鼻子为中心,皱纹四散开去,像是湖面荡起的涟漪。“假意请罪麻痹我,所图不小啊,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吴世成没有理会吴世康投来的迷茫眼神,屏住呼吸,压住狂跳的心脏,强自镇定道:“大哥,你误会了。没错,我们来请罪并不完全出于愧疚和认识到错误,但绝不是大哥所说的所图不小,我们只是想趁我们还活着打开我们的心结,给子孙们做个表率,也好让他们以后日子过得更好些”。 吴世勋眯着眼睛看着吴世成,相对于吴世康,他同样非常了解这个二弟,心思沉稳,人也很聪明,吴家能有今天的气象,他的贡献仅次于自己,唯一的缺点就是格局太小,心思偏向于小家而非吴家这个大家。 面对吴世勋的凝视,吴世成虽然内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但脸上依然神色如常,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同样很清楚,那一双眼睛看过太多的人和事,一辈子相处下来,他亲自见证过这双眼睛看破无数谎言,震慑无数别有用心的宵小。 吴世勋撇了眼吴世康,淡淡道:“还没入夏就热得出了汗吗”。 不等吴世康回答,吴世成说道:“大哥,老四这次闯了这么大祸,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来的时候就一直担心大哥你不会原谅他”。 “对对对”,吴世康接话道:“都是我一意孤行才逼得王家反击,害得家族蒙羞”。 吴世勋笑了笑,“这算什么错,如果吴家人受了欺负一点都没反应那才是大错特错,硬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是我纵容了你们”。说道‘纵容’两个字的时候,吴世勋加重了语气。 大厅里凝重气氛凝重,压抑得吴世康呼吸困难,他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以至于引起了吴世勋的怀疑。 吴世成同样心惊肉跳,但他比吴世康要冷静得多,心中默默的计算吴世勋到底看破了还是在试探。 正当他思考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吴世康终于被压迫得忍不住。 “大哥,正如你所说,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早已无所欲求,唯一的念想就是给子孙后代谋一条好点的活路”。 吴世勋眼睛缓缓睁大:“锦衣玉食还不算活路?比起我们当年,他们幸福多了,人要知足才能常乐”。 吴世成看着满脸铁青的吴世康,心一直往下沉。 吴世勋转头看向吴世成,“老二,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有大才,但格局太小,总是跳不出小家的框框,看不到大家的全貌,殊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了大家,又何来小家”。 “大哥,我并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但是小家也是家,小家没有了,保住了大家又有何用”。 吴世勋呵呵一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想什么都不付出就让家族千秋万代,哪有这个道理,牺牲,在任何时代都有,只是损失了一两个子孙而已就扛不住了,何以让整个吴家继续繁荣昌盛,为子孙计,当是为整个吴家的子孙计,而不是为某一两个子孙计,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大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吴世康拳头紧握,既然已经蒙混不过去,他也不打算蒙混下去。 吴世勋冷冷一笑,“知道青峰怎么死的吗,实话告诉你们,他不是病死的”。 两人浑身一震,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虎毒不食子,你疯了”!吴世成再也忍不住,激动而愤怒的说道,同时内心也升起一股恐惧,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这位大哥,现在他突然发现吴世勋的狠毒远远超过了他的认识,对自己的亲孙子都能下手,何况于其他人。 吴世勋眼中的悲伤一闪而逝,缓缓靠在沙发的靠垫上,眼神明亮,散发出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 “真正的勇气不是单枪匹马闯入敌阵,真正的大勇是为了宏大的理想和责任敢于割舍掉心中挚爱,你们永远不明白站在最高处看山下风景的格局,也不明白站在山顶上那人有多么的孤独”。 “哈哈哈哈、、”吴世成仰头大笑,“大勇,杀自己的儿子、妻子、孙子,这样的大勇我确实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这样的大勇美其名曰是为了整个家族,实际上只不过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吴世勋眉头跳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 “把你们的股权都交出来吧,我会在乡下给你们挑一栋环境优雅的僻静处养老”。 “吴世勋”!吴世康勃然大怒,“你好不要脸,我家我们也有份,你一句话就想剥夺,凭什么”! “就凭你们想谋反,难道还不够吗”。吴世勋半眯着眼,神情冷漠。 ............. ............. 树林里,吴存荣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他就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猎物,被两头露出獠牙的猛兽堵住了前路,也封住了后路,这两头猛兽随时都可能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活了三十多年,今天他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吴峥不可能让他继续活着反过来找他算账,陆山民也同样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报仇机会。 陆山民和吴峥四目对视,双方看上去都面色平静,但实际上双方内心都不平静。 林子里远近不一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少高手的气息,再过几分钟,其他救援的人就会赶到。 “陆山民,再过几分钟你就没机会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再过几分钟,你不但没有机会,还会成为吴家的叛徒被吴家撵成一条死狗,更别说吴家的万贯家资,跟你一毛钱关系都不会有”。 说着干脆斜靠在身旁的一棵树上,“小妮子,用手机给峥公子录像,接下来可能会很精彩,要完完整整的录下来”。 小妮子眨了眨眼,反应了几秒钟貌似明白了过来,笑呵呵的拿出手机对准吴峥,“杂交水稻,笑一个”。 “你”!!!吴峥双拳 紧握,恶狠狠的盯着小妮子,恨不得立刻将她撕成碎片。 小妮子甜甜一笑,“死骡子,快点,还愣着干嘛”! 吴峥看了眼张流波,眼神中似乎再问骡子是什么梗。 陆山民对小妮子说道:“城里人哪里知道什么是骡子”,说着看向吴峥,说道:“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力大而有耐性,山里人常用来负重托物”。 小妮子对着吴峥嘿嘿一笑,“还有,骡子是性无能,不能生后代,断子绝孙”。 吴峥如果有头发,一定会怒发冲冠,但他没有头发,整颗大光头因为气血上涌而显现出绯红色。 “我要杀了你们”! 一声暴吼,紧接着一步踏出,如高速行进的推土机碾压而来。 费青处在双方的正中央,本能想躲开,但是他之前与小妮子交手身受重伤,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脚下慢了半步。 吴峥的身躯撞在费青身上,犹如陨石撞在本已漏风漏雨的破败房屋上,摧枯拉朽。 两人的身体乳炮弹般射出,重重撞在数上,鲜血肉酱四溅横飞。 “走”!陆山民轻呼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小妮子把这一切都录了下来,将手机揣进兜里,跟着陆山民的脚步飞速而去。 吴峥看眼没看吴存荣的尸体一眼,边追边打开耳麦,“全员听令,陆山民杀了大公子,今天若放走了凶手,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狙击手封堵所有路口,高点随时报告他们的位置”。 说完大喊一声,“流波,死盯刘妮,务必要拿到她的手机”。 两人跑到红色宝马处,还没来得及上车,两声巴雷特狙击步枪炸响,其中一枪直接打中油箱,整辆车轰的燃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子弹擦着两人身旁而过,其中一颗在陆山民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子弹的高温灼烧皮肤,散发出一阵肉香味。 这个时候,兜里的声音急促响起。 陆山民没有时间接听,两人在山坡上翻滚而下,进入密林,朝着山下狂奔。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是吴峥和他身旁那个黑衣人的脚步声,先别说两人本就不是吴峥的对手,一旦被两人缠住,其他人围了上来就插翅南飞。 猎人反转成为了猎物。 兜里的电话如催命符一般狂响,陆山民边跑边摸出手机,没看是谁就直接接通了电话。 “东南方向的狙击手已清理干净”。 陆山民精神一震,对着身旁狂奔的小妮子说道:“你往东南方向走,我走西北方向,天都大酒店汇合”。 小妮子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转向跳入峡谷,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陆山民心神稍定,处理掉附近小妮子留下的痕迹,转向朝着西北茂密的深林奔去。 ............... ............... 虽然旗山离吴公馆很远,但何丽还是怔怔的看着旗山方向,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水。 太阳就要落山,她的心头越发紧张。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转身朝着大厅而去,路过大厅门口的时候,何丽对站在门口两侧的保安说道:“你们先出去,三位爷爷正在叙旧,不喜欢被人打扰”。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不定,但当看到何丽的眼神,迅速败下阵来,这个在吴家人眼里温柔听话的女孩儿,深得吴家人喜欢,老爷子对她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孙子都好,是个决不能得罪的人。 两人最终点了点头,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吴世勋没来由心头泛起一阵恶心,胸口微微做疼。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来。 “你们离开吴公馆太长时间了,住下来慢慢想,我相信你们会想通的”。 “你要软禁我们”!?吴世康气得脸色铁青。 轻缓的脚步声在厅门口响起,何丽带着微笑走了进来。 “三位爷爷,聊得可好”? 吴世勋淡淡道,“让人收拾两间屋子,你二爷爷和四爷爷要在吴公馆多住些日子”。 何丽没有理会吴世勋的话,转头看向吴世成和吴世勋,两人的脸上皆是愤怒中带着没落。 “二爷爷和四爷爷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一听”。 何丽的话让三人都很诧异,其中吴世勋最为诧异。 “小丽,不该问的别问,出去做你的事去”。吴世勋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责备。 何丽依然没有理会吴世勋,对吴世成和吴世康微微一笑,“今天是两位爷爷最后的机会,你们甘心吗”? “胡闹”!吴世勋大喝一声,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愈来越浓,大喊一声:“来人”! 大厅里安静了几秒钟,被何丽轻笑的声音打破。 “爷爷,大公子今天布局杀陆山民,带走了公馆里大部分高手,韩爷爷担心大公子有危险,刚才出门前去相助,其他人都被我打发到院子外面去了”。 大章节,就一更了 第1218章 强大的心理素质 刚跑出没几步,兜里的手机又响起,这次是马鞍山。 马鞍山来电,陆山民一点也不意外,警方一直派人监视他,说不定天都大酒店附近新添的店铺就有警方的线人。来之前甩掉了所有人,警方在突然失去了他的行踪之后,马鞍山和季铁军肯定能猜到发生了不一般的事情。 “我很忙,没工夫理你”。不等马鞍山说话,陆山民抢先说道。 “你要相信我”。 陆山民倒不是不相信马鞍山,而是凭他过来的几个警察不过是多添几具尸体而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鞍山意识到事情很大,赶紧问道。 陆山民是在逃命,不是在旅游,确实没有功夫搭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先别说吴峥是否通过吴家的关系能延迟马鞍山召集足够的力量。即便是走正规程序,等层层审批之后武警部队赶来,黄花菜都凉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奢望警察能帮上他的忙。吴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走上这一步,是绝不会忌讳杀几个警察灭口的。 这种层次的战斗若是不调动国家特殊力量,普通的警察前来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旗山里杀气腾腾,吴峥像一头野兽在密林里横冲直闯,耳麦里,不停有高处的狙击手报告方位。 “东南方向发现了刘妮的身影”。 “西北方向有异动”! “狙击手压制减缓她的前进速度,一队全力追击,二队乘车务必赶在她前面封锁住出旗山的路口,三队驾车朝西北方向走,随时听我命令”。!吴峥浑身血液沸腾,脸上带着冷酷的笑意,自从离开战龙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捕猎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兴奋之际,他喜欢追博猎物的感觉,喜欢掌握别人的生死,更喜欢看见别人临死前各式各样的恐惧表情。 “东南方向有一队上山游玩儿的学生”。耳麦里再次传来声音。 吴峥咬了咬牙,浑身杀意腾腾,“不用理会,若是碰上了,不留活口”。 一入密林,陆山民也同样的兴奋,尽管吴峥曾经是战龙的高手,但要说对山林的熟悉,他自信吴峥绝比不上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他能够在山林中准确的找到最方向和最佳的掩护路径,这也是他和小妮子为什么敢孤军前来的原因之一。不管后天怎么训练,他们可是从小就在大山里长大的人,骨子里就和大山亲切,这才是他真正最大的倚仗。 至于危险!这一路走过来,危险一直伴随,早已习惯,何惧之有! 任何危机都代表着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只要扛过去了,路就会变得更宽。 吴峥循着陆山民的气机狂追不止,相比于陆山民,他的自信更甚。他的战力更强,身体更壮,在部队里经过无数次野外训练,在原始森林里进行过无数次战斗,曾经在亚马逊丛林徒步追击八十公里斩杀目标,这小小的旗山岂容一个陆山民轻易跑掉。 吴存荣已死,不出意外吴世勋也差不多了,虽然吴民生还在,但吴家必然会发生一场地震,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只要提着陆山民的人头回去,再把吴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吴家核心成员中公布,告诉他们陆山民就是吴家最近一连串事件的始作俑者,而这个始作俑者已经被他除掉,他就会成为吴家的英雄,威望大涨,再加上有吴世成和吴世康的支持,足以与吴民生抗衡。 父母之仇就可以得报,这些年的屈辱就能得以洗清。 吴峥越想越兴奋,但他清楚,这里面还有个关键,就是必须杀了陆山民,否则事情的进展程度就会大打折扣。 之前并没有完全落入吴峥的埋伏圈之中,陆山民沿着埋伏圈的边缘逃跑,以他的速度和对丛林的熟悉程度,很快就把吴峥的大部分人甩在了身后,只要在跑出一段距离,彻底摆脱掉山头高处的狙击手,就成功了一半。 但是,吴峥的人渐渐被甩开,吴峥却没有被甩开,随着身后的气势越来越盛,陆山民才意识到小看了吴峥在丛林中作战的能力。 吴峥在丛林之中的方向辨别和追踪能力,丝毫不比他差。 地面震得越来越猛烈,声音越来越近。 忽然,一道破空声响起! 陆山民没有躲避,一个急停,体内气机瞬间运转两个大周天,猛的转身,一截手臂粗的树干已经到了眼前。 双掌平推,气机乍现! 在接触到那股野蛮力道的瞬间,层层推出内劲,同时气由心生,双臂随着内劲的加大迅速回撤,双腿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树干带动着急速后退。 在树干快要撞击到胸口的时候大喝一声叠加上肌肉力量将树干推了出去。 一收一放,一推一送,正是无极拳中的借力打法。 巨大的冲击力不但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而助了陆山民一臂之力,以更快的加速度向前推进。 落地的瞬间,陆山民一个后空翻,借着推进的余力躬身一弹,加速逃跑,反而扩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就是刚才为什么他不闪避也不格挡的原因,因为那样会减缓他奔跑的速度,当然这也是相当的危险,所谓一力降十会,若是他没有的内劲和肌肉力量不足以抗衡这跟树干的力量,反而会身受重伤。 但是,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曾经的陆山民,他对自己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有着充分的自我评估。 虽然再一次拉开了与吴峥的距离,但陆山民并没有掉以轻心,现在已经被吴峥死死盯上,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茂密的森林看不见人影,但吴峥能死死锁住陆山民的气息,在高速运动中,一个人不可能隐匿得了气息流露。 距离反而被拉大,吴峥并没有气馁,反而战意愈发高涨,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追杀了,陆山民越是超乎他的意外,他越是兴奋。 前方是旗山深处,越往里走越是人烟稀少的未开发区域,在这种环境里面,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大杀四方。 .......... .......... 小妮子一路往东南方向行进,这条路是来时的路,距离逃离旗山的路最短,进山游玩儿的人也多,但却是最空旷,很容易被高处的狙击手发现,比西北方向更加危险,这也是她为什么干脆答应陆山民的原因。 但是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除了刚开始有几颗子弹擦着她身旁而过之外,转过一座山峰来到汽车最开始中枪地方的时候,尽没了那种被枪口指着的威胁感。 不过她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加速奔跑,身后除了张流波一人的气势之外,其他人已经被甩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旗山外围,离外边进山路口很近的一座山峰上,蚂蚁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淡淡道:“他们能逃出来吗”? 金丝猴嘴里叼着烟,“如果分开跑,应该能有一个人跑出来”。 “他们会分开吗?陆山民这家伙貌似挺重情重义”。 正说着话,山里驶出七八辆汽车,往更远的距离看去,隐隐能看到树林里有树木微动。 “这边看来也不好逃出去,怎么办”? 金丝猴紧紧的咬着烟嘴,眉头紧皱,陷入沉思。“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也无能为力了”。 “听”!蚂蚁突然凝神望向另一个方向。 金丝猴侧耳倾听,隐隐听到了警笛的声音,“看来是刚才的枪声惊动了警察”。 “看来用不着我们了”。 “未必,这还得看吴家杀人的决心”。 “吴峥有这么大胆”! “人疯狂起来什么都敢做”。 说着转身跳下石头,“走吧,再不走我们的屁股也不干净了”。 ......... ............ “你竟敢背叛我”!吴世勋冷冷的盯着何丽。 何丽依然没有看他,继续对吴世成和吴世康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二爷爷和四爷爷若是还心存侥幸,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吴世康眼中的恨意渐渐升起,“大哥,这都是你逼我们的”。 吴世勋面无惧色,冷哼一声,“你敢”! 吴世成神色变幻,没有说话,他是想反,但知道事情并没有吴世康想的那么简单,杀吴世勋就能夺取吴家的权力吗,显然不能,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制定先缓和关系之后,再和吴峥里应外合徐徐图之的计划,堂堂一个吴家,岂是杀个人就能夺权这么简单,现在杀了吴世勋不但无法夺权,有吴民生和吴存荣在,反而会给对方把柄把自己一家一网打尽。 “何丽,你好大胆子”!吴世成冷冷的盯着何丽,“你竟敢挑拨我们兄弟相残”! “二哥”!吴世康焦急的喊道,“难道我们就任人宰割吗”! 何丽笑了笑,“二爷爷老成持重想得很周到,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吴存荣已经死了,吴民生已经没儿子了”。 “什么”!三人同时震惊的喊了出来。 何丽终于转头看向了吴世勋,“爷爷,是不是认为我在撒谎?我没骗你,是吴峥要杀他,您觉得他还能活下来吗”。 “吴峥”!吴世勋再也无法平静,狠狠道:“这个反骨仔,我早该杀了他”。 “爷爷,吴峥托我告诉你一句话”。 “你这个小贱人,亏我对你那么好”。 何丽面不改色,“吴峥说他的生日不是八月十五,而是六月十五”。 吴世勋眉头猛的跳动了一下,吴世成和吴世康也是惊讶得张大嘴巴,当年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只是都不知道吴峥的确切出生日期。 “没错,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孙子”。 吴世勋脑袋嗡嗡作响,心脏砰砰狂跳,一手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何丽对着吴世成和吴世勋笑道:“红海棠补血益气,爷爷有脑血栓,再加上气血攻心,估计是活不了两天了,不过他足以在两天的时间里剥夺掉你们手里全部的股份,你们的子子孙孙恐怕就再难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说着向三人微微鞠了个躬,转身朝门口走去,“院子里的保安我能拖住十分钟,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个份上了”。 吴世成紧紧盯着何丽的背影,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从心里涌了出来。 再次看向吴世勋,他双目圆瞪,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带着浓浓的恨意,相处一辈子,他最害怕的就是大哥的这种眼神。 吴世康频频给吴世成使眼色,但吴世成只当做没有看见。 面对吴世勋的眼神,吴世成有些不敢直视,眼皮向下,看着白玉石地板,淡淡道:“大哥,知道吴家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因为你开了个不好的头,心狠手辣是没错,但那应该是对敌人而不是家人。一直以来我都不赞成你的治家理念,我一直都在担心在这样没有人情味儿的理念下,吴家早晚会从内部崩溃,我希望永远不要发生,但还是发生了”。 说着起身,顺手抓起沙发上的靠垫,一步步走到吴世勋,双眼直视他的愤恨的眼神。 吴世成深吸一口气,将抱枕压在吴世勋脸上,双臂使出全力摁在上面。 吴世勋只本能的奋力的挣扎。 “老四,还愣着干什么”! 吴世康如梦惊醒,赶紧上前。 两个人,四只手,死死的压住抱枕。 吴世勋只挣扎了片刻,然后就没了动静。 但两人仍然没有防守,依然使出全力死死的压住,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用尽了力气才松开了手。 两人虚脱得瘫倒在沙发上,浑身颤抖,喘着粗气,衣服全被汗水浸湿。 又过了几分钟,吴世成才缓缓的移开了抱枕,叹了叹吴世勋的鼻息,在确认再无生机之后,放声大哭。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怎么狠心抛下我们兄弟走了啊”! 哭声悲戚,哀婉真切! ............. ............ 山脉相连,陆山民一路深入,在丛林中如履平地,已经进入河北境内,其他的人马早已被甩在身后,驱车而来的一队人在进入到未开发区域后也只有下车徒步追击,不过他们已经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追逐之间,吴峥好几次差点赶上,但陆山民凭着敏锐的感知和对丛林的熟悉,通过边跑边设置路障几次又拉开距离。 双方在密林里一前一后追逐,相距缩短又拉长,进行着一场反复的拉锯丛林长跑赛。 太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夕阳晚霞隐褪后的夜色带着一抹酡红。本就阴暗的丛林渐渐变得漆黑,鸟声绝迹,虫鸣响起,另是一番景象。 一个多小时的追逐,显然吴峥的体力更好,而陆山民在对丛林的熟悉上更胜一筹。 这是一场追杀,同时也是一场比拼体力、耐力和毅力的马拉松。 长时间高速奔跑,频繁的变幻方向,陆山民双脚开始出现酸软,呼吸之间胸口也有些刺痛。速度较之于之前也稍有变慢。 吴峥再一次追了上来,强壮的双臂一手抓住一根手腕粗的树干。 这一次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紧跟陆山民身后,而是横向相距几米的位置狂追。 “呵”!一声清啸,一根树干飞出,不是奔着陆山民而去,而是奔着陆山民前方位置,意不在言击中,而在阻拦。 树干从右侧斜插向前,陆山民急忙刹住脚步,树干擦着脸颊飞过,要是跑得再快一分就被击中。 陆山民再次加速,没跑出两步,又一声破空声袭来。 没有犹豫,没有停留,陆山民第一时间变向左向奔跑。 速度还没完全加起来,一股凝实的气势如泰山压顶般而来。 陆山民暗叫一声糟糕,一只大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紧接着,那只大手粗壮的手指一握,想扣住他的锁骨。 陆山民肩头微沉,同时肩膀肌肉膨胀,再加上肌肉上满是汗水,那只手掌滑落。 吴峥冷哼一声,料想陆山民会继续发力往前跑,脚下不停继续前跨。 不过陆山民恰恰反其道而行,不但没有埋头继续跑,反而向右后侧退出一步,身子一矮,从吴峥腋下钻过,朝着反方向跑去。 吴峥刚才断定陆山民会前跑,脚下没有丝毫收力,惯性之下又跨出去三四步在制止脚步。 等他返身再追的时候,陆山民已经跑出去二三十米。 作为猎人,进入一个陌生环境必须仔细快速观察了解周围的情况,作为猎物也同样如此。 陆山民再次逃跑,一边跑一边注意周围的草木山石。 吴峥紧紧的咬着牙关,陆山民远远超过了他之前的预估,不是说对武力值的预估,而是对心理素质的预估。 他追杀过太多人,每一个被追杀者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随着时间加长这种压力会成倍剧增,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没有人不会犯错,一旦犯错就是丢掉性命的时候。 但是,陆山民是人,但他并没有犯错,反而每一次的反应都精准无误。 他也有这样的心理素质,那是经过无数的训练和实战磨砺,而陆山民没当过兵,也不是职业杀手,能拥有这样的心理素质,让他感到震惊,同时也激起更浓的战意。 第1219章 谁也不许动手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逝在天边。 月亮从另一边悄然爬上当空。 月光皎洁,但穿不透层层叠叠的枝叶。 丛林里的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面对黑暗,大多数人会心生恐惧,思绪会变得混乱,五感六识会渐渐封闭。 但,对于心理素质足够的好人来说,眼睛看不见反而能更加清晰的感知周围的万物,因为他会更加用心。 用心去听,用心去呼吸,用心去感受。 这样的环境陆山民经历过太多,相比于鹞子山的黑,这里的黑完全是大巫见小巫。 这种黑,不但不会让他感到恐惧,反而带给他安全感。 空气中的味道、湿度,耳朵听到的细微而不同的声音,脚掌踩在地上细小而不同的触觉,都在清晰的告诉着他周围的一切。 脚下的微微清脆的触觉告诉他附近有大量的页岩石,这种石头一层一层,很脆,其中含有少量的铁,周围不易生长植物,像一块块的豆腐,马嘴村人叫它豆腐石。 身后吴峥越来越近,很快再次追了上来。 陆山民提起一口气机,一个跃步跳起三米多高,跳到一个小山坡上。 身后,吴峥几乎同时高高跃起。 陆山民大喝一声,全身气机灌入右脚,猛力一跺,脆弱的页岩石山头断裂,哗啦啦往下掉。 吴峥人在半空中,避无可避,几百斤的页岩石迎头砸下。 砰,石头结实的砸在吴峥光头之上,被大光头震得粉碎,整个人直线下坠。 页岩石虽然脆弱,但也是石头,一砸之下,吴峥脑袋嗡嗡作响。 人还在短暂的懵逼之中,他没有丝毫停留,再次起跳追击。 同样是刚到半空,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吴峥再一次估计错误,陆山民并没有趁此机会逃跑,反而是抱起一大块石头砸了下来。 “砰”!石头再一次砸在他的光头上,不过这一次不是页岩石,而是陆山民气运加身恰好再附近找到一块花岗石。 这并不是说吴峥战斗经验不足,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最难猜透的是人心。 无数次的经验和训练告诉吴峥,人在逃命时会争取一切可能争取的时间逃命,而陆山民恰恰反其道而行。 这一砸不比刚才的页岩石,光头和黄冈石相撞,发出金石相撞的巨大响声。 吴峥落地之后蹭蹭后退出去五六步,饶是他是半步金刚,这一砸也让他眼冒金星。 对于陆山民来说,这一次反击并不算是什么意外。 一味的逃跑往往躲不过困境,特别是在这种没有外援,远离大城市人群聚集区的深山老林,如果不干掉追杀者,早晚会被干掉。 这种事情他在窑子山干得多了,和大黑头第一次捕杀熊瞎子,就是采用围而不攻的方式,直到熊瞎子被追得筋疲力尽的时候,上前只是一刀的问题。那头熊瞎子从决定逃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死。 人与人之间的追杀也一样,在实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自己早晚会先耗尽力气,到时候就是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唯有再还有力气的时候寻找机会反击才可能争取到生机,即便不能反杀对方,也要给对方沉重的打击,才能获得更大的逃生机会。 落下山坡,陆山民依然没有选择回身逃跑。 紧咬牙关,气机暴涨,肌肉高隆。 双腿瞬间弹起,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去。 在起身的瞬间,已经从绑腿出拔出了匕首,直扑吴峥。 匕首寒芒炸线,奔着吴峥的脖子而去。 吴峥虽然脑袋晕晕乎乎并没有完全恢复,但躲避危险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微微本能后仰躲开了匕首。 陆山民顺势反手下拉,匕首从吴峥的胸口向下划向腹部。 若是普通人,早已被这一刀开膛破肚。 但是在刀锋划在吴峥身上的时候,陆山民就知道这一刀压根儿就要不了他的命。几乎是在刀锋刚贴在吴峥身体上之时,他就感觉到吴峥全身的肌肉刹那间鼓起。 这么快的反应绝不是有意为之,吴峥在无数次的生死磨砺中,肌肉已经形成了记忆,面对危险,肌肉先于意识本能紧绷防御,筑成一道钢铁护墙。 这把大黑头给他特质的匕首削铁如泥,但切在吴峥身上却难以寸进,只入肉毫米之间,对于吴峥一身强壮的肌肉来说,只算得上是一条小小的划痕。 半步金刚的身体强悍程度,匪夷所思。 陆山民也没奢望能一刀要了吴峥的命,全身力量集中于左拳,一拳正中吴峥额头。 声音大若洪钟,本以失去平衡的吴峥再次蹭蹭后退出去四五步。 陆山民见好就收,没有再继续进攻,返身一头扎进密林,再一次踏上亡命之旅。 旗山东南方向,两队人马驱车急急忙忙赶在前面,等着小妮子入网,还没来得及排兵布阵,就听见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干掉前来的十几个普通警察很容易,但杀警察等同于公然挑衅国家机器,性质极其恶劣,后果也会很严重,没有吴峥的命令,谁也不敢轻易做决定。 此时的吴峥已经深入深山,信号中断联系不上,一群人犹豫再三之后最终选择了撤退。 小妮子这一路要顺畅得多,来时路上的狙击手莫名其妙的哑了火,吴峥身旁的那个黑衣男子在速度上与她没有优势,不但没有被拉近,反而越拉越远。 本以为会有一场异常艰难的厮杀,没想到关键时刻,被枪声吸引而来的警察来了,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和愤懑。 按照约定先回酒店,等了几个小时,依然没等到陆山民回来。 小妮子坐立不安,不停的给陆山民打电话,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也没有打通,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陆山民和吴峥远远跑出了旗山范围,这么远的距离,早已超出了之前研究的旗山地形图,现在到底是那座山,两人都分不清楚。 陆山民本能的跑,吴峥死命的追,双方多次零距离,但都被陆山民神奇的再次拉开距离。 经过一晚上的生死追杀,之前信心满满的吴峥,现在有些气急败坏。 整整一晚上,他有七次拦下陆山民,有三次差点重伤陆山民,但每一次都被陆山民化腐朽为神奇,从指缝间逃走。 这种感觉很不爽,就像浑身充满了力气,但是每一次都打在棉花上。 他不得不承认,在丛林之中,陆山民比他更如鱼得水。 陆山民并其实没有表面上显现出来那么轻松。 一晚上的亡命奔袭,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随着汗水的流出,身体越来越缺乏水分,虽然一路山上顺手采食了一些嫩枝嫩叶咀嚼,但那点水分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嘴唇因缺水干裂发白,全身上下结着一层薄薄的盐霜。 不仅是他,吴峥也好不了多少,缺水、缺能量,两人的体力都在急速下降。 到了这个程度,两人拼的不仅仅是体力,更重要的是毅力。 不过,恰巧两人的毅力都是万中无一。 一前一后,相距不到二十米,两人的速度虽然依然快,但远没了之前那般气势。 树林里传来第一声鸟叫声,预示着清晨的来临。 渐渐的,清新气息扑面袭来,天边开始出现一抹红晕。 一阵叮叮咚咚轻微声音传来,声音格外诱人。 两人顿时精神大振,不约而同朝着同一个方向狂奔。 转过一个山坳,一条清澈的小溪沿着山下汩汩流淌。 两人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眼神中皆透着贪婪,但是都没有第一时间喝水。 相距十来米,他们这样的高手一两步就到达对方身边。 陆山民担心喝水的时候吴峥偷袭。 吴峥一晚上吃了不少被偷袭的苦,也担心陆山民趁他喝水的时候再干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就这么站在溪边,明明都在不停的吞口水,但就是不动。 “要不是在丛林里,我早就将你大卸八块”!吴峥狠狠的瞪着陆山民,眼里满是血丝。 “若不是你比我高了半个境界,我早就把你打成了肉饼”!陆山民冷哼一声,反唇相讥。 吴峥余光撇了眼溪水,问道:“你不渴”? “你呢”?陆山民同样也是余光看着溪水,在鹞子山里有很多这样的小溪,但是都没有这条小溪可爱,清澈的溪水看上去比琼浆玉液更加诱人。 “有点”。 “我也有点”。 吴峥舔了舔嘴唇,“要不我俩暂时签个君子协定,喝水的时候谁也不许偷袭”。 “你人品这么差,我凭什么信你”?陆山民不屑的看着吴峥。 吴峥挺起雄壮的胸膛,胸膛上那条已经结了痂的刀痕格外显眼。 “能达到你我这样境界的人,首先都是突破了心境之人,我若连这点格局和胸襟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踏入半步金刚”。 陆山民眼珠子缓缓转动,作沉思状。 片刻之后说道:“那我们就喊一、二、三开始,十秒钟的时间喝水,在这十秒之内,谁也不许动手”。 第1220章 赤裸裸的羞辱 “好,喊一、二、三,同时喝水”。吴峥再次舔了舔舌头,恨不得立刻一头扎进溪水里。 “谁来喊”?陆山民故作镇定,也下意识抿了抿嘴唇。 “磨磨唧唧,你这样的性格是怎么踏入巅峰的,黄九斤没教过你武道逆行、勇者无惧吗”。吴峥愤愤然。 “你这种背信弃义、心狠手辣,连自家亲人能下毒手的人,也配和大黑头相提并论,你喊我不放心”。 吴峥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他虽然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但自问也是个敢作敢当干脆利落的英雄,说话向来也算话,说给人两刀绝不三刀,说砍手绝不砍腿。 能到达他这个境界的人都是有信念之人,甭管是什么信念。外家修行讲求一往无前,勇猛精进,不能,也不屑于出尔反尔。否则,反复无常的人心智不坚定,别说难以更进一步,说不定反而会因堕了心境跌落境界。 “那是我的私事,轮不到你来作评价”! 陆山民站在上游,居高临下俯视着吴峥,“虽然我不知道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但如果你不及时回去收拾烂摊子,吴家的万贯家资和百年积累,你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吴峥双眼圆瞪,陆山民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吴存荣死了,吴世勋现在也应该死了,但这不意味着他把权力夺到手,这只是个开始,远没到取得最后的胜利。 “少废话,那就你来喊”! 陆山民提了提裤子,侧身缓缓往下蹲,与此同时右脚微微向下斜,被身体挡住的左脚悄悄抵住身旁的石头。 吴峥也同时往下蹲,看着溪水,眼中满是渴望的光芒,就等着陆山民喊数。 “一、、、”! ‘一’字的尾音拖得很长。 在尾音还没有结束,陆山民左脚灌注全身力量猛登,右脚一步凌空跨出,如离弦之箭高高跃起,以狮子搏兔之势扑向吴峥,眨眼即到。 吴峥勃然大怒,但半蹲着身子无法使力 ,又是处在下游,饶是半步金刚,在这一撞之下,身形不稳,被撞翻在地。 陆山民一鼓作气,使出全部的力量一脚踹在吴峥腰眼。 这一脚的力量虽然不至于让他受到重伤,但此处地势倾斜,整个人如滚筒一般朝山下滚去,撞断一路的灌木,咕咚一声落入十几米高的草丛里。 陆山民一脚踹出去之后没有丝毫理会,瞬及噗通一声跳进溪水里,疯狂的喝水。 “陆山民,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的混蛋,我吴峥不将你碎尸万段就不姓吴”。山坡下,传来吴峥的怒吼和谩骂。 陆山民充耳不闻,快速贪婪的喝水。 吴峥气得七窍生烟,抓住山腰的藤蔓疯狂的往上爬,浑身散发出野生发疯似的野性,强壮的肌肉高高隆起,在巨大肌肉爆发力之下,一步能向上跨出去三四米,很快就攀了上来。 刚探出头,忽然心头一紧,头顶黑影袭来,一块脸盆大的鹅卵石从天而降。 “砰”!“啊”! 经过溪水经年累月冲刷而成的鹅卵石,硬度丝毫不逊色与花岗岩,这一击打得结实,直接将他砸落谷底,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陆山民看着断成两半的鹅卵石,也是震惊不已,震惊得情不自禁冒出一句马嘴村的脏话,“驴艹的脑袋,真他娘的硬”。 陆山民并不觉得这一击能要了吴峥的命,也并不认为趁机击杀就能得手。 什么是金刚,深入精钢、刀枪不入。哪怕是半步金刚,哪有那么容易击杀。 发完感叹之后,陆山民再次猛喝了几口,在溪水里快速的来了几个来驴打滚儿。 溪水洗刷掉身上的盐渍,浑身清爽,精神抖擞,整个身体都轻松了。 作为一个向来有自知之明的人,陆山民果断再次逃窜,先是收敛气机往山上跑,然后折返从另一个方向往山下跑。 奔跑之中,他再一次深深意识到老神棍自吹自擂的世外高人没有丝毫水分,那些曾经令他嗤之以鼻作呕 的歪理邪说比珍珠还真。 从这一刻开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潜意识里,他彻彻底底改变了对老神棍的印象,那个邋邋遢遢满嘴黄牙令人讨厌的腌臜老头儿,有了几分光辉伟岸的形象。 被折腾了一晚上,十多个小时,哪怕吴峥心智如铁般坚定,也控制不住暴走。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无所谓坚贞,只是受到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太低。 同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心智坚定,只是看受到的打击够不够大而已。 暴走的吴峥再次翻山山坡,已经没了陆山民的身影。 在发出两声震天的咆哮之后,低头快速喝了两口水,寻找踪迹再次狂追,往山上追出去一段距离,才发现陆山民已经折返朝山下而去。 刚才的盛怒竟然影响到了他的感知,竟然没有察觉到陆山民隐去气机后那微弱的迹象,在正常情况下,这种小伎俩是绝对瞒不过他的。 羞辱!这是赤裸裸、红果果的羞辱,堂堂战龙的殿堂级人物,竟然被猎物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怒了,真的怒了,尽管在之前他好几次以为他真怒了。 愤怒使人失去理智和正常的判断,同时愤怒又像兴奋剂一样使人充满力量。 吴峥全身肌肉暴涨,如人熊一般从山上冲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前方的阻碍,不管是枝丫灌木,还是粗壮的树木,不论大小,不避不让,横冲直撞。 如一台高速推进的推土机,生生撞出一条大道。 感知到身后的野性气势,陆山民暗暗叫苦,尽管恢复了七八成精力,但暴怒的吴峥似乎被他激发出更大的潜能,那速度和气势竟然比全盛时期还更胜一筹。 当然,他还来得及意识到,其实经过一晚上亡命奔逃,他的潜能同样也被激发出来,双巅峰的境界彻底稳固,虽然只恢复了七八成的精力,实际上比进山之时已经是只快不慢。 第1221章 是他 一个发疯的半步金刚到底有多恐怖。 虽然陆山民和大黑头过过招,但是喂招切磋与生死搏杀完全是两个概念。 外家顶尖高手,连自己本人都不见得完全了解自己发起疯来到底有多大的战力。 他无法从大黑头身上体会到这种铺天盖地的碾压,在吴峥身上体会到了。 那股从身后而来死死锁定住他的气势,如大山一般压迫而来,透过身体直至心灵。 这让他回想起当年为了白灵,独自进山捕猎熊瞎子,当大棕熊人立而起对着他疯狂咆哮的时候,那种胆寒,那种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感觉,酸爽至极。 当然,当年没有被熊瞎子吓破胆,今天更不可能被吴峥吓破胆。 一场生死速递的马拉松再次上演,跨过一道道山坳,翻过一座座山坡。 太阳从东边已经来到了头顶,身后的那股气势也越来越近,近到已经能清晰听见吴峥的脚步声。 终于,在爬山一座山峰的时候,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远远看去,前方几公里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房子。 密集的房子就意味着前方是一处集镇,也意味着那里会有很多人,只要进入集镇,吴峥绝不敢当街杀人,除非他能杀了所有人灭口。 本已再次出现力气衰竭的陆山民精神大振,纵身一跃跳下十几米的山坡,连滚带爬不要命的朝集镇狂奔。 “陆山民!你这样的卑鄙小人不配踏入武道巅峰”。吴峥在身后咆哮,他已经清晰看见陆山民的背影。 “勇者无惧,你算哪门子勇者”! “你给我站住,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与我一战,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空中楼阁,你跑不掉了”。 陆山民没有回头,只是余光撇了眼越来越近的吴峥,心下有些着急,十几个小时的追逐,各种给野猪野鸡下套的手段都用了,老神棍的那些不要脸的伎俩也用尽了,实在是黔驴技穷、江郎才尽了。 吴峥说得没错,在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顶得了一时,顶不了一世。但没有希望就该绝望放弃吗?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哪怕实在逃不掉,死也要让吴峥脱下一层皮。 狼狈不堪逃到山下,周围渐渐出现了民房,也渐渐看到了人烟,前面一栋民房前,一个老人坐在门槛上抽叶子烟。 “杀人啦”!“救命啊”!陆山民边跑边喊。 老人老眼昏花,可能也有些耳背,缓慢的转过头,咦了一声,“啥”? “杀人啦!救命啦”!随着两个人的身形掠过,溅起一阵漫天烟尘。 老人扇了扇灰尘,眯着眼睛朝跑过的两人看去,“这辆车真快”! 吴峥狠狠的咬着牙关,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搬山境巅峰高手喊救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会踏入巅峰境界。逃跑、耍诈,还喊救命,完全颠覆了他对武道高手的认知。 “去死”! 吴峥爆喝一声,粗壮的大腿猛的一蹬,一步跨出,瞬间拉近本就不远的距离。 一拳打出,瞄准陆山民的后脑勺。 陆山民虽然埋头狂奔,但一直在通过气势和脚步声判断两人的距离。 在吴峥起跳的瞬间就脚踏天机,内气灌入双脚,七星步横移半分,躲开了这一拳。 趁着吴峥打出一拳速度变慢,陆山民一口气提起,再次拉开了几米距离。但这几米的距离,已经在吴峥的攻击范围之内,随时都面临危险。 离集镇还有一段距离,虽然这里已经开始出现居住的人,但仍然算是人烟稀少,如果在这里被拦截下,死的不仅仅是他,恐怕还会殃及无辜。 正在着急之时,隐隐听见唢呐锣鼓的声音,听着曲调,应该是当地人在娶媳妇儿。 陆山民心头一震,天无绝人之路。 不过也正在这时,身后拳风再次袭来。 陆山民再次及时踏出七星步。 只听身后一声冷哼,刚才的拳风骤停,另一边的拳风乍然已到。 肩头犹如被铁锤打中,轻哼一声,脚下平衡一失,人朝前面扑去。 陆山民扑到在地上,左臂仍然疼痛难忍,一时使不上力。 右臂落地的瞬间,往右边一掌斜打在地上,顺势一个翻滚,一只脚刚好踏在刚才倒地的地方,震得大地颤抖。 来不及爬起,又是一脚踢来。 陆山民避无可避,双臂交叉护住,巨大的力量袭来,右臂麻木,左臂钻心疼痛。 吴峥含怒而来,气势汹汹,招招力大无穷。 陆山民被踢出去四五米,忍着手臂的疼痛和胸口的窒息,向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跑!只能把后背留给敌人,现在唯有一战。 “吼”!陆山民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全身肌肉渐渐隆起。 双眼瞪出了血丝,嘴唇咬出了鲜血,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化! “你不是说我不是勇者吗!老子在山里打熊瞎子的时候,你还在喝奶”! 吴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只不过那是死神的笑容。 “你在等着那队迎亲队伍,可惜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半步金刚是吧!?我也很想和半步金刚放开打一场”。 “你”!“不配”! “吼”! 两个不成比例的身形同时冲向对方。 在相撞的一刻同时打出一拳。 一拳打在胸口。 一拳打在腹部。 一人被打出去三四米,一人只是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腹部。 痛,痛到难以呼吸。 陆山民全身气机沸腾,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 不退反进,咆哮着再次冲向吴峥。 吴峥这一刻也是热血沸腾,他本以为只有面对黄九斤才会被激发出如此高昂的战意,没想到这一战竟然激发了他的潜力。 力量,他此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去死”! 脸盘打的拳头砸下! “砰”! 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 陆山民再次后退。 虎口崩开,血流如注。 陆山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疼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但是现在与逃跑的时候不一样,这个时候不能逃跑,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胆怯都不能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心生怯意,就会如黄河缺口,冲破整个防线。 所谓的勇者无惧,惧及死,必须一往无前才能死中求生。 “杀”! 陆山民浑身战意攀升,杀意迸发。 不用有意为之,全身的气机自动瞬间涌入拳头,全身的肌肉瞬间调动起所有的爆发力。 两人再一次对冲,同时将手臂向后拉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同时一拳狠狠的打出。 拳头还没打在身上,吴峥就感觉到了这一拳不一样,这是生死无悔的一拳,是超然死亡的一拳,在这一拳上,他感知到了真正勇者无惧,甚至不再他之下的勇猛无前。 拳在空中,拳上凝结的意志已经奔袭而来。 “砰”! 吴峥感受到一股远超搬山境巅峰的力量,其中还夹杂着极具穿透力的内劲,外劲猛烈撞击降低肌肉防御力,内劲趁虚而入直透五脏六腑。 蹬、蹬,吴峥连着后退两步,震惊之余,火冒三丈。他做梦也想不到,陆山民竟然能一拳让他后退两步。 一拳之下,相比于吴峥,陆山民就要惨得多,被打出去四五米,半跪在地上,嘴角一滴鲜血落在了地上。 脑袋嗡嗡作响、心脏砰砰狂跳,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疼痛,气机开始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四处乱撞。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曾经不止一次遇到。 不同的是,这一次死亡的气息更浓。 势均力敌的战斗,生死靠的是意志力,谁的意志力更强,谁就能活下来。 当实力不如对方的时候,生死同样要靠意志力,意志力每强一分就能多活一分钟,哪怕这一分钟没有多大意义,也必须要扛下着一分钟。 没有停留,也不能停留,此时一旦松掉一口气,就再也无法提起那口气,吴峥也不会给他机会。 半跪的腿猛力后蹬,再次发起冲锋。 吴峥有些惊讶,明明之前是胆小怕死只顾逃命的卑鄙小人,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他所见过的人中,意志力最坚定的人。 他与无数高手交手过,也杀过各种各样的高手,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亡命之人。 生死一线,毫不畏惧! 但是那又如何,他吴峥最喜欢杀的就是这样的人。 肌肉高耸,血液沸腾,陆山民的勇猛反而激起了他高涨的战意,这一拳之后,顶多再来两拳,他就能结束这场战斗。 一拳打来,陆山民微弯双腿躲过迎头一击,脚下膝盖瞬间提起,直取吴峥裆部。 ‘敢进我身!找死’! 吴峥双腿并拢,死死夹住陆山民膝盖,让他无法动弹,同时双手环抱,只要死死扣住陆山民,以他强壮的身躯和绝对的力量,这场历经二十个小时的千里追杀就结束了。 陆山民没有奋力抽回膝盖,也没试图躲避吴峥环抱而来的双手。 右手顺势从裤腿处抽出匕首。 匕首寒光闪现,奔着吴峥裆部而去。 吴峥大惊,大喊一声卑鄙,双腿放开陆山民的膝盖,同时双手一把推开陆山民。 胯下传来一阵凉意,吴峥低头一看,勃然大怒。 裤裆已经被刀锋划破,连红色的内裤都被划破,隐约能看见黑色的森林在风中凌乱飞舞。 “我要杀了你”! 吴峥一步跨出,本已被划破口子的裤裆嘶的一声,彻底破成两半,一杆丑陋的长枪若隐若现。 顾不得体面,吴峥哇哇大叫着冲杀而去。 陆山民沉重的喘着气,胸口如撕裂般疼痛,手上匕首寒光再现。 吴峥没有躲避,一把抓住匕首,铿的一声将匕首崩成两截,任由被刀锋割破的手掌流着鲜血,一拳打在陆山民额头之上。 陆山民身体一轻,脑袋如置身于洪钟之内,嗡嗡作响,天旋地转。 整个人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吴峥扔掉手里的半截匕首,身上的肌肉一起一伏,一步步朝着陆山民走去。 陆山民躺在地上挣扎着。 挣扎了三次才摇摇晃晃的站了前来,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双眼,眼前是一片红色的浓雾。 一阵脚步声响起,村道的转弯处,走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应该是刚从集镇上赶集回来。 老头儿立刻停了下来。 “年轻人,你们在干什么”!老头回过神来,边说边朝陆山民走来。 陆山民双眼紧紧的盯着吴峥,上前几步挡在两位老人身前,“快跑”! 山里人淳朴,不像城里人一样事不关己高挂起,路见不平多半会出手相助,马嘴村的人这样,这里的山里人也一样。 老头儿没有理会,从背篓里抽出一把砍柴刀,愤愤的指着吴峥,“光头后生,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打死人吗,你没看见这个年轻人都被你打得满脸是血了吗。还有你多大个人了,还穿开裆裤,屌都漏出来来了,有伤风化,还要不要脸”。 陆山民见吴峥脸上的杀意越来越浓,着急的说道:“大爷,你听见后面的唢呐声没有,赶紧去把那里的人全带过来”! 说着不待老人回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扯到后面去,同时再次发力冲向吴峥。“快”! 两个人再次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陆山民直接被撞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大腿粗的树干直接被撞成了两截。 老头儿看到这一幕,张大嘴巴,“俺的娘啊,比俺家的牛力气还大”。 一撞之后,吴峥并没有再对陆山民下手,而是返身准备杀了老头儿灭口。 陆山民全身是血,从身后死死抱住吴峥的腰,对着老人喊道:“快跑”! 老头儿这才反应过来,吓得转身就跑,跑得比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还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啊,一个穿开裆裤的光头杀人啦,快来救命啊”。 陆山民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头死死抵住吴峥的尾椎骨,双手结成死扣扣住吴峥的腰部。 吴峥爆喝一声,奋力甩动,陆山民被吴峥带动着摇摆转圈,紧咬着牙关就是不放松。吴峥气急败坏,反手击打陆山民背部和腰部,但由于使不出全力,一时无法将陆山民打倒在地。 “你以为那队迎亲队伍来了,我就不敢杀你吗?信不信我能把他们全杀掉”! 陆山民心头一震,以吴峥的为人,他并不见得是在说谎话。 “吴峥,你当过兵,穿过战龙的军装”。 “那又如何,我吴峥卧薪尝胆几十年,等的就是今朝,岂能被一群蝼蚁所阻挡”!吴峥再次反手一拳打在陆山民背上。 陆山民闷哼一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是双手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你这个疯子”! ........... ........... 西坪镇,河北西坪山下的一个小镇。 小镇今天赶集。 两个人坐在门口的茶馆处,看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曾经老家的集镇也是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山里打的猎物运到集镇上去卖。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很亲切,仿佛回到了老家。 但是两人此刻都没有心情去感受这份熟悉和亲切。 小妮子在一晚上都没等到陆山民,也没打通电话之后,急急忙忙的联系上了大黑头。 大黑头迅速找来旗山山脉的地图,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个小镇。 小妮子焦急的敲打的茶盖。 “大黑头,你确定山民哥会逃到这里来”。 “别忘了山民是个优秀的猎人,他的感知,他的直觉,他的嗅觉都不是一般武道巅峰可比,即便他不熟悉旗山的地形,也会本能的寻找人群聚集的集镇,因为只有到了这样的集镇才能脱险。旗山西北方向是一片没有人烟的老山丛林,西坪镇是这个方向上最近的一个镇子”。 “但是、”!小妮子眼眶微红,快要哭了出来。 大黑头只是表面上看着平静,实际上心里的焦急比小妮子少不了多少。他知道小妮子但是的后面想说什么,快二十个小时过去,如果陆山民在逃到这个镇子之前就遭遇不测,那他永远也到不了这个镇子。 茫茫旗山山脉,他们俩又该到哪里去找他,别说救,就连尸体都找不到。 心里虽然很绝望,但还是坚定的说道:“吴峥虽然经历过很多野战训练,但毕竟是后天训练,山民不一样,他从小和大山亲近,丛林就像他的朋友,里面有太多可以利用的手段。而且他也不止一次面对生死一线的绝境,意志力坚韧得如钢丝似铁,不到最后一刻,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我相信他会没事的。” 小妮子抽泣了一下,“要是山民哥真出事了该怎么办了”。 正处在绝望中,大黑头眉头突然皱了皱,仰头朝着集镇外围的一个山头望去。 “怎么了”?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 大黑头眼睛越来越亮,“小妮子,收敛心神”。 小妮子赶紧凝神静气,一丝丝微弱得难以察觉的波动涌上心头。 “感觉到什么没有”?大黑头问道。 ‘嗖’!小妮子猛的一步跨出,“是他”! 第1222章 你满意了? 吴峥反手的击打虽然力量大减,但对于已经深受重伤的陆山民来说依旧致命。 额头流出的鲜血,嘴角流出的鲜血,淌满了胸膛。 但是他依然没有放手,头死死的顶住吴峥的尾椎骨,手死死的抱着吴峥的腰。 眼见老头儿已经跑远,很快就会与那队迎亲队伍遇上,吴峥心里越来越烦躁,他是可以杀了所有目击证人灭口,但是那是不到万不得已的事情。 一个迎亲队伍的人不会少,稍有差池跑脱几个人,事情只会更糟糕。 吴峥疯狂的左右摇摆,试图甩开陆山民,但是他往左转,陆山民在身后就跟着左转,他往右转,陆山民在身后就跟着右转。 陆山民死死的咬着牙关,调动起全身仅有的力气,反正是一死,何不在死之前拼个轰轰烈烈,至少也要尽可能保证不殃及无辜。 吴峥爆喝一声,猛的沉腰立马,裤裆的位置又是咔擦一声。 陆山民已经筋疲力尽,随着吴峥马步下蹲,脑门儿从吴峥尾椎骨处滑落,紧抱的双手也被巨大的力量崩开。 来不及反应下一步该怎么做,吴峥粗壮的手臂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 “去死”! 随着吴峥一声爆喝,陆山民被一个大力过肩摔高高抛起,飞出去七八米之后重重落地,溅起一地灰尘。 陆山民仰天躺在地上,全身骨头犹如散架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圆顶的苍穹蔚蓝清澈,苍穹之上白云飘飘。 临死之际,陆山民没有丝毫沮丧,也没有半点后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是他走的路,走上这条路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天上的白云变换着形状,变换成一个个可亲可爱的人,最后定格在一张干净纯洁的笑脸上。 不知不觉,他也露出了一抹微笑。 也许是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一秒,陆山民的脑海对时间产生了模糊,他很奇怪吴峥为什么还没来结果他,这个时候只需要一拳,他就能如愿以偿的杀了自己。 竭力仰头看去,那个雄壮的大光头正站在他的头前,这个视角看上去,他犹如一尊,高不见顶。 陆山民更加奇怪,追逐了二十个小时,现在触手可及,他在等什么。 “你在等什么”?陆山民问道,满嘴的鲜血让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听上去有些戏谑。 刚问完话,他就明白了吴峥在等什么,因为他隐隐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势,那股气势由远及近,如海啸一般淹没着天和地。 与此同时,他还感知到一股刻意散发出来熟悉气机,虽然相对于那股气势柔软棉和得多,但里面夹着这冰冷的杀意。 “吴峥!他若已死,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一道雄壮声音如天神站立当空喊来,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已能震慑心魄。 陆山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讥笑道:“吴峥啊,你追了我二十个小时才追上我,不知道大黑头追上你需要几个小时”。 吴峥神色变幻,双拳握得咔咔作响,脑海里进行着距离的思想斗争。他也在盘算着同样的问题,杀陆山民,必然会面临黄九斤的追杀,而且还有一个比猎狗鼻子还灵敏的刘妮。尽管他无比自信,但依然没有自信在两人的围追下逃回天京。 还有这股气势,他本以为足够了解黄九斤的实力,但是他发现错了,这股气势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和战意,黄九斤之前竟一直隐藏了实力。 但是不杀陆山民,他又不甘心。 整整二十个小时的追杀,一路上被各种羞辱,这人着实可恨。更关键的是,他需要陆山民的人头,拿到这颗人头,他有更大的把握夺取吴家的权力。 陆山民缓缓的调动内息,他已经看出吴峥不敢动手了,淡淡道:“先别忙着逃跑,其实我和你一样,虽然恨不得立刻把你大卸八块,但现在不会杀你。我需要你搅乱吴家”。 汗水从吴峥的拳头流下,滴答滴答的滴落在陆山民满是鲜血的脸上。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同时因牵动肌肉发疼,声音有些颤抖,讥讽的味道更浓。 吴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臂肌肉暴涨,双拳微微颤抖。 那股气势近了,蔚蓝的天空仿佛没有那么蓝了,白云也不那么白了。 大地距离的颤抖,空气开始暴躁! 无风起浪,两旁的树木也开始恐惧了,枝叶左摇右晃哗啦啦作响。 下一秒,那个熟悉的铁塔身影出现了,带着无与伦比的野性一步跨来。 “去死”!一声爆喝在空中炸开,旱地惊雷在平地响起。 铁塔般的身影一闪而过,遮天蔽日。紧接着就听见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拳头相撞声。 没有大黑头铁塔般的身影遮挡,小妮子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小妮子几步跨到陆山民身边,蹲在地上,泫然欲泣。“山民哥”。 “哭什么,我还没死”!虽然疼得脸都青了,但从鬼门关爬了回来,胸中一口浊气吐出,有一种豁然之感,隐隐中,脑海中多了一丝明悟。 “扶我起来,我要看大黑头揍那个死光头”。 小妮子破涕为笑, 缓缓的将陆山民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将他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脸上的血迹。 陆山民看着不远处的战斗,犹如两只洪荒野兽在疯狂的相互撕咬,那种惊天动地的气象,将暴力之美演绎到了极致。 双方疯狂的互换拳头,仿佛身体不是肉做的,仿佛不知道痛一般。 刚才还气势如虹令人胆寒的吴峥,在大黑头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大黑头如推土机一般横推向前,吴峥疯狂的抵抗也只能节节败退。 曾经的战友,今日的敌人。 “砰”!大黑头一拳冲天而降。 “我警告过你”! 吴峥死死的咬着牙关,一身肌肉汗水横流。 “他自己找死”! “这是我的底线,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吼”!吴峥沉肩撞在大黑头胸膛,如撞在千钧铁板之上。 “我们一起杀人,一起在亚马逊啃树皮吃草根,你还救过我的命,他是你的兄弟,我也是你的兄弟”! 黄九斤心头微微一动,吴峥趁机一拳打在他的额头,逼得他后退一步。 “为什么!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要因为他杀我!为什么”! 吴峥爆喝而起,拳头疯狂的打向黄九斤。 不远处,小妮子咦了一声,眼睛瞪得圆鼓鼓的,“那是什么玩儿意儿”? 陆山民赶紧捂住小妮子的眼睛,“少儿不宜”! 说着下意识摸兜,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早掉了。 “把你的手机给我”。 小妮子疑惑的哦了一声,将手机递给了陆山民。 陆山民拿着手机,点开照相功能,嘴角露出一抹阴笑。 “这手机的照相功能不错”。 “要不要开美颜”?小妮子问道。 “不用,再怎么美颜也不会好看”。说着伸手挡着小妮子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小心长针眼”。 小妮子撇了撇嘴,“又骗我,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说着从腰间抽出匕首,眼中闪现出杀意,“我去割了他”。 陆山民嘶了一声,被小妮子的动作带动了上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瞎闹,给大黑头一点空间和时间”。 小妮子轻哼了一声,“大黑头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杀气腾腾,现在就开始放水了”。 黄九斤一拳打在吴峥胸口,震得吴峥蹭蹭数步,“你不懂”! 吴峥咯咯冷笑,再次扑向黄九斤,一拳猛力打出,“我确实不懂!” “说好的一辈子兄弟”! 黄九斤硬抗一拳,手肘横砸,打在吴峥的眉骨之上。 眉骨破裂,流出殷红鲜血。 吴峥没有理会,再次跨出一步,一脚横踢黄九斤腰部。 “说好的同生共死”! 黄九斤抱住吴峥的腿,上前一步,反手抱住穿过腋下,爆喝一声,将吴峥凌空举起,狠狠的砸了出去。 吴峥怦然落地,瞬间弹起,半跪着弹跳而起,手臂屈伸拉后,凌空一拳打出。 “咔擦、咔擦”!陆山民准确的按下手机照相键,故意拉高声音说道:“狮子搏兔,长枪出笼,这poss摆得极好,要是放在网上一定会火爆”。 吴峥一拳打出,看见陆山民正举着手机对着他,突然感到胯下阴风习习,后背一阵发凉,和黄九斤的战斗竟然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挂着空档。 “我要杀了你”! 一股屈辱感深深刺进他的内心,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侮辱,忍了三十年,足足三十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洗刷掉所有的屈辱,但现在,有一个人再次在侮辱他。 热血冲上脑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愤怒的咆哮,脑袋嗡嗡作响,双眼鲜红如血。撇开黄九斤就要冲过去杀陆山民。 “你敢”!一声震天吼声几乎同时响起。 黄九斤后发先至,一步赶上吴峥,蒲扇般大的大手抓住吴峥的肩膀。 纵使吴峥有着九牛二虎之力,也被黄九斤生生拉住。 “砰”!硕大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啸打在吴峥脸上。 吴峥一个趔趄后退两步,嘴角鲜血直流。 大黑头身上气势如虹,杀意弥漫,“我没跟你开玩笑”! 吴峥怔怔的盯着大黑头,在狠狠的看了陆山民一眼,仰头哈哈大笑,抬脚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黄九斤看着吴峥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吴峥,就是不想亲手杀了他,这个曾经跟在他屁股后的小光头,曾经也是他的兄弟,还是他的战友。 喃喃道:“小光头,不要逼我杀你”。 大黑头返身走到陆山民身前,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笑意。 “怎么样”? 陆山民笑了笑,“还好你们及时赶到”。 大黑头一把将陆山民背在背上,就像以前在马嘴村的时候一样,有那么几次进山打猎受了伤,大黑头也是这般粗暴的将他背起,一点不考虑受伤人的感受。 陆山民疼得龇牙咧嘴,“你还是这么粗暴”。 小妮子屁颠屁颠跑上前来,像以前在 山里的时候一样说道:“让我来背吧”。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儿背,别人看见会笑话的”。陆山民还是一如既往的说道。 小妮子撇了撇嘴,“不一样嘛,马嘴村都是熟人,这里又没熟人,怕什么笑话”。 虽然受了伤,但至少活了下来,三人都非常的庆幸,心情大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陆山民问道。 “我等了你一晚上也不见你回来,心想你多半被那个光头杂种缠住了,然后天不亮就给大黑头打电话,大黑头在网上找了旗山山脉的地形图,说你很可能会在出现在这里,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小妮子叽叽喳喳的说道,说着嘻嘻笑道:“大黑头,想不到你看起来笨头笨脑的,脑瓜子还挺灵光的”。 大黑头咧嘴傻傻的笑道,“作为曾经的战龙成员,这是最基本的素质。其实我心里也没谱,这次山民能活下来关键还是靠他自己的实力,被一个半步金刚的高手追杀二十个小时还能活命,这是一个奇迹”。 陆山民这个当事人最能体会到‘奇迹’二字,在逃跑的过程中,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险之又险,在这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稍微出现半点差错,恐怕早已死在了深山野林里。 “切,那死光头还不是被你虐成了一条狗”。小妮子不屑的说道。 大黑头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山民,刚才、、、”。 陆山民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我还没失去理智,就现在来说,活着的吴峥比死了吴峥更有用,我们费尽心思都无法撼动吴家的根基,而他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大黑头咧嘴笑了笑,本来想说谢谢你的理解,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们之间不需要说什么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话语。 小妮子跳起来弹了一下大黑头的额头,“大黑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那狗杂种死光头是我的菜,我要亲手割了他脑袋当球踢”。 .............. ............. 三人驱车回到天京的时候已经天黑。 陆山民虽然受伤不轻,但毕竟是巅峰的体魄,而且还是从小就被擀面下饺子造就的巅峰体魄,比同境界的武道巅峰身体更加强悍,身上所受的伤外伤大于内伤。 小妮子亲自出手将陆山民包裹的严严实实,活像一个埃及的木乃伊。 在两人的照顾下吃完饭,正半躺在沙发上聊天,马鞍山就到了。 黄九斤对马鞍山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小妮子则是对他爱理不理,咯吱咯吱的磕着瓜子儿。 看见陆山民被包成一个粽子,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 “从在江州遇见你开始,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奇迹不是每次都会出现的,总有一天你会死于非命”。 “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每一次都出乎意料”。 “你有一次犯下了滔天大罪”。 “喂,姓马的,你真拿自己当根葱,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小妮子气呼呼的说道。 马鞍山撇了眼小妮子那双冰冷的眼眸,丝毫没有畏惧。接着说道:“吴存荣也死了,有人报警说是你杀了他”。 “你再瞎说,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小妮子不忿的说道。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对马鞍山笑了笑,“这么说马警官是来抓我的”? 马鞍山冷冷一笑,“跟你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很了解你,即便真是你杀的,你也不会留下证据”。 “那就是例行公事的问询”? “能说说吗”? “不能”!陆山民摇了摇头。说着顿了顿,“现在还不能”! 小妮子得意的晃了晃手机,里面有着吴峥杀死费青和吴存荣的视频。“真相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拿”。 马鞍山看了眼小妮子手中的手机,眼神平静。 “吴世勋也死了”。 “什么”!陆山民脱口问出,虽然猜到了些吴峥必然还有其他手段,否则单单杀一个吴存荣意义并不是太大,但也还是很意外。“怎么死的”? “吴世成和吴世康因为孙子孙女的事情到吴公馆找他理论,双方发生了激烈争吵,吴世勋本就有脑溢血,气急攻心血气上涌,突发脑溢血而死”。 “气死的,这你也信”?陆山民哈哈大笑,放肆的笑声再次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看上去有些滑稽。 “当然不信,一天之内,吴家死了个定海神针,还死了个继承人”。说着,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像是要透过陆山民的眼睛看穿他的灵魂。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不会又怀疑到我头上吧”。 “你看起来很开心”。 “当然开心”!陆山民的声音变得冰冷,“多少个夜晚,我都梦见我拧下了他的脑袋,可惜、可恨,我没能亲手杀了他”。 马鞍山脸色变得铁青,“从你到天京那一刻起,你就在处心积虑的谋划,想在天京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现在暴风雨已经来临,你满意了”?! 第1223章 既生瑜何生亮 魏家大门换了一副大金字对联,笔法苍劲飘逸,大气磅礴,上书:“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是天京一位知名书法大家亲笔所写。 门楣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红色灯笼,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寿字。 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院子里停满了各色豪车,来往皆富贵,进出俱名流。 今天是魏家老爷子魏文昌七十五大寿,前来祝寿的人囊括了大半个名流圈的人。 魏霆和魏无羡两兄弟在门前迎客收礼,之前本以为会冷冷清清,见到这么多人来,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幸好吴家突然出了这么个天大的事,否则爷爷这个大寿就难堪了”。魏霆说道。 “大哥,哪有那么多幸好”。魏无羡故作神秘的说道。 魏霆看了眼魏无羡,小声问道:“不会是你那个小师弟干的吧”。 “怎么可能,他再能干也不可能做得到”。魏无羡矢口否认道,其实他也拿不准,不过昨天去天都大酒店邀请陆山民和小妮子参加他爷爷的寿宴,见陆山民浑身是伤,想来多少会有些关系。 “当然不可能”,魏霆坚定的说道:“先不说吴存荣身边有那么多高手,吴公馆是那么容易闯的吗,更何况还要不留痕迹,没有人能做到”。 “吴家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报应”。魏无羡嘿嘿笑道。 “这只能说是我们魏家运气好,与吴家交恶,不少人本来都开始疏远我们,出了这档子事,那些个墙头草又倒过来不少”。魏霆心情愉悦的说道,因为和吴家较上了劲,魏家已经损失惨重,虽然双方还没完全开战,但生意场上的事,特别是像他们家这样的大财阀,风吹草动都会有影响,魏家旗下上市公司的股价蒸发了不少不说,在实业上也丢失了好几个大项目,本来谈好的几个合同,人家宁愿付违约金也要毁约,这些日子,整个魏家除了魏无羡该吃吃该喝喝像没事人一样,从上到下都忙得双脚不沾地,一天到晚都绷紧了神经。 “那些个叔叔伯伯爷爷公公的,虽然没有明着反对爷爷,但说话阴阳怪气、含沙射影,明摆着不同意,这下子好了,吴世勋和吴存荣死得恰逢其实啊”。 “别高兴太早,也顶多就是有所松动而已,你没看见三爷爷昨晚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给生吞活剥了,要不是爷爷奶奶和爸爸在,我毫不怀疑他会当场扇你几耳光”。 “嘿嘿,为了我这个吃白饭的不争气子弟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他当然看不惯我”。 魏霆无奈的摇了摇头,摊上这么个惹祸弟弟真是没办法,不过这种家庭的温情让他的心里颇为安慰,相比于吴家冷冰冰的亲情,显然生在魏家要幸运得多。 “哟,元开哥,欢迎!欢迎!”魏无羡赶紧迎了出去。 王元开哈哈一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恭喜恭喜”。 “哈哈,同喜同喜,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王元开看了看里面,“山 民到了没有”。 魏无羡脸立刻耷拉了下来,“哎,我早就提前通知了他,可是昨天突然又说有事来不了,太让人失望了”。 王元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打趣的说道,“你恐怕是因为小妮子不来而感到失望吧”。 “哎、、”魏无羡长叹一声,苦笑着瘪了瘪嘴。 王元开呵呵一笑,“你忙,我先进去给魏爷爷拜寿”。 将王元开送进去,魏无羡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和红色的法拉利缓缓停进了院子,韩孝周、韩瑶、韩承轩、韩彤分别下了车。 魏无羡心头大喜,如果是平时这很正常,毕竟韩家和魏家多少还有些亲戚关系,但是现在不是平时,而是魏家和吴家交恶的情况下,意义就不一样了。 虽然吕家、田家也来了人,但都只是家族里说不上话的人,与韩孝周来大不一样,上次和陆山民一起去韩家,也没从陆山民嘴里得到确切的信息,心里一直没谱,现在看来没有白去。 吴世勋和吴存荣突然暴死,再加上韩孝周亲自前来,无疑更加能打消魏家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 赶紧小碎步跑上去,“韩叔叔,韩姨,瑶瑶,承轩哥,欢迎欢迎”。当看见从司机室里走出来的陈北天,魏无羡打了个寒颤,虽然从小就认识他,但上次在韩家见到他的威风之后,心里一直有些畏惧。 “哦、、北天叔好”。 韩孝周笑了笑,朝着大门走去,韩彤和韩承轩也说了两句恭喜的话跟在韩孝周身后走了进去,韩瑶走在最后,走出去几步之后回过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魏无羡知道韩瑶想问什么,赔笑着说道:“他没来”。 “听说吴家出事了”?韩瑶淡淡问道。 “哦,好像是的,早上的财经新闻上说吴世勋脑溢血发作去世了,吴存荣进山游玩儿遇到劫匪被撕票了”。 韩瑶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他没事吧”? “啊”?魏无羡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在是之前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韩瑶淡淡道。 魏无羡看了眼消失在门前的韩孝周,眼珠子咕噜噜乱转。 韩瑶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你们、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但并不等于我是个傻子”。说完,和魏无羡擦肩而过。 魏无羡看见韩瑶那副变得有些陌生的脸庞,莫名其妙的有些感同身受,说道:“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韩瑶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哦了一声,随后也走进了魏家大门。 魏无羡拍了拍额头,心里暗暗骂道,陆山民你真是造孽啊,看着老实巴交,实际上就是个渣男,全然不想当初自己其实也是半个帮凶。 正在他替韩瑶忿忿不平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脸上笑开了花。 小妮子提着个果篮,睡眼惺忪的走了过来,昨天晚上追了一晚上的韩剧,哭得是稀里哗啦,整晚都没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就被陆山民翘了起来,逼着他过来拜寿。 “小妮子”!魏无羡快步上前,一声小妮子叫得神采飞扬。 小妮子撇了他一眼,把果篮塞进魏无羡怀里,“山民哥让我给你的”。“哦不对,是给你爷爷的,让我带他祝你爷爷长命百岁”。 魏无羡一阵感动,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谢谢,你太好了,太体贴了”。 小妮子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的目光,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家伙脑袋果真有问题。 “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着转身挥了挥手。 “啊”!魏无羡还没从感动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足足愣了两秒,赶紧追上去挡在小妮子身前,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小妮子妹妹,来都来了,进去坐坐吧”。 小妮子秀美微蹙,不悦的说道:“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我说我要回去睡觉吗”。 魏无羡哭笑不得,只得很不情愿的搬出杀手锏,“小妮子妹妹,小师弟让你来给我爷爷拜寿,你总得当面给我爷爷说声生日快乐吧,若是事后小师弟知道你连门都没进,恐怕你也不好交代,而且我们现在是战略同盟,我倒是不会多想,但是我爷爷和父亲会不会有误会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生意人心眼儿多”。 小妮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觉得有几分道理,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你们这些人花花肠子真多,忒不爽快”。 街对面的不远处,纳兰子建从座椅上坐了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走吧,我们也去给魏文昌拜寿”。 龙力皱了皱眉,“三公子,您亲自去”?“会不会太早摆明立场了,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呵呵,谁误会?吴家、吕家还是田家,本公子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考虑别人感受”。 龙力看着纳兰子建下车,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他对纳兰子建的了解,尽管他的了解常常是错的,但他还是认为纳兰子建不该亲自来,纳兰子建是谁,相比于外边那些只知道魏家和吴家结仇的人,他了解的东西更多,更加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有多复杂。 看见走进魏家大门口的小妮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三公子真对那个女孩儿有意思。 纳兰子建整了整衣襟,在身上喷了点香水,风骚的甩了甩头发,面带笑容的大步朝魏家走去。 魏无羡看见纳兰子建风流潇洒的款款而来,如临大敌。他早就看出这家伙对小妮子别有用心,特别是上次吴公馆事件之后,愈发肯定着家伙就是他的情敌。 说实话,发自内心的说,他不惧陆山民,因为他很清楚陆山民把小妮子当妹妹看待,也因为他自认为长得帅,也有钱,面对陆山民多少有些心理上的优越感。 但是面对纳兰子建,这种优越感就荡然无存。 要说长相,他自信和纳兰子建还有得一拼,但是说道气质,特别是纳兰子建那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和风度,哪怕很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要差了半分。 魏无羡突然有种周瑜附体的感觉,暗恨道,既生瑜何生亮! 第1224章 瞎咧咧 虽然纳兰子建的到来让魏无羡心里很不舒服,但好歹人家是来贺寿,只得硬着头皮挤出勉强的笑容招呼。 魏无羡看到纳兰子建不舒服,纳兰子建看到他心里又何尝舒服。在他的眼里,小妮子是天鹅,魏无羡就是一癞蛤蟆。 更为关键的这只天鹅是他纳兰子建的妹妹,这只癞蛤蟆不知天高地厚想吃天鹅肉,他怎么能忍得了。 相对于魏无羡虚情假意的热情,他装都懒得装。 背着手,跺着步,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踏进了魏家大门。 留下魏无羡瓜兮兮的站在那里,气得牙痒痒,只能对着纳兰子建的背影吐了口口水,‘呸,什么玩意儿,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临近中午,该来的都来了,不想来的也不会来了。 虽然来得人比上次魏文昌七十大寿的时候少了很多,但还是将魏家诺达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魏文昌的七十五大寿办得很简单,简单得不像是钟鸣鼎食之家,没有请影视明星出演节目,也没有请专门的主持人活跃气氛。除了来的人看上去派头十足之外,其实也就和农村老头儿老太太的排场差不多。 倒不是魏家刻意低调,实在是魏文昌不喜欢那种吵吵闹闹的气氛。 小妮子本想拜了寿之后就回去不瞌睡,不曾想被魏无羡的奶奶拉着问三问四。老奶奶的话比裹脚布还长,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中午。想到买果篮花了一百多块钱,不吃顿饭有些不划算,干脆决定吃饱喝足再走。 纳兰子建从进来开始就将目光停留在小妮子身上,不时的向她投去温柔的目光,这个时候又向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坐他那一桌。 小妮子假装没看见,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在心灵深处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尽管她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会走过去质问纳兰子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去面对纳兰子建。 “三公子,她好像不给面子,要不要我过去请她”。 “你懂个屁,她越是不理不睬,越能证明心里有我,这叫欲盖弥彰”。 此时迎完客的魏无羡走进来,正好看见纳兰子建在不停的给小妮子抛媚眼,狠得是牙痒痒。走过去挡在了纳兰子建的身躯,“纳兰三公子,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上次救了我”。 纳兰子建伸手一把将魏无羡拨开,“救你个屁,我是救小妮子,你只是顺带而已,闪开,别挡我视线”。 小妮子撇了眼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无比鄙视的说了句,“两个傻叉”。 说着就准备找张桌子大快朵颐,不过魏无羡的奶奶硬拉着她和魏家人做一桌,还说什么自家人做那边。 小妮子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太太莫不是老糊涂了,谁跟你是一家人。 不过她本就没什么心机,很快就抛到了脑后,任由老太太拉着她坐到了里桌。 魏无羡正和纳兰子建不服输的瞪眼,见老太太回头对他使了个眼色,再看见小妮子和魏家人坐在了一桌,顿时心花怒放,得意的嘿嘿一笑,以一副胜利之姿,大摇大摆的朝里面走去。 “三公子,刘小姐怎么和魏家人坐在了一桌”? 纳兰子建斜眼撇了龙力一眼,抓起桌上的一个鸡腿塞进龙力嘴里,“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魏无羡正得意忘形的往里走,迎面遇上了他的父亲魏宁海。 “爸,今天的气氛比预想中要好很多啊”。 魏宁海把魏无羡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好是好,但还是要小心”。 “小心什么,爸,你太紧张了吧”。 “不防一万只防万一,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一点纰漏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我让你和魏霆在外面拦记者,你跑进来干什么”。 “记者有人拦着进不来,我饿了想进来吃点东西”。魏无羡觉得魏宁海有些小题大做,心想在魏家的地盘,有谁不开眼敢乱来。 魏宁海有些很铁不成钢,“一天到晚只想着泡妞儿,你小子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嘿嘿,你看奶奶不是挺喜欢的吗”。 “去吧,去吧,有你哥带人在外面守着就够了”。 魏无羡嘿嘿一笑,屁颠屁颠的朝小妮子走去。 魏宁海再次看了一圈来的人,其中有几人在生意上向来和吴家关系甚密,照理说不该来才对,难道真是因为吴世勋死了,这些人改变了态度。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吴世勋死了,吴家还在,吴家的生意还在啊。 虽然是在想不出今天能出什么事,但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寿宴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向外界传达向吴家开战的信号,吴家再乱也不可能毫无动作。 寿宴正式开始,魏文昌端起酒杯走到大堂门口的台阶上,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 “感谢各位朋友看得起前来捧场,人生七十古来稀,不知不觉我都活到七十五了,到了这个年纪,还能看到这么多新老朋友,老头子我深感欣慰。” 说着顿了顿,缓缓举起酒杯,“凡今天来的,都是我魏家的朋友,我魏文昌在这里可以保证,以后大家有用得着魏家的地方,魏家一定全力以赴”。 “纳兰董事长,魏老爷子这话听上去话里有话啊,好好的大寿,干嘛说这些啊,搞得像拉壮丁一样”。纳兰子建旁边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小声问道。 纳兰子建连看也没看一眼男子,呵呵一笑,自顾说道:“魏家还真是不给我面子,连个主桌都不给我安排”。 男子见纳兰子建瞧不上他,笑了笑掩饰尴尬,心想,这纳兰子建真还和传言中的一样,目中无人啊。 龙力本想说还不是因为你名声不好,再加上纳兰家和陆山民有仇,现在魏家又和陆山民是同盟,而且你还和魏无羡是情敌,人家当然没好脸色。 喝完第一杯酒,各自入席,魏文昌也正准备返身入席,身后传出一道声音。 “魏老爷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众人巡声望去,院子西北角的一桌席桌上,一个带着眼镜,五十多岁的男人双手端起酒杯,笔直的站着。不少人认出了他,大成建筑公司的董事长陈东,吴家旗下地产公司的项目,有不少都是给他在做。 “不知道陈董事长有什么问题要问”。 “听说魏老爷子的七十五大寿是临时决定办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魏文昌笑了笑,“确实是临时决定办的,没什么原因,就是年纪大了想热闹热闹”。 “前段时间网上有些流言蜚语,说是吴家的吴德奎之死和魏家二公子有些关联”。 今天来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除了学术界的几个老学究之外,多半都是政商两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个事情,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都暗骂陈东故意找茬。 魏文昌淡淡笑道:“既然是流言蜚语,还是不信的好,陈董事长不是街头小民,应当知道这些谣言毫无根据”。 “空穴不来风,据说吴家四老太爷还亲自到魏家讨过说法”。陈东纠缠不休的继续说道。 魏无羡狠狠的盯着陈东,“这王八蛋是诚心来搅局的”。 这个时候已经进来的魏霆正坐在他旁边,“小声点,今天是爷爷大寿”。 一旁的小妮子呼哧呼哧的吃着东西,像是完全没留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满桌子的菜上。 魏文昌淡淡道:“华夏是个法制国家,天京又是华夏的首都,岂会绕过任何一个违法乱纪之人,既然警察都已经说了吴德奎的死和魏无羡无关,难道你是在怀疑我们国家的法制吗”。 “魏老爷子,我来敬你一杯”。这个时候,另一个四十来岁,头发谢顶严重的中年人站了起来。 “何总,你又有何话可说”? “最近魏氏集团和吴氏集团在商业上摩擦不断,而且隐隐有升级的势头,在这个时候举行七十五大寿,不知道魏家是否有拉人站队的意图”。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更大,其实不用他说,再坐的大部分都知道,若不是吴世勋和吴存荣同时在一天去世,恐怕他们当中有一多半都不会来。但是有些事情哪怕是明明知道,但捅破了就是另外一个概念。特别是商场上的事情,讲的是默契和领悟,没说穿的时候,还可以暗中站队游走于两边之间,一旦说穿,那就等于亮明了牌,一些哪怕有站队魏家想法的人,恐怕就得犹豫犹豫了,毕竟对于在座的大部分人来说,魏家虽然是庞然大物,但吴家依然更加得罪不起。 魏文昌心中有些怒意,他没想到两人敢放肆到这个地步,但作为东道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偏偏不能发火。 “嗝”!一声响亮的饱嗝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小妮子拍了拍肚子,站起身来,“那个三毛,对,就是你,毛都没几根,在这儿瞎咧咧什么”。 第1225章 小妮子的演讲 所谓的文化人,就是骂人不带脏字,杀人不动刀子,即便要骂娘,也是关起门来骂给自己听。 这是一种习惯,就像吃饭喝水那么自然。 小妮子从来就不是文化人,她没有这样的习惯。 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时候,她依然没意识到自己有哪里不对劲。 那个姓何的中年人刚才还风度翩翩侃侃而谈,一下子就哑了火,当然,他的心里实际上是熊熊烈火在燃烧。 他的习惯让他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场面,尴尬、愤怒,但是偏偏还不能爆粗口,否则就显得他和这个粗野的女孩儿一样没文化。 当然,不止是他,在场的除了少数人之外,绝大多数人都很震惊,今天来的人非富即贵,往来无白丁,不管私下如何,至少在这种公共场合,即便再生气也不会说出这种无礼的话。就连脾气的暴躁的韩家老奶奶韩青,也只是一直忍着。 纳兰子建轻轻的抿了口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魏无羡心潮澎湃,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 韩瑶怔怔的看着小妮子,看得有些出神。 魏文昌只是心头震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丝微笑。 “说的就是你”!小妮子大步走到姓何的中年男人身前,“人长得丑就算了,说话还那么臭,你算哪个葱啊,在这里汪汪乱叫,叫声还那么难听,比村里的小黄差远了”。 “你,你,,”男子气得满脸铁青,头顶上的几根毛在风中颤抖。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不仅使用于大打架,也适用于吵架。 男子很明智的避开小妮子的诘问,望着魏文昌说得:“魏老爷子,魏家也算是大家豪族,就这样对待客人吗”? “你算锤子个客人”,小妮子呸了一声,“今天来的人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你脑袋没毛儿就自以为聪明绝顶了吗,傻叉”。 “你、、、”!男子气得捂住心脏,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你什么你,吴家都快死绝了,还在替他们卖命,你不是傻叉谁是傻叉”。 男子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上气不接下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之前发难的陈东咳嗽一声,正襟危坐,一副轻蔑的表情撇了眼小妮子,“请问这位小姐和魏家是什么关系,以前怎么没听说魏家还有号这么厉害人物。” 小妮子转头望去,“装得人人模狗样,你以为你是谁,就你还没资格知道本姑娘的名字”。 “咳咳、、” “咳什么咳,口水乱喷,别把满嘴梅、毒传染给别人”。 “你、、你说话放干净点”!陈东面色冰冷。 说着望向魏文昌,“魏老爷子,你就任她放肆”! 魏文昌笑了笑,“这位刘小姐是客人,你也是客人、、” “魏老头儿,”小妮子叉着腰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不出这两个乌龟王八蛋是来捣乱的吗,哪是什么客人”。 说着提起一口内气,朗声道:“在座的各位都听好了,今天的寿宴喝酒吃菜是小事,就是要看看你们这 帮子人的态度,我就把话放亮了说,跟魏家站在一起就是我刘妮的朋友,当吴家的狗就是我刘妮的敌人,今天来的大部分都是朋友,但也吴家的狗”。 魏无羡坐在凳子上,虽然很感动小妮子替魏家出头,但小妮子确实有那么点过了,生怕在魏家人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悄悄的看向魏宁海,果不其然老爸的脸色有些黑。 在看了眼大哥魏霆,也是连连摇头。 正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看见奶奶韩青眼里绽放着光芒,让他的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下。 轻声说道:“奶奶,小妮子虽然脾气暴躁了点,直了点,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魏无羡眼珠子转了转,说了一大串小妮子的缺点,一时竟想不起来小妮子有什么地方值得表扬。 韩青呵呵一笑,拉着魏无羡的手,“但是豪爽、大气、耿直”。说着长长的赞叹一声,“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无羡,你的眼观不错,这个孙媳妇儿我认了,千万不要错过,否则饶不了你”。 韩青本是韩家人,按辈分上算,还是韩孝周和韩彤隔房的姑姑,韩彤和韩瑶也坐在这一桌。 别看韩彤在外面飞扬跋扈,但那也多半是非正式场合,像今天这种场合,哪怕是她也不敢像小妮子这样跳脚骂娘。不禁对小妮子高看了一眼。 韩瑶眼中若有所思,她和小妮子并不陌生,甚至还亲眼见证过她与高手过招,虽然和陆山民恩怨交加,实际上对小妮子并没有什么恶敢,甚至还颇有几分好感。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禁对小妮子多了几分羡慕和钦佩,至少她是不敢这样的。 喃喃道:“确实是个奇女子”。 小妮子叉着腰侃侃而谈,“吴家那群王八蛋早晚要完蛋,我奉劝你们擦亮眼睛看清楚,站好队,否则倒是候哭爹喊娘都没用”。 说完拍了拍手,“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该吃吃该喝喝,谁敢在乱咬人,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另一桌上,吕家的代表吕文彦和田家的代表田宏对视了一眼,各自神色都有些复杂。 韩孝周笑了笑,“这丫头还挺有意思”。 吕文彦淡淡一笑,“山野丫头,难登大雅之堂”。 韩孝周摇了摇头,“我们所谓的大雅之堂,或许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这女孩儿啊,是个奇葩”。 田宏淡淡道:“要说奇葩,陆山民这个人才是个奇葩,只有他这样的奇葩才能吸引那么多奇葩聚集在他身边,说着叹了口气,这不禁让我想起陆晨龙,还有他的爷爷陆远桥,这陆家四代人,除了陆荀才算得上是个正常人之外,都是奇葩”。 返身回到座位的魏文昌笑了笑,“让各位见笑了”。 吕文彦端起酒杯举向魏文昌,“魏叔叔,老爷子本来想来的,但身体不好实在是来不了,我二弟震池刚好出差了,实在是抱歉”。 “哈哈,吕老哥的身体无恙吧”? “老毛病,过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再请您去吕家做客”。 田宏也端起酒杯,笑道:“祝魏叔叔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家老爷子好久不出门了,大哥掌 管田家抽不开身,您别介意”。 韩孝周也端起酒杯,“姑父,祝您福寿无双”。 魏文昌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和三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你们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四大家族虽然只来了你们三家,但对魏家来说已经是蓬荜生辉”。 ............ ............ 天都大酒店,陆山民的伤不轻,依然半躺在沙发上。 别看大黑头长得粗壮,实则也是个细心的男人,给陆山民做饭,换纱布,穿衣服,做的是井井有条。 “你放心让小妮子一个人去”。大黑头洗完碗,坐在沙发上。 陆山民知道大黑头的意思,不放心不是担心她不安全,而是担心她闯祸。 “小妮子只是脑袋有些懒,不爱动脑筋而已,实际上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儿”。 大黑头笑了笑,“魏文昌的寿宴不会风平浪静,即便没有吴家的指使,也会有人出来捣乱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随即又笑了笑,“大黑头,曾经在民生西路的时候,我问过左丘一个问题,我问他读书人的素质和品行是不是要高一些”。 “哦”?“他怎么说”?大黑头有些好奇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呵呵一笑,“他说高个屁”! 大黑头也乐得呵呵一笑,“这位读书人与小妮子在这方面到有几分相似”。 陆山民叹了一口气,“刚出山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读书人都像圣贤书里面说的那样高洁,毕竟他们读了那么多书,哪怕只吸收了一星半点,也该是懂礼仪知廉耻的。” “现在呢”?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做沉思状,“现在,现在我也说不清。这些年走过来,也见过不少读书人,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吧。不过读书人坏起来比不读书的人要可怕得多。骂人不带脏字,杀人不见血,表面上谦谦君子,骨子里狠起来比山里的熊瞎子都可怕”。“相比于那些人,马嘴村的人虽然大多没读多少人,反倒是要可爱得多”。 “所以我觉得左丘说得对,人的能力和知识或许和读书多少关系更大,但人品还真不好说,人品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跟习武天赋一样,或许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注定了,你觉得呢”? 大黑头仰头思考了半晌,“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你问我也白搭,不过我知道那些个大商人也好,大官也好,读的书都比我们多,但是满脑子都是钱,都是权,都是名,如果一个人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比如企鹅集团,为了挣钱专门设计游戏给小孩儿玩儿,从不顾及下一代会不会受游戏毒害,最近听说霸王合同压榨网络作者,全然不考虑会不会扼杀作家的创作,会不会影响华夏文化繁荣,企鹅集团里面哪个不是高材生、文化人,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书都读到牛屁、眼、儿上了吗”。 陆山民被大黑头的比喻逗得笑了出来,“所以让小妮子闹闹也挺好,脱去那些所谓文化人皇帝的新衣,赤裸裸的让人看看是不是像他们标榜的那样与众不同”。 第1226章 能不漂亮吗? “话说回来,你也是个读书人”。大黑头咧嘴笑道。 “我吗,就凭我那张小学毕业证书”?陆山民自嘲的笑道。 大黑头点了点头,“东海金融高专的马国栋教授,天京财经的陶然之教授,都是学术界的大家,多少人想成为他们的学生而求之不得,虽然没有一纸文凭,但却是实打实的读书人”。 陆山民略作思索,“这么说来,还真有点像”。 “不是像,本来就是,小时候我就这么认为。你很小的时候就能背诵陆爷爷那些生硬拗口的书,写字也是马嘴村除了陆爷爷之外写得最好的,而且你说话的样子也很像读书人”。 “有吗”?陆山民想了想,“我怎么没察觉到”。 黄九斤笑了笑,说道::“不仅是我,我爷爷也这么认为”。 提到老黄,黄九斤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悲伤。 陆山民拍了拍黄九斤的肩膀,“还没有高昌的下落”。? 黄九斤摇了摇头,“自从莫名其妙从纳兰家消失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哦,对了,我让你查蒙向的武道路子,查得怎么样了”。陆山民适时的岔开话题,转移大黑头的注意力。 “嗯,有点眉目了”。大黑头点了点头。 陆山民瞪大眼睛,问道:“怎么样,他的师傅是谁”? “有一点可以肯定,蒙家除了蒙向之外,没有武道高手。但蒙老爷子曾经在公安系统身居高位,以他的身份地位,肯定接触过。周同那边提供了大量蒙老爷子曾经接手过的大案要案,顺藤摸瓜,再结合你对蒙向内家路子的描述,他的师傅,多半是一位几十年不露面的老前辈”。 陆山民暗暗的点头,这和他的推算差多。 大黑头接着说道:“传统的说法内家拳法来源于武当,外加拳法来源少林。实际上在更早的时候就有了,只是没有成体系,也没有这种说法,很多也已经失传了而已。祁汉的祁家拳就属于更早之前的外加拳,而蒙向的内家路子应该就是在更早之前的内家拳。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给我讲过百家拳法,说他年轻的时候游历江南,在西湖边上遇到过一个老人,老人看上起八九十岁,头发胡须全白,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近看虽然看不出太大不同,但远观反而是气度非凡,当时他就知道这位老人不是一般人。” “爷爷是个武痴,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足足跟了他一个月,软磨硬泡要与他切磋,老人烦不胜烦,最后只得答应和他交流交流”。 “爷爷那个时候虽然才二十多岁,但已经是搬山境后期后阶,结果在老人手上没走过十招”。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外家对内家,在战斗力上有着天然的压制,再加上黄金刚那不服输的倔脾气,不战斗到最后时刻绝不会认输,能让他十招认输,可见那位老人有多恐怖。 “难道那老人入了化气境”。 “按照爷爷的说法,当时的他至少也是半步化气。根据你描述的招式和气机流动迹象,蒙向的师傅很可能就是他”。 陆山民很是震惊,“六十年前看上去就八九十岁,现在还活着那不是一百五六十岁了”。 “当然,蒙向也有可能是那位老人的徒孙,并不见得是他本人”。 大黑头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是在担心他也参与进这件事”? “我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该查一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看似越来越清晰,实际上依然很混沌。你我都清楚,武道的巅峰异常艰辛,除了天赋和努力之外,还需要各种各样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所以站在巅峰上的人极少极少,但是现在随着事情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巅峰高手开始显露。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已经有这么多巅峰高手参与进来,很可能会吸引出那些都老得被人淡忘的老怪物老神仙”。 说着眉头微微皱了皱,“南山一战,吴家、田家、吕家,再加上、、” 陆山民顿了顿,“两个化气两个金刚,再加上影子那位带面具的老先生,在天京,现在明确已知的就有三个化气两个金刚,如果再加上老神棍和在东海盯着老神棍不让他到天京来的老头儿,已经有五个化气”。 “还不止”!大黑头接着说道:“根据我这段时间的暗中查访,至少还有两个,虽然没交过手,但极有可能也是化气”。 见陆山民眉头紧皱,大黑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如果那位老人真是蒙向师傅,那么他就不会是敌人”。 陆山民心里也没谱,经历过这么多事情,除了身边亲近的人,他难以去相信任何其他人。 “山民”。大黑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有时候乐观一点会好一些,否则,会让人心生绝望的”。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太疑神疑鬼了”? 大黑头心中莫名泛起一丝痛楚,无数次的生死边缘挣扎,无数次的面对欺骗和尔虞我诈,还有那一个个的朋友亲人死去,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唐飞去世时陆山民脸上绝望的痛苦,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竭嘶底里哭得像个小孩儿。 现在他虽然不哭了,但他知道,他心里的痛苦不是没有了,而是痛苦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大黑头眼神温柔,像大哥哥安慰小弟弟一样拉着陆山民的手,“山民,这些年,你吃了太多苦了”。 陆山民一脸淡定的笑了笑,“大黑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大黑头不要意思的挠了挠头。 两人正说着话,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房门,冯晓兰挥舞着小拳头正敲着门,差一点没刹住车敲到前来开门的大黑头胸口上。 大黑头转身朝里面走去,“山民,我去睡会儿”。说着进了卧室,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两人。 冯晓兰砰的一声关上门,气急败坏的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话,你知道我这两天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陆山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冯晓 兰,“冯警官,你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你、、”!冯晓兰情急之下没控制住情绪,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反应过度,自己又不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亲人,从盛怒之下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脸颊也有些发烫。 “哼,我是你的联络官,我联络的人始终了,能不急吗”! 冯晓兰瞅了眼打着绷带的陆山民,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种小场面不打紧”,陆山民活动了一下胳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切,看你逞能,活该”。 陆山民稍稍挪动屁股,换了个坐姿,“你风风火火的跑来,不会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我是来看你死了没有”。冯晓兰瞪了陆山民一眼。 陆山民笑了笑,“谢谢你”。 冯晓兰心里一阵小窃喜,“看来你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要不是你们的人及时赶到干掉了狙击手,小妮子恐怕没那么轻松逃出来”。 听到陆山民是为了小妮子而感谢她,冯晓兰莫名的感到一丝丝失望。 “那天过来找不到你,就知道你这头犟驴肯定不听话,我才联系上金丝猴请他过去帮忙,不过看你被包成个大粽子的样子,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见陆山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冯晓兰不悦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山民摸了摸额头,“我在想你们到底何影子有什么区别,你能及时知道这件事,说明你们早就在吴家安排了卧底,而且能知道得这么详细,这个卧底恐怕还不是普通人”。 “当然有区别”!冯晓兰忿忿不平的说道:“我们是为了正义而战,这个世界上有些黑暗游离于规则和法律之外,我们只是为了正义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 陆山民看着正义感爆棚的冯晓兰,眯着眼睛问道:“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那要看什么问题,涉及到机密的问题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个有原则、讲纪律的人”。 “你加入‘戮影’,蒙家人知道不知道,或者说你外公知道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当初是组织上的人亲自到警校找的我,还特意叮嘱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家人”。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他相信冯晓兰说的话,但并意味着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你上次说他们选中你是因为看中你的家庭背景”? “那叫政治审查,我的出身能证明我是个有正义感,政治觉悟高的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冯晓兰,思考着冯晓兰说的话,如果戮影选中冯晓兰蒙老爷子是知道的,那么这个戮影或许真值得信任,如果真如冯晓兰所说蒙家人一直蒙在鼓里,那么这个戮影恐怕比影子还可怕。 “看什么,觉得本美女和漂亮吗”?说完,冯晓兰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烫。 陆山民笑了笑,“当然漂亮,你可是江州警界的警花,能不漂亮吗”。 第1226章 不仅仅是吴家 冯晓兰是戮影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身后有着蒙家这棵参天大树,从理想上讲,与冯晓兰搞好关系非常有利也非常有必要。 但是从感性上讲,陆山民并不想和冯晓兰有太多的瓜葛。与他交往甚密的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哪怕是背景深厚的叶梓萱也没有例外。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陆山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怎么会”?陆山民笑了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可是警花”。 “那你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疏远我”?冯晓兰追问道,要是在以前,她没有勇气问出这些话,但是这段时间看见蒙月那股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样子,深深的触动了她的内心。 “有吗”?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 冯晓兰叹了口气,“陆山民,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有时候又觉得你挺傻。不管你多么讨厌我,和我打好关系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陆山民呵呵一笑,假装没有听懂冯晓兰的话,“冯警官,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啊”。说着指了指脑袋,“你的样子越来越不像一个警察了,要是被马警官见到了,估计又得臭骂你一顿了”。 说着学着马鞍山的动作和语气,说道:“记住,不能和犯罪嫌疑人走得太近,不许对犯罪嫌疑人产生同情,作为一个警察,一定要理性、理性、再理性”。 冯晓兰噗嗤一笑,“给你说个正事儿,你的死对头纳兰子建,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拐走了我的表妹,那傻丫头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他,我看他是看上了蒙家的背景,没安什么好心”。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还有表妹”? “当然,还是个大美女”。 “那你这个表妹可得小心了,纳兰子建这人我直到现在也看不透”。 “所以、、”冯晓兰想了想措辞,说道:“如果你们注定会是敌人,你也应该和蒙家搞好关系”。说着又接着说道:“我表哥对你印象不错,这两天还问起过你,而且他在蒙家颇说得上话”。 “他不怀疑上次的不打不相识是我设的局”? 冯晓兰摇了摇头,“我看得出不是,而且我表哥也不是傻子”。说着又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提到纳兰子建,陆山民脑海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到天京之后接触的大人物,从韩瑶到魏无羡、吕松涛、王元开等人,大多都是左丘提前选定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冯晓兰耸了耸肩,“那也没关系,总之是件好事。有我和蒙向在,万一你以后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太被动”。 陆山民开玩笑道:,“我杀人放火也没关系”? 冯晓兰瞪了陆山民一眼,“你想得美,你要是杀人放火,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不过如果有人想栽赃陷害,硬要把白的说成黑的,搞什么六月飞雪,就没那么容易”。 陆山民颇为感动,在天京城,这个权力交织,财阀众多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冯晓兰这句话听上去作用不大,但实际上陆山 民知道,对于他一个在天京毫无根基的外地人来说,这句话的分量比天还大。 “如果我真杀了人,也放了火,怎么办”? 冯晓兰心头猛的一震,脸上变得有些苍白。 见冯晓兰额头的汗水都要出来了,陆山民呵呵一笑,“开玩笑的,你看我的样子像个杀人放火的坏人吗”? 冯晓兰已不是刚毕业的菜鸟警察,知道陆山民的话半真半假,一脸认真的说道:“陆山民,如果你配合组织杀的是邪恶的坏人,我可以向组织上申请。就像你在东海捣毁常赞的毒巢一样,不但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可以得到国家的嘉奖”。 见陆山民眉头微皱,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当说客说服你加入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最好是像你在东海的时候与那个柴正的警察合作一样”。 “你连柴正也知道”? “是组织上告诉我的”。冯晓兰没有隐瞒,她有些紧张,生怕陆山民误会她是来当说客的,“虽然组织上有这个意图,但更多是我的想法,马警官有句话说得没错,在华夏,正义与邪恶是由国家和法律界定的,任何个人没有这个权利,不允许所谓的个人英雄主义,否则就与罪犯无异,我是担心、、”。 “邪恶?正义”?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分得特别清楚”。 冯晓兰脸上满是担忧,“吴家的吴世勋和吴存荣死了,我希望不是你干的”。 “怎么?吴家的人动不得”? “陆山民,杀影子的人,可以看做是你与组织合作除掉社会毒瘤,但杀其他人的意义不一样,你就会成为一个、、、背上洗不掉的罪名”。 “影子是毒瘤可杀,那如果吴家是毒瘤呢”? 见陆山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冯晓兰越来越担忧,“你要相信国家和警方,如果他们真罪大恶极,法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陆山民笑了笑,长叹一口气,“是啊,我也多么希望法律能制裁他们啊”。 “总之,你如果走上邪路,谁也保不住你”。冯晓兰一本正经的说道。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冯晓兰,“放心吧,吴世勋和吴存荣不是我杀的”。 听了陆山民的话,冯晓兰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只见陆山民眼中渐渐迸发出凶狠之气,只听冰冷的说道:“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冯晓兰走后,大黑头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半开玩笑的说道:“这位女警官很在意你”? 陆山民挠了挠头,“你知道我没那么多心思”。 大黑头笑了笑,抬手看了看手表,“能不能走”? 陆山民呵呵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说着尝试着起身,身上的肌肉仍然疼痛难忍,抖了抖腿,倒吸一口凉气,“问题不大”。 ............. ............. 酒过三巡,吕文彦说道:“魏叔叔,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熬到歌舞升平、风调雨顺,何必非要冒这个险呢”? 田宏抿了口酒,接 着说道:“魏叔叔是天京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些年不管天京发生什么大事,都一直奉行明哲保身,这一次实在让小侄看不懂啊”。 说着又看向韩孝周,说道:“韩三哥,你说是不是”。 韩孝周眼观鼻鼻观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感同身受”。 魏文昌放下酒杯,笑了笑,“好脾气不敢当,不过是我有自知之明而已,魏家比不上你们四大家族,自然要低调行事,与其说是明哲保身,不如说是夹缝中求生存”。 “魏叔叔谦虚了,不过您这么说,我们就更加不懂了”。田宏说道。 魏文昌放下筷子,说道:“兔子急了也咬人,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 吕文彦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不知吴家做了什么事情触碰了您的底线,让您如此大动干戈”? 魏文昌冷笑一声,“他们吴家差点杀了我嘴疼爱的孙儿魏无羡”。 吕文彦和田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来之前也没有从家族口中得知任何线索。 “魏叔叔,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吕文彦有些不信的问道。 “你认为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魏文昌不紧不慢的说道。 “但是我听说吴家其实有意与魏家化解矛盾”。田宏继续说道。 “那又如何,要杀我魏家的人就是触碰了我的底线,传递个善意就行了吗,那我杀他吴家几个人,也表达下善意行不行”? 吕文彦一直在观察着韩孝周的神情,不过后者一直保持着微微的笑容,像是在听家长里短般平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魏叔叔,天京的豪门贵胄经过几十年的磨合,好不容易才形成了今天的默契,大家共荣共存、同气连枝才得以共建共赢,若是打破这个默契,恐怕魏家首当其冲,受到的伤害会最大”。 说着将目光落在韩孝周身上,他不表态,就逼着他表态。 “韩三个,你说是不是”? “今天是姑父的七十五大寿,是好日子,其他事情就过后在聊吧”。韩孝周打哈哈的说道。 说着倒上酒,“来,我们一起再向老爷子敬一杯酒”。 吕文彦和田宏没能劝服魏文昌,也没能从韩孝周身上看到态度,喝了几杯酒之后就相继找了个借口离开。 魏文昌放下酒杯,“孝周,你是否也有和他们同样的想法”。 韩孝周笑了笑,说道:“姑父,我的看法比他们更严重”。 魏文昌皱了皱眉,“吴世勋这个老家伙死了,吴家最看好的下一代继承人也死了,吴民生年纪也不小了,留下的权力真空必然会造成内部混乱,怎么会更严重”。 韩孝周端起酒杯和魏文昌碰了碰,“姑父,难道您看不出来吗,吕田两家与吴家虽不至于是一伙的,但多半在某一件事上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在某一件事上有着很深的牵连。如果我没猜错,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吴家”。 第1228章 厚颜无耻之人 韩青看小妮子是越看越喜欢,席间不停的给她夹菜。 魏无羡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虽然看得出父亲和大哥都对小妮子不太满意,但只要有奶奶的支持,那点不满意也就无足轻重了。 小妮子一直致力于对付碗里的菜,脑袋里评估着是否吃够了那一篮子水果的钱。 席间韩瑶和韩彤都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小妮子当然注意到了,不过假装当做没有没看见,对于韩瑶,一开始的印象就不算太差,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韩瑶很主动热情的讨好她,两人的关系在那段时间也挺和睦。 后来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韩承轩与魏霆都早已参与家族生意,两人比较有共同语言,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生意上的事情。魏无羡只是偶尔插一句话,大多精力都放在了小妮子身上,他已经深深被小妮子折服,哪怕是小妮子粗鲁的吃饭样子也是秀色可餐。 韩承轩和魏霆碰了碰酒杯,小声打趣道:“她若是进了魏家门,你们魏家以后就热闹了”。 魏霆看了眼满脸溺爱的老太太,无奈的笑了笑,“老太太是找到知己了”。 韩承轩喝了口酒,“你我都是商场上的人,注定要在商海中沉浮一辈子,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曲意逢迎,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耗人心力的事情,处在里面时间长了,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有感情,也需要感情的人”。 魏霆深以为然,“谁说不是,那是没有感情的冰冷世界,在里面呆的时间过久,会不知不觉变成一个机器人”。 “所以啊,我挺羡慕你的”。韩承轩笑了笑,“至少家里还是一个温情而真实的世界,不至于忘了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魏霆愣了一下,看着魏无羡傻乎乎的盯着小妮子的眼神,微微一笑,不自觉一股暖流涌声了心头,他忽然有些明白爷爷为什么宁愿赌上整个魏家也要为无羡的任性买单,除了是单纯的疼爱之外,恐怕也是为了保住这份温情。 这种想法在商人的思维中无法理解,但单单只作为一个人的角度来看,又是那么的好理解。 魏霆看了眼韩瑶,轻声问道:“瑶瑶以前挺活泼的,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韩承轩苦笑一声,“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 韩承轩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很多人都没有把陆山民这个人放在眼里,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回过头来一看,处处都有他的影子。魏无羡也好、瑶瑶也好,包括还有纳兰子建,甚至是吕家的吕松涛,田家的田衡,还有现在的吴家,多多少少都和他有了牵连。一个外来人,短短一年多时间,与天京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细细想来,令人后背发凉啊”。 魏霆点了点头,“细想之下倒确实如此,他的年龄还比我们小几岁,听说都没正经的上过几年学,用‘惊才绝艳’四个字来形容也不足为过,确实让我们这辈从小占尽各种资源的同年人自惭形秽”。 韩承轩笑了笑,“自惭形秽倒也不必,陆家似乎从来都不缺乏‘惊才绝艳’之人,但笑到最后的,目前一个都没有。说实话,我真的很期待他最后会走到什么样的一个高度”。 小妮子虽然埋头吃饭,但她的耳朵何其灵敏,在山里狩猎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见,何况是同桌的小声低语。 “山民哥一定会很高,比你们所有人都高,你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他的脚趾头高”。小妮子抬起头,高傲的说道,脸上写满了必须如此的笃定自信。 “在聊什么呢,聊得脸红脖子粗的”?纳兰子建手里拿着酒杯,面带微笑,双手举起酒杯走到韩青身边。“韩奶奶,祝您身体健康”。 韩青不是商场上的人,随着年纪增大,已经多年不了解外边的事情,自然也不认识纳兰子建。 不过见纳兰子建长相俊美,气质儒雅,知道肯定是哪家的贵公子。一边笑着端起茶杯,一边在桌子下踢了魏无羡一脚,示意他介绍介绍。 魏无羡一看见纳兰子建就如临大敌,但他毕竟不是小妮子,还做不到任性得完全跟着心走。 “咳咳,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纳兰子建,星耀集团的董事长,纳兰家的家主”。 韩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纳兰家的新任掌门人,年少有为啊”。说着指着魏霆和魏无羡说道:“好好学学人家,年纪轻轻就撑起了家族的门楣,看看你们,一个暮气沉沉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儿,一个游手好闲竟给家里添乱”。 魏无羡不住的给老太太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在小妮子面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怎么了,还说你不得了”。老太太不知道纳兰子建是他孙子的‘情敌’,自然也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反倒让魏无羡一口气憋在心里,把脸都憋红了,他不是个特爱面子的人,但在小妮子面前那绝对是特爱面子的一个人。余光看向小妮子,还好小妮子还在继续对付饭菜,似乎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周围在说什么。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纳兰子建说道,目光停留在小妮子身上。 魏无羡顿时感觉醋意上涌,满心泛酸。正准备说这桌坐不下的时候,只听老太太说道:“当然不介意,纳兰家的家主本就该坐贵宾席”,说着还埋怨的瞪了魏无羡一眼,“你是怎么安排席位的”。说着又对魏霆说道:“无羡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这么点小事都安排不好”。 魏霆只得歉意的讪笑,连连对纳兰子建说疏忽了。 魏无羡却是满心苦闷,心想老太太平时多聪明的一个人,今天这神助攻简直太有失水准了。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对着魏无羡说道:“还麻烦魏公子帮我找一张凳子过来” 。 魏无羡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又不好发作,只得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找凳子。 不过等他回来的时候,魏无羡肺都快气炸了,纳兰子建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正一脸淫笑的对着小妮子嘘寒问暖。 不仅如此,这卑鄙无耻的家伙不知道讲了什么笑话,逗得老太太乐得呵呵直笑,直夸纳兰子建不仅长得好看,还博学多才幽默风趣。 若不是在寿宴上,他不知道能否控住住跟纳兰子建大战八百回合。 这个讨厌的家伙,第一次在田衡的生日宴上就一脚把他踹进游泳池里狠狠暴打了一顿,之后每一次见面都被他压得死死的,就连最得意的长相在他面前也没有优势,最关键的还是他的情敌,心里不禁一阵苦逼、悲凉,天道不公啊,这家伙天生就是我的克星啊。 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番将纳兰子建打得满地找牙的场景,最后只得挨着魏霆坐了下来。 一桌子都是年轻人,老太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酒席,魏无羡赶紧坐到老太太的位置上,再次挨着小妮子坐,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纳兰子建自坐下之后,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只放在小妮子身上,一桌子的其他人都当成了空气,哪怕是魏霆主动敬酒也没有理会。 饭桌上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魏无羡在一旁恨得牙痒痒,他了解小妮子,别说是其他人,哪怕就是他一直在小妮子耳边唠唠叨叨,也准会遭到语言甚至是武力的攻击,但是纳兰子建在那里嬉皮笑脸的说了大半天,小妮子脸上竟然看不出半点不耐烦。 这让他很受伤,很有危机感。 正在他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想到前不久看到的一个新闻,顿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咳咳,前段时间看到一则新闻,说是纳兰董事长拉着一车的玫瑰花去了蒙家,啧啧,恭喜恭喜啊,蒙家在天京的能量可不简单,靠上蒙家这棵大树,纳兰家必定更上一层楼啊”。 魏霆笑道,“我也听说了,恭喜恭喜啊”。对于刚才纳兰子建的不理不睬,他心里多少也有些不爽,此刻见纳兰子建对刘妮的态度,再加上魏无羡身上深深的醋味儿,大概也看明白了几分状况。 纳兰子建对魏无羡翻了个白眼,眼里满是看白痴的眼神,压根儿就没理睬他。继续笑呵呵的对小妮子说道:“小妮子,你喜欢不喜欢玫瑰花,要不我明天给你拉两车”。说着顿了顿,“用货车拉”。 魏无羡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仅是魏无羡,一桌子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纳兰子建,眼神中都露出了鄙夷。 韩彤撇了撇嘴,“这世界上竟然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没想到还有比陆山民更无耻的人”。 一桌子只有韩承轩神色平静,目光深邃的看了看小妮子,又看了看纳兰子建,低头沉思。 第1229章 嫁夫从夫 魏宁海挨桌敬完酒回到主桌,见吕文彦和田宏已经不在,再看魏文昌脸色不是太好,不禁皱了皱眉。 “父亲,吕家和田家自持家大业大,向来没把我们魏家放在眼里,您不必放在心上”。 韩孝周笑而不语,自顾品着酒。 魏文昌轻哼一声,“陆山民这只小狐狸,这次真把我们拖进坑里了”。 魏宁海不解的看向韩孝周,“韩三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孝周放下酒杯,没有说话。 魏文昌脸上怒意由未消散,“我们结仇的不仅仅是吴家,同时还有田家和吕家”。 “啊”!魏宁海脸色巨变,手里的杯子一抖,酒水洒了出来,打湿了西装。 韩孝周淡淡道:“吕文彦和田宏的表现,足以说明他们三家因为某一件事达成了共进攻退的共识,这件事多半就和陆山民有关,他应该一早就知道”。 魏宁海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吴家已经让魏家如临大敌,甚至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了,好不容易吴家出了事,心里轻松了几分。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如果说现在的吴家还有可能拼一拼,但是加上吕家和田家,那是必死无疑,一点胜算都没有。 魏宁海下意识看向另外两桌魏家人,心里再次猛烈跳动,要是让他们都知道,别说拼了,魏家首先就要面临内部的大乱。 “父亲,趁吴家现在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正是求和的最好时机,要不、、”? 韩孝周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坐着。 魏文昌脸色变幻,目光一直停留在不远处一桌,魏无羡正笑嘻嘻和小妮子说着什么。 半晌之后,魏文昌看向韩孝周,“孝周,你怎么看”? 韩孝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姑父,这种关系到魏家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一个外人,恐怕不好说”。 “孝周,你既然叫我姑父,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魏家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埋怨你”。 韩孝周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姑父虽然没有参与,但大概也知道一些吧”。 “当然,说起来我还见过陆晨龙一面,不过魏家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当时我父亲还在,还刻意叮嘱魏家上下不要与陆晨龙这个人接触,陆山民这人我也调查过,他到天京来最大的目的应该是调查他父母的死因,前些日子和纳兰家打得你死我活,后来不知道有因为什么原因和吴家杠上了,还通过无羡把我们魏家也拉下了水”。 说着顿了顿,眼睛一亮,“难道当年陆晨龙的事情与吴家有关、、”说着手一抖,“和吕家和田家也有关”? 韩孝周点了点头,“多半是这样了,说起来我和他还颇有渊源,他的爷爷陆荀曾经当过我三年老师,他老人家写的字现在还挂在我的书房”。 韩孝周接着道:“欺骗瑶瑶的感情与韩家车上关系,假意去天京财经进修结交魏无羡,利用书法结交上了吕松涛,之后还有王元开,甚至最近很可能还搭上了蒙家这条线,短短一年多时间,绝对不是偶然,他应该 在来天京之前就有了清晰的计划,找准了要接触的每一个人”。 “这小子,我还真小看了他”。魏文昌神色复杂。 韩孝周笑了笑,接着说道:“姑父,小看是事实,但你现在倒是高估他了。尽管他很聪明,但要做到这些单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他的背后有高人,而且这个高人身后多半还拥有着庞大的资源,否则也做不到。天京的豪门贵胄,可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有能力查得清清楚楚的”。 魏文昌半眯着眼睛,刚才的愤怒和惊骇稍减,“这么说来,他也不是在孤军奋战”。 “他是不是孤军奋战不好说,但至少可以表明一点,要对付吴家的不只他陆山民”。说着微微一笑,“也不止你们魏家”。 听了韩孝周一席话,魏文昌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魏宁海心里有些紧张,这么大一个漩涡,魏家如何承受得起。 魏文昌猛的睁开眼睛,心中做了决定。“宁海,吕家和田家的事一个字也不能透露”。 “父亲、”魏宁海再次看了一眼另外两桌魏家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之前得到这个消息,或许还能挽回,现在这个寿宴就是一场宣战,既然宣了战,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魏宁海转头看向韩孝周,“韩三哥,你们韩家有什么打算”? 韩孝周摇了摇头,“陆山民曾经到韩家来找过我,不过他与我们韩家那点烟火情已经用过了,这件事关系到家族兴衰,不仅是我,我大哥也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四大家族之间的牵连太深了,不仅仅是在生意上”。说着指了指天花板,“在上面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魏无羡使出浑身解数想打击纳兰子建,不过很显然他并不是纳兰子建的对手,每一次都被纳兰子建风轻云淡的反杀。特别是当纳兰子建说出也拉两车花送给小妮子的时候,本以为小妮子会反感这个可耻的花心大萝卜,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小妮子完全没有按照他设计的剧本走,反而嘴角流露出浅浅的微笑,弄得他一阵抓狂,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也许是血浓于水的原因,其实小妮子第一次见纳兰子建就没有特别的反感,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感。自从知道两人是亲兄妹之后,虽然她没有承认这种兄妹关系,但多多少少心里有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小妮子觉得这群男人很是无聊,看上去一个个笑容灿烂,说的话听上去却总觉得很别扭、很无聊。 埋头吃了大半天,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说道:“吃饱了,该回家了”。 说完优哉游哉的就往外边走去。 这一桌子人,她都不太想接触,若不是今天的饭菜的确很合胃口,早在老太太离桌的时候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看着小妮子潇洒的背影,一桌子人神色各异,对于他们这种从小接受贵族精英教育的人来说,小妮子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打破他们传统的认知。 当然,魏无羡和纳兰子建是例外,一个是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一个是本来就放荡不羁。 小妮子一离开,魏无 羡也不顾一桌子的客人,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韩彤随后告辞离开。 “刘小姐”!还没走出门口,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小妮子暗叹一口气,虽然本姑娘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除了梓萱姐姐之外世间最完美的女孩儿,但你们这些讨厌的苍蝇一个个围着我转干什么,我又不是屎,有那么香吗? 王元开硬要和她结拜,魏无羡像只哈巴狗一样缠着,还有纳兰子建也一样,现在连女人也要缠着她,果然长得太漂亮也有烦恼,真是红颜祸水啊。 “有什么事吗”? 韩彤款款而来,“不介意聊几句吧”! 小妮子伸手掏了掏耳朵,继续迈开步子,“我很忙的,有话快说”。 “我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韩彤深吸一口气,问道:“他还好吧”?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哦,大黑头吗,很好,又长壮了,啧啧,八块腹肌,看得人流口水”。 “你,,能帮我带句话给他吗”? 小妮子转头看着韩彤,像公婆打量儿媳一样上上下下看了韩彤半天,“其实你也不错,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像是个生儿子的料”。 韩彤有些生气,在天京圈子内,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评头论足,不过她很好的控制了脾气。 “麻烦你告诉他,我等了他十年,不介意再等十年”。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的女人”。 说完转身踏出了门口。 “等等”! “还有事吗”? “瑶瑶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她很担心”。 小妮子长叹一口气,“哎,马嘴村的人怎么都那么优秀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走到哪里都是万人迷”。 说着盯着韩彤的眼睛,“说实话,瑶瑶姐比你要可爱多了,你告诉她,让她放心,山民哥只是受了点小伤,没有大碍”。 韩彤脸色冰冷,“我只是不想瑶瑶太过担忧,瑶瑶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陆山民这个人渣一手造成的”。 小妮子秀美微蹙,撇了眼韩彤胸口,“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胸大无脑、满嘴喷粪”。 “别这么瞪着我,要不是看在大黑头面子上,我早就撕烂你的嘴巴”。 见韩彤气得满脸铁青,小妮子得意的嘿嘿直笑,突然眼珠子转了转,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高深的问题,说道:“你是韩瑶的姑姑,大黑头是山民哥的大哥,如果你嫁给了大黑头,韩瑶嫁给了山民哥,那韩瑶是叫你小姑了,还是该叫大嫂呢”。 韩彤脸色很黑,紧紧的咬着嘴唇,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奚落她,早就大发雷霆,偏偏这女孩儿是他的妹妹,历来小姑子都是最难相处,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讨好的对象。 小妮子伸出两只手,一本正经的比划,“不对,不管谁嫁给山民哥,我都是山民哥的小媳妇儿,如果瑶瑶姐叫你姑姑,那我不得也叫你姑姑了”? “不对,不对”,小妮子连连摇头,“对了,嫁夫从夫,得跟着男方喊”。 第1230章 毫无底线 相比于魏家的热闹,吴家也不遑多让,不同的是气氛有些悲凉。 整个吴公馆被黑白的颜色所笼罩,悠悠的哀乐如怨如诉。 大厅的正中央放着两副金丝楠木的棺材,吴家的族人跪在两侧,低声哭泣。 吴民生坐在一侧,像突然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更多了,白头发也一夜之间如雨后春笋般长出。 同一日,送走了父亲和唯一的儿子。这种心情,没有多少人能感同身受。 吴世康心有戚戚,吴家虽让世代豪族,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新华夏的建立,吴家也经历过一段不堪回首的低谷,主脉逃离华夏去了国外,国内的分支也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直到华夏春风再起,在他们三兄弟的努力下,吴家才有了今日的强盛。 几十年的栉风沐雨,三兄弟并肩作战,在大哥的带领下披荆斩棘,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才取得了今日的辉煌。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曾经最敬最爱的大哥竟然死在自己手里。 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从椅子上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哥,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吴世成一直紧闭这双眼,听见吴世康的嚎啕大哭睁开了眼,伸手按在吴世康的肩膀上,用力的压了压。 吴民生呆滞的目光看向两人,他有很多想不通地方,父亲虽然脾气不算太好,但是心性很好,怎么会被在争吵着气得脑溢血发作。 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吴峥,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杀意。他不相信吴存荣的死与吴峥毫无关系。 但是,这两天他亲自带人对那天去旗山的所有人进行隔离询问,丝毫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所有人的供词如出一辙,不可能是在撒谎,而且那些人都是吴家的人,也不可能帮着吴峥隐瞒。 吴峥跪在地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吴世勋的棺材,多少年了,做梦都想杀了他,终于做到了。现在只还差一步,只要夺取吴家的控制权,他就能彻底洗清屈辱,就能为父母报仇。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吴世成扶着吴世康回到座位上,目光也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吴峥身上,当年的丑事是吴家人一直不愿提及的耻辱,所有的人都以为吴峥是吴世勋的孙子,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儿子。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这是一头狼崽子,比吴家所有人都心狠手辣的狼崽子。 他悄无声息的策反了何丽,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何丽为什么要背叛吴世勋。 吴世成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本以为自己闯荡了一辈子,能够完全掌控住与吴峥的合作,借助他的力量徐徐图之得以翻盘,没想到这头狼崽子比他想象的要阴狠得多,本想把他当成一颗棋子,没想到反成为了他的棋子。 吴世康止住了哭泣,重新挨着吴世成坐下,看向吴峥的目光满是恨意和厌恶,那天被何丽逼着杀死吴世勋,整个过程都被何丽置于暗中的摄像头给记录得清清楚楚,有把柄被吴峥抓在手里,他们两兄弟就彻底 沦为了他的提线木偶。 吕震池和田岳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前一后走进了灵堂。 上完香,两人走到吴民生身旁。 “民生兄弟,请节哀”!吕震池安慰道。 吴民生起身,神色有些黯淡,“谢谢两位”。 田岳和余光扫了眼吕震池,淡淡道:“吴家遭逢巨变,还需要你提振精神带领吴家走出阴霾,切勿过度忧伤置大事于不顾,我想老爷子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 吴民生抬起眼皮,冷冷道:“吴家今日之变,归根结底都是陆山民造成的,也是你们的纵 容造成的”。 吕文彦笑了笑,他自认不会这么认为,不仅是他,所有明眼人都不会认为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于陆山民有多大关系。不是他们自大,而是不会有人觉得陆山民有这个能力。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件事从头到尾陆山民只不过都是配角,吴峥才是真正的主角。 田岳倒是没笑,他有些担心吴民生钻牛角尖。他不想杀陆山民吗,当然想杀,毕竟现在的陆山民已经成长到足够引起他重视的程度,但是这人不好杀啊。陆山民天天住在人来人往的天都大酒店,方圆几公里之内就有两个派出所,一个武警部队,他自身又是武道高手,哪里那么容易。 更关键的是这人不是武夫,不仅聪明,而且狠,狠到连自己创业的晨龙集团都可以不要,现在在晨龙集团没有任何职位,没有一毛股份,在天京也没有生意,想从经济手段入手给他下套都难。这是真狠,狠到了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的地步。 “民生兄,你向来是个稳重的人,希望不要因为突逢巨变而乱了心智,那样或许才是真的中了陆山民的圈套。以陆山民为诱饵,引出影子,引出陆晨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说句不该说的话,吴家正是因为死咬着陆山民不放,才产生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到现在,你们还是没有把陆山民放在心上”!吴民生脸上有些怒意。 吕震池淡淡道:“不是不放在心上,我们从未小瞧过他,但是现在即便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影子不除,陆晨龙不彻底除掉,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南山一战,足以证明陆晨龙和影子已经盯上了我们”。 “说不定陆晨龙就是影子的人”。田岳接着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民生兄,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冷静”。 “冷静”!吴民生冷冷一笑,指了指大厅中央的两具金丝楠木棺材,“你们让我如何冷静”。 吕震池给田岳使了个眼色,示意点到为止。 “民生兄弟,你先忙,等老爷子和侄儿入土为安之后,我们再详谈不迟”。 三人正说着话,吴公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不多会儿,一个吴家人年轻人跑了进来。 “大爷,陆山民来了,硬要进来,拦都拦不住”。 “来人”!吴民生大喝一声,双目圆瞪,二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聚集了过来。 田岳与吕震池对视了一眼,上 前一步说道:“民生兄,他是故意来激怒你的,今天这种场合,闹大了对吴家有百害而无一利”。 吴民生没有回答,带着一群吴家人和几十个高手走了出去。 陆山民和大黑头站在吴公馆外的停车坪上,看见乌黑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从里面走出来,呵呵一笑,放声说道:“真想不到我有这么大面子,劳驾吴家家主带着这么多人出来迎接”。 “哟!还有吕家、田家的家主也在,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陆山民呵呵一笑,“难怪刚才在来的路上听到喜鹊的叫声,果然是个好日子”。 陆山民话音一落,人群中腾腾升起几股浩荡的气势,还有几股冰冷的气机弥漫开来。 大黑头轻哼一声,身上气势大开,人群中有几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也有几人脸上写满了震惊。 面对黑压压的一大群人,陆山民视若无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了吴民生的身前。 “吴董事长,我好心好意来送吴老爷子和存荣兄一程,你不会拒之门外吧”。 吴家今天的来人比去魏家拜寿的人更多,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都走了出来,一时间,宽广的停车坪上挤满了人,其中知道陆山民和吴家有恩怨的是极少数,大部分人甚至都不太认识陆山民,此刻都在纷纷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刚从米国回来的吴民觉上前轻轻喊了一声,他是吴世勋最小的一个儿子,年轻的时候去米国留学之后就一直留在米国工作,这次也是因为吴世勋去世才回来奔丧,对家里的情况不太了解。见吴民生杀气腾腾,大概也猜到此人与吴家纠葛不浅,生怕他在悲痛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 “大哥,这么多人看着呢”。 吴民生与陆山民近距离面对面站着,他身旁的保镖越过陆山民肩膀,死死盯着陆山民身后的黄九斤。大黑头神色平静,站在离陆山民半步之远的距离,看似毫无戒备,实际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将感知散发出去。 “你就不怕进去之后再也出不来”?吴民生压低声音狠厉的说道。 “怕”!陆山民淡淡一笑,几乎是贴着吴民生的耳朵轻声说道:“但我太想亲眼看一看他们的死相了,实在是忍不住”。 吴民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这样的人物,当然能想到陆山民实在故意激怒他,但仍然忍不住胸中怒气汹涌。 “你是来找茬的”? “你猜对了,我很久之前就做了个决定,不管吕家和田家怎么样,我就先死咬着你们吴家不放,直到咬死吴家为止,今天这个大喜日子,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吴民生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刻将陆山民大卸八块,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死者为大,人活在世上是需要有底线的”。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在教我怎么做人吗?” “底线”!陆山民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从叶梓萱被你们害死那一刻起,我就看明白了一个真相,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衣冠禽兽只会给别人划底线,而自己毫无底线”。 第1231章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 “大哥,来者是客”。人群中走出一人。 来者白面无须,年纪看上去与吴民生相差不多,身上带着股不怒而威的威严气质,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 陆山民认出了来人,吴家老三吴民德,从来不参与吴家的生意,也很少在新闻媒体露面,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他是吴家的人。但在天京政界,是位实打实的高官。 吴民生忍着胸中澎湃的恨意和怒意,向身后摆了摆手,人群缓缓让出了一条路。 陆山民在吴民德身上多留意了两眼,和大黑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刚走进灵堂,就迎上吴峥的目光。后者眼神中流露出掩盖不住的杀意。 这两天,他一直无法安然入睡,当然,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而感到悲伤。 他杀吴存荣的时候,小妮子用手机录了像,陆山民掌握着那段录像,就等于把住了他的命门,就犹如他掌握着吴世成和吴世康杀吴世勋的视频一样。 陆山民的眼神从他的身上一扫而过,现在,吴峥在他面前就犹如一头猛虎关进了笼子,丝毫没有威胁感。 怔怔的看着两具金丝楠木棺材,陆山民脸上竟渐渐的浮现出一抹悲痛。 这么悲痛是那么的真切,丝毫看不出假装的痕迹。 确实,他也不是装的。 不过他的悲痛不是因为棺材中的人,而是另一个让他痛到无法呼吸的人。 何丽拿着两炷点燃的香缓缓走过来,递给了两人。 陆山民接过香,一步步走近拜台,每走一步,脑海里叶梓萱的面庞在脑海中就更加清晰,那干净的笑容,那纤尘不染的眼眸,都让他心痛。 香在手中微微的颤抖,火星在周围摇曳。 站在棺材前,陆山民有一种想掀开棺材板把里面的尸体抓出来大卸八块的冲动。 见陆山民呼吸沉重,脸色越来越不好,大黑头一步上前,率先将手中的香插入香会盒,压低声音说道:“别冲动”。 陆山民紧握着手里的香,深吸一口气,然后鞠了个躬,也将香插入香灰盒子。 心里暗暗道;‘可惜你死得太早,没有亲眼看见吴家的垮塌。这只是开始,我会慢慢的将你的子孙后代一个个送去见你’。 上完香,陆山民撇了一眼吴峥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缓步走到吴民生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吴老爷子和吴存荣”? 吴民生心头猛的一震,瞳孔急剧放大,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山民。 “难道不是你”! 心头猛的一阵的不仅仅是吴民生,还有就站在几米开外的吴峥,还有就在吴峥。 陆山民撇了一眼吴峥,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呵呵”,陆山民笑了笑,看着吴民生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从里面能清晰的看到知己的面容,他看到此刻的自己脸上的笑意有些邪魅,邪魅中带着冷酷。 “吴董事长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有这种想法,做梦都在想,但是我哪有这个本事”。 “那是谁”? !吴民生也不太相信陆山民有这个能力。 吴峥心脏剧烈跳动着,那颗强有力的心脏如重锤打鼓,咚咚的声音直往脑门儿上串,额头上的汗珠也愈发密集,细细的汗珠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 他的双臂紧绷,拳头捏出了汗水,若不是大黑头就在陆山民旁边淡淡的看着他,他不知道会不会控制得住一拳打烂陆山民的脑袋。 陆山民看了眼在灵堂外侧的吕震池喝田岳,上前一步,附耳轻声道:“是吕家和田家”。 “胡说八道”! 一声响亮的声音在灵堂里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两人身上。 吴峥胸口的肌肉一张一合,刚才陆山民附耳说的那句他并没有听到,见吴民生反应这么大,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上。 灵堂里立刻鸦雀无声,连诵经的和尚、做法的道士,全都在吴民生一嗓子之下停了下来。 “挑拨离间,如此卑劣的手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陆山民神色平静,“早知道你不信,我就不该告诉你了”。 吴民生自然不信,但仍然下意识看了田岳和吕震池一眼。 田岳和吕震池站在较远的位置,只听到了吴民生喊出的‘胡说八道’四个字,心想多半是被陆山民这小子故意激怒了。 灵堂角落,韩约本来在闭目养神,此刻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陆山民身上。 距离虽然隔得远,但他却是将两个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吴峥异常跳动的心跳声都听见了。 在陆山民身上停留了几秒,他就感知到一股浓厚的气势如山岳般从头顶压下,充满了霸道的力量和威严。 顺着这股气势望去,那个高如铁塔,雄壮如山的男子,正瞪圆了虎目凝视着他。 韩约挥了挥衣袖,丹田里的内气沿着经脉快速上行,与那股雄壮的气势相撞,灵堂里瞬间无风气浪,纸钱、烟灰纷纷扬扬。 陆山民转头望向角落,目光在韩约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回头继续看着吴民生。 他知道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伎俩太low、太没有技术含量,但古往今来,这一招却是百试不爽,永远有人在用,也永远都会取得一定的效果。 正犹如当初左丘在纳兰文若心中种上一颗怀疑的种子,才导致纳兰子建不能上位,才最终让纳兰家兄弟骨肉相残。 挑拨离间这种事情,埋下一颗种子就够了,至于能不能发芽,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就只能看造化了。 “你是个商人,比我更加明白什么叫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们之间的默契是建立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间,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衡,现在这个平衡由于我的出现打破了。虽然你们都是害我父母的凶手,在这一点上你们是天然的盟友,但是如果能削弱吴家,甚至是吞并吴家,来个一石二鸟,又何乐而不为呢。”陆山民呵呵一笑,“资本嘛,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比我懂”。 说完再次看了吴峥一眼,留下呼吸急促的吴民生,潇洒的走出了灵堂 。 田岳和吕震池再次来到吴民生身边。 “吴兄,这小子刚才说了什么,让你大动肝火”?田岳问道。 吴民生竭力的压制住复杂得无法描述的情绪,淡淡道:“没什么”! 吕震池安慰道:“民生兄弟,他就是来故意激怒你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能中了那小子的圈套”。 “以后的事等我操办完家父和犬子的丧事才到府上请教,两位请回吧”。 吕震池和田岳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那我们先告辞了”。 走出吴公馆大门,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啊”。 “你刚才注意到角落里那位老人没有”?大黑头问道。 “嗯,有多高”? 大黑头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陆山民有些震惊,大黑头说不知道,那意味着至少是半步化气以上。 “又是一个化气”? “很有可能,我刚才虽然只将五成左右的气势集中为一点压迫过去,但那人也只是挥了挥衣袖就化解了,感知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气息紊乱。” “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吴家的底蕴,除了一个金刚,竟然还有一位很可能是化气的高手”。 大黑头点了点头,“还好今天看见了,以后要是遇见,一定要小心谨慎”。 “对了”!陆山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刚才吴峥的气势有些压制不住外漏,肯定瞒不过那位老人,这下麻烦了”。 大黑头也是皱起了眉头,“吴峥好歹是姓吴,那老人境界如此之深,心境自然稳如磐石,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相信不会随便发言”。 陆山民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吴峥不能这么容易就失败,否则吴家的大乱将很有限”。 “你刚才的一招很妙,从吴民生的状态大概能看出他心有所动,这很大程度上能减小他对吴峥的怀疑”。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停下脚步,吴峥正大踏步追了上来。 陆山民轻轻的笑了笑,“恭喜恭喜”! 吴峥看了一眼大黑头,双眼紧紧的盯着陆山民,“你刚才和吴民生说了什么”? “你觉得我说了什么”? “你开个价,看我接不接得住”。吴峥直接了当的说道。 陆山民淡淡一笑,虽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但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知道谈判这种事情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先让对手沉不住气。 所以他没有拿着视频主动找吴峥谈,等的就是他自己找上门来。 “你想和我结盟”? “旗山一战,没能杀死你和刘妮是我这辈子最失败的一件事,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得选择吗”?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和我结盟”。陆山民轻蔑的一笑,转身朝山下走去。 “什么时候才有资格”?身后传来吴峥的声音。 “等你当上吴家家主再说吧”。 第1232章 不要让我失望 大罗山不愧处在龙脉之上,虽然只是在龙尾,但放眼望去,高低起伏、树木森森,沟壑间蛟龙攀岩,气象磅礴。 虽已入夏,站在山顶却是凉风习习,心旷神怡。 阳光洒在身上,山风在耳边飘过,吹拂着鬓发微微晃动。 立于天地之间,忘我、忘他,清空脑海中所有的纷纷扰扰。 平静、祥和,一呼一吸间,天地元气在随着波动,胸口随着起伏的山脉一张一弛。 渐渐的闭上双眼,整个世界安静了。 神游而出,飘飘荡荡,时高时低,时而冲上云霄,踏云缓行,时而跨入大海,踏波起舞。 大黑头见陆山民入定,脸上露出了微笑。 ‘顿悟’,对于普通人来说,‘悟’字最为要紧,但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顿’在更为关键,所谓‘顿’,就像天上的流星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就像风云变幻毫无规律。 天时地利人和汇聚,才有可能迸发出那一刹那的火花,可遇而不可求。 一个武道高手一声中没有几次这样的机会,错过一次,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何时到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也许到死那天也等不到。 恰巧之前与吴峥有一场生死之战的积累,恰好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抒发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心里的压抑,恰好这大罗山处在龙脉,风声水起,恰好大黑头是他最信任的人在旁边为他护法,又恰好今天风和日丽、天地祥和。 内家体察天地万物化自然而为气,道法自然,心阔而气通。 不管是爷爷还是道一,都说陆山民的天赋不算最高,外家不如他,内家不如小妮子。但大黑头并不这么认为。 小妮子天性契合天地自然,修习内家事半功倍,他打小勇猛精进,一步步在杀戮和战斗中进步,修习路上实际上也相对单纯,自然也更加容易。 但陆山民不一样,他的心里装着太多东西,这些东西是他最大的障碍,每进一步所需要克服的心魔越重,也比他和小妮子更加艰难。这也是为什么读书人或者生意人很难走上武道巅峰的原因,想法越多,欲望越多,要理顺这些想法和欲望难以登天。 但陆山民做到了,他心中的爱恨情仇也好,脑海中思考的布局计谋也罢,这些东西所形成的心魔,通通都被他打败。 这里面有多艰难,或许只有他本人才能体味,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 他到底经历着怎么样的煎熬,也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在大黑头看来,陆山民的天赋才是最高的,独一无二的。他的内外兼修,与其说是爷爷和道一刻意为之,不如说是他自己创造出了一条路。 至少在他看来,如果是自己内外兼修,绝对做不到这一步,甚至兼修不成,反而在外家修为上无法达到今天这样的成就。 这条路,或许只有他才能走,任何人都难以再复制。 山间清风袭来,艳阳高照,放眼望去,这里的风景有几分鹞子山的味道。 爷爷曾经不止一次的强调, 习武之人,若是好勇斗狠,一味争强好胜,那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永远无法攀上真正的巅峰,习武的目的在于守护,守护世间正义,守护心中挚爱,守护你最在乎的人,守护才是终极目标。 这句话爷爷反反复复说过无数次,但直到那一次在金三角丛林,他才体会到其中的真正涵义。直到在江州薛家那一次半路袭杀,他才体会到‘守护’两个字的真正分量。 那种忐忑,那种不安,那种快要失去之后所迸发出的疯狂力量,比任何时候都要狂暴。 就像地震中,一个普通的女人为了保护孩子,单手撑起上百斤的水泥板几个小时,守护的力量才是最强大,强大到不仅仅超乎别人的认知,也超乎了自己的认知。 陆山民如此、小妮子如此、他也如此。 所以他的信心一直都很坚定,他相信凭着这股相互守护的信念,可以击败任何来犯之敌。 一股微弱得难以察觉的气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身上雄浑的气势陡然攀升,凝聚成一股威压压向那一缕气机。 二十米外,双人环抱的银杏树微微颤抖,扇叶形的叶片哗啦啦往下落。 一个白面无须的老人缓缓从树后面走出,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这股凝聚的威压而有所凝滞。此人正是灵堂里坐在角落的那位老人。 黄九斤如临大敌,以他的感知能力,竟然让对方靠得如此之近才有轻微察觉,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化气境的高手。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真正与化气境的高手交过手,如果今天是他单独一人,还真想切磋切磋,但是陆山民处于入定的关键时刻。 “别紧张,以你的实力,我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斩杀陆山民,这里离吴公馆很近,要是引来大量的其他人可不好,我可不想这么大年纪了还成为被通缉的杀人犯,而且不值当,他的命在你看来重要,在我看来虽然也重要,但还没重要到比我自己更重要”。 “怎么称呼”?黄九斤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身体横移一步挡在陆山民身前。 老人微微笑了笑,看上去和蔼可亲,“既然你已经试探出我的境界,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叫韩约”。 “姓韩”? “对,与韩家一个姓,但姓韩的人千千万,我与韩家没有关系”。 “既然不是来打架,你可以离开了”。 韩约向前迈出一步,头顶的威压陡然倍增,识趣的没有再继续前行。目光也从黄九斤身上转移到陆山民身上。 “本以为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就已经是天赋逆天了,没想到这小子更让人匪夷所思,竟然能在这个年纪进入物我两相忘的境界,与那些辟谷几十年的老妖怪相比也不遑多让”。韩约没有理会黄九斤的警告,自顾说道:“还有你,三十三岁的年纪能进入这个境界,闻所未闻啊,比你的父亲、你的爷爷强多了,甚至比起陆晨龙也毫不逊色”。 韩约半眯着眼看向黄九斤,“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你的父亲了解不多,我倒是认识你父亲,想不想听听他的事情”? 黄九斤冷冷的盯着韩约,“你的话太多了”。 “哎”,“人老了就这个毛病,喜欢唠叨,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 韩约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弯腰在一块石头上吹了吹,干脆坐了下来,大有长谈一番的架势。 “放心,这小子的定力很强,只要我俩保持和和气气的交谈,不会影响他千载难逢的顿悟机遇”。 “内外兼修,巅峰了传统武道的修炼体系,这小子小时候没少受苦吧”,说着作沉思状,“嗯,如果我没感知错,他从几岁开始就打熬体魄和练习内功心法,短短二十年的时间,能有如此深厚的根基和雄浑的内气,是怎么做到的。” “让我猜猜,自古炼体之法少不了借助外力击打,看他的肌理密度,应该是常年累月挨打打出来的,但是这么简单的方法人人都知道,关键在于年龄太小伤筋动骨,不但达不到效果,反而会留下隐患,你们是怎么克服这个难题的”? 黄九斤没有回答,只是将所有精力都锁定在韩约身上,防止他突然偷袭。 韩约自顾说道:“他的气机流动温婉柔和,可以滋养肌肤体魄,有助于修复机理”。说着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但是仍然不够,若是这么容易,人人都可以这般内外兼修,也就没什么奇特了。身上隐隐透着草药的气味,看来是借助了药物”。 黄九斤越发警惕,仅凭体魄和气机流动迹象,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没有之一。 “能给我讲讲是什么配方吗,我也好在我那些徒子徒孙身上试试”? “给你说了配方也没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陆山民”。 韩约呵呵一笑,“哦了一声,也对,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药好配,这小子的经历却是难以复制”。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约收敛起笑容,面色渐渐变得严肃,“听说你和吴峥曾经是战友”? “是”!黄九斤没有否认。 “吴老爷子和吴存荣是不是他杀的”? “不是”! 韩约紧紧的盯着黄九斤的眼睛,良久之后笑了笑。“你是个不太会撒谎的人”。 “再问你一个问题,何丽是不是你们的人”? “不认识”。 “就是灵堂里给你们递香的女孩儿”。 “不是”!黄九斤回答得干脆利落。 韩约继续盯着黄九斤的眼睛,哦了一声,“这一次看起来没有撒谎”。 “我有没有撒谎不重要,你有没有证据才重要”。 韩约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些只不过都是我的推测”。 “问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韩约起身拍了拍屁股,再次看向陆山民,“他很聪明,不过挑拨离间这种伎俩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这个世界上实力才是王道”。 说着看向黄九斤,“你们虽然足够优秀,但实力还差得远”。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有些诡异的微笑,“好好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第1233章 真的好无聊 太阳从当空划出一条弧线,落在西边山头。 残阳绯红,光芒落在脸上,古铜色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红光。 整整一个下午,陆山民才从入定中醒过来。 脑海清明,通体沐新,不像上一次明悟之后浑身充满喷薄力量,而是明台清爽、浑身轻松。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处在欢愉之中,但不是雀跃,而是一种如婴儿般含笑入睡的静谧满足。 身上的伤不可思议的恢复了大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随着心境的突破,心情也好了许多。站在山顶,有一种想放声大喊的冲动。 大黑头满意的看着陆山民,能够入定这么长时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虽然还达不到半步化气的程度,但已经算是跨出一步了。这一步,绝大多数武道高手穷其一生也无法迈出,陆山民能在这个年纪触摸到这个天花板,已经是千古奇闻了。 “感觉怎么样”? 陆山民活动了一下四肢,浅浅一笑,“再遇上吴峥,就不会像上次那么狼狈了”。 “刚才有人来”? “你察觉到了”? “嗯,有那么一瞬间本能感到威胁,但潜意识知道你在身边,很快就消失了”。 “他叫韩约,化气境无疑”。 “能打过他吗”?陆山民哦了一声,好奇的看着大黑头,他知道大黑头的实力能拿下半步化气境界的高手,哪怕是吴峥那样的半步金刚在他手上也只能是手下败将,连势均力敌都算不上,但并不知道大黑头的战力到底有多高,高到了什么程度。 黄九斤笑了笑,思索了片刻,脸色有些为难。“别说你不清楚,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有打过才知道。而且在不同的场合或者说不同的心情,或许结果都可能不一样”。 陆山民没有多意外,打架和拼命是两码事,擂台比武和杀人又是两码事,杀人的原因不同,所爆发出来的战力也会有差异。 “看来他已经怀疑上吴峥了”? “没错,而且他还提到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陆山民眉头微微一皱,“‘戮影’的暗桩”? “应该是了,今天给我们递香的那个女孩儿,叫何丽”。 “我知道那她,周同提供的信息上提到过她,十岁就被吴家收养,一直在吴世勋身边照顾起居,几乎从来不离开吴公馆,真想不到会是她,看来戮影的隐秘丝毫不逊色于影子”。 黄九斤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们得感谢她,要不是她,小妮子那天会很危险”。 陆山民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阳,若有所思。“本以为形势越来越明朗,现在反倒是越来越乱了。‘戮影’要拔出影子,吴家、田家和吕家显然也想拔出影子,而影子却又和他有关联,这个从一开始被我们视为死敌的隐秘组织,反而越来越不像我们的敌人,真是有意思”。 “假设刘希夷说的全是真话,影子到确实没有我们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坏”。 陆山民呼出一口 气,淡淡道:“肖兵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可敬的是有理想信仰的人,最可怕的也是有理想信念的人,这种人为了理想信念可以不要钱、不要命,可以牺牲一切。如果刘希夷说的全是真的,那么影子未必完全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组织。虽然吴家、田家和吕家是高不可攀的三座大山,但至少我们很清晰的知道他们的弱点,他们是商人,做任何事情的目的只有利益。反而是影子,还有那个戮影,才是真正最可怕的人”。 大黑头笑了笑,深以为然,他们自己不正是这样的人吗,虽然谈不上有理想信仰,但为了守护,也是可以不要钱不要命,换句话说,他们也是很可怕的人,让那些所有企图伤害他们的人感到害怕。 “对于他们来说,我们也很可怕”! 陆山民呵呵一笑,非常赞同大黑头的观点。 “你今天注意到吴世成和吴世康两人没有”? “嗯,这两人是吴世勋死时唯一在场的两人,我刻意留意了一下,吴世康脸上明显带着愧疚之意,吴世成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陆山民思索了半晌说道:“之前我一直想不通吴峥这个时候杀吴存荣意义何在,即便吴存荣死了,也轮不到他。刚才你提起何丽,我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吴世成脸上其实也带着淡淡的痛苦,但这种痛苦不完全像是悲痛,而是带着一丝不甘和恐惧。结合吴峥来看,多半是被吴峥掌握了他们俩什么把柄,有了这两个人支持,他到真有几分上位的可能。” 大黑头哦了一声,也是明白了过来,“吴峥其实是个心思极细的人,做事向来考虑周到,应该和你推测的差不多。要说把柄,没有什么比杀死吴世勋这个把柄更大,我看多半是他利用何丽掌握了两人的杀人证据,这一点应该不难”。 “只是吴峥本以为他利用了何丽,实际上没想到应该是何丽使用美人计利用了他。” 说着,陆山民眉头紧皱,思考良久之后问道:“大黑头,你说官方也会使出这种卑鄙手段吗”? 大黑头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又没当过官,不知道。而且你不是说那个叫‘金丝猴’的告诉你他们并不是正式经过官方批准的”。 说着顿了顿,“我想,当官的也是人,是人就必然有差异,这很难说得清楚。如果是马鞍山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做,但如果是季铁军,就说不准了”。 陆山民百思不得其解,这方面或许左丘更有发言权,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不太相信‘金丝猴’说的话,至少是不全信,说不清原因,可能只是直觉,他更愿意相信这个‘戮影’别有用心,招揽冯晓兰只是给他们留条后路而已。 两人边聊边下山,经过半山腰的时候,隐隐能听见吴公馆里传出来的哀乐。 ........... ........... 纳兰子建正式和蒙月开始约会,逛街、看电影、、、,蒙月很高兴,幸福得世界洒满阳光。 不过对于纳兰子建来说,就两个可以形容。 无聊。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犯贱。他老是想起阿英时不时怼上一两句的样子,老是想起叶梓萱说他不够聪明时候调侃的笑容,老是想起小妮子翻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时候的轻蔑样。 同样是逛街,和她们在一起,要有趣得多。 从魏家出来整整一个下午,蒙月一直保持着小鸟依人的样子挽着他的胳膊,挂在他身上。对他嘘寒问暖,对他灿烂的笑,还喂他吃零食。 哎,阿英就不会做出这些幼稚的举动。 纳兰子建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别的。 无聊!太无聊了! 纳兰子建边走边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得早点有趣的事情做才行啊”。 “你说什么”?蒙月靠在纳兰子建的肩头,温柔的问道。 “蒙月啊,这就是谈恋爱吗”? “啊”?蒙月仰起头,心头有些小紧张,“你今天玩儿得不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纳兰子建仰头哈哈大笑。 蒙月松了口气,心里美滋滋的,娇羞的说道:“我没谈过恋爱,没什么经验”。 “没关系,虽然很丢脸,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没谈过恋爱,我们可以慢慢探索”。 “啊”?蒙月惊讶的看着纳兰子建,她出国那几年,一直不太清楚纳兰子建的情况。“怎么可能,你这么优秀”。 纳兰子建风骚的理了理头发,“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儿,不一样也没谈过恋爱吗,有什么奇怪的”。 蒙月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我真的是你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儿吗”? “真,比珍珠还真”。 纳兰子建笑得潇洒风流、倜傥儒雅,看得蒙月眼里直泛桃花。 “晚上我请你去看音乐剧,怎么样”?蒙月期待的看着纳兰子建。 “嗯?”纳兰子建下意识露出一抹不情愿的表情。 “怎么了,不喜欢”?蒙月有些失望的嘟了嘟嘴,接着又甜甜的笑道:“不喜欢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我都喜欢”。 纳兰子建爱抚的摸了摸蒙月额头,“傻丫头,这么高雅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更有趣的事情,音乐剧我们可以改天再看”。 “什么事情”?蒙月激动的问道。 “去见一个朋友、、哦,不对,应该是亲戚才对”。 “你的家人”?蒙月兴奋的跳起来,“你要带我见家长”。说着又担忧起来,紧张的问道:“我这身衣服是不是不够庄重,我的妆是不是化得太浓了”。 纳兰子建在内心里一声长叹,‘除了梓萱、小妮子和阿英,其他女人果然全是白痴,无聊透顶。 “呵呵,好看,你是我的公主,皇冠上最耀眼的那颗宝石,谁敢说你不好看,哪怕是亲戚,我也不给面子”。 蒙月兴奋得扑入纳兰子建怀里,撒娇道:“我好幸福,真的、真的好幸福”。 纳兰子建含笑抚摸着蒙月的长发,我好无聊,真的、真的好无聊。 第1234章 或许效果更好 回到酒店,小妮子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陆山民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叫醒。 “天还没黑呢,就睡得像头猪一样”。 小妮子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惊呼着跳起来。 “山民哥,你突破了”!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额头,“果然不愧是小妮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也算不上突破,离半步化气还有段距离,武道之路越往上走越窄,哪有那么容易”。 小妮子伸了个拦腰,眼珠子往上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之后说道:“我觉得挺简单的啊”。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这种话也就你敢说出口”。 “本来就很简单啊”,小妮子神秘兮兮的笑道。 陆山民仔细的看着小妮子神秘的笑容,猛的张大嘴巴,“你,不会也突破了吧”。 小妮子得意洋洋的甩了甩手,“从魏家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也就是刚才突然发现对周围的感知更加敏锐,体内的内气更加充盈了”。说着摸了摸小腹的位置,“暖洋洋的,感觉还有点饿”。 “就睡一觉就突破了”?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妮子。 “嗯,好像就是睡一觉的事儿”。 “什么境界”?陆山民赶紧问道。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似乎自己也说不清,相比于陆山民脸上的震惊,她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 只见她缓缓伸出手掌,对准几米开外的餐桌。 餐桌上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装着半杯凉水。 杯中的凉水开始荡漾,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渐渐的,凉水犹如被煮沸一般开始翻滚跳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陆山民看得屏住了呼吸,易髓境后期巅峰是无数内家高手的天花板,在这个天花板之下,内气只能通过经脉化作内劲,借助身体的媒介产生强大的力量。 在这个天花板之上,那就是另一番景象。 内气外放,化无形为有形,能对外放在体外的内气进行掌控,到更高的程度,甚至能聚天地元气为有形物质,隔空伤人,甚至是隔空伤人。 一颗水珠跳起,脱离了水面。 陆山民期待的神奇一幕出现了,水珠跳起之后没有落下,而是停在了半空,并且还在继续缓缓上升。 又一颗水珠跳起,继续缓缓上升 一颗、两颗、三颗、、、、、、一颗颗水珠在空中排列成一条线。 这一幕他看到过,上次与刘希夷在雨中一战,雨水倒流形成水幕,让他记忆深刻。 手掌收回,水珠一颗一颗哗啦啦掉进杯中,叮叮当当。 小妮子看了看手掌,眉头微皱,不太满意的说道,“好像还控制不大好”。 陆山民一阵汗颜,本以为这次突破算是赶上了小妮子,哪知道还是落后一步,关键是这丫头一点不考虑旁人的感受,过分谦虚等于骄傲啊。 “第一次运用就能有这么精准的效果 ,已经很不错,以你的天赋,过一段时间,揣摩揣摩就能随心所欲运用了”。 “哎,你是没看见爷爷偷救喝的样子,躺在卧室的床上,客厅里酒瓶的酒就自动在空中拉成一道水柱飞进他的嘴里,那才叫不错”。 想到老神棍,陆山民也有些神往,到达化气之后,哪怕一片叶子也能变成一把刀子,那种境界神乎其神,要不怎么说万中无一。本已为这种境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随着自己一步步往上走,现在才知道并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现实中竟然实实在在的真有。 ......... ......... 东海,春居山别墅。 盛天站在院子里,目光一直停留在院子门口。 这一段时间,只要天一黑,海东青就会离开别墅,直到深夜才回来,有时候要到天亮的时候才回来。 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松浦江里,入海口边,多了很多无名尸。 盛天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不是个悲天怜人的老古董,自然不会是为那些无名尸不安,也不是担心海东青被人下套或是被人抓住把柄,这里是东海,不是天京,以海东青的能力和海家的信息渠道,想给她下套比登天还难。 让他不安的是海东青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浓得散发出的内气都是冰冷阴森的。 从这股内气之中,他能感觉到海东青内心的冰冷,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担心的。 他知道海东青的脾气,所以很想说,但一直也没有说。 但是今天,他想和她聊聊。 黑夜中,人未到,那股冰冷的血腥气已经到了。 汽车驶入院子停好,海东青下了车,一股冰冷的气息铺面而来,显然,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杀戮中平静下来。 “东青”!盛天迎面走了上去。 “天叔”!海东青回了一声,和盛天擦肩而过,朝别墅门口走去。 “东青,能聊两句吗”?盛天转身喊道。 海东青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黑夜的院子寂静无声。 “东青,自从你上次从天京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天叔,你想多了”。海东青转过身。“天京来的探子一波接一波,一部分渗入地下势力,一部分渗入集团内部,此刻不尽量杀绝,一旦有一天爆发出来,我们三家就有可能步金桂集团孟家的后尘”。 “之前纳兰家也派了不少人过来,也没见你这样”。 “这次不一样,盯上我们的是天京四大家族中的三家,他们若是联手对付我们,我们三家即便是东海的地头蛇,也未必扛得住”。 “话虽如此,但你身上的杀意太浓了,我担心、、”。 “你担心我走火入魔”?海东青微微的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尽快突破,杀戮是最直接的方法”。 “东青、、”盛天正是担心这一点,一旦杀人成为了一种习惯,后果不堪设想。 “天京我早晚还会去,再那之前,我必须突破境界”。海东青语气坚定,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压抑的威严。 “东青,我是看着你长 大的,你的武道也是我领进门的。”盛天说着顿了顿,“你在天京的时候,是不是和陆山民有什么误会,受到了刺激”。 海东青嘴唇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南山那一夜,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无法忘记悬崖边,陆山民脸上的那种痛苦和绝望,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是叶梓萱的死让他悲痛欲绝。 她反复的告诉自己,他陆山民为谁悲痛欲绝与她何干,但是内心的那种痛苦就如同泛滥的洪水,无论怎么堵都无法堵住。 她知道她是吃醋了,但是她无法接受自己为一个男人吃醋,为陆山民吃醋。 曾经,每当察觉到对陆山民有好感的时候,她都能很好的压制住,但是那一次,她压制不住了,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在吃醋,深刻的意识到竟喜欢上了他。 这让她无法忍受,让她痛苦不堪。 多少个夜里,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他而吃醋。 她是一个多么高傲的女人,曾经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软弱女儿口中的爱情,她怎么能喜欢上他。 更让她无法忘记的是陆山民让她离开时的表情,冷冰、威严,带着不可抗拒、毋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偏偏,她却鬼使神差的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 从来都是她命令别人,从来没人敢以那种方式对她说话,他不但做了,说了,偏偏她还听了,这叫她如何忍受得了。 回到东海,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动用所有的渠道追踪天京派过来的探子,开启了一场疯狂的屠杀。 短短几个月,她已经杀了近二十个搬山境中期巅峰,十几个搬山境后期,三个搬山境巅峰,还有五个易髓境后期中阶和一个易髓境后期巅峰,还有不知道多少个七七八八的人。 这里面有三大家族的人,有三大家族请的国外雇佣兵公司的人,还有三大家族策反的东海本地的地下势力。 杀戮,让她的内心得以暂时平复,杀戮让她的杀人经验越发凝练。 海东青强行压制住胸中的烦闷。 “与他无关”。 “东青,陆山民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或许叶梓萱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你不要太过于迁怒与他”。 “他受到的打击大不大与我也无关”。 盛天叹了口气,“我听道一说,陆山民和曾雅倩闹掰了,其实我一直都不看好他们两个,现在叶梓萱已死,你要给他时间”。 “够了”!海东青声音冰冷,黑色的风衣飞舞,院子里无风气浪。 盛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股气息冰冷刺骨,霸道凌厉。 海东青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不该对亦师亦父的盛天发这么大的火,渐渐的平复下来。 “天叔,我不想在提起这个人”。 盛天松了口气,笑了笑,“你刚才的气息已经隐隐超越了巅峰状态,虽然我的境界难以看出你现在的状态,但我能感觉到离突破应该不远了,明天别出去了,去找一找道一先生,或许效果更好”。 第1235章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吧 天都大酒店对面的一家西餐厅,纳兰子建百无聊赖的搅动着咖啡杯,从天擦黑到夜深人静,从西餐厅里人满为患到现在这剩下他这一桌,喝了好几杯咖啡,等了好几个小时,依然没等到要等的人。 蒙月托着腮,从开始的紧张期待,到现在已经无精打采。虽然心中略有不满,不过也不好拂了纳兰子建的意,噘着嘴眼巴巴的看着那张俊美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 看着看着心情又好了起来,她觉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是一种幸福。 纳兰子建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道:“不对啊,这两人不吃饭吗”? “会不会他们在酒店吃过了”。蒙月说道,在这几个小时中,虽然还不太清楚纳兰子建嘴里的亲戚是怎样的关系,但知道是住在对面的天都大酒店。 纳兰子建微微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啊,吃不惯山珍海味,喜欢吃点路边摊”。 “吃路边摊”?蒙月有些不敢相信,“我怎么不知道纳兰家的人喜欢吃路边摊啊”。 “嘿嘿,亲戚嘛,未必就是纳兰家的人”。 蒙月将信将疑的看着对面的酒店,心想,能长期住五星级大酒店的人,即便不是纳兰家的人也该是有钱人吧,她还从未见过喜欢吃路边摊的有钱人。不禁对这两个亲戚有些期待。 “你这两位亲戚还真是、、”话到嘴边,蒙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本来是想说奇葩的,但又有些不合适。 “真是奇葩对吧”?纳兰子建含笑说道,笑容中带着些得意。“不是奇葩怎么有资格做我纳兰子建的亲戚”。 蒙月嘟了嘟嘴,开玩笑的打趣说道:“我看啊,你才是个奇葩”。 “还要等吗”?蒙月问道。 纳兰子建朝着西餐厅斜对面的阴影处看了一眼,笑道:“要不我让龙力先送你回去,我再坐会儿”。 “才不”,蒙月拉着纳兰子建的手,娇嗔的说道:“我才不要那个傻大个送我”。 ........... ........... 小妮子是不突破则已,一突破就给陆山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只不过是心境突破了,离真正的半步化气还有一段距离,毕竟武道越往上走道路越窄越细,哪怕就是他突破了这一点,已经是非常难得。 但小妮子用天赋碾压了他的努力,只是睡了一觉,就到了半步化气。虽然运用起来还不算得心应手,但以她那闹着玩儿似的天赋,陆山民毫不怀疑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达到刘希夷那样的水平。 两人就突破后的心得进行了长时间的交流,小妮子也反复的施展内气外放,一次比一次更加熟练,让陆山民羡慕不已。 本来陆山民想督促小妮子继续练习一会儿,毕竟现在的形势越来越险恶,小妮子早一点巩固境界会有很大的帮助,不过小妮子在这方面从来都不是个勤奋的人,练习了不到两个 小时就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说什么不用练了,睡一觉起来都会了,还说她每一次境界突破都是靠睡觉,休息不足反而不利于境界巩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山民还能说什么。这就像上学时候,一个努力勤奋,但每次只能考九十分的学生去劝一个上课睡觉每次考试前看几分钟课本就能考满分的学生努力学习一样,怎么都缺乏了点说服力。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聊各自今天的见闻。 当陆山民说到在吴家如何挑拨离间吴民生,又如何给吴峥下马威的时候,刚才还说瞌睡了的小妮子立刻兴奋起来,直呼过瘾,全然没了刚才懒洋洋的样子。 不等陆山民说完,她就眉飞色舞的讲述她在寿宴上的风采。 直到肚子小妮子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两人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走出天都大酒店,小妮子率先微微皱了皱眉,紧接着陆山民也察觉到一丝气息波动。 两人虽然知道这酒店周围有不少针对自己的暗哨,但都是一些普通人,这还是第一次有高手来临。 “要不要去看看”?小妮子边走便问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有什么好看的,你肚子不饿吗”。 小妮子嘿嘿笑了笑,“也是,他要是敢出来,我一巴掌拍死他”。 两人来到斑马线旁等红绿灯,突然看见对面西餐厅里有人在招手。 陆山民不禁眉头紧锁,小妮子也瘪了瘪嘴,“这人真烦,像个跟屁虫一样”。 小妮子挽着陆山民的手,过了马路,看也不看纳兰子建一眼。 “别理他,我们去吃煲仔饭”。说着就拉着陆山民朝右边的街道走,不过没走出两步,陆山民就停了下来。 陆山民含笑看着小妮子,“有些事情该面对就得面对,你越是逃避越说明心里有结”。说着敲了一下小妮子的额头,“这可不像那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小妮子”。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不是讨厌他吗,你讨厌的人我也应该讨厌才对”。 “但是你内心真的讨厌他吗”? “我、、”,小妮子气呼呼的跺了跺脚,那家伙真是个灾星。 陆山民安慰的摸了摸小妮子头顶,“放心,我一直都相信你”。 感受到那只沉稳有力的大手,小妮子心里一阵温暖。 “好吧,那就去看看他又在捣什么鬼”。 进了西餐厅,四人相对而坐,陆山民神情严肃,纳兰子建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 蒙月和小妮子大眼瞪大眼,双方都在惊叹于对方的美貌。蒙月还稍微好一点,毕竟受过正统的贵族教育,虽然很惊叹,但知道适可而止,在一开始的目光停留之后,就适时的微笑示意。小妮子则是毫无忌惮,一双大眼珠子死死的滴溜溜乱转,从蒙月的脸开始,目光逐步往下移,还在蒙月的胸口处停留了好些时间,看得蒙月浑身不自在。 陆山民也不禁多看了蒙月几眼,不过不是因为她长得足够漂亮,而是因为她是蒙 家的人,是冯晓兰的表妹,蒙向的堂妹。 纳兰子建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份最贵的牛排和两杯招牌咖啡,笑呵呵说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蒙月”。 “你们好”!蒙月微笑的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们”! “女朋友”!小妮子转头盯着纳兰子建,“小篮子,阿英才死多久,你就移情别恋了”。 蒙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用优雅的笑容遮掩住了。纳兰子建脸上丝毫没有愧色,哈哈一笑。给蒙月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刘妮,小妮子”。 “你妹”!蒙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别听他瞎说”,小妮子立刻反驳道,“我跟他不熟”。 “呵呵,这位是我表妹夫”。 “表妹夫”!蒙月又是一阵懵逼。 “别听他瞎说”!这次轮到陆山民反驳,“我也跟他不熟”。 蒙月脑袋有些混乱,这与她之前想好的见亲戚场面截然不同,反差太大,一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来应对眼前的尴尬。 陆山民余光扫过蒙月,据冯晓兰所说,蒙月是蒙家孙子辈中唯一个女孩儿,在蒙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向来是特立独行。但今日所见,确是柔柔弱弱,甚至见到自己和小妮子还略带紧张,完全不像一个敢一死逼迫家人的女孩儿。之所以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纳兰子建,她太在乎纳兰子建了,以至于完全失去了自我。 心中不禁有些可怜她,同时看纳兰子建也愈发厌恶。 纳兰子建搂着蒙月的肩膀,安慰的轻轻拍了拍,“蒙月啊,他们两个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听到纳兰子建如是说,蒙月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加紧张,就犹如真正去纳兰家见家长一般。 不过毕竟是大家闺秀,见过大场面,很快镇定了下来,端起咖啡举向陆山民和小妮子,微笑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和子建有什么误会,但我知道子建有时候说话没个正行可能得罪了你们,我代他向你们道个歉”。 小妮子叹了口气,喃喃嘀咕,果然是胸大无脑。 陆山民端起饮料杯子和蒙月碰了碰,“我与你的表姐冯晓兰和堂哥蒙向是朋友”。 “真的吗”?蒙月很是意外,颇为激动的说道:“这么说来还真是缘分”。 陆山民喝了一口饮料,格外严肃的说道:“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 蒙月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又是微微一笑,“你真是个风趣幽默的人”。 “虽然明知道说了也没用,但我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没有开玩笑,这个人只会给你带来伤害,甚至是灾难”。 看着陆山民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蒙月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气,若不是因为他是纳兰子建的亲戚,早就一杯咖啡泼在了他脸上。 “谢谢你的好意,我父母都不反对,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吧”。 第1236章 记得我是你的盟友 第1236章记得我是你的盟友 蒙月并不是不知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的道理。 相反,她所受到的教育使得她比大多数都懂更多的道理。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读过再多的道理,真正到用的时候却没什么卵用,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真正懂得从小就听过的道理。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感叹读了那么多道理也过不好这一生的原因。 对于一开口就对她幸福爱情泼冷水的人,蒙月自然好感不起来。越看陆山民越觉得他面目可憎,越看越觉得陆山民是个卑鄙小人,若不是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纳兰子建与他的真实关系,她不会只是说一句简单的冰冷话。 陆山民点到即止,没有再做无谓的劝说,蒙家全家出动都拗不过,更别说是他了。刚才的好意提醒不过是看在冯晓岚的面子上而已。 纳兰子建优哉游哉品着咖啡,对于陆山民的“挑拨离间”毫不在意。 七分熟的菲力牛排上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小妮子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但是她并没有吃,而是呆呆的看着陆山民。 纳兰子建心里不禁泛起一股酸味儿,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却对别人言听计从,连吃顿饭都要得到对方的示意。 “小妮子,牛排要趁热吃,温度下去了味道会大打折扣”。 小妮子没有理他,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牛排,舔了舔舌头,仍然没用下嘴。 “吃吧”!陆山民拿起刀叉开始切割牛排。 得到陆山民的同意,小妮子手上刀叉飞舞,将牛排胡乱切了几刀,插起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牛排就塞进嘴里,汁液横流,看得蒙月目瞪口呆,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孩儿吃起东西来回这么粗鲁。 见小妮子狼吞虎咽,纳兰子建心情大好,伸手打了个响指,吩咐服务员道:“再来两份”。 席间无话,吃完饭四人走出了餐厅。 “蒙月,你陪小妮子聊聊”。 蒙月乖巧的笑了笑,从刚才的观察她能看得出纳兰子建很在意小妮子,她也很想知道纳兰子建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有理会陆山民,挽着小妮子的胳膊朝前面走去。 “小妮子妹妹,你长得好漂亮”。 “那是当然,人人都这么说”。小妮子骄傲的说道。 蒙月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觉得这女孩儿挺直爽。 “你跟陆山民是什么关系,看你们的样子挺亲密”。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小妮子随口说道,也许是潜意识里不讨厌纳兰子建,对蒙月她也算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好感。 “他那人看起来挺无趣,你和他在一起很闷吧”。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还是什么大家闺秀,情商怎么这么低,话都不会说。 “我和子建小时候就认识,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个妹妹,你真的是他的妹妹吗”? “当然不是”。小妮子否认道。 蒙月有些疑惑 ,“我见他对你挺关心的,我们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小妮子瘪了瘪嘴,“他本来就是个厚脸皮”。 陆山民和纳兰子建缓缓走在后面。 “表妹夫,其实你不用对我如此苦大仇深,虽然纳兰家曾经造成不少伤害,但跟我都没有关系”。 “是吗?你倒是很会撇清关系”。陆山民轻哼一声。 “哎,你仔细想一想,在东海的时候,我若真想把曾家弄垮,以我的能力,它还能活到现在吗,相反,我反而帮你们除掉孟家这个对手。没错,肖兵也好,还有你手下的另外十几个人也好,确实也是死在纳兰家手里,但那是我二叔做的,不能算在我头上啊。至于你父亲的事情,现在相信你应该很清楚,纳兰家并不是真凶,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而已,而且真正对你父母下手并不是我们纳兰家,我们纳兰家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吞了你大部分家产而已”。 “吞了大部分家产而已”!陆山民在‘而已’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你的脸皮还真是厚”。 “嘿嘿,那都是过去的陈年老事了,跟我俩有何干”。 “与我何干”?“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说与你相干不相干”。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我爷爷已经死了,二叔也已经死了,纳兰子冉和纳兰子缨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我大伯曾经是你父亲的好朋友。你是君子,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别给我带高帽子,有本事把庞氏父子的人头给我送来”。 “咳咳,表妹夫,庞家对纳兰家有恩,几代人跟着纳兰家,先别说感情上下不了手,如果我真对他们下手,纳兰家其他人怎么看我,薄情寡义、冷血无情”。 “这不正是你的本性吗”? “表妹夫,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纳兰子建恬不知耻的说道。 陆山民满脸冰冷,“你还真是说得出口,若不是你刻意把梓萱引进来,她有怎么会遇害”。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满脸悲戚,“人算不如天算啊,我本是一片好心想撮合你们,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表妹夫,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痛苦,痛苦得每晚都难以入睡”。 “是吗”?陆山民冷笑一声,“真有那么痛苦就替她报仇”。 “我这不是正在调查凶手吗”? 陆山民停下脚步,紧紧盯着纳兰子建眼睛,“你真不知道凶手是谁”? 纳兰子建皱了皱眉,“小妮子曾经告诉过我,说是吴家、吕家和田家”。 “你不相信”? “我更愿意相信是影子设的局”。 陆山民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你不是不相信,你有更大的野心,梓萱的仇与你的野心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纳兰子建抬脚跟上,呵呵一笑,“我相信又如何,证据呢,仅凭猜测就摆明车马对三家宣战,像你一样没头没脑的横冲直撞,你真当他们是江州的薛家,拼着一身剐敢 把皇帝拉下马就行得通”。 “陆山民,经历过这么多事,表面上看上去成熟了,实际上你骨子里还是一个顾头不顾腚的山野村民”。 “我从不觉得山野村民有什么不好,马嘴村的山里人比你们这些城里人要可爱得多”。 “请你相信我,给我时间,我会给梓萱讨回一个公道”。 “相信你”?陆山民呵呵一笑,“你还真当我是在东海那个时候的我,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纳兰子建,你是自信过了头,还是觉得我真的很蠢”。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怎么看我不重要,但我想告诉你,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 “想再次和我结盟”?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你知道左丘怎么评价你吗”? “说来听听”?纳兰子建颇有兴致的笑道。 “他说千万不要相信你的嘴”。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不要以为他对你就忠心耿耿。他若是没有猫腻,又怎么会突然人间蒸发,连我都找不到他,我若是你,就会仔细思考一下,这人到底可信不可信”。 陆山民斜眼看了纳兰子建一眼,“你这种人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永远不懂什么叫信任”。 纳兰子建不以为意的笑道:“表妹夫,你错了,我自然懂得什么叫信任,比如你,我就很信得过”。 “纳兰子建,你还真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一反常态的平静说道,“表妹夫,有一件事我确实瞒着你”。 陆山民转过头,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目视前方,边走边说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陆山民收回目光,冷冷道:“希望这件事不要成为我杀你的理由”。 纳兰子建眯着眼笑道:“表妹夫,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格局太小,眼睛只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和几个人,有时候你应该以更高的视野看这个世界,虽然孤寂悲凉了些,但也格外波澜壮阔”。 说着又笑了笑,“但话又说回来,也正因为你的这个缺点才更有人味儿,更有生气,散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魅力,连我都被你迷住了”。 “你这张嘴,怎么说都好听,这些好听话还是留着哄蒙月这样的女孩儿吧”。 “哎,你这人真扫兴”。纳兰子建幽怨的说道。 “你要是只有这些无聊的话就不必说了”。陆山民停下脚步。 “说实话,我今天确实是太无聊了”。 陆山民不想在和纳兰子建废话,对着前面的小妮子喊了一声,“小妮子,我们该回去了”。 纳兰子建无奈的笑了笑,“表妹夫,今天来找你们,除了是因为想和小妮子多接触接触培养感情之外,也是希望和你化解误会。”说着一脸认真的说道:“真正的决战即将来临,在你遇到绝境的时候,记得我是你的盟友”。 第1237章 不养吃白食的宠物 “你来了”? “我想尽快突破”。 “盛天那老小子叫你来的”? “他说你或许有办法”。 道一挠了挠蓬松的苍白头发,往嘴里灌了口酒,眯着眼盯着海东青。 “海丫头,他老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吗,自古以来,有几个能突破天花板,说破就破,那不满大街都是武林高手”。 “你不也是化气境吗”。 “能比吗,你知道我天赋又多高吗,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吗”? “你的天赋很高吗”?海东青平淡的说道。 “哟,够傲气啊,求人还损人,比我这个牛鼻子老道还牛逼”。 道一跳下冒楼,踏出几步,停在海东青几米开外,上下打量。 “杀气够重啊,最近杀了不少人吧”。 “不杀人,你以为你能逍遥自在的站在这里赏月喝酒吗”? “前几天听说来两个易髓境巅峰的高手”? “昨天晚上被我扔进黄浦江喂鱼了”。 道一挑了挑眉头,略微惊讶,“连跑都没跑掉”? “我海东青想杀的人,他跑不掉”。 “啧啧,威风,你这丫头是我见过最威风的女人,比当年陆晨龙的媳妇儿还要更胜一筹,嘿嘿,陆山民这小子惹上你不知是福是祸”。 海东青眉头皱了皱,显现出一丝不悦。“你的话跑偏了”。 道一呵呵一笑,“你这么急着突破,不就是为了他吗”? 海东青下意识握我拳头,身上气息凝练了几分。 道一撇了撇嘴,“想跟我动手”?“要是有高手喂招就能突破,那些个达官贵人子弟岂不是个个都是高手了”。 海东青缓缓松开拳头,淡淡道:“你不用激将我,陆山民的事情既然一开始管了,我就会管到底,东海,我更不允许有人在我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道一竖了竖大拇指,“有个性,我喜欢”。 海东青转过身,“既然你办不到就算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等等”。 海东青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着道一。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会很危险”。 “说吧”。海东青身上气息勃发,散发出浓浓的战意。 “你就不问问会有怎样的危险”? “不重要”! 道一眉头紧皱,满脸的皱纹皱成了一堆,不禁有些后悔想出这个馊主意。 “八成以上会没命”。 .............. .............. “出来吧”!走到街角,陆山民停下脚步,对着十几米外街角的一棵大树喊了一声。 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人,借着路灯的灯光,陆山民看清了来人。 “蒙向,怎么是你”!陆山民有些吃惊。 蒙向的脸色有些不好,“我是跟踪蒙月和纳兰子建而来,没想到你认识他”。说着看了眼小妮子。 “小妮子,我妹妹”。 “没有血缘关系”。小妮子挽着陆山民的手,补充说道。 蒙向再次看了眼刘妮,这样的女孩儿无论谁第一次见面都会被惊艳到。 “喝一杯怎么样”? “当然可以”。 三人来找到路边一家大排档,随便点了些烧烤。 蒙向的情绪有些低落,一坐下就直接灌了一瓶啤酒。 “蒙月的事情我听冯晓兰说了,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有些苦头得她自己吃过了才知道,在这之前,任何人的劝说都只会起反作用”。陆山民安慰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纳兰子建对我蒙月不是真心的”。 “不是直觉,是事实,他只是想利用蒙月而已”。 蒙向抬起头,神色有些复杂,“你对他很了解”? 陆山民拿起啤酒瓶和蒙向碰了碰,“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谈得上很了解他,不过相比于大多数人,我还算是比较了解他的”。 蒙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低眼抿了口啤酒。 陆山民笑了笑,“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是我的敌人,自然我多花了些心思了解他”。 蒙向眉头散开,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微笑,大口喝了一口啤酒。 “纳兰子建这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赶紧杀绝,不知道他给蒙月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陆山民心想,纳兰子建这种有钱有颜有地位,还才高八斗大智近妖,只要他想俘虏一个女孩儿的心,估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能抵挡得住。 本来想借助蒙向怂恿蒙家盯紧纳兰子建,不过想到今天纳兰子建的话,又把话吞了回去。不得不说纳兰子建洞察人心的能力太过强悍,今晚他的一席话,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让陆山民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陆山民不禁想到,纳兰子建今天来找他的目的,或许就提前预判到他会借助冯晓兰和蒙向针对他。想到这里,不禁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若真是如此,这家伙也太过妖孽了,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山民兄弟,能给我讲讲他这个人吗”?蒙向见陆山民有些走神,开口问道。 陆山民收回思绪,思索了片刻,将和纳兰子建在东海如何认识,之后纳兰子家又设局试图吞并曾家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这里面隐去了事关他陆晨龙以及影子的事情。 听了之后,蒙向更加不安,“这家伙果然卑鄙无耻,竟然利用你想吞并你朋友的家族,还好没有让他得逞。”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我差一点就成为害得我朋友家破人亡的帮凶”。 “那刚才你们在聊些什么”?蒙向刚问出口,又觉得有些唐突,他虽然在商界政界没什么经历,但并不傻,知道陆山民讲述的过程中隐去了一些话没有说。“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 陆山民想了想,“蒙兄,我确实没有讲完全,但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我在天京遇到些麻烦,这个麻烦跟他有一些关系。虽然我很讨厌他,但又不得不与他有所接触”。 蒙向没有具体问是什么麻烦,毕竟这才是两人第二次见面,尽管第一次相谈甚欢大有惺惺相惜之感,但也还没到打听人家私事的程度。 陆山民接着说道:“今晚他只是单纯的介绍蒙月给我们认识,至于到底心里面在搞什么鬼,我现在也没弄清楚”。 三人继续喝了一会儿酒,在陆山民的开导下,蒙向心情有所好转。 “山民,我们虽然认识不久,但我看得出你是个值得交往的人,真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到时候可以来找我,如果觉得不方便,你 可以找晓兰,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在天京,相信没有人可以随便欺负你”。 双方分别之后,小妮子疑惑的问道:“山民哥,这家伙脑袋有问题吧,跟我们都不算熟,就掏心掏肺的,太傻了吧”。 陆山民笑了笑,“我们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是被逼出来的,他在蒙家这种家庭长大,很多事情没经历过,相对来说人会比较单纯,再加上他也是习武之人,有些侠义之气,只要是认可了的人,就会格外相信,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散着步往酒店方向走,“山民哥,你说纳兰子建今天找我们到底是为什么”? 陆山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别想多了,或许他只是单纯想让你见一见嫂子”。 “山民哥,你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小妮子嘟着嘴,有些着急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妮子永远是我的小妮子,不会轻易被别人拐跑的”。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 小妮子摸了摸陆山民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哥,我姓刘,叫刘妮,马嘴村人,永远是你的小妮子,你要记住了”! 陆山民心里暖暖的,抬头望着天上朦胧的月亮,无声叹息一声。 ............ .............. 吕家别墅,虽已是夜深人静,正北方向的独栋别墅依然亮着灯。 书房里,吕铣坐在黄花梨座椅上,虽然是半眯着眼,但从跳动的眼皮依然可以看出他现在正处在震怒之中。 吕震池坐在会客厅沙发上,面色铁青。 吕家大院的管家杨志坐在另一侧,双目瞪得如铜铃。 前期派过去的死士死了就死了,养了那么多年,本来就是准备让他们去送死的。至于从国外雇佣公司请的雇佣兵,更加不用心疼,不过就是花点钱的事情。 但是最近从家族里派出去的一波高手也被斩杀殆尽,连其中一个易髓境巅峰高手也没能逃脱。 “到底是怎么回事”!吕铣睁开眼睛。 “有一个逃回来的人说是海东青干的”。吕震池说道。 “海东青,她有这么厉害吗,连易髓境巅峰也无法从她手里逃脱”! “正常情况说,易髓境后期巅峰的高手,即便打不过也能全身而退,特别是在大城市里,几乎是不可能被杀死。但这个海东青似乎比较特殊,综合以前和现在的情况看,她杀人的能力超乎了想象,只要实力不如她的,很难在她手上逃脱”。杨志说道。 “最主要还是她在东海的势力太庞大了,整个地下势力被她经营得密不透风,我们派过去的人很难藏得住”。 “警察呢,东海的警察都是摆设吗”! 杨志摇了摇头,“到了这个程度的高手,警察是很难抓到证据的。而且,为了防止牵连到我们自身,我们派过去的人,包括请的雇佣兵,全都伪装了身份,即便警察发现几具尸体也没用,警方根本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自然更加难以确定杀人的人”。 吕震池十指交叉,喃喃道:“经历过江州以及纳兰家的打击,虽然在经济上对他们三家有所削弱,却反而加速了海东青对东海整个地下势力的整合,这条路不好走”。 “那只猫呢”?吕铣冷冷道:“我吕家不养吃白食的宠物”。 第1238章 哪来什么爱情 山猫躺在床上辗转发侧难以入睡,自从进了吕家,他就像一只宠物一样被圈养了起来,彻底断绝了外来信息。 每逢夜深人静,他总是难以入睡,脑海里不停闪现出黄梅的样子,还有陆山民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失望、悲痛和杀意。 那双眼睛无数次将他从睡梦中惊醒,每次醒来都是头痛欲裂。 山民哥那么聪明,他大概猜到了吧,他一定是猜到了。 他是那么的信任自己,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门口略显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想,赶紧一个翻身起床。 打开门,是那个不苟言笑,整天冷冰这脸的吕家大管家杨志。 “老爷子要见你”。 山猫脸上抽搐了一下,“请稍等,我换件衣服就来”,说着就准备返身回房间。 杨志一把抓住山猫的手,巨大的力道抓得山猫哎哟一声叫唤了出来。 “不必了,现在就去”。说着托着山猫就往外走。 “杨哥,您轻点,疼”。 杨志冷哼一声,轻蔑的说了声,“真当自己是贵宾”。 山猫没有反驳,忍着手臂的疼痛,问道:“杨哥,出了什么事,能不能给我透点风,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到了你就知道”。 另一栋别墅里,吕松涛趴在窗角,怔怔的看了看两人,又抬头看了眼正北方还亮着等等别墅,若有所思。 走进书房,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没有人叫他坐。 山猫战战兢兢的站在书房中央,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别紧张,今天找你来是有些话想问你”。吕震池淡淡的说道。 山猫诶了一声,连连点头。 “你对海东青有多了解”? “她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狠的一个”。山猫说着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吕铣喝吕震池,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继续”。吕震池稍显不耐烦。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小脑瓜快速的运转,思考着吕家是不是开始对东海下手,是不是在海东青手上吃了大亏,思索了片刻,脑海里大概有了思路。 “她是个说一不二,控制欲很强的女人。但是如果认为她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就大错特错,相反,她的大势的把握,对形势的分析有着很独到的判断,表面上易怒暴躁,实际上心思极为细腻,她能成为东海地下势力的大姐大,绝不是仅凭武力的镇压,她驾驭人的手段非常高明,整个东海的地下信息网络别她经营得滴水不漏,外地人想打入进去非常难”。 吕震池看了吕铣一眼,两人脸色绝不是太好。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几乎没有缺点”。说着,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山猫身上。 被三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山猫后背生寒。 “倒也不是”,山猫咬了咬牙说道,“根据我的了解,她这个人虽然冷血无情,但是对她弟弟海东来是发自内心的爱护,去年两姐弟好像闹了矛盾,分了家。现在海东来在东海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 “你在耍我吗”?吕铣声音不大,但却冰冷刺骨,吓得山猫差点跪了下去。 “老爷子误会了,我怎么敢、、”山猫颤抖着声音说道。 “海东来你就不用考虑了”。杨志淡淡道。 山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鼓起勇气问道:“老爷是不是想在东海布局”? 吕震池看了眼吕铣,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东海的布局是很重要的一环,有海东青在,这一环很难进行”。 山猫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海东青很在乎的不止海东来一个,还有陆山民。她曾经不止一次为了陆山民奋不顾身,可以利用陆山民调虎离山,只要海东青一离开东海,东海的布局就会容易得多”。 三人脸上均出现不同程度的诧异之色,他们当然知道海东青和陆山民是一伙的,但根据他们的以往的判断,两人多是为了利益结成的同盟,而且以他们的了解,很难理解海东青这种女人会对利益之外的人产生感情。 “说明白点”。吕铣淡淡道。 山猫深吸一口气,说道:“根据我的观察,海东青对陆山民的情感超越了普通朋友,我敢肯定,她爱上了陆山民”。 “你确定”?! 山猫点了点头,“确定,她这种女人不动情则以,一旦动情就是刻骨铭心”。 “调虎离山”?吕铣摸着胡须笑了笑,“那你来说说怎么调虎离山”? 山猫不敢正视吕铣的目光,脑袋一片混乱。 “我、、我不知道、、”。 吕铣微微一笑,“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山猫双手握得很紧,心里面一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紧张。想到陆山民曾经告诉过他的话,人与人生而平等,面对任何人都不应该紧张,不值得紧张。 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脑海也逐渐清明。 陆山民曾经跟他说过,冷静下来的山猫,聪明才智不在左丘之下。 他渐渐的开始理清思路,吕铣已经知道了海东青的弱点,他这样的人物只要掌握了对方的弱点,有千百种方法去付诸行动,现在问他不过是试探他,或者是戏弄他而已。 渐渐冷静了下来,山猫缓缓说道:“只要他知道陆山民面临致命的危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奋不顾身的离开东海,任何人都拦不住,这是她的死穴。离开了东海的海东青就等于是离开了大海的巨龙,到时候不管是陆山民也好,海东青也好,我们可以把他们在天京一网打净”。 山猫深吸一口气,“兵者诡道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两人身在两地信息不畅的因素,一方面给陆山民设个局,虽然以他的狡猾未必能一举拿下他,但另一方面给东海释放一个信号,这个信号越隐秘越好,最好是让海东青费些功夫才能打听到,她必然会中计”。 “机场是一个好地方,可以派一队不要命的死士在机场截杀她”。说着望向吕铣,“我了解海东青,她喜欢独来独往,必然不会让陆山民去机场接他,即便陆山民知道想去,到时候我们也有办法阻挡住他。以吕家的实力,弄些军用高爆炸弹和武装一队死士肯定不是问题。事情过后,不管成功与否,参与的人全部自杀,可以做到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山猫越说思路越清晰,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好”!话音刚落,吕震池拍手叫好,“果然不愧是帮助陆山民打下晨龙集团的智囊,计谋够狠、够毒”。 山猫呼出一口气,讪笑道:“大爷过奖了,说得不对的,还请补充指正”。 “计划很完美”!吕铣半眯着眼睛,含笑看着山猫。“但是计划成功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海东青对陆山民爱得刻骨铭心,已经到了明知是死也一往无前的程度”。 “这一点,你敢保证吗”? “敢”!山猫肯定的点了点头,“再厉害的女人也是女人,不管海东青多么强悍、多么聪明,一旦沾上爱情,她就会变弱,变得愚蠢,甚至是不可理喻”。 吕震池若有所思,“这句话倒是很有道理”。 “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吕铣摆了摆手,对山猫说话的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 山猫唯唯诺诺的告退。 走出吕铣别墅大门,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全身的汗经风一吹,通体发冷,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经过吕松涛别墅的时候,下意识望了眼二楼的窗户,到吕家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了每天经过都要看一眼,不过胆小的他只敢拿余光看,以他的天生的敏感,他能感觉到二楼窗户经常会传来一阵偷瞄他的目光。 吕松涛轻轻后仰离开窗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以前的吕家是他温暖的后花园,而现在,对于他来说,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座监狱。 书房里,只剩下吕铣喝吕震池两父子。 “父亲,他刚才都紧张得流了汗,不像是装的”。 “嗯,经过这几轮的试探,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是真心投诚”。 吕震池微微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毕竟是他出卖了黄梅,仅凭着一条,他就不可能是陆山民派来的卧底”。“只是有一点我还是有些怀疑”。 “你是他所说的海东青对陆山民的爱情”。 吕震池点了点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连恋人都算不上,听说这个陆山民挺风流,四处沾花惹草,海东青是什么人,海天集团董事长,东海地下王国之王,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之间是利益盟友关系。” “至于爱情、”吕震池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父亲,你和母亲当年的结合有爱情吗,我们吕家这几兄弟,又有哪个是因为爱情走在一起,电视里那些情情爱爱不过是逗普通老百姓乐呵而已,都是编出来的,走到我们这个高度的人,哪来什么爱情,即便有,又有谁会真的为对方而死”。 第1239章 我的妈呀 吕铣抚摸着书桌上的一只金狮镇纸,“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全知全能,由于环境、阶层等因素,在这个有形世界,给无形的认知树立起一道道高墙。我们没遇到过的并不代表没有,吕家这一路走来,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就在于对于未知和不解保持足够敬畏。吴家的教训就在眼前,吴世勋是个枭雄,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自负,才为吴家留下了祸根”。 “父亲说的是,说到吴家,我颇有些担心”。 吕铣皱了皱眉,“怎么了,今天有什么发现”? “不管是吴世勋还是吴存荣,都死得太过蹊跷”。 “你怀疑吴家内部有问题”? “我仔细观察了灵堂里每一个吴家人,吴老四表现得太过悲戚,照理说吴世勋这么大年纪去世,他一个老人家不该哭得那么肝肠寸断才对,吴老二又变现得太过正常,给我感觉像是在刻意保持正常,这反倒有些不正常。还有按个吴峥,总感觉怪怪的。” “你怀疑他们三个联合起来杀了吴世勋和吴存荣”。 “我也只是猜测,毕竟吴存荣死的时候吴峥在身边,吴世勋死的时候,吴老二和吴老四也在场”。 吕铣起身,背着手走了一圈,“吴民生怀疑上他们了吗”? “看不出来,不过我想他应该有所怀疑”。 吕铣笑了笑,“怀疑也没用,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未必敢动,吴家现在深受打击,若是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吴家就算不倒也会跌出四大家族”。 吕震池点了点头,“吴民生这次可算是遇到人生大劫了”。 吕铣淡淡道:“陆山民这只小狐狸选择了最佳的策略,死咬着一家不放,而且是很有眼观的选择了吴家,虽然是哈巴狗啃西瓜,只能啃下一层皮,但持之以恒下去,还真会让吴家伤筋动骨,接下来,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做得越多错得越多,他越是出手,越容易被我们抓住尾巴,到时候陆晨龙肯定会坐不住,至于影子,多少也会露出些马脚,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只要被揪出一根线,它就跑不掉了,到时候一网打尽,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吕震池接着说道:“我现在是担心吴民生在多重打击之下失去了分寸,以至于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所以啊,把握好节奏至关重要,早不得晚不得,出手要讲求一个刚刚好,吴家那边先不要操之过急,让吴民生先缓缓,我们也看看形势的变化”。 “什么形势”?吕震池有些不解。 吕铣笑了笑,“我们是与吴家合作,并不是与吴民生合作”。 吕震池心头一惊,略有所悟。 “文彦回来说魏家现在是摆明车马要跟吴家死磕到底了,我们该怎么办”? 吕铣呵呵一笑,“魏文昌这老家伙是自寻死路,从他和陆山民搭上关系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覆灭了,先等着,不急,等拔出陆家父子和影子的一天到来,也就是魏家垮塌的那一天,我们吕家只需要坐等大餐一顿就可以了”。 说着淡淡道:“ 其它事情先不管,就按照山猫所说的做,海东青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也该付出代价了。只要她不在东海,不出一年,就能将晨龙集团连根拔起”。 说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当然,如果能杀了她更好”。 吕震池站起身来,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威严,“大不了在送她二十个人杀”。 ........... ...........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两个小时,在枫叶镇下了道。 这个小镇有一座很出名的山,叫枫叶山,几年前陆山民、叶梓萱和纳兰子建曾经就在这座山上游览过。 秋天的时候满山枫叶,雾霭浓浓,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旅游胜地。 不过现在是初夏,离秋天还早,山上的枫叶还没有变红,特别是在这炎热的夏日,鲜有人迹。 小镇今天赶集,接上熙熙攘攘,汽车的速度慢得像乌龟。 道一摇下车窗,点燃旱烟,猛吸了两口,一脸的享受。 “爽啊,真是憋死贫道也”。 盛天有些迷茫,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道一和海东青为什么到这个小地方来。 “道一老先生,这里能帮助东青突破吗”? 道一吧嗒吧嗒着烟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什么还来得及”?盛天看向海东青。 “关你屁事,就你这低劣的天资,连想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海东青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 道一没有再劝,烟杆敲了敲车窗,“我和小天就在这里下车,再往前走,他就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了,到时候就没有意义了”。 汽车靠边停下,道一大摇大摆的走下车,昂首挺胸,迎接着赶集人投来的仰望目光,颇为得意,毕竟这种小镇子,见到大奔的机会并不多。 特别是有几个村妇模样的中年妇女投来热切的目光,让他颇为受用。 盛天并没有立即下车,有些担忧的问道,“东青,怎么回事”? “天叔,你也下车”。 盛天正准备再问,被道一拉着手臂一把拽了出来,“磨磨唧唧干什么”。 盛天看着汽车缓慢的驶出视线,越发担忧,“道一老先生,你到底想的什么办法让东青突破”。 “你猜猜”?道一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黄牙。那几个盯着道一看的村妇像是看到极度恶心的事物一般,捂着嘴快速离开。 道一有些失望,这些娘们儿真没眼光。 “我怎么猜得到”。 道一拿起烟杆敲了下盛天的脑袋,“活该一辈子连易髓境巅峰都进入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盛天摸了摸头,虽然比道一小了近二十岁,但好歹也是六十多岁的人。 “道一老先生,境界越高越需要突破心境,更别说东青是要突破巅峰之上的天花板,但是东青现在的心性很不稳”。 “你懂个球,谁告诉你杀气重就代表心性不稳了,知道什么叫顿悟吗,就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窍,有可能在吃饭的时候,有可 能在杀人的时候,也有可能在拉屎的时候。但是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被杀的那一刻”。 盛天脑袋嗡的一下,犹如五雷轰顶。“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道一一脸鄙视的看了眼盛天。 “道一”!盛天一声怒吼,一把抓住道一的烟杆,烟杆的前部被卷烟烧得微红,盛天的手掌抓在上面嗤嗤作响。 道一嗅了嗅鼻子,“快放开,烤肉味儿都出来了”。 盛天死死的抓住烟杆,双眼狠狠的瞪着道一,“你给我说清楚”。 “你先放开”。 “你先说清楚”。 两个老头儿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僵持不下,引来赶集的人群围观。 “这俩老头儿挺有意思,头发胡子都白了,还学小年轻打架”。 “那个脏兮兮的老头儿肯定打不过干净老头儿”。 “那干净老头儿真猛,手都烧焦了也不放”。 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懂个锤子,你全家加起来也不够我一个人打”。 一个染着黄毛,手上纹着老鹰,瘦得跟猴儿似的小年轻叼着一支烟,抖着腿仰了仰头,“老头儿,快打啊,老子都等半天了”。 道一本来等着有人来劝架,没想到围了一圈看戏的,跳脚骂道:“哪家的小屁孩儿,懂不懂得尊老爱幼”。 “你们打不打啊,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老头儿打架,快让我们开开眼”。 道一指着花臂黄毛儿骂道:“小屁、眼子,有本事跟我单挑”。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黄毛儿更是笑得前仆后仰,捂着肚子笑道:“原来是个疯道士”。 道一气得满脸通红,抽了抽手里的烟杆,也不敢用力太猛,怕伤到了盛天,放手吧,又舍不得,这杆烟杆跟了他几十年,要是被盛天一怒之下给这折断了,那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我说你这个老头儿,有完没完”。 “快说”!盛天再次暴吼。 道一往后缩了缩,他还是第一件盛天发这么大火。 “你们海家怎么这幅德性,我好心好意帮你们,你还跟我杠上了”。 看着盛天手掌边缘满是水泡,还有血水流出,道一叹了口气,真是个倔老头儿,“你知道天京来的那个老人吧”! “什么”!盛天身体一个踉跄,手一下子松开。 不等道一安慰,转身一个一步踏出,硬生生将密集的人群撞开,一群人被撞得人仰马翻。接着腾空而起,踩在人头上飞速朝海东青驶离的方向追去。 道一正在酝酿怎么安慰,见盛天跑出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黄毛二,借你的黄毛儿头用用”。 花臂黄毛儿正震惊得发呆,只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感觉上力量不大,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矮了下去,接着就是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头上。 等他站起身来回头望去,那个邋邋遢遢的老道士一跃数丈,几个起落就抓住了之前逃跑的那个老头儿。 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惊呼一声,“我的妈呀”! 第1240章 背信弃义的畜生 庭院深深,假山叠嶂,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吕家庭院花香四溢、草木葱郁,在温煦的阳光照耀下,五光十色,如画的风景,恍若世外桃源。 置身其中,不得不令人心生感慨。 山猫站在花丛中,仰起头,喃喃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赏花赏景的不止山猫一人,习惯每天早上到花园散步的吕松涛刚好路过,又刚好听见。 “很好的一首诗,不过从你的嘴里出来,臭气熏天”。 山猫吓了一哆嗦,赶紧转身,弯下腰,低下头,讪笑道:“二公子早,我这就离开”。说着把腰弯得更低,小碎步从一侧快速离开。 “等等”! 山猫停下脚步,侧身弯腰,双手放在腹部,紧张的说道: “二公子有什么吩咐”? “刚才那首诗是宋代慧开禅师所作”。 “哦、、对”。 “听说你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哦、、对”。 “看不出你这种贼眉鼠眼的人也会知道这首诗”。 “回二公子话,我念书的时候比较孤僻不太合群,常常一个人,所以没事的时候会找些书看打发时间。后来跟了陆山民,他也督促我读了不少书,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读到这首诗,颇有所感就背了下来”。 吕松涛推了推金丝眼镜,“你还有脸提起他”! 山猫不敢回话,弯腰几乎成九十度,双眼盯着脚尖。 “抬起头来”!! 山猫微微抬头,笑容很是难看。 吕松涛招了招手,厌恶的说道:“靠近点”! 山猫再次上前两步。 “再近点”! 山猫再次上前一步。 “头再抬高点”! 山猫抬起头,咧嘴讪笑,一双狭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二、、” “啪”! “哎哟”! “啪”! “哎哟”! 吕松涛着两耳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打得山猫眼冒金星,嘴角飙血。 “狗奴才,三姓家奴”! 山猫回了回神,拔腿就往花园深处跑。 “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不远处,杨志从假山背后走出来,看着跑得有些远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山猫没命的狂奔,但本来就瘦弱腿短,跑出去百来米就被吕松涛追上。 吕松涛跳起就是一脚飞毛腿。 山猫哎哟一声扑了下去,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二公子饶命,二公子饶命”!竭嘶底里的求饶声在花园上空响起。 远处,杨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对于叛徒,没有人会有好感,他杨志更加鄙视,这样的人就该挨一顿打,自己不方便下手,吕松涛倒是很合适,打出个好歹,老爷子也不会怪罪。 吕松涛一脚一脚疯狂的踹在山猫身上,他小时候的身体也一直虚弱,踹了几分钟就累得气喘吁吁,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山猫哆哆嗦嗦的爬起来,鼻青脸肿,嘴角挂血,满身污泥,看着吕松涛的眼神满是畏惧。 吕松涛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叼着烟嘴取出一根。 独自点燃,默默的抽着烟,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山猫。 山猫下意识往后挪,但也没有再逃跑,保持与吕松涛一定的安全距离。 抽完一根烟,吕松涛摁灭烟头,“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看来你有烦心事”。 山猫警惕的看着吕松涛,“不瞒二公子,陆山民对我有恩,所以我对他有愧。现在我虽是吕家人,身安稳了,心里仍然有些不踏实”。 “以怨报恩”? “二公子命好,小人命不好。您从一出生就有人保护,而我不一样,能救自己的只有我自己。我曾不止一次劝过他,让他放下恩怨离开天京,我已经做到本分了,总不能陪他一起死吧”。山猫理直气壮的说道。 吕松涛身体前倾,目光直视灵魂,看得山猫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二公子,我知道您是他的朋友,但是,您也是吕家人”。 “你错了,他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知己。我有很多朋友,但知己只有一人”。 山猫不敢直视吕松涛的眼睛,眼皮下耷。“二公子,他是吕家的敌人,您应该以大局为重,我看得出老爷子在心理上是对您有偏爱的,若是您能表明立场,肯定会前途光明”。 “看着我的眼睛”。吕松涛声音平淡,但却充满了命令的口吻。 山猫怯怯的看着吕松涛,“二公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只是个死了也没人在乎的小人物,您范不着因为我生气,要是气出个好歹,不划算”。 吕松涛目不转睛的盯着山猫的小眼睛,“闲来无事,难得清闲,得以让我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身边的事物,包括这一草一木。也许是因为特别讨厌你,所以不知不觉间反而特别关注你。” 山猫眼皮下意识跳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光亮,紧接着又被恐惧填满。 吕松涛接着说道:“有一天,我正好盯着墙上的挂钟发呆,正好看见你从院子里走过,走向饭堂。当时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后来我发现你每天午饭都是两点钟去吃,为什么”? “大爷和老爷子也问过我为什么每天吃饭那么晚,不瞒二公子,我从小自卑,在吕家的身份又卑微,所以我常常是等院子里的其他人吃完之后才去,时间差不多就是两点”。 吕松涛看着山猫的眼睛,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每个星期二早上,你都会到花园边上走走,为什么选择星期二”? “二公子每天早上都会到花园赏花,我也是个爱花之人,但自从上次在花园和二公子偶遇之后,我就知道二公子不喜欢我,所以为了不惹您生气,就避着您。上个月我发现唯独星期二您不进花园,所以我就选择了这天”。 “从你住的地方到饭堂有两条路可走,你既然这么怕我看见你,为什么每次去饭堂都要经过我住的那栋别墅”? “另一条路上经过后院,后院厨房陈师傅在大杨树下养着一条狼狗,有一次经过,那条狗冲着我狂吠,我怕狗,所以再也不敢走那条路”。 吕松涛陷入沉思,半晌之后说道:“我是故意星期二不进花园的”。 山猫惊讶诧异的看着吕松涛,微微张大嘴巴。“谢谢二公子”。 吕松涛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有些淡淡的失望,半晌之后继续说道:“你经过我住处的时候,从东边墙头走到西边墙头,每次都走了二十步”。 “啊”!“有吗,或许是因为我的步距恰好与您那栋别墅的长度成二十步的比例”。 吕松涛敲了敲了脑袋,眼神中的失望愈发明显。但是,他仍然没打算放弃。 “刚才那首诗,你早不吟晚不吟,恰恰在我走近之后才吟,而且所吟之诗恰恰又流露出有心事,是不是太巧了”。 山猫眼神闪烁,“二公子,我不明白您到底想说什么”? “真不明白”? 山猫猛烈的摇头,“真不明白”。 吕松涛整个人松懈了下去,失去了刚才的精气神,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难道是关太久了,得了臆想症。 转念一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毕竟是吕家人,山猫不敢轻易相信自己,在试探自己。 “二公子,您在说什么呢”? 吕松涛猛的抬起头,吓了山猫一跳,“二公子,您饶了我,别打了”。 “你懂书法吗”? 山猫摇了摇头。 吕松涛抓住山猫的胳膊,“书房登堂入室之后,一笔一划中都暗藏着书法之人的灵魂,那是最本质、最真实的灵魂。我第一次见陆山民的书法,酒杯那纯粹而充满正气的灵魂所震撼。” “知道我为什么引他为知己吗”? 山猫再次摇了摇头。 “因为我的灵魂和他的灵魂能够产生共鸣和交融,那是一种最高级的艺术交融,那是一种终极享受”。 山猫眨了眨眼睛,他不懂书法,更不懂艺术,虽然也看过几本艺术方面的书,但对于他来说无法提起兴趣,他更喜欢专研历史上的阴谋诡计,喜欢三十六计里的兵戎诡道,无法理解吕松涛所说的那种终极享受。 但是他知道鲁迅先生说过一句话,男人之所以还爱着女人,是因为还没遇到让他心动的男人。之所以他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是因为他有着感同身受的感受。他隐隐的觉得吕松涛对陆山民似乎也有着这种感情。 若果是左丘,肯定能一眼判断出吕松涛对陆山民的情义是真实的,但山猫还是有些怀疑。不是因为左丘更聪明,而是因为山猫本就是个胆小谨慎又多疑的人。 “你能理解我所说的吗”?吕松涛无比期待的盯着山猫。 山猫茫然的摇了摇头,“二公子才情似海,小人无法理解”。 “啪”!吕松涛狠狠一耳光甩在山猫脸上。 山猫猝不及防,啊的一声,一头栽进泥里。 “呸!卑鄙无耻的小人!背信弃义的畜生”! 花园里,再次传出一阵愤怒的痛骂声和痛苦的惨叫声。 第1341章 枫叶亭 快到枫林山山顶的地方,有一处凉亭,名叫枫叶亭,传闻是明末清初一位大儒南逃至此所建,原亭早已坍塌腐烂,现在的模样是几经翻新后的样子。 崭新的黄瓦朱漆少了点古风古味,但处在这深山之中,仍有几分脱离凡俗的仙气。 清晨初阳,半山腰还残留着淡淡的雾霭,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身处亭中,待枫叶红时,可以一览漫山红叶、层林尽染。 身着浅灰色长衫的老人站在亭中,负手而立。一生走遍了华夏所有名山大川,来到这座险峻不足的,巍峨不够的枫林山,有些索然无味。 蜿蜒小道上,一道身影小跑而上。虽然不是秋季,不是游玩儿枫林山的黄金时节,但偶尔也有人登山锻炼身体。 老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那道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身影上,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年轻真好。 十几分钟后,那道身影来到了枫叶亭。 女孩儿很年轻,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扎着马尾辫,上身穿着白色的运动衣,下身黑色运动短裤,背上背着个运动背包,背包的侧面插着一个保温杯。 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气喘吁吁,显然这一路上来并不轻松。 她长得不算漂亮,但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看上去很亲切,属于那种很容易给人好感女孩儿。 女孩儿也注意到了老人,给了老人一个灿烂的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或许是太累了,女孩儿没有一口气跑上山顶,而是朝着老人所在的枫叶亭走去。 “老爷爷好”!女孩儿的声音和长相样,都很甜,属于那种治愈系的笑容,能够无声无息化解掉烦恼。 当然,老人并没有什么烦恼,他这个年纪,这个境界,能让他烦恼的事很少很少,不过女孩儿充满青春气息的笑容,很容易勾起他年轻时的回忆。 “累了吧,进来休息一下再爬”。 女孩儿笑着道了声谢,坐在凉亭的椅子上,打开保温杯咕咚咕咚喝水。 老人慈祥的笑道:“小姑娘,剧烈运动之后最好不要立刻坐下,对身体不好”。 女孩儿一口气喝完保温杯的水,胸口起伏不定。 “老爷爷,我一口气从山脚跑到山顶,太累了”。 “再累也要爱惜自己,你此刻体内血气旺盛,经脉喷张,突然坐下压迫了经脉,血气流动受到阻碍,容易气血攻心,也就是你现在年轻扛得住,等你年纪大了就麻烦了”。老人对女孩儿的印象不错,犹如长者一般谆谆教导。 女孩儿吐了吐舌头,站了起来,感觉脑袋有些眩晕,赶紧扶住凉亭的柱子。 “看吧,我没说错吧”。老人边说边挥了挥衣袖,手指在宽大的衣袖里凌空虚点了几下。 女孩儿感到一股凉气入体,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连刚才的疲惫都没有了,心下不禁惊奇不已,她当然想不到是老人那一挥之下替她梳理了一遍全身的经脉。 “老爷爷懂中医”? 老人呵呵一笑,“人活的时间越长,见过的事物越多,多多少少总会懂得一些事情,要不吃了那么多年饭,不是白吃了吗”。 女孩儿咯咯直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老爷爷真幽默”。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老爷爷,给你”。 老人没有拒绝女孩儿的好意,抖了抖衣袖伸出干枯的手掌,在拿过矿泉水的时候,隐隐察觉到女孩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准确的说是一丝调皮,没有恶意的调皮。 女孩儿露出甜甜的微笑,拿着保温杯在空中做了个干杯的动作,有些俏皮。 老人笑了笑,打开矿泉水瓶也朝她举了举,喝了一口。 “看你的样子还是学生吧”。 “嗯,我老家是重庆的,在东海上大学”。说着俏皮的笑道:“老爷爷,您猜猜我是学什么专业的”? 老人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思考过问题。 “体育”! 女孩儿摇了摇头,“不对”。 “文学”? “也不对”。 老人边想边猜,一连说了七八个,几乎把他所知道的所有学科都说了一遍,但都没有猜对。 老人无奈的摇头,“小姑娘,你就别难为我这个老人家了”。 “呵呵,我是东海戏剧学院的,猜不到吧”。 老人心情不错,自嘲的笑了笑,拿起矿泉水瓶准备再次喝水,当嘴唇触及到瓶口的时候,一丝不太好的感觉从心里升起,这种本能的感觉曾经好几次救了他的命,才得以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但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又毫无头绪。 “你是演员”? 女孩儿摇了摇头,骄傲的挺起胸膛,望着山下的山峦,颇有气势的说道:“现在还不是,不过那是我梦想,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 老人缓缓放下矿泉水瓶,体内气机有些不正常的微微震荡,下意识的问道:“你刚才在演戏”? “您看出来了”?女孩儿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噘着嘴说道:“哎,我还以为我演得很好,没想到还是差了点火候”。 “老爷爷,我哪里出了差错,您能不能告诉我”?女孩儿一脸认真的看着老人。 老人一边暗暗调动内气压制丹田的躁动,一边一抹内气聚集在右掌,只要他一抬手,就能将眼前这个女孩儿毙于掌下。 “谁让你演的戏”? 女孩儿丝毫没有察觉到老人的异样,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您的孙女啊,我在山下的时候遇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姐姐,她告诉您在山上,让我给您带一瓶水”。说着指了指老人手里的矿泉水瓶,“就是这瓶水”。 “老爷爷,那位姐姐说您是个老顽固,老喜欢一个人往外跑。她怕您知道她跟踪你而生气,我又恰好要爬山,就顺道给您送上来啰”。 女孩儿见老人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以为老人真生气了,赶紧劝慰道:“老爷爷,您孙女真的很关心你,您啊,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要上山可以和家人一起嘛,这么一个人跑出来家人会担心的”。 “您的孙女真的很孝顺”。 老人看着一脸真诚的女孩儿,将已经聚集在手掌上的那股内气缓缓收回了腹中。 “赶紧下山,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爷爷,您真生气啦,我,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女孩儿有些慌张,也有些愧疚。 “赶紧走”!老人脸色和声音都变得冰冷。 “老爷爷、、”女孩儿心里一阵委屈,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一阵清风吹过,一抹带着浓浓杀意的气机飘过。 老人眉头一拧,啪嗒一声将矿泉水瓶砸在地上,“走”! 女孩儿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眼泪也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抹着泪收拾好背包,一步三回头,走出亭子的时候,深深的给老人鞠了个躬,朝着来时路走去,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无色无味的毒素进入身体之后迅速蔓延,很快就渗透入经脉之中。 老人盘腿而坐,微闭上双眼,双手凌空打出一连串手印,调动起全身的内气追捕那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的毒气。 枫叶亭里风声骤起,四周树木的枝叶哗哗作响。 那道带着浓烈杀意的气机正在飞速的靠近。 山道上,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披肩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女孩儿抹着眼泪下山,忽然间感到眼前黑影闪过,身旁一道冷风划过,回头望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揉了揉眼睛,除了看见身旁的几株灌木在风中大幅度摇曳之外,没有看见任何黑色的东西。 女孩儿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飞也似的朝山下跑去。 老人眼观鼻鼻观心,凝神内视,对越来越浓的气息恍若不知,气机电闪般在体内游走,如驱赶羊群般将毒素向丹田处驱赶。 猛然间,杀机乍现,嗖嗖两道破空声响起。 人未到,刀先到。 两把匕首一前一后奔着老人的太阳穴和胸口而来。 老人单手抬起,曲指一弹,叮的一声,一把匕首斜飞出去,随即大袖一挥,另一把匕首擦着袖口飞过。 咄咄两声,两把匕首插入老人身后的凉亭柱子里,刀锋没入,只留刀柄。 衣袖背刀锋划破,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 下一秒,黑色的身影已入了凉亭。 一掌当空压下,直击天灵盖。 老人单掌顺势上翻。 “砰”!的一声闷响,凉亭狂风大作。 灰色的长衫飞舞,黑色的风衣摇曳。 一掌之下,来人闷哼一声,黑影向上翻飞,在触及到亭顶的时候,双脚踏在亭子顶部一蹬,一掌自空中俯冲而来。 老人单掌下划,在地面一撑,身体侧移出去一米,依然保持闭目盘腿而坐的姿势。 黑影倒立而下,双掌触及到地面的瞬间,双腿弯曲踢出,闪电般一连踢出八脚,每一脚叠加上前一脚的力量,连数叠加,气机一浪高过一浪,力量一脚大过一脚。这招正是海东青融合了无极拳和松溪太极十八拍之后自创的招式,内劲连绵不绝,气机乖张陡峭。 第1242章 不过如此 双脚连环踢出,内劲在一吸一吐之间连绵叠加,一浪高过一浪。每一脚攻击的部位都不相同,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老人盘腿而坐,一手于腹前结印,一手凌空虚挡,在第八脚的时候,手掌拍在海东青脚掌之上,整个人凌空而起,飘然落在了亭子之外。 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一手置于小腹处,一手背在身后,淡淡的看着海东青。 “好犀利的拳脚”。 海东青没有再急于进攻,知道老人的恐怖境界,从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没有丝毫余留。尽管之前道一说过,无论她用什么手段都不会有太大的意义,但仍然没想到在全力进攻之下竟然半点优势都没有建立。 化气境的境界大大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一轮进攻下来,老人连消带打,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自己内气有些紊乱。 刚才的招数经过改良之后内劲在短时间内层层叠加,最大的优点就是让对手应接不暇无法摆脱,她现在虽然还做不到真正的十八连击,但也还有继续进攻的余力,但老人在中毒的情况下,却在第八脚就轻易化解了她的攻击。 来之前已和道一进行过切磋,但喂招始终是喂招,与生死之战完全不同。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之前设计的一整套战斗计划与现实情况有着巨大的偏差。 绝顶高手之间的生死之战,绝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面对死亡的心态、判断与冷静的随之应变才是根本的关键。 海东青一边调息内气,一边冷冷的盯着老人,思索着该如何调整策略。 老人面无表情,看着山下的方向,凝神感知,神态自若,似乎完全没有将海东青放在眼里。 “一个人”?老人淡淡的看着海东青,语气平静而舒缓。 “没错”! “勇气可嘉”。 “化气境,也不过如此”!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有人化气境不过如此”。 “报上你的名字,我海东青不杀无名之人”。 老人笑了笑,“海东青,鹰中之神,果然霸气”。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专门为你调制的饮料,好喝吗”? 老人按在小腹处的手轻轻拍了拍,“无色无味,随着内气的流转,毒素会加快在经脉中的扩散,直至五脏六腑。对普通人伤害不大,对需要调动内气作战的内家高手恰到好处。这种毒药倒是闻所未闻”。 “你这种早该烂在土里的老古董怎么会懂得现代科技的先进”。 老人呵呵一笑,“果然跟道一有关联的人都很卑鄙”。 ........... .......... 枫林镇,道一拦下了盛天,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将他带到了一处僻静地。 “啊切,”道一打了个喷嚏,“哪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盛天眼里盛满了怒火,“不要拦着我”。 “小天,你去了也是打酱油”。 “那你去”!盛天双手抓住道一的肩膀,“东青不能出事,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海家就完了”。 “我不能去”。道一神色之间也不太好,“ 你以为我是我那妖孽孙女吗,没等我靠近,那老家伙就感知到了,立马就脚底抹油跑掉了。武道攀登,比登天还难,绝顶之处的风光,只有靠自己爬上去看,岂是在保护下能登上去的”。 “她这是求死”!盛天又急又慌张。 “置之死地而后生,求死也是求生”。 盛天此刻哪里听得进道一这些道理,怒道:“你怎么给她出这样的馊主意,化气境,那是传说中的境界,神仙般的人物,绝不是普通的一个大境界差距那么简单,你这是在害她,将她推入了必死无疑的境地”。 道一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也是颇为郁闷。“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吗,海东青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心里没点逼数,她认准的事情谁拦得住”。 盛天跺了跺脚,急得老眼通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行,我必须得去”。 道一一把抓住盛天的胳膊,“你小子也一把年纪了,就不能稳重点”。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刘妮或者是陆山民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能坐得住吗”!? “你这是什么话,天京一大堆金刚化气,你他娘的看见我像你这样着急了吗”! “你不急,你不急把海家的藏酒都喝光了,要不是你要在东海防住那老人狗急跳墙,早就跑天京去了”。 盛天一把甩开道一的手,“滚开,别拦着我”! 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就是一个板栗敲在盛天头上,手上使出了内劲,敲得盛天脑袋嗡嗡作响,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你这老小子有完没完,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盛天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沮丧,失魂落魄。 道一长叹一口气,蹲在地上点燃烟枪。 “你也别太过着急,海东青这丫头是谁,东海的地下之王,脑袋比你我都好使。别看她霸气侧漏,只是看起来鲁莽而已,实际上你我都清楚,她的鬼心机多得很,送死的事情她不会做。她既然敢去,就必然有所谋划,我们在这里等就好了”。 盛天望着枫林山方向,一脸的悲怆,“海家多灾多难,就没过过几年太平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道一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骂道:“都他娘的作出来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刺激,把贫道搭进来不说,还把我的宝贝孙女给拉进了火坑,陆荀这老家伙死也不让我好过,这帮读书人最坏,还有陆山民这小王八蛋,小妮子多好,窝边草不吃,非得在外边去找,姓陆的没一个好人”。 盛天转头看着道一,“陆山民是不是和曾雅倩分手了”? 道一抬了抬眼皮,“曾家丫头太独了,分手是早晚的事儿”。 “听说叶梓萱死了”? “那丫头挺符合我胃口,但是慧极必伤,真武大帝说过,上天给人打开一扇窗,就得给人关上一道门”。 “这话是真武大帝说的”? “真武大帝托梦告诉我的不行吗”? “陆山民只会把刘妮当妹妹,他和东青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胡说八道,她有小妮子可爱吗”。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年陆晨龙和海爷不打不相识,两人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如果陆晨龙生个儿子,就结为儿女亲家”。 “切,我孙女儿还有陆家的传家宝”。 “我见过小妮子手上带的手镯,10元店里能买五个,陆家好歹也是家大业大,即便没落了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也不至于拿那玩意儿当传家宝”。 道一猛吸了一口烟,翻了个白眼,“那也得等她活下来在说”。 “她要是死了,我跟你同归于尽”。盛天望着远处的山,声音微微颤抖。 道一嘿嘿一笑,顺着盛天的目光望向葱葱郁郁的枫林山,“丫头,不要让我失望啊”。 .......... .......... 海东青向前跨出一步,气息节节攀升,“你无法使出全力”。 老人气定神闲,“然后呢”? “你杀不了我”!海东青的声音冰冷而充满自信。 老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幼稚的笑话,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一这无赖真让人捉摸不透,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不是他自信,是我”! “你?”老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赏,“确实我见过最有风采的女孩儿,准确的说世间男子也多不如你”。 “不过,可惜、”话音一落,老人脚下微微一动,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人已经到了海东青身前,掌已经来到海东青额头。 海东青滑步后退,手掌接踵而至。 手掌上的气息吹动着乌黑的长发飞舞,风衣在狂风中疯狂摇摆,强大的气压令她感到一阵窒息。 脚下七星步后滑,内气在筋脉中电闪流转,老人的手似长了眼睛一样,不管海东青怎么闪退,手掌始终奔着额头而去,犹如如来佛祖的手掌,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摆脱。 海东青神色如常,内心不起波澜,一边高速闪躲退让,一边评估着这一掌的内劲强度。 说是进行了一系列的退避,实际上时间上只不过是眨眼之间,海东青就被逼到了亭子边缘,再往外就是万丈悬崖。 抬手、聚气、化劲一气呵成,海东青一掌拍出,和那只干枯的手掌相对,亭子里再一次狂风大作。 海东青闷哼一声,身体加速后退,与此同时抬脚向后,脚后跟勾住之前插入柱子里的匕首。 匕首的破空声响起,奔着老人而去。 在强大的内劲下,海东青依然没有稳住身形,身体直奔悬崖而去。 整个身子飞向空中! 千钧一发之际,手掌挥出,五指深深陷入柱子之中,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个圈再次落向亭子里面。 脚未落地,一手已经拔出柱子里另一把匕首,抵向再次拍来的那只干枯手掌。 手掌并未躲开,食指和中指未开,开合之间夹住了匕首。 “叮”的一声脆响,刀锋断为两节。 手掌继续前进,拳掌交接。 “砰”!的一声气爆声响起。 海东青再次后退,撞在凉亭的柱子上,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来不及调节内息,因为那只如天罗地网般的手掌只是稍稍减缓速度之后再次加速袭来。 第1243章 绝望之于希望 海东青料定老人会将大部分内气用于压制体内毒素,也知道哪怕老人只能动用少部分内气自己也远远不是对手。 化气境是传说中的存在,其威力并不是内气更加充盈那么简单,而是对内气的运用突破了凡人的界限,可以说是普通人口中的神仙人物也不为过。 单单是内气外放和化形,这种隔空杀人的手段就已经是超乎常人理解的神乎其技。更别说对天道的理解,第六感的感知能力,几乎是不可能被杀死的存在。 尽管来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老人给她带来的生死威胁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只是一掌,却是让人避无可避的天罗地网。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一掌看似缓慢而平静,里面却充满了杀机。 如果连这一掌都无法破开,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灵光一闪。 一指伸出,以点破面。 抬手一指至于眉前,气机聚于指尖。 手掌与指头相撞,掌风拂面,干枯手掌虽然为直接打在海东青脸上,但内劲依然奔涌向前,凌空打在海东青脸上。 海东青冷哼一声,脸上犹如狠狠挨了一记耳光。 与此同时,那一掌所带来的绰绰掌影消失,老人也飘然后退出去四五步。 老人咦了一声,很是吃惊。他现在能调动的内气并不见得比海东青多,之所以轻松压制,那是境界和超然感知的压制。 一指破一掌,在如此威压和紧迫时间之下竟能想出这样的招式,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这并不复杂,学过初中物理的人都知道一个原理,压力等于压强乘以面积,接触面积越大,压强越大。 高手过招,不会给对方留下缓息的机会。 两人几乎是同时再次向前,海东青十指穿花,招招以指破掌,一时间竟然没有再次落于下风。 脚下七星步变幻,亭子里满是黑色残影,她对招式的理解能力连道一都赞不绝口,虽然后学,但比陆山民要运用得更加熟练,甚至连小妮子也不见得比她高明。 小妮子不爱动脑筋,从道一那里学了之后就学了,不会去深究,往往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她不一样,不仅会去深入研究,而且还会结合自身个体的特殊情况优化改良,变为一套与自身高度契合完全属于自己的步法,与道一当初所教已经有很大的不同。 包括现在所使出的招式,已经是一套前无古人的新拳法。 老人活了这么多年,自然见识过无数千奇百怪的拳法,但眼前的招式无疑是第一次见到。 海东青招招狠辣,每一指都指向老人周身大穴、死穴。 十招过后,竟是将老人逼出了枫叶亭。 山间小道,黑色的身影和灰色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海东青的目标很明确,不求以招式击杀老人,但求逼迫老人放开压制住毒素的那部分内气。 虽然对方放开所有内气的时候,就是她最有可能被击杀的时刻,但同时也是她唯一能击杀对方的时刻。 到底谁击杀谁,正如道一所说的那样,有八成的机会。 不是八成机会杀死对方,而是八成机会被对方杀死。 但那又如何,死,她海东青何时怕过。 老人单手应对,看似落了下风,实则只是在暂避锋芒,以他这样的境界,慌张这种情绪在他身上早已不再存在。 一步步后退,一步步观察海东青的招式,一步步应对渐渐有了章法。 猛然间,老人落地生根,不再后退。 拍出去的手掌绕着海东青手腕划过一个半圆,手上附着的内气外放,缠绕在手腕之上,一拉一扯,挡在海东青另外打来的一只手上。 海东青两手相叠,被干枯的手掌一把抓住。 “喝”!海东青冷喝一声,双手硬生生破开干枯手掌上的内劲。 全力以赴硬破只能调动部分内气的单手,两根是指收回,两个拳头加速,打向老人胸口。 老人气定神闲,手掌后发先至,在海东青的双拳接触到胸口的瞬间,手掌内气绽放。 一股无形之力打在海东青胸口,整个人被打出去四五米。 手掌再次笼罩而来,带着厚重的无形压力。 海东青在一掌之下胸口滞闷无法呼吸,刚一抬手护住面目,那只手掌打在她的手臂之上,手臂在巨大的内劲之下向后,手腕砸在额头之上。 海东青的身体划出一条笔直的黑线,坠落如灌木丛中。 虽然有手臂格挡,防住了内劲深入头部,但巨大的力量仍然砸得她头晕目眩。 待她头脑稍稍恢复清明起身之际,树林里风声大作。 灰影从天而降,老人倒立而下,天外来掌。 笼罩,这一掌老人显然放开了更多的内气,笼罩的死亡气息令人心悸,扑天盖地的掌影避无可避,从未生过绝望的海东青刹那间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绝望。 ............ ............ 随着时间的逝去,盛天愈发不安,心底升起浓浓的绝望。 “道一老先生,假如你和东青生死相搏,她能坚持多久”? 道一脸上的神情也比盛天好不了多少,现在也完全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如果她不跑,二十招之内必死无疑”。 “如果她跑呢”?盛天身体随之颤抖了一下。 道一眉头微皱,“如果不是在集市或者城市,没有杀人顾虑的话,绝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盛天颓然的坐在地上,汗流浃背,颤抖着声音说道:“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道一吧嗒着烟枪,身前烟雾缭绕,心情沉重,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盛天突然起身,猛的跪在道一身前。 道一眉头皱得更深,“道一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东青一命,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弯腰往地上磕头。 道一伸出烟杆抵住盛天的额头,神色之间有些纠结犹豫。“盛天,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化气境的感知能力达到了天人合一,刚走到山下,山上的他可能就感知到了。他若选择逃跑,东青就错过了这次突破 的大好机遇”。 “而且”,道一脸色沉重,“有些机遇一生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无法复制,哪怕一下次东青如法炮制也未必能达到效果”。 “可是、、”!盛天老眼湿润,嘴唇颤抖。 道一深深的叹了口气,“而且,这么时间过去,如果东青真出事也早出事了,去了也没有意义了”。 .......... .......... 不同于曾经和薛猛之战,这种死亡的气息直指灵魂,能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绝望,能让人产生天要忘我的错觉。 化气之境,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攻击的已不仅仅是人的肉体。 海东青是谁,她不信神佛、不信天地、不信命。 那刹那之间的失神之后,浑身涌起滔天的杀意。 “哪怕你是天,也要捅破你个天”!! 黑色的身影冲天而起,在极限的压力下,体内的内气突破极限的速度运转,黑影如利箭般射向空中,射向从天而降的老人。 谁说只有外家才有不惧生死、一往无前! 谁说内家就该避其锋芒、退而求进! 老人身在空中急速而下,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赞赏,但没有丝毫怜悯之情,既然是天,又怎会在意一个凡人的生死。 两掌在空中交接。 “轰”! 两股气机在空中相撞,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方圆数十米之内的灌木纷纷折断,那些稍微脆弱的大树纷纷倒下,附近的嫩绿叶片被气浪切割成碎片,枝条在狂风中被绞得支离破碎。 “噗”!鲜血在空中喷出,洒下红色的细雨。 海东青犹如炮弹般射向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老人翻身后退,退出去十几米撞到一颗大树上,脸色愈发苍白,赶紧一手于腹部结印,一手在胸口处几大要穴点了几指,强行护住心脉。 刚才感到海东青身上的气机不同寻常,在放开一丝内气的情况下又分出了一部分压制毒素的内气,在海东青这一掌之下,此刻毒素从丹田处猛然上串,差一点就进入了心脏。 老人一边调动全身内气竭力压制体内毒素,一边盯着躺在十几米开外的海东青。这个女人的惊才绝艳深深震惊了他,他这一生见过无数天赋卓绝的人,也经历过无数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眼前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震撼,超过了一切过往。 稀奇古怪的招式,面临生死的沉稳,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有在生死之间竟然顿悟,隐隐有了突破迹象。 不过还好,再惊才绝艳,也活不过今天。否则,她的存在早晚会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带来灭顶之灾。 突然间,老人眉头微微一皱,瞪大了眼睛。 十几米外,本已了无生气的海东青身上,再次散发出气机,虽然很是微弱,但却充满了生机。 杀气!她身上的杀气在渐渐腾升,虽然很涣散,但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老人眉头皱得更深,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狼,还是一头狼王,虽然身受重伤随时可能死去,但依然露出森森獠牙,誓要将敌人撕咬得粉碎。 第1244章 银发飞舞 海东青再次站了起来,黑色的长发飞舞,黑色的风衣飘荡。 风衣上鲜红的血迹星星点点。墨镜镜片上蜘蛛网般龟裂。 嘴角的鲜血还在渗出,脸色惨白。 老人体内内气磅礴汹涌,压制着毒素上移,双目紧盯着海东青。 如果说之前只是震惊,那么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正视起来,临战创立新招,生死之际没有任何恐惧和绝望,反而突破极限超越自我,这样的人值得他重视。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老人声音平淡。 海东青忍着全身经脉刀割般的疼痛,老人的内劲穿透力强悍,沿着手掌直入五脏六腑,体内内气被冲击得溃不成军,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流血。此刻稍微一调动内气就疼痛难忍。 “你也好不了多少”! 老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区区的毒素而已,你也太小看化气境的实力了”。 海东青虽然内气涣散,身受重伤,但身上如海的杀意并未减弱。 “今天我不死,早晚我会杀得你断子绝孙”。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所以你今天必须得死”。“到了我这个年纪和境界,早已不嗜杀,到东海来只不过是想牵制道一去天京,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他,但是你,丫头,你是一个不讲规矩的魔头,该杀,杀了你是为天道除害”。 老人双手在胸前和腹部打了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手印,强忍着毒素的上涌踏出一步。“我是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再往上迈出一步的”。 海东青冷冷一笑,“所谓天道,不过是以大欺小,以强压弱,所谓天道,不过是你这种伪君子高高在上假装怜悯的借口”。 老人眉头跳动了一下,“你跟道一一样,都是违反天道的异类,入魔太深,该杀”。 一步跨出,一掌拍出。 海东青没有动,仿佛是认命了一般,毫无动作。 老人脑海中闪过一抹意外,但这不重要,海东青必杀,今日不杀,他日后患无穷,他这一生饶过很多人的命,但从没饶过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在他眼里,海东青就是这样的人。 内气的过多运转,已经让毒素接近心脉,所以这一掌并没有调动多少内气,看上去就像轻飘飘的轻拂,但是,已足够杀人。 海东青神色不但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和慌张,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干枯的手掌眨眼间来到身前,忍着经脉疼痛和内气的汹涌冲击,调动起还能调动的内气,一掌拍出。 两掌相撞的清脆声响起,没有多大的动静,也没有风暴般的气浪肆虐。 海东青闷哼一声倒退,退出去四五米撞在一棵树上,噗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老人站在原地,眉头微皱,脸上带着一丝痛苦。 抬手看向手掌,一枚袖箭插入手掌之中,力透手背,尖端露在手背之后。 一抹阳光穿透树林,落在箭头之上,箭头散发出斑斓的色彩。 再看伤口处,殷红 中带着紫黑。 这是一支毒箭。 老人甩了甩手,内气在掌中汇集,毒箭断成两截掉落在了地上,箭头钉入一株灌木枝干上,整株灌木肉眼可见的痿顿了下去。 内气迅速封堵住手腕经脉,堵住毒素沿经脉进入全身,在内气的逼迫下,一滴滴黑血沿着伤口处流出。 一部分内气压制身体里的毒素,一部分内气封堵手腕和逼出手掌的毒素。 饶是老人踏入化气境多年,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再次看向海东青,眼中多出了一抹杀意。 这不仅仅是一个武道天才,还是一个心智稳固如磐石的魔鬼。 对,用魔鬼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从一开始利用登山女孩儿给自己下毒,到交战这么长时间多次面临生死危机都忍住没有发出袖箭,直到在最后,在他自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才用出来,时机把握得刚刚好,若是之前任何时候使出,都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效果。 在生与死的边缘,还能保持如此清明准确的判断,不是魔鬼又是什么。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武道的天才,还是个杀人的天才。 海东青勉力的扶住树干站稳,鲜血染红了胸襟,脸色更加惨白。 “道一说得没错,你很蠢,不管骗你多少次,你依然会上当受骗”。 老人莫名升起一股怒火,他很蠢吗,他如果蠢怎么能活到现在,他只不过是站得太高,不屑于阴谋诡计,也没想到道一或者是海东青这样的武道巅峰高手竟然如此卑鄙,在他的认知中,如此卑劣的人有违天道,压根儿就不会踏入武道绝顶。 他确实想不通,道一那样的邋遢道士是怎么踏入化气的,现在,也想不通海东青这样不讲天道的人又怎么踏入易髓境巅峰的,不,她现在已经突破了,不仅仅只是易髓境巅峰了。 “不是我蠢,是你们太卑鄙”。 老人看向海东青,淡淡道:“还有什么底牌”? 海东青倔强的站起,微微仰起头,“当然有”。 老人笑了笑,看了眼手掌,黑血已经流尽,现在流出来的血已经呈鲜红的颜色。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很幼稚,你能在我手上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老人没有在立即出手,时间相同的情况下,形势对他会更加有利,海东青已伤及五脏六腑,而他只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和功夫压制毒素而已。 海东青还有没有底牌?已经没有了,尽管袖子里还有几发毒箭,但已经失去了意义,任何底牌在这个老人面前用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但要说没有也不尽然,三十六计里面有一计,叫做走为上计。 海东青缓缓转身,背对着老人,没有第一时间逃跑,一方面是尽力再恢复一丝内气,另一方面也给老人造成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尽管把后背留给敌人是大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正面面对就不会危险了吗,今天踏上枫林山,本就是九死一生。 如果是一开始,海东青这样,他不会丝毫客气。但是现在,从交战到现在, 海东青给了他太多震惊与意外,尽管他不太相信海东青还能耍出什么花招,但仍然没有立即动手。毕竟,时间是对他有利的。 望着海东青的背影,只见她缓缓踏出一步、两步、三步、、、速度加快、、、、开始奔跑、、、 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丝毫没有介意海东青再一次耍诈,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一路朝下,海东青踉踉跄跄的朝山下奔跑,天旋地转,每跨出一步都犹如负山前行,鲜血还在继续从嘴角流下,剧烈的运动再一次加重了体内的伤势。 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一般。 身上的力气被一丝丝剥离,连意识都开始有些恍惚。 没跑出几步,就差点晕厥过去。 海东青坚定这活下去的信念,不管身后的老人是否追来,离自己有多近多远。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 一口咬在舌尖上,舌尖传来的剧痛让她恢复了一抹清明,以至于没有倒下去。 “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 海东青没有回头,甩手就朝身后射出两只带有剧毒的袖箭,也不管射没有射中,再次咬了一口舌头,强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奔跑。 老人大袖一挥,气劲挡开两支袖箭,伸出那支鲜血淋漓的右手,抓向海东青的后背。 “呲”,风衣被扯下一个大窟窿。 气劲透入后背,虽然内劲并不算强劲,但她本已是强弩之末,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 海东青全身一软,强打起的最后一口精气神瞬间涣散,脚下一软,朝着左侧山崖滚落下去。 老人一步上前探出干枯手掌抓向海东青肩头。 刺啦一声,五指扣入锁骨。 海东青闷哼一声,使出最后力气一掌拍在老人手腕上。 老人手腕一松,海东青整个人掉落了下去。 老人站在悬崖边上,看着海东青的身影一路向下滚去,山崖呈七八十度斜坡,下面灌木瑟瑟,怪石嶙峋,以海东青的伤势,摔下去必死无疑。 但是他仍然不放心,斩草必除根,他必须要亲眼看见海东青的尸体。 跨步塌下山崖,沿着灌木丛上残留的血迹一路下寻。 刚下去没两步,心头一震,一股巨大的危险感油然而生。 老人停下脚步,望向山下的方向,分出一成压制毒素的内气,凝神感知。 片刻之后,老人眉头紧皱,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虽然很远,但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这个方向而来。 自己能感觉到他,那他肯定也感知到了自己。 老人盯着地上灌木丛中的斑斑血迹,眼中满是犹豫。 再次往下踏出一步,正准备继续往下寻,那股气息陡然高涨,像是在警告他。 老人望向悬崖下方,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紧接着返身往上。 再次走到枫叶亭,老人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山下,银发飞舞,灰色的身影没入了丛林之中。 第1245章 死了? 女孩儿站在山脚,回望山林,仍是心有余悸。 那一道恍惚的黑影和那一道冷飕飕的风啸,令她一阵后怕。 经常在假期爬枫林山锻炼身体,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野兽出没,但那一道黑影经过身边的时候,就像是一头猛兽呼啸而过,令她汗毛倒竖。 奇怪的墨镜姐姐,奇怪的银发老人,奇怪的黑影风声,她觉得今天的经历像是在一场梦中,是那么的不真实。 正准备继续前走的时候,一道身影在远处闪现。 女孩儿惊讶得双手捂住张大的嘴巴,目瞪口呆。 远远的,隐约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老人由山下踏浪而上,踩着陡峭的山石,踏过浓密的树冠,犹如天人一般,沿着山脚朝着天上而去,仙风道骨,超然脱俗,潇洒至极。 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只有树林在山风下微微荡漾,哪里有什么道士。 女孩儿神色恍然,心跳加快,喃喃道:“幻觉”?“精神病”?“我要去看医生”。 .............. ............ 大战之后的那片小树林一片狼藉。 道一站在林子中央,凝神感知,银发老人的气息渐行渐远,估摸这能否在山林里追上他,犹豫着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 思索了片刻,喃喃自语,算了吧,我道一好歹也是得道高人,欺负老弱病残不是我的风格。 随意在狼藉不堪的林子里漫步,心情越来越沉重,每一个人体内都有气机流动,不同的是普通人气机微弱,内家高手气机雄浑。 但是,凝神感知了半晌,却没有感知到海东青一丝一毫的气机。 除了小妮子那样的特例,几乎没有任何内家高手能在他面前完全隐匿气息,感觉不到海东青的气机,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已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死人。 道一心里一阵打鼓,坑死道爷了啊,真要是死了,我该怎么交代啊。 走到一个明显是认为造成的坑到处,道一停下了脚步,蹲在地上,这是人的身体坠落砸出的坑,足足有二十厘米深,内家不同于外家,身体的强悍程度有着天壤之别,可想而知身体受到了多大程度的伤害。 抬头仰望,想象着从天而降的一掌和从下而上的一掌在空中交接,气浪爆炸横扫周围一切的情景,喃喃自言自语:“真是个不要命的丫头”。 周围鲜血斑斑驳驳,洒在地上,洒在树木枝叶上,越往前走心越凉,心里也在默默的祈祷,海丫头,你保证过会活下来,可千万不能欺骗老人啊,骗老人可太不厚道了。 走道一处,从树干上取下两支泛着冷光的袖箭,喃喃道,老家伙,都够当你曾孙女了,亏你也下得了手,口口声声天道,这他娘的算什么天道,对一个年轻后辈穷追不舍,算哪门子天道,你这老家伙就不怕心境蒙尘吗。 循着血迹一路向前,一路走一路将刚才的生死之战在脑海里回演,哪怕是他,也不由得心惊 胆战,也再一次重新认识了海东青,不由得连他也发自内心的心生敬意,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同时也多了一抹希冀,这样的女子若是不能绝处逢生,这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古往今来,天赋极佳,运气极好的人不在少数,但对于真正站在顶峰的那几个凤毛麟角的人来说,天赋和运气只不过是基本条件而已,更重要的因素还是海东青这样敢求死,能求生的精神品质。他相信海东青这样的人已经具备了站在顶峰看风景的一切条件。 沿着血迹一路寻到山崖边,血迹沿着山崖向下而去。 道一再次凝神感知,依然感知不到丝毫海东青的气机,不妙啊。 道一向下跨出一步,思索着要不要脚底抹油跑回马嘴村算了,否则盛天那小子不烦死他才怪,陆山民那家伙也会记恨自己,关键是东海这么大个摊子,我这么大把年纪扛不住啊。 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不能跑啊,贫道乃得道高人,怎么能被吓到呢,不符合我的身份啊。 哎,先看看再说吧,等看到你死透了再逃跑也不迟,反正没人追得上自己。 灌木丛里全是残留的鲜血,道一越往下走心越没底,主观上虽然相信海东青这样的毅力没道理死去,但客观上却没有多大的信心,流这么多血,五脏六腑估计都绞烂了,哪还有活下去的可能。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死中求生、死中顿悟,现实中又有几人真能扛过这种生死大关。 穿过灌木丛,沿着棱角突兀的山石往下,血迹越来越浓,之前还是星星点点,往下走出几百米之后,鲜红的血液已经连成了线。 再往下,是近百米高的断崖,道一纵身跃下,再前行一两百米,终于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看到黑色的影子。 没感停留,也没有心思再感叹,一个箭步踏出,两个起落之间已经来到黑色身影处。 海东青仰面朝天,满脸鲜血,鲜血浸泡衣衫,风衣上全是黑红的血迹。 赶紧挽起道袍袖子缓缓将手指伸向海东青鼻子,心里默默念叨‘真武大帝、如来佛祖、上帝耶稣、钟馗李鬼,这丫头脾气又臭又硬,不管去你们那里谁的去处,对你们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一定要把她留在人间、、’。 一边默念,一边手指已经来到海东青鼻子前。 手指在海东青鼻子前停留了半晌,道一屁股坐在地上。 “艹,真死了”! ............ ............ 几天过去,陆山民伤势已经痊愈,关于吴家的消息每天都在密集的传过来,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吴家竟然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状况。 吴民生在处理好丧事之后正常上下班,看上去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彻查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似乎完全认可了警方的结论。甚至都没有听说对吴峥有任何责备。 平静,平静得向一潭死水,平静得出乎大多数的意料。 当然,这种平静只是相对 ,天京一家不起眼的二流建筑公司一纸诉状将吴氏集团告上了法庭。 事情起因算不得什么大事,吴氏集团旗下一家二级公司联合另外两家公司出资成立了一家农产品公司,打造了农产品交易市场,承建方就是这家叫做长远的建筑公司,本来的合同价格是8000万,但在建设的过程中涉及到大量的增量,实际造价就多出5000万,达到了1.3个亿。 作为出资方的三家二级公司倒也不是不愿意再出资,但是出资的方式不是增资,而是借资,也就是说8000万注资之后5000万不算三家股东公司注资资金,而是以独立法人的身份借钱给农批市场。也就是说三家公司虽然是农产品交易是场的股东方,同时也成为了债权方。 后来,这个农批市场由于城建规划原因无法实际运营,在政府赔偿之后就直接宣告了破产。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农产品交易市场差长远建筑5000万,也差作为市场股东方的三家公司5000万,双方都成了债权人。即便这个农产品交易市场资产变卖,那变卖之后的钱要同等债权的还给双方。 长远作为承建方来说就郁闷了,按照同等债权,只能拿到2500万,另外2500万的尾款却成了股东方的偿还款,关键是这里面还有大部分是要拿去付人工成本的。 可能很多人认为这明显是吴氏集团下面那家二级公司和另外两个股东耍手段转嫁风险赖账,但实际上长远建筑之前已经提起两次诉讼,诉求将三家股东公司列为劣后债权,但每一次都以败诉告终。 这里面倒不是有什么猫腻,而是法律上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明确界定,再加上吴氏集团请了天京最好的律师,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这个案子再次被掀开。 之所以长远建筑再次提起诉讼,正是因为魏家找上了他们。 陆山民仔细的将魏无羡送来的资料看了一遍,对于吴氏集团这么大体量的集团公司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官司,但任何大事情都是由小事情敲砖扣门开始,他知道这只不过是魏家的一个突破口而已。 放下手里的资料,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法律上的事情我不是太懂,但劣后债权的判定在华夏似乎没有多少成功案例,你们魏家真有这个把握”? 魏无羡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我爷爷和老爸他们怎么打算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倒是觉得不管成不成,至少可以恶心一下吴家吧,这叫抛砖引玉,说不定就引出更多的人,别说吴氏集团这样的大集团公司,就是几百人的小公司,每年怎么都有好几件法律纠纷,把这个案子闹大,跟着闹的人就会更多”。 陆山民低头沉思,虽然认为魏无羡的认知太浅了,但自己也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1246章 一封信 别看陆山民当了很长一段时间晨龙集团的董事长,实际上除了刚开始创业阶段之外,后面大部分时间都是甩手掌柜,对于商业上的操作并算不上太精通,别说魏家这些商界精英,哪怕就是阮玉比也有不小的差距。 他向来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虽然不太理解魏家为什么选择这个看上去并不算太有优势的突破口,但他相信魏家这样做自有道理。 “亲兄弟明算账,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魏无羡也没有含糊,认真的说道:,“我爷爷说这件事还得双管齐下,一方面在这个小案子上咬住不放,另一方面他让我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之内,你要想办法让吴家更乱,要让他们应接不暇。这是个小案子,吴家只要一乱,就不会将太多的心思的放在这上面,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几千万是小事,重要的是赢下这场官司,要让别人看见,吴家露出了败迹”。 魏无羡接着说道:“有钱自己赚,亏了就把风险转嫁给别人,包打的汤圆不散,只赚不赔,虽然算不上违法,但却是在挣实实在在的昧心钱。吴家采取这种手段坑了不少人,只要这个案例赢了就是有例可循,后面就热闹了”。 陆山民不是个悲观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过兴奋,据他所知,这样的案例在全国都没有几例,能赢的更少。 不过他到没有多想,这些该是魏家操心的事情,而自己要做的或许还要更难。 魏无羡抬了抬眉毛,搓了搓手,笑道:“小师弟,有什么计划”?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可能”?魏无羡有些不满的说道,“我还不了解你”。说着带着央求的语气说道:“小师弟,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我一起玩儿”。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把这叫作玩儿”? “反正比商业上的事情有意思,这两天被我爸和我哥逼着看资料,弄得我头晕眼花,我觉得还是跟你一起比较好玩儿”。 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小妮子切了一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魏无羡,“带上你这个累赘当包袱吗”! “嘿嘿,小妮子,你可不能小看我,我虽然打架不行,但脑袋好用啊”。魏无羡讨好的笑道。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坐在沙发上开始嗑瓜子看电视,一副懒得理你这个白痴的样子。 魏无羡一阵憋屈,正想反驳两句,只听陆山民说道:“魏师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应该把心思放在你适合的事情上”。 魏文轩很是失望,问道:“那我适合干什么”? “你这种窝囊废啥事儿也干不了”。小妮子很合时宜的补了一刀。 “我、、”魏无羡挺起胸膛直起脖子,想豪言壮语的说出自己的厉害,但说了个‘我’字,发现真还没有什么适合他干的。 陆山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魏师兄,你适合干的事情太多了,你是我与魏家之间的纽带,有你在魏家才信得过我,同样,有你在我才信得过你们魏家。” 魏无羡心情稍许好了些,“这么说来我挺重要”。 “切,不过就是个吉祥物”。小妮子不屑的说道。 魏无羡神情沮丧,“小师弟,我是不是很没用”? 陆山民笑了笑,“你脸皮比城墙还厚,今天怎么这么点打击就受不了了”。 “你不知道”,说着附耳在对陆山民轻声说道:“我有情敌了,小妮子对纳兰子建那混蛋比对我好,我很受伤”。 “咳咳,再说我坏话,仔细我拨了你的皮”。小妮子亮了亮手上的指甲,假装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魏师兄,跟你说正事儿,眼下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魏无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胸有成竹的说道:“包在我身上,这世界上就没有我魏无羡办不到的事情”。 “吹牛皮”。小妮子磕着瓜子儿,翻了个白眼。 魏无羡急于想在小妮子面前证明自己,,拍了拍胸脯说道:“我现在就立下军令状,要是办不到我就到长安街裸奔”。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之前不是得罪了陶老板吗,之后让我在一年之内写出一篇能在国际期刊发表的论文,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我一个字都没有动,估计更加讨厌我。所以、、、” “等等”!魏无羡赶紧抬手制止了陆山民继续说下去,“小师弟,上次你从老板那里坑走了大师兄和二师姐,还顺带把他也坑了一把,你还想故伎重演。那倔老头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啊”。 “嘿嘿,我看某些人是裸奔定了”。小妮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嘿嘿笑道。 魏无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陆山民接着说道:“魏师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难,陶老板虽然有着知识分子的精神洁癖,但同时也是一个极其护短的老人”。 魏无羡犹疑不定 ,几个师兄师姐弟里面,陶然之对他是最严厉的,其他的师兄弟被骂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多,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实际上打心眼儿里对陶然之最是敬畏“小师弟,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你跟老板之间有心结,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否则你们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深”。 “窝囊废”!小妮子吐出瓜子皮,一脸的傲娇。 魏无羡又羞又躁,他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完全因为害怕陶然之,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希望陆山民和陶然之之间的关系越闹越僵。 陆山民笑了笑,“魏师兄,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魏无羡疑惑的看着陆山民,“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去求陶老板”。 “我”?魏无羡一脸懵逼,还是不太明白。 陆山民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商战是一场多维度的战争,不仅需要你们魏家的正面进攻和我的暗地里进攻,也需要陶老板那样有着很高社会地位的学界人物摇旗呐喊。现在你们魏家开始和吴家正面对上了,你自然该去请陶老板替你们魏家站台”。 “跟你无关”?魏无羡瞪大眼睛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很肯定的说道:“对,跟我无关,完全是你们魏家的事情”。 魏无羡哭丧着脸,“小师弟,我怎么觉得你又在坑我”。 陆山民朝小妮子方向努了努嘴,“你我两兄弟之间还分彼此吗”。 “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相信他们也会赞同”。 魏无羡内心纠结,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推三阻四,就真得去长安街裸奔了。 “好吧,要不要去王家活动活动,提前打个招呼,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天王元开父亲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和陶老板不一样,做得过火不太好”。 “那韩家呢,需不需要吱个声”?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没有必要,韩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事情走向没有明朗之前是没有用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吴民生的反应太过意外,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事,他还能沉得住气稳住吴家,这个人倒是很不一般。吴峥毕竟在吴家的根基很浅,就算再逼他,他也没那个本事,若想让吴家再起纷争,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做到”。 “这到是个难题,不过我爷爷说他相信你能够办到”。 陆山民倒是有些意外,“魏老爷子这么看得起我”。 “他说你们陆家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创造奇迹,相信你也不会例外”。 “那是当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山民哥办不到的事情”,小妮子学着之前魏无羡的口气,傲娇的说道。 魏无羡讨好的笑道:“小妮子,下午有没有空,陪我去一趟天京财经大学”。 “没空,三国演义还没看完了”。 魏无羡撇了眼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关二哥温酒斩华雄,青龙偃月刀一刀挥下,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了地上,看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好”!小妮子热血沸腾,“砍死他”。 “小妮子,你还是陪魏师兄去一趟,虽然吴家这个时候主动挑事儿的可能性不大,但免不了吴家下面的阿猫阿狗报复,要是魏师兄在路上被车撞死了,或者一块砖头从天上掉下来砸死了,我们和魏家就一拍两散了”。 “小师弟,不带你这么诅咒人的”。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一脸的不乐意,放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来,嘟着嘴说道:“真是个窝囊废”。 魏无羡向陆山民抛去感激的眼神,赶紧起身,屁颠屁颠的跟在小妮子身后出了门。 两人走后,陆山民也出了门。 刚出了天都大酒店,就见一辆开着双闪的出租车停在路边。 “先生,打车吗”?出租车司机室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陆山民自然认得司机,袁伟,是当初在民生西路,到‘十里香’招聘的人之一,也算是老民生西路的班底。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周同不会轻易约他见面,看来他那边有非常重要的信息,不得不当面告诉他。 出租车朝着城区方向驶去。 “山民哥,好久没见到你了”。袁伟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陆山民,声音很是激动。 “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这些年辛苦了”。陆山民微微笑道。 “不辛苦,要不是山民哥看得起我,我现在还在巷子里讨饭吃呢”。 “家里的人还好吧”? “好,父母身体健康,弟弟考上了大学,前年回老家在小县城买了栋小洋房,还娶了个漂亮媳妇儿,孩子都两岁了”。说着带着歉意的说道:“山民哥,对不起,本该请您去当证婚人的,但是、、”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陆山民自然明白为什么袁伟没有请他,不仅没有请他,东海的兄弟都没有请,他现在的身份是天京的一个出租车司机,真实的身份见不得光,只能悄悄的举办婚礼。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一年见不到两次老婆孩子吧”。 “能见两次,我回去一次,他们来看我一次,上个月来天京玩儿了几天,刚走”。袁伟咧嘴笑道。 陆山民暗中深吸一口气,“再等等,到时候把兄弟们都叫上,我给你补办一场婚礼”。 袁伟愣了一下,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 陆山民微微的笑了笑,“好好开车,你的婚礼不该那么简单,到时候我要让你老婆知道她嫁了一个多么不一般的男人,让你的孩子知道他有一个多了不起的父亲”。 袁伟呵呵傻笑,笑得眼眶通红。 出租车在城区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北海公园旁边一处幽静的书店旁边。 走进书店,陆山民余光观察了一圈,书店面积不大,只有一层,面积在两百平米左右,书店里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或站着或坐着看书。 陆山民也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都是些古典文学和哲学类的书,难怪店里看书的人那么少。 正随手翻着书,一个黑白长发相间,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棕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看上去像一个老学究的男人靠近了过来。 “山民哥”! 陆山民盯着男人看了半天,要不是这声音那么熟悉,以他的观察力都一时没有认出来人。 “化妆技术不错啊”! 周同抬脚往书店的最里面走去,陆山民跟在身后。 转过一排排摆得像迷宫的书架,来到了书店的最里面,那里摆着一张塑料矮桌子和两张椅子。 “山民哥请坐”。 陆山民朝外面看了看。 “不用担心,这家书店是我们的,外面几个看书的也是自己人”。 陆山民坐下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发问,静静的等着周同发话。 易了容,化了妆,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一双眼睛还是透着些许难以描述的情绪。 周同沉默了半晌,像是在组织语言,半晌之后说道:“昨天晚上有人找上了我们的人,传递了两个消息给我们”。 “是谁”?陆山民颇为震惊,也颇为紧张,他相信周同的能力,绝不可能轻易暴露,有人能找上门,单单是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大事。 周同紧咬着嘴唇,眼里流露出恨意,半晌之后吐出了两个字,“山猫”。 陆山民心头一震,之前海东青提醒他小心山猫的时候,虽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鉴于各条线独立运作的思路,并没有把天京的具体布局告诉他,哪怕后来有一次山猫提出要见一见周同,他也没同意。看来山猫早就在留意周同这条线。 “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呢”? “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您,就是在调查那人,不过那人只是送了封信,应该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信上说什么”? “信上说吕家最近打算设局对你下手”。 “对我下手”,陆山民眉头微皱,“在大城市里,他吕家未免太自信”。 “对你下手不是目的,他们几家派到天京的暗桩全被青姐连根拔出,吕家无计可施,想把青姐引到天京,并且在机场埋伏死士劫杀”。 周同说完,怔怔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说话,低头陷入沉思,他现在明白周同为什么要当面给他说这个事情,因为周同拿不准山猫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仅是周同,他也一样,这件事的真假,他也难以判断。 如果说没有黄梅的事情,他肯定会选择相信,但是黄梅确确实实就是被他出卖而死,山猫这混蛋确确实实背叛了自己。 “你怎么看”?良久之后,陆山民反问道。 周同紧紧的咬着嘴唇,嘴唇被咬破流出了鲜血,黄梅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他对山猫的恨要远远超过陆山民。 “不一定是假的”。周同咬着牙齿说道。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周同,对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说出这种判断,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为什么”? “很简单,他能找到我们的人,说明他至少知道我们在天京的一些眼线布局,但是我们的人到现在都安然无恙,说明他并没有把我们的暗桩信息出卖给吕家”。 “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也那不太准”。 说着拿出手机递给陆山民,“为了防止意外,信我看了之后就烧了,但是信里面有一个字明显不是山猫的笔迹,我觉得另有深意,就把那个字单独照了下来,您看看”。 陆山民接过手机一看,眼睛猛的瞪大,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是”字,没有什么深意,但是那个字的字迹他能认出来,那是吕松涛的笔记。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图片,吕松涛虽然算不上书法大家,但在书法上的造诣也是独具特色,要想模仿很难,怔怔的看了很久,确信这个字确实是吕松涛本人所写无疑。 第1247章 为老不尊 见陆山民脸上的表情变化,周同知道陆山民是看明白了这个字的深意,没有打岔,静静的等着陆山民讲解。 陆山民脑中有些混乱,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字是吕松涛写的”。 “吕松涛”?周同心头微微一震,他自然知道吕松涛是谁,也大概知道他和陆山民的关系。 “他担心您不相信他,拉出吕松涛来证明”。“吕松涛是吕家人,尽管与您关系不错,但那只是私交,在家族大事面前,未必也能信得过”。 “不,吕松涛信得过”。陆山民颇为肯定的说道。“他要么什么都不说,都不做,一旦做了,就不会是欺骗我”。 周同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不过他并没有追问,决策权在陆山民那里,他从来不会越权去过问。 “这么说来,山猫是去吕家做卧底”。周同眼中的恨没有减弱,但多了一抹复杂而痛苦。 陆山民的心情同样复杂,“只凭这件事就做出这个判断还为时过早,山猫这人小心思极多,是耍阴谋诡计的行家里手,真真假假故弄玄虚,而且即便吕松涛值得信任,但吕松涛城府不深,心思相对单纯,哪里是他的对手,也有可能成为他利用的对象,说不定这是山猫向吕家提出的计策也有可能”。 “您是说很可能是双面间谍”?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不管怎么样,山民哥,最近一段时间您要小心些,还有就是麻烦您联系青姐,让她安心呆在东海,不要着了吕家的道”。 “我知道”。陆山民点了点头,但是心里面却没有太大的底气,海东青要是能听得进别人的话那就不是海东青了,以对她的了解,她早晚还会来到天京。天京这边是进攻,东海那边是防守,进攻和防守不分轻重,两者都很重要,没有海东青坐镇的东海,防御能力将会大打折扣。 “还有一件事”,周同沉声说道。 “什么事”? “他在信中提到您最近应该在为下一步怎么对付吴家而苦恼”。 陆山民冷笑一声,“这只猫不仅聪明,还挺了解我”。 “他确实很了解您,不仅是了解,还特别相信您”,周同冷声说道:“吴家这次发生的事情,他猜到杀吴存荣的一定是吴峥”。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我相信吕家、田家还有吴家的一部分人都对吴峥有所怀疑。” “您说得没错,他也提到了吕家对吴峥有所怀疑,更重要的是他提到了吕家对吴家的态度”。周同说着顿了顿,“准确的说是对吴峥和吴民生的态度”。 陆山民抬眼盯着周同,“什么态度”? “他说吕家对吴民生其实并不太满意,根据他的判断,吕家在意的是吴家而不是吴家某一个具体的人”。 陆山民低头沉思,反复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其实并不难理解。一旦吴家倒下,必定会有不少人盯着这块肉,也必定会有人痛打落水狗,这不是吕家和田家在意的。他们在意的是,三家曾经联合对陆家下手,不管做得多隐秘,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旦吴家倒下引发一场大地震,在一阵哄抢之中,难免不会暴露出当年的一些细节,所以他们不希望吴家倒下。至于吴家由谁来做主,对于他们来说反倒不是最重要的。 沉思了良久,陆山民眼皮跳动了一下,这一点吴峥未必知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用”? 陆山民点了点头,“看来我应该主动找吴峥一趟”。 “需要我做点什么”?周同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等候我的命令”。“山猫的事情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周同微微低下头,眼眶微红,“山民哥,我向来不多嘴,但有个问题我要是不问出来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我知道”!陆山民歉意的看着周同。 “如果山猫真是到吕家去做卧底,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抓到他,您打算怎么处理”? 陆山民一手搭在周同肩膀上,“我说过,交给你处理”。 周同抬起头,眼中满是恨意,“我会杀了他”。 “那就杀了他”。 ......... ......... 走出书店,陆山民心情颇为复杂,山猫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功劳是功劳,他所犯的错不可饶恕,无法弥补。 独自漫无目的的在北海公园里漫步,他甚至希望山猫真的叛变了,希望这一次也是山猫在算计他,那样的话,杀他的时候或许会更加决绝。 坐在凉亭里,看见几个追逐嬉戏的小孩儿,他们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纯粹,这样的笑容也曾经出现在过他的脸上,只不过那个时候觉得是那么的平常,现在却成了一种要不可及的奢望。 看着几个小孩儿的笑容,陆山民苦笑了一下,离得如此之近,却又是如此的遥远,或许自己永远不会再拥有那样的笑容。 烦恼的情绪很快收敛下来,残酷的现实不允许他伤春悲秋。 掏出经过加密的手机拨通了海东青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自问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听着手机铃声却有些紧张。 手机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听,不禁越发紧张。 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均没有人接听。 拽着手机,陆山民暗自笑了笑,看来这位海大小姐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么久过去还在生他的气。 电话那头,盛天正准备接电话,被道一一把抢了过去。 “不许接”。 盛天怒不可遏的瞪着道一,“为什么不接”。 “你懂个球,他在天京处处危机,稍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时候告诉他,会让他分心,你想害死他啊”。 “凭什么”!“东青为了他连命都没了,凭什么要让他好受,必须让他知道,东青是他害的”。 说着,盛天扑向道一抢手机。 两个老人立刻扭打在了一块儿。 “干什么,要打架出去打,这里是医院”。一个浓眉大眼的护士气氛的盯着两人,“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护士,怎么样了”?盛天甩开道一,一步上前抓住护士的肩膀,使劲儿的摇晃。 “哎哟,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盛天赶紧放开,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你赶紧告诉我怎么样”! 护士埋怨的瞪着盛天,“五脏六腑受到严重创伤,内出血很严重,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意志力了”。 其实护士并没有完全说实话,经过抢救虽然有了一丝生命迹象,但这种程度的伤势连医生都说从来没见过,说看她的意志力只不过是安慰两位老人,怕两个老人心脏受不了,按照医生的说法,百分之九十九是活不成了,之所以没说百分之百,并不是因为有百分之一活下来的可能性,而是把这百分之一留给了奇迹而已。 盛天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沮丧,整个人精神垮了一半。 道一叹了口气,挨着盛天坐下,“小天,别担心,刚才那个护士是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但海丫头是普通人吗,她现在可是突破了巅峰极限的人,而且人还年轻,恢复能力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要说意志力,别说常人了,连我都没见过比她意志力更强的人。她的求生欲望强得很,在那种情况下还敢于强行龟息,连我都差点被骗过了。说实话,当时我发现她没气的时候,真以为她嗝儿屁了”。 “你才嗝儿屁了,你全家都嗝儿屁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同归于尽”。 “你这小老头儿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要不是我耗费了近一半的内气护住她的心脉,她早死了,你知道一个化气境神仙的本源内气有多珍贵吗”。 “那还不是为了你们陆家,否则她能撇下海家不管去冒死吗”? “等等,什么叫我们陆家,陆家关我屁事,我是为了我孙女。再说了,你这老家伙自己作的孽还好意思甩锅给别人,是谁偷偷摸摸的替海东青和陆山民牵线搭桥,又是哪个老王八蛋恨不得把她塞进陆山民怀里”。 “谁他娘的知道陆山民这小王八蛋没心没肺,东青在这里替他闯鬼门关,他到在天京逍遥快活,屁事没有,我憋屈”。 道一下意识握紧手机,“再憋屈你小子也得给我憋着,越老越糊涂,尽做些调皮捣蛋的不靠谱事情”。 “又吵,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刚才离开的护士再次走了回来,一脸的无奈。“我说两位大爷,头发胡子都白了,能消停一下不”。 道一对着护士嘿嘿一笑,还抛了媚眼,“美女,这小老头儿老糊涂了,我正在帮你教训他”。 护士厌恶的撇了道一一眼,边走过两人,边嘀咕,‘现在的老人怎么越来越坏了’。 道一一巴掌拍在盛天肩膀上,“说你呢,为老不尊,越老越坏”。 盛天耷拉着头,心里满是担心和痛心,完全没了理会道一的心思,心里默默念叨,‘海爷,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东青平安无事’。 第1248章 不配做我的朋友 没有打通电话,陆山民始终放不下心。 拿出手机翻出海东青的电话号码,开始编辑短信,告诉她自己在天京应付得过来,叫她不用担心。 打完字,又觉得这样的措辞不太妥,说得好像海东青很在乎自己一样,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看到这样的短信肯定会火冒三丈。 删掉之前编辑的言语,重新换了个说法,‘三家在东海处处碰壁,意图调虎离山,请不要轻易离开,东海不能没有你坐镇”。 反复斟酌了两遍,看到‘调虎离山’四个字,想到海东青会不会因为这个‘虎’字误以为自己说她是母老虎而发飙,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四个字最能准确表达出意思。 短信发出去几分钟之后,手机叮铃一声。 陆山民赶紧点开,海东青终于回复了短信,不过看到短信的内容,震惊得目瞪口呆。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收到,人生处处是美景,吃好喝好玩儿好,别有太大压力,没事多出门逛逛,趁年轻多泡点妞儿,外面的再好不如窝边草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吃也是便宜别人”。 陆山民反复看了两遍电话号码,确定是海东青的加密号码无误。 一时间脑袋有些发蒙,海东青能说出这样的话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不可思议。 小心起见,防止海东青的手机落入别人之手,再次发了一条短信以做试探。 “那一晚,金三角的丛林很黑”。 过了一会儿,短信回复了过来,“那一晚,千里辗转奔袭,生死相依,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陆山民打了个冷颤,确定是海东青,但这样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海东青说出来的。 她、、、难道真的爱上了自己!陆山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将手机放进兜里。 医院里,盛天从道一手里抢过手机,飞快的发出了一条短信。 道一凑了过去,“你发了什么”? 盛天收起手机,“没什么”。 “切,瞧你偷偷摸摸的样子,刚才还怪陆山民是个火坑,转头就继续把海东青往火坑里推,那小子有什么好,长得一般般,功夫一般般,还缺乏贫道的风趣幽默”。说着很不解的叹了口气,“怎么看都很一般啊”。 “很一般你还把孙女送给他吃”。 “咳咳,你以为我没阻拦过,现在还哪有年轻人听得进老人的话”。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你在这里慢慢守着”。 “等等,你要去哪里”? 道一撇了撇嘴,“整个医院都是你们海家的暗桩,外面还暗藏着两队人马随时策应,你怕什么”。 “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海天集团的高层我一个人都没有通知,晨龙集团和曾家那边我也只告知了阮玉和曾雅倩,免得一窝蜂跑进医院让对方趁机涌入东海”。 “切,我有那么无聊吗,我在枫林山的时候感知到那老头儿气息虚弱,应该也够呛。我出去逛逛碰碰运气,要是运气好能找到他,嘿嘿,这个漏就捡大了”。 ......... ......... 关悦抱着文件走进办公室,六年过去,这个曾经有些活泼的金融高专女生发生了质的变化, 一身职业套装穿在身上,沉稳大气。她现在已经是浩瀚集团的行政副总裁。 “董事长,这是智慧物流3.0的改造升级方案”。 曾雅倩翻开方案扫了一眼就合上,面带不悦,“谁做的方案,我要的是仓储无人化、无纸化管理”。 “是天横咨询做的”。 “换一家,这样低级的方案还用得着他们做吗”! 关悦面色平静的说道:“董事长,天横咨询国内第一了”。 “那就找世界第一”。曾雅倩面色深沉,脸色有些苍白。 关悦收起方案,给曾雅倩添上茶水,坐在了她的对面。 “雅倩,最近你的状态很不好,我很担心”。 曾雅倩低着头看着文件,“我没事”。 “我们是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别硬撑着行吗”。 曾雅倩停止了翻文件,单手扶额,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雅倩,何必跟一个死人较劲呢,你已经赢了,又何必非要跟自己较劲呢”。 “你不明白”。 “我明白,你敢作敢为,敢付出敢争取,但是、、”关悦欲言又止。 “没错,或许因为我爸的原因,我接受不了一个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曾雅倩抬起头,“我不是没努力过,我就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扎进土里,天真的告诉自己他只是把叶梓萱当成比较要好的朋友,只是因为叶梓萱曾经救过他才对她念念不忘。” “但是,我错了”。曾雅倩脸上带着绝望,“他爱的是叶梓萱,不是我曾雅倩,他之所以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先认识我,对我有承诺,但是他的心里爱的不是我”。 “这重要吗,他不是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了吗”? 曾雅倩微闭着双眼,脸色极为苍白,“这恰恰是我最大的痛苦”。 关悦无言以对,看见这曾雅倩的样子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周芊芊又来了,真搞不懂你们的爱情,明明拥有了一切,偏偏要折磨自己,男人哪有一个是好东西”。 曾雅倩苦笑了一声,都说爱情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只有运气极好的人才能遇到,但也只有遇到它的人,才知道它到底是美妙还是噩梦。像关悦这样,没有遇到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与一个公务员相亲之后,双方看着还过得去就结了婚,反倒是过得比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要幸福得多。 “让她进来吧”。 .............. .............. 等到太阳落山,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北海公园。 吴峥带了顶帽子,化了妆,穿着一件保安衣服。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吴公子哪怕就是化妆成一个乞丐,也掩盖不住身上那股俾睨天下的气质”。 说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早就到了吧,你也太过警惕了”。 吴峥确实早就到了,在北海公园周围转了一两个小时,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走了进来。 不过他依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没有挨着陆山民坐下,假装休息的靠在旁边的一颗树上。 “托你的福,估计现在怀疑我的人不少”。 “听说 吴民生没有追查,依然像平常一样正常上下班”。 “越是正常就越不寻常”。 陆山民笑了笑,“机关算尽,却没有按照你的想法走,很郁闷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吴峥眉头紧皱,机关算尽,唯一没有算到的是让陆山民和刘妮逃脱,否则他不至于如此被动。 “昨天我又把你杀吴存荣的视频看了一遍,精彩”。 吴峥下意识握紧拳头,片刻之后又缓缓松开,笑了笑说道:“你应该感谢我,不管你与吴家有什么恩怨,现在我帮你干掉了吴世勋和吴存荣,相当于帮你报了仇,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说来也算得上盟友”。 “是吗”?“你追杀我的时候,我可没感觉到盟友的友情”。 吴峥没有任何尴尬,淡淡道:“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格局不同于寻常人,昨天我们是敌人,今天我们一样可以成为朋友”。 陆山民呵呵一笑,“吴家的不要脸果然是深深刻进了基因里,不过,我赞同你的说法”。 “那就好,说说你叫我来的目的吧”。 “既然是朋友,我自然是来帮你的”。 “帮我”?吴峥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帮我什么”? “帮你除掉最大的障碍”。 吴峥猛的睁大眼睛,随即又笑了笑,“你太小看吴家的底蕴,也太小看吴民生对吴家的控制力,他现在说不定正暗地里想办法除掉我”。 “所以你更应该先下手为强”。 陆山民起身,淡淡道:“知道那天我对吴民生说了什么吗”? 吴峥竖起耳朵,“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害死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是吕家和田家”。 吴峥眉头微微皱了皱,笑道:“你以为他会信”? “也未必一点都不信”。 “为什么”? “因为吕家、田家是和你们吴家同盟,但并不是与某一个人同盟”。 吴峥仔细的咀嚼着这句话,他战龙出身,虽然狠毒狡诈,但对于商业上的斗争并不见得有多高明。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没有了吴民生,他们一样可以与你吴峥同盟,当然,前提是你坐上吴民生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吴峥眼中多了一抹凶狠的光亮。 “只要种下怀疑的种子,它就会在一个人的心里面生根发芽,这一招对于普通人或许用处不大,但恰恰对于聪明人很管用,自古以来都百试不爽。以吴民生的聪明,他只会越想越多,哪怕吕家和田家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浇灌那颗种子茁壮成长”。 陆山民接着说道:“吕家和田家本就对吴民生不是太有好感,他越怀疑就会越做出不利于团结的事情,反过来吕家和田家就会越不满”。 吴峥眼睛越发明亮,“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 陆山民笑了笑,“吴民生防着你,你不好下手,但如果有他们两家帮助,机会就大得多”。 “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吴家子弟众多,田家和吕家凭什么会支持我这个在吕家没有地位的人”。 陆山民含笑看着吴峥,“你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配做我的朋友”。 第1249章 美女军师 不管山猫说的是真是假,小心一点总没有错,接下来连着几天都没有出门。 手里的《传习录》,这本书是左丘送给他的,已经翻了无数遍,当初左丘就说过,这本书要反复看,随着走过的路越多,经历的事情越多,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体会。 左丘说得没错,刚接触时似乎很平常,等深入研究才觉得愈发崇高,初看时好像很粗疏,仔细专研才觉得愈发惊喜,刚接近仿佛很浅显,深入探求才觉得没有穷尽。 与传统的儒学不同,心学更在乎找寻内心最深处的道理。 心即理,天下哪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呢。 以前陆山民一直不太理解这位出尔反尔杀人不带半点犹豫的先哲怎么能成为半个圣人。 但是现在,他似乎更加理解了。 心中有更加坚定而崇高的信念,失信于小人并不算不得什么有悖天理。 一直以来,陆山民都害怕违背爷爷所说的赤子之心,一直以来,他也在寻找那颗赤子之心,因此而产生的纠结,常常在心中萦绕,心里颇为不安。 但是现在,他觉得或许自己并没有偏颇得太远。 爷爷说,读书最忌读成书呆子,也最忌将书本成为粉饰自己的化妆品,这个度,尤难把握。所以说读书是一把双刃剑,有的人越读越聪明,有的人越读越高洁,但也有的人越读越傻,越读越阴暗。 利剑在手,可保护人,可杀人,就看持剑的人是谁,从来没有定论,也不会有定论。 对付小人,满口仁义道德没有任何意义,这就像在荒野上遇到一头恶狼,跟他讲再多吃人不对的道理都没用,唯有比它更加凶狠狡诈。 陆山民不知道这些道理是不是在为自己所做的事找借口求安慰,但对付那些阴险狡诈的人,除了变得比他们更加凶狠之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小妮子连着看了几天电视剧,有些无聊,将头舒服的枕在陆山民大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山民哥,你又在思考什么人生大道理”? “没什么,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心里有些乱”。 “哎,山民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嗯、、、”小妮子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思考着该怎么描述,但犹豫读书太少,有些意思想到了却难以找到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每逢这个时候,她就有些恨那些书本。 “爷爷说读书人都有个通病,做什么事都要找个合理的借口,活得太累了,他还说陆爷爷就是想太多了,活活把自己累死了,要是不想那么多,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是什么读书人”。 “你不是读书人,但有读书人的病”。 陆山民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山民哥,你相信山猫吗”?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老实回答道:“不知道”。 “但是你相信左丘”。小妮子仰着头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问道:“你呢”? 小妮子想了半天,说道:“我还是更喜欢山猫”。“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感觉看起来更顺眼,不像那个左丘,忒不利索”。 陆山民微微苦笑,“但是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哦”,“那倒也是,这家伙狠起来跟狼一样,有野性”。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王元开约他晚上见面,也该出门了。 “好了,我该出去了”。 小妮子嗖的一声起身,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陆山民笑了笑,“在我面前装可怜也没用,今天晚上不仅有王元开,还有他的几个朋友,你去不合适”。 “今天晚上我当淑女”。小妮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今晚的几个人身份都不一般,你这张嘴,保不准就得罪了人”。 “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不说话岂不是很奇怪,你就安心呆在酒店,实在觉得无聊可以找魏无羡,让他陪你逛街看电影也可以”。 小妮子嘟着嘴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脚,委屈至极。 陆山民有些不忍,摸了摸小妮子脑袋,“好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只叫花鸡,好不好”? 小妮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伸出两根指头,“两只”。 陆山民笑了笑,“没问题”。 “还有,不许出城”。 陆山民揉了揉小妮子脑袋,“知道了”。 ............. ............. 聚会的地方并不在一品阁,而是一处叫半岛别墅的别墅小区。 以王元开处事能力,本该在电话里介绍一番要见的人,但是他之前并没有说明,陆山民不知道要见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连聚会干什么也不知道。 来到半山别墅小区门口,也不见王元开出来接他。 向小区门口的保安报了王元开的名字,独自走了进去。 别墅小区不像是新建的,里面的绿化树木高大茂盛,地砖也透着古朴,看上去颇有些年陈。 但里面透着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进去的别墅区。 顺利的找到88号楼,陆山民摁响了门铃。 过了几秒钟,前院的小铁门自动打开。 陆山民走了进去,沿着草坪的青石板路走了进去。 大门打开,一个长相清纯,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画着淡妆,穿着浅黄色长裙的女孩儿映入眼帘。 女孩儿很漂亮,属于那种一看就能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儿。 女孩儿微微一笑,礼貌的点了点头,侧身示意他进去。 陆山民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走进别墅,客厅并不算大,但处处透着奢华,欧式宫廷装饰,整墙的红酒柜,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红酒。 另一面墙上全是青花瓷古董,虽然陆山民分不出真假,但想来不会是假的。 大厅里人不多,除了王元开之外,还有两个穿着考究的男子,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左右。其中一个不禁让陆山民多看了两眼,因为这位男子长得格外引人注目,本以为纳兰子建和魏无羡这样的长相就够让男人嫉妒了,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一位,长相上丝毫不输于他们两人。 相比之下,另外一个就有些差强人意,头顶略秃,身材发福,眉毛稀疏,脸上吊着两坨肉,挺着个六月大的肚子,像一尊弥勒佛一样。 另外,除开刚才开门的女孩儿之外,还有三个女孩儿,都很年轻,都很漂亮,但也有不同。 短发女孩儿穿着暴露,上身只穿了一个黑色的小背心,下身穿着蓝色超短裙,脚上穿着红色长筒靴,坐在那位弥勒佛男子的一侧,翘着二郎腿,裙底春光摇曳。 坐在英俊男子旁边的女孩儿一头棕红色长发,身材微胖,但肥而不腻,立体爆满的五官上浓妆艳抹,嘴角微翘,看上去有着野马般的野性。 王元开身边的女孩儿穿着一身紧身白色旗袍,旗袍白得柔顺发亮,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极致。 四位女孩儿都属于难得一见的美女。 陆山民的进来,英俊男子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弥勒佛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抽着烟。 王元开朝陆山民招了招手,“山民兄弟,等你好久了”。 说着起身掀开盖在客厅里一张盖着白布的桌子。 陆山民这才看见那是一副麻将。 英俊男子和弥勒佛也相继起身,走到麻将桌前。 “来者是客,你先请”。英俊男子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虽然很好看,但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陆山民不会打麻将,看了眼王元开,后者含笑点了点头。 没有拒绝,陆山民选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下。 英俊男子含笑坐在陆山民的左手边,弥勒佛一屁股坐在了陆山民的右手边,坐下的瞬间脸上的肉抖了抖。 四人坐下之后,四个女孩儿分别坐在了四人的旁边,坐在陆山民旁边的正是那位给他开门的女孩儿。 四个女孩儿旁边分别放着四张高脚凳,上面除了放着茶水之外,还放着两叠大小不一的筹码,大的筹码上面有一个10的数字,小的一个上面是一个5的数字。 “我先给你说下规矩”王元开对陆山民说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每人1500万,输完为止”。 陆山民心脏猛的狂跳了一下,发现英俊男子正含笑看着他,还好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没有表现出震惊。 王元开似乎知道陆山民不会打麻将,笑着说道:“身边的美女可以当军师。” 陆山民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儿,后者对他温柔的笑了笑,让他狂跳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随着骰子的转动,第一局开始了。 陆山民看着手里花花绿绿的牌,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陆山民转头对女孩儿微微笑了笑,示意让她帮忙。 女孩儿脸上很是惊讶,随后流露出担忧,甚至发现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裙摆,显然女孩儿完全没想到他不会打麻将。 第1250章 那就按规矩办吧 能进入王元开的私人别墅打麻将,两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既然在商界名声不显,那就应该是与王元开出身差不多的人。花钱买人脉,陆山民大概能猜到王元开的用意。 这两人在王元开面前丝毫没有拘束,想来出身非同寻常,至少也不比王元开低。 王家虽然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但王元开显然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帮助自己。 富二代陆山民接触过不少,但王元开这样的二三代接触得却并不多,与这种骨子里透着血统优越感的人相处,陆山民心里并不舒服。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舒服的事情多了,小到路边摊的摊主不想与城管打交道,写字楼的白领不想与刁钻的客户打交道,不想与老板打交道,到了他这个层面也同样如此。 说不定这两位就是某些人花再多钱都无法打上交道的人。 虽然陆山民不会打麻将,也是个骨子里十分不愿意输钱的人,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打麻将不难,四五圈之后就基本知道该怎么打,但是高脚桌上的筹码也没剩下多少了。 一个个小小的筹码扔出去,大的一百万,小的五十万,手上的动作很轻松,脸上的表情也同样风轻云淡,但内心里面却是在飙血,而且还是狂飙的那种。 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非常不好,难受至极。 同样难受的还有身边的黄裙子女孩儿,她脸上的紧张就要明显得多,甚至光洁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呼吸也有些急促,一双纤纤玉手绞在一起,不停的晃动。 陆山民有些理解,毕竟她是军师,刚开始的两圈基本上都是她在操作,大部分筹码实际上都是她输出去的。但也有些不理解,输的是他的钱,也不至于紧张到这个程度吧。 陆山民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示意她不用紧张。 女孩儿勉强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 “兄弟,你的手气有点背啊”。英俊男子叼着烟,眯着眼睛笑道。 陆山民看了眼墙上的欧式挂钟,笑着说道:“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时间还早嘛”。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对着王元开说道:“元开兄,你这位朋友心态很好啊,输了上千万还脸不红心不跳,佩服佩服啊”。 王元开打出一张牌,笑道:“我这朋友不差钱”。 “朋友看着面生,外地来的吧”。弥勒佛男子摸起一张牌,言语中带着淡淡的轻蔑。 经过一个小时的牌桌接触,陆山民大约能看出两人的性格,两人骨子里都透着高傲,就像那种皇亲国戚从出生开始就高高在上,优越感爆棚。不同的是英俊男子性格更加随和,把那股傲气掩盖了不少,弥勒佛男子不苟言笑,那股优越感毫不掩饰。 陆山民余光看了一眼王元开,后者只是看着手里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陆山民从黄裙女孩儿手里接过茶杯喝了口水,淡淡道:“往回一百年,谁是本地人,谁是外地人还挺难说清楚的”。 弥勒佛男子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好,拿着牌的手停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猛的拍在拍桌上。 “真没看出来,还是一条过江猛龙”。 “糊了,小七对”!英俊男子推倒牌,笑容灿烂。 弥勒佛男子皱了皱眉,脸上颇为不悦。 陆山民扣下牌,“稍等,我上个厕所,去去就回”。 走进厕所,洗了把脸,低头怔怔的看着双手,正是这双手,输出去了近一千万。 看了半天,越看这双手越讨厌,甚至有种想砍掉的冲动。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在心里反复的告诉自己,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那么多生死战斗都扛过来了,不就是打场麻将吗,不就是输一千万吗。 想到一千万,又是一阵肉疼,全身的每一寸肉都在痛苦的嚎叫。 再想到弥勒佛男子那张毫不掩饰的轻蔑样子,心里一阵老火,他倒不是恼火对方看不起他,从马嘴村出来开始,比这张脸更难看的脸都看过,这算不得什么。 真正让他恼火的是,以前看到这样瞧不起他的脸,他可以不理,可以瞧都不瞧他一眼。但现在却不一样,却要硬着头皮和他打麻将,还要把钱输给他,怎么能不恼火。 走到如今,地位越来越高,钱越来越多,武道境界也逐步攀上顶峰,反倒是越来越不能跟着心走。 在厕所里呆了几分钟,打开门,差点和门口的人撞了个满怀。 黄裙女孩儿紧张兮兮的将陆山民推进厕所,反手把门把手拧上。 陆山民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女孩儿,“你要干什么”? “先生,他们在合伙赢你的钱”。女孩儿颇为焦急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一下,虽然不会打麻将,但他又不傻,几圈下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在合伙坑他,这两人显然是提前合计好把他当肥猪宰,否则刚才英俊男子胡牌的时候,弥勒佛男子也不会不悦。 “我知道”。 “你知道”!女孩儿脸上很是震惊,紧接着又充满了绝望,眼泪都流了下来。 陆山民有些莫名其妙,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女孩儿低声抽泣,泪眼汪汪。 陆山民有些觉得好笑,“你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不知道”?女孩儿提起泪眼。 陆山民看着女孩儿的脸庞,仔细看之下,发现这女孩儿的长相确实很美,特别是哭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知道什么”? “我也是筹码”。 “你也是筹码”?陆山民眉头微皱,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我是你最后一个筹码,我不想被输出去”。 陆山民颇为震惊,之前大概猜到四个女孩儿是找来陪打牌的,但没想到会离谱到这个程度。 女孩儿抓住陆山民的手,乞求的说道:“那个胖子是个变态,求求你不要把我输出去”。 陆山民颇为为难,不管是那个胖子还是英俊男子,王元开既然有意让自己接触他们,就是希望自己能和他们打好关系。 “求求你了”。女孩儿眼中满是恳求。 “咄、咄、咄”,厕所的敲门声响起。 陆山民看了眼女孩儿,后者赶紧擦干了眼泪。 打开门,英俊男子笑呵呵的打量着两人,“朋友,打麻将的时候干这种事很晦气的,你不忌讳”?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解释,“本来就够晦气了,以毒攻毒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重新回到牌桌上,弥勒佛男子看陆山民的眼神不再仅仅是轻蔑,而是有了些怒意。接着有瞪着黄裙子女孩儿,眼中更是凶狠。 女孩儿吓得身体抖了一下,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弥勒佛身旁的短发女子轻轻笑了一声。 再次看到弥勒佛男子,陆山民心中满是厌恶,伸手在女孩儿手上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担心。 牌局继续开始,陆山民不紧不慢的整理好牌,各种不同的花色,各种杂牌混在一起,没有一个连牌,也没有一个对子,烂得不能再烂。 经过一两个小时的观察,他注意到不仅仅是弥勒佛男子和英俊男子合伙而做局,还发现机麻本身也有问题,麻将机应该是编制了什么程序,他坐的位置,骰子的点数,都是经过电脑精心计算。 一边打,开始思考着怎么破局,身边的筹码也在一个个的继续扔出去,坐在身边的女孩儿也愈发紧张。 很快,最后一个筹码也输了出去。 陆山民耸了耸肩,“今天手气太背,按照之前的约定就到此为止吧”。 “你还没有输完”。弥勒佛男子冷冷一笑。 陆山民假装茫然不知,“还有吗?” 弥勒佛男子指了指女孩儿,“她也是筹码”。 陆山民回头看着女孩儿,女孩儿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脸上满是绝望。 “她能值多少钱”?陆山民淡淡一笑,他不想辜负王元开的好意,也不想辜负女孩儿的请求,唯一的办法就是输完筹码就认输。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说道:“打麻将嘛,都想赢,越输越想赢,所以我们就定下了个规矩,把女孩儿也当成一个筹码,值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大家一个翻盘的机会”。 说着眯起眼睛,“输了这么多,你不想赢回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爷爷从小就教导我,要适可而止,越想赢,越会输”。 “看来你爷爷没打过麻将”。英俊男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弥勒佛男子把牌往桌子上一推,“规矩就是规矩,之所以叫规矩就是,就是每一个人都要遵守,不管你想不想赢回去,这个筹码都要压上来”。 女孩儿死死抓住陆山民的衣角,紧咬着嘴唇。 弥勒佛男子撇了女孩儿一眼,冷哼一声,“小贱货,看我呆会儿怎么收拾你”。 陆山民忍住爆发的冲动,看了一眼王元开。 王元开只是含笑,没有做任何表示,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好,既然是规矩,那就按规矩办吧”。 第1251章 我很干净 作为最后一个“筹码”,女孩儿已经绝望了、认命了,在一群有钱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玩儿物。 和之前一样,陆山民手里的牌一如既往的烂,烂到怎么看都是一把必输无疑的烂牌。 弥勒佛看着手里的牌,冷冷一笑,脸上横肉颤抖。 英俊男子率先出牌,啧啧笑道:“今天的运气还真不错”。 陆山民神色自然,说道:“我这把牌也不错,说不定能胡一把牌”。说着伸手摸了一张牌。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吹牛没用,出牌吧”。 陆山民打出一张二饼,“我从来不吹牛”。 弥勒佛男子摸起一张牌,脸上的神情微微有变,没有放进牌面里,直接打了出来。 过了一圈,弥勒佛男子再次摸牌,麻将入手,眉头微皱,再次直接打了出来。 到了第三圈仍然如此,摸的牌仍是一张废牌,撇了陆山民一眼,啪的一声打在桌面上,脸上带着怒意。 “呵呵,哪有张张都是你要的牌的道理,冷静点嘛”。英俊男子笑着说道。 王元开也看了陆山民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陆山民只是淡淡一笑。 如此过了几圈,弥勒佛男子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起手差三张清一色,打到局中还差一张。 “五万”。 “胡了”,陆山民缓缓将麻将推到,笑道:“打了一晚上,钱包都见底了,终于胡了一把牌,谢了”。 在场的人都很震惊,全都看向陆山民倒下的牌,特别是黄裙子女孩儿,本已绝望,满心都是恐惧,这一局一直低着头等着命运的蹂躏,听到陆山民说胡了,立马抬起了头,二五万,确实是胡了,虽然只是个小胡,但确实是胡牌了。喜极而泣,脸上笑开了花,眼泪哗哗向下流。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将牌推出,“别高兴得太早”。这句话是对陆山民而说,但同时也是对喜极而泣的女孩儿而说。 王元开眉头微皱,咳嗽了一声,对陆山民使了使眼色。 陆山民假装没有看见,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要不就到此为止吧”。说道“到此为止”四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这是在给对方台阶下,同时也是一种威胁。他不想得罪弥勒佛男子和英俊男子,也不想看着女孩儿落入魔抓,见好就收,皆大欢喜是最好的结果。 不等弥勒佛男子开口,王元开抢先说道:“我看也差不多了,我这朋友输得差不多了,好歹留一个子儿给他压压钱包嘛”。 英俊男子眼珠子转了转,起身说道:“不打了,我还有正事儿要做”。说着搂着身边旗袍女孩儿的小蛮腰朝楼上走去。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也搂着一旁的短发暴露女孩儿走向楼梯。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比赛。 王元开歉意的笑了笑,“看得出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陆山民无所谓的笑得,“看得出你为了这场牌局费了不少心思”。 王元开不置可否,说道:“他们虽然跟我是朋友,但个个心高气傲,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还得靠个人,我说什么都没用,所以、、”。 “我明白”,陆山民打断了王元开的话,“不过,我让你失望了”。 “那也不一定”,王元开淡淡道:“他们没有你表面上看到的肤浅”。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心里虽然很不想接触这两人,但身在天京身不由己,能和这些人打成一片,对今后必定有很大的帮助,关系人脉这东西必须得未雨绸缪,等出了事再临时抱佛脚就太晚了。 但也很害怕与这些人接触,倒不是怕被人瞧不起,现在的他,经历过那么多,即便算不上皮糙肉厚,内心也绝不是自尊心脆弱的玻璃心。他害怕的是输钱,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疼到不能呼吸,要是经常这个样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王元开见陆山民脸上阴晴不定,大概能猜到陆山民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某种程度上,今天算是进入一个圈子的考验,也算是缴纳会费,不会经常这个样子的”。 陆山民稍稍松了口气,开玩笑道:“你们这种人,再有钱也未必入得了你们的法眼吧”。 王元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笑道:“所以我才敢把你介绍给他们,你能让我敬仰,相信过不了多久也同样能获得他们的认可”。 陆山民笑了笑,心想自己还真不稀罕得到他们的认可,不过这句话只是心里想想,自然不能说出口。 王元开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知道王元开是问他怎么破的牌局,伸手随意一挥,看上去不是太快,但等手掌张开的时候,一张牌显现了出来。 “从小练过几年功夫,手法比常人快了些,摸牌的时候换一下上下两张牌,你们这种没有习过武的人很难发现”。说着笑了笑,“当然,一直这么做的话,引起了你们的注意,就难免会露出破绽”。 王元开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你坚持不打了”。 陆山民看了眼楼上,目光在王元开身边的女孩儿身上一扫而过,“你们这些人还真会儿玩儿”。 王元开呵呵一笑,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兴趣爱好,有的人喜欢抽烟,有的人喜欢喝酒,有的人就好这一口儿,只要玩儿得起,就没有什么会玩儿不会玩儿”。 说着指了指陆山民身边的女孩儿,“来之前都征得了她们的同意,没有任何人强迫她们”。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黄裙子女孩儿,后者紧咬着嘴唇,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陆山民笑了笑,“钱怎么个给法”? “晚点我发个账号给我,发给我就行了”。 .......... .......... 走出别墅,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还是外边的空气要好一些。 黄裙子女孩儿一直跟在陆山民身后,亦步亦趋。 陆山民没有看她,淡淡道:“自己回去吧”。 女孩儿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敢相信,“我长得不够漂亮吗”? “你长得很漂亮,不过,我该回家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女孩儿低着头跟在陆山民身后,陆山民往哪个方向走,她就往哪个方向走,陆山民停下脚步,她也停下脚步。 陆山民有些无奈,转身看着女孩儿,“现在的女孩儿都这么奔放”? 女孩儿紧紧的咬着嘴唇,眼中满是委屈,漂亮的脸蛋在灯光下泛着红晕,“我,我很干净,还是处、、、女”。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你干净不干净跟我没关系”。 女孩儿嘴唇抖动了一下,眼看就要哭出来,“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误会了,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路,你也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女孩儿的眼睛很亮,在朦胧的泪光下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知道”。女孩儿赶紧说道,“否则你也不会为了我得罪那个胖子”。 “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么嚣张”。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认为我为了钱出卖尊严”。 陆山民很是无奈,“这个世界上为了钱出卖尊严的人多了,甚至为了钱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也不再少数,真不存在瞧得起瞧不起,不过你还能意识到尊严两个字,说明你还没有到为了钱毫无底线的地步,比我见过有些人好太多了”。 “真的吗”?女孩儿脸上挂着泪水,同时绽放出甜甜的笑容。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忽然意识到自己判断一个人的标准底线越来越低了,想当初黄梅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很难认同的。 “你真是个好人”!女孩儿开心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标准变低的不仅仅是自己,眼前这个女孩儿也是一样。 “好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女孩儿摇了摇头,“不行,我和他们签了合同”。说着低下头有些娇羞和尴尬的说道:“五十万买下我的处、、子之身,若我还是完璧的话,剩下的二十五万尾款拿不到”。 陆山民哦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了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不是”女孩儿赶紧解释道:“你确实是我见到过的有钱人中最好的人,我,我心里、、也愿意”。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是你见过的有钱人太少了”。 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女孩儿,“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那个圈子的人,就不要削尖脑袋往里面钻,即便你身体进去了,灵魂也无法进去。真要想进去,就先练就出符合那个圈子实力,到时候你不进去,也有人会拉你进去”。 女孩儿神情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山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1252章 我要看的是结果 王元开点燃一根烟,淡淡道:“怎么样,我这个朋友还不错吧”。 弥勒佛男子揉搓着身旁女孩儿的小手,吐出一口烟雾,“有点意思”。 “呵呵,牌品看人品,总体来说还是不错”。英俊男子说道,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惜,还是不够成熟啊”。 “我倒不这么认为”,王元开弹了弹烟灰,“能从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高度,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脾气”。 “脾气,呵呵,那也得看是对谁发脾气”。英俊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弥勒佛男子笑了笑,眼睛眯着了一条缝,“我倒觉得元开说的有道理,在我们面前阿谀奉承唯唯诺诺的人还少吗,看都看腻了。这小子反其道而行,既没有明摆着作对,也没有乖乖的顺从,把握得恰到好处,倒是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揶揄的说道:“你今天倒是格外大气啊,连破坏了一龙二凤双飞燕的好事也能忍”? 弥勒佛男子切了一声,“什么样的小妞儿没玩儿过,你也未免太小看了我的格局”。 王元开从身旁女孩儿手里拿过酒杯晃了晃,笑道:“大格局才能做大事业嘛”。 “怎么,对吴家的事儿还耿耿于怀”?英俊男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元开。 “你们两个家伙,口口声声好兄弟,我落难的时候躲得比乌龟还快”。 “哎哟,这么小气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和你们王家差不多,家教太严,是心有力而余不足啊”。 “别,我们不一样,我们王家已经没落了,跟你们不一样了”。 “元开,你说这样的话就生分了,咱哥儿几个一个院子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的底细,从小就你最讨喜,你要是舔着脸不要开口求助,只要不捅出大篓子,上面的长辈多少都会给你写面子”。 王元开瘪了瘪嘴,“你也知道说舔着脸不要,我王元开是不要脸的人吗。再说了,不捅出大篓子我们哥儿几个自己就能解决,还用得着上面的长辈开口吗”。 “呵呵,这么说来倒是个鸡肋了”。英俊男子开玩笑的说道。 王元开喝了口酒,“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有些脾气秉性该改的最好是改一改,捅出大篓子害死你自己没关系,别把火烧到我们身上”。 “看看,说什么来着,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格局,立马就翻脸不认人,做人不能太双标啊”。英俊男子半开玩笑的说道。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元开,你别太放在心上,他也就是嘴上花花多了点,做起事来比你我要精明果断得多”。 王元开晃动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怎么,有意见”? “意见谈不上,就拿你这位朋友来说,你对他太好了”。 王元开嘴角翘了翘,勾起一丝弧度,“胖子,别小看任何人”。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皱,很显然,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胖子,“我希望你摆正位置,他这样的人永远不 可能与我们平起平坐”。说着又再次强调他,“别说他,就连四大家族那些公子哥儿,我们又何尝拿正眼看过”。 王元开放下杯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血统”? “猫猫狗狗都要讲血统,人为什么要例外”。弥勒佛男子冷冷说道。 见两人的话语中有些火药味儿,英俊男子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扯远了,这些都不重要”。说着举起酒杯,“重要的是大家玩儿得开心”。 王元开没有端起酒杯,笑而不语。 两人端起酒杯停在空中,气氛有些尴尬。 “大爷,我敬你一杯”。弥勒佛男子身旁的短发女子笑嘻嘻的双手举起酒杯,自以为聪明的打破尴尬气氛。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音响起,短发女孩儿啊的一声,被弥勒佛男子一巴掌打在了地上。 “不长眼的贱货,有你说话的份吗”?弥勒佛男子声音冰冷,脸上怒气腾腾。 英俊男子一直笑嘻嘻的看着王元开,“元开兄,开个玩笑嘛,我认错还不行吗”? 王元开翘着二郎腿,缓缓拿起杯子,自顾喝了一口,“有些玩笑最好是不要开,有些事情不是玩儿那么简单”。 英俊男子象征性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笑呵呵的说道:“知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哪敢真玩儿啊”。 弥勒佛男子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端起酒杯朝王元开举了举,“你说得很对,有些事情是玩儿不起的”。 ............. ............ 陆山民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违心,他没有丝毫看不起女孩儿的意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为了某些追求做些迫不得已的事情,为了钱也好,为了其它事情也罢,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成年人的世界,那条泾渭分明的黑白线越来越模糊,海东青把这就做成熟的标志,他虽然不赞同,但事实就是如此。 要说看不起,或许只有陶然之、马鞍山、柴正那样的人可以理直气壮的训斥女孩儿一顿,而他,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 “出来吧,等你半天了”。 陆山民停下脚步。 赢恬的身形从身后一棵行道树后闪现了出来,快步来到了陆山民身边,两人并肩而行。 上下打量了陆山民一番,“早就发现我了”? 陆山民看了看手表,“在过半个小时出租车就要收夜间价了”。 赢恬啧啧称叹,“我已经感知不太到你的气息波动,你这晋升的速度真让人汗颜啊”。 “刘希夷让你来的?还是你口中的老先生让你来的”? 赢恬摇了摇头,“老先生算是你的师公,我也算你半个师伯,你的称呼是不是该改一改”。 “别乱攀亲戚,我跟你们不熟”。 赢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总是给人惊喜,攀上了个王元开不说,还顺势进入了那个圈子, 这是多少人打破脑袋也进不去的地方”。 “是吗,你们也不行”? “你太高看我们了,王元开这样的人可不是有钱就能攀上的,没有一定的身份背景”,说着顿了顿,“准确的说叫血统,压根儿结交不上。”“在这方面,你比你爸要强得多”。 “今天我是以个人身份来找你的”。 “专程来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是来提醒你的,我虽然没有与他们那样的人打过交道,但知道他们那样的人没那么简单,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没有共同的身份地位,没有共同的语言环境,人家凭什么接纳你”。 陆山民笑了笑,“你想说他们之所以花时间在我身上,是有所图。”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不太可能是馅饼,反而往往会是陷阱”。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听说过一句话吗,‘人类所有的知识都始于感性,然后、进入知性,最后以理性告终’。聪明的人在面对某些特定的事项时,做出的判断恰恰都是错的”。 赢恬呵呵一笑,“我们并不是一群没有人性只有理性的人”。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偷偷摸摸吸人骨髓,都不会是好人”。 赢恬没有反驳,说道:“我不是来跟你探究哲学的,我们是不是好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应该清楚,你这一路走来,我们到底有没有伤害你,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们若是真想要你的命,你觉得你能活到今天吗”。 “那只不过是你们另有目的”。 “第一印象不好,你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陆山民转头看了一眼赢恬,“这不是借口,是事实,既然我爸当年死活不肯加入你们,我母亲也坚决脱离你们,就足以证明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赢恬呵呵一笑,没有在意陆山民的无理,“好与不好都是相对的,我也不勉强。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与他们打交道,要慎之又慎,这些人的出身和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了他们非凡的视野和深厚的城府,我劝你还是少接触的好,免得惹火烧身”。 陆山民冷冷一笑,“担心这把火烧到你们身上?呵呵,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赢恬眉头微皱,语气深沉的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威胁到了我们,或许会出现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陆山民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赢恬,“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提醒是假,警告是真”。 赢恬脸色有些不悦,淡淡道:“还记得上次吴家状告王元开的官司吧,吴家的律师是我们的人,没有我们的帮助,你没有那么顺利将吴家弄到今天这步田地。你应该看得出,我们是有足够的诚意的,不仅如此,上流圈子里传出的不利吴家的消息也是我们在暗中推波助澜,你不会一点也看不出吧”。 “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辈样子,过程怎么样我不在乎,我要看的是结果”。 第1253章 还在等什么 赢恬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小子,有时候傻得什么人都相信,有时候又精明得谁都不信,还真是个怪胎,一点没继承到陆晨龙的豪爽实诚”。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如果能让我见上他一面,或许我会适量相信你说的话”。 赢恬摇了摇头,“刘老没告诉你吗,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是好事儿,他现在的状态,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山民没有再追问,淡淡道:“吴民生比想象更加厉害,出了这么大事也能稳住心神,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吴家带回了正轨,这不是件好事情”。 “有下一步打算了”?赢恬问道。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我需要你们添点柴火”。 赢恬笑了笑,“刚才还跟我见外,现在又一点不跟我见外,你这双重标准切换得蛮快的嘛。” 说着顿了顿:“上次挑拨吴家状告王元开,又暗中散发不利吴家的消息,说不定就让某些人看出了蛛丝马迹,还要让我们出手,你这是诚心想暴露我们啊”。 “我做生意童叟无欺,向来讲求互利互惠。更何况你今天来找我,恐怕不只是因为我和王元开越走越近的原因吧”。 赢恬呵呵一笑,“你是越来越聪明了”。 “不是我聪明,我是个生意人,拿王元开的事情威胁敲打我,然后才开出你的价码,这种讨价还价的手段并不算多高明”。 赢恬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你商人的身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指的那个组织的人跟你有联系,他们想通过你拔出我们,同样我们也想通过你找出他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问题”!陆山民脱口而出,没有丝毫脱离带水。 陆山民的干脆直接倒是让赢恬有些反应不过来,完全超乎意料之外。 “我没听错”? 陆山民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赢恬,“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个生意人,左右逢源,两边下注不正是生意人的拿手好戏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 ...........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小妮子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陆山民脸色惨白,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山民整个人垮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小妮子嗖的一声坐起来,紧张兮兮的看着陆山民。 “打了场麻将”。 “输钱了”? “嗯”。 “输了多少”?小妮子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一千五百、、” “哦,还好”小妮子拍了拍起伏不平的胸口,还好。 “万”。 “什么”!!!!! 小妮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瞪着陆山民,像极了小媳妇儿看败家汉子的样子。 “山民哥,你,你,太败家了”。 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山民哥,你,你叫我怎么说你好,这么大个人了,你不知道赚钱有多辛苦吗,虽然我们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但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做人不能忘本啊,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马嘴村还有那么多人一年只收入几千块钱,你几个小时就输了一千五百万,要是李大村长和陈书记知道了,看不打烂你的屁股”。 小妮子喋喋不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边教训,一边长吁短叹。 “交朋友一定要有慎重,要交能给你带来财富的,凡是要你掏钱的朋友一律不能交,还有那个王元开,看起来挺人模人样的,原来是个坑货,以后最好少来往”。 喋喋不休了半天,小妮子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山民哥,这种狐朋狗友就该断交”。 陆山民被小妮子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就肉疼得厉害,被一顿教育之后疼得更加厉害。 “哎,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钱都已经输了”。 “给钱了没有”?小妮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我拿来那么多钱给,这才是最头疼的”。 小妮子呼出一口气,晦暗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闪闪发亮,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念叨,“还好还好,没给就好”。 “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这些朋友得断交,全部拉黑,还给什么钱”。小妮子说得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比资深老赖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觉得这种事情我做得出来吗”? “山民哥,人跟什么都可以有仇,但绝不能跟钱有仇”。 陆山民没有理会小妮子的‘歪理邪说’,肉疼归肉疼,但做生意就是这样,不投入成本,怎么可能会有产出。 想了想,掏出手机,准备把王元开发给他的账号转发给阮玉,这么大一笔钱,他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小妮子哪里不了解陆山民,一把抢过了陆山民的手机,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哥,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你早晚得把老婆本儿给赔进去”。 陆山民抬手敲了一下小妮子的额头,“小丫头,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否则以后谁还跟你玩儿”。 小妮子瘪了瘪嘴,“我只知道做生意不能亏本”。说着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几秒钟之后嘿嘿一笑,“山民哥,这生意魏家也有份,凭什么只让我们出钱,我们拿着命去拼,上次你还差点死在吴峥那死光头手里,魏家做为盟友,不出力总得出点钱吧”。 陆山民眼前一亮,之前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让魏家出点钱,只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地道,有些开不了口,但听小妮子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很有几分道理。作为盟友,自己是拿着命在拼,魏家只是出点钱而已,并不过分。 陆山民心情一下子大好,小妮子只是懒不爱动脑,但是一旦开动脑筋,还是相当聪明的。 “赶紧给魏无羡打电话,先别提钱的事情,就说明天请他吃饭”。 小妮子为自己能够想到这么好的办法激动了半天,兴奋的拨通了魏无羡电话。 “小妮子,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吧,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咳咳,接到本美女的电话,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荣幸!太荣幸了”! “告诉你一件更荣幸的事情,明天请你吃饭”。 “真的吗?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一夜,魏无羡注定一夜无眠。 ......... ........ 睡梦中,吴峥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如山岳般高大雄壮的人影,从苍穹之上凝视着他,看不清他的五官长相,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唯有那双眼睛异常分明。 那是一双犹如星辰皓月般的眼睛,仿佛能够穿越星河,穿透灵魂,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潜意识里本能的想摆脱那道凝视的目光,但不管怎么努力也挣脱不了。 这种梦魇般的感觉令他感到窒息。 “谁”! 经过一番挣扎,他终于挣脱了那道目光,猛的从床上跳起来,大喝一声。 吴峥正穿着一条四角内裤,浑身钢铁般的肌肉高高隆起,散发出洪荒猛兽的逼人气息。 是梦,也不是梦。 刚才那股压迫的气势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明显。 卧室门口,梦里的那个人影就站在那里,没有开灯,模模糊糊,只能看到大概轮廓,隐约能看见那人很高,半个头都被门沿遮住,只能大概看到高耸的鼻梁。 吴峥警惕的看着门口的黑影,在整个吴家,只有一个人能给他如此强大的压迫感。那就是吴家的老祖宗。传说中的金刚境,无坚不摧的金刚境。 “这么快就能镇定下来,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老人微微低头,跨过房门,走进了卧室门,停留在离吴峥四五米左右的距离。 虽然没有灯光,但在这个距离之下,吴峥已经能看清来人的长相,和他一样是个光头,没有眉毛,五官如刀斧雕刻,锐气逼人,看上去只有五十岁左右,完全不像一个老人。 身材高大,比他还要高上一分,肌肉并不健壮,看上去甚至有些匀称。金刚之境,不仅仅是修复了之前境界筋骨肌肉过度打熬所留下的隐患,还精炼了肌肉,肌肉的力量和活力被激发到极致,返璞归真。 吴峥下意识握紧拳头,在强大的气势压迫下,身上的气势不由自主的开始奔腾。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声音雄浑有力,一点没有苍老感。 “你在想我身上的伤好了几分,恢复了几成战力,又有几分把握杀了我。你也在想人老了心会变软,想着要不要跪下磕头,我这个老祖宗或许心一软,就不会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下死手。你在纠结,在犹豫,在艰难的抉择,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吴峥没有回话,全身肌肉紧绷,每一块肌肉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呵呵,”老人呵呵一笑,听不出明显的感情色彩。 “你现在在想,吴家的老人哪有心软的,能够踏入金刚境,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心软之人,所以你放弃了跪下认错这个选项,打算赌一把”。 吴峥面色沉着,微微弯腰低头,双手抱拳,“老祖宗是吴家的守护神,我是您的子孙后代,您没有理由杀我”。 “没有理由?你杀了我的孙子,还杀了我孙子的孙子,这个理由够不够”? 吴峥面不改色,“老祖宗可有证据”? “呵呵,你觉得到了我这个境界杀人还需要证据吗”。 “咯、咯、咯”吴峥突然发出咯咯咯的冷笑声,阴森冷侧。 “他们是你子孙后代,我就不是吗,我身上也留着您的血,凭什么他们一生下来就高高在上,而我却只是一个笑话,凭什么他们的命就比我的命值钱”。 “哈、哈、哈、哈、、、”老人突然仰头大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摄人心魄。 “还在等什么,你不是早已做好了进攻的姿势了吗”。 第1254章 苍天饶过谁 随着老人话音一落,气势陡增。 如果说之前吴峥感到的是山岳压顶,那么现在他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 无形的气势从头顶而来,巨大的压力压得他腰往下压。 下意识抬手向上托举,仿佛是要顶起垮下来的天穹。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死亡般的威胁警告,在巨大的压力下迸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血液在奔腾,汗水在喷涌,意识在颤抖。 吴峥知道老人受了伤,但并不知道他伤得程度,之前以为拼着死战或许能杀了这位老祖宗,现在才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的荒谬。 尽管他历经无数生死,尽管他从不畏惧死亡。 但面对金刚境的气势碾压,他的灵魂深处都在战栗。 化气也好,金刚也好,这种传说中的境界之所以难以企及,就因为它是一个分水岭,在此之下,无论多厉害,始终是凡人,在此之上,已经是脱离了凡胎肉体,是真正的神仙。 这种超越认知的境界碾压,就像老鼠遇见猫的胆颤一样,从骨子里被克制。 全身的骨骼咔咔作响,耳朵响起嗡嗡的耳鸣声,汗水从头顶沿着铮亮的光头无声的往下流淌。 还没动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 他是吴峥,战龙成员中杀人最多,最不服输的吴峥。 是还没有洗净耻辱和冤屈的吴峥。 他不甘心。 死,也要战死,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每一个肌肉细胞开始愤怒,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挣扎和呐喊。 金刚境又如何,敢挡我的路,照杀不误。 正当他调动起所有的力量准备猛扑过去的时候,那股天穹垮塌般的压力陡然消失。 消失得干干净净。 吴峥冷冷的盯着老人,并没有因对方收手而有丝毫放松警惕。 老人神色冷酷,配上他那张刀斧雕刻而成的脸,更显冷峻。 “你要是踏出刚才那一步,今晚你就会变成一个死人”。 “为什么”!“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你觉得呢”?老人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吴峥双眼圆瞪,眼珠上的血丝还未消散,“南山一战,你伤得很重”。 “呵呵”,老人呵呵一笑,“你真的很像我,不仅长得像,骨子里也很像”。 “我是您的子孙,自然是像你”。 “那你要不要试试”? 吴峥静静的站在原地,刚才没有动手,现在自然也不会动手。金刚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他知道,也不知道。 听过很多传说,自己也是半步金刚,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了解金刚境。 如果是在战场上,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冒险,但是现在,他不会去冒这个险。 不是不敢,是不愿。 老人冷冷一笑,转身弯腰走了出去。 老人走出去之后,吴峥一屁股坐在床上,紧绷的神经和肌肉一下子松了下来,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欢愉的呼声。 在刚才前所未有的压力之下,肌肉细胞隐 隐突破了一丝原有的形态,达到了之前从没达到过的状态。 有些后怕,也有些庆幸,到了他这个境界,很难找到这样的生死压迫,这也意味着很难在更进一步。 大脑慢慢冷静下来,思考着老人今晚来的目的。 刚开始明显带着浓浓的杀意,但后来却突然放弃,既然不是来杀他的,又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 他不相信这位老祖宗是因为心软,不仅仅是因为金刚境的男人不会心软,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吴家的人,吴世勋到吴存荣,哪怕是他,都一样,整个吴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心软的人。这是吴家的基因,也是吴家的家风传承。 “难道、、”吴峥眼前猛的一亮,“难道他认可了我、、”。 吴公馆里,老人高大的身形穿过院子,走到后院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 一个清瘦的黑影从墙角处走了出来,停在了老人几米开外。 韩约双手抱拳,弯了弯腰。 “韩约拜见老祖宗”。 “虽然是刚踏入化气境,境界还不稳固,但也算是有资格和我平起平坐了,不必客气”。老人没有转身,声音平淡。 “老祖宗伤势渐好,真是吴家之大幸”。韩约抬起头,含笑说道。 “深更半夜不睡觉,你有心了”。 韩约眉头微微皱了皱,声音沉重的说道:“我与世勋是故交老友,他的离去让我痛彻心扉。说来我也有过,要是那一天我没有被那个小贱人支开,或许世勋不会、、、哎、、”。 “你口里的小贱人查清底细了吗”? 韩约摇了摇头,“十二岁的年纪就进入吴家,之前的身世很难追查,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吴峥收买了。”说道吴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你既然怀疑他,为什么不清理门户”。 韩约无奈的叹了口气,“吴家多事之秋,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遭了,如果再生变故,恐怕会雪上加霜、、、而且、、、他姓吴,是世勋的亲孙子,是老祖宗您的子孙,我没有资格清理门户”。 “呵呵”,老人发出一声冷笑,宽大的肩膀随着笑声微微抖了一下。“很好”。 说完,一步跨入后院,嘎吱一声关上了门。 老人走出几步,在院子里停顿了两三秒钟,走入木头建造的古朴房间。伸手摁了一下床头的机关,地板上打开一扇大门。 老人走入其中,门自动关闭。 随着砰的一声轻微关门声响起。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院子外面,韩约背着手,微闭双眼,静静的感知着老人起伏不定,有些紊乱的气息波动,直到那一丝波动突然消失。 ........... ........... 田家别墅,高墙之内,一间单独的小木屋。 虽以深夜,屋内仍然亮着微弱的灯光。 矮脚方桌之上,一盏小油灯,黄豆大的火苗跳动了一下。 妙相手里的佛珠停顿了一下,继续碾动下一颗佛珠。 田岳走进木屋,随手拉过一个蒲团,盘腿坐了上去。 “ 三妹修了二十七年的佛,可曾成佛”。 妙相缓缓睁开眼睛,“施主眼中有佛,心里无佛,不明修佛”。 “修佛不为成佛,为何修佛”? “施主业债太多,贫尼修佛正是为了消除你的业债,以免死后堕入阿鼻地狱”。 田岳呵呵一笑,“青灯古佛二十七年,还走不出画地为牢的小圆圈,你心里的业障不见得比我轻”。 “施主虽然给我建了这一座牢房,但贫尼心向佛祖,早已在九霄云外,画地为牢关的只不过是一具俗物肉身罢了”。 田岳苦笑了一下,“小时候,你整天都跟在我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那清脆甜美的声音犹在耳前,一到春夏之际,你就缠着我陪你放风筝,风筝飞上天空,你高兴得欢呼雀跃,那灿烂的笑容时常进入我的梦里。想想那时的风光,何尝会料到有今日的相见而不相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个叫你哥哥的小女孩儿已经死了,施主应该想开些才对,面对扰了施主的好梦”。 “深夜前来打扰,是有一件事一直萦绕在我心里,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世间的事已了,贫尼无事可知,施主业无须告知”。 “他、、还活着”! 妙相眼皮猛的一跳,掐着佛珠的手一抖,掐断了串联佛珠的线,佛珠哗啦啦掉落在地,在地面上跳动散开。 妙相嘴唇轻启,微微颤抖。“你、、见过他”? 田岳点了点头,“远远看到过一眼,那双仇恨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他回来报仇了”?妙相古井不波的脸上带着一抹轻微的戏谑和俏皮。 田岳苦笑了一下,“三妹,当年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田家并没有对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害怕了”? 妙相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这种笑容田岳已经快三十年没在她脸上看到过了,本来是很美的笑容,但此刻却刺得他有些心痛。 “快三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时代早已不是那个群雄逐鹿任意挥洒英雄气概的年代,三十年前尚不可怕,三十年后他更不值得怕”。 “是吗”?“三十年前,他和你称兄道弟,你却处处暗中算计,若不是他掏心掏肺对你们没有防备,又岂会让你们这帮卑鄙小人得逞。今天,你若是不怕,又为何深更半夜来找我这个已经死了三十年的尼姑”。 “三妹”!田岳有些发怒,“我是你的大哥”! “你早已不是,从我剃度那一天起,你就已经不是”。 田岳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心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冤家宜解不宜结,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你不想当年的悲剧在重新上演一遍吧”。 妙相缓缓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种因得因,种果得过,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见妙相不再理会,田岳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起身说道:“如果你想见他,或许我能帮上忙”。 第1055章 何方神圣 本来以为魏无羡会推三阻四,没想到他一口答应。 更让陆山民没想到的是魏家更干脆,用魏无羡的话说,魏家都是讲道理的人,陆山民出生入死冒着生命危险,魏家出点钱是应该的。 陆山民不禁一阵感慨,看来有钱人的思维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本就是很好的谈资,对于这种豪门贵胄,阴谋论历来就有很好的市场。 天京圈子里最近关于吴家的谣传无声无息的传播开来,甚至开始在网络上出现,尽管吴家的公关团队强势干预,但仍然禁之不绝。 陆山民知道,魏家要真正开始行动了,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影子在暗中推波助澜。 不仅如此,不知道魏无羡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陶然之,这位老教授亲自写了一篇关于家族企业之兴衰的一篇文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有点眼光的人都知道意有所指。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旦坏事开头,往往会犹如大坝崩溃,连绵不绝。哪怕是吴家,也逃不脱这个规律。 开始是一家建筑公司起诉吴氏集团钻法律空子,请求审判一起工程承包的劣后债权,紧接着又有另外两家投资公司发起同样的起诉。 虽然这几家公司都是小公司,要是放在平常,吴家压根儿就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所有的事都同时发生,就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这几个案子的标的本来也没有多少钱,即便输了也就赔偿几千万的事情,无伤大雅。 但是吴氏集团同样的案例并不在少数,这次要是输了,后面同样的事情就会接踵而来。 有些事情不能开口子,一旦口子打开,就很可能造成多米诺骨牌的效应。 再次来到魏家,陆山民明显感觉到魏家人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小妮子被魏无羡的奶奶拉着问长问短,就像是自家人一样。 魏文昌将陆山民邀请到书房里。 魏宁海、魏霆、魏无羡父子三人也在。 魏无羡很是激动,虽然一向对家族事务不太关心,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不仅仅关系到魏家的生死存亡,关键是陆山民在其中,更重要的是小妮子也在其中。这次能正式参与家族事务当中,很是高兴。 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让魏文昌对陆山民刮目相看,魏文昌也正式将陆山民看成了可以平起平坐交谈的人。 魏宁海看陆山民的眼光也颇为欣赏,魏霆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敬佩。 “已经听到了风声了吧”。魏宁海直接了当的说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们的动作很快”。 “那你呢?说说你的计划,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陆山民。 陆山民扫了一眼三人期待的目光,淡淡道:“相信很快会有动静”。 “小师弟,我们之间现在是亲密的战友,就透露一下呗”。魏无羡有些不满的说道。 陆山民看向魏文昌,“老爷子,不是我不相信你们,是有些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说着顿了顿,“而且,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您老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魏文昌眉头微微皱了皱,对于他来说,当然想知道,这样他心里才有底,但他也明白陆山民说得很对,黑暗中的事情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这种危险不仅仅是魏家某一个人有生命危险那么简单,如果这场战争最终败了,魏家也可以最大限度的脱离泥沼。 看了眼魏无羡,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宝贝孙子那么的信任陆山民,这个年轻人确实跟一般的生意人不一样。虽然阴险狡诈,但也不失朋友义气。 “又和上次一样,生死一线”?魏文昌言语中带着关切。 “谢魏老爷子关心,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请魏老爷子帮忙”。说着从兜里取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魏文昌接过照片看了半天,轻轻摇了摇头,“我只认识王元开,另外两个没印象”。 “给我看看”。魏无羡赶紧凑了过去,瞪大眼睛盯着照片。“咦,这家伙挺帅啊,小师弟,1500万就是输给他们的”? “能和王元开坐在一起的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天京功勋之后多如牛毛,我又好些年不出门,实在是认不出来是哪家的后代”。魏文昌说着把照片递给魏宁海,“宁海,你经常在外面,看看有印象没有”? 魏宁海接过照片,也是摇了摇头,“一点没有印象”。 魏霆坐在魏宁海旁边,凑过去看了看,眼皮一抬,说道:“长得像弥勒佛的男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山民眉头一抬,问道:“能想起来不”? 魏霆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淡淡道:“照理说不应该啊”。 “这很正常,正如爷爷说的那样,天京的功勋后代多如牛毛,有的争气,有的不争气,有的喜欢结交有钱人,有的高傲自负不喜欢抛头露面,或许这两人就是骨子里透着傲娇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比较认可魏霆的说法,即便是笑脸盈盈的英俊男子,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那股从血液里散发出的傲气。 “山民,既然是王元开介绍的,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陆山民不是没想过,但每一个圈子都有每一个圈子的规矩,王元开既然没有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王哥是一片好心,但另外两个人似乎并不会那么快接纳我,他们有他们的规矩,我不好为难他”。 魏霆点了点头,“山民说得对,那个圈子的人很怪,要么知书达理,要么性格乖张,总之都不是好相处的人,但既然是王元开介绍的,就错不了,总归对你是有好处的”。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风风雨雨生生死死走过来,他对自己的直觉很相信,虽然从那两人身上感觉不到明显的敌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说着看向魏文昌和魏宁海,“老爷子,魏叔叔,魏家在天京根深蒂固,人脉关系网庞大,我想请你们帮我打听打听,这两人是何方神圣”。 第1256章 今天不打麻将 再次接到王元开的邀约,陆山民有些激动,这意味着弥勒佛男子和英俊男子两个人算是初步接纳了他。 但同时也有些担忧,上个星期才输了1500万,现在都没缓过神来,若是每次都输这么多钱,再大的家产早晚也得倾家荡产,尽管上一次输的钱是魏家给的,但一次可以,接二连三如此的话,别说魏家不会答应,就算是自己,也没有那个脸脸开口要。 此次见面依然是在半岛别墅,陆山民从魏家出来之后,回酒店换了身上档次的休闲西服才打车出门,这种场合自然也仍然没有带小妮子,先别说小妮子说话容易得罪人,那几个人玩儿得太开放了,也担心教坏了小妮子。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摁响了门铃,王元开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王元开将陆山民拉进后院。 王元开半天没说话,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半之后才说道:“山民,我王元开能在天京圈子里站稳脚跟,并不是靠运气,也不完全是背景,与我相同背景甚至比我背景还深的人大有人在,但是我自问在同辈中我比绝大多数人都强”。 王元开深吸一口烟,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陆山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含笑道:“王哥,你有话直说”。 王元开神情颇为严肃的说道,“这些年,想跟我攀交情,想利用王家影响力狐假虎威的人太多太多,我看得出,你也一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心里也并没有起太大波澜,静静的听着,大概知道王元开想表达什么意思。 王元开微微的笑了笑,“但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于其他各怀鬼胎的人,我对你就是讨厌不起来。我父亲以为我是因为你帮过王家而格外看重你,但我自己心里清楚不是。我是发自内心的把你当成了朋友”。 “王哥、、”陆山民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有些自责,上次的事情,与其说是帮了王元开,倒不如说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 戏,要不是他暗中推波助澜,吴家或许不敢起诉他,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王元开摆了摆手,说道:“我父亲是个坚持原则的人,其实我也是,王家大多数人都是,但是,他们坚持是他们的事,没有王家,我依然可以用我自己的方式帮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 “但是”,王元开话锋一转,异常严肃的说道:“你得告诉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王元开指了指别墅门口,“准确的说是他们要知道,他们与我不一样”。 说着又顿了顿,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着该怎么表述,半晌之后接着说道:“他们虽然不是太有钱,但不缺钱,虽然没有实际的权力,但从来不缺权力。” 陆山民知道王元开的意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得到必有付出。 “他们要什么”? “刺激”。王元开脱口而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满足的,是幸福的,不管是他一无所有还是拥有所有,都有着不同的不幸。他们从小都生活在什么都不缺的状态中,但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过得心满意足,你懂我的意思吗”。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鱼非人焉知人之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大概能理解”。 王元开笑了笑,双眼直直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他们这样的人,一般的刺激已经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但我看得出,你正在经历着非比寻常的事情,希望你的故事能打动他们”。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到不是信不过王元开,只是天京的水太深,深不见底,先不说影子和戮影,单单是四大家族的人脉关系网就深不可测,这些势力的触角到底延伸到了什么地方,没有谁说得清楚。 见陆山民面带为难,王元开有些无奈。 “山民,他们高高在上惯了,做事向来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若是你不能全盘托出,恐怕难以说服他们”。 “王哥,这件事牵连之深超乎你的想象,我虽然 有心结交王家,但也只是想借助你们家的影响力狐假虎威增添隐形筹码,没想过把你拉进来”。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说道。 王元开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试探的问道:“不仅仅是吴家”? 陆山民点了点头,怔怔的看着王元开,“任何人陷入其中都会有危险”。说着顿了顿,“哪怕是你”。 王元开脸上不可思议的神色愈浓,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权衡这件事到底会给他,甚至是王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王哥,你把我当兄弟,我不想骗你,希望你三思”。 “既然你把我当兄弟,我也把你当兄弟,我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王元开抬起眉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但是你不担心影响到王家”? 王元开脸上满是坚定,“我就是因为怕影响到王家才找上他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陆山民颇为感动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王元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笑道:“进去吧,我现在敢肯,你的故事一定能打动他们”。 走出两步,陆山民突然挺了下来。 见陆山民脸上略有担忧,王元开不解的问道,“怎么还有顾虑”? “王哥,天京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各方势力交织,你确定他们、、、”。 王元开反问道:“你觉得四大家族给我送钱能收买得了我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王元开这样的出身,真还不是有钱就能收买的。 王元开笑了笑,“这就对了,他们也一样不可能。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们这些人血液里流淌着高贵,骨子里透着傲气,虽然不见得多有钱,但绝不是别人给点钱就能收买的”。 见陆山民仍然没有挪步,王元开眉头微皱,“怎么了,还有问题”? 陆山民撇了眼里面,“今天还打麻将”? 王元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开玩笑的说道:“放心吧,今天不打麻将”! 第1257章 枪口反转 相比于之前去过好几次的吕铣的书房,吕震池的这间书房要有现代气息得多。不过山猫没敢四处乱看,自打走进就低头耷眼,目不斜视,一双眯眯眼始终盯着铮亮的地板和自己的脚尖。 “坐”。伴随着叮咚的水声,吕震池一边倒茶,一边简短有力的说了一个字。 山猫抬起眼皮撇了眼紫砂茶壶和白玉茶盏,茶盏旁边有一份牛皮纸装得胀鼓鼓的文件袋,腰弯得更低,说道:“我站着就好”。 吕震池缓慢的放下茶壶,将茶盏朝山猫的方向推了推,“尽管谦虚谨慎是种美德,但一味的低三下四只会让人瞧不起。我吕家用人不拘一格,不问出身、不问过往,唯才是举,只看当下”。 吕震池端起白玉茶盏小嘬了一口,悠悠说道:“站在我面前,是想居高临下显得比我高吗”。 “不敢”!山猫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坐了下去,不过半个屁股在沙发上,半个屁股吊在空中。 “听说前些日子被松涛打了一顿”?吕震池放下茶盏,目光始终没有落到山猫身上,更像是在自说自话。 山猫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过去了这么多天,脸上的伤痕仍未完全消散,那一顿打,很是结实。 “二公子是性情中人,看不惯我这种小人”。山猫一边小心回答,一边余光打量吕震池的表情,没有看到预料之中恨铁不成钢的叹惜和不满,反而是带着淡淡的骄傲神色。 “与他相比,不仅仅你是小人,恐怕整个吕家都是”。吕震池脸上带着明显的微笑,似乎对有吕松涛这个儿子颇为自豪。 山猫不知道吕震池叫他过来的目的,没敢随便接话。 “春色满园,姹紫嫣红,角落里一朵洁白的小花点缀其中,别有一番景致。满园的春色,恰恰是那一朵不起眼的白桦最惹人怜爱。 “你觉得呢”?吕震池从棕色的木盒里取出一只雪茄。 山猫赶紧抬起屁股,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躬身替吕震池点上。 “二公子品性高洁,宛如天山之上的雪莲,不似凡人,令人心生敬仰,挨他的一顿打,是小人的福气”。“一点也不介意”? “小人不敢”。山猫赶紧低头弯腰。 “是不敢还是不会”? “既不敢也不会”。 吕震池略微抬了抬手,示意山猫抬起头来。 “言归正传,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让你参谋参谋”。 山猫抬起头,满脸的惊讶,微微张嘴,没有说话。 “我刚才说过,我吕家用人向来不拘一格,经过这段时间的考验,我正式通知你成为了半个吕家人”。 山猫感激涕零,差一点就跪了下去。“自进吕老爷收留我以来,小人寸功未立,这次能得到大爷的人可比,小人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吕震池笑了笑,拿雪茄的手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袋,“打开看看”。 ............. ............. 王元开说得没错,今晚确实不打麻将,大厅里连麻将机都撤了。 也没有上次那几个女孩儿,只有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坐在沙发上。 英俊男子含笑点了点头,他的笑容看上去很亲切,但一如既往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弥勒佛男子一如既往的将高傲摆在脸上,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对于陆山民的进来视而不见。 没有与两人打招呼,陆山民直接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既然是谈生意就不涉及人情,心里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局促。到了他这个层次,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绝不会用人情,对于他来说,这样更好。 王元开朝两人点了点头,“想问什么就问吧”? 弥勒佛男子没有转头,只是微微转动眼珠子撇了陆山民一眼。 “王元开说你和普通的普通人相比有些不普通,我倒想看看你这个不普通的普通人到底能讲出什么不普通的事情”。 英俊男子眯着眼笑道:“能为了素未谋面的女孩儿挺身而出,看得出你是个豪爽的人,你就直接说说你的项目吧,如果足够有趣,或许我们可以参一股也说不定”。陆山民轻笑一声,端起茶几上红酒杯,微微的摇晃,淡淡道:“既然你们是王元开的朋友,我先友情提醒一句”。说着手上动作一停,沉声说道:“会死人的”! 大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 片刻之后,大厅里响起大笑之声。 “王元开,你上哪找的这只井底之蛙”。弥勒佛男子脸上满是嘲笑之意,脸上的肉几成一团。 王元开没有理会弥勒佛男子,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山民身上。 英俊男子微微笑了笑,“小兄弟,这么跟你说吧,在天京,甚至是在整个华夏,还真没几个人敢在我们面前说这样的话”。说着深处一根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上方,“只要天没塌,就没人能要得了我们的命”。 “是吗”?陆山民冷冷一笑。 话音一落,人影闪过。 英俊男子还没来得及摸向腰间的手枪,一只大手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山民”!王元开大惊失色,猛的起身喊道。 “放开他”!弥勒佛男子看似身材臃肿,反应倒也不慢,此时手枪在手,瞄准了陆山民的脑门儿。 英俊男子无法呼吸,眼珠子直往上翻,双脚在空中无力的乱蹬。 陆山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可以开枪试试”。 “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我连一天牢都不用做”。 “那就开啊,还在等什么,在等下去,他就没命了”。 “住手”!王元开大喝一声,看向陆山民,“山民,快放下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神仙也救不了你”。 “救、、我、、”,英俊男子竭力的挤出两个字,眼看就要没气。 “找死”!弥勒佛男子咬着牙迅速扣动扳机,但下一秒,他发现竟然无法扣动。因为人影闪现,与刚才一样,他只看到一道残影,然后就看见陆山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大手抓住了手枪,手指抵住了扳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枪已经落入了陆山民的手里。 手枪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枪口已经反转对准了他。 第1258章 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 第1258章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 英俊男子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嘴巴大张,舌头外露,眼珠子突出,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他灵魂快要出窍的时候,身体一轻,从空中往下落,整个人摊到在沙发上。 猛烈贪婪的呼吸,发出鸭子叫声般的呼吸声。 “咳咳咳、、”趴在沙发上剧烈的咳嗽,身体痉挛般颤抖。 黑洞洞的枪口停在弥勒佛男子额前,从枪口往里看,仿佛能看见黑暗尽头那扇地狱大门。 有生以来,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感知死亡的气息。 手枪在陆山民手指间转动了一下,枪口离开了他的额头,枪把对向了他,那股死亡的气息顿时烟消云散。 弥勒佛男子紧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没有第一时间拿回手枪。 陆山民微微抬了抬手枪,示意他拿回去,嘴角始终向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这种笑容他在熟悉不过,因为他看别人时,常常也是这样的笑容。 不同的是,他看这样对别人笑的时候有种居高临下笑看风云的掌握感,而当别人这样看他的时候,却完全在别人的掌控中,内心的不平衡让他升起一股无名野火。 接,还是不接,是一门学问。接吧,那就是下了矮桩、认了栽,等于是被狠狠的打了脸。不接吧,对方明显是个狠角色,会不会做出更打脸的举动,他心里没有底。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一只手伸了过来,王元开一手从陆山民手中拿过手枪,一手抓住弥勒佛男子的手掌,将手枪放进了他的手里。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弥勒佛男子紧盯陆山民的后脑勺,右手紧握枪柄。王元开随意的歪了歪身子,挡在了弥勒佛男子身前,在弥勒佛男子肩膀上拍了拍。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将手枪插进腰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脸上的横肉上下抖动。 陆山民重新坐回沙发上,目光扫过两人,弥勒佛男子眼里充满了杀意,这属于正常反应。 让他意外的是那位已经缓过神来的英俊男子,他的眼里没有畏惧,没有恨意,也没有从鬼门关里爬回来的小庆幸,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透着光亮,那是一种兴奋的光亮,就像是一头饥饿的狼看到了猎物,准确的说更像是马嘴村的老光棍看到大、屁股的寡妇,充满了欲望,令人浑身不舒服。 “我刚才只是证明‘会死人’这三个字不是在开玩笑,或许我的方式有些鲁莽,但我个人认为效果会好过千言万语”。陆山民扫了两人一眼,不紧不缓的说道。 “咳、咳、咳,有性格、有意思”!英俊男子揉着脖子,脸上笑容灿烂,与弥勒佛男子满脸的杀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言归正传吧,我都有些等不急了”。 陆山民看向弥勒佛男子,后者端坐如钟,冷冷道:“听说你想在吴家身上咬一口”? 陆山民笑了笑,“仅仅是咬一口,就没有必要惊动两位了”。 弥勒佛男子轻哼一声,“别告诉我是咬两口”。 “见过大楼爆破拆迁吗”?陆山民问道,“轰隆隆一声,整栋大楼眨眼间倒塌,变成一堆废墟”。 “咦”!“有点意思,搞垮天京一个顶尖的豪门家族,连我都没敢这么想过”。英俊男子看陆山民的目光更加明亮。 “不是一个”,陆山民伸出三根手指,目光扫过三人,“是三个”! 三人虽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听到陆山民的话,依然是大惊失色。 “为什么”?弥勒佛男子第一次正眼看陆山民。 “你们没必要知道”。 “那你也没必要接着说下去,这件事我不参与”。 王元开眉头紧皱,没有说话,就连刚才还激动兴奋的英俊男子面色也变得阴沉,闭口不言。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三人,神色自若。 “也不过如此嘛”。 “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若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 “你觉得呢”?陆山民看向英俊男子。 英俊男子狭长的桃花眼之中,虽然仍有亮光,但却没有了笑意。 “够刺激,够气派,但我听起来怎么觉得有些好笑”。 “山民”!王元开深吸一口气,“只是跟吴家玩儿玩儿,恶心恶心它,到不是不可以试试,但你想把吴家连根拔起,而且还有另外两家,这恐怕不太现实”。 陆山民没有看王元开,淡淡的盯着弥勒佛男子,“敢不敢接招”? “小子,你很猖狂,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敢在天京地面上猖狂”。 陆山民指了指弥勒佛男子的腰间,“我在这里不动,你可以对我开两枪试试”。 弥勒佛男子脸色变得苍白,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现在旧事重提更是在对他赤裸裸的侮辱。 “幼稚!别以为身手不错就可以在天京横着走,哼,简直是井底之蛙。知道我为什么不屑于带保镖吗,因为没人敢动我。你现在杀我很轻松,但杀了我之后,你知道会在天京造成多大的地震吗,我保证你走不出天京,即便能逃出去,也只能一辈子躲在暗无天日的黑暗处见不到阳光”。 陆山民笑了笑,“那再加上吴世勋和吴存荣呢”? 英俊男子眼睛睁大了些,“你杀的”? “当然不是”。陆山民摊开双手,呵呵一笑。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一副就是你干的表情,“这个项目的确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也确实刺激到了我的神经,但是、、、呵呵,这件事太大条了,要是捅到长辈那里,那就不好玩儿了”。说着喝了口茶,哪眼睛瞟陆山民的表情。 弥勒佛男子撇了英俊男子一眼,“他是个疯子,你也疯了不成”。 陆山民淡淡一笑,“我倒觉得即便捅到上面去也没什么,这三家的光环下面尽是藏污纳垢,装着一箩筐见不得人的事,真要是做成了,还算是大功一件”。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你这种土鳖永远不会懂得这里面水有多深”。 陆山民不以为意,淡淡道:“我这种土鳖看得出你们两个自负才高八斗的权贵子弟在家里并不见得多受待见,水不深怎么能显示出你们两个的能力,又怎么能够赢得家里长辈的青睐”。 弥勒佛男子和英俊男子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透着惊讶,随后两人又同时看向王元开。后者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陆山民继续说道:“我曾经看过几本心理学的书,你们这种性格乖张的权贵子弟,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多半都有着很深的童年阴影。” “哈哈哈哈、、、”英俊男子仰头哈哈大笑,“有意思,看不出你还是个心理学家”。 “算不上‘家’字,我始终相信人人生而平等,即便出身不平等,在人性上也是平等的,无论你们出身多高贵,你们也是人,而不是神。” 英俊男子眯着狭长的桃花眼,怔怔的盯着陆山民,“有意思,真有意思,比大学教授讲得还有意思,哎,怎么办呢,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弥勒佛男子看向王元开,后者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见。 英俊男子含笑看向弥勒佛男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弥勒佛男子闭上眼睛,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陆山民没有着急,端起茶几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细细的品着波尔多红酒的苦涩,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喝习惯红酒,不管多高档,都觉得有一股馊味,与马嘴村的地瓜烧完全没有可比性,所以说别人说他是土鳖,他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山沟沟里走出的山野村民,无关高低贵贱,马嘴村的印记深深的印在他的骨子里,去不掉,也不想去掉。 “你还有事没说完”。弥勒佛男子睁开眼睛,里面多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陆山民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两股势力”。 “什么势力”!虽然明知道陆山民还会放出更大的招,但三人同样神经为之一紧,异口同声的问道。 “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两股势力藏得很深,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好啊”!英俊男子愈发兴奋,甚至脸色都变得有些潮红,英俊的脸蛋白里透红,估计差不多女人都无法抗拒。 王元开脸上也同样有些激动“见不得光,也就是说是一股邪恶势力,我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即便出了差错,父辈们也有理由和借口罩住我们”。 “就是这个道理”!英俊男子猛的一拍大腿,端起酒杯举向空中,“这个项目不错,我先表态”! 王元开也端起酒杯,“我相信我爷爷在天有灵,也一定支持”。 弥勒佛男子不动如钟,“说了半天,你还没说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陆山民笑了笑,“干一件大事,找一次刺激,得到上面的赏识,还不够”? 弥勒佛男子轻笑一声,“你还真会做无本经营的买卖,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事,而你什么都没付出”。 陆山民把酒杯举在当空,“吕家、田家、吴家的的家产,再加上两股黑暗势力积累的财富,够不够”? 弥勒佛男子哈哈一笑,“你想撑死我们”? 陆山民呵呵一笑,“如果你们不方便,不是还有我吗,我做你们的代理人,帮你们打理,你们在幕后数钱不是更爽”。 “豪气!真他娘的豪气”!英俊男子竖起大拇指。“我就喜欢交你这样的朋友”。 第1259章 你觉得呢? 看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山猫竭力的保持平静,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得到吕家的信任,虽然这份信任就目前来说并不稳固。 一份一份的翻看着文件袋里的资料,里面记录着近期天京发生的大事,除了吴家发生的变故外,还包括政商、学术界一些知名人物的介绍,最重要的是还有部分对‘影子’和陆晨龙的分析,以及各方势力博弈的模拟,甚至还粗略提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次事件。 山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越看越心惊,虽然资料比较粗略,明显经过了删减,但看到后面,后背不知不觉的冒出了冷汗。 一边快速的记忆,一边迅捷的思考,想着吕震池待会儿会提什么样的问题。 吕震池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茶,一边很有耐心的等着。 足足过去一个多小时,山猫才将手里的资料看完。 吕震池放下茶盏,推了推金丝眼镜,“我们很多年前就知道他们的存在,我们是商人,只要损害不到我们的利益,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关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吕震池问道。 山猫偷偷瞄了一眼吕震池,说道:“大概知道一些,当年陆晨龙闯荡天京,被纳兰家阴了一把,不仅在天京的产业被吞噬,江州的老巢也让人给端了”。 “你不用有所顾忌,别忘了你现在是吕家的人”。 “是”,山猫尴尬的点了点头,“哦,据说当初你们三家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至于陆山民现在死咬着你们三家不放”。 吕震池笑了笑,“不是据说,是事实,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吗”? 山猫想了想说道:“据陆山民推测,是因为陆家和你们的理念不同,陆家的江湖习气太重,做事不讲规矩,不利于和气生财,在豪门贵胄中是一个异类,他们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越是强大越不可控制”。 吕震池呵呵一笑,“年纪轻轻能有这么老沉深刻的认识,这小子到颇有几分智慧,陆晨龙当年要是能及早认识到这一点,或许下场不会这么惨。” “不过,”吕震池顿了顿,说道:“这并不是全部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的出现打破了我们与他们多年的微妙默契”。 山猫自然知道吕震池所说的他们是指的谁,只是没想到当年陆晨龙家破人亡还有这一层原因,虽然很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谨慎起见,没有开口问。 吕震池继续说道:“这些年,本以为尘埃落定,大家可以继续回到之前的默契平安无事,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们下定决心把他们清除”。 “什么事情”? 吕震池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道:“陆晨龙还活着”。 “什么”!山猫惊讶得张大嘴巴,虽然之前猜测过陆晨龙有可能还活着,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震惊不已。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知道吗”? “叶梓萱死之后,他没告诉你吗”?吕震池饶有兴趣的看着山猫。 山猫低着头,微微的摇头。“原来他早就在防着我”。 “怎么?感到伤心”。 “没有”,山猫抬起头,目光坚定,“这更加说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吕震池没有深究山猫此时的心态,淡淡道:“生意人讲的是以和为贵,我们向来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这一次他们突破了我们的底线,必须铲除他们”。 说着淡淡一笑,“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立刻除掉陆山民吧,虽然我们很想杀掉他,但相比于他,更强大的对手是躲在暗处的他们。陆山民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他这个鱼饵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二十七年过去了,我不相信陆晨龙这二十七年什么都没做,以他的性格,在这二十七年里肯定和他们结成了同盟,谋划布局着怎么复仇,隐忍二十七年的一场谋划,该是何等波澜壮阔,相比于这个惊天布局,陆山民不过是投入池塘里的一颗小石子,不过是泛起一圈转瞬即逝的浪花而已”。 山猫静静的思索了几分钟,欲言又止。 吕震池撇了山猫一眼,淡淡道:“有什么就说”。 山猫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我高看陆山民,这些年跟在他身边,我亲身经历过太多,亲眼见证他是如何从一个懵懂的山野村民成长到今天的阴险狡诈。曾经轻视他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他这个人有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有着山里人的质朴,但同时也有着山里人的执拗,不惹急他,他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任人揉捏也笑脸相迎,惹急了,他就是一头凶狠的饿狼,不咬死对方绝不松口。而且,他不仅是在血拼中不怕死,还懂得合纵连横,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和机会,他的隐忍与他的狠劲儿一样持久,绝不是一个好勇斗狠的莽夫。” “继续”。吕震池没有做出评论。 “远的不说,就说吴家,就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且这只是开始,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山猫看了眼吕震池,见对方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吴家的事情很明显,陆山民充分利用了吴峥的野心,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与吴峥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吴峥敢这么做必然有所倚仗,除吴世勋嫡系之外最大的两个股东吴世成和吴世康一直没有任何表态,他们两个是吴世勋死之前见得的最后两个人,再结合之前发生在他们两家发生的事情,说不定他们早就勾结上了”。 吕震池面带微笑,仅仅是凭纸面上的资料就能在短时间内推断出这么多东西,的确是一个一等一的聪明人。 “吴峥在吴家的地位一向不高,这还涉及到吴家当年的一件不为人知的家丑,吴世成和吴世康这两人我了解,他们不会看得上吴峥”。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好奇,不过并没有问。继续说道:“我在陆山民身边的时候也多少听到过一些他的事情,他曾经是黄九斤的战友,是一个狠辣且野心勃勃的人,吴世成和吴世康两人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陆山民暗中谋划的”?虽然是发问,但吕震池脸上却并没有疑问的表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他早已知道的事情。 山猫点了点头,“以我对陆山民的了解,八九不离十。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死咬吴家不放的策略,他把握准了吴世勋三兄弟的关系和吴家人的性格,先是对吴世康和吴世成施压,继而挑拨起三兄弟的矛盾,说不定当初在‘一品阁’发生的事,以及后面与王家的矛盾,都是陆山民一手精心策划的”。 吕震池笑了笑,悠然自得的说道:“他的确很有本事,要是没有这番本事,我们又怎么能抓住他们的尾巴。吴家请的那个律师,还有那些暗中散布吴家丑事的人,呵呵,二十多年的积累,他们的本事确实不容小觑”。 “已经抓住他们了”?山猫惊讶的看着吕震池。 吕震池端起白玉茶碗,押了一口,“你们不是叫他们‘影子’吗,影子哪有那么容易抓住,这帮人小心谨慎得很。不过我并不担心,你刚才不是说陆山民不会就此作罢吗,我相信他们还会露出更长的尾巴”。 山猫讪笑道:“吕爷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乾坤宇内尽在掌握之中”。 “别在我面前拍马屁,我吕家从来不会瞧不起任何人,更不会轻视陆山民,这小子要是在给他十来年时间,说不定到真会成为祸害,所以这一次既要谨慎稳健谋篇布局,也要电闪雷鸣般速战速决,脱的时间越长越麻烦”。 山猫连连点头,“但是吴家似乎只盯着陆山民,眼里没有大局”。 说道吴家,吕震池面色颇为不悦。“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正是让我头疼的事情”。 山猫问道:“吴民生是不是对您和田家产生了不满”? 吕震池没有正面回答,淡淡道:“今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和一封邮件,电话是吴民生打来的,邮件是吴峥发的,你来说说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山猫眼珠子转了转,陷入思考之中,半晌之后说道:“吴民生对陆山民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魏家现在摆明车马要对付吴家更是火上浇油,他应该是想让吕爷对陆山民和魏家下手”。 “至于吴峥,吴世勋和吴存荣死了,吴民生是他最后的障碍,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如果吴家平稳度过这段时间,吴民生必然容不下他,所以他应该是想先下手为强”。 吕震池呵呵一笑,“山猫,你真是一只聪明的猫啊”。 “吕爷过誉了,我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山猫赶紧低下头说道。 “吴峥算什么东西,哪有资格与吕家讨价还价,我打算明天约吴民生聊一聊,里应外合替他清理门户,也算是对得起这么多年的交情”。 吕震池面带微笑,眯着眼睛问道:“你觉得呢”? 第1260章 反倒是好事 别墅附近人烟稀少,凌晨时分,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并肩而行。 两人都没有说话,沿着别墅区默默缓行。 沿着半岛别墅外围走了两圈,王元开嘴里一直叼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眉头也一直拧着没有散开。 陆山民知道今天所说的话对于王元开来说信息量太过庞大,大到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 对于向来低调的王家来说,不怕事,但从来不主动惹事。 但这一次,不仅摊上事儿,还摊上的是一件大事儿。 行走到今天,陆山民早已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自由自在的,往往地位越高,受到的约束越大,哪怕是日常生活中的言行举止都要慎之又慎,毕竟每个人心中都隐藏着一颗强大的好奇心,都希望看到高处的人跌到底谷的样子。 要说有,反而是马嘴村的村民自由程度更高,因为他们的死活根本没有人在意。 所以,陆山民现在很能理解王元开的心情。 “王哥,我不希望你因为之前的承诺让你背负压力”。 王元开眉头皱得更深,伸手从嘴里拿出香烟,夹在手指之间。 “你以为我退缩了”?王元开的声音低沉,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看上去有些生气。 “你我之间不是外人”。陆山民笑了笑,他倒不是在激将王元开,每一个人都有两面性,他也一样,一方面很希望王元开参与进来,另一方面也担心将王元开推入火坑。 毕竟随着越走越高,交到的朋友也越来越少,来到天京这一年多,真正称得上朋友的凤毛麟角。 王元开笑着摇了摇头,“你想偏了,我不是在纠结这件事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我是在想,你又多了一份危险。他们两个答应参与进来并不代表就一定会站在你这一方,虽然他们喜欢追求刺激,但并不是傻,他们要的东西,你能给,别人同样也能给。”。 陆山民明白王元开的意思,这种事情不是借点钱帮点忙那么简单,是在赌命、赌运、赌上各自的人生,在这种时候 ,谈感情往往是不靠谱的,哪怕他们和王元开有总角之情也靠不住。 “他们只会站在赢的一方,在追求疯狂的时候,也会为自己留下后路”。 王元开点了点头,“现在不管怎么看,你的赢面都不大”。 王元开深吸一口气,“你今晚透露的信息太多了,有好有坏,好处是更有说服力,坏处是一旦最后出现差错,反过来痛打落水狗也不是不可能,你要知道,在利益和危险面前,他们的人品远没有他们的身份高贵”。 陆山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本来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正是因为各方势力的博弈,才得以拥有现在的生存空间,我早已处在风暴的中心,风浪再大一点又有何惧”。 王元开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哈哈一笑,“我没看错人,你是个英雄”。 “不过,你要当一个处处小心谨慎的英雄才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你永远不知道人的底线在哪里”。 “不仅你不知道,每个人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王元开强调道。 陆山民深以为然,感激的看着王元开,“王哥,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 王元开潇洒的摆了摆手,“你或许不理解,但我很理解他们的想法。人都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穷人起早贪黑是为了给自己和家人一口饭吃,有钱人拼命的挣钱是为了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像我们这样不缺钱也不缺地位的人,总想着能做出点证明自己的事情”。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我看过”。陆山民笑了笑,“不愁吃喝的人,总想着做点什么实现自我价值。其实每个人都一样,都不想老来回头一看,一辈子就吃喝拉撒了。不同的是你们现在不用去想吃喝拉撒的事情,而普通人因为要吃喝拉撒没时间和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王元开呵呵一笑,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是你坚强的后盾,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时候,一定别对我客气,更别对他俩客气”。 陆山民笑了笑,越宝贵的资源越不能轻易用,不仅仅是因为浪费的问题,而是因为代价往往会很大。 “你放心,我有分寸”。 ........ ........ 山猫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仔细的揣摩着吕震池的话。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向来是他的思维模式。 一个合格谋士最核心的要素并不是出谋划策,更重要是懂得揣摩上意。尽管这样的想法曾经不止一次被陆山民批评过,但他潜意识里仍然认为这是对。 有时候,有些话要反着听才能听出真实的意图。 有时候,主子在问你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做出了决定,之所以反着说,要么是在试探,要么只是想从你的口中得到印证。 “不可”!山猫没有思考多久,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 “既然三个和尚没水喝,就应该换一个换一个和尚。吴民生对吴家有着极强的控制权,现在又因为仇恨不顾大局,早晚会坏了大事。相反,吴峥在吴家的地位不高,即便上位也不会太稳固,到时候还要仰仗吕爷和田家,相对来说要控制得多。我们结盟的对象是吴家,但并不一定非得是吴民生”。 山猫一口气说完理由,小心的看着吕震池,心里默默念叨,但愿自己没有猜错,否则不但会坏了大事,自己也会受到猜忌。 吕震池神色平淡,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反过来助吴峥一臂之力?你可曾想过吴民生要是死了,吴峥有能力控制住吴家不乱吗?吴家要是乱了,对我们吕家可没有好处”。 山猫暗中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猜错,吕家果然有扶持吴峥上台的想法,只是还有些顾及。 “吕爷,这反倒是好事,既然要钓鱼,不给点鱼饵怎么行,三家稳固的抱成一团,那些牛鬼神蛇哪里还有胆量出来冒头。我们多少也要给陆山民一点机会,才能引出陆晨龙、影子以及另外一股暗中的力量。任何可怕的人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不再可怕,正如您所说的那样,陆山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藏在暗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咬人一口的毒蛇”。 第1261章 危言耸听 自从收到山猫的消息之后,陆山民就很少离开酒店,不管山猫是不是真的背叛,总之小心一些总不会有错。 不过他也没有特别的担心,东海有曾家和海家联合,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那里是主场,即便是天京四大家族,也难以展开拳脚,特别是海东青亲自坐镇,以她的狠辣和果断,派再多人过去也会被揪出来。 至于天京,就他、小妮子和大黑头三人,不需要太多顾虑,反倒更为安全。 只要三人老老实实呆在城里,以三人的实力,只要不落入绝境,没有谁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露痕迹的杀掉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等待。 他相信吴峥会很快出手,如果山猫的分析没有错,那么吴民生的死只是早晚的事情。 见陆山民情绪不是很好,很久没有做饭的小妮子去酒店后厨亲自炒了几个马嘴村的拿手菜。 麻婆豆腐、咸菜腊肉、蕨根煎蛋。 马嘴村的老味道,很有滋味儿。 “心情好点没有”?小妮子笑嘻嘻的问道。 陆山民心里颇为安慰,别看小妮子平时粗心大意、神经大条,实际上心细起来,比很多人都要聪明。 “小妮子,你长大了,懂事了”。 小妮子傲娇的挺了挺胸膛,“本来就不小,只是你眼睛不好而已”。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果然是正常不过三秒啊。 “山民哥,我相信山猫”。小妮子扒拉一口饭,不假思索的说道。 “为什么”? “直觉”!小妮子用筷子头指了指脑袋,怕没有说服力,又补充道:“嗯、、就像在山里打猎的时候一样,我能感觉到哪里有猎物,会不会有危险”。 “但是海东青和周同都不太相信他”。 小妮子撇了撇嘴,“海东青懂啥”! “那黄梅的死又怎么解释”? 小妮子咬着筷子想了半天,摇了摇头,答非所问的反问道:“山民哥,如果你抓住了山猫,怎么处置他”? 陆山民眉头紧皱,脑袋一片混乱,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心乱如麻。 “我答应过周同,会交给他处理”。 “周同会杀了他的”。小妮子嘴里包着菜,含混不清的说道。 陆山民默默叹了口气,“任何人都要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山猫也一样”。 小妮子仰着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大口大口的对付着碗里的饭菜。 两人正吃着饭,门铃声响起。 小妮子骂骂咧咧的走向门口,伸出手准备开门,余光看到门禁显示器上的人,停止了动作,回头望向陆山民,“是纳兰子建”。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让他进来吧”。 房门打开,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小妮子,讨好的说道:“小妮子妹妹,你越来越漂亮了”。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走向餐桌,继续低头扒饭。 纳兰子建一点也不见外的坐到餐桌旁,“看来我来的时间刚刚好”。 说着看 向小妮子,“小妮子,去给我拿副碗筷呗”。 小妮子没有起身,抬眼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见陆山民只是埋头吃饭不说话,也埋下头去,当做没有听到。 纳兰子建脸上满是醋意,唉声叹气的跺了跺脚,“小妮子,我才是你的亲哥啊”。 小妮子鄙视的撇了眼纳兰子建,那表情就像在说‘你也配当我哥’。 纳兰子建一阵伤心,“表妹夫,你抢走我不少好东西啊”。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无论本公子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偏偏在你们面前就成了空气,你们的审美很有问题,应该好好反省反省”。 见茶几上放着几双一次性筷子,随手拿了一双起来,自顾夹了一块咸菜老腊肉放进嘴里。 “嗯,好吃,要是有酒就更好了”。纳兰子建一边咀嚼一边细细品味,“嗯,我妹的手艺的就是不错”。 小妮子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桌上,双颊气鼓鼓的,“你妹的,再胡说八道我扔你出去”。 纳兰子建嘿嘿讪笑,识趣的闭上嘴巴。 陆山民放下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表妹夫,别急嘛,雷都不打吃饭人,先让我填饱肚子再说嘛”。 陆山民双眼圆瞪,除了在东海最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加重他对纳兰子建的讨厌,围猎曾家、拉叶梓萱下水间接害死了叶梓萱,还是陆家的仇人,如此种种,要不是看在小妮子的面上,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特别是那张俊美的脸,配上那嬉皮笑脸的笑容,上面清晰的写着两个字——找打。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见陆山民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纳兰子建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笑容。 “咳咳,我是来提醒你的。无论是影子也好,戮影也好,与他们合作无疑都是与虎谋皮”。说着顿了顿,“特别是王元开,表面上看拉他进来有好处,实际上未必是件好事”。 “表妹夫,这些年我是看着你走过来的,说你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但是这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相对于这些人,咳咳,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玩儿不过他们的”。 见陆山民只是狠狠的瞪着他,纳兰子建郑重的说道:“表妹夫,你不缺乏勇气,但是火中取栗这种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傻的表现”。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小妮子不服气的说道。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小妮子,你这话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哼,别乱攀交情,我跟你不熟”。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山民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 “表妹夫,左丘不在你身边,那只猥琐的猫也不在,你需要有个人给你当参谋,不是我瞧不起你的智商,多一个人多一条思路嘛,你说对不对”? 陆山民冷冷一笑,“继续被你坑?我陆山民再傻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第二次”。 “哎呦,瞧你说的话 多见外,表妹夫,我俩什么关系,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坑谁我也不会坑你啊”。 说着撇了眼小妮子,“我要是真害了你,小妮子能放过我吗”? 说着对小妮子呵呵一笑,“你说对不对”? “切,梓萱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 纳兰子建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知道一提到叶梓萱,陆山民肯定更不待见他。 “表妹夫,我们上次不是达成协议了吗,双方之间互通有无,相互合作,你怎么不信守承诺,还在一味的单干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陆山民并不想将与王元开的事情,还有对吴峥的谋划告诉纳兰子建,无论纳兰子建说得天花乱坠,他都无法相信纳兰子建,不管是从理性上还是感性上都无法建立起信任。 “王元开啊!”纳兰子建有些焦急的说道:“有些事情讲求恰到好处,多一点少一点都有问题,你不该把他深层次牵扯进来,他这种人不动则已,一动,身后的关系网就会牵动,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和控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佛家讲因果,这就是因果啊。” 纳兰子建苦口婆心的说道:“表妹夫,你做事情一向是靠谱的,这次怎么这么鲁莽,对于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一定要谨慎啊,一旦失控,后果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表妹夫,你别否认,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王元开在合计什么,但我知道你越线了。结婚讲门当户对,交朋友也要讲门第之分,更何况是做生意,地位不对等,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些人的祖辈都是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都是政、治、斗、争过后留下的精英,你有什么资本和他们玩儿,你知不知道多少攀龙附凤的人跟他们玩儿着玩儿着就玩儿成了一条狗,一条被锁链套住脖子,而且锁住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子子孙孙,永世不得翻身”。 见纳兰子建一脸焦急的样子,陆山民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在关心他还是在演戏,不过无论是真是假,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陆山民知道纳兰子建并不是完全危言耸听,当他们的代言人,本身就意味着和他们死死的绑在一起,当得合格就是一条好狗,当得不合格,第一个被灭口的就是他。 “说完了吗?”陆山民面无表情的问道。 “没有,还有吴家,你仔细想过没有,吴峥拿什么干掉吴民生,他又怎么做到干掉吴民生后能完全撇清干系,我知道你多半留有后手,虽然不知道你拿捏住了吴峥什么把柄,但吴峥必然会不择手段的毁掉这个把柄,你现在满脑子都在算计别人,完全不考虑自身,活脱脱一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这样下去,早晚会出问题的”。 小妮子一双大眼睛盯着纳兰子建,之后又看向陆山民,眼中多了一丝担忧,虽然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太过复杂,但隐隐觉得纳兰子建说的有几分道理。 陆山民抬眼看着纳兰子建,“我只问你一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千万不要告诉我只是为了挖出影子。” 第1262章 够不够? 纳兰子建嘴角缓缓的向上翘起,嘴角牵动着面部肌肉往上拉伸,展现出一副诡异的笑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却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明明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里面却透露出一股莫可名状的霸气,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的帝王俯视着尘世间的俗物。 “你觉得呢”? 这股笑容让陆山民本能的产生一种危机感,下意识握紧拳头,身上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小妮子疑惑中带着惊讶的看向陆山民,不明白这股杀意因何而起,同时,内心也罕见的涌起一抹彷徨和无措,再看向纳兰子建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 “趁我还控制得住自己,赶紧滚”!良久之后,陆山民冷冷道,身上的杀意也渐渐褪去。 纳兰子建神色淡然自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一般,笑呵呵的看向小妮子,“血浓于水啊”。 小妮子余光看了眼陆山民,后者脸上的杀意还犹有余迹。 “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纳兰子建站起身,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双肩颤抖,那样子特别讨打。 得意洋洋的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请柬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下个月我结婚,别忘了来喝我的喜酒”。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陆山民的神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山民哥,你刚才怎么了”? 陆山民低着头,没有回答。他从纳兰子建的笑容中看到了不一般的野心,一种将世人玩弄于鼓掌间的玩味儿。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进山捕猎大棕熊,整个人都被浓浓的威胁感包裹,无法冲破。 “吃饭吧,没什么”。陆山民重新端起了饭碗。 小妮子哦了一声,又问道:“他结婚我们要去吗”? 陆山民埋头吃饭,脸色不是很好。“当然要去,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哥”。 “你吃醋了”?小妮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用筷子敲了一下小妮子脑袋,“胡说八道”。 “山民哥,如果你想杀他,告诉我一声,我一定摘了他的脑袋”。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有些感动,也有些纠结,如果有一天真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不愿继续往下想,只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小妮子低下头,默默的吃饭,眼眶微红,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儿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委屈。 ......... ........ 用祸不单行四个字最能形容吴民生当前的处境,怀着巨大的悲痛,强忍着压下心中的仇恨,好不容易将人心惶惶的吴家安抚平静,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官司。 这还不算完,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又有人不知轻重的跳出来说继承人问题。 有的人说吴民生年纪大了,此刻再不选一个继承人出来培养,对吴家未来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老 父亲和亲儿子尸骨未寒,吴家的人不想着同仇敌忾报仇雪恨,不想着家族现在面临的危险,却忙着权力斗争,这让吴民生很心寒。 吴民生就两个儿子,吴青峰和吴存荣,都死了。他的两个兄弟,老二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老三定居国外,只有一个女儿,也长期在国外,一家人几乎都没有参与家族生意。 吴公馆,龙尾阁。这个曾经只有吴家长房才能呆的地方,今天吴世成和吴世康也在。 吴民生坐在首位,相比于之前,又憔悴了不少,本来两鬓只有稀疏白发,现在白发已经沿着鬓角爬上了头顶,才刚刚过六十岁,看上去比吴世成和吴世康还要显老。 “二叔、四叔,长房没人了,吴家早晚要交道你们两家手中”。 吴世成和吴世康对视了一眼,淡淡道:“民生,你要注意身体,不为自己也要为吴家想想,你要是倒下了,吴家怎么办”。 吴民生苦笑一声,“二叔放心,我还撑得住”。 吴世成叹了口气,“民生,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你四叔都是识大体的人,知道这个时候稳定大于一切,挑起事端的不是我们两家人”。 吴民生点了点头,“我知道不是你们,但吴家太大了,子子孙孙这么多,总有些目光短浅的人跳出来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最近这股声音越来越大,吴家本就正值多事之秋、、”。 吴世康看了吴世成一眼,咳嗽了一声,说道:“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自古以来,立储君才能固本,家族也一个道理。现在这个态势,一天没有个结果,下面的人都各怀心思,我看干脆随了他们的愿,说不定反而能让吴家更加稳固”。 吴民生摇了摇头,“四叔,如果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先别说你们两家,还有五叔和六叔家,这么多子侄辈,到底选谁呢。吴家现在内忧外患,如果再因为继承人的事情起了内斗,到时候如何收场”。 楼梯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何丽端着茶盘含笑走了进来。 “二爷爷、四爷爷,请喝茶”。 吴世成和吴世康脸色骤然间变得有些苍白,下意识避开何丽的目光。 何丽笑容温婉,彬彬有礼,又给吴民生倒上茶水,“大爷,请喝茶”。 吴民生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何丽放下茶盘,对吴世成和吴世康笑了笑,笑容中透着股邪魅。“二爷爷,四爷爷,您们慢慢聊”。 ....... ....... 吴峥双手环胸,身体靠在假山上,望着不远处高高在上的龙尾阁,眼神炙热。 那是吴家最高权力的象征,像他这种见不得人的出身,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被排除在外。 他身体里流淌着吴家嫡系的血,但却被认为是最肮脏最丑陋的血,甚至是吴家上下都不愿提起,不愿承认。若不是自己尚有几分本事,恐怕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人的轻视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只有走进那座阁楼,才能彻底洗清这份屈辱,才能为死去的父母报仇。 “峥公 子”。一声怯怯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峥公子,你的眼神好吓人”。何丽站在几米开外,没敢靠近。 吴峥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柔。 朝何丽勾了勾手指,“过来”。 何丽嗔怪的瞪了吴峥一眼,向前移动了两步。 吴峥一把将何丽搂入怀中,呵呵一笑,“几天不见,越发水灵了”。 何丽脸蛋微红,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几天不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怕别人看见嚼舌根”。 “呵呵,整个吴家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谁敢嚼舌根我拔了他的舌头”。 “你别得意太早,大爷压根儿就没把你考虑在继承人的人选之列”。 吴峥冷冷一笑,眼中露出冷冽的杀意,当初父母流落在外,穷追不舍、逼死父母的正是他,相比于吴世勋,他最恨的就是吴民生。 “最该死的就是他”。 “最该死的是谁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韩约已经来到了十几米开外,正背着一只手缓缓的朝这边走过来。 何丽吓得轻呼了一声,赶紧从吴峥怀中挣脱出来,朝韩约鞠了个躬,小步快速走开。 吴峥含笑看着韩约,心里却是有些打鼓,这就是化气境的实力吗,离得这么近竟然都没有提前感知到。 “原来是韩老先生,您不在上面陪大伯,怎么到这里来了”。 韩约淡淡的看着吴峥,“出来透透气,他们谈的是吴家的家务事,我不便参与”。 “韩老先生高深莫测,真让晚辈佩服”。吴峥下意识握紧拳头,身上渐渐散发出淡淡的气势。 韩约风轻云淡,丝毫没有将吴峥的敌意放在眼里。 “我从半步化气到化气境,用了足足十五年时间,老祖宗从半步金刚到金刚足足用了二十五年,你踏入半步金刚还不到两年吧”。 “巅峰之后讲求顿悟,并不能以时间长短做定论,说不定我明天就踏入金刚境呢”。 韩约淡淡的看着吴峥,良久之后说道:“吴世勋所有后代中,就你最像他”。 吴峥呵呵一笑,“可惜他并不这么觉得”。 “无毒不丈夫,心不狠就站不稳,但是,万事都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会成魔,一旦堕入魔道就将万劫不复”。 “老先生教训得是,若能得到老先生长期在身边耳提面命,我想我不会成魔,说不定还能成佛”。 韩约微微笑了笑,抬头望着龙尾阁,喃喃道:“吴家经过多少艰难困苦才有了今日的气象,这其中的不易你无法想象。掌管一个家族不是拳头硬就能做到的,你只会将吴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着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吴峥,“吴峥,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吴家的人,就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峥呵呵一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等吴民生缓过气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韩约淡淡的看着吴峥,“凭我化气境的境界,够不够”? 第1263章 那你就更加该死 龙尾阁里安静了良久,气氛凝重。 吴世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喝茶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说道:“民生,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有一个办法既可以名正言顺的选出一个继承人,也不会因此而让家族内部产生间隙”。 吴民生淡淡的看着吴世康,问道:“什么办法”? “咳咳”,吴世成眼观鼻鼻观心,半眯着眼睛,脸上看不出明显异样。 吴世康看了吴世成一眼,没有将吴世成的提醒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和你二叔合计过,商量了一个人选,今天来就是给你提个意见的”。 吴民生目光从吴世成脸上一扫而过,再次落在吴世康身上。“既然经过两位叔叔共同商量,想必会是一个好办法”。 吴世康深吸一口气说道,“民生,大房还有子弟”。 吴世成手腕下意识抖动了一下,眼睛看向吴民生,后者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青冷,眼中陡然冒出恨意。 吴世康并不是看不懂脸色的人,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退路,硬着头皮说道:“民生,吴峥不仅是大房子弟,还是大哥的儿子,你的亲弟弟”。 吴民生一手紧握茶盏,因用力过大,茶盏剧烈晃动,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烫得通红也浑然不觉。 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是谁下的毒手,怀疑最多的就是吴峥,还有眼前这两位叔叔。 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眼前的两人联合吴峥害死了吴世勋和吴存荣。 茶盖与茶盏碰撞,发出咯咯的摩擦声,只要他将手上的茶盏砸碎在地上,暗中埋伏在龙尾阁四周的高手就会立刻冲出来,将两人碎尸万段。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茶水在手背上蔓延,茶盖在茶盏上跳动,吴民生近乎咆哮的嘶吼。 阁楼外一阵风吹过,从不大窗户看出去,能看到高大的树木在风中摇晃,还能隐隐听到细细索索的微弱声音,仿佛那里面隐藏着吐着信子的毒蛇。 吴世成后背有些发凉,但神色依然保持淡定,来之前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来了就走不出去。但是,吴峥手上有他和吴世康杀吴世勋的证据,由不得他们不来。 吴世康没有听懂吴民生的潜台词,继续说道:“吴峥其实是你的亲弟弟,有他来当这个继承人,我和你二叔都没有意见,相信老五和老六都不会有意见。” “哈哈哈哈哈、、”吴民生失态的仰天大笑,两人平日里最瞧不上眼的就是吴峥,这个时候极力推荐,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怎么可能还猜不到。 但是猜到又如何,没有证据,只能暗中除掉,同时除掉二房和三房,那吴家还是吴家吗,本已人心不稳的吴家,还能重新凝聚起来吗,天京的四大家族还会有吴家的一席之地吗。 一边是杀父杀子之仇,一边是吴家千秋万代的基业,他是吴家的家主,代表的是整个吴家的利益,从他坐上这个位置开始,就注定了要将家族利益置于个人恩怨之上,注定了一生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也许在普通人眼中,站得越高越可以为所欲为,但只有真正站在顶峰的人才知道,站得越高越不能随心所欲,站得越高,捆绑和束缚只会越紧。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杀意,同时也充满了无奈的悲壮。 一生商海沉浮,遇到过无数的左右为难,但从没遇到过今天这样的难以抉择。 “咳咳咳咳咳、、”一阵大笑之后,伴随着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连黄疸都咳了出来。 吴世成看上去老神在在,实际上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除了背心之外,连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民生,吴家现在的处境再也出不得任何状况,一点微微的震荡都可能引发一场大的地震,外边的虎狼虎视眈眈,切不可冲动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见吴民生癫狂的样子,吴世成心里有些害怕,及时的暗示道。 吴民生剧烈的咳嗽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良久之后,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吴世成的眼睛,咬着牙挤出一个字,“杀”。 随着“杀”字出口,阁楼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吴世成心头一震,额头的汗珠终于落了下来。 吴世康差点从凳子上滑倒,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危险。 “民生!你、、你竟敢对我们下手、、、你这是要毁了吴家”。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但并没有杀手冲进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吴世康稍稍松了口气,他现在明白了吴民生所说的“杀”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是要斩杀吴峥。 但吴世成没有他那么乐观,吊在半空中的心依然没有落回肚子里,以吴峥的性格,若逃不过这一劫,必然会将他和吴世康杀害吴世勋的视频公之于众,到时候即便吴民生不杀他们,法律也饶不了他们。 ......... ......... 吴峥咯咯冷笑,“我要是不走呢”? 韩约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微微转头看向龙尾阁方向,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现在,你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吴峥猛的望向龙尾阁,那里有杀气汇聚,自上而下而来,犹如大雨过后山间的泥石流,汹涌滂湃。 韩约微微一笑,“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我之所以一直没动你,是因为你好歹也算是吴家的人,吴家的家事我不便参与。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做了这个决定”。 吴峥身上的气势陡然铺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龙尾阁,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发出咯咯咯阴森森的冷笑。“我太高看他了,本以为以他的定力至少要等彻底消除吴家内忧外患之后才对我下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是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吴峥笑容狰狞,身上肌肉开始膨胀,“就算我死,也要拉着整个吴家陪葬”。 韩约脸上终于浮现出怒意,“那你就更加该死”。 第1264章 灭顶之灾 吴峥背靠龙尾阁,正面韩约。 正面的地势算不上狭窄,韩约的身材也算不上高大威猛,但他站在那里,却像一堵高墙,死死的封住了去路。 “这里是吴公馆,守卫有多森严你很清楚,你觉得你能逃出去吗”? 山上奔涌而来的杀气越来越近,还有那被狙击枪瞄准的威胁感,像是被无数毒蛇死死的盯住,如芒在背。 曾经无数次面临绝境,但是都没有今天的处境绝。 大罗山住的人虽然不多,但也并不算少,而且住的差不多都是些达官贵人,不到万不得已,那十几个狙击手是不会开枪的。 在开枪之前正面突破韩约的封锁,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需要等,等到一个最佳时机。 三个巅峰高手率先从山林中冲出。 没有停留,三人呈扇形从吴峥身后发起冲锋。 三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转瞬即到,一人从身后沉肩猛、撞后背,两人从斜后方两拳打向两边太阳穴。 时机就在此刻,在撞击的刹那间,吴峥一脚跨出,弯腰低头,在躲过两拳的同时,侧身躲过了身后而来的撞击。 那人面对吴峥没留余力,全身的爆发力带着他继续往前冲,直扑向韩约怀中。 在侧身躲过的同时,吴峥低吼一声,躬着的身在猛的弹起,脚下肌肉爆发,整个人高高跃起,在那人与韩约接触的临界点,跃过两人的头顶。 正当他要越过韩约头顶,突然感觉到身形一滞,就像深处在沼泽地里,浑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 内气外放,无形之力。 在这股无形力道的阻碍下,吴峥落地之处并没有里韩约多远。 下一秒,身后危机大起。 韩约并没有和那个巅峰高手撞在一起,在相撞的一瞬间就已经向后退出。 连退带转身,同时已经抬起了手掌,眨眼间已经到了刚落地的吴峥后背。 “砰”! 带着雄浑内劲的一掌拍在吴峥肩头,内劲撕裂着坚硬的肌肉如电钻般往里面钻。 吴峥冷哼一声,没有停留,一步跨出,继续往吴公馆大门狂奔。 没跑出去几步,前面十来个手持加装了消声器手枪的保安出现在来眼前。 “咻、咻、咻、、”十几颗子弹同时射出。 其中有四五颗子弹打在吴峥胸膛。 手枪子弹并没有穿透半步金刚强悍的肌肉,只是在胸膛留下淡淡的血迹就掉落在地。 但是子弹的冲击力减缓了他的速度,在他冲过去撞飞两个枪手的时候,韩约已经追上。 一只手掌抓在了他的肩头之上,一股貌似绵柔的力量袭来,硬是止住了他的脚步。 吴峥依然没有回头,爆喝一声,硬生生迈出步子,带动着韩约的身子继续前行。 两大高手近身接触,周围的保安端着手枪,不敢再轻易开枪。 带着韩约的身子跑出几步之后,后脑勺风声骤响。 吴峥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一拳打出。 拳头和手掌在空中相撞。 并没有出现吴峥所想象的那样一拳震退韩约,巨大的力量在相撞的瞬间,被一股无形之力消解,如泥牛大海。 韩约的手掌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在吴峥惊讶的瞬间,沿着吴峥手臂如壁虎游墙般继续前行,按在了吴峥胸口。 砰,内劲强行钻入厚实的肌肉,直击胸腔里的心脏。 吴峥下意识绷紧肌肉,极力的抵御着这股外来之力。 “哼”,吴峥闷哼一声,后退出去两步,额头冒出了汗水。 就在这交手的一两个回合之间,之前的三个巅峰高手再次赶到,挡住了吴公馆大门的方向,不仅如此,十来个搬山境后期高手也同时赶到,将吴峥死死的围在中间。 韩约平淡的看着吴峥,“一天没踏入极境,就是凡人,任凭你有多大的蛮力,凡人始终是凡人”。 吴峥并没有因现在的处境而有半点绝望,反而仰天哈哈大笑。 一把扯碎上衣,露出岩石般结实的肌肉,朝着龙尾阁方向大喊道:“吴民生,你今天杀了我,整个吴家都将给我陪葬”。 ....... ....... 龙尾阁里,吴世成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他知道吴峥不是危言耸听,以吴峥的狡猾,必然留有后手,一旦他身死,杀死吴世勋的证据必将曝光。他和吴世康必死无疑,即便不死也将会在牢房里度过余生。 他不怕死,到了他这个年纪还能活多久。 当初与吴峥联合,不过是为了在死前给子孙后代谋一个大好前程。 两人的罪名若是坐实,这份前程还能保得住吗? 大房已经没人,二房三房再被踢出,那等于吴家核心家族成员全军覆没。 更可怕的是吴家外边并不安稳,还有虎狼环顾,一旦家族内患一起,外患必将接踵而至。 吴家还能位列天京四大家族吗,世代积累的家当还能守住吗? “民生”,吴世成睁开眼睛,“在吴公馆大张旗鼓斩杀吴家子弟,你让他们怎么想”。 “二叔,四叔,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吴民生眼眶通红,悲恨交加。 “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你别忘了,你不属于你自己,你是吴家的掌门人,做任何决策都应该以吴家的整体利益为前提”。 吴民生咯咯冷笑,双眼冷冷的盯着吴世成,“二叔,除掉一个欺师灭祖、背叛家族的畜生,对吴家的整体利益有什么影响?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能否给我解惑”? 吴世康早已是脸色惨白,紧张的看着吴世成,不知如何是好。 吴世成避开吴民生的眼神,转头望着窗外,“民生,我和你四叔都一把年纪了,早已将生死看淡,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将祖上积累的家业传承下去。吴家世代官宦,从明末清初开始就是豪门大家,中途起起落落、沉沉浮浮,王侯将相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是我们吴家依然还在,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吴家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有些事情解释也好,说破也罢,对于整个吴家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对于你来说同样没有多大意义。我只能告诉你,若是吴峥今天死在吴公馆里,吴家几百年的基业将面临灭顶之灾”。 第1265章 杀神再现 “吴家的传承就不劳两位叔叔操心了”。吴民生面色铁青,声音冰冷,听上去没有任何生气。 吴世成微微苦笑,他现在有些后悔,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这辈子已经活得差不多了,相比于吴家的未来,自己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而现在吴家所面对的,远比他的生死更为严重。 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吴世康神色很是慌张,想到吴峥手里的证据曝光,想到很快就会身败名裂,想到自己的子子孙孙的将来,心若死灰。 “民生,吴家现在经不起折腾了,你要三思啊”。 吴民生淡淡的看着两人,嘴角冷笑,“两位叔叔若真一心为了吴家,就该好好想想怎么个死法才能给吴家造成最低的影响”。 “、、你、、”!吴世康手一抖,茶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给你们三天时间自行安排吧,想要吴家不再生大变故,就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民生,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吴世成声音有些颤抖。 “咳咳咳咳、、”吴民生一阵咳嗽,喘了口气说道:“看在你们两个为吴家的复兴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我保证不断掉你们两家的香火”。 “你什么意思”?吴世康面色苍白如纸,吴民生要的不仅仅他们两个的命,还要剥夺两房子弟的一切。 “四叔,你也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当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留下他们的命已经是我的底线了,若继续让他们呆在吴家,继续持有大量股份,你们觉得吴家能安宁吗”? “吴民生!你这是在自毁长城”!吴世康双拳紧握,愤恨不已。 吴民生冷冷一笑,“三叔、五叔虽然不在了,他们的后代还在,吴家的核心成员少了,还有外房子弟,我会在他们中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不破不立,吴家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也是时候从上到下换换血了”。 “你、好狠”! “世康,我们走吧”。吴世成站起身来,怔怔的看了吴民生半晌,叹了口气,抬脚朝阁楼的楼梯走出去。 在离龙尾阁不远的小山坡上,何丽站在一棵松树下,看着那个鹤立鸡群的高大男子,此刻他正被几十个人里外三圈的围着,任凭他怎么横冲直撞都冲不出去。 她的秀眉微微皱起,咬着嘴唇,神色中带着一抹担忧和犹豫。看了几分钟之后,从衣服内侧的小兜里掏出手机,快速的打出一行字,之后又迅速的删除了短信记录。 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压迫感,猛的回头,看见一个比吴峥还高,同样是光头的,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男人站在十几米开外。 那人缓步走到何丽身旁,每走一步,压迫感就陡增一倍。 “老祖宗”!何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当来人走近的时候,她已经抵挡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力,跪倒在地。 看上去不算老,实际上是名副其实的老妖怪的老人几步就来到了何丽身边,双目射向山下的院子。 “你见过我”? 何丽匍匐在老人脚下,“整个吴家,能有如此天人气质的 ,唯有老祖宗一人”。 “你很聪明”。老人看着山下,没有让何丽起身。 “处变不惊,小小年纪,心性如此之好”。 何丽的额头磕在地上,“从小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写皮毛。更何况老祖宗是吴家的守护神,我只有崇敬,不需畏惧”。 “起来吧”。老人平淡的说道。 “是”。何丽缓缓起身,恭敬的站在一侧,目光转向院子里的战斗。 “老祖宗,我斗胆求您一件事”。 “你想救吴峥”? “是,峥公子对我有恩,也有情”。 “你倒是很诚实”。 “更重要的是,峥公子是吴家唯一一个将来有可能与老祖宗比肩的人,他若死了,对吴家的损失太大了”。 “呵呵”,老人呵呵一笑,“知道为什么各大家族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这些老古董都不会出面干涉吗”? “老祖宗超脱三界五行,不爱问凡尘俗世”。 “错”!老人干脆利落的说道。“任何一个人,能力再大也无法守护一个家族基业长青。任何一个家族,若指望着祖上庇护千秋万代,那就离死不远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发生点事就要我们这种老家伙出来主持大局,这些个不肖子孙如何能成长到独挡一面。外来的不可抗力,我这把老骨头倒可以出来扛一扛,内部的纷争,我不想管,也不能管。从某种程度上说,内部斗争是好事,这就像养蛊,没有生死竞争,怎么能培养出蛊王,如果连在内部存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外来的妖魔鬼怪”。 何丽看向山下,“老祖宗站在山巅看山下,阴谋诡计、对错是非都已不重要,这种大局观让人可望不可即,但是、、、”。 “没有但是,经不住血与火的考验,即便扛得过这次,也扛不过下次”。 ······ ······ 吴公馆里,杀气漫天! 吴峥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困兽犹斗。 从一开始交手,吴峥就彻底处在了下风。 任凭他战意高昂,力可开山,短短十几分钟下来,全身上下已满是掌印。 极具穿透力的内劲反复撕裂着坚硬如铁的肌肉,每一掌都犹如匕首般钉入他的身躯,直击五脏六腑。 当然,韩约也是相当吃惊,在他的预想中,二十分钟之内击杀吴峥应该是轻而易举,但是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吴峥不但没有倒下的迹象,战意反而越来越浓。 他从来没有低估外加高手的体魄强悍程度,但他低估了吴峥的战斗意志、战斗经验,以及那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狠劲儿。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韩约回身凌空两掌拍出。 吴峥闷哼一声,胸口凭空出现两个手掌印,身体在虚空掌力之下急速后退,撞在一棵双手合抱的松树上。 韩约身形一顿,在空中划过一道人影,凌空扑来。 吴峥爆喝一声,双手抱住大树,手臂青筋崩裂,硬生生将参天大树连根拔起。 “吼”!大树狠狠砸下,带着滔天的气势砸下空中的韩约。 饶是韩约乃是化气极境,也不敢硬接,双掌同时虚空拍出,借着反弹之力身体高速旋转,擦着树干躲过。 巨大的树干砸在地上,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寸寸龟裂,碎石横飞。 周围的人急速后退,有些境界不够高,速度不够快的人被飞石打中,顿时口喷鲜血。 “咻咻咻、、”,在吴峥和韩约拉开距离的空隙,十几把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再次开枪,十几个枪手都是训练有素的用枪高手,在几秒时间之内就打完了一个弹夹,子弹如雨点般射向吴峥。 吴峥暴吼着挥动树干,一多半子弹打在了树干上,但仍有部分子弹打在了他的身上。 “我要杀了你们”!树干扔出,带着呼呼风啸而去。 三个巅峰高手同时出拳打向树干。 树干带着滔天的威势,硬生生将三人推出去五六米才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是大骇不已,再次看向吴峥,身上掌印斑斑,弹孔林林,一只眼睛血流如注,刚才的一轮开枪,其中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眼睛。 吴峥身上散发着血腥的杀气,全身的肌肉随着呼吸涨缩不停,整个人犹如杀神在世,掀起滔天血光。 吴峥冷笑的看着众人,抬手伸向中枪的眼睛,两指插入,抠出一颗圆滚滚的眼珠和一粒黑乎乎的子弹头。 子弹落在地上,放出清脆的响声。 下一刻,吴峥做出了让所有人惊骇的举动,那颗血糊糊的眼珠被他送入了口中,一口吞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吴峥仰天大笑,笑声震荡着整个吴公馆。 吴世成和吴世康出了龙尾阁,正好路经大院,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目瞪口呆。 吴世康愣愣的站在原地,忘记了踏出步子,喃喃道:“他不是人”。 吴世成心情复杂而沉重,相比与吴峥死得轰轰烈烈,他的死,注定是悄无声息,不禁唏嘘不已。 “吴世成、吴世康”!声如洪钟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你以为吴民生会放过你们吗,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们”。 “还愣着干嘛,杀了他”!韩约提起一口内气,声音在院子里铺开,人已经凌空踏步而去。 吴峥身体一震,随着肌肉的收紧,肌肉里的子弹一颗颗掉落,在地上叮叮当当作响。 “来吧”! 两个身材比例极不相称的身体在空中相撞,让人以为那具消瘦身体瞬间会被撞得粉碎。 但下一秒,被撞飞的是那具如杀神般的身躯。 一掌、两掌、三掌、、 两人身在空中,接连五掌打在吴峥额头上,每一掌皆犹如惊雷砸向,震耳欲聋。 “砰”!吴峥高大的身躯如陨石般砸向地面,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吴世成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拉了拉吴世康的衣袖,“老四,走吧”。 山坡上,随着吴峥砸在地上,何丽的手不禁抖了一下,下意识望向老人,发现老人的目光凌冽,冰冷得如腊月寒霜,只不过这道目光不是落在院子里,而是越过院子,越过吴公馆大门,望向大罗山山下。 第1266章 至死不惧 这一战,必将铭刻进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终身难忘。 他们意识到,相比于这一战,以前所经历的战斗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特别是那些搬山境后期以上的高手,亲身经历之后,隐隐都有所悟,一些在瓶颈上卡住多年的人,甚至感觉到了突破的迹象。 没有人上前,几乎所有人都在细细的体悟,抓紧时间感悟那缥缈而虚幻的顿悟。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深坑中的石块动了。 先是一只满是鲜血的大手搭在了深坑边缘,紧接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型生物缓缓而立。 从头顶到脚底,鲜血在流淌,染红了整个身 随着一声震天巨响之后,全场鸦雀无声体,整个人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 鲜血覆面,看不清面容。 唯有一只眼睛迸发着精光,唯有那一口白依然狰狞冷酷。 吴峥站直腰杆,昂首挺胸,犹如立在绝顶,俯视凡尘。 如此的惨状,但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颓败。 如此的惨状,反而是霸气凝然,一览众山小。 周围的人都忘记了上前进攻,再次上好弹夹的枪手也忘记了开枪,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他。 一些心智不坚的人,甚至下意识往后退。 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在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习武之人,面对强者,有种天生的敬畏。 就连韩约,也是震撼不已,本来不算太稳固的化气境界,在这一战中竟然越发稳固,他从未想过,一个境界比他低的人,还能给他带来这种意外的效果。 “你是个真正的武者”。韩约一边缓缓调整内息,将体内有些狂躁的内气压回丹田,一边一步步走向吴峥。这一战,他虽然从始至终都占据绝对上风,但这场战斗所面对的压力一点也不下。 “死在我手上,对你来说不算是辱没”。 吴峥从坑里踏出,踉跄前行,每走出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老匹夫,老子还没死”。 山坡上,何丽看向老人,老人的神色平淡如初,目光依然望向远方,但细心的她看到老人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隆起,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向远方,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韩约走出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眼陡然睁大,目光越过吴峥的身躯望向公馆门口方向,眉头拧成沟壑般的褶皱。 没有犹疑,陡然加快速度,同时一手做刀,奔腾如雷。 步如神速,掌如刀斧,眨眼间靠近吴峥,从天而降,一刀砍向吴峥头顶。 “吼”!吴峥再次发出咆哮,双拳高举,架住这一记手刀。 内气外放,隐约可见空气中出现一把透明的刀锋继续向下,砍在泛着红光的光头之上。 头皮炸开,鲜血飞溅,隐约可见白森森的头盖骨。 “还没完”!吴峥双手死死抓住韩约手腕,转腰立马,肩头下沉猛·撞,韩约身形倒飞,在空中连着翻出无数跟头,落在十几米开外。 落地瞬间,毫不停留,脚尖在地上轻轻一弹,再次高高跃起。 “第二刀”! 吴峥鲜血朦胧,仅剩的一只眼被血水模糊,整个世界一片绯红。恍然间看见一柄红色的大刀从天而降。 没有恐惧,没有后退,咆哮着拔腿前冲,迎向那病血色长刀。全身的肌肉细胞都在痛苦的嚎叫呐喊,所有的力量被吴峥瞬间抽空,奔着那死亡气息弥散的刀锋而去。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院子当中相撞。 吴峥偏头躲开,手刀砍在肩膀上,咔擦一声,坚硬如钢铁般的肩骨传来沉闷的断裂声。 与此同时,吴峥的膝盖抬起,撞向韩约的腹部。 韩约单手抵住膝盖,大部分内气用在了手刀之上,这一只手内劲不足,被膝盖顶着手掌继续向前,撞在腹部之上。 困兽犹斗,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这股力量之大,大过了之前吴峥所爆发出的任何一击。 韩约感知到全身气机激荡,整个人弹射出去,撞在粗壮的朱漆廊柱上。 柱子发出吱嘎的声音,上好的楠木柱子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纹。 还没落地,韩约双脚蹬在柱子之上,人如横刀,直射吴峥。身后的廊柱陡然炸开,木屑横飞。 “第三刀”! 院子里狂风大作,刀气蔓延,笼罩在吴峥身上。 吴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冷冽的笑容不减,刚才的连续两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嗖”! 一道熟悉的破空声由天外而来,洞穿了吴公馆的大门,洞穿了高大厚实的围墙,洞穿了时空的限制。 三棱军刺带着独特的呼啸声,如闪电般骤然而至,在第三刀砍下之际,撞上了韩约的人刀合一。 韩约早有察觉,但还是慢了一步。 手刀刹那间改变方向,横切三棱军刺,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军刺斜飞出去,人也斜退出去。 下一刻,一个铁塔般的汉子从天而降,双脚落地犹如洪钟,溅起漫天石屑。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纷纷后退。 等石屑尘埃散去,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吴峥的身影。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喊了一声追,周围的人才疯狂的追出门外。 韩约站在原地,右手下垂,鲜血沿着手掌滴落,手掌上赫然一条狰狞的三角形血槽。 不远处,插入假山的三棱军刺,鲜红的血液在血槽里荡漾。 韩约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裹在手掌上,双目一直盯着大门方向,神色木然。 山坡上,老人看着那身影闯入,看着那身影离开,自言自语道,“真是个精彩的时代”。 何丽还没有从茫然中清醒过来,刚才只是听到两声巨响,紧接着再看去,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吴峥的身影,到现在,她都没有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祖宗”? 老人转身离去,“放心吧,他死不了”。 ········ ········ 天都大酒店,陆山民瞪大眼睛看着冯晓兰,半天没有说话。 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他的计划中,吴民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吴峥下手才对 。 吴峥与吴世成和吴世康结成了同盟,动吴峥就等于是要动二房和四房,同时动两房的人,会在吴家掀起怎样的风浪,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是普通人,报仇雪很正常,但吴民生是普通人吗,明显不是啊,他是吴家的家主,在天京商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他实在不太敢相信他会是个冲动鲁莽的人。 冯晓兰伸手在陆山民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苍鹰亲自让我告诉你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跑过来告诉我,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吗”? 冯晓兰瘪了瘪嘴,“这种事情能在电话里说吗,我是个谨慎的联络员”。 “那你现在才来告诉我有什么意义呢,吴峥估计早就死翘翘了”。 冯晓兰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吴峥不是你的敌人吗,上次在旗山还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陆山民眉头紧皱,心里盘算着吴峥的死对自己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如果吴峥的死掀起吴家的内乱,这就是件好事,如果不能,那就是坏事。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吴峥活着更好,毕竟自己手上掌握着吴峥的杀人证据,就等于拿捏住了吴峥的命门,如果吴峥能顺利坐上吴家家主的位置,就等于拿捏住了整个吴家。 对于他来说,对付吴家只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之后还有更难对付的吕家和田家。 陆山民敲了敲额头,恍然若失,“少来套我的话”。 冯晓兰气呼呼的敲了下陆山民的额头,“我好心好意跑来通知你,连水都没给我喝一口,你就这么对待我”。 “你没有报警”?陆山民意外的看着冯晓兰。 冯晓兰耸了耸肩,“你刚才不是说了,时间来不及了,估计等警察赶到,一切善后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了”。 陆山民内心纠结,“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假警察”。 “别瞎说,这是个特殊案件,得用特殊的办案方法,对付你们这些非同寻常的罪犯、、” 陆山民抬起头,看向冯晓兰。 冯晓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山民摆了摆手,“无所谓了,还有什么消息”。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最近和影子接触得怎么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陆山民,你不要仗着我俩关系好就得了便宜又卖乖,我是在帮你,他们不是好人”。 一直坐在旁边看电视的小妮子撇了撇嘴,一副看白痴的样子撇了眼冯晓兰。“胸大无脑”。 冯晓兰直起脖子,最终没有勇气对小妮子说出狠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小妮子缺乏些底气,倒也不是说畏惧,就是不敢和她对着来,连她自己也感到纳闷儿为什么对这个小姑娘发不起脾气。 一口气泄了下去,冯晓兰转移话题说道:“纳兰子建那个渣男还是得逞了,下个月蒙月就会和他结婚,这王八蛋狐假虎威,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出来”。 第1267章 反而没有他看得通透 冯晓兰走后,小妮子打趣的说道:“山民哥,这小警察喜欢上你了”。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别瞎说,我和她只是在江州的时候有些交情”。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哪个优秀的男人没有很多女人喜欢,这就跟山里的野猪喜欢找强壮的公猪交·配一个道理嘛”。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了”。陆山民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说话,常常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人不坏,以后不要老是欺负人家”。 小妮子嘿嘿一笑,打趣道:“心疼啦,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下呗,我敢肯定她一点也不会反抗”。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 小妮子哦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山民哥,我觉得她不太适合你,傻乎乎的,没有梓萱姐姐聪明,没有海东青那么霸气,也没有韩瑶那样知书达理,除了凶大一点之外几乎就没什么优点”。 陆山民咳嗽两声,打断了小妮子的话,决定不再和她谈论这个话题。 “不管吴峥今天是死是活,吴家接下来必然发生大的动荡,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小妮子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没有在胡乱开玩笑,认真的盯着陆山民,听着他说话。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你马上去魏家一趟,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起魏家最大的力量,发起总攻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挠了挠脑袋,问道:“吕家和田家会不会出手帮忙,魏家能扛住吗”? “当然扛不住”。 “啊”?小妮子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场全面的战争,魏家只是这场战争中的一场战役,输赢不影响大局”。 见小妮子依然一脸茫然,陆山民没有继续解释,说道:“去魏家之后,立刻去找罗玉婷和赵启明,让他们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 “他们”?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担忧。 陆山民其实也同样担心,倒不是信不过他们两个人,他相信左丘,自然也没道理不相信他们,但是罗家和赵家并不是罗玉婷和赵启明说了算,两个家族到底敢不敢放手一搏,谁也说不清楚。 小妮子没有再问,虽然她向来对读书人有几分警惕,但只要陆山民说了,她就不会再去思考。 “那我去了”。 “等等”。 小妮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神色变幻,盯着小妮子看了半天,问道:“你觉得纳兰子建会站在哪一边”? 小妮子脸上浮现出一抹隐隐的为难,思考了半天之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去一趟吧,看看他的反应”。陆山民说道。 小妮子哦了一声,走到门口之后,又回头看向陆山民,“山民哥,还有哪里需要我去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了,剩下的我去”。 小妮子秀美微蹙,“那你要小心”。 “嗯,你也是,不要让人跟上你,特别是罗玉婷和赵启明那里,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去见他们”。 “嗯,你放心,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踪别人,还没有谁能悄无声息的跟上我哦”。小妮子拍了拍胸脯,一副傲娇的样子。 小妮子走后,陆山民给阮玉打了个电话,让她统筹江州做好抄底准备。 同时给海东青也打了个电话,不过与上次一样没人接听。 翻出曾雅倩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给她打一个电话,想了半天,最终没有拨出去。公事上,阮玉自然会去统筹安排,私事上,感情的事情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现在这种情形,恐怕是说得越多,隔阂越深。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半天,重新将所有能考虑的事情都思考了一遍,然后给赢恬打了个电话,之后才出了门。 刚走出酒店就接到大黑头的短信,得知吴峥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 收到这条信息之后,陆山民暗自松了口气,没死更好,以吴峥的性格,只要缓过神来,接下来的大戏只会更加精彩。 为了保险起见,陆山民一般不会在天都大酒店附近叫出租车。 按照老习惯走出了两条街,才在路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刚上出租车,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以他的经验,分辨一个人正不正常、普通不普通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第一时间就发现出租车司机不是个普通人。 此人虽然不是武道中人,但眼中透着死气。 所谓死气,就是整个人死气沉沉,面无表情,双目无神,这种无神不是没有神采,而是没有情绪,仿佛看淡生死,完全脱离整个世界,没有灵魂。 这种人要么是杀手,看谁都像看死人。要么是死士,从来不把自己当活人。 本来也没太放在心上,以他如今的境界,别说一个普通人,哪怕就是武道中的极境,也休想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轻松的杀死他。 “停车”!陆山民冷喝一声,他现在没有心思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人物身上。 汽车并没有停下,陆山民正准备伸手强制出租车司机停车,正好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到司机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目光往下移,看到出租车司机腰间绑着一颗定时炸弹。 陆山民大惊,立刻缩回手去打开车门,一拧之下才发现车门已经锁死。 来不及犹豫,一拳猛的砸飞车门,双腿一蹬,从高速行进的车里扑了出去。 人还在空中没有落地,身后一阵滔天热浪袭来,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陆山民在地上连续滚出去十几米,耳朵嗡嗡作响,后背隐隐作痛。 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附近人群四处逃散,尖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陆山民翻身站起来,目光如鹰隼,环视周围纷纷攘攘的人群。 隔了两条街都能准确捕捉到他,针对于他的监视网络绝不是仅有天都大酒店门前几个监视窝点能做到的,所拥有的影响力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迅速的凝神感知,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机跳动了一下,陆山民抬头望去,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远处一栋七层楼楼顶上一闪而逝。 陆山民冷哼一声,拔腿朝那个人影追去。 另一栋高楼上,一胖一瘦两人手里端着红酒,站在落地窗前,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街道上的混乱,脸带笑意。 “有点本事”。弥勒佛男子抿了口红酒。 英俊男子嘿嘿一笑,“没点本事的人都死了,哪能有活着见到我们的一天,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嘛”。 “还是小心为妙,这种人狼性很足,往往野性难驯”。 “砰”的一声,门口有人破门而入。 王元开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脸色因愤怒而铁青。 “你们是不是疯了”。 英俊男子端起桌上的另一个酒杯,笑呵呵的递向王元开,“元开兄,别生气嘛,我们干的事情本来就很疯狂”。 “他是我的朋友”。王元开一把拍开英俊男子的手。酒杯摇晃,红酒散在了英俊男子白色的衣袖上。 “哎,有得从意大利订制一件了”。英俊男子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 弥勒佛男子抿了口酒,“但他并不是我的朋友”。 王元开看了眼楼下,“若是不愿意,你们早该拒绝”。 英俊男子从桌子上拿起餐巾纸擦了擦衣袖,笑呵呵的说道:“元开兄,你这句话就说得没道理了,是他求到我们,我们可没主动找他”。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对他也好,对我们也好都适用。这么大的事儿,我们都是拿着一生在赌,他也同样要拿命来向我们证明,如果这点意外都经受不起,还是趁早死了好,毕竟他的命远没有我们的命重要”。 说着问王元开道:“你说是不是”? 见王元开脸色很不好,英俊男子赶紧打圆场,拍了拍王元开的肩膀,“元开兄,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王元开强自忍下怒气,冷讽道:“在市中心闹出这么大动静,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玩儿吗”? 见王元开语气缓和了些,弥勒佛男子也见好就收,对王元开笑了笑,“放心,我安排的都是死士,车里的那个已经死了,外围行动的即便是被抓住,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英俊男子看着楼下小如蚂蚁的人影,笑道:“一群群蚂蚁打架,有时候需要给他们点刺激才更好玩”。 说着看了看王元开,见他神色又变得不是很好,接着又说道:“当然不是为了纯粹的好玩儿,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也是时候引起某些人的关注了,关注的势力越多,我们站在高处,才更好浑水摸鱼嘛”。 王元开神色阴晴不定,没有再说话。 弥勒佛男子点燃一根雪茄,淡淡道:“元开,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需要的是一颗靠得住的棋子,他既然选择走进我们的棋盘,早就该做好拿命在前面替我们冲锋陷阵的心理准备,这一点,你反而没有他看得通透”。 第1268章 又算得了什么 出租车侧翻在路中间燃起熊熊大火,突如其来的爆炸在现场引起巨大的骚乱,两边的行人带着呼喊和尖叫到处乱窜,行使的车辆全都停了下来,横七竖八的停在路面上。车里面的人一个个从车里面跑出来,四散逃跑。 几百米外楼房上的人影一闪而逝,陆山民顾不得后背传来的疼痛,爬起来飞身跨过堵在路中间的汽车,穿过混乱奔逃的人群,朝着远处那栋七层楼房狂奔。 几百米的距离对于陆山民来说并不算远,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刚才人影消失的位置。 站在楼顶上,目光冷冷扫过下面的街道,凝神感知着那股气势在空气中残留的波动,最终目光锁定在东北方向的狭小街道方向。 搬山境中期巅峰,在世俗中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如今的陆山民眼中,与普通人没有多大区别,在他面前暴露了身形,想跑,比登山还难。 从楼顶一跃而下,双脚在地上弹起,速度比之前更快。 转过街角,那股气势愈发明朗。 寂静的停车场里,回荡着沉重的喘息声。 那人似乎知道无处可逃,放弃了逃跑,静静的站在墙角,那双眼睛与之前的出租车司机一样空洞,没有丝毫情绪,毫无生气。 对于一个小角色,陆山民没有搭话的闲情逸致,一步腾空跨出,眨眼间来到那人身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他的喉咙咕咕作响,鲜血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陆山民眉头紧皱,还是晚了一步。 捏住那人的嘴,手上一使劲儿,嘴里露出一颗已经被咬破的黑色胶囊,死士应该是早已知道无法逃脱,在还没跑进停车场的时候就咬破了暗藏在嘴里的毒药。 陆山民见过不怕死的人,但几分钟之内见到两个,还是第一次遇到。 猛然间,陆山民眼睛一瞪,暗叫一声糟糕,扔下那人,拔腿就往回跑。 一路狂奔回事发现场,周围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唯有出租车余烬未消的躺在路中间。 调虎离山之计,刚才那人是故意暴露把他引开,为的就是让现场附近的同伙能够顺利撤退。 陆山民有些懊悔刚才大意了,下意识抬头望向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楼体的表面被无数块玻璃覆盖,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盯着那栋楼的玻璃外墙十几秒钟,直到远处响起急促的警笛声,才转身走入了背街。 高楼上,落地窗后,弥勒佛缓缓放下望远镜,心头很是不舒服,就在刚才,他从高倍望远镜中清晰的看到了陆山民的脸,清晰的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正看着他,尽管他非常清楚对方不可能看到他,但那眼神还是让他心里感到一阵发凉。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英俊男子笑嘻嘻的问道。 “王元开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 “呵呵”,英俊男子呵呵一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目光变得凌冽,“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掐我脖子,一个乡巴佬也敢在太岁头上耍威风,今天算他命好”。 “你说他会把今天这笔账算在谁头上”? “我管他算谁头上,总之不会算到我们头上”。说着嘿嘿一笑,“算在我们头上又如何,他还敢翻脸不成,我们要的是狗,不是狼,即便他是一头狼,也得把他驯成一条狗”。 弥勒佛男子不置可否,说道:“大家同在一条船上,找个时间向王元开示下好,免得生了间隙”。 英俊男子哈哈大笑,“我说胖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哪有处处都能讨人欢喜的人,如果真有,那一定是装的。尽管他装老实装得滴水不漏,但哪能逃得过我的火眼睛睛。那人啊,越是闷骚,越是野心大,越是表现得无欲无求,越是比谁都心大,过分的低调,必有所图啊”。 弥勒佛男子脸上露出一抹不高兴,他这幅身材从下都一个样,最讨厌别人叫他胖子。 “不管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他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还是有几分香火情,若是最后真捅出了大篓子,还得靠他来兜底”。 英俊男子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知道了,找个黄道吉日,我给他斟茶倒酒行了吧”。 ............. ............. 精神松懈下来,陆山民才意识到后背受伤不轻,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找了家社区诊所,被炸碎的出租车碎片划伤了后背,其中还有一块深深插入肌肉中,幸好他如今的境界,身体在遇到威胁时,肌肉本能高度收缩,形成强大的防御力,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已是一命呜呼。 包扎好了伤口,又在附近小商铺买了身衣服,才再次上了辆出租车。 坐在车上,陆山民面色冰冷。 天京是什么地方,是华夏的首都,在市区引发一场爆炸,必然会引起官方高度重视。不管是哪一方的势力,目前都不会冒这样的风险。哪怕是吴家对自己恨之入骨,在现在自家一团糟的时候,也同样不敢冒这样的险。 陆山民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但俗话说‘经常与高人同行不行也行,经常与市领导开会不会也会’,这些年打交道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哪怕是一头猪,也能修炼成精了。 虽然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猜疑。 想起王元开的提醒,不禁冷笑一声,还真是伴君如伴虎。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太多的不满。 相反,还有些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参战了。 同时,今天这场针对自己的爆炸,必将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不管是吕家、田家、吴家,还是影子或者是戮影,必然会相互猜测,这无疑是一个上好的烟雾弹。 至于那栋高楼上高高在上看戏的人,满足一下他们自以为是的高贵心理又何妨,对于他所经历的事,对于他所要做的事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第1269章 什么事都做不了 开门的是韩瑶,许久没见,她明显瘦了许多,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居家休闲服和红色的拖鞋,本来看上去慵懒可爱,但她的脸色带着淡淡冷意,没有了曾经那股能给人温暖的亲和力。 “有事吗”?韩瑶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就像看着一个陌生的访客,不带任何情绪。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亏敲门,相反,做了亏心事,心里始终有些心虚。 韩瑶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很美,但他却不敢直视,稍稍移开目光,说道:“我是来拜访你爸的”。 “他不在”。 陆山民哦了一声,气氛显得很尴尬。转身就走吧,觉得有些不妥,不走吧,又不知说什么。 “你今天没上学”? “现在是暑假”。韩瑶依然平淡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越发尴尬,没话找话,还找了个如此弱智的话题。 “对,好久没去老板那里,都忘了寒暑假了”。 看着陆山民尴尬的样子,韩瑶嘴角翘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你还记得吗”? 陆山民茫然的看着韩瑶,不知道她所说的记得是指什么。 “我曾经问你其他女孩子怎么评价你,你当时说她们都说你是个木讷的人,当时我是不信的,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活脱脱一副老油条情场高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韩瑶似笑非笑的说道。 “陆山民,你这么好的演技,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 陆山民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这些年做过很多狠事,还杀过人,但要说亏心事还真没有,唯一昧良心的事情就是欺骗了眼前这个女孩儿。 “既然你爸不在,我先告辞了”。陆山民感到无地自容,转身欲离开。 “虽然是欺骗,但我好歹也是你的前女友,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陆山民背对着韩瑶,无言以对,事情发生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是错,唯有不吭声的听着她数落。 韩瑶双手环胸,斜靠在门沿上。 “你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你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却有骨气的拒绝和韩家联姻,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和正牌女友的爱情拒绝我,后来发现你最爱的是叶梓萱而不是曾雅倩。呵呵,我从未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人”? “人性不是非黑即白,本来就很复杂”。“瑶瑶,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都不足以掩饰我的过错”。陆山民背着身,喃喃的说道。 “你阴险狡诈,却又木讷得跟刚出山的山野村民一样,你很有骨气,却又低三下四的来求韩家,陆山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韩瑶的质问,陆山民无言以对,“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你生活在豪门大宅的温室之中,我奔跑在充满荆棘的荒野之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是想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找借口,只是,有些事情我解释不清楚,你也无法理解”。 韩瑶半晌不说话,陆山民回头,见韩瑶正怔怔的盯着自己的后背,顺着她的目光往下 看,发现后背的白衬衣渗出淡淡的血迹。 “你后背怎么了”?韩瑶抬眼盯着陆山民,眼神中多了一抹关切。 “没什么,一点小伤”。 “一点小伤,你是不是非要把命弄没了才高兴”。韩瑶有些激动的质问道。 陆山民避开韩瑶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陆山民,你为什么非要留在天京,为什么非要出现在我的眼前”。韩瑶眼眶微红,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 陆山民苦笑一声:“瑶瑶,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为了叶梓萱?为了你父母?你以为你很伟大吗”? 陆山民看着韩瑶水雾朦胧的双眼,淡淡道:“我是为了我自己”。 说完,转身快速朝着别墅区门口走去。留下韩瑶扶着门框默默流泪。 还没走到门口,看见韩承轩正坐在一个凉亭里朝他招手。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走进了凉亭。 “你刚才都看见了”?陆山民问道。 “嗯,”韩承轩推了推眼镜,“三叔今天有点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所以让我过来”。 见陆山民脸上带着疑虑,韩承轩淡淡道:“我是韩家下一代的继承人,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是一样的”。 说着顿了顿,“是有关吴家的事情吧”? “没错,吴家很快就会发生一场更大的动荡”。 韩承轩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之后说道:“陆山民,你做事一向这么咄咄逼人吗”? “这件事对于韩家来说是件大事,所以需要小心谨慎,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同样是件大事,所以我需要得到一个肯定的表态”。 “你想要什么样的表态”?韩承轩笑了笑。 “至少我要知道韩家是朋友还是敌人”。 韩承轩笑着摇了摇头,“最近圈子里不少人都在夸你,我也认为你是个人杰,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懂得,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除非、、”韩承轩看向远处那栋被隐藏在树林中的别墅方向,“除非你是韩家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韩承轩继续说道:“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想过很多次,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拒绝瑶瑶”。 “韩兄,你跑题了”。陆山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不,既然你想找韩家合作,那我就得深入了解合作伙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承轩怔怔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不论是我,还是你,肩上都扛着重担,都有着使命,这份使命和重担压在肩上,注定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大到整个家族或者是集团的决策,小到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都不仅仅是自己。所以你我这样的人,婚姻也理所当然的是为了这份担当和使命,就拿我来说,我之所以和现在的妻子结婚,是因为她的家族在政界很有影响力,至于感情,完全可以慢慢培养。我们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但这些年下来,我们举案齐眉 、琴瑟和鸣,过得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因为爱情而结婚的人差”。 韩承轩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所认为的对爱情忠贞,对感情负责,在我看来恰恰是不负责,你对你自己的感情是负责了,但你对晨龙集团,对身边的亲人朋友恰恰是不负责任的。” “也许你觉得自己很大伟大,但在我看来你恰恰是很自私,为了自己所谓的感情,你将一大帮信任你、依靠你的人带入了危险的境地”。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韩承轩,“你想多了,我从未觉得自己伟大,也不觉得我损害了身边人的利益。你不了解晨龙集团的人,也不了解我身边的人,如果我为了利益和权势委曲求全,他们只会看不起我,与其说是我带领着他们,倒不如说是他们的意志在指引着我前行”。 见韩承轩疑惑不解的样子,陆山民笑了笑,说道:“你不会明白,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仅在利益上融为一体,在精神上也是一体”。 韩承轩低头沉思,脸上神色颇为复杂,半晌过后,苦笑道:“虽然确实不太明白,但我挺羡慕你”。 陆山民起身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管你们是什么态度,我都不会退缩,要做朋友,我很欢迎,要做敌人,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我也无所谓”。 韩承轩抬头望着陆山民,他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在他们那个圈子无法看到的人,在他所在的圈子里,个个圆滑世故,个个深谙算计,但在这个人身上,他切实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到过的英雄气息。 这股气息往往使人着迷,正如电视电影里面那些英雄,往往心生敬仰。 但是,他所受的教育,包括他这些年所看到的听到的,都在告诉他,英雄虽然值得人敬重,但英雄注定是悲壮的,他成不了真正的精英阶层,也无法得到精英阶层的认可。 “你是聪明人,希望你能理解”。 陆山民走出韩家别墅,他知道韩承轩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占了上风,韩家自然会出手,如果他没有胜算,韩家不会去冒这个险。 说到底,这个世界归根结底看的还是实力。 你有足够的实力,不用去求,自然会有人前来相助,如果没有,哪怕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也没有用。 任何关系都是建立在自身强大的实力之上。 回到天都大酒店。 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一个预料之中的身影。 马鞍山那双鹰眼也第一时间看见了他。 “跟我走一趟”。 “马警官,我没犯什么事吧”。 “华夏首都,闹市街区,一场大爆炸,造成五死八伤,你觉得这事是大是小”?马鞍山脸色铁青,声音冷冽。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陆山民耸了耸肩,“你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我很忙的”。 “陆山民,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我保证你以后在天京麻烦不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第1270章 还是信不过我? 马鞍山直接将陆山民带到季铁军办公室门口。 “进去吧”。 “你不进去”?陆山民看着马鞍山, “我这个级别还没资格进去”。 “看来是个大人物”。陆山民笑了笑,抬手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响起季铁军的声音。 陆山民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就是季铁军,后者含笑对他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五十岁左右,方脸阔鼻,星眉剑目,两鬓虽然斑白,但整个人身上透着股英武之气。 男子坐在平时季铁军坐的位置上,身前放着厚厚一叠资料。 见陆山民进来,男子抬头微笑,笑容和煦。 很有风度的指了指季铁军旁边的椅子,“请坐”。 陆山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坐在了季铁军旁边。 “你好,我叫蒙挚”。男子伸出手,手掌宽厚,食指上有着厚厚的老茧。 陆山民伸出手和蒙挚握了握,手掌坚实有力。 “你好,我叫陆山民”。 蒙挚松开手,指了指身前厚厚的一叠资料,开玩笑说道:“你的事迹很精彩,我看了足足两个小时,就像看了一本精彩的小说”。 “您是蒙家的人”? 男子笑容凝固了一下,呵呵笑道:“我不太喜欢这个说法,听上去像是旧封建的地主老财”。说着又开玩笑的说道:“当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之类的除外,可惜我没那个本事”。 “我和冯晓兰和蒙向是朋友”。陆山民含笑看着蒙挚。 “哦,看来我们还挺有缘”。 蒙挚神情自然,看不出任何异样,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陆山民转头看向季铁军,眼神询问该怎么称呼。 不等季铁军说话,蒙挚抢先开口说道:“今天叫你来只是了解下情况,并不是审讯,你与蒙向和晓兰是朋友,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蒙叔叔”。 身处高位,但平易近人,陆山民对这位很明显在公安系统身份不低的警察印象不错。 “蒙叔叔,您问吧”。 蒙挚点了点头,“先说一说经过吧”。 陆山民将从酒店出来打车,到发现出租车司机不对劲夺门而出,再到追嫌疑人,后来嫌疑人吞毒药自杀讲述了一遍,中间没有任何保留。 他知道保留也没用,这么高级别的人物出场,对他的底细早已摸得七七八八,人家一来就以礼相待,再刻意做作就显得太过虚假了。 蒙挚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低着头,用粗壮的手指轻敲着身前的资料。 待陆山民说完之后,说道:“你放心,我们警方会尽最大努力找到凶手还你一个公道”。 陆山民很是意外,本以为他会问更多的问题,比如说自己有没有怀疑的人,再比如说问问他在天京与一些人的恩恩怨怨。但是蒙挚却只字不提这些。 看了眼季铁军,后者似乎同样很意外,不过季铁军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神 色。 蒙挚呵呵一笑,说道:“以后出门小心些,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季局长”。 说着抬手看了看手表,起身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了”。说完就径直朝门口走去。弄得陆山民很是莫名其妙。 季铁军赶紧起身相送,陆山民在意外中反应慢了半拍,等季铁军绕过他抢在蒙挚之前打开办公室门,才反应过来起身。 蒙挚在门口停了下来,对陆山民说道:“季局长是个好警察”。说完才抬脚走了出去。 陆山民重新坐在椅子上,脑袋有些蒙圈,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厚厚一叠资料上,首页上贴着自己的一张照片。他有些好奇这些资料上是如何记载自己的,有好几次都想拿过来看一看。 过了五六分钟,季铁军去而复返,关上门,笑呵呵的坐在陆山民的对面,就是刚才蒙挚所做的位置。 季铁军扫了一眼身前的资料,“是不是很想知道里面都记录了什么”? “你在故意考验我”?陆山民不悦的说道。 季铁军呵呵一笑,“你啊,本来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山野村民,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小心眼,我有必要考验你吗”。说着拍了拍那一叠厚厚的资料,“这上面的你和现实中的你还真是有些不一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真的是命好、运好,跟了首长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人这么亲切,你可知道刚才那一声蒙叔叔分量有多重吗”? “首长”?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疑惑的问道。 “二十多年前,我第一天当警察就是他手下的兵。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他了,这还得托你的福,否则今天我也见不到他。老了,头发都白了”。 陆山民没有心思听季铁军在这里感怀,问道:“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问两句就完了”? “那你以为该怎么样?全城戒严,武警出动,地毯式搜索,搞得天京城沸沸扬扬风声鹤唳,引起社会恐慌”。 “至少应该更重视一点”。陆山民说道。 “这叫外松内紧,要是不重视怎么会惊动到他亲自出马,过了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摘了乌纱帽,。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淡淡道:“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这个惹祸精终于捅出了大篓子,以后啊,估计我得常驻办公室啰”。 陆山民盯着那叠资料,“他知道多少”? 季铁军把资料推到陆山民身前,“你不是很想看吗,自己看看吧”。 陆山民身体前倾,转过资料,第一页上就是他的简介,身高、体重、年龄,连血型都有。家庭关系一栏写着父亲陆晨龙、母亲陈素、爷爷陆荀、曾祖父陆道明,另外还有一连串名字,都是他身边的人,黄金刚、黄九斤、刘妮、、、、还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名字,古万春。 陆山民抬头看了季铁军一眼,后者淡淡道,“道一的俗家名字叫古万春”。 学历一栏上写着小学,毕业于马嘴村小学。继续教育一栏写着东海金融高专、天京财经大学。 陆山民 继续往下看,越看越心惊,除了一些特别隐秘的事外,资料上详细的记录了他的一切。 民生西路、直港大道、百汇区、金三角、江州、、、、一连串熟悉的地名出现在眼前。 不仅如此,连林大海、张丽、黄梅、唐飞、、、等一系列人都出现在了记录里。 还有一些特殊的事件,在东海帮助警察捣毁毒巢,在金三角击杀毒贩,还有因此而获得的表彰,捐建希望小学、东海十大杰出青年,都记录在案,连荣誉证书的复印件都有。 最让他惊讶的是,他在里面看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名字,柴正、佟梁。 这两人都是卧底缉毒警察,身份极其特殊和隐秘,一个全家都被毒贩害死,一个现在还在继续隐匿,不知道在哪里执行任务。 一页一页的翻看,陆山民有一种被人扒光,裸体站在阳光下的感觉。 除了一些自己在暗处隐藏得很好的事件外,从马嘴村出来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记录得很详细。 不仅如此,里面还记录着当年陆晨龙的案件,虽然从里面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里面却清晰的记录着‘陆晨龙应该还活着’的推断。 影子、戮影、四大家族、金家、薛家、纳兰家,这些字眼都出现在了资料里。 里面还有一张图,所有的势力延伸出一个箭头,箭头的箭尖部全部指向一个名字。 ————陆山民。 季铁军默默的抽着烟,中途连着抽了一盒,整个办公室烟雾缭绕。等陆山民看完才开口说道: “为了你,这些日子我可没少加班,害得我老婆都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陆山民缓缓合上资料,深深感受到国家机器的力量,只要想查一个人,只要这个人还在社会上活动,就没有任何藏身之处。 “别看是查你一个人,却是费了我们九牛二虎之力,你小子就像一个无敌洞,越挖越深,又像一团乱麻,越理越长,查你一个引出拉拉杂杂无数人,若不是说动首长调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还真清理不出来”。 陆山民将资料还给季铁军,呼出一口气。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的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上面,现在是不是意味着上面已经说通了”。 季铁军呵呵一笑,“你还真看得起自己,国家大事那么多,你这点破事算得了什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上面开始关注是真,但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涉及到这么多势力,目盲行动的话,先不说于理于法不符,会造成多大的恐慌和不良连锁反应你知道吗。就拿四大家族来说,旗下控制着那么多产业,涉及多少人就业,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就对他们彻查的话,不仅仅金融市场会动荡,最重要的是国家的公信力也会受到损伤”。 说着揉了揉太阳穴,“所以说,你小子可真是给我带来大麻烦了”。 陆山民眯着眼看着季铁军,“蒙挚让你来负责这个案件”? “怎么?还是信不过我”? 第1271章 枉为人父 季铁军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旋转正对着陆山民,一手轻轻的推了过去。 陆山民疑惑的看了眼季铁军,低头看着照片。 这是一张泛黄的毕业照,四五十个年轻人站成六排,身上穿着从未见过的制服,应该是老款的警服,一眼看过去,个个身姿挺拔,英姿勃勃。 尽管照片太过老旧,上面的人面容不清晰,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季铁军,那个时候的他没有现在胖,身材消瘦,面带笑容,看上去颇为亲切。 陆山民挨着一个一个看过去,目光停留在了第三排的角落处。 当时的他脸上还带着些稚气,除了五官长相,身上的气质与他所认识的判若两人。 “认出来了吧”。季铁军弹了弹烟灰。“他不仅是我的大学同学,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公安大学毕业后,我们还进了同一个单位,都是首长手下的兵”。 季铁军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我们曾经都属于缉毒警系统,不同的是三年过后我转到了地方,他却坚持要留下”。 季铁军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那一年他暴露了,父母亲人,包括他的女朋友,全部牺牲,再后来,他也牺牲了”。 陆山民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但他并没有忘记这位缉毒警。 那一年大年三十,两人逆着行程,一路上屡经毒贩追杀。 那个时候他还不敢杀人,是他逼着他杀人,教他杀人。 是他告诉他,有些人该杀,杀死他们能救更多的人。 他现在犹记得火车上那位乘务员小姑娘,她是一个善良的天使。 还记得那一场爆炸,让一个天使在人间消失。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学会了杀人。 他死在他的怀里。 他带着他的人头复仇。 他在金三角的丛林里毫不心软的一刀一个杀死毒贩。 佟梁,在他眼里不仅仅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警察,更是他的大哥。 尽管他还没有机会叫他一声大哥。 季铁军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你以为首长选择信任你是因为你与蒙向、冯晓兰有交情吗?他是相信佟梁,继而间接相信你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若不是如此,他不会亲自来见你一面”。 “佟梁的墓、、”?陆山民抬起头,看着季铁军,他还没完全从情绪中抽出来。 季铁军淡淡道:“缉毒警生不留名,死不刻碑,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那是因为避免家属朋友遭到报复,他的家人都死了,而我,你觉得我会怕他们报复吗”?陆山民冷冷道。 季铁军点了点头,“你确实有资格不怕,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吧,我会带你去祭拜他”。 陆山民将照片还给季铁军,想到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心里有些愧疚。 “你应该早告诉我这些”。 季铁军呵呵一笑,“看不出你脸皮这么薄,不过没关系,我是个大度的人。我要是早知道这些事情当然会直接告诉你,这些事情 都死机密,我也是最近才通过首长的安排拿到这些资料,话说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和佟梁的关系,或许我们早成为朋友了”。 陆山民笑了笑,“你一个堂堂的大局长,我何德何能成为你的朋友”。 “谦虚了”,季铁军夹着烟头的手指了指陆山民,“你们这些有钱人,打心眼里儿没几个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在这天京城里,我还真算不上什么”。 季铁军掐灭烟头,摊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笑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陆山民眉头微皱,虽然化解了心中的不信任,但真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还是有些为难。 季铁军看出来陆山民的犹豫,笑着说道:“你可以现在性的保留”。 陆山民带着感激的笑了笑,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是相信佟梁,相信他拼死也要维护的人不是一个邪恶的人。”说着指了指那叠资料,“这些资料我反复研究过无数次,也能印证你不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但我也有可能因为其它原因作出违法犯罪的事情”。 季铁军淡淡一笑,“第一,我不是马鞍山。第二,到最后若真找到证据你违法犯罪,再送你进监狱不迟。第三,我相信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一致的”。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低头沉思了片刻,“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天京接下来将会发生不少让你头疼的大事”。说着顿了顿,看了眼季铁军接着说道:“这些事关系到家族存亡,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你怎么阻止都无法阻止它的发生”。 季铁军眉头紧皱,这恰恰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他现在负责这个案件,用压力山大都不足以形容,该抓谁,怎么抓,他自己心里都没底,要是再因此出几件大事,那自己一生的荣誉都将毁于一旦。偏偏正如陆山民所说,一群神仙打架,他连阻拦都没法阻拦。 “吕家、吴家、田家,他们三家参与了谋杀我的父母,参与了当年肢解晨龙集团,还谋杀了叶梓萱”。陆山民接着说道。 “他们的发家史是用鲜血写成,必要要用鲜血来偿还”。 陆山民缓缓的展开,将吕家杀死黄梅,吴峥杀死吴存荣以及吴家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有些不该说的仍然没说。不是不相信季铁军,是有些事情他自己已经走在了法律的边缘。而且,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完全依靠警察,那些恩恩怨怨,除了自己本身,任何人都无法解决。 “能说说影子和戮影的事情吗”?季铁军以商量的语气问道。 “影子,据我推测是一个牵涉商界甚广的组织,他们编织一个大网,利用这个网络扶持渗透各大企业从中吸血,就目前猜测,金家的家破人亡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至于更深的层次,当年我父母的事情他们也有参与。而且这些年一些一夜发家的企业或者一夜衰败的企业,或许都有他们的踪迹”。 季铁军眉头微皱,他之前也有过猜测,甚至试图暗中查探,但对方藏得太深,根本无从下手,即便有一些线索,再往下查,什么都查不 到。 “这么多年,他们应该积累了不少财富吧”。 “至于戮影”。陆山民盯着季铁军的眼睛说道:“你们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季铁军眉头紧皱的摇了摇头,“冯晓兰的事情首长跟我提起过,但是连他也查不到蛛丝马迹”。 陆山民有些惊讶,“连他也查不到”?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在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不好直接去查,如果它是高层的意图,查下去就是触碰国家机密,如果不是,这股势力敢把手伸到蒙家,那事情就更加非同小可。所以首长的意思是暂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打草惊蛇”。 “你怎么看”?季铁军眯着眼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摇了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冯晓兰会不会是一个幌子,故意用她吸引目光。 “我也拿不准”。 “你现在和他们都有接触吧”?季铁军继续问道。 “嗯”,陆山民没有否认,“若即若离的状态,我对他们的了解也很有限”。 季铁军思索了片刻,说道:“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好”。 “只是你要特别小心,现在整个事件都指向了你,谁也保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差不多就这些吧,其余的事情,我暂时还不能说,希望你能理解”。 季铁军笑了笑,“我现在也和他们一样,既不希望发生大事,发生了大事大家都不好受,又希望发生点大事,那样他们才能在混乱中实现自己的利益,我也可以在混乱中把案子结了,真是纠结啊”。 陆山民明白季铁军的潜台词,他既希望自己能挑动出几件大事,又害怕自己捅出天大的事。不管怎么说,他算是默认了自己可以整出点事情来。 正如资料里那张图一样,四周一群豺狼虎豹环伺,各方形成一种平衡,他们不敢去打破这种平衡,但又个个磨刀霍霍暗自做着准备,都希望自己去打破,然后涌出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盯着他。 “最后一个问题”。季铁军放下笔,怔怔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你和他见过面了吗”? 陆山民知道季铁军嘴里的“他”是指谁,脸色和心情都变得有些复杂。 “没有”。 季铁军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钟还是问道:“依你来看,如今的局面,是不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精心谋划的”? 陆山民心头颤抖了一下,别说是季铁军,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这里面肯定有父亲的谋划。 见陆山民脸上有些难看,季铁军揉了揉太阳穴,微微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 “为什么”?陆山民几乎脱口而出。 季铁军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我也是一个父亲,我也有一个儿子。作为一个父亲,不管是为了报仇也好,还是为了其它任何目的,把自己的儿子置于如此的险境,就枉为人父。” 说着顿了顿,“如果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 求个月票!!! 第1272章 多向你学习 推开办公室门,一股浓浓的烟味扑鼻而来。 马鞍山皱了皱眉头,撇了眼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说道: “你最近的烟瘾越来越大了”。马鞍山拉开椅子,坐在了陆山民刚才坐的位置上。 季铁军夹着烟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压力大,没办法”。 “干我们这一行,有压力不是很正常吗”?马鞍山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次不一样”。季铁军掐灭烟头,强调道:“很不一样”。 “你真想与他合作”?马鞍山坐在刚才陆山民坐的位置上,语气中带着质疑。 季铁军摊了摊双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们是纪律部队,不应该与犯罪嫌疑人合作”。 季铁军笑着指了指马鞍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还是这么轴。” “马警官,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季铁军淡淡道。 “这个案件该怎么立案”? “谁是犯罪嫌疑人”? “犯的又是什么罪”? “现在手里有什么证据”? “我们到底要抓谁”? 季铁军这几个问题,好回答也不好回答。马鞍山闭口不言,没有回答。 季铁军靠在椅背上,“说实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入手。唯一的两个突破口就是二十多年的旧案,还有最近叶梓萱的失踪案。但你我都清楚,这不是两件普通的谋杀案,身后涉及的势力繁多,而且随便拧出一个都会在社会上引起轰动,他们的能量也足以阻挠我们查到真相”。 季铁军起身走到窗前,背着手看着窗外,“以你的经验,从这两个突破口入手,我们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这个问题马鞍山早已推演过无数遍,但到最后都会走入死胡同。 “二十多年前的旧案,能翻案早翻了。至于叶梓萱,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尸体,即便确定她已经死了,深入查下去最多不过抓几个替死鬼而已。” “对,这就是关键。那些个家族,哪一个不是底蕴深厚,除了各种关系网之外,手段也相当隐秘,不会留下犯罪证据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早就找好了一帮替罪羊和完整的证据链,就等着我们下手呢”。 季铁军再次掏出一根烟点燃,接着说道:“还有影子和戮影,虽然貌似抓住了他们的尾巴,但实际上都是猜测,你应该清楚,对于这种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猜测,打再多报告上去也会石沉大海”。 “今天那位呢”?马鞍山转头盯着季铁军。 “正如你所说,我们是纪律部队,对于猜测,不是不可以查,是无法调动足够的资源去查。”说着耸了耸肩,“知道那位为什么亲自来吗?因为没有任何正式的公文。我得到的许可,不过是一个口头的指示”。 马鞍山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和进展之前,都得靠自己。 季铁军苦笑一声,“你应该清楚,我之所以把你从江州借调过来,实际上我早就有了硬着头皮去碰一碰的打算。但是越是深入,越觉得是蚍蜉撼树”。 “所以你打算采用非常规 手段”。马鞍山眉头皱得更深,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季铁军 季铁军避开马鞍山的目光,“非常之事当采用非常之法,单靠我们的力量是无法撼动他们的”。 马鞍山冷笑一声,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帮他,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只是把他当做一个鱼饵,一颗棋子,那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季铁军漠然不语,半晌之后调侃道:“你不是常说警察不应该和嫌犯产生主观感情吗,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了”。 说着又半开玩笑的说道:“这小子的魅力还真不小,连你的主观情绪都能影响”。 “我只是觉得这种手段不符合我们的身份”。 季铁军走到马鞍山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马,我知道你不在乎功名利禄,我也一样。这一战将是你我职业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战,胜败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无愧于这身制服,无愧于我们的追求和信仰。至于采取什么手段,事后的功过是非,比起这个案子本身又算得了什么”。 马鞍山神色凝重,内心纠结异常,他只是恪守自己的原则,并不等于就是一根筋的傻瓜,不用季铁军说,他也知道按照正规程序根本无法应对这么大一场大战。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仍然着极强的抵触情绪。 这种抵触情绪,有几分是因为原则,又有几分是因为陆山民这个人,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 或许正如季铁军所说,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受到陆山民这个人的影响,已经不那么理智。 见马鞍山纠结的神情,季铁军笑了笑,“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把你在江州了解到的那些隐秘资料交给我”。 ............ ........... 陆山民没想到能这么快走出公安局,在他的预料中,本以为会在那里过夜。更没想到佟梁竟然和季铁军是同学和同事。 想到佟梁,他的心中有些烦闷。 虽然和佟梁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间更短,但他的出现无疑是他人生当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是他教会了他杀人,教会了他杀什么样的人。 也让他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英雄,尽管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但他敬重这样的英雄。 在某种程度上,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英雄的影响,有意无意间,在约束着他尽量不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 英雄仗剑杀人,只杀该杀之人。 英雄可以死,但只会为心中的执念和信仰而死。 佟梁的短暂出现,对他的三观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 有蒙挚的出现,又有佟梁这个桥梁,他终于可以放下对季铁军的防备之心。 虽然季铁军也有把他当鱼饵的意图,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一场爆炸,能引来高层的注意,能放下对季铁军的防备,今天受的伤也算是值得。 ........ ....... 接下来的几天,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魏家指 使的一批企业老板开始疯狂的进攻,一大批针对吴氏集团劣后债权的起诉书像雪片一样递到法院。 以防节外生枝,陆山民这些天继续呆在酒店里哪里也不去,默默的关注着外边的信息。 事情与预想中的差不多,这种官司短则一年,长则数年,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有结论。这中间吴家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操作。 看上去风风火火,实际上除了对吴家造成一点负面、消息之外,并没有给吴家多少实质性的压力。 反而是魏家,遭到了吴家疯狂的反扑。 魏家的好几个项目因为各种因素突然被叫停,不少上下游合作伙伴以各种理由违约或者是故意拖延合作时间。 不到一个星期时间,魏家旗下两家上市公司两次跌停。 魏家一个星期连着召开了两次董事会和一次股东大会,一边解决眼前的问题,一边安抚惊慌的股东。 他们猜到几场官司影响不了吴家什么,也猜到吴家会反扑,但是没有猜到吴家反扑得这么猛烈,毕竟吴世勋和吴存荣刚死不久,余波并未完全消散,再加上吴峥的事,吴家内祸不断,内部并不稳固。 显然,陆山民和魏家都低估了吴民生的魄力。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想到魏家现在的处境,陆山民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去魏家一趟。 带着小妮子来到魏家,整个魏家特别冷清,除了部分安保人员,没有看到一个魏家的男人。 最后还是韩老太太出来招呼两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全都出去办事了。 韩青热情的招呼两人,还亲自泡了一壶茶。 这个韩家出身的老太太见多识广,性情豁达。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其他老太太,不说立马晕倒,起码也是焦头烂额。 但韩青看上去神情自然,似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爷们儿全出去了”。 陆山民本想问问魏家的情况现在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但看到韩青一脸慈祥的笑容,反而有些不好开口。 见陆山民欲言又止,韩青反而安慰道:“别担心,魏家能在天京有一席之地可不是靠运气,这些年虽然我不太过问生意上的事,但多多少少也知道家族里经历过的风风雨雨,魏家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陆山民之前虽然也见过韩青几次,不过都是很平常的寒暄几句,从没有深入聊过天。今天一开口才让他深刻的了解这位古稀老太太不一般的气度。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韩奶奶的胸襟气度令人敬佩”。 韩青笑了笑,“什么气度不气度,不过是见多了,听多了,经历多了,不那么大惊小怪而已” “年轻人要沉住气,俗话说三贫三富不到老,人生都是起起落落,习惯了就好”。 陆山民笑了笑,“魏师兄能有您这样的奶奶真是好福气”。 “他啊,他才不觉得是福气,嫌我话多,每次说不上几句就一溜烟儿的跑了,躲我像躲瘟神一样”。 “那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陆山民笑着说道。 老太太开心的呵呵直笑,“还是你说话好听,那小子就应该多向你学习”。 第1273章 样子甚是吓人 韩老太太很健谈,讲了很多魏家生活中的琐事,特别是关于魏无羡的事情。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讲给小妮子听的。 小妮子一向不爱听人唠叨,但对韩老太太的唠叨似乎并不太反感,时不时还冒出几句搞笑的话,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陆山民被晾在一边,成了个可有可无的电灯泡。 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将笼罩在魏家上空的乌云扫得干干净净。 陆山民本来是抱着低落的情绪而来,现在也一扫而空。 聊了没多久,就看见魏霆面色疲惫的走了进来。 见三人正聊得开心,也陪着笑脸打招呼。 韩老太太见魏霆灰头土脸的样子,故作指责道:“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给破坏了”。 魏霆歉意的笑了笑,对陆山民说道,“陪我走走”。 陆山民对韩老太太笑道:“韩奶奶,我就不陪你了”。 “去吧去吧,你们聊男人该聊的事情,小妮子在这里陪我就够了”。 小妮子笑嘻嘻的对陆山民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两人沿着院子的步道缓缓而行。 魏霆说道:“银行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势利眼儿,以前像孙子一样求着我们,现在出了点事儿马上就变脸,好几个展期贷款被卡住,本来谈好的授信额度也收缩了一部分”。 陆山民到不是特别意外,这是银行的一贯作风,拉业务的时候你就是亲爹亲妈,一旦风向不对,就像防贼一样放着你。“你们打算怎么办”? “几个大项目搁浅了,不仅造成大量的资金闲置浪费,前期的投入也很有可能要打水漂,我爸的意思是暂避锋芒,趁此机会优化负债率,放弃一些资产和项目来断臂求生。吴家现在自己的一摊子事儿没解决,到时候自然会见好就收”。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能不能再多扛几天”? 魏霆神色有些凝重,“无羡也是这个意思,毕竟全方位的收缩防御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说着带着询问的看着陆山民,“关键在于你这边,如果吴家在近段时间内发生巨大变故,眼前的困局就迎刃而解,否则,我们多扛一天就多一天崩盘的危险。你也是商界中人,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下断臂求生是越早越好,晚了整个魏氏集团都会被拖下水。到时候就不是损失部分生意和利益那么简单,魏家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老爷子的意思呢”? “爷爷的意思是最多给你十天时间,十天过后、、、”魏霆转过头,没有再说话。 陆山民明白魏霆的意思,十天过后,魏家为了自保迫于无奈只有放弃正面对抗,恐怕还会低头认输,向吴家求合。而吴民生的真实意图恐怕也不是要剿灭魏家,更多应该是想让魏家低头而已。毕竟要彻底打垮魏家,对于现在的吴家来说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山民兄弟,你得抓紧时间”。魏霆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 陆山民笑了笑,他倒没有责怪魏家不讲义气,义气这种东西,只有一无所有的街头混混才有资格讲,要一个大家族讲义气就有些强人所难 了。再说,单单是这一次,魏家的损失就不可估量,已经算是很讲义气了。 “不用十天,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就够了”。 魏霆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谢谢你的理解”。 告别了韩老太太和魏霆,陆山民带着小妮子走出了魏家,刚走出大门,就碰见魏无羡。 “小师弟,小妮子妹妹”。魏无羡赶紧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陆山民淡淡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笑得出来”。 “哎,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我刚才去了韩家,韩叔叔答应出面斡旋一下,应该能顶上一段时间”。 陆山民点了点头,“魏霆都告诉我了,我会尽量想办法加快进度”。 魏无羡看了眼小妮子,又看向陆山民,焦急的说道:“小师弟,我会再劝劝我爸和爷爷,给你多争取一点时间”。 陆山民把手搭在魏无羡肩膀上,“魏师兄,你到底是不是魏家的人啊”。 “什么意思”?魏无羡茫然不解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叹了口气,作为朋友来说,魏无羡无疑是一个很讲义气的朋友,但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这家伙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子,一门儿心思站在自己这边,完全不管家人的死活。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魏师兄,有空的时候,你还是多站在魏家的角度想一想”。 魏无羡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你没有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一个外人,凭什么要求你们魏家为了我赌上家族的生死存亡”。 魏无羡彻底松了口气,笑呵呵的说道:“小师弟,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怎么会是外人呢,你可是我的小师弟”。说着朝小妮子努了努嘴,“嘿嘿,我们是一家人嘛”。 小妮子不屑的看了眼魏无羡,“少乱攀交情,谁跟你是一家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德性”。 看着魏无羡嬉皮笑脸的样子,陆山民无奈的暗叹了口气,这人得没心没肺到什么程度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笑得这么开心。 魏无羡勾着陆山民的肩膀,“东直路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据说是欧洲顶级大厨掌勺,我请客”。 魏无羡一边说一边看着小妮子,见后者下意识舔了舔舌头,心里头心花怒放。 “随便吃,指点贵的,不点对的”。 小妮子期待的看着陆山民,眼睛里放着光。 陆山民看着魏无羡,越看越像个败家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不太放心将小妮子交给他了。 “算了吧,银行都追、债追到你们家门口了”。 魏无羡余光看了眼小妮子,在陆山民耳边轻声说道:“小师弟,在小妮子妹妹面前,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说着笑嘻嘻的对小妮子说道:“我们魏家在天京那是出了名的现金流丰富,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陆山民推开魏无羡的手臂,“今天就算了”。 说着拿过魏无羡手里的车钥匙扔给小妮子,“借你的车用用”。 “你们要去哪里”?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那辆黑色宾利。 小妮子高兴的坐进驾驶室,“还是这辆车坐着舒服”。 魏无羡跟在后面,也往车里钻,被陆山民一把拦在了外面。 “快回去吧,你奶奶还在等着你吃饭”。 “带上我行不行”?魏无羡可怜兮兮的望着陆山民。 “不行”!陆山民干脆利落的说道,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眼巴巴的看着汽车呼啸而去,魏无羡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有那么没用吗”。 ............. ............ 如今的农村,差不多都一个样,人烟稀少,遍地长草。 不管是大村还是小村,能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人口就不错了。 而且留下的全部都是老弱病残,一个村子里几乎见不到一个年轻人。 挨着天京的农村更是如此,连老人都没剩几个。 王根生是为数不多还留在村子里的人。 身材清瘦,面部黝黑,背微微佝偻,手上全是老茧,是个典型的农村老人。 虽然已经七十岁,但老人的身体还算不错,不仅种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还收罗了十几亩没人种的土地。 倒也不是子女不管他,让他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劳累。自从老伴儿死了之后,他就到了河北的一座城市跟小儿子一家住。 刚开始几年还好,儿子儿媳对他都算不错,每天带带孙子,做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过得还算是幸福。 后来随着孙子大了,开始上学了,不需要人照顾了,他就发现儿媳妇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说话的口气是一天比一天难听。 说他做的饭不好,影响孙子健康,说他不讲卫生,容易让孙子染病,说他晚上咳嗽的声音太大,影响孙子做作业、、、 他想不明白,儿子不就是这样带大的吗,不一样长大成人,不一样考上大学吗,怎么到了孙子这儿就影响那么大了。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好说出口,免得让儿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想来想去想明白了,人家不喜欢你,你活着呼吸是错,死了也是错,总之都是错。 后来找了个借口主动提出要回老家,儿媳在一旁一句话不说,儿子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 回到了村里,看见到处荒着的土地,很是心疼。他们这一辈农民,对土地有着很深的情结,这种情节是年轻一代人所无法理解的,所以就将附近没人种的土地都拾掇了起来。 村子很是冷清,难逢难遇碰到一个人,十几天前,一个跟铁塔般高的男子背着一个同样高大的男子走进了村里。 背上那人全身是血,一只眼睛空空荡荡,双手耷拉下垂在空中摇晃,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样子甚是吓人。 第1274章 胜天地半子 王根生吓得不轻,若是一般人,早就害怕得第一时间报警,但老人第一时间想的是救人。 一边忙不迭的烧热水、收拾屋子,一边帮着清理伤者身上的血污。 他从没见过如此健壮的汉子,比他那头耕牛也不遑多让。 更没见过伤得这么重的人,身上到处的流着血的小孔,特别是那只空荡荡的眼睛,里面还夹杂着红白相间的经脉,看得毛骨悚然。 接下来的几天,铁塔汉子每天早出晚归,他就负责守着伤者。 铁塔汉子每次回来都带着些奇奇怪怪,他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回来之后就开始鼓捣,一些草药煎成水灌给那人喝,一些熬成黑乎乎糊敷在他的身上。 在铁塔汉子和他的精心照顾下,那人一天天见好,已经能喝下一大碗粥。 老人不得不感叹年轻就是好,伤得这么重,竟然能这么快好起来。他自然不会知道,即便再年轻,换一个人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几天下来,老人知道铁塔般汉子叫黄九斤,床上那人是他朋友,因为是在打架斗殴中受了重伤,不方便住医院,才把他送到了农村来医治。 老人虽然是个老农民,但并不傻,年轻的时候也跟村里人打过架,普通的打架斗殴哪里能伤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并没有说破,也没有害怕,因为他从这个铁塔汉子身上看到了农村人质朴的一面,这种质朴,不是在农村长大的人是装不出来的。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独居的农村留守老人,他实在是孤独太久了。 需要一个人陪他聊聊天,哪怕他并不确定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样的老人,在农村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晚上没事的时候,他就拉着黄九斤讲一些陈年往事,当然讲的的最多的是他的孙子如何可爱,如何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言语之中充满了溺爱和想念。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顾忌,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自诩见多识广、学识渊博,早已不爱听那些过时的陈词滥调。 但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一样,不管他说多久,说的事多无聊,他总是面带笑容的倾听。 而且是很认真,毫不敷衍的倾听。 以前儿子和儿媳妇儿老说他说话没条理、没营养,话多不种听。以至于后来他都不怎么说话。现在他找到了自信,突然觉得儿子和儿媳妇说得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很乐意听他说话。 王根生连着卷了好几卷叶子烟,月亮也升到了当空,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人老了就是喜欢唠唠叨叨,又耽搁你睡觉了”。 黄九斤摇头,“王大爷,我挺喜欢听您说话”。 王根生满足的笑了笑,随着又叹了口气,:“我的儿女能有你一半的耐心就好了”。 黄九斤淡淡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们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王根生笑了笑,“你就别逗我老头子开心了”。 “真的,他们早晚会明白的”。黄九斤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根生抖了抖烟杆,“也许吧 ,不过等他们明白的时候,我坟头的草都不知道该长多深了”。 “王大爷,别种那么多地了,养好身体,您能等到那一天”。 王根生咧嘴微笑,脸上满是骄傲。“我孙子现在上高中了,他学习很好,听我儿子和儿媳妇说,能考上211、985大学,我得给劲儿的存点钱,到时候给他包一个大红包”。 黄九斤很替老人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只得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王大爷,您少苦点累点,多活几年,就是给您孙子最大的红包”。 王根生摆了摆手,“不是一个道理,我跟你讲,我们村里有个李老头儿,跟我差不多年纪,前年他孙子考上大学办升学宴,孙子来请了他几次都不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黄九斤下意识问道。 “因为他没有钱给孙子包红包”。 黄九斤哦了一声,颇为惊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王根生叹了口气,“李老头儿因为这事儿落下了心病,没到一年时间就去了”。说着指了指远处黑乎乎的山坡,“就埋在那里。他死的时候儿女都在外面打工,孙子又在外地上大学,还是我给他抹下眼睛。” “哎,死不瞑目啊,死的时候还在念叨自己没本事,对不起孙子”。 黄九斤眉头微皱,目光望向远处,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看不见坟头。 “何必呢,他孙子应该也不介意那个红包吧”。 “是啊,他孙子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今年清明节还专程从学校回来上坟,之前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爷爷不愿去他的升学宴,今年回来上坟刚好碰到,我才告诉他。这孩子立马·眼泪就掉了下来,跑到坟前哇哇大哭”。 黄九斤叹了口气,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伤感。 “所以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无法理解的,等你也有了孙子的时候就懂了”。 王根生抖了抖烟杆,将烟杆里的烟渣抖掉,起身说道:“我也要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收豆子”。 “明天我帮您吧”。黄九斤抬头说道。 王根生摇了摇头,“你还是好好照顾你朋友吧”。说着背着手朝里屋走去,走出去几步后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黄九斤。 “211、985是什么大学”? 黄九斤咧嘴笑道:“华夏最好的大学”。 王根生哈哈一笑,迈出轻快的步子,哼起了欢快的曲子,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几十岁。 看着老人的背影,虽然王根生的身形相比于爷爷要瘦弱太多,但看上去和爷爷一样伟岸高大。他突然觉得,王根生这样的老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和他爷爷一样,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黄九斤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想到了马嘴村,那个时候爷爷还在,陆爷爷也在,还有道一、山民、小妮子,那方天地很小,却足以装下全世界的幸福,现在的天地很大,却装不下一家人的安宁。 “与一个农村老头儿也这么聊得来,以前没见你有这么多话”。 浑身缠满绷带的吴峥走进了院子,坐在 了刚才吴根生坐的地方。 黄九斤没有收回目光,依然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若不是这个农村老头儿,你已经死了”。 “你和以前一模一样,不管立下多大的功,不管救了多少人的命,总是一副风轻云淡,好像不关你事的样子”。 “我救人,从不需要别人的感恩”。黄九斤收回目光,看了眼吴峥。“气息稳定,气势平稳,你比我预料中恢复得更快”。 “为什么救我”? 黄九斤回过头,半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没有回答。 吴峥轻笑一声,问道:“是因为我是你的兄弟,还是因为我活着对陆山民有利”?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难道没有意义吗”?吴峥反问道。 “命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选的,我不想评价你的选择”。 “我只是不明白,我和陆山民有什么不同。他是为了复仇,我同样是为了复仇,他为什么就站在正义一方,我为什么就是邪恶的一方。难道就因为我的出身吗,我一生下来就该被人唾弃吗”? 黄九斤睁开眼睛,看着吴峥,说道:“我从没唾弃过你的出身。一个人的出身没法选择,但人生可以。如果你的出身是一个错,你的人生有无数机会可以改变那个错”。 “我现在所做的,不正是去改变那个错吗”。吴峥理直气壮的说道。 黄九斤没再说什么,他向来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最信奉的是爷爷说的那句话,能用拳头讲清楚的道理就没必要用嘴说。 但是有的时候,比如说现在,不管是用嘴还是用拳头,似乎都无法完美的解决。 “我只希望我们不会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天”。 院子里的气势渐渐腾升,在上空汇集于一点,陡然压在黄九斤身上。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偶像,当做我的目标。我重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不管是吴家人,还是你”! 黄九斤全身肌肉陡然紧绷,气势被触发之下刹那升起,与头顶的威压相抗衡。吴峥的这股威压,虽然对他造不成多大威胁,但相比于之前,已经凝实了很多。 “你还是那么争强好胜”。 吴峥收敛起气势,绷带处微微见红。“武道崎岖,一往无前,不争,怎么能争得那独立鳌头俯瞰蝼蚁立足之地”。 黄九斤摇了摇头,问道:吴峥,你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 吴峥哈哈大笑,鲜血映红了绷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保护别人,谁来保护我”! 黄九斤淡淡道:“或许等到有一天,你有了需要保护的人,才会明白与天地相斗不是要胜天地半子,而是要顶天立地守护住你最为珍贵的东西”。 ps:关于老人因没钱包红包不去参加孙子升学宴的事,不是我故意想水字数。因为这事就发生在我身上,也一直是心中的一个遗憾。当年当我得知奶奶不来参加我升学宴原因的时候,那种感受记忆犹新、无法描述。在这里借此机会写出来,算是表达一下对奶奶的愧疚吧。 第1275章 可以 盛夏的季节,太阳红彤彤的挂在天上。 今年是个好年头 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在太阳的照耀下,金灿灿。 一个个饱满的玉米挂在玉米杆上,沉甸甸。 王根生带着草帽,穿着汗衫,肩膀上搭着一根毛巾。 忙碌在玉米林里,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掰着玉米,满是汗水的脸上如花般灿烂。 黄九斤最终还是坚持前来帮忙。 裸露着上身,坚实的肌肉高高隆起。汗珠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沿着肌肉的曲线滴滴滑落。 作为一个质朴的老农民,让客人帮忙干活儿,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更让他感慨的是,这黑土地曾经是多么的热闹,如今这十里八乡的,哪里还能看得见年轻人在地里劳作。 远处,一辆黑色的汽车在乡间小道上扬起厚厚的灰尘。 院子里,吴峥靠在一棵大树下,树上有几只蝉,正嘹亮的歌唱。 汽车带着飘逸停在了院子中央。 陆山民走下车,气势不由得自主触发,气息也开始隐隐释放。 眼前的吴峥,上半身缠满了绷带,肩膀的肌肉高高隆起,一只眼带着眼罩,另一只眼古井不波。 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虽然没有散发出任何威压,但却给人如临深渊的感觉。 经此一站,今日的吴峥已与往日不同。 “大老远跑了来看我,有心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死了没有”。 “那你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 小妮子从驾驶室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吴峥一番,“成独眼龙了”?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扫了眼小妮子,“黄九斤说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儿,我是真没发现”。 “切,眼瞎了当然看不出来”。 “既然没死就别闲着了”。陆山民淡淡道。 吴峥淡淡一笑,“我已经看淡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报仇雪恨,都是浮云,我打算隐居山村,不问恩怨情仇了”。 “咦,狗也能改掉吃屎”。小妮子轻蔑的说道。 “吴峥,也就大黑头还对你抱有幻想,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别在我面前摆高姿态”。 “就是啊,你在这种童年不幸的杂交水稻,还能变性”? 吴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意,“刘妮,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试试”!陆山民冷哼一声,身上气势节节攀升。 “呵呵”,吴峥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表情,淡淡道:“你不是说我没有资格做你的盟友吗”? “现在,我给你这个资格”。陆山民冷冷道。 “大老远跑过来,你看起来很着急啊”。 “别跟我玩儿这套,商业谈判我比你在行”。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吴峥,“我只是来通知你,错过这次机会,你将永无机会”。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微微瞪大,人也下意识从靠着的树干上站立,伸出缠满绷带的大手,身上散发出一股俾睨天下的威严。 “哪来”!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陆山民,你不要太过分”!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要么合作,要么你不仅仅失去夺取吴家的机会,还将成为全国通缉的杀人犯,一辈子躲在阴沟里见不得人”。 吴峥一步踏出,站在陆山民身前,高大的身躯如一堵厚实的墙,低头俯视。 陆山民微微抬头,三目相对,面色从容。 小妮子笑嘻嘻的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吴峥。“装腔作势”。 双方足足对视了十几秒钟,互不相让。 院子里,一个更加威猛的男人,挑着满满的一胆玉米走了过来。 黄九斤将玉米倒在院子中间,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把脸,脸上微笑灿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小妮子蹦蹦跳跳走到黄九斤身旁,摸了摸滑腻腻的胸肌,“咦,又硬了不少”。 黄九斤爱怜的揉了揉小妮子的脑袋,走进屋子,不一会儿搬了几根凳子出来,放在了树荫下。 “坐下说吧,太阳底下不晒人吗”。 小妮子第一个跑过去,坐在了躺椅上,“哎呀,还是大黑头体贴,我白嫩嫩的皮肤都晒黑了”。 说着朝陆山民招了招手,“山民哥,别跟残废人一般见识,过来坐”。 陆山民轻笑了一下,坐在了黄九斤和小妮子中间。 “小妮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对人要有礼貌,特别是残疾人士,更不能侮辱”。 吴峥转过身,看见三人坐在树荫下有说有笑,心中莫名起火。他讨厌看见这样的场景,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和黄九斤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过来吧,既然是合作,就应该尽量消除芥蒂”。 吴峥冷笑一声,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了黄九斤旁边。 “你们没有诚意”。 “切,跟你这种人讲诚意,你当我们跟你一样是猪脑子吗”? “小妮子”!黄九斤瞪了小妮子一眼,脸色黑沉沉。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大大咧咧的躺在躺椅上。 黄九斤看向陆山民,淡淡道:“几十年前的恩怨,跟吴峥无关。现在虽然有些恩怨,但都不是无法化解的死仇”。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实际上对吴峥并没有什么仇恨,上次的追杀虽然差点杀死了他,但对于他来说这算不得什么必报之仇。唯一到现在还没完全放下的是上次在吴公馆追杀小妮子,让他耿耿于怀。但不管怎么说,他和小妮子现在都安然无恙,大黑头都发话了,他没有理由不听。 黄九斤转头看向吴峥,问道:“你相信我吗”? 吴峥看了眼陆山民,目光回到黄九斤身上,“我信不过他们”。 黄九斤怔怔的盯着吴峥的眼睛,“我只问你信不信得过我”? “全天下,我只信得过你”。 “那就好,我现在向你保证,你只要彻底放下对山民和小妮子的杀心,不对他们起歹心,我向你保证,你杀吴存荣的视频永远不会公开”。 吴峥皱了皱眉,再次看向陆山民,“那始终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陆山民冷冷一笑,“只要你跟我精诚合作对付吕家和田家,那段视频永远不会有人看见”。 “呵呵,你支持我上位,是想拿我和整个吴家当炮灰”。 “你如果不愿意合作,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黄九斤眉头紧皱,看向吴峥,说道:“我比你了解山民,对于真正的盟友,他是不会把你当炮灰的”。 吴峥咯咯冷笑,“你始终是向着他”。 “切,不向着山民哥,难道要向着你吗,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样子,独眼杂交水稻”。 “小妮子”!黄九斤声音提高八度。 小妮子被黄九斤的声音震得愣了一下,她本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但此刻却感到一阵委屈,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大黑头从来没有这么凶过她。 不过小妮子终究是小妮子,委屈只是一闪而逝,接着就是怒气冲冲的起身,一脚将椅子踢出去七八米,掉在院子边缘摔成了碎片。 踢完椅子,纵身一跃,跳出了院子,朝着远处跑去。 黄九斤也意识到刚才语气重了,心头一阵懊悔。 “吴峥,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不曾变过”。 说着起身,朝着小妮子跑出去的方向追去。 院子里仅剩下陆山民和吴峥两人,还有树上的知了在叫。 “你追杀我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对于你这个人,没有把柄抓在手上,我放不下心。” “有把柄在你手上,我又能放得下心吗”? 陆山民笑了笑,“知道黄九斤为什么站在我这边吗,除了我们的关系之外,还因为我比你讲信用,你这个人,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难让人彻底相信”。 吴峥哈哈大笑,“陆山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又都是光明磊落吗,你我是半斤八两”。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苦笑一下,“也许吧,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大黑头一样光明磊落”。 吴峥站起身,仰头看着远方,“好,我相信黄九斤”。 “大老远跑过来,相信你已经有了打算”。 “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杀了吴民生”。 “他要是那么好杀,还用得着你说”。 陆山民起身,淡淡道:“别忘了还有吴世成和吴世康,这两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远处,黄九斤带着小妮子朝院子里走来,这个铁塔汉子一路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看得出费了不小的劲儿,不过看小妮子的脸色,还没有完全消气。 两人走进院子,陆山民朝黄九斤点了点头,对小妮子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小妮子狠狠的瞪了吴峥一眼,气呼呼的坐进驾驶室,发动了汽车,故意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发泄这她心中的怒气。 黄九斤使劲儿的挠了挠头,“山民,你帮我说说好话”。 陆山民抬起手拍了拍大黑头肩膀,“放心吧,她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说着朝轰鸣的汽车走去。 “等等”! 陆山民刚打开车门,身后就传来吴峥的声音。 回过头看着吴峥。 吴峥看向黄九斤,“韩约寸步不离在吴民生身边,明里暗里还有那么多保镖,我一个人没有多少胜算”。 陆山民眉头紧皱,正欲开口拒绝。 只听黄九斤抢先说道:“可以”。 第1276章 飘散在空气里 黄九斤目送汽车离开,直到听不见汽车的轰鸣声,看不到飞扬的尘土。 吴峥戏谑的说道,“你们的感情还真是让人羡慕”。 “我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 黄九斤转过身朝屋子里走去,“收拾收拾,我们也该出发了”。 看着黄九斤的背影,吴峥心中升起一股怒意,“我只有你一个大哥,你却有很多兄弟”。 黄九斤停顿了一下,踏步跨入了大门。 等王根生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空荡荡。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对这个铁塔男子的印象很好。 虽然早知道他们会离开,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早上还在玉米林里掰玉米,晚上就分别了。 这十来天是他这些年过得最不寂寞的一段日子。 老人讲草帽和毛巾放在桌子上,才看见盆子下面压着一叠钱,旁边还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给您孙子的大学红包。 王根生笑了笑,放下字条,喃喃道:“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汽车行驶了七八个小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终于到了天京城郊外。 一路上,小妮子闷着头开车,一句话都不说。 “还在生气啊”? “哼”! “哟,马嘴村走出来的女大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陆山民打趣的说道。 “哼,他竟然凶我,还为了一个外人凶我”。 “好了,大黑头不是故意的”。陆山民安慰道。 “他才不是不故意的,傻大个、死黑炭”。 陆山民笑了笑,“刚才那种情况,我和吴峥互不相让,他也是为了打开僵局”。 “那也不应给凶我,他从来没凶过我”。小妮子一脸的委屈。 “你没看见吴峥在那里吃醋吗,大黑头也是没办法,安抚一下那家伙那颗玻璃心”。 小妮子愣了一下,转头看着陆山民,眼睛瞪得圆鼓鼓,“他吃醋,还玻璃心,真的假的,太离谱了吧”。 “也不奇怪,吴峥的童年很不幸,有亲人还不如没亲人,也没有朋友。大黑头和他多年战友,情如兄弟。算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吧”。 “呵呵,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长得跟头牛一样,竟然跟小女生一样会吃醋”。 “再生猛的人,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 “哈哈哈哈”,小妮子哈哈大笑,早已将黄九斤凶她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嘿嘿,我又给他想到一个小名,就叫,嗯、、、就叫独眼杂交玻璃男”。 “怎么样?怎么样”?小妮子激动的问陆山民。 陆山民颇为无奈,“小妮子,既然选择了合作,以后还是注意点言行,他的出身特别忌讳这样的称呼”。 小妮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我才不会相信他,他这种男人比女人还小心心眼儿,早晚会背后捅刀子”。 陆山民皱了皱眉,想到黄九斤和吴峥一起参与行动,心里有些不安,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见陆山民漠然不语表情不安,小妮子问道:“你在担心大黑头”? “嗯”,陆山民点了点头,“吴峥阴鸷狡猾,大黑头又太过耿直、、”。 “哎,你想多了,大黑头是耿直,但是又不傻。更何况以大黑头的实力,想走,谁能留住他”。 正说着话,小妮子神色突然变得严肃。 陆山民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白茫茫一片,后面的汽车突然打开了远光灯。 紧接着,轰鸣的马达声陡然响起,身后的跑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呼啸而来。 不仅是一辆,那辆跑车沿着右侧超车的同时,后面还露出两辆跑车,一辆沿着左侧超车,一辆直接加速朝着车屁股而来。 再往后看,七八辆黑色的汽车在几百米外也开始加速。 “咦,这些家伙不要命吗,高速路上也敢动手”。小妮子并没有太紧张,带着戏谑的说道。 “小心点,这辆车很贵的,上次在南山才毁了辆,这次再把这辆报废,魏无羡会心疼死的”。 “反正不是我们的,怕什么怕”。 小妮子一脚油门踩到底,兴奋得脸色潮红。 宾利车陡然加速,陆山民一把抓住扶手,再看向后视镜,已经拉开了与三辆跑车的距离。 小妮子得意的笑道:“嘿嘿,跟本姑娘飙车,你们还嫩了点”。 陆山民看了眼仪表盘,车速已经飙到了220。 十几秒钟过去,身后再次传来轰鸣声,这一次的声音更大,速度也更快,很快再次追了上来。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们的车经过改装”。 话音刚落,只听汽车尾部传来砰砰三声撞击声,身后的三辆跑车车头分别射出一根钢索,一根钉入了汽车尾部正中央,另外两个一左一右分别钉入两侧。 受到外力拉扯,高速行进的汽车轮子一偏,朝着高速路的护栏撞去。 “小心”! 陆山民刚喊出声,汽车已经撞在了护栏上,飞出了高速路外。 汽车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朝着斜坡下滚去,砰的一声砸在一块大石头上。 三辆跑车依次停在了应急车道上,后面的七八辆车也很快的赶到。 车门打开,二十多个人齐刷刷的下了车,除了为首一个高大男子和另外一个清瘦老人之外,其余人人全副武装。 另一处高速公路监控室里,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屏幕前,他的身旁躺着一个被打晕的制服男子。 年轻男子拨了个电话,淡淡道:“搞定了”。 高速路上,为首的高大男子招了招手,所有人跨过高速路护栏,朝着斜坡而去。 留在高速路上的那人拿出一个三脚架标识放在最后一辆车后面,点燃一根烟,斜靠在车上,含笑看着下方。 盛夏季节,草木茂盛,斜坡上杂草丛生。一行人沿着汽车冲下去的痕迹,缓缓向下搜索。 在走出四五十米后,终于看到了斜在沟底的宾利汽车。 高大男子做了个手势,二十几把步吐出一条条火舌,齐刷刷射向汽车,足足打完了一个弹夹才停止了射击。 枪声停止之后,高大男人缓缓上前,伸手抓住千疮百孔的车门,轻呼一声,直接将车门硬生生扯了下来。 随即脸色猛的一变,抬头看向一个方向,“立刻清理现场,然后快速撤退”。说完,高大男子一步踏出,如一头森林中的猎豹,一头砸入了黑夜中。 黑夜中,陆山民背着小妮子拔腿狂奔,他的背上、腿上满是鲜血,额头也破了一个大口子。 在刚才汽车砸在地上的瞬间,顾不得头晕目眩和身体的疼痛,强行提起精神从车里爬出了出来,背着小妮子潜行摸出去几十米才一路狂奔。 小妮子伤得不轻,尽管她已是半步化气,但身体的强悍程度远远不如同等境界的外家修习者,在车速超过220的高速下坠落,身体受到极其严重的创伤,汽车砸落的巨大冲击力连安全气囊都没有扛住,直接炸裂,小妮子的脑袋砸在了方向盘上,硬生生将方向盘砸断,血流如注,当场就晕了过去。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跑出几百米后,身后传来浓浓的威压。陆山民知道,是有高手追上来了。 清瘦老人回到公路边上,走到之前留在高速公路上的年轻男子旁边,以前看着下面的人清理战场。 “怎么样”?年轻男子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到了他那个境界的人,哪里那么容易杀死”。 年轻男子眉头紧皱,“这样的人还真恐怖”。 “能走到这一步,想死比想活还难”。 “你怎么不去追”?年轻男子问道。 “如果杨志都奈何不了,我去了也没多大的意义”。 吕汗青吐出一口烟雾,“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年爷爷和父亲千方百计想杀死陆晨龙了。这些年,不管明里暗里,我们吕家都没杀过人,哪怕再可恨再大的恩怨,都没有杀过一个人,我们吕家本就不是嗜杀之人。但是他们这样的人,要是不斩草除根,真的难以让人入睡啊”。 清瘦老人点了点头,“陆晨龙没有死,这小子活脱脱又是第二个陆晨龙,不得罪已经得罪了,不管是当年的恩怨还是现在的恩怨,双方除了不死不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是啊,可惜松涛就是拎不清,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这都好几个月了,再也没有跟家人说过一句话”。吕汉卿语气中带着很铁不成钢的责备。 “大公子,今晚这种事情不是你该参与的,今天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了”。 吕汉卿笑了笑,“不亲身经历过战阵,怎么知道战争的残酷,又怎么知道敌人的恐怖。这对我是好事,坚定了我必须除掉他们的决心”。 “但是、、”老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大公子,您应该知道,我担心的不是安全问题”。 吕汉卿扔掉烟头踩了踩,“我知道,暗地里这些事情与吕家无关,吕家的人从不会干杀人越货的事情,都是些不知名歹徒下的手”。 说完坐进了车里。 老人松了口气,弯腰将地上的烟头捡起来,握在掌心。再放开手的时候,烟头已经变成了粉末,纷纷扬扬飘散在空气里。 第1277章 你到底是哪家的狗 不同于马嘴村和金三角,天京的郊外一马平川,对于一般人来说平地更有利于奔跑,但对于猎人出身的陆山民来说,这种地形反而失去了他曾经作为猎人在山里的优势。 受了伤,背上还背着一个人,陆山民无法达到最快的速度,身后那股浓烈的气势渐渐逼近。他知道,今晚要想逃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奔跑在一望无垠的玉米地里,让他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被天狼盟的杀手追杀,那也是在一片玉米地里。 那一次他无比的紧张。 但这一次,他更加紧张。 因为这次不是他一个人。 一口气跑出去几公里,直到确定追来的只有一个人,那种紧张才稍稍缓解。 身后的气势越来越近,最多几分钟来人就会追上来。 陆山民停下脚步,将小妮子从背上缓缓的放下,轻轻的放在茂密的玉米林中。 小妮子额头肿起一个很大的包,嘴角磕破了还流着血,在月光下,脸色格外苍白。 回头看了眼气势扑来的方向,再不舍的看了眼小妮子,拔腿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出去。 陆山民发疯似的狂奔,只要没有其他人追来,跑得越远,小妮子就会越安全。 一口气再次跑出去几公里,在剧烈的奔跑中,因车祸造成的伤口鲜血加速的流出,染红了衣服和裤子。 身后那股气势陡然变得凝练,没有铺天盖地,而是如山岳般朝着头顶压下来。 半步金刚!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他还真想好好与这样的高手较量较量。 但是,生死之战不是擂台,从不给人提前做好准备,也不讲求公平公正。 陆山民没有再跑。 再跑就等于把后背留给了对方,不管是打猎中遇到猛兽,还是与人对战都是一个道理,只有迎难而上,正面对敌,才能获取一线生机。 停步、转身、发力、猛·冲,一气呵成,朝着来人迎去。 随着一步步踏出,全身肌肉细胞开始兴奋,全身的气机也蠢蠢欲动。 终于,两个同样带着野性的身躯在玉米地里狠狠的撞在一起。 在相撞的一刹那,内气瞬间注入肌肉细胞,浑身的肌肉细胞发出咆哮的呐喊。 两人一撞即分,同时倒退滑出去十几米,在玉米地里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犁倒下了一大批玉米杆。 在巨大的撞击力之下,陆山民小腿上插着的铁片被震飞,与此同时伤口之处鲜血喷溅而出。 高手对决,谁先输了气势,谁就落了下风。 两人都懂得这个道理,在稳住身形的瞬间沿着原路再次发起冲击。 “砰”! 两人都没有防守格挡,一个仗着境界略高半分,一个仗着从小打熬的体魄,两个拳头同时打在对方胸口,同时闷哼一声后退。 一撞一拳之下,双方差不多都摸清了对方的实力。 体魄相当,内劲叠加上肌肉爆发力,力量也相当。 不同的是,陆山民受了伤,内劲加上肌肉爆发力的全力出击,伤势只会越来越重。 杨志倍感震撼,他从资料上了解过陆山民,知道他的底细,但也没想到进步得如此之快,快到比年初资料上更新的还要快。 想当年,他也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但是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才堪堪踏入搬山境巅峰中期。 更何况在明显比自己境界低的情况下,竟然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简直不可思议。 这种震撼只持续了一瞬间,剩下的就是浓浓的杀意腾腾升起。 “若是让你成长起来那还了得”! 凝实的杀意带着疯狂的气势,杨志大喝一声,高高跃起,一拳从空中打来。 陆山民气机流转,七星步迈开,躲开带着气势锁定的一拳。 “砰”!后发先至,一拳打在杨志脸颊。 “哼”!杨志冷哼一声,凭着高大的身躯,双手环抱向陆山民。 陆山民没想到这一拳竟然没能将杨志打退,回防不及,被杨志双臂抱住了腰部。 在双脚离地的瞬间,反手肘击,巨大的力量打在杨志额头上。 这一肘击同样叠加上了内劲的力量,肘部和额头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犹如打在坚实的钢板上,钻心的疼痛。 杨志同样不好受,这一肘击之下,脑袋嗡嗡作响。 但是他并没有放下,只是略微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爆喝一声,将陆山民高高举起,越过头顶,再猛的往下砸去。 下面,等着陆山民腰部的,是杨志拱起的膝盖。 陆山民在空中无处借力,在下坠快要撞在膝盖上的瞬间,一手勾住了杨志的脖子。 巨大的力道导致杨志身体失去平衡,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看是漫长,实则只在刹那之间,惊险万分。 落地之后,两人扭打在一块,双双扯着对方的衣领,一阵乱拳乱打,毫无高手风范。 刺啦! 两人同时扯碎了对方的上衣,一人一拳打在对方脸上,两人横移出去,撞到一大批玉米地。 身体还没停下,两人同时翻身而起,相隔数米,冷冷的盯着对方。 陆山民没有再出手,因为在剧烈的战斗中,他的伤口完全崩裂,血流不止,他需要时间调动内气压住血气流动。 杨志也同样没有出手,因为他在等着陆山民失血过多。 到达双方这样的境界,两人都非常清楚,要杀死这种程度的高手,绝不是两三回合的事情。 尽管是其中一方占了上风,也不行。 “你的伤口在流血”。 “一点皮外伤而已”。 “在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失血过多”。 “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两百多码的速度冲下山坡撞到石头上,哪怕她是易髓境巅峰也扛不住”。 “是吗”?陆山民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她已经是半步化气”。 杨志眉头微皱,在他所了解到的信息中,刘妮是一个比陆山民天赋更加逆天的天才,陆山民能突破巅峰,差一点就摸到半步金刚,或者说已经摸到了半步金刚的门槛,那刘妮已经踏入半步 化气也并不是不可能。 玉米地里忽然吹起一阵冷风,满身大汗的杨志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他不仅知道刘妮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还知道她是个怪才,身上没有半点武道中人的气息波动,来无影去无踪,是个天生的刺客杀手。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莫名的觉得身后有人。 微微的向后转头,月光照耀下,威风吹拂着玉米杆轻轻摇晃,像无数的人影在动。 霎时间,一股本能的危险感升起。 一回头,陆山民已经来到了身前,两人相隔数米,近身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骂出卑鄙二字,陆山民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来到咽喉前。 速度太快,在内劲的催动加持下,比半步金刚的速度还要快。 杨志本能后退,但哪里还来得及。 匕首从脖子上划过,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线。 杨志蹭蹭后退出去七八步,伸手摸了摸脖子,手上带着淡淡的血迹。 在两人中间,一根小手指粗的金项链断裂在地上。 刚才杨志本能的后退虽然没有躲过这一刀,但脖子上的金项链恰好偏移了半分挡在了刀锋上。 杨志暗叫好险。 陆山民咬着牙,暗叫可惜。 杨志怒目而视,“身为武道高手,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陆山民反手握刀,冷冷一笑,“你们这些豪门贵胄还真是搞笑,暗中半路截杀算不算卑鄙无耻,难道要我站着不动让你们杀才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老子不是正人君子,但老子从不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 “来吧”! 陆山民爆喝一声,一步猛冲,高高跃起,双手握住刀柄,直奔杨志头顶。 “你成功激怒了我”! 杨志一把扯掉上衣,横冲上去,肩头一沉,肩膀上的肌肉瞬间高高拱起。 直接拿肩头撞向匕首的刀锋。 刀尖入肉半寸,竟难以再有寸进。 “吼”!肩头撞在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闷哼一声,向后退出去,随着血液流失,本就力有不逮,这一撞之下,胸口火辣辣疼痛,一口气竟然提不上来,无法呼吸。 杨志乘胜追击,咆哮着双拳齐出,拳头疯狂的打在陆山民身上。 陆山民无法换气,勉力的挥动着拳头和匕首格挡,但效果很有限,匕首只是在杨志手臂和胸膛处留下浅浅的几道血痕。 “去死”! 杨志一拳打在陆山民额头。 陆山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口气泻掉,整个人飞出去好几米,狠狠的摔倒在地。 杨志缓步上前,一脚踏在陆山民胸口。 “本来不想杀你,因为你活着还有用,但是我改变主意了,你这样的人不能让你继续成长了”。 陆山民咯咯冷笑,“你到底是哪家的狗,你家主人的命令也敢违背”。 “哪怕被家主逐出家门,我也要杀了你。今天杀了你,面对的不过是陆晨龙一个人的报复,今天若是不杀你,将来将要面对两个陆晨龙”。 第1278章 我不后悔 陆山民神色平静,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带着淡淡的戏谑微笑。 “没有人不怕死,你是个特例,面对死亡还能如此坦然,是个英雄”。 杨志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同为武道中人,我很敬佩你,给你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 陆山民嘴角留着鲜血,之前无数个拳头打在身上,特别是最后那一撞,已经伤到了肺腑。 “今晚谁死谁活还言之尚早”。 杨志半眯着眼盯着踩在地上的陆山民,轻笑了一下,“还要做无谓的挣扎”。 陆山民呵呵一笑,鲜血在喉咙的打转,“看看你的身后”。 “故技重施”?杨志不屑的笑了笑,“是你太幼稚,还是当我是傻瓜”。 杨志再次紧握拳头,“本来想给你留个全尸,既然你不领情,就别怪我打爆你的头了”。 “到了阴曹地府记得告诉阎王爷,你死于太过自信”。陆山民风轻云淡的说道,一点没有被踩在地上任人宰割的觉悟。 “不知所谓”!杨志躬身后拉手臂,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我很想看看能几拳打爆你的头”。 所有的力量集中于拳头,后摆、出拳、砸下。 嗡,就在砸下的瞬间,脑海中突然嗡的一响,身后警兆传来,但是他此时刚好将全身力量打下,已经无法及时撤回。 月光下,刀光闪过,刹那间萦绕他的脖子。 身后有人,能无声无息靠得这么近而躲过感知,能如此之快的出刀,能准确的把握住最佳的出刀时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心里猛的一凉,汗毛倒竖。 回撤已经来不及,身体加速向下朝着陆山民扑去,同时尽力偏头,拳头已经偏了方向。 陆山民爆喝一声,躺在地上一拳打出,打在杨志的胸口。 杨志闷哼一声,借力斜翻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立马站了起来。 脖子有些发凉,伸手一摸,入手滚烫,满是鲜血。幸好反应够快,否者整颗头颅都可能被割下来。陆山民没有骗他,确实说半步化气,内气裹挟着锋利的刀锋,划过身体肌肉薄弱的脖子,这一刀几乎就要了他的命。 月光下,小妮子脸色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兴奋,就像一头饿了很久狼看到食物一般。 陆山民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充血通红,“杀了他”! 说完一步跨出,一拳打出。 杨志一手摁住脖子,一手握拳打出。 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陆山民身体一晃,摇摇晃晃后退数步。 杨志借着一拳对轰的力量,立马转身,朝着黑夜中逃去。 陆山民察觉到小妮子没有追上来,转身一看,小妮子眼神涣散,身体一软,缓缓朝地上倒去。 陆山民大惊,赶紧上前抱住小妮子。 伸手在她的脉搏上一探,心中大惊,再次背起她拔腿狂奔。 .............. ............. 东海。 陈然将车停在别墅外边,下车之后慌慌张张的推开铁门冲了进去。 院子 里,海东青依然是一袭黑衣,背对着门口望着天上的月亮。 这是海东青出院之后陈然第一次见她。 他虽然只是个搬山境中期初阶的实力,但也能看出如今的青姐与以往不一样了。 单单是看着她的背影,就有一种高山仰止深不可测的感觉,再加上她身上挥之不去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摄人心魄的气势,竟让他一时间忘记了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什么事这么慌张”!过了十几秒,海东青淡淡的说道。 陈然猛的回过神,赶紧说道:“青姐,下面的人得到消息,天京那边打算对陆山民下杀手了”。 “打算”?海东青转过身来,声音依然平淡。 陈然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可能已经动手了,我来之前联系了秦风,让他通过周同打听一下情况,周同那边说联系不上陆山民,不仅如此,连刘妮也联系不上了,多半出了什么事”。 陈然话音刚落,院子里无风气浪,海东青黑色的风衣在风中哗哗飞舞。 “没用的东西”。 陈然赶紧低下了头,“对不起青姐,是我疏忽了”。 “陆山民,你个没用的东西”! 海东青转过身,朝着别墅门口走去,留下陈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现在才明白海东青刚才不是在骂他。 没过多久,盛天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你刚才跟她说了什么”? “陆山民好像在天京出事了”。陈然小心的说道。 “还有谁知道”? “秦风,阮玉也应该知道了”。 盛天眉头紧皱,“这件事不要张扬”。 陈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不要我去趟阮玉那里”。 “不用了,阮玉是个识大体懂大局的人”。 说完快步往别墅里走去。 “天叔,我该做些什么”? “以前怎么做的,现在翻十倍的做”。 盛天走进别墅,看见海东青拎着行李箱下了楼。 “东青,这件事又蹊跷,小心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海东青停顿了一下,“天叔,看好东来”。 盛天移步拦住,“东青,上次你手上昏迷不醒的时候陆山民来过电话,天京那些人想渗透东海,只有你能镇得住”。 “有道一在,有你在,还有阮玉和曾雅倩,再加上严密的地下网络,他们深入不了太深”。 海东青绕过盛天,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出去。 “开车,去机场”!院子里响起海东青干脆利落的声音。 盛天站在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 听完秦风的汇报,阮玉坐在沙发上,无法入眠,尽管这样的惊吓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来临都让她心惊肉跳。 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身体蜷缩在沙发上,任由长发胡乱散在头上。这个晨龙集团的一号人物,要是让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她曾本是一个弱女子,硬生生一步步扛起了整座大厦,刚开始是不服海东青,想为自己挣一口气。 而现在,她是晨龙集 团董事长,身上扛着陆山民打下来的整座江山,对于海东青的恩怨或许还没有完全散去,但早已没有了心思去计较。 现在,之所以还苦苦支撑扛住,已经不是为了挣那一口气,而是责任。 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常常想到陆山民在东海的时候,只要有他在,心中就有底气,就什么都不怕,仿佛只要有他在,即便天塌下来也无所畏惧。 细细想来,这些年他们见面的屈指可数,最近的一次见面也快过去了一年时间。 她每天都在想着,山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根接着一根,自从没有在酒吧当酒托之后,中间有好几年没有抽过烟。 现在,在别人面前也不抽烟,只有回到家里,才能用烟稍稍缓解一下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 不知不觉抽完一盒烟,阮玉拿出了手机,翻出了曾雅倩的电话号码。 怔怔的看着曾雅倩三个字,不知道是该告诉她还是不该告诉她。 她与曾雅倩的关系算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多好。可能是因为出身原因,一开始她就不太希望陆山民和她在一起,也可能是因为性格原因,曾雅倩的性格远远称不上讨喜。 想了半晌,想到曾雅倩好歹是陆山民的女朋友,即便现在似乎闹掰了,但她依然有权力知道。 电话拨了出去,一直没有人接听,正当她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曾雅倩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热情。 “海家得到消息,天京那边对山民哥下手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双方都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秦风联系上了周同,山民哥和小妮子现在都失联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挂断了。 电话那头,曾雅倩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卫生间呕吐不止,吐得肝肠寸断,吐得泪眼迷离。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表情痛苦,眼泪成线般往下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曾雅倩喃喃自语,低声哽咽。曾几何时,她是多么的瞧不起为男人流泪的女人,曾经,她从未想过会为了一个男人流泪。 爱情所带来的甜蜜和痛苦,总是不期而至。 爱情,有时候总是那么操蛋。 一只温柔的手掌轻轻拍在她的背上,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温柔而充满担忧的脸庞。 “又吐了,吐出来就好了”。 曾雅倩将头埋进盥洗池里,冰凉的谁在脸上荡漾。 沉浸在水里几十秒钟,抬起头,拿过文馨手里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了脸,艰难的挤出一抹微笑。 “妈,我没事”。 “家族和集团的事就交给你爸和你大伯吧,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曾雅倩摇了摇头,“我曾经答应过他,要替他看好家,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怎么能放手不管”。 文馨看着镜子中的女儿,一阵心疼。“山民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哎、害苦你了、、、早知道、、、”。 “妈,你还不了解你女儿吗,我不后悔”。 第1279章 这重要吗? 山猫一整天都心神不灵,自从他进入吕家,从来没见到杨志离开过吕家别墅。 但是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见到杨志的身影,直觉告诉他,应该有大事发生。 正辗转发侧,门铃声响起。 赶紧小跑到客厅打开门,吕汉卿一身西装站在门口,身上有些淡淡的灰尘,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 “大公子,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山猫赶紧弯下腰。 “你不也还没睡”?吕汉卿微笑的问道。 “我今天一天没看到杨管家,担心有事情发生”。山猫老实的回答道。 吕汉卿笑了笑,“我爸说得没错,你很聪明,心思也很细”。 “大公子、、进来坐坐”。 “不了,跟我走吧”。吕汉卿转过身。 “是”。 山猫跟在后面吕汉卿后面,讨好的说道:“大公子,您今晚亲自过来,真是受宠若惊”。 “我们吕家向来求才若渴,只要你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吕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是、是,小的诚惶诚恐,不敢不死心塌地”。 跟着吕汉卿走进吕震池的书房,首先看到的是那个高大的身影。 杨志脖子上缠着纱布,衣领上全是鲜血。 “坐吧”。吕震池指了指杨志旁边的位置。 山猫对杨志弯腰讪笑,半边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刚一坐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吕震池点燃一根雪茄,淡淡道:“说说情况吧”。 杨志铜铃般的眼睛盯着山猫,看得山猫一阵发毛。 “让他们跑掉了”。 山猫脖子往后缩了缩,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杨管家亲自出马都跑掉了,他的命还是一如既往的硬啊”。 杨志转过头,看了一眼吕汉卿,说道:“他们的成长,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完全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今天我算是打开眼界了,超过两百码的车速,坠落到公路下的乱石堆里,二十几把步枪打了一个弹夹的子弹,杨管家亲自出马,啧啧,简直匪夷所思”。 “所以你们就擅自做决定想杀了他们”。吕震池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 杨志眉头微微皱了皱,“内外兼修,内家外家都摸到了半步极境的门槛,如果不是他之前出了车祸受到重创,正常情况下我占不了多大的上风”。 吕震池半眯着眼睛,默默的抽着烟。 “爸,若不是我亲眼见证,真无法理解人可以强悍到那个程度”。吕汉卿异常严肃的说道。 “还有刘妮”,杨志指了指脖子的伤口,“这是一个更加可怕的对手,我反应若是稍微慢了半分,今天就回不来了”。 吕震池眉头皱得更深,半晌之后笑道:“这么说来,吴家的疯狂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爸,这两人若是不死,后患无穷”。 “大公子说得对,当年我和陆晨龙交过一次手,这小子活脱脱就是下一个陆晨龙”。 “真有这么夸张”?吕震池弹了弹烟灰,“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这是老爷子定下的策略,下次做事记得多商量”。 杨志微微低下头,“我记住了”。 “你呢”?吕震池看了眼吕汉卿。 吕汉卿本想反驳两句,但余光看见山猫对他摇了摇头。 “爸,我知道了”。 “别说是这个时代,任何时代都不是武夫的天下,你将来是扛起整个吕家的人,看事情要站在更高的位置看。陆山民早晚是要杀的,但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你觉得呢”?吕震池看向山猫。 “大爷说的是,陆晨龙和影子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还有现在各方势力鱼龙混杂,而且相信官方也已经开始关注,动一发而牵全身,时机的把握更加重要”。 吕震池看向杨志,“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躲过了咽喉,没有伤到大动脉”。 “那就好,活着的陆山民还有用,死了的海东青更好,昨天东海那边就开始故意露出破绽放出了风,相信海东青能很快得到消息”。 说着撇了眼山猫,“如果海东青真如山猫所说对陆山民重情重义,那么她一定会到天京”。 “山猫,你说呢”?吕震池悠悠问道。 山猫有些紧张,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知道陆山民有危险,我保证她一定会来”。 吕震池看向杨志,“时刻注意东海那边的情况,如果海东青要到天京,机场就是最好的下手地方”。 “好,我亲自带人去”。 “不”吕震池摆了摆手,“以免留下把柄,不管事情成败,去的人都不能活着。你负责挑选一批死士,把他们的家人都安排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明白”。 “现在就去吧,提前做好准备”。 杨志起身,淡淡的看着山猫,“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面对杨志摄人心魄的眼神,山猫坐立不安,畏惧的往后缩了缩,点了点头。 随着杨志的出去,山猫缓缓舒了口气,这个吕家顶尖的武夫,似乎对他颇为警惕,从第一天进吕家开始,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敌意。 “别介意,他是个武人,是个直肠子,天生耿直,你是从陆山民那边弃暗投明而来,多少对你有些偏见,并不是怀疑你的忠诚”。 “谢谢大爷的理解”。山猫感激的说道。 吕震池抽了口雪茄,自顾说道:“在机场附近对海东青下手,必然会造成很大的社会影响,也必将引来官方的关注,你怎么看”? 吕汉卿与山猫对视了一眼,说道:“爸,官方若是深入进来,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隐患”。 “你觉得呢”? 山猫想了想,“我觉得是件好事,不管是陆晨龙还是影子,还是戮影,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把事情捅大最害怕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刚才大爷您已经说了,前去的杀手不会有一个活着回来,不管怎么查,我们都能撇得干干净净,不会有什么隐患”。 “大 爷这招借刀杀人、借山震虎很高”。山猫很合时宜的拍马屁道。 吕震池叹了口气,“杀人是最愚蠢、最低级的手段,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吕家未来的安稳,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说着对山猫说道:“还有一件事,前两个星期,陆山民在天都酒店附近遇到过一次袭杀,呵呵,想要这小子命的人还真不少,你觉得还有谁想要他的命”。 山猫心头震了一下,被关在吕家高墙之类,很多外面的信息都不畅通,所知道的,绝大部分都是吕家告诉他的,之前压根儿不知道这事,颇为震惊。 低头沉思,脑袋飞快的运转,不太可能是田家和吴家,若是这两家吕家没有理由会不知道。影子?戮影?更加不可能,天都大酒店处在闹市区,在那种地方动手,极易造成大的轰动,引起官方高度重视,这绝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还有谁?他仔细的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来。 思索了足足有五六分钟,说道:“大爷,恐怕有人跟我们的想法一样,刻意把事情闹大吸引注意力”。 “还有人”?吕汉卿有些震惊,现在的情况本已很复杂,若是还有势力介入,那就更加复杂了。 吕震池眉头紧皱,他的想法和山猫一样,只是这里面存在一个悖论。若真有这股势力,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摸不到,若这股势力和影子和戮影一样藏在暗处见不得光,那此举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干出这样的事儿,就不怕官方最后查到他们身上,引火烧身。 “有一点你说得没错,西城区公安局请陆山民去过一趟,只是不知道陆山民会跟警察说些什么”。 “大爷,这您倒不用担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说的,毕竟卷入这件事当中,他也不干净。即便说了什么,他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拿不出任何证据。而且这件事这么大,牵涉到的也不是普通人,没有丝毫线索,警察连案都不敢立,只要我们所做的事把屁股都擦干净,不会有半点影响”。 “爸,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所以我才让你想问题站位要高,以后有什么事情多和山猫商量商量”。 “大爷,我何德何能”,山猫身体微微颤抖,感激涕零,差点就跪了下去。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山猫起身,朝吕震池鞠了个躬,又朝吕汉卿深深的鞠了个躬,弯着腰走了出去。 吕汉卿看着门口方向,“爸,您这是、、”? “你是吕家将来的继承人,也是时候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可是、、”吕汉卿眉头微皱,“是不是太快了,再考察一段时间再说”? “这重要吗”?吕震池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信得过,看看那些职场上的人,有多少人能在一家公司踏踏实实干满三年,有多少人给点钱就立马跳槽反水,朝秦暮楚,反反复复本就是常态。记住,不要相信所谓的忠诚,也不要拿忠诚作为标准去衡量一个人是否可用。最重要的是看用人的人是否有那个能力驾驭住你所用的人”。 第1280章 重视人才 吕汉卿颇为欣喜,给自己建立班底,就等于吕震池渐渐放手,而自己渐渐上位了,如果之前还只是太子旁听,那现在已经是开始权力过渡了。 “爸,我明白了”。 吕震池揉了揉太阳穴,“山猫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极度谨慎而敏感的人,别看他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真想获得他的完全认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怎么才能让他发自内心的辅助你,又怎么彻底的拿捏住他,你慢慢去琢磨,很多学问别人告诉你没用,听得懂也没用,得自己去摸索才能真正明白”。 说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爷爷老了,我也六十好几了,我们都是别人口中的当年过去和那些年的传奇,一个家族、一个事业,唯有衔接顺畅才能代代相传。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不同时代的人有不同时代的使命,你爷爷是打江山,我算是开疆拓土,至于你,得把这份江山给我守牢了”。 “爸,您还年轻,爷爷身体也很健康。” “怎么?嫌我和你爷爷碍手碍脚,困住了你的手脚”。 “爸,我不是这么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很幸运,有您和爷爷给我把关,手把手教我、、” “好了,不用解释”。吕震池笑着说道:“知子莫若父,你从小就是个有大志向的人,这是好事,要是你也想你弟弟那样不务正业,那才让我头疼”。 “爸,我、我只是想让吕家变得更强盛、更好”。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这种想法是好的,但饭还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吕汉卿微微低头,“爸,我知道错了”。 吕震池笑了笑,“敢做决定是好事情,不算多大的错,再我看来反而是一大进步”。说着脸色一变,变得阴沉冷冽。 “你知道哪里做错了吗”!吕震池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吕汉卿紧紧的咬着牙关,低下头。“知道”! “哪里做错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不应该亲自去”。 “啪”!吕震池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打翻了茶碗,茶水横流。 “狗屁”!吕震池暴露的指着吕汉卿的鼻子,“吕家这么多子孙后代,你死了,多的是人能顶上。你代表的是吕家,留下任何把柄都会对吕家造成隐患”。 吕汉卿紧紧的咬着牙关,脸涨得通红,“若今晚的事情留下了什么隐患,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家族”。 吕震池冷哼一声起身,指着吕汉卿的鼻子,“你承担!你死了都承担不起,他们那些人死了可以干干净净,你死了又如何,死了就毫无影响吗,你死了也会给家族带来巨大的麻烦”。 吕汉卿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不亲临战场的将军又怎么能了解到敌人的情况,至少这一次他不后悔,因为他被震撼到了,清醒的认识到陆山民的可怕,也坚定了杀之而永绝后患的决心。 “你是不是不服气”?吕震池居高临下的问道。 吕震池重新坐下,脸色渐渐变得温和了些。 “骂你是让你长记性,想我们这样的家族,亲自出现在这种现场是大忌”。 吕汉卿紧紧的咬着牙关,重重的点了点头,“爸,不会再有下次了”。 吕震池重新拿起雪茄,淡淡道:“下午的时候,吴世成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猜猜他打这个电话的意图”? 吕汉卿重新抬起了头,思索了片刻,眉头微皱,“吴世成早已退休,这个时候打电话、、、、难道、吴世勋和吴存荣的死真和他有关系”? “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吴民生多半是也知道了”。 吕汉卿哦了一声,“这吴家还真够乱的”。 “吴世成和吴世康在天仙楼摆了一桌,不仅请了我,还请了田岳”。 “这是想让我们当和事老”。 吕震池深吸了一口雪茄,淡淡道:“你亲自去一趟吴公馆,请吴民生后天到天仙楼”。 “我该怎么说呢”? “就说我和田岳有要是相商,相信田岳明天也会派人前去”。 吕汉卿眉头皱在一起,“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吕震池淡淡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让山猫先离开吗,人是交给你了,能不能驾驭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正准备离开吕震池的书房,楼下院子里传来大骂声和呼救声。 吕汉卿赶紧下楼,看见吕松涛拿着一根棍子正在院子里追打山猫,一边打一边骂。 “打死你,你这只令人作呕的死猫,竟敢打扰本公子赏月,我打死你,打死你、、”。 山猫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哎哟哎哟的惨叫。 吕汉卿冲过去一把抓住棍子,喝道:“松涛,你越来越放肆了”。 吕松涛狠狠的瞪着吕汉卿,用力的抽了抽棍子,但是他从小就体弱,棍子被吕汉卿拽在手里抽了几次都没有抽出来。 愤愤的放开手,“我在自家打一条狗也不行吗”! 山猫畏畏缩缩的躲在吕汉卿身后,“大公子,救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吕汉卿脸色阴沉。 “我坐在假山上赏月,这丑陋恶心的狗奴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搅了我赏月的兴致”。 “二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您啊”。山猫从吕汉卿后背探出头,苦的吧唧的说道。 吕汉卿将棍子扔在地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吕松涛,:“松涛,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全家人忙翻了天,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尽添乱”。 “忙?忙什么”?“忙着坑蒙拐骗还是杀人越货,这样的忙我帮不上”。 “你”!吕汉卿气愤的指着吕松涛的鼻子,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不可理喻”! 吕松涛冷哼一声,狠狠的剜了山猫一眼,愤愤离去。 吕汉卿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过身,山猫满脸淤青,眉骨破裂,留着鲜血。 “走,我那里有纱布和酒精”。 “大公子,不碍事,我回去贴个创口贴就好了”。 吕汉卿抬脚离去,冷冷道:“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山猫微微弯着腰,用手扶着额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吕松涛的那几棍一点没留情,还好跑得快,要不是吕松涛本身体弱,今晚就要挂在这里了。 吕汉卿拿出医疗包,小心翼翼的替山猫清洗伤口,在给他包好纱布。 “松涛太不懂事了,下这么重的手”。 山猫热泪盈眶,“能得到大公子亲自疗伤,我宁愿天天被二公子打”。 “怎么,真把我当成你的私人护理了,指望着我天天给你包扎伤口”。吕汉卿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是不是”,山猫连连说道:“我只是受宠若惊、、、我、、”。 “好了,你以后离他远点,少招惹他”。 “是是,我以后再见到二公子,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吕汉卿收拾好医疗包,淡淡道:“吴世成和吴世康请我爸和田岳在天仙楼吃饭,想我们两家当和事老,你怎么看”? 山猫小眼珠咕噜噜乱转,突然猛的睁大,“天仙楼在什么地方”? “大罗山北侧的一处私人会所”。吕汉卿紧紧盯着山猫的眼睛。 “吴世成和吴世康要对吴民生下手”。山猫脱口而出。 吕汉卿眉头微微一皱,“你是说他们请我们当和事老是假,引蛇出洞除掉吴民生是真。但是为什么选择大罗山,天仙楼虽然离吴公馆有一段距离,但毕竟都是在大罗山,一旦发生事情,吴民生能很快调来大批高手”。 “要是我,也会选择在大罗山,虽然有风险,但是现在吴家风声鹤唳,吴民生必定会慎之又慎,在大罗山会降低他的戒备心”。 “灯下黑”? “对,他们现在没有选择,为了自身利益,只有杀吴民生”。 吕汉卿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大爷让大公子做什么”?山猫反问道。 “父亲让我明天去请吴民生”。 “那就一切听大爷的,相信大爷心里早有了打算”。 “那你觉得父亲是怎么打算的,是帮吴民生清理门户,还是帮他们”? “大公子,我们需要吴家,但并不等于需要吴民生,吴世勋死后,吴民生和我们已经产生了间隙,这次帮了吴峥,给了他一个天大人情,而且吴峥在吴家威望不够,以后还要处处仰仗着我们帮扶,这是一个控制住吴家的好机会”。 吕汉卿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再次看向山猫,眼中多了一分欣赏。父亲说得没错,山猫是一个好帮手,只要彻底征服他,对自己以后将会有很大的帮助。眼前这人不管忠诚度高不高,只要死死的把他拿捏在手里,那他的内心忠诚与否就没什么区别。 吕汉卿拍了拍山猫的肩膀,“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山猫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转身。 “大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苟狗永世不忘”。 吕汉卿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我们吕家重视人才,我吕汉卿更加重视人才”。 第1281章 好冷 天京的顶级医院众多,金山医院自然算不上最好,但绝对是装修最豪华、最上档次的一家医院。 作为一家知名的私立医院,自然不是普通工薪阶层住得起的,哪怕是一般的有钱人进去也得脱层皮。 凌晨一点,夜深人静,公路上偶尔能看见一两辆汽车经过。 医院的门口,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纳兰子建披着一身风骚的大红色睡袍,穿着人字拖,睡袍和腿上的腿毛在夜风中的飘动。 他的身后,是一大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医院的院长、科室主任、顶尖的内外科专家、护士、、、、,每一个人都顺着纳兰子建的目光,神色颇为紧张的望着公路。 这些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手上医治过的人非富即贵,但即便如此,也同样异常的震惊和好奇。 即将到来的将是一个怎样的大人物,才使董事长如此的兴师动众,连睡衣都没顾得上换。 在夜风中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远远看到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而来。 出租车几乎是不带刹车的冲着医院大门而来,在医院停车坪上摩擦出刺耳的刹车声。 车门砰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像是经过鲜血浸泡的人抱着另一个同样血淋淋的人走了出来。 “救人”!纳兰子建的一声大喊,一群医生护士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这群医生护士动作迅速而不混乱,节奏紧张而有序,对得上天价的医疗费。几分钟时间就将小妮子送进了急救室。 纳兰子建双手叉腰,双腿微微张开,露出一双不输于女人的白净大长腿。 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嬉笑,半眯着一双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迎着纳兰子建的目光,若不是考虑到如今形势不妙,这里更加安全,他不会将小妮子送进纳兰家的医院。 双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纳兰子建的一双美目中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阴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一个长相漂亮,身材姣好的女护士急匆匆的跑出来。 “董事长,里面的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女护士喘着粗气急促的说道。 纳兰子建猛的回头,吓了女护士一大跳。 她曾经有幸见过这位董事长一面,自从那一面之后就让她终身难忘,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令人着迷。 现在近距离看着这张脸,英俊得无法挑剔,但这张脸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血库没有血吗”?纳兰子建的声音听不出有多冰冷,但却令人心悸。 “病人血型、、比较特殊,没有库存、、”护士战战兢兢,说道后面留下了眼泪。 “抽我的”。纳兰子建回头看了一眼陆山民,快步朝里面走去。 护士本来就紧张,此刻更加迷茫,她想告诉纳兰子建输血是不能随便一个人的血就行的。 “他的血管用”。 女护士看了眼跟他说话的人,满身是血,在夜里看上去格外渗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山民已经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跟上了纳兰子建的脚步。 目送纳兰子建进入了抽血室,陆山民才放开了女护士的手。 “她的伤怎么样”? 女护士下意识的离陆山民远点。“陈院长说从没见过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着的人”。 陆山民紧紧盯着玻璃窗户,透过窗户能看见纳兰子建的血液缓缓流进血袋里。 “他一个人的血够吗”? 女护士啊的一声尖叫,脸色变得惨白,此刻她才想起来,董事长一个人的血根本就不够。 很快,里面的护士拿着一袋血急匆匆的走出来,但是里面的抽血并没有结束,紧接着又接上了第二袋。 女护士心乱如麻,准备冲进去阻止,被陆山民一把拉住。 “没看见抽血那个医生吗,他应该比你更清楚一个人可以抽多少血,你进去除了只会激怒他之外,起不来任何作用”。 “里面拿女孩儿是谁”? “我妹”。 “跟董事长什么关系”。 “他妹”。 女护士其实早该猜到,只是他从未听说过董事长还有个妹妹。 “你的血”?女护士猛的抬头看向陆山民,眼神中带着期望。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陆山民没有再看纳兰子建抽血,转身望向急救室方向,以小妮子的内气控制能力,即便是伤到大动脉也能封住伤口,若不是割向杨志咽喉那一刀动用了仅能调动的内气,加重了伤势,不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虽然知道小妮子并非常人,有很大几率创造奇迹,但内心早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脸上的镇定冷静,不过是表面上而已。 他无法想象,若是小妮子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面对。 尽管他竭力保持冷静,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肌肉也下意识的紧绷,伤口的鲜血加快流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你需要赶紧处理伤口”。背后传来女护士有些慌乱的声音。 “不需要”。陆山民闭上眼睛,默默的祈祷,脑袋嗡嗡作响无法集中精神。 连续抽了三袋血,抽血的医生死活不肯再抽。 纳兰子建有气无力的骂了医生两声,一脚将他推开,自己再接上了一袋。 医生坐在地上,欲哭无泪,“董事长,不能再抽了,您会没命的”。 纳兰子建脸色白得像纸,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她若死了,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女护士趴在玻璃窗上,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淌。既是心疼、担心,也是感动。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男人,完美得由内到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几分钟后,纳兰子建提着一袋血从里面走了出来,刚走出门口人就瘫软了下去。 女护士赶紧跑过去扶住,哇哇大哭。 纳兰子建有气无力的扬了扬血袋,“送过去”。 女护士嗯了一声,提起血袋捂着嘴朝急救室跑去。 纳兰子建坐在地上,闭着眼,仰着头靠在墙壁上,脸色难看得像一具死尸。 陆山民缓缓走过去,“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像个男人”。 “好冷,给根烟抽”。 第1282章 只要你不反对就好 纳兰子建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真冷,比寒冬腊月还冷”。 “谢谢你”。陆山民脱下身上的血衣披在他的身上,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一个讨厌的人说谢谢。 纳兰子建仰头看着陆山民,露出一抹惨然的微笑,“我没听错吧”。 “我替小妮子谢谢你”。 “呵、呵,”纳兰子建的笑声有些发抖,“我是不是该回答你不客气”?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人情味儿”。 “哎”,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羡慕你,可以活得那么简单”。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陆山民挨着纳兰子建坐下,目光始终望着急救室方向。 “今天这情形是不是很熟悉”。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一阵刺痛。当年在东海,梓萱替他挡了一枪,那天确实和今天很像,心情差不多,情形也差不多。 “表妹夫,是当年更心疼,还是现在更心疼”?纳兰子建发青的嘴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陆山民没有回答,他经历过很多次亲人朋友的离去,照理说已经麻木了,承受能力也更强大了,但实际上他自己最清楚心理的感受,或许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疼痛了,但那种恐惧,对失去的恐惧不减反增加。 俗话说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失去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恐惧,对失去的恐惧。 “我理解你现在感受,当年也好,今天也好,我俩在某些方面的经历一模一样,现在的心情也一模一样”。 陆山民回头看了纳兰子建一眼,“也有不一样”。 “当然有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们所遭遇的灾难都是你造成的,间接的也对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陆山民,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那么多人因为你而死去,那么多对你无比重要的人因你而受到伤害,你的内心得有多强大才能支撑到现在”。 “东海、金山角、江州、天京,一路血流成河, 我相信这不会是终点,或许只有你死了,他们才能活下去”。 “表妹夫,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活着就是最大的罪过”。 陆山民的心一直往下沉,脑袋眩晕,心口传来一阵阵疼痛。 语言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有时候比枪炮更有威力。小妮子生死难料,叶梓萱因他而死,本已在崩溃边缘的他,心痛到无法呼吸。 陆山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本已止住的伤口再次崩裂,随着鲜血的流出,他也感到全身发冷。 “你在乱我心智”!陆山民猛的睁大眼睛,警惕的盯着纳兰子建,头脑渐渐恢复了清明。 纳兰子建得意的一笑,“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也很正常吗”。 “事实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草菅人命逼人太甚”。 “呵呵,所以说你想反抗,你真能反抗得了吗。” 纳兰子建盯着急救室门口,“陆山民,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一颗棋子,早晚也会成为一颗棋子,这是你的宿命。我斗,是因为我有资本,而你,没有”。 “我这个人从来没什么同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有些心软。过了今晚,我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纳兰子建难得认真严肃的说着,说话的语气和口吻与以往大不相同。 陆山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说道:“我记得你上次在求神拜佛恳求满天神佛保佑梓萱,结果梓萱真逢凶化吉,要不这次也试试”。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算了,上次没有还愿欺骗了佛祖,这次估计没多大用。小妮子和梓萱一样,都是人世间的奇女子,佛祖自然会保佑她的”。 “表妹夫,如果梓萱没有死,你会做怎样的选择”? “你今天的话很多”。 “我有些冷,不说说话怕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我可是救了小妮子,你不会对我见死不救吧”。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如果,我选择一辈子呆在马嘴村,哪怕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踏出半步”。 “都这个时候 了还在逃避,表妹夫,你知道你这个人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就是这幅婆婆妈妈的样子,为了所谓的责任和道德,连自己的内心都无法面对,你活得累不累啊”。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从小就不是。但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责任心,就不能称之为男人”。 “哎,”纳兰子建摇了摇头,“还好梓萱死了,一了百了。要是还活着,仍然要痛苦一生,死了好,死了好啊”。 陆山民微微的闭上眼睛,喃喃道,“如果她还活着,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纳兰子建黯淡的眼神露出一抹亮光,仰着头诡异的笑道:“梓萱,你听到了吗,这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 陆山民撇了眼纳兰子建,“看你的精神状态不错,要不还去抽一袋血如何”? 纳兰子建瘪了瘪嘴,“你就那么想我死吗”? “放心吧,我们纳兰家的基因强大,即便她现在处在昏迷状态,体内的内气也会自主的护住她的生机,她体内的内气不是那些所谓的顶级内家高手所能比拟的,只要没有当场死亡,就死不了”。纳兰子建信誓旦旦的说道。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好像对小妮子体内的内气很了解”。 “呵呵,别忘了我是他亲哥,跟你这个冒牌货不一样”。 陆山民并没有因纳兰子建的信誓旦旦而放心,不管是作为武道高手还是对小妮子的了解程度,他自信都比纳兰子建更加了解小妮子体内的内气。纳兰子建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而已。 “知道是谁干的吗”?纳兰子建淡淡的问道。 “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到吗”?陆山民反问道。 纳兰子建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表妹夫,把小妮子还给我吧,她在纳兰家比跟在你身边安全得多”。 “跟我说了这么多,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要不考虑考虑”? “我说过,我尊重她的选择”。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别有意味儿的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只要你不反对就好”。 第1283章 你们都该死 纳兰子建选择的时机很准,把陆山民的心理也把握得很准。 在陆山民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提出这个条件,他从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策略。 是阴谋,也是阳谋,陆山民哪怕明知纳兰子建的诡黠心思也不得不答应。 陆山民当然舍不得小妮子,哪怕明知道小妮子在他身边危险重重也同样舍不得,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不是圣人就有自私,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担心让他难以拒绝。 看着有些恍然若失的陆山民,纳兰子建笑了笑。 “表妹夫,你算是幸运的了,那么多人对你死心塌地,不计得失、不计利益,甚至是不计生死,而是仅仅出于对你的情感。如今这个世界啊,这种单纯的情感是那么的罕见,你却独占了那么多”。 “我习惯于运筹帷幄,从不相信奇迹和偶然,但在你身上,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奇迹。我这个人啊,读过太多圣贤书,恰恰又见识了太多蝇营狗苟,所以到最后反倒是不信圣贤更不信凡人,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眼前一亮的人不多,除了梓萱和小妮子,就是你了”。 “否则、”纳兰子建本想说否则你坟头的草都长得和你一样高了。 “大伯这一手高明啊,即便我俩到最后生死相搏,有小妮子在我还能把你怎么办呢”。 “真有那么一天你真要杀我,会让小妮子看出来吗”。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反问道:“真有那么一天你明知道我要杀你,你会让小妮子知道是我干的吗”? 陆山民转头看着纳兰子建,喝了几支葡萄糖口服液,他的脸色稍微红润了一点。 “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还能怎么样,和你一样,为了活下去而已”。 “贩夫走卒为了有口饭吃,有个地儿睡起早贪黑。我为了纳兰这个姓氏,同样要熬更守夜。人来世上一遭,甭管是投身钟鸣鼎食之家还是家徒四壁之家,都是来遭罪的”。 陆山民怔怔看着纳兰子建,分不清他是真情流露还是又在演戏。 “有机会带你去马嘴村看看”。 “我以后要是有儿子,一定会让他去马嘴村呆几年”。 说着,纳兰子建靠着墙吃力的起身,陆山民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顺势搭在他的手腕上,一股内气沿着纳兰子建的经脉缓缓输入。一个人若是内家高手,一旦外来气机进入,体内的内气会本能的剧烈排斥,但是这股内气进入纳兰子建经脉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受到半点阻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体内确实没有内气存在。 “抽了这么多血还有力气站起来,要不是你体内完全没有内气,我还以为你是个内家顶级高手”。 “你对我的戒备心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啊”。纳兰子建靠着墙。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你这种人怎么防备都不过分”。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九真一假,九假一真,你又怎么分辨”。 “表妹夫,你有没有想过,你走的这条路注定是条死路”。 陆山民当然想过,随着越走越深,他越来越认识到有些力量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的抗衡的。 “连你都这么说,或许真是条死路”。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纳兰子建有些好奇的看着陆山民,“有时候我以为我很了解你,有时候又觉得连我也看不透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真是个奇葩”。 “已经走上这条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担心与不担心又不能改变什么”。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走得太深了,群狼四顾,不管最后胜败如何,哪一方都不会放过你”。 陆山民淡淡一笑,他从走进王元开别墅那一天起,就知道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影子、戮影、四大家族还有他们,自己知道得太多,深入得太深,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狠人,自己不死,他们是睡不踏实的。 “到最后,你也想我死吧,只有我死了,你们之间形成的新平衡才会稳固,我活着,永远都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当年你们容不下我父亲的真正原因也是如此吧”。 纳兰子建笑道,“说来也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是好人,重情重义,做生意也公道,却始终让一些人喜欢不起来”。 陆山民冷笑一声,“应该说对我恨之入骨才对”。 “表妹夫,小妮子有我照顾,你和黄九斤执意想走,活下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趁现在还没到最后,冷不丁撤退,相信很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陆山民半眯着眼看着纳兰子建,“你现在不是已经反应过来了吗”?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我知道你不会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晨龙集团那么多人,事后有多少人会被清算,你放不下的”。 陆山民鄙视的咧了咧嘴,“那你还那么多废话”。 “对于你来说是废话,对于我来说就不一样了,说了我的心里会舒服一些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会有愧疚之心”。 “只要是人就会有人性的弱点,我只不过是不那么明显,并不等于没有”。 “你们都该死”!陆山民陡然声音变得冷冽,目光中满是杀意。 纳兰子建没有丝毫畏惧,戏谑的笑道:“该死的人多去了”。 急诊室门打开,一个中年医生快步跑过来。 陆山民心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盯着那个医生。 医生喘着粗气,半天才说道:“董事长,奇迹、奇迹啊,度过危险期了”。 纳兰子建一脸的平静,看上去完全不紧张,对陆山民微微一笑道:“你看,我们没说错吧,纳兰家的基因就是如此强大”。 陆山民松了口气,喃喃道:“我说过,我尊重小妮子的选择,她愿不愿意跟你回纳兰家,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你吃准了小妮子不会跟我走”?纳兰子建笑嘻嘻的说道。 “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 “哎,其实我也没有多大信心,不过总得试试吧” 第1284章 水管烧破了 小妮子脱离了危险期,陆山民才松了口气。 有纳兰子建守着,他很放心。 在医院清洗完伤口缝了几针之后离开了医院。 陆山民走后,龙力才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过来,打开保温桶盖子递了过去。 “三公子,乌鸡汤,补补身子”。龙力脸上带着担忧,抽了这么多血,哪怕是他这样强壮如牛的身体也受不了,更何况是纳兰子建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刚才真担心纳兰子建会一命呜呼。 如此聪明的一个人,要是死于被抽血抽死,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纳兰子建捧着保温桶闻了闻,问道:“三更半夜的,到哪里去弄的乌鸡”? “恰好今天有个病人送了两只乌鸡给陈院长,我在他的办公室搜出来的”。 纳兰子建笑了笑,“回头记得把钱给人家”。 “三公子,这家医院都是您的”。龙力有些不解的说道:“您给钱他也不敢收”。 “做朋友要讲感情,才会友谊长青,做生意要讲规矩,才会生意兴隆”。纳兰子建喝了口鸡汤,赞叹道:“看不出你这个傻大个粗手粗脚的,还有这手艺”。 “三公子,要说规矩,您做事是最不讲规矩,常常让我摸不着头脑”。 纳兰子建仰头撇了龙力一眼,“你懂个屁”。 龙力尴尬的笑了笑,“有一件事我弄懂了,刘妮是您失散多年的妹妹”。 “你真聪明”。 “呵呵,这些日子一直跟在您身边,在您的熏陶之下自然有所进步,我先终于领会到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龙力啊,你的聪明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怎么可能”!龙力振振有词的说道:“这都是您教导得好”。 “哎”,纳兰子建将鸡汤递给龙力。 “三公子,再喝点吧”。 “不喝了,倒胃口”。 龙力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说错话了。 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公子,您刚才不是夸我手艺好吗”? 纳兰子建斜靠在椅子上,悠悠道:“龙力啊,要不是身边实在找不到说话的人,我一定会把耳朵堵起来,或者是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哎,还是阿英好啊,阿英啊,少爷又想你了”。 回到天都大酒店,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眉头微皱,血污覆盖满身已经结了血痂,几乎看不见真实的肤色。 这些血有些是自己的,但大部分是小妮子的。 看见这些血污,陆山民一阵后怕。 经历过那么多生死,这一次是他最害怕的一次,甚至在战斗中心境差点崩溃。 以前面临生死存亡,大多都是自己一人,死了就死了,反正死后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次不一样,要是她死了,自己还活着、、、 想到此处,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他不得不承认,纳兰子建选择了一个很好的时机,或许他一直都在等这个时机。 只是陆山民有些好奇,纳兰子建会用什么办法让小妮子回归纳兰家。 擦拭干净身上的血污,胸口上全是淤青的拳印。 半步金刚的力量差点砸断他的胸骨。 刚收拾完毕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再次到金山医院去,抽屉里那部信息加密手机急促的响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是他和周同的单线联络渠道,不到万不得已,周同不会轻易拨打这部手机。 刚一接通手机,里面就传来周同急促的声音,“不好了,山民哥,吕家要对青姐下手”。 “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青姐现在应该在飞机上,电话打不通”。 陆山民神经紧绷,“几点的飞机”。 “不清楚,我联系过陈然,他只是把青姐送到机场,机票是青姐自己买的,陈然现在正再查航班”。 “我马上过去”。 “山民哥,要不要带人过去,我让祁汉或者易翔凤带些人去”? “不用了,他们不能轻易暴露”。 挂断电话,陆山民立刻冲出了门,边跑边给马鞍山打电话。 听着电话的嘟嘟声,陆山民着急万分。 还好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 不等马鞍山说话,陆山民立即开口说道:“赶紧带人去机场”。 “出了什么事”? “大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他娘的听到没有,多带些人,全副武装”。陆山民着急得破口大骂。 “好,我立刻去”。 陆山民一口气跑到楼下,随便拦下一辆出租车,也不管这辆出租车是否有问题。 吃一堑长一智,上了出租车,陆山民警惕的观察了一番出租车司机,司机虽然看上去比普通人狡猾,但脸上没有死士那种行尸走肉的死气。 “给你双倍价格,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 司机一听双倍价钱,很高兴,一脚油门汽车立刻开了出去。 “帅哥,这么着急,是去接女朋友吧”。 陆山民没有回答他,此刻十万火急,吕家不知道布下了怎样的陷阱等着海东青钻进去,哪里有心情搭理他。 出租车司机偏偏是个话唠,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看你着急的样子,以我多年开出租车的经验,你女朋友一定是个脾气暴躁的母老虎,迟到片刻就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再快点”!陆山民催促道。 “放心,我有经验,但已经不能再快了,否则要被开罚单了”。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没有数,大概有两三千块钱。 司机接过钱有了动力,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在黑夜中飞速前行。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汽车很少,汽车驶入机场高速,立刻飙到了140,陆山民还是嫌慢,不断的催促。 在机场高速上行驶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车头渐渐冒气了黑烟,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陆山民一把抓住司机的衣领,双眼圆瞪。 出租车司机眼神躲闪,脸上有些害怕,“帅哥,你别急,让我下车看看”。 汽车停在应急车道上,两人下车打开引擎盖。 “哎呀,水管破裂了”。 陆山民一手掐住出租车司机的脖子,冷冷道:“你故意的”! 出租车司机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出租车比不得奔驰宝马,本来就管路老化,这一路超负荷狂奔,水管烧破了”。 第1285章 眼里满是绝望 陆山民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杀意。 面对这股杀意,别说是普通人,哪怕是山里的野兽也会退避三分。 陆山民见过太多恐惧的表情,也听小妮子得意洋洋的描述过薛凉临死前那种恐惧的绝望。 很明显,出租车司机脸上的恐惧不够深刻,多多少少有些表演的成分。 这种人要么是天生胆大,要么就是经过严格的心理训练。 陆山民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手机交出来”。 “帅哥,不用这么认真吧,汽车抛锚我也没有办法”。出租司机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抹冷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砰的一声将他背身摁在引擎盖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口袋。 出租车司机冷不丁被砸得晕头转向,“哎哟,你这是打劫,我要报警”。 陆山民上下其手,将他全身搜了个遍,搜出一个手机和一个钱包。 手机设置了指纹密码,陆山民掰开出租车司机的大拇指摁在手机上解开了锁,疼得出租车司机哇哇大叫。 打开手机,不出陆山民所料,里面只有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正准备拨出去,在手机光芒下瞥见钱包里夹着一张照片,放在按键上的手指停了下来。 “抢劫啊,抢劫啊,救命啊”!出租车司机放声大喊。 陆山民没有理会出租车司机嘶声裂肺的喊叫,从钱包里抽出那张照片。 这是一张全家福,一男一女外加一个女孩儿,男的就是出租车司机本人,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他的旁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甜美的女人。 “训练你的人没告诉过你,身上最好不要带带任何会暴露家人信息的东西吗”? “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放开出租车司机,冷冷一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出租车司机返身正对陆山民,眼神闪烁,脸上浮现出一抹真正的恐惧,“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陆山民将 那张全家福揣进兜里,“老婆很漂亮,女儿也很可爱,可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出租车司机虽然竭力克制,但声音的颤抖暴露出他的慌张。 “你的老板没告诉你吗,探子这个行业,最好是不要成家,成了家就要做好家破人亡的心理准备”。 出租车司机双腿一软,瘫坐在引擎盖上,汗水也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她们是无辜的”。 陆山民一把掐住出租车司机的脖子,近距离盯着他的眼睛,狠辣的说道:“神仙打架,一只蝼蚁竟跟我讲江湖道义。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出租车司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作为一个资深探子,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也自然明白他这样的人捏死几个普通人容易得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求求你放过她们”。出租车司机哀求的说道。 “多长时间能修好车”?陆山民缓缓放开手,顺手将手机递向他。 出租车司机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山民会将手机还回来,通过这部手机,他能顺藤摸瓜轻松的将他的上级查出来。 “十分钟,你给我十分钟”!出租车司机不急细想陆山民为什么这么做,立马起身,慌慌张张从后备箱拿出工具,立马开始修车。 陆山民站在一旁不停的看时间,心里越来越着急。 出租车司机比他还要着急,陆山民每看一次时间,他的心脏都跟着猛跳一下。 汗水滴答滴答往下掉,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减慢。 之前只是在水管上动了个小手脚,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司机就补好了水管。 “修好了”。 “上车”。陆山民立刻打开车门。 出租车司机并没有立刻上车,站在原地一脸的着急和为难。 “怎么了”?陆山民大喝一声,吓得出租车司机浑身抖了一下。 “水箱的谁漏完了,车还是开不走”。 “哥,我尽力了”出租车司机带着哭哑的声音说道:“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山民的脸色陡然间变得恐怖而狰狞,这个时间点,十几分钟都没看见一辆车经过,想到海东青对吕家所设下的陷阱茫然不知,要是一头扎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两分钟”。陆山民的声音冰冷彻骨。 出租车司机吓得六神无主,急得抓耳挠腮,突然间急中生智,立刻打开水箱盖子,脱了裤子就对准水箱。 一泡尿之后,出租车再次发动,这次不用陆山民催促,引擎发出疯狂的咆哮声,汽车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在高速公路上飞驰。 远远已经能看见机场的灯光,陆山民突然眉头一凝,大喊一声:“停车”! 出租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冲出去二三十米才停了下来。 陆山民下车,站在公路边上,望着左侧黑彤彤的旷野,微风吹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飘了过来。 出租车司机也下了车,不解的看着陆山民,“还有十几公里才到机场”。 “在这里等我”。 话音一落,陆山民一步跨出公路护栏,几个起落,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出租车司机怔怔的望着陆山民消失的方向,他从不知道人的速度能快到这个程度,刚才跨出去的第一步至少有五六米,第二步估摸有七八米,第三步已经看不见人影。 他经过严格的训练,本比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强得多,但是想到那张照片还在陆山民身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头顶,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按照之前的约定,只要再干两年,就能拿到一笔足以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丰厚待遇光荣退休,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今后和老婆孩子的幸福生活,买一栋别墅,送孩子上贵族学校,自己再做点小生意、、 现在,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 他坚定的相信陆山民说的话,能走到这个层次的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狠人,一个神仙又岂会在意一只蝼蚁的生死。 靠在出租车上,掏出一根烟颤抖的点上,眼里满是绝望。 第1286章 深情呼唤 机场地处远离城市中心的郊区,北方的郊区地形都差不多,平坦空旷。 这个时节,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满是挂满玉米棒的玉米林,与之前的遇袭的地方差不多。 不知道吕家具体设下了什么样的陷阱,自己身上还有伤,陆山民不敢大意。 一头扎进玉米林之后,放缓了脚步悄悄潜行,警惕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玉米林里潜行了几十米,血腥味越来越浓,神经也越崩越紧,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来晚了,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虽然他知道海东青十七岁开始杀伐,杀人无数,是东海地下势力名副其实的大姐大,任何人见到她的人都得叫一声青姐。 但这里不是东海,吕家也不是她之前杀的那些人可相提并论。就在不久前,他和小妮子一起还差点被击杀,更何况是她一个人。 泛黄的玉米叶上出现了血迹,陆山民伸手摸了血液,还带着淡淡的温度。陆山民心里默念‘海东青,你一世英名,千万别轻易死在这片玉米地里’。 再往里面深入,陆山民见到了一具尸体,是一个中年男子,胸口塌陷,胸骨寸寸断裂,周围的血迹呈喷洒状态,显然是心脏猛然间遭到重击,直接爆裂。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m31步枪,脸上还保留着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应该是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被迅速击杀,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再往里面走,陆陆续续又发现了十几具尸体,不是脑袋炸裂就是脖子被扭断,个个死相惨烈,几乎都是一击必杀。 他认得出这都是海东青的手法,只有她杀人的招式从来没有定势,不讲美观,只讲杀死敌人。 走进去几百米,陆山民依然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机波动,这意味着这片玉米林附近极有可能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不敢去想海东青是否也躺在某个角落失去了生机。 玉米地里黑漆漆一片,陆山民渐渐放下了戒备心,但一股浓浓的担心涌上心头。 这一晚他经历 了太多,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才刚刚经历了差点失去小妮子,现在又再次经历着同样的煎熬。 面对刀山火海都不曾皱一丝眉头的他,此刻竟然有些莫名的感到无助。 他对海东青的感情很复杂,这种复杂夹着在此刻的心情中,更加复杂。又爱又恨、相爱相杀,好像有点这个意思,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准确。 “海东青”!陆山民顾不得周围是否还有枪手埋伏。 “海东青”!陆山民催动内气,近乎咆哮的声音在玉米林的散开,朝着四面八方飞去。震荡着周围的玉米林疯狂的摇摆。 连续喊了四五声,陆山民静静的等待着,但是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周围依然安安静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唯有声浪的余波震荡着附近玉米叶还在微微摇晃。 陆山民的心一直往下沉,根据尸体的温度和周围血迹的凝固程度,显然这场战斗并没有过去太久,即便海东青成功逃脱,以他催动内气放声大喊的声音,海东青也应该能听得见才对。 陆山民心情沮丧到了极致,不想不知道,一想才发现自己经历过的生死之战,竟然绝大部分都是和海东青一起并肩作战。而且几乎都是海东青拼着命不要救下了他的命。 “海东青,你活着还是死了,赶紧给我回个话”!陆山民声音颤抖,喃喃自语。 正当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前方玉米地里发生了异动,一根玉米杆大幅度的摆动了几下。 陆山民心中大喜,一步猛的跨出,飞快的朝那可玉米杆跑去。 “是你”!陆山民拨开玉米杆,看见马鞍山坐在地上,腹部和手臂满是鲜血。 “是我很失望吗”?马鞍山有气无力的说道,那双鹰眼依然炯炯有神。 陆山民伸手将马鞍山扶起,“你什么时候到的”? “若一个枪手埋伏在这里,你这样毫无顾忌的冲过来,这么近的距离,一梭子的步枪子弹射向你的脑袋,哪怕是神仙也得立刻开花。你一向谨小慎微,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见到海东青没有”? 马鞍山的戏谑的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个风流人物,心里装着的女人还不少”。 “她救过我的命”。 “我也救过你的命,你怎么不问问我伤得重不重,会不会死”。 陆山民这才仔细看了看马鞍山的腹部,应该是中了弹,不过伤口应该是被处理过,已经止住了血。 “怎么样,要不要送现在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海东青替我取出了子弹,及时给我包扎了伤口,死不了”。 陆山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人呢”? “走了,刚走不久,在你大喊大叫之前几分钟离开了,不过你刚才的深情呼唤她应该能听得见”。 陆山民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扶着马鞍山往外走。 “她没说什么吗”? “她说她海东青从来都是杀别人,没有谁能杀得了她,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山民现在心情不错,虽然不是自己脱离险境,但却有种劫后余生的大庆幸。 笑了笑说道:“这口气,像是她说的话”。 “就你一个人来”? “你还想要多少,我没有调动警力的权力,即便有我也不会调动人来。你们这些人都魔鬼,普通警察来多少都不够你们塞牙缝,我不能送兄弟们来送死”。 “明知道会死还来,这倒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是个警察”!马鞍山声音严肃,其中带着浓浓的自豪。 陆山民苦笑一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来我们之间也有共同点”。 “不一样,我是为了公义,你是为了私仇”。马鞍山反驳道。 陆山民看了眼马鞍山带着血迹的脸庞,上面充满了弄弄的正义,这一刻仿佛再次见到了佟梁,令人肃然起敬。作为一个顶尖的武道高手,他已经很久没对一个普通人升起敬意。 第1287章 得罪不起 “山民哥呢”?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望着纳兰子建。 “从你醒来到现在已经问了八遍了”。纳兰子建将汤勺递到小妮子嘴边,“乖,把鸡汤喝了,这可是我亲手熬了好几个小时的”。 小妮子看着纳兰子建,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满是不信。 “你会煲汤”? “你不了解我,慢慢的,你就会知道我会的多了”。 “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好白”。 “我的皮肤本来就好”。 “白得瘆人”。 “咳、咳、来,把鸡汤喝了,乌鸡汤最是益气补血”。 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皱。 “怎么样,还不错吧”?纳兰子建略带紧张的问道。 “跟山民哥比差远了”。 “别老拿我跟他比,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纳兰子建一边喂鸡汤,一边说道。 “他在哪里”?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没事,大概应该是回去休息了吧”。 “嘶、、、”,小妮子试着起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纳兰子建放下汤勺,拿了个枕头将小妮子的头垫高。 “别乱动,好不容易从阎王爷那里抢回一条命,乖乖的养伤”。 “山民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什么叫一个人,我不是人吗”?纳兰子建一脸忧伤。 “他肯定有事”。小妮子嘟嘟啷啷的说道。 “有事你也帮不上忙”。 “乖,把鸡汤喝了”。 小妮子撇过头,满脸的不高兴。“不喝”。 “在你眼里,我这个亲哥哥是不是远远比不上你的山民哥”? 小妮子没有回答,纳兰子建自顾笑了笑,“问这个问题还真是自取其辱”。 “也难怪,你们从小喝着同样的水,吃着同样的饭,看着同样的风景,说话还带着同样的乡音,你们有太多太多共同的美好儿时回忆”。 “而这一切,原本该是属于我的”。纳兰子建看向窗外,眼神中带着一丝凌冽的冷意。 小妮子转头看向纳兰子建,“小篮子,马嘴村的水很甜,我喝习惯了”。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心中却是涌起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楚。 “你就不想见见爸妈吗,还有外公”? 小妮子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纳兰子建的目光,望向天花板。她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曾悄悄、远远的去看过纳兰振海夫妻。 “小妮子,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换谁都会很难,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给你足够的消化时间。这个世界日新月异,什么都在变,连人心人性的底线都在不断的刷新。” “但是有一样东西没有变,也不会变。”纳兰子建神色变得严肃。“那就是亲情”。 小妮子撇过头去,她一向大大咧咧,除了钱几乎没什么事情能引起她的兴趣,自然也没怎么想过自己的身世。 小时候曾听陆山民和黄九斤讨论过,陆山民认为小妮子是道一偷来的。 黄九斤认为小妮子应该是被父母遗弃,毕竟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扔女孩儿的事情并不算多稀奇,再加上道一连自己的养不活,实在没有道理偷个小女孩儿来养。 但陆山民坚信道一就是想偷个小女孩儿来奴役,因为他所看到的,道一压根儿没有养过小妮子,反倒是小妮子养他。 两人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讨论过,但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马嘴村挺好,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外面的世界虽好,但总有一种陌生感。 陆山民曾经问过她,要是将来找到亲身父母该如何面对。她当时的回答很干脆,她已经有家人了,不需要。 “你烦不烦,我不认识他们,干嘛要想见他们”。小妮子不耐烦的说道。 “呵呵,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我们不要你,而是当年大伯偷走了你”。说着笑了笑,“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书生,做起缺德事来可一点也不仁义,连自家人都下得了手”。 小妮子看向纳兰子建,“那我得感谢他,要不我怎么能和山民哥、大黑头他们在一起”。 纳兰子建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你的童年过得不错”。 “那是当然”,小妮子语气中尽显得意。“追兔子、打野兽、挖野菜,我和山民哥还有大黑头漫山遍野的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比城里的生活快乐多了”。 “哎,亏我还一直担心你过得不好,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比起你阳光灿烂的童年,我的童年就要悲催多了。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天真烂漫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但自从你失踪后,我看谁都像坏人,再加上大伯有意无意的引导,我再也不相信外人。”说着顿了顿,“准确的说连家人都不相信了”。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儿,“自己心里阴暗赖别人,难怪山民哥不喜欢你,你这人就是不地道,喜欢找借口、甩锅,什么都怪别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山民哥就不一样,遇到问题他总是反省自己”。 纳兰子建呆呆的看着小妮子,一动不动。 “被我戳中了吧”!小妮子得意的翘了翘嘴唇,一副天上地上我最聪明的样子。 纳兰子建愣了半天呵呵笑道:“不愧是我的妹妹,就是比别的女人聪明”。 马鞍山不愿离开,执意要留下来保护现场,陆山民只得陪他等季铁军带人过来,在配合季铁军讲述了大概情况之后,天色已经渐亮。 出租车司机等了大半夜,终于又期待又害怕的等回了陆山民。 “陆哥,终于等到您了”。出租车司机弯着腰,挤出难看的笑容。 “怎么,你不想我死在里面”? “不敢”!出租车司机连连说不敢,“您是神一般的人物,没有谁能杀得了你”。 “真心话”!陆山民居高临下盯着出租车司机,眼神中带着凶狠的冷意。 “真心,当然真心,我对天发誓、、”。 “好了,拍马屁对我没用,我只看行动”。 出租车司机脸色刷的一变,这一晚上,他思前想后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就是陆山民会怎么处置他。 陆山民冷冷一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 出租车司机身体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哀求道:“陆哥,求求你放过我一家老小吧,他们我得罪不起”。 “那你的意思是我能得罪得起”! 第1288章 连你也嘲笑我 自从借车之后,魏无羡心里一直不安。因为每一次借车给陆山民,都会有意外发生。 一夜难眠,天不亮就给陆山民打电话,才知道小妮子重伤住院了。 顾不得洗漱,胡乱穿了件衣服就驾车直奔金山医院,下了车就直扑重症病房。 当在病房门口看见龙力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竟然被纳兰子建这个王八蛋捷足先登,急得他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魏无羡站在病房门口,狠狠的瞪着龙力。 “他在里面”。 龙力身材高大,低眼看着他,点了点头。“三公子在里面照顾刘妮小姐,我建议你稍晚点在进去”。 魏无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双肩颤抖。 龙力微微的笑了一下,就像纳兰子建经常对他笑的那样,高深莫测、幸灾乐祸、不屑一顾,简单的说有点像看白痴的样子。 “想跟我打一架”? 魏无羡确实有这个冲动,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自取其辱’没有任何意义。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和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计较”。说着一边警惕的看着龙力,一边伸手去推病房门。 龙力双手抱在胸口,到也没有去阻拦魏无羡。 推开病房门,魏无羡整个人更加不好了,眼前的一幕太过温馨,温馨得他的心都在滴血。 纳兰子建正拿着汤勺给小妮子喂汤,那动作极其暧昧,特别是纳兰子建脸上的微笑和含情脉脉的表情,简直是淫魔禽兽赤裸裸的露出獠牙。 而小妮子,此刻就是一只受伤的小绵羊。 纳兰子建撇了眼嫉妒得要哭的魏无羡,温柔的对小妮子说道:“乖,再喝一口”。 小妮子看着魏无羡,眉头微微皱了皱,“车子报废了,别想着找我赔”。 魏无羡心里像灌了千儿八百瓶醋,又像无数的蚂蚁往里面钻。掩面转身跑了出去。 小妮子呼出一口气,“他刚才是不是哭了”?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好像是”。 “切,不就是一辆车吗,太小气了吧”。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你真不明白”? “明白什么”? “没什么”。 小妮子撇了撇嘴,“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儿”。 “你不怕得罪了他,魏家不再帮陆山民”? “不至于吧”?小妮子诧异的看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笑了笑,“陆山民明知道你喜欢他,却有意无意的把你推给魏无羡,知道为什么吗”? “你胡说”!小妮子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怒意。 “我是不是胡说,你看看韩瑶不就知道了吗”。 “韩瑶怎么能跟我比”。小妮子笃定的说道。 “也许他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如果是左丘给他施加压力呢?这个左丘,我比你了解得多,他有足够多的办法说服陆山民按着他的谋划去做。还有我,你又何尝不是他用来制衡我的一颗棋子”。 “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山民哥才不会把我当棋子,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妮子愤愤的说道。 纳兰子建温柔的笑道:“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可不好,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哼,山民哥说背后嚼舌根的人最讨厌”。 “好了好了,我再也不说了还不行吗”?纳兰子建讨好的说道。 纳兰子建神色渐渐变得严肃,声音也变得异常沉稳,“小妮子,不管怎么样,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血脉相亲更亲的情感,你要相信,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好”。 小妮子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之前有个护士姐姐说是你给我输的血”? “哎,”纳兰子建拍了下大腿,“就她话多,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告诉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呆会儿我就让院长开除她”。 “抽了四袋血”?小妮子歪着头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 “咳咳,没事,我们纳兰家和朱家的基因都很好,血多抽不完”。 小妮子哦了一声,目光扫过装着鸡汤的保温桶,“我饱了,你自己喝吧”。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感慨的说道:“我的妹妹终于会关心我这个哥哥了”。 门外,魏无羡蹲坐在地上,眼泪像珠子一样成串往下掉。 “看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龙力打趣的问道。 “很客观的说,你确实配上不上刘妮小姐,她是女中豪杰,你只是个在祖荫庇护下的无能富二代”。 魏无羡心痛得无法呼吸,泪珠哗哗往下落,一直以来他都很自信,论家世、论长相、、但现在,却败得一败涂地。 埋着头低声哭泣。 不知道何时,身前出现了一个阴影,抬头望去,陆山民正站在他的身前。 “小师弟”!魏无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起身一把扑进陆山民的怀里,“我是真的很喜欢小妮子”。 陆山民看了眼龙力,后者似笑非笑,再看了看病房门,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魏师兄,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我的心碎了,我要死了”。 陆山民推开魏无羡,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小妮子不喜欢哭哭啼啼的男人”。 “没用了,纳兰子建那王八蛋趁火打劫捷足先登了,我没机会了”。 陆山民哭笑不得,一方面有些心疼魏无羡,毕竟感情的苦楚他是亲身经历过的,那种痛彻心扉的痛,痛过世间一切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的。 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好笑,他竟然把纳兰子建当成了情敌。 陆山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好了,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魏无羡边流泪边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小师弟,我的心好痛,比插进刀子还痛”。 “知道了,你跟我说这些没用”。陆山民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加伤心。 “连你也嘲笑我”。 第1289章 激烈的战斗 陆山民本想告诉魏无羡真相,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本正经的说道:“魏师兄,请相信我,纳兰子建不会成为你的情敌”。 魏无羡眼睛一亮,里面充满了希望的光芒,随之又很快的黯淡下去。哭哭啼啼的说道:“不用安慰我,我都亲眼看到了”。 “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陆山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推门走了进去。 魏无羡怔怔的站在门口,反复的咀嚼着陆山民的话,望向一旁幸灾乐祸的龙力。 “他什么意思”? “他说你眼瞎,是个白痴”。龙力昂着头说道,平时经常被纳兰子建骂白痴,现在终于有了骂别人白痴的机会,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魏无羡愤怒的卷起袖子,狠狠的瞪着龙力,被纳兰子建欺负就算了,被他的一条狗鄙视,屎可忍尿不可忍。 龙力挺了挺胸膛,微微仰头,俯视魏无羡,衬衣包裹的壮硕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爆炸感。 魏无羡恨得咬牙切齿,“纳兰子建才是我的对手,你还不够资格”。 “山民哥、、哎哟”!!见陆山民走进来,小妮子激动得起身,疼得她哎哟叫了一声。 “躺好,别乱动”。陆山民走上前,轻轻拍了小妮子肩膀。 “哎,”纳兰子建酸溜溜的叹了口气,“看来我是多余的了”。 陆山民一把拉开纳兰子建,“既然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就该自觉消失了”。 “你还真是不见外,我才是小妮子的亲哥好不”。 “我跟山民哥更亲”。小妮子立刻反驳道。 纳兰子建一脸的幽怨,沮丧的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刚转过身的瞬间,脸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 更亲,并不等于与他不亲,小妮子在潜意识里已经认了他这个哥哥了。 迈出这一步,不容易啊! 刚走出门口,就看见魏无羡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要跟你单挑”!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哈哈大笑。 “你以为用笑声就能掩盖你心中的恐惧吗,是男人就跟我打一架”。 纳兰子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魏无羡,这种眼神比刚才龙力的鄙视要犀利得多。 “你以为打架能解决问题”? “小妮子喜欢阳刚、有勇气的男人,不喜欢你这种绣花枕头小白脸,我要打败你”。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说道:“好啊”。 魏无羡警惕的看了龙力一眼,“他不许帮忙”。 纳兰子建卷了卷袖子,“对付你,我一只手就够了”。 “感觉怎么样”?陆山民握住小妮子的手,关心的问道。 “好多了”。“山民哥,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醒来都没看见你”。 陆山民指了指衣服,“回酒店换了身衣服,睡了一觉”。 小妮子半信半疑,眨了眨眼睛。 “有纳兰子建在,我放心”。陆山民补充说道。 “哦”。“没有我在身边,不许你独自一人出去办事”。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就要好好的养伤,快快的好起来”。 小妮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将头轻轻靠在陆山民手上,“等我伤好了,就去把那群王八蛋的头颅割下来当球踢”。 门外,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还有各种招式的喊声。 ‘撩阴腿’! “猴子偷桃”! “神仙采葡萄”! “挤奶龙爪手”! 、、、、、、、、、、、、、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个富二代真麻烦”。 “山民哥,你说谁会赢”?小妮子得意洋洋的问道。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你希望谁赢”。 小妮子瘪了瘪嘴,“两个白痴,两败俱伤最好”。 陆山民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仔细想想,这个山里走出来的丫头是自己所见过的女孩儿中最得宠的,除了自己和大黑头还有道一,晨龙集团的人也宠着她,曾雅倩有意无意的讨好她,就连海东青这么不好相处的人都刻意的让着她。 叶梓萱喜欢她,魏无羡喜欢她,就连王元开都想认她当妹妹,她的人缘比自己要好多了。 “山民哥,你笑什么”? “那么多人在乎你,我替你高兴”。 “我才不管别人在不在乎我,只要你在乎我就够了”。 陆山民怜爱的摸了摸小妮子的额头,“那是当然,所有的人中,我是最在乎你的”。 小妮子靠在陆山民肩膀上,“山民哥,你不要把我推给别人好不好”?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小妮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不要我了”。 陆山民转头看着刘妮的眼睛,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这个女孩儿了,以她神经大条的性格,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是不是纳兰子建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跟他回纳兰家”。 “哦”陆山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你怎么打算”? “我才不,纳兰妮太难听了,听上去像是烂泥。” 陆山民欣慰的笑了笑,“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山民哥都支持你”。 “山民哥,你心太好了,是要吃亏的”。小妮子老气横秋的说道:“像我这种漂亮、可爱、武功高强的女孩儿,你就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下手为强”。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你又在说胡话了”。 “我现在很清醒”。 “山民哥,你应该自私一些,不要顾虑太多,我要是你,就把我死死抓在手里,谁都不让。不管是谁,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行”。 陆山民欣慰的叹了口气,“山民哥是人,而且是个普通人,当然也是自私的。你以为我看见你和纳兰子建说说笑笑心里舒服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真要把你让给他,我的心里也舍不得。但是我可以不考虑纳兰子建的感受,可以不管任何人怎么评判我,但我不能不考虑你的想法”。 小妮子撇了撇嘴,“所以说梓萱姐姐说你傻是有道理的,有些道理跟你说不通”。 “山民哥,你想过没有,你这种性格让你错过了多少东西,白灵是这样,梓萱姐姐是这样,你不能一错再错啊”。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病房门推开。魏无羡狼狈不堪的走了进来。 头发像个鸡窝,脸上、脖子上全是挠痕,手臂上还有一排牙齿印。可见刚才的一番战斗是多么的激烈。 “那混蛋是个卑鄙小人,尽出阴招”。魏无羡可怜兮兮的控诉,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小妮子,希望得到她的一点关心和关怀。 小妮子打量了一番魏无羡,神色上确实有些担忧。 “他怎么样了”? 魏无羡脑袋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你,你在关心他、、啊、、我不活了”。 第1290章 这里我说了算 纳兰子建揉了揉脸颊,“这小子发起狂来还真有两下子”。 “三公子刚才那招神仙摘葡萄很有大师风范”。龙力笑呵呵说道。 “有那么好笑吗”? 纳兰子建撇了龙力一眼,后者赶紧止住了笑容。 “三公子,现在外面暗流涌动,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动作了”?龙力赶紧岔开话题。 “说你头脑简单都是在夸你,先出手的都是炮灰,越是纷乱的时候,越要静静的旁观,看清楚里面的关系,看清楚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才能准确的把握住机会。陆山民是在山脚,看不清上面的风景,只有一顿乱串在乱中求活,我是站在山巅往下看,位置不一样,所做的事能一样吗”。 “三公子说的是”。“那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走吧,回去洗个澡睡个觉,接下来的日子就呆在家里看新闻吧,热闹的日子开始啰”。 .......... .......... “将军”!易翔凤跳了个卧槽马,笑道:“你又输了”。 祁汉皱了皱眉,一把将棋盘推翻。 易翔凤不悦的说道:“堂堂血狼盟的狼头,一盘棋也输不起”? “老子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易翔凤将象棋一颗颗收好,“别整天想着追上黄九斤,他是我们永远都追不上的男人”。 “你不行,并不代表我不行”。祁汉身上散发出雄壮的气势。 识时务者为俊杰,见祁汉神色不对劲儿,易翔凤不敢再挑衅他。 “你我都是在刀山火海中拼杀了半辈子的人,偶尔在这安静的荒野郊区呆上几天其实也不错”。 “这是几天吗,这都快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陆山民这小子不会是忘了我们吧”。 “这里是华夏,世界上最特殊的地方,不比中东,也不比你曾经叱咤风云的西方国家,我劝你还是沉住气,别把一世英名埋葬在这里”。 祁汉看了易翔凤一眼,“你我这样的人,还怕死吗”? “当然不怕,但你我这样的人都怕死得不够轰轰烈烈”。 正说话间,祁汉眉头微微皱了皱,瞳孔瞬间放大。 两人转头望去,一袭黑衣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海东青,你怎么来了”?易翔凤有些意外。 海东青径直走进院子,目不斜视,像压根儿就没看见两人。 “周同在吗”?海东青望着敞开的房门,声音没有丝毫情绪。 祁汉感知到海东青身上冷漠的气机,憋了半年的野火在胸中熊熊燃烧。“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视若无睹”。 海东青背对着两人,黑色的风衣微微摆动。 “从今天开始,这里我说了算”。 “你说什么”!祁汉猛的起身,他曾经是军人出身,又当了几十年的杀手头目,别说是女人,就连男人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易翔凤对海东青的了解要胜过祁汉,知道海东青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女人。赶紧起身挡在两人中间。 “海东青,我们是因为黄九斤和陆山民才来的这里”。 “那又如何”?海东青转过身,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见表情,但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理所当然的笃定。 “这不仅关系到我们的生死,还关系到陆山民的大事”。 “那又如何”?海东青依然冰冷的反问道,嘴角还翘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祁汉双拳紧握,身上青筋高高隆起。 “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周同回来叫他来见我”。海东青转身朝屋内走去,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你给我站住”!祁汉爆喝一声。 易翔凤见势不对,正准备阻止,祁汉已经一步跨出,一拳朝着海东青的后背打去。 眼看粗大的拳头就要达到海东青的后背,黑色的身影瞬间动了,如瞬移般向前移出去半米,躲过了来拳。 祁汉心中咦了一声,这一拳虽然没有用全力,但好歹也是在气势锁定下打出,对方竟然能这么快脱离他的气势禁锢。 等到他第二拳打出,海东青已 经转过身,气息喷张、风衣猎猎,一掌已经拍了过来。 拳掌交接的瞬间,海东青的身形再次便宜,手腕转动,一掌拍在祁汉手腕,强劲的内劲震荡着手腕上的经脉,如针尖般奋力的撕开肌肉往里面钻。 这还没有完,紧接着接连三掌接踵而至,沿着手臂往上拍,每一掌的内劲都是之前一掌的一倍,最后一掌拍在了祁汉额头之上。 “吼”!祁汉爆喝一声,他愤怒了,倒不是因为这三掌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以他的身躯,这三掌压根儿动不了他的根本,但是自己先出手,反而被一个女人抢了先机,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不躲不避,连人直接冲撞过去。 海东青同样有些意外,在她的预料中,不求重伤祁汉,至少能把他逼退,但是祁汉竟然是丝毫未退。 连续的三掌已经近了身,这么近的距离,她已经失去了闪开祁汉近距离进攻的机会。 双手同时拍出,抵住祁汉的肩头,整个人被带动着朝后猛退。 一路上,院子里的桌子椅子被装得支离破碎,花圃里的花花草草被连根拔起。 易翔凤很是痛心,这段日子甚是无聊,种种花草成为他打发日子最大的乐趣,好不容易种了满满一院子,这下子全完蛋了。 以他刚踏入搬山境后期初阶的境界,两人的打斗无异于神仙打架,哪里参与得进去,只得退得远远的独自心疼。 一开始,虽然海东青无礼,祁汉也并不是真的太过生气,实在是憋了太久,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高境界的对手,想活动活动筋骨。 海东青也一样,自从踏入半步化气,一直没有遇到一个可以磨砺的高手,也有心拿祁汉练练手。 但现在,两人都打出了真火。 院子里气机飞溅,气势如龙。 表面上看,海东青如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飘摇,随时都有可能被打得支离破碎。 但实际上,海东青在狂风暴雨中游刃有余,几十回合下来,祁汉硬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第1291章 没意见 刚开始祁汉还有所保留,几十招下来,他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女人。 这个曾经差点挂在薛猛手上,还靠自己救下一命的女人成长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 身上的气势完全放开,之前的盛怒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专注、冷酷。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有丝毫保留,因为这个女人值得他认真对待。 院子里飞沙走石、人影翻飞。 一个是国际上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一个是令东海整个地下势力畏之如虎的冷血杀神。 两个人招招狠辣,皆是取人性命的杀招。 祁汉以力见长,每一招都是奔着头颅和胸口而去。 海东青招式诡异飘忽,招招都是奔着各大命门窍穴而去。 易翔凤看得胆颤心惊,一退再退,从院子的边缘一直退到院子门外。仍要防范飞沙走石对他造成误伤。 两人的战斗对他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本来对晋升武道巅峰就没怀有多大希望,此刻更是彻底失去了信心。 外家武道之路,一旦失去了一往无前的决心和信心,几乎就再没有晋升的可能。 院子里,祁汉已经扯烂了上衣,一身古铜色狂野的肌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海东青一袭黑衣猎猎作响,拳脚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很多古怪的招式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祁汉拳脚虎虎生风,在他看来,在他强大的气势和拳劲的压迫下,不出百招就能耗掉海东青多半内气,到时候就是他拿下海东青的时候。 一百招很快过去,但是海东青气机依然雄浑,丝毫没有衰竭的迹象。招式的变化和移动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捉摸。 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原来海东青之前的半步化气境界并不稳固,借助他的压迫和磨砺,反而促成她对自身境界的熟悉程度和理解能力提高。 不管他出什么样的招式,使出多么大的力量,海东青总能用他意想不到的招式,以最巧妙的方式化解,并快速发起反击。 同等境界,他的力量虽然远远大过海东青,但并不是大人碾压小孩儿那般差距巨大到降维打击,在招式和速度的弥补下,一时间竟没有更好的办法采取有效的进攻。 海东青同样也好不了多少,虽然能从祁汉身上找到很多破绽和进攻点,但以防近身被缠住,只能选择最佳的点位进攻,而这些点位往往都不是致命的窍穴。即便打中不少,以祁汉强悍的体魄,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院子里黑影绰绰,到后面易翔凤已经看不清海东青的招式,只看见黑色的影子在院子里闪烁,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院子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快速的驶过来。 周同一得知海东青要来,就赶紧从天京一路狂奔,看到院子的情景,暗叹还是来晚了一步。 易翔凤看到周同回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你来得正好,赶紧劝劝”。 周同先是震惊于院子里的打斗场面,接着又是一脸的为难。 “神仙打架,你觉得我能劝得住吗”?周同也是心急如焚,他曾经是海东青手下的人,太清楚海东青的性格。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海东青一直抱有很浓烈的敬畏之心。不仅仅是他,凡是跟过海东青的人几乎都有同样的心态,一方面发自内心 的崇敬,另一方面同样是发自内心的畏惧。畏惧得他都不太敢说话劝阻。 易翔凤眉头微皱,之前只认为两人是切磋切磋,现在这模样,恐怕不是切磋那么简单。 “两人都打出了真火,继续下去恐怕会出事”。 话音刚落,就看见祁汉抓起院子里石头圆桌,暴吼一声朝海东青迎面砸去。 周同和易翔凤两人同时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两人战斗到石桌附近,又不是生死之战,海东青未必想到祁汉会就近抓起石头圆桌砸过去。这一下要是被砸中,不死也会重伤。 下一秒,两人只看到黑影一闪,海东青的身形竟然出现在祁汉身后,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两人都不得而知,实在是速度太快了。 同时,祁汉像是料到海东青会转到身后一样,手上的圆桌反手就砸。 海东青双腿弯曲,整个人成九十度向后平躺,在落地的瞬间,双手在地上一撑,双脚在桌面上一踢,石头圆桌在巨大惯性之下,像飞盘一样飞向空中。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从后面响起,周同和易翔凤同时往后一看,两人皆是吓出了一身汗水。 那块花岗岩圆桌桌面正好砸在周同刚停好不久的车上,汽车如纸扎一般,被拦腰斩断。 易翔凤伸手擦了擦汗水,“再不想想办法,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俩亡”。 “快点儿,你小子平时不是什么都不怕,一个海东青就把你吓成这样”!易翔凤着急的说道。 周同紧紧的咬着牙关,心想说得那么轻松,别说一个海东青,哪怕就是半个海东青,抖一抖脚,多少人都得肝胆欲裂。 “这世上除了山民哥,恐怕真没人可以劝得住她的”。 “山民哥”,想到陆山民,周同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主意。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喊道:“青姐!山民哥有让我对你说”。 “砰”!院子里拳掌相交,溅起满院子尘土。 尘土之中,黑影一闪而出,停在了院子边缘,手掌微微颤抖,迅速缩回到风衣袖子里面。 这最后的一招完全是硬接祁汉全力一拳,震得她气机起伏,筋脉颤颤。 祁汉站在院子的另一侧,一身肌肉起伏不定,身上能看见不少的掌印和脚印,在刚才的交锋中,海东青不少拳脚落在了他的身上。 对于一个已经踏入半步金刚的外家高手来说,这些外在的印记算不得什么。但他自己非常清楚,这些印记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在这之下,那冰冷的内劲如针尖般往肌肉里面钻,如利刃般撕裂着他坚实的肌肉,到现在都还疼痛不已。 “我以前从来都瞧不起女人,你是个例外”。 “那是因为你是个无知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祁汉仰天大笑,“若是其他女人对我说这种话,一定会死无全尸。但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祁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一战酣畅淋漓,你用实力获得了我的尊重”。 海东青冷冷一笑,“你的实力也不错”。 说完转头看向周同,冷冷问道:“他有什么话要说”? 周同下意识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说道:“青姐,里面请”。 四人走进屋子里,周同恭恭敬敬的端上茶水。 祁汉 从里屋换了件衣服出来,相比于刚开始对海东青的轻视,现在眼里多了一抹钦佩。他是军人出身,更是血狼盟的狼头,一身杀伐无数,最瞧不起的是弱者,最钦佩的是强者。正如对黄九斤一样,虽然黄九斤在中科迪拉斯杀了他不少手下,但骨子里的敬佩远远大于仇恨,甚至于现在把黄九斤当成了武道追赶的目标,已经完全没有了仇恨。 周同坐下之后说道:“青姐,刘妮小姐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山民哥说他最近都要在医院照顾她,无法亲自来见你了”。 海东青头发微微荡漾,眼中的杀意隔着墨镜也能给人冷冷的寒意,她自然清楚小妮子是怎么样的存在,能让她重伤住院,可想而知之前的遇袭是多么的危险。 “谁干的”? “吴家自顾不暇,根据我们的分析,应该是吴家,而且、、”周同说着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异常。“而且之前山猫提醒过,他现在在吕家”。说道山猫两个字的时候,周同脸色变得特别的痛苦。 海东青知道黄梅的那件事,没有安慰,也没有点破。 “这只猫是双面间谍”? 周同不置可否,“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不过青姐您在机场遇到的事情他也提前传出来消息,只是没有及时通知到您”。 “难怪他会出现”。 “青姐,您到了天京,东海那边怎么办”?周同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海东青淡淡道。“吕家已经开始动手,天京这边的平衡开始破裂,这里才是主战场”。 海东青看了祁汉和易翔凤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易翔凤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们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华夏,就没有理由出卖陆山民。再说了,我俩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在华夏,任何人都无法挟持我们”。 海东青转头看向周同,“把最近的情况仔细讲一遍,把所有的资料给我送来”。 周同愣了一下,“青姐,您、、要长住在这里”? “不可以吗”? “哦、、这里条件不太好、、”。 “你们都搬出去”。海东青理所当然的说道。 周同为难的看向祁汉和易翔凤,两人不是晨龙系的人,都是本着朋友的道义前来相助,既是陆山民和黄九斤的朋友,也是客人、、。 “没关系,这附近有不少空置的农房,随便找一间就行”。祁汉说道。 “我也没意见”。易翔凤说道。 周同松了口气,“那我呆会儿收拾收拾”。 “还有,在天京的所有探子,暗处的力量,所有暗处的布局全部交出来,从现在起,我说了算”。海东青继续说道,说着望了一眼祁汉和易翔凤,“包括他们两个在内”。 “啊”?“可是、、青姐,用不用跟山民哥商量一下”?周同再一次为难。 “不需要”。海东青一口否定,口吻虽然平淡,但气势令人无法反驳。 周同再次看向祁汉和易翔凤,毕竟两人身份特殊,稍有不慎暴露,都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没意见”。 易翔凤耸了耸肩,“我也没意见”。 第1292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易翔凤和祁汉打好包搬出了屋子,等候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 “刚才你俩到底谁赢了”?易翔凤好奇的问道。 “这种层次的交手,没分出生死就分不出输赢”。祁汉傲然说道。 “虽然达不到你们这样的高度,能看到这样的风景,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之前只知道黄九斤强,现在才知道他简直不是人”。易翔凤感叹道。 “抓住这次机会感悟和揣摩,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易翔凤摇了摇头,摸了摸行囊里的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陆山民那小子常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若是有天分,谁会满足止步于眼前”。 “外家炼体本就是逆水行舟,只管勇猛精进,不考虑是否成功,才有可能创造出奇迹”。 祁汉微微的摇了摇头,武道巅峰,一旦失去进取之心就彻底没希望了。 “就是那把枪拖累了你”。 “听说你手下也有个狙击高手”?易翔凤转移开话题,不是他不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是他不肯努力吃苦,实在是感到有心无力了。 “他是个欧洲人,太显眼,这次没带过来”。祁汉也没有再劝,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有些话点到即止,多说无益。 易翔凤点了点头,看了眼屋子方向。 “国际通缉的头号杀手头子,真没想到你会服软”。 “你不也是中东出名的雇佣兵头子”。 “我不一样,在华夏,她单手就可以爆锤我,不服不行啊”。 “一个人的武功招式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秉性,这个世界上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除了黄九斤就是她了”。 “评价这么高”?易翔凤笑了笑。 “她的眼睛很毒,能准确找到每一个最佳进攻点。并且能果断的采取行动,相比于陆山民的保守多虑,我更欣赏她”。 “但对于我们来说也更加危险,你就不担心折在这里”? 祁汉望着天边的云彩,淡淡道:“我是华夏人,早晚要落叶归根,死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好”。 易翔凤皱了皱眉,“是啊,我也是华夏人,在外漂泊太久了”。 一个多小时后,周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歉意。 “青姐是霸道了些,但人很不错,还请两位别太担心”。 祁汉单手拎起背囊,“走吧,带我们去下一个落脚点吧”。 易翔凤也背起枪械,“这么大的事,你最好尽快通知一下陆山民”。 周同叹了口气,虽然陆山民很好说话,但这样先斩后奏,心里还是颇有压力。 这几天,陆山民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小妮子,当得知海东青夺权的消息后,除了有些意外之外,并没有多大的震惊。这种事情,海东青完全能做出来。 也没有过多担心,海东青看起来蛮横霸道,实际上并不是鲁莽的莽夫,她的心智远比她的武道更加厉害。他只是有些好奇海东青用什么办法征服祁汉的,强者有强者的尊严,这个天狼盟的狼头,除了黄九斤之外,向来不服任何人,更别说是一个 女人。 约定的一个星期时间已经过去五天,魏无羡已经传达过一次魏家的意见,言语之中颇为着急。吴家动作越来越频繁,魏家压力越来越大,而韩家始终没有动作,那点所谓的亲戚关系在家族利益面前并没有多大分量。 期间纳兰子建来过一次,话言话语间试探他下一步打算。 即便有小妮子这层关系,他也没有丝毫放松对纳兰子建的警惕,自然不会向他和盘托出。 小妮子有内气护体,内伤恢复得很快,已经能出病房,整天吵吵着要出去、 早晚天气不太热的时候,陆山民就用轮椅推着她到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 高档的私立医院就是不一样,花园里花团锦簇,高大的树木矗立两旁,四处绿草茵茵,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小鸟飞过,环境比公立医院高了好几个档次。 小妮子心情不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她一路上拔了一大片花花草草,编织成大大小小的花环,挂满了陆山民和她的脖子。 花园的管理员敢怒不敢言,现在整个医院都知道这个女孩儿是纳兰子建很看重的人,哪怕是她把整个花园给糟蹋了也不敢说半句话。 陆山民也没有矫情的阻止她,爱护花花草草虽是一种美德,但相比于让小妮子高兴也算不得什么。 而且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他自己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马嘴村鹞子山的花花草草,哪一季不被祸害很多。 要不是现在各种各样的心事萦绕,说不定他会和小妮子一起祸害,就像曾经在马嘴村一样,完全沉浸在那种自然的惬意愉悦之中。 “山民哥,你有心事”?小妮子回头仰望着陆山民。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脑袋,“我的小妮子越来越聪明了”。 “那当然,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嘛,什么都知道”。 “也没什么大事,海东青来天京了”。 “呵呵,她这辈子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小妮子得意的笑道。 “你这丫头,还嫌我不够心烦吗”? “山民哥,你是不是担心收了她会被家暴啊,不用担心,你要是打不过她不是还有我吗”。小妮子调皮的说道。 “你呀,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吧,等这件事完了,你也该嫁人了”。 “嘿嘿,我就是在为我自己考虑啊,你想啊,你要是和海东青在一起,以她的脾气肯定三天两头打你,为了日子好过,你必须得在找一个帮手,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 “越说越离谱了”。陆山民故作生气的说道。 “你就那么不喜欢雅倩吗”?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她自打一开始接触你就有私心,她嫌弃你学问不好,就逼你去上大学,嫌弃你不够优秀,变着花样把你往上流社会推,说白了,她从一开始就打心里觉得你配不上她,梓萱姐姐和我就不一样,不管你是干什么的,处在什么社会地位,我们在乎的始终是你这个人,跟任何外界因素都没关系。哪怕就是海东青,在感情上也比她要单纯得多”。 陆山民皱了皱眉,“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 见陆山民目光中带着凌冽,小妮子识趣的撇过头,“山猫说的,之前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曾雅倩,他说了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胡说八道”。陆山民语气中带着怒意,“你不懂,他更不懂”。 小妮子吐了吐舌头,哼起了马嘴村的山歌,装作什么都没说。 陆山民叹了口气,想到小妮子还重伤未愈,又觉得之前的语气太过重了。从小大到,每次对小妮子发脾气之后,都会后悔。不仅是他,大黑头也一样。 “跟你说个正事儿,海东青现在夺了周同的权,全面接管了我们在天京暗处的力量”。 “啊”?小妮子愣了一下,“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小妮子回头看着陆山民,眼睛一眨一眨。 “你不觉得她太霸道了吗”? “说明她真的在乎你。像她这种武道高手,又有钱有势,肯为了你豁出去,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你的评判标准还真是简单”。 “很复杂吗,本来就很简单啊,凡是对你有利坚决拥护,对你不利的坚决反对”。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小妮子来了兴头,继续说道:“山民哥,你千万不要觉得欠人家的不好,现在这个世道,欠钱的都是大爷,能让别人借钱那是本事”。 “欠人情和欠钱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在我看来都是一样一样的,先欠着再说,还不还那又是另一码事”。 陆山民哭笑不得,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本来很可恶,但从小妮子嘴里说出来,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有几分可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之前在东海工地上打工的时候,包工头欠钱不给,你知道那段日子我们一帮农民工有多绝望吗。我经历过那种感觉,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着这辈子尽量不要欠人家的。” “你最后不是要到钱了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钱是要到了,但那种感受记忆犹新”。 “那不就得了,别人欠我们的必须还,不还就打死他,我们欠别人的,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要回去”。小妮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陆山民很是无奈,对于一根筋的小妮子,实在是无法好好交流。 “能让魏无羡开口叫苦,看来魏家是真快扛不住了,不知道吴峥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妮子撇了撇嘴,“这些个大家族做事就是扭捏,又想吃肉又怕挨打,瞻前顾后磨磨唧唧,拼个你死我活多痛快”。 “拥有得多了自然怕失去,人家有一大家子人,有家族的尊严,你以为都像我们这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把命不要,也不在乎什么祖上的荣耀”。 第1293章 攘外必先安内 蝉鸣声在葱郁的大罗山的叫得响亮。 但山林深处的一处私密会所里,气氛却异常冰冷。 宽敞雅致的包房里,吴民生、田岳、吕震池分坐在大圆桌旁。吴世成和吴世康坐在另一侧的沙发旁。 “如果你们是来当和事佬的,就不必浪费唇舌了”。吴民生率先开口说道。 “吴家人丁兴旺,别说死两个退休的老人,就是死两房人也动摇不了根本”。吕震池淡淡道。 田岳接着说道:“吴家的家务事,我们本不该过问。但我们三家同气连枝,这件事就不仅仅是吴家的事了”。 吴民生冷冷一笑,“这么说来你们是管定了”?“什么时候吴家做事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了”。 “民生兄先别着急生气,我们并没有硬要干预的意思,只是提点意见,最终的决定权当然还在你手里”。吕震池说道。 “是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田岳说道:“吴家接连出了这么多事,现在又内有吴峥这个叛徒,外有魏家发疯与你死磕,还有陆山民这小子虎视眈眈,更重要的是陆晨龙生死不知,影子在暗中窥伺。形势复杂到我们都无法掌控,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两个肱骨老臣突然死去,两房人突然全部退出家族事务,这可不是个小动作”。 “你们在怕什么”?吴民生淡淡的看着田岳。 “怕到不至于,只是有些担心”。吕震池说道。“陆晨龙隐忍二三十年,自然是有备而来,他是我们的老朋友,你应该知道他发起狠了是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民生兄弟,大家都是聪明人,千万不要被眼前的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智。你心里应该清楚,目前这种情况最佳的应对方式是以不变应万变,所谓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这么多暗处的力量在窥伺,比的就是耐性,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输了先手”。田岳说道。 吴民生转头看向吴世成和吴世康,目光阴冷。相比于恨吴峥,他更恨眼前的两人。吴家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们功不可没,吴家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他们是罪魁祸首。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弑兄的恶性。 “你们怎么下得了手”!!吴民生厉声质问,眼睛瞪得通红。 空旷的大厅里,田衡与吕汉卿相对而坐。 吕汉卿细细的品着茶,神态悠闲。 田衡望着落地窗外的葱郁树林,神色忧郁。 “田大少,有心事”?吕汉卿半开玩笑的问道。 “你有压力吗”?田衡回过头,答非所问的问道。 吕汉卿颇为好奇的盯着田衡,“这个问题谁问出来都很正常,唯独你让我颇为吃惊”。 “我只是谁便问问”。田衡淡淡道。 “压力这个问题看怎么看待,上学的时候虽然每次考第一名,但总担心下一次会被别人超越。那个时候就想,什么时候不上学了就没有压力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算屁个压力”。 吕汉卿笑了笑接着说道,“相比于我,你小 时候压力更大吧,田家人不仅要学文,还要习武,还得打一手好石料”。 “还好,那个时候比较充实,感觉不到压力”。 吕汉卿皱了皱眉,细细的看着田衡。半晌之后问道:“田兄,听说你们家把你小姑接回家了”? 田岳面色略带不悦,“你们吕家的消息还真够灵通”。 “我也只是偶然得知”。 “她始终是田家人,回家也很正常”。 吕汉卿点了点头,“同在一个屋檐下,你们平时的交流不少吧”。 田衡越发不悦,脸色变得阴沉,“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我见你今天有些反常,是担心你受她的影响,我们这样的人,注定要在红尘中翻云覆雨,实在不宜接触太多方外的思想”。 “你想多了,她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哦,看来是我多虑了”。说着又顿了顿,“听说之前你与陆山民的私交不错,这小子和他父亲一样,蛊惑人心的本事都是一流,我家那个傻弟弟就被他给毒害得不深。不过还好他不参与家族中的事务,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我就问了一个问题,你就能想到这么多,果然不愧是吕家未来的继承人,心思之缜密,令人佩服”。田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呵呵,天京四大家族向来相互帮衬,才能长时间屹立不倒,你我都是未来扛起家族的人,家族的友谊还需要我们继续传承下去。所以,你要相信我是真心为了你好”。 田衡不想继续和吕汉卿讨论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问道:“你认为吴民生会妥协吗”? “帝王世家最是冷血,吴家更是将冷血演绎到极致。相比于家族的传承,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妥协的”。 “恰恰吴民生的血在吴家中算是还有点温度的”。 “哎,想想还真是有意思。恰恰是这点温度让他斩尽杀绝,要是冷血一点,或许还真有可能妥协”。 “听说你收了个军师,看来他的作用不小”。田衡笑了笑。 “看来你的消息也够灵通的嘛”。吕汉卿笑道。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纳兰家的纳兰子冉就是个例子,陆山民手下的人没那么好招揽”。 “纳兰子冉”?“呵呵,田兄是太看得起他?还是太瞧不起我”?“同样的东西看是在谁手里,对于人才,能不能用?怎么用?那得看用的人会不会用”。 “希望你是那个能用、会用的人”。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家已经验证过几次了,那只猫还算能用”。 ········· ········· 另一个山头上,两个高大的身形并肩而立。 吴峥一袭黑衣,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左眼精光怒目,充盈着高昂的战意。 黄九斤背着手,望向远处的山坳,那里绿树茂密,隐隐约约露出小白点。 “离吴公馆十几里地,选择在那里动手并不明智”。 “吴民生现在草木皆兵,其他地方反而会起戒备之心,大罗山是最好的地方”。 “别忘了吴家有个金刚境,一旦动起手来,气势和气息迸发,这个距离未必能瞒得过他的感知”。黄九斤双目圆睁,身上不自觉溢出微微的气势。 “若不是有这个金刚境,你会来吗”。 黄九斤神色凛然,他确实有心想与金刚境一战。对于他来说,真正能够激发出他所有潜能的人不多,屈指可数。 “你有几成把握”? “你又有几成把握”?吴峥转过头,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九斤的双眼。 “你了解我,一旦开战,我从不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你也了解我,我一向信奉富贵险中求”。吴峥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配上他的独眼眼罩,看上去异常狰狞。 黄九斤转头望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吴公馆坐落的地方。 “但愿别来得太早”。 “咯咯、、”吴峥咯咯冷笑,“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出任务吗,那是我最兴奋的时刻。本以为只能成为回忆,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机会”。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本想说那确实只能是回忆了,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韩约和吴民生身边的保镖怎么解决”? 吴峥哈哈大笑,坚实的胸膛上下起伏,突然停下笑声。咬着牙说道:“我来解决”!!! ········ ········ 包房里的气氛愈发冰冷。 面对吴民生的冷厉质问,吴世成淡淡道:“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和你四叔所谓,其他人没有参与,也不知道。祸不及家人,你可以一定程度上剥夺他们的股份,但请留下一部分他们维持现有的生活水平。至于我和你四叔,我们有生之年绝不踏出住处半步”。 “你们能谋害父亲和存荣,一样能谋害我。我凭什么要留下你们两个祸害”! “我们替他们担保”。吕震池说道。 吴民生冷冷一笑,“你们担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们担保要是有用的话,我父亲和我儿子就不会死”。 吴世成起身,仰着头,淡淡道:“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和世康可以如你的愿,给我们三天时间安排后事,你很快就能收到我们病逝的消息。但是,我还是刚才那个要求,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斩尽杀绝”。 “哼,不斩尽杀绝”?“留着你们那些子子孙孙春风吹又生,然后再起来内讧祸害家族”!!! “你们都该死”!!“死干净了,吴家才能轻装上阵重振雄风”! “你、、”吴世康愤怒起身,指着吴民生的鼻子,“你也太冷血了,我和你二叔都答应把命给你,你还嫌不够,竟然如此狠毒非要斩尽杀绝”! 吴民生冷哼一声,“该说的我上次就已经说了,若你们心里还有吴家,就滚远远的自行了结,别给家族造成更大的混乱。或许我还能给你们那些子子孙孙留条贱命,否则,别怪我铁血无情”。 说完看向田岳和吕震池,淡淡道:“要想外面打胜仗,就必须把内部的祸害清理干净。攘外必先安内,你们不必担心”。 第1294章 他值得我冒这个险 魏无羡深受纳兰子建打击,整天郁郁寡欢,但仍然坚持每天都到医院看小妮子。 小妮子对他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让他本就脆弱的心灵雪上加霜。 陆山民很同情他的遭遇,差一点就忍不住告诉他小妮子的身世。 以免小妮子再次对他受伤的心灵造成伤害,陆山民将他拉出了病房。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妮子的性格,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沮丧”。 “哎,爱之愈深伤之愈痛,我现在才真正明白我对小妮子的感情有多么的深,比太平洋的海水都深”。 “说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陆山民笑了笑。 魏无羡一脸悲伤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好笑”? 两人走进医院楼下的花园,陆山民反问道:“为什么要用个也字”? “纳兰子建看我的表情就是这样,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个笑话”。 “看来他对你的打击很致命”。 “小师弟,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聚光灯的焦点。上学的时候老师关注、同学喜欢,在外面也是众人环绕,什么事都能摆平。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家里的事情不但帮不上忙,还添了不少的乱。你和小妮子所做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特别是纳兰子建、、、、、哎,说到他我都快发疯了”。 陆山民笑了笑,“老师关注你,是因为你上的私立学校你们魏家是股东,男同学喜欢你,说好听点是喜欢你仗义,说不好听点是把你当散财童子,至于女同学喜欢你,应该是因为你有一副好皮囊。总之,别人喜欢你跟你爸妈有很大关系,跟你自身没多大关系”。 魏无羡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天空,“小师弟,原来我以前都生活在虚幻的梦中”。 陆山民陪着魏无羡看着天空,“你知道当年我初次踏入东海时候的感受吗,我的第一感受就是世界很大,大到怎么也走不完,世界也很小,小到同在一座城市,也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有无数的透明隔墙,相互之间能看得见,但永远进入不了别人生活的那个世界”。 “小师弟,你真的只念完小学吗”? “我没有你命好”。陆山民笑了笑。 “我可以认为你在嘲笑我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点这儿味道”。 “被一个小学生嘲笑感觉很没面子”? 魏无羡叹了口气,低下头,“在你们面前,我何时有过面子”。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突然发现魏无羡与刚认识的时候不太一样了,那个时候的魏无羡意气风发笑口常开,浑身透着股潇洒自信与放荡不羁。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干自己的事,竟然忽略了这位同门师兄与朋友的感受。 陆山民带着歉意的说道:“魏师兄,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处处装逼的你”。 魏无羡苦笑一下,“人总要成长,不是吗”? 陆山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继续往前走,“我接触过不少富二代,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没有你家富,但在彼时彼刻的我看来,你们都属于同类型的人。其中有到现在还醉心于灯火酒绿挥霍人生的,也有家道中落从此颓废不堪的,也有改头换面干出一番事业成的。人生和武道一样,讲求顿悟,什么时候都不晚”。 魏无羡眼睛亮了一下,“我还有机会吗”?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有,晨龙集团江州的负责人胡明,曾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连个大学都没上过。还要江州新洲商会副会长陈逊,曾经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现在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干得很出色”。 魏无羡使劲儿的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小妮子我还有机会吗”? 陆山民一口气憋在胸口,营造出的正能量气氛瞬间被毁得干干净净。没好气的说道:“你没机会了”! 见魏无羡脸色突然煞白,一副此生无恋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不要想太多,纳兰子建不是你的敌人”。说完又觉得不太准确,补充道:“不是情敌”。 “什么意思”?魏无羡瞳孔放大,脸上依然带着不自信的沮丧。 “字面上的意思”。陆山民大步朝前走去,觉得跟他再多说一句话就是在浪费口水。 ·········· ·········· 会所里,一群人不欢而散。 目送吕震池和田岳等人离去之后,韩约走近了会所包房。 吴民生独自坐在包房里,神色憔悴,整个人的精神像是垮掉了一半。 “民生,他们已经走了”。韩约有些担心的说道。 “韩叔,我是不是太意气用事了”?吴民生抬头看着韩约,一脸的疲惫。 “这段时间你身心俱疲,要不先放下公司的事情,在家里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吴民生摇了摇头,“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休息。” 韩约没有再劝,“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里压力”。 吴民生嗯了一声,“韩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也是看着吴家复兴的。你说吴家会在我手上没落吗”? 韩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一个人也好,一个家族也好,遇到再大的困难和挫折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信心。 “民生,吴家虽然连连遭遇巨变,但并没有到达伤筋动骨的地步,持家和习武一样,适当性的打击打击不但没有坏处,反而能激发出潜力变得更加强大”。 吴民生点了点头,“昨天我去见过老祖宗,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吴家的家主应当百折不挠,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必胜的信心,否则就会将家族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韩约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老祖宗说得对,外加踏入金刚比登天还难,可想而知老祖宗这一生遇到多少的艰难困苦,与他相比,你现在面对的境遇或许算不上什么”。 吴民生笑了笑 ,脸上的神色好了许多,有了几分以前的风范。“我明白,吴家任何人现在都可以灰心丧气,但唯独我不能”。 韩约露出欣慰的微笑,“走吧,是回吴公馆还是去公司”。 话音刚落,一个吴家的保镖走了进来。 “大爷,韩老先生,我们的车坏了”。 吴民生不悦的皱起眉头,“车坏了就去修,这么小的事情也要我来处理吗”? 保镖赶紧低下头,“我这就去”。 “等等”,韩约叫住了保镖,“哪辆车坏了”? “回韩老先生,所有的车都坏了”。 韩约和吴民生几乎同时眉头一挑,一辆车坏了可能是偶然,所有的车都坏了那就是必然。 “出去修车吧,修好了叫我们”。韩约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若无其事的说道。 待保镖出去之后,韩约关上了门,神色凛然。 吴民生眼中露出愤怒之色,“吴世成和吴世康两个老不死的狗东西,竟然联合吕家和韩家对我下手,该死”! “民生,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外面的保镖中有内鬼。我带你从后门走”。 吴民生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一定是吴峥”。 韩约有些为难,“他既然来了,就说明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不能冒这个险”。 吴民生神情坚毅,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立刻将吴公馆里所有的高手带过来”。 说完将手机防到桌子上,眼里满是冷冷的杀意。 “吴峥是吴家最大的祸害,这是除掉他的最佳机会”。 “咄、咄、咄”,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韩约低喝道。 “是我,张流波,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 “进来”!韩约本想让他在门口说,但吴民生已经开了口。 张流波推门而入,神色异常紧张。 “大爷,外面的车被人动了手脚,这件事必有蹊跷”。说急忙对韩约说道:“韩老先生,请你赶紧带大爷从后门悄悄离开”。 韩约对张流波很熟悉,这是个武道奇才,三十岁踏入搬山境后期巅峰,如今三十五岁已经隐隐摸到天花板那层膜,自己曾经还指点过他,算是吴家目前的顶尖战力。吴民生对他也颇为欣赏。 “你来得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吴峥自投罗网。今天务必要取了他的狗命”。吴民生冷冷道。 张流波看向韩约,眼神中带着恳求,“韩老先生,吴峥此人心思缜密,他这次来肯定做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定还请了另外的高手”。 韩约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吴民生自然也知道。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也颇为赞成吴民生的决定。吴峥这样的高手,只要不死,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剑。这样的人,确实该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除掉。 吴民生淡淡道:“要杀吴峥这个畜生,岂能丝毫不冒险”。 张流波着急的说道:“大爷,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冒这个险”。 “他值得我冒这个险”! 第1295章 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大爷”!张流波上前一步。 韩约身形一闪,挡在张流波身前,这是他的本能动作,虽然说不上怀疑张流波,但这个时候,再小心都不为过。 就在他本身站在张流波身前的刹那,身后杀机乍然而起。 来不及转身,反手就是一掌拍出去。 化气境的速度,爆发的内劲,张流波避无可避。 手掌还没到,那股隔空而来的气劲已经先到。 “砰”!那只看似干枯的手掌裹挟着排山蹈海的力量摁在了他的额头上,与此同时,他手上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也送进了韩约的腰部。 一连串桌椅破碎的声音响起,张流波的身体撞毁一路上的古木家具,硬生生撞在厚实的墙壁上。 打一开始,他偷袭的目标就不是吴民生,他知道有韩约在场,无论如何都无法偷袭吴民生成功,要杀吴民生,唯有先杀掉韩约。 化气境的全力一掌,任他拥有搬山境后期巅峰的体魄,也几乎失去了意识。 不待他恢复意识,眼前身影一闪,那只干枯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没有多余的废话,手上内劲勃发,咔擦一声,拧断了他脖子。 搬山境后期巅峰,世俗眼中的绝顶高手,在化气境全力一击之下,竟是连一招都没能扛下来。 鲜血从腰部流出,很快染红了衣衫。 韩约低头看了一眼,匕首深入腰部,只留下黑色的刀柄露在外面。 吴民生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神色大骇。 “韩叔”! 韩约没有说话,一步跨到吴民生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外走,沿着廊道从会所后门而出。 ········ ········ 王元开带着一篮子水果和一大包零食,陆山民倒是没想到他会来看小妮子。 猎人是肉食动物,小妮子更是个优秀的猎人,这几天呆在医院里,天天稀饭青菜,嘴早就馋得不行。特别是看见陆山民吃肉的时候,眼睛都冒着绿光。 此刻看见牛肉干、鸡丝···哈喇子都流了出来,也不跟王元开说声谢谢,一把抓住零食就抱在怀里,生怕陆山民给她抢了过去。 那样子,像极了饿了好几天的小馋猫,逗得王元开哈哈大笑。 陆山民瞪了小妮子一眼,目光停留在零食上,示意她乖乖的放下。 小妮子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元开,眼神中满是求助的信号,样子委屈至极。 王元开哈哈一笑,对陆山民说道:“山民兄弟,这些牛肉干、鸡丝都是素食做的”。 说着又对小妮子说道:“但是味道跟牛肉和鸡肉一模一样”。 小妮子咧嘴嘿嘿一笑,麻利的撕开包装袋,伸手抓出来就往嘴里放。 “嗯,真还一模一样”。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小妮子就这个样子,你别笑话”。 王元开呵呵一笑,“小妮子确实能让我笑,但不是笑话,是开心的笑”。 陆山民知道王元开此次来不是单单看小妮子那么简单,说道:“元开兄,下去走走”? 王元开点了点头,对小妮子笑道,“虽然我爸妈不认你这个干女儿,但我认你这个妹妹”。 小妮子嘴里包裹着真味儿假肉的牛肉干,含混不清的说道:“山民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王元开愣了一下,接着又是哈哈大笑,“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两人来到花园的凉亭,相对而坐。 陆山民先开口说道:“元开兄,谢谢你来看小妮子”。 “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了,你我是兄弟,而且我是真的挺喜欢小妮子这丫头”。 陆山民笑了笑,可能是因为现在多了一层特殊关系,面对王元开,心里的感受与以往多少有些不同。 “这次的事情是吕家干的”。 王元开听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先咬着吴家不放,利用吴家引诱吕家和田家出手,一步步的将他们都拖下水,这是你之前就定好的战略方向。虽然计划在按照你的预期进行,但里面存在太多的风险和不可控的变量。魏家能不能扛过这一波还真难说”。 “确实如此,最多再过一两天,魏家就有可能缴械投降”。 王元开点了点头,“这符合豪门世家的作风,吴家也未必是真想一锅端了魏家,毕竟要一口气灭魏家这样一个大财阀,先别说一时半会儿做不做得到,即便做到了也会元气大伤”。 说着含笑看着陆山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为难”。 王元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虽然他们未必愿意这个时候出手,但如果我努力努力,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一些你的压力”。 陆山民笑了笑,“好钢用在刀刃,不管是人情也好,还是势力也好,用得太多、太早都不是好事。我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他们岂会愿意在我身上下重注”。 王元开欣慰的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要大度”。 陆山民目光越过王元开,看向远方。“放在六年前,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卑躬屈膝的去给别人当一条狗”。 王元开没头皱了皱,陆山民说的这话听上去甚是卑微,但此刻他的身上却透出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气,这股霸气与他所说的‘狗’字融合在一起,却是毫无违和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看似潇洒豪迈,却并不见得是真英雄。你倒是让我想起了韩信,能受得了胯下之辱,才是真英雄。山民兄弟,相比于六年前,你成熟了”。 陆山民回过目光,“是不是英雄我不在乎,只是有些事情应该去做而已”。说着笑了笑,“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比以前成熟了,有时候又觉得我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身随心走”?王元开含笑问道。 陆山民点了点头,“虽然越走越难,但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也未必是毛病,至少活得坦荡,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 王元开说着自嘲的笑道:“我就没法做到你这样,家族的荣誉、父母的约束,老爷子的名声,我有太多的束缚,别看我整天笑脸盈盈,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顾惜羽毛,生怕哪片羽毛脏了,丢了王家的脸”。 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是我把你拖下了水”。 王元开哈哈一笑,“别这么说,虽然有些小小的紧张和担心,但同时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要不是你,我怎么有机会做一件以前做梦都不敢做的事情”。 陆山民没有再说过多的感激或者是歉意的话,再说就太过矫情了。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王元开自然知道陆山民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这你放心,以我的身份,他们不敢在我身上打主意。圈里圈外是两重天,他们顶多是拉我托个底,坑害我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王元开说着欲言又止,眉头紧锁。“有件事情压在我心里好些日子了”。 陆山民笑了笑,“如果你说指上次的出租车爆炸事件,那你就多虑了”。 王元开有些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知道”? “本来还拿不准,不过现在我能肯定了”。 “他们,是··有些过分,你千万别、、”。王元开有些愧疚。 陆山民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元开的话,“你刚才不是说我大度吗,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于我来说,动静闹得越大越符合我的期望,毕竟以我的能量,除了把谁搅得更浑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王元开呼出一口气,笑道:“看来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陆山民笑了笑,神色渐渐变得严肃,“影子和纳兰子建已经察觉到我和你的接触有些不正常”。 王元开并没有多少担忧,“我想他们更多会以为你是在找我借势,不会猜到更深次的协议”。 “影子怎么想我不知道,但纳兰子建这个人不仅是个怪物,还熟悉政商各界的游戏规则,即便猜不到真相,也会有所遐想”。 王元开到没有多么放在心上,“无所谓,他也算半个圈里人,既然懂得游戏规则就不会轻易干涉,否则破坏规则的后果他也未必承受得起”。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这里面是你要我查的资料,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没有太往深里查,希望里面有些东西对你有用”。 陆山民接过资料,笑了笑,说道:“谢了”。 王元开哈哈一笑,“又来了”。说着一本正经的说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陆山民指了指文件袋,“你不是已经帮了忙吗”。 王元开离开后,陆山民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嘴上虽说得轻松,但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和魏家约定的时间就是这一两天。吴峥必定会在这两天动手。 这两天他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出大黑头那铁塔般的高大身影。 从小大到,他对大黑头都充满了信心,在他的眼中,大黑头无所不能,每战必胜,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第1296章 你的伤还没好! 望山跑死马,山里的路,看上去只有十来里,真要走过去,多出个两三倍也很正常。 大路蜿蜒盘旋,更加增加了距离。 出了会所后门之后,韩约背上吴民生,舍弃了大罗山的公路,一头扎进茂密的森林,抄近路朝着吴公馆方向狂奔。 刚跑出去没多久,一股熟悉的气势在森林中蔓延开来。 虽然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能感知到这股气势比之前更加强盛、更加冰冷,这种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穿透人心的冷。 纵横江湖一辈子,这是韩约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冰冷的气势。可见对方杀意之浓。 韩约停下脚步,神色凝重。 现在的吴峥更强,而他身受重伤,自保或许没问题,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能否保证吴民生的安危,他没有太大的信心。 “是不是来了”?吴民生不是武道中人,并不能敏锐的感知到空气中的异样。 “对”。 “在我们要回去的路上”? 韩约嗯了一声。 知了叫声在森林中此起彼伏,汗水在两人额头上颗颗滴落,压抑的气氛让两人的心跳都在加快。 以韩约的心境,若是在其它任何时候,哪怕是面对死亡,他都能平静的对待。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可以死,但吴民生不能死。 “你受了伤,还背着我,返身逃跑早晚会被追上,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只要老祖宗”。 韩约没有在犹豫,心中暗道,那就赌一把。 脚下生风,步步生烟。 韩约调动起全身的气机,将速度提到最快。 同时,腰间的血液流得更快,从一开始的染红衣衫,到现在已经染红了裤腿。 ········ ········ 吴公馆大门大开,一辆辆黑色的轿车从里面驶了出来,汽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冲进山间公路。 待灰尘渐渐散去,引擎声渐渐远去,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出现在了吴公馆大门口。 “黄九斤前来拜访”!高亢而粗犷的声音在吴公馆上空回荡。 刚关上没多久的大门再次打开,五个身着黑衣的保镖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握着短刀,其余四人端着冲锋步枪。 五人警惕的看着黄九斤,脸上都露出掩饰不住的惧意。 “家主不在”。为首一人说道,搬山境后期后阶,他也是世间罕见的高手,但面对眼前这人,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从本能上升起浓浓的畏惧。 “黄九斤前来拜访”!黄九斤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再次大喊道。 “我已经说了,家主不在,还请回、、”。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这个铁塔般的男人跨出了一步。 一步跨出,雷声震天,气势如虹,摄人心魄。 “站住”!为首男子鼓起勇气大喊一声。 再一步,那具如山岳般高大的身形已经扑面而来。 紧接着,他感觉到胸口被一座大山撞过来,没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被撞飞了出去。 剩下的四人愣在当场,看似闲庭信步的两步而已,在他们眼中的高手就被撞飞出去,来得太快,太过震撼,以至于都忘记了开枪。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铁塔般的男子已经冲进了吴公馆。 四人赶紧端着枪返身跑进去,刚跑进大院,就听见龙尾阁方向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座处在吴公馆最高位置、据说有上百年历史的龙尾阁倒塌了,拦腰折断。 四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是武道高手,但能成为吴公馆的保镖,自然见识不浅,看到眼前这一幕,竟然停留在原地,不敢再迈出一步。 其中一人反应稍快一点,赶紧跑到回廊那里,被撞飞的拿刀男子正捂着胸口吃力的站起来,整个胸膛都陷了进去。 “马哥,你怎么样”。 其他三人也赶紧跑过来,“马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被称作马哥的男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深吸一口气缓过气来,在三人的搀扶下才没有再次倒下去。 “都别去送死,面对他,我们起不了任何作用”。 ········· ········· 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裸露着上身,浓密的胸毛,黑色的眼罩,仅剩的一只眼杀意冲天。 那个熟悉的面容再次浮现,有些苍白的头发,愤怒中带着畏惧的眼神,此刻像个废物一样趴在韩约背上。 吴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杀吴存荣不够解恨,杀吴世勋他并不在场。 从小到大,他就有一个梦想,而且只有这一个梦想,就是为了杀眼前这个人。这些年疆场杀伐,杀了数不清的人,杀那些人最大的目的就是训练自己杀人,最大的目标就是杀眼前这个人。 杀人使他无比兴奋,杀眼前的人能让他兴奋到高潮的顶峰。 只要杀了这个人,父母的仇,心中的屈、来自灵魂的辱都将洗净。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杂种,不再是别人眼中的笑话,不再是别人厌恶的污秽。 “吼”! 起跳、展臂、出拳! 普天盖地的气势如泰山压顶,直让吴民生难以呼吸。 刚才心情还忐忑难安的韩约,此刻反而异常的冷静。双脚交叉旋转,如陀螺一般向前倾斜,在躲开吴峥的一拳之后,顺势弹腿而出,如离弦之箭射向前方。 吴峥一拳落空,拳头上感受到几点温柔,在气机全力流转之下,韩约的伤口再次溅射出鲜血,落在了他的拳头上。 吴峥脸上的笑容狰狞,就地连根拔起一颗大树扛在肩上,返身大步踏出。 一步、两步、三步、、、 “呼、、”,犹如标枪手投掷标枪一样,整棵大树呼啸而去。 听到身后风声,韩约朝一侧跃出,横飞而来的树干撞断一连串树木之后,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韩约横移之后,一掌拍在即将撞到的树上,内气勃发,接着反弹之力再次前跃。 吴民生趴在韩约背上,看到鲜血从韩约的腰部汩汩流出,鲜艳的红色已经染红了脚上的白色布鞋。 前面是看不到头的浓密枝叶,身后是咆哮声声的吴峥,不禁悲从中来。 “韩叔,放下我,你自己走吧”。 “民生,记住你是家主,谁都可以说放弃,但是唯独你不能。你可以死,但不能认输”。 “你带着我是出不去的”。 “不会,以老祖宗的境界,很快就能感知到这边的气机流动,你一定要坚持住”。 吴民生并没有升起多大的信心,他这一生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本不是轻易认输放弃之人。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日渐力不从心,从心灵上摧毁着他的精气神。 “你活着比我有用”。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们都得死”!吴峥的身形再次出现。 吴民生回头看去,吴峥狰狞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兴奋,仅剩的那一只眼里冒着熊熊烈火。他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吴峥,那时还不到五岁的吴峥,也是这般表情。心里涌起一阵浓浓的后悔。对着身后破口大骂,“当年我就该不顾父亲的反对杀了你这个畜生斩草除根”。 “所以是你自找的,当年我第一次见你,我就下定决心要杀了你,杀了你们全家。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去死”!吴峥再一次高高跃起,整个人扑了上去。 韩约气机乍起,腾空翻身前跃,整个人飞向空中,倒立而下。 森林里狂风大作,枝叶漫天。 树枝、树叶,夹杂着泥土和碎石在天空中飞舞,急速在他的双掌之间游走。 吴峥刚扑了个空站立身形,还没来得及腾空迎击,全身被浓密的树叶和泥土所笼罩,看不见任何光亮。 枝叶围绕着他疯狂的旋转,全身上下传来阵阵疼痛。 树叶犹如一把把匕首在他的皮肤上疯狂切割,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又犹如绞肉机一般疯狂的绞杀着他的身躯。 “吼”!吴峥爆喝一声,一拳打出,震散枝叶。 一只干枯的手掌从天而降,在手掌之外,隐隐凝聚出一把透明的刀。 “吼”! 吴峥再次一声暴吼,借着大地之力,迎着刀锋打出拳头。 “砰”! 气浪炸开,韩约背着吴民生在空中向上翻腾,在半空中还没下降,双脚踩在一颗树上,弹射而出,再次朝着前方飞出去。 吴峥紧握拳头,虎口崩裂,鲜血沿着拳头的缝隙一滴滴往下落。 ·········· ·········· 吴公馆里,巨石翻飞,楼阁倾倒。 后山之上传出旱雷般的巨大声音。 两个身材相仿,健壮如牛的身形再一次撞击在一起。 黄九斤再次后退,身体撞在山石上,石头飞溅。这已经是第三次对撞被击退。 同样身如铁塔、看上去不太像老人的老人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黄九斤。 “年轻一辈中,你当是第一人”。 黄九斤从碎石中走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的伤还没好”! 第1297章 怎样一个男人 韩约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吴公馆方向奔跑。 内气的运转将匕首逼出来半寸,鲜血沿着刀锋滴滴滑落。 缓缓将吴民生放下,伸手按在刀柄上,不是拔出,而是用力往里推,直到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匕首再次全部插入,鲜血的溢出速度稍有减缓。 吴民生诧异的看着韩约,眼中有些不解。 韩约将吴民生挡在身后,喃喃道:“吴公馆的高手倾巢而出,那里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 “老祖宗”? 韩约将外衣撕成布条,一条条的绑在腰间,将匕首固定好。 “吴峥不是一个人,老祖宗来不了,即便能来,也来不及了”。 说完回头看着吴民生,“民生,我的伤势,恐怕没有能力将你安全的送出去,你沿着斜坡往下走,走到大路上去,或许能及时与吴公馆里赶来的人相遇”。 “那你呢”?吴民生嘴唇颤抖了一下。 “吴峥”!!韩约提起一口内气喊道。 茂密的丛林传来震动,犹如一头野兽正在快速靠近,仿佛随时都可能冲出来将他咬成碎片。吴民生紧紧的咬着牙关,说了句‘你要活着回来’之后,朝着山下跌跌撞撞跑去。 “呼”!高大的身形猛的显现,浑身肌肉高涨,身上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刀”痕。 吴峥一只眼大如铜铃,发出咯咯冷笑,“你想跑,没人拦得住你,他,呵呵,能跑掉吗”? “化气者,亲近天地之气,内化为意,外化为力,变幻无穷”。 林间风声大作,飞叶漫天,一些较小的树木在无形的力量之下连根拔起,诡异的停在空中,树木之间排列有序,形成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八卦图阵。 “哈哈哈哈”!吴峥仰天大笑,气势姐姐攀升,停在空中的树木颤抖,方圆几十米的草木低头。 “腹中一口气,借天地浩然正气,天地与我相容,你怎么斗得过天与地”。 “狗屁”!“老子只有一拳,天若压我,老子一拳打破这个天,地若弃我,老子一拳打烂这个地。借天地之气,做天地的奴才,内家化气,只不过是成为天地的一条看门狗”。 吴峥一步踏出,再一步踏出,抬臂挥拳,砸向最八卦图阵的最边缘。 “老子是吴峥,天地算个屁”! “无知无畏”!韩约掐着印诀,半空中的树木斗转星移,将吴峥围在当中。 漫天的树叶在阵法最中央上空汇聚,凝聚成一把长达十米的巨剑。 巨剑当空落下,直刺吴峥头顶。 吴峥毫不躲避,强壮的双臂悍然将巨剑握住,爆喝一声,将巨剑捏得粉碎。 一根树棍接踵而来,打在吴峥背部。 吴峥闷哼一声,翻身就是一拳,将手腕粗的木管打成粉碎。 两根、四根、八根,再次破空而来,分上、中、下三路而来,吴峥挥臂打断头顶而来的两根,任由其余十二根打在身上。 木棍蕴含着天地之气,延绵之力抽打在坚实的肌肉上,使劲儿的往里面钻。 前、后、左、右,分别四根树棍再次打来。 吴峥熬熬大吼,巨 大的喊声响彻山林。 每打断一根,周围就会有一颗手腕粗的树木被凭空拔起弥补到之前的空缺之中。 每打断一根,韩约腰间布条上的红色就会更加鲜艳。 “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吴峥挥舞着双拳,犹如挥舞着两个巨锤,每打出一拳,就会有一根树棍应声而断。 韩约脸色苍白如纸,但一双眼睛却是愈发明亮,之前有吴民生在场有所顾忌不敢全力释放化气境的威力,现在吴民生已经跑出危险范围,浑身的内气彻底释放,调动着周围的天地元气疯狂的绞杀阵中的吴峥。 天地元气无孔不入,击打的不仅仅是肌肉,还渗透入肌肉细胞之中。 每一棍打在身上,都是深入灵魂的疼痛。 但,这种痛楚对吴峥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经历过的痛远远比这更加猛烈。 震散的树叶再次汇聚,在天空汇聚成八八六十四把剑,配合这半空中的八八六十四根树棍,将吴峥围绕得密不通风。 漫天的棍影,密密麻麻的剑影,撞击在吴峥身上发出叮叮当当金石交加的响声。 ········· ········· 连进十八次,连退十八次。 这是黄九斤有生以来第一次连续全力出击十八次被打退十八次。 “我叫吴德,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大名黄九斤,人称大黑头”。 “大名很有不错,小名配不上你”。 “总比你的名字好”。黄九斤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平淡的看着吴德。 “哦”,吴德哦了一声,“黄金刚是你爷爷”? 黄九斤微微昂起头,“你认识”? “何止认识,还交过手,那个时候他搬山境巅峰,我刚踏入半步金刚,他足足扛了我一百二十招”。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样是差半个境界,不知道你能扛下多少招”。 “自习武以来,我从未败过”! “不战则已,一战不是胜就是死,难怪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爸强多了”。 黄九斤眉头微微一皱,平静的脸色变得威怒。 吴德淡淡笑了笑,“看来黄金刚没有瞒着你,他也不怕影响你的武道之心,不错不错,确实是光明磊落”。 “武道之人,自当光明磊落,想不到你堂堂金刚境境界,也会耍这种小手段,想以此来乱我心境,果然跟你的名字一样”。黄九斤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冷道:“看来你之前确实伤得不轻”。 “那又如何,即便我身受重伤,也足以杀了你”。 黄九斤冷冷一笑,“我杀人,从来都是越级斩杀,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极限在哪里,你又怎么能预测”。 吴德双目微眯,冷冷的盯着黄九斤,“很好,外家武道,该当如此。人生难得一知己,若不是你我之间的立场无法逆转,或许我们还能成为忘年好友”。 黄九斤高高昂起头,眼中尽是轻蔑。 “你不配”! 话音 一落,一步踏出。 第十九拳! ·········· ·········· “山民哥,再削就没苹果可吃了”。 陆山民低头一看,才发现苹果被他连着削了好几层,只剩下鸡蛋大小。 “你在担心大黑头”?小妮子眨了眨眼睛。 陆山民放下苹果,淡淡道:“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别担心,从小大到,大黑头打架就没输过”。“他可是跟黑瞎子打架打到大的”。 “吴家除了韩约,还有一个老不死的金刚境”。 小妮子拿起鸡蛋大小的苹果啃了一口,“你不是说老不死的受了重伤吗,这么大把年纪,即便是金刚境又怎么样,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了,伤筋动骨的重伤没那么容易恢复如初”。 “山民哥,你就是喜欢瞎操心,大黑头即便打不过,要走谁能拦得住”。 陆山民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轻松了些。 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随之而来的是两声敲门声。 陆山民看到两人,颇为意外。 “我是来看小妮子的,跟你无关”。韩瑶只是撇了陆山民一眼,走到了病床前,微微笑了笑,“小妮子妹妹,好点没有”。 小妮子看了眼陆山民,咧嘴笑道,“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韩瑶将带来的零食放在小妮子面前,“来看你不很正常吗,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这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寄回来的,都是低糖的,在医院里吃得不好吧”。 韩彤还是一袭红衣,一段时间不见,短发变成了长发,看上去比以前多了几分女人味儿。 “我能和你聊聊吗”?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起身走出了病房。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黄九斤鲜血淋淋”。韩彤有些紧张的看着陆山民。 “夜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我代他谢谢你”。 “他在哪里”? 陆山民摇了摇头,“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有些事情你不该知道”。说着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现在不该知道”。 “那什么时候可以知道”?韩彤死死的盯着陆山民,竭力的克制着胸中的怒意。在她看来,陆山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对韩瑶如此,对黄九斤也是如此。 “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他不是不像解释,实在是很多事情无法解释,解释了也没用。 “我只能对你说他没事,他是我见过最男人的男人,只有他杀人,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但是,我梦到、、”韩彤没敢继续往下说,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似乎还没有从昨晚的噩梦中醒来。 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问道:“你想知道他过去的事情吗”? 韩彤望着陆山民,眼中有些期待,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陆山民叹了口气,“等你心情好些的时候,我可以讲给你听,那时候你就知道他是怎样一个男人”。 “他真的没事吗”?韩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会的,我都没事,他能有什么事”。 第1298章 能赢吗 树林里剑气横生、杀气弥漫,一个是苦苦支撑,一个是困兽犹斗。 要走,吴峥拦不住他,韩约没有退路可走,唯有斩杀吴峥,或者拖延足够长的时间。 吴峥从没想过退路,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熬”。 要么是熬到韩约流尽最后一滴血,要么是熬到自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 他非常清楚,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或许就是错过一辈子,错过一切。 韩约腰间的布条从浅灰色染成了鲜红,再从鲜红染成了深红,自从踏入化气境,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将他逼入这样的绝境。 如果是在逃跑的初期放手一战,或许还有斩杀吴峥的机会,但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鲜血不停的流出,这种机会越来越渺茫。 时间看似漫长,实则这场死战只不过才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六十四道剑气早已被震散,困住吴峥的六十四根树棍也只剩下二十四根。 吴峥喘着粗气,每呼吸一口气,胸口都犹如撕裂般疼痛。每一个肌肉细胞的能量都在流失,随之而来的是力量和速度急速下降。 化气境的压迫之下,他没有任何恢复体能的机会,哪怕是一丝丝的机会也没有。 韩约敏锐的察觉到吴峥变化,本来逐渐昏暗的眼睛陡然迸发出精光,他知道,成败就再次一举了。 风声再次大作,他那苍白如雪的脸色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红润。 本已散去的剑气再次凝聚,半空中飞舞的树叶再次凝聚出一把巨大的剑,悬在吴峥头顶。 吴峥连连发出咆哮,他知道,韩约这是回光返照,是生是死,是洗净一生的耻辱还是带着屈辱死去,很快就能揭晓了。 韩约手上快速的打着印诀,嘴里念念有词,鲜血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出而浑然不顾。 气机在体内一行千万里,在体内窍穴间龙腾虎跃,绕着大小周天瞬息万转,每经过一个窍穴,速度就加快一分,与此同时,深入腰间的匕首也顶着布条往外移动一分。 吴峥单手握拳举天顶住那把树叶凝聚而成的巨剑,另一只手臂挥舞格挡击打向要害部位的树棍,苦苦支撑。 他那仅剩的一只眼瞪到极限大,眼里满是血丝,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通红,胸膛快速的起伏,强悍的心脏快速跳动,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从胸腔里传出。 “噗”!吴峥一口鲜血吐出,单脚跪倒在地,单拳变成了双拳,死死的顶住头顶的巨剑。任由来回穿梭的树棍啪啪的打在身上。 全身肌肉细胞燃起的熊熊烈火渐渐在熄灭,最后的力量也在消散。 一股冷意由而外弥漫开来,周围的光亮也越来越黯淡。 他知道,这是幻觉,是体内能量耗尽的征兆。 力量,他从未如此强烈的渴望力量,就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几日口渴难耐对水的渴望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都在发出无声的渴望。 ‘不,我不能死,苦苦隐忍二十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就只差一步,我绝不能倒在黎明来临前最后时刻’。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不会输”!“我吴峥绝不认输”。 “啊”!!!吴峥仰天嘶吼,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处神经都发出不甘心的嚎叫。 以他的脚底为中心,周围的石质地面寸寸龟裂,如蛛网般弥补,向四周缓缓蔓延。 全身的濒临休克的细胞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力的召唤,疯狂的压榨出最后的潜力。 压力,扛不住将会把人碾压成碎末,扛住了就是开天辟地的动力。 力量,再次感受到了力量。 细胞的潜能一步步被压榨而出,力量犹如溪水的涓涓细流流入干涸的细胞,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的吸收。 韩约紧咬着牙关,干涸的嘴唇破裂溢出鲜血,屏住呼吸封住全身每一个窍穴,让所有的内气集中于一点而不外泄。 所有的树棍如断线的风筝纷纷落地,唯有那把树叶凝聚而成的巨剑愈发冷厉。 巨剑再次下压,吴峥单膝再次跪在地上。 “起”! “起”! “给我起”!!!!! 吴峥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脚底踏裂地上的石块,深陷其中。 膝盖再次离地,他的眼中熊熊烈火再次燃烧,全身的青筋暴起,犹如龙蛇游走,仿佛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遨游天地。 一寸、两寸、三寸、、、吴峥跪下的膝盖渐渐抬起,弯曲的双臂渐渐往上升,犹如一头远古巨兽般顶着天,硬要将天给掀翻。 一寸、两寸、三寸、、、、韩约腰间的匕首在强大的气机推动之下往体外往体外移动,仿佛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刀柄已经顶破布条,鲜血沿着刀柄滴滴答答的流出。 韩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反常的微笑,就犹如看见多年不见的朋友,那竟是一抹轻松、期待、甚至是有些欣慰的笑容 “给、、我、、破”!!!!! 吴峥暴吼一声,头顶树叶凝聚而成的巨剑轰然碎裂,在天空中纷纷扬扬、飘飘荡荡。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匕首破体而出,飞出十来米,刺入一颗参天大树之中,刀柄没入树干,刀锋露在外面。 闪着寒光的刀锋上挂着一滴鲜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的枯叶上。 韩约傲然而立,七窍流血,脸上仍挂着笑容。 吴峥浑身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从伤口之中,隐隐能看见泛红的肌肉。 停顿了几秒钟,缓步走到韩约身前,仰天哈哈大笑。 笑得猖狂、笑得兴奋、笑得嚣张跋扈。 笑声止住,一步跨出,直扑山下。 “吴民生,拿命来”!!! 吴民生连滚带爬跑到半山腰,听到吴峥的一声呼啸停顿了一下,眼角流出一抹泪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何而流泪,是为韩约的死?还是为自己即将死去?或者是为吴家的未来? 还有几百米就能跑到大路上,远处已经能听到隐隐的引擎声,但是他没有跑,怔怔的站在原地。 “苍天啊,你真的要灭了吴家吗”?! ········ ········ 吴公馆后山,另一场战斗没有这么好看,但更加惊天动地、更加充满野性。 两人都没有花哨的招式,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野蛮的冲撞,就像两头洪荒野兽疯狂的相互撕咬,不留余力。 山巅之上,两个人形巨兽一触即分,同时抱起巨石再次扑向对方,巨石同时砸在对方身上,石头同时被砸得粉碎。 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头被夷为平地,雷鸣的巨大撞击声不绝于耳。 连撞三十次,黄九斤每次都被撞退丈余。 他的眉骨撕裂,嘴角裂开,但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充满冷意。 “砰”!两个碗口大的拳头再次毫无花哨的在空中炸开。 黄九斤再次后退丈余,虎口震裂,鲜血渗出。 “你现在逃跑,还有机会活命”。吴德没有再发起进攻,眼中尽是轻蔑。 “虚张声势对我没用”。黄九斤也没有立即再发起进攻,连续几十次排山倒海般的撞击令他的体能急速下降。他不担心吴德同时也在恢复体力,这种老妖怪即便再强恢复能力也不如年轻的他。 “虚张声势,你觉得我有必要吗”!吴德冷冷笑道。 “确实没有必要,你大可以一鼓作气杀了我,但是你没有。这除了说明你的伤快要扛不住了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毕竟无德之人是不可能有怜悯之心的”。 “呵呵,是吗”?吴德冷冷一笑,气定神闲。 “当然是,连续撞击三十余次,你一步未退”。“刚才,你后退了一步”。 “后退一步又如何,你后退的又何止十步”。 “我说过,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潜能有多少,你的力量再减弱,我的力量在攀升,一百招之类,我必杀了你”。 黄九斤杀意抖升,气势汇聚于一点从天而降,空气为之颤抖,草木为之低头。 吴德眉头微微一皱,神色第一次变得凝重,因为他这般的气势已经远远不止半步金刚。 “你竟然隐藏了实力”。 “我从不隐藏实力,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实力”。 “我绝不会让你成长起来”!吴德气势节节攀升,竟是不顾伤势完全放开了气势,山巅飞沙走石、风云变幻,整个人换了气质,犹如佛陀降临,威不可当。 “我也绝不会让你活过今天”。 “砰”!山巅一声炸雷,两具铁塔般的身躯再次相撞。 吴公馆大院里,五人远远的看着,看得目瞪口呆,看得心脏狂跳。他们从未想过人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这种从视觉直入心灵的震撼,犹如看到天神下凡,令他们有一股想要跪下去的冲动。 “张哥,老祖宗、、能赢吗”!! 为首的一人早已是汗流浃背,之前黄九斤那一撞显然是没有痛下杀手,否则就不是要他半条命那么简单。 “我听大爷提起过,老祖宗金刚之境,拥有金刚不坏之躯,抬手可开金石,跺脚山崩地裂,他老人家必能战胜”! 第1299章 单手爆锤金刚 “在你们眼中,最重要的永远是事业,女人永远排在最后一位,对不对”?韩彤眼中含泪。“你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不管女人付出多少,多么深情,你们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陆山民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是江湖不由人,还是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 陆山民避开韩彤悲痛的眼神,淡淡道:“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 陆山民叹了口气,“如果你屈尊降贵沉到市井中间去生活一段时间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衣食无忧,想追求什么就追求什么,很多人都被各种各样的压力压弯了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时间和精力谈爱情”?韩彤觉得很可笑,非常的可笑。 陆山民也笑了笑,“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确实没有资格谈情说爱,‘爱情’是一件很奢侈的奢侈品”。 韩彤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在她的意识形态中,完全无法理解。在她看来,爱情是情感上的,与物质之间没有、也不可能有关联。 “这个借口并不高明”。 陆山民没有再解释,韩彤表面上看起来风风火火、成熟妖娆,本质上与韩瑶都一样的单纯。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等这件事过去,大黑头会去找你的,即便他不好意思,我绑也给你绑来”。 韩彤盯着陆山民的眼睛,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以你的人品在我这里没有信用可言”。 陆山民不置可否,往病房里看了看,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看到韩瑶正和小妮子交谈,不知道在说什么,有说有笑,看上去就和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一样。 陆山民不禁也露出一抹微笑,“瑶瑶最近可好”。 韩彤也看向病房里面,“也就今天最好”。 陆山民脸上带着歉意,“她是个好女孩儿”。 “本来是个阳光开朗的好女孩儿,现在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她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的”。 韩彤冷冷一笑,“在你们男人眼里,感情说散就散,说淡就淡,真是轻松。你知道她为了你都做了什么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她做什么了”? “你不是说江湖很残酷吗,她现在正迈入你所说的江湖之中”。韩彤脸上带着嗤笑,“她和我一样,都想做个干干净净、自由自在的千金大小姐,从没想过接触家族事务”。 陆山民心里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这又是何苦呢”! “你也会有愧疚之心”?韩彤带着嘲讽的口吻。 “我无话可说”。陆山民暗自韩彤讥笑的眼神。 ········ ········ 吴德不顾旧伤,强行爆发出金刚境的完整实力,黄九斤再次彻底落入下风。 “砰”!一拳对轰之下,黄九斤铁塔般的身形陡然暴退。 刚稳住身躯,吴德的拳头眨眼就到。 “砰”!黄九斤再退数丈。 “金刚境之威岂容你冒 犯”! 黄九斤还没站稳,排山倒海的一拳再次打来。 “砰”! 黄九斤倒飞出去十几米,落地单膝跪地。 “我看你能扛住我几拳”! 吴德丝毫没有停留,大步跨出高高跃起。 黄九斤紧咬牙关,人可退,毅力不可倒。跪在地上的单腿猛蹬,铁塔般的身躯纵身跃起半丈。 “轰”!两具差不多身形的身体如陨石般在空中对撞。 从天而降的吴德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将黄九斤砸下地面。 坚硬的山石被砸出一个人形深坑。 吴德单膝跪在黄九斤身上,死死的顶住他的胸口。两个拳头带着呼啸风声疯狂的打向黄九斤头部。 黄九斤没有格挡,也没有躲避,同样挥舞着拳头疯狂的打在吴德的胸口。 周围碎石横飞,石坑越来越深。 拳头打在身上的声音如战鼓雷动,声响震天。 “吼”!一声爆喝在山巅响起。 黄九斤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拳将吴德从身体上震开。 翻身而起,怒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拳头的力量一拳高过一拳。 一直处于绝对优势的吴德第一次连续后退。 “我说过,我从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从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在哪个程度。遇强则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喝”!吴德低喝一声,双眼大如铜铃,气势再次攀升,“任你再有潜力,也承受不住金刚怒目”。 “呼”!吴德一拳打破空气,空气中发出呲呲声,拳头的力量和速度与空气摩擦,隐隐可见淡淡火星。 “砰”!黄九斤闷哼一声再次暴退,同时还伴随这咔擦一声。 肌肉如铁,筋骨如钢,但再硬的钢,也有折断的时候。 黄九斤暴退出去十几米,后背撞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右手耷拉在一侧。 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毅,眼中的战意不但没有丝毫消退,反而越发凝练。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惬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没有,相反,他此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怒吼,都在燃烧,都在兴奋,都在跃跃欲试,都在急不可耐的要将所有的力量挥洒出去。 “金刚怒目,我单手一样爆锤”! “吼”!身后山石随着一声暴吼,裂成碎片。黄九斤一步踏出,步步在石头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左手后拉,快速挥拳。 “砰”! 两个拳头再一次相撞。 这一次,吴德退了,而他,一步未退。 两人再次疯狂对轰,黄九斤任由金刚境的拳头打在身上,没有哼出半声。 他的左拳同样的疯狂的轰向对方。 吴德第一次开始没有硬抗,开始格挡、开始后退。 砰砰之声如连翻旱雷。 “你老了”! “你弱了”! “你怯了”! 黄九斤每打出一拳,就爆喝一声。 吴德紧咬着牙关,他知道外加高手不到死的那一刻,永远不知道还有多少潜力可以被激发出来,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黄九斤能强悍到这个地步。 明明一开 始只是半步金刚,竟然一步步超越了半步金刚、现在竟然已是爆发出不输于金刚境的力量。 体内的内伤被激发,他隐隐能感觉到体内的伤口在渗血。 但是,他仍然不认为自己会输,仍然认为自己有绝对的把握杀了对方。 金刚之境,金刚不坏,除非自己想死,否则谁能杀了他。 吴德放弃了攻击黄九斤的要害部位,一拳打在黄九斤脱臼的右臂。 “哼”! 黄九斤只是轻哼了一声,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饱含肌肉燃烧力量的一拳打在吴德额头。 吴德后退一步,借着后退之力再次猛扑。 趁着黄九斤右臂无法用力的契机,一把将黄九斤抱住。 两人再次摔倒在地抱着一团,在地面上剧烈的翻滚。 吴德死死的扣住黄九斤的右臂,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上面,誓要将整条右臂活生生撕扯下来。 黄九斤脸上没有丝毫疼痛的表情,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左臂,一拳、一拳、又一拳的打向吴德的头部。 吴德感动体内气血翻涌,曾经的内伤伤口一步步撕裂,鲜血从内脏中溢出。 “砰”!两人同时挥出拳头砸在对方的额头上,两具庞大的身躯再次分开,再次同时起身、再次同时扑向对方。 “我说过,我单手也能爆锤你这个金刚”! 两人此消彼长,黄九斤是越战越勇,越战越突破极限。 吴德怒目圆睁,输给陆晨龙他本就不甘心,输给黄九斤他更加不会甘心。 ······ ······ 没有最震撼,只有更震撼,院子里的人物两股颤颤,铺天盖地的气势压得他们浑身颤抖。 虽然相隔甚远,但仍然感觉到窒息。 相互搀扶着退到院子门口,大口大口的呼吸,才渐渐回过神来。 “张、、哥、、”。一人结结巴巴,惊恐万分的喊道。 “什么”? “张、哥、、身、、身、、身后”。 为首那人转过头,面颊跳动,嘴巴大张,瞳孔放大。 一人赤裸着上身,浑身伤口密布,脸上刀疤纵横,有些干涸的鲜血覆盖在皮肤上,呈现出黑紫色。 那人身高近两米,体型如山丘,胸口的肌肉随着呼吸高低起伏,犹如山丘在挪动。 他只有一只眼睛,那只眼里盛满了尸山血海。 “你、、你、、是吴峥”。 来人没有回答他的话,抬头望向后山的龙尾阁方向,平时很远就能看见的龙尾阁,如今没有了影子。 下一秒,他动了,一步跨出,踏上足足有两米多高的围墙,脚底踏上的瞬间再次弹起,踩着院子里的假山上了吴公馆房子的房顶,青冈石堆砌的假山哗啦啦瞬间倒塌。 雄壮的身躯在屋顶上奔跑,纵身高高跃起,朝着龙尾阁方向而去。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一闪而逝。 刚开始说话的那人揉了揉眼睛,“张哥,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 为首的那人嘴唇蠕动了一下,“吴家要变天了”。 第1300章 你是一个混蛋 两人互换一拳,身形再次分开。 “咳、咳”,吴德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手心里满是鲜血。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依然凌厉。 “事情办妥了”?黄九斤撇了眼已经看不出容貌的吴峥。 吴德冷冷的盯着吴峥,“家里事家里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祖宗,是你说的,所有的子孙后代中就我最像你,这得多亏了你的优秀基因”。 “我再狠毒也不会对家人斩尽杀绝”。吴德怒目而视。 “家人”?“哈哈哈哈·····”,吴峥仰天大笑。“天大的笑话,吴家有把我当过家人吗”! “世勋也好,民生也好,他们想杀你,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我,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一条狗”! 吴德冷冷一笑,“老夫纵横江湖一百年,一生鲜有失误,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你引入武道之门”。 “不”,吴峥咯咯冷笑,“能死在自己的子孙后代手里,你应该感到庆幸”。 吴德冷哼一声,“老夫今天即便是死,也能带上你们两个陪葬”。 “哈哈哈、、”,“刚杀了一个化气境,再杀了你,老子就是有史以来越境连杀两个极境的第一人”。 吴峥气势铺开,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自信,这股自信近乎癫狂,直达顶峰。 黄九斤看向吴峥,平静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淡淡的惊讶,吴峥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质的变化。这种变化来源于他越级杀了韩约。外家武道,激发自身、超越自我,靠的就是一股子蛮横的逆流而上,靠的就是近乎盲目的相信自我,靠的就是站在别人的肩膀上、踏在别人的尸体上,踏着尸山血海攀上巅峰。这一战彻底激发了他的潜能,祛除了他骨子里的自卑与自厌,此战之后,必将无限接近极境。 “杀了你,我一定能踏入金刚境”!吴峥笑得癫狂,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好、好、好”!吴德连说三个好字,神色竟渐渐变得平静,与吴峥脸上的兴奋和癫狂形成鲜明对比。 “来吧,你们还在等什么”! 吴峥转头看向黄九斤,身上战意盎然。“和你并肩作战的感觉,是这世界上最让我兴奋的事情”。 黄九斤眺望远方,淡淡道:“大罗山住的人不少,这么大的动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老规矩,我先上”! 吴峥神色一凝,一步踏出,爆喝一声,“拿命来”! ····· ····· 大罗山北侧山下,田岳和吕震池坐在凉亭里,静静的喝着茶。 “吴家还真会选地方,大罗山的风水的确不错,如此盛夏炎炎烈日,哪怕是在山下,也依然清爽惬意”。吕震池摩挲着茶杯,含笑说道。 “吴家祖上是官宦世家,比你我两家更加追求山水风雅,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俗人”。 “俗人才有烟火气,当官最是无情人。修身治国齐家,家家都有自己的家训,都有自己的道理,都钟鸣鼎食过,也都举步维艰过,到底哪家的道理是真理,这世间的道理还真难说得准”。 “世上哪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于不变中求变,于变中坚守不变,最难把握的是时机”。 吕震池眉头微微皱了皱,思索了片刻,笑了笑,“你这话说了等于白说”。 田岳喝了口茶,问道:“如今这种形势,吕老爷子有什么看法”。 吕震池笑了笑,叹了口气,“多事之秋,是一场艰难的考验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意料”。说着反问道:“田老爷子怎么看”? 田岳放下茶杯,淡淡道:“老爷子说是好事”。 “好事”?“呵呵,这倒是很别致,有什么说法”? “任何一个传承久远的家族都不会长远的一帆风顺,老爷子那一辈有他们的压力和使命,我们这一代也有我们的责任和挑战,下一代也同样有他们面临的困难和危机。正是这种危机才锻炼出人才,才能让神经始终绷紧。一个家族,一旦风调雨顺,坐着就能收钱,一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就离灭亡不远了。所以说是好事”。 “高见”!吕震池竖起大拇指,端起茶杯与田岳碰了碰,“这么说来,吴家的遭遇对于吴家来说还真未必是坏事”。 “扛过去就是好事,扛不过去、、、”田岳略微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没有接着说下去。 吕震池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问道:“你是习武之人,能感觉到什么吗”? 田岳回过头,淡淡道:“我那点稀松平常的武道,早被这几十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给消耗殆尽了”。 凉亭外面,吕汉卿问了同样的问题。 田衡只是呆呆的看着山顶方向,良久之后才说道,“距离太远,感知不到,不过,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山间小道上快速下来。 几个起落,杨志走进了凉亭。 “大爷,我们推测得没错,吴峥果然和陆山民有勾结,找了黄九斤来帮忙”。 “情况如何”! 吕震池和田衡转头望向凉亭里面,侧耳倾听。 只听杨志说道:“吴峥杀了韩约,黄九斤和吴家老祖宗在吴公馆后山大战”。 “吴民生死了”!吕震池和田岳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淡淡的悲伤,虽然早已猜到多半会是这样的结局,但三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三家利益交错,这几十年又是频繁的打交道,商场上为各自利益,算不上多交心的朋友,但,多少还是有些感到悲哀。 凉亭里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半晌之后,杨志开口打破了这种气氛,“大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吕震池没有回答,看着田岳问道:“你说我们会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裳”? 田岳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吴峥对刘妮和陆山民都痛下过杀手,是不可能真正结盟的。那只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吴峥这这小子不仅心狠手辣,还特别狡诈。等等看吧。屁股决定脑袋,没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可以不顾一切,等他坐上那个位置,拥有了整个吴家,他顾忌的就多了,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吕震池微微的点了点头,半眯着眼睛看着田岳,“我有一个想法”。 田岳眉头一挑,“你想杀了黄九斤”! “吴家老祖宗金刚之躯,伤势远没有你我两家老祖宗那么重,他如果能杀了黄九斤更好,如果不能、、想必黄九斤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田岳眼睛猛的瞪大,下意识双拳紧握。 “敢不敢赌一把”? ········ ········ 陆山民将韩彤和韩瑶送到医院楼下。 “瑶瑶,我去开车,你在这里等我”。 韩瑶本想张口说我和你一起去,但不等她说出口,韩彤就已经快步离去。 气氛有些尴尬,曾经手挽手的恋人,如今近在咫尺,双方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车库就在医院左侧不远的地方,但是十几分钟过去,韩彤迟迟没有把车开出来。 “马上就毕业了,有什么打算”?陆山民没话找话的问道。 “韩家的人,自然在韩家找事做”。 “不打算继续深造吗,老板挺看重你的”。 “我对学术研究不感兴趣”。 陆山民笑了笑,开玩笑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对学术研究挺有兴趣的”。 “曾经”?韩瑶转头看着陆山民,湛蓝色的眼睛依然很美,但陆山民却有些不敢直视。 “你都说了是曾经,人都会变的,不是吗”? 陆山民微微低下头,面对韩瑶的质问,心里有些发虚。 “你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不是”。陆山民抬起头,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怒意。“当然不是,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所有女孩儿中最美的”。 “这样的赞美从你嘴你说出来还真是可笑,也很可悲”。韩瑶转过头去,正好看到花园凉亭里有一对情侣,男的头部缠着绷带,女孩儿正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喂他吃饭,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陆山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内心复杂。 “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不要为了我为难自己,不值得”。 韩瑶紧咬着嘴唇,一股莫名的痛楚从心底泛滥,若是在以往,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但是,对于已经流过太多泪的她来说,已经变得坚强了许多。 “陆山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一个混蛋”!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骂吧,如果骂出来能舒服一些,尽管骂吧”。 陆山民无奈的挠了挠头,之前追韩瑶,看了不少怎么讨女孩儿欢心的书籍,本以为自己应该略有进步,现在才意识,自己还是那么的不擅长和女孩儿打交道,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本能的想说声对不起,想了想还是算了。  第1301章 开慢点 熬过黎明前的至暗时刻,身体的潜能被进一步激发,全身的细胞如获新生。裹挟着杀死化气境强者的自信,一鼓作气,当空一拳。这一拳,打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力量。 吴德迎面而上,金刚境强者,身体金刚不坏,意志更是坚不可摧。 “轰”!两个拳头在空中相撞,隐隐可见火花闪耀。 一拳之下,吴峥身形急速倒退。 与之同时,铁塔般的身影交错而过,在两拳相撞的瞬间,黄九斤已经踏步前冲。 吴德后退一步,嘴角鲜血溢出,还没站稳身形,黄九斤的拳头已经打来。 “哼”!吴德后退两步,黄九斤蹭蹭后退。 与此同时,吴峥刚停稳的身形猛的发力,再一次带着强盛的气势扑来。 如此循环往复,吴德连连后退,鲜血沿着嘴角汩汩流出。 江湖陌路、虎落平阳。如果说上一次输给陆晨龙是输得心服口服,那么这一次,竟要死在两个后辈手里,堂堂金刚极境,何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但心里非常的不甘。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 季铁军早已通过安排在大罗山的眼线得知大概情况,匆匆忙忙的带人潜伏在大罗山附近,刚开始还打算放任不管,但这场战斗动静太大,大罗山又住着不少人,还是一些非富即贵的人。 报警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上头催促的命令接连不断。 这次他无法充耳不闻,拉响了警报,带着十几辆警车沿着北侧山道而去。 “局长,我们这点人手恐怕不够”。马鞍山右手还缠着绷带,脸上神色凝重。 “你怕了”? “我是怕你手下的兄弟没几个能回去”。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对开车的年轻警察喊道:“开这么快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年轻警察显然还不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警报拉响点”!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但愿他们心中还有些许敬畏之心”。 马鞍山没有他这么乐观,“你是没见过那种场面,我们这次去,要么是个个都平安,要么是一个都不留,他们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季铁军皱了皱眉,“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不是很推崇黄九斤这个人吗,即便吴家敢胆大妄为,他会允许吗。我最担心的是打草惊蛇,一下子把事情摆在台面上了,幕后的牛鬼神蛇一个个都钻了洞,那我们放长线钓大鱼,就钓不到大鱼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听到警笛声能及时收手,我们去收拾下烂摊子”。 季铁军眯着眼看着马鞍山,看得马鞍山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马科长,脑筋会拐弯了啊”。 “今天即便你们不在,我一个人也会去”。马鞍山淡淡道:“我刚才是站在你的立场”。 季铁军笑了笑,“你能活到今天也真不不容易”。 说着朝窗外弹了弹烟灰,“小陈,你是听不懂 我说的话吗,山路这么崎岖,开这么快,你想把我带山沟里面吗”。 “局长、、已经很慢了”。 “再慢点,西城区派出所里大罗山这么远,当地警察都没到我们就先到了,你是想抢人家饭碗吗”! 十几辆警车经过凉亭,沿着山道往上开。 吕汉卿笑了笑,“这些警察该练练车技了”。 “他们是西城区的警察,能这么快赶过来,车技已经很好了”。田衡淡淡道。 吕汉卿止住了笑容,“啧啧,看来这个季铁军在大罗山安排得有眼线,从战斗一开始就得到了消息”。 “何止在大罗山,你们吕家,我们田家,附近都少不了眼线”。 “看来他们知道的不少”,吕汉卿又笑了笑,“不过也是蚍蜉撼树”。 “还是不要太大意的好”。 吕汉卿不以为意的淡淡道:“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能摘得干干净净的,大不了是死几个下面的人,警察能拿我们怎么样”。 “好不容易抓住点影子的尾巴,我是担心他们打草惊蛇,功亏于溃。他们的存在始终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这次要是彻底藏起来,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吕汉卿摇了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不是还有个陆山民吗,这小子不会是个安分的主,有他在,他们藏不了”。 田衡没有说话,神色微微有些变化。“能把吴家折腾成这幅模样,你最好不要小看他”。 吕汉卿呵呵一笑,“吴家是因为太张扬才让他以吴世成和吴世康的子孙为突破口找到了机会,最关键的是有吴峥这个祸害。我们这样的大家族,除非从内部攻破,想从外部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你们田家还是我们吕家,可没有吴峥这样的人”。 “别忘了你们吕家还有个吕松涛”。田衡淡淡道。 吕汉卿眉头微皱,面色有些不悦。“田大少,你拿松涛和吴峥比有些不合适吧”。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可以当做没听到”。 吕汉卿轻哼了一声,“我看你们田家才要小心点,你们家的隐患可比吴家还要大”。 “你什么意思”!田衡冷声问道。 “你的三姑和陆晨龙那段生死绝恋,在老一辈人口中可是一段佳话”。 “田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吕汉卿笑了笑,“我怎么能不操心呢,你我两家世代交好唇亡齿寒。你三姑倒是小事,我最担心的反而是你”。 “吕大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家族利益面前,你我这样的人配得上谈情义吗。” “是吗”?吕汉卿微微一笑,盯着田衡的眼睛,“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到了非杀陆山民不可的时候,他就在你面前,你会杀了他吗”? 田衡下意识瞳孔放大,咬紧了嘴唇,一时没有回答。 “会,还是不会”?吕汉卿死死盯着田衡的眼睛。 “会”! 吴公馆里,仅剩的五个保镖战战兢兢的看着后山山顶。 “张哥、、家主、、是不是、、”。 为首那人汗流浃背 ,自从刚才看到吴峥那一刻,他就大概已经猜到。 “张哥、、我们该何去何从”。另一人问道。 为首那人紧咬着牙关,“老祖宗是传说中的金刚极境,早已不是凡人,他能赢”。 “但是、、”! “去接应家主的都是吴家顶尖高手,即便去晚了,现在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都在大罗山中,他们会很快赶到,叛徒最终会被清理,老祖宗会重振吴家”。 山顶之战,日月变色。 黄九斤遇强则强、遇强更强,虽然深受重伤,但身体里的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燃烧,拳头的力量一浪高过一浪。吴德坚持到现在,旧伤早已彻底发作,现在只不过是拼着一股不甘和强悍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 “砰”!开山劈石的一拳打在吴德胸口,吴德闷哼一声,跌跌后退。 黄九斤在反弹之力下,也朝着后面退去。 “让我来”!身后爆喝声响起,一股浓浓的杀意如实质一般攀升,高过了之前所有的杀气。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交错,与之前的交替进攻看上去没有两样。 但,在两个身形即将汇聚的时候,一股股浓浓的危机感从本能深处爆发。 “嗤”!一股凉意从背部传来,直透入体。 黄九斤回头,看见吴峥脸上满是冰冷的笑意,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通体乌黑的三菱军刺,那是当年战龙成员的标配近战武器,特殊材料打造,锋利无比,三角形的血槽是专门设计,是一把放血的利器。 此刻,鲜艳的鲜血正沿着血槽流出来,染红了吴峥的手。 战友!什么是战友?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给对方的人。这个曾经无数次相互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用熟悉的三菱军刺刺入了他的后背。 “吼”!一声震彻山林的暴吼声响起,充满了愤怒,充满了悲壮、充满了失望!这一刀,刺穿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内心。 “砰”!黄九斤额头狠狠的撞击在吴峥额头之上,左手爆发出超越以往任何一拳的力量打在吴峥头上。 吴峥雄壮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十几米,重重的落在地上。 除了吴峥,这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仅是山下观战的五人,还有在场的吴德。 身后杀机乍现,震惊和意外只是刹那经过脑海,本已不堪重负的吴德拼着重伤奔杀而来。 “砰、砰、砰”,打在身体上的巨大声响再次响起。 黄九斤连连后退。 背后,鲜血沿着三菱军刺的三角血槽汩汩流出,格外鲜艳。 大罗山,另一处小山丘上,杨志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看来用不着我们出手了”。 另一个高大男子看向警笛传来的方向,“保险起见,还是别让这帮警察去坏了好事”。 说完,男子沉腰立马,双手抱住一块两三米高的巨石,手臂青筋跳跳乍现。 “喝”!伴随着一声低吼,巨石应声而起。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沿着山坡而下,砸在了山坡下的公路上。 第1302章 真正的男人 吴德憋住一口气,燃烧着体内仅存不多的力量,一拳一拳的打在黄九斤身上,一直将他逼退到悬崖边上。 拳头和额头相撞。 “噗”,黄九斤一口鲜血喷出,胸中仅存的一口气被打散,铁搭般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跌落悬崖。 吴德没有犹豫,激发着身体的极限,大步向前,紧随着一跃而下。 他不会让如此危险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他也非常明白如果这次不杀了黄九斤,下次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活到他这个年纪,死亡早已经不是他所害怕的,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跃下山崖,身体一晃,他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一战,能够撑到现在,已经超出了他想象。 四周没有黄九斤的身影,唯有新鲜的血迹在山林里蜿蜒向前。 吴德捂住胸口,他并不打算放弃,摇了一口舌尖强打起精神,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追踪。 追出去几百百米,响亮的警笛声响起在不远处响起,再次向前几十米,隐隐能看见在山道上行驶的警车。 看着地上的血迹,咬了咬牙,最终返身而回。 吴峥躺在地上,脑海一阵空白,过了许久才感知到头痛欲裂。 如果说在三菱军刺刺入黄九斤身体的一瞬间,他多少还有些愧疚和悲伤,那么现在他更多的是不甘。最近的几次大战,每一次都是生死一线,巨大的压力和磨砺让他一次次突破身体极限,实力节节攀升,本以为应该已经超过黄九斤,不曾想这一拳直接让他昏死过去。 他对黄九斤的感情很复杂,是战友、是队长、是大哥,也是他做梦也想超越的高山,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异常狂躁。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的坐起身来。 山顶一片狼藉,已经没有了黄九斤的身影,唯有吴德盘膝着双腿,正坐在他的对面,双眼紧闭,嘴角还挂着鲜血。 “黄九斤呢”?吴峥醒来第一句话就急促的问道。 吴德缓缓睁开眼睛,神情疲惫,看上去比之前老了许多。 “跑了”。 吴峥双拳紧握,神情怪异,咯咯笑道:“跑了”?“不愧是我的大哥,这也死不了”。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甘。 说完起身,低着头看着吴德。 吴德神情平淡,“要杀我就动手吧,待会儿警察来了就不那么方便了”。 “噗通”一声,吴峥双膝跪在吴德。 吴德眼皮跳了一下,“刚才不杀我,是因为你想除掉黄九斤。那么现在为什么不杀我”? 吴峥低下头,“请老祖宗恕罪,刚才我是逼不得已才使出这场苦肉计,让您受苦了”。 吴德淡淡的看着吴峥,“你欺师灭祖,祸乱吴家,就不怕我秋后算账清理门户”? “吴峥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对老祖宗下手”。 吴德半眯着眼睛,“我活着,只要我一句话,你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化为乌有”。 “老祖宗不会”。 “哦”?“为 什么”? “老祖宗是有大智慧的人,在您的眼里,我和吴家子弟的争斗不过是过家家而已。您站在山巅俯瞰整个吴家的未来,死一两个吴家子弟算得了什么,只要吴家的传承能继续下去,哪怕再死几个又何妨”。 吴峥抬头看着吴德,脸上充满了自信。 “老祖宗,吴家交到我的手里才会有未来”。 吴德笑了笑,“我明白了,你需要我活着,我活着你才能真正坐稳吴家家主的位置”。 “请老祖宗成全”!吴峥再次低下头。 吴德望着山下的吴公馆,淡淡道:“我还有得选择吗”。 “谢老祖宗”!吴峥再次抬起头,眼神炽烈,激动得浑身颤抖,盼了近三十年,熬过一个又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叫他如何不激动。扫除了最核心的障碍,并不等于能顺利坐上吴家家主的位置,以他的身份和资历,说不定整个吴氏家族,甚至所有的股东都会反对,杀这些人比杀吴民生容易,但他能全部杀了吗,有些事情可以用杀戮来解决,有些事情是杀戮解决不了的。 除了一身武道,他太缺乏威望。 所以他一直谋划的不仅仅是杀了吴世勋等人,同时也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在杀死他们之后能顺利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 从陆山民找他结盟那一刻起,他就谋划好了今天的一切细节。 这个谋划有漏洞,还是很大的漏洞,首先是他能不能杀了韩约,其次是黄九斤能否牵制住吴德,还有吴德会怎么对他。这里面每一个细节出现差池,他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作为一个外家顶峰高手,向来不畏惧任何艰险,向来是在挑战中成长。 他选择了赌,所幸他赌对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没能杀了黄九斤。 现在有吴世成和吴世康支持,最为关键的是,有吴家老祖宗站出来发话,整个吴氏家族,整个吴氏集团,还有谁敢再反对。 “敢赌、敢拼,心思狠毒机敏,整个吴家也只有你最合适了”。吴德踉跄起身。 吴峥赶紧起身扶住,“老祖宗、、”。 “放心,我死不了,至少在你坐稳位置之前我死不了”。 十几辆警车驶入吴公馆,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快速的下了车,朝着后山而来。 吴德看向远处的院子,“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之前有没有想过怎么应付这些警察”。 吴峥咧嘴一笑,“之前的打算是杀光他们一个不留,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院子里的五人愣愣的站在原地,脑袋都有些蒙。 “张哥,老祖宗怎么和吴峥、、”。 为首那人也是摸不准情况,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警察问话的时候,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别说”。 身旁的四人有些茫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为首那人叹了口气,“只说我们眼睛所看到的,其它的我们这些看家护院怎么可能知道”。 ········· ···· ····· 大罗山北侧的山下,两个高大男子带着十几个人下了山。 杨志和陈庆之快速走进凉亭。 吕震池看着一行人衣着整洁毫发无损,不禁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 “大爷,前面的跟我们预测的差不多,吴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杀了韩约和吴民生。但是后面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杨志说道。 陈庆之接着说道:“田爷,吴峥和黄九斤联手对战吴德,再吴德就要撑不住的时候,吴峥突然从背后对黄九斤下了杀手”。 吕震池和田岳池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惊讶。 “他杀了吴世勋、吴存荣、吴民生三代人,就不怕吴德找他算账”。 沉默了几秒钟,吕震池呵呵一笑,“果然还是吴家人了解吴家人,吴峥这小子够狠,也够腹黑,他这是想用吴德巩固他的地位,啧啧,这小子到颇有几分枭雄气质,这也敢赌”。 田岳也反应了过来,“看来吴峥这位置算是稳了,找个时间请他喝杯茶,我们也该跟这位新家主聊聊了”。 说完看向陈庆之,“确定黄九斤死了”! “本就身受重伤,背后又遭到致命一刀,再加上尚有余力的吴德和吴峥,应该是死了”。 “什么叫应该”!田岳啪的一掌拍在石桌上,神色冷厉。 陈庆之低下头,他还很少见到田岳发这么大的火。 吕震池也看向杨志,眼中同样带着责备。 杨志低头说道:“当时警察已经快赶到,我们的人要么不出,要出的话就必须把所有的警察都杀掉,不能留下活口。正如庆之兄弟所说,在那种情况下,黄九斤不可能活下来”。 亭子外,田衡仔细的听着亭子里的话,目光遥望大山方向,他不知道陆山民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吕汉卿脸上一阵轻松,“上次我亲自参加了截杀陆山民,让我对这些武道高手有了重新的认识,这些人要么成为牵在手中的狗,要么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今天终于死了一个牵不住的狗,死得好,死得好啊”。 田岳眉头微皱,冷冷道:“武道不仅仅是拳头有多硬,还是一种精神,勇往直前、无坚不摧、顶天立地的精神,你不懂”。 吕汉卿呵呵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是你不懂,拳头硬也好,什么坚韧不拔的精神也罢,我只知道是人都得吃饭,是人都喜欢钱,有钱能使磨推鬼,田大公子,你身上最大的倚仗是田家的万贯家资,不是你的拳头,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了”。 田衡承认吕汉卿说得对,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让他知道拳头硬的厉害。 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高大的身影,一个重伤的吴德就有这么惊天动力的实力,那么那个以一己之力重伤三个极境的男人,该是强大到何等地步。 田家的责任他当仁不让的要扛起,但那个从小烙印在他心底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个样子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第1303章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死不了的 第1303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死不了的人 陆山民一整天都坐立不安,一直等到晚上小妮子睡了之后,才走出病房忍不住拨了黄九斤的电话,但是电话那头一直是盲音,这让他感到更加的不安。 周同在大罗山安插得有眼线,虽然说只是在外围,没有打入吴家内部,但如果大黑头和吴峥在今天行动,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楼道里来回踱步,或许是为了保密,也或者是因为海东青,她现在接手了天京布局的势力,以她的做事风格,向来不习惯事无巨细都要沟通。 脑海里思绪翻滚,绞尽脑汁去寻找心中的那股莫名的不安。 正如小妮子所说,他也对大黑头充满了信心。 从小到大,大黑头就像一座结实大山,从来不会倒塌,从来都是最坚实的依靠。 他坚信在正面交锋中,没有谁可以对大黑头造成致命性的威胁。 翻来覆去的思索,但是始终没有找到那抹不安的来源。 楼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看去,一袭黑衣正不快不慢的朝这个方向走来。 陆山民心头一拧,快步迎头走了过去。 “怎么样”!? 海东青停住脚步,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立即回答,脸上带着淡淡的怒意。 “你快说啊”!?陆山民着急的再次问道。 海东青脸色愈发不悦,甚至明显看得出很不高兴。 陆山民自然看得出她带着怒意,但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生的又是哪门子气。正如白天面对韩瑶一样,明明是想安慰她,反倒惹得对方生气,适得其反。 当然,如果陆山民稍微聪明一点,或者说稍微了解女人一点,他就会知道面对女人的时候,哪怕是天大的急事,都应该先关心对方,至少也要先问候一下对方,否则她会以为你忽视她。 他还是没有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外表多么强势的女人,都是需要人在乎的。 特别是需要她需要在乎她的那个人的在乎! 这些道理陆山民不懂,海东青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告诉他。 所以海东青只是带着怒意的站在原地,依然没有回答。 她本就不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你让我不爽,我凭什么让你爽。 陆山民不明就里,心里本来就着急,见海东青这幅表情,一颗心一直往下沉,更是着急。 “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一次,陆山民不单单是着急,语气中还带着质问和愤怒。 “海东青,我没心情跟你怄气,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跟你说话都那么憋屈”。 面对陆山民的怒意,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服输她,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退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一次都是这样,让她无法拒绝。 “快死了”!海东青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陆山民心头猛的一震,踉跄后退一步,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 海东青鬼使神差的心里有些软,淡淡道:“快要踏入金刚境的男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没那么 容易死”。 “他在哪里”?陆山民稍稍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抓住海东青的手腕。 “我让周同把他安排在一个秘密的地方”。 “带我去”? “你不能去”! “为什么”?!陆山民冷冷的盯着海东青脸上大大的墨镜。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海东青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 “你、、”!陆山民气得怒不可遏。 愤怒的盯着海东青半天,掏出手机拨打周同的电话,也不管手上这部没有加密的手机是否已经被人监听。 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周同颇为惊讶的声音,“山民哥、、,你这么用这个手机给我打电话”? “大黑头在哪里”? “这、、、”。 “用你编辑的那套暗语发给我”。 “山民哥、、我、、我不能告诉你”。电话那头传来周同为难的声音。 “你他娘的还想不想干”! “我、、不能说”! “说”!陆山民低吼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山民哥、、青姐、、青姐她不让我告诉你”。说完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陆山民紧紧攥着手机,愤怒得差点直接砸在地上,狠狠的盯着海东青,“你什么意思”!? “疯发完了吗,堂堂内外兼修的武道高手,就这个心境,这么点定力”。 “你不懂”!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讥笑嘲讽的表情。 “我懂不懂没关系,我只知道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绑在你身上,你要是继续这么冲动,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我真替他们感到不值”。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山民强自压抑着胸中的怒火。 “你要是还没发完疯,就在冷静几分钟”。海东青强硬的抬头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既是愤怒,又是无可奈何。 两人相互对峙了几分钟,陆山民最终败下阵来,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你说吧,我听着”。 “你也不问问黄九斤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 “为什么”? 海东青低头俯视着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你们都很蠢”! “你”!陆山民刚稍稍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怒了起来。 海东青毫不理会陆山民的愤怒,直接转身背对着陆山民,看向窗外。 “因利益而结成的同盟,早晚都会因利益而瓦解。在利益的博弈中,最忌的就是与情感混为一谈,他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对吴峥还残留着情义,把后背留个对方,没死已经是命大”。 “吴峥”!陆山民脑海嗡的一声,一语点醒梦中人,他现在终于找到了那股不安的源头。 “你是不是觉得他有把柄在你手里,就不敢对黄九斤下手”?“哼”,海东青冷笑一声,“你们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海东青句句嘲讽,丝毫不给陆山民名字。 “如果这次黄九斤真死了,你打算怎么办,是为了整体布局继续抓着把柄与吴峥合作, 还是立刻把他杀人的证据公之于众弄得鱼死网破”?海东青转过身,带着嘲讽的问道。 “我会杀了他”!陆山民冷冷道。 “一个绝顶高手之所以难以被杀死,不是因为他的拳头有多硬,而是他的心智、心境和远远超乎常人的冷静。一旦没有了这些,也不过是多花几分力气,多废几颗子弹而已。”。海东青冷冷一笑,“你去杀他,死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这些跟我去见他有什么关系”! 海东青转过身,“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吴峥跟你一样傻,就没有后手吗”? 陆山民眉头紧皱,脸色渐渐变得不好。 海东青冷冷道:“吴民生和韩约死了,黄九斤又出现在吴公馆,还差点杀了吴家老祖宗,把整个吴公馆搞得鸡飞狗跳,请问,吴民生和韩约的死谁的嫌疑最大”? 陆山民脸色越来越不好,大罗山住的人非富即贵,发生这么大的事,别说季铁军,任谁也按不住。 “吴峥既然敢临时反水,足以说明他和吴家老祖宗达成了一致,他本来就是吴家的人,再加上有老家伙作证,可以轻松的洗脱所有嫌疑。而且,吕家和田家约的吴民生,当时应该就在大罗山山下,你觉得他们会帮谁”。 “黄九斤是你最大的臂膀,他们每一个人都想砍掉你这条手臂”。 陆山民双拳紧握,当初成竹在胸的去找吴峥结盟,本以为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没想到反倒被将了一军,还害得大黑头落到这步田地。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海东青要亲自来告诉他这件事。 海东青怔怔的盯着陆山民,“警察很快就会来找你,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见他,而是要彻底与他撇清关系”。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我要去找吴峥”。 “你不找他,他早晚也会来找你,他会跟你重新谈判”。 说着又讥讽道:“你打算怎么跟他谈”?“吴峥是个不要脸不要命的人,也是一个喜欢拿命赌的人,你能做到和他一样不要脸不要命吗”? “陆山民,这些才是你现在需要冷静考虑的事情”。海东青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每一个问题直指核心,正好戳中他的软肋。 陆山民强自镇定,脑海里想象着吴峥会怎么做,他一定会拿大黑头作为筹码,只要他一口咬定吴民生和韩约是大黑头杀的,大黑头逃进黄河也洗不清。他陆山民不是不敢拿命去赌,是不敢拿大黑头的命去赌,。这场即将到来的谈判,未开始就已经输了一半。 海东青很少说这么多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竟然说了这么多,要是以往,她不会有这个耐性给别人解释这么多。 “黄九斤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天京,等他伤势好一些,我会安排他离开华夏。”说完,看也没看陆山民,抬脚朝楼梯口走去。 走出几步之后又停顿了一下。“我不管你们三个之间的感情有多深,要想少死几个人就看好你那个小妹妹,别自以为武功高强就死不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死不了的人”。 第1304章 你觉得呢 陆山民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回想这整件事情。 海东青说他和大黑头傻才落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但是他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不是傻、不是不够谨慎,只是高估了自己的狠辣,低估了吴峥的狠毒。 他们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以己度人,本能的认为再恶毒的人性都有底线。 海东青和山猫在这一点上完全不一样,他们信奉“人之初性本恶”,思维的出发点就把敌人想得毫无人性。 陆山民没有去想这个争论了几千年也没有定论的哲学问题。 他不认为海东青错,也同样不认为自己错。 不过有一点海东青说得很对,这是他和大黑头最致命的弱点。 吴峥和大黑头多年的战友,对大黑头的了解不亚于自己,他准确的抓住了这个弱点,差一点要了大黑头的命。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陆山民深深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内涵。 他没有再恨吴峥,也没有责怪自己的大意。 如今的他,非常明白无意义的痛恨和懊恼丝毫解决不了问题。 他渐渐意识到为什么那些大人物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因为人不狠,在那个位置上就站不稳。 陆山民眼中闪过一抹冷厉,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心中渐渐坚定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个沉着冷静而坚毅的他再次回来。 起身走回病房,推开门,本应该睡得正香的小妮子此刻半坐在床上,双手环胸,歪着脑袋看着他。 “大黑头是不是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小妮子眨了眨眼睛,“从小大到,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陆山民坐在床边,笑了笑,“大黑头是谁,男人中的男人,全世界的男人死了他也死不了”。 “真的只是小伤”?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现在正在周同那里养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那我们明天去看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出了点状况,我们暂时不能见面”。 “是不是吴峥那个狗杂种”?小妮子眼里透着凶光,像一头炸毛的母狮子。 “你好好养伤,我们有的是机会找他秋后算账”。 “我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就去”。说着就要起床。 陆山民一把按住小妮子的肩膀,沉声道:“听话”。 小妮子一脸的不甘,“是不是海东青不让你去”? 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妮子是直线思维,做事向来顾头不顾尾,说什么都没什么用。 “这件事情很复杂,海东青说的是对的”。 小妮子不服气的嘟着嘴,“她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大黑头跟她又不熟”。 陆山民正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安抚小妮子,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是马鞍山发来的,只有一句话,‘尽量和黄九斤撇清关系’。 陆山民皱了皱眉,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 “小妮子”,陆山民异常严肃的说道,“从现在开始,紧闭嘴巴,一句话也别说”。 “为什么”? 陆山民伸出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个字也不许说”。 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听上去又四五个人。 陆山民起身走到门口,一手抓住门把手,一边转头对小妮子强调道:“记住了,否则我们会很麻烦”。 走出病房,迎面走来了五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除了季铁军和马鞍山之外,另外还有三个不认识的警察。 “我给你介绍一下”,季铁军指着一个魁梧的中年警察,“这位是市刑警大队的徐凌徐队长”。说着又指着另一位精廋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是大罗山景区的毕安毕局长”, 陆山民向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徐凌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山民,他的眼睛很犀利,虽然没有马鞍山那双鹰眼凌厉,但却有另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穿透感。 “别紧张,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徐队长请问,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 “你和黄九斤什么关系”? “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吗”?陆山民颇为诧异的反问道。 徐凌有些不悦,但还是说道:“他涉嫌一宗谋杀案,我们正在找他”。 陆山民哦了一声,“我们是老乡,同一个村的”。 “知道他在哪里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道”。 “今天早上到现在,你人在哪里”? “在医院”。 徐凌对一旁的另一个警察说道:“去把医院的监控调出来”。 说着又问道:“你和他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好几个月之前”。陆山民说着问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人一向老实,在我们村里口碑很好,怎么可能杀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错”,一旁的季铁军淡淡道:“吴公馆里的五个保镖,以及吴家的吴德和吴峥都可以作证,现场有激烈打斗痕迹,吴德和吴峥也被他打成重伤”。 陆山民看向季铁军,“只是一场打架,怎么又变成了谋杀”? “吴家的韩约死了,吴民生失踪了”。马鞍山接着说道。 陆山民眉头微皱,眼神投向季铁军,“失踪”? “咳咳、、”毕安咳嗽了两声,“季局长,跑偏了”。说着看向陆山民,“陆山民,我们查了你的案底,你不是一般的商人,天京的好几起事件都与你或多或少有关系,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 陆山民回过头,淡淡道:“既然毕局长查过我的信息,就应该知道我是东海十大杰出青年,曾经两次帮助警察破获特大毒品案件。你觉得我像坏人吗”? 毕安和徐凌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讶,他们自然能查到陆山民说东海十大杰出青年,也查到他确实在东海帮助警察破获过一桩毒品案,但是另外还有一桩,他们并不知道。在之前调阅陆山民资料的时候,有一份机密档案他们无法调阅,往上打报告也没有得到批准。当时两人就觉得有些奇怪。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还要我继续说吗”?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变化,之前就猜想过陆山民是否是某个特殊单位的特殊人员,现在更加深了这种猜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盘查下去。 “徐队长、毕局长,我和陆山民打过一些交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徐凌看了眼病房方向,“听说你朋友受伤住院”? “我的妹妹,在一场车祸中受了伤”。 “我能和她聊聊吗”?徐凌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她已经睡了”。 徐凌并没有打算放弃,直接朝病房门口走去。 陆山民横移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徐队长,这样不太合适吧”。 徐凌眉头紧锁,眼中带着怒意,“你知道大罗山的案子有多大吗”! 陆山民笑了笑,“那要看对于谁来说,对于你来说是个天大的案子,对于我来说,哪怕比天大,也大不过我妹妹”。 毕安咳嗽了一声,“陆先生,不要紧张,只打扰几分钟,不会影响到你妹妹休息”。 “我说了,她已经休息了”。 徐凌上前一步,与陆山民面贴面,“要不是看在季局长的面子上,我早就铐你去公安局,不要给脸不要脸”。 陆山民冷冷一笑,“好大的官威,你既然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就应该知道这套恐吓小老百姓的把戏对我没用”。 一旁的马鞍山眼观鼻鼻观心,他曾经也这样强硬的面对过陆山民,多说无益,只有碰过硬的人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信不信我现在就铐你回去”! 陆山民微微一笑,“你试试,试试我有没有能力告到你一辈子做不成警察”。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对于现在的场景,在来之前,他就有充分的预估。 见徐凌伸手摸向手铐,毕安咳嗽一声,隐蔽的抓住了徐凌的手。眼睛却看向季铁军 “季局长,你看”?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叹了口气,“哎,你们想让我说什么,这是你们辖区的事情。我看,要不明天再说”。 徐凌冷冷盯着陆山民,“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陆山民淡淡道,“我可以给你律师的电话,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 徐凌放开手里的手铐,冷冷道,:“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有多大的能量,凡是违法乱纪,我绝对不会放过”。 陆山民淡淡一笑,看向马鞍山,:“这话听起来很熟悉啊”。 季铁军扔掉手里的烟头,看了看手里的手表,淡淡道,:“时间不早了,要不明天再说如何?” 徐凌有些发火,:“你以为你跟牛逼?” 马鞍山凝神一撇,“徐队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徐凌满涵怒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们看着办。” 毕安将徐凌拉到身后,“季局长既然发话了,就明天吧”。 陆山民冷冷盯着徐凌,“你觉得呢”? 第1305章 住手 “季局长,聊两句”。毕安叫住了正准备上车的季铁军。 季铁军笑了笑,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毕局长,这小子吃软不吃硬,想从他嘴里抠出点东西可不容易”。 毕安接过烟点燃,点了点头。“这个案子有多大的压力你我都很清楚,上头下了死命令,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找到吴民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理解你面对的压力,吴民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各方面的压力都不会小”。 毕安深吸一口烟,说道:“所以还请季局长多帮衬帮衬,我能不能过去这个坎,就看你了”。 季铁军笑了笑,“毕局长客气了,我和你一样,也同样希望尽早破案”。 毕安揉了揉太阳穴,认真的看着季铁军:“那我就不客气了,听说你和陆山民以前就打过交道”? “嗯,他就是我给弄到天京来的”,说着叹了口气,“早知道他是个惹祸精,我当初就不该把他绑来”。 毕安眉头紧锁,从警几十年,他最怕的就是遇到豪门案件,对付这些人比普通人要难太多,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能量大到能一定程度上干预侦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这些人的眼光、见识、头脑都比普通人强太多,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很难找到证据。而且这些有钱人都养了一帮普通人养不起的律师,很多平常用的手段都很难用上。 “所以你一直都在关注他”? 季铁军耸了耸肩,“但是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以你对他的了解,吴公馆的事情是他干的吗”? “你我都是老警察了,应该知道任何主观臆断都不利于案件的侦查”。 毕安点了点头,欲言又止。过了几秒钟问道:“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季铁军面色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与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案子有些关联”。 “二十多年前”?“他刚出生”! “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一个外地富商在天京被灭门的惨案吗”。 见毕安有些茫然,季铁军提醒道:“姓陆”。 “哦”,毕安恍然大悟,“当然记得,这个案子当年很轰动”。“但是这件事与吴家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总之这个案子很复杂,毕局长要有心理准备”。 毕安深吸一口烟,“照你这么说来,这件事还真是他干的”。 季铁军摇了摇头,“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看吗,我倒认为不一定是他干的”。 毕安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没有多大的必要绑架吴民生。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一切还是要拿证据说话。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黄九斤,抓到他才是关键”。 毕安眉头皱得更深,当他在吴公馆后山看到打斗留下的痕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实在无法想象人力能有那么大的破坏力。 “关键是怎样才能抓住他,我查过他的资料,有一部分属于保密档案,他当过兵,反侦查能力很强,逃跑的路线完美的避过了所有的摄像头”。 季铁军拍了拍毕安的肩膀,“再给你提个建议,思路放宽一点,眼睛不一定只盯着这一条线,也可以多在吴家身上下点功夫,大罗山是吴家的大本营,在那里动手杀吴民生是何其艰难,更别说在重伤之下还绑走一个人”。 ·········· ·········· 吴民生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亡,这让陆山民倍感震惊。 活着吴民生对于吴峥百害而无一利,而且他对吴民生恨之入骨,绝不可能放过他。 陆山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这里面出了什么事。 病房门打开,小妮子穿着宽松的病人服走了出来。 “他们走了”? 陆山民嗯了一声,“黄九斤虽然活了下来,但现在成了通缉犯,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都不能出现在阳光下”。 小妮子狠得牙痒痒,“吴峥这个狗杂种,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现在说这些没用,他们明天还会来,今天晚上我们得好好对对口供,明天千万不能说错话”。 ········ ········ 越黑风高。 大罗山的森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穿梭在白天发生战斗的地方。 应付完警察的询问,安顿好吴德之后,吴峥不顾身上的伤痛,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心里的着急和疑惑,丝毫不比警察和陆山民少。他此刻心里比吃了一万只苍蝇还难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今天很好的扮演了黄雀的角色,没想到后面还有一条毒蛇在后背盯着他。 来到吴民生脚步消失的地方,这个地方离他和韩约的战场也就一两千米的距离。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在周围搜寻过一次,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吴民生就像空气般突然消失了。 这么短的距离,以他如今的境界,任何武道高手都不可能在他面前无声无息的截走一个大活人。 白天为了整个计划并没有细查。他很着急,比任何人都着急,历经这么年的隐忍,经过如此精密的谋划,眼看已经成功登顶,但却突然出现一把利剑悬在了他的头顶。 若吴民生没有死,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会化为乌有。 在吴民生消失附近一寸一寸的的勘察,连一草一木都没放过。 搜寻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在一根大树的树杈上发现了一个细不可查的脚印。 吴峥站在树杈上,如夜鹰般凝视着黑彤彤的森林。目光停留在二十米开外另一颗树上。 纵身跃下,两步跨上那棵树,在那棵树上再次发现了相同的脚印。 怔怔的看着这个脚印,他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境界极高的内家高手隐藏在树上,等吴民生经过的时候将的劫走,然后在树木见穿行,才避免了在地上留下脚印。 但,无论多会隐藏气机的高手,在催动内气的时候都不可能做到一丝气机不露。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刘妮。也只有陆山民和她才有可能知道今天的计划。 但是,问题的关键也在这里,陆山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自己一样都希望吴民生死,而且手上有控制自己的把柄,没有理由多此一举,还会造成更大的风险。 虽然想不通,但同时心里也稍稍缓了口气,他倒是希望吴民生是在陆山民手里,那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是在其他人手里,那变数将更加无法控制。 只是他心里很恨,恨陆山民卑鄙无耻。 沿着劫走吴民生那人的脚印一路追寻,最后来到一处悬崖边,很显然,那人带着吴民生跳下了悬崖。 他没有继续往下搜寻,他知道即便继续追寻下去,也不可能找到多有价值的线索。 站在悬崖边上,山风吹拂而过,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管截走吴民生的是不是陆山民,一整天过去,吴民生没有出现,就说明对方暂时不会对自己出手,只是想拿吴民生作为筹码要挟自己。 想到这里,吴峥烦躁的情绪渐渐消散,只要对方有利可图,就有得谈,不过是价钱的问题而已。 ········ ··········· 黄九斤趴在床上,背上插着那把通体乌黑的三菱军刺,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 周同急得团团转,不敢送医院,手下也没有懂医术的人。 易翔凤和祁汉也是颇为着急,但是都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易哥、祁哥,你们手下有没有会做手术的人”? 易翔凤和祁汉对视了一眼,“我的手下都是一群兵痞,都是摸枪的”。 祁汉也摇了摇头,“天狼盟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周同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黄九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该怎么办”? 祁汉一边卷袖子一边说道:“让我来吧”。 周同吓得一把抓住祁汉的手,“你要干什么”? “把军刺拔出来”。 易翔凤也吓了一跳,挡在祁汉的面前,“你不会是想趁火打劫吧”。 祁汉不悦的瞪着易翔凤,“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他是杀过我手下,但一码归一码,我要的是堂堂正正跟他打一场,趁人之危的事情我祁汉不屑做”。 “不能拔,拔了就彻底没救了”。 “不拔就有救吗,这把军刺专门为放血而设计,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除了赌一把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周同和易翔凤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要做出这个决定实在太过艰难。 祁汉一把推开两人,“没时间了,再晚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说着来到床前,一把握住了三菱军刺的刀柄。 “愣着干嘛,赶紧准备好湿毛巾、绷带,还有草木灰”。 两人心里是战战兢兢,赶紧将东西拿过去。 祁汉握紧刀柄,手有些颤抖,“我数一二三,拔出之后,立即用湿毛巾和草木灰堵住伤口”。 “一”、、、、 “二”、、、、 “三、、” “住手”!门口传来一阵低喝声。 第1306章 不要出去 人没到,声先到。 正当祁汉紧握刀柄准备拔出的时候,门外一声大喝止住了他的动作。 紧接着,一袭黑衣带着浓浓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房间里掀起一股冷风。 易祥凤一阵窒息,不禁暗自赞叹,‘好霸道的女人’。 海东青左手提着一个人,右手拎着一个箱子出现走进了屋子。 那人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脸上满是惊慌和恐惧。 祁汉呼出一口气,缓缓松开了刀柄,虽然之前言之凿凿,但真要他拔出来,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是谁”?周同警惕的看着医生模样的那人,这个地方是秘密据点,让一个外人知道,将会带来很大的风险。 “天台医院的一把刀”。海东青淡淡的回了一句,将行李箱放在桌子上。 “柳一刀,开始吧”。 柳如来推了推眼镜,怯怯的看着一屋子的人。 在他看来,每一个人都恶狠狠的盯着他,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看上去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就像一只被丢尽狼群的小绵羊,瑟瑟发抖。 他很后悔今天没有早点回家,要是做完那台手术就回家,把病历留在明天再写,或者少和两个实习医生聊几句,或许就能躲过这一劫。 当眼前这个黑衣女人最开始出现在他车里的时候,他除了觉得有些震惊之外,更多的是觉得好笑,甚至觉得这个女人脑袋有问题。 大半夜,一个女人打劫一个大男人,他从未听说过如此奇葩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这个女人只是随意在他身上拍了一掌,一股阴冷的寒气直透他的肺腑,像一把冰冻过的刀片在里面搅动,疼得他喊都喊不出来。 这个人狠话不多的女人直说了一句话,“带上你吃饭的家伙跟我走一趟,否则杀你全家”。说完还扔了几张照片给他,照片上沾着血迹,里面的内容更加血腥,都是些支离破碎的尸体。 他只是个医生,哪里经得住这般恐吓,乖乖的回到医院化验了她提供的血样,装好手术工具和两袋血袋,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柳如来最后才将目光投向趴在床上的那人,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一头野兽。 赤裸着上身、浑身是血,一身结实的肌肉充满了野性,脸色因失血过多惨白得吓人,一把乌黑的三菱形锐器插在背上,鲜血沿着伤口缓缓的往外流。活脱脱就是一头受了伤的猛兽。 他可以肯定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想到自己即将性命不保,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心冰凉到了极点。 紧张而沮丧的打开行李箱,做手术前的准备。一向引以为傲的右手,握着手术刀微微颤抖。 海东青撇了一眼柳如来颤抖的手,淡淡道:“他如果死了,你、你的老婆、孩子,还有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包括你的朋友都得陪葬”。 柳如来手抖了一下,手术刀差点掉落到地上,汗珠沿着额头往下滑落。 周同见柳如来紧张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打鼓,别说柳一刀,哪怕是柳神刀,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哪里救得了人。 “青姐,要不我们先出去”。周同试探的询问。 柳如来眼巴巴的看着海东青,这句话正说出了他的心声,有这些人在旁边盯着,他完全没有信心发挥出正常水平。 海东青没有说话,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屋子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祁汉和易翔凤也跟着走了出去。 周同留在最后,轻轻拍了拍柳如来的肩膀,“柳医生,拜托了,有什么需要喊一声,我们就在门口”。 海东青像一具雕塑一样站在院子中央,不动如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汉站在门口,怔怔的望着海东青的背影,他这辈子阅女无数,乖巧的东洋小白兔,火辣的西洋烈马,除了确实欣赏不来非洲的健康美之外,各色人种都尝过。 他是个杀手,一生杀戮无算,女人在他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个物件、一个玩物,甚至都比不上他喜欢的某一件衣服。 但眼前这个女人彻底颠覆了他的女人观,让他意识到原来女人还可以是这个样子,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他这一生一直在做两件事,一是杀人,而是磨砺武道,他自认为比谁都清楚武道之路的艰辛,而眼前这儿女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磨砺出这样的风采。这让他有些好奇。 易祥凤顺着祁汉的目光看去,笑了笑,轻声道:“看上她了”。 “别乱说”!祁汉还没来得及反驳,刚走出来的周同就紧张兮兮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祁汉没来由脸上一阵发热,还好他的皮肤比较黑,今晚的月亮也不是特别亮。 “她若是要扒了你的皮,我可不打算帮忙”。 一阵夜风吹来,海东青的风衣突然猛烈的摇摆,易祥凤吓得心里一哆嗦,下意识就往祁汉身后靠。狠狠的给了自己嘴巴一下,“叫你嘴贱”。 祁汉轻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对忧心忡忡的周同说道:“不用担心,黄九斤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 话是这么说,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他非常清楚黄九斤在陆山民心中的地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实在不敢想象陆山民会做出多么疯狂的行为。 “我有个问题很担心,像你们这样的高手肌肉密度极高,韧性也很强,浑身肌肉坚硬得如岩石一般,那医生的手术刀管用吗”? 祁汉和易翔凤两人都愣了一下,似乎都没想到周同会问这个问题。 “你说得对,也不对”。祁汉回答道。 “什么意思”? “知道金钟罩铁布衫吗”? “知道一些”。 “金钟罩铁布衫实际上是两种不同的功夫,前者是内功,后者是外功。很多人都误以为外家就是外功,实际上外家也有内功,不同于内家的是,外家的内功来自于自身身体激发出来的能量,内家的内气是提炼天地元气储存于体内”。 周同静静的听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像我们这样的境界,身体本身的坚硬程度确实是常人难以比拟的,但也并不是刀枪不入。所谓的刀枪不入是处于战斗中的时候,肌肉细胞的潜能被激发,这种能量附着在肌肉细胞上,才会呈现出刀枪不入的效果”。 易祥凤接着说道:“正如黄九斤这次受伤,如果是正面交锋中,就算他站着不动,即便那把三棱军刺再锋利,也不可能把他伤得这么重”。 祁汉点了点头,“这是一次必然,也是一次偶然。黄九斤与吴德硬拼而退,后退的速度本就很快,吴峥从身后告诉前进,速度同样很快。两人就像两列高速行驶列车相撞在一起,再加上这把三棱军刺不是寻常利器,才会刺入黄九斤体内。当然,最关键的原因在于吴峥很狡猾,通过多次与黄九斤配合对战吴德,让黄九斤从心理上到身体上都放松了对他的防备,才导致等黄九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吴峥的狡猾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他们两个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两人无数次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人的身体与大脑一样,都是有记忆的。也就是吴峥,如果换一个人,哪怕是遇到同样的情况,身体本能对危险的感知也足以瞬间形成最强防御。所以才说这是必然,也是偶然”。 听到这里,周同才恍然大悟,他不是武道高手,到现在也才只是搬山境中期的初期境界,对于更加艰深的武道了解得并不深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于他们来说特别难熬。 两个小时过去,柳一刀还是没有出来。 周同有些按捺不住,“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祁汉一把抓住周同的手,“说不定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你进去反而会对黄九斤造成危险”。 “我担心、、”。 易翔凤淡淡道:“周同,你平时比谁都沉着冷静,今天有失水准啊”。 周同当然担心,他太了解陆山民了,如果黄九斤没了,恐怕一切的谋划都得完蛋。 “放心吧,柳一刀不敢乱来,他不想活,总不想他老婆孩子也活不了吧”。 屋子里,那把通体乌黑的三棱军刺已经取了出来,摆在桌子上散发着锋利的锐气。 一袋血输完,黄九斤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见黄九斤眼皮动了一下,柳如来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比救活自己的亲爹还激动。 正起身准备出去通知外边的人,一声粗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要出去”。 柳一刀转过身,“你醒了”。 “你过来”。黄九斤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臂,向他招了找手。 柳一刀有些胆怯,但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哦、、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 ? ? ? ?  第1307章 重情重义的真男人 第1307章重情重义的真男人 “呆会儿是你来还是我来”?易翔凤看了看手表,有些不耐烦。 “什么意思”?周同转头看着易翔凤。 “不管结果如何,那个医生都不能留”。 “不行”!周同立刻否决了易翔凤的打算,“我们不是黑·社会”! 易翔凤呵呵一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说着对祁汉说道:“祁大狼头,他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祁汉面色平淡,“不要侮辱‘黑·社会’这三个字,‘黑·社会’至少还讲义气,某些个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杀,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杀起人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们黑起来比黑·社会要黑得多”。 “山民哥说过,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底线不能破,一旦破了将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无法刹住车”!周同坚决的说道。 易翔凤眉头微微皱了皱,“陆山民这小子身上的毛病还真不少,把手下也给带坏了,你知道你们在跟谁打交道吗,牵扯到里面的各方势力,哪个有底线”。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周同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在陆山民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他一直谨记一句话,‘世事变幻,不忘初心’。 祁汉冷冷一笑,对周同的说法嗤之以鼻。“那就让我来吧,杀人是我的强项”。 说着看了眼周同,“陆山民要是找你秋后算账,你就说是我杀的,跟你无关”。 周同还想反驳,易翔凤拍了拍周同的肩膀,“他要杀人,你拦得住吗”。 三人正说着话,海东青已经朝门口方向走过来。 “青姐”!周同赶紧求助的喊了一声。 海东青撇了一眼周同,冷冷道:“妇人之仁”!说着就推门而入。 易翔凤耸了耸肩,“祁大狼头,看来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黄九斤半坐在床上,见海东青进来,伸手将柳一刀护住。 “他是无辜的”。 “马嘴村出来的人都这么婆婆妈妈吗”!海东青声音冰冷。 “我虽杀人,但只杀该杀之人”。 “他就是该杀之人”。 “我不会让你杀他的”。黄九斤看上去很虚弱,但双目圆瞪,气势丝毫不弱。 柳一刀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雄壮的男人不让他出去,如果刚才开门,可能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想到这个黑衣女人之前给他看的那几张照片,陷入深深的绝望。 “祸不及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黄九斤警惕的盯着海东青,“你也家人,将心比心,他死了,他的家人该怎么活下去”。 海东青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内心也半点不起波澜,她当然知道家人的重要,但那也只是她自己的家人重要,至于别人的家人,她很早以前就能做到完全不在乎了。 “你觉得你现在有能力阻止我吗”? 说着缓步跨出,屋子里无风起浪。 “你还记得小五吗”?黄九斤死死的护住柳一刀。 海东青脚步 停顿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向前。 “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小五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他有没有结,与我无关”。海东青的声音变得冰冷。 “我无意揣测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如果你今天杀了这个医生,我能肯定的告诉你,你们之间的隔阂将会更深”。黄九斤拳头紧握,他知道海东青今晚若是执意要杀人,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他也并不太清楚海东青和陆山民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唯有赌一把。 屋子里的风更大,海东青长发飞舞,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她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她。那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痛。当年父母双亡,各方势力围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在各种威胁之中。最后,那些曾经威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还不是她最生气的,她最生气的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害怕陆山民对我的看法,我凭什么要在乎他对我有没有隔阂,我海东青做事,从来不在意任何的看法。 柳一刀吓得瑟瑟发抖,像个小姑凉一样钻进黄九斤怀里,他在医院也见过太多的死亡,本以为对死亡早已麻木,但当真正面对死后的时候,才尝到恐惧的滋味。 黄九斤没想到适得其反,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比陆山民高明,完全不明白海东青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我理解你是为了大家好,为了大局着想,但这不能成为胡乱杀人的理由。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让周同把他软禁在这里,等一切有个了断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屋子里的气机缓缓消散,海东青脸上的杀意也渐渐褪去。 “好好在这里呆着,若是让我发现你想逃跑,我割了你的人头”。 柳一刀如获大赦,又哭又笑。 黄九斤愣了一下,一脸的茫然,暗自感叹,古人说得没错,女人的脸就跟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 门外的三人见迟迟没有动静,正准备走进就,就看见海东青迎面走了出来。 “青姐”!周同着急的喊道,刚才并没有听见惨叫声,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杀了那个医生。 海东青径直朝院子里另一处房屋走去,在黑夜中留下一句话。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 三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眼中都是不解和意外。 ······ ······ 第二天一早,毕安和徐凌就再次来到医院,这一次陆山民没有阻止。 小妮子严格按照昨晚陆山民和她对的口供回答,没有出现任何漏洞。 反复询问了近两个小时,毕安和徐凌没有任何收获。 陆山民和小妮子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两人不肯提供更多的信息,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悻悻离去。 魏无羡每天准时都会到医院来,同时也源源不断的将外边的消息带过来。 吴峥没等伤好就急不可耐的登上了吴家家主的位置,打着绷带出席了吴氏集团的董事会。过程并不是一 帆风顺,毕竟他在吴家名声不显,甚至不少人都不认识他,在家族和董事会上都遭到不少人的反对。但吴世成和吴世康力排众议,再加上最后吴德出来一锤定音,最终顺利成为了吴家的家主。 吴氏集团也在吴峥的受益下与魏家签订了和解协议,收回了对魏家的打压,同时魏家也停止了对吴家的挑衅,不再支持之前的几桩关于劣后债权的案子。 吴家没有发布吴民生的死讯,对外宣布是退休养老。警方也默契的没有宣布吴民生的失踪,应该是不想引起更大的风波,暗中的进行的侦查。 虽然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谣传,但在吴氏集团强大的公关团队面前,很快就被其他的热点话题给掩盖。 吕家的吕震池和田家的田岳在昨天亲自去了吴公馆,在里面呆了整整一天才离开,想必是在协商新的合作协议。 魏无羡兴致勃勃的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陆山民,“小师弟,真有你的,说一个星期解除危机就一个星期,连一天都不带差的。我家老爷子对你可是赞不绝口”。 陆山民可没他那么乐观,大黑头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还成了通缉犯。 现在还没有办成铁案是因为吴峥还没有明确指证,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把这个作为制衡自己的筹码,要想办成铁案随时都可以。 事情的进展与之前的预料要差了很多。 还有吴民生,到底是吴峥毁尸灭迹还是真的只是失踪,想了整整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一个巨大的变量。 “别想得太美好,吴峥已经脱离了我的完全掌控”。 魏无羡愣了一下,“小师弟,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吴峥完全听命于你吗”? “一言难尽”。 魏无羡有些失落,“这可是一大盆凉水啊,我爸还有我大哥正摩拳擦掌的谋划怎么从吴家身上打捞一笔弥补之前的损失呢”。 “很抱歉,让你们白忙活了一场”。陆山民心里很过意不去,魏家跟着他冒这么大风险,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 魏无羡摆了摆手,“哎,也没什么,我们魏家不缺这几个钱”。 “魏师兄··”陆山民含笑看着魏无羡,“其实还有机会”? “啊”?魏无羡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师弟,你的笑容告诉我,你又想坑我”。 “怎么能叫坑呢,以我俩的关系,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魏无羡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个说法听上去到也有几分道理”。 陆山民搂着魏无羡的肩膀,“跟你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坑我已经挖好了,你就直接说跳不跳”。 魏无羡一脸苦相,“小师弟,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愿意”? “如果我说不愿意,小妮子以后还会理我吗”? “当然不会,不仅她不理你,连我都不会理你”。 “哎···”,魏无羡仰天长叹一声,“我还有得选择吗”! 陆山民含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魏师兄,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真男人”。 第1308章 在变局中开新局 第1308章在变局中开新局 在金山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多星期,小妮子早就住得不耐烦,硬吵着要出院。陆山民实在拗不过,只得办了出院手续出院。 三人刚走出医院,陆山民就收到了一条短信,这条短信比预想的要晚了两天。 刚好魏无羡开了辆新大g过来,就再次给他征用了。 魏无羡百般的不愿意,倒不是舍不得他的新车,之前三次接车给陆山民,每一次都出事,而且每一次都跟小妮子有关,他实在有些担心。 但是有小妮子在,他哪里反抗得起来,最后只得再三叮嘱要小心,车没了没关系,人一定不能再出事。 他的关心没得到陆山民和小妮子的感动,只得到了小妮子的一个白眼。 小妮子开着车一句话也不说,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也不带刹车。 陆山民也没有出口劝阻,别说小妮子,他的心里同样憋住一股火,若不是身后带着那么一帮人,指不定他会更加冲动。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飙,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长城上,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屹然而立,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虽然不是周末和节假日,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太少。 吴峥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望着蜿蜒的长城和起伏的山脉,胸中豪气干云,一种唯我独尊的感受油然而生。 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渺小,唯有自己顶着天,立着地。 站在这里,胸中的一切郁结一扫而尽,站在这里,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怡人。 他第一次体会到站在高处是那么的美妙,第一次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人都要往高处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古人诚不欺我也。 隐隐中,他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机,回头望去,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而来,在长城下的广场上带着飘逸停了下来。 他笑了笑,笑得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很快,他看见汽车上下来两个人,虽然距离太远还看不清样子,但是他知道,他等的人到了。 两人下了车快速向上奔跑,若不是现在长城上还有不少游客,两人早就沿着山道而上。 游人见两人在长城上健步如飞,个个惊叹不已。 很快,两人来到顶峰的烽火台。 相对而立,陆山民双拳紧握,小妮子双眼圆瞪。 相反,吴峥淡然而立,神色看起来自然平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陆山民发现吴峥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改曾经的模样,身上散发出浓浓的上位者气息。 这还不是最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是吴峥给他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天才,之所以常人觉得天才是凤毛麟角的稀有动物,那是因为 他是常人,他所接触的往往大多都是常人。 如果本身是天才,才会发现天才是那么的多,甚至于比常人还多。因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如果你是天才,你打交道的人往往都是天才。 陆山民对这种认知有着深深的体会,他接触过太多的天才,而且这些天才的天赋甚至都比他还要高。 他从不轻看任何一个人,但他发现还是小看了吴峥,这个人的天赋远比他想象中要高。 他不是以前的陆山民,吴峥也不再是之前的吴峥。 三人像三个雕塑一样站着,天上的太阳从当空逐渐朝着西边落去,直到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长城上的游客也渐渐离去,热闹的长城渐渐冷清了下来。 “夕阳下的长城才是最美的景色,可惜他们不懂得欣赏”。相对而立几个小时,吴峥终于开口说话。 “卑鄙无耻的狗杂种,装得人模狗样”。 面对小妮子的辱骂,吴峥没有像以往那样发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那个位置还真有股神奇的魔力,吴董事长真让人刮目相看”。陆山民讥讽的说道。 吴峥转过身看着天边的云霞,似乎丝毫不担心两人从背后偷袭,“每年春节,吴公馆里都是人声鼎沸,各房的吴家人都会聚在一起过年,他们在桌上推杯换盏,嬉笑连连。而我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保镖、保姆、清洁工在偏听里吃饭。他们看不起我,准确的说连看都不看我,作为吴家的嫡系,甚至于很多吴家人都不认识我。那个时候的我愤怒、痛苦,把所有的屈辱往肚子里吞”。 “呵呵,你知道现在他们怎么对我吗。他们恨不得伺候在我身边端茶倒水,那副嘴脸,呵呵,真有意思”。 “这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成王败寇,当你是一个失败者的时候,无论你怎么去争取,都得不到别人的尊重,甚至连被鄙视的资格都未必有,因为没有人会关注你。一切的屈辱实际上都是在自我摧残。当你成功登顶的时候,不用你去争取,所有人都会仰望你,畏惧你”。 “所以无论你们怎么骂我、讥讽我,我现在都不会生气。这说明我还不够强大,站得还不够高”。 吴峥转过身,含笑看着陆山民,“总有一天,我会高到让你们仰望、恐惧、颤抖,到时候就没有人敢骂我”。 “杂种、死光头、就算你有一天飞上太阳,我一样骂死你”。 “言归正传,我没心情听你的道理”。 “很简单,把那段视频给我,我替黄九斤洗白”。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怎么替他洗白,自己去自首吗”? “那你就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办法,毕竟他也是我的大哥”。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亲爹都能杀,还好意思说大哥。你这种杂交畜生,我们凭什么信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吗”。 吴峥没有理会小妮子的谩骂,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吴 世勋死了、吴民生失踪了,吴存荣也死了,现在的吴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吴家,你和吴家的仇也算是化解了。你现在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吴家,我说得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吴峥。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你能走到现在这个层次,应该明白什么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应该知道干大事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山民哥,你别听他忽悠,我宁愿相信以头猪、一条狗,也不相信这样的杂交畜生”。 陆山民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会帮着我对付吕家和田家”? “你抓住我的把柄,不正是想利用我帮你对付他们吗”? “你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吴峥昂起头,神色第一次显得有些激动。“逆流而上,不进则退,不管是在武道,还是在其他事情上,我吴峥从不会止步不前”。 陆山民内心猛的震动了一下,他没想到吴峥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大到一个吴家还满足不了他。 吴峥双目圆瞪,呵呵一笑,“我要带领吴家走上真正的巅峰,让所谓的四大家族都匍匐在我的脚下。你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野心,吕家和田家同样想不到,他们还傻乎乎的和我联合,殊不知他们早把他们当成了我锅里的肉”。 “你是个疯子”。 吴峥哈哈一笑,“不疯魔不成活,我吴峥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这股疯劲儿”。 “我凭什么相信你”! 吴峥淡淡道:“其实我今天压根儿没想过你会相信我,也没想过从你那里拿到视频。因为我知道即便你不给我,也不敢公布出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是那样做了,黄九斤将永世不能在华夏的土地上露脸”。 说着淡淡的盯着陆山民,“我只是想让你认清形势,以前,是你拿捏着我的把柄逼我对付吕家和田家,现在,是我拿捏着你的痛处逼你与我合作吞下吕家和田家”。 吴峥呵呵一笑,“因感情而结成的盟友,早晚会被利益打破,因利益而结成的盟友,早晚会因利益而破裂。反而像我们这样的盟友,最是牢不可破。你捏着我的把柄,我抓住你的痛处,太完美了”。 小妮子听得一愣一愣,突然觉得吴峥说得有几分道理。 陆山民脑海里同样在衡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与虎谋皮,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吴峥这样没有丝毫底线的猛虎。 “虽然还不是铁案,但大黑头现在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吴峥神色渐渐变得严肃,“我吴峥这辈子谁都不敬,谁也不怕,唯独他,又敬又怕,等有一天我不需要敬他、怕他,也不需要担心你手上把柄的时候,我自然会替他证明清白”。 “你想要怎么合作”?陆山民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于危机中育新机,在变局中开新局。他在这场风起云涌的争斗中,本就不占有任何优势,唯有乱中取胜,才能博得那一抹生机。 第1309章 你在开什么玩笑 “怎么合作可以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吴民生”。 “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他怎么可能从你眼皮底下失踪”。 吴峥看了眼小妮子,淡淡道:“能无声无息从我眼皮底下劫走人的,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刚开始我以为是刘小姐做的,后来我才得知你们在金山医院”。 小妮子切了一声,“你太小瞧本小姐了,我要是当时在场,首先要做的就是取了你的狗头”。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禁让他想起上次在周同那里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那次若不是祁汉通过路灯看到了那人的影子,也发现不了他的偷窥。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吴峥半眯着仅剩的一只眼。“如果想到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否则我们将失去最基本的合作基础”。 “除了小妮子确实还有这么个人,不过并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当时是晚上,他有蒙着面,虽然有过短暂的交手,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是哪方的势力”。陆山民自然不会因为吴峥的激将就全盘托出,只是觉得这件事告诉他也没什么影响。 吴峥的独眼迸发出一抹凌厉的狠意,“看来就是他了”。 说着又说道:“我知道你接触过影子,会不会是他们的人”? “这个猜想没有意义,他们本来就是藏在暗处的一群人,即便是也没有办法”。 吴峥冷冷一笑,“在家族会议上吴民生没有出现,在董事会上,吴民生也没有出现。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在他们看来吴民生这张牌会有更大的用处。做生意,无非是讨价还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既然是为了利益,就有谈判的空间”。 “你想让我帮你去谈判”? 吴峥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难道不想吴民生死吗,他彻底死透了,你的仇才算是彻底了结”。 “没问题”。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吴峥,“那你呢,你又能给我什么”? 吴峥笑了笑,“吕震池和田岳来找过我,商量着怎么利用你引出陆晨龙和影子,有我在中间给你通风报信,这算不算一份天大的大礼”。 陆山民冷冷一笑,“蚌鹤相争,渔翁得利,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很想”。 吴峥哈哈一笑,“彼此彼此,这也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好,你等我消息”。 ················ ················ 回去的路上,小妮子一直闷闷不乐。 陆山民太了解她了,她是一个很记仇的人,谁要是欠了她一毛钱不还都得跟他拼命。 以前在马嘴村的时候,谁借了她一根针一根线,她都能堵着人家门让人还。记得有一年西山头的王大婶借了她十块钱忘记了还,大年三十硬是坐在人家门口不走。 马嘴村的人都知道,欠谁都千万别欠小妮子,不管是欠什么东西。 三人分别都差点死在吴峥手里,大黑头现在还成了警察通缉的通缉犯,现在 还反倒要与他合作,心里怎么能好受。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陆山民能有什么办法。正如吴峥所说,现在不是他陆山民用把柄胁迫他合作,而是他吴峥捏着把柄胁迫他陆山民合作。 外面的世界不是马嘴村,远没有那么简单。 海东青说他出来混了这么久还是那么冲动和幼稚,不禁想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一个人是否成熟,成熟到了什么程度,标准就是看是否学会了妥协,又能妥协到什么程度’。 所以,他觉得海东青说得不对,相比于马嘴村的陆山民,现在的陆山民已经成熟了许多,因为他渐渐的学会了妥协。 “小妮子,你是不是怪我与吴峥合作”? 小妮子开着车,嘟着嘴,“我不是怪你,是恨吴峥卑鄙无耻,我心胸没有你宽广,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这十年怎么过,多难熬。女子报仇不隔夜,隔夜了一晚上我都睡不好”。 陆山民笑了笑,“会有机会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吴峥这种没有底线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我们不收拾他,老天也不会放过他”。 “我才不管老天收拾不收拾他,反正我要收拾他”。 ············· ············· “赢先生,你能给我讲讲这幅画的含义吗”?一个五十来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盯着眼前的话,看了半天也没看不明白画的是什么。 “看不懂”?赢恬推了推金丝眼镜,含笑反问道。 西装男人故作深沉的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嗯、、、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看山还不是山”。 男子上前几步,又后退几步,近看、远看,突然眉头一挑,双手一拍,激动的说道:“高啊,实在是高,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赢恬长叹一声,感慨万千,“没想到陈总不仅是商界奇才,还有这么高的艺术鉴赏能力,我这幅画自从画出来以后,你是第一个看懂的人,实在令我感动”。 “过奖过奖,那是赢先生曲高和寡,他们没有那个慧眼”。 赢恬感慨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知己啊!知己啊!人生难得一知己,本来是打算带进棺材的,看在陈总知我的份上,我就忍痛送卖给你了”。 男子也颇为激动,生怕赢恬反悔,“赢先生,您看多少钱合适”。 “哎”,赢恬长叹一声,“这幅画在我心里是无价的,让我怎么开口,你自己看在心里目中值多少钱吧”。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头,“赢先生,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赢恬叹了口气,“我实在是舍不得啊,这幅画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作,耗费了我所有的才华和心血,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画出来了”。 男子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头,“赢先生,这个数呢”? 赢恬眼皮抬了一下,“这幅画蕴含天地浩气,饱含苍茫世事,对整个人生,对整个家族都有着长远而悠久的滋养作用,若是作为传家宝,子子孙孙都会得益”。 男子面色有些为难,咬了咬牙,一狠心,伸开手掌,“赢先生,我拿回去一定挂在正堂,早晚瞻仰,世世代代、子子孙孙传下去”。 赢恬握住男子的手,“知己啊”。 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画走了出去,赢恬掏出手机看了看短信,仔细的数了数五后面零的个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进来吧”。 赢恬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随便坐”。 陆山民走了进去,“他真能看懂”? “懂个屁,这些人眼里看什么都是钱,哪懂得什么艺术”。 “主业是影子,副业是骗子,画画只不过是你的业余爱好”。陆山民坐在赢恬对面,不无讥讽的说道。 赢恬点燃一根高档雪茄,吐出一口烟雾,“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用不着每次说话都夹枪带棒吧”。 陆山民笑了笑,“做骗子多好啊,胡乱画一通就能挣几十万,何必非要冒着风险当什么影子”。 赢恬吧嗒了一口,淡淡道:“你这句话就说得错误百出了,首先,我不是乱画,我是国内一流的印象派画家,江州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其次,不是几十万,是几百万。”说着笑了笑,“再次,这点钱相对于从影子那里得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小妮子惊诧异常,她这辈子最听不的就是“钱”这个字,一听到“钱”字就眼睛发亮,立刻就掰扯这十个指头在那里算九头牛有多少毛。若不是来之前陆山民反复叮嘱过要安安静静的坐着,说不定就忍不住起身打劫了。 陆山民也是颇为震惊,他震惊的不仅仅是影子的资产,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钱就会同等的有多大的能力,否则就挣不了那么多钱,也守不住那么多钱。一直不敢低估影子,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如果你是想来打听你爸的消息,你就不用开口了,还是上次那句话,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是来打听他的”。陆山民淡淡道。 “哦?你不会好心来看我吧”。 “你想多了”。 赢恬耸了耸肩,“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你们影子的触角无孔不入,你应该知道吴家的事情吧”。 赢恬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你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真没想到凭一己之力,真能做到这一步。啧啧,吴家这样的大家族,生生被你折腾成这样,不愧是陆晨龙的种”。 “吴民生在哪里”? “什么”?“什么意思”?赢恬咬着雪茄,神色突变。“闹这么大阵仗,你别告诉我吴民生没死”?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赢恬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表演的破绽,但是盯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真不是你们做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风格,我们只做闷声发大财的事情,涉及到吴家这么大的家族,还这么大的阵仗,你觉得我们想让外界注意我们吗”? 第1310章 男人越坏越可爱 赢恬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但陆山民并不完全相信,这种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很难通过微表情判断他是否在撒谎,看看他之前老练的骗人手段就知道,信手拈来,神色自然,就算是测谎仪测也未必测得出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理由骗你”。赢恬抽着雪茄,悠然自得的说道。 陆山民没有再继续追问,他确实希望吴民生死,不管是因为陆家的原因还是因为叶梓萱,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希望他死。 但是,与吴峥不一样的是,吴峥希望他立刻就死,哪怕多一秒都嫌多,而对于他来说,既然掳走吴民生的人没有让吴民生在吴峥上位的时候出现,就足以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吴民生,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像吴峥一样着急。 “既然我们有合作,如果你们有他的消息,我希望第一时间得知”。 “你的合作伙伴不少吧”。赢恬淡淡道,听不出是在感慨还是在揶揄。 陆山民没有避讳,也没有丝毫尴尬,淡淡道:“夹缝中求生存,这都是你们逼的”。 “那倒也是,一入棋局,棋局没结束,不管是下棋的人还是棋子,都不能说走就走”。 “不过你确实让人意外,不仅仅是我们,甚至包括陆晨龙以及各方势力,谁都没想到你能成长得如此之快。一开始各方势力或许只是把你当做一个突破口或者叫导火索,一颗本该早就抛掉的棋子,硬是让你在棋盘之中越走越远,还越走越关键。” 赢恬笑了笑,“世事变幻莫测莫过如此,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一场大棋局,下到现在,下棋的人竟然反倒是开始被你这颗棋子牵着鼻子走了,真是很有意思”。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愤懑,别人怎么算计他无所谓,大不了是拼个鱼死网破,唯独他不行。 作为儿子,不在爷爷身边尽孝送终,作为父亲不管不顾儿子二十多年不说,还将自己的儿子当成棋子。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他是英雄”。 赢恬深吸了一口雪茄,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们之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他是个英雄,连自己的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狗屁英雄”。 说着叹了口气,“不过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管,有机会自己问他去吧”。 “我今天来是找你谈正事的”。陆山民不想谈起陆晨龙。 “除了吴民生的事儿,还有正事儿”? “我想跟你们谈一场大买卖”。 “之前我与刘希夷谈过,但是他似乎并不太上心”。 “瓜分吕家、吴家和田家”?赢恬呵呵一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比你爸还不要脸,他虽然到现在为止都不感恩我们当年救了他,但至少从没开过口让我们帮他复仇。小子,你的脸皮就厚多了,比你爸和你爷爷加起来还要厚”。 “你错了,我不是在求你帮忙,我是在跟你谈生意”。 “哈哈哈、、” “谈生意”?“你知道我们最忌讳什么,现在警方已经开始介入,他们能深入到什么程度?会关注到什么程度?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只想着你的利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面临多大的危险。你不是叫我们影子吗,什么叫影子,就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大大加重了我们的风险,老先生已经是很不满,你还想把我们往火坑里推。这三家的肉是很肥很诱人,但有那么好吃吗”? 赢恬连连笑着摇头,“陆山民,是你太幼稚,还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亏我还夸你有长进,现在看来我夸错了”。 “所以我才来找你,而不是刘希夷”。陆山民微微一笑,神色自然,丝毫没有因赢恬的浮夸取笑而有任何不满。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陆山民直勾勾的盯着赢恬的眼睛,“你难道不想替我妈妈报仇吗”? 赢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浮现出一抹怒意,“她有老公、有儿子,干我什么事”! “她是你小师妹”。陆山民淡淡道。 面对陆山民的直视,赢恬眼神有些闪烁,转过头,大口大口的抽着雪茄。这是陆山民认识赢恬以来,第一次见他情绪有所失控。 画室里烟雾缭绕,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异常的安静。 穿过烟雾,陆山民能看见赢恬脸上的伤感与悲痛,似乎是陷入了曾经的美好回忆之中。 “她第一次出任务,我就跟她说过,千万不能对任务的对象动感情。她答应得好好的,但却没有做到”。 “他明知道有可能会害死她,但是他还是自私的不管不顾”。 “说实话,我恨他,在我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凶手,我只想杀他,从没想过要救他,”。 赢恬苦笑了一声,“一家人出去旅游,多么烂的借口。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骗得了她”。 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情到深处,赢恬双眼湿润,“这个傻丫头,临死之前满心想的依然是你们父子,苦苦的恳求我救你们一命。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挣扎着下床跪在我的面前恳求”。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眼眶微红。他之前还一直疑惑影子为什么要出手相救,按照影子的作风,他们是不会在那种情况出手的,原来是母亲苦苦的哀求。 赢恬下意识擦了把眼眶,“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人抓住尾巴吗,就是因为那一次,给我们买下了深深的隐患,足足用了二十多年来补这个窟窿,结果又因为你,这个窟窿越补越大”。 “所以,上次陆晨龙在南山的大战,我们没有出手,你与他们打得死去活来我们也没有插手,这次你想让我们完全参与进来,是不可能的,老先生是不会允许的”。 “随你吧”! 陆山民起身,对小妮子说道:“我们走”。 ········· ········· 回酒店的路上,小妮子喋喋不休,把在赢恬画室里憋的一肚子话都吐了出来。 “这死老头儿明明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 肉,还大言不惭的为了阿姨这样,为阿姨那样,好像他付出了多少一样,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未来婆婆也是他能喜欢的,老不要脸”。 陆山民本来心情有些沉重,在小妮子怪异的骂声中,心中的压抑顿时烟消云散。 “小妮子,你骂人的水平又提升了”。 “那当然,这叫青出于什么而胜于、、什么,你是不知道,在你离开马嘴村的头两年,我就已经能骂过王大婶和李大娘了,成为村里名副其实第一骂”。 “是第一泼辣吧,上次回马嘴村养伤的时候,李大村长跟我说过,说在马嘴村那么缺女孩儿的情况下都没人敢提亲”。 小妮子撇了撇嘴,“他们敢来才怪呢,有一次我正和爷爷在院子里练功,臭不要脸的马小猴儿竟跑进院子说喜欢我,害得我吃的早饭都全吐了出来”。 “所以你就把人家的腿都打断了”。 “他活该”!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手别那么重,都是乡里乡亲的,以后早晚都还得见面”。 “切,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哪只一条腿,我连他第三条腿也一起打断”。 陆山民被小妮子逗得呵呵直笑,但还是故作严肃的认真说道:“小妮子,女孩儿家家的,说话注意分寸”。 小妮子噗嗤一笑,“山民哥,心情好点了”。 陆山民也绷不住的笑了出来,长叹一口声,“我家小妮子长大了,都能善解人意了”。 “嘿嘿”,小妮子得意的嘿嘿直笑,“那当然,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呢”? 陆山民抬手就是个板栗,“好好开车”。 见陆山民心情好了起来,她也乐得咯咯直笑。 “山民哥,你说那死老头儿会答应吗”? 陆山民也得意的笑了笑,“刚开始我拿不准,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为什么”? “一个人的行为和情感都是有惯性的,这种习惯深深刻进每一个人的骨子里,很难改变。错误也一样,虽然很多人常常提醒自己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犯同样的错误”。 “什么意思”?小妮子一脸的茫然。 “他当年能为了我母亲的恳求出手,现在依然会为了我母亲再次出手”。 “哦、”小妮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忽然猛的转头盯着陆山民,“山民哥,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有股贱贱的味道”。 “咳”,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吴峥有句话还是说得对,要做成一件事,就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利用一切能利用上的能量”。 小妮子瞪着大大的眼睛,“山民哥,我觉得你越来越有魅力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人越坏越可爱”。 “看路”! “砰”! 陆山民的话音刚落,这辆魏无羡刚买的大g就追尾撞上了前面的一辆别克车。 第1311章 一双手数不过来 别克车上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气急败坏的冲到大g车旁,啪啪的猛拍玻璃窗。 “给我下来,你怎么开车的,长没长眼睛”? 陆山民下了车,大g车的车头严重变形,引擎盖也弹了起来,前面的别克车更惨,直接被撞没了屁股,后备箱全部陷了进去,还好后排没有坐人,否则真要出事。 小妮子一脸无所谓的下了车,撇了眼怒气冲冲的男子,再看了眼受伤极重的别克车。 “吼什么吼,一辆破车值几个钱”。 “有钱就了不起吗”! 小妮子瘪了瘪嘴,“有钱不了不起,难道穷人了不起啊”。 “你,你什么态度”! 小妮子插起腰,眼看一场骂战就要开启,陆山民赶紧走过去将她拉到身后,对中年男子歉意的笑了笑,“实在对不起,你看是走保险还是私了”? 年轻男子盯着没了屁股的别克车,跺了跺脚,一脸的生无可恋,“才提的新车就要大修,我怎么这么倒霉”。 “切,瞧那没出息的样,活该只能开这样的破车”。小妮子适时的补了一刀。 “你、、、你、、”年轻男子气得说不出话。 “小妮子”!陆山民低喝了一声。刘妮吐了吐舌头,若无其事的靠在车门上。 “她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陆山民歉意的说道。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北京当地人,应该只是才毕业不久的普通工薪阶层,也许为了买这辆车省吃俭用的存了很久的钱。对于刚出社会的艰难,他比很多人感触都深。但是,他并不打算多陪他一分钱,因为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即便多赔的几万几十万又如何,要想人生走得长远,首先得学会靠自己去直面人生。 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想私了多陪他点钱,不过陆山民想要他明白现实是残忍的,任何侥幸心理最终都会落空。 “我看还是走保险吧,该怎么修就怎么修”。 年轻男子怔怔的盯着陆山民,他本以为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比较面善,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有钱人,这些有钱人应该不会在意几万十几万块钱,但是他发现他错了。 “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有钱人”。年轻男子变得恼羞成怒。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他,给魏无羡打了个电话,就和小妮子打车离开。留下年轻男子在那里跳脚大骂。 当魏无羡赶到的时候,看见眼中变形的车头,欲哭无泪,每次借车给陆山民,没有哪一次能完整回来,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两辆宾利,一辆大g,这辆大g才买了不到一个星期,老爷子明确发话了,这次再报废了再也不会给他一分钱买车,以后出门自己坐公交挤地铁。 见又一个开车豪车的人赶来,年轻男子再一次看到了希望,直接向魏无羡提出私了赔钱,全款赔新车钱。 魏无羡虽然慷慨大方,但他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子弟,即便慷慨那也是看人的,本来心情就郁闷,现在又被人当傻子宰,顿时就火冒三丈。 “你脑子有病 吧,你怎么不去银行抢钱”。说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就愤怒的离开。 留下年轻男子再次跳脚怒骂。 ········· ········· “山民哥,我刚才还以为你会陪那穷鬼钱呢”。 “小妮子,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 “对啊,所以以前村里面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是没爹没妈的孤儿。特别是那个白木匠,要不是因为你穷,早就把闺女嫁给你了,最可恨的是白灵,一家子势利眼”。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当然知道是过去的事,还好他们一家是势利眼儿,白灵给你提鞋都不配,拿有资格做你的媳妇儿”。 “山民哥,我六七岁的时候就明白了,穷人注定会被看不起,也活该被看不起,谁叫他穷呢,不服气就变成有钱人啊”。 小妮子得意的笑道:“嘿嘿,现在终于成为有钱人,我也有资格看不起穷人了”。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头,没有责备她,小妮子的童年可能算不上凄惨,但确实过得穷苦,老神棍神神叨叨,只出不进,家里的开销都是小妮子一分一毛的抠出来的,叫他怎么忍心责怪。 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师傅,笑呵呵的说道:“话糙理不糙,小姑娘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打实的实在话”。 “你看,师傅都说我的话有道理,有钱不嘚瑟,那挣钱来干嘛,就跟我们在山里打猎一样,进山不打猎物,难道是去游山玩水”。 “有道理,很有道理”。陆山民笑了笑,说实话,虽然不赞成小妮子的观点,但能看到小妮子嘚瑟,心里其实很甜蜜。 从马嘴村踏入东海,从穷得叮当响,到现在成为曾经自己眼中的有钱人,陆山民不止一次想过挣钱的意义何在,刚开始是为了能吃上一顿好饭,睡上一张好床,当这些目标都达成以后又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为了家人不再被人看不起,能够嘚瑟吗。 “山民哥,你要记住,我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拿命换来的,不能像魏无羡那个傻叉一样当散财童子”。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叫一叶障目,他可不傻,他也只是在你身上无底线的当散财童子,换个人就未必了” “反正我觉得他脑袋有问题,真搞不懂这样的人为什么也能上大学,我看他能考上大学准时家里花钱走的后门儿”。 陆山民呵呵直笑,“国外有可能,在华夏真还不太可能”。 “这世界上还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小妮子有些不信。 “当然有,还不少”。 “停车”!陆山民突然喊了一声。 “还有几公里才到祥源小区”。出租车司机缓缓靠边,提醒道。 “就在这里”。陆山民付了钱,和小妮子走下了出租车。 “山民哥,你什么时候喜欢逛商场了”。见陆山民径直往商场里面走去,小妮子兴奋的问道。 “去买点东西”。 ·········· ·········· 沈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看见门口有两双陌生的鞋,顿时心中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想到老婆孩子在家里,急急忙忙打开门。 “老公,你回来了”。见老婆和平时一样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顿时心里松了口气。 “爸爸,叔叔阿姨给我买了好多玩具和好吃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一手拿着玩具,一手拿着qq糖跑到了门口。 沈林一把抱起儿子,这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早晚也躲不过这一天,但心里仍然升起浓浓的绝望。 沈林的老婆接过他在楼下买的卤菜,埋怨的说道:“你的两个朋友等了好一阵了,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陆山民朝沈林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沈林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见”。说着放下儿子,轻了一口他的额头,“洋洋乖,拿着玩具去卧室里娃儿好不好”。 小男孩儿很乖,踮起脚尖亲了沈林的额头一口,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怀里还抱了好几个恐龙玩具跑进了卧室。 说完起身又对他老婆说道:“去厨房弄几个好菜,我先陪朋友聊聊天”。 沈林老婆对陆山民和小妮子笑了笑,“你们慢慢聊,我给你们做几个好菜”。 “谢了嫂子”。陆山民笑着说道。 短短的距离,沈林却走得异常艰难,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走到沙发前,虽然是自己的家,却没有敢坐下。 “做啊,别站着”。陆山民随意的说道,不像是客人,反倒像是主人。 沈林战战兢兢的坐在沙发上,汗水沿着额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嫂子很贤惠,儿子也很乖巧,你的命挺好”。 陆山民说话的时候很随意,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和寻常夸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在沈林听来就不一样,就是这么简单随意的一句夸奖,比世界上任何威胁都要恐怖。 “陆先生,我求求你,行行好,他们、、”。 陆山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他的胸口,“求人、求神都不如求己”。 “我、、”沈林脑海里剧烈的挣扎,这种挣扎不是现在才有,是自从那晚搭载陆山民去机场之后一直都有,折磨得他这些日子天天做噩梦,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作为一个资深探子,他深知背叛的下场,吕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天京四大家族之首,他非常清楚吕家有无数种办法让他全家无声无息的死于一场意外,太清楚只要吕家动动手指就能让他的亲人永世不得翻身。 小妮子一向没有同情心,饶有兴趣的看着沈林,就像在山里打猎的时候看着瑟瑟发抖的猎物一样,反而还异常兴奋。翘着二郎腿数着手指,“一、二、三、、、、、九、十,咦、、我杀过的小孩儿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呢”。 第1232章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陆山民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拿人家人的性命去威胁一个人,这曾经是他最痛恨的事情。 以他的本性,本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本不该。拿自己来说,当年本不该离开马嘴村,本不该离开东海,本不该去江州,那么唐飞就不会死,白斗狼不会死,黄梅也不会死、、、叶梓萱也不会死。 拿沈林来说,他本不该做吕家的探子,既然做了探子,就本不该这么早结婚生子连累家人。 人生路上有很多十字路口,一旦选择,就得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该与不该。 能活着走到现在,有着太多的侥幸和运气,但他知道,自己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普通人的运气不好,或许是丢个钱包,丢一份工作,离一次婚、、但他不一样,一旦只有一次运气不好,后果将无法承受。 人生最难的就是做选择,特别是关乎生死,更别说是关乎至亲之人的生死,哪有那么容易。 陆山民很有耐心,没有催促沈林,他知道沈林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个他这一生最艰难的选择,也只有等他想透彻、想明白之后,才是他最需要的选择。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汗水滴答掉落地上的声音。 厨房门嘎吱一声打开,沈林的老婆端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安静啊,老公,陪两位朋友聊聊啊”。 “来,吃苹果”。 陆山民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嗯,很甜,谢谢嫂子”。 “不用客气,你们今天买了那么多东西,我还没向你们道谢呢”。 陆山民笑了笑,“嫂子真贤惠,沈林福气很好”。 “你的福气也很不错”。说着看着小妮子,赞叹道:“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漂亮”。 “你的眼光真好”。小妮子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脸上的笑容甜美清澈。不过这个在人人看来都很好看的笑容,在沈林看来格外狰狞,那一排洁白的牙齿像是带着血腥的獠牙。 沈林的老婆寒暄了两句重新回到了厨房。 不得不说陆山民的办法很管用,不是约出来,也不是打电话,而是直接到他的家里。 沈林的防线渐渐崩溃,缓缓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陆山民身前。 “陆先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人”。 “起来吧,让你老婆孩子看见就不好了”。陆山民微微招了招手,并没有去扶他。 “谢谢陆先生”。沈林起身重新坐下,神情轻松了许多,人在做决定的时候往往很难,一旦做了决定,也就不那么难了。 “陆先生请吩咐”。 “上次载我去机场的事情,你怎么看”?陆山民半眯着眼睛问道。 “上头安排我在天都大酒店附近截住您,让您不能敢去机场。虽然我不知道来龙去脉,但根据您当时的着急状态,我想是上头要对付您那位朋友”。 “继续”。陆山民 脸上带着一抹赞许。 “陆先生在出租上一直打电话,但是电话都没有接通,这说明你要接的人并没有提前通知你要来,您应该是通过其它渠道得知您的那位朋友要来”。 “什么渠道”?陆山民身体前倾,眼睛瞪大,直直的盯着沈林。 沈林有些不敢与陆山民眼睛对视,微微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陆先生在吕家有我卧底,而且这个卧底的身份不低”。 沈林一口气说出来,心里很是不安。 “继续”。陆山民的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冰冷。 “事后上头找过我、、”沈林说着顿了顿,“那是我第一次进入吕家别墅”。 “吕震池亲自见你”?! 沈林点了点头,“还有吕家大公子吕汉卿,另外还有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他们应该是也怀疑吕家有内鬼”。 “你怎么说的”!陆山民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陆先生放心,我没有说出我之前的猜想”。沈林赶紧解释道。“我说您的朋友应该是提前告知了您要来,我知道他们不好骗,还说您告诉了我航班”。 “你怎么知道是哪班航班”? “当天晚上我一夜未睡,一直在思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晚您还没到机场就中途下车,我猜想您应该是察觉到您的朋友已经到了而且遇到危险,我根据那时的时间往前推,在网上查了那个时间段东海到天京的航班,刚好只有那一班”。 陆山民重新半靠在沙发上,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他恨山猫,希望他死,但当山猫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着急。这种情绪很复杂,复杂到令他自己也无所适从,长舒一口气之后,一股愧对黄梅和周同的愧疚之心又涌上了心田。 “很不错,我没有看错人”。 “谢陆先生夸奖,这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探子的基本推理思维”。 “他们还说了什么”? 沈林摇了摇头,问完话之后就让我离开,说着眉头微微皱了皱,抬眼看向陆山民。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们提起一个叫‘山猫’的人”。 陆山民嗯了一声,“你猜得没错,他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卧底”。 “陆先生,对不起,我不该、、”!沈林吓了一大跳。 陆山民淡淡道:“没关系,我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让你知道也无妨”。 沈林擦了擦汗水,“谢陆先生信任”。 陆山民笑了笑,“以你的能力,在吕家应该有更高的位置才对”,说着看了眼厨房方向,“是为了你的老婆孩子吧,不想涉入太深”。 沈林苦笑了一下,“陆先生说的没错,刚开始几年我还努力的往上爬,但越往上爬知道的越多,我就越提心吊胆。特别是在我儿子出生以后,我就没了上进心。不瞒陆先生,还有两年我就可以退休了”。 “退休的事情以后再想,我现在要你重新燃起你的斗志往上爬,爬得越高越接近核心越好,另外我会想办法给你提供一些立功的机会”。 沈林早料到会这样,没有任何沮丧,如果说名利可以让一个男人充满战斗力,那么保护家人能让男人的战斗力更加强悍。 很多人不明白,保护所带来的力量往往比那些强悍的进攻要大得多。 “我明白”。 陆山民身体前倾,眼睛直直的盯着沈林,异常严肃认真的说道:“你能否在这场漩涡中活下来我无法保证,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陆山民活着,就绝不让你的老婆和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沈林微微的张大的嘴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想了很多,也想过陆山民找上门来会对他说什么,但绝没有想到陆山民会说出这样的话。 心里莫名一酸,一个大男人,在生死威胁面前没有留下眼泪,此刻却留下眼泪。 “对了,我的兄弟姐妹们都习惯叫我山民哥,记住以后别喊错了”。 陆山民拍了拍沈林的肩膀,起身笑着说道:“饭我就不吃了,替我跟嫂子说声谢谢,她做的饭菜很香。 沈林呆呆的坐着,都忘了起身相送,直到陆山民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才朝着门口方向喃喃喊了一句,“山民哥”!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爸爸,你怎么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子已经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怀里正抱着陆山民买的恐龙玩具。 沈林一把将儿子抱起,“爸爸这是高兴”。 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自然不相信高兴会哭,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嘴巴一瘪跟着哭了出来,“爸爸,我以后不调皮捣蛋了,我会乖乖的,你不要哭了”。 ·········· ·········· 山猫亦步亦趋的跟在吕汉卿身后,心里战战兢兢,自从海东青事件之后,他就没有一夜睡过好觉。 吕汉卿背着手,缓慢的前行。“山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秘书”。 山猫一紧张,差点踩到吕汉卿的后脚跟,“大公子,、、我何德何能、、”。 “应对吴峥的决策很正确,他现在比吴民生听话多了。海东青也确实如你所说单枪匹马来到的天京,你的眼光很准”。 “都怪我考虑不周,没能杀了海东青”。 “那不是你的错,只能怪养的那帮死士都是酒囊饭袋,二十多个人,二十多把枪,竟然连一个女人都干不掉”。 “大公子心胸豁达,山猫佩服得五体投地”。 “吕家人从不亏待有能力的人,这是你该得的,你也别天到晚唯唯诺诺,作为我的私人秘书,是要出去见人的,给我打起精神来”。 山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大公子的赏识,山猫感激涕零,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吕汉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山猫,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扶住山猫的肩膀。 “起来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只要我吕汉卿在,你的一生将充满光明和辉煌”。 第1313章 真正含义 在医院里关了一个多星期,刚出院又跟着陆山民跑了一整天。 离开沈林家后,小妮子就像一只出笼的小鸟,自由翱翔。 先是拉着陆山民去逛商场,当然,花陆山民的钱她依然很抠,美其名曰逛商场与钓鱼一样,重在逛不再买,享受的是那个过程,最后还是陆山民硬给她买了两件衣服。 然后又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一场无聊的武侠电影看得陆山民直打瞌睡,但小妮子看得是眉飞色舞,手脚不停。 这段时间在医院当陪护,再加上脑袋里一直装着事儿,陆山民一直没休息好,好不容易熬到电影完,小妮子又拉着去王府井吃小吃。 陆山民不想扫她的兴,只得陪着她又去王府井。 王府井还是人山人海,各种地方的人,各种地方的口音汇聚在一起。 小妮子在医院吃了一个多星期清汤寡水的饭菜,一进入王府井就一头扎进人堆里找不到了人影。 陆山民边走边逛,走到一处烤蝎子的摊位旁,认真的看起来。在烧烤店呆了那么久,什么菜品都烤过,唯独没有烤过蝎子。 “先生,来串尝尝,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烤的蝎子是这条街上最好的”。 “给我两串吧”。说完伸手朝右后方招了招手。 “每次都被你发现”。过了一两分钟,王晓楠嗔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山民将手里的蝎子递过去一串,“刚烤好的,趁热吃”。 王晓楠往后缩了缩,一脸的嫌弃,“这玩儿意也能吃”。 “小姑娘,别看蝎子看着不好看,营养着呢,美容养颜还排毒,保准你吃了之后你男朋友更喜欢你”。 “听见没有,吃了之后你男朋友会更喜欢你”。 王晓楠脸蛋微红,一把拿过蝎子串,低声嘀咕道:“我又没男朋友”。 “说不定吃了就有了”。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 王晓楠脸更红,哼了一声就往前走。“你的耳朵属狼的吗,什么都听得见”。 “你忘了,我是猎人,耳朵不好进山打不到猎物不说,还会成为猎物的腹中餐”。 王晓楠盯着手里的蝎子串,实在下不了口,但这是陆山民第一次送她东西,又舍不得扔掉。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跟踪你的”? “嗯、、让我想想,在电影院的时候吧,坐在最后一排的左边的角落”。 “哎、、”王晓楠沮丧的叹了口气,“没道理啊,我刚进修了一个月跟踪技巧,都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做的啊”。 陆山民笑了笑,“尽信书不如无书”。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冯晓兰揉了揉脑袋瓜,眼里带着浓浓的疑问。 “最后一排的角落是最隐秘的地方,确实隐蔽性是最好的。如果你跟踪的是普通人,选择那里确实也没错。但像我这样的人,每去一个地方都会观察周围的环境,这已经是成为一种本能的习惯。对于我来说,越是隐蔽不可察觉的地方越是我观察的重点区域,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冯晓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跟踪你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反其道而行,灯下黑反而容易瞒过 你”。 陆山民呵呵一笑,“冯警官,你可真会开玩笑,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之类,你当我是瞎子”。 “那、、岂不是无解”。 “算是吧,武道中人身上的气机与常人大为不同,只要境界不是超出我很多,都不可能不被我发现,相对来说,在这种人多的地方,你这样的普通人还要容易一些”。说着顿了顿,“当然,有一类人或许是个例外”。 “哪一类人”?冯晓岚好奇的问道。 陆山民看了冯晓岚一眼,“看上去像普通人的武道高手”。 冯晓岚反复了默念了两遍,“你刚才不是说武道高手与普通人气机大为不同吗”? 陆山民看了眼冯晓兰夸张的表情,淡淡道:“吴家发生的事情,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听到‘你们’两个字,冯晓兰心里有些不爽,淡淡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所以就赶紧跑来找你”。 “那你知道吴民生失踪了吗”?陆山民问道。 冯晓兰嗯了一声,庆幸的说道:“你没杀他是对的,否则你就成杀人犯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笑”。 “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 “我知道你杀过人,但你杀的是毒贩,是坏人,那是立功”。冯晓兰理直气壮的说道。 “吴民生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冯晓岚微微张张了嘴,“你怀疑我们掳走了吴民生,这怎么可能,我们不干这种事情,即便真是他们掳走的人,也肯定第一时间送他会吴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吴民生的消息”。 冯晓岚的话,陆山民并没有太多失望,即便真是他们掳走的,又怎么会告诉这个单纯的小警察。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想让我帮你查找吴民生的下落”?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在整个天京的警察都在找,多你一个就能找到吗”。 冯晓岚张牙舞爪的做了个鬼脸,“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我想见苍鹰”。陆山民淡淡道。 “什么”?!冯晓岚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一脸的为难。“我都没见过”。 “那我们就一起去见见,如何”?陆山民含笑说道。 “不行不行”!冯晓岚连连摇头,“他是不可能见你的”。 “你告诉他,我已经掌握了影子的重要线索,必须当面告诉他”。 “真的”? “你看我像是在撒谎吗”?陆山民笑着反问道。 冯晓岚仔细的看着陆山民的面庞,眨了眨眼,“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撒谎”。 “那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我、、、可是、、我是警察,不能帮着你骗人”。 陆山民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对啊,你是警察,而我是你们重点关注的嫌疑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冯晓岚着急的解释道。“我们也没把你当坏人”。 “没把我当坏人还处处防着我”。 “我、、”冯晓岚急得直跺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 一直都在努力帮你洗白”。 “洗什么白,我难道很黑吗”? “你、你只要协助我们揪出那帮见不得光的邪恶分子,你就是立功”。 见冯晓兰急得语无伦次,陆山民没有在激将她。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认真的说道:“晓楠,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你相信我吗”? 冯晓兰先是肩头颤抖了一下,紧接着脑袋嗡嗡作响。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冯晓岚”。 “不对”。 “冯警官”?陆山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不对”。 “哦、、晓楠”。 冯晓楠面带桃花,喃喃道:“我相信你”。 “既然你相信我,为什么不让我和苍鹰见一面呢”。 看着冯晓岚离去的背影,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作孽啊。 “我才走开一会儿,你又在这里泡妞儿啊”。小妮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的打趣道。 “她是个警察”。 “警察怎么了,挺好啊,制服的诱惑,你不喜欢吗”? “越说越离谱了”,陆山民轻轻敲了下小妮子的额头,“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小妮子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除了梓萱姐姐我谁都不喜欢,我想通了,其它的你就随便挑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还有条件,是你找媳妇儿还是我找媳妇儿啊”。陆山民没好气的说道。 小妮子扬起高傲的小脑袋,“如果梓萱姐姐在的话,我愿意做小,现在梓萱姐姐不在了,其它的不管是谁,我必须做大”。 “大你个头啊,回家”! ·········· ·········· 黄九斤坐在院子里,静静的望着天空。 “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祁汉缓步走到黄九斤身旁,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黄九斤没有理会,仍然看着天空,神色之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被人打败的感觉不好受吧,当年在中科迪拉斯山脉,我也尝到过这种滋味”。祁汉淡淡道。 黄九斤转过头,看向祁汉。“当年你与我之间的差距并没有今天这么大”。 祁汉半眯着眼,双眼圆睁。 黄九斤回过头去,淡淡道:“我只是意志力比你坚强,比你更能坚持到最后。”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当年你我之间一战之后,我走到山下就晕倒了,一个种甘蔗的当地农民带我去他家里养了一个星期才离开”。 “什么”!?祁汉震惊的喊了出来。 黄九斤淡淡道:“你刚才问我被人打败的感觉好不好受,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没什么好受与不好受。只有弱者才会因为一两次失败而泄气,也只有弱者才会因为失败而让心境蒙尘。你不懂得勇猛精进和一往无前的真正含义”。 祁汉从震惊之中渐渐平静下来,细细的咀嚼着黄九斤的话,胸中的那么郁结渐渐有了松动。 第1314章 是挺怪,没听懂 祁汉捏了捏拳头,指头咔咔作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有点迫不及待的跟你打一架”。 “最好是现在”。黄九斤淡淡道。 “现在”?“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黄九斤笑了笑,“没跟你开玩笑,等我伤势痊愈,也就没必要打了”。 祁汉眉头紧皱,“才差点被人打死就这么嚣张,你真当你是天下无敌”。 黄九斤转平静的看着夜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祁汉双拳紧握,青筋迸起,身上的气势开始沸腾。 不远处,周同紧张的看着两人,手心里全是汗。 “放心吧,高手有高手的尊严,又不是非要分出个生死,打不起来的”。 周同稍稍松了口气,“真打起来估计又得换地方了”。 易翔凤笑了笑,“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你就不担心黄九斤伤上加伤”。 周同摇了摇头,“他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任何绝境都无法击倒他”。 “嗯,这句话我赞成,当初在中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啧啧,简直就不是人”。易翔凤喃喃道,心里仍有余悸。 “可惜我天资愚钝,无法看到你们那个层次的武道风景”。 “别别,千万别把我和他们放在一个层次上,我看他们跟你看他们没什么两样。”说着拍了拍腰间的枪,“我这辈子也就只有靠它了”。 周同转头看向易翔凤,这个男人长得虽然很一般,但身上却透着股凌冽的气质。 “谢谢你”。 易翔凤呵呵一笑,“这话还是让陆山民说吧”。 周同也笑了笑,“我想山民哥心里也很感激”。 “江湖儿女,仗义执行,说这些话反而落了俗套。我的要求不高,只有一个要求,如果这次我死了,记得把我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 “你老家在什么地方”?周同深知这场战争的残酷,没有人情世故的忌讳这个话题。 “山东淄博张店,老牛村一社,大槐树底下就是我的家,很好找”。 周同默念了一遍,“我记住了”。 “需不需要拿张纸写上”?易翔凤开玩笑的问道。 周同笑了笑,“不用,我记性好”。 祁汉爽朗一笑,“不用考验我,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真正的勇猛精进、一往无前,不是失败后心境蒙尘,而是从失败中冲破桎梏,不如你就是不如你,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现在不如你又不代表以后都不如你”。 黄九斤转过头,咧嘴露出质朴的笑容。 “祁家拳俗称玄武功,是当今世界上最好的炼体功夫,大成之后即便不入金刚,也将拥有堪比金刚的体魄,配上你们祁家独特的拳法,同境界之中难逢敌手,你的实力本该更加强大才对”。 祁汉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和海东青有过一战,打得很憋屈,明明感觉有压倒性的优势,却处处反被压制”。 黄九斤看向院子边缘那道黑色的身影,淡 淡道:“她是个特例,没经过专业的杀人训练,却从杀戮中摸索出一套独有的杀人技巧,她对招式的理解和变通无人可以出其右,已经有了完全契合她自身的拳法招式,这要放在古代,都可以开宗立派了”。 祁汉半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海东青,淡淡道:“她的内劲也很特别,与她的性格一样,阴冷刺骨,穿透力极强”。 黄九斤收回目光,淡淡道:“拿着别人的地图永远找不到自己的路,武道的精彩就在于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武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最好的功法,唯有契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说着转头看着祁汉,说道:“你是一个杀手,杀手的本质是进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用最简洁的方式结束战斗,重在进攻杀敌。外家拳讲求一鼓作气,同样重进攻轻防守。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走的纯进攻的路子”。 “但是,”黄九斤顿了顿,继续说道:“祁家拳算是个例外,祁家炼体术让你的身体远强于同境界的人,同时祁家拳的拳法相对来说滞后缓慢。上次与你一战之后我发现祁家拳有一个很大的特点,祁家拳的核心不是进攻,而是防守。利用强悍的身躯抗衡最凌厉的进攻,消耗掉对手锐气,而后再后发制人”。 祁汉有些震惊,仅仅凭多年前的一场战斗,就能看透一派功法,黄九斤的武道天赋可见一斑。 “战斗就是要扬长避短,以己之长攻子之短,但你的路子却恰恰相反,本末倒置违背了祁家拳的核心要义,限制了你潜能的激发”。 祁汉眉头微皱,黄九斤一针见血,正中他的软肋,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正如黄九斤所说,他是一个杀手,骨子里刻着的就是进攻、杀戮,早已养成的习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后发制人最关键在于毅力和耐心,他自问不缺乏毅力,但耐心就另当别论了。 “我是杀手,不是保镖,杀人这件事讲的就是效率和时机,错过了就等于失败了”。 “你难道想当一辈子杀手”? 祁汉眼中有些迷茫,“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黄九斤笑了笑,“我觉得保镖也不错”。 “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祁汉黑着脸说道。 “你的祖上本就是保镖局,祁家镖局在明清两代一直享有很高的声誉,这也是为什么祁家拳的拳法以防御和守护为主的原因,我说得没错吧”。 “你说得没错,祁家的镖旗现在还躺在我的箱底”。 “外家激发身体潜能是逆天而行,克服心中的魔障更是如此。内家只要天赋够好,契合天地之道,就能一日千里。唯有外家,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负重前行,没有半点捷径可走”。 祁汉低着头,到了他这个境界,自然懂得这些道理。只是这些年一味的追求进步,从未去细细的深究过。听了黄九斤的一番话,心里才渐渐敞亮了起来。心情也好了起来。 “有件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海东青放过柳一刀的”。 黄九斤皱了皱眉,思索了半天,喃喃道:“我也和你同样好奇”。 见祁汉不相信,黄九斤淡淡道:“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被我激怒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心海底针,猜女人的心思比武道逆天而行还要难”。 祁汉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零距离了解过无数女人,本以为对女人足够的了解,现在才知道一点不了解女人。” 黄九斤皱了皱眉,大概知道这个天狼盟狼头曾经的种种恶性,当年上中科迪拉斯山,就看见过一具裸体的西方女人尸体。 “你了解的只是女人的身体”。 “咳咳”!虽然黄九斤的声音不大,但祁汉还是咳嗽两声压制住他的声音,“小声点,这里不只有男人”。 黄九斤看了眼远处海东青的背影,也意识到说错了话,他虽然不怕海东青,但这样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好。 “我杀过的人不少,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但,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人应该有一条不能逾越的底线,否则就会走火入魔”。 祁汉无法理解黄九斤的观点,“这件事上,我赞成海东青的做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个医生活着始终是个隐患”。 “马嘴村的人都不允许滥杀无辜的事情发生”。 祁汉笑了笑,“你们村出来的人都是奇葩,特别是陆山民”。 黄九斤也咧嘴笑了笑,“山民是个好人”。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好人通常没有好报,我接的单子中不少都是好人,最后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所以才需要更多我们这样的好人,才能保护好家人免于死在你这样的杀手头子手上”。 祁汉呵呵一笑,不想和黄九斤争论这种在他看来毫无营养的问题。 “你现在和我一样见不得光,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和你不一样”。海东青踏步朝两人走来,目光停留在黄九斤身上。“你的伤势比我想象中恢复得好,过两天我安排你离开华夏”。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道:“我若要离开,自己走就行了,用不着麻烦你”。 “我必须亲自送你离开”。海东青语气不容置疑。 黄九斤有些头疼,“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现在还不是我离开的时候”。 “你错了,我没有闲情逸致关心你的死活”。说着看了眼祁汉,“他虽然藏在这里,但警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也不知道陆山民和他的关系,而你不一样,以前你是他的助力,现在的你只会托他的后腿”。 海东青走出两步又再次停下,补充说道:“陆山民的死活我同样不在乎,但花了那么大心血,赌上了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我不允许任何的阻力和破绽的存在”。 看着海东青走进屋子里关上了大门,祁汉不解的看向黄九斤,“她最后一句话是想表达什意思,怎么感觉怪怪的”? 黄九斤揉了揉太阳穴,“是挺怪,没听懂”。 第1315章 我陪你去 这一晚睡得很好,一个梦也没做过。 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洒在书桌上,刚磨好的墨汁上面浮着一抹淡淡的金色。 小妮子摆弄着手里的大狼毫,笔杆在五根修长的手指间来回旋转。 刘海散乱的耷拉在额前,大大的眼睛望着窗外,长长的睫毛纤毫可见,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泛着淡淡的红光,此刻正托着腮、嘟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山民不禁露出微笑,小妮子真的长大了。 “山民哥,你醒了”。 陆山民起身伸了个懒腰,“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小妮子撇了撇嘴,“又不是没看过,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洗过澡呢”。 陆山民无奈的皱起眉头,身体虽然长大了,可惜心理上没有跟上啊。 小妮子笑呵呵的起身拉着陆山民的手,“山民哥,好久没见你写字”。 陆山民看了眼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小时候爷爷耳提面命,常常说练字如练功,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时停,坚持了二十几年的必修课,却在最近中断了。 心中不禁升起浓浓的自责,爷爷说人生最难莫过“坚持”二字,人生最贵也莫过“坚持”二字,一生要做的事不再多,坚持一二件事足以。 “是有些日子没写了”。 “嘿嘿,我善解人意不”?小妮子得意的说道,还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一副等着陆山民表扬的模样。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不错,继续发扬,以后每天都要监督我写字”。 “嗯”小妮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监督你一辈子”。 陆山民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心里默默念叨‘童言无忌’。 “快去洗漱吃早饭,我再把墨磨得细一点”。小妮子催促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坐在书桌前,提前毛笔,立刻感到神清气爽。 形随意走,神入形中。 笔尖落纸,墨汁浸染,随着笔锋划过,如蛟龙、如苍鹰,如高山、如大海,如葱郁树林、如涓涓细流。名家字帖虽好,但始终不是自己的字,哪怕字形写得一模一样也无法复制出不同人之间不同的精气神,临摹了二十多年,从去年开始,放下了字帖,写自己的字。 小妮子躬身弯腰,撅着屁股,拖着双颊,看着笔下流淌出的文字,半文盲的她,竟感觉到腹中的内气开始欢呼雀跃起来。 陆山民的精气神沉入字里行间之中,仿佛灵魂出窍,在一笔一画之间游走。 边写边读了出来,边读神情和气质愈发凌厉。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 沙岸,系斜阳缆?” 一气呵成,陆山民提着毛笔,怔怔的看着自己写的字,久久没有从其中回过神来。 同样的还有小妮子,她虽然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里面透着的精气神却能感染到她。 “好”!小妮子不知道哪里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每逢这种时候她都很后悔书读得太少,词穷得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只能用一个好字来概括。 “山民哥,看你写了这么多年字,今天写得最好”。 陆山民看着小妮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呼出一口气,写着短短的百来个字,竟然赶紧比打一场架还累,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但脑袋却异常的清明。 静静的欣赏着自己的字,刚才写的时候没感觉,仔细看了几分钟,心中一酸,红了眼眶。 小妮子茫然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哥,你怎么哭了,难道不好吗,但是我觉得真的好”。 陆山民擦了擦眼眶,“小妮子,你说要是爷爷看到这幅字该有多好啊”。 小妮子张了张嘴,摸了摸陆山民的头,安慰道:“陆爷爷看得见”。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门铃声响起,陆山民起身走进客厅打开了门,贺章笑呵呵的给了陆山民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师弟,好久不见,你又长壮了”。 见到贺章,陆山民也很高兴,拉着他进了屋里。 贺章边走边啧啧称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如此豪华的房子我只在电影里面见过”。 “这叫总统套房,几千块钱一晚上”。小妮子笑嘻嘻的走了出来,“三师兄,看在你是山民哥师兄的份上,可以让你免费住几天”。 贺章连连摆手,尴尬的说道,“算了算了,我还是习惯我那个狗窝”。 “你那个狗窝我可没少住”。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 贺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个不稳直接躺在了上面,逗得小妮子叉着腰笑得前仆后仰。 贺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沙发也太软了”。 “别跟小妮子一般见识,她就是小孩儿心性”。 “没有没有,小妮子妹妹乃性情中人,实在难得”。 “三师兄,你这话说得很中听,你比魏无羡老实多了”。 贺章笑了笑,对陆山民说道:“小师弟,我这次是来向你告别的”。 陆山民哦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贺章已经研究生毕业,“不再老板那里继续深造”? “老板推荐我去哈佛,再过几天我就要动身去米国了”。 “恭喜!恭喜”!陆山民握着贺章的手,“我呆会儿通知大师兄和二师姐他们回来,给你办个庆功宴”? “不用,他们都很忙,我不想打搅他们,更何况也没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就是换个地方学习而已,在哪个学校都一样”。 陆山民脸颊抽了抽,“贺师兄,过分谦虚等于骄傲,你这让我这个小学毕业生情何以堪啊”。 “小师弟,我不是这个意思”。贺章赶紧解释道。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你这话可不能出去说,我担心有人说你装逼忍不住想打你”。 陆山民欲言又止,贺章家里条件不好,在天京读书都折腾的他够呛,这次去米国,怎么能承受得起那么大的经济压力。 “三师兄,你要是有困难的话,我这里、、”。 “不用,你当我来找你是要钱的啊”。 “不是白给,是要给利息的”。 “是真不用”。贺章感激的看着陆山民,“我申请了全额奖学金,在那边再帮导师做点项目,生活能过得去”。 陆山民松了口气,“到了那边,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说”。 贺章点了点头,“你是我小师弟,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陆山民欣慰的搂着贺章的肩膀,他一直有些担心贺章会与他疏远,毕竟在贺章看来,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贺章笑了笑,然后严肃的说道:“还有个事儿,老板让我问你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山民一阵头大,眉头紧锁,反问道:“哦,我上次不是让你帮我和老板解释吗”? 贺章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老板说只要你是他的学生,就必须完成他交办的任务,哪怕你再忙也不能成为不交论文的借口”。 “这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啊”。 “小师弟,我知道你很忙,但老板一生治学严谨,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去上课,也不打声招呼,他对你已经够宽容了”。 陆山民头很痛,是真的很痛,那几本大部头经济学著作要是中文还好,总还能抽出点时间看,但全是英文,一个单词都不认识,根本没法看,更别说学懂之后还要写论文。 “小师弟,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我觉得老板有句话说得很对,做人要有始有终,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竭尽全力去做好”。“而且、、”贺章顿了顿,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希望你拜老板为师是真心为了想学东西,而不仅仅是因为其它原因”。 陆山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话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行动上没有做到,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还有,老板提起你的时候,言语之中带着浓浓的失望,我建议你有空的时候最好去见他一面,他老人家其实很关心你,千万不要让他寒了心”。 “今天就有空”。小妮子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兴奋的说道:“山民哥,要不我们见见你那小心眼儿的老师”。 陆山民皱了皱眉,“你是想去学校外面吃东西吧”。 “嘿嘿,学校附近的东西又好吃又便宜”。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早晚都要面对,横竖都是一刀,不就是一顿臭骂嘛,没什么大不了” 贺章高兴的说道:“我陪你去”。 陆山民摸了摸脖子,刚才写那一幅字竟写出了汗水。 “等我去洗个澡”。 第1316章 看不懂就学 “三师兄,你能读到博士,算是个文化人吧”?小妮子笑呵呵的问贺章。 “不敢当、不敢当,也就读了几本书”。贺章谦虚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们这些读了几本书的人忒不利索”。小妮子噘着嘴说道。 贺章被怼得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傻呵呵的傻笑。 小妮子秀美微蹙,朝贺章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贺章有些莫名其妙,跟着小妮子走进了陆山民的卧室。 走进卧室,小妮子靠在书桌旁,双手环胸,笑嘻嘻的看着贺章,也不说话。 贺章被小妮子的古怪行为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妮子的眼珠子朝着书桌方向咕噜噜直转,贺章注意到书桌上有一张写着字的纸,这才明白过来小妮子是让他看那张纸。 贺章笑了笑,真是个古灵精怪女孩儿。 走近书桌,贺章渐渐的看清了纸上的字,表情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夸张。等站在书桌旁的时候,嘴已经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自然是见过陆山民的书法,以前同住的时候就天天看到陆山民写,但是与之前相比,这幅字完全不一样,不是说字形不一样,而是眼前的字仿佛拥有了灵魂和生命,与之对视,仿佛是在与其对话和交流,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这样的字。 “读书人,怎么样”?小妮子得意的问道,仿佛这字是她写的一般。 “好”!贺章愣了半天,吐出了一个字。 “还读书人呢,就只会说个好字,你读的那些书都白读了吗”。小妮子立刻垮下了脸,她本想着从贺章嘴里学几句天花乱坠的好词句,以便之后好夸奖陆山民写的字,没想到对方和她这个半文盲一样,也只会说一个“好”字,不免有些失望。 贺章深吸一口气,“任何修饰的语言都无法形容这幅字的好,任何华彩的词语都不足以配得上这幅字,我只能说一个‘好字’”。 听到贺章这么说,小妮子心情立刻好了起来,笑嘻嘻的问道:“这首诗写得好吧,是什么意思”? 贺章挠了挠头,“这不是诗,是一首词,是辛弃疾的《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讲的是、、”。 “等等”!小妮子抬手打断了贺章的话,“辛弃疾是谁”? 贺章眉头跳了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不管他是谁,这首诗,哦,不对,这首词明明是山民哥写的,怎么变成他写的了,三师兄,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哦、、确实是辛弃疾所写、”。 “不可能,明明山民哥写的,我亲眼看见的”。 陆山民洗完澡走进卧室,正好看到小妮子脸红脖子粗的叉着腰和贺章争论,不禁摇了摇头,“小妮子,不许欺负三师兄”。 小妮子一个健步跨到陆山民身前,拉着他的手,义愤填膺的说道:“山民哥,这首词明明是你写的,这个书呆子却偏偏说是什么辛什么疾写的”。 陆山民对贺章笑了笑,“三师兄, 别跟小妮子一般见识”。 贺章无奈的耸了耸肩,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小师弟,你这幅字写的真好”。贺章转头盯着书桌上的字,目不转睛。 “三师兄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就当给你去米国深造的礼物”。 贺章心里是一阵激动,正想着怎么措辞的时候,就听到一声“不行”! 小妮子立刻走到书桌旁,像抠门儿的小媳妇儿一样护住那副字。 贺章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是真心想要这幅字,但见小妮子这幅模样,也不好再执意开口。 陆山民走到书桌旁,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乖,听话”。 小妮子一脸的不舍和委屈,手指头在纸上摸过,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挪开。 见小妮子松开了手,贺章没有客气,这个即将到哈佛念博士的读书人此刻一点没有读书人的儒雅,眼疾手快,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迅速将那副字抽了过来,然后才拿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卷好抱在了胸前。 三人出了酒店,前往天京财经大学,一路上小妮子闷闷不乐,时不时对贺章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贺章心里有些害怕,紧紧的抱着那副字,生怕小妮子给抢了过去。 到了天京财经,本来说好陪着陆山民去见老板,但贺章临时变卦,说是要回宿舍收拾行李,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小妮子对着他的背影一阵张牙舞爪。 “好了,你要是喜欢,我回头给你写一副一模一样的不就行了”。 小妮子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别骗我了,你写那副字的时候汗水都写出来了,我虽然不懂书法,但也知道‘神来之笔’这个词,要写出同样的字,也是要讲求机缘的”。 “哟,不错嘛,还知道‘神来之笔’这个词”。陆山民见她心情失落,故意逗趣道。 “哎”,小妮子一阵长吁短叹,“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天天看到陆爷爷和你写字,也没觉得多稀奇,后来才渐渐知道,‘字’也可以很值钱。那些个书法家写几个字就值几十万,甚至还有几百万的”。 “哎”!小妮子又是一声长叹,“痛啊,全身的肉都痛啊”。 陆山民呵呵一笑,他就知道小妮子不舍得给贺章不是因为字本身有多好。 “我们现在是有钱人,不缺那点小钱”。 “山民哥,你这就说得不对了,再小的钱它也是钱,只要是钱,都应该往兜里揣,更何况这可不是小钱,那些个什么拿着个针管一阵乱喷的狗屁书法家随便喷喷就值几十上百万,你这幅字连我都能看出好,起码能卖上千万”。小妮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每次看到小妮子老气横秋认真说话的时候,陆山民就想笑。“那里说说哪里好”? “任何修饰的语言都无法形容,任何华彩的词语都配不上”小妮子脱口而出。 陆山民呵呵一笑,“是三师兄说的吧”。 小妮子嘟起嘴巴,一副生气的样子甚是可爱,“别提他,提起他我就来气”。 “那就去学校外边的小吃店吃点好的消消气”。 小妮子眼睛猛的睁大,脸上的表情像川剧变脸一般瞬间变得眉开眼笑,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陆山民笑呵呵的看着小妮子逐渐消失的背影,转过身看着学校大门口,神色间流露出一抹忧愁。 走到陶然之办公室门口,陆山民迟迟没有敲门,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面对陶然之,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忙是理由,但绝不是借口,这个借口别说应付陶然之,就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站了差不多十分钟,依然还是没想好。 陆山民最终还是敲响了门,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岂有退回去的道理。 “进来”。里面响起陶然之熟悉的声音。 陆山民推门而入,半年没见,陶然之除了多几丝银发之外,依然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温和中透着严厉。 “老板早”!陆山民局促不安的打了声招呼,怯怯的坐在了陶然之的对面。 陶然之带起老花镜看着陆山民,神色平静,与之前预想中的大发雷霆完全不一样。 “难得,你这样的风云人物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前还会战战兢兢”。 陶然之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说的真心话还是故意在损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您的面前,学生怎么当的起‘风云人物’”。 “当不起,你威胁我的时候不是很威风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老板,都过去的事情了”。 “贺章不去叫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来”。 “我、、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见我”。陶然之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忙,也知道你在干大事,但读书一事,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而中断,我教了一辈子书,最痛恨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生”。 陆山民感觉到脸颊发烫,像个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 “你的私事我不管,但你一天是我的学生,我就要督促你学习,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陶然之说着顿了顿,“除非你不是我的学生”。 “老板”!陆山民心头一跳,猛的抬起头。 “你放心,即便你不是我的学生了,能帮的,我也会帮忙”。 “老板,我是真心想学习”。陆山民赶紧解释道,正怕陶然之因失望而放弃他。 “是吗”?“当然”。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真心想学习,就拿出个学生的样子来”。 陆山民松了口气,说道:“老板,其实也不是完全抽不出时间,实在是那些英文书看不懂”。 陶然之颇为欣慰,陆山民面对他紧张,其实他内心也一点不轻松,生怕陆山民突然说放弃了。教了一辈子的书,见过无数的学生,说实话,陆山民是他遇到过的少有的勤奋学生,不管陆山民抱着这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他,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要不然以马国栋这个老同学的脾气也不可能把他推荐到自己这里来。 “看不懂就学,一般的英语老师也未必看得懂那些专业书籍上的专业术语,我给你找了位英语不错,也懂经济学的教你,至于你想怎么学,花多少时间学,就看你自己了”。 第1317章 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是您曾经的学生”?英语不错,又懂经济学,陆山民第一反应是陶然之曾经的学生。 “算是吧”,陶然之淡淡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再让我失望,哪怕马国栋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也要把你逐出师恩”。 陆山民皱了皱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半开玩笑的说道:“没这么严重吧”。 “当然,以你的身份地位,大可以不把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放在眼里,也没有必要非要在我这里完成学业”。 陆山民敏锐的感知到陶然之话里有话,不禁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试探的问道:“老板,您给我介绍的这位老师我认识吗”? 陶然之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我没有兴趣,但人家对你一片苦心,我要是你就不会如此绝情”。 陆山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办公室门敲响,走进来以为长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女孩儿,不是韩瑶又是谁。 “陶老板您好”!韩瑶礼貌的朝陶然之鞠了个躬。 陶然之点了点头,“他就交给你了,如果他敷衍了事就告诉我”。 “陶老板、”陆山民心里很不情愿。 陶然之摆了摆手,“既然你眼里有我这个老师,我就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你单纯就是我的学生。之前你说不懂英文,现在给你找了个老师,如果还不能按时把论文交上来,我就按照我的规矩来处理”。 “都出去吧,好好商量一下学习计划,不用告诉我,我只看结果”。 走出办公楼,两人沿着校园主干道缓步而行,陆山民落后韩瑶一步,静静的看着韩瑶的后背。 他很好奇,明明之前在金山医院韩瑶还是一副痛恨负心人的冷漠模样,怎么会愿意当他的英语老师,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愿意当你的英语老师”?韩瑶回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不得不说,这回头一瞥风情万种,令人心生摇曳。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在陆山民心里一闪而过。 “是我主动找的陶老板”。 “为什么”? “我听说你和曾雅倩分手了”。 “然后呢”? “我只是想在努力一把,不留遗憾”。 看着韩瑶浅浅的笑容,陆山民眉头紧锁。 “这不像你”。 “你忘了上次在金山医院的时候说的话吗,人都会变的”。 “但是、、”陆山民想说未免变得太快了,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韩瑶停下脚步,含笑看着陆山民,“你现在就想一头被围猎的孤狼,看谁都充满了警惕”。 陆山民眉头渐渐松开,也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不管韩瑶怎么变,她终究也是个22岁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心思不可能太复杂。 “叶梓萱死了,你和曾雅倩也分手了,事情就这么简单”。韩瑶说 得很自然,完全没有之前的矜持和羞涩。 “你不用担心牵连到我,这种时候,任何势力都不愿意和一个中立的韩家结仇”。 “你爸都告诉你了”? “不是全部,但也差不多”。 陆山民苦笑一声,“真不明白你爸是太宠着你任由你胡来,还是他太看得起我,认为我在这场争斗中能够全身而退”。 “这样不好吗,不管是那种情况,对你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之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欺骗我感情,怎么现在反而成了圣人了不成”。韩瑶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你就不怕被伤害得越来越深”。 韩瑶微微耸了耸肩,“已经深到谷底了,如果能触底反弹当然好,如果不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继续呆在谷底”。 “你这么说,我就无话可说了”。 “你应该很清楚爱情能让一个人奋不顾身,哪怕身死道消也在所不辞,就像你对叶梓萱一样,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韩瑶认真的看着陆山民,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闪亮。 陆山民心里涌起一阵苦涩,他并不觉得自己为叶梓萱付出了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陶老板的”。 “经过上次纳兰家的事情,陶老板本来就能猜到一些,我只是告诉他,你现在面临的危险是上一次的百倍千倍,如果没有韩家的帮助,你必死无疑”。 陆山民唏嘘不已,陶然之表面上严肃冷漠,实际上对自己的学生都视如己出。 “这么说来,我要是不好好学习,就真太对不起他了”。 “知道就好”。韩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得意。 陆山民对韩瑶的细微表情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破,那个曾经阳光单纯的女孩儿确实变了,或者说是小看了这位豪门出身的韩家大小姐,她曾经单纯只是不想变得复杂而已。 龙生龙凤生凤,豪门出身的子弟,耳濡目染之下,心思的深沉远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能够理解的。 陆山民没有执意拒绝韩瑶的好意,一方面是因为陶然之的命令,更重要的是用韩瑶的话说,给她一个不留人生遗憾的机会。 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韩家为什么放任韩瑶和自己接触,这样的大家族不同于寻常百姓家,宠爱韩瑶这个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毕竟各方势力都在看着,即便确实是因为宠爱而放任,但别人是不会这么解读的,特别是对于吕家和田家来说,这无异于是在发起对他们的挑衅。 陆山民很想当面问问韩孝周是什么意思,但想想也没什么意义,他能说真话吗,说了真话自己又能信吗? 韩瑶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提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英语教材,教了他一整天英文字母和一些简单的问候语。 英文字母看上去与汉语拼音一模一样,但读音却大不相同,读起来相当拗口。 不同的字母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单词,看来看去都没多大区别,完全没有汉字的美感。 陆山民的英语是零基础,学起来相当艰难。 一个不厌其烦的教,一个耐着性子学,一天时间总算是认识了26个英文字母,学会了几句常用的问候语。 陆山民有种当初在金融高专听马国栋教授讲经济学时一样的感觉,以这样的进度,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得懂那几本大部头的经济学著作。 直到天黑,两人才走出了自习室。 看着陆山民一脸的沮丧,韩瑶笑着安慰道:“以你的基础已经算不错了,万事开头难,后面会越来越容易”。 陆山民苦笑道:“我哪有什么基础,老板给我的期限是两年,照我目前的情况,两年时间能否掌握基本的英语阅读都难说,更别说写出几篇能在国际权威期刊上发表的论文”。 “你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吧”?韩瑶打趣的说道。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浑身精神抖擞,“我做事向来只管过程不管结果,两年后的事情就两年后再说”。 “不是两年,是一年半,陶老板是半年前给你下的任务”。 陆山民无所谓的笑了笑,“韩老师,辛苦了你一天,请你吃顿饭吧”。 “吃什么”?小妮子一下子从黑暗处跳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小妮子围着韩瑶转了一圈,笑呵呵的说道:“瑶瑶姐,不错嘛,一天时间就把山民哥拿下了”。 韩瑶很自然的挽着小妮子的手,“你想吃什么,要不去一品阁怎么样”? 小妮子下意识点了点头,但随即想到是陆山民请客又赶紧摇了摇头,“一品阁的菜都吃腻了,瑶瑶姐,你还没吃过山民哥烤的烧烤吧,那才叫一个美味儿,我保准你吃了一次之后一辈子都念念不忘”。 韩瑶转头看了眼陆山民,微微一笑,“好啊,那就找一家人多的烧烤店”。 陆山民笑了笑,“那就去学校门口那家吧,这个时候人应该不少”。 七八点钟,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陆山民走进烧烤店,有种回到午夜烧烤的熟悉感觉,与午夜烧烤店一样,这里的客人也大多都是学生,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一张张年轻而稚嫩的脸庞,陌生又熟悉。 选好了菜品,陆山民走到烧烤架钱,老板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听口音应该是重庆周边的人,当听说陆山民自己要烤的时候,两人还不愿意,这个时间点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哪里愿意为了一个客人耽搁时间。直到陆山民承诺多给三倍的价钱,才带着怀疑的眼神让出了烧烤架。 韩瑶和小妮子坐在不远处的一张小桌子旁,两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烤烧烤的陆山民。 “瑶瑶姐,山民哥烤烧烤的样子最帅了”。 韩瑶嗯了一声,“她们也吃过他烤的烧烤吗”? “谁”? “曾雅倩和叶梓萱”。韩瑶淡淡道。 “当然吃过,别看梓萱姐姐长得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吃起山民哥烤的烧烤,就像是一头凶残的恶狼,一点不淑女”。 韩瑶微微笑了笑,“是啊,能够吃到心爱之人烤的烧烤,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第1318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以前真在街边烤过烧烤”?韩瑶问道。 “当然,整个民生西路,一提起山民哥的名字,谁不知道”。 韩瑶含情脉脉的看着烧烤架前认真烤烧烤的陆山民,“真看不出来还有这本事”。 “在山里的时候,山民哥的烤肉就最好吃”。 韩瑶收回目光,眼里满是羡慕,“你们马嘴村真是个好地方,空气又好,还能经常吃到野味儿”。 “哪能经常吃啊,马嘴村土地不肥沃,粮食不够吃,打来的猎物是要拿到镇上换粮食的,一年到头自己能吃上几次就不错了”。 韩瑶好奇的看着小妮子,“有肉吃,为什么还要换粮食”? 小妮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韩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天说道:“我突然想到山民哥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说古时候发生了天灾,粮食颗粒无收,皇帝问灾民为什么不吃肉”。 韩瑶尴尬的笑了笑,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很愚蠢,山里物资匮乏,即便不换粮食,也得换生活用品。 还好小妮子思维跳脱,没有揪着这个问题聊。 “瑶瑶姐,你为什么喜欢山民哥”?小妮子很快就忘了刚才的话题,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韩瑶。 韩瑶眉头微微皱了皱,说到为什么,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也说不上来,他与我从小到大接触的那些豪门子弟大不相同,与大学里那些普通人家的出身的人更不相同,比普通人多了点什么,比豪门子弟少了点什么,总之很特别”。 小妮子微微扬起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太深奥了,我觉得吧,是因为山民哥长得帅,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韩瑶再次看向陆山民,突然觉得陆山民确实很帅。 “小妮子,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当然,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女人都会喜欢”。小妮子理所当然的说道,丝毫没有女孩儿的矜持和娇羞。 看着小妮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韩瑶笑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你喜欢他啊”。 “这和讨不讨厌你有什么关系”?小妮子不解的看着韩瑶。 韩瑶理不清小妮子的逻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想了想问道:“刚开始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 “山民哥说我的脑筋是直的,不会绕弯,那个时候我没反应过来。” “什么没反应过来”? 小妮子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是钱,一分钱能难倒所有英雄好汉,挣钱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情。你们韩家有的是钱,山民哥要是娶了你就能一下子白白挣很多钱。更重要的是你们韩家势力很大,对山民哥非常有利”。 韩瑶嘴巴微微张开,这个答案意外也不意外,很多想接触她的人都是冲着韩家的家族底蕴去的,意外的是这话是从小妮子口中说出来的,还说得如此直白。 “你确实够直的”。 “我才懒得跟人打哑谜,弄得互相之间在那里瞎猜,直接说出来大家都明明白白,多好”。 韩瑶怔怔的看着小妮子,半晌之后脸上浮现出轻松的微笑,爱情都是自私的,没有谁能做到大公无私的分享,如果真有,那就只能说明不是爱情。小妮子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陆山民的依恋更多的只是亲情,不过韩瑶并没有点破,她非常清楚小妮子在陆山民心目中的地位,能获得她的认可,事情就要顺利得多,更何况,她也是打心眼儿的觉得这个直爽的女孩儿很可爱,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把什么都在桌面上摆明,不用相互之间在那里猜,相处起来很轻松、不累。 “你说我见过心胸最宽广的女孩儿”。 小妮子对着韩瑶的胸、部挤了挤眼,“你也不小”。 韩瑶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微红,问道:“曾雅倩呢,你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好”? 小妮子瘪了瘪嘴,伸出小指头说道:“她就只有这么小,想独吞山民哥,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想想山民哥从小就是我的,我们小时候还一起洗过澡睡过觉呢”。 韩瑶被小妮子逗得咯咯直笑,韩家人都说小妮子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其实很可爱,不是他们不够聪明,是他们没有机会看到小妮子的另一面,即便是看到了,也不见得会相信。聪明人看问题有自成体系的一套逻辑,只能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陆山民端着烧烤盘走了过来。 “女人之间还能聊什么,当然是八卦”。韩瑶笑着说道。 “嗯,好吃”。两人说话的间隙,小妮子已经眼疾手快的开始狼吞虎咽。 陆山民坐了下来,拿起一串牛肉串递给韩瑶,“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韩瑶接过牛肉串,轻轻咬了一口,慢慢的嚼动,细细的品味,淡蓝色的眼睛渐渐明亮。 小妮子歪着脑袋盯着韩瑶,含混不清的问道:“怎么样”? “真没想到劣质牛肉也能做出三星米其林的味道”。韩瑶赞叹道。 “嘿嘿,我就说你不会失望的,当年曾雅倩就是被烧烤给俘获的”。 韩瑶看向陆山民,“你们是在烧烤店认识的”? “来一件啤酒”。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韩瑶的问题,说道:“吃烧烤一定要配啤酒”。 两杯冰啤酒下肚,全身一阵清凉。 “六七年前的我与大部分进城打工的农民工没什么两样,哪怕是我自己也是那么认为的,只有她相信我不一样,相信我能成为与她并肩的人”。陆山民淡淡的说道,没有隐瞒自己对曾雅倩的感情,有过之前的错误,他不想再给韩瑶造成更大的误解。 “我永远不会忘记她带我去金融高专上的第一堂课,我把马歇尔写成了妈鞋儿,把亚当斯密写成了鸭蛋死米,差点没把马教授给气死”。陆山民边说边笑,每当想起这件事他都会觉得好笑。 韩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 “是挺好笑,不过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可一点都不好笑,那时的我失望到了极点。” 陆山民淡淡道:“我本来已打算放弃,是她鼓励我、鞭策我,最后才坚持了下来”。 韩瑶满心的羡慕,“我要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陆山民笑了笑,“你那个时候才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妹妹,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们即便有机会见面,你也不可能会注意到我”。 “那可不一定,她能看出你的与众不同,我也一定能看出”。韩瑶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话我举双手赞同”。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在你眼里我什么都是最好的”。 “在我眼里也一样”。韩瑶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 陆山民只是笑了笑,一饮而尽,再次倒上一杯酒举向韩瑶,“虽然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我这个学生可不太聪明”。 韩瑶倒满酒,“那我也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了解心愿的机会”。 “还有我”,小妮子也端起酒杯,“你们俩也别谢来谢去了,说不定以后都是一家人,多生分”。 三人边吃边聊,主要是韩瑶和小妮子两个女生说话,陆山民负责在一旁倾听和陪笑。 陆山民转头看向远处,街角处人影晃动、灯光晦暗。 “你们先吃,我去上个厕所”。 小妮子看了眼街角方向,哦了一声,继续和韩瑶聊天。 陆山民起身,缓步朝着街角走去。 转过街角,一个高大的男子叼着烟,正站在一棵大树下,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灭。 这么近的距离,陈北天知道陆山民肯定会察觉到他,但是没想到会找过来。 “你来干什么”? “想跟你聊聊”。陆山民淡淡道。 “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韩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哼,我倒是想问你是怎么想的”。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情,很早以前我就已经不再相信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陈北天,半晌之后淡淡道:“没什么”。 陈北天没有继续追问,淡淡道:“天京财经周围并不干净,有好几处店铺的人都不正常,你的行踪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我知道”。陆山民毫不以为意,“有没有兴趣过去喝两杯,我亲手烤的烤肉,保准不会让你失望”。 “不用了,瑶瑶不知道我在暗处跟着她”。 陆山民没有勉强,转身离去,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转头问道:“你很关心她”? 陈北天眉头微微皱了皱,再次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陈北天的表情,“没什么,如果你真的关心她的话,就把她看紧一点”。 “这不用你操心,我倒是要提醒你,千万别连累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第1319 欢喜冤家 回到酒店,陆山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房间门嘎吱一声,小妮子抱着个粉红的小枕头走了进来。 “睡不着?要不我陪你睡”?小妮子俏皮的说道。 这丫头经常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进他的房间,陆山民早已习以为常,指了指沙发。 小妮子瘪了瘪嘴,把枕头放在沙发上,趟了上去。 “山民哥,你是不是在怀疑韩瑶有问题”? “是有些反常”。陆山民淡淡道。“以她的性格,除非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不会转变这么快”。 “你怀疑她在算计我们”? “那倒不是”。 “那你是在怀疑韩家”? “与韩家的那点香火情早用得差不多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也是,之前三番两次上门求助,韩孝周都是爱理不理,这次竟然莫名其妙的主动示好,是有些奇怪。” 小妮子侧身看着陆山民,“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今天暗处的那些探子肯定会第一时间把韩瑶和我们在一起的信息传递回去,该睡不着的是他们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我想多想,韩家这样的家族不同于寻常人家,它做事一定有它的目的”。陆山民没有小妮子这么乐观。 “什么目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要是知道不会失眠了”。 小妮子将双手枕在后脑勺,眼珠子盯着天花板,“山民哥,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所有人都很爱钱”? “当然不是,马国栋、陶然之,还有佟梁、柴正,钱在他们眼里就不那么重要”。 “他们不是正常人,我是说正常人”。 “哦,那应该是吧,毕竟钱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以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韩家是商人财阀,金钱就是他们的信仰,在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我就不信他们完全没有浑水摸鱼的想法”。 陆山民也相信小妮子的观点,所以才在之前三番两次找韩孝周。只不过道理虽然简单,但实际上要复杂得多,机遇往往都伴随着风险,这些财阀虽然是利益至上,但也不是完全不顾风险,要不然还做什么生意,抢银行岂不是更直接。 “现在这种局势,风险大于机遇,并不是参与的最佳时机,如果我是韩孝周,应该继续等才对”。 一思考问题,小妮子就觉得脑瓜疼,“山民哥,管他什么目的,反正我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是担心韩瑶”。陆山民淡淡道。 “担心她什么,吕家、田家还有影子,就算他们心里不舒服又能怎么办,难不成对韩瑶下手,无端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陆山民有些说不上来,“我总觉得韩瑶有些事情瞒着我”。 “山民哥,你真想多了,我看得出韩瑶是真心喜欢你”。小妮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正因为她是真心喜欢我,才容易被人利用”。 “谁利用她”?小妮子脑袋有些糊涂,突然间明白了过来,瞪大眼睛说道: “不至于吧,虎毒还不食子”。 陆山民也不敢肯定,猜不到韩家的目的,其它的推测都没有根据。 “但愿不是吧”。 ·········· ·········· 陆山民早早起床,和小妮子一起打太极游,然后写字,恢复了之前的必修课。 正如小妮子所说,神来之笔不是常有,今天写的字虽然仍是形神兼备,但相比于昨天送给贺章的那副字,始终还是少了点韵味。 “古得摸您,好啊有、、、”房间里响起陆山民蹩脚的朗读声。 小妮子站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早就听说外国人放荡肉麻,果然不错,连他们的语言都这么淫·荡。 今天贺章去米国,陆山民去了趟机场,到的时候只有贺章孤零零的一人在那里,陶然之没有去,大师兄、二师姐在东海没能来,魏无羡临时家里有事来不了,最后来相送的只有陆山民。 贺章第一次离开华夏的土地,心里既是憧憬期待又是恋恋不舍,临走的时候紧紧抱着陆山民,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陆山民这些年东北西走,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倒没有多大的感慨,只是叮嘱他到了米国要潜心学习,少和那些碧眼金发的外国人接触,那些个西洋人表面上看起来绅士儒雅,实际上骨子里唯利是图,只认钱不认人,让他小心别着了他们的道。 送别贺章,陆山民接到了冯晓岚的电话,原本以为“苍鹰”听说有关影子的重大消息会见他一面,结果事与愿违,这头藏得和影子一样深的老鹰直接拒绝了冯晓岚。 同时还从冯晓岚那里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纳兰子建和蒙月原本定于这个月底办婚礼,现在延迟了,推迟到到两个月之后。蒙月还因为这件事情在家里哭了一整夜。 吴民生的无端失踪、韩家的反常行为、‘苍鹰’拒绝见面、纳兰子建推迟婚礼,一连串的事情让陆山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随着和吴家的开战本来已经渐渐淡去,但现在又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陆山民就特别想左丘,对于他,陆山民有很多理由怀疑,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怀疑。只可惜这家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有时候他都想过左丘是不是已经被抛尸荒野了,但是他不相信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那么容易的死去。 还有山猫,想到山猫,陆山民心里像打翻了油盐酱醋,五味杂陈。现在身边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只是不到万不得已,陆山民不想跟她聊。两人说不上三句话,准要掐起来,关键的是每次都还掐不过。 陆山民最终还是给海东青打了个电话,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她。果不出所料,海东青只冷冰冰的回答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就听见她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马嘴村的人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都是些优柔寡断的妇人,都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土包子。 骂他无所谓,捎上整个马嘴村,陆山民就无法接受了,气得他在电话里面就跟海东青吵了起来。 吵了半天陆山民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大黑头不但没有听从安排出境,反而在半夜的时候悄悄出走了,连张字条都没留下。 陆山民自觉理亏,只得任由海东青在那里骂。 挂完电话,陆山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大黑头做得不对,但海东青也太给脸面了,骂得那么难听。 小妮子歪着脑袋看着陆山民,“又被骂了”? “什么叫又”?陆山民没好气的说道。 “哎”,小妮子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上次在金山医院我都听见了”。 小妮子绕着陆山民转了一圈,仔细的打量了陆山民一圈。 “山民哥,你有没有察觉到,你平时都挺冷静成熟的,偏偏遇到海东青的时候就被打回了原型”。 “有吗”?陆山民并没意识到刚才自己发了火。 小妮子煞有见识的点头,“有”。 “山民哥,你有没有听说过‘欢喜冤家’这个词”。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讨论这个”。陆山民余怒未消。 “我在电视上看的,吵得越凶的两个人最后都走到一起了,我之前还在想那些导演编剧真是傻逼,现在想想,突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陆山民敲了下小妮子的脑袋,“跟你说个正事,大黑头没有按计划出国避风头”。 小妮子没有丝毫意外,“我就知道他不会走,这样挺好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要是我也不会走的”。 陆山民并没有太过担心,大黑头想藏起来,警察想找到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人不是大黑头杀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早晚有一天能够澄清,更何况吴峥在警察那边的供词只是说有可能是他,现在这个案子他只是嫌疑最大,并没有办成铁案,还有回旋的余地,唯一的难办的就是现在大黑头无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下午的时候,陆山民独自去了一趟王元开的别墅,去的时候给沈林打了个电话,一方面是让他立功有机会踏入吕家高层,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完全相信那两个人,一步步走到现在,他早已不是顾头不顾腚的人,很多事情得提前预留好后路。 现在所有的势力,没有哪一方值得完全信任,他现在就想在高楼之上走钢丝一样,必须保持各方的平衡牵制,才不至于坠落万丈深渊之下。 在王元开的别墅里,陆山民再次见到了弥勒佛男子和英俊男子,陆山民汇报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当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只是客观的把发生的几件大事做了个简要的讲解。没有提出任何请求事项,三人也没有发表明确的意见。 第1320章 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场错综复杂的角斗中,处处都在上演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人人都想当那只藏在身后的黄雀,唯有陆山民削尖脑袋争当那只螳螂。 面对眼前的两只黄雀,陆山民镇定自若。 “吴峥已经在掌握之中,真正的好戏就要上场了”。 弥勒佛男子眯着眼睛,似笑非笑,“一个毛头小子,恐怕火还没烧起来就被吕家和田家浇灭了”。 “你们不了解吴峥这个人,他发起狠来,天王老子都敢动”。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敢兴趣,我只看结果”。弥勒佛男子冷冷道。 英俊男子伸了个懒腰,从一开始交谈他就在打瞌睡。 “不好意思,昨晚学了一晚上的英语,没睡好”。 陆山民眉头微皱,看向了王元开。 王元开微微一笑,“他学的英语跟你不一样”。 英俊男子哈哈一笑,“深入交流,深入交流,哈哈哈”。 陆山民也笑了笑,“看来确实不一样”。 英俊男子身子前倾,笑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太无聊了,要不仔细说说你学英语的事情”。 “比起你来,我学的英语就要无聊得多,没什么好聊的”。 “诶、、怎么会呢,韩家大小姐岂是那些臭烘烘的金毛可比,我见过一次,那身材、那气质,特别是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啧啧,差点没让我害相思病”。 陆山民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闪过一闪而逝的杀意,淡淡道:“韩家人可不是好惹的,我可不想得罪这样的家族”。 “哈哈哈哈、、”英俊男子哈哈大笑,而后压低嗓音问道:“真不敢兴趣”?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这可是你说的”,英俊男子笑呵呵的说道:“吕家、田家敢动,多一个韩家也无所谓吧,大不了我到时候少分点股份,把韩瑶让给我”。说着对弥勒佛男子和王元开笑道:“怎么样”? “你这个疯子”。弥勒佛男子冷哼了一声。 王元开见陆山民脸色变得不太好,咳嗽了一声,“我们所能做的是借力打力,在背后当那只黄雀。韩家与吕家和田家不一样,他们没有深入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我们能的力量仅限于在情况渐明的时候一锤定音,对于稳坐泰山的韩家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有这种想法简直是在找死”。 英俊男子耸了耸肩,笑眯眯的看着陆山民,“开个玩笑,别当真”。 陆山民微微一笑,“韩家豪门,你们是贵胄,豪门配贵胄才是恩当户对,在座的只有我没有这个资格”。 “谦虚!谦虚!山民兄弟,你太谦虚了”。“不过我喜欢和谦虚的人做朋友,哈哈哈哈”。 “正是聊完了,要不打两圈”。弥勒佛男子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最近事情很多,还是下次吧”。陆山民起身,转身走出了别墅。 弥勒佛男子的手停在戒指上,神色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王元开冷冷的看着英俊男子,“你激怒他了”。 “不至于吧,一个女人而已”。英俊男子不以为然的半靠在沙发上。 “我比你们更了解他”。王元开面色不悦。 “是吗?为了一个女人被激怒,看来他不见得是个做大事的人啊”。说着侧头看向弥勒佛男子,“你说对不对”。 弥勒佛男子脸色很不好,“我最讨厌别人当我不存在”。 王元开冷哼一声,“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在家里被忽视惯了吧,老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存在感”。 弥勒佛男子脸色黑了下来,“元开兄,为了一个外人跟我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怎么,就允许你戳别人,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死多年的朋友,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用得着这么认真吗”。英俊男子打圆场的说道。 “元开兄,俗话说揭人不揭短, 谁不知道圈子里就你最会说话,情商最高,怎么今天说话句句带刺啊”。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没有底线,对人尊重也是对自己尊重”。 “知道马戏团里的老虎狮子是怎么被训练成听话的猫猫狗狗的吗,不是靠尊重,是靠鞭子。狗就是狗,你若把他当人,有朝一日保不准会骑在你头上来”。弥勒佛轻哼一声说道。 “这句话我赞成”。英俊男子附和道:“驭人之术最讲究的是要让人产生敬畏,一味的示好只会让人的野心和欲望膨胀,这小子不是一般的狗,他是一头狼,时不时的敲打一下是有好处的”。 王元开淡淡一笑,“要想玩儿下去,我劝你们最好听我的,否则大不了我陪你们玩儿了”。 一直笑嘻嘻的英俊男子神色渐渐严肃了下来,弥勒佛男子脸上的肉也垮了下来。 “元开兄,事情可是你发起的,中途撂挑子可不够兄弟啊”。 弥勒佛男子缓缓的闭上眼睛,半晌之后说道,“行,你说了算”。 陆山民走出别墅,脸上杀气腾腾。 小妮子从身后跟了上来,“怎么了,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尾巴又翘上天了”? “你觉得那个长的像人妖的男人怎么样”? “我最讨厌人妖了”。 “如果我们能活到最后,给我割下他的舌头”。 小妮子眼中露出兴奋之色,“这帮自以为是的傻逼,恐怕还没搞清楚谁是黄雀谁是螳螂吧”。 刚回到酒店,就看见魏无羡坐在大厅的角落里,怀里抱着个包,贼头鼠脑的左顾右盼,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周围。 见陆山民和小妮子回来,飞快的跑了过来。 “总算等到你们了”。 陆山民撇了眼魏无羡怀里的包,“什么东西”。 “回房间再说”。 三人回到酒店房间,魏无羡才总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包打开,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你上次不是让我查人吗,经过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到一些资料”。 “没让他们察觉到吧”? 陆山民大概能猜到那两人的身份不简单,要不然魏无羡这种见过大世面的豪门子弟也不会如此紧张。 “绝对没有,我很小心,我爷爷托了几个十分信得过的人,并且做得很隐晦,没有人能察觉”。 “魏师兄,不用这么紧张吧”。 魏无羡擦了擦汗水,看了眼一脸鄙视的小妮子,下意识挺起胸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紧张了”。 陆山民打开牛皮纸袋,一页一页的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深,难怪魏无羡紧张成这个样子,还真是根正苗红的皇亲国戚,与王元开不同,这两人的长辈都是实打实的仍在位的大人物。 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陆山民才将这份资料看完。 “之前还真小瞧了这两人,确实有足够的资本高傲”。 魏无羡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嫡系,但绝对够分量。这两人都是随了母姓,再加上随着家族长辈在全国调动,从小也跟着在全国各地读书,之前在天京的日子不算多,所以圈子里很多人都不认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是人家不跟你们一起玩儿吧,我看王元开跟他们挺熟的”。 被陆山民一语击中,魏无羡尴尬的笑了笑,“他们这些纯二代与我们这些商人相比要低调得多”。 陆山民低头沉思,他对这个圈子的熟悉程度远远不如魏无羡。 “在你看来,他们真有这个实力”? 魏无羡挠了挠头,“这个要看怎么说,你让我捋一捋”。 焦头烂额的想了半天,魏无羡开口道,“这么说吧,你去过信访大厅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去过”。 “你知道去信访办上访的都是哪一类人”? “自然是受了不公正待遇的人”。 魏无羡见小妮子认真的听着,心里有些窃喜,卖弄玄虚的说道:“不对”。 “砰,哎哟”!小妮子一 个板栗敲在魏无羡头上,“有话直说,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 魏无羡一阵委屈,正襟危坐,认真的说道:“都是些平民老百姓。有钱人和商人是不去那种地方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就想猫、老鼠、大象的道理,老鼠怕猫,猫怕大象,大象怕老鼠”。 “对,就是这个道理。生意人是绝不愿意得罪当官的。像他们两个人这种身份,虽然不见得有钱,但再有钱的也会给他们几分面子。当然,正常情况下,豪门财阀也未必怕他们,他们也不见得对我们有多大的影响”。 “当然,在不正常的情况下,情况就不一样了,别看他们只是旁支,本身也没有权力,但能撬动的起来的能量,足以将四大家族那样的家族给拉下马”。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很多下马的大人物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家人拖下水的”。 “对,我打个比方,他们两个在现在的四大家族面前算不上个啥玩意儿,甭管他们的父辈多牛逼,只要不是他们的长辈亲自开口,去找到相关的人,人家也顶多是虚与委蛇,毕竟那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不可能凭几句话就傻乎乎去办事”。 “但是,在另外一种情况下就不一样了。我打个比方,比如吴家,接二连三发生很多负面事件,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多不好的影响,也引起了官面上的注意,那就截然不同了。那个时候他们再去找相关的人,人家就会认真考虑一下,这是不是他们父辈的授意。只要这种情绪蔓延开,就会造成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当然,如果屁股干净到无所谓,但说实话,像我们这种富得流油的豪门财阀,多多少少屁股都不干净。跟别说吴家、吕家、田家,他们似乎一直在试图隐瞒着什么,裤裆里面的屎肯定一大坨”。 小妮子厌恶的瞪了魏无羡一眼,“恶心”。 陆山民点了点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是苍蝇,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蛋裂开缝隙”。 “就是这个道理,有些事情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说他们能量大不准确,毕竟正常情况下,或者人家屁股是干净的,他们也使不上力。说他们能量不大也不准确,有时候关键一击就掌握在他们手上”。 陆山民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突然紧盯着魏无羡的眼睛,“你说他们的父辈知道吗”? 魏无羡摇了摇头,“肯定不知道,这叫灯下黑。而且这两个人文不成武不就,在家族里肯定属于那种不受待见的人,这次跟我们合作,多半是想投机取巧”。 见陆山民认真的思考,魏无羡接着说道:“小师弟,别想得太复杂,事情其实很简单,你就把他们两个看作是不争气的二代,在家里面姥姥不疼舅舅讨厌,在外面无所事事战战兢兢,就琢磨着怎么借着父辈的名头在外头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二代,上次酒店附近的出租车爆炸事件我仍然记忆犹新,那个出租车司机和最后我追到的那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没有点手段和野心的人怎么可能养出那样的死士。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不管他们身份多么显赫,都没有必要畏惧他们”。 “我跟踪过他们两人,他们的身边没有顶级的保镖,若是想取下他们的首级,轻而易举”。小妮子潇洒的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那是因为他们不需要顶级保镖,他们的身份比任何顶级保镖都管用,若不是血海深仇,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那可不一定哟,把我惹急了,把他们剁碎了喂狗吃”。 魏无羡怔怔的看着小妮子,越看越觉得威武霸气,越看是越喜欢。 “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家小妮子堪称古往今来第一奇女子”。 “砰”!“哎哟”!小妮子抬手就是个板栗,敲得魏无羡哇哇直叫。 “谁是你家的,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看我不敲死你”。 魏无羡翻身从沙发上爬去,满屋子逃跑躲避。 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1321章 看不懂 第1321章看不懂 张忠辉自认混过升斗小民,见识过达官贵人,东海混过、江州浪过,天京也闯过,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就连面对罗玉婷这种天京豪门千金也完全不憷。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却发自内心的敬畏。 对于阮玉,他是既熟悉又陌生,大家都是从民生西路走出来的人,但这些年并没有多少机会单独见面。 这位扛起晨龙集团的二号人物,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就不怒而威。 “阮董”。张忠辉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坐吧”。 张忠辉正襟危坐,“阮董,不知您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指示”。 阮玉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不用拘谨,虽然我比你先入晨龙集团,这些年也没有共事过,但大家都是从民生西路走出来的,都是山民哥最值得信任的人,叫我阮姐就行了”。 “这、、”张忠辉犹豫了一下,喊道:“阮姐”。 阮玉将茶杯递向张忠辉,“回来有几个月了吧,在山海资本习不习惯”? “谢谢阮姐”。张忠辉双手接过茶杯,“还好,在陈总的悉心指导之下,这几个月学了不少金融和投资的东西”。 阮玉笑了笑,“你很谦虚嘛,之前你运作渣渣辉烧烤店,三年时间从一个小门店到开连锁店在到上市,最后成功套现了上亿的资金,你还用人教”。 “阮姐过奖了,那是山民哥在背后支持,当然还有阮姐您的支持,要不是您在幕后铺垫,别说三年,三十年我也做不到”。 “你也不用谦虚,你没那个能力,山民哥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资源”。 阮玉喝了口茶,淡淡道:“整个晨龙集团,陈坤是山民哥最先认识的人,他们曾经是室友,在一个屋檐下住过整整一年”。 “这我知道,陈总跟我提起过,他们一起经历过最低谷的时期,是患难中共同进退的好兄弟”。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阮玉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很自然的问道,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张忠辉没有立刻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于他来说并不好回答,心里琢磨着阮玉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谈公事,是聊私事,不要多想”。 “哦”,“陈总对人很好,做事也很谨慎”。张忠辉说道。 阮玉微微笑了笑,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张忠辉也半开玩笑的说道:“陈总用人很看重学历,山海资本从上到下都是高学历的人,连普通打杂的也是本科生。像我这种大学都没上过的人,拉低了公司整体素质”。 阮玉点了点头,“山海资本是做金融的,这个行业的学历要求普遍都很高”。 “是啊,我天天看着别人在忙,就我在那里闲着,浑身不自在”。 阮玉抬起眼皮看着张忠辉,笑道:“晨龙集团可从来不养闲人”。 张忠辉尴尬的笑了笑,“我也不明白山民哥为什么让我去山海资本,哪怕就是让我去阳城娱乐旗下的酒吧门口摆个烧烤摊也好啊”。 阮玉弹了弹烟灰,“一个萝卜一个坑,山海资本稳定运营了这么多年,你突然去确实很难找到存在感。不过山民哥既然把你安排到那里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是个聪明人,山民哥的意图自己去悟,我相信午夜烧烤店出来的人都很优秀”。 “谢谢阮姐指点,我回去一定好好悟”。 “谈不上指点,只是相互交流。你在江州开渣渣辉烧烤店,在天京组建华悦资本,外人都不知道你和山民哥的关系,一直以来,你走的都是暗谍这条路,你可以多往这方面想想”。 “嗯,我明白”。 阮玉指了指张忠辉捧在手里的茶杯,“说了半天了,你不渴”? 张忠辉呵呵一笑,“一直在聆听阮姐的教诲,都忘了手里还有个茶杯”。说着喝了一口,回味儿了一下,赞叹道:“阮姐的茶艺真是高明”。 阮玉再次给张忠辉添上茶水,“你自称是山民哥的师弟,他可没你这么油嘴滑舌”。 “我怎么能跟山民哥比,我现在也就顶多只有他十分之一的功力”。 “你在天京呆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给我讲讲吧”。说着顿了顿又说道:“只讲山民哥的事,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张忠辉看得出阮玉是在担心陆山民,最近四五年的时间,他们之间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天京对于普通人来说是 个好地方,对于山民哥来说,无异于龙潭谷穴。不同于东海,那里有太多的大人物,各种关系更加复杂,人心也更加叵测,山民哥在那里如履薄冰。还好现在各方势力基本浮出了水面,四大家族、纳兰家、影子、戮影,虽然各怀鬼胎心思难测,但总算是知道有这么些势力存在”。 阮玉揉了揉太阳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说说别的事情吧”。 见张忠辉有些茫然,又说道:“天天思考大事,我想听听小事”。 张忠辉明白了过来,笑了笑,说道:“山民哥初到天京的时候,在天京财经拜了陶然之教授为师,听说陶教授是金融高专马国栋教授的同学。山民哥还是和在金融高专的时候一样,要么在泡在图书馆看书,要么就呆在学校对面的出租屋里看书。说实话,很难想象山民哥这样的风云人物竟然是个书呆子”。 阮玉笑了笑,笑容轻松愉悦。“你是没看到他在金融高专学习的样子,在图书管理呆了整整半个月,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出来的时候胡须都掉到下巴下面了。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读书的人,就像是饿了很久没吃东西的人一样,恨不得一股脑把书全塞进脑袋里面”。 见阮玉笑得纯粹,与之前大不一样,看上去没有了之前的威严,反倒像个回忆过去的少女,张忠辉这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女人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除了学习,他也没耽误泡妞儿,去了没多久就泡上了韩家大小姐,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什么两样”。阮玉含笑道:“在金融高专的时候不也一样泡了曾家大小姐。他呀,这辈子与大小姐有缘”。 两人的聊天很愉快,聊的都是陆山民的一些小事,聊了很长时间,直到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才停止。 张忠辉走出晨龙大厦,心情也相当愉悦,阮玉不仅是晨龙集团二号人物,还是陆山民的妹妹,能够得到她的支持,融入山海资本就要容易得多。 从这次聊天中,他也更加深刻的认识到阮玉和陆山民之间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也很庆幸在陆山民身陷天京抽不开身的时候,能有这样一个可靠又有能力的人撑着晨龙集团。 “你怎么来了”?阮玉赶紧起身迎了上去,伸手准备去扶曾雅倩。 曾雅倩摆了摆手,“我没这么脆弱”。说完自顾坐在了沙发上。 曾雅倩看上去有些憔悴,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自从海东青走后,涌入东海的不明人物越来越多,这里还只是留意到的,更多的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阮玉看了一眼文件袋,并没有去拆开。 “这种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对接就可以了,你用不着事无巨细都要管”。 “那些个暗桩、江湖人士不足为惧,以我们三家暗处的势力足以盯住,最需要担心的是那些混入集团的人,这些人最难发现”。 阮玉知道曾雅倩在担心什么,东海这边活动越频繁,说明天京那边越紧张,陆山民面临的危险也越大。 “不用担心,山民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曾雅倩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我跟你谈的是东海这边的事情”。 阮玉看了一眼曾雅倩微微隆起的小腹,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吐得还厉害吗”? 曾雅倩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脸上多了一抹温柔。“你没告诉他吧”? “没有,这种事情还是你告诉他最合适”。 “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曾雅倩的脸色再次变得淡漠。 阮玉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他分心,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不太赞成你们在一起的,我总觉得你这种大小姐很难伺候,他会吃亏。现在,我是打心里佩服你”。 曾雅倩眼眶微红,一股浓浓的委屈从心底升起。 “嫂子,有些事情不必太较真”。 听到‘嫂子’两个字,曾雅倩双肩微微颤抖了一下,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心里的复杂感受百口难述。 阮玉递过去一张纸巾,“我了解山民哥,他对你有爱情”。 ········ ········ 阳城娱乐地下大会议室,当中挂着一块大大的幕布,投影仪投射出一张张照片。 秦风手里拿着伸缩棍,指着一张张照片解说。 “这二十个人都是最近一个月进入东海,在我们三家集团公司产业周围逗留时间最长的,而且他们都是武道中人,其中有五个搬山境后期 初阶,三个搬山境后期中间,还有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 “这是要搞大动作啊”。蒙傲眉头微皱。 陈然点燃一根烟,“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的人手足以保护好集团的核心人物”。 “一味的防守不是长久之计,不管防守多严密,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漏洞”。白强说道。 “我赞成,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青姐在的时候杀得他们片甲不留,现在她去了天京,也是时候体现以下我们的价值”。 秦风手里握着伸缩棍,轻轻的在手掌上拍打着,“我觉得还是不要贸然行动,这次的来人不弱,真动起手来动静不会小,我看还是从长计议”。 陈然撇了眼秦风,“你好歹也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怎么反倒畏首畏尾”。 秦风还是摇了摇头,“以前青姐不在的时候有山猫,山猫不在的时候有青姐,现在他们两个人都不在,我觉得有必要在行动之前向阮总汇报一下”。 “我说秦风,阮玉负责明处,我们负责暗处,这是两条线,各司其职,再说,她那边也不轻松,哪有那么多精力。而且这些事情跟她说也没用,她能有我们在行吗”? 白强也点了点头,“阮姐撑着整个集团已经够累了,我看还是少给她添麻烦”。 秦风皱了皱眉,“那至少也要给盛天或者是老道士老前辈通个气”。 “我赞成”。蒙傲说道:“虽说是两条线,但这是一个整体的战略,相互之间也有着内在的联系,阮姐、曾总和卓爷确实没时间和精力来决策这种小事,但盛天和老道士老神仙是绝顶高手”。 秦风点了点头,“那我们先拟定一个作战计划,然后在给他们两位老人家汇报一下”。 ·········· ·········· “哟、哟、哟、啧、啧、啧、哎、哎、哎”。老道士抓住一个年轻女孩儿的手,一边来回摸,一边不住的感慨。 年轻女孩儿神色紧张,“老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哎,小姑娘,老道士我走南闯北八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手相”。 “啊,怎么了,我这手相怎么了”? “你没有男朋友”。 女孩儿惊讶的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 “你最近工作不顺利”。 女孩儿嘴巴张得更大。 “你不是东海本地人”。 “老神仙,你算得太准了” 女孩儿哭哭啼啼的说道,“我谈了三年的男朋友上个月和我分手了,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个月工作上出了好几次错,昨天又付错了款,经理臭骂了我一顿,把我开除了,,呜呜呜”。 老道士抚摸着女孩儿的手,安慰道:“乖,别哭了”。 “老神仙,我的命能改吗”? “哎,”老道士一声叹息,“人的命是天注定的,我也无能无力”。 “老神仙,我求求你帮帮我”。女孩儿眼泪成线的往下掉。 老道士一脸的为难,:“其实也不是不能改,但是、、、哎,我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老神仙,你有办法是不是”。说着从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两百块钱,“老神仙,我现在丢了工作,男朋友也把我的钱全骗走了,就这些了,求求你行行好”。 老道士脸上的皱纹皱成了一团,“逆天改命,我会折寿的,你看我都这么大把年纪,要是在减少寿元、、、哎这可如何是好”。 女孩儿将两百块钱塞进老道士手里,“求求您,不用太多,改一点点就好”。 老道士故作往外推,双手却握住女孩儿的手不放,推拉了半天叹了口气。 “好吧,看在这双白嫩的手、、、哦、、手、、手里的钱的份上,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吧”。 老道士卷起道袍,手提朱笔,在黄纸上笔走龙蛇,画了一道符,叮嘱女孩儿拿回去带上七七四十九天,然后烧成会兑水喝下去,以后就会婚姻幸福、工作顺利,阖家欢乐。 女孩儿千恩万谢,感激涕零,临走之前还深深给老道士鞠了个躬。 几十米外的庄园,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站在门口,不住的摇头。 阚吉林站在老人的身边,“真想不到这样的世外高人竟是如此的不堪”。 老人脸色有些苍白,神色间带有几分病态,捋了捋白色的胡须,喃喃道:“看不懂、看不懂”。 第1322章 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一直以来,阚吉林对道一虽有畏惧,但也不乏敬重,但随着道一三番五次耍诈,这种敬重也就渐渐消失。特别是今天所见,更是让他大跌眼镜,道一那个样子哪里有半点世外高人的风范,简直就是地痞流氓的行径。 “老前辈,他这样天天守在门口,打搅您的清修。这庄园附近都是我的产业,要不我报警赶他走”。 老人摇了摇头,“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跟他聊聊”。 “老前辈”,阚吉林眉头微皱,有些担心。 “放心,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是、”阚吉林没有说出口,他是担心道一耍诈。 老人没有理会,缓步走向了庄园外边的大树。 道一将两百块钱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真香”。 “那个女孩儿已经够可怜了”。老人走到道一身前,也不顾地上的灰尘,直接坐了下去。 道一将两百块钱塞进道袍里,斜着眼睛看着老人,“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也坠入凡尘了”。 “我是指你不应该坑害一个走投无路的女孩儿,有违天道”。 道一点上烟枪,吧嗒吧嗒了两口,满脸的享受。“我是指你的衣服纤尘不染,就不怕被弄脏了”。 老人下意识往地上看了看,要是放在以前,别说坐在地上,没擦过的凳子他也不会坐,现在竟然不假思索的就坐了下去。不禁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被道一这个不讲究的老道士给带偏了。 “衣服染上尘埃无所谓,只要心中不染尘埃就行”。老人风轻云淡的说道。 “真的无所谓”? 道一咬着烟杆露出奸诈的笑容。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警惕的看着道一,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止一次被咬过。 “卑鄙的伎俩用一两次就够了,再想故技重施就没意义了”。老人淡淡道,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了。 “哎”,道一叹了口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来好心想提醒你,不领情就算了”。 老人笑了笑,他自信道一这一次绝无可能再被戏耍。“故弄玄虚”。 老人扇了扇飘过来的难闻烟味儿。“其实你用不着天天盯着我,偷袭暗杀这种卑鄙无耻的行为我不屑于做,我到东海来的目的只是牵制你,不让你去天京,另外也是想换个地方散散心,太久没出门,外边的世界变化太大了”。 “啧、啧,你这幅样子还真像个神仙。既然不屑于做,派一些小喽啰到东海来干什么,旅游吗”? 老人皱了皱眉,“我并不知情,而且也没有必要”。 “真不知道”?道一半眯着眼睛看着老人。 老人摇了摇头,“我不是你,不会撒谎”。 “我说老家伙,你到底是哪一派的”? “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属于任何一派”。 道一吧嗒着烟枪,“这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上次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老人问道。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到了我这个年纪,能够引起我兴趣的事情本就不多,那个女孩儿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后辈,如果死了就可惜了”。 “嘿嘿,不 用在这里叹息,她现在好着呢,比那一战之前更好”。 “她突破了”?老人微微有些惊讶,“那女孩儿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左右,这个年纪的半步化气,闻所未闻”。 “切,那是你见识少,你是没见我那孙女,那才叫天才”。 老人有不太相信道一的话,不过并没有与他争论。 “那个女孩儿是故意借我助她突破的吧,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后生可畏啊”。 “哎,我说老家伙,人家都三十岁了,别一口一个女孩儿好不,我听着浑身别扭”。 “我叫你都可以叫小子,更别说她了”。 道一瘪了瘪嘴,“别在我面前装单纯,你那天对她起了杀心,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口中的天才早就死在你的手里”。 老人皱了皱眉,“那种情况下,哪怕是佛祖也会动杀心”。“你们东海的人,都很奸诈,不过也好,对于我来说也算是另一种心境的磨练”。 道一一脸的不屑,“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坑那个女孩儿”? 老人眼睛微眯,“我倒是真想知道你的心有多黑”。 “你懂个屁,那个小姑娘因男朋友抛弃而心灰意冷,人心冷了事事都会不顺,才会导致她丢了工作,导致她对人生充满了悲观的绝望,长久下去她的整个人生都会毁掉。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那两百块钱,是有人给她希望,让她相信她以后的人生还可以改变。人一旦有了希望,才能走出低谷和阴霾,才能从一个恶性循环之中走入一个良性循环。” 见老人满脸的不信,道一淡淡道:“你要是不信可以暗地跟踪她,看看她之后的生活是不是大有改观”。 “那也没有必要收她的钱,也许那两百块钱是她最后的生活费”。 “所以说你不懂,这两百块钱对她越重要,她就越相信我所说的话。谁会怀疑拿命换来的东西是假的”。 道一笑呵呵的说道:“开口闭口天道地道,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你可真正明白众生是什么”? 老人眉头微皱,出生世家,天赋异禀,这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原以为站在山顶能清楚的看到山下的风景,没想到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风景。 “说了你也不懂,时间不早了,明天再来”。道一起身拍了拍屁股,收拾好算命的小摊,大摇大摆的朝马路对面走去。 走出去大概几米远的距离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笑呵呵对老人说道:“你坐的地方,我之前吐了口浓痰”。 说完拍了拍屁股,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老人眉宇间带着怒意,赶紧起身查看,长衫上除了淡淡的灰尘,并没有痰。 “卑鄙无耻”。 ·········· ·········· 最近几天,格外的平静。但陆山民知道这平静之下正酝酿着巨大的能量,一旦爆发,或许就是最后的胜负手。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发生。 金都酒店和天京财经附近多了很多鬼鬼祟祟的人。 这些人都是警察,想通跟踪他找到黄九斤的线索。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们,趁着好不容易平静的日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之中,每天往返于金都大酒店和天京财经大学之间。 对于陆山民来说,学英语比当初学经济学和数学要难得多。 但对于韩瑶来说,陆山民的进步让她异常的惊讶。 陆山民的记忆力很好,这要得益于从小背诵四书五经,也要得益于这些年读了不少书,积累了身后的语言功底,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词汇量已经相当于初二学生的水平。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比普通初中学生要努力得多,用心得多。 大清早,树荫下。 陆山民坐在一棵大树下,捧着初中英语课本郎朗而读。 韩瑶就坐在他的旁边,双手托着双颊静静的看着,湛蓝色的眼睛温柔而盛满幸福。 陆山民是她的初恋,尽管这份初恋充满了欺骗,但对于她来说却是真实的。 大学已经开学,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路过花园,总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两人。 当然,主要是看韩瑶,同时也鄙视陆山民,旁边坐着一大大美女不看,还有心思读英语,真是暴殄天物。特别是那些发现陆山民手里拿着的是初中课本的大学生,鄙夷之色更甚。脑海里满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的形容词。 一个心无旁骛的读书,一个专心致志看读书的人,成为了天京财经大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这其中,还有一道锋利的目光。 陆山民合上英语课本,看了远处一眼,歉意的对韩瑶说道:“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马鞍山缓步迎了上去。 “你如果认真读书,应该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学生”。 “我现在难道不认真吗”?陆山民笑了笑。 “还记得市刑警队和南山公安局那两个人吧”?马鞍山问道。 “当然记得,他们最近很关照我,派了不少人盯着我”。 “他们的压力很大”。 “所以托你来审问我”? “是托季局长,也不是来审问你。例行公事,都是兄弟单位,不好拒绝”。 “看来你没打算从我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 “吴民生的失踪是个大案子,尽管吴家没有追究,但上面很关注”。 “关注到什么程度”?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引起高层的关注,在目前的情况下有利有弊,太早关注,各方势力都会克制,他也就没法把水搞混。 “程度很深”。 “季铁军什么意思”? “季局长自然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开始全面介入很难抓到大鱼,他正在想办法尽量压制住这件事的影响力”。 陆山民稍稍松了口气,“这也是蒙家那位首长的意思”? “关键是这个案子不能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没法交代。黄九斤是关键人物”。 “这个我真没办法”。陆山民耸了耸肩。 马鞍山没有逼问,欲言又止。“现在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二十七年前那件事情的延伸,陆晨龙是最关键的人物,如果你有他的消息,我希望你能及时通知我们”。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还是之前我说的那句话,一切的恩怨情仇,我希望你能通过正规途径解决”。 第1323章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第1323章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吕震池轻手轻脚走进书房,看见吕铣正背着手站在阳台上,昔日有些佝偻的身形笔挺而立。 “恭喜父亲境界攀升”。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吕家现在是你做主”。吕铣声音雄浑,完全没有老年人的苍老。 “有些事情拿不准,需要向您汇报”。 “你都快六十的人了,还做不了决定吗”。吕铣转过身,缓缓的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眼神中带着责备。 “说吧,什么事”? 吕震池搬过一张凳子坐在吕铣对面。 “有几件事很奇怪。吴民生失踪之后,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一个普通平民百姓失踪一样。”。 吕铣并没有多惊讶,淡淡道:“没什么好奇怪,正因为他身份地位不一般,才需要低调处理。站在官方的角度,大张旗鼓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社会恐慌。对于吴峥和吴家来说更是如此,过度的在意反而会影响吴家的产业。不要看吴民生多大的名气,再大的名气也抵不过时间的腐蚀,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把他忘了”。 “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与另外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似乎就没那么简单”。 “什么事情”?吕铣抬了下眼皮。 “这大半个月时间,陆山民和韩瑶几乎天天在一起”。 “嗯”?吕铣眉头微皱,“这不像是韩孝周的作风”。 “前几天我亲自去了趟韩家探韩孝周的口风,虽然没有明说,但听他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和陆家和解”。 吕铣干枯的手掌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大腿,“他还说什么”? “他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老鹰,还说覆巢之下没有完卵,到最后或许是一个谁都不会赢,谁都会输的局面。我本来想问得详细些,不过他语焉不详,不愿意再说”。 吕铣轻轻笑了笑,“这个小诸葛在小时候就很出名,在你们同辈中是最出彩的一个,后来反而让位给了韩孝军,甘愿在当幕后诸葛亮。韩家这些年能稳稳做住老二的位置,他在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另外一件事呢”。 “我们暗中盯梢的探子留意到陆山民最近去了一趟王元开的私人别墅”。 “嗯,这个王元开我知道,王家虽然没落,但这小子是个手眼可通天的人物。不过王家向来不参与政商两界的事物。之前被吴家差点弄进监狱都没有动用王老爷子的人情。陆山民想借助他的力量是找错了人”。 “父亲,我仔细收集过王元开的资料,此人为人很豪爽,在那些二代中很有影响力。王家不参与,但其他人就未必”。 吕铣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王元开出面找人帮陆山民”? 吕震池点了点头,将两张照片递给了过去。 吕铣接过手看了看,“这两人是谁”? “他们的祖上影响力不必王老爷子差,而且,不同于王家,他们的父辈现在的位置也不低”。 吕铣拍打大腿的手突然停止,眼 睛微闭。 等了一会儿,吕震池继续说道:“吴民生的事情低调处理,还有韩孝周的话,再加上这件事,我觉得这三件事应该有联系。说不定上头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之所以现在风平浪静,是在放长线钓大大鱼”。 吕铣缓缓睁开眼睛,“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我本来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我也隐晦的向有来往的上头人物打探过,都说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那你在担心什么,以我们三家的人脉关系网,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耳目”。 “但是山猫说可能性很大”。 吕铣轻轻笑了笑,“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但毕竟只是井底之蛙,说说看他为什么认为可能性很大”。 “父亲,你可曾想过,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是二十多年前那件事引发的”。 “这我当然知道”。 “但是陆晨龙现在还活着”。 吕铣眉头突然紧皱,“你想说什么”? “那次事件很明显是陆晨龙故意给我们机会”。 “你是说,陆晨龙在二十多年前就布了一个局”。吕铣脸上带着明显的震惊。 “陆晨龙为什么到天京?就是为了振兴陆家,但是他在天京处处碰壁、、”。 “这个想法很疯狂”。吕铣眼睛渐渐瞪大。 “是很疯狂,但不是没有可能。他利用那次事件成功将所有人带入局中,再以假死的名义在暗中布局谋划,等的就是造就今天这样的局面,谁知道他这二十多年在暗中到底做了多少布局”。“而且回顾陆山民所做的事,每一件都是在竭力把事情搞大搞混,两人一暗一明,就是想引来高层的关注。如果陆晨龙死了到无所谓,他活着就极有可能把当年那些事情翻出来,那些年,大家做的事情都不太干净”。 吕震池呼出一口气,“韩孝周有些话没有明说,但他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估计他也是怕事情继续闹下去波及到他们韩家”。 “陆晨龙”,吕铣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一个武夫,卧薪尝胆、隐姓埋名近三十年,他有这么深的心思吗”? “父亲,陆家几代人被打压,他身上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未必就不可能”。 “影子、戮影,他们到底是谁,我隐隐觉得他们或许就是我们熟悉的人”。 吕铣闭上眼睛,过往的事情如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吕家到底是怎么和陆晨龙结仇的,又为什么非要置陆晨龙于死地,想来想去,心里不禁产生了一股冷意。 猛的睁开眼睛,“震池,当年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杀了他”? 吕震池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说道:“他和我们不是同类人,做事不安规矩出牌,他的出现会破坏我们原有的平衡,所以我们不能允许他这样的人在天京跟我们平起平坐”。 吕铣摇了摇头,“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杀他”? 吕震池愣了一下,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对呀,为什么要杀他,以当时四大家族的实力,完全可以通过经济手段让陆晨龙发展不起来,为 什么非要冒险杀人呢。杀人是这个世界上风险最大的事情,更别说是杀陆晨龙这样的风云人物。也正是因为当年的那一场截杀才为现在埋下了深深的隐患,才导致了现在的一系列事情。 脑海中同样开始闪烁,浮现出很多久远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还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仔细想想,或许正是这些积少成多的小事情,一步步把他们逼到了非杀陆晨龙不可的地步。 “父亲,您的意思是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 “到底是谁”? ··················· ··················· 世事多变化,回头人已非。 唯有高耸入云的鹞子山几十年不变的的屹立在大地之上,山还是那座山,巍峨雄壮,水还是那时的水,甘甜凛冽。 鹞子山山顶,两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站立在山巅。 放眼望去,云遮雾绕,犹如世外仙境。 “阿昌,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当年我父亲一路南逃,饿晕在这崇山峻岭之中,进山狩猎的猎人救下了他。一个文弱书生,娶了村里最彪悍的女人,生下了我。我本以为会和山里人一样,当一个猎人,娶一个彪悍的女人,再生一个儿子,再把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猎人,子子孙孙就在这大山里扎根”。 “龙哥,你天生不是凡人,这里的大山困不住你”。 陆晨龙笑了笑,“阿昌,这些年苦了你了”。 “只要你还活着,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高昌声音有些悲怆。 “龙哥”!高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陆晨龙双手扶住高昌的手臂,“阿昌、” 高昌摇了摇头,眼眶通红,“我杀了师傅”。 “黄师傅自知命不久矣,死在战斗中远比死在病榻上好”。 “我永远忘不了他临死前的眼神”。 “都过去了”。 “不,我过不了心里这道坎”。高昌低声哽咽。 陆山民放开双手,心里也是一阵悲痛,如果自己早点现身,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了。 “黄师傅在天之有灵,是不会怪你的”。 “我没用”。 “起来吧,当年晨龙集团的产业大部分被纳兰家吞并,你从纳兰家开始查没有错”。 “龙哥”!高昌抬起头,身上的气势渐渐腾升,“再次战斗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 陆晨龙神色悲怆,“当年我曾许诺你们,带领着你们飞黄腾达,我不但没有实现诺言,反而害得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 “我们把命给你,不是为了飞黄腾达”。 陆晨龙再次伸手拉住高昌的手臂,“起来吧,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还没经历够吗,找个地方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吧”。 高昌双目圆瞪,紧咬着牙关,“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第1324章 想不想分一杯羹 一阵山风吹过,陆晨龙脸色微变,整个人的气质突变,双眼透出凌厉的目光。 高昌仰望着陆晨龙,心中激荡,这种眼神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 一股难以抗衡的力量手臂上传来,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陆晨龙干净利落的说出一个走字,从山巅纵深越下。 ?鹞子山一处山坳处,一袭灰色的长衫站立在一座坟前。 ?坟墓在几年的风吹雨打之下渐渐与大地相容,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土包,若不是最近有人清理过附近的杂草灌木,还有坟前新鲜的纸灰和瓜果,很难看出是一个坟。 老人从长衫里拿出一壶老酒。 酒水洒在坟前,浸入土里,散发出醇香的酒气。 “来得匆忙,只带了一壶酒,你别见怪”。 老人兀自喝了一口酒,自言自语道:“活了一个多世纪,能聊得来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也是最不可理喻的一个”。 “都说读书人最讲道理,我看你是最不讲道理”。 “入穴化骨,三年化灰,神形俱灭,没有来生,这样的墓穴也敢住,你这个读书人不仅不讲道理,还特别狠”。 ?“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你说别人怎么会不怕你呢,怎能不怕你陆家的人呢”?老人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无奈。 “你那个孙子,我见过。继承了晨龙的英雄气概,也不失读书人的端正儒雅,你教育得很好”。 “可惜、、、凡大事,除了人为,更要看天意”。 “天时地利人和,你们陆家从来就不缺人和,都是输在了天时和地利上面,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时有变,但地利永远不在你们这边”。 “你们陆家的人啊,就是固执,换一个地方又何至于此”。 “你以为你躺在这个风水宝地就能给你的孙子占住地利”? “哪有那么容易,穷山恶水的宝地哪能比得上京城,那可是龙脉啊,随便沾点龙气不比你强”? 老人拿着酒壶对着坟堆举了举,喝了一口。 “虽然你我都没明说过,但我认你这个朋友,所以保了你儿子二十多年,保了你孙子没有横尸荒野。” “我啊,对得起你这个朋友”。 “但是,自古忠义两难全啊,你不能怪我”。 “你一个人来”?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 老人转过身,眼神中尽是无奈。“本以为你隐姓埋名二十多年应该有所变化,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冲动,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现身,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我要是没变,又怎么可能隐姓埋名二十多年父子不相见,连父亲的最后一程也没来相送。要说没变,唯一没变的就是对素素的爱。这么多年我本以为放下了所有的仇恨,但当见到仇人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没有放得下”。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悲伤,“素素是我最疼爱的弟子,我又何尝不想替她报仇”。 “但是你没有”。 “你应该知道,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那是因为她在你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 老人张了张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从你暴露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人生中最困难的抉择到了”。 “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取,我本该拱手相送”。 “但是为了陆晨龙,你现在不想拱手相送”?老人背着手,缓缓的朝前走。 高昌上前半步,被陆晨龙伸手拦住。 “我陆晨龙一言九鼎,那个秘密保守了二十多年,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但是有的人认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你是素素的师傅,又救过我的命,我先让你三掌”。陆晨龙一步上前,巍然而立。 “晨龙,你还是那么固执”。 陆晨龙看向不远处的坟堆,“他活着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做人做事有可为有可不为,俯仰无愧天地,坐立不违良心。曾经我不和你们同流合污,今天同样不会”。 “哎”,老人叹了口气,“你们陆家几代人,个个人杰,就是脑子不转弯,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这也是为什么你们陆家四代人努力都无法成就豪门贵胄的原因”。 “这样的豪门贵胄,不要也罢”。 老人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陆晨龙的眼睛,“你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陆晨龙想想吧”。 “你在威胁我”!!雄浑的声音震彻山林,惊飞大群飞鸟。 “我只是说出一个事实”。老人声音依旧平静。“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当年的一些情分和愧疚,也因为需要靠他找到那个所谓的‘戮影’。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死了。现在你活着,所有的情分就没有了”。 陆晨龙双目圆瞪,内心震动,他空有一身力量,但却无法挥洒出去。 山坳里异常安静,唯有蝉鸣在山间此起彼伏。 老人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内心同样不平静,陈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弟子,从小将她抚养长大,犹如亲孙女般看待,他不想杀她的丈夫,更不想杀她的儿子。要不然他也不会帮助陆晨龙隐姓埋名二十年,也不可能暗中帮助陆晨龙突破境界。 这种安静让他几十年古井不波的心境有些烦躁,他既希望陆晨龙开口打破这个安静,也害怕他开口说出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用不着现在就回答我,我可以等,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我就在马嘴村等你”。 ·········· ·········· 从天京财经回酒店,刚下车就看见吴峥坐在街对面的咖啡馆向他招手。 小妮子满脸的厌恶,“独眼龙狗杂种”。 “你先回去吧”。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说道。 走进咖啡馆,陆山民点了杯秀牙,淡淡的看着吴峥,他的独眼眼罩已经摘除,换上了一颗人造眼珠,一只眼深邃悠远,另一只黯淡无神。 “大摇大摆的来见我,就不怕吕家和田家怀疑吗”? “他们想找陆晨龙,不来找你怎么找他”。 陆山民冷冷一笑,“最近找他的人还真不少”。 “你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吴峥呵呵一笑,“我信”。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种阴险狡诈的人也能信”。 “我是相信我的判断”。吴峥语气笃定的说道。 “那你还问”?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哦”?“我自从到了天京,就没遇到过好消息”。 “他们开始怕了”。 “他们也会怕,这可太让我受宠若惊了”。陆山民笑了笑,喝了口茶。 “不是怕你,是怕你爸。陆晨龙当年在天京的威慑力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暗中布局二十多年,谁知道有多少后手,特别是他与影子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更让他们害怕”。 吴峥问道:“你和王元开的事情他们知道了,你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陆山民淡淡道:“两个不学无术的二代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多半以为这也是他安排的布局,他们是不是还以为我和王元开的结识,也是他暗中的安排”。 “难道不是吗”? “我说不是你信吗”? 吴峥靠在座椅上双手环胸,仔细的看着陆山民的脸庞,“很难相信”。 陆山民笑了笑,“你们不信也很正常,在你们这些豪门贵胄眼里,我怎么可能接触上王元开这样的人”。 “还有个好消息,韩家给吕家提了个醒,大概意思是劝和”。 “晚了”。陆山民冷冷道:“我与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必须要用鲜血来洗净”。 “别搭上我”。吴峥笑了笑,“当年害死你母亲的是吴世勋和吴民生父子,后来害死叶梓萱的也是他们父子,而我,同样与他们有着深仇大恨,现在他们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多半也活不长,你与我没有仇恨”。 “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所谓的好消息”。 “如果只是告诉你这个好消息,那也太显得我没有诚意了,为表达我的诚意,我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吴峥,“说说看,看你的诚意有多少”? “韩家的劝和只会起反作用,反而会促使他们除掉你们父子的决心。我太了解这帮人了,你们给他的威胁越大,他们就越要斩草除根。给你提个醒,为了逼陆晨龙现身,他们一定会加快动作”。说着又顿了顿,“不仅说你本身,还有你的大本营东海”。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们真当东海是天京”。 吴峥身体前倾,“你也未必真把东海经营得滴水不漏,资本上拼杀不同于武道,你在天京死里逃生那么多次算你命大。但你东海的家底未必就有那么幸运”。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吴峥淡淡道:“吴家被你搞得鸡飞狗跳,哪有精力在东海布局,不过在你和吴家打得热闹的时候,吕家和田家没少在你的后院做动作,他们的布局不是一天两天了。具体的布局他们自然不可能也没必要告诉我,只是一大早就接到了吕震池的电话,问我想不想分一杯羹”。  第1325章 恐怕你会失望 “那你想不想分一杯羹”? “我的格局有这么小吗,就你那点家产,别说三家分,就算是全部给我,我也不感兴趣”。 吴峥身体前倾,含笑看着陆山民,压低声音说道:“我只对吕家和田家的家产感兴趣”。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吴峥,“我不喜欢打嘴炮的人”。 吴峥笑了笑,“四大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豪门几乎是不可能从外部攻破的,吴世勋三代与其说是你干掉的,不如说是我干掉的。不同于吴家,吕家和田家都没有我这样的人才”。 “这种事情也能引以为豪,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吴峥爽朗一笑,“黄九斤没教过你吗,人一旦树立了目标,就要为之而不懈努力,不放弃、不回头,至死方休”。 “不择手段的话也能被你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你才会这么理解他说的话”。 吴峥丝冷冷道:“殊途同归,你在我身上谋划了那么久,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陆山民,不要老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别人指手画脚,五十步笑百步,你做的那些事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言归正传”。陆山民不想和吴峥探讨做人做事的问题。“你说得没错,你们这样的家族很难从外部攻破,说说你的计划吧”。 “你呢,你就没有计划”?吴峥反问道。 “我的计划本是逼迫你与吕家和田家火拼,然后在乱中寻找突破口,现在这个计划被你打破,我没有计划”。 吴峥怔怔看着陆山民,“我想见王元开和那两个人”。 陆山民故作为难,吴峥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点也不意外,之前故意放消息给沈林,就想到过这一层。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 “我不能保证他们会见你”。 “你如果不引荐,那我就自己去找他们”。吴峥含笑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沉思了片刻,“你等我消息”。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陆山民转过头,问道。 “陆晨龙是一切事情的起点,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英雄”。 “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吴峥呵呵一笑,“吴家跟你们陆家的仇已经化解,他有什么理由杀我。况且、、呵呵,我亲手杀死过化气境,不在乎多一个金刚境”。 “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吴峥淡淡一笑,“这个道理我比你懂,我已经低调了三十年了”。 ········ ········ “蓝天、白云、暴雨、古堡、茅屋、绅士、乞丐,还有个裸体的女人,这幅画到底想表达什么,你们印象派的画,实在让人看不懂”。男子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赢恬没有理会墨镜男子的戏谑,一边飞快的着色,一边说道:“印象派这个称呼一开始本就是传统经典画派对我们的蔑称,你看不懂很正常”。 墨镜男子微微皱了皱眉 ,“你不觉得这幅画很混乱吗,各种不相干的事物和人物凑在一堆,毫无逻辑可言”。 “所谓印象派,顾名思义,不依据可靠的知识,以瞬间的印象,抓住一个具有特点的侧面,以疾飞画笔把颜色直接涂在画布上,只考虑画的总体效果,不顾及枝节细部。”赢恬很有耐心的解释道。 “粗糙”。 “当年所有人也这么认为,印象派画家们被嘲笑为可怜的新手,很多人穷困潦倒郁郁而终,不过莫奈和雷诺阿,有幸活到胜利的时候,他们在整个欧洲享有盛名,受到人们尊敬。他们亲眼看到他们的作品进入公家的藏画室,成为令人垂涎的富户藏珍。过去嘲笑印象主义的批评家结果证明他们错了。如果他们当初去买下那些画而不是嘲笑,他们就会变成富翁。他们的威信从而遭到损害,再也无法恢复。” 赢恬一边快速挥动着画笔,一边继续说道:“印象派既不是粗糙,也不是前卫,更不是抽象,他是将科学的色彩学理论运用于绘画,中国高考艺术专业的色彩考试,也是以这种色彩规律作为标准”。 墨镜男子掏了掏耳朵,显示出一抹不耐烦。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画的”。 “那就请你先等等,印象派讲求第一印象,就和武道开悟一样,必须在第一时间抓住那抹灵感,有什么事,等我画完这幅画再说”。 墨镜男子抬手看了看手表,“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 ·········· 陆山民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来到了客厅。 小妮子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电视看,白木匠家里有一台,李大发村长家里有一台,而且山里信号不好,只能收到一两个台,遇到刮风下雨连一个台都没有。 小妮子小时候就两个愿望,一个是天天能吃肉,另一个就是天天可以看电视。 现在,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 一部《天龙八部》,她已经看了八遍,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山民哥,你说乔峰、虚竹和段誉像不像我们三个,大黑头像乔峰,顶天立地,战无不胜。你像虚竹,一群女人围着你转。段誉细皮嫩肉的,就像我,长得很漂亮”。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哪里像了,乔峰最后死了,大黑头是不会死的。虚竹那么傻,我看起来傻吗。还有你啊,段誉明明就是个男的”。 “哦”。小妮子赶紧拍了拍嘴巴,“呸、呸、呸,吐三口口水,刚才说的话不算,大黑头才不是乔峰,而且,我也不是你妹妹”。 陆山民被小妮子的动作逗得笑了笑,马嘴村有个风俗,凡是说错话的时候,就要吐三口口水,那么刚才说的话就不算数。 “山民哥,独眼龙跟你说了什么,怎么你回来之后神情不太对啊”。 “小妮子,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等等,这一集特别精彩,等我看完了再说”。 ·········· ·········· 赢恬放好画笔,向后退出去几米,满意的点了点头。 “印象派的话要退后几步看才能看出味道”。 “画完了”?墨镜男子对赢恬引以为豪 的画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赢恬朝男子伸开双手,手上全是五颜六色的颜料。 “你们外家就是没有耐心,不着急,等我先去洗个手”。 “去吧,这点耐心我还是有”。 卫生间里传来水流的声音,男子起身,缓步后退,在四五米开外的距离站定,怔怔的看着这幅刚完成的画作。 赢恬说的没错,站在更远的距离观看,忽略掉局部的细节,着眼于整体的色彩,这幅画看上去好看了许多。 过了两三分钟,赢恬走出了卫生间。 “怎么样,还不错吧。万物皆有道,道道都有共通之处,画道和武道一样,需要练习技巧,更需要感悟天地与心灵”。 墨镜男子的目光移开画布,“听说你的武道很特殊,以画道证武道,作画的水平越高,武道境界也就越高”?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是割裂的,万事万物之间都是有联系的”。 “你知道我怎么看吗”? “怎么看”? “不务正业”。男子淡淡一笑,“画画就画画,练武就练武,文不文、武不武,最后只会文不成武不就”。 赢恬呵呵一笑,“跟你们这些外加武者聊艺术,就是在对牛弹琴”。 “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给你个自我了结的机会”。 赢恬甩了甩手上的水,“为组织卖命这么多年,总得给我个明白吧”。 “你难道自己不清楚”? “半清楚半不清楚”。 “二十多年前,你擅自去营救陆晨龙,给组织留下巨大的隐患,这下够清楚了吧”。 “我还是不明白,这场隐患形成了二十多年,为什么今天才追究我的责任”。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也不知道”。男子淡淡道。 赢恬笑了笑,“是老先生的意思”? “老先生已经去找他了,你在路上不会孤独”。 赢恬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干了一辈子都不知道在替谁做事,到头来连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谁手里,真有意思”。 “你知道组织的规矩有多严格,当年你做决定的时候就应该会猜到今天”。 赢恬点了点头,“是啊,要不是老先生替我隐瞒了二十多年,我坟头的草都应该长很高了”。 “说说你的遗言吧”?“老先生说了,师徒一场,会尽力帮你办到”。 赢恬眼皮跳动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道:“我的一身武学都是老先生所教,但他老人家从未承认过我这个徒弟,他能承认我这个徒弟,也就了了我最大的心愿了”。 男子身上冰冷的气势渐渐蔓延整个画室,“还有吗”? “麻烦你转告老先生,我的家人只以为我是个画家,组织的事情完全不知,请不要伤害他们。还有,他是小师妹唯一的儿子,如果有可能,请留他一命”。 “第一个遗言我现在就可以回复你,你的家人不但不会受到伤害,还会得到组织的照顾,他们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至于第二个遗言,恐怕会让你失望”。 第1326章 给你留个全尸 “山民哥,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小妮子关掉电视,好奇的问道。 “自从海东青来天京之后,有不少可疑人物进入了东海”。陆山民看着刘妮,淡淡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可以来天京,他们自然也可以去东海”。 “根据吴峥的说法,吕家和田家准备对东海下手”。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 “顶尖的高手就那么几个,吕家和田家两个老不死的还受了伤,剩下的还要留下来防备我们,其它小虾米过去也翻不起什么浪。”小妮子不以为意的说道:“海家和我们的力量足以保护好集团高层”。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们有老神棍,秦风在他的指点下也踏入了搬山境后期巅峰,手下还有一批敢打敢拼的兄弟,海家力量更大,除了盛天和那个耍蝴蝶、刀的高手,还有大量暗中的高手,我唯一担心的是曾家”。 “你想曾雅倩了”? “我在跟你说正事”。 小妮子撇了撇嘴,“她狡猾得很,怕我们牵连到她,不顾和你在床上打架的情分,一脚把你踹开,撇得干干净净”。 “小妮子”!陆山民眉头皱起,“你能不能别把人往坏处想”。 “切,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白灵是怎么对你的吗。需要的时候使劲儿粘,不需要的时候提起裤子拍拍屁股就走人。”。 陆山民烦恼的揉了揉额头,“雅倩跟白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想当初曾家被围攻,曾老爷子苦苦哀求你帮忙,她使劲儿的往你身上贴,要不是你舍命帮忙,她们曾家早就被小篮子给吞掉了。现在看我们很危险了,人家直接不要你了。在我看来就一样”。 “你这是胡搅蛮缠”。陆山民黑下了脸。 见陆山民是真的生气了,小妮子吐了吐舌头,趴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耳朵。 “我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 “你听不见也得听”。陆山民没好气的说道:“你明天就回东海”。 “没听见”。小妮子紧紧的捂住耳朵。 “去给曾雅倩当贴身保镖”。 “听不见”。 “她要少了一根毫毛,我就再也不理你”。 “哇、、、、”小妮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偏心,为了她你竟然不要我”。 小妮子哭得很伤心,眼泪流得满脸都是,趴在沙发上不住的抽泣。 陆山民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下来。 “小妮子,爷爷写了一辈子的字,只求‘心安’二字,雅倩若有闪失,我这辈子都会不心安的,你也不想我和爷爷一样吧”。 小妮子抬起眼帘,大眼珠里满是晶莹的泪水,“大黑头活动受限,我要是也走了,你怎么办,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陆山民伸手刮了刮小妮子脸上的泪珠,淡淡道:“你不在我会更加小心谨慎,别忘了,你山民哥也是武道高手,足以自保。而且,天京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打架能解决的,需要这个”。陆山民指了指脑袋。 小妮子翻身坐起,“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什么大行动,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陆山民点了点头,“去睡吧,到了东海和雅倩好好相处,她现在的情绪本来就不好,不要惹她生气”。 小妮子嘟囔着嘴,“我的情绪也不好”。 陆山民笑了笑,“不一样嘛,你是自家人,她毕竟是外人嘛。自家人有一说一,经常会吵吵闹闹,但对外人,就多让让嘛”。 小妮子破涕为笑,心情大好,一头扎进陆山民怀里。“我明白,这就跟马嘴村一样,自家的婆娘经常打的哇哇叫,看见外面的娘们儿笑得比花儿还灿烂。但婆娘还是自家的好,外边的也就做做面子功夫”。 陆山民拍了拍小妮子的后背,喃喃道:“真是个傻丫头”。 “山民哥”。 “嗯”? “将来不管你娶谁当老婆,都不能降低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当然,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我的小妮子”。 “山民哥”。 “嗯”? “我明白陆爷爷所说的‘心安’”。 “是吗”? “只要有你,有大黑头,有爷爷,一家人整整齐齐、完完整整,心里就会很踏实”。 “嗯,小妮子,你长大了”。 “山民哥”。 “嗯”? “你的手机叮了一声”。 “哦”。 陆山民掏出手机一看,神色陡变。 “怎么了山民哥”? “走”! ·········· ·········· 赢恬将桌子上的棕色药瓶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放在瓶盖上久久没有拧开。 “你还在等什么”? “人之将死,总得让我缅怀一下这一生吧”。 “怕死也没用,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老先生必须得给上头一个交代”。 “我在想一些事情”。 “都这个时候了,有意义吗”? 赢恬没有回答男子的话,缓缓的将棕色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赢恬,不要逼我出手”。墨镜男子双拳渐渐我紧,脸上开始浮现出杀意。 “能多给我两天时间吗”? “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我突然想到些事情,想确认一下,最多两天”。 “毕竟共事一场,本不想对你出手”。 赢恬的目光越过男子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画室门口。 “一点情面也不留”? “规矩就是规矩,与情面没有关系。我会尽量给你留个全尸”。 话音一落,男子一步跨出,拳头带着阴冷的气势砸向赢恬的头颅。 赢恬双手前搭,缠绕着男子粗壮的手臂蛇形而上,一边消解墨镜男子的力量,一边顺势而上,双掌在行至男子腋下的时候变掌为抓,抓在男子的腋下。 男子低喝一声,拳头继续向前,一拳打在赢恬胸口。 赢恬飘然后退,这一拳虽然被他化解了大部分力量,但余力仍然震得他体内气机翻腾。 男子腋下有些发麻,活动了一下手臂。 “早就跟你说过,画画就画画,练武就练武,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多余”。 “只给我一天,明晚这个时候你来收尸”。 “你知道我曾经的绰号吗,外国人叫我东方阎王,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男子再次一步踏出,浓浓的杀意阴冷刺骨。 画室本不算小,但对于双方这样的境界而言,这个战场就显得太小。 在一个房间里,门口被封住,对于赢恬这样的内家武者来说,无异于一处绝地。 在男子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下,赢恬很快就处在了下风,险象环生。 相对狭小的环境,赢恬与墨镜男子接连近距离冲撞。一次次被逼入死角,又一次次从死角的风险中突围。 墨镜男子不明白赢恬为什么要负隅顽抗,共事那么多年,在他的印象中,赢恬一向是与世无争,逆来顺受。 “为什么”!墨镜男子一拳将赢恬打退,脸上杀意更浓。 赢恬背靠墙壁,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临死前,该为她做点什么”。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人之将死,心里会更加敞亮,我想到了多年前的事情,那些原本已经模糊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脑海里,我需要去弄清楚它”。 “那你更该死”!“之前我还质疑过老先生,现在看来老先生说得对,你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越来越不讲规矩,活着早晚是个祸害”。 画室里无风起浪,满屋子的画作哗啦啦翻飞。赢恬的气质以肉眼的速度开始变化,整个人的清气神渐渐攀至顶峰。 “你不想见见我的画道吗”? 男子双目迸发出精光,“你竟然隐藏了实力,看来你早有了反心”。 漫天的画作在空中飞舞,一张张从墨镜男子眼前飞过,像电影一样,一桢一桢闪过。各种纷繁的色彩汇聚,男子胸中没来由一阵烦躁。 “乱我心境”! 男子低喝一声,一拳打出,震散画作。 画纸散开,两只手掌交替而至。 赢恬双掌相向,一掌拍在男子额头,一掌拍在男子腹部。 这两掌汇聚了赢恬所有的内气,内劲带着极强穿透力刺入男子身体。 男子反应慢了半拍,只抬手格挡住了额头一掌,腹部一阵绞痛,身体也稳不住蹭蹭向后退出去两三步。 赢恬的身影如利箭一般穿过漫天的画纸,趁着墨镜男子立足未稳,一闪而过,冲向门口。 正当赢恬腾空而过,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口之际,另一只脚一紧。 随即,画室里响起一声低喝。 伴随着一声低喝声,赢恬心里一紧。 紧接着整个人如坠落大海的一叶扁舟,完全失去了支撑。 “呼”!一阵天旋地转,人如炮弹射出。 “轰”!赢恬整个人砸在墙壁上,呼啦啦震碎画室的玻璃。 赢恬怦然落地,仰面躺在地上,鲜血沿着嘴角汩汩流出。 天花板的吊灯左摇右摆,灯光忽明忽灭,像极了小师妹小时候坐的秋千。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是那么的明媚动人,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如此美丽的人。 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挡住了摇晃的吊灯。 男子拧开棕色小瓶的瓶盖,倒入了赢恬口中。 “老先生说给你留个全尸”。 第1327章 赤裸裸的抢劫 红色的宝马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以一个漂亮的飘逸停在了大厦门口。 车上迅速下来两个人,朝着大厦门口跑去。 两人没有乘坐电梯,以最快的速度从楼梯往上跑。 一口气跑到二十二楼,画室门紧闭。 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回应,陆山民一脚踹开画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座椅尽碎,赢恬那些珍爱的画作散落满地。 画室的尽头,赢恬直挺挺的躺在角落里。 陆山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赢恬的瞳孔已经涣散,双眼黯淡无光。 赶紧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身体尚有余温,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 陆山民调动起一股内气强行输入,刺激赢恬的心脉。 “咕噜”,赢恬喉咙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涣散的眼神收拢了几分。 “你怎么样”? 赢恬努力的张嘴,但是只有嘴唇颤动,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送你去医院”。 正伸手抱赢恬的时候,赢恬的一只手突然紧紧抓住陆山民的手腕,微微的摇头。 陆山民感觉到赢恬手上的力量,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赢恬眨了眨眼,一边颤巍巍的伸出四根手指头,一边努力的张嘴说着什么,看嘴型,反反复复说的应该是同一个字。 陆山民将耳朵凑在赢恬的嘴前,除了哈气的声音之外,完全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小妮子捡起地上的棕色小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山民哥,他中了剧毒,没救了”。 “小妮子,录下来”。陆山民一边给赢恬输送内气刺激他的心脉,一边催促道。 小妮子知道事关重大,赶紧掏出手机录影。 “不着急,慢慢说”。陆山民抓住赢恬的手用力握了握。 赢恬再次张嘴,这一次除了重复了即便之前的那个字之外,还说了一句话,但仍然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最后那句话一说完,赢恬的眼神渐渐涣散,瞳孔慢慢放大,手上的力量也缓缓消失,最终从陆山民的手里脱落,垂了下去。 陆山民疯狂的调动内气,猛烈的刺激赢恬的心脉,但没有再起作用。 赢恬最后的表情定格在一抹笑容上,笑容很平静,带着欣慰,带着释怀,像是了却了人生的一桩遗憾。 陆山民伸手到赢恬脸前,缓缓抹下他的眼睑,一股悲伤从心底涌起。 他知道,赢恬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他来。 只可惜,并不知道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 第一次见到赢恬是在江州,江州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一个画家。谈不上好感,也谈不上恶感。 后面知道他是影子的人,对他恨之入骨,做梦都想杀了他。 再后面知道他是母亲的师兄,慢慢的了解到他对母亲的情义,从那个时候起,虽然嘴上依然把他当敌人,实际上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直到前不久知道当年是他冒死救了父亲和自己,其实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长辈。 陆山民有些后悔,早知道上次来找他的时候,就应该温和一些,至少不该那么咄咄逼人。 回想起来,或许在江州的第一次见面,赢恬并不是受影子的指使,他只是想看看自己。 陆山民心里升起浓浓的歉意,直到临死,都没叫他一声师伯。 “师伯”。陆山民喃喃喊了一声。“一路走好”。 “山民哥,现在怎么办”?小妮子双手环胸,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画作。 “别乱动”。陆山民的语气有些生硬。 小妮子踢出去的一脚停在半空,秀眉皱了皱,“山民哥,你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陆山民缓缓起身,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保护好现场,我通知季铁军过来,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要什么线索,肯定是他们内部狗咬狗”。小妮子没好气的说道。 陆山民摸了摸小妮子的头,温柔的说道:“小妮子,他是我的师伯,当年是他救了我,这些画都是他的心血”。 “他是你的师伯,那这些画是不是该你继承”!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冒出了一抹精光,心里盘算着这满屋子的画能卖多少钱,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看见赢恬卖了一幅画挣了好多钱。 季铁军来得很快,十几分钟之后就带着一群警察赶了过来。 陆山民和小妮子被一个警察带离现场,等候在大厦楼下。 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季铁军和马鞍山才从大厦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季铁军摇了摇头,“先是受了重伤,后被人灌了大量氰化·钾,现场打斗痕迹虽然明显,但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凶手杀人的经验很丰富,临走前处理干净了所有痕迹。大厦的监控被人动过手脚,有半个小时的监控视频被人为抹去。只有等明天对周围的住户和办公楼进行挨个走访,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但这就要看运气了”。 陆山民并不意外,能来杀赢恬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留下痕迹,如果是他要杀人,一定会提前踩点观察周围的环境,办公楼里每一家公司的上下班时间,加班的情况,对面住户大概几点睡觉,从哪个地方进入可以避开对面在这个点还没睡觉住户的视线,肯定都会提前摸得清清楚楚。 如果是普通的杀人案子,或许可以碰碰运气,但这样的杀手,绝不可能有那样的运气。 “能给我看看他给你发的信息吗”?季铁军伸出手。 陆山民将手机递给季铁军。 季铁军拿过手机看了看那条短信,眉头微皱,“很明显,他给你发信息的时候杀手就在画室,只是他不确定杀手会杀他,所以给你发的信息是‘过来一趟’,如果他明知道那人要杀他,应该会直接发‘有人要杀我’或者‘救我’之类明确的文字”。 陆山民点了点头,“杀他的人是他熟悉的人,所以你们明天没必要挨家挨户的走访了,你们什么也不会问道”。 “内讧”?季铁军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 见陆山民一直没有说话,季铁军继续问道:“陆山民,有些事情我觉得是时候坦诚了,要不我们很被动”。 马鞍山对另外一个警察挥了挥手,“小李,你上去帮忙”。 待那个警察走了之后,陆山民淡淡道:“你们想知道我和赢恬的关系”?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一直想问,但又没好意思问”。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是我母亲的师兄,当年就是他救了我和陆晨龙”。 季铁军叼在嘴里的烟头跳动了一下,“难怪,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你们一直有联系,陆晨龙也和影子有联系,原来你妈妈就是影子的人”。 季铁军背着手来回踱步,“江湖的事情还真是有趣,比电视剧还精彩”。 马鞍山一双鹰眼紧盯着陆山民,“陆晨龙会不会也是影子的人”? “你觉得会是吗”?陆山民反问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 “或许一开始不是,但在你母亲的影响下就未必了”。 “他若是,就不会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 “嗯”。季铁军停下脚步,“我赞成山民的说法,当年的情况应该是影子派陈素到陆晨龙身边试图达到某种目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陈素反倒爱上了陆晨龙,丢了夫人又折兵”。 说着看向陆山民,“是不是这样”? “不说话就是默认”。季铁军继续说道:“影子的作风向来严谨缜密,绝不允许有人活着脱离组织,所以他们要杀了陈素。而这个赢恬既然是你的师伯,想来跟你母亲感情很好,所以背着组织救了陆晨龙和你。现在事情败露了,所以招来了杀生之祸”。 季铁军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烟,“这样一来,这个逻辑闭环就完整了”。 陆山民对季铁军有些刮目相看,仅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就能推演出这多,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可惜还缺失了很多环节,要是能见到陆晨龙就好了”。季铁军叹了口气。 “这个案子,你打算怎么结”?陆山民问道。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既然你都说查了也白查,那就是自杀吧,艺术家大多都有抑郁症,卧轨、跳楼各种死法千奇百怪,服用氰化·物自杀算不上稀奇”。 陆山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季局长,山民哥是他的师侄,那画室里的那些画是不是该山民哥继承”?小妮子在一旁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小妮子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季铁军愣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来。 “呵呵,这得看赢恬有没有直系亲属”。 “如果没有呢”?小妮子追问道。 “哦,没有的话就收归国库”。 “你说啥”?!小妮子立刻就炸了毛。“凭什么”? “陆山民和赢恬的关系只是一面之词,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可以证明”。马鞍山在一旁说道。 “你们刚才不是相信了吗”? 季铁军呵呵一笑,“刘小姐,我们相信没用,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 “你们这是抢劫,赤露露的抢劫”。小妮子叉着腰,指着季铁军的鼻子义愤填膺的大声吼道,完全不把这个公安局长放在眼里。 第1328章 他说的是什么? 第1328章他说的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山民亲自将小妮子送到了机场,本想好好叮嘱几句,结果还没开口反倒被小妮子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注意事项。 看着小妮子上了飞机,陆山民才松了口气。 独自在机场坐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给曾雅倩打一个电话,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给她带去不必要的担忧和烦恼,还是作罢。 回去的路上,陆山民给王元开打了个电话,向他说明了吴峥想见他们的要求。听王元开的语气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答应和另外两个人商量之后给他答复。 烦心的事情很多,但都不是偷懒的借口,这是陶然之对他的忠告。 离开机场之后,陆山民赶到了天京财经。 走进提前约好的空教室,韩瑶正埋着头专心致志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走进一看,原来是在给他备课。 “你不去当老师太可惜了”。 韩瑶抬起头对陆山民一笑,“你今天迟到了”。 陆山民挨着韩瑶坐下,“今天送小妮子去机场,耽搁了一会儿”。 韩瑶湛蓝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她回东海了”? “东海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陆山民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你让她回去保护曾雅倩”?韩瑶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愣了一下,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又不刺激到韩瑶。 韩瑶微微一笑,“分手了还那么关心,看来我的眼光不错,你是个挺有责任感的男人”。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你爸人称小诸葛,看来你也是一个小小诸葛”。 “这不难猜,我爸说看事要看本质,所谓看看本质其实就是看人,人的行为习惯是长期养成的,你这种人做出这样的事很符合逻辑”。 “有道理”。见韩瑶并没有不高兴,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原来你还是个哲学家”。 韩瑶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是在表扬你,做为一个做大事的人,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见陆山民只是傻笑,接着又补充道,“也是优点,至少有人情味儿”。 陆荀教给陆山民的除了那基本老掉牙的泛黄四书五经和在他耳边唠叨一些听不太懂的道理之外,还让陆山民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 从小的书法练习让他能够很快的静下心来投入学习,任何烦恼和杂念都影响不了他。 当然,从小的缺失教育在他心里种下了比常人更强的求知欲望,让他更懂得学习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用心做一件事情,时间往往会过得特别快。 美好的事情,时间往往也是短暂的。 不管是对于陆山民来说,还是对于韩瑶来说,时间都是太过吝啬。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两人漫步在黄昏的校园里,像极了一对恋爱的情侣。 “在天京财经呆了四年,第一次觉得学校的黄昏这么漂亮”。韩瑶双手抱着书本,仰望着天边的云霞。 陆山 民抬头望去,玉霞的红晕像极了少女脸上的红晕。“是很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韩瑶没来由感叹了一声。 “你还年轻,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韩瑶俏皮的笑了笑,“想什么呢,我说的是黄昏,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有一种孔雀开屏的感觉。 韩瑶歪着头看着陆山民,夕阳洒在的他的脸上,脸上的微笑干净而质朴,一点也不像一个在天京搅得四大家族不得安宁的风云人物。 “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个奇怪的奇葩”。 “是吗”?陆山民有些茫然的看了韩瑶,“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发起狠来的时候凶残暴力,但有时候你又像个涉世未深的质朴男孩儿,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陆山民笑了笑,“我本来就是一个山野村民,是被人生生逼得要当一个狠人。我刚到东海的时候,有一个过命的好兄弟告诉我,人不狠站不稳。当时我还不理解,后来渐渐明白他说得很对”。 “那那位过命的好兄弟是唐飞吧”。。 “你知道的到不少”。 “我爸那里有你详细的资料,我仔细研究过,他确实是个狠人”。 陆山民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不少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韩瑶摇了摇头,“不是你运气不错,是因为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身边的那些人,特别是东海那批班底,对你死心塌地并非偶然。他们在遇到你之前遇到过很多人,但为什么偏偏最后选择了你,这是必然的。就拿唐飞来说,他之前跟过王大虎,但他对王大虎和对你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唐飞还是那个唐飞,不同的是你不是王大虎”。 陆山民稍稍有些惊讶,笑道:“我看韩家未来的家主位置应该你来做才对”。 “那是你不了解我大哥,他比我聪明多了”。 陆山民笑了笑,“韩承轩确实是个人物,他的那份镇定自若,在年轻一辈中,少有比得上的”。 “那你俩算是惺惺相惜了,他在我耳边不止一次感叹你是个人物”。 “那你觉得我跟他比谁强”? “当然是你”。韩瑶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身后是韩家,天生拥有庞大的资源,若是和你一样白手起家,未必有你取得的成就更大”。 陆山民笑了笑,以前还觉得自己是白手起家,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爷爷对他的教育远不同于寻常人家,到东海之后一步步走的路,又何尝不是有人做过铺垫。若是没有陆家几代人的积累,他未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然,他也未必想走到今天这一步。 走在宁静的校园里,陆山民身心放松,他很享受现在这种心境和状态,一如曾经在金融高专一样。他曾经幻想过自己能上初中、高中、考大学,做一个好好学习的大学生,踏踏实实的过好生活。 韩瑶呆呆看着陆山民,陆山民脸上那种平静和享受也深深感染了她。 “陆山民,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学习,读了这 么二十多年的书,从没见过你这么如饥似渴的”。 “缺什么就想补什么,拥有的往往不觉得珍贵,缺失的才会踮起脚尖仰望”。 ·········· ·········· 魏无羡本来高高兴兴的给陆山民打电话,想请他和小妮子吃饭,当听说小妮子已经回了东海,心情立刻就沮丧了起来。 打车来到天都大酒店,刚好碰上陆山民从天京财经回来。 两人找了个小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叫了两大箱啤酒。 “魏师兄,现在怎么越来越抠了,出门做出租车,吃饭到小餐馆,连啤酒也喝国宾,这不像你的为人啊”。 小妮子的离开让魏无羡情绪十分低落,一连干掉了三瓶啤酒。 “你还好意思说,没借给你一辆车,都还我一堆废铁,现在家里已经不给我钱买车了”。 “小师弟,我最近发现我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陆山民替他开好一瓶酒,笑道:“豪门大少竟然觉得没有存在感,你是在我这里秀优越感吧”。 “哎”,魏无羡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贺章去米国也不提前告诉我,那家伙直到到了那边才给我发了个信息,小妮子走我也没能去送,我怎么觉得所有人都自动忽视了我”。 “你那些狐朋狗友呢,巴结惦记你的人还少吗”? 魏无羡摆了摆手,“自从结识了你,我已经很少理会他们了,现在的我满身都是正能量,吃喝嫖赌早不感兴趣了”。 “小师弟,小妮子突然回东海,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魏无羡警惕的观察了周围一圈,发现餐馆里人不多,小声的问道。 陆山民反倒一点也不在乎,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人最近在那边有些小动作”。 “吕家和田家”? 陆山民点了点头,“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家里人什么态度”。 “裤裆里装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这是我爷爷的原话”。魏无羡说道:“我们是上了你这艘贼船了,不管参与不参与,吕家和田家都会找我们秋后算账”。 魏无羡拿起瓶子和陆山民碰了碰,“小师弟,说实话,我真的挺佩服你,这个档口把小妮子支回东海,你就不怕你会有危险”。 “怕也没用,干脆就不怕了”。 “对了,我爷爷让我转告你一声,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见见爸”。 陆山民拿起酒瓶的手停顿了一下,短短两天时间,这已经是第三个人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最近想见他的人挺多”。 “还有谁想见他”?魏无羡诧异的问道。 “所有人”。陆山民笑了笑说道。 两人正喝着酒,陆山民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陆山民拿出手机一看,眉头一跳,绷紧了神经。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马鞍山熟悉的声音,“你的录影我们已经请唇语专家识别过了”。 “他说的是什么”? 第1329章 一丝光也不能漏 挂完电话,陆山民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拿起开瓶器将啤酒箱里的啤酒一瓶一瓶的打开。 “砰砰砰砰”的声音很有节奏,瓶盖随着开酒的声音一个一个在空中蹦跳。 一箱啤酒开完,陆山民拿起一瓶放到嘴边,一仰头,灌入口中。 啤酒在喉咙里咕咚咕咚作响,冰凉的的液体进入喉咙,一路下滑进入腹中。 冰凉的寒意在体内散开,沿着经脉布满全身,透心的凉。 酒水在胃里翻腾,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他对赢恬的感情谈不上多深厚,甚至在某一个时期还满怀敌意。 经历过那么多生离死别,看见过那么多鲜活的生命泯灭,陆山民早已练就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忍。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眼睛发酸,心里泛痛。 一瓶接着一瓶往肚子里灌,试图用冰凉的酒水镇压住内心的不安。 他之前一直很好奇,赢恬本该在他到之前就死去,是什么样的原因支撑着他坚持了那么久。 只有一个字,根本无法读出来,但从他着急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涉及一个重大的秘密,临死之际,人的大脑和内心会变得更加清醒和强大,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那个字到底是什么已不得而知,真正让陆山民感慨的是赢恬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 “小师妹,我尽力了”。 简短的七个字,是他最后对自己一生的总结。 赢恬最后的表情安详而平静。 一生的不安,在最后得意安宁。 陆山民不太清楚上一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太了解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些伤感,人的一生且长且短,但心中的执念却是永恒弥坚。 二十多前的那场截杀,深深的影响了整整两代人的命运。 那么多人因此而死去,那么多人因此而改变了人生。 相干的不相干的,都在各自的执着中坚守。 一连吹了四五个瓶子,陆山民低着头默默坐着,眼眶泛红。 “小师弟、、”。魏无羡小声的喊了一声,认识陆山民那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陆山民这个样子。 “没事”。陆山民突然抬起头,脸上竟带着微笑,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感伤表情。 “小师弟,你别吓我,有什么想不开可以告诉师兄、、”。陆山民的反常表情让魏无羡愈发担心。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你看我像是在强颜欢笑吗”? “可是刚才、、”魏无羡仍然不是太方向。 “刚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陆山民拿起一瓶酒,“来,继续喝酒”。 见陆山民的样子确实是恢复了正常,魏无羡松了口气,“小师弟,你这情绪也修复太快了,我满腹的人生哲理和心灵鸡汤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要是觉得堵在心里不爽的话,也可以说出来”。 魏无羡张了张嘴,笑了笑,“算了,现在气氛不对”。 “小师弟,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能不能告诉我”? “我答应过你爷爷,最大的限度的不把你拖进来”。 “我只是有些好奇”。魏无羡挠了挠头,“小师弟,你说我完全不知道也就算了,我明明一只脚已经踏进去了,硬是把我另外一只脚拒绝在外,这种感觉就好像裤子都脱了,对方却说大姨妈来了不方便。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我没遇到过你说的这种情况”。 “小师弟,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好奇心害死猫。今天刚学了一句英语,送给你。nozuonodie”。 魏无羡一口气憋在喉咙,“韩瑶一天到晚都教你些什么玩意儿”。 “魏师兄,尽可能享受你豪门大少的腐朽与奢华,多少人几辈子也修不来你这样的好命,好好珍惜吧”。 “哎,”魏无羡叹了口气,“小师弟,你以为我傻吗,我当然也想过那种日子,但是小妮子会看不起我的,我不敢奢望跟你们一样叱咤风云,但至少也要给我机会活得像个男人吧”。 陆山民抬眼看了一眼魏无羡,“怎么,你觉得你现在不是男人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实际上与你比起来,还是要差了点”。 陆山民拿起酒瓶和魏无羡碰了碰,“小妮子年纪还小,再加上在山里野惯了,才会瞧不上你这样的人,但我相信她渐渐会明白,你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可靠的”。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我会信的”。 “信不信由你”。 桌子上的手机闪烁了一下,陆山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目送魏无羡打车离开后,陆山民拨通了吴峥的电话,“明晚八点,‘芸香园’”。 ··········· ··········· “来,爷爷给你夹菜”。 “吃块猪头肉,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道一眉开眼笑的不停给小妮子夹菜。 “要不要喝一杯”?道一谄媚的问道。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喝喝喝,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少喝点酒”。 “那些年穷啊,现在有酒喝有肉吃,要是再不享受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小妮子,从小大到,你就没怎么拿好脸色给我看过,这次竟然能主动回来看爷爷,爷爷真的是很高兴啊”。 “谁说我是回来看你的”。 “嗯”?“你不看我看谁,东海还有值得你看望的人吗”? “我是回来给曾雅倩当私人保镖的”。小妮子吧唧吧唧的嚼着猪头肉,不悦的说道。 “啊”?“他知道了”?道一惊讶的看着小妮子。 “知道什么”?小妮子抬起头,望着道一。 “哦,没什么”道一飞快的夹了块肉堵住嘴巴。 小妮子身体前倾,也不说话,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道一。 道一假装没看见,端起碗不停的往嘴里扒饭。 “啪”,小妮子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这么大把年纪了,能不能爽快点,磨磨唧唧”。 道一吓得手一抖,米饭直接喂到了鼻子上。 嫌弃道袍擦了擦嘴,不忿的说道:“雷都不打吃饭人,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小妮子一把拿过酒瓶,“还想不想喝酒”。 道一欲哭无泪,长叹了一声,“没家教,没家教啊”。 小妮子撇了撇嘴,“没家教也是你教的,再说了,你除了整天要吃要喝之外,也没教过我什么”。 “你,你、、哎哟,作孽啊、、”道一一拍大腿,呼天抢地的开始哭诉,“我一把屎一把尿,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件道袍穿了几十年也没换,补丁是打了一层又一层,神吃俭用、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 小妮子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掏了掏耳朵,“我说你能不能换个词儿,十几年说了千百遍,耳朵都起茧了”。 “咳、咳、、爷爷读书少,就这几个词儿还是跟陆老头儿学的”。 “别想蒙混过关,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和山民哥”?小妮子一脸严肃的问道。 道一见躲不过去,叹了口气,“你既然回来了,反正也瞒不了你多久。我说可以,但你要保证,不许哭、不许闹、不许上吊”。 “切”,小妮子鄙夷的切了一声,“你当我是那些胸大无脑的小姑娘吗”。 “那你听好了,曾雅倩怀孕了”。 小妮子眼睛突然瞪大,嘴巴微微张开,呆呆的愣在当场。 道一伸手在小妮子眼前晃了晃,完全没有反应。 “小妮子,你别吓爷爷”。 半晌过后,小妮子突然冒出一句话。“谁的”? “当然是陆山民的,小妮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道一这下是真的担心了。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就睡了两次就怀上了,土壤这么肥沃”。 没有又哭又闹,没有伤心难过,甚至连象征性的沮丧都没有,道一心里七上八下,更加没底。 “小妮子,想哭就哭出来吧,一家人,不丢人”。 小妮子瞪着眼珠子看着道一,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对小妮子大大的眼睛,道一瘆得慌,“小妮子、、再吃块肉”? 小妮子翘起嘴唇,把碗往前一推,“不吃了,今天你洗碗”。 说完起身离开,朝着门口走去。 随着砰的一声关上门,道一才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洗碗,赶紧跟了出去。 浩瀚大厦十八楼,是曾家权力的象征,历来都是家族掌权者才能入住,这一层楼有过几次主人,现在它属于曾雅倩。 小妮子站在楼下,抬头仰望,十八楼灯火通明,隐隐能看见人影在里面走动。 道一坐另一辆出租车赶到,急忙跑到小妮子身旁。 “小妮子,千万别做傻事,你要是对曾雅倩下手,陆山民会恨你一辈子的”。道一太了解自己这个孙女,在大活人身上割上一百零八刀这种狠事儿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 小妮子指着十八楼说道:“曾家那些保镖都是吃屎的吗,还有秦风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光不溜秋的玻璃,当对方狙击手跟他们一样吃屎长大的,明天全部换上黑色的窗帘,一丝光也不能漏”。 第1330章 一诺千金 “你来了”。 “本来没打算来”。 “但还是来了”。 刘希夷一边打着太极一边淡淡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安享晚年难道不好吗”? “一入江湖深似海,待回首,已经无法后退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赢恬”?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早晚的事儿”。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刘希夷缓缓收势,呼出一口气。“老先生已经让他多活了二十多年,算是对得起他了”。 “你们对自己人一向都这么狠”? 刘希夷披上外套,淡淡道:“入秋了,人老了,耐不住寒了。在陆晨龙暴露的那一刻,他就该死了。任何一个组织都有规矩,我们的规矩更是你无法想象。若不是我们还有价值,都得给他陪葬”。 “这么说来,我妈妈确实是你们杀的”。 “她是老先生最疼爱的徒弟”。刘希夷答非所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刘希夷笑了笑,“不过你能为了赢恬来兴师问罪,他也算死得值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与你父母的那些情感纠葛”? “没兴趣”。陆山民淡淡道。 “当年你爷爷只身来到天京,向四大家族承诺,永远不让你不离开马嘴村,老老实实的在山里当个山野村民直到老死,若不是韩家出面力挺作保,别说是一个马嘴村,哪怕是你躲到天涯海角也只有死路一条”。 “当你现身东海之后,想要你命的人多的是,是赢恬提出利用你挖出另一股暗中盯着我们的势力,你才得以顺利成长到今天。陆山民,你能活到今天,他可是救了你两次”。 “干我们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动情,一旦动了情,都不会有好下场”。刘希夷苦笑了一声,像是在自我嘲讽。 “你们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有情也好,无情也罢,到头来还不是方寸之地一抔黄土,人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讨论这种问题,我们的合作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作为鱼饵,你现在仍然有利用的价值”。 “但是,你们并没有帮我多大的忙”。 “你不也一样吗,到现在为止,你也没有给我我们任何有用的价值”。 “我约过他们的领头人”。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皱,怔怔的盯着陆山民。 “他们和你们一样谨慎,暂时还不愿见我”。 刘希夷额了一声,半眯着眼低头沉思。 半晌之后问道:“赢恬死的时候,警察去了”。 “死了人,警察当然会去”。 “你最近和西城区公安局长季铁军走得很近”。 “和你们一样,我也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陆山民笑了笑,“有时候想想挺有意思,我一个山里走出来的山野村民,现在竟 然成为天京各方势力的焦点”。 刘希夷也笑了笑,“这是好事,否则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是吗”?“你们一个个口气都挺大,说得杀我像杀只鸡那么简单”。陆山民置之一笑。 “我说的是以前,现在嘛,虽然难度增大,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一旦把人逼得狗急跳墙,不管不顾的话,你未必活得长”。“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的每一个朋友都是你的弱点,总有一个会置你于死地。” 刘希夷呵呵一笑,“这一点是你们陆家的通病,几代人都改不了的致命硬伤”。 “你在威胁我”!陆山民冷冷一笑,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杀意。 刘希夷笑了笑,“开个玩笑,别太当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顾忌,没有谁可以做到不管不顾的去死磕”。 “不过、、”刘希夷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你最好别让警察知道得太多,真要是给我们引来灭顶之灾,把人逼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就很难说了”。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随即又缓缓松开。“你就这么没自信吗,你们背后的大人物手眼通天,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吗”。 “不用拿言语试探我,你要找吕家和田家报仇,我们没意见,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助推你一把,但是我提醒你一定要牢记,千万不要越线”。 说着又别有意味的笑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越线”。 ·········· ·········· 院子早已破败不堪,杂草和灌木长满了院子。 院子的正中央,那张熟悉的太师椅已经腐朽。 陆晨龙缓步趟过,粗壮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抚摸,生怕用上一点力,椅子就会垮塌。 这张椅子是他十二岁的时候亲手为父亲所做。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椅子腐朽了,坐在上面的人也不在了。 椅子的旁边是几个当做凳子的树墩,这是他十四岁的时候进山砍的两个铁梨木所做,伸手摸上去,表面光滑依旧。 陆晨龙闭上眼睛,想象着一个小孩儿坐在树墩上,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老人讲故事的场景,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高昌站在一侧,神色悲凉。 他当年来过马嘴村,那个时候师傅还在,师兄也还在,很多兄弟朋友都在。大家挤满了院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院子。眼前的这个男人神采飞扬,指点见山,何等的意气风发。 三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陆晨龙缓缓起身,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推开了那扇门。 嘎吱一声,灰尘从门上扑棱棱落下,迷糊了双眼。 堂屋的布局还和当年离开的时候一样,仿佛间,他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儿坐在凳子上吃饭,小孩儿不停的问东问西,老人板着脸说道,‘食不言寝不语,身体坐直,筷子拿正’。 站在堂屋中央,男脑子里都是老人和小孩儿的身影,或是在写字,或是在读书,或是在欢笑,或是在责骂。 陆晨龙的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渐渐的笑容中带着一抹苦涩和愧疚,渐渐的他红了眼眶 。 这是高昌无数次见过这个男人流血,但这是第一次见他流泪。 陆晨龙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走过,每一间屋子都会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每一个物件都会不忍离手的摸一遍。 “龙哥,我们走吧,被村民看见就不好说了”。高昌见陆晨龙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心里有些担心。 “阿昌,你说他恨我吗”?陆晨龙突然回头,喃喃的问到。 “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没有理恨你”。 陆晨龙苦笑一声,“我以前也这么认为”。 “龙哥,您一直隐藏起来是为了保护他,山民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他能理解”。 “是啊,我当年要是死了,或许还能在他心目中保留住英雄的形象。可是我活着,可是我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英雄”。 “龙哥、、你在我们的心目中永远都是英雄,永远都是最好的大哥”。 “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有理由恨我”。 “龙哥,要不去见见他”。 陆晨龙眉头跳动了一下,他又何尝不想,二十多年了,做梦都想听一声“爸爸”,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苦笑了一声,“我陆晨龙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有一天会害怕见到自己的儿子”。 “龙哥,山民现在打下了一份不错的基业,风浪和段一红在江州也有了稳固的势力,这些年我没有闲着,除了暗藏在纳兰家之外,也联络了一些老兄弟。只要你站出来振臂一呼,我们还能完成当年未完成的事业”。 “还活着的,都是大难不死躲过当年劫难的人,现在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日子,就不要再去打搅他们了”。 “龙哥,如果您这样的人都无法成功,那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你一直都是我们的信仰和希望,你若放弃,我们的信仰就彻底破灭了”。 “早就破灭了,我已经让你们失望过一次,不想再让你们失望一次”。 “我们的信仰不要,难道你们陆家的荣耀也不要了吗”?高昌的声音有些颤抖,背负着三姓家奴的骂名苟活了二十多年,上天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当得知陆晨龙还活着的时候,他全身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沉寂了二十多年的热血汹涌而澎湃,他再一次找到了当年的感觉。但是,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给了他当头一盆冷水。 “陆家四代人,没有荣耀,只有苦难”。 “那嫂子的仇呢,也不报了吗”!高昌声音激动,内心一片冰凉。 “我相信她在天有灵,会理解我的”。 “你就不怕山民看不起你”? “或许他早已看不起我”。 陆晨龙看着高昌痛苦的表情,带着歉意的说道:“阿昌,我欠你的,下辈子在还你”。 “父爱如山,看来你已经做了决定了”。门外,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 面具老人缓步踏入堂屋,眼中带着欣慰的笑意。 “如果我发现你们说话不算数,我不管你是不是素素的师傅,也不管你曾经是否救过我的命,哪怕是天,我也把它捅下来”。 “你一言九鼎,我自然也一诺千金。” 第1331章 你随时都可以走 “芸香苑”,初听以为是一家饭店,实际上是一家类似于私人会所的高档ktv。 陆山民怔怔的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自从黄梅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在门口站了很久之后,陆山民才走了进去。 ktv的灯光总是昏暗中带着忧郁,当年在东海去皇朝ktv还陈然钱的时候,张莹莹曾经说过,之所以ktv的灯光都是这种风格,是因为这种昏暗能放大人的情绪。 芸香苑里,清一色的开叉旗袍,一条条白嫩的大长腿格外惹眼。 灯红酒绿,笑脸盈盈。 熟悉的场景令他心里格外难受。 在经理的引导下,陆山民走进了这间ktv最豪华的包房。 英俊男子仍然是一副笑脸,弥勒佛男子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眼中掩不住冷意。 王元开向他招了招手。 陆山民收拾好情绪,坐在了挨着王元开的位置上。 没有人说话,包房里很安静,只有雪茄的烟雾缭绕。 “吴峥还没到”?良久之后,王元开打破了包房里的气氛。 “应该快了”。 王元开朝陆山民使了使眼神,“他可靠吗”。 陆山民起身拿起打开两瓶啤酒,先走到英俊男子身前,递了一瓶过去。 英俊男子扯起嘴角一笑,“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兄弟就别为难我了”。 “砰”!瓶子炸裂的声音响起,陆山民将酒瓶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脑袋上,酒水泼了满面。 英俊男子故作惊讶的哎哟一声,“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陆山民只是微微笑了笑,缓步走到弥勒佛男子身前,递出了另一瓶酒。 弥勒佛男子翘起二郎腿,大半个身子躺在沙发上,自顾抽着烟,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又是“砰”的一声,酒瓶再次在脑袋上炸开。 “山民”!王元开喊了一声。 陆山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淡淡道:“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再开一件酒”。 “哎、、”英俊男子长叹一声,“山民兄弟,不是我说你,这次你确实触碰到了我们的底线。你说你今天拉一个人进来,明天拉一个人进来,最后搞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那还怎么玩儿,我们是信任你才与你合作,不带这么坑人的吧”。 “山民,这次我也觉得你太冲动了,这件事情大家都有风险,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了,我们三个人都会有麻烦,接下来的事情也难以继续下去”。王元开这次没有帮着陆山民说话。 “你们不必担心,吴峥的野心不在你们之下”。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弥勒佛男子,“有野心的人最能守住秘密”。 王元开起身开了几瓶酒,在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身前一人放了一瓶,递给陆山民一瓶,自己拿起一瓶。 “吴峥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一个能隐忍二十多年才爆发的人,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这块蛋糕很大,单凭我们几个未必能吃得下,多一个人也算是多一份保障”。 说着又看向陆山民,“不过这种事情,你以后在做决 定之前,应该先跟我们沟通一下”。 陆山民双手举起酒瓶,“两位,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罪”。 弥勒佛男子不急不缓的取下嘴里的雪茄,慢慢的拿起酒瓶,突然起身,以与他体型严重不相符的矫捷和速度抡起酒瓶就砸在陆山民的脑袋。一旁的王元开向阻拦都来不及。 “砰”!酒瓶炸裂,酒水飞溅。 陆山民本能的双手握紧,‘啪’的一声将握在手里的酒瓶捏碎,双目透射出冰冷的杀意。 “怎么,不服气”?弥勒佛男子冷冷一笑。 拳头缓缓松开双手,脸上的杀意缓缓散去,陆山民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弥勒佛男子拍了拍陆山民的脸颊,“兄弟,我把我整个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这一单上了,如果你敢坑我,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灭了你的全家”。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上了,如果失败了,在你出手之前,早有人灭掉了我”。 “哎呀,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不要伤了和气”。英俊男子笑呵呵的起身打圆场,再次开了两瓶啤酒递给两人。 “干了这瓶酒,误会就消除了啊,谁在揪着不放,我就跟谁急”。 弥勒佛男子拿过酒瓶,跟陆山民碰了碰,“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 “哟,都喝上了”。房门推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实在不好意思,堵车堵了大半个小时”。 吴峥一边说一边走向四人,路过吧台的时候,顺手从台子上拿起一瓶啤酒,一口咬掉瓶盖,就往嘴里灌,待走到四人身边的时候,一瓶啤酒已经干完。 “先干为敬,自罚一瓶”。 “我叫吴峥”!吴峥自报家门的说道。 “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英俊男子笑嘻嘻的问道。 “你们是能帮我实现理想的人”。 “那你又能为我们做什么”? “我能帮助你们实现你们的理想”。 “有意思”。英俊男子眯着眼说道:“听说你的出身不太好”。 “不是听说,是事实”。吴峥哈哈一笑,“我妈是我爷爷的女人,偷人偷了我爸,生下的我”。 “哈哈哈哈、、”英俊男子哈哈大笑,“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我发觉我有些喜欢上你了”。 “山民兄弟,你说得没错,是个狠人,比你还狠”。 “来,干了这瓶酒,大家都是兄弟”。 ·········· ·········· 深夜时分,街道上安安静静,与ktv的热闹场景大不相同。 陆山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了他的身旁。 “上车,我送你一程”。 陆山民没有拒绝,坐进了副驾驶。 “胆子够大,我的车也敢上”。 “别太自信,上次在旗山,你也没在我身上讨到多大的便宜”。 “吴峥呵呵一笑,立场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我只是吴家的一条狗,现在我是吴家的主人。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乱 世出英雄,你这个霍乱之源,我可舍不得你死”。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你的野心,我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过程不重要,结果一样就行”。 “别太得意,你现在还有个巨大的隐患没有消除,一旦吴民生活着出现,你的一切梦想都会化作泡影”。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那就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死中求活,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我从未想过退路,也不需要有退路”。 “不过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一个宁死不屈,在死亡面前都不肯低头,这么有骨气的人也肯在这帮人面前低三下四”。 “你不也一样,敢把内心深处最大的伤疤在人前撕开,赤露露的给人看,还说得那么风轻云淡”。 “我们不一样,你是个有底线的人,我是个没有底线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吴峥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这里停车吧,在往前面走,各种耳目就要盯上了。虽然你在吕家和田家那边有借口接近我,但走得太近也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汽车停在路边,陆山民下了车。 吴峥摇下车窗,“要不你透露点陆晨龙的消息给我,我也好给他们点交代,这样他们就不会起疑心了”。 ·········· ·········· 汽车驶入院子,车灯照在一张苍白的脸上。 汽车门打开,纳兰子建下了车。 “大半夜的,你想吓死人啊”。 “什么时候放我走”?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吴叔叔,你这话就说得不对,像是我把你囚禁了起来一样”。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纳兰子建指了指别墅院子的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吴叔叔,大门敞开着,您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吴民生眼中满是疑惑,“我真的可以走”? “当然,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你看我有叫人看住你吗”。 吴民生心中还是很疑惑,转过身,试探着朝院子门口走出去两步,见纳兰子建没有动静,加快了脚步,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 吴民生转过身,“纳兰子建,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子建缓步走过去,“吴叔叔,现在吴峥已经掌握了整个吴家的资源,你今晚走出这个门,明天就能上头条”。 “以我在吴家的声望,只要我一出现,他们不会听吴峥的,而且在公众场合,吴峥也不敢对我下手”。 “哎,吴叔叔,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们找到了你,当然不会对你下手,而且还会很高兴,但他们其中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吴峥要杀你,你一出现在外边,还没来得及跟你的心腹接上头,吴峥就知道了。天上掉下一个砖头,路边驶过一辆边看手机边开车的傻逼司机,都能要了你的命。现在孤身的你,可没有韩约守在你身边”。 “而且你别忘了,上次的事件,吕家和田家也是帮凶,他们也在满世界找你,你觉得他们希望你重新归位吗”? 第1332章 别乱攀亲戚 打完太极游、练完字,陆山民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出门,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平常爱穿的那件白色t恤。 “小妮子,看见、、”。话没说完,陆山民才意识到小妮子已经去了东海。 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不在身边才发现有些不习惯。 正准备随便找件衣服,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陆山民拿起手机,是韩瑶打过来的,“我马上就出门”。 “不急,好好打扮一下,今天我们不上课”。韩瑶在电话那头说道。 “打扮”?“要去什么地方吗”?陆山民疑惑的问道。 “有个同学过生日,不介意充当我的男伴吧”。 陆山民皱起了眉头,“哦、、、”。 “别人都带了同伴,我一个人去会很没面子的”。不等陆山民拒绝,韩瑶在电话那头又补充说道。 话说道这个份上,陆山民也不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好吧,在哪里碰头”。 “半个小时后我在天都大酒店门口接你”。韩瑶的声音充满喜悦。“记得打扮帅一点”。 挂完电话,陆山民重新走进卫生间,仔细再刮了一遍胡子,在衣帽间换上阿玛尼西装,对着镜子倒腾了半天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脸颊,满意的笑了笑。除了稍微黑了点,自己长得也算不错。 在酒店门口等了几分钟,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缓缓驶了过来。韩瑶向来低调,在陆山民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开豪车出行。 坐进车里,一阵淡雅的香味扑鼻而来,韩瑶特意做了头发,一头长发披肩,发梢处微微卷起,黑发的小波浪垂落在裸露的洁白肩膀上,黑白分明。 淡蓝色的耳环,深蓝色的项链,配上他湛蓝色的眼睛,相得益彰,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贵气。 韩瑶同样打量着一番陆山民,给出了一个“很帅”的评价。 “你打扮得这么漂亮,会不会喧宾夺主啊”。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 韩瑶咯咯娇笑,笑容很迷人。 “嘴巴很甜,有进步”。 汽车驶离天都大酒店。 陆山民问道:“你那位寿星闺蜜是谁啊,搞得这么隆重,应该也是豪门贵胄的千金大小姐吧”? “差不多吧,没有我家有钱,但比我家有权”。 陆山民没有多意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韩瑶走的近的同学,肯定是非富即贵。 “那你带我去就不怕给你丢份儿了”。 韩瑶笑了笑,“你就不必谦虚了,能把吴家整成今天这幅模样,你比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强”。 “今天有我认识的人吗”? “有一个人你不仅认识,还是老熟人”。 “吕家还是田家”?陆山民下意识问道。 “不是说吕家和田家没资格去,是没有理由去。我去不是因为韩家,而是因为我和蒙月是同学。蒙家这样的家族,为了避嫌,向来和商界人士接触得少,即便私下有接触,也不会光明正大的交往”。 “蒙家”?陆山民眼皮抬了一下 ,笑道,“这世界还真是小”。 “不是这个世界小,是这个圈子小”。 “这么说来,熟人到不少”。 “很多吗”?韩瑶有些诧异,“除了纳兰子建你还和谁熟”? “我之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蒙向,还有他的表妹冯晓岚”。陆山民没有隐瞒,他不知道韩瑶知不知道这层关系,毕竟韩家在关注他的话,这种事情未必瞒得住。况且,呆会儿见面,总不能装作不认识吧,瞒了也没意义。 不过看韩瑶惊讶的表情,应该是不知道。 “偶然”?韩瑶显然不信,现在的她可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大学生。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弄得好像我接触谁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样”。 韩瑶瘪了瘪嘴,打趣道:“我什么都没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陆山民知道韩瑶是在讽刺他刻意接近她的事情,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哦,对了,你和罗玉婷什么关系”?韩瑶突然问道。 “你怎么突然想着问她了”? “当初是她让我去接你的,你别告诉我你们完全没关系”。 “哦,她没告诉你吗”? “她告诉我的能是真的吗”?韩瑶翻了个白眼。 “你太多心了,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山野村名,之前从来没来过天京,一个是罗家的大小姐,还是一家大企业的董事长,怎么可能有交集。我之前在东海的时候有个朋友,他是罗玉婷的大学同学,偶然的情况下知道她曾经给你当过家庭教师,而且关系不错,就利用了她”。 “她完全不知道你的事情”?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韩大小姐,在你看来我现在就是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吗”。 “谁让你之前骗过我”?韩瑶娇嗔的说道。 说着又补充道,“我也是这么跟我爸说的”。 “谢谢你”。陆山民感激的说道。 “谢我干什么,我爸又不是你的敌人。而且你说得有道理,你一个在山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和罗玉婷扯上关系。我刚才也只是确认一下,毕竟玉婷姐跟我的关系很好,我可不想她们罗家陷入你这个泥潭里面”。 停好汽车,两人并肩走进院子。 院子里布置得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红色的地毯,各色百花编织而成的拱门,地毯边缘洒满了玫瑰花瓣。 拱门上有一副用粉红花瓣拼成,看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对联。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不用想,陆山民就知道只有纳兰子建这个不要脸的骚包才能干出这种事。 陆山民走出两步,发现韩瑶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看见韩瑶正盯着那副骚包的对联看,眼神中满是羡慕和憧憬。 陆山民回身走到韩瑶身旁,“别看了,俗不可赖,哪有这么大张旗鼓夸人的,也只有纳兰子建这种不要脸的人才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韩瑶回头看着陆山民,“你呀,画龙画虎难画骨,你以前假装追我那些招数只是学到了皮毛,这才叫 高手。虽然是俗了一点,但只要是女人,都会很高兴。”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我没有月月那么好的命。” 陆山民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蒙月遇到纳兰子建不是命好,而是上辈子挖了纳兰家的祖坟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不管别人怎么想,以他对纳兰子建的了解,任何女人沾上他比沾上自己还要命苦。 “表妹夫”!不见人,先闻声。 闻声望去,陆山民看见纳兰子建拉着蒙月的手从里面笑呵呵的走了出来,蒙月穿了一身洁白的长裙,踩着亮闪闪的水晶鞋,明艳照人,和纳兰子建走在一起,宛若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 单从外表上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一个郎才女貌。但陆山民觉得“狼豺女貌”这个词应该更准确一些。 “瑶瑶”!蒙月一把抱住韩瑶。“你今天好美”! 韩瑶搂了搂蒙月,牵着她的手,“你今天才是最耀眼的美人儿”。说着指了指拱门上的那副对联。 蒙月有些不好意思,娇羞道,“这都是子建布置的”。 “你真有福气”。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张开双臂抱向陆山民,被陆山民伸手挡开。 “表妹夫,我们真是太有缘了,总是能不期而遇”。纳兰子建丝毫没有被拒绝的不快。 一旁的蒙月不满的撇了陆山民一眼,拉着韩瑶往里面走。 “瑶瑶,你怎么和他搅在一起”? “怎么了”?韩瑶不解的问道。 “这人忒不知好歹,子建每次都很热情的对他,但他总是摆着一副臭脸,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很多钱一样。也就是子建宰相肚里能撑船,要是换个人,早跟他翻脸了”。 韩瑶笑了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不管有什么误会也不该这样啊”。 “我想你误解了,他这人挺好”。韩瑶含笑说道。 “瑶瑶,我不是故意诋毁他,也不是要拆散你们,我是为了你好。男人不一定要有钱,也不一定要有貌,但一定得胸怀宽广,格局远大。跟小家子气的男人在一起会很麻烦,我可不想你以后变成个受气包”。 纳兰子建回头看了一眼两个边走边嘀咕的女孩儿,笑着说道:“表妹夫,你别生气,你嫂子就是个小女孩儿心性,内心其实挺善良的”。 “是啊,这么善良漂亮的一个好女孩儿,你也下得了手”。陆山民揶揄的说道。 “哎,我不下手,早晚别人也得下手,先下手为强嘛”。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表妹夫,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了”。“对了,我妹妹呢,她怎么没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纳兰子建称呼小妮子为妹妹,陆山民心里都很不爽。 “关你屁事,别自作多情,她现在还姓刘”。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搂着陆山民的肩膀往里边走。“表妹夫,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把看不惯完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一点不做作”。 陆山民抬手挥开纳兰子建的手,“再跟你说一遍,别乱攀亲戚”。 第1333章 介绍一下情况 对于围墙里看不见的东西,围墙外的人总会把它看的很大,大得和想象一样大。 只有走进去逛了一圈之后,才知道围墙里面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隔行如何山,圈子亦然。陆山民在里面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其中有好几个在田衡和魏霆的生日宴上看见过。 正如韩瑶所说,蒙月的生日宴大多都是蒙家世交子弟,鲜有商界中人。 不过这些人显然并不记得他,尽管前几次宴会上他的表现也算得上出彩。 进了围墙,并不意味着就成为了围墙里的人,有形的墙里还有一道无形的墙,那才是真正把他阻隔在外的那道藩篱。 不是圈内人,自然很难让人记住。 客人们正陆陆续续的前来,纳兰子建和蒙月忙着在外边迎接客人。 韩瑶以前比较少参与这样的活动,很多人都是许久不见,再加上她这样的美女自带吸附效力,很快就被一帮男男女女拉过去叙旧聊天。 只有陆山民独自站在大厅里,如透明人一般,没有人能看得见他。 对于这种格格不入,刚到天京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不过现在,早已经习惯,没有任何局促。 陆山民端起一杯红酒站在角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人。 蒙月的生日宴会虽然比之前田衡和魏霆的生日会要纯粹一些,但实际上多多少少也带着社交性质。 来宾们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聊的东西没什么新意,要么是国家大事,要么就是隐晦的吹嘘自己有多牛逼,陆山民一边听着,一边觉得有些好笑。曾经觉得这些处在金字塔尖的年轻人应该是个个才华横溢、聪明绝顶,现在看来也并不尽然,有些人也就那么回事。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占据丰富资源的人,不如寒门子弟优秀,只是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曾经的山野村民,他这一路走来一路在成长,渐渐的超越了某些人,眼光自然也变得更高。 陆山民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蒙家的长辈,估计这种场合下主动避嫌没有出席这场宴会。 正奇怪怎么没看见蒙向和冯晓岚,就看见二楼有个人在向他招手。 陆山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是冯晓岚,以前见她要么是穿的制服,便装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今天穿了一身淡雅的长裙,一下竟没认出来。 陆山民走上二楼,定睛看了冯晓岚半天,啧啧赞叹道:“看不出来啊,丑小鸭变白天鹅了”。 冯晓岚被陆山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长裙,娇嗔的说道:“这裙子穿起来太麻烦了,我本来不想穿的,月月硬要我穿”。 陆山民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条裙子冯晓岚穿起来有些不合身。冯晓岚的身材比蒙月要丰满得多,其它地方还好,主要是胸前有种炸裂的既视感,不禁有些担心会突然炸开。 “看什么”?冯晓岚下意识双手环胸,做了个保护动作。 陆山民笑了笑,“习惯了看你穿制服,突然换上长裙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好不好看”?冯晓岚仰望着陆山民的眼睛,心里有些小小的窃喜。 “嗯,好看”。 “制服好看还是长裙好看”? “都好看”。 冯晓岚笑了笑,“情商有进步嘛”。说着朝楼下的大厅努了努嘴,“我和她谁好看”? 陆山民顺着冯晓岚的方向看去,看见韩瑶正在东张西望,应该是在寻找他的身影。 “各有千秋”。陆山民不明白女人为什么都喜欢比较,特别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喜欢比较。 “油嘴滑舌”。 “你怎么不下去”?陆山民问道。 “我跟他们不一样,从小舞刀弄枪,不爱红装爱武装,励志要当警察,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而且我跟他们不熟,下去也只能跟你一样像个棒槌一样尴尬的站在那里”。 陆山民笑了笑,“你跟我可不一样,以你的姿色,肯定有不少苍蝇围着你转”。 “苍蝇”?冯晓岚在陆山民的胳膊上使劲儿的掐了一把,“你在骂我”。 陆山民假装吃疼的哎哟一声,“我哪有骂你,我是在夸你有魅力”。 “我哪有她的魅力大,就这一小会儿,至少有五六个男的主动上前搭讪”。冯晓岚趴在栏杆上,酸酸的说道。 “羡慕了”? 冯晓岚对陆山民翻了个白眼,“羡慕有什么用,某些人就喜欢那种,有什么办法”。 “你误会了,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你才误会了,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喜欢谁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冯晓岚嘟着嘴说道。 陆山民看了看四周无人,降低声音说道:“联络官同志,苍鹰为什么不肯见我”? 冯晓岚皱了皱眉,有些尴尬的说道,“他说还不是时候”。 陆山民哦了一声,“他不相信我”。 冯晓岚叹了口气,“陆山民,你跟我透个底,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有些人欠了我些东西,我得要回来”。 “欠什么”? “命”。 冯晓岚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执着,你要相信警察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我有不相信警察吗”?陆山民耸了耸肩,“我现在与季铁军和马鞍山关系很好”。 “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冯晓岚焦急的挠了挠头发,“跟他们合作当然是正路,但有些事情是他们那个层面处理不了的”。 “所以我才提出要见苍鹰,够诚意吧,只可惜他不够诚意”。 “哎,我就实话跟你说吧,苍鹰说你亦正亦邪,正邪难辨,现在见你暴露的风险很大”。 “所以你不能怪我不信任你们,你们不也是在防着我吗”。 冯晓岚气呼呼的嘟着嘴,鼓鼓囊囊的半天,说道:“反正我说不过你”。 “你们,什么苍鹰、云雀、蚂蚁、金丝猴、、、单凭这些名字就很不靠谱,我非常怀疑你所说的苍鹰真实身份是动物园园长”。 “你,你就是不相信我”。冯晓岚紧咬红唇,心中莫名升起浓浓的委屈。 冯晓岚要哭要哭的样子让陆山民感到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冯晓岚虽然菜鸟,但相比于普通女孩儿还是要坚强得多。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嘛,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小气”。 “谁都可以怀疑我,但你不能”!冯晓岚眼泪汪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陆山民脑袋有些发蒙,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能把冯晓岚弄哭,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没说怀疑你,我只是有些不太相信苍鹰,而且我也努力的让自己相信,要不然也不会提出见他”。 听到陆山民如是说,冯晓岚才稍稍露出了笑容,“总之,你还是不够相信我”。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哪有你这样逼着人相信人的,太霸道了,不够温柔”。 冯晓岚感觉到心跳有些加快,瞪了陆山民一眼,“你对我说话最好是正经点,调戏女孩子是要负责任的”。 见冯晓岚脸蛋微红,陆山民也感觉到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自己欠的情债已经够多了,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帮我争取一次见面的机会,要不然我很难完全相信你们”。 见陆山民的神情变了,冯晓兰有些释然,也有些失望,淡淡道:“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去说服他们的”。 楼下,韩瑶的目光搜寻了一大圈,终于在二楼的角落处看见了陆山民,另外还有一个女人。脸上不禁泛起一阵苦笑,‘这家伙,看起来木木讷讷,到哪里都不缺美女’。 二楼,冯晓岚看了眼楼下,“你女朋友在找你”。 陆山民朝楼下看了一眼,见韩瑶很快的扭过去了头,假装没有看见自己一般。 “她现在的身份是我的英语老师”。 冯晓岚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劝你还是不要和韩家走得太近”。 “为什么”?陆山民不以为意的说道,“天京这四大家族,也就韩家还算有点豪门气派”。 “直觉,你是生意场上的人,应该比我更加了解生意场上的事情,天京这些家族相互之间的渊源太深了,各种姻亲关系,生意上的相互合作,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知道‘独木成林’吧,在地表上看起来是不同的树木,实际上在地底下是一个根系”。冯晓岚很认真的说道。 陆山民略带诧异的看着冯晓岚,他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对韩家默许韩瑶和自己接触也有过各种猜测,只是没想到这个菜鸟警察能看得这么深。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冯晓岚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没什么,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些个大家族,在不涉及利益的时候,个个都是谦谦君子,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时候,个个都不是善男信女”。 “万恶的资本家”。冯晓岚感叹了一声。 陆山民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男男女女,这些人都是他曾经连仰望都望不到的人。 “能给我介绍一下蒙家的情况吗”? 第1334章 不会太久 蒙家数代警察,其中还不乏高层人物。到了冯晓岚这一代也依然如此,除了蒙向和蒙月选择了其它职业之外,家族中绝大多数年轻人都继承了父辈的事业。 尽管冯晓岚坚信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在陆山民看来,蒙家这样的警察世家,实在不太可能毫不知情。 蒙家之所以假装不知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要么蒙家也参与到这场利益角逐之中。 陆山民更倾向于前者,蒙家在钓鱼,至于钓的是什么鱼,有所猜测,但并拿不准。 也是基于这一点,他才彻底放下了对季铁军的防备,选择了相信他。毕竟蒙家那位首长亲自与他见面,实在没有再怀疑的理由。 冯晓岚介绍了一遍蒙家的情况,从她口中得知,在季铁军办公室见到的那位首长应该就是她的大舅,在公安系统中颇有影响力。 想到和冯晓岚的戏剧性相识,不禁想到,说不定蒙家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关注自己。 “你听说过蒙傲这个名字吗”?陆山民鬼使神差的问道。 “蒙傲是谁”?冯晓岚疑惑的反问道。 “没什么,一个朋友”。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自己都成惊弓之鸟了,蒙姓虽然不多,但并不等于姓蒙就和蒙家有关,而且蒙傲是扒手出身,又怎么可能是蒙家的人。再说了,六七年前,自己还只是个小酒吧的小保安,犯不着蒙家把自家子弟派到他身边去吧。 “陆山民,放轻松点,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不累吗”。冯晓岚语重心长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蒙家其他人碍于身份没有参加今天的宴会,蒙向呢,怎么连他也没看见”。 “哎呀”!冯晓岚猛的起身,“怎么把他给忘了,他之前好几次问起过你,要是知道你来肯定会很高兴”。 说着拉着陆山民的手往三楼走去。 大厅里,韩瑶心不在焉的聊着天,时不时朝二楼方向瞟一眼,也就回头的功夫,已经没有了陆山民的身影。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瑶瑶,在看什么呢,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啊”?旁边身着红色礼服的女子问道。 “没什么”。韩瑶笑了笑,心里却是有些失落。 “是不是在找和你一起来的帅哥”?红色礼服女子打趣的说道。 韩瑶撇了眼正手挽手走进来的纳兰子建和蒙月,淡淡道:“与这位纳兰公子比起来,他可算不上帅哥”。 红衣女子直勾勾的盯着纳兰子建,“是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月月真是好福气”。 “长得帅有什么用”,一旁的蓝色西装男子语气中带着酸味儿。 “哟,李公子,这是多少年的老陈醋打翻了,人家不仅长得帅,还是星辉的董事长”。 “那又怎么了,不过是满身铜臭味。在权力面前,再有钱也得低头,要不然也不会死皮赖脸的攀上蒙家”。 男子说着又满脸关切的对韩瑶说道:“瑶瑶,跟你一起来的那人是 谁,没什么印象,好像不是圈内人吧。你要小心点,多半也是奔着你们韩家去的,现在不要脸的人太多了”。 韩瑶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自从认识陆山民之后,越发觉得身边的这些同龄人幼稚可笑。 “背后说人坏话的人更不要脸”。说完韩瑶招呼也不打的离开。 男子在原地愣了半天,问红衣女子道:“她刚才是在说我吗”? 红衣女子笑了笑,“你觉得呢。瑶瑶一向知书达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说话这么冲,李公子,看来你没戏了”。 男子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烫,“一个在圈子里都没印象的人,顶多是个小土豪子弟,我就不信我会不如他”。 走到三楼,推开书房的门,蒙向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大表哥,你看我带谁来了”。 蒙向转过头,见进来的是陆山民,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朝着陆山民走过去。 “山民兄弟,怎么是你”。 陆山民笑了笑,玩笑的说道:“没办法,你不邀请我,我只有厚着脸皮上门打扰了”。 蒙向抱了抱陆山民,“这是我的错,我认错”。 “两个大男人,也不肉麻,你们慢慢聊,我下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冯晓岚走出去之后,蒙向拉着陆山民坐下,“我妹妹怎么样”? “你哪个妹妹”? 蒙向挤了挤眼,“还装,难道不是晓岚邀请你来的吗”。 “哦、、还真不是”。 “不是”?蒙向意外的看着陆山民。“那是谁”? “是韩瑶”。 “韩瑶是谁”? “蒙月的同学”。 “哦、”蒙向有些失望,“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随即又说道:“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晓岚,我看得出她对你有感情”。 陆山民笑了笑,“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妹妹推出去,不怕我是坏人”。 蒙向笑道:“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基因里的警察直觉还是有,看得出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陆山民不想和蒙向讨论这个话题,岔开话题说道:“你妹妹生日,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下去帮着招呼客人,还有心思躲在这里看书”。 “别说了,我怕我忍不住爆锤纳兰子建一顿。我这个妹妹啊,从小被娇惯坏了,说什么都不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面跳。本以为纳兰子建无端推迟婚礼会让她清醒一点,哎、、、说多了都是泪啊”。蒙向一脸的苦闷。 “尽人事听天命,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你这个当哥已经做得够好,你总不能守护她一辈子吧,剩下的路只能靠她自己去走,”。 “也只能如此了”。蒙向无奈的说道。 陆山民无意间瞥见蒙向刚才看的那本书,竟然是一本《传习录》。 “你也推崇王阳明的心学”? “哦,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没事的时候翻翻,”。 陆山民拿起书,“我也有一本,也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说着顺手打 开了扉页。 当看到里面写的一行字的时候,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眼睛也不自觉瞪大,内心震荡得七上八下。 扉页上写着一行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熟悉的话,熟悉的字迹,陆山民脑袋一片混乱。 “山民,你怎么了”?蒙向见陆山民神色突变,问道。 陆山民心里把左丘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家伙果然不是偶然出现在民生西路,竟然骗了自己这么久,这个骗子、演员、王八蛋。 半晌之后,陆山民才渐渐恢复了神色。 “没什么,你这位朋友口气倒是不小”。 “哦,他是我见过学识最渊博的人,以前我们常常在一起讨论,每次都有很大的收获”。 “以前?现在没联系吗”?陆山民试探的问道。 蒙向摇了摇头,“大概有七八年没联系了,联系不上他,之前只知道他去了东海市委,后来又听说辞职了,再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七八年,陆山民不禁心惊肉跳,这家伙口口声声说欣赏自己,说因为自己能带着他实现人生理想才帮助自己,全都是鬼话连篇,原来从七八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可惜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否则我也介绍给你认识,这个人很有意思,你见了肯定不会失望”。 陆山民现在心里不是失望,是想把左丘摁在地上狠狠摩擦一顿。 “他以前经常到你们家”?陆山民问道。 “那倒不是,我们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认识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被他的才华所吸引,一来二往也算是成为了知己,邀请他到家里面来做过两次客,我爷爷也特别欣赏他”。 陆山民脑海里飞速运转,之前还以为左丘是蒙家人安排的,现在看来又不是。这家伙多半是先刻意接触蒙向,取得他的好感,然后通过蒙向接触蒙家的人,再获得蒙家人的认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家伙在自己面前表演得像个落魄书生,实际上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也难怪他常常说自己目光短浅,他的眼睛倒确实看得够远。说不定早在八年前甚至十年前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在图谋准备着,真是老谋深算。 先前还疑惑到底是谁刻意安排他和蒙向结识,现在看来也是这家伙在背后搞鬼。 “我倒确实很想见见他”。 蒙向不解的看着陆山民,“山民兄弟,你这表情好奇怪,怎么看上去像是要打人一样”。 陆山民确实有打人的冲动,以前只是怀疑左丘有很多事瞒着他,现在是拿到了实锤,恨不得立刻拿他是问。 “哦、、我只是太激动了,连你都说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我实在是神往得很”。 蒙向呵呵一笑,“我没看错,我俩果然是有共同语言的人。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还能见到他”。 “是吗,那我们不仅是有共同语言,还是心有灵犀,我也有很强烈的直觉能见到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且,不会太久”。 第1335章 对你算计最少的那个人 下面的圈子不是陆山民想融入就能融入得进去的,即便下去也顶多沾点韩瑶的光供他人指指点点,更何况对于这样的宴会,陆山民实在提不起兴趣,索性就呆在了蒙向的书房。 整个上午,陆山民都在听蒙向讲他的艺术观,幸好这些年读过一些关于艺术的书籍,再加上最近对书法艺术的经验总结,勉强能听懂他在讲什么。偶尔还能插上几句令蒙向刮目相看的话。 一直聊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才得知压根儿没准备午饭,还好冯晓岚从下面拿了些糕点,才勉强消解了饥饿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楼下响起了歌声,纳兰子建这骚包不可谓不用心,刻意在蒙家别墅举办生日宴会,刻意把宴会从上午开始,还专门请了几个歌星到现场献唱。 不用猜陆山民就知道他的小心思,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政界子女,如此大张旗鼓的设计一场生日宴会,为的就是向这些人的父辈传达他与蒙家死死绑在一起的信息。 当然,同时也能讨好蒙月的欢心,让她更能死心塌地被他利用。 这也不怪蒙月会鬼迷心窍,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手段,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能扛得住。 陆山民本来想出去看看,也顺便看看韩瑶,毕竟作为男伴,从一来就玩儿消失,有失风范。 不过蒙向很厌烦下面的宴会,特别是歌声一响起更加的厌烦,把书房门关得死死的,嘴里还骂骂咧咧,把纳兰子建家里的女人依次都问候了一遍。 陆山民只得留下来继续陪他聊天,还好下午蒙向并没有再聊艺术,而是和他聊起了武道,这让陆山民稍稍松了口气,相对于艺术,这方面他的心得要多得多。 蒙向的悟性很高,对武道的理解很有见地,只可惜缺乏生死磨砺,否则应该能更上一层楼,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瓶颈卡在哪里,不过这人比较佛系,习武对于他来说是爱好,并不是为了打架,也并没有太过可以追求境界。 陆山民总觉得蒙向的武道理念有些熟悉,但又具体想不起是哪里熟悉。 聊了很久,直到韩瑶打来电话,陆山民才借故离开。 下楼见到韩瑶,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陆山民很是理解,只得歉意的报以微笑。 “我以为你在温柔乡中舍不得出来呢”。 陆山民撇了眼不远处的冯晓岚,笑道:“她是我在江州的一个朋友,而且,我可不是跟她相处了一天”。 “是吗”?“里面还有个金屋藏娇”? “来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和蒙向认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竟然是个话包子,叽叽喳喳的比女人还能唠嗑”。 “少找借口,你就是想躲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是为你着想。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子弟,个个都是青年才俊,我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丢脸”。 “胡说八道”。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 陆山民笑了笑,“你敢说刚才没人说我坏话”。 韩瑶噗嗤一声 笑了出来。 “笑什么,有人说我坏话很好笑吗,你也一样跟着丢脸”。陆山民故作生气的说道。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刚才确实有人说你是不入流的小土豪”。 “啧啧,谁那么看得起我啊,我明明是个连初中都没读过的山野小民”。 三言两语,成功化解了韩瑶憋在心中的气,陆山民不禁感叹,自己与女人打交道的水平又长进了。 “你的老相好一直在看你”。韩瑶含笑说道。 “都跟你说了,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望穿秋水,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人欺骗的单纯小女生”。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你和说我坏话的那人一样,都太看得起我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女人都喜欢我”。 “当然不是,只有极少数有品味的女人才会喜欢你”。说着拿着红酒杯朝冯晓岚走了过去。 看着韩瑶的背影,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果然世上万般道理都是相通的,经历过生死磨砺才能在武道上更上一层楼,经历过情伤,才能在情感更游刃有余,要是放在以前,韩瑶绝不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 “朋友,怎么称呼”。陆山民转头看去,一个身穿蓝色西装,面色有些苍白,笑容中藏着刀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你就是刚才说我是小土豪的那人”?陆山民微微笑道。 男子眉头微皱,脸上有些挂不住。“朋友真会开玩笑”。 陆山民不想理会这种不成气候的二代,淡淡道:“我和韩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是吗”?男子眼神稍微温柔了些,不过仍然带着冷意。 陆山民笑了笑,若是放在以前,面对这样的人心中或许会不快,不过现在,他说接触的层面,也未必将一个心胸狭隘的普通达官贵人子弟放在眼里。 “你若对韩瑶有意,那就应该多在她身上花心思,而不是在我身上”。 男子有种蓄力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本来想着过来好好奚落一番陆山民,但几句话下来,硬是找不到了突破口。 想了半天说道:“你就不怕我把这番话告诉韩瑶,或者是你很自信,断定韩瑶知道了也不会影响她对你的看法”? 陆山民觉得这人挺无聊,简单的事情非要复杂化,还偏偏认为自己很聪明。 见陆山民不回答,直接忽略了他。男子心中不禁有些气愤,冷声道:“你这种攀龙附凤的人我见多了,不要以为家里有几个小钱就把尾巴翘上了天,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有几斤几两掂量清楚,不该想的就别想,我劝你离韩瑶远点,否则你家里那点资产怎么消失的你都不知道”。 “哟,再聊什么呢”?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男子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向纳兰子建伸出手,“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今天的男主角”。 纳兰子建直接从男子身前走过,别说伸手与他握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怎么样,这场宴会可是我亲手设计的,还不错吧”。 “马马虎虎”。陆山民冷淡的说道。 男子的手停在空中,脸上写满了尴尬。 “你是谁”?纳兰子建这才看了男子一眼。 “纳兰公子,我爸是、、”。 “我问你,没问你爸”。 男子脸上火辣辣的,忍着怒气说道:“我是李成浩,上次、、”。 “哦,不认识”。纳兰子建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搂着陆山民说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活越没出息了,开口闭口就拼爹,不提爹就没人认识。你看我就比较低调,从来不标榜我外公是谁,我未来岳父是谁,但人人都认得我是纳兰子建,哎,实在是实力不允许我低调啊。表妹夫,你说气人不气人”。 确实很气人,一旁被当成空气的男子气得七窍生烟,但又无可奈何,特别是听到纳兰子建称呼陆山民为表妹夫,心想难道这家伙真和韩瑶没关系,而是朱家的女婿,又硬生生的把气给吞了回去,冷哼一声灰溜溜的离开。 陆山民拍开纳兰子建的手,“闹够了没有,堂堂纳兰家家主,星辉集团董事长,跟一个不成气候的小二代计较,丢人不丢人”。 “哟呵,表妹夫,你什么时候心胸这么宽广了啊”。 “利用蒙月做这么大一场秀故意给人看,有必要吗”?陆山民冷冷道。 “这怎么能叫作秀,我这叫真爱,你看月月多开心,她今天是全场最幸福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结婚”? “表妹夫,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只是推迟一段时间而已”。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纳兰子建,“看着我的眼睛,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和蒙月结婚”。 “你猜”?纳兰子建呵呵一笑。 “捧得越高摔得越痛,蒙月现在有多幸福,将来就会有多痛苦。纳兰子建,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少作孽,给自己积点德吧”。 “表妹夫,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关心你,我恨不得你出门就被车撞死”。 “表妹夫,你这烂好人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蒙月跟你不沾亲不带故,你在这里瞎操心什么啊”。 “我只是不想小妮子有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哥哥”。 “表妹夫,这你就有点双标了,小妮子的心狠手辣可不在我之下啊”。 “少往脸上贴金,小妮子从来不处心积虑算计人,她虽然狠辣,但都是对该狠之人,从来没伤害过无辜的人”。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表妹夫,我知道因为东海的事情,因为黄金刚的事情,因为梓萱的事情,还因为纳兰家与你们陆家的恩怨、、” “咦、、这不说不知道,一说我俩之间的矛盾真还挺多的”。 “知道就好”。 纳兰子建突然收起了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说道:“但是,我真没想过要害你,要说算计,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对你算计最少的那个人”。 第1336章 奋不顾身 “你好,韩瑶”。韩瑶优雅的向冯晓岚伸出手,目光从冯晓岚胸前扫过,下意识挺了挺胸脯。 “你好,冯晓岚”。冯晓岚和韩瑶握了握手,目光一直停留在韩瑶的脸上,他虽然也是大家闺秀,但从小舞刀弄枪,相比于韩瑶,身上多了一份刚毅,少了一份女人的柔弱。 “你长的好漂亮”。冯晓岚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你也很漂亮”。韩瑶微微笑了笑,更显迷人。 “难怪陆山民会被你吸引,你刚才的笑容太迷人了”。冯晓岚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你比曾雅倩要好得多”。 冯晓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和曾雅倩之间没有可比性,她是正牌女友,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你知道他和曾雅倩分手了吗”?韩瑶淡淡道。 “哦、?这倒没听说”。冯晓岚深感意外。 韩瑶微微一笑,“我和他也只是普通朋友,你现在也有机会”。 冯晓岚怔怔的看着韩瑶,她不知道韩瑶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但意识到这个外表美若天仙的女人心思并不那么单纯。 “呵呵,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吧,这别墅里比他有魅力的男人多了去,要真让这里的女孩儿选,估计除了你之外没有哪个女孩儿会选他”。 “那是因为这里的绝大多数女孩儿都没有品位,但我相信你是个有品位味儿的女人”。 冯晓岚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我和他不合适”。 韩瑶举起红酒杯和冯晓岚碰了碰,放在红唇上抿了一口,“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晓岚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想让我帮他”? “如果有一天他被逼上绝路,我恳求你能帮他一把”。韩瑶点了点头,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 冯晓岚笑了笑,“以你们韩家在天京的实力和地位,还用请我帮忙”。 韩瑶摇了摇头,“韩家是一个家族,并不是某一个人,任何一个韩家人的私人立场都代表不了整个韩家的立场”。 冯晓岚苦笑了一声,“那你以为我能代表蒙家的立场吗,不过你放心,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会最大限度的帮他”。 韩瑶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我的情况很像,我想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冯晓岚不知道韩瑶所说的像是家庭情况像还是两人在对陆山民的感情上很像,不过不管怎么说,倒也确实挺像。虽然刚才韩瑶说陆山民和曾雅倩分手了,但以她对陆山民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对曾雅倩放手的。这样说来,两人到真是同病相怜。 “我想也是”。冯晓岚喝了口红酒,含笑说道。 不远处,纳兰子建笑呵呵的看着两人,“表妹夫,猜猜她们在聊什么”? “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当时梓萱被他劫走,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哎”,纳兰子建悲痛的叹息了一声,“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让梓萱出事”。 “梓萱和阿英是一起消失的,你怎么解释”? 纳兰子建连连苦笑,神色忧伤,“我的阿英啊,她本就是影子派到我身边的卧底,我一直努力的感化她,可惜啊,她还是背叛了我”。 “那次事件之后,高昌也失踪了,他去了哪里”? “高昌?这个三姓家奴。因利益而结成的盟友最终都会因利益而瓦解,我和他彼此之间都没有相互信任过”。 陆山民眉头微皱,细细的思考着纳兰子建所说的话,隐隐中不太相信,但又丝毫找不到破绽。 “朱老爷子呢,他现在还不知道梓萱的事情吗”? “自从老爷子上次生病之后,就被接到了北戴河疗养,现在都没回来。老爷子九十多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家里人不敢再刺激他,只告诉他梓萱出国进修了,暂时不方便联系”。 “那你觉得朱老爷子会信吗”? “哎,怀疑肯定是有的,他曾给我打电话问起过,言语之中已经有怀疑,估计瞒不了多久了”。 陆山民转头看着纳兰子建,他脸上的悲痛神色不像是装的。 “纳兰家的利益与梓萱的仇,对于你来说,哪个更重要”。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梓萱的死,陆晨龙脱不了干系,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山民心头猛的震动了一下,避开了纳兰子建的眼神,这件事一直折磨着他。 “等与他见面的时候,我会问清楚”。 纳兰子建深吸一口气,“如果梓萱死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之相关的人”。 “如果”?陆山民猛的回头,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撇了陆山民一眼,“毕竟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我不愿意相信她不再了”。 陆山民微微闭上双眼,心如刀割。 纳兰子建看着陆山民微微颤抖的睫毛,喃喃道:“表妹夫,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你还会放弃梓萱吗”? 陆山民没有回答,缓缓睁开眼睛,双目有些发红。 纳兰子建轻轻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我早就说过,你是个情感白痴,在感情上总是拎不清。人啊,拥有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内心最深处的那份感情。” “可惜啊,等明白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走了,我的小月月还等着我呢”。 晚上才是宴会的主场,明亮的灯光熄灭,换上了柔和昏暗的霓虹灯。 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纳兰子建换了一身洁白的晚礼服,坐在了钢琴旁边。 随着十指跳动,悠扬的琴声响起。 琴声很熟悉,《致爱丽丝》。当年叶梓萱去英国的前一晚到江州找他,所弹奏的正是这首曲子。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完全沉醉在了音乐之中,仿佛回到了彼时彼刻,回到了那间酒。 叶梓萱坐在舞台中央,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之间跳动,一个个美妙的音符飘荡而出,全场雅雀无声,唯有琴声充斥着整个世界。 聚光灯照在她的身上,能够看见她嘴角的微笑,跳动的睫毛,还有那双干净而空灵的眼眸。 世间万事万物都消失不见,唯有她在舞台中央,在整个世界的中心。 恍惚中,一直温柔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山民睁开眼睛,眼里擎着泪水。 韩瑶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你如果不想呆下去,我们可以先离开”。 外面,秋雨淅淅沥沥,打在脸上有些凉意。 汽车缓缓的驶出别墅区,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 汽车在雨夜里缓慢行驶,雨刮器快速的滑动,掀起一阵阵浪花。 “有些事憋在心里,会越憋越难受”。汽车开出去很久,韩瑶开口说道。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可以讲给我听”。 “你想听”? “嗯”。韩瑶咬了咬嘴唇,“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我,该伤害的,你已经伤害了,我现在没有那么脆弱”。 陆山民靠在座椅上,喃喃道:“《致爱丽丝》是梓萱最喜欢的曲子”。 韩瑶心头微微颤抖了一下,等着陆山民继续说。 “当年她去英国留学,临走前给我弹过一次”。 “当她转过身离去的时候,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儿”。 “我们是在一次聚会上相识,她的话很多,情商也不高,说话老是得罪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的印象却是干净、纯粹、不食人间烟火。” 陆山民语无伦次,跳跃的诉说着。 “她很聪明,聪明得能直透人性。也很傻,傻得处处为别人着想。她很善良,家里的花花草草死了也会伤心难过半天。她很柔弱,见我在擂台上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吓得脸色苍白眼泪直流。她也很勇敢,敢用她那柔弱的身躯替我挡子弹”。 韩瑶静静的听着,双手紧紧的抓住方向盘。 “她真的很傻,明明已经知道这场风波有多么的危险,还是要不闻不问的傻乎乎冲进来”。 陆山民低下头,神色极为痛苦,“不应该,她这样的女孩儿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韩瑶禁不住苦笑了一下,她之前很讨厌曾雅倩,现在竟然有些同情她。 “曾雅倩和你分手是因为她”?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你说我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很混账”。 “漂亮的女人会有很多的追求者,优秀的男人自然也吸引很多的女孩儿喜欢”。 虽然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陆山民讲出这些话,心里依然痛苦得难受。陆山民的内心情感,一直都处在对叶梓萱和曾雅倩的愧疚之中,根本没有时间和空间给她留下位置。 “其实你不用纠结,应该直面自己的内心,因为不管你多么想逃避,有多么愧疚,内心真实的情感就摆在哪里,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 “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反理智的。没有人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内心的情感。爱情就是这样,没有任何理由可言,哪怕是最会讲道理的圣人,顶多也只是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但绝无可能也无法说服自己爱或者是不爱”。“也正因为如此,爱情才显得那么宝贵,才让那么多人奋不顾身”。 第1337章 还好 马嘴村的爱情远没有外面的复杂,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娶妻生子,平淡一生,也没见谁过得不幸福。在马嘴村,“爱情”这两个字似乎从来就不存在,也不需要存在。所以,当初刚踏入大都市的陆山民,哪里能够明白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叶梓萱的出现,就像一道空山新雨后,乍然挂在天边的彩虹,耀眼而明亮,望之令人心旷神怡。 爱情这种东西,格外奇怪,美丽的后面,往往是如行随的痛苦和无奈,鲜有称心如意。 “女为悦己者容,与你们男人不一样,女人的人生追求要简单得多,所求的不过是心有所依,身有所靠。能有一个男人牢牢的记住,我想,她应该很满足吧”。韩瑶感慨道。 “像我这种在命运的泥潭的挣扎求生的人,爱情是一件望之难及的奢侈品”。 “爱情就像一条狡猾的泥鳅,看得见抓不着的人多的是,又何止是你”。 陆山民转头看向韩瑶,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太多的伤心和难过。“希望我的胡言乱语没有伤害到你”。 韩瑶勉强的笑了笑,“你忘了我的身份吗,豪门大家闺秀体现在外表和穿着上的只是很肤浅的表象,更重要的内在实质在我们从小所接受的教育理念之中。贤良淑德,不只是嘴上说说,豪门贵妇们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大多数都要承受独守空房的痛苦,如果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就活不下去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禁想到曾雅倩的母亲,她也算是出身豪门的女人,却因为曾庆文的出轨,硬生生忍受了半辈子也没有反抗。 “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不是不可以改变”。陆山民反而反过来安慰道。 韩瑶转头看了眼陆山民,微微一笑,“我现在不是正在努力改变吗,否则我早与某些达官贵人二代订婚了”。 陆山民避开韩瑶漂亮的眼睛,没有说话。 “陆山民,你有没有想过多娶几个老婆”?韩瑶笑着说道。 “啊”?陆山民震惊的低呼了出来。 “有没有想过”?韩瑶追问道。 陆山民抚了抚额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三妻四妾,重婚是违法的”。 “你别管违法不违法,你就说有没有想过”?韩瑶紧咬着不放。 “没有”。陆山民转过头,盯着窗外。 “真没有?不正常啊,男人不都是希望越多越好吗”? “人贵有自知之明,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一个就足以让我焦头烂额,还别说几个”。 韩瑶咯咯笑出了声,“对嘛,这个样子才像一个山野村民,憨厚得可爱”。 “我也不知道这算是我命好还是不好,老神棍当年说我有桃花运,没想到真被他那乌鸦嘴说中了,不过我觉得应该叫桃花劫更准确”。 “别的男人要是遇到这样的好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就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韩瑶俏皮的说道。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瑶,她的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他发现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孩儿,韩瑶现在的变化太大了,大得有种掌控不了的感觉。 ”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听了你的爱情故事后应该伤心难过得嚎啕大哭才对”? “我在想你是不是被小妮子带坏了“。陆山民淡淡道。 “其实小妮子说得很对,优秀的男人不应该被某一个人独享,那些个豪门贵胄,别看表面上只有一个,私下里三妻四妾的事情多的是”。 “我可不是什么豪门贵胄”。陆山民淡淡道。 “你是担心曾雅倩不会同意”?韩瑶戏谑的说道。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觉得我现在有精力去想这些无聊的问题吗”。 韩瑶笑了笑,“你皱眉头的样子挺有魅力”。 ·········· ·········· 纳兰振邦坐在书桌前,上面摊开着一本泛黄的线装《论语》。 “一天到晚就知道关在书房里看那些没用的破书,看了一辈子也没看出个名堂,反倒看成了个窝囊废。教了一辈子书也没把自己儿子教好,反倒交出个狼心狗肺狼崽子”。 书房外传来妻子的咒骂声,自从纳兰子建将纳兰子冉从纳兰家除名之后,一向贤良淑德的妻子彻底变成了一个山野泼妇,早晚都要骂一遍。 纳兰振邦抽出一张纸巾揉成团,堵塞住耳朵,妻子的辱骂他无法反驳,这都是报应。 怔怔的盯着书桌上的《论语》,都说半部《论语》治天下,但苦读了几十年,却连自己这个小家都管理不好。 门外是喋喋不休的谩骂声,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打声,让纳兰振邦心情烦躁无心看书,合上了书,呆呆的望着窗外。 院子里的树木在风雨中摇摆不定,在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落在地上的影子千奇百怪,时而像动物,时而像人、、、 沿着那道像人影的影子往远处看,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纳兰振邦取下眼镜擦了擦,再揉了揉眼镜,再次仔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纳兰振邦叹了口气,自嘲道,“老了,老眼昏花了”。 书房门嘎吱一声,纳兰振邦眉头紧皱,“书房不是吵架的地方,要骂在外边骂”。 门轻轻关上,哒哒的脚步声沉重而厚实,显然不是一个女人能走出的声音。 纳兰振邦转过头,一个高大威猛,披着雨衣的男人站立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 “你是谁”? “曾经叱咤风云的纳兰家大少爷,如今连一个看门的保镖都没有”。 纳兰振邦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身形有些熟悉,声音也有些熟悉,但又具体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动了点小手术,认不出来了吗”?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脸上带着有些奇怪的笑容。 “是、、、你、、、”! “是我”。 纳兰振邦颤颤巍巍的起身,跌跌撞撞的上前、、双手紧紧的抓住陆晨龙手臂。 “是你,是你,真的是你,二十七年了,整整二十七年了”! 陆晨龙看着纳兰振邦花白的头发,“曾经风度翩翩的纳兰家大少爷都老了”。 “晨龙,这些年、、还好吗”? “还好”。 第1338章 我佛慈悲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想当年,风度翩翩,潇洒来往皆鸿儒。 想当年,谈笑风生,座上推杯换盏难数。 再相见,鬓发生白,相对无言,唯有细雨潇潇,夜半微语。 自从纳兰子建上位之后,纳兰振邦彻底放下了一切,整天困顿在小楼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曾经的挚友突然出现,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一句‘这些年可还好’。 陆晨龙也一样,隐姓埋名二十七年,本有很多该说的话,但却只说了两个字‘还好’。 两人相对而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是半晌也没有再说话。 “当年、、对不起、、”。纳兰振邦率先开口说道。 陆晨龙释然的笑了笑,虽然五官略有变化,但这个笑容的神韵还是与以往一样。 “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纳兰振邦有些讶异的看着陆晨龙,低声的重复了一遍。 “是啊,都过去了,过去的回不去了,明天的路依然还要走下去”。陆晨龙淡淡道,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谈一件寻常小事。 “晨龙、”纳兰振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经的陆晨龙叱咤风云,嫉恶如仇,原本以为他的出现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的掀起,万万没想到他会轻松的放下。 “这样不好吗”?陆晨龙问道。 “当然好,你能这么想我高兴”。纳兰振邦虽然很震惊,但他是真的不希望陆晨龙一味的抗衡下去,“过去的都过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我只是有些意外”。 陆晨龙笑了笑,“时光匆匆数十载,你我都已是花甲老人,现在想想,曾经的傲气和勇气不过是幼稚中夹杂着自私而已”。 纳兰振邦叹了口气,深有所感,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老了之后才深感对儿子的愧疚,这些年他若不是一直放不下,若不是一直把心思放在纳兰子建的布局上,哪怕多花那么一点点心思在纳兰子冉身上,他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其实放下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勇气”。纳兰振邦苦笑了一声。 “刚好路过,本来不想打搅你”。陆晨龙起身,“走了,等把有些事情了结之后再来找你喝茶”。 “晨龙”!纳兰振邦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是关于山民的事情”? “我做梦也没想到他能成长到这一步”。陆晨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自豪,但却看不出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隐约带着忧愁。 “他是个好孩子,你一直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死了的时候是,活着就未必了”。陆晨龙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陆晨龙高大的背影,纳兰振邦心情莫名的复杂。 “她葬在大龙山”。纳兰振邦对着背影说道,“我每年都去,你应该去看看她”。 “谢谢你”。陆晨龙停顿了一下,走了出去。 ·········· ·········· 秋雨夜深,不停的敲打着窗户,轻灵的声音如歌如诉,窃窃杂杂,令人心绪莫名的惆怅。 一场战争,最痛苦的并不是刀枪加身,而是在拿起刀枪瞄准目标的时候,内心的彷徨与纠结。 除了极少数天生杀戮成性的人之外,没有谁能够做到在杀人的时候内心丝毫不起涟漪。 不经历血与火的淬炼,没有人天生就能扛起整座大山。 一代一代,祖辈打下的江山总需要有一个人来扛。 这是他从小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身在田家这样的大豪门,他并没有像家族里其他兄弟姐妹那样花天酒地,没有利用田家的权势享受过任何特权,努力的学习,努力的练武,努力的成为一个符合田家继承人标准的男人,不曾有须臾懈怠与放纵。 三十年如一日的磨砺,本以为足以担当大任,但大事当前,他才知道仍然是那么的艰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想变成一个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的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担当大任就必须变得无情无义。 他一直试图找到一个例证去反驳,但一直没有找到。 吴家如此,吕家也如此,他们都在证明着一句话,‘心越狠的站得越稳。’ 而那位小时候崇拜的偶像能证明的恰恰是他最不想被证明的。 因为他败得一败涂地,输了家业,输了妻子,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相见。 秋雨扰梦,难以入睡。 最近,他的内心愈发不安。 起身站在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外面漆黑一片。 忽然间,感到心脏颤震了一下,一道莫名心悸从内心升起。 田衡神色一凝,瞪大眼睛极目望去,越过别墅高高的围墙,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形黑影。 一道闪电从九天之上垂直霹下,闪亮的白光映照天际,他终于看清了那道人影。 高大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的雨衣下,虽然隔得很远,但仍然望之生畏。 是他,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田衡心中一阵激荡,之后又是一阵紧张,他知道他会来,他终于来了。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脚步声、来开保险的枪械声,还有细微不可闻的踏空生。 “请田岳出来一见”! 雄浑高亢的声音传进别墅,传进田衡的耳朵。 来不及换衣服,踏步冲出卧室,大厅里已是灯火通明。 黑压压的人站立在大厅周围,个个神色紧张。 大厅的正中央,是那位闭关数月不曾见面的田家老祖宗,白须无眉,一身血红色的鲜艳袈裟。坐在他旁边的,是比老祖宗更显老态的爷爷和微微皱眉的田岳。 田衡走下楼梯,呼吸有些沉重。 别墅后的别院,小阁楼里,如豆的烛光跳跃了一下。 掐佛珠的拇指掐在了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上,指甲陷入肉里,流出一抹殷红。 青灯古佛二十七载,这熟悉的声音一直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魔掌。 妙相睁开眼睛,双手合十,已是泪流满面。 “我佛慈悲”! 开始收尾了,布局要慢慢回收,前期的坑要慢慢去填,丝毫马虎不得,尽最大努力给这本书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会写得比前期慢,还望一直支持的朋友们能理解。 第1339章 来个了断 雷声、雨声、风声交汇于一处,在田家宅院里汇聚成浓浓的肃杀。 院子里灯火通明,大厅里静谧无声。 老和尚双手合十,双目微闭,长长的白眉挂在两颊。田老爷子神色安详,轻轻的捻动食指。田岳眉头微皱,看着门口的方向。 “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现在我来了,怎么反而不敢相见了”。粗犷而低沉的声音再次传进别墅。 声音并不大,但传进田衡的耳朵里,骨膜震荡,心脏也禁不住砰砰狂跳。 “让我去吧”。田衡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踏出去。 “站住”!田岳低喊一声,。田岳缓缓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走过田衡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好好,呆在家里陪老祖宗和爷爷”。 “爸,我和你一起去”。田衡虽然心脏跳得厉害,但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动着他,一定要去见一面那个人。 “让你爸去”。田老爷子淡淡道。 田衡转身,“爷爷,如果我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以后如何肩负起田家的未来”。 “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胆量,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爷爷、”!田衡依然不放弃。 “去,后院阁楼请你小姑过来一趟”。 “大爷,我陪你去”。陈庆之站了出来。“我也去”。罗玉刚也站在了田岳身后。 “不必了,所有人都不许跟着”。田岳从陈庆之手里拿过雨伞,独自走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打在雨伞上噼里啪啦。 推开铁门,踏入泥泞的地面,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夜晚,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识。那晚也同样下着大雨。 那雄伟的身躯和爽朗的笑脸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不管是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都再也没见过。作为豪门出身,他从没有看起过这个男人。同样,也从没有看不起过这个男人。 两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复杂得难以描述。 踏出院子,楼顶的探照灯照在田岳的身上,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曾经的一桩桩,一幕幕渐渐在脑海里盛开。 白衣胜雪,皓首明月,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如此人间女子,只有他田岳才能配得上,只有他田岳才有拥有的资格,凭什么他会输给一个山野村夫。 他已经足够的卑微,足够的大度,把自己的最疼爱的妹妹介绍给他,把田家的大门敞开让他进入,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凭什么他嗤之以鼻。 他永远忘不了他那时的笑容,笑得那么轻松,里面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他有什么资格鄙夷自己。 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呈一条水线,勾起了他压在心底几十年的不甘与仇恨。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像是走过了三十年,每走出一步,就多一分恨意。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一袭黑色的雨衣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纹丝不动的站在一棵环抱大树侧面,大树刚好挡住来自别墅方向狙击手的射界。 田岳在四五米外停下脚步,对方身上依旧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势,特别是那一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眼睛,令人可恨。三十年了,他最讨厌别人以这样的姿态看着他。 大厅里,对讲机的声音响起。 “他的位置刚好被大树挡住了大部分射界,大爷站的位置挡住西北角的射界”。 田老爷子身体微微前倾,对着老和尚问道:“老祖宗,巴雷特加阿帕奇子弹,他能扛几颗”? “阿弥陀佛”。一直闭着眼睛的老和尚睁开了眼。“那要看打中什么部位,不过不管打中什么部位,只要两颗就够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僧吧。老衲虽然老了,应该还能追得上”。 田老爷子叹了口气,“只可惜田岳、、”。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田岳死得其所”。 田老爷子拿起对讲机,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必要时候一起击杀”。 ········· ·········· “我来了”。 “二十七年的年纪没白活,总算是多了一丝胆色”。 陆晨龙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还是一样,与以前一样目中无人”。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你在怕什么,怕我杀了你”? 陆晨龙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丝微笑。 很平常的一个笑容,不过在田岳看来,这是一种不屑的耻笑。 “是你害死了她,该死的是你”。 “不错,当年是你先认识素素,我也是通过你才认识的她,但是你是个懦夫,为了保住你继承人的位置,不敢与结发妻子离婚。你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小人,为了一己私欲,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出卖”。 田岳冷冷一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明知会害死她还一意孤行”。 “你保住她?”陆晨龙俯视着田岳,轻笑了一声,“你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白痴。她本来就是他们安插的棋子,目的就是挑拨起田家和我之间的战争”。 “你说什么”?! “她认识你不是巧合,认识我也不是巧合。”说着苦笑一声,“巧合的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真的爱上我”。 “你很得意”! “田岳,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你的格局还是这么小”。 “是吗,你让我成了笑话,让妙妙成了笑话,让我们整个田家都成了笑话,让我二叔和四弟死无全尸,你觉得我应该对你笑脸相迎吗”。 陆晨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可笑之人自有可笑之处。至于人,我没杀过”。 “有人亲眼看见,你还想抵赖”。 陆晨龙微微仰起头,淡淡道:“我陆晨龙杀人,杀了就杀了,没杀就没杀,从不抵赖”。 田岳死死的盯着陆晨龙的眼睛,冷笑一声。“动手吧”。 “你以为几个狙击手就能救你的命”?陆晨龙抬头看了眼远处别墅方向。 “我敢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田家多的是人,死我一个无伤大雅,能和你同归于尽,不亏”。 陆晨龙淡淡的看着别墅里的灯光,“以身为饵,趁我对你动手之际开枪重伤我,然后别墅里的高手再冲出来围杀。田岳,几十年不见,你倒真让我刮目相看,勇气可嘉”。 “既然注定了不死不休,就干脆点来个了断吧”。 第1340章 下次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高亢的笑声在田家别墅上空响起,爽朗而豪放,霸道而昂扬,掩过了九天之上传来的轰隆隆的雷声。 妙相站在门口,手扶门沿,望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脸上早已是泪珠连连,不复之前的宝相庄严。 “小姑”。昏暗的雨夜中,田衡来到门前,微微的弯下腰,鞠了个躬。 “他真的还活着”。妙相喃喃自语,仿佛没有听到田衡的喊声。 “小姑”。田衡再次喊了一声,声音急切而充满恳求。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死在你们这些小人手里”。妙相看着远方,满是泪水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灿烂微笑。 小人两个字深深的刺入田衡耳朵,心里一阵苦涩。 “小姑,你不想见他一面吗”? “能再次听到他的笑声,此生没有遗憾了”。 “小姑”!田衡抬起头,“求您救救我爸”。 “想利用我让他分心,然后好杀了他,对吗”?妙相转过头,泪水和微笑混合在一起,让人看得心疼。 “小姑,晚了,父亲恐怕、、”。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阿弥陀佛”。 ·········· 田岳耳膜震荡,脑袋嗡嗡作响,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面对这个打心眼儿看不起的男人,他都有种要与之决一死战的冲动,但可恨的是,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面对这个打心眼儿瞧不上的男人,他都会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噗”!田岳心神震荡,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笑声停止,陆晨龙淡淡的看着田岳。“这么多年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以你的身份地位,出生就站在了人生的顶峰,为什么在我面前会自卑”。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会自卑”? “哈哈哈、、”田岳张开满是鲜血的嘴,仰天哈哈大笑,“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为什么会自卑。陆晨龙,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傲慢,谁给你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当了几十年田家家主,站在顶峰的人,若不是自卑,怎么会如此失态的勃然大怒”。陆晨龙平静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同情和怜悯。 “陆晨龙”!田岳紧紧的握着拳头,浑身颤抖。“你劝你最好立刻杀了我,否则今天的羞辱,必将加倍奉还”! 陆晨龙撇了眼田岳紧握的拳头,淡淡道:“我若要杀你田家人,你觉得就你一条命够吗”? “动手啊”!田岳扔掉手里的雨伞,近乎咆哮的吼道,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皱纹的皮肤微微跳动颤抖。 雨水很快淋湿了他的衣裳,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能清晰的看到淡淡的雾气从他身上升腾。 分别潜伏在四栋别墅的楼顶的狙击手,若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眼睛紧紧的盯着瞄准镜,连雨水流入也没有眨一下,手指轻轻触摸着扳机,随时准备着开枪。他们非常清楚,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一旦第一枪打不中,对方将不会给他们开第二枪的机会。 四把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死死的瞄着那颗大树,隐约能看见黑色雨衣的一角,静静的等着,就像猎人狩猎一样,等着猎物进一步露出破绽。 陆晨龙再次看了一眼别墅方向淡淡道,“一个优秀的狙击手能在任何环境下保持冷静的心态,不知道他们的耐心如何”。 “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哪怕一天一夜也能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想消耗他们的耐性,没有任何意义”。 “你以为我不动手,是在等他们精神松懈”?陆晨龙轻轻的摇了摇头,“我陆晨龙杀人,何时挑过时间,真要杀人,绝不与人多说半句废话”。 “不杀我,你来这里是淋雨的吗”?田岳似笑非笑。 “我是来与你讲和的”。 “从不妥协的陆晨龙也会讲和”?田岳冷冷一笑。 “彼一时此一时”。 “但凡当年你稍微会做人一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不会再追究”。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儿子,这个理由足够吧”。 “哈哈哈哈、、”田岳再次哈哈大笑,笑得全身颤抖,“你陆晨龙也有低下头颅的一天”!田岳被践踏在泥泞里的自尊心陡然膨胀,突然觉得连也身形高大了许多。 “每个人都有牵挂的人,都有害怕的事,这并不奇怪”。陆晨龙平静的说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陆晨龙也会害怕,简直是天下奇谈”。田岳咯咯冷笑,极尽嘲讽。 陆晨龙淡淡的看着田岳,“老头子曾经说过,人千万不能自卑,也不能自大,因为它们是一对孪生兄弟,不分彼此。” “陆晨龙,你最可恨的就是狂妄自大,连求人都如此傲慢”。 “你错了,我不是来求你的。我是来原谅你们的”。 “你好大的口气”。 陆晨龙淡淡道:“告诉吕家和田家一声,我原谅你们了。” 田岳冷冷一笑,“如果我们不接受呢”。 “我今天代表的不仅仅是我自己”。 田岳瞪大眼睛,他不太相信陆晨龙会放弃原则,“你投靠了他们”?“为什么”? “三十年前我确实不会像任何人低头”。陆晨龙淡淡的看着田岳,“你我都是为人父的人,你宁可自己的命不要,也不让自己儿子出来,我陆晨龙为自己的儿子弯腰低头有什么好奇怪”。“你既然了解我的性格,就应该知道,如果山民有任何闪失,我将会做出怎样的报复。我这一生已经别无所求,到时候这条命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与你们血拼到底,即便不能将你们连根拔起,也要让你们承受无法承受之痛”。 田岳渐渐冷静下来,他非常清楚陆晨龙并不是在恐吓。别说他身后还有影子,单单就他一人,如果死死咬住田家一家不放,就能对田家造成极大的伤害。 “他们不是一直在算计我们吗,为什么突然放弃”? “连连发生这么多大事警方都没有太大的动静,很显然是在刻意压制,他们怀疑上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在刻意放长线掉大鱼。而且另外一股盯着他们的势力到现在都没有眉目,他们觉得事态的发展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不想再继续下去”。 田岳脑海中思量的陆晨龙所说的话,虽然对他恨之入骨,但他相信陆晨龙并不会说谎,而且他所说的话确实是事实。 “你怎么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发难,他们的存在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无法保证以后的事情,我只求这一次能将陆山民从这滩浑水中拉出来。如果不能,我只能联合他们与你们一起拼个鱼死网破”。 “好”!田岳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陆山民微微的舒了口气,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你不想和妙妙见一面吗”?身后再次传来田岳的声音。 陆晨龙脚步停顿了一下,“下次吧”。说完,消失在了黑色的雨夜之中。 第1341章 我只想你活下去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韩瑶没想到白居易《琵琶行》中描绘的美妙音乐,会在陆山民的读书声中找到共鸣。 没有爱恨情仇、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勾心斗角,唯有朗朗读书声,沁人心脾,听之怡人。 静静的看着、听着,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聆听一曲优雅的音乐,恬静、自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岁月静好,真好! 欣赏这幅美景的不止韩瑶一人。 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驻足远望,和她一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读书声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 “怎么不读了”?韩瑶听得正入迷,微微翘起嘴唇,不悦的说道。 陆山民抬起头,神色凝重,表情怪异,与之前的学生样判若两人。 “你先去教室等我”。陆山民将英语书递给韩瑶,说话的声音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见陆山民神色突变,韩瑶心里也跟着为之一紧,一下子从刚才的美好梦幻中回到了现实。 陆山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这里是大学校园,放心,没事”。 韩瑶勉强的笑了笑,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比以前更加了解陆山民,这么大的反应,怎么可能没事。但还是忍住什么都没问,只是说了句“不许偷懒”,然后乖巧的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山民迟迟没有走出花园。心脏砰砰狂跳,清晰可闻。手指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不能自已。 相比于之前,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不知道第一句话说什么。 他没有过去,那人却走了过来。 与传说中一样,他的身材高大威猛,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哪怕还离得很远,也能深刻感受到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势。 脑海里电光闪烁,小学时候同学嘲笑他没有父亲的画面,深夜里问爷爷父亲在哪里的画面,工地上罗志轩坠楼的场景、、、种种画面如快进的电影一样交织缠绕。 他没想过还能见到,没想过相见会是怎样的心情,也没想过相见时的场景。 黑色的口罩和圆行的渔夫帽遮挡住了他大部分面容,唯有那双 低下头,避开陆山民的直视,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陆晨龙,心中一阵刺痛,这个传说中从不低头的男人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 “你知道至亲之人一个个死在眼前是什么感觉吗”? 陆晨龙微微苦笑,他怎么能不明白。 他早在二十七年前就尝过,那种痛,能击穿心脏,击穿灵魂,金刚境的体魄也无法阻挡。直到现在,那种痛还时常折磨着他睡不着觉。 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生无可恋,当年抱着妻子尸体的时候,早已体会过。 “小五才十八岁,唐飞就死在我的怀里,我亲手割下了佟梁的头颅,黄梅死前惨遭凌辱,梓萱连尸体都找不到、、、,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就因为我是陆晨龙的儿子”? 陆山民轻声冷笑,肩膀晃动。“从一开始哭得像个傻子,到后面已经哭不出来,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山民、、、”!陆晨龙抬起头,伸出粗壮的手臂,想拉陆山民的手。 陆山民后退一步躲开,神色渐渐恢复平静,“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看来你与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陆晨龙缓缓放下手,“回东海,这里我来给你收尾”。 陆山民仰天大笑,笑得泪眼朦胧。“左丘说我是个缺乏血性的人,我自己也担心我的软弱会让我放弃,我一直在等,等着那位脚踏七色彩云的大英雄出现,等着他带着我杀它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没想到竟然等来的是这句话”。 陆晨龙胸口传来一阵震荡,体内气血翻涌,额头渗出细细汗珠。 “你斗不过他们的”。 陆山民心头的难受不比陆晨龙少多少,在他的心目中,英雄是不该说出这总话的。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英雄,那些为你死去的人能瞑目吗”? “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想你活下去”。 陆山民笑了笑,“爷爷说过,人活在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俯仰无愧天地,扪心不愧良心。他们能死,我为什么不能”。 “山民、、”! “你走吧,二十七年前不需要你,二十七年后,我同样不需要你”。 陆山民转过身,强压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第1342章 不在乎成绩 尽管很多人都觉得他与众不同,但陆山民自己从不这么认为。 他也有软弱的时候,当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黯淡的时候,他也有过放弃的想法。 他也有害怕的时候,害怕连累身边的人会落得和唐飞他们落得同样的下场。 那段时间,他也曾纠结万分。 但是,渐渐的,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果放弃,死了的人会死不瞑目,活着的人会遗憾终生。 坚持下去,结果会如何,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慨然前往!无关成败,无关利害,也无关生死。 不管是对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必须得有个交代。 否则,活着的只是躯壳,灵魂早已消亡。 人活一世,总会遇到过不去的坎,有人选择绕道,有人选择死磕。 不知从何时开始,世人大多对绕道的人大加褒扬,对直面死磕的人嗤之以鼻。 不知从何时开始,人人都选择绕道而行,美其名曰识时务、懂变通。 不知从何时开始,“愚公移山”,已成为愚蠢的代名词。 秋风瑟瑟,独自行走在有些萧瑟的校园里,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打着转,不知是树干放弃了叶,还是叶放弃了树干。 陆山民不是叛逆期的幼稚少年,他理解陆晨龙的苦心,罗志轩跳楼的时候,他就隐约明白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 但是,这份理解仍然掩盖不了心中浓浓的失望。 每一位父亲都是儿子心目中的英雄。自从来到天京,听到太多关于父亲的评价,在他的心目中勾勒出一副英雄伟岸的形象。 每每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心中都是无比的自豪和激荡。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远远的,他看见韩瑶正从教学楼二楼教室探出头张望。 陆山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曾经是想脱身脱不了身,如今,即便能脱身,也绝不逃避。 虽然陆山民的身影早已消失,陆晨龙仍然怔怔的站在原地。 与陆山民的痛苦和失望不同,他的脸上反而带着骄傲的笑容,一双虎目精光迸发,熠熠生辉。 “虎父无犬子”!不知何时,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子来到了陆晨龙身边。 “他比我强”!陆晨龙脸上带着苦涩,心中却盛满了自豪。 “既自豪又头疼,很纠结吧”。 “跟了我一路,是你信不过我,还是老先生信不过我”?陆晨龙的声音变得低沉,充斥着不悦。 “谁不知道你陆晨龙一诺千金,我只不过是仰慕已久,忍不住想看看你的风采”。 “现在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不过你这儿子和你一样,都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虽然你的信誉很好,但这件事可不好办”。 “你管得太宽了”。 “我只是替老先生操心,他老人家这辈子信得过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自然会给老先生一个交代。” 陆晨龙转过身,目光如炬,“倒是你,有些事情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我”? “赢恬是你杀的”? 从天而降的气势集中于一点,压在墨镜男子的头顶。 墨镜男子眉头微微皱起,推了推脸颊上的墨镜。“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你想过你要付出的代价吗”? 墨镜男子轻笑了一声,“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这类人的思维模式”。 “有机会切磋切磋”。陆晨龙淡淡道。 墨镜男子身上腾升起浓浓的战意,“这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陆晨龙嘛”。 陆晨龙对墨镜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势视而不见,转过身踏步离开。 墨镜男子望着远去的高大背影,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自言自语道:“全盛时期,我倒确实要惧你三分”。 ·········· ·········· 看到陆山民脸上明显的泪痕和勉强挤出的笑容,韩瑶莫名一阵心痛,如此坚强的一个男人,得多么痛苦才会让他流下眼泪。 “遇到一个故人,聊起了以前的事情、、”。陆山民笑着解释道。 话音未落,韩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将头深深的埋入他的胸膛,心脏跳动有力但乱无节奏。 陆山民有些猝不及防,抬手轻轻拍了拍韩瑶的后背。 “没事”。 “没事还哭得像个小姑娘”。韩瑶温柔的说道。 “刚才吹了一阵妖风,沙子进了眼睛”。 “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痛苦憋在心里”。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其实,还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其实哭出来会舒服得多”。 怀里传来的温柔,让陆山民的得到些许安慰。内心的痛苦也随之化解了很多。 “真的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些许挫折对于我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 “山民,放弃好吗,不要跟他们斗了,赢了又能怎么样,死去的人活不过来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傻丫头,哪有那么容易”。 “你回东海,回马嘴村,远离他们,远离这个争斗的漩涡”。韩瑶从陆山民怀里出来,眼里含着泪水。 陆山民摇了摇头,“离不开了”。 “我去求我爸,求我大伯,求我哥,让他们居中调停,只要你答应,我相信他们会出面”。 陆山民双手抓住韩瑶的肩膀,淡淡说道:“瑶瑶,有些事情,不是赢或者输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是必须去做的问题”。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 看着陆山民风轻云淡的表情,韩瑶张了张嘴,没有继续再劝,她知道,陆山民越是表现得平淡,内心的坚定越是牢不可破。 韩瑶挤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指了指课桌上的崭新试卷,“今天要检验一下你最近的学习成果”。 陆山民对韩瑶感激的笑了笑,坐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的考试。 这一次,他不在乎成绩。 第1343章 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第1343章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自从吴峥入主吴公馆之后,该赶的赶,该清的清,吴世勋和吴民生的家眷和心腹被一股脑打包给扔了出去。 偌大的吴公馆,除了一干暗处的保卫和做饭打扫卫生的下人之外,就剩下他、何丽,以及住在后院养伤的吴德。 吴峥正坐在沙发中央,空旷大厅安安静静,冷冷清清,这种场景与他之前的想象有些不一样。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登登响起,在空旷的大厅中格外刺耳。 “峥公子,你找我”?何丽走进大厅,微笑的坐在吴峥一侧。 “你觉不觉得吴公馆太安静了”?吴峥转头看向何丽。 何丽向吴峥挪了挪,温柔的靠在他的肩上,“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陪着你”。 “整个吴家,只有你对我最好”。吴峥一把将何丽搂在怀里,独眼充满了侵略的目光,何丽娇羞的低眉,“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吴峥缓缓推开何丽,站立起身。 “老祖宗让我过去一趟”。 “那我在这里等你”。 “老祖宗让你也过去一趟”。 “我”?何丽脸色微微一变,“我哪有资格见他老人家”。 吴峥低头看着何丽,似笑非笑,抬脚走向大厅大门。 何丽脸色有些苍白,低头跟在身后。 跟着吴峥走进院子,沿着回廊慢步朝后院走去,一路上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十五年前,第一次走进吴公馆,也是沿着这条回廊往深处走。紧张、害怕、兴奋,仇恨,现在仍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走在她前面的是吴民生,她一直紧盯着那个背影,手摸着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小水果刀,这一段不长的回廊,她不止一次想拔出水果刀插入背影的后背。 十五年了,几乎每晚都坐着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将那把水果刀插入了对方的后背。 十五年了,对仇人卑躬屈膝,认贼作父,度日如年。 “那天,你本可以趁乱离开,为什么不走”?吴峥的声音在空旷的回廊响起。 何丽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不再是曾经那把水果刀,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 “峥公子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能让你在吴世勋、吴存荣死亡,吴民生失踪之后还不走。” 何丽轻咬红唇,黄九斤在吴公馆大战之后,组织上曾下令让她撤离,但是她没有。 “明知是死,还要留下来送死。你的勇气,值得佩服”。吴峥边走边说,平淡而平静。 吴峥说得没错,她确实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无父无母,吴公馆就是我的家,我还能去哪里”。 “哪里来就去该去哪里”。 “哪里来”?何丽抬起头笑了笑,竟笑得有些妩媚。“我来的地方早已被摧毁了”。 “我不管你跟吴家有多大的仇,那都是与吴世勋和吴民生父子之间的仇,与我吴峥又有什么关系”。 “每个人都 有自己的使命,既然峥公子已经不相信我了,又何必跟我废话这么多”。 不长的回廊,几分钟就到。吴峥停在后院门口,抬头看着有些陈旧的大门。 “每个活着的人都有活着的价值,你之所以活着也一样”。 “峥公子应该很清楚我的出身,我是个孤儿,十二岁的时候被吴爷爷收养”。 吴峥摇了摇头,“看来你是不愿意说了”。 说完,伸手推开后院大门,走了进去。 何丽看着高高的门槛,突然间有些豁然开朗,不但没有害怕,脸上反而浮现出释然的微笑,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院子中央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雄伟的老人背着手,面对着银杏树,宽厚的肩膀上停留着几片泛黄的银杏树叶。 “你还留着她”?吴德背着身没有转身。 “老祖宗,整个吴家,她是唯一一个给过我尊严的人”。 “但,她也是吴家的仇人”。吴德转过身,面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但那双眼睛依然不怒而威,气势逼人。 何丽仰头直视,不但没有被吴德的气势所震慑,反而带着淡淡的得意微笑。 吴德的目光在何丽身上一扫而过,停留在吴峥身上。 “老祖宗,她是吴家的仇人,但”吴峥咧嘴一笑,“但并不是我的仇人”。 何丽看向吴峥,“你也是吴家的人”。 “看到没有,她是一条养不熟的狼,你给再多肉也没用”。 吴峥转头看向何丽,笑道:“你就这么想死”? 吴德淡淡的看着吴峥,“老夫活了一百多年,见过太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毁在女人手上的男人太多了,不要让我失望”。 何丽轻咬红唇,怒目而视,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 吴峥含笑看着何丽,“好歹我俩也郎情妾意了那么久,总得让我知道你的真名吧。要不然我会留下遗憾的”。 吴德也看向何丽,他也想知道,这个在吴家隐藏了十五年的女子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 何丽嫣然一笑,“自打十五年前进入吴家,我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 吴峥叹了口气,“真有些不舍得啊”。 吴德挥了挥手,“动手吧,做大事的男人不该拖拖拉拉,吴家的话事人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何丽高傲的仰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吴峥,脸上带着笑意。 吴峥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那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院子里杀气骤起,拳头打破空气,发出呲呲的响声。 “大胆”!吴德爆喝的声音响起。 拳头并没有在何丽脑袋上炸开,而是直奔吴德额头而去。 尽管吴德及时察觉到,但几米尽的距离,仍然是猝不及防。 本能抬手格挡,拳头打在他的手腕上,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拳头继续前进,砰的一声打在他的额头上。 一拳之下,吴德轰然撞在巨大的银杏树干上,震得漫天黄叶飞舞。 吴峥如山的身躯接踵而至,拳头带着排山倒海之力再次打出。 到了这个境界,一步退,步 步都得退。 吴德强忍着胸中气血翻涌,一拳迎接而上。 “轰”!两个拳头交接在一起,发出金石般的碰撞声。 吴峥平地倒退,双脚在地上犁出两条深深的土沟。 尘土纷扬,树叶翻飞,在空中交汇在一起。 院子里昏天暗地,隐约可见两个雄壮的身躯在院子中央反复冲撞,发出震天的响声。 何丽紧握着腰间的匕首,快速退到院子门口,关上了门。 隐藏在暗处的守卫闻声而来,站在门口处,不知进退。 何丽看着杀气腾腾的守卫,淡淡道:“峥公子正和老祖宗切磋,全都退下”。 在扛住了起先的骤然攻击之后,吴德重新占据了上风,每打出一拳,吴峥都要后退出去五六米。 “孽障”!吴德一拳打在吴峥额头 吴峥轰然倒地,与此同时一脚踢中吴德腹部,身体倒退滑出去七八米,一个鲤鱼打挺再次起身。 “为什么”!吴德没有乘胜追击,冷冷的盯着吴峥,两边太阳穴鼓鼓跳动,脸色铁青。 吴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咯咯冷笑,“吴家的人都该死”。 吴德胸口气血翻涌,后背一阵凉意,“你也是吴家人”。 “哈哈哈哈、、”,吴峥仰天大笑,“老子被当狗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一句我是吴家人”。 “你、、”!吴德胸口一阵痉挛,之前与陆晨龙早已伤及根本,上次与黄九斤一战,更是伤上加上,但都没有吴峥的话对他伤更重。 “你以为我恨的是吴世勋和吴民生??呵呵,你错了,我恨的是吴家,恨的是这个冷血无情,让人作呕的吴家。等老子彻底稳住局势之后,我会把你的子子孙孙像条狗一样赶出去,到时候老子改回母性,这世界上再有没有什么狗屁吴家”。 “哈哈哈哈、、”吴德怒极而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才是最狠毒的一个”。 “那都是被你们逼的,我也感谢有你们,才能成就今天的我”。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可以容忍你杀了吴世勋,也可以容忍你杀了吴存荣,也可以容忍你对吴民生下手,但不能容忍你毁灭吴家。你触碰了不该触碰的底线”。 随着话音的落下,空气中传来呜呜的地鸣,空中飞舞的银杏树叶发出轻微的炸裂声,一片一片接连炸裂,化成齑粉与上扬的尘土融为一体。 吴德身上的外衣陡然炸开,布片四散飞出,露出一身肌肉,本已有些萎缩的肌肉,肉眼可见的隆起。 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开始流出鲜血,鲜血在脸上挂出深红的沟壑。 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冉冉升起,像是从地狱深处而来的杀神。 “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战斗烈火。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之所以让吴德活到现在,就是要借助吴德最后的余辉冲击金刚极境。至于生死,对于从生死中走过来的人来说,早已无所畏惧。 “那就让我送老祖宗下地狱吧”! 第1344章 他放弃了 一墙之隔,外面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里面飞沙走石、响声雷动。 何丽静静的站在门口,手始终紧握着腰间的匕首。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但呆在吴家十五年,离开之后还能去哪里。 在大多数人眼里,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活着本身。 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例外,总有些人活着的意义不仅限于活着。 而她就是一个例外,让吴家灭亡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也是她活着的唯一使命,离开之后还能干什么。 伴随着两声震天的吼声,后院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天的粉尘渐渐散去。 尘埃落定,阳光和煦,微风吹拂,仿佛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何丽踏出一步、两步,这是她最后离开的机会。 四步、五步、、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返身朝着后院大门而去。 推开门,满院狼藉。 那棵两人才能勉强环抱的古老银杏树倒在院子之中,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倒下了。 树干的一边,一个血肉模糊的背影靠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另一侧,同样躺着一个已看不清容貌的人,不知是否还活着。 何丽手里的匕首握得更紧,刚才释然不慌的心脏,此刻反而紧张得砰砰狂跳。 一步一步缓缓走近,脚下的步子异常的沉重,呼吸也随之愈发凝重。 短短的几十米距离,仿佛走了很远很远,等靠近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 躺在地上的人虽然面部被打烂,胸口也完全塌陷,但近距离之下,能看得出是吴德,他的双眼圆瞪,眼珠子凸鼓了出来,眼眶里满是鲜血,眼珠子满是血丝,可想而知,他是带着多大的不甘和愤怒死去。 几米之外,吴峥露出半个后背,笔直靠在树干上,后脑勺和背上满是血污,还有深红色的拳印。 何丽屏住呼吸,腰间匕首出鞘一分,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还没走”? 一道有些有气无力,却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响起。 何丽停下脚步,握着刀柄的手全是汗水。 “不用紧张,我想要杀你,你早就是个死人”。 “为什么”?何丽并没有防守手里的刀柄。“我说过,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消息”。 “咯咯咯咯、、”吴峥发出咯咯的冷笑声,伴随着双肩微微颤抖。 “老东西虽然受了重伤外强中干,但好歹也是金刚境极境,他虽然死了,我也伤及了五脏六腑。现在,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儿,也能杀了我”。 何丽明亮的眼眸冷冷的盯着吴峥后脑勺,匕首没有回鞘,也没多拔出一分。 “你在想我是不是在骗你”?“还是、、舍不得杀我”? 入秋已凉,但何丽早已是汗流浃背,牙关紧紧咬住,没有答话。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吴家家大业大,仇人自然不少,但真正有血海深仇的并不多。能让人仇恨到如此地步的更是少之又少,最有可能的就是二十七年前那件事。当年陆家的倒塌,树倒猢狲散,死的死,散的散,你应该就是当年某个死掉之人的后代吧”。 “ 咯咯咯、、、”吴峥再次发出咯咯的笑声,这一次,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戏谑。 吴峥的笑声,令何丽更加烦躁,汗珠一颗颗往下滴,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你在笑什么”? “我之所以笑,自然是有好笑之事”。“你还不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一切都借宿了,陆晨龙已经放弃了,放弃了荣耀、放弃了报仇,放弃了他死去的那些兄弟。卧薪尝胆、认贼作父十五年,到头来效忠的主子竟然放弃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何丽脑袋嗡嗡作响,如遭雷劈。“你胡说,他不会的。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大英雄,他不会放弃的,他是不会放弃的”。 “咯咯咯咯、、”吴峥笑得更加猖狂,“英雄?呵呵,他的眼里只有他儿子,为了能让他儿子活着,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你死去的父母又算得了什么。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父母,都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有用的时候就拿在手里,没用的时候随时可以丢弃。可笑的是,世界上总有些傻子一代又一代为他去死,殊不知你的死活,对于他来说丝毫不重要,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在撒谎”!何丽一把抽出匕首,近乎咆哮的怒吼。 “我吴峥是会撒谎,但还不至于撒这种蹩脚的谎言”。 何丽心头一阵绞痛,捂住胸口,脚下一晃,差点摔倒。 没有信仰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有信仰之人的心境,更加不可能理解信仰破灭时是怎样的心境。 那是一种比死更难受的感觉! “有些人活着是需要理由的,你是这样的人,我也是这样的人。哪怕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明知前方是十八层地狱,也绝不回头”。 “将军战死沙场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最可悲的是不知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何丽茫然的站在原地,整个世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她知道吴峥没有说谎,因为这样的谎言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之前,当她等到陆山民来到天京的时候,她看到了希望在冉冉升起,当她得知陆晨龙还活着的时候,她面南而跪,痛哭流涕。 当她杀死吴世勋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胸中那股豪气。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莫过如是。 “现在你该知道了吧,我不杀你,并不是想从你口中得到什么”。 “你杀了我吧”!何丽失魂落魄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是吴家唯一一个对我笑的人”。吴峥缓慢的转过身,双手按在树干上,粗壮的手臂撑着树干艰难的想起身,但连续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脸上满是鲜血,那只假眼早已不知所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吴峥最后放弃了挣扎,双手趴在树干上。 “我掌控吴家之后,调阅了吴家所有的档案,我发现当年的那件事并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何丽双眼挂着泪,茫然所失,似乎完全没有听吴峥说话。 “吴家、田家和吕家,包括纳兰家,与陆晨龙的恩怨似乎是有人刻意挑起。你的仇人不止我们几家。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 “有用吗”?“他都放弃了,我还能做什么”。何丽面若死灰,生无可恋。 “不是还有我吗”?吴峥脸上带着笑容,配上满脸的鲜血,格外灿烂。 “你”?何丽冷笑一声,“吴峥,你当我是外边那些单纯的女生,那么容易骗吗”。 “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真的。我敢杀吴家上下,敢杀化气、金刚,为的岂是活着那么简单。我和你一样,已经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就会空虚寂寞,就会生无可恋。你是靠报仇的信念支撑到现在,我除了报仇之外,还靠心中那颗熊熊的野心活到现在。” 何丽怔怔的看着吴峥,眼中多了一丝光亮。 吴峥喘息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早些时候,陆晨龙说放弃,或许一切真就结束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说了已经不算了”。 吴峥手臂青筋爆裂,再次撑着树干挣扎起身,最终颤巍巍的站立了起来。 血红的身躯、膨胀的肌肉,看上去虽然摇摇欲坠,但整个人却散发出藐视天地的气势。 “我吴峥说没完,它就不能完”。 何丽痴痴的看着吴峥,看得有些出神。 “我是不会为你做事的”。何丽咬了咬嘴唇,从心神摇曳中清醒了过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不是要你为我做事,我是想和你背后的人合作”。 何丽警惕的看着吴峥,“你不是说他已经放弃了吗”?何丽现在有些后悔,刚才被吴峥乱了心神,无意间露出了破绽。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尽管我喜欢把人往坏处想,但现在,我有些相信你们之前也并不知道陆晨龙还活着”。 “呵呵,可笑,你觉得我能左右得了吗”? 吴峥呵呵一笑,“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陆山民那傻小子,比脑子,比他聪明的人大有人在,比武道,能吊打他的人一大堆,偏偏就有那么多人护着他,偏偏就有那么多人不要命的为他卖命”。 “你错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 “这不重要,他早晚会知道你是谁”。 “你想把我当成一个对付他的棋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吴峥淡淡的看着何丽,似笑非笑,“我比你了解他,而且,你不必太悲观,我现在和他是盟友”。 “这就是你不杀我的理由”? “咳咳、、”,吴峥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放开手,手心里满是鲜血。 “我之前就说过,我吴峥虽然杀人如麻,但也没有无缘无故杀过一个人,你与吴家的仇跟我没关系、、、”。 话音未落,吴峥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砰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何丽缓缓靠近,站在吴峥身前,缓缓的蹲了下去。 脉搏微弱,呼吸紊乱。 何丽手里紧紧攥着匕首,脑海纷乱如麻。 匕首缓缓递到吴峥脖子前,她不相信吴峥说的话,对于吴峥这种人,她更宁愿相信的是吴峥现在没有能力杀她,说的这番话不过是想她不杀他。 第1345章 现在你满意了吧 为了避免内部奸细,这段时间吕家的家族会议几乎都安排在晚上。 半夜三更,正睡得迷迷糊糊,山猫被叫醒。 赶紧披上一件单衣,战战兢兢的跟在杨志身后。 这一次,没有走进吕铣的别墅,也没有走进吕震池的别墅,而是走进了平时被视为境地的后院别墅。 大厅之中,已是坐了不少人。 吕铣、吕震池、吕汉卿、吕文彦、吕文则都在,正中央还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老祖宗,他就是山猫”。坐在吕铣身边的吕汉卿说道。 听到老祖宗三个字,山猫吓得赶紧跪下,头几乎触碰到了地面。 吕汉卿笑了笑说道:“老祖宗,他这个人比较胆小”。 “是吗,抬起头来我看看”。 山猫哆哆嗦嗦的抬起头,“老祖宗好”。 看到山猫的容貌,老人捋了捋胡须,眉头微皱。“你长得也算是根骨清奇了”。 “谢老祖宗夸奖”。山猫连连磕了三个头。 老人面色略微不悦,嘴上虽然不说,心里面有些怀疑此人是否如他们所说的那么聪明。 吕汉卿也看出了老人对山猫有些不满,对山猫招了招手,“你不必紧张,老祖宗带人最是慈祥,到我这里来坐吧”。 山猫低头起身,畏畏缩缩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吕汉卿身旁。 “活到死操心到死,真不让人省心,没想到活到这个年纪,还要来操心你们这些凡尘俗世”。老人言语中带着些许怨言。 吕铣身体向前倾斜,“老祖宗,本来不想打扰您的清修,只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我们之前的预期,若不是关系重大,我们也不敢叨扰您”。 老道士挥了挥手,“人到齐了就开始吧”。 “震池,你来说吧”。吕铣看了吕震池一眼。 吕震池点了点头,说道:“老祖宗,按照我们之前的判断,陆晨龙也好,陆山民也好,都不过是介末之疾,但现在看来,我们是错估了。这些日子,我们回顾了三十年前的那些事情,发觉以前与陆晨龙之间的矛盾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种感觉不仅我们有,田家和吴家也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当年,陆晨龙是个突破口,现在陆山民也是个突破口。实际上真正的目标是我们。只不过陆晨龙这个人心气极高,不愿向我们低头,同时也没有向他们低头。否则当年就有可能发生一桩大事”。 吕震池停顿了一下,见老人双眼微闭面不改色,似乎没有询问的意愿,继续说道。 “我们积累了巨大财富,引起了有心之人的眼红。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那些年的积累谁家没干过几件见不得光的事情。能把主意打在我们头上的,必然不是易于之辈。如果明枪明刀,以我们几家的实力,自然不用怕他们。哪怕就是现在我们也仍然没必要害怕他们”。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所变化,陆晨龙彻底投靠了他们,之前形成的平衡发生了倾斜。而且,随着事情越挖越深,他们也感到害怕。而我们现在所害怕的就是他们的害怕”。 老人微微睁开眼睛,吕震池停顿下来,没有再说话。 “你的意思是,怕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吕震池点了点头,“毕竟我们的屁股也不干净,而且,他们对我们的了解显然要大过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谁也不知道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之前我们是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陆山民这颗棋子挖出他们,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他们害怕,所以想和解”? “老祖宗英明,田岳前天打来电话,说陆晨龙去了田家,表达了和解的意愿”。 “你们打算怎么办”?老人看向众人。 “回老祖宗的话,是战是和关系甚大,我们不敢轻易决断”。 “田家和吴家什么意思”? “田家有和解的打算,但吴峥似乎不太赞同。这么重大的事情在电话里三言两语是难以说清的,大家都有当面详谈的想法”。 “吴峥”?“你们还没拿捏住这小子吗”? 吕震池摇了摇头,“这小子比想象的要狡猾得多,之前因为要打探陆晨龙的信息,与陆山民走得颇近,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吕铣插话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就在昨天,吴峥已经杀了吴德”。 老人眉头跳了一下,平静的目光陡然放出精光,随之又慢慢恢复了正常。 “一个化气,一个金刚,都已是脱离凡夫俗子的神人境界,没想到也会落得被人斩杀的境地,都说这是个末武的时代,却比历代江湖更加波澜壮阔”。 “吴民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吴峥始终不放心,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吴民生若是出现了,吴德转向”。吕震池解释道。 老人微微笑了笑,“这只不过是他的说辞罢了,此子心狠手辣所图非小”。 吕震池点了点头,“只要我们和田家选择和解,他再大的野心也没用。三家联合一战或许能全身而退,就单单凭现在风雨飘摇的吴家,他若想单干,只能被他的野心所埋葬”。 吕铣也点了点头,“我们不是江湖上的那些莽夫,一言不合就要分出个生死。以前是因为对方处心积虑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不得不被动迎战。现在陆晨龙选择和解,他们也选择了和解,就没有了再孤注一掷的理由”。 老人轻捻胡须,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该说的情况都已说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老人,等着他做最后的决断。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打算,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吧”。半晌之后,老人盖棺定论。“都散了吧”。 “等等”!正当所有人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大厅里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说话之人。 吕汉卿咳嗽了一声,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山猫,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老祖宗休息了”。 老人摆了摆手,“进得了这个屋就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要说的”。 山猫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说道:“老祖宗,我们还忽略了一个人”。 “谁”? “陆山民”! “山猫,你什么意思”?吕汉卿皱着眉头问道。 “陆晨龙同意和解,陆山民未必同意”。 “你的意思是陆山民不会听他爹的话”?吕铣半眯着眼睛看着山猫。 山猫眼神闪烁,“我也说不准,但以我对陆山民的了解,他是一个认准了十头牛也拉不回的人”。 吕汉卿心头猛的一震,想到那晚袭杀陆山民和刘妮的场景,有些动摇,转头看向吕震池和吕铣,“陆山民若死咬着不放该怎么办”? 、、、、、、、 、、、、、、、 陆山民曾经见过何丽,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一个柔柔弱弱女子。 但是这次相见,他发现这个女人的气质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曾经干净温柔的眼神,深邃得像看不到底的大海,能隐约从平静的海面上看到内里狂暴的暗涌。 “吴峥杀了吴德”。不等陆山民开口,何丽开门见山的说道。 陆山民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斩化气、杀金刚,古往今来,恐怕他还是第一个”。 “他也受了重伤”。 “你找我就是要给我说这些”?陆山民淡淡看着何丽,他大概知道何丽不那么简单,吴峥能顺利杀死吴世勋、吴存荣,这个女人在其中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何丽迎着陆山民的目光,眼神有些忐忑和希冀。 陆山民有些看不懂何丽的眼神,“你是吴峥的人,还是别的势力安插进吴家的人”?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何丽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什么问题”? “吴峥说陆晨龙已经放弃了复仇,那你呢”?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是吴峥让你问的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何丽身体前倾,显得有些焦躁。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陆山民明知故问,低眉缓缓的搅动着咖啡。 “很重要”。 “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陆山民不急不缓的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还在放着我”。陆山民自顾笑了一下。 “在一个自己人都未必信得过的时代,这个时候更应该只相信自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人都想做隐藏起来的那只黄雀,哪怕自己人也不例外,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和你并不见得是自己人”。 陆山民含笑看着何丽,“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是自己人”? “你不用套我的话,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陆山民没有再追问,“不管你是谁的人,我都没必要隐瞒,他是他,我是我,他要放弃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何丽瞳孔陡然放大,掩饰不住其中的惊喜。 “现在你满意了吧”?陆山民淡淡道。 何丽竭力的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说道:“田家向吴峥和吕家转达了陆晨龙的意思,是展示和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其难以抉择的决定,三家必然会选择一个时间当面详谈”。 第1346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陆山民明白何丽的意思,但一点也不激动,有吴民生的前车之鉴,吕家和田家岂会轻易给人下手的机会。“你是把吕家和田家的人当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 “与吴德的一战,吴峥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有充分的理由将会谈的地点约在吴公馆”。 “吴公馆”?“他不怕惹火烧身”? “刚才我已经说了,他比你更像把事情闹大”。何丽说着顿了顿,“而且,胆子也比你更大”。 吴家发生的事情,七分源于祸起萧墙,三分在于时势运气,想在吕家和田家身上复制,没那么容易。 何丽笑了笑,“都说陆晨龙重情重义恩怨必报,结果他低头了。都说你陆山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想到也和他一样”。 “我不是初入社会的愣头青,三言两语的激将对我没用”。 “我只是不明白你在怕什么”。 陆山民半眯着眼看着何丽,“我曾经看到过一种眼神,死一般的沉寂,冰一样的冷酷,那种眼神写满了无所畏惧,和你的眼神有几分相似。但也有些不一样,你的眼中还残留着感情和浓浓的仇恨。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目的又是什么,但我看得出你不是一般的死士。我猜想你的身世一定很可怜,你的父母是谁,怎么死的,你的仇人又是谁”? “与你无关”。 “以吴峥的性格,向来是宁可枉杀一千也不错漏一人,他为什么还留着你”。 “这也与你无关”。 “如果我没猜错,吴峥是看中了你背后的势力,想与你们结盟,对不对”。 “你跑题了”。何丽面带不悦。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害怕。我和你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是这条路我会走下去,不一样的是,我不能像你这么洒脱想死就死。我怕的东西比你要多得多”。 陆山民轻轻的搅动着咖啡,“我不管你和吴峥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我劝你小心为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能入这个圈子的人,大多都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死也要看是怎么个死法”。 “婆婆妈妈,相比之下,吴峥就比你活得干脆得多”。 陆山民笑了笑,“那是因为他没有在乎的人,身边的人对于他来说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说着反问道:“你有在乎的人吗”? 见何丽避开眼神,陆山民摇了摇头,“看来你没有,如果你有的话就不会把自己的命看得那么贱”。 何丽冷笑一下,“相比于你这种主子少爷,我的命本来就贱”。 陆山民能感觉到何丽对他没有恶意,但奇怪的是,她说话的语气却偏偏夹杂着敌意。 何丽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是不是信不过吴峥”? “你刚才不是说连自己人也未必值得信任和倚靠吗,更何况是吴峥这种冷血无情之人”。 “正因为吴峥是冷血无情之人,才更加值得相信。他的野心,他的欲望,注定了他不想就这么结束,这就足够证明这一次他没有骗你”。 陆山民淡淡的 看着何丽,“吴民生事件之后,整个大罗山都在警方的严密监视之中,别说一场惊天动地的围杀,哪怕只是风吹草动,也会立刻引来大批警察”。 “大罗山辖区的警察交给吴家,季铁军那边交给你”。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么大的事情,他未必扛得住”。 “想钓大鱼就得有牺牲,警察也不例外”。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少”。 “吴峥调阅了吴家的档案,当年的事情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至于那只大手是谁,相信你心里清楚。这是揪出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一旦真的达成和解协议,凭你一己之力,再也别想翻起浪花,警方也将永远失去钓上这条大鱼的机会”。 “即便吴峥重伤无法离开吴公馆,但你怎么确定吕家和田家就一定会答应去吴家商谈,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未必完全信得过吴峥”。 何丽笑了笑,“他们一定会去”。 陆山民好奇的笑了笑,“你这么肯定”? “因为吴峥会告诉他们,你会前去找他们报仇。”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话听上去怎么有些矛盾”。 “并不矛盾,不管吕家和田家是否选择和解,都需要与你有一个正面的了结。这对于你是一次机会,对于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陆山民冷冷一笑,“吴峥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是打算把我的家底都赌进去啊”。 “那你敢不敢赌”?何丽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需要考虑考虑”。 何丽有些失望的起身,“时间很紧,希望你尽快考虑清楚”。 看着何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陆山民陷入沉思,仿佛看到了什么,但伸出手去,却抓不住。与她的一席话之后,更加坚定了之前的决定。二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改变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命运,而是一群人的命运。 而这一切,躲是躲不过去。 往事如斯,总得需要一个了解。 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得失利益来衡量,也早已超脱了结局的好坏,人人都在拔腿狂奔,前方等着的可能是胜利的旌旗,也可能的是无底的深渊。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 ·········· 韩瑶低头扒拉着饭,无精打采。 韩孝周夹了一块菜放进韩瑶的碗里。“一粒一粒的吃,照你这样的吃饭,一下午也别想把碗里的饭吃完”。 “爸,按照你所说的做,真的能救他吗”?韩瑶抬起头。 韩孝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年轻的时候总相信人定胜天,现在年纪大了,渐渐的越来越相信一切皆有命数,有的时候,人力是无法改变天命的,再强大的人也不行”。 “爸、、”。 “但也别灰心,不是另外还有一句话吗,叫做尽人事听天命”。 薄兰芝眉头皱起,不悦的说道,“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就你把女儿当跟草一样,你看把瑶瑶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妈,这都是我自愿的”。韩瑶说道。 “你真当你是自愿的”?“你知道你爸外号叫什么吗,韩家小诸葛,多神气、多了不起,你以为你的自愿是自愿,当初要不是放任你和那个孽障接触,怎么会有今天”。 韩孝周被骂得面红耳赤,咳嗽了两声,“当初不是想还陆荀一个人情吗,毕竟他也当过我几天的师傅。” “你的人情重要,还是女儿的幸福重要” “我也没想到那小子魅力这么大,更没想到会发展到今天这样,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韩孝周无奈的说道。 “那现在呢,现在反应过来了,你又在做什么,还不是再把女儿往火坑里面推”。 “妈,不关爸的事,是我求爸的”。 “看吧,我现在也是迫不得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耳根子软,哪里经得住女儿的央求”。 “你总有理由,一堆的破理由。我告诉你,要是瑶瑶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离婚”。薄兰芝气氛的把筷子往桌子一拍,“不吃了,气都被你们两父女气饱了”。说完提着挎包就走了出去。 韩孝周指着门口说道,:“你妈这脾气、、哎,你以后嫁人了,可千万不要学她”。 听到“嫁人”两个字,韩瑶低下了头,“你女儿这辈子会不会嫁人还两说”。 “哎、、”韩孝周长叹一口气,“那小子的眼睛是被屎糊住了还是缺心眼儿啊,明明可以过上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好日子,偏偏要瞎折腾”。 “爸,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韩孝周摇了摇头,“瑶瑶,目前来看,只能这样,放弃之前的恩怨选择和解才能稳住那些置他于死地的那些人,然后入赘我们家,韩家才能名正言顺的保他。两者缺一不可”。 韩瑶低下头,神色沮丧。 见韩瑶情绪不好,韩孝周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不是还有爸爸吗,你也听到你妈妈刚才说的话了,你爸我可是小诸葛,韩家这个时候虽然不方便出面,但关键时候我会尽力的”。 “谢谢爸爸”。韩瑶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些光亮。 接着又说道:“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虽然这段时间我们尽力避免卷入他们的纷争,但他们几家也会时不时给我们通个气,前两天田岳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陆晨龙出现了,亲自向他们表达了和解的意愿”。 “真的吗”?韩瑶激动得差点把碗打翻。 韩孝周笑了笑,“当然是真的,陆山民这小子听不进别人的话,相信他亲爹的话总能听进去吧”。 “太好了”。韩瑶开心得跳了起来。 韩孝周慈祥的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韩瑶这样的笑容了。 “赶紧吃吧,今天不去给那小子上课吗”? 韩瑶重新坐下,有些沮丧的说道:“他这几天比较忙,总是断断续续”。 韩孝周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这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第1347章 猎猎作响 第1347章猎猎作响 没有去过山村的人,无法想象山村如今的模样。 鸡犬相鸣、炊烟四起,已成为只能从书本上看到的景象。 现如今,真正的山村,哪怕与城市只有几十公里之隔,已是换了人间。 山里房屋十室九空,先辈们用脚走出来的路早已被杂草和灌木湮没。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听上去、看上去都很美妙,但对于山里人来说,却成了避之不及的瘟疫。 如今的山村,随着年轻人的逃离和老人的逝去,渐渐成了空山。 作为土生土长的山里人,马军很能理解他们的选择。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座围城,山里的人觉得城里的灯红酒绿很美,城里的人觉得这里的鸟语花香很美。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美。 美与不美,得看是什么样的人来看。 马军熟悉的趟过被杂草和灌木湮没的路,一路上行。 北方的寒意来得要早一些,虽还没入冬,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雪。 雪花飘散,万物换了白观。 蓝水云烟,世界清新空灵。 霜华满天,天地令人心旷神怡。 从小在马嘴村长大,马军见惯了这样的景致,但直到今天,才意识到它的美。 穿过浓密的树林,一座农家小院映入眼帘。 院子里,一个铁塔般的身影正在院子中央劈柴,他的动作不急不缓,每一斧子下去,粗壮的树干应声被劈为两半。 雪花落在他裸露的躯干上,瞬时而化,与坚实肌肉上的汗水融为一体。 每次看到这道身影,马军都莫名的肃然起敬。连走路的姿势都不自觉变得昂首阔步。 按照马嘴村的传统风俗,这样的男人才能叫男人。 他很庆幸,能和这个男人一起,去经历那热血沸腾的风风雨雨。 “九斤哥”! 黄九斤转过身,咧嘴一笑,“自家人,还是叫我大黑头吧”。 马军也笑了笑,看着地上切面光滑的柴火,说道:“你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一个月,该换下一个落脚点了,这些柴火可能用不上了”。 “活动活动筋骨,闲着也没事”。 “你的伤怎么样了”?马军关切的问道。 “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已没什么大碍”。 “当年黄爷爷同时教我们,可惜我们几个天赋不够,没有一个能成为顶尖高手,否则也不至于每次都让你一个人去犯险”。马军自责的说道。 黄九斤拍了拍马军的肩膀,“你们五个,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两个搬山境后期中阶,两个搬山境后期初阶,小小的马嘴村,你们的天赋已经很高了”。 “可惜还是帮不上你的忙”。 黄九斤摇了摇头,“怎么叫帮不上忙,这里的落脚点不就是你安排的吗,我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养伤,外边的信息不也是你传过来的吗。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还有、、”黄九斤脸上闪过一抹悲戚,“当年我答应过叔叔婶婶,要平平安安带你们回家,但是现在就剩下你和裴顾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大黑头,没有你 和黄爷爷,我们顶多就和村里出去打工的人一样,浑浑噩噩过一生。我曾经和马城他们聊过,他们不后悔”。 黄九斤望着山下,雪花星星点点在天空中飞舞。 “我不会让你们白死的”。 马军仰望着黄九斤,被他身上的气势深深感染,胸中不禁涌起豪情万丈。 半晌之后,马军说道:“大黑头,我这次来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第一件事,吴家老祖宗死了”。 黄九斤哦了一声,并没有太过震惊,吴德两次重伤,那么大的年纪,即便活着,他也没太多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金刚不坏之躯,也会那么容易死。 “吴德死的那一天吴公馆气势滔天,还隐隐传出响声,而且吴峥这几天有些反常,一直呆在吴公馆没有出门,我怀疑吴德的死是他干的,不出门估计是受了重伤”。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起,他对吴峥情感很复杂,虽然吴峥一再突破底线,但内心深处仍然对他抱有一丝回头是岸的幻想。 “他彻底入魔了”。 “还有一件事”。马军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陆叔叔现身了”。 黄九斤虎躯微微一震,神情中难掩激动的神色,与陆山民一样,等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在哪里”? “他去见过陆山民,之后就不知道了、” 不等马军说完,黄九斤突然神色一变,扭头望向一侧的密林。虎目圆瞪,杀气骤起,握着斧头的手臂青筋暴起。 密林深处,两个魁梧的男子,一前一后显现出了身形。 ·········· ·········· 还没走进院子,陆山民就看见周同和易翔凤像门神一样在路口两侧站着。 陆山民走近,含笑对两人点了点头就往里面走。 “慢着”,易翔凤突然站在他身前挡住了去路。 陆山民不解的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周同。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戏”? 周同面色有些尴尬,笑而不语。 易翔凤卷起衣袖,后退两步,摆出一副打架的姿势。 “海大当家有令,要想见她,得先过了我这关”。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心想海东青又在发哪门子神经。 “她什么时候成大当家了”? 陆山民只当是开玩笑,继续往前走。 易翔凤踏马上前,一招十字冲拳奔着面门而来。 陆山民本能歪头躲避,后退两步。 “真打”? 易翔凤架势十足,身上气势全开,眼中盛放战意。“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话音一落,低喝一声,抬脚便踢,脚尖直奔陆山民胯下而去。 陆山民再退一步躲开。 “易大哥,这招有点毒了吧”。 易翔凤没有答话,揉身上前,他的功夫都是在战争中总结而出,也融合了大黑头教给他的金刚拳,招招都是杀招、狠招,丝毫不留情。 易翔凤爆喝一声,双拳齐出,一拳攻击陆山民胸口,一拳攻击陆山民腹部。 陆山民有意想探知一下易翔凤的进步程度,没有 还手,也没有格挡,站在原地任由两拳打来。 在拳头接触身体的瞬间,身体肌肉记忆瞬时发动,胸口和腹部肌肉本能收缩,体内气机也刹那调动。 “砰”! 陆山民纹丝未动,易翔凤啊的一声,蹭蹭向后跌去。 陆山民没有想到易翔凤的实力一点没进步,竟然和在江州切磋的时候差不多,赶紧一步跨出,伸手拉住他的手,易翔凤才免于倒地。 易翔凤双臂剧烈的颤抖,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易大哥,这几年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点进步也没有”? 易翔凤甩开陆山民的手,不停的活动胳膊,“真是货比货得丢,人比人得死。什么叫我没进步,当初在江州的时候我才是搬山境中期巅峰,现在我都踏入后期了。不是我没进步,是你小子太变态了”。 “没事吧”?陆山民关切的问道。 “没事,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差点就骨折了”。活动了半天,易翔凤从痛苦中渐渐缓过神来,叹了口气道:“我这双手天生只适合拿枪,不适合打拳”。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以我俩的关系,这次就卖你个人情,友情放你过去,但下一关就没这么好过了”。易翔凤咧嘴笑道。 “还有下一关”?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想起马嘴村的风俗,结婚的时候,新娘的兄弟姐妹三亲六戚,总是会设置一层层稀奇古怪的关卡,新郎得使出浑身解数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抱得美人归。 想到接亲,陆山民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比喻不太贴切。 抬头望去,正前方的小山坡上,一个高大雄壮居高而立,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祁大狼头,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在江州山西会馆高尔夫球场上那一战”。陆山民抬头朗声问道。 “有吗,我可不记得我和你曾经有过一战,我只记得当年在山西会馆,我一拳差点打死一个蝼蚁般的小子”。 “那倒也是,那确实算不上一场真正的战斗”。 “怎么,想找回场子”? “当时我就暗暗下定决心,将来有一天一定要还你那三拳。虽然现在敌友关系发生了变化,但这个想法没有变”。 祁汉呵呵一笑,“真没想到当年被我虐成弱鸡的菜鸟,有一天能在我面前嚣张狂妄”。 易翔凤一把拉住周同的手就往侧面走,“我俩还是躲远点好,免得伤及无辜”。 陆山民笑了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谁会被虐成弱鸡就不一定了”。 易翔凤和周同走出百米开外,回头扯着嗓子喊道:“别婆婆妈妈了,打吧”。 “有人等不及了”。 陆山民一步踏出,无声无息,不闻脚步声,周围数十米无风起浪,地上的枯叶乘风而上,在空中飘荡飞舞。 小山坡上,祁汉一步跃下,雷声轰隆、大地震动,压抑的气势从天而降,临近飞舞的枯叶纷纷下坠。 另一处,一颗高耸入云的黄桷树上,一袭黑色的风衣站在粗壮的树枝上,风衣在秋风的吹动下,如迎风招展的旌旗,猎猎作响。 第1348章 老狐狸、小狐狸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扑扑簌簌,山间银装素裹、白衣换装。 白雪霜华,天地哑静。 铁塔般的身影立于天地之间,片雪不沾身。鹅毛大的雪花像是长了眼睛,在临近黄九斤头顶之时纷纷荡开,不敢靠近。 两人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几十米开外那道铁塔身影上。 “英雄气概,该当如此,黄冕生了个好儿子,师傅有个好孙子”。 “欠下的债,早晚都要还,犯下的罪,只有自己才能赎”。 陆晨龙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不也一样吗”。 陆晨龙苦笑了一下,“要想赎罪就全力以赴吧,哪怕有丝毫的退让,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我明白,这是对他,对我,也是对师傅最大的尊重”。 话音刚落,周围气势陡然巨变。 山林间,一阵空气被切割撕裂的刺耳声响起,一把斧头带着冰冷寒光破空而来。 几乎是在同时,高昌已俯身冲出,手臂后拉,一拳打向斧头。 “砰”!斧头在一拳之下高速旋转着朝侧面飞去,深深陷入一颗大树之中。 高昌稍稍一滞,右脚踏入泥土半寸。一阵呼啸,整个人拔地而起。 黄九斤一把推开马军,抬头仰望着从天而降的高昌,一拳打出。 “轰”! 雪花、枯叶、尘土陡然炸开,将两人的身形包裹。 ·········· ·········· 两拳相撞,一触即分。 陆山民一路后滑,双手无极印不停变幻,体内气机瞬息千里。祁汉躬身前冲,每踏出一步泥土深陷,石头龟裂。 眨眼间,两个身形就要再次相撞在一起。 就在那刹那之间,倒退的陆山民丝毫不见停顿迹象,陡然变退为进,如离弦之箭射出,无极印翻开,化为一掌,按向祁汉额头。 蓄势待发的气劲汹涌磅礴而出,周围草木纷纷折腰。 “砰”!祁汉无惧来掌,一拳打在陆山民胸口。 “砰”!陆山民硬抗一拳,一掌打在祁汉额头。 陆山民滑步后退,但这一次只是后退一步即止,下一秒,紧握的拳头已经再次打出。 祁汉没有后退一步,但蓄势而发的气劲叠加上刚猛的肌肉力量震得他脑袋嗡的一响。 也就是在这分神的刹那,陆山民的第二拳已经来到。 刚猛、霸道,这是他熟悉的金刚拳,他曾经在黄九斤手上没少挨过这样的拳头。 “砰”!拳头打在同样的位置,祁汉后退一步,顺势再退出去四五步,第一时间脱离战圈。 陆山民咦了一声,他了解祁汉的血性,作为一个顶尖外加高手,一个热血进攻的杀手,只会勇猛前进,不会退而防守。 不远处,周同露出震惊的表情,“山民哥这么快就占了上风”! 易翔凤摇了摇头,“内外兼修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一个人的精力、潜力都是有限的,古往今来无数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在其中一门上登 峰造极,更别说把内外两家都修习到极致。传统的内外兼修者只是相当于同时修习了两门不相干的功法,不过是得陇望蜀,结果反受其害,两样都没修习好。只有他的内外兼修是将两者相融合,这是一条前人都没走过的路,没有任何经验可借鉴。这一路,可以说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他能从中逐渐摸索出门道,确实叹为观止”。 “但他在进步,其他人也不是在原地踏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祁汉的进步更不容易,他的改变是对自己武道的一种彻底革命”。 周同一脸迷茫,不明白易翔凤的意思。 易翔凤双手环胸,神情严肃的看着不远处的战斗。 “祁家拳本是一门顶尖的炼体之术,同等境界之下,抗击打能力强于任何人。祁家拳还有个别称叫玄武功,顾名思义是一门重防守的功法,讲求的是在防守中消耗对手,在防守中找对方的破绽,然后再一击必杀。但是祁汉的理念却是一往无前的进攻,这种理念贯穿了他整个武道历程,已经成为他本能的武道信仰”。 “知道改变一个人的信仰有多难吗”?易翔凤自问自答道:“我常年在中东,见识过很多狂热的宗教信仰,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哪怕身体灰飞烟灭也改变不了。祁汉能够将几十年坚守的武道信仰打破重组,而没有跌落心境,这种进步并不见得比陆山民小”。 “表面上祁汉落了下风,实际上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言之尚早”。 ·········· ·········· 这是一场拳拳到肉的死战,而不是切磋。 拳头打在肉体上,如重锤落在战鼓之上,鼓声如雨点般不绝于耳。 两人的拳法出于同门,大致都能猜到对方下一招会是什么。 两人的战意旗鼓相当,都在放手一搏,以了结彼此心中那个死结。 高昌之前隐藏了实力,曾经与黄九斤的那一次交战也有所保留。 黄九斤重伤未愈,力量无法发挥出巅峰状态。 寒风、肃杀! 两人犹如两头没有嘶吼的洪荒猛兽,都专注于抵死撕咬,忘记了流血的伤口。 马军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为震撼的战斗,足以颠覆他对武道认知的认识。 战斗的猛烈让他遗忘了周围的一切,没有意识到另个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不用担心,到了这个境界,全力以赴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也是对武道的最大尊重”。 马军仰起头,这个男人的目光和声音都很温柔,但却给他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令他呼吸一滞,心神荡漾。 他不在江湖多年,但江湖中一直有他的传说。 “陆叔叔”!马军声音有些颤抖的喊道,他本是一个马嘴村普通山民家的孩子,正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彻底改变了命运。 马军脑袋嗡嗡作响,神情有些恍惚,恍若深处梦中。这个听到过无数次,念叨过无数次的男人,就在了他的眼前,就站在他的身边,正和他说话。 陆晨龙似乎看到了马军的内心深处,微微的笑了笑。“我也 是个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 “我、、陆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晨龙点了点头,“你既然叫我陆叔叔,应该是马嘴村的人吧”。 “是,马强是我爸,马斗是我爷爷”。 陆晨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斗二爷的孙子,他现在可还好”。 “还好,就是腿脚有些不灵便,眼睛也看不太清,耳朵也听不太真了”。 “哦,斗二爷也老了,在我小的时候,他可是有着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跑起来连野猪都撵不上”。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有这么厉害”。马军倒是有些意外。 “那是当然,当年他可是马嘴村第一猎人,我第一次进山打猎就是跟着他去的”。 马军露出自豪而轻松的笑容,以前一直将眼前这男人当做神一样的存在,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他一起闲话家常,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发现,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也是人,还是一个丝毫没有架子的人。 “陆叔叔,您想不想听听山民小时候的事情”?神经放松了下来,也就没有那么拘束,马军试探着问道。 “他们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反正没事,要不你讲讲”。 ··········· ··········· “刚熬好的八宝莲子粥,有助于你恢复气血”。何丽将碗放在吴峥床头。 吴峥半躺在床上,脸上还印刻着深深的拳印,毫无血色。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不打算喂我吗”? 何丽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很不情愿,站立了片刻还是坐到了床头,端起碗,拿起勺子递了一勺过去。 吴峥吸入嘴中,吧嗒了两下,“嗯,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你就不怕我下毒”?不冷不热的说道。 吴峥微微扬起脖子,示意何丽继续喂。“要杀我,那天是最好的机会,何必等到现在下毒来多此一举”。 何丽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她到现在都还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甚至有些后悔那天没一刀割断吴峥的喉咙。 “啪”!何丽起身,猛的将碗磕在床头柜上,“要吃自己吃”。 吴峥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意味儿的笑容,“丽丽,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以前不过是逢场作戏”。 吴峥吃力的起身,端起碗呼哧呼哧几下喝完,舔了舔舌头。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是逢场作戏,也不等于没有发生过”。 “废话说完了吗”?何丽颇为不悦,拿起空碗就准备往外走。 “田家和吕家有回复吗”?吴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没有”。 “也是,这么大的事,这帮老狐狸肯定躲在地窖里开会呢”。说着又问道:“陆山民呢,怎么说”? “他说他需要考虑”。 吴峥呵呵一笑,“也是,赌这么大,这只小狐狸自己不怕死,却害怕其他人死,也真是个奇葩”。 第1349章 灿烂的微笑 正如易翔凤判断的那样,陆山民看似占尽上风,实际上并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 从小擀面下饺子练就的抗击打能力,在祁汉面前并没有什么优势。 如果说祁汉之前只是在武道理念上进行了自我革命,那么这一战就是将这种革命后的理念付诸实践去印证和探索。 刚开始的时候,祁汉还无法自如发挥,但随着双方的交手时间越长,越来越得心应手。 尽管陆山民的反应和速度明显高过他,但这不重要,他只需要防住要害部位不受重击即可。 这种层面的交手,先打中对方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因为在你打中对方的时候,实际上也暴露了自己的破绽,给对方后发制人的机会。 祁汉将玄武战法发挥得淋淋尽致,不急不缓、有进有退,但始终缠着陆山民,一旦距离靠近,就在对方的进攻中寻找反击的机会。 对于陆山民来说也一样,他走的是一条没有先例可循的道路,这些年的内外兼修,除了内劲与肌肉力量结合之外,内外家更多的融合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也就是到了天京之后,接连不断的大战磨砺,再加上最近沉心静气的感悟,心境上一路攀升,才渐渐找到了两者之间更深层次的融合。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一蹴而就的成功捷径,哪怕道一和老黄另辟蹊径给他打下深厚的基础,也同样不行。 这就像左右互搏,一手画方,一手画圆一个道理,看似容易,实际上比登天还难。 通过这场战斗,他也在印证自己的武道。 时而刚强、时而轻灵,时而野性、时而飘逸,时而力可开山惊天动地,时而脚下生风轻摇快闪。就像是一场协奏曲,高亢与婉约相间,时而冲上九霄,时而坠入九渊。 ·········· ·········· 两头洪荒凶手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一起,从山腰撞到山巅,一路山石碎裂,树木断折。 山巅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如流星下坠一般从山巅坠落,砸入密林之中,大地微微颤抖。 下一秒,另一个铁塔般的身影从山巅跃下,砸向之前那个身影落地之处。 又是一声巨响,林间几颗高大的树木骤然倒下。 马军惊骇之余,心有余悸,这不是切磋,已经是一场生死之战。他有些担心黄九斤,毕竟一个月之前深受重伤,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转头看向陆晨龙,他那张有些怪异的脸上,神情平静,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陆叔叔、”马军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陆晨龙背着手,看着远处漫天的雪花。“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心中的死结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开,我现在若是阻止,那个死结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但是、”马军想说这样打下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陆晨龙神色凛然,“年轻的时候,觉得生死就是第一等的大事,如果经历得够多够广,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比生死更加重要的事情也不少”。 陆 晨龙转头看向马军,“你们从马嘴村出来的一共有几个人”? 马军也将目光从远处的密林移开。“五个,都是当年黄爷爷亲自挑选的,那个时候,每到半夜,大黑头就会带着我们几个去鹞子山里练功”。想起当年一起练功的场景,马军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继而又有些悲戚浮上脸庞。“现在就剩下我和裴顾了”。 陆晨龙哦了一声,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你们都是马嘴村的好小子”。 “是您让我们见识到了更广阔的风景”。马军仰望着陆晨龙,“您在我们心中一直都是神”。 陆晨龙微微苦笑了一下,“有多久没回家了”? “开始几年偶尔会回去一次,最近几年为了家里人安全没回去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回去吧,趁斗二爷还在,趁你父母还在,回去好好尽尽孝道,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马军愣了一下,“等尘埃落定之后我就回去”。 “已经尘埃落定了”。陆晨龙悠悠道。 马军怔怔的看着陆晨龙,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密林深处,两人的嘴角都带着血丝,身上都满是拳印。裸露的皮肤上,深浅不一的血痕纵横交错。随着呼吸之间,坚实的肌肉一张一弛,里面潜藏的巨大力量呼之欲出。 两个人不知疲倦的向对方发起冲击,没有好看的花拳绣腿,简单粗暴,充满了野性。 落地之后,高昌的身躯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从天而降,铁塔般的身影压将下来。 高昌双拳在地上一撑,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轰”!黄九斤的身体落在深坑之处,一腿屈膝,一腿半跪。 气势陡然再攀升,整个人从地上弹起,高高跃与空中,展臂、拉伸、出击,雪花粉碎,枝叶炸烂,空气嗤嗤作响。 两人在空中呼唤一拳。 “哼”!高昌闷哼一声,身体向后跌去。 黄九斤落地瞬间再次拔地而起,膝盖弯曲,随影而到。 “砰”!膝盖抵在高昌胸口。 高昌再次发出一声闷哼,倒退飞出去。 气势越来越浓烈,陆晨龙和马军看向密林,从这个地方开始交手一直打到山巅,现在又从山巅之上一路打到这里。 “差不多该结束了”。陆晨龙淡淡道。 话音刚落,高昌的身影从密林深处倒飞而出,落地之后半跪在地,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出,拉成一条长长的丝线。 下一刻,铁塔般的身影冲出密林,气势如龙,野性如虎。 高昌只是稍稍停顿,随即拔地而起,再次向黄九斤发起冲锋。 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每一声响起,高昌倒退十几米,每一次倒退,高昌都一如既往的再次发起冲锋。 两人战斗的位置里院子越来越近,高昌的反应速度越来越慢,每次发起冲锋的力量越来越小。 马军看得热血沸腾,他也是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也同样拥有悍不畏死的决心和勇气,但看到这场战斗,仍然不得不对高昌升起一股敬意。 抬头看了看陆晨龙,他的神色依然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双方有来有往的进攻形势发生彻底改变,已经变成了黄九斤单方面狂虐高昌。 但是高昌仍然没有停下,只是紧紧的咬着牙关一次又一次的机械冲锋,一次又一次被黄九斤重击倒退。 直到他的身体撞断院子的栅栏跌入院中,才半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但他仍然昂扬着头,鲜血从他的额头、眼角、鼻子、嘴巴、、、冒出,在下巴出汇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薄薄的雪地染得绚红,盛开出一朵灿烂火花。 黄九斤一步步走入院中,站在高昌身前,俯视着他。 高昌紧咬牙关,挣扎了半晌也没能成功起身。 马军有些紧张,高昌虽然是杀死黄爷爷的凶手,但如今能跟着陆叔叔一起来,足以证明那是迫不得已,大黑头若是杀死高昌,仇虽然报了,但他的心中必然会因此而留下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马军求助的看向陆晨龙,希望他能说一句话,不过陆晨龙只是平淡的案子院子中的两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高昌半跪在地,喘着沉重的粗气,“杀了我,替你爷爷报仇”。 “我从你眼中看到了生无可恋,你想死”?黄九斤俯视着高昌。 “如果我的死能解开你的心结,死得其所”。 “死了就可以解脱了,也不用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对不对”? 高昌没有回答,微微低下了头。多少个夜晚,他都无法安然入睡,师傅临死前的样子,没有一夜不出现在他的梦里,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一双大手映入了眼帘,高昌抬起头,看见黄九斤向他伸出了双手。 高昌心头大恸,“你不杀我”? “想一死了之,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想得太美好了”。 高昌颤巍巍伸出手,搭在黄九斤双手之上,一股巨大的向上力量从手掌上传来,将他硬生生托起。 高昌身体摇摇晃晃,差点跌倒,一只大手拦腰将他搂住,扶住了他的身形。 万千情绪汇聚一心,突然涌出,这个血流满面的男人,眼角流出了泪水。 “高叔叔”! 高昌全身剧烈的颤抖,一把搂住黄九斤,嚎啕的哭声在山间响起,震彻山林。 一个踏入半步金刚的男人,深深陷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哭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儿。 五年了,亲手杀死自己的师傅,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他心中压抑的痛苦,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曾在多少个夜晚梦魇缠身。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将在这种梦魇中沉沦、堕落,折磨他,谴责他,直到死去。从没想过有一天能摆脱这种痛苦和梦魇。 鲜血、泪水、鼻涕汇聚在一起,高昌紧紧的抱住黄九斤,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昏天暗地。 院子里,马军无声的抽泣,陆晨龙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第1350章 比我想象中要好 世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同样的道理,放在不同人的身上,可以走出截然不同的人生。 武道也一样,或许有天下第一的高手,但绝没有天下第一的功法。再好的功法,都不如最契合自身的功法。 祁汉是斩断几十年走的路,重新寻找一条。陆山民是走了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只有靠自己闯出一条。 双方都在试探、摸索中去印证,去寻找最契合自身的节奏。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憋屈的打法,祁汉早已发狂发飙,但是现在,他变得异常的沉稳。面对陆山民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他自岿然不动,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防守上,稳打稳扎的在防守中寻找出击的时机。 陆山民也慢慢找到了自己的节奏,体内气机奔腾、游走,动若大河奔涌,静若清风阵阵,与肌肉的力量分合有度,融合有章。 无极拳与金刚拳交互,越发自如,在不同的时机展现最佳的进攻方式,逼得祁汉鲜有进攻的机会。 随着双方都愈发能把握自己的节奏,战斗的激烈程度也随之升级。 拳头带着风声奔着太阳穴而来。 祁汉眼中精光大盛,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抬手架住陆山民的手臂,与此同时,脚下暴走发力,沉肩俯冲陆山民胸口。 闷哼声响起,陆山民急速倒退。 祁汉脚步不停,如影随形,硕大的拳头如雨点般打出。 陆山民回拳格挡,气机喷薄缠绕,以化解祁汉拳头上的气势。 一力降十会,祁汉蓄势已久的力量全力而出,只是稍稍凝滞就继续向前,正中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的身体再次向后滑出,祁汉趁胜出击,但这个时候他却看见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 心下暗叫糟糕,但全身的力量已经调动,巨大的惯性之下已经无法及时刹车。 陆山民趁着一拳轰击之下拉出的距离,双拳化掌,在空中叙述画了个太极,身体骤然而止,脚下七星步迈出,拉出一道残影,下一刻,人已经来到祁汉左侧,同时一掌已经按向他的头顶。 祁汉知道陆山民的速度很快,但没想到能快到这个地步,也知道陆山民已经能自如切换两种功法,但也没想到能切换得如此之快。 拳头已出,难以及时回收,只得勉力歪头躲避。 哪知陆山民这招只是虚招,在头顶毫无凝滞的划过之后,气机陡然炸开。 手掌下切,变为手刀,砍向祁汉的脖子。 手刀裹挟着强大的气劲和肌肉爆发之力而来,锋利的寒意不亚于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祁汉避无可避,低喝一声,脖子上肌肉隆起,硬扛下这一刀。 手刀在祁汉脖子上砍出金石交加的刺耳声,手臂上肌肉爆发之力猛烈撞击着祁汉脆弱的颈脖。 祁汉闷哼一声,身体下沉卸力,但紧接着一股凉意接踵而来,手刀之上的气劲借着撞击之力打开的防御缝隙渗入,疯狂的绞杀脖子处的经脉。 一种冰冷的刺痛感传来,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正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那股冰冷的杀意骤然从来处迅速撤退,消失得干干净净。 祁汉缓缓起身,和陆山民相对而视。 “我输了”。 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若不是被我诱敌深入,胜负还不好说”。 祁汉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脑海里回放着两人之间的这场战斗,原来陆山民一直都在诱敌深入,从一开始的露出小破绽,然后一步步的扩大破绽的缝隙,就像温水煮青蛙一般,一步步将他诱入圈套,自己在等待那个机会,同样他也在等。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在比耐性,看谁更能沉得住气。原本以为上次与黄九斤聊了之后,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已经彻底斩断了之前的路,现在看来,要重新走出一条路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输了就是输了”。祁汉昂首挺胸,没有失败后的沮丧。“先以外家强悍的爆发力撕裂开肌肉防守,再以内家气劲渗入绞杀经脉,在境界和力量不是远超于你的情况下,这一招几乎无解。我的身体强悍程度虽然高过你,但在境界和力量上并不占优势,金刚之下,除了黄九斤那样的变态,估计没有人能完胜于你”。 “但是,”祁汉仰头看向远处的黄角树,“再强悍的进攻也要能打在对方身上才能凑效,面对招式诡异莫测,速度远超于你的内家高手,你也未必讨得了好”。 陆山民顺着祁汉的目光看去,刚才还站在树上的那道黑影已经没了踪影。 “除了你当年的三拳之外,我一直还有个心愿,不过听你这么说,这个心愿估计是无法达成了”。 祁汉皱了皱眉,“你被她打过”? “岂止是打过,简直是狂虐”。 祁汉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怎么个狂虐法”? 陆山民鄙视的看了一眼祁汉,“有意思吗”? “当然有,我现在心里有些堵得慌,需要找点安慰”。 “为了安慰你脆弱的心灵,告诉你也无妨。她的脚曾经踩过我的脸”。 祁汉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哈哈大笑,笑得全身颤抖。 “无聊”,陆山民叹了口气,抬脚朝前走去。 “我跟她打了个平手”。祁汉在身后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远处,周同不禁感叹,“外加高手讲求永不言败,否则会影响心境,真没想到祁大狼头会主动认输”。 “听见他那爽朗的笑声了吗,他们这种境界的人不是你我能够理解的”。 说着拍了拍屁股往下走,“走吧,真正的好戏才开场”。 ·········· ·········· “麻烦你件事”。 马军受宠若惊,赶紧擦了擦眼眶,“陆叔叔,您吩咐就是”。 “替我帮高昌包扎下伤口,可以吗”? “当然,能够照顾高叔叔这样的大英雄,是我的荣幸”。 马军扶着高昌进了屋里,院子里只剩下陆晨龙和黄九斤。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雪花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白色的帘幕,看不真对方的面容。 黄九斤踏出步子,朝着陆晨龙走去,一路上,雪花纷纷避让。 黄九斤双拳一抱,双膝下跪。 陆晨龙一步上前,双手托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跪下去。 “起来”。 黄九斤低着头,没有起身。 “陆叔叔”!黄九斤抬头仰望,眼眶通红。 陆晨龙脸上带着微笑,“九斤,起来吧”。 陆晨龙手上发力,将黄九斤托起。 “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师傅让我给你起个名字,恰好那个时候护士从产房里出来,说你有九斤重,我就偷了个懒,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这个名字很威猛”。 陆晨龙看着高大威猛的黄九斤,心中颇为欣慰。“很好,比我还高半个头”。 “刚才、、”。黄九斤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 “刚才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陆晨龙拍了拍黄九斤宽厚的肩膀,“高昌当初是不得已而为之,相信师傅在天之灵也能原谅他”。 “我知道,山民性格温和,从小就没有争斗之心,爷爷一心求死,是想激起他心中的恨意。那天高昌即便不出手,爷爷也会死在纳兰家老宅”。 “你能想开我很高兴,师傅性格刚烈,嫉恶如仇,宁愿死在战场,也绝不愿死在病榻之上”。 “陆叔叔,有个问题困扰了我三十多年”。黄九斤神情罕见的焦灼。 陆晨龙皱了皱眉,“你想问你父亲的事情”? “爷爷说他是叛徒,当年是他害死了陈阿姨”。黄九斤紧紧的盯着陆晨龙的眼睛,心脏砰砰狂跳,从小大到,生生死死、风风雨雨,从未如此的紧张过。 天地白茫茫一片,宁静的山村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我相信他不是”。半晌之后,陆晨龙淡淡道。 黄九斤心头打恸,相信不是,到底是还是不是。 “九斤,你也应该相信他”。陆晨龙笑了笑说道。 “陆叔叔,您不用安慰我,我需要的是真相”。 “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真,实际上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也会被蒙蔽,真相,有时候得用心去看”。 “用心看”?黄九斤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又怎么用心去看,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九斤,你相信我吗”?陆晨龙问道。 “相信”!黄九斤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应该相信我陆晨龙从来不会看错人,能和我走到一起的人,又岂会是背信弃义的叛徒”。 黄九斤怔怔的看着陆晨龙,心中那个多年的死结有所松动,但这个逻辑和理由对于他来说,有些牵强。 “陆叔叔,我需要给山民一个明确的交代,这些年,我每每看到他,心中都无比的自责”。 陆晨龙笑了笑,“傻孩子,你已经为他做得足够多了,接下来就听我的安排,好吗”? 黄九斤怔怔的看着陆晨龙,没有立刻答应。“您和山民见过面”? 陆晨龙点了点头,“他和你一样,都比我想象中要好”。 “您和他说了什么”? “我和他说了什么不重要,你刚才不是说相信我吗,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你好”。 第1351章 又被打脸了 “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陆山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半开玩笑的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见到海东青,他都会从潜意识里讨好。 不过这种讨好,从来没有讨得了好。 这次也不例外,刚踏入院子,一股冰冷的气机就蔓延过来,里面夹杂着浓浓的怒意。 相识这么久,陆山民大概也能摸到一些海东青的性子,想来是因为这么长时间对她不闻不问,胸中憋了一股气。 想想也正常,人家为了帮忙奋不顾身的一头扎进天京这个火坑,来了这么长时间,主人家不但没有热情款待,反而连看都没有来看她一眼,任谁心中都会有气。 “这段时间比较忙,疏忽冷落了你,是我的不对”。陆山民主动承认错误。 海东青没有回话,冰冷的气机也没有如陆山民所料的那样有所减弱,反而更加强盛。 陆山民直皱眉头,心中不禁肺腑,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不道歉不对,道歉也不对。 “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你的在意吗,男人都是自以为是蠢货,自以为自己很重要,别人离了他就没法活一样。你真当你是太阳,所有人都要围绕着你转”。海东青罕见的说了一大串话。 被海东青一阵抢白,陆山民不由得心中也来了气。 “难怪爷爷说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女人都是蛮不讲理”。 “既然知道,就闭上你的臭嘴嘴”。 话音一落,黑色的风衣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黑影已经来到身前。 刚走到院门口的易翔凤和周同就被院子里的扑面而来的气机给逼退了回去。 易翔凤挡了挡脸,说道:“我说得没错吧,好戏才刚刚上场,这两人在江州的时候就开始掐,一辈子的冤家”。 周同看着院子里两人的交手,问道:“山民哥能打败祁大狼头,这次应该能赢吧”? 易翔凤叉着腰,“说实话,我倒真希望陆山民能杀一杀她的威风,这女人太霸道了”。 周同眉头紧皱,相比于之前那一战,他现在要紧张得多。他有些希望陆山民能取胜,但同时也害怕陆山民取胜,以海东青的脾气,要是被陆山民给打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山民哥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会哄女人”。周同无奈的摇了摇头。 易翔凤撇了撇嘴,“不会哄女人就已经勾引了好几个极品美女,要是会的话,我们这些男人还怎么活”。 “他能打败我,但并不等于能赢得了海东青”。说话间,祁汉也已经来到了门口。 这些年来,被海东青虐过多少次,陆山民记得清清楚楚,其实也不难计算,反正是打一次被虐一次。 所以,陆山民非常清楚海东青的恐怖,从来不敢轻视她。 这次海东青到天京来,陆山民已经猜到他多半突破到了半步化气,心里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 但是,真正一 交手,他发现仍然是小觑了海东青。 陆山民一开始抱着公平的态度以纯内家拳法应对,但是短短二三十招之后,就有些相形见绌难以抵挡。 相比于上一次交手,海东青的招式愈发诡异,已经完全看不到松溪十八拍和无极拳的痕迹,招招变化莫测,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套拳法。 速度之快匪夷所思,拆招变招的转换更是毫无捉摸,甚至颠覆了他对内家拳法的认知。 从海东青的身上,陆山民再一次感受到了曾经只有一身蛮力不懂武功招式的久违感觉,甚至再次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说对招式的理解和随机应变也分境界的话,陆山民毫不怀疑海东青要比他高出不止一个大境界。 女人蛮不讲理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吵架吵不赢,打架也打不赢。 陆山民感到有些憋屈,相比于与祁汉的对战可以做到心平气和,与海东青交手,几乎每一次都无法沉着应对。哪怕之前已经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动气也不济于是。 一力降十会,是万变不离其宗的真理。 内家不行就用外家,陆山民低喝一声,身上气质陡然一变,气势节节攀升。 “山民哥发怒了”。周同有些惊讶,在他的认知中,陆山民是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的。 不仅是周同,祁汉也同样的吃惊,他吃惊的不仅仅是陆山民沉不住气,也惊讶于海东青的怒意勃发。他与两人都交过手,两人的战斗心性都是特别强悍之人。 唯有易翔凤波澜不惊,笑着说道:“你俩是没见过他们在江州的日子,这是常态,要是有一天两人见面不掐了才不正常。不是冤家不聚头,相爱相杀,真是令人羡慕啊”。 话音刚落,阴风袭来,一股凌厉的杀意刺破空而来,易翔凤心头着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暗叫一声糟糕,本能的想侧身移开,但脚还没迈开步子,脸上已经感觉到一阵刺痛。 下意识伸手一摸,入手粘稠,手上满是鲜血。 易翔凤脸颊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回头看去,一片发黄的黄桷树叶子深深的插·入到身后一棵柳树的树干之中,叶子的边缘还带着新鲜的血珠。 易翔凤全身透着凉意,再次看向场中,眼中满是惊骇。 祁汉冷笑一声,“就你懂得多,这就是显摆的下场”。 周同还茫然不知,当看到易翔凤脸上斜斜的一条刀痕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凶险。 易翔凤赶紧捂住嘴巴,打算打死也不说话了。 一拳,两拳,每一拳都奔着海东青脑袋而去。 海东青轻点双足,黑影飘飘,一闪而退。陆山民爆发的强大力量只能打在空气之中,发出呜呜的响声。 陆山民踏步上前紧追不舍,虽然没有叠加内劲的力量,但他对自己如今的力量很有自信,步步紧逼,只要能近身搏杀,他就能充分发挥出外家拳的力量和身体优势。 但陆山民哪里知道,海东青是与极境高手交过手的人,在以速度见长的化气境高手的追杀之下尚且能活下来,更何况陆山民只是摸到半步极境。 每当陆山民眼看就要将拳头送到海东青额头上的时候,她总是能适时的闪退,拳头在她的额前半寸,始终无法再更进一步。 这种打法,空有一身力量而无法施展,陆山民越打越窝火。 高手过招,最忌分心,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足以致命。 心里一烦躁,冰冷的气机立刻袭来,海东青冰冷的手掌带着呼呼风啸按在了他的头上。 冰冷的气劲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旋转着往里面钻,头部一阵刺痛。 陆山民爆喝一声,趁此机会不退反进,张开双手不管不顾的抱向海东青。 海东青的手掌一触即分,身形暴退,陆山民抱了个空,脚下再次发力,直接沉肩撞了过去。 海东青没想到陆山民在挨了一掌之后反应还如此之快,暴退之后已来不及第二次闪避,双掌齐齐拍出抵住陆山民的肩头。 陆山民等的就是这样一次机会,脚下肌肉喷张,爆发出全身的肌肉力量往前冲,冲撞着海东青一路向后退去。 周同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外家高手倚仗着身体优势,能够扛住内家高手多次击打,但内家高手就不一样,一旦被打中一拳,就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的败下去。他虽然不是武道高手,但知道境界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内家高手一旦被外家高手近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易翔凤也同样紧张,心想陆山民这小子真是个榆木疙瘩,跟女人争输赢,输赢都得输啊。特别是面对海东青这样的女人,赢了只会输得更惨啊,说不定还要连累旁人的。 想到刚才那一记飞叶伤人,全身再次泛起冷意,转头看向祁汉,只见祁汉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中的交手,脸上看不出波澜。 “单单使出一家之力就想打赢海东青,他是在找死”。 陆山民一鼓作气将海东青逼退七八米,正当他准备出拳给予重重一击之时,眼前黑影闪现,海东青的黑色风衣荡起,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风衣的圆弧从陆山民抬起的双拳滑过。 手腕内侧肌肉最薄弱的地方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风衣的衣角在内劲的加持下犹如利剑般锋利,割破了手腕上的皮肤,几滴血珠蹦出,飘洒半空。 陆山民在等最佳出拳机会,海东青恰恰等的就是他蓄力出拳的那一刻。 就在陆山民稍稍受到凝滞之际,海东青的手掌已经拍到了陆山民受伤的手腕处,冰冷刺骨的气机沿着伤口钻入,顺着手臂经脉一路杀伐。 这股内劲的杀伐之气比他之前对付祁汉的内气要阴冷锋利得多。 陆山民赶紧撤拳,与此同时体内气机从全身窍穴中喷涌而出,迅速奔赴手臂经脉,死死的抵御那股外来的阴冷杀气。 一番焦灼,体内的内气才将那股锋利的杀气给逼迫出去。 也就在这耽搁的刹那,海东青的双掌已经再次递到。 “砰、砰、砰”、、响声接连响起,一掌额头、一掌胸口,另外还有一脚踢中了他的脸颊。 祁汉幸灾乐祸的裂开嘴,“啧啧,又被打脸了”。 第1352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海东青的招式之诡异,已经让陆山民的思维跟不上节奏,又怎么能想到风衣之下还另有玄机。 他一直以为海东青只是喜欢穿黑色的风衣,哪里知道风衣的下沿隐藏着精钢打造的锋利钢丝。直到手腕被割破才意识到那件风衣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还是一件武器。 一招失算,招招失败,面对海东青狂风暴雨般的反击,他只能仓促防御。 可惜的是,他虽护住了周身要害,却没能护住那张脸。 阴冷的气劲一浪高过一浪,风衣翻飞、拳脚相加,逼得他一路倒退,一直退到了院子门口。 陆山民站在门口处,头发凌乱、满脸灰尘,狼狈之极。 海东青没有乘胜追击,抖了都风衣上的灰尘,傲然立于院子中央,风衣还在余风中兀自飘荡。 陆山民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脸颊,脸上没有疼痛感,但却是火辣辣的发烫。手腕只是被割破了皮肤,并无大碍,但脸上这一脚刺痛了他的心脏,显然伤得更重。 天地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有些凝重,也有些尴尬。 周同屏住呼吸,他很早就知道陆山民曾经被海东青踩脸的事情,这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刚才海东青踹在陆山民脸上那一脚,他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真真切切。当着三人的面被再次打脸,周同大概能理解陆山民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周同有些责怪海东青太过了,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面想想,万万是不敢说出口的。同时,他也不敢劝陆山民算了,这种情况下说不定反而会火上浇油。 气氛越来越凝重,越来越压抑,压抑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要是你,就忍不了”。祁汉幸灾乐祸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在场的人,只有祁汉最有希望阻止冲突的进一步升级,周同本指望着他打圆场,没想到他反而来了个神助攻。 陆山民双拳渐渐紧握,空气中的压抑感越来越浓,相比于之前,这股气势更加强悍和野蛮,犹如一头匍匐隐藏的野兽呼之欲出。 以他为中心,空气也开始不安的涌动,院子里的枯叶杂乱无章的跳动,在空中如利剑般来回穿梭。 周同手心全是汗,心提到嗓子眼上,眼巴巴的看着易翔凤。 易翔凤假装没有看见,现在脸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可不想再得罪海东青,他这一辈子怕的人不多,哪怕是面对黄九斤也只是心生敬畏,而眼前这个女人他是真的怕,黄九斤再凶猛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但眼前这个女人,跟她讲道理就是在找死。 院子里沙尘笼罩,枯叶飞舞。海东青站在院子中央,纹丝不动,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散飞舞,英姿勃发。 祁汉看在眼里,惊叹不已,所谓人间奇女子,莫过如此。 刚才与陆山民一战,虽然输在策略而不是单纯的实力上,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超越了。至于海东青,之前的一战虽然大家都没有尽全力,但那诡异莫测的招式防不胜防,通过刚才的观战,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比想象中还要恐怖,她对武学招式的理解和临场应变远远超过了他的理解。 他有些期待两人接下来的真正战斗。 ··········· ··········· “纳兰贤侄,你到底要软禁我到什么时候”?吴民生竭力控制住内心的着急情绪,被纳兰子建劫持到这里,对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知。一个多月过去了,每过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吴峥在吴家的位置就会更加稳固一份,他翻身的机会就会越渺茫。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吴叔叔,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一向尊老爱幼,哪敢软禁您啊”。 说着指了指大门方向,“您看,大门一直都敞开着,您随时都可以走”。 吴民生脸涨得通红,要是能独身一人顺利回到吴家,哪里还等到今天。吴峥现在最想杀的人就是他,如今的吴家,自己的嫡系多半都已被清理,还没等他到达吴公馆,各种天灾人祸都会降临到他的头上。 “纳兰贤侄,你既然救了我的命,就送佛送到西,我吴民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等我重掌了吴家,纳兰家就是我吴家永世交好的朋友”。吴民生尽量保持吴家家主的风范,但言语间已是颇为讨好。 纳兰子建半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笑道:“吴叔叔,您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贤侄当初来到吴公馆,开口就给吴家送上一份大买卖。贤侄当初的豪气不仅让我震撼,就连家父也赞不绝口。我现在犹记得家父对你的评价,他老人家说生子当如此”。 “呵呵,能得到吴爷爷这样的评价,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以吴峥的野心和心性,很难与贤侄成为朋友,你也不想失去吴家这个最坚实的盟友吧。” “吴叔叔好歹是长辈,一口一个朋友,我实在承受不起啊”。 “贤侄见外了,要不是贤侄你,我早就死在吴峥这个畜生手上,你现在不仅仅是吴家的朋友,还是吴家的恩人”。吴民生厚着脸皮说道。 “啧啧、、吴叔叔不愧纵横商场几十载,腰杆能屈能伸,脸皮能薄能厚,实在令我叹为观止啊”。纳兰子建笑嘻嘻的说道。 吴民生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仍然耐着性子说道。 “我已经风烛残年,活不了多久,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清理门户,给吴家的基业一个交代。贤侄雄才大略,以后必定能带领纳兰家成为第一大家族。等铲除影子夺取了他们几十年的财富积累之后,我吴家那份可以全部给你,只求我死后,你能多照拂一下吴家的不肖子孙”。这番话有恭维纳兰子建的成分,也有真情实意的流露。吴民生微微低下头,颇有几分英雄末路。 纳兰子建玩世不恭的笑了笑,“吴叔叔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盘棋下到现在,太混乱了,任何一招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结果,你这颗棋虽然不算大,但也绝对不算小,下得不好会影响大局啊”。 吴民生心头震动了一下,被软禁的这一个多月时间,他的脑袋一直没有闲着,思前想后想了很多事情,发现很多事情都透着阴谋的气息。而其中大部分都与纳兰子建有关,吴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追溯源头,就是起源于纳兰子建到吴公馆极力说服吴家揪出影子瓜分影子不可估量的财富积累。之所以没有大发雷霆,只不过是还有求于纳兰子建忍气吞声而已。听纳兰子建这么一说,心头那些疑惑更加分明。 “呵呵,吴叔叔,你的养气功夫实在令我佩服,要是我的话,早就跳脚骂娘了”。 吴民生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苦笑一声道:“贤侄,吴家从没有对不起你,在纳兰家遭难的时候还出手帮助过,何故如此这般羞辱于我”。 “何故”?纳兰子建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半晌之后反问道:“因为我看你们不爽,这个理由满意不”?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吴民生也没有必要再惺惺作态的卑微讨好。 “我吴民生纵横一生,自信从未看错过人,唯独看错了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不是看错了我,是我把你们看得很准,谁叫你们那么贪呢”。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听了你的挑唆,若不是你,吴家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挑唆呢,影子积累的财富无可估量,灭而分之,那可是件实打实的大买卖。你们哪,个个都是人精,但那又如何,你和吴世勋也罢,田家老爷子也罢,谁看不清里面的厉害关系,但又有谁能抵挡得了巨额财富的诱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他娘的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把我们都当成了棋子,何尝又不是我们的棋子,你不用太得意,我能想到,田家一样能,一旦田家和吕家知道了你在算计我们,你以为纳兰家还能在天京立足吗”。 “呵呵,谢谢吴叔叔关心。”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继续与我们结盟才是纳兰家唯一的存活之道,而且有我在,吴家才能组织起更强大的力量,吴峥是狼子野心是不会与你真心结盟的”。 “吴家死了那么多人,你都没有吸取教训,你们吴家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以为是的臭毛病啊”。纳兰子建轻蔑的看了吴民生一眼。 吴民生世家出身,又高高在上几十年,何时遭受过别人的白眼,纳兰子建毫不掩饰的蔑视让他心头大为火光,“知道什么叫蚍蜉撼树吗,纳兰家不过是二流世家,你是在玩儿火”! 纳兰子建偏头看向纳兰子建,咧嘴一笑,“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四处游说是为了跟你们分享影子的财富吧”? 第1353章 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死 第1353章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死 当所有人都认为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即来临的时候,院子里那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却缓缓消散,从天而降的压力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空中飞速旋转的枯叶在失去了气机的支撑之后也坠落在地。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还好只是被踢了一脚,没有被踩在地上”。陆山民自嘲的了笑。 “有些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海东青的声音不再那么冰冷,语气也明显有所缓和。 “打也打了,气也撒了,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陆山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步朝海东青走去。 海东青拢了拢风衣,抬脚走进了屋子。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跟着走了进去。 周同抹了把额头,手心全是汗水,他是真怕两人打出真火来,见陆山民最终选择了退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面。 易翔凤也深深呼出憋了半天的一口气,虽然心里面很希望陆山民好好教训一顿海东青,但从大局上,现在大敌当前,内部实在不该再起波澜。 唯有祁汉略有失望的说道:“这也能忍,真不像个男人”。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忍,才是真男人,这小子,越来越有领袖的风范了”。易翔凤对着屋子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真正的领袖是以强硬的手段镇压一切不服”。作为天狼盟的狼头杀手,他几十年来都是以绝对的强硬统帅着手下的杀手。 易翔凤虽然也是亡命之徒,但带雇佣军与带杀手组织还是有所区别,而且,他与陆山民的关系要近得多,自然不会认同祁汉的说法。 “祁大狼头,被曾经视为蝼蚁的小人物打败,心里不好受吧。在心胸上啊,你还真得向陆山民好好学习”。 “怎么,你想跟我单挑吗”?祁汉转头看向易翔凤,虎目圆瞪。 易翔凤陡然间升起一股被毒蛇猛兽盯上的威胁感,干咳了一声,识趣的闭上了嘴。。 祁汉冷哼了一声,“看到没有,要让一个人听话,光用嘴是没用的,得用武力征服”。 易翔凤撇了祁汉一眼,没有反驳,你拳头大,你说了算。 屋子里,陆山民自顾坐在了凳子上,“之前我还担心你会与祁汉和易翔凤合不来,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大当家,倒是我多虑了”。 “任何时代,都以强者为尊,没什么稀奇的。若不是黄九斤震着,你以为他们两个真会为你卖命”。海东青在陆山民对面坐下,淡淡的说道。 陆山民不置可否,说道:“周同都告诉你了吧,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替你安排”。 墨镜遮住了海东青的脸颊,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陆山民能感觉到海东青的情绪猛烈的波动了一下。 “不用了”。 “你不想问问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吗”? “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半晌之后,海东青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 “有时候,我觉得我很了解你,有时候又觉得不太了解你”。 “你不需要了解,你只要知道我 是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毫不讲理的女人就够了”。 “你也太记仇了吧”。陆山民半开玩笑,有些讨好的说道:“我承认曾经是说过,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是吗,刚才在院子里,你敢说心里没这么想过”?海东青轻哼一声,余怒未消。 陆山民没有否认,要说刚才一点没有,连自己也不信。 “咳咳”。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掩饰住尴尬,说道: “你还记得我俩的第一次见面吗,那个时候我在工地上打工,一辆拉砂石的货车差点撞上一个工友的女儿,是你飞身救下了她。当时我好心好意替你处理伤口,你反倒凶神恶煞的骂我装好人”。 “换一个人,尸体早进了松浦江鱼肚子里去了”。海东青没好气的说道。 陆山民笑了笑,“我们之间发生过不少矛盾,有很多次我都气得想揍你,当然,有好几次也确实付诸了行动,虽然结果都是被你反揍了一顿。 “但是生气归生气,只要想起你奋不顾身救那个小女孩儿的情景,胸中的气就会消散很多”。 感知到海东青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平和,陆山民也放松了下来,面对这个女人,总是有意无意绷紧神经,难得有现在这种舒缓的气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山民趁热打铁的说道:“你从不标榜自己对别人的恩惠,也从不在意别人对你的恶意评价,你不信善,但却做了那些衣冠楚楚口口声声行善积德之人不敢做的事情,你不信恶,但我知道你从没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海东青漠然不语,冰冷而坚硬的心也渐渐涌起一股暖流,她从很早以前就不在意任何人对她的看法,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法做到不在意眼前这个人对她的看法。 陆山民继续说道:“十几年的时间,你不断的催眠自己,刻意将自己想象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以至于连自己都信了。但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习惯了孤独前行,一时之间不习惯表达内心的想法而已。实际上,你比绝大多数女人,甚至是男人都要重情重义得多”。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从刚才平和的心境中清醒了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山民含笑看着海东青,“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再不说害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海东青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冰冷语气。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拍了下大腿,说道:“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我以为等的是王者归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英雄气短”。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他不相信能赢”?海东青下意识双拳紧握。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那副大墨镜,“连他都认为赢不了,你说我还能赢吗”? “所以你打算去死”?海东青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陆山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尽量少死些人”。 “陆山民,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海东青带着很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陆山民缓缓的说道:“我想说的其实上次已经对你说过,我知道你不爱听,但 你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赌上自己的命”。 “我也说过,我不是为了你”。 陆山民淡淡道:“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海天集团,你还有海东来,他们都需要你去守护,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在了,海东来该怎么办,他能扛得起暴风骤雨般的反扑吗。” 陆山民没有理会海东青脸上的越见浓烈的怒意,接着说道“另外,我也有我的私心,如果我真的不再了,我恳求你能保护好晨龙集团和浩瀚集团,它们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重要”。说着顿了顿,“比我的命还重要”。 “他们对你重要不重要关我屁事”!海东青勃然大怒。 “有本事就自己去保护他们”。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我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求你了”。 “别以为当年我愿意救下那个小女孩儿就愿意去救所有人,你去东海随便找个人问问,问问我海东青到底是不是救苦救难的的观世音菩萨”。 海东青愤怒的指着陆山民的鼻子,“还没到最后的结局就一副托孤的死样子,你以为你很悲壮、很伟大吗,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自以为是的臭毛病”! 陆山民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知道海东青不会同意,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连陆晨龙都打算放弃了,可见这条路比预想中的凶险还要凶险百倍千倍,他不是圣人,也不觉得自己伟大,他无法做到放弃,同样也无法做到拉着一大群人去给他陪葬。 “陆家的事情本就该陆家自己去解决,哪怕是断子绝孙也是理所当然,但是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这世界上就没有无辜的人,一群乡下来的乡巴佬,要是没有你,还在最底层为了生活挣扎,现在开豪车、住别墅,靠你成为了人上人,他们在享受这些荣华富贵的同时,就应当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哪怕是死,也同样理所当然”。 陆山民张了张嘴,发现同女人讲道理果然是永远都讲不赢。 “那你呢”?“你就真不管海东来了”? 提到海东来,海东青眉毛跳动了一下。 “海家的男人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护得住他一时,互不了他一世,他说得对,从小大到,我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陆山民苦笑一声,“看来这一次,你是不会回东海了” “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 陆山民没有再劝说,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暖意和豪情。喃喃道:“既然如此,要死就一起死吧”。 海东青豁然起身,阴冷的气息再次充斥大厅,“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死”。 第1354章 你们都是垃圾 一股寒意从吴民生心中升起,逐渐遍布全身,他像看怪物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子建,脑袋也嗡嗡作响。 ““你好大的胃口,竟想独吞影子不成”!? 纳兰子建眯着眼睛,脸上笑容神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您老就别劳神费力了,你要是看得明白这些事,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 “纳兰子建,你到底想干什么”?吴民生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越看越心惊。 “今天本公子心情好才找跟你唠唠嗑,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陆晨龙出现了”。 “啧啧,英雄人物就是不一样啊,他一出现就八方震动,所有势力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风骚无比,有时候想想做个他那样的男人也挺有意思的,至少活得还算精彩”。 吴民生瞪大眼睛,纳兰子建今天给他造成的震撼一个比一个大,同时内心也越来越绝望。一方面他希望纳兰子建告诉他的事情越多越好,另一方面他心里非常清楚,纳兰子建告诉他的事情越多,越代表他出去的机会越渺茫。 “他出现又能如何,二十七年前一败涂地,这次只会败得更惨”。吴民生咬着牙说道。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吗”? 吴民生冷哼一声,“这再一次证明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句话的正确性,当初韩家极力作保,说什么陆荀那老家伙是谦谦君子,不会食言,才达成了那个最错误的协议”。 “君子”?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读书人口中的‘君子’就是最大的谎言”。说着指了指自己,好不要脸的说道:“比如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话说回来,要当一个高明的骗子,还真非多读书不可”。 “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人,没有之一”。 纳兰子建很受用的笑了笑,“扯远了,你也想错了。陆晨龙现身不是找你们报仇”。 “不是”?!吴民生眉头一凝,他这辈子经历过无数谈判,从来都是自己掌握节奏,唯有和纳兰子建说话,始终被对方带着节奏走。 “他是找你们和解的”。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想不到吧”? “和解”?吴民生确实没想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 “是啊,我也和您一样觉得不可思议,这事儿已经让我纳闷儿了好几天,百思不得其解啊,吴叔叔,您能替我解惑吗”?纳兰子建转头看着吴民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了解他,他是不会放弃的”。吴民生喃喃道。 “几代人啊,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啊,怎么能说和解就和解,更何况是与你们这群出尔反尔的人和解”。纳兰子建戏谑的说道。 听到“出尔反尔”四个字,吴民生脸色闪过一抹异色,当年陆家第一代人在天京崛起之时,就是因四大家族排挤而覆灭。陆晨龙的爷爷含恨而终,陆荀远走穷乡僻壤的山村。直到陆晨龙重新出山再次来到天京,经过一番腥风血雨之后才最终达成了和解。但是,这份和解并没有持续多久,短短两三年之后, 就发生了二十七年前那件事。 以陆晨龙刚烈的性格,再加上三十年前和解失败,再加上二十七年前的家破人亡,里面的仇恨一代一代叠加,一代比一代更深,早已是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化解。 “别忘了,当年你们纳兰家也有份”。面对纳兰子建的讥笑,吴民生针锋相对的说道。 “嘿嘿,不一样,我爷爷已经死了,二叔也已经死了。更何况陆山民是我的表妹夫,我俩是亲戚,以前的恩恩怨怨早就一笔勾销了”。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 吴民生嘴唇微微颤抖,从纳兰子建的言谈中,他看到纳兰子建对自己,甚至是对吕家和田家的敌意,也看到了纳兰子建对陆山民的维护。 “天京各大家族虽有各自利益,相互间也有间隙,但总体上是同气连枝共同进退,为什么”?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吴民生,“吴叔叔,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敢听吗”? 吴民生屏住呼吸,他知道,既然是秘密,一旦听之后,那他也就更没机会走出这栋别墅。 “大不了一死,我吴民生有什么不敢的”。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知道我有个失踪多年的妹妹吧,她就是你们吴家一直想杀的刘妮”。 “什么”!吴民生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仍然如遭雷击。一股莫名的念头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你,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纳兰子建自顾笑了笑,“别一惊一乍,我妹妹失踪的时候我才六岁,你不会认为我那个时候就和陆山民有一腿吧”。 “其实陆晨龙选择放弃也不是没有理由支撑,二十七年前他年轻气盛,现在他老了,人老了嘛,一门心思都放在儿女身上,陆山民的命对于他来说比报仇雪恨更加重要”。纳兰子建思维跳跃,有一茬没一茬的说道。 吴民生还沉浸在刘妮身份的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他的脑袋越来越混乱,有些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也愈发搞不懂纳兰子建到底下想什么,要干什么。 纳兰子建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单单凭你们几家的实力,也未必不可血拼一把,能让陆晨龙彻底失去信心,很显然影子给他施加了压力”。 “呵呵”,纳兰子建突然得意的笑道,“啧啧,影子怕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们怕的时候了,吴叔叔,您看,我没骗你们吧,搂草打兔子,兔子快藏不住了”。 吴民生紧盯着纳兰子建,是越看越心惊。 “你老实告诉我,影子是不是并没有明确针对我们的意图,是你在其中刻意营造矛盾”。 “哎呀,吴叔叔,你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仔细想想三十年前的事情,你们的‘出尔反尔’,其中难道没有影子在暗中推波助澜吗”? “但是三十年过去了,现在的时代早已不是当初的时代,现在的四大家族也早已不是以往的四大家族。以现在四大家族的势力和威望,他们没那个胆子打我们的主意。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打我们的主意只会把事情闹大,闹大的结果就是要面对 被暴露在阳光下的风险”。 吴民生脑中灵光乍现,指着纳兰子建的鼻子说道:“是你,是你故意推泼助澜,硬生生将我们推到影子的对立面”。 吴民生像抓住了一团乱麻中的死结,思路一下打开,以往的事情在脑海中迅速闪现。 “南山那天晚上,你的保镖阿英与陆晨龙和叶梓萱在一起,你早就知道陆晨龙还活着,也知道陆晨龙掳走了叶梓萱,你之前告诉我们阿英是影子安排在你身边的卧底,实际上她早就被你策反,做了你的双面间谍。南山一战,进一步挑拨陆晨龙和我们三家的矛盾,一举多得让四大极境高手都受重伤,纳兰子建,你好深的心思。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利用,你好毒的心肠”。 纳兰子建嬉笑着鼓掌,“吴叔叔不愧是吴家家主,佩服佩服。再告诉你吧,阿英是陆晨龙的徒弟,我很早就知道他还活着”。 吴民生狠狠的瞪着纳兰子建。“他为什么要掳走叶梓萱”? 纳兰子建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当年那些事情啊终究是被我找到了蛛丝马迹,我只不过是把我找到的一些莫凌两可的证据交给了他,让他自己去印证”。 “你好卑鄙”! 纳兰子建冷冷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要说卑鄙,谁能比得上你们,为了逼朱家介入助你们揪出影子,竟然敢对梓萱动了杀机,还妄想嫁祸在影子身上”。 “咯咯咯、、”吴民生咯咯冷笑,“堂堂天京四大家族,竟被你玩儿得团团转,亏我们还在想着祸水东引,原来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吧,从你们对小妮子动了杀心开始,从你们对梓萱动了杀机开始,就注定了你们该死”。 吴民生哈哈大笑,“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这种歹毒的人,也会在乎你所谓的妹妹,更何况叶梓萱之死,与其说是我们干的,还不如说是你一手把她推进死亡的深渊的”。 纳兰子建风骚的捋了捋头发,“我这种人,以你的智商,永远无法理解”。 “纳兰子建,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吃下所有吗”? “当然没有”,纳兰子建悠然自得的半躺在沙发上。 “那你为什么处心积虑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纳兰子建仰头望着天花板,咧嘴一笑,“聪明人的寂寞你不懂,你不觉得这很好玩儿吗”。 吴民生已经没有了走出这栋别墅的奢望,冷冷道:“我承认你是个天才,但历史上夭折的天才如过江之鲫,纳兰子建,你太自负了,你也太小看这世上之人,总有一天你会儿玩儿火自焚”。 纳兰子建缓缓的咧开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笑容极为美丽,若是女人看见,一定会心花怒放。 “实不相瞒,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垃圾”。 第1355章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群人 “能和和气气的聊这么久,不容易啊”。看着紧闭的房门,易翔凤感慨了一声。 “从金山角到江州,从江州到平阳县,再到天京,他们两个共同经历了无数的生死,相互扶持,相互了解,嘴上虽然不说,但在彼此心中的分量早已重如泰山”。周同怔怔的看着房门,内心感同身受。 他也有一个这样的红颜知己,在天京这些年,两人相互帮助,相互惦念,那些日子虽然充满了危险,但却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但是,世上美好的人和事总是转瞬即逝,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从指尖溜走,让人猝不及防,空留痛惜。 自从黄梅去世之后,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压抑着的那股仇恨如潜伏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当陆山民传递给他信息,告诉他陆晨龙放弃的时候,内心绝望到了极点。 以他对陆山民的了解,为了更少的牺牲,为了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很有可能真的放弃。尽管海东青告诉他陆山民不会放弃,他的内心仍然惶恐不安。 如果就这么结束了,余生该怎么活下去,是一死百了,还是带着遗憾生不如死。 祁汉也同样看着那扇门,他与陆山民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之所以来到华夏趟这趟浑水,虽然嘴上说是因为当初的约定,因为追求武道极致,因为想和黄九斤一较高下,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清楚,这些是理由,但也是借口。在外漂泊二十年,重过新滩,不过是为了落叶归根。当年在部队犯了事逃离华夏,背上了一辈子的污点,他需要这一战找回自己的荣誉,哪怕这份荣誉永远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但至少可解开内心二十年的心结。 “我辛辛苦苦前来凑热闹,他敢就这么算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放心吧”,相比于两人,易翔凤要放松得多,“陆山民虽然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但别忘了还有个海东青,他要是敢就这么算了,保准海东青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说着呵呵一笑,“别看他俩打打闹闹,我倒觉得他们两个是最般配的,这小子就需要这样一个女人管教。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那么多甜甜蜜蜜,打打闹闹才是常态,打完了屁事没有,这才叫情趣”。 祁汉撇了眼易翔凤,“别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脸上的伤疤还没好吧”。 易翔凤下意识摸了摸脸颊,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陆山民从里面走了出来,三人下意识同时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陆山民缓步走向三人,“这么紧张干什么”? 祁汉淡淡道:“我担心你怕死”。 易翔凤笑了笑,“我担心你担心我们怕死”。 周同手心里全是汗,“我担心您怕我们死”。 陆山民心中不禁豪情涌动,哈哈大笑,“感激的话说了没意思,要死大家一起死”。 周同眼眶莫名有些发酸,弯腰朝陆山民深深鞠了个躬。“我代梅姐谢谢您”。 陆山民扶起周同,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也是我的梅姐”。 祁汉挺了挺坚实的胸膛,“我是个杀手,专业是杀人,直截了当说吧,怎么干”?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那袭风衣,“既然你们都认她当大当家了,就听她的安排吧”。 祁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海东青,“我祁汉这一辈子都没把女人当回事儿,但她,我服”。 ··········· ··········· 陆山民还没到西城区公安局,就接到了马鞍山的电话。 按照马鞍山提供的地址,陆山民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老·胡同。 天京的老街胡同看似老旧破烂,但往往都是别有洞天。 走进一家老茶馆,茶馆的老板将他带到一间清雅别致的包房。 季铁军和马鞍山已经等候在里面。 “陆晨龙的出现,各方势力愈发焦作,连公安局都有人盯梢,这种混乱的局面,我们的见面还是私密一点好”。季铁军给陆山民倒上一杯茶,说道:“早几天就想约你聊聊,恰好今天才有空”。 陆山民含笑接过茶杯,虽然现在不再怀疑季铁军的身份,但现在情况有变,心里也不太肯定他的想法是否会有变数。 “事情的发展和预料的有差距,他虽然出现,但并不等于增加了揪出那伙人的筹码”。陆山民说着苦笑一声,“或许是有了我这个顾及,他已经将所有的恩怨都放下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已经成了他们的人,我们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而且,据我所知吕家和田家多半已经答应了和解”。 季铁军倒吸了一口凉气,与马鞍山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满是不可置信。 “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季铁军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低头沉思。 深吸了几口烟之后,季铁军抬头盯着陆山民的眼睛,“在你看来,他说的话是否可信”。 “是否可信”?陆山民眉头微皱,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对他的了解并不见得比你们多”。 季铁军猛烈的吸着烟,香烟燃烧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一言九鼎陆晨龙,他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是做出来的。天京凡是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没有理由怀疑他说的话”。 “我认为可信”。马鞍山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现在我们都知道,当初那场劫杀是他主动送死,在你母亲去世之后,他本就生无可恋,从来就没有把报仇雪恨放在第一位。你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事关你的生死,选择放弃并不奇怪”。 季铁军眉头皱成一团,伸手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头发,看上去颇为纠结。 “放弃就意味着少了很多孤魂野鬼,也少了很多动荡不安,这是好事。也意味着错过了揪出那些人的大好机会,要想再把他们绳之以法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许永远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了,这是坏事。难办啊”。 马鞍山也是眉头紧皱,作为一个警察,这确实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作为警察来说,战争会死 人,战争会触犯法律,但如果没有更激烈的战争,又无法暴露出更多的线索,也拿不到更多的证据。 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 半晌之后,季铁军再次点燃一根烟,房间里烟雾缭绕。 “你打算怎么办”? “任何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特别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陆山民淡淡的说道。 “季局长,你除了是警察,曾经也是一位军人,你也不想让蒙家那位首长失望吧”。 季铁军吸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苦笑道:“你小子,少激将我。不过你说得对,作为一个军人,立下了军令状就必须完成,不能有任何理由”。 说着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该那么早惊动他老人家,现在倒是骑虎难下了”。 “所以你必须支持我”。陆山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季铁军看向马鞍山,“马科长,你觉得呢”? 马鞍山转头看向陆山民,一双鹰眼带着凌厉的气势,“会死多少人”? “很多”!陆山民迎向马鞍山的目光,很平静的说道,就像在说一件很寻常的琐事。 马鞍山转过头去,呼吸明显急促了很多。 “你知道后果吗”? “没想过”。 季铁军呵呵一笑,“你之前在东海捣毁过一个贩毒组织,在金三角也杀过毒贩,虽然行为有些过激,但总体来说是在立功,还因此被评为‘东海十大杰出青年’。但这次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天京藏了多少力量,但团伙杀人,私藏杀伤性武器,即便是立功也无法抵消你所犯下的罪行,哪怕不挨枪子儿,也够你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值得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有个朋友说我脑回路很短,很难想到长远的事情。事实上确实如此,我只知道眼前的事情必须去做,至于值不值得,想不到那么远,也想不清楚,所以我也懒得去想”。 季铁军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黄九斤呢?刘妮呢?还有你那些兄弟朋友呢?你不是很重情重义吗?也没想过他们的结局”?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沉声道:“我只知道他们不希望,也不允许我放弃”。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啧啧感叹,“真搞不懂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让人喜欢,也让人讨厌,让人佩服感动,又让人恐惧害怕”。 马鞍山冷冷道:“你们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马鞍山,“你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嫉恶如仇,对抗不公与邪恶,其实本质上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身份不同,方法不同而已”。 马鞍山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方法不同就是本质的不同”。 陆山民笑了笑,虽然到天京之后,马鞍山变通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一样。但正因为如此,他才特别欣赏这个人。 爷爷说的‘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自己做到没有不知道,但马鞍山是绝对做到了的。 第1356章 所有人的敌人 “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陆山民走后,马鞍山问道。 季铁军笑了笑,“你不是一向坚持原则吗,怎么,现在也带上主观情绪了”? 马鞍山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铁军淡淡道:“这世上的恶一天不除尽,他那样的人就会一直存在,即便没有陆山民,也会有张山民,陈山民”。 “如果能让将那帮作恶的人绳之以法,他的功劳最大,而且,他也算是我们默许他做的,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去承担”。 “那你说报告该怎么写,把他写成警方的卧底还是线人,你以为上面那帮大佬就那么好蒙骗。他手上的命案可不少,接下来会更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不容情”。 季铁军掐灭烟头,喃喃道:“说这些都太早了,你也说是‘如果’,连陆晨龙都没有信心,你觉得他成功的几率又能有多大。这小子,是下定决心要拉着他爹一起去死啊”。 马鞍山眉头紧皱,“我们明知道他要犯下命案却置若罔闻,我们也有责任”。 “那你说怎么办”?季铁军摊开手,“是帮他还是不帮他”? 季铁军拍了拍马鞍山的肩膀,“我们是警察,不是法官,能帮他就仅此而已了,只希望他不要给我们留下证据”。说着又摇了摇头,“这一次闹起来能捅上天,玉石俱焚,不留退路啊”。 “本以为一切都是陆晨龙暗中谋划了二十七年布下的局,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这些个豪门恩怨,真是难缠。等这个案子结束,我干脆申请去你那里算了”。 ········· ········· 看见走进大厦的男人,漂亮的前台小姐姐吓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的拨了一通电话,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保安早已远远看见来人,抢先一步一溜烟儿就往电梯方向跑,进了电梯一边不停的嗯关闭键,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喊。 “赶紧让董事长躲起来,上次砸办公室的那个人又来了”。 当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进来。 “喂,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对讲机里传来对方的询问声。 电梯叮的一声关上了么,保安拿着对讲机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面对陆山民春风和煦的笑容,保安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笑容。去年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这个男人将整层写字楼砸得稀巴烂,连董事长都差点被他掐死。 一个看门的小保安,对着上层人物充满了敬畏,对于这个曾经大闹新耀大厦却毫发无损的大人物更是恐惧到极点。 “没、、没有”。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他非常理解这个保安现在的心情,他曾经虽然不畏惧,但面对未知的强大力量,心中的那种压迫感能够让人窒息。他并不打算安慰这个被吓坏的小保安,高处的风景,没有亲自看过,说什么都没用。要是再说几句话,把他吓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走出电梯,格子 间里的人像看到鬼一样四散逃开,只留下一些才进新耀集团不久,没有亲眼看到上次情形的新员工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进来吧”!纳兰子建办公室门打开,龙力从里面走了出来。 房门关上,纳兰子建热情的迎了上来,双手抓住陆山民的手。 “表妹夫,稀客啊”。 这一次,陆山民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拉着坐在了华丽的沙发上。 “表妹夫,你可真是威风八面啊,你以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所有人”?“除了你吧”。陆山民不冷不热的说道。 “那是他们不了解你,要是了解的话,一定会喜欢上你”。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 陆山民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一个相框上,相框里是一张照片,那甜美的笑容美得让人心疼。 纳兰子建撇了一眼,说道:“梓萱初中毕业的时候来天京过暑假,这是我俩在香山照的照片”。 “你是故意的吧”。陆山民喃喃道,“知道我要上来,故意摆出这张照片。纳兰子建,梓萱已经不在了,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表妹夫,你怎么变得你身边那只猫一样了,总把人往阴险狡猾的方面想,做人应该阳光一点”。 “你难道还不够阴险狡猾吗”?陆山民看了纳兰子建一眼。 “哎,表妹夫,我刚才确实接到了秘书的电话知道你要上来,但我即便要故意,那办公室也总得有这张照片吧,否则我回家拿也来不及啊”。纳兰子建一副委屈的样子。 陆山民拿起相框,看得更加认真,目光久久不能移开,那个时候的叶梓萱还是个小姑娘,笑容灿烂,灵气逼人,绝世美颜已初步成型。照片的角度选得很好,背景的花丛也很好,唯一不好的是她旁边的纳兰子建,毁了一副美好的画面。这就像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米其林大餐,能深深的刺激五官六感的美妙感知,但突然一只苍蝇飞过来落在了上面。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纳兰子建感慨了一声。 陆山民打开相框,从里面取出了照片。 看着陆山民深情款款的样子,纳兰子建颇为感慨,“表妹夫,这金丝楠木的相框也不值几个钱,一起拿去吧”。 “你干什么”?话音刚落,纳兰子建大呼,赶紧伸手去夺照片,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刺啦一声,照片被撕成了两截。 陆山民将半截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另外半截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纳兰子建低头一看,茶几上那半截已经没有了叶梓萱的身影。 纳兰子建哭笑不得,“表妹夫,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打击人”。 “你我都清楚,若不是因为你和梓萱的关系,我早杀了你”。 “那也没必要这么埋汰人吧”。纳兰子建哭丧着脸。 “美好的事物旁边不应该有碍眼的污秽”。 纳兰子建欲哭无泪,“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你竟然说碍眼。表妹夫,你该去看眼科了”。 陆山民给了纳兰子建一个 冰冷的眼神,“纳兰子建,别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梓萱的死跟你有关,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你”。 纳兰子建往旁边挪了挪,“表妹夫,如果你足够的聪明,就不会这么认为。我做梦都在想着给梓萱报仇”。 说着叹了口气,““表妹夫,你这人啊,就是太固执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算计得团团转”。 “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你怎么算计我。我只希望你还有一点点良心,对梓萱还有一点点亲情”。 纳兰子建一脸的无语,“表妹夫,你专程来一趟,不会是专门来洗刷我的吧”。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表情变得温和了些。他今天来到这里是经过了反复的内心斗争,虽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事关那么多人的生死,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绝对的底气。 这么大的事情,身边没有一个人商量,始终放不下心。陆山民一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战术上他自认自己能够应付,但在战略上,他不得不找一个更具战略眼光的人寻求意见。找纳兰子建帮他分析形势,实际上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因为纳兰子建的种种行为明显蕴藏着阴谋,他与四大家族的关系到现在都是模模糊糊,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弄清纳兰子建的最终目的。但他没得选择,左丘不在,他不得不冒这个风险。 “以你的智商,不用我多说,通过零零碎碎的线索,你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吧”。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你的风格,其实不难猜”。 纳兰子建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上面已经注意到你们之间的争斗没那么简单,但是以他们几家在朝内朝外的实力,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哪怕是上面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查。你一口气干掉吕家和田家重要人物,造成一场震动天京的大案,上面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内到外彻查,不管是他们几家也好、你陆家也好、还是影子也好,还包括戮影,凡是牵扯其中的各方势力都会被一条线一条线的清理出来。你这思路,从大方向上没有错”。 “还有你们纳兰家”?陆山民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陆山民怀疑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各方势力都在利用你找对方的破绽,都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找到对方的软肋消除自己的隐患。你所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各方博弈的棋子”。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陆山民,“说实话,连我都没想到你能成长得这么快,快到你这颗棋子反过来牵着下棋人的鼻子走。那么,我相信他们更没想到”。 “各个势力的角逐与国与国之间没什么区别,一切以利益为重,今天打生打死,明天可能就成为了同盟国相互做生意,这样的例子你看看新闻就知道,比比皆是”。 纳兰子建身体前倾,一双丹凤眼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表妹夫,你有没有想过,曾经相互敌视,争相拉拢你的各方势力,或许已经抛弃前嫌成为了朋友。而你,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 第1357章 十死无生 纳兰子建将茶几上的半截照片装进相框里,淡淡道:“你太小看‘陆晨龙’三个字了,不论在朋友眼中还是在敌人眼中,这三个字都代表着不屈不挠、宁折不弯。他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都多,这样的一个人之所以最终放弃,是因为他比你看得更清楚。这条路走到现在,继续走下去,你将是举世皆敌”。 “表妹夫,我纳兰子建的眼界很高,能够让我看得起的人不多,左丘是一个,你是一个。但是,人力终有极,任凭你再厉害,也斗不过所有的人,这条路走到现在,已经走入死路”。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巨大的落地窗,神色没有任何异样,阳光照在玻璃上泛起金色的暖光。 “在民生西路,欠下陈然的5万块钱巨款,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死路,面对王大虎又何尝不是死路,金山角,江州薛家,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哪一个不是死路。你看不看得起我,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厉害不厉害也同样不重要,能不能活到最后依然不重要。世上的路,很多人在面对的时候都是死路,有的人选择了退缩,有的人选择埋头前进,才有了现在四通八达的路”。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太阳光在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熠熠生辉,不禁一时看出了神。 陆山民转头看着纳兰子建,淡淡道:“不用挖空心思激将我,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但我要走的路从来都在自己脚下”。 “咳咳,表妹夫,你这话说的,我是在向你摆事实,是在关心你”。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你处心积虑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你会轻易放弃?” 纳兰子建脸上闪过一抹被看破尴尬,转移话题说道:“你现在手上最大的底牌就是陆晨龙、黄九斤、刘妮、道一、以及海东青这几个绝世高手。由于你的存在,这些尚且可控,一旦你不在了,彻底失控的他们发起横来,任谁都不会好受。这也是为什么田家和吕家愿意和解的原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们如果要杀我,一定会不好局把所有人拖进来,斩草除根”。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这个局不好布,相信他们心里也没有底气。所以,你要小心的是影子。一群见不得光的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管你们陆家和他们有着怎样的关系,如果你坚决要鱼死网破,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也不会”。陆山民淡淡道。 “以己度人,我相信影子一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他们对陆晨龙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够阻止事态恶化。另一方面,如果他阻止不了你,我相信他们已经在布局如何除掉你们,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这么做,毕竟事情闹大对他们没有好处。” “戮影多半和蒙家有些关系”。“我接触蒙月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查探这股势力”。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陷入思索之中。 陆山民下意识看着纳兰子建的眼睛,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半晌过后,纳兰子建继续说道:“据我掌握的线索推测,这 应该是一股得到蒙家默认的一股势力”。 “你的意思是官方”?陆山民眼睛微微瞪大,关于戮影的真实身份,他有过无数次猜测,最希望的就是官方势力。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得到蒙家默许并不等于就是官方,虽然官方也有类似的秘密组织,但行事风格不是这个样子。蒙家警察世家,最遵从的就是法纪,不可能是他们牵头组织。最大的可能是一股仇恨影子的势力找到了蒙家进行了游说。由于没有证据,蒙家是无法出面的,但虽然没有证据,蒙家的人应该是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所以蒙家抱着看一看的态度,适当的给予些许支持”。 陆山民心头微微一震,想起蒙向书房里的那本《传习录》,难道左丘是戮影的人。 纳兰子建撇了一眼陆山民脸上一闪而过的震动,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戮影就是陆晨龙。但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又让我产生了怀疑”。纳兰子建顿了顿,没有说出在南山那一战之前他去找过陆晨龙。 “如果陆晨龙的人品和秉性真如公认的那样的话,他又不应该是”。纳兰子建仰头望着天花板, “左丘这家伙,一介书生,背后没有一股强大势力的话,怎么可能隐藏得那么好”。 陆山民心里有些烦乱,“你们两个是不是一直都在合谋”? 纳兰子建低下头,笑了笑,“聪明人之间打交道不需要说出口,你知道这些年我最大的乐趣是什么吗?就是猜他的心思,相信他也一样”。 说着又问道:“你看过他写的小说吗”? 陆山民皱了皱眉,“哪一本”? “《猎户出山》,说的是一个从山沟沟走出的山野村民进入大城市的故事,故事起伏跌宕、精彩纷呈,讲述了一个山野村民进入一个格格不入的世界,一路的身心历程。描绘了一个波澜壮阔的人生百态。有空的话,你可以看看”。 “这本书完结了吗”?陆山民不禁心头涌动。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还没有”。 陆山民稍稍有些失望,“我记得这本书他写了很多年”。 “是啊,但后面越写越慢”。纳兰子建叹息了一口,“看来他和我一样,开始的时候尚能掌控全局,现在都掌控不住了,以至于都不知道结局会是个什么样子”。 “如果是这样,那这条路还算不上死路”。虽然早已决绝,但现在他更有了几分底气。 纳兰子建眉头拧成一坨,“你还真是死心眼儿,亲兄弟还相互算计,你就那么相信他”。 “难道相信你吗”?陆山民斜眼看着纳兰子建,反问道。 “我说表妹夫,你不相信我还来找我干嘛”。纳兰子建不忿的盯着陆山民。 “有时候从谎话中也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表妹夫,咱俩才是亲戚,你不相信自己的亲戚,相信外人,不科学啊”。 “那你老实告诉我,处心积虑整那么多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纳兰子建伸手搭在陆山民肩膀上,“为了梓萱啊,我答应过梓萱,一定要帮他俘获你的 芳心”。 不说叶梓萱还好,一提起叶梓萱,陆山民就来气,一把打开纳兰子建的手臂,“起开,她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相信”。纳兰子建一脸的委屈。 “我要是相信你就是白痴”。 陆山民起身,拍了拍刚才被纳兰子建摸过的肩膀,狠狠的瞪了纳兰子建一眼,起身离开。 “表妹夫,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表妹夫,当哥的再多嘴一句,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纳兰子建的聪明让他感受到极大的威胁,胸中不禁涌起一股杀人灭口的冲动。 “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这世上的成败除了计谋之外,决心和勇气才是关键”。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纳兰子建默默的念了一遍‘决心和勇气’几个字,八年抗战,在谁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华夏不正是靠着决心和勇气取得了胜利吗。当今这个时代,讲的是利益和理性,情怀和义气早已成为史书中的故事,都让人忘记了它在战争中的作用。 纳兰子建的一双丹凤眼逐渐睁大,嘴角泛起苦涩而狰狞的冷笑,“啧啧,可惜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偏偏就落在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身上,真是让人绝望啊。” ·········· ·········· 还没走进天都大酒店,就看见冯晓兰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你去哪里了,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 陆山民看了眼冯晓兰手里的行李箱,问道:“要离开”? “嗯,培训结束了”。冯晓兰轻咬嘴唇,依依不舍。 陆山民哦了一声,“不想离开”? “我有些担心”?冯晓兰望着陆山民。 陆山民摸了摸冯晓兰的脑袋,“不用担心,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你忘了在江州的时候吗,我可是单挑了整个薛家”。 “陆山民,你怎么那么固执”?冯晓兰眼眶微红。 陆山民皱了皱眉,“‘苍鹰’让你来问我的选择”? 冯晓兰嗯了一声,双眸含泪,“以前是没得选择,现在好不容易有和解的机会,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做个好人吗”。 陆山民笑了笑,“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不经他人苦,莫劝人行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没野心的人,若能幸福安稳,谁愿意颠沛流离”。 冯晓兰流下了眼泪,轻声哽咽,来之前她问过‘苍鹰’,如果陆山民选择一条道走到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苍鹰的回答是,放在之前是九死一生,放在现在是十死无生。 陆山民伸手擦了擦冯晓兰脸上的泪水,淡淡道:“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我陆山民做已经好了死的准备,也希望他们不要让我失望”。 第1358章 孺子不可教也 街角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停了很久,直到冯晓岚离开之后才缓缓驶了过来。 “上车”。车窗下滑,坐在驾驶室的韩彤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声。 低头往里面看去,韩瑶正坐在后排向他招手。 陆山民犹豫了片刻,坐在了后排。 “有什么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搞得这么浓重干嘛”?陆山民关上车门,韩彤一脚油门踩下,汽车发出轰鸣声驶了出去。 “给你打电话你会去吗”?韩彤看着车内后视镜,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瑶瑶,你们这是打算带我去哪里”? 韩瑶目光有些闪烁,“我爸要见你,他说打电话你未必会去”。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韩瑶说得没错,打电话给他,他还真未必去,这个节骨眼上,不用想也知道韩孝周找他干什么,不过是多一个说客让他放弃。 “韩叔叔既然这么了解我,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你死不死我不关心,但他不能死”。韩彤冷冷道。 陆山民很是无奈,没有答话。 “陆山民,他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真的忍心让他去送死吗”?韩彤带着质问的口气问道。 “你不了解大黑头”。陆山民不知该如何解释,也没有心情跟她长篇大论的解释。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这种自私的人,他为什么还要拿生命去维护你,你配吗”? “小姑”?见韩彤情绪有些激动,韩瑶赶紧出言阻止,“山民不是那样的人”。 “但他做的就是这样的事,对你如此,对黄九斤如此,对所有的人都如此,他只想着他的仇恨,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 陆山民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便看着窗外。他不觉得韩彤浅薄无知,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高尚英勇。山里有句话,只有石头落在自己的脚背上才知道是什么感觉。一个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大小姐,一个是山里走出来亲眼看到一个个亲人朋友死于非命的山野村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管我怎么努力,哪怕如今已经取得了不少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但跟你们比起来,在这座城市,我仍然显得格格不入”。陆山民自言自语道。 “山民,我从来没有、、”韩瑶焦急的说道。 “我知道”,陆山民打断了韩瑶的话,“如果人人都有你这份善良和宽容,就不会有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了”。 “你这是自卑心在作祟,典型的农村凤凰男,被迫害妄想症”。韩彤愤愤然说道。 “小姑”!“你少说两句”。 “瑶瑶,他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向着他”。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汽车驶入韩家。陆山民径直上了二楼,敲开了韩孝周书房的门。 陈北天也在书房之中,他那双凌厉的眼睛在陆山民身上停留了很久。 “气势浑厚,气息隐而不发,短短一两个月不见,你又进步了”。 “如果说苦难还有什么作用的话,他唯一的作用就像一把磨刀石,能将一把原本寻常的刀剑磨成百战精兵”。 “小小年纪就说得这么沧桑,可不是件好事”。韩孝周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北天,你出去吧,我和山民聊聊”。 陈北天眉头皱了皱,有些迟疑。 “出去吧,你还担心山民对我不利吗”? 陈北天看了一眼陆山民,走出了书房,关上了门。 “坐”。韩孝周将茶杯轻推到陆山民身前,“产自雾都的永川秀牙,味道虽然有些淡,但胜在清冽爽口,回味无穷”。 陆山民在韩孝周对面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确实清香爽口。 “韩叔叔之前不是一直不愿表态的吗”? 韩孝周笑了笑,“跟你爸一个德行,说话直来直往,丝毫不给人面子”。 陆山民也笑了笑,“韩叔叔严重了,您不站在他们一边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我哪敢再有埋怨”。 韩孝周点燃一根烟,淡淡道:“这也不能怪你。人在往山上爬的过程中,并不完全是离山顶越近就越能看清山巅的风光,在半山腰处,总有一圈浓浓的雾气挡住人的视野”。 “韩叔叔说的没错,马嘴村的鹞子山便是如此,山腰的雾气就像一条巨大的白色围巾围在鹞子山的脖子上”。 韩孝周轻轻吸了口烟,笑道:“没错,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恰是最黑的时候。这种黑暗蒙住了你的双眼,让你处于不安和怀疑之中,看谁都是黑漆漆的样子。哪怕明明我默许瑶瑶跟你相处,你依然认为我别有用心”。 若是在以往,陆山民一定会因此而感到惭愧,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因自己的多疑而有丝毫的不适,虽然没看到山巅的风景,但若是不小心翼翼,别说山巅,连山腰都上不去。 “说了韩叔叔可能不相信,山巅的风景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吸引力”。 韩孝周低头吸了几口烟,淡淡道:“不是不相信,是难以理解。对于我这种出身的人来说,很难理解一个人做人做事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不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而是为了情怀或者说是某种情感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就像你无法理解我为什么允许瑶瑶和你接触一样,充满了戒备心。这种事情跟一个人是否聪明,智慧高低都无关,是成长环境所造成的认知障碍”。 “理解与否其实不重要,人活着又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和理解”。陆山民淡淡道。 韩孝周呵呵一笑,“这句话我很赞同,为别人的看法而活着的人,是最愚蠢的人”。 “韩叔叔,你今天找我来是劝我放下的吧”?陆山民直截了当的问道。 韩孝周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之前我一直不表态是在静待最有利韩家的时机。这个时机现在到了,吕家和田家都找过我,表达了请我做中间人和解的意图,虽然只是居中调停,但也变相的代表着他们向韩家低头了,这对韩家的威望提升很有意义。” “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仅吕家和田家找过我,你父亲也找过我”。韩孝周抬眼看着陆山民。 “如果韩叔叔接下来要告诉我不放弃结果会有多惨,我会败得多惨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韩孝周笑了笑,“我不会恐吓你不放弃会有多惨,但我会告诉你放弃之后得到什么”。 “我现在很难分辨你所说的不想看山巅风景有几成真假,但有一点你得承认,你爷爷也好,你爸也好,他们这两代人的努力都是为了恢复你祖爷爷的荣光,恢复你陆家的门楣。”韩孝周说着顿了顿,“至于你,即便你对恢复陆家往日荣光没有多大兴趣,但至少你也是担负着这样的责任与使命的”。 “你说得没错”。陆山民没有否认,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去完成陆晨龙未完成的事业,并把它看成自己的使命。“但我的爷爷,你的老师,他老人家告诉我,心之安处即为家,如果我挣下一大份家业,但是心里不安,也不会有家的感觉。我爷爷也好,陆晨龙也好,他们确实都有着恢复陆家荣光的志气和雄心,但同时也在寻求内心里的那份安宁”。 韩孝周笑了笑,淡淡道。“所谓心安,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有的人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心里就会感到愧疚而不安,有的杀人放火也一样能逍遥快活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你所说的心安太过于外求,其实往深处里挖,心安就变得简单,就看你怎么去看待,同一件事,有的人理所当然,有的人就耿耿于怀。” 陆山民笑了笑,“听韩叔叔的意思,倒是我们陆家人心胸太狭窄了,不够宽广”。 韩孝周摇了摇头,“与心胸无关,应该叫格局太小。往大了说,国与国之间打交道,今日的盟友可能就是明日的敌人,包括那些包装得高大上的所谓西方民主,不过是为他们的掠夺本质穿上一件华丽的外衣,当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撒谎欺骗、出尔反尔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今日的财富和地位,何曾不是沾满了血淋淋的鲜血和污秽,你可曾见到过他们心不安。我所见到的,反而是理所当然的狡辩和洋洋得意的标榜。往小了说,商场之上的角逐,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事情还少了吗,虚假宣传、以次充好、偷税漏税、构陷打压,甚至昧着良心强取豪夺的事还少了吗,就拿某鹅来说,它的游戏毒害了千千万万的少年儿童,令多少家长恨之入骨,但不仍然在心安理得的挣钱吗。” 韩孝周喝了口茶,“即便是他们的内心有愧疚和不安,那又如何,这不过是他们为成功所理应付出的代价而已。更何况以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心不安”。 “我当年在哈佛商学院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教授问了一个问题,我记忆犹新”。 韩孝周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问,为什么很多企业在取得一定成就之后会热衷于做慈善”? 陆山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韩孝周。 等了片刻,韩孝周自顾说道:“当时,有的人说企业是有社会责任的,在取得财富之后会回馈社会。也有的说企业家是有良心的,在有能力之后就会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也有的说那是一种高尚而美妙的情怀。甚至还有人说了你刚才说的话,为了之前的不义行为求得心安”。 韩孝周说着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教授怎么说吗?教授说这里是商学院,不是哲学院,也不是社会学院,更不是文学院。他说做慈善的唯一目的是为了挣更多的钱。 “慈善,不过是一种挣钱的工具而已,与其它商业投资没有任何区别”。 “一将功成万骨枯,世上得来都不易。哪一家的崛起是干干净净,哪一家的崛起没流过血,怎么算?怎么安?要想心安,唯有认清这现实本质。所谓适者生存也是这个道理,相比于时代的洪流,你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去适应它。否则,只会被时代所抛弃”。 韩孝周向陆山民举起茶杯,“你现在比你们陆家几代人都要接近复兴的目标,相信我一次,好吗”? 陆山民没有端起茶杯,淡淡道:“韩叔叔的意思是,只要我同意和解,陆家将重新屹立在天京”。 “对,谈判嘛,谁占主动权谁就能占到便宜,你现在就占据着主动权,而我,可以为你争取更大的权益”。 陆山民笑了笑,“韩叔叔刚才说慈善只是利益的工具,你不会是在做慈善吧”。 “我只有一个条件”。韩孝周伸出一根手指,“就是你和瑶瑶结婚,当我韩家的女婿。至于为什么,你可以当成是我韩家看中你的潜力,需要一个在外围给我们做支撑的家族。当然,其中也不乏对你爷爷的学生之孝,和对你父亲的兄弟之情”。 楼下大厅,韩彤和韩瑶都异常紧张的看着那扇门。 “小姑,你说他会答应吗”? “会”。韩彤肯定的回答道,“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陆家的崛起吗,他没有理由拒绝”。 韩瑶双手紧握,手心全是汗水,“但是、、”韩瑶没有说出口,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信心。 “小姑,你说爸爸为什么要提出那个条件”?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爸一向疼你,提出这个条件,自然是为了帮你”。 韩瑶低着头,心里一团乱麻,自言自语道:“是吗”? 韩彤握住韩瑶的手,安慰道:“瑶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韩瑶眼眶微红,泪珠从里面滚了出来。“我就是心里乱得慌,具体也说不上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爸爸有事情瞒着我”。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孝周,看了足足有两三分钟,韩孝周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与之对视。 半晌之后,陆山民移开目光,淡淡道:“这也是他和你达成的协议?” 韩孝周点了点头,“父爱如山,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有你,实际上他为你做的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他放下了一切,甚至是他最在乎的尊严”。 陆山民苦笑一声,“父爱如山,唐飞也有父亲,黄梅也有父亲,那些因我而死去的人都有父亲,凭什么他儿子的命就比别人儿女的命更宝贵”。 韩孝周手里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渐得满手都是。 放下茶杯,甩了甩手,韩孝周连连摇头,长叹一声,“孺子不可教也”。 第1359章 她的眼光不错 第1359章她的眼光不错 韩孝周放下茶杯,从茶几上取了张纸巾,低着头缓缓擦着手背上的水渍,脸上的神色颇为失望。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韩孝周,问道:“韩叔叔,依你看,他们是真心想和解,还只是权宜之计”? 韩孝周擦手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和谈最大的忌讳就是彼此之间相互猜忌”。 “陆晨龙以我的命和他一辈子的信誉做筹码,那他们拿什么做筹码”? 韩孝周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淡淡一笑,“有时候谈判并不需要筹码,有利弊就足够了。影子不想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收场,田家和吕家也同样忌惮闹下去会惹得影子狗急跳墙。这难道还不够吗”? “看得见的大火扑灭了,并不代表灰烬深处还有火煋。和解只是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那以后呢,五年、十年,或者再等个二十多年后呢”? “两国交战有休养生息,真到那个时候,不过是再战一场。但不管怎么说,对你都是有利无害,毕竟最需要时间积攒实力的是你”。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韩孝周那双深邃的眼睛,“韩叔叔,我的眼睛向来看不了那么远”。 韩孝周眼睛微眯,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山民,看事看人,不要只用眼睛,还要用心和脑”。 陆山民端起茶杯举向韩孝周,“韩叔叔不要多心,我这个人向来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脑袋不够聪明,现在身边又没有一个聪明人可以商量,才请教你这个问题”。 韩孝周没有端起茶杯,只是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古往今来的开国元勋不见得都大智近妖,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聪明人,找一两个聪明人做谋士就可以弥补。成大事的人,最重要的是审时度势,还有就是忍耐,像越王勾践那样的忍耐力”。 陆山民举杯停留了片刻,自顾一饮而尽。“韩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陆山民起身离开。 拉开书房门,陈北天雄壮的身躯站立门前挡住了去路,他的眼中冰火交加,既有火热的愤怒,也有冰冷的杀意。 “不知好歹”! 陆山民笑而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诡异的眼神,两人相视对峙。 “让他走”!半晌之后,里间传来韩孝周的声音。 陈北天冷哼一声,不情愿的闪开半个身子。 陆山民一 步踏出,此时陈北天闪开的半个身子骤然返回,两人的肩膀重重的撞在一起。 陈北天身形一晃,后退半步,神色惊诧。陆山民脚下不停,从缝隙中走了出去。 楼下,韩瑶早已从沙发上起身,仰望着陆山民一步步走下楼梯。 陆山民来到楼下,走到韩瑶身前,湛蓝色的眼睛里泪水朦胧,令人看得心疼。 “以前我从来不信命,认为只要努力的去争取、改变,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但现在,我不得不信”。 “既然信命,就、不能、认命吗”?韩瑶哽咽的说道,泪珠在眼眶里跳动。 “信命和认命是两码事”。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 “为什么”?“我已经放下了女孩儿所有的矜持和尊严,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陆山民一阵心痛,“你和她一样,都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孩儿,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我已是受宠若惊”。 “她”?泪珠从眼眶里滚出,一颗颗连成线。 陆山民有些不忍,微微撇过头去,不敢去看韩瑶此时的面容。 “如果死可以让你刻骨铭心,我也可以”。韩瑶满脸泪水,竟是带着一抹微笑。 “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你这又是何必呢”。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难割舍的,你对叶梓萱不也是如此吗”? 陆山民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陈北天正冷冷的盯着他。韩孝周已经从书房里出来,站在陈北天的旁边,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隐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冷意。 “陆山民,你这个王八蛋,冷血无情的畜生”!忍了很久的韩彤破口大骂,“你可以不在乎你兄弟朋友的生死,也可不在乎你自己的生死,你可以不在乎所有人,但你连你的亲生父亲也要逼死吗”!?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韩彤,“他早在二十七年前就死了”。 说完,陆山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山民,明天的英语课,我在学校花园等你”!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韩瑶哽咽的声音。 陆山民不忍回头看,脚下停顿了一下,“再说吧,我最近可能都没空”。 ·········· ·········· “城里的生活还习惯吧”?老人背着手,扫了一眼客厅的装饰,“很有现代气息”。 “对于我来说,哪里都一样”。陆晨龙坐在沙发上,沙发陷进去一个大坑。 老人撩起 长衫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我和你不一样,我就喜欢住在人少的地方”。 “不打算给我倒杯水”?老人指了指茶几上的水壶。 陆晨龙拿起水壶,冒着热气的开水咕咚咕咚倒入水杯之中。 “山民年轻气盛,但你放心,只要我在,就能阻止他”。 “他的固执不在你当年之下,不过你既然说没问题,就应该没问题”。 陆晨龙将水杯推送到老人身前,“我有个问题”。 “你想问当年是不是我故意挑起你和四大家族的矛盾”? “我向来恩怨分明,但有时候恩和怨总是纠缠在一起,恩中有怨,怨中有恨”。 老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确实是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你能说出这番话,我很欣慰。至少能证明,你对我这个老头子还是有感情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陆山民淡淡看着老人,眼神平静,没有迫切,也没有着急,就像是在问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 老人没有立刻回答,良久之后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陆晨龙哦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失望的神色,也没有继续追问。 “现在不仅仅是山民,吴家的吴峥、纳兰家的纳兰子建,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组织,他们都带着各自的野心和目的参与进来,布了那么久的局,洒下那么大的网,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能控制得住局面吗”? 老人眯了眯眼睛,“确实是一团乱麻,不过只要找到乱麻中那个关键结点,也不算完全失控。而你和陆山民是事情的起点,也是那个关键的结点。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陆晨龙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应该知道,我陆晨龙从来不失信于人”。 老人苦笑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你的担心。要想无后顾之忧,关键还是在你,如果你能说服陆山民成为韩家女婿,他自己的势力再加上韩家这个大靠山,而且纳兰子建虽然算计他,但我大概能看得出对他没有多大的恶意,有这些力量加持,谁还敢轻易打他的主意”。 老人说着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只是你、、” “我知道”。陆晨龙打断了老人的话,“我活着让很多人不安,既然我是起点,等事情完结之后,我会成为那个终点”。 老人叹了口气,“难怪素素会爱上你,她的眼光不错”。 第1360章 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瞄准、挥杆、转动,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高尔夫球在空中划出一条高高的抛物线,落在了远处的果岭之上。 “好”!英俊男子拍手笑道:“元开兄,风采不减当年啊”。 王元开挪了挪帽沿,缓步朝果岭方向走去。“哪比得上你们,逍遥自在,有着大把的时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弥勒佛男子与英俊男子对视了一眼,缓步跟上。 “你后悔了”? 王元开没有回答,继续缓步向前。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个清高的人,认为跟我俩这样的人交往拉低了你的段位。但是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找上我们,并不是我俩厚着脸皮赖上你”。 王元开淡淡道:“王家早已经没落,你们家族正如日中天,我哪有资格瞧不起你们”。 英俊男子见两人语气有些生硬,笑哈哈打圆场道:“大家都不要妄自菲薄,王家那不叫没落,元开兄可是能给上面几位叔叔伯伯拜年的人。我们家再如日中天也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在家里我俩只不过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当初我们就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三兄弟的命那是连在一起的”。 王元开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家里可有人注意到你们”? 弥勒佛男子的一双小眼睛微微放大,里面露出一抹冷芒,“他们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人存在”。 英俊男子嘻嘻一笑,“我也差不多,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不务正业、吃喝玩乐,彻彻底底的一个败家玩意儿,只要不捅破天,他们是想不起我的”。 王元开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转头继续往前走,“被注意到是早晚的事情,最关键的是那个最恰当的时机,你们最好还是小心点”。 英俊男子与弥勒佛男子再次对视了一眼,英俊男子朝着王元开的后背努了努嘴。 弥勒佛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怒意,英俊男子望着天空,假装没看见。 弥勒佛男子轻哼了一声,上前两步与王元开并排而行。 “元开兄,你最近老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王元开看了弥勒佛男子一眼,淡淡道:“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我,当我回过头去,又云山雾罩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弥勒佛男子皱了皱眉,“以你的心性,不该啊”。 英俊男子笑呵呵接话道:“既然我们三人的命运死死的绑在一起,那就不妨说出来听听,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定我们能帮到你”。 “这句话说得没错,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该各自蹦跶”。 王元开缓步而行,没有理会弥勒佛男子的不满,淡淡道:“你们还记得当年我找上你们的时候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你说你偶然得知一桩大买卖,值得用十年二十年去经营,一旦成功,命运将彻底翻盘”。弥勒佛男子说道。 “对,对,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我还嫌时间太长了,还犹豫了很久”。英俊男子接着说道。“现在想想,十年也就弹指一挥间,现在都该到结果的时间”。 王元开说道:“最近我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并不是偶然”。 “什么意思”?弥勒佛男子眉头微皱。 “十年前,有位客人在‘一品阁’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讲了一段关于陆晨龙的故事。我一直以为那是一次偶然,但最近,我越来越觉得是那人故意讲给我听”。 英俊男子脸上露出惊骇,“不太可能吧,十年前,你的一品阁才刚开业,并没有今天的气象。而且,仅仅是一个故事,他凭什么会认为会把你引入其中”。 弥勒佛男子同样觉得不太可能,王元开是什么人,圈子里谁不知道他的情商很高,就连上面几位叔叔伯伯都很欣赏他。“你一向低调,王家也一向没有野心,而且,别说那人是个陌生人,即便是熟识,也不可能对你的心性了如指掌,故意讲故事给你听?太荒谬了”。 王元开脸上的愁容并没有展开,反而更浓。“这个世界上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在某些人那里却是顺理成章。有时候别人对你的了解比自己更深”。 “除非那人是神仙”。弥勒佛男子依然不相信。 英俊男子陷入沉思,半晌之后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也拿不准,只是现在想来,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 两人一边走,一边紧紧盯着王元开,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回想当年的事情,我在查找陆晨龙相关资料的时候太过顺利了,顺利得好像是有人提前将资料信息放在我去查找的路上。包括陆山民,这样一个隐匿身份长大的人,我竟然在他一入天京就得知了他是陆晨龙儿子的信息,是不是也太过容易了”?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起,“正当我思索着怎么接近他的时候,他却主动送上门找上了我,这也是不是太巧合了”? 英俊男子眉头紧皱,“陆山民找上你并不算奇怪,他要报仇复兴陆家,就必然想方设法接触天京的权贵,太高的无法接触,而你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我要是他也一定会千方百计接近你。而且,他之前认识魏无羡,从魏无羡哪里了解到你也说得通”。 王元开摇了摇了头,“不管他父母曾经多么厉害,他毕竟是在山里长大,他没有那个能力和见识接触上我,唯一的可能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不过这不重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陆家即便倒塌,也多少会有几个漏网之鱼给他指路。我所担心的是,从一开始就有人把我当成一颗棋子算计进去了”。 说着顿了顿,“但是,以我的观察,算计我的人不会是陆山民,而且我敢断定他并不知道十年前我就开始布局这件事情,他到现在都仍然认为我只是因为朋友关系在帮他”。 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一直都把自己看做是那只黄雀,从没想过还会有人在背后拿着弹弓。 三人默然不语继续朝前走。 半晌之后,英俊男子淡淡道:“你敢肯定陆山民不知情”?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圈内情商最高的吗,看人这种事我有足够的自信”。 “那会是谁?影子?更不可能,哪有利用别人挖自己祖坟的道理”。英俊男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查过当年在一品阁讲故事那人吗”? 王元开摇了摇头,“当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并不是立刻就有了想法,而是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思想斗争才抱着了解一下的态度去印证,等下定决心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年了。一个普通的客人,人海茫茫,哪里去找,后来也不是没查过,但是偌大的天京城,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只依稀记得是个年轻人,很年轻,看起来像刚大学毕业的样子,虽然喝醉了酒,但谈吐之间颇有见识,是个很有文化的人”。 英俊男子也摇了摇头,“天京最多的就是文化人,别说此人后来很可能已经不在天京,即便在天京也找不到”。 “不是陆家,不是影子,那就很可能是陆山民所说的戮影。”弥勒佛男子说道。 王元开再次摇了摇头,“戮影有官方背景,至少也是与蒙家多少有关系。这不是官方做事的手法,而且、我相信官方也不可能算计到我头上”。 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果岭处,白色的高尔夫球离球洞只有半米左右。 “啧啧,刚才那一杆打得着实漂亮啊”。英俊男子笑呵呵的赞叹道。 “你还有心思嬉皮笑脸”?弥勒佛男子脸上带着不悦。 王元开摆好姿势,轻轻一推,白色的小球准确的落入了球洞之中。 “我们一定还忽略了什么”。 “陆山民这小子对我们有隐瞒”?弥勒佛男子脸上浮现出怒意。 王元开淡淡道:“再好的演技也瞒不过我的眼睛,他确实是个枭雄,但并没有在我们眼前演戏,虽然有所隐瞒,但并没有说谎”。 “哎,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如果陆山民没问题,那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英俊男子百思不得其解。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既然想不清楚,就没必要再想。敢在我们身上打主意的,目的不外乎是利用我们的身份,绝不会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是否继续下去”。 英俊男子转头看向王元开,“元开兄,你是发起人,你怎么看”? 王元开看了两人一眼,轻笑一声,“布局了十年,我说放弃,你们能答应吗”? 英俊男子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问道:“陆山民那小子最近有什么新进展”? 王元开抬起头,目光望向远处,一个身影正缓缓朝这边而来。 “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第1361章 墙倒众人推 看着远处走来的陆山民,弥勒佛男子心中微微震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他迈出的步子和微微摆动的手臂,他走路的姿势很随意,没有龙行虎步,也没有昂首挺胸,甚至是看上去有些散漫。 但是,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哪怕弥勒佛男子见惯了京城的大场面,也心生一丝不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想从中找到那一丝不安的源头,但始终不得踪迹。 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报之一撇,很寻常的一看,心中那一丝不安更甚。 转头看了眼王元开,后者面带微笑,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异样,再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陆山民,还是之前那个陆山民,刚才莫名而来的不安又莫名的散去。 “哈哈哈、”英俊男子笑呵呵的迎上去,一手扛着球杆,一手搭在陆山民肩上。 “这个高尔夫球场很偏僻,不像城里人山人海,山民兄弟,你太冒失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投资岂不是都得打水漂”。 陆山民笑了笑,“别说现在没人杀我,即便有,能留住我的人也不多了”。 “这么自信”? “这点自信都没有,哪敢与几位合作”。 英俊男子哈哈大笑,“元开兄,我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王元开上前走出几步,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面带喜悦的点了点头,“人最难得的是每逢大事有静气,你现在的状态比之前更好”。 陆山民笑了笑,开玩笑的说道:“压力是前进最好的动力,如果有一天我真能攀上高峰,一定得好好感谢一路上形形色色的拦路虎”。 弥勒佛男子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压力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那得看对谁,对你来说是助力,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即使要不了命也得被压疯,所以说什么危机即是转机之类的话,都是些正确的废话。能扛住的人不需要听,扛不住的人听了也没用,你很不错,属于前者”。 陆山民看向这个长相和睦,说话却老是冷冰冰的大胖子,突然觉得以前小看了他。 “所以你们可以放心跟我合作”。 “听元开兄说你父亲选择了放弃”? “他现在说了不算”。陆山民微笑着说道。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喜欢陆山民的笑容,太过自然放松,不像一条狗该有的笑容。 “据说你一向重情重义,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孝义两难全,那么多为我死去的人,岂是一个消失几十年的人出来说句话就一笔勾销的人”。 王元开微微摇了摇头,“山民,现在和之前的情形不同,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说着看了一眼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你放心,即便你现在选择放弃,我担保他们不会找你麻烦”。 弥勒佛男子眼皮跳了一下,而后猛的瞪大眼睛,“王元开,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不负责任了吧”。 英俊男子也咳嗽了一声,“哎呀,好不容易找到件好玩儿的事情,现在正在兴头上啊”。 陆山民笑了笑,“元开兄,我们山里人最讲诚信,一口唾沫一个钉。你们为我甘 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踏入进来,我又怎么能让你们空手而归”。 王元开无奈的苦笑一声,“我就知道劝不住你”。 英俊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陆山民的肩膀,“这才对嘛,钱不钱不重要,我最讨厌不讲诚信的人”。 说着压低声音说道:“山民兄弟,大家同心协力干大事,最重要的就是敞开心扉,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陆山民笑了笑,“既然都说了要敞开心扉,自然是有问必答”。 “嘿嘿,痛快”!“山民兄弟,我一直有个疑惑,你到天京来的时间并不长,你是怎么认识韩瑶、魏无羡、吕松涛、田衡以及元开兄等人的”。说着眨了眨眼,“你可千万别说是机缘巧合”。 “当然不是”,陆山民坦然的说道,“我早在来天京之前就派人进入天京,他们有针对性的帮我收集了大量豪门贵胄子弟的信息”。 陆山民歉意的看着王元开,“元开兄,实不相瞒,早在魏无羡带我去一品阁之前,我就知道你”。 王元开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道:“我早猜到了”。说着顿了顿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像我这种向来低调的落魄子弟,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嗯,我也很好奇,要知道我们这些人的信息,说难不难,但说简单也不简单,如果不是圈内人或者有很强洞察力的人,哪怕是对面而过也发现不了”。英俊男子接着说道。 弥勒佛男子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淡淡道:“听说你在东海是从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想不到也有这样的高人”。 陆山民神色平静,淡淡一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陆家与你们相比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门小户,但好歹曾经也短暂的阔过,我想是有人暗中相助吧。而且,不管是影子也好,还是戮影也好,这两方把我当棋子过招,背后又怎么可能毫无动作,不正面出面,这些事情上动动手脚到不是不可能”。 王元开三人对视一眼,刚才的一番试探是想印证一下当年给他讲故事的那人,不过听陆山民这么说,更加印证了那人与陆山民没有关系。 “山民兄弟,我们并不是怀疑你,请你别介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元开兄,你为了我付出得已经够多了,这么说叫我情何以堪”。 弥勒佛男子撇了陆山民一眼,“既然做了决定就放手去做吧,记住,你很值钱,别死得太早”。 陆山民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搅各位打球了”。 “我送你一程”。王元开将球杆扔给英俊男子,和陆山民肩并肩走去。 英俊男子挥了挥手上的球杆,说道:“你刚才怎么了,眼神有点反常啊”。 弥勒佛男子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淡淡说道:“他是一头猛虎,一头懂得蛰伏隐忍又不失傲气的猛虎”。 英俊男子抿嘴笑道:“不是猛虎又怎么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说话”。 “你不觉得他与我们不是一类人”? “胖子,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他是什么出身,我们是什么出身,能是一类人吗”。 “我不是指出身”。 “那你是指什么”? 弥勒佛 男子眉头微皱,“我们爱财惜命,但他偏偏不屑一顾。爱财惜命的人,用利益可以诱惑,用生命可以威胁。但这两条绳子拴不住他,这样的人最难掌控。我不喜欢这种人”。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这种人啊,又讨人喜又讨人厌,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他了”。 弥勒佛男子转头看向英俊男子,“原来你早就打定了卸磨杀驴的主意”。 英俊男子耸了耸肩,“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要钱不要命的人难控制,我再喜欢也没用啊,人不能感情用事吧”。 “想杀他不容易,等到时候就晚了”。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所以啊,我们现在就得开始做准备啰,在给他铺路的同时,该挖坑的挖坑,该拆桥的拆桥”。说着猛力的挥出一杆,将脚边的高尔夫球打入树林之中。“总之呢,要让他有去无回”。 弥勒佛男子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相比之下,还是吴峥更讨人喜欢”。 “啧啧,那家伙看着就讨厌,不过呢,胜在有野心有追求,目标单一纯粹,不像陆山民这小子这样情感复杂难以掌控,哎,果真是世事两难全啊。喜欢的不能留,讨厌的却不得不留”。 弥勒佛男子从精致古朴的雪茄盒里取出一支雪茄点上,“我现在担心的是王元开,自从接触上陆山民之后,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 “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一个能够把野心和欲望掩藏得大佬们都看不出来的人,我们能看到想到的,他会想不到”?“我现在反而担心的是陆山民这小子是否看穿了王元开”。 弥勒佛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太高看他了吧”。 “我们可以看不起人,但绝不能小瞧了人。你忘了刚一见面他说的话了吗,压力是推着他前进的动力。我们虽然天生起点高,心智和见识比他早熟和宽广得多,但是,扪心自问,我们经历的生死和挫折有他多吗?一次次死中求生,就算是块顽石也打磨得光滑圆润了”。 弥勒佛男子深吸一口雪茄,“你刚才不是也说王元开的城府极深吗”? “所以啊,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别人的事情操心也没用”。 王元开将陆山民送到会馆门口,淡淡道:“他们这样的人心气极高,免不了要受些气,你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王哥,你放心吧。放在以前,我早就甩头走人,但是现在,我的棱角早已被抹掉了”。 王元开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外表抹去了,骨子里还是一样。不过这样很好,华夏哲学的精髓就在‘外圆内方’四个字,你是展现得淋漓极致了”。 “王哥你过奖了,我这边很快就会有动作,你们这边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王元开点了点头,“你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已经整理出了一份关键人物的名单,都是各部门的要员,他们手上都多多少少掌握着四大家族的一些可左可右的资料,只要这几家出现倒塌的迹象,他们就会没有那么大的顾虑,到时候凭着我们三个的身份,再运作一番,不过就是墙倒众人推的事情了”。 第1362章 怎么算? 盛世华庭,是晨龙集团旗下最大手笔的房地产项目。 六十层的大平层,坐落于寸土寸金的松浦江边。 住在里面,低头可看松浦江涛涛江水,抬头可见东方明珠熠熠生辉。价格之高,令人咂舌。恐怕连怀揣上亿的亿万富翁也只能望而却步。 胡惟庸刚搬进这里,四百平米的顶楼大平层,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览东海繁华。 点燃一根烟,品着一盏茶,细细的品着烟草和茶叶杂糅而成的味道,莫可名状。 打拼了一辈子,不过也只是挣得个衣食无忧。 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经打算把原有的几间酒吧和几家茶楼交给胡明打理,而自己可以钓钓鱼,打打牌,过上闲适的退休生活,哪曾想老了老了临了临了,却迎来了人生最辉煌的巅峰。 人生最大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在你孜孜以求的时候,撞破脑袋也求而不得,偏偏在你无所求的时候,却得到了比梦想中更多的东西。 这一切,都源于民生西路午夜烧烤店那个少年。 莫欺少年穷,古人诚不欺我也。 相比于胡惟庸安之若素的坐在落地窗前抽烟喝茶,他的老婆刘素华就激动得坐不住了。 虽然他们家从来都不是穷人家庭,但也远远算不上大富大贵,原本大半辈子习惯了的小康之家在短短几年时间变成了真正的富豪,内心的冲击还是不小。 至少,她从没幻想过能住在东方明珠塔对面。 刘素华一间房一间房的看,地板擦了一遍又一遍,脸上的笑容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消失过。 快六十岁的年纪,做着饭还哼着歌。 听到厨房里隐隐传出来的歌声,胡惟庸也是微微一笑。 门口传来门铃声,不等胡惟庸起身去开门,刘素华已经健步如飞的从厨房走出,一边喊喊着来了,一边一路小跑。 胡惟庸起身,整了整衣服,自从胡明去了江州,一年顶多见两三次面,今年快过年来了,还是第一次。 房门打开,一袭黑色风衣,里面套着灰色羊绒毛衣和白衬衣,镶着金边的领带。 头发一丝不苟,双目炯炯有神,走路龙行虎步。 曾经那个叛逆的问题少年,如今已是改头换面。 他发自内心的感谢陆山民,自己怎么样无所谓,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胡明。 “爸”。胡明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喊了一声。 胡惟庸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落地窗前的椅子。 刘素华溺爱的摸了摸胡明的脸颊,接过他手上的大衣。“先坐会儿,妈妈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胡明笑着点了点头,抬脚走向落地窗,一路上,扫了一眼看似古朴,实际上豪华奢侈的新房。 “还满意吧”?胡惟庸重新坐下。 胡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窗,正对面就是亮着耀眼光芒的东方明珠塔。 “爸,你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这个格调了”? “本来就喜欢,只是奋斗了一辈子没机会而已。当然,我现在年纪大了,其实也不太喜欢热闹繁华的地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婚房”。 胡明笑了笑,“太早了吧”。 “不早了,也不小了”。胡惟庸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尝尝,特供茶,外面买不到的”。 胡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直皱。“我还是喜欢喝酒”。 “喝酒激义气,喝茶养静意,以后多喝点茶,少喝点酒,对你有好处”。胡惟庸放下茶壶,淡淡的说道。 胡明不置可否,放下茶杯,双眼紧紧盯着胡惟庸,许久不见,两鬓的白发更多了,额头的皱纹也更深了。同时,那眉宇间的城府也更深了,让他隐隐觉得有些看不懂。 “爸,听说最近东海不平静”? “在家里就应该多聊聊家事”。胡惟庸撇了胡明一眼,缓缓的喝了口茶。 “您知道我是个急性子”。 “该改改了,太急容易出错”。 见胡惟庸漫不经心的样子,胡明没有再问,但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父子俩安静了很久,胡惟庸开口道:“除了工作上的事,就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这个当爸的聊了吗”? “对于我来说,晨龙集团的事,山民哥的事就是家事”。 “相比于之前,现在已经平静了很多”。胡惟庸开口说道,算是回应了之前胡明提的问题。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胡明声音有些低沉,显得忧心忡忡。 “太平要么是打出来的,要么是花钱买来的,总之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胡惟庸摩挲着手里的紫砂壶,看着窗外。“这得看陆山民怎么选择”。 胡明转头看着胡惟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一抹复杂的异色。“您觉得怎么选是正确的”? 胡惟庸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胡明的眼神,“他或许骗得了天京那帮人,但却瞒不了我,我是亲眼看到他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世间攘攘皆为利往,世间熙熙皆为利来,而他偏偏是个怪胎。作为一个商人,不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但是,他却取得了很多合格商人无法取得的成就”。胡明眼里透着些许热烈的光芒。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对于那些一门心思谋权谋利而不得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 “山民哥说过,路在脚下,终点在前方,再聪明的人都无法看到遥远未来的结局,唯有一步步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当某一刻抬起头时,或许就是柳暗花明的那一村,他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并不偶然,而是必然”。 胡惟庸看着胡明沉稳而坚毅的表情,内心颇为欣慰,不知不觉,儿子已经成熟了。 “他这样的性格秉性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大量志同道合的人,是典型的创业型人格”。胡惟庸弹了弹烟灰,话锋一转,“但是,不适合守业。创业难守业更难,这绝不是一句空话。这些年,在外人看来,晨龙集团发展迅速,实际上只有我们自己清楚,这些年的修修补补苦苦支撑,这一路走得甚为艰难”。 胡明脸上稍微露出一抹不悦,“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书,有句话我非常认同”。 “什么话”?胡惟庸淡淡的看着胡明。 “创业一直在路上,守是守不住的”。 胡惟庸眉头皱了皱,随即又笑了笑。“基本盘都守不住,何谈创业”。 胡明摇了摇头,“回顾晨龙集团从创业之初到现在,哪一次不是生死攸关绝处逢生,正是这些所谓的生死关头,才助推集团一次次蝶变”。 “这一次不一样”。胡惟庸转过头。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你一个人吧”。胡明的声音有些许颤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之前几次电话通话,他就隐隐察觉到胡惟庸有些异样,这才决定亲自回来一趟。 “轮番大战,人心思安。现在的晨龙集团,早已不仅仅是民生西路出来那帮人的晨龙集团。发展到现在,牵扯到的利益,也不仅仅是民生西路那帮人的利益”。 胡惟庸吐出一口烟雾,喃喃道:“现在的晨龙集团很大”。 “您也是民生西路出来的人”。胡明眼睛瞪得更大。 胡惟庸摇了摇头,“阮玉、陆霜、白强他们才是民生西路出来的人,我们俩算是他走出民生西路的过渡派。集团现在的高管以及后来的股东,他们是另外一派。这些年陆山民惹出的事儿,弄得他们战战兢兢魂不守舍,一直以来,我都帮着民生西路一派压着他们,但是这一次、、”。 胡惟庸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这一次,你打算与他们同流合污”。胡明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 胡惟庸内心阵痛了一下,知子莫若父,他早知道会面对这一刻,但当胡明以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的时候,内心的痛苦还是超出了预期。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早已不是当初民生西路烤烧烤的烧烤小子,但他的格局却还停留在那个时候。他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一己之仇置那么多人的利益而不顾。站在他那个位置,人生的取舍格外痛苦,但他必须去承受,哪怕承受不了也得承受。但是,他做得并不好”。 “一己之私”?“呵呵”?“他为了不连累大家,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阮玉,把所有股份让给集团,全权退出了董事会,你竟然说他为了一己之私”。 胡明低声苦笑,指了指窗外,“你我父子俩,住在东海最贵的房子里,却在指责给予我们这栋房子的人自私,您不觉得很滑稽吗”。 胡惟庸眉头跳动了一下,心脏像被利剑刺穿一样。 “以前是被逼着赶着,无路可退,只有在夹缝中挤出一条狭小的路,现在明明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又何必呢”? “那死去的兄弟呢,怎么算”? “活人难道不该比死人更重要吗”?胡惟庸避开胡明的眼神,有些不敢直视。。 第1363章 虎毒不食子 活着的人更重要,还是死去的人更重要? 显而易见,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过去更重要,还是未来更重要?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 但是,胡明的答案与大多数人并不一样。 没有死去的人,哪有活着的人。 没有过去,何来未来!即便有,那还是自己吗。 刺耳的冷笑声再次响起,每一声都像一柄利刃,切割着胡惟庸的心脏。 “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死去的人用命换来的。” 胡明眼眶通红,“我们住在他们用命换来的房子里,竟说着我们比他们更重要的话,他们若是泉下有知,该有多么心寒,该有多心痛”。 胡惟庸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到了他这个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他能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如果他们泉下有知,也希望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那是他们的想法”。胡明声音陡然提高,“我们不能这么想”。 胡惟庸苦笑一声,有些道理看似正确,有些选择看似显而易见,但偏偏无法说服某些人,就如胡明,他的儿子,他早猜到自己的这套道理没有用。 “在四大家族的人撤出东海之后,他们就悄然潜进来了,那个时候我猜到这盘棋快要收关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也不是陆山民能决定的,甚至也不是他们所能决定”。 “这是大势所趋,已经是对陆山民最好的大势所趋,比原本想象的要好上许多。这个世界是有规矩的,所有人都在有限的规矩中扑腾博弈,在规矩中达成一种动态的平衡。所有不遵守规矩的人都会招到规矩的反扑”。 胡惟庸抬起手深吸一口夹在手里的雪茄,浓浓的白眼眯了他的双眼。“胡明,这次之所以与以往都不一样,是因为山民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 “如果全世界都是敌人,我就陪着他与全世界为敌”。胡明声音低沉,透着股悲壮的豪气。 胡惟庸低着头,淡淡道:“我知道你现在怎么看我,但我想告诉你,你爸十几岁出来闯荡江湖,从来就不是个懦弱的人。我刚才说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你知道还有谁与我看的想法一样吗”? “呵呵”?胡明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像哭声,“还有谁?不就是集团那些读书人吗?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负心最是读书人”。 胡惟庸轻轻摇了摇头,“还有他,陆山民的父亲,那个传说中宁死不折的大英雄陆晨龙”。 说完这句话,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胡惟庸不忍去看胡明此刻的表情,良久之后继续说道:“连他那样的英雄人物都选择了妥协,你觉得陆山民还会有胜算吗?你真为他好,就不该跟着胡闹,而是想方设法让他活下去”。 胡明眼睛紧闭,眼皮直跳,能清晰看到他的鼻孔伸缩,看到他胸膛的起伏。 “儿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人如果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年轻的时候有悍不畏死的勇气是好事,如今的你也让爸爸 很骄傲。等你老了就明白,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谈仇恨、谈恩怨”。 说道勇气,胡惟庸鼓起勇气看着儿子的面庞,心里阵阵刺痛。 说完这句话,胡惟庸没有再说话,他的一生,底层打拼的勾心斗角经历过,上层的阴谋诡计也经历过,非常清楚该如何层层递进的击破对手的心里防线。之所以直到现在才说出陆晨龙,就是要一步步瓦解胡明心中的执着。 只是面对眼前这个对手,他前所未有的紧张,哪怕搬出了陆晨龙,他也知道并不见得有用。 “不”!胡明猛的睁开眼睛,目光如炬,面色刚毅。“我不认识什么陆晨龙,我只认识陆山民”。 胡惟庸再次低下了头,他这一生很少有过沮丧,今天面对儿子,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他们找过我,想不想听听他们开出的条件”?他对胡明的反应并没有太过意外。 胡明似笑非笑的看着胡惟庸,对于影子找上门,他也并不意外。 “好啊,我倒要听听他们给你开出了多大的筹码”。 胡惟庸别过头,内心丝毫不比胡明好受,他为儿子的勇气和坚毅而自豪,也为儿子的愚忠和固执而无奈。 “不是给我开出筹码,是给整个晨龙集团开出了筹码,包括陆山民和陆晨龙”。胡惟庸缓缓道:“第一个条件,陆山民入赘韩家。第二个条件,晨龙集团民生西路系的高管全部退出董事会,对方会以高于市场估值的价格收购他们的股份,这部分钱足以让他们好几代人富贵一方”。 “呵呵,剪掉山民哥的羽翼,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好一招釜底抽薪”。 胡惟庸摇了摇头,“有韩家女婿的身份庇护,可保后顾无忧”。 “你刚才说太平要么是打出来的,要么是花钱买来的,这就是价钱”? “民生西路的人一天掌权,就与陆山民掌权没什么区别,不去除他复仇的资本,他们岂能安心,他们虽然是大人物,但心眼却是最小的一撮人”。 胡明紧紧的盯着胡惟庸,“你刚才说我们不算民生西路派系的,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必退出晨龙集团”? 胡惟庸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茶盏。“总得有一个老人看着,否则一下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晨龙集团会不稳定。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我没猜错,对方是不是许诺让你来掌权晨龙集团”。 “呵呵呵呵、、、、”胡明连连发笑,笑声越来越大,胡惟庸的心也随之越来越痛。 “儿子,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这样对陆山民好,对整个晨龙集团的人都好,对、、你也好”。 “我”? “我在扛几年,你在历练几年,到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谢谢了”。 胡惟庸拿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了好几下,“我胡惟庸不是什么君子,虽然装腔作势读了几本书,不过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我自问也不是小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为大家好。晨龙集团由我们父子来掌管,总好过他们亲自接手。至少,也算是给山民留了点念想”。 “我也不是什么 君子,曾经只不过是一个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小混混。这个世界充斥着金钱和利益的铜臭味儿,曾经我以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是山民哥让我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这股味道让我为之着迷”。 胡明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的人山人海和繁华景象,“之前我不知道这股味道到底是什么,后来渐渐才知道,那叫人味儿”。 胡惟庸脑袋嗡的一响,手上的紫砂壶差点掉在地上,内心痛苦纠结到极致。 “啪”!紫砂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说我没人味儿”!!!!胡惟庸抬起头,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儿子那张带着戏谑和讽刺的脸。 厨房里,刘素华手里的菜刀一滑,刀锋划过食指,冒出鲜艳的血红。她虽然从不过问老公和儿子的事情,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又岂是毫不知情。这一年,打了无数次电话,儿子都说忙没有回来,今天主动回来,就隐隐担忧会有事情发生。 她向来不过问男人的事情,这一次,有些犹豫不决。 “妈,我先走了”。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胡明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小明,吃了饭再走好吗,你看,我给你炖了鸡、还有海参、、、还有、、、”。刘素华语无伦次的说了了一大堆。 “妈,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胡明脸上挤出很是勉强的笑容。 刘素华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等了快一年,好不容易把儿子等回来。 不等她再次开口挽留,胡明已经从门口走过,等她跨出厨房门口的时候,整好看见门砰的一声关上,连儿子的背影都没有看见。 “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一向脾气很好的刘淑华冲着胡惟庸大吼。 胡惟庸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门口方向,眼神透着冷意,身上的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本来就不是回来吃饭的”。 “儿子说得没错,喝水不忘挖井人,山民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这样对他”。 “你不懂,我正是为了他好。不斩断他的退路,他就不知道回头”。 胡惟庸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看到他了吗”?“好,照办吧”。 刘素华脑袋嗡的一响,差点摔倒,摇摇晃晃的扶住门框,指着胡惟庸,“你,你竟然要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胡惟庸没有回答,不紧不慢的从沙发上不住拿起外衣,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早就做了安排,就等儿子回家落网”。刘素华泪流满面。 胡惟庸一边走一边穿着外衣,没有回答刘淑华的话,知子莫若父,他又岂会不知道胡明回来的目的,有岂会不知道根本无法说服他。 “虎毒不食子,胡惟庸,我今天才算看清你的真面目”。刘素华对着胡惟庸声嘶力竭的咆哮。 胡惟庸搭在门把手的手停顿了一下,“我这么做,就是想保住儿子一条命,过刚易折,以他的性格,早晚会把命搭进去”。 “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就别出门了,我会让人每天定时给你送饭菜过来”。 第1364章 格局太小 又是一年冬来到,艳阳逝去迎冬雪。 这座不高的山,已是银装素裹。 冬天的寒意让人退避三舍,原本并不算人烟罕至的大罗山,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大雪纷飞,不仅挡住了行人和游客的脚步,还有那山间平日里虫鸟的鸣唱。 往日颇有烟火气的大罗山,今天格外的冷清。 山道上,十几辆蜿蜒而上的汽车打破了这份清冷,给雪白的大罗山增添了一分不一样的色彩。 西边的小山坡上,两位老人立于风雪之中,白色的头发和胡须在风中飘荡,枯槁的身体仿佛随时会被大风刮走。 刘希夷抖了抖大衣上的雪花,“今年的冬天好像比以往来的早一些,也冷一些”。 “但愿这个冬天早点过去吧”。带面具的老人淡淡道。 刘希夷咦了一声,在他的认知中,眼前这位老人应该是不悲不喜才对,何曾见到他感叹过,哪怕是当年最疼爱的女徒弟死于非命也不曾见他有任何不同。 “应该快了吧”。刘希夷看着远处如蚂蚁吧细小的车队,喃喃道。。 “金钱之上是权力,那你知道权力之上是什么吗”?老人没来由的莫名其妙问道。 刘希夷想了想答道:“这些年有时候我在想,人生追求的止境是什么,想来想去也没太想明白,就比如向您这样的年纪,人生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老人淡淡道:“所以说人生的追求并没有止境,如果有,那这个世界就停滞不前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多少帝王将相,他们站在常人眼中的止境,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仅仅是个开始。权力永远是为利益服务的,权力之上,还有利益。而利益,永无止境”。 刘希夷若有所思,随即笑了笑。“您好像说漏了一个人”。 “不是一个,是一群”。老人的语气有些异样的沙哑。“你刚才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我才发现,不管活到多久,哪怕是天荒地老,也一样有不曾见过的”。 刘希夷眼皮跳了一下,张了张嘴,而后还是把准备说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转口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他该怎样来破这个局”。 老人望向远方,没有再说话。 吕震池双目微闭,神色平静。回想这几十年发生的事情,恍若梦中。不管是三十年前的事情,还是近几年的事情,一切都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令人心里憋屈,却找不到宣泄口。 “大意了”。吕震池睁开双眼,喃喃道。 杨志眉头一拧,“大爷,我们行走的路线安排了三百多暗哨,加上田家的人,有五百多,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们的耳目,您不用担心”。 吕震池摇了摇头,“陆家虽然与我们素有间隙,但不过是商业上正常的成王败寇,算不上生死大仇,这一步步,就这么理所当然又不可思议的成了死仇。当年的陆晨龙也好,现在的陆山民也好,我们太自负了,自负得压根儿没想到有人敢算计我们”。 杨志眉头松开,“细细想来,近几年的事情,发端于纳兰子建找上门。先是找老爷子,老爷子没理 触角到底有多深,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虽然最近几年我们比较干净,但前些年还是有太多的不干净,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特别是当年我们对陆晨龙做的那些事,既然是他们挑起的,那他们肯定掌握了大量的证据。难保在面对暴露风险的时候,他们不会来个鱼死网破”。 田岳脸上憔悴的笑容依旧,并没有陈庆之那么担忧。 “知道家主意味着什么吗?并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高高在上,所有源远流长的大家族家主,都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要为家族而死”。 “大爷、、”陈庆之微微张开嘴,当了田岳十年的贴身保镖,他非常了解田岳。 “纳兰文若和纳兰振山的死能化解仇怨,如果我的死也能做到,死又何妨”。 看着田岳平静而坦然的神情,陈庆之不禁肃然起敬。 ············ ············ “大爷,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你我之间没有不当讲的事情”。 “我始终觉得山猫这个人有问题”。 吕震池笑了笑,“你是个忠义之士,自然看不起卖主求荣之人。” 杨志欲言又止,“大爷,山猫说陆山民不会妥协”。 “你担心他在挑拨离间”?吕震池淡淡道。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之前我也不信,但当我那晚发现松涛趴在窗棂上偷听的时候,我就有些信了”。 杨志不解的看着吕震池,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吕震池接着说道,“再聪明的人碰上惯性思维都会产生认知盲区,有很多事情虽然我们不理解,但并不等于它不存在。就像松涛那样,你能理解他死心塌地向着陆山民而不是吕家人吗?我毫不怀疑,如果他能出去,他会把吕家的一切告诉陆山民”。 “您是说陆山民真有可能不会妥协”?杨志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什么”?“就为报仇”? “我们处在人心最为复杂的环境里,往往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就会报仇这么简单的理由,其实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为谁”?“就为那个叫黄梅的风尘女子?还是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叶梓萱?然后就不顾陆晨龙的生死,不顾整个晨龙集团的人”?杨志还是有些不相信。 吕震池苦笑一声,“知道当年陆晨龙到天京的时候,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排斥他吗?正是因为他们这种人不按规矩出牌,逮着点事儿就要把人往死里咬。生意场上哪里没有磕磕碰碰,早上打生打死,晚上就可以把酒言欢。如果碰到点事就像恶狗一样咬着不放,这个游戏就没法玩儿了。他们这样的人,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把他们给得罪了”。 杨志眉头紧皱,“说到底就是格局太小”。 “是啊,人生最难缠的对手就是这种能力出众,毅力坚韧,但却偏偏格局很小的人”。 第1365章 你就是个疯子 相比于大罗山的冷清,吴公馆就要有人气得多,里里外外,内三层,里三层,站满了人。这还不算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若是全部加上,不知到底有多少人。 倒塌的龙尾阁经过一番修葺,再次屹立在后山之上,虽然少了些往日的古朴和厚重,但也多了些新的气象。 龙尾阁内,三人围着火炉而坐。 吴峥披着一件深色的大衣,懒洋洋的坐在垫着毛毯的沙发上,尽管火炉里的火苗燃得旺盛,但依然遮掩不住脸上病态的苍白。 何丽上好了茶水之后,缓步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吴峥坐直,欠着身子,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本来该我主动去拜访两位叔叔才对,但侄儿前些日子受了点伤,实在无法出门,才劳驾两位叔叔亲自前来,实在过意不去”。 “以茶代酒,望两位叔叔见谅”。吴峥将倒好的茶杯移向吕震池和田岳,而后双手举着茶杯,恭敬的微微低头。 吕震池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第一时间端起茶杯,虽然吴峥算是吕家和田家扶持起来的,但对于这种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人,内心里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 “百瓦琉璃,红墙欲滴,新人新气象啊”。 田岳对吴峥的看法与吕震池差不多,像他这种根正苗红大家族出身的人,对于吴峥这种出身龌蹉、品行败坏的人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若不是家族利益需要,当初绝不会帮这样的人登上吴家家主的位置。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虽然瞧不起吴峥,但毕竟是盟友关系,两人将内心的鄙夷隐藏得很好,只是迟疑片刻就端起了茶杯。 “吴贤侄太过客气,要说过意不去也是我们过意不去,你当上吴家家主这么大的事,我们早该主动道贺才对”。 三人碰了下茶杯,喝完茶,吴峥笑呵呵的说道: “侄儿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两位叔叔抬爱,感激之情无法言表啊”。 “大家都不是外人,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田岳放下茶杯,淡淡道。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撇了眼田岳和吕震池,拎起茶壶一边给两人掺茶,一边说道:“两位叔叔今天兴致不高啊”。 田岳心里苦笑,世事变幻,快得连给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前不久还在意气风发的谋划着一场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的大买卖,转眼间就情况斗转,不得不委屈求全的妥协。 “猎人和猎物角色已经转变,打猎的人早在三十年前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世事变幻莫测,总让人措手不及”。 吴峥笑了笑,放下茶壶,“田叔叔未免太悲观了吧,这场狩猎还没结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田岳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 “吴峥,我在电话里可能没说得很清楚,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思考衡量之后,田家和吕家都打算和解”。 吴峥猛的往前探出身子,震惊的张大嘴巴。 “田叔 叔不会是在跟侄儿开玩笑吧,以两位叔叔的身份和地位,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因为陆晨龙一句话,就妥协了”。 “陆晨龙”三个字特别刺耳,田岳眼皮跳了一下,一直保持平静的眼神闪过一抹冰冷的精光。吴峥显然是在故作姿态拿陆晨龙侮辱他。当然,更让他生气的是,他这才意识到吴峥并不像之前预想的那样好控制,甚至意识到这个亲手扶植起来的人脱离了控制。 吕震池虽然没有田岳受的刺激那么大,但也好不了多少,他倒不是因为“陆晨龙”三个字,而是因为吴峥似乎没把他俩放在眼里。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们这样的大家族之所以能延绵数代而依然昌盛,就在于关键时候懂得取舍,知道进退。赢了固然能赚得盆满钵满,输了就可能整个家族一蹶不振。这次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引起了官方高层的关注,这种关注程度连我们的人脉都未必压得住。他们能在三十年前把我们当棋子下,可见势力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估。我们几大家族发展到现在,各种利益交错,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家族利益,还有大量利益相关人物。” 正如吴峥说的那样,田岳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情绪,接着吕震池的话说道:“这些人里面不乏跺一跺脚就会地震的大人物,继续发展下去连他们也会被牵扯进来,那将是一场灾难性的大地震。更别说影子又回牵扯出多少大人物,真要是引爆了,足够天京抖三抖。你想想,真到了那一步,多少人会遭殃,而我们作为导火索更是首当其冲,在这种灾难面前,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所有人都会完蛋”。 “不是我们怕了,而是这场战争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超越了输赢本身。他们说得没错,继续下去,不仅仅是两败俱伤的问题,而是很可能会玉石俱焚。一场没有最后赢家的战争是无意义的,也是最危险的”。 吴峥坐起身子,皱着眉头说道:“那么大块肥肉,眼看就要到手了,现在却不要了,我的心里难受啊”。 田岳和吕震池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悦和担忧。 “要说不放弃,在座的没有谁比我更不想放弃,不只是影子积累的财富,单单是与陆晨龙的恩怨,我就一百个不愿意放下。但是,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注定要失去自由。相比于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别说这点恩怨,就是把我这条命拿去,也是理所当然”。 吴峥使劲儿的揉了揉光头,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还请两位叔叔分析一下”。 田岳耐着性子嗯了一声,“既然是商量,当然是畅所欲言”。 “两位叔叔想想,影子为什么突然求和”?“因为他们害怕了”。“他们为什么害怕”?“因为他们快藏不住了”。 吴峥恍然大悟的拍了拍手掌,“把他们揪出来不正是我们的目的吗,我们快成功了”。 吴峥兴致勃勃,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既然 是他们主动求和,那主动权不是在我们手里吗,谈判嘛,坐地起价讨价还钱,即便我们答应求和,那也得让他们拿出点诚意来吧”。 吴峥认真的看着田岳,“田叔叔,您可是出了名的谈判高手,他们找上你的时候,你不会没有换价吧”? 田岳面显怒意,“吴峥,别以为你和陆山民眉来眼去我们不知道,但你心里应该清楚,谁才是吴家最可靠的盟友。我们几家世代交好,利益相近,多少年来都很有默契”。 吴峥笑了笑,“田叔叔别生气,我怎么可能真和他有交易,他三番两次差点死在我的手里,黄九斤也差点死在我的手里,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性格,估计做梦都想着要杀我,我怎么可能与他成为朋友。即便他有这个想法,我也不敢相信啊。之所以和他接触,不过是想利用他引出影子而已”。 田岳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吴世勋死了,吴民生和吴存荣也死了,也就相当于他和吴家的仇了结了,不过我劝你不要太乐观,他们父子俩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现在暂时放下吴家的仇,不过是权宜之计”。 吴峥哈哈一笑,“田叔叔一定是忘了我是怎么坐在这个位置的,别的不说,比狠,我更定比他强”。 田岳很不喜欢吴峥的笑声,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对他的嘲笑。 吕震池适时的插话道:“话题跑偏了,你刚才说讨价还价,这次事件与一般的生意谈判不一样。以前,我们确实做了不少漫天要价甚至是强买强卖的勾当,但那是因为我们有信心把对方马干吃净。但是这次,情况有着本质的不同。有句话说得很对,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这样的家族发展到现在,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要把数代人创造的辉煌放在赌桌上一局定输赢,对于我们来说不划算,也没有必要,更不是我们做事的风格”。 吴峥重新半靠在沙发上,“吕叔叔说在说我是亡命之徒吧,您说得很对,我就是一局定输赢才坐上了这个位置,否则,我连龙尾阁都进不了”。 吕震池感到有些无奈,以前并不是不知道吴峥是什么样的人,要是早知道事态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让吴民生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但是你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么疯狂。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第一次赚了个盆满钵满,说不定下一次就亏得个血本无归。” 吕震池说着顿了顿,“更何况,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很大的隐患没有解决,吴民生只是失踪,并没有人看到他的尸体”。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猛然睁得很大,“所以这一战我必须要打,而且还要赢。吴家的人我太了解了,都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伪君子,等我赢了这场战争,我看那些对我阳奉阴违的吴家人还有什么话说。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吴民生回来又能奈我何”。 “你就是个疯子”!吕震池咬了咬牙,脱口而出。 第1366章 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们 第1366章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们 雪花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 像翩翩白玉蝴蝶,似舞如醉。 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 山林里,被白覆盖。 天地间,被白充盈。 山道上,两个黑色的身影拾级而上,在这白色世界里,点缀上了一点别样的色彩。 如墨的长发与风雪伴舞,黑色的风衣迎着风飘荡在身后,猎猎作响。 海东青的目光一直落在陆山民的背上。 这个背影算不上强壮伟岸,也算不上高大威猛,甚至反而有些削瘦。 但,这个背影挺拔如松、坚毅如钢,在这漫天的风雪中,犹如一杆迎风而立的战旗,能激起血液的沸腾与绽放,也能抚慰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这是一种她不曾体会过的感受。 自从十七岁那年扛起海家,十多年过去,她一直是指引海家前行的那杆战旗,一直是她走在前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直是别人跟着她的脚步走。 但此时,她却跟着前面这个男人的脚步走到了这里。 她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更没想到自己如饮水吃饭般自然而然,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满和不适。 不但没有,内心反而比以往更加踏实和宁静。 这些感受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让她本能的想去抵抗。 一个人在孤独中呆得太久,就会习惯孤独,害怕与人共处。 而她察觉到,不知不觉中,已渐渐被陆山民从原本的习惯中拉了出来。 至少,面对眼前这个背影是如此。 “我的背很好看吗”?陆山民回头问道,他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海东青微微蹙起秀美,微微仰头,望向天空。 “自作多情”。 陆山民停下脚步,也仰起头望向天空,“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旂遥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美不美”? “说人话”。海东青不爽的说道,自从高中辍学之后,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研究这种毫无实用价值的诗词歌赋。 “总之就是很美的意思。马嘴村这个时候也该下第一场雪了,那里的雪比这里更美”。 海东青的目光扫过枝头上挂着的雪,扫过天空中絮絮洋洋的雪,扫过满眼看去全是白色的雪,试图从中发现美,不过,除了冰冷和单调的白色,她并没有发现陆山民所说的美。 “你还有心思欣赏雪景”? “万物做画笔,天地为画布,也只有大自然才有这样的大手笔。相比于那些价值连城的画作,这才是无价至宝”。 “不过是一场雪而已,单调、冰冷,毫无生气”。 “虽然单调,但是干净。虽然冰冷,但是高洁”。 海东青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感知到了一丝陆山民所说的美。 “确实比这世上的人干净得多”。 陆山民转过头看着海东青,“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与这漫天的大雪很像”。 “你说我单调冰冷毫无生气”!海东青的声音比这漫天的冰雪还冷。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我是说你很美”! “你就是这样把曾雅倩和叶梓萱骗到手的”。海东青声音很冰冷,但脸上却罕见的有些发热。 陆山民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涩。“凡是跟我扯上关系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哪怕是雅倩,恐怕现在也过得不好”。 海东青轻哼一声,“你到是个男人,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 “本来是想在大战前放松下心情,现在反而弄得郁闷了”。陆山民回过头去,继续往山上走。 “在你心中,到底是曾雅倩重要还是叶梓萱重要”?海东青脱口而出,刚说出口的瞬间就有些暗自懊恼,随即又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如果说我俩注定要相识,那么她们两个遇到我就是无妄之灾”。说着顿了顿,“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优秀的领袖不应该瞻前顾后”。海东青以训斥的口吻说道。 “很多人都希望我成为他们想象的样子。曾几何时,我很担心我变了,实际上我虽然变了,但也没变。还是那个执着的山野村民”。 两人来到一处山坡上,举目望去,已经能隐隐看到吴公馆的轮廓。 “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这不是件好事情”。海东青淡淡道。 “把人散落在外围容易被各个击破,还不如全部部署在吴公馆内。吕震池和田岳都是枭雄,不会犯这么低下的错误”。 “最简单的就是最安全的,三四百全副武装的人龟缩在吴公馆内,很难正面攻进去,即便能成功,祁汉和易翔凤他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说道:“除非吴峥从里面发难,里外夹击”。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里是吴公馆,他亲自动手风险太大。吴峥虽然是武夫,但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不敢冒这个险。他最想看到的是我杀了田岳和吕震池,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嫌疑,也能达到他扩大事态浑水摸鱼的目的”。 “一箭双雕,确实符合他的性格”。 陆山民笑了笑,“说不定他早已和王元开身边那两位大人物达成协议,就等着把我一网打尽。那两位似乎不太喜欢我”。 “别以为我小心眼儿,王元开也不见得是个好鸟。你要说他没有野心,单纯的只是想帮你,我是不信”。 陆山民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不贪小利,必有大图。一味的低调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表现得太完美了,让人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而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完美的人”。 陆山民哦了一声,“听上去有几分道理”。 海东青将目光停留在吴公馆方向,“当务之急,是怎么进去。吴峥既然想把所有的风险转嫁到你身上,我们就不能在半路下手。做生意,除了利益共享,风险也必须共担”。 “再等等吧,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们”。  第1367章 浓浓的自豪 刘希夷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大家族的底蕴就是不一样,全副武装的几百人,里面还不乏陈庆之和杨志这样的半步金刚的顶尖武夫,再加上固若金汤的吴公馆作为依托,这块骨头他恐怕啃不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正是他一贯的作风吗”。老人背着手,迎风而立,露在面具外面的一双眼睛深邃而悠远。 ???刘希夷拍打雪花的手停在衣服上面,“这小子表面上优柔寡断,实际上横起来比陆晨龙也不遑多让,都喜欢死磕,他今天若是磕死在这里,套在陆晨龙脖子上的枷锁就没了”。 “吕家和田家都是延绵数代的大家族,这样的大家族最懂得审时度势,他们不是陆晨龙和陆山民,是不会选择玉石俱焚的”。 “但是,”刘希夷微微皱了皱眉,“陆山民已经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他们总不会闭着眼让他砍吧。毕竟这不是打架,是搏命,是不分输赢只分生死的”。 “老先生,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今天陆山民死在这里,我们该怎么办”?刘希夷转头看向老人,他自然知道以老人的智慧,一定有弥补措施,但这一次,他有些担心。 “你认为呢”? 刘希夷微微皱了皱眉,淡淡道:“有些错误犯一次就够了,我们不应该再犯第二次”。 “你认为那是一次错误”? 刘希夷沉默了半晌,说道:“希夷不是在质疑老先生的智慧,但希夷知道,任何错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赢恬就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你这不正是在质疑吗”?老人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刘希夷微微低下头,“希夷不敢”! “你质疑的理由很充分,因为素素,我确实把陆晨龙当成了半个儿子,把陆山民当成了半个孙子”。 “老先生”?刘希夷抬起头,嘴巴微张,神情有些紧张。 老人长叹一声,“自顾忠义两难全,放心吧,我知道孰轻孰重。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如这冬日里的枯木,这点烟火情在我的心里,不过也只是掀起一阵涟漪而已,影响不了我的心境,如果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会心软的”。 刘希夷长舒了一口气,望着白茫茫的大罗山,“说实话,单在个人立场上说,我挺喜欢这小子的”。 ·········· ·········· 自从上一次与纳兰子建谈话之后,吴民生彻底放弃了走出去的奢望。 没有了希望,反而心里坦然了很多。 走到这一步,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而这个天,对于他来说就是纳兰子建。 心中无所求,自然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在纳兰子建面前刻意放低姿态。 “你怎么又来了”?吴民生现在一点也不期待看到纳兰子建,反而会一看到就觉得心烦。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坐下,“吴叔叔,这里可是我的家”。 “纳兰董事长日理万机,我这个无用之人,只会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纳兰子建翘起二郎腿,“吴叔叔太谦虚了,您怎么可能是个无用之人”。 吴民生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自从被软禁在这里之后,纳兰子建时不时都要来坐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是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他不相信纳兰子建真有那么无聊,但又想不明白纳兰子建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过他现在也不在乎纳兰子建有什么企图。 “士可杀不可辱,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吴民生纵横一生,岂容你侮辱”。 “吴叔叔误会了,我怎么敢侮辱您呢。我今天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没兴趣听”。吴民生半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副任你说我不听的样子。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吴民生,呵呵一笑,自顾说道:“吴公馆现在可热闹了,此时此刻,吕震池和田岳应该正坐在龙尾阁里与吴峥商量和解的事情”。 纳兰子建边说边看着吴民生,后者没有动弹,像没听见一般。 “哦,对了,上次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敢保证,这件事你一定感兴趣”。 吴民生闭着眼睛,一副绝不会感兴趣的模样。 纳兰子建压低声音说道:“吴家老祖宗死了”。 “什么”!吴民生猛的睁开眼睛,死死的瞪着纳兰子建,嘴唇剧烈的的颤抖,“你说什么”? 纳兰子建咧嘴一笑,显得颇为自得。“吴峥杀的”。 “啪”,吴民生一拳打在了茶几上,虎口裂开,鲜血溢出。 “不可能!不可能!老祖宗金刚之躯怎可能被那畜生杀害”! “虽是金刚之躯,但毕竟老了,何况连翻大战旧伤添新伤,再加上吴峥有心算无心,也算是合理”。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坐上吴家家主的位置,为什么还如此心狠手辣”。 纳兰子建抖着二郎腿,“还不是因为吴叔叔您,吴峥这种小人,自然是担心哪一天您回去了,老祖宗会变脸支持你。所以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看着纳兰子建得意的笑容,吴民生心中升起一股恶寒,心中的疑团也一步步解开。“是你,先是挑拨离间,设计让陆晨龙和三家老祖宗死战,一举让四位极境高手身受重伤,你还不满足,借着吴峥篡位之际,故意把我掳走,逼着吴峥杀死老祖宗。纳兰子建,你好手段,兵不血刃就将几位人间极境算计得死的死,伤的伤”。 纳兰子建似笑非笑,半眯着眼睛,颇有兴趣的看着吴民生的表情和动作。 “看你的样子,恨我比恨吴峥还多一些”。 吴民生咯咯冷笑,“我那天要是死在吴峥手里就好了”。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仰头看着天花板,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沙发的边缘。 见纳兰子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吴民生心里一阵打鼓,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纳兰子建很聪明,但直到最近才知道他到底有多聪明,多可怕。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吴民生冷声问道。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我已经得到了”。 “你、、、”吴民生瞪大眼睛。 纳兰子建优哉游哉的晃荡着二郎腿,“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研究人更有意思,你和田岳、吕震池都是一类人,研究透了你就大概能猜到他们的心思”。 吴民生像看妖怪一样看着纳兰子建,“你是个怪物”。 纳兰子建笑嘻嘻的说道:“当然,你还有另外一个用处”。“你想用我对付吴峥”! 纳兰子建伸出一根白玉如葱的手指摇了摇,“吴峥现在可代表的是吴家”。 “为什么”?吴民生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纳兰子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与所有人为敌,他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翻来覆去的想,始终想不明。 “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敢对梓萱下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嗯,不对,准确的说是惨痛的代价”。 “你是个疯子”。 ·········· ·········· 吕家别墅今天格外安静,安静得有些压抑。 大厅里,三人围着火炉而坐,神色各异。 吕铣身上盖着一条雪白的貂毛毯子,闭着双眼躺在长椅之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吕汉卿坐力吕铣不远的位置,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正对面的山猫身上。不过他此时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春风和煦,而是如这寒冬的冰刀一般冷冽,似乎要将对面的人切割成肉片。 平时唯唯诺诺的山猫反常的神色平静,面对吕汉卿杀人的目光,反常的没有丝毫惧色。 山猫越是毫无惧色,吕汉卿越是感到愤怒,这股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山猫刚才说的那番话,更多的是因为他感受到了侮辱,一种被玩弄的侮辱。 “我一生阅人无数,没想到老了竟老眼昏花看走了眼”。吕铣睁开眼睛,淡淡道。 山猫有些微驼的后背挺得笔直,反而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老爷子洞彻世事,应该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你不怕死”? “怕,比绝大多数都怕”。山猫刻意的仰起头,好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 “爷爷,杀了他”!吕汉卿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山猫。 山猫狭小的眼睛努力睁大,与吕汉卿对视。 “大公子,您是吕家未来的继承人,任何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吕家的生死存亡,意气用事可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三姓家奴,你也配教训我”。吕汉卿抑制不住情绪,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汉卿”!吕铣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打断了吕汉卿对山猫的谩骂。 吕铣转头看着山猫,双眼微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出卖那个叫黄梅的暗谍,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陆山民指使你干的”?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如果是陆山民指使的,那就说明陆山民跟我们是一类人,既然都是生意人,就好谈得多了”。 “不好意思,让您老失望了,是我自己的主意,山民哥绝不会为了利益伤害自己人”。 老人呵呵一笑,笑声沙哑而沧桑。 “有意思,真有意思啊。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只可惜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却注定换不来他的感激,说不定他还会亲手杀了你”。 “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换来的是他的仇恨,哪怕最后死在他的手里”。山猫下意识昂起头,声音中没有半点悲凉,反而是充满了浓浓的自豪。 、” 第1368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1368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但我认为,与人斗才是真正的其乐无穷”。吕铣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饶有兴趣的看着山猫。 “我这一生见过无数的人,见识过各种不同类型的人,但真正像你这样有勇气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老爷子您错了”。山猫淡淡道,此刻,他发现,原来自信的说话内心是那么的舒畅。“我从来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相反,‘胆小如鼠’这四个字才最适合我”。 “哦”?“此话怎讲”? “您这样的大人物不会感兴趣的”。 “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人。不把谈判对手研究透,就不会轻易做决定,也就无法抉择你刚才的提议”。 “既然老爷子这么感兴趣,那我就讲几件小事”。 吕铣做了个请的手势,半躺在躺椅上。 “我的出身跟我的长相一样,都是个笑话。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连取个名字都那么随意。苟狗,呵呵,这个名字更让我成为了笑话中的笑话。村里的同龄孩子欺负我,学校里的同学欺负我,而我,除了躲在厕所里哭之外,别无选择”。 “呵呵”山猫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曾尝试反抗过,但没反抗一次,下一次只会被欺负得更惨。扇耳光、下跪、钻裤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恶人,哪怕是在干净纯洁的校园。” 说到“干净纯洁”四个字的时候,山猫无意识加重了语气。“在我受欺负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会有一个人站出来拯救我。但是从来都没有,在围观的人群中,胆小的躲在远处瑟瑟发抖,胆大的对着我指指点点嬉笑。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恶毒”。 山猫深深的陷入回忆之中,眼角微微的抽动。 “渐渐的,我放弃了反抗,我示弱、我求饶,我躲着他们,尽量让所有人都忘掉有我的存在”。 “您说我有勇气”。山猫摇了摇头,“我是真怕,连听到他们的声音都害怕,连远远看到他们的背影都会发抖。所以我离开了学校”。 “我现在犹记得当年离开学校大门时候的心情,没有留恋、没有不甘,而是像从地狱魔窟里逃出来一般喜悦。当我最后一眼看学校大门上的门牌时,我笑了,那是我进入那所学校后第一次笑”。 “我原本以为那所学校是地狱魔窟,呵呵,后来我发现错了。踏入社会之后,我才发现,那里其实是天堂”。 山猫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看着吕汉卿,“大公子,您这样的人永远体会不到一个又丑又穷的高中辍学生在社会上会有什么遭遇,算了,具体的遭遇就不说了,免得玷污了您的耳朵。” “懦弱自卑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幻想着某一天有个从天而降的大英雄出现,能把自己从地狱中拯救出来。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个大英雄出现了”。 “咯咯咯、、”,山猫再次自嘲的冷笑,“但是,世界上哪有什么大英雄,哪有人会来拯救你,主动找上门的只会是恶魔”。 “所谓悲惨,是有比较的,他的我做的,比以往所有加起来都要恶毒。他让我真正意识到,‘人’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生物。从那个时候开始,尽管我对每一个人都笑,对每一个人都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但我的内心深处,把每一个都看成恶魔。我怕,怕每一个人。我也恨,恨每一个人”。 山猫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 “直到我遇到山民哥,他就像乌云盖顶的黑夜中,突然划过的一颗流星,照亮了我的人生,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信仰。为了他,死算什么,哪怕死在他的手里又算什么”。 山猫停止了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吕铣微微转头,将目光移到吕汉卿身上,“好好看看,好好记住,这就是人性。千万不要自认为自己站在高处就能一览纵山小,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你无法了解的人和事。就像这只猫”。 吕汉卿狠狠的瞪着山猫,他并未因山猫的遭遇而有丝毫的同情,只觉得这家伙该死上一万次。想到一直以来自以为把他驾驭得很好的错觉,内心的愤恨就更叠加一层。 吕铣伸手从矮几上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把人带进来”。 门口的西装男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吕铣放下茶杯,淡淡道:“我们吕家用人,向来是不拘一格。什么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人,我收留的不少。但是,他们都是出卖别人,从没有一个出卖过吕家的。即便有,都已经死了,即便不死,也会生不如死。否则,即便吕家有金山银山,早就让人给出卖完了”。 “自从我害死梅姐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活下去”。山猫是怕,但说出这句话,觉得浑身通畅。 几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刚才出去的西装男子压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男人走了进来。 西装男子一脚踹在那人脚腕处,那人轻哼了一声,跪倒在地。 “你不是要谈判吗,杀了这个人再跟我谈”。 西装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步走到山猫身前,将匕首递在了他的眼前。 从明晃晃的匕首,山猫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面庞,纠结、痛苦、挣扎。 “你以为你演得很好,但老头子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 山猫猛的转头看向吕铣,眼中带着震惊。 吕铣淡淡一笑,“这里是吕家,没有什么事情逃得过我的眼睛,你以为你和松涛暗地里那些动作,我会不知道”。 “为什么”?山猫脑海里急速运转,不明白吕铣为什么之前没有揭穿他。 同样吃惊的还有吕汉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脑海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杀了他,我就告诉你”。吕铣淡淡道。 山猫接过匕首,匕首在手里剧烈的颤抖。 山猫一步步走过去,站在那人身前,缓缓的递出匕首。 “沈林,别怪我”。 沈林仰望着看着山猫,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害怕之色,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期待。“猫哥,反正都是一死,我不怪你。之前山民哥答应过我,不会让我的妻儿受到伤害,你们一定要说话算话”。 “你放心,山民哥会做到的”。说完,手起刀落,划过了沈林的脖子。 鲜血喷出,洒在山猫的裤腿上,匕首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吕铣摆了摆手,西装男子将沈林的尸体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两个人,将地板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看不出一丝痕迹。 山猫失魂落魄的回到座位上,脑袋嗡嗡作响,他又杀了一个自己人。 吕铣满意的笑了笑,谈判嘛,从来都是要先打乱对方的节奏,才好朝着有利自己的方向进行。 “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赌博,更别说是一把定输赢的豪赌。留下你,一方面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另一方面也是为今天这样的局面留一招退路”。 说着看了眼吕汉卿,“今天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听清楚了,这是你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堂课”。 吕汉卿内里翻江倒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足够的聪明,有足够的能力扛起吕家,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山猫渐渐回过神来,刚才看到沈林乱了心智,“是啊,像老爷子您这样的枭雄,本该如此,所以您老已经有抉择了吧”。 ········ ········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天地静谧,一片肃杀。 陆山民挂断电话,神情肃然。 “出事了”? “沈林被吕家抓走了”。 “沈林是谁”? “一个探子,也是一个兄弟”。 海东青眉头微皱,“生死有命,死的兄弟又岂止他一个”。 “我向他保证过,决不让他的妻儿受到牵连”。 “周同呢,他不会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吧”。 “暗中保护他妻儿的兄弟已经把他们转移走了,暂时没有危险”。 “哦”,海东青轻轻舒了一口气,“你要等的人还没来”? “看来是来不了了”。 “黄九斤也不来”? “不知道”。 海东青转头望着吴公馆方向,“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风雪吹动着黑色的风衣,长发在风中飘荡。 “他会不会被陆晨龙说服了”? “不会”!陆山民斩钉截铁的说道。 “哼”,海东青轻哼一声,“盲目的自信往往最是致命”。 “这不是自信,是相信”。陆山民神色凛然。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喃喃道:“难道是有新的计划”? “或许吧”。陆山民仰头望着天空,鹅毛般的大雪扑朔朔从眼前划过。 “那还打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海东青风衣飘荡,杀气陡升,“那还等什么”。 第1369章 该着急的是他才对 第1369章该着急的是他才对 李强搓了搓手,哈了口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变成白雾。 天京的冬天是冷,但像今年这么冷还是第一次。 退伍二十年,在吕家呆了十五年,从一个小保镖逐步往上爬,现在手下管着十来号人,虽然算不上核心,但地位也算不低了。风风雨雨十几年,见惯了各种场面,但像今天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直觉告诉他,今天和这反常的天气一样,不寻常。 望着白茫茫的大罗山,总局得在那白色的深处透着股肃杀之气,就像那里匍匐着凶猛的野兽,正露出滴着唾液的獠牙,随时都可能冲出来把人撕得粉碎。 “李队长,抽支烟暖和暖和”。舒斗从右侧走了过来,他是田家把守在吴公馆门口的负责人,和李强两人各带了十来个人守则门口负责警戒。冬天的山风吹过,饶是他们这样体魄健壮的人也有些难熬。。 李强微微皱起眉头,没有伸手接。“舒队长,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劲”。 舒斗上前一步,把烟塞进李强的手里。笑呵呵说道:“李队长,你也太小心谨慎了吧。咱们这里好几百人,来的人只会是肉包子打狗”。 李强勉为其难的两指夹着烟,目光依然警惕的盯着远方。“你不觉得今天与往常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我进入田家近十年,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大的场面”。舒斗很自然的说道,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他自然也知道今天不对劲,不过他并没有李强这么紧张,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有足够的底气。 李强望着远处的一处山峰,眉宇间闪过一抹忧郁,“太安静了”。 “吴公馆里有四百多人,个个都是好手,除非是傻子,否则没人敢来送死”。舒斗边说边从兜里摸打火机。“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到确实有些安静,而且,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来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李强问道。 “我这样的职位,哪能了解到深层次的消息,我们这种武夫,看不懂主子们的打算。”舒斗说着停顿了一下,笑道:“也不需要看懂”。 “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需要看懂”。“舒队长,你有家人吗”?李强收回目光,转头看着舒斗,没来由的问了句。 舒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我又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当然有家人”。 “我是指妻儿”。李强补充道。 舒斗嗯了一声,“有,老婆是个护士,女儿七岁了,在天京实验二小上小学”。 “实验二小?那可不好进”。 舒斗脸上带着骄傲,说道:“当然不好进,实验二小这种学校,可不是有钱就能进入的。我去年跑了大半年,各种办法都用尽了也没辙。后来不知道田爷从哪里听说了我的事,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李强深以为然,虽然来到天京十几年,虽然身在吕家这样的豪门贵胄之家,但直到现在,他还是感觉不到自己是个天京人。有些事情,特别 是身份归宿这种事情,一代人根本解决不了,也许只有自己的子孙辈才能感受到。 舒斗的笑容中充满了崇敬,“田爷是个好人,我这条命是他给的,我的家也是他给的,现在连女儿上的学校也是他给的。今天要是有人敢不识趣的前来找田爷麻烦,我第一个冲上拼命,哪怕死在这里也在所不惜”。 李强心里咯噔了一下,干这一行有个忌讳,就是在出任务的时候不能说死字。 舒斗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呸了几声,给了自己两个耳刮子。 “你老婆知道你做的工作吗”?李强岔开了话题。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当保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职业”。“你呢?有家人吗”? 李强摇了摇头,“不敢有”。 舒斗惋惜的摇了摇头,“也没你想的那么危险,现在这种场面又不是天天有,我进入田家十几年,今天也是第一次遇到。我有种预感,过了今天,就会天下太平”。 李强也有同样的预感,过了今天就会天下太平,但今天能过去吗,他有些莫名的忐忑。 “你有老婆孩子在家等着你,如果今天真发生什么事,千万别逞强”。 舒斗呵呵一笑,打燃防风打火机递向李强,“吃人的饭,替人卖命,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我到真希望发生点什么事,也算是为田家实实在在做点事,我这人啊,脸皮薄,吃干饭心里有愧”。 李强没有再说话,叼上烟,脑袋微微前凑。烟还没点燃,陡然间,李强感到一阵心悸,多年的保镖直觉让他感知到到一股巨大的危险,还没来得及喊出来,眼前红的、白的、黄的陡然炸开,舒斗手里的防风打火机依然还串着火苗,但脖子上已经没有了脑袋。 “趴下,找掩体”! 枪声陡然炸响,震彻山林,一声之后,第二声、第三声、、子弹呼啸而过,打在人的身上如打在豆腐块上一样,中枪之人无一完整。 等李强滚到石柱后面,抬起头,眼前鲜血一片,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分明。 ·········· ·········· 远处,老人微微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老先生,真被您说中了。这小子,跟年轻时候的陆晨龙一模一样,油盐不进啊”。刘希夷转头看着老人,语气中带着隐晦的询问。 “听天由命,各司其职。上面的事情交给上面处理,我们做好本分就足够了”。 “本分?何为本分”? 老人睁开眼睛,淡淡道:“让东海那边加快进度,尽快断了他的根基。这些年,有太多人想翻了这个天,没有一个成功的。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 刘希夷眯着眼睛,“这边还没结果,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担心逼得陆晨龙狗急跳墙吗?”老人苦笑一声,“我已经给了他足够多的机会,只能帮他们父子到这里了”。 刘希夷额了一声,微微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 老人本来有些昏暗的眼睛渐渐变得发亮,虽然没有一丝气机流露,但却给刘希夷一种如临深渊的震慑感。 “不用试探我,如果我想翻天,没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 老人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渗入刘希夷的心脏,如洪钟轰鸣,震荡得阵阵心悸。 ······· ······· 吴公馆后山,杨志放下望远镜,淡淡道:“不止一个狙击手”。 陈庆之举目望去,“要不要派两队人马去干掉他们”。 杨志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几个方向的狙击手先后开枪,他们在故意暴露位置”。 陈庆之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就等着我们派人去自投罗网”。 “大罗山平时住的人不少,今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大罗山派出所的警察都不见了踪影,上面的人已经撒出了网,放出了长线,就等着收线”。 “谁是他们要钓的大鱼”?陈庆之脸上阴郁。 “几十年的大鱼塘,大鱼多的是,钓到谁,谁就是那条大鱼。吕家、田家、吴家、影子或者还有其它人,能到达这个层次的势力,屁股都不会干干净净。我们想着千秋万代,人家也想着建功立业,大家都在赌”。 陈庆之深吸一口气,“本来只是一场局部的战役,没想到竟演变成一场牵连甚广的战争,而原本那场战役,只不过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小的导火索”。 “这也正是陆山民的策略,这小子早就看准了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局势”。杨志眼中透着杀意。 陈庆之摇了摇头,“我承认这小子不简单,但我觉得他没有这样的大局观,我担心的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润物细无声般的推动着局势走到现在,那个人才是最可怕的”。 杨志淡淡道,“是有高人指点,还是他莽打莽撞现在都不重要”。 陈庆之嗯了一声,放眼望出去,“眼下是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 杨志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说道:“他想诱敌深入,我们就坚守不出。吴公馆坚固如堡垒,他们没有任何机会”。 陈庆之眉头紧皱,“我们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力气做无用功”。 杨志同样也想不明白,他不相信陆山民幼稚到以为这样低劣的伎俩能够得逞。 “我们能想到的,吕爷和田爷他们早就想到了,这种战略层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我们的本分就是保证他们的安全”。 陈庆之点了点头,“我赞同你的意见,我们是保镖,不是杀手,保护人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只是,我这心里面总有些不安,这种感觉好些年没有了”。 杨志看着远处,“即便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警方也不可能长时间装聋作哑,现在该着急的是他才对”。 第1370章 打破了寂静 陆山民拿着望远镜,从里面清晰的看到了吴公馆门口的血腥场景,巴雷特的威力非同凡响,一枪毙命,死无全尸。 这些人本与他无冤无仇。 海东青余光撇了一眼陆山民,“怎么了,不忍心”? “不知道周同安排好沈林的妻儿没有,这些个大家族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比谁都狠”。陆山民不禁想到沈林,对于他的死,或多或少是在意料之中,但自己向他保证过要照顾好他的妻儿,就绝不能食言。 “你的同情心还真够泛滥”。海东青带着戏谑的语气的说道。 “我不是同情他们”。陆山民放下望远镜,停顿了一下,“只是替他们感到不值”。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不值”?“他们拿着吕家和田家的钱为非作歹、杀人放火的时候可不这么想,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条路可以走,既然他们选择了这条路,就死得很值”。 陆山民转头看向远处的一个山头,目光深邃、神情凝重。 海东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白雪就是落了叶的枯树,什么都没有。但是,一股莫名的心悸让她很不舒服。这种危机感是从无数次生死挣扎中磨砺出来,她不觉得这是自己太敏感了。 “会是谁”? 陆山民收回目光,“这么一场旷世大战,当然少不了观众”。 “希望只是观众”。 几声枪响之后,大罗山再次恢复了平静,除了雪地上的鲜红,一切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他们比想象的聪明,这招引蛇出洞似乎没有用”。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里的战斗更多的只是一种表象,高手过招,特别是像这场错综复杂的战争,关键的胜负手还在于看不见的地方”。 “你是指猜各方的底牌和心思”。海东青喃喃道。 陆山民嗯了一声。 海东青冷冷道:“猜一群各怀鬼胎的人精的心思,这比在钢丝上跳舞还要危险”。 “其实只要做到一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哪一点”? “信任”。说道这两个字的时候,陆山民额前的阴云消散了许多。 海东青并没有陆山民这么乐观,带着揶揄的语气说道:“你是指左丘还是指山猫”? “都是”。 “你这是病急乱投医,左丘我不想过多评论,至于那只猫,一个就是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之人,别忘了黄梅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陆山民心头颤抖了一下,一想到黄梅,他就想一掌拍死山猫。“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海东青望向吴公馆方向,没有再反驳陆山民,如今之际,信任也罢,不信任也罢,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一点头绪都没有”? 陆山民伸手挥了挥,“就像这刮过去的风,感觉得到,但看不见,也摸不着”。 ·········· ·········· “狼头,等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啊”。狼二抖了抖长衫上的雪花,这个天狼盟的二号人物杀人如麻,到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气定神闲,但唯独华夏,自从踏上这块故土,心里就不踏实。华夏这块土地,不仅是雇佣兵的禁地,也是他们这种国际杀手组织的禁地。 祁汉双手环抱,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肌肉把衬衣撑得满满当当,呼之欲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耐心了”。 狼二微微低下头,他有些不太明白,当年陆山民杀了狼五,明明是天狼盟的敌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为之卖命的人。 “狼头,把兄弟们的命都压在他身上,值得吗”? “你是在质疑我吗”?祁汉神情冰冷。 “当然不是,我的命是您救的,不仅是我,天狼盟里面的兄弟,大多都是您救下来的。我们本是一群被追得满世界没有容身之所的罪犯,没有您的庇护,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做了一辈子恶人,我想做一次好人”。 “啊”?狼二惊讶的张大嘴巴。 祁汉咧嘴一笑,挥了挥手,“开玩笑的,这你也信”。 狼二脸上的惊讶并没有因此而消散,相识相处这么多年,他从未见祁汉开过玩笑。 ·········· ·········· “老大,那帮缩头乌龟不出来啊,怎么办”?身穿白色作战服,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男子趴在雪地里,转头问道。 易翔凤深吸了一口烟,“急什么,好好盯着你的枪,刚才竟然放空了一枪,下一枪再放空就他娘的给我滚蛋”。 男子嘿嘿一笑,“那还不是刚才被你的烟迷了眼睛”。 易翔凤用力拍了一下男子的脑袋,“少给老子找借口,刚才要是我开枪,别说这点烟雾,就是个烟雾弹在面前,老子也不会放空”。 男子没有反驳,因为易翔凤说的是事实,在中东,圈内人都知道他百步穿杨,从来不浪费一颗子弹。 “老大,华夏人忒娘们儿了,打个仗畏畏缩缩的。还是在中东战场带劲儿,一窝蜂的往前冲,一点一个准”。 “你他娘的不是华夏人”。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大,要不我们硬冲吧。别看他们人多,又有碉堡。但他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易翔凤叼着烟,他并不觉得男子是在夸夸其谈,他带来的这三十多号人都是在中东战场上厮杀十几年存活下来的精兵,虽然个人武力上比不上那些武道高手,但打仗不是江湖斗殴,作战时的心理素质,相互间的默契配合,这些都是对方所无法比拟的。若不是陆山民之前打过招呼一切要听他的指挥,他还真考虑过带一队人过去先打开缺口。 “在等等吧”。 ·········· ·········· 田家别墅门口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在清理着门口的积雪。 “美女,请问这里是田家吗”? 中年妇女抬起头,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他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yin荡。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赶紧给我滚”。 中年男人扶了扶镜框,舔着脸说道:“美女,别生气嘛,我和你们大少爷是朋友”。 中年妇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些年来田家攀高枝的混球老娘见多了,赶紧滚”。 中年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有钱的王八大三辈啊”。 “你说谁是王八,看老娘不收拾你”。中年妇女拿起扫帚作势就打。 中年男子哎哟一声,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非礼啊”! 中年一听,脸上一红,气不打一处来,追打得越拼命,誓要把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混蛋打得满地找他的狗牙。 别墅里面,田衡坐立不安。自从那晚隐隐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之后,每天晚上都能梦见。梦见他掐着自己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田老爷子撇了眼田衡,脸色颇为不悦,“每逢大事有静气,我是怎么教你的”。 “爷爷,我想去大罗山”。田衡直视田老爷子,语气坚决。 “勇气可嘉,但不许去”。田老爷子淡淡道。 “爷爷,您不是说我缺乏历练吗,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田老爷子眉头皱了皱,“要是觉得无聊,就去找老祖宗指点一下你的武道”。 田衡摇了摇头,“老祖宗说我的瓶颈指点丝毫不起作用,只有生死磨砺才有可能抓住那一线突破的曙光”。 田老爷子轻轻敲了敲烟杆,“你也说了那只是一线可能的曙光。生死磨砺,活下来才会豁然开朗,但更多的人没等到豁然开朗就死了”。 “爷爷、” “你是武道中人,更是田家的继承人,不要本末倒置。创业才需要以小博大,守业需要的是稳中求进。特别家大业大的大家族,最大的忌讳就是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 田衡无奈的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田老爷子撇了眼田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上次旗山的事情,你一直耿耿于怀。” 田衡望着门外,院子里稀稀疏疏下着雪,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但并不等于能做到心安理得。 田老爷子淡淡道:“感情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多少情侣昨日山盟海誓,第二天就各自纷飞,多少友情早上还情比金坚,晚上就刀剑相向。这个世界上唯一靠得住的是责任,一代一代人扛起自己应有的责任,才能世代延绵。相比于一个家族的千秋万代,某一个人的某一段情义,就像是大风吹过的沙子,微不足道”。 这样的话语,田衡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而是从小听到大。 田老爷子仰头望着天花板,神情冷毅,“高处不胜寒,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爷孙两人一人看着天花板,一人看着院子里的雪,没有再说话,大厅里安静得闻可落针。 门外隐隐传来一阵叫喊声,打破了门内的寂静。 第137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枪声打断了龙尾阁里的谈话。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咧嘴笑道:“我说得没错吧,和解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我比你们更了解这小子,别看他优柔寡断像个娘们儿,一旦发起狠来,不咬下你们一块肉,他是不会罢休的”。 田岳神色如常,像是没有听到外面的枪声一样。 “三十年的恩怨,总是需要解决的。若不是你说他今天会来,我未必会来”。 吕震池伸出双手,在火盆上方搓了搓,“只是这样的方式,不好谈啊”。 吴峥随意的靠在沙发上,笑道:“要不呢,您还以为他会因你们放过他而感恩戴德、上门致谢”? 吕震池微微仰起头,龙尾阁里雕梁画栋,新刷的朱漆鲜艳欲滴。“我还以为那只猫别有用心,看来他说的倒是实话”。 “不理解吧”?吴峥自问自答道:“这个世界上总有让人不理解的人和事,哪怕是您这样见惯世事的大人物也不例外”。 吴峥撇了眼田岳,他正发呆的盯着火盆里的火苗,松树的油脂在火苗中呲呲作响,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我不想和解,只要陆山民这颗棋子不愿意退出棋盘,我们所有人都别想置身事外,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不管是哪一方,都已经是骑虎难下”。 吕震池眉头微皱,今天这么大阵势来到这里,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局,但仍然抱着一丝能与陆山民和解的期望,但依现在的形势来看,对方压根儿就不想坐下来与之谈判。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就不该答应韩孝周的作保,否则哪里会有今日的进退两难”。 田岳神情淡漠,淡淡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两位叔叔,这件事情,我可真没办法”。吴峥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挂起的姿态。 吕震池眉头皱得更深,“陆晨龙父子固然难缠,但还达不到可怕的地步,真正可怕的是外边环顾的群狼。” 田岳淡淡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年我们都太过自信了。最近一段时间,有好几个上头的朋友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与田家接触。这里面除了有影子的网络在警告之外,我更相信是上面有人盯上了我们”。 吕震池略微点了点头,“我也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除了影子,上头也有人关注到了我们,他们在等一个突破口,而陆山民就很可能成为这个突破口”。 “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偏偏却遇上一个不要脸不要命的混不吝”。田岳言语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和不甘。 吴峥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大光头,笑道:“哪家的发家不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儿,特别是你们这样的家族,简直就是吸着别人的血才长了这一身膘”。 吕震池不满的看了眼吴峥,“要说吸血,明眼人谁不知道吴家才是最贪婪的”。 吴峥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反而得意的说道:“那倒也是,他们吸别人的血,我吸干他们的血,一报还 一报,还真是报应不爽啊”。 田岳没有理会吴峥,以前他以为吴峥只是野心很大,现在在他看来,吴峥简直就是个疯子。转头看向吕震池,淡淡道:“要和解就不能杀他,要杀他,、、、大罗山外那些人正喝着茶等着呢。这局棋,我们早就从执棋者变为棋子,实在是难以掌控起棋局”。 吕震池撇了一眼优哉游哉的吴峥,“总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殊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火中取栗,最终会引火自焚”。 吴峥一边摸着铮亮的大光头,一边说道:“吕叔叔就不用含沙射影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可不只是我,这大罗山外群狼四顾,都想着扑上来咬一口肥肉。如果我妥协有用的话,外边就不会有枪声响起了。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至于最后是不是引火自焚,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吕震池没有理会吴峥,转头看向田岳,“田兄,这是你我这一代人面临的最艰巨的任务,如果过不了,你我两家的辉煌将会被丢尽历史的垃圾桶里”。 田岳缓缓的闭上眼睛,喃喃道:“容我想想”。 ·········· ·········· “你是谁”? 中年男子正抱头鼠窜,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 中年妇女听到声音后,立即停止了追打,站在一旁说道:“大公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无赖,说是您的朋友,嚷嚷着要见您”。 “朋友”?田衡锐利的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哪里来的朋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中年男子笑着理了理头发。 “田家最近很少有朋友上门”。 “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田家真正的朋友”。 “听你的意思,你是田家真正的朋友”。田衡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这个长相一般,气质一般,身材一般的中年男子。 “当然,田大公子是不是该请我这个真正的朋友进去坐一坐”。 田衡有些犹豫,刚出来的时候,他只以为这人与以往那些上门拜访的人一样,但几句话交谈下来,每一句都似乎话中有话,与之前的人不太一样。 “田家的大门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这个怎么看都很一般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展现出不一般的自信。“我也不是谁想请,就请得进的人”。 “猪鼻子插大葱,你还装上了”。中年妇女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扫帚,作势就要打。 “李婶”。田衡叫住了中年妇女,微微侧身,朝中年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但眼中的目光却是更加的锋利。 “你最好不是故弄玄虚,否则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潇洒的挥了挥手,“许多年后,当你回想起今天,你会对我感恩戴德的”。 ········· ········· 一阵血腥的混乱之后,所有人都退到了吴公馆大门以内,巴勒特狙击枪的威力太大,饶是这群历经过生死 的人,到现在还依然心有余悸。 李强靠在大门的石柱后面,几米外就是舒斗的尸体,脑袋已经没了,脖子处喷出的鲜血在雪地上渐了一地,像一朵妖艳的大芙蓉花。 生死,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以往的经历都没有今天这样让他心里不舒服。特别是舒斗尸体旁边的一个翻开的钱夹,隐隐能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全家福,女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怀里小女孩儿的笑容像春天里的小野菊。 作为一个资深的保镖,他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从来都不与人吐露心声。或许是因为预感到今天很特殊,或许是因为刚才与舒斗的那一番对话搅动了他平静多年的心,总之,他能感觉到自己心理的不一样。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冲出去抓住那个开枪的狙击手,然后一把扭下他的脖子。 李强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钱夹上,钱夹里面的照片像是有一股魔力,吸引着他蠢蠢欲动。 “李哥,你要干什么”?李强踏出一步,被身后一人一把拉住。 李强用力甩开那人的手臂,双脚弯曲,猛的弹射而出,在空中一个翻滚,还没落地,已伸手将钱夹抓在了手里。 也正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再一次震彻山林。 李强落地之后没有停留,双手一撑,抱头翻滚,再次退到了石柱后面。 “李哥,你不要命了”。 李强喘着粗气,伸手抹了抹钱夹上的血迹,小女孩儿的笑容愈发明亮。 李强合上钱夹,交给说话的男子,“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个钱夹送到这个女人手上”。 男子不解的接过钱夹,“李哥,他是田家的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强点燃刚才熄灭了的烟,“同是天涯沦落人”。 ········· ········· 易翔凤狠狠的拍了刀疤男子一巴掌,“他娘的,这也能放空,你的眼睛被屎蒙住了吗”。 刀疤男子盯着八倍镜,死死的瞄准石柱,“谁知道会有不怕死的突然冒出来。他娘的,这家伙竟敢戏弄我”。 “老子教过你多少次,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要像看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眼睛都不能眨”。 刀疤男子心里也很不忿,打了十几年的仗,还从没遇到过今天这样一天之内放了两次空枪的情况,“老大,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一定一枪打烂他的头”。 “下次,还会有下次,你真当别人跟你一样傻”。易翔凤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愤怒。 “老大,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易翔凤摁灭烟头,他当然火气大,这里可不是中东战场,每过去一秒钟,他带来的这三十几号兄弟就多一分危险,相比于吴公馆里的人,他更担心的是被官方盯上,这里是华夏,若真是被盯上,带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安然逃出华夏。 他很是着急,抬手看了看手表,咬了咬牙,“管不了了,再等二十分钟,还没动静就强攻”。 第1372章 老天爷瞎了眼 这个怎么看都很一般的中年男子,怎么看他都一般。 一身廉价的衣着,毫无特色的长相,举手投足没有丝毫公子气度。 但就是这样一个一般的人,面对田家的高梁画栋,面对大厅里的庄严奢华,面对田老爷子这样威严深邃的老人,竟是没有半点局促。 不用人招呼,中年男子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沙发上,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信手拿起茶壶倒上茶水。 “嗯,清甜、醇厚、芬芳、浓郁,沁人心脾、回味无穷啊”。 田衡不悦的盯着中年男子,他见过太多为了抬高身价故作高深的人,最讨厌的也是这种人,这种人往往言过其实,没有半点本事。 转头看向爷爷,老爷子只是半眯着眼睛看着中年男子,神色平淡,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田衡静静的等着,以他对爷爷的了解,对于这种人,爷爷多半会当头棒喝,然后后者定会原形毕露,这样的场景,曾经见过不止一次。 但是足足过了近十分钟,中年男子依然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爷爷也依然漠然不语。 田衡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对中年男子说道,:“我很好奇你心里现在是真的泰然自若,还是假装得自信满怀,不管你属于那种情况,田家都不是你能戏耍的对象”。 “虽然我是来帮你们的,但也算是一种谈判。谈判嘛,除了拼筹码以外,还讲求攻心,谁先沉住气,谁就能占先手”。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对田老爷子说道:“田老爷子,您说我说得对不对”。说着又望向田衡,“田大公子,这一点,你还没把老爷子的精髓学到家啊”。 “我最讨厌故弄玄虚的人,你最好不要成为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田衡面色冰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不过田大公子的开口也恰到好处,否则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就误大事了”。 田老爷子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以他的阅历,眼前这人要么是坑蒙拐骗的骗子,要么就真是个洞察人心的高手,不得不说,他确实也是正在等田衡来打破僵局。 “如果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想抬高你的身价,那么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出你想说的话”。 中年男子搓了搓手,“人生最难的事情就是进退两难,特别是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更是难上加难。贸然前进,担心辛辛苦苦积累的家当为他人作嫁衣裳;要是后退吧、、”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样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隐患不除,始终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 中年男子自顾喝了一口茶,啧啧感叹道:“难啊。” 田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型,中年男子的一番话,正中要害。 田老爷子神情不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示意中年男子继续说下去。 中年男子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田老爷子的眼睛说道,“老爷子,最难的还是您。以您这个年纪,还能活多久呢”。 “大胆”!田衡厉声呵斥。 中年男子缓缓半靠 在沙发上,脸上不但没有惧色,反而带着一抹隐隐的得意。 “田衡,对待客人要有礼貌”。说着淡淡的看着中年男子,“你继续说”。 中年男子放下茶杯,问道:“老爷子,您说秦始皇或者朱元璋,临死前最害怕的是什么”? 田老爷子道:“秦始皇焚书坑儒,收集天下武器铸九个大鼎,就是防止自己死后,儿孙守不住江山。朱元璋之所以大肆斩杀功勋大臣,就是怕自己死后皇太孙朱允炆镇不住他们”。 中年男子又问道:“田家这一退,后患无穷。田老爷子真能安心的闭上眼”? 田老爷子目光虽然依然平淡,但里面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审视,到目前为止,他还拿不准来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呵呵”,田老爷子轻笑了一声,“你太高看我了,秦始皇和朱元璋是什么样的人物,在他们面前,我不过就是一只蝼蚁”。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自古以来,世家比皇家更重视家族传承。百年的皇家,千年的世家,可不是一句胡诌的俗语,历史书上可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田衡下意识捏紧双拳,虽然他也拿不准这人是哪方势力,但直觉告诉他,这人多半是影子派来试探的。对于影子,他的心情很复杂。 田老爷子摇了摇头,“我老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还能活几天。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双肩抖动。 田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不过很快又收敛了回去。 “看得出来你是局中之人,实不相瞒,田家的人正在大罗山谈判,过了今日,一切恩怨都将是过眼云烟”。 中年男子从兜里摸出烟,抽出一根,问道:“不介意吧”。 田老爷子轻轻抬了抬手,“请自便”。 中年男子点燃烟,深吸一口,一脸的享受。 “田老爷子,您就别自欺欺人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很温和,却像一把重锤捶在田老爷子的胸口,同样也让田衡脑袋嗡的一响。 “如果田老爷子到现在还不肯坦诚相待,我就帮不了你们了”。 田老爷子轻轻动了动食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那根食指上,脸上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容,“我能让你安心的死去”。 “你找死”!田衡豁然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中年男子的衣襟。 “放开他”。田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田衡手臂青筋崩裂,不甘的松开手,“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中年男子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被田衡弄皱的衣领。 “我如果是他们的人,就不会前来故意挑起你敏感的神经,而是许你更多后退一步的好处”。 田老爷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这一生阅人无数,能看得出男子脸上的自信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是一种胸有成竹吃定对手的自信,是一种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的自信。这种自信他太熟悉不过了,这 一生,他在无数对手面前展现过这种自信,但今天是唯一一次别人在他面前展现出这种自信。 他的胸中有一股怒气,但这股怒气偏偏无法发泄出来。 中年男子抿嘴一笑,“田老爷子,不必怀疑了。如果我真是他们派来试探你的,你的犹豫已经暴露了”。说着呵呵一笑,“但还好,我不是”。 “哈哈哈哈、、”田老爷子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爽朗,余音绕梁。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说着目光移到田衡身上,“但愿你们不会成为敌人”!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那要看田老爷子您怎么选择了”。 田老爷子昏暗的眼睛陡然间变得明亮,“什么条件”!声音洪亮而干脆。 中年男子吐出一大口烟雾,整个身体轻松了下来,很显然,他刚才也并不是真正的完全轻松。 “得死几个人”。 “他在不在内”?田老爷子干枯的手指指向田衡。 “不算”。 “成交”。 田衡刚开始还一头雾水,听到后面,大汗淋漓。 “不行”! “你给我闭嘴”!田老爷子冷哼一声,“从今天起,你就是田家的家主”。 田老爷子转头看向中年男子,发现男子眼中带着淡淡的崇敬之色。 “不用这么看着我,人性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不同的是,我把这份自私从我身上移到了田家整个家族身上了而已”。 中年男子眼中的崇敬之色一闪而逝,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淡淡的轻蔑,“差点忘了”。 田老爷子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的嘲讽,对田衡说道:“接下来的谈话你就不必听了”。 “爷爷”! “给我滚出去”! ·········· ·········· 海东青抬手看了看手表,秀美微蹙。虽然他脾气火爆、雷厉风行,但她重来不是个沉不住气的莽撞之人。但是现在,她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还要等多久”。 “再等等”! “你在等什么”?海东青语气中带着怒意,大罗山不是法外之地,从季铁军那里争取来的时间是极其有限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你也不知道”?海东青冷笑一声,“你不会是来这里欣赏雪景的吧”。 陆山民确实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冥冥之中,他直觉自己能等到什么。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我什么都等不到呢”? “这就是你的理由”?“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陆山民转头看向海东青,“你现在能站在我的面前,就足以说明,那并不可笑”。 海东青气不打一处来,他发觉和陆山民讲道理,自己从来都没讲义赢过,哪怕明明听起来是歪理邪说。 “你这样的人能活到今天,简直是老天爷瞎了眼”。 第1373章 佛渡有缘人 安静的阁楼里,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格外刺耳,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古色古香的檀木茶几上。 吕震池伸手哦拿起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起身走出了房间。 吴峥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方向,笑道:“看来吕叔叔不太信任我啊”。 田岳淡淡道:“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你以为我们都像你这么儿戏”。 吴峥抬手看了看手表,呵呵一笑,“时间不多了,错过今天这个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田岳下意识皱起眉头,喃喃道:“确实是唯一的机会了”。 说完这句话,田岳攥在手里的手机也响了。 吴峥笑了笑,“田叔叔也要出去接个电话”。 “对”!田岳起身走了出去。 吴峥用力的拍了拍脑袋,仅剩的一直眼里放着兴奋的光芒。“陆山民,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房间门推开,何丽端着另外一壶泡好的茶水,冰冷着脸走了进来。 “只打雷不下雨,看来你们谈得并不顺利”。 吴峥玩味儿的看着何丽,“你就这么希望打起来,就不担心陆山民被干掉”? 何丽放茶壶的手停顿了一下,“我与他并没有多大关联”。 “没多大关联并不等于没有关联”。吴峥半眯着眼睛盯着何丽。 何丽放下茶壶,转头看着吴峥,“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没得到过陆家的一丝一毫的恩惠。与陆家的恩情,早在我父母死的时候就彻底断干净了”。 “呵呵,所以你只在乎你父母的仇,不在乎陆山民的生死”? 何丽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的很对”!语气坚决,好不犹疑。 吴峥盯着何丽的眼睛看了很久才将目光移开,转向门口方向,“等这两只老狐狸回来,就应该有结果了”。 ·········· ·········· 吕震池和田岳站在龙尾阁的假山下,不用说话,仅仅从彼此的眼中就能看出对方和自己一样。 “老爷子的电话”?站立了半晌,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而后又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吕震池苦笑一声,“真没想到连你我都沦为了棋子”。 田岳的神色颇为自然,转头望向山下,跃过吴公馆的高大围墙,能看到外面壮丽的雪景。曾几何时,他站在山巅豪情壮志、指点江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任他驰骋。 如今面对同样的景色,内心却是如这冰般冰冷。 他还想到了那个女子,如此的明媚动人,让他几十年都难以忘怀,而如今的一切,就始于那年那月那场大雪。 仔细想来,那时的豪情万丈与挥斥方遒,其实早在那时就已经注定,自从遇见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 田岳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自认为站在顶峰一览纵山小,其实自己的命运,早在几十年前就落入了他人手中。 “没有什么想不到的,这本就是你我的宿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随心所欲,哪怕你出生就站在巅峰也不行”。 吕震池颇有所感,“底下的人被上面的人踩着 无法获得自由,上面的人时刻提防着下面的人冲上来动摇地位同样无法获得自由。哪怕你我这样顶级豪门的家主,也一样会沦落为谈判的筹码”。 婉转的回廊下,两个高大的身形缓缓而来。 陈庆之和杨志来到两人近前,说道:“田爷、吕爷,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田岳看向陈庆之,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坚守不出,他没有任何办法”。陈庆之答道。 吕震池也看向杨志,“你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吕爷,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吕震池与田岳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哎,我吕家何时沦落到被欺负也不敢还手的境地”。 杨志眉头微微一抬,“吕爷,坚守能更加保证您的安全”。说着斜眼对陈庆之使了个眼色。 陈庆之接着说道:“田爷、吕爷,对方的狙击手是故意暴露位置,目的是想引蛇出洞、各个击破,我们不能中了他们的奸计。而且,对方好整以暇,贸然出击会损伤严重”。 田岳抬眼看着陈庆之,淡淡的问道:“我们死了几个人”? “除了一开始冷不防被狙击手击中的四个人外,没有伤亡”。 “四个人也不少了,他们都是跟着我田家上十年的忠义之士,不能这么白白死掉,要是就这么死了,以后随还愿意为田家效力”。 “田兄说得对,我们的生死是小,家族的荣誉是大。” 陈庆之和杨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 “但是、、” “不用但是了,你们考虑的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要考虑的是家族的千秋万代”。 田岳挥了挥手,“去吧,你们两个各自带队出击,把那几个狙击手的人头给我提回来”。 杨志和陈庆之满脸的疑惑不解,但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也没有再劝说,转头朝着回廊下走去。 “杨兄,我觉得田爷今天有些反常”。 “吕爷也很反常”。杨志神色严肃。 陈庆之自我安慰道:“不过也不用担心。陆山民在天京的势力不大,不可能带太多的人来。我们这边几乎个个都是好手,哪怕分兵出去胜算依然很大,只不过多死几个人而已”。 “不,我们两人不能都去,必须要留下一人守在吴公馆”。杨志突然停下脚步,盯着陈庆之的眼睛,谨慎的说道。 “这、、、”陈庆之眉头紧皱,作为田岳的贴身保镖,这么些年来,他对田岳是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违背过命令。 杨志回想着今天的细节,越想越不安心。“我跟了吕爷十几年,对他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自己,虽然想不明白,但我不放心”。 陈庆之其实也有同样的感受,听杨志这么一说,也觉得确实很有必要留下一人。 “那我俩谁去”? 杨志重重的拍了一下陈庆之,“吕爷就摆托你了”。说完,阔步朝着吴公馆大门方向走去。 陈庆之没有与杨志争,他隐隐觉得,或许这吴公馆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 ·········· 中年男子背着手,哼着小曲儿, 优哉游哉的走出了田家大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次调戏了几句扫雪的中年妇女,惹得中年妇女挥着扫帚追出去好几百米。 中年男子一路奔逃,哪怕中年妇女早已返回去,他依然拔腿狂奔,直到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才停了下来,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掏烟点火,颤抖的手拿着打火机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他奶奶的”! 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火苗在眼前出现。“吓着了吧”。 中年男子身体一软,差点蹲了下去。转头看向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满脸怒意。 “是被你吓着了”。 男子看上去五六十岁,两鬓微白,但身体健壮如牛,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野性。 “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大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很大胆”。中年男子凑上前点燃烟,深吸一口。 “那你还敢来”?壮硕男子虽然看着气势很吓人,但声音却很温和。 “那是因为我算无遗策,算准了田老头儿的心思”。 “他们答应了”?男子往向隐隐可见的田家大院。 “要不呢,你还能见到我”?中年男子没好气的说道,再次深吸一口烟压惊,发抖的手腕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你们这些读书人,有时候真让人看不懂”。 “读书人也是人,拉的屎也一样臭”。 “你这么会算,那你算算田家会不会派人追上来”?男子低头看着中年男子,笑问道。 “即便真有人追上来,也是来找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子再次望向远方,寒风吹过,雪花飘飘。 “哦,那你还不走”。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一根人毛也没看见。 “真有人来”。 “你觉得呢”? 中年男子没有答话,拔腿就跑,连滚带爬的朝着山下不要命的狂奔。 两鬓微白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有辱斯文”。 说着转头看着正前方的山坡,“老人家,既然想见我,就出来吧”。 “阿弥陀佛”!一声吟唱从山坡后响起,犹如天籁佛音,充满了对世人的怜悯。 紧接着,一个白眉无须的老和尚披着一件鲜艳的袈裟从山坡后走了出来,看似漫不经心,但眨眼间就来到了男子身前十米之处。 “真没想到会是你,几十年不见,施主也老了”。 男子平淡的看着老和尚,“听大师之言,应该见过我”。 “老衲潜心向佛,很早以前就不在世间行走,所以施主没见过我。不过老衲心怀慈悲,一心普度众生,所以对世人颇有关注,施主早年英姿勃发,自然也在老衲的关注之中”。 “心怀慈悲”?男子忍不住笑了笑,“我还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和尚”。 老和尚面带佛光,淡淡道:“施主杀气太盛,不是件好事”。 “怎么,大师想渡我”? “佛渡有缘人,施主本非凡人,自然也有缘”。 男子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漫天的雪花逆行而上。 “渡你·骂·个头”! 第1374章 引蛇出洞 “这么明显的引蛇出洞,他们是不会中计的”。狼二眉头紧皱,他不明白一向英明神武的狼头,为什么这一次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一直闭目养神的祁汉依然闭着眼睛,“战场上的形式瞬息万变,谁都有看不见的盲区。既然上了战场,就应当毫无保留的把后背交给战友。很多时候,一场战争的输赢并不在于枪炮,而在于信任。当所有的信任凝聚成一股绳的时候,所爆发出的力量往往超过正常人的想象”。 “但,你已不是华夏军人好多年,而他,也并不是华夏军人出身,更不是你的战友”。 说话间,对讲机发出呲的一声声响,而后里面传来了狼四蹩脚的汉语,“boss,他们出来了”。 祁汉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异常的平和安静。 狼二一个激灵,立刻绷紧了神经。但,相比于这个意外消息带来的震撼,祁汉此刻祥和的表情更让他感到心惊。这还是那个让全世界都闻风丧胆的“天狼盟”狼头吗。 祁汉身上平静得如普通人一样,并未爆发出那股熟悉而又令人窒息的野性气势。 他缓缓的拿起对讲机,声音低沉的说道:“狼崽子们,是时候露出你们的獠牙了,狠狠的撕咬吧,用他们的血或者自己的血,去洗涤你们身上的罪恶,去救赎你们的灵魂”。 狼二微微张大嘴巴的看着祁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祁汉笑了笑,这个笑容绝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笑容。 “老二,这些年杀了那么多人,你的内心真如你脸上表现出来那么平静吗”? 狼二脸颊抽搐了一下,他这一辈子杀了太多的人,该杀的、不该杀的,知名的、不知名的,杀人的感觉令他兴奋和着迷,但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张张血腥的脸总在他脑海里闪现,就像快进的电影一样,闪得头昏脑胀,却又停不下来。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祁汉执意要来华夏,但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赫赫恶名的狼头会有赎罪的可笑想法。 看着祁汉那张祥和得令人恐惧的脸庞脸上,突然觉得很滑稽,但同时又奇怪的觉得很自然。 祁汉将对讲机扔在地上,淡淡道:“陆山民曾经对我说‘人之初性本善,每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心中,都隐藏着一股善念,不管这股善念隐藏得有多深,总会在某一个时间或者某一个地点悄然而出,让你对过往的罪恶心生忏悔’”。 “就因为他一句话”?狼二依然满脸的不解。 “还有另外一句话”。祁汉身上的气势缓缓腾身,很慢,很缓,但很强大。“黄九斤说每一个华夏军人都是英雄,而我,给华夏军人抹了黑”。 “你知道华夏军人的战斗信仰吗”?祁汉转过头看着狼二。 “为正义而战”。祁汉自问自答的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为正义而战了”。 “这个世界上有正义吗”? “信则有,不信则没有”!说完,一步跨出数米,“没有也有”! ············ ··········· “十、九、八、七、六、、、、、三、、” 易翔凤看着手表,眉头紧皱的倒数着数字,他不能再等了。 “老大,他们出来了”!正当他下令发起强攻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刀疤脸狙击手激动的说道。 易翔凤停下数数,立刻抄起望远镜,看见吴公馆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鱼贯而出。 “老大,他们出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刀疤脸的声音冷厉而兴奋。“打不打”? 易翔凤放下望远镜拿起对讲机。“全体注意,听我命令”! ·········· ·········· “老先生、、、”刘希夷瞪大眼睛,事情的发展正朝着他们预估之中最坏的方向发展。 老人面不改色,神色淡然。“看到了”。 刘希夷面带忧虑,皱着眉头说道。“还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凭一己之力捅上了天,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老先生,你说陆荀一个儒生,怎么就教出个这样的孙子”。 老人迎风而立,白发飘飘,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儒生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虽然满身的书卷气,但骨子里却透着股不屈不挠的傲气,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读书人与其他读书人不太一样。 “同样的书,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功名利禄,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浩然正气,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奴颜,有的人从里面读到的是傲骨。看一个读书人,从来都不是看他读过哪些书,而是看什么人在读书”。 刘希夷颇有所感,沉默了半晌,虽然心里面有些埋怨老人埋下了这个祸根,但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和谈不是一方的事情,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田家和吕家已经没有选择,看来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会收场了。双方身上都有太多关于我们的线索,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些盯着我们的人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介入的机会,我们是不是要提早作打算了”?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老人淡淡道。 刘希夷环视了一圈大罗山,“现在都没来,他还会来吗”? 老人盯着吴公馆方向。 “你是不是一直都怀疑陆晨龙的诚意”? 刘希夷皱了皱眉头,“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句话,叫做世事无绝对。他们两父子不占天时,不占地利,靠的就是‘人心’二字打下一片江山。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他们从不失信于人,这是他们立身的根本,一旦打破,将不攻自破”。 刘希夷点了点头,他也只是略有怀疑,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更倾向于相信陆晨龙的投诚,不是信什么他们父子俩的立身之本,而是虎毒不食子,任他陆晨龙多么想给陈素报仇,但目前来说,陆山民的性命才是他最在乎的,他和陆山民不一样,有了牵挂,就做不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什么什么时候开始b计划”? 老人平静的神色终于露出一抹纠结的难色,“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风险就是杀人,更别说是杀掉所有的知情人,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 ·········· 陆山民站在山巅,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淡定笑容,寒风吹过,耳发在两鬓微微摆动,坚挺的鼻梁,刚毅的面颊,平静而明亮的眼睛。 透过墨镜,海东青看得有些出神,她第一次从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英雄的味道,第一次觉得这个长相一般的男人原来长得这么帅。恍惚间,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久违的熟悉感,她的父亲,海中天,也总是这幅从容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若是刚相识的时候,她会认为陆山民是赌赢了,但是相识这么多年,她知道陆山民并不是一个赌徒,反而像猎人一样小心谨慎。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那套理论是对的。 海东青望向远处的丛林,那里影影绰绰,执掌海家十余年,她见过太多的人心,那些海家的叔叔伯伯,那些口口声声效忠海家的忠诚良将,在父亲还没入土的时候就露出了最丑恶的嘴脸,那些海家的朋友世交,个个都露出獠牙想在海家身上咬一口。这些人,她见过太多,杀过太多,她早已不相信‘人心’,更别说毫无保留的信任,所谓‘信任’,在她看来,与‘幼稚’无疑。 但现在,她有些动摇了,或许,这世界上真有传说中的‘彼此信任’,就像陆山民和左丘那样,哪怕连一句承诺的话也没有,也可以无条件的信任。 突然间,她内心升起一股其妙的感觉,或许正是这种“幼稚”,才能带着他们突出重围,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枪声再次响起,相较于之前的零星声响,这一次是暴雷阵阵、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大罗山多了些点点猩红。 在寒风的带动下,能问道其中夹杂着的血腥味。 海东青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去想这一战之后的局势走向,她第一次与陆山民产生了一样的想法,‘走好现在的路,打好现在这场仗,至于后背是否有刀剑飞来,就交给其他人吧’。 ·········· ·········· 与之前预想的一样,对方早就在半路上设下了埋伏。 但与之前的预想也不一样,他太低估了对手。 本以为冲进丛林之后少了狙击手的狙击,哪怕对方有埋伏,凭着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也能突破过去,但没想到,相比于之前的狙击手,这里才是真正的噩梦。 杨志背靠在山石后面,看着带出来的兄弟一个一个倒下去,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他想不明白陆山民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枪法精准得让人胆寒,团队配合紧密无隙,个个悍不畏死、嗜血如命,战斗素养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曾经也当过兵,还是尖兵中的尖兵,十八岁被吕家安排到军队历练,上过真正的战场,他敢肯定,这些人不是江湖人士,而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无数人的虎狼之兵。 他带出来的这些人也是精英,自信单打独斗能稳胜对方,但在这样一场无异于小型战役的战斗中,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跑位、穿插、迂回、防守、补枪,严丝合缝、毫无破绽,他不是没想过拼着半步金刚的身躯硬冲过去打散对方的阵型,但在那密林深处,一股若有若无的可怕气势隐藏其中。对方的阵营中,有着一位境界不亚于他的武道高手。 第1375章 拿下他们 易翔凤双手持枪,一边点杀对面的黑衣人,一边指挥着手下的雇佣军包抄穿插。 这场战斗打到现在,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并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让对方一触即溃。 杨志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而他是低估了对手的战斗意志。 在易翔凤看来,即便对方的人不弱,但也仅仅是停留在江湖争斗层面,与真正的军队作战相去甚远。哪怕对方队伍中有不少退伍军人,但华夏少有战事,不可能像他们这样经历过无数的战场厮杀。更何况这次带来的人都是在无数场战斗中留存下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再加上是事先埋伏,应该轻轻松松在很短时间内将对方打残才对。 他的判断确实没有错,对方所表出来的战争素养确实与己方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但不要命的亡命精神却与己方旗鼓相当,而且,对方指挥官的沉着冷静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十几分钟过去,对方已经减员超过三分之一,正常情况下,哪怕是正规军队,军心也会开始涣散,一旦开始溃败,就会兵败如山倒,任人宰割,但是对方不但没有丝毫的动摇迹象,反而在经过开始的大面积减员之后越打越稳。 在战场上一向一场沉稳的易翔凤有些着急,虽然继续打下去歼灭对方只是时间问题,但他现在恰恰最担心的就是时间。战场上的形势绝不是一成不变,时间越长,变数越大。特别是眼下这场战斗,更是与时间赛跑,陆山民与季铁军达成的协议并不是万无一失,这里是华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任谁都做不到长时间装聋作哑。 很显然,对方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明知道继续打下去会全军覆没,仍然拼死抵抗,为的就是拖出变数。 祁汉站在一棵大树后面,一双虎目异常平静的看着战场,作为震慑西方世界的杀手之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冷静。 “你越着急,情况只会更糟糕”。 易翔凤连着一梭子弹扫出,退到旁边的大树背后。“你我这样的身份,一旦在华夏暴露,引来国家机器的关注,就真得落叶归根了”。 “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吗”? “我估摸着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内不管能不能攻进吴公馆,你我都得撤退,否则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总觉得陆山民有着更深层次的打算”。 “我只知道打不下吴公馆,他的打算就会落空”。 祁汉摇了摇头,“以他的智商,不像是个能把握宏观大局的人”。 易翔凤心头一震,猛然转头盯着祁汉,眼神中带着凌厉的杀意,“你想当逃兵”?! 听到‘逃兵’两个字,祁汉眉头微微皱起,当初在中科迪拉斯山,黄九斤就说他是个逃兵。“你刚才说撤退,就不担心我们走后,陆山民在天京连最后的倚仗都没了吗。如果真有人算计他,你觉得他能活下去吗”。 易翔凤呼出一口气,继而又瞪大眼睛看着祁汉,“你不会真想死在华夏吧”。 祁汉缓缓从大树后面走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的死注定会轻于鸿毛”。 “你、、”易翔凤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想不想知道半步金刚的体魄到底有多强”? “你想干什么”? “我想验证一下半步金刚到底能抵挡多少颗子弹”。祁汉平静的说道。 易翔凤微微张大嘴巴,“在战争中,别说半步金刚,就是金刚极境也会被打成筛子”。 祁汉微微一笑,“一两百人的火拼也好意思叫战争”。 “别忘了,对方也有个半步金刚”。 祁汉捏了捏拳头,双手骨节发出一连串炒豆子的噼啪声。“干掉他,可以给你节约半个小时时间,也可以让你少死些人”。 话音一落,祁汉高大雄壮的身躯跃入子弹横飞的林中。 易翔凤大惊,下意识伸手去拉,但只抓到一把空气。 “掩护他”!易翔凤大喊一声,端起枪紧随其后就往前冲,手里的ak步枪吐出一连串火舌,全力压制对方的火力。 这里的枪声还在继续,另一路的枪声已经渐渐稀疏零星。杨志知道,那一路恐怕要全军覆没了。但是,他不能退,这里坚持的时间越长,就可以给身后的吴公馆争取更多的时间。 擒贼先擒王,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冒险冲出去击杀对方指挥官的时候,一股庞大的气势毫不掩饰的在林子里蔓延开来,并且第一时间锁定了他的位置。 杨志陡然间精神一震,虎目圆瞪。心里暗道,‘来得正好,杀了你,或许还有机会吞下眼前这股势力。否则留着这些强悍的兵匪,必将后悔无穷’。 祁汉没有躲避,他知道躲避也没用,速度再快也无法快过子弹。他选择了最短的直线距离快速奔向杨志所在的位置,任由流弹打在他的胸膛和腹部。 庞大的身躯如猛虎入林、风驰电掣,硬生生撞断拦在路上的树木,眨眼间就冲入对方阵营,两个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的黑衣人如遭遇火车撞击般瞬间飞入空中,还没落地已经没有了气息。 “吼”!伴随着一声咆哮声响起,祁汉一拳打在一块等人高的山石上,拳头穿破石头而出。 “砰”!山石背面的杨志几乎在同时打出一拳。 两个拳头交错而过同时打中对方胸膛,巨大的拳劲震得山石炸裂。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发生得太快,除了杨志之外,没有任何人预料到有人敢冒着枪林弹雨单枪匹马冲过来。 待那个巨大的身影突然间冲杀而来,再加上对方突然加剧的火力压制,周围的枪手根本没有太多开枪机会。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和杨志的身形交织在一起,已是不敢再开枪。 “不用管我,拿下他们”。杨志大喝的声音在林中荡漾。 紧接着,两个身形在撞击中双双落入丛林深处。 第1376章 我希望双方谁死 第1376章我希望双方谁死 海东青看着伸在半空中的双手,怔怔的看得出神。 陆山民低头看去,芊芊素手、玉指青葱,这么好看的手,恐怕世间少有女子能够比拟,这双手若是用来弹钢琴而不是杀人,一定能演奏出美妙的乐曲。 顺着指尖往手掌上看,有几颗雪花停留在手掌中央,银粟玉手两相宜。 “是不是很美”? “东海从不下雪,之前听人说雪花呈规则的六边形,没想到是真的”。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海东青没有回答,不过从她仅能看到的半张脸中,能看得出她确实有些新奇。 陆山民这些年看过很多书,知道这种现象是因为雪花属于六方晶系,但现在这种场合讲科学明显不太合时宜。 “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间再顶尖的艺术家也无法比拟”。 雪花的魅力并没有吸引海东青多久,她放下手臂,那双好看的手再次隐藏在了两只宽大的风衣袖子里面。 陆山民感到有那么一丝丝遗憾,这么美的手不应该被掩藏起来。 远处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不用拿望远镜看,也知道战斗的惨烈。 “这枪声有些像过年时候,马嘴村的鞭炮声。城里不让放鞭炮,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了”。 感知到陆山民身上微微波动的气机,海东青皱了皱眉,冷着脸,以命令的运气说道:“枪声停止前,你最好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好歹也是相当于半步金刚和半步化气的实力,就那么信不过我”。 “祁家炼体术天下第一,如果连他都挡不住那些子弹,你以为你能抵挡得住”? “他已经败给我了”? 海东青有些生气,“你以为你很强”? “你难道没看出上次的交手我并没有出全力吗”? “你的意思是使出全力就能打败我”? “咳、”陆山民抬手挡了挡嘴,假装咳嗽了一声,“你我没有必要分出个强弱”。 海东青抬手指了指脸颊,“是吗”?“你不是到处跟人说要找我报仇吗”? 陆山民脸上有些发热,心里默默念叨好男不跟女斗,一边回忆过之前跟谁说过要报仇的话,想来想去似乎确实跟不少人说过,是周同、盛天、还是海东来告的秘,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他们。 “你不服气”?海东青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挑衅。 “今天这个场合,我们不适合掐架”。 海东青丝毫没有嘴软,不依不饶的说道:“若不是你命好每次都有人救你,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陆山民一口气赌在嗓子眼,面对海东青,他还真说不起硬话,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情况吧”。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哪怕他们全部死绝,你也不许移动半步”。 陆山民皱了皱眉,“他们为我而战,我岂能坐视不理”。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祁汉这样的人物岂会为他人而战,他若死战,只会是为自己而战”。海东青冷 冷道:“易翔凤也一样,他经历过的生死比你只多不少”。 ·········· ·········· 丛林中,两个高大的身影再一次互换一拳,倒退出去,一路上掀起漫天雪花。 “是你”!杨志胸膛起伏,破裂的眉骨处,一道鲜血冒着热气往下滑,在脸颊处凝结成红色的冰凌。 “你认识我”!祁汉傲然而立,胸膛和腹部同样挂着血红的冰凌,隐约能见里面金色的子弹。 “赫赫有名的天狼盟狼头,竟然出现在了华夏”。 “陆山民给你多少钱,我们吕家可以出双倍”。 “咯咯咯、、、”祁汉发出怪异的冷笑声,“果然,在世人眼中我是个为钱杀人的人”。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 杨志盯着祁汉身上的五个枪眼,子弹虽然没有进入内脏,但近距离步枪的扫射,子弹陷入极深,已经破开了坚硬的肌肉。 “外加体魄浑然一体,一处破,处处破,更何况是破了五处,你过不去的”。 祁汉一步踏出,迸发的气势从天而降,直压杨志头顶。“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无形的威压瞬间将周围的空气排空,杨志心头猛烈的一颤。虽然是同等境界,但通过刚才的交手,他非常清楚对方要强过他。 但是他不能退,身后就是吴公馆,而陆山民和黄九斤到现在都还没有现身,他必须要尽可能消减对方的战力。 “吼”!杨志大喝一声,身上衣服炸裂,一身爆炸般的腱子肉浮现出来。“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祁汉高高跃起,双拳雷霆下压,杨志一分马步,双手抬拳抵住。 地上白雪纷纷上扬。 杨志一拳打出,直奔祁汉胸口的枪伤。 拳头打在伤口处,子弹在巨大的拳劲下继续忘里面钻。 祁汉闷哼一声,提膝上顶,将杨志撞出去三四米。 脚步不停,踏马前奔,一拳打在杨志额头。 拳头在额头上发出金石交加的声音。 杨志脑中嗡嗡作响,不待重新恢复清明,拳头再次奔着喉咙而来。本能偏头躲开,不顾下盘再次而来的膝撞,一拳再次打向祁汉腹部的枪伤。 “哼”!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蹭蹭后退数步。 立足未稳,再次同时前冲。 两具野性的身躯撞击在一起,杨志再次后退。 ·········· ·········· 吴峥看向再次回到龙尾阁的田岳的和吕震池,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冷的原因,两人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少。 “两位叔叔出去一趟,外面热闹了不少”。吴峥笑着说道。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田岳淡淡道:“前狼后虎,不管是影子还是陆山民,都是巨大的隐患,既然无法避免,就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呵呵,两位叔叔能这么想就对了”。吴峥端起茶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吕震池和田岳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端起茶杯回应,“陆山民是陆 山民,影子是影子,除掉陆山民,并不等于我们要和你一起冒险对付影子”。 “你们还是想与影子和谈”?吴峥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自然的放下茶杯,说道:“陆晨龙代表影子找你们谈判,你们对陆山民下手就等于与影子作对”。 吕震池冷冷一笑,“我们还没老糊涂,陆晨龙虽然很可能已经是影子的人,但并不等于影子会出面帮他报仇。只要影子不出面,一个陆晨龙我们还自信能扛得住”。 吴峥靠在沙发上,轻轻的敲着大光头,“今天这一战就是藤,我们和影子都是瓜,顺着藤摸瓜,谁能独善其身。如果我是影子,为了避免被摸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替死鬼。这些年,我们这些大家族谁都不干净,是最适合的替死鬼,到时候他们在通过他们这些年布局的人脉网说不定就能金蝉脱壳,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想着和谈,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田岳冷冷一笑,“别以为你攀上了上面的权贵就有恃无恐,那几个公子哥儿成不了大事,你也不过是人家的一枚棋子而已。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真以为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吞下所有”。 吕震池点燃一根烟,淡淡道:“我们几家经营了几代人,手上的关系网并不见得比影子少,甚至有可能更多,影子最大的优势是在暗处,我们最大的缺憾是在明处。相比于让我们当替死鬼,我相信影子更愿意与我们联合渡过这次危机”。 吴峥眯着独眼,一脸的失望。“两位叔叔不愿拿下影子的财富,那我吴峥岂不是独木难支了”。 吕震池看了一眼吴峥,“和气生财,年轻人还是沉住气的好。我劝你不要把事情搞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吴峥突然睁大眼睛,探身问道:“吕叔叔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愿意和你们一起妥协,你们就会联合影子除掉吴家”? 田岳冷冷道:“天京四大家族联系紧密,千丝万缕,任何一条线都可能把大家串起来,除掉吴家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只是劝你不要一意孤行,不要把大家一起拖下水”。 吴峥重新半躺在沙发上,“我会仔细考虑两位叔叔的忠告,不过今天这场战斗势必会引来一场大动荡,至于以后怎么走,还得看时局的变化,且看且行吧”。 说着又说道:“不过我先说好,我今天只是提供了一个你们和陆山民了解的场地,至于是你们杀了他,还是他杀了你们,我都会两不相帮”。 吕震池悠悠道:“这是我们和他们陆家的私仇,自然用不着你掺和”。 ·········· ·········· “老先生,看这不死不休的架势,双方是打算在今天了解所有的恩怨啊”。 老人双眼微闭,如睡着了一般,他本以为自己早已没了人间情感,但最近脑海中却时常浮现出她的面庞,快三十年了,还是那么的清晰,特别是那笑容,让他微微感到心疼。 “你猜,我希望双方谁死”? 感谢朋友们一直的支持,最近工作上的事情耽搁了,实在抱歉,新年新气象,我会努力回报大家的信任和支持,也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第1377章 好自为之 漫天风雪中,一身素衣长袍踏雪而行,片雪不沾身。 老人如从天上来,遗世而独立,缓步而行,却是刹那而至。 海东青秀发狂舞,风衣猎猎,阴冷的气机比这大雪天的寒意更加冰冷刺骨。 陆山民伸手握了握海东青的手腕,后者蓬勃的气机才渐渐收敛。 老人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海东青身上,一双古井不波的眼睛泛起明亮的光芒。 “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能够让我眼前一亮的人屈指可数,尤其是你们这一代人,格外耀眼耀眼,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海东青冷冷盯着老人,虽然对方没有流露出丝毫气机,但却感受到了比在东海那位殊死一战的老人更加慑人的危险。 “你的时代已经过去,陈旧腐朽的东西总归会被淘汰,你也不会有例外”。 老人呵呵一笑“东海鹰神海东青,果然名不虚传,气度够大,口气也够大”。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响亮的名号”?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翘,一副标志性的鄙夷神色。她自然是不屑于标榜自己在黑·道上的威名。 老人站立在二十米开外,背负双手,目光转向陆山民。 “你能让这样的人物替你死心塌地的卖命,更不简单”。 “我本以为你超脱俗世,没想到也俗不可耐,八卦的功夫比狗子队还厉害”。 老人笑了笑,淡淡道:“你的眼睛只看得到你想看的东西,不知道也正常。何况你不知道的又何止这些,正如眼前这场战争,你还有太多近在咫尺的东西没看清”。 陆山民傲然而立,“看得清与看不清有什么区别,难道前面没路就要停下脚步不再走路”? “没有路的时候停下来看看,想想会更好,至少比盲目的莽撞要好一些”。 “爷爷曾经说人老了最忌变得聒噪,会令人心生厌恶,我想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老人,自以为看透世间一切,了解所有人和事,实际上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意淫罢了”。说着沉声道:“你!并不了解我”。 老人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牙尖嘴利,这一点不像陆晨龙,像你妈妈”。 陆山民神色一变,满脸寒霜。:“你没有资格提她”。 老人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保持着这个动作久久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 周围变得安静了下来,唯有雪花在空中漫舞。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老人,他对老人有种很复杂的感情,其中既有看到爷爷般的亲切,也有种让人恨之入骨的痛恨。在亲眼看到赢恬死之前,他还幻想着母亲的死或许与这位老人关系不大,但自从看到赢恬的惨死,他不在报有任何的幻想。眼前这个老人,决不能把他当做一位普通老人看待,他没有任何人情味可言。 “你是来阻止我的”? “你觉得呢”?老人淡淡道。 “今天,天王老子也休 想阻止我”。陆山民坚决的话语在这方天地中久久回荡。 老人望着天空微微摇了摇头,“今天这阵仗,我若出手,岂不是正中某些有心人的下怀,让他们有理有据的顺藤摸瓜”。 “那你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跟你聊聊,拉拉家常”。 “拉家常”?“呵呵呵呵,”陆山民连连冷笑,“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老人悠悠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外人,否则当初我怎么会替你打通滞阻筋脉助你突破”。“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是不是很后悔让我成长起来”?陆山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老人没有因陆山民的不敬而有丝毫不满,“你的母亲是我的关门弟子,你也算是我的徒孙,你能成长到现在,我很欣慰”。 “听你的口气,你还有点人情味儿”。 老人轻笑了一声,“这很难说,连我自己也有些说不清”。 “老神棍曾经说人和树一样,越老皮越厚,你这只老王八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 “陆山民”!话音刚落,一道厉声呵斥响起,姗姗来迟的刘希夷还未站稳脚跟,怒声道:“没大没小,老先生是你的师公,你没爹娘教,难道你爷爷也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声带着些放浪猖狂,“曾经有人说我循规蹈矩迂腐不堪,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和我爷爷一样都不是腐儒,他老人家若是在,以他的水平,一定会骂得更痛快快”。 “你、”!刘希夷气得吹胡子瞪眼,反倒是被骂的老人置若不闻。 海东青的目光停留在陆山民的侧脸上,陆山民口中的有人似乎说的就是她。的确,在她看来,陆山民有时候就是个食古不化不懂变通的傻子,不过此时看到他脸上与之平时大不一样的坏笑,突然觉得他也没有那么死脑筋。 “我说得不对吗”?陆山民不急不缓的讥笑反问:“弟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有把你的弟子当成自己的子女吗?人情味儿?我亲眼看见赢恬死得有多惨,心脉尽断,还被灌了毒药,跗骨蚀心,七窍流血。而这一切,都是拜你这个师傅所赐”。 老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似乎被陆山民说中了痛点,面具遮着面庞看不清表情,古井不波的眼睛微微侧视,避开了陆山民讥讽的目光。 刘希夷冷哼一声,“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人,若不是老先生力保,他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死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刘希夷,讥笑的面庞渐渐变得冷酷。“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老人悠悠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问题你父亲也问过,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呢”。 “我母亲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陆山民依然坚决的问出了口。 空气中再次安静下来,老人久久没有回话。良久之后才说道,“我曾经不止一次阻止她,甚至拿断 绝师徒关系威胁她,但仍然没能将她拦下。”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老人,胸中勇气一股豪气,母亲果然如他所料那样,巾帼不让须眉。 “是不是你害死了她”?! “我说过,你母亲是我最疼爱的关门弟子,我无心害她”。 “我不是在问你有心还是无心”! 老人悠悠道,“在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人人争当执棋者,但人人也都是棋子,一入棋局,生死难料”。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老人对视着陆山民满含恨意的目光,喃喃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老人呵呵一笑,像是在自嘲,也像是看开了什么。“那就是吧”。 陆山民强压着动手的冲动,“一切因你而起,你别得清干系吗”?! 老人苦笑一声,“你说得对,若不是因为我,她确实不会死”。 “所以,你就不必假惺惺的说教了,因为早晚我会把你们全部连根拔起”。 刘希夷上前两步,说道:“陆山民,没有老先生的安排陆晨龙和你母亲根本就不可能相识,你以为还会有你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刘希夷不用再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们几十年上百年的积累,所拥有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你的想象。见好就收或许还有挽回的空间,再进一步,你和你所在乎的一切都将会化为乌有”。老人的语气温和慈祥,就像一个老人对子孙的殷殷忠告。 说完,老人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去,“放手去做吧,希望今天你能杀了吕家和田家的家主,活到与我过招的时候”。 刘希夷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山民,你以为我们真害怕那个所谓的‘戮影’吗,当初老先生之所以极力提出以你为棋子钓出‘戮影’,不过是为了给你续命而已,其实从你爷爷违背当年的协议放你出山开始,你就该死了。他这一生从不做违背原则的事,唯独为你们陆家违背了好几次原则,你怎么就不知足呢”。 “这么说来,我反倒该对你们感恩戴德啰”。陆山民仰天哈哈大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简直是不要脸到极致”。 刘希夷一口气赌在胸中,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干我们这一行,性命本就朝不保夕,你不该把你母亲的死算在老先生身上”。 “不算在他身上,那该算在谁身上,不仅是我母亲,还有陆家,还有我爷爷到死都不得安心,还有、还有、、”陆山民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有叶梓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刘希夷眉头紧皱,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太年轻,很多事情,如果你能能活得更长,或许到你老了才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这一切的一切,是一个时代,一个潮流所造就的,并不是某一个的错。” 说着顿了顿,“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所要对抗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时代,好自为之吧”。 第1378章 我带你回家 外家顶尖高手之间的对决,总是充满了野性与血腥。 漫天的大雪中,一方一往无前,一方誓死不退,将悲壮与惨烈演绎得淋淋尽致。 白色笼罩的世界中,血液的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杨志的额头、鼻梁、眉角、嘴唇,鲜血横流。原本虎虎生威的双眼,因肿·涨挤压成一条缝,从这条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依然冒着精光的眼睛。 壮硕裸露的身体上,拳印一个叠着一个,密密麻麻、斑驳陆离,鲜艳明亮的血红与深浅不一的青紫交错覆盖,看不见一寸完好的皮肤。 肌肉早已麻木,隐隐有些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双拳微微颤抖,裂开的虎口处,血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有节奏的往下低落,鲜血滴在白色的雪地上溅开,一朵朵血红色的小花在白雪上盛开。 半步金刚的交手,像是一场矛与盾的交锋,不是矛先折断,就是盾先破开。 双拳的麻木和颤抖、来自内脏肺腑的疼痛,都在告知着他自己的矛快要断了,自己的盾也已经开裂了。 强悍!这是他对祁汉最深刻的体味。同样是半步金刚,自己的一双铁拳竟然生生被对方的身体震得虎口崩裂、骨骼颤抖。 如此强悍的抗击打能力和攻击力,若不是事先有枪伤,自己早已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祁汉傲然而立,呼吸沉重、脸色苍白。 随着呼吸之间,赤裸的胸膛高低起伏。 随着起伏之间,鲜血有节奏的从胸膛和腹部的弹孔处挤压而出,沿着身体肌肉的沟壑文理缓缓流淌。 在对方的刚猛拳劲之下,腹部的三颗子穿破肌肉层完全没入了身体,深不可见。唯有心口处的弹孔还隐约可见金色弹头的影子。 这一战,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感知到死亡的临近。 第一次,是在他二十多年前杀人之后逃离华夏的过程中,被曾经的战友围追堵截。 没有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要当杀手,他更加不是。 作为祁家拳的唯一传人,通过特殊渠道应征入伍,成为那一代威震海内的兵王,他本有着光辉的前程和体面的人生。本该光宗耀祖将祁家拳发扬光大。 但是,没有人的人生是可预见的,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掌控在手中,哪怕他已经屡立战功,是国家重视的一代兵王,也不会例外。 多少个夜里,他在梦中重回那一天,他带着无比悲伤的心情抱着战友的骨灰送他回家,一路上他默念着事先想好的慰藉词句,但是,他没有机会说出口。 当他把战友送回家时,看到的不是战友满头白发的父母和双眼含泪的弟妹,而是三具尸体。 身体还带着余温的三具尸体。他没想到,敌人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 为国而战,换来的却是满门屠杀。 那一年,他通过蛛丝马迹一路追踪仇敌的线索,却始终找不到那位凶手。 一怒之下,他屠了凶手在华夏的满门,鸡犬不留。 从此,他从华夏兵王成了通缉要犯。 当年的围追堵截,若不是战友刻意给他营造出一条生路给他,他早就死了。 从那以后,他从正义化身为邪恶,从拯救化身为毁灭,他喜欢上了鲜血的味道,喜欢看猎物临死前的恐惧,这一杀,就足足杀了二十多年。直到那一年黄九斤来到中科 迪拉斯山,才提醒起他曾经是一位华夏兵王。 那天晚上,黄九斤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报复那么简单,而是境外势力为了除掉他故意给他设的一个局,为的就是让华夏自己除掉一位震慑海外的兵王。 他其实早已猜到,但是他仍然不后悔。唯一遗憾的就是,让太多的人失望了。 黄九斤告诉他,如果想要求得心灵的安宁,如果想要突破最后的桎梏,这是一次自我救赎的好机会。 其实他并不确信这是否是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但是,他从陆山民身上得到了启发,心所至、行所至,既然看不清结果,唯有迈开眼前这一步。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可以求得片刻的心安。 杨志用力握紧拳头,以刺激手臂肌肉的感知和掩盖住双臂的强弩之末。在拳头力量的挤压下,虎口处的鲜血加速流出,由一颗颗血珠子变为一串血线滴落。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一个杀手”。 祁汉从回忆中出来,眼神平淡得与这场生死大战毫不相符。 “你认为怎么样才算是一个杀手”? “要杀人,至少也要先保证自己能活着,而你更像是在求死”。 “每一个站在巅峰的人,都要为之所处在的高度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也一样”。 杨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祁汉心口处的弹孔,“你说的很对。我在守护中拼杀,在守护中证道,没有必死的守护,就拼不出我今日的境界。我很好奇,作为一个杀手,你是靠什么信仰攀登上如今的境界”。 祁汉淡淡的看着杨志,“我的信仰,就是用你的鲜血洗掉我过往的罪孽和耻辱”。 杨志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一个杀手,竟然会感到罪孽和耻辱”。 “我曾经是一位军人,一位华夏军人”。祁汉不自觉提高嗓门,声音中充满了自豪与骄傲。 “我也是”! 祁汉看向杨志的眼神带着淡淡的鄙夷和不屑,“你不一样,你是先当的吕家的狗,在当的兵。你当兵的目的不是保家卫国,只是为了当一条更加合格的狗”。 “笑话”!“吕家数十年的打拼,为国家和时代经济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你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竟敢大言不惭”。 “贡献”?祁汉冷冷一笑,“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挖国家的墙角,吸百姓的骨髓,你们杀的人比我要多得多”。 杨志缓缓的凝聚着涣散的气势,“只要再打上两拳,你心口的子弹就会钉入心脏”。 祁汉的目光停留在杨志略微颤抖的双拳上,“你已经没力气了”。 “外家讲求人定胜天,只要没有倒下,谁也说不清身体里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包括自己”。 “很好!你有资格死在我手上”!祁汉一步跨出,拳头在空中打开,雪花在拳劲之下四散炸开。 杨志咬紧牙关,迈开麻木的双腿,举起麻木的双拳,无视祁汉的来拳,蛮横的打向祁汉的心口。 祁汉一拳打在杨志额头,另一拳护住心口挡住来拳。 杨志中拳身形暴退,撞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树上的积雪哗啦啦抖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条白色的瀑布。 祁汉没有停留,继续踏步上前,杨志也没有停留,借着撞在树上的反弹之力迅速反扑 雪白的瀑布还未完全落地,两人的拳头同时从雪花中打出。 “瀑布”陡然炸开,雪花如利剑般飞溅。 “砰”!杨志再一次暴退撞击在树干之上,粗壮的树干发出咔呲咔一声,应声而断。 伴随着大树断裂的声音,杨志闷哼一声,胸中鲜血奔涌而上,沿着喉咙直达口腔。 杨志紧咬牙关,硬生生将要喷出来的鲜血吞了回去。 一口气未衰,再次双拳齐出,但拳头上的力量已经是虚弱无比。 祁汉两只粗大的手掌挥出,准确扣住杨志有些虚弱的手腕,轻喝一声,杨志本已强弩之末的手腕发出咔嚓一声,如同断裂大树般应声而断。 余光之下,祁汉看见杨志嘴角冷酷的笑容,就在这时,杨志身上一股庞大的气势陡然勃发。 祁汉暗道不妙,本能放开杨志双手后退。 但仍然是晚了一步,伴随着杨志的一声暴吼,只见他弯腰低头,使出全身力气用头部撞击向祁汉的心口。 “砰”!回光返照般爆发出的力量将祁汉撞得跌跌后退出去七八米。 在刚才相撞的瞬间,祁汉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伸手一摸,入手全是温热的鲜血。低头一看,已经看不见那颗金色的弹头。 一撞之后,杨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双手无力的耷拉下垂。他吃力的抬起头,看到祁汉胸口的鲜血汩汩的外流,流到地上汇聚成一股红色的细流,刚才吞回去的那口鲜血终于压制不住喷了出来,与那股鲜红的细流汇聚在一起。 “我说过,没有到最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潜力没有爆发出来”。 “狼头”!一声颤抖的声音从林子传来。狼二的长袍沾满了已经凝固的鲜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他的手上拿着一柄狭长的匕首,刀尖上还挂着一滴鲜血。 “别过来”!祁汉轻喝一声。 狼二停留在两人十几米开外,看着祁汉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 “我带你回家”。 “家”?祁汉转头看向狼二,“中科迪拉斯?北美?南美?还是非洲大草原”? 祁汉望向天空,“我的家就在这里”。 “你走吧,带着兄弟们离开华夏,不要再回来”。 “不”。狼二摇了摇头,经过一场大战,他的显得疲惫而苍老。 说完这个“不”字,须发飞舞,满身气机激荡起血色长袍,下一秒,他已经提刀直奔半跪在地上的杨志。 “不要”!祁汉心口一疼,踏步猛冲。 匕首带着内劲刺破杨志的肌肉,在内气的催动下一点点往肌肉下的心脏挤。 杨志没有理会胸口的匕首,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的眼睛连看也没看眼前这个易髓境巅峰初阶的内家杀手,而是带着笑容看向正奔赴而来的祁汉着急的眼睛。 在祁汉赶到之前的瞬间,他抬起手,用手臂的臂弯夹住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狼二的脖子。 “咔擦”! “你给我去死”! 祁汉的拳头呼啸而来,打在杨志的头部。 杨志庞大的身躯腾空飞出。 祁汉发出悲壮的吼声,追着杨志的身形而上,将他狠狠的压在雪地里。 两只千钧巨拳如擂鼓般砸在杨志头颅之上。 每疯狂的打出一拳,他胸口处的鲜血就如喷泉般飙射喷出。 1379章 家国情怀的英雄 1379章家国情怀的英雄 业余和专业之间的差距,隔着一道比珠穆朗玛峰还高的山峰,更何况这支业余部队还是分属两家,现在还没有了指挥官。 吕家和田家的联军没有退,所以只有死。 易翔凤的雇佣军杀人如麻,对这支悍不畏死的部队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狼群冲入羊群,注定是一场血腥的屠杀,残余的力量没有坚持多久就全军覆没。 这里的战斗结束之后,易翔凤没有停下脚步,带领着人马继续朝着吴公馆方向前进,他必须要在警察赶来之前为陆山民攻破吴公馆的大门。 刚冲到树林边缘,易翔凤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西边。 身后的雇佣军兵团也同时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易翔凤下意识握紧枪柄,手臂上青筋迸起。他感觉到那股强悍而熟悉的气势正在渐渐变得虚弱,就像狂风中的火苗,随时都会寂灭一般。 “老大”!“我们时间不多了”!身旁一位十几年出生入死的副官提醒道。 易翔凤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老高,像在黑夜中寻找那一抹难以察觉的微光一般,生怕那一抹脆弱的微光突然消失。 “老大”!身旁的副官再次催促了一声。 易翔凤脑海中回想起出发前祁汉对他说的话,说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还需要他继续潜伏在天京助陆山民一臂之力,当时他很不明白,这次战役之后大家都会暴露,他怎么能隐藏下去,但现在,他似乎猜到了一些。 “老大”! “走”!易翔凤猛的睁大眼睛,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说完头也不回继续朝着吴公馆方向狂奔。 陈庆之站在高高的冒楼上,虽然丛林遮住了视线,但不用看,他也知道战场的情况。 就在一两分钟钱,杨志的气势消失了,这种消失不是刻意隐藏的消失,而是如灯灭般的消失。一个堂堂半步金刚的高手,站在武道最顶峰的寥寥几人之一,竟然会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田吕两家的精英会死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他没有时间和心情去为之感慨和悲叹。 因为随着几声零星的枪声过后,远处山坳处的丛林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战场。 ·········· ·········· 陆山民一步踏出,海东青风衣哗的一声张开,如影随形,挡在了他的身前。 “我说过,不许去”! “他··快不行了”!陆山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也不许去”! 海东青寸步不让,全身气机荡漾,大有以武相抗的架势。 两人面对面而立,近在咫尺。 陆山民能清晰的看到海东青的红唇和刘海,也能从她脸上大大的墨镜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面庞。 “他·或许还有救”! 海东青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脚下的步子依然没有移动。 “他那里现在没有其他人,我过去不会有危险”。陆山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说着轻轻的放在海东青的肩膀上,“如果我不去,即便最后胜了,我这一生也会不安的”。 海东青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飘荡的长发垂落在肩头,搭在陆山民的手背之上。 陆山民感激的点了点头,侧身跨出,跃下山峰。 海东青转过身,看向山下,那道身影在雪地里溅起阵阵雪花。 她以前不明白,周同哪来的勇气敢背叛海家也要跟着他,不明白这么一个感情用事,这么傻的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现在她有些明白,这个世界的人太过聪明了,聪明得把利弊看到清清楚楚,聪明得把利己发挥得淋淋尽致。 有些人,正是因为傻,才显得可爱。 海东青没有犹豫,纵身而下,追随着那道疯狂的身影而去。 ·········· ·········· 雪地里一片狼藉,高大的落叶松横七竖八的到伏在地,在茂密的树林里留出一大片雪白的空地。 唯有一人,笔直站立。如擎天一柱,巍峨不倒。 身上没有半点雄壮的气势,也没有一丝生机。 陆山民一路狂奔,但在看见祁汉时却放缓了脚步。 双脚如挂千斤巨石,艰难前行。 他害怕触摸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想到你会来,所以才等到现在”。祁汉的声音平静,竟是听不出半点虚弱。 陆山民一步跨出,“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过来”。声音平静而坚毅。 说完微微抬头看向陆山民身后,“但我没想到你没能拦住他”。 海东青站在陆山民身后十几米,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苍白。 祁汉对陆山民微微一笑,“不要怪她,对于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你是救不活的”。 陆山民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保持着不进不退的姿势。“没想到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竟然是个以死求解脱的懦夫”。 祁汉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我相信你此刻最理解我的心情,人活心不安,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你与我最大的不同,是现在还有很多人需要你,所以你必须活下去。而我不一样,我了无牵挂了”。 “你是个杀手”! “我一开始并不是一个杀手”。 陆山民迈出步子,“我不会看着你死去,你死了倒是心安了,那我怎么办”。 祁汉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如果不想让我白白死去,就不要过来”。 陆山民再次停下脚步,以几乎愤怒的语气吼道:“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把自己所谓的理想、所谓的救赎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凭什么!我就那么好欺负吗!我欠你们吗”! “谁叫你是个烂好人,不欺负你欺负谁”。祁汉以开玩笑口吻说道。 “老子不干了,自己的包袱自己背”!陆山民大步向前奔向祁汉。 祁汉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一双虎目带着充满信任的笑意。 几步之后,陆山民清晰的看到祁汉的表情,他的脸上满是自信,自信得无以复加,自信得丝毫不担心,自信得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祁汉脸上越是自信,陆山民心里越是痛苦,脚下的步子愈发的缓慢,在还有七八米距离的时候,竟然无法再迈开步子。 看着泪流满面的陆山民,祁汉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带着些许愧疚和歉意。 “这一战的结果我是看不到了,但最后的高潮,怎么能没有个有分量的人洒血祭旗。我不知道后面的人还有什么布局,也不知道后面的人会怎么帮你度过今日的难关,但我知道,我的死,可以给你解决很多的麻烦。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是‘天狼盟’这个杀手集团杀了田家和吕家的人,是这个全球通缉的杀手组织要杀吕震池和田岳”。 祁汉释然的笑了笑,“我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山民咯咯冷笑,“你还真是伟大”! 祁汉摇了摇头,“我是个杀手,哪来的伟大,我只是想死在华夏,想死前做一点自认为对华夏有意义的事情,尽管我并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意义”。 “所以,”祁汉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请你帮我圆了这个愿望吧,把这些吸血的蛀虫揪出来,不仅仅为了我,为了你自己的家仇,也为这朗朗乾坤、巍巍华夏”。 “有太多人的愿望、理想和信仰压在你身上,我知道这担子很重,重得让你喘不过气来。但你是陆山民,我相信你能做到,你说对不对”? 陆山民微微闭上双眼,热泪沿着眼角滑落。 “你们都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山民,马嘴村的山野村民,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什么信仰,更没有什么野心,下山也只是想看看外边的风景而已”。 “但是”!陆山民缓缓睁开眼睛,“我向你保证,我能做到”! 祁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目光移向远处的海东青,“鹰神海东青,世间奇女子,老子要是年轻十几年,又不是全球通缉的要犯的话,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海东青脸上冷意乍现,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看在你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就当你是在放屁”。 祁汉仰头哈哈大笑,身上消失的气势竟然节节攀升。 “陆山民,老子这辈子只服黄九斤和你,服黄九斤是因为打不过,服你,是因为你小子能把海东青泡到手”。 “你他娘的还有心思开玩笑”! “谁他娘的跟你开玩笑,能泡上她值得炫耀一辈子,好好珍惜吧、、哈哈哈哈、、哈”。 海东青怒不可遏,正想发火,笑声戛然而止。 祁汉仰天而立,表情最后定格在豪迈、释然、向往。 一代杀手之王,死而不倒。 雪,又大了几分,飘飘荡荡,如仙女撒花。 这是一个前半生疆场卫国卫家,后半生噬血成魔,恶名大过美名的人。 陆山民站在大雪之中,弯腰,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但对于他来说,他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英雄。 第1380章 天塌下来,我扛着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 这么大的雪,别说几行人的脚印,就算是猛兽出没,踪迹也会很快被大雪掩盖。 但是陆山民仍然一丝不苟的处理着来时的痕迹,一如在马嘴村的深山里狩猎的时候一样,一定要把陷阱周围的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祁汉。 海东青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陆山民,一袭黑衣在白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出手帮忙的意思。 若是在以往,她一定会认为陆山民的行为不可理喻。 但是现在,这个平常人看起来多此一举,有些傻的举动,却无意间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的脑海中,莫名闪现过“感动”二字。 对,就是感动。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得都忘记了上一次感动是在什么时候。 她不禁在心里叩问,‘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感动。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她看来这是脆弱的表现,这种脆弱会让她失去战斗力,会让她失去精神上支撑。 没来由,她有些生气,气陆山民动摇了她的心境。 “婆婆妈妈,还有完没完”! “你在生自己的气”?陆山民弯着腰,一边清理着几乎快看不见的脚印,一边平淡的问道。 海东青眉头微拧,“我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之前你说祁汉不是为我而战,是为自己而战。你早就知道祁汉有求死之心”。 “你想说什么”? “你利用了他的求死之心,他的结局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 “是,又如何”!海东青异常的冰冷,心,也一样的冰冷。 陆山民起身,站直身子,看着海东青,“我想,以你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你也未必相信祁汉会因为一个虚无的信念而死。你想看看,想印证。现在,你印证到什么了呢”? “陆山民!你以为你是谁,全天下人都欠你的吗”? “你不欠我,在这个世界上,别人欠我的,远远比不上我欠别人的”。 也许是受到‘别人’两个字的刺激,海东青气得呼吸有些急促。 “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而已,你还真是博爱”! “是啊,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衣冠楚楚的仁义君子,背地里干着男盗女娼的事,一个无恶不作的杀手却有着为之求死的家国情怀”。陆山民转头看着仍然站立的祁汉,带着嘲讽的笑意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海东青,或者是这个世界,又或者是祁汉。 看着陆山民异常平静的反常表情,海东青虽然感到愤怒,但也感到一丝丝不安,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但都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最近一段时间,她已经不止一次在意眼前这个男人的看法和想法。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停息了不久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 海东青转头望向吴公馆方向,“你要是现在敢去,我就敢把祁汉的尸体撕成碎片”! 陆山民也看向吴公馆的方向,淡淡道:“以你的眼光看我很幼稚,我承认确实如此,但是我不傻。现在又多背负了一个人的承诺,我才不会轻易去送死”。 ·········· ·········· 大罗山下,戒备森严。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牢牢钉在上山入口处。 公路旁边树立这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军事演习,禁止上山’。 上山赏雪的游客被拦了一拨又一拨,对大罗山熟悉的人都很好奇,这里什么时候成为军事演习的地方了。 山上好不容易停止的密集枪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密集。虽然距离很远声音很小,但对于坐在警车里的季铁军来说,每一次响声都犹如旱雷般在他的耳朵边响起。 季铁军嘴里叼着的眼微微颤抖,手因为颤抖,打了三四次才把打火机打燃。 大冬天里,车里的暖气温度并不高,但他的额头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驾驶台上的手机,手机很安静,一直没有响。 不仅是他的手机没有响,西城区公安局几个副局长的手机也没响,所有科长级别的手机都没响。 因为一大早,他就让这些人全都关闭了手机。 “你很紧张”?坐在一旁的马鞍山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气氛。 季铁军吐出一口烟雾,浓烟充斥着车里狭小的空间。 马鞍山眉头紧锁,稍稍摇下一旁的车窗。 “我之前以为你很胆小,后来以为你很胆大,现在看来也没想象中那么大”。 “呼,舍身忘死的奋斗了一辈子,眼看就要退休享福了,哪知道临了临了,连退休工资都拿不到”。 “不是有蒙家首长在上面撑着吗,应该不至于吧”。 “不至于?”季铁军自嘲的笑了笑,“到时候,蒙家那位首长能不能自保都还是个问题,你在这方面的道行还浅得很,哪怕这件事的结果很好,也得有人出来为这种打破规矩的做法背锅负责”。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更何况结果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要是结果差了点,就不是退休工资这点事儿了”。 说着指了指脑袋,“是掉脑袋的事”。 马鞍山丝毫没有因季铁军的话而感到紧张,“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事一开始就是蒙家所布的局,或者说是上面布的一个局”。 季铁军笑了笑,“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我都是万骨中的其中两具”。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起,“但是,我还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蒙家是怎么发现影子的蛛丝马迹的?还是不明白蒙家为什么能选中陆家这件事作为突破口”? “都不明白,除非蒙家一早就知道陆晨龙没有死,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影子的存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有猜想,才借助陆晨龙的事情剑走偏锋。同时我还不明白,这样一个警察世家,应该是最讲规矩和原则的,为什么会才用这样不符合纪律的方法”。 季铁军砸吧砸吧了烟嘴,“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了。你说的很正确,但也不正确。其实你换一个角度去思考,所有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换一个角度”? “比如,蒙家只是暗中做了些配合,真正的布局者另有其人”。 马鞍山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有人找上了蒙家,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说服了蒙家,而蒙家人虽然不便直接出面,但是默许了那人的行动”。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说服蒙家很难,但说服某一个人的可能性很高。我们这种穿制服的人,最难衡量的不是正义与邪恶的划分,而是正义与规矩的较量。我那位老首长啊,当兵出身,是个正义满满的血性男人,规矩和纪律很难束缚住他心中的凛然正气”。 经过一番闲聊,季铁军紧张的心情有所舒缓,拿烟的手也不再颤抖。 他紧张的心情有所缓和,反倒是马鞍山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能扛得住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陆山民那小子不是常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总得去做一些没人敢做的事情吗?” 马鞍山神色刚毅,“你我都是这样的人”。 季铁军摇了摇头,“你是,我才不是。你从江州开始,像跟屁虫一样咬着陆山民不放,是铁了心的要死磕到底。我不一样,我开始只是好奇,哪知道好奇害死猫,一步步不知不觉中就被带入这个泥潭里面来了,等回过神来,已经泥足深陷拔不出来了”。 季铁军曲指将烟头弹了出去,“不仅是我,很多被卷入进来的人都是如此,我还算是幸运的,总算是后知后觉了,很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何而死,真是可怜”。 “为正义而死,有何可怜”。 车里安静了下来。 见季铁军突然不说话,马鞍山转头看着他,见后者陷入了沉思。 半晌过后,季铁军回头说道,“刚才驶过去那辆车里,有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头儿”。 马鞍山不明白季铁军的意思,“车里有老头儿很奇怪吗”? “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儿开车不奇怪吗”? “你是说、”马鞍山赶紧去拉车门。 “不用了,早跑远了。虽然奇怪,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反而打草惊蛇”。 马鞍山放开门把手,望向大罗山方向,“如果他留下杀人的把柄,你打算怎么办”? 季铁军重新点燃一根烟。 马鞍山厌恶的扇了扇烟雾,“你这种抽法,早晚得抽死”。 “有命活到抽死那天就好了”。季铁军吧嗒了一口,继续说道:“你是希望他留下把柄呢?还是不希望?” 马鞍山没有回答,如果是以前,他当然是希望,但是现在,他也说不清楚。 季铁军撇了一眼马鞍山,笑了笑,“有些规矩还是不能破的,但愿他能有一个完美的借口躲得过去”。 正说话间,一个年轻的民警急急忙忙的跑到车前,满脸紧张的将手机递向了季铁军。 季铁军盯着手机,眉头紧皱,他很想大骂一通这个年轻警察,千叮咛万嘱咐参与任务的人全部关机,这小子竟然敢违抗命令。 他还没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一声雄浑的声音,“你还有一个小时”。 季铁军拿烟的手再次颤抖,这次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激动,一个小时,已经足够的长了。 不待他回话,手机里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天塌下来,我扛着”。 第1381章 做力所能及的事 陈庆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志带出去的人会败得那么快。 站在阁楼上,他能清晰的看到敌人的眼睛。 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一种他不曾见过的兴奋。 这种兴奋带着狂热的嗜血,同时也有着不失理性的冷静。 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都是如此。 他感到很震惊,就和杨志一开始遇到这群人时一样震惊。 这到底得杀过多少人,才能将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情绪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特别是为首一人,指挥若定,一个手势,一个眼神,所有的人如臂使指,对战场的把控和指挥无懈可击。 如果说之前他有十足的把握凭着坚固的堡垒守住吴公馆,那么现在,他连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了。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江湖争斗的范畴。 他所面对的是一支正规军队,而且是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中的精锐。 对方的枪法准到令人发指,己方还击的枪手只要稍微露出一点头,就会被一枪爆头。 但是,如果只是一味的躲避不阻击的话,大门会很快被攻破。 一旦被这群杀人机器冲杀进来,下场将会和杨志带出去的人一样。 陈庆之回头看了一眼龙尾阁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量拖延时间,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变数。 这个变数是好是坏,他的心里没有底。 微微闭上眼睛,凝神静气,感知着这方天地的气机波动,但是他没有感知到顶尖高手的气息。 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群人只是攻打吴公馆的先头部队,真正的高手还在后面。 一旦吴公馆被攻破的时候,就是他们到来的时候。 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吴公馆外为首那一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与之前杨志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擒贼先擒王。 吴公馆坚固的堡垒易守难攻,这一场战斗,打 得比之前那一场要艰难得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边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这些人都是随着他征战中东数国留下来的老兄弟。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指挥官,越是艰难的时刻,越不能被任何个人情绪所牵制。 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也不是为祁汉报仇,而是坚定着一个信念——不能让死去的人白死。 易翔凤比之前更着急,但也比之前更冷静。 他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与之前祁汉的计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易翔凤做了几个手势,六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立刻聚集到了他的身旁。 “老大,你要干什么”?同样久经沙场的副官敏锐的感知到战局的变化。 “你先接替我指挥,我带几个兄弟从西面进攻”。 副官眼露疑惑,在兵力不足的情况的下集中兵力于一点才是最合理的打法,兵力本身不足还分兵,这是兵家大忌。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作为一个士兵,现在要做的不是质疑,而是执行。 易翔凤也没有解释,说完之后就带着六个人脱离了正门,朝着两三百米外的西门而去。 ·········· ·········· 停好车之后,魏无羡一路狂奔,差点与陈北天撞了个满怀。 “北天叔,韩叔叔在家吗”? 陈北天脸色有些阴沉,“有什么事吗”? “在就好”。魏无羡没有回答陈北天的问题,直接冲进了韩家别墅,径直上楼冲向韩孝周的书房。 韩孝周坐在火炉旁,撇了眼上气不接下气的魏无羡。 “贤侄,这么火急火燎,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韩孝周一边说,一边向魏无羡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魏无羡嗯了一声坐在了韩孝周旁边,开门见山的说道:“韩叔叔,求你救救山民吧”。 “别急,慢慢说”。韩孝周给魏无羡倒上一杯水。 魏无羡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着急的说道,“今天早上吕家和田家带了一大帮人去了大罗山,小师弟一定会去,三家合在一起的力量,他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啊”。 韩孝周哦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没办法,有的人放着阳光大道不走,非要去走岌岌可危的独木桥,你找我也没用”。 “韩叔叔,我知道韩家一直在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这一战之后,影子的尾巴将会彻底暴露出来,韩家是时候出手了,否则将错过瓜分战果的最后时机”。魏无羡有心理准备,知道无法说服韩孝周去救陆山民,提前想好了这个说服的理由。 韩孝周笑了笑,“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魏家怎么不去”? “韩叔叔,魏家怎能与韩家相比,喝点汤就够了,要吃肉也没那么大的胃口啊”。 韩孝周笑着指了指魏无羡,“你这个小滑头,是不是被你爷爷拒绝了才跑到我这里来啊”。 被韩孝周识破了意图,魏无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韩叔叔不愧是小诸葛,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担心陆山民,但我说的也是实话,韩叔叔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机会出手了”。 韩孝周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影子存在了几十年,积蓄的力量之大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这么点事情就像彻底把它揪出来,哪有那么容易。你应该多听听你爷爷的意见,不要瞎掺和了”。 “可是、、”魏无羡很是着急,其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别可是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山民这种人,唯一的资本就是他的一条命,凭出来了就飞黄腾达,拼不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昙花一现的天才枭雄太多太多了,不是你想救就能救得了的”。 说着,韩孝周语重心长的说道:“无羡,人要学会做力所能及的事,非要去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特别是你这样还有这么大家业的人,如果出了差错,那就远远不是你一个人一条命的事情了”。 第1382章 有几人能明白我的苦心 陈坤摆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 待门应声关上之后,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得闻可落针。 胡惟庸没有步步紧逼,也没有半点着急。 他知道,以陈坤与陆山民的关系,若是一口答应反而不真实,现在的焦灼纠结才是理所应当的。 陈坤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正冒着烟的雪茄,良久之后说道:“美国迷雪茄杂志每个月都通过编辑以及特邀人士的盲品,给所有市面上的雪茄进行评分,这支帕德龙珍藏44号马杜罗得到了95分的高分,能够得到这么高分数的雪茄都是旷世经典”。 胡惟庸笑了笑,“确实不错,只是闻一闻就飘飘欲仙”。 陈坤深吸一口,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吐出烟雾,满脸的享受,眉宇间的纠结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如果没有山民,我连见一见的资格都没有”。 胡惟庸缓缓的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淡淡道:“他确实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包括我”。 “但是!”胡惟庸稍稍加重了语气,“没有我们,他同样没有今天的成就”。 陈坤眉头微皱,没有发话。 胡惟庸接着说道:“我们之间的成就是相互的,他成就了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成就了他”。“而且,我们所得到的并不是他平白无故给的,而是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换来的”。 胡惟庸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就拿现在来说,你我都面临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说着顿了顿,“包括生命的风险”。 “你在威胁我”!?陈坤怒目而视。 胡惟庸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是实情”。 胡惟庸苦笑一声,“陈总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我都深知陆山民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得好听点叫勇往无前,说得难听点就是格局太小,以前盘子小的时候无所谓,现在盘子大了,他扛不起”。 陈坤眼中一闪而逝的闪烁没有逃过胡惟庸的眼睛。 “陈总,你是上过大学的人,其实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是明亮的。陆山民毕竟没上过多少学,格局和见识始终受到了局限,他的身上江湖气太重,创业的时候确实能带领一群人风风火火打天下,但守业只靠激情和勇气就不成了”。 陈坤冷冷一笑,“你好像忘了,我与他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 胡惟庸轻轻一笑,“当然没忘,当年黄梅欠了陈然五万块钱,你害怕牵连到自己,逃出了民生西路”。 “你、、”!陈坤脸上一阵火辣,有种被人撕开陈年伤疤的愤怒和羞愧。欲要辩解,但话到嘴边一下子又说不出来,他离开民生西路的原因很复杂,有因为张丽,有因为自己,要说一点没有因为害怕被黄梅牵连,他自己也无法否定。 “陈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的天性就是利己的,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胡惟庸悠然自得的弹了弹烟灰,“不敢承认才是真的丢人”。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背叛山民的”。陈坤冷声说道。 胡惟庸静静的抽着雪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心和着急,他今天敢来到这里直截了当的劝陈坤可不是心血来潮,来到这里之前,他研究过陈坤的所有过往,不仅仅局限在民生西路,包括他在大学、高中、小学的情况。 一个人穷不可怕,如果周围的人都穷,他压根儿就不会感觉到不快乐。 可怕的是,有一天他从穷人堆里探出了脑袋,看到了富人的样子。 其实看到了也不可怕,只要心里不喜不悲也无所谓。 可怕的是见识到了之后,失去了本心,一心仰望和追逐。 其实有野心也未必可怕,可怕的是吃过山珍海味之后就再也难以下咽粗茶淡饭,就像此刻陈坤手里拿着的雪茄,自从他爱上帕德龙之后,就再也没见他抽过别的烟。 陈坤冷冷的看着胡惟庸,很想立刻把他轰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开口。很想立刻把他叛变的消息告知阮玉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立即行动。 偌大的办公室里,气氛很是压抑。 胡惟庸也没有走的意思,自顾品尝着手里的雪茄,悠闲的样子与陈坤截然相反。 “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像陈总这样的出身,有些东西要是失去了,想再次赚回来就没机会了”。 “乾坤未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陈坤极力的克制住躁动的情绪。 胡惟庸摇了摇头,“陈总何必自我催眠呢,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陆山民是不会放弃报仇的,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拉回来。而他一意孤行的结果就是彻底得罪死天京四大家族,彻底激怒影子,他的所作所为最终会把四大家族与影子逼到同一阵线上”。 胡惟庸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觉得他还能赢吗”? “赌博这玩意儿,一旦连赢了几把,就会让人产生会一直赢下去的幻想,赌注也就越下越大,到最后只能是落得个血本无归”。 陈坤突然感到有些乏力,半靠在沙发上,曾经的过往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不停的闪烁。 “不要忘了你来东海的目的”。胡惟庸接着说道:“我希望你多想想你刚来到东海,第一次双脚踏在东海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你的宏图大志,你的奋斗目标”。 “那又如何,人活着除了这些,总得讲点良心吧”。陈坤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张丽,这些年他变了很多,但没变的是总会想起她,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依然还很在意她对他的看法。 胡惟庸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淡淡道:“女人所仰望的只会是成功者,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说着看着陈坤,“她之前之所以看不起你,还不是因为你一事无成,如果当时你有钱有势,她还会拒绝你吗”。 陈坤眼神黯淡了下来,低着头,再次想起他最不愿想起的事情,是啊,当初他若是有能力帮黄梅还上那五万块,她还会看不起自己吗。 见陈坤神色颓废了下来,胡惟庸收起脸上的微笑,以一种长着的慈悲安慰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让你背叛陆山民,包括我,我也没有背叛他。现在的形势,如果我们不妥协,我们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将会灰飞烟灭”。 胡惟庸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当然希望他赢,希望他活下去。如果他能活下去,我们就是给他保留了火种。如果他不能活下去,至少我们保住了大家得来不易的成果。否则,他连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纪念的东西都没有”。 胡惟庸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惆怅,“我们是在帮他,又有几人能明白我的苦心”。  第1383章 你也是叛徒? 走出大厅,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胡惟庸拢了拢大衣,但依然抵不住寒气往身体里钻。 东海的冷与东北不一样,虽然气温要高得多,但寒气裹挟着湿气直入骨髓,是冷到骨子里的冷。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胡惟庸喃喃自语道,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与之前在陈坤办公室的写意悠然判若两人。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来,寸步不离的阳林上前打开后排车门,扶着胡惟庸上车。只有他知道胡惟庸选择走这样一条路有多么的不轻松。 汽车发动,缓缓而行。 胡惟庸半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老了,心力不够了”。 阳林看向胡惟庸,发现他的头上又多了一些白发。想当年初次见面,他还是一个英姿勃发的中年男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三十年过去,这位收留他于危难之际的胡爷已经六十多岁了。 “胡爷,您休息一下吧”。 “闭上眼就是满脑子的人和事,哪里睡得着,俗话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 “胡爷”!阳林赶紧打断胡惟庸不吉利的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胡惟庸睁开眼睛,笑了笑,“活得长并不见得是件好事,人都有一死,只要死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早晚反而不那么重要”。 听到胡惟庸说起死,阳林心里不太舒服,岔开话题问道,“陈坤答应了”? 胡惟庸点了点头,“他和陆山民一样,都是在贫寒的环境中长大。他与陆山民也不一样,他对上流社会的渴望和不舍深入骨髓”。 阳林也没有过多的意外,嗯了一声说道:“陆山民有几位有大智慧的老人教导,物质上贫寒,但精神上并不贫寒”。 胡惟庸笑了笑,转头看向车窗外,车子正好经过民生西路。 现在的民生西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高档的写字楼、堂皇的商业街,很难想象曾经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样子。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胡惟庸仿佛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庞。 他正站在烧烤架前,低着头,翻烤、加料、入盘,一气呵成。 半勺盐、一撮胡椒、一勺油,行云流水间分毫不差。 一个毫不起眼的路边烧烤摊,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烧烤行当,硬是被他烤出了艺术的味道。 想当初专程到烧烤店考察他,就是被他这一手烧烤手法所吸引。 剑道、茶道、武道、、万事万物皆有道。 还记得当初,对他说,这叫烧烤道。 那个时候还很憨厚的山野村民一脸茫然和不解的看着他、、身在道中而不知道。 所谓见微知著,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一法通万法、一道证万道。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不知自己已入道的道中人必非池中物,所以才在后来的合作中能让的就让,能帮的就帮。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会成长的这么快,短短七年的时间,已是令人仰望的巨龙。 一条能行云布雨润泽万物,也能翻江倒海祸患众生的巨龙。 见胡惟庸的神色从祥和渐渐变得冷厉,阳林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胡惟庸突然冒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让阳林有些吃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胡爷,我、、”阳林想解释几句,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样想也很正常”。胡惟庸自嘲的笑了笑,语气平和了下来。 阳林脸涨得通红,半晌之后说道:“胡爷,我跟了您三十年,我知道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相信您有您的苦衷”。 胡惟庸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阳林怎么看他。自顾说道:“晨龙集团发展到现在,高层已经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一派是民生西路走出来的元老,另一派是随着企业壮大一步步从外面引进的精英。前一派江湖出身,意气用事,忠于陆山民而不顾晨龙集团死活,他们对晨龙集团的创建居功至伟,但对于晨龙集团的长远发展只会起到阻碍的反作用。这一点无论是陆山民还是阮玉或者是陈坤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渐渐的放任精英派掌权,逐步替代民生西路的老人进入核心管理层。后一派高学历、高职业素养,他们更在意的是晨龙集团本身,而不是创始人陆山民这个人,虽然他们所掌握的股份没有民生西路的老人多,但集团战略、经营、产业布局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已经成为集团的实际掌握人”。 胡惟庸叹了口气:“这是企业现代化进程上必然要走的道路,对于晨龙集团来说,这是好事,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包括陆山民”。 胡惟庸转头看向阳林,笑了笑,“其实两派之间还有个中间派,比如我、陈坤,还有陆山民从天京请来的师兄师姐”。“这里面陈坤又是一个关键人物”。 阳林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还有林耀武”。 胡惟庸拿起打火机点烟的手停在空中,说道:“是该去见见他了,虽然当初林家被陆山民整得那么惨,还强行兼并了林家的房地产公司,但这个林耀武与陈坤还真不一样。他对陆山民是由恨生敬,这种人是最难说服的”。 说话间,阳林突然心脏一紧,猛的看向窗外。 胡惟庸点燃雪茄,甩了甩打火机,半靠在座位上,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了”? 阳林凝神了片刻,刚才那股心悸的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紧张了”。 胡惟庸毫不以为意,轻松的笑了笑,“别紧张,他们不敢乱来”。 人行道、树荫下,一个身材修长,长相清纯的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一双清澈燃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驶过去的奔驰车,嘴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笑容。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与之毫不匹配的邋遢老道士,正紧张兮兮的盯着她。让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以为他是个老不要脸的老流氓。 “小妮子,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小妮子呼哧呼哧吸着奶茶,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才没那么傻在大街上杀人,晚上去他家,杀光所有活物”。 “哎哟,我的小祖宗”。道一狠狠一跺脚,“你还嫌不够乱吗”? 小妮子对道一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叛徒不杀,留着过年”? “哎呀”,道一急得抓耳挠腮,“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切,从小到大,你就没说赢过我”。 道一正急得吹胡子瞪眼,张忠辉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老神仙,你怎么跑得那么快,我眨个眼睛的功夫就不见您的踪影了”。 道一一把将张忠辉拉到近前,“你他娘的没吃饭啊,年纪轻轻还没我这个糟老头子走得快”。 说着朝小妮子努了努嘴,“你小子惹的事儿自己解决”。 张忠辉喘了几口气,他在得知胡惟庸可能叛变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去道一那里汇报情况,只可惜当时道一不在家,只有刘妮一个人在家。他多少知道刘妮的脾气,本不打算告诉她,但哪知道刘妮精得跟猴儿一样,一眼就看出他有重要情报,还没来得及返身离开就被抓住,一阵严刑逼供下说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细细说明,刘妮就嚷嚷着要杀胡惟庸全家而去。 他只能焦急的等道一回来,还好及时赶到。 小妮子掏出手机,一手拿着奶茶,单手点开手机玩儿起了街头霸王:“给你一局的时间”。 张忠辉前倾看了看,“你能不能双手玩儿”。 “我的技术不太好,你最好快点儿”。 张忠辉不敢废话,赶紧说道:“据我判断,胡惟庸应该是被影子收买”。 “哎呀,挨了一个烧饼”。 道一一脚踢在张忠辉屁股上,“说重点”! 张忠辉记得满脸通红,“胡惟庸的叛变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还涉及到集团派系之争”。 “哎呀,一个宰宰不罗耿打了我半个血”。 “说人话”!道一又是一脚踢在张忠辉屁股上。 张忠辉一边揉屁股,一边脑袋急转。 “杀了胡惟庸正中影子下怀,胡惟庸一死,陈坤、林耀武,还有集团高层的管理团队都会人人自危,到时候影子只需略施小计就能让集团天下大乱”。 “那就全杀掉”。小妮子一边狂按手机,一边说道。 “先不说杀那么多人会引起多大的动荡,现在集团大权都掌握他们一帮人手上,民生西路的老兄弟空有股权但完全被排出在经营层之外。他们一死,谁来管公司的运营,阮总一个人是扛不住的。若是太平之时还好,在强敌窥伺之下,晨龙集团只会灰飞烟灭”。 “靠!还有一丝血了”。 “那么多人,你杀得完吗”? “ko”! 张忠辉鼓起勇气一步上前,站在小妮子身前,“你要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妮子收起手机,歪着头看着张忠辉,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你也是叛徒”? 第1384章 哪一边的? 大雪兆丰年,来年会是个好年头。 但今天,对于此时此地的人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有的人已经死去,有的人即将死去,有的人正在准备着去死。 他们都注定看不到来年。 积雪像一床厚厚的白色大棉被,盖住了大地上的一切。 雪还在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加厚。 一处不起眼的山坡上,大雪之下深埋着一个人,整个身体被大雪掩埋,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深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塔楼方向,若不是鼻孔还冒着热气,看上去与死人无异。 从天不亮埋伏在这里,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四个小时。 在他几米之外的大树背后坐着一个背靠树干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腹部鲜血淋漓,隐隐能看见蠕动的肠子。 但是他没有用手去捂,双手仍然死死的握住双枪。 尽管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命可以丢,枪不能丢。 “狼头已经下了撤离的命令,你为什么还不走,这里是华夏,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你,为什么不走”?拍在雪地里的狙击手用蹩脚的汉语反问道。 “我?呵呵,知道狼头为什么不走吗?我是华夏人,漂泊在外二十年,累了,不想走了”。 “真搞不懂你们华夏人的思想”。 “你不懂,华夏是个家,外边再好,也会想家”。 “这就是老大说的‘落叶归根’”。 “对,我们的根在这里”。“所以,我有留下来的理由,你没有”。 “那我更没理由走,我是美国人,我爷爷是澳大利亚人,我爷爷的爷爷是被流放到澳大利亚的英国人,据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蒙古西征逃难到英国的匈牙利人,你说我的根在哪里?我们西方人四海为家,哪里有酒肉美女就打到哪里,生在哪里,死在哪里都一样”。 男子呵呵一笑,“真没想到你一个美国人也这么讲义气”。 “你这是在夸我吗”? 男子微微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确实是在夸你”。 “my嘎得,不容易啊,你们平常都喜欢对我种族歧视”。 “每个种族都有好人坏人、、”话还没说完,男子意识到这句话说得很滑稽,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杀手讲好人坏人,还真是讽刺”。 “只有你们华夏人讲好人坏人,我们只讲对自己有没有用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走”? “我祖上虽然是流放到澳大利亚的罪犯,但再往上也是个骑士,我虽然是个杀手,但杀手也讲荣誉,我想像狼头一样死得像个英雄”。 “叫你老四习惯了,都忘了你的真名了,说出来让我记住你这个英雄的名字”。男子半开玩笑半调侃的说道。 “simonrogers”。 “啥玩意儿”? “simonrogers”! “揉就死?”“哦,这名字不吉利啊”。 “奶奶的!你叽里咕噜分散我的注意力”。 男子苦笑一声,“我是怕你冻死”。 “老子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狙击手,你才会被冻死”。 狼四一边说话,但眼睛依然紧紧的盯着瞄准镜。 十几分钟过去,没有再听到男子说话,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三?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 “老三、老三、、、”空旷的山间只有呼呼的寒风在回应他。 狼四不再说话,深蓝色的眼睛变得更蓝,蓝得像星辰大海。 ·········· ·········· 枪声还在响,这场攻防战打得异常的惨烈。 哪怕陈庆之已是半步金刚的顶尖武夫,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是震撼不已。 对方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己方是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守卫,他知道,恐怕守不到战局发生变化的时候了。 西边,他一直紧盯的敌军指挥官分兵打响了第一枪。 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也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但是,他还有得选择吗? “给我把手雷都扔出去”! 随着易翔凤一声令下,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这种自制的手雷虽然无法炸毁坚实的围墙,但对围墙上的守卫造成极大的威慑力。 趁着守卫放松之际,易翔凤大喝一声带着手迅速点射收割推进,很快就来到围墙下面。 正当要靠近厚实的铁门之时,一股泰山压顶的巨大威压从天而来。 易翔凤等的就是这一刻,头也不抬,抬枪就射,食指死死摁在扳机之上,一口气把一梭子子弹打完。 其他几人也是早有准备,几乎是同时以同样的动作抬枪就射。 “全部散开”!一梭子子弹打完,易翔凤大吼一声返身就跑,一起攻击西门的七个人也同时整齐划一的转身朝后呈半圆形散开。 所有的人一边跑一边换早已准备好的弹夹。 大雪之下,西蒙像一条毒蛇一样静静等候,他第一时间看见从塔楼里踏出的人,速度很快,动作矫健。 他没有开枪,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任务能不能完成关键看第一枪,如果第一枪失手,往往都不会再有第二枪的机会。 镜头往下,他看见那人一头扎进了易翔凤带领的人堆中,一拳将其中一人打得脑浆迸裂。 打死一人之后,那人没有理会其他人,一步踏出,如饿了很久的野兽般直奔易翔凤。 西蒙仍然没有开枪,深蓝色的眼睛明亮而沉静,像一潭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水,静得像一面镜子。 ·········· ·········· 在枪声的衬托下,龙尾阁里显得格外安静。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没来由的有些急躁,这种急躁来源于何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吕震池和田岳表现得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是面临死亡之人。 他这一生杀过很多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就是没有在临死前丝毫没有恐惧的人。 “两位叔叔还真是沉得住气”。 田岳双手握着茶杯轻轻的婆娑,“几十年的恩恩怨怨终归是要解决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有什么沉得住沉不住的”。 “听着枪声,你们带来的人扛不了多久了”。吴峥眯着仅剩的一只眼睛,含笑扫过两人的面庞。 “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要想家族永远不受到他的威胁,只有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吴峥啧啧称叹,“两位叔叔的家国情怀真令人感动”。说着看向窗外道:“真没想到陆山民在天京还隐藏着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 吕震池淡淡道:“即便今天我们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至少让他动用了最后的底牌,用我们两个的命换他一张王牌,划算”。 吴峥呵呵一笑,“看来他对你们是真的恨之入骨啊”。“不过这也是好事,吴民生失踪,你们再一死,天京震动,一场轰轰烈烈的彻查即将拉开序幕,影子再隐秘恐怕也藏不住了”。 田岳看了吴峥一眼,“天下大乱才好浑水摸鱼,这不正是你所求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吴峥仰头看着屋顶,“我只是有个问题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吕震池呵呵一笑,“你难道不就是吗”? 吴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完紧盯着吕震池的眼睛。“我不一样,我是个疯子嘛,但你们,怎么看也是正常人啊”。 ·········· ·········· “三公子,我可以背着你从北坡的悬崖峭壁爬进山”。 纳兰子建站在写着‘军事演习、禁止入山’的牌子前怔怔的发愣。 “谁说我要进山”? “不进山”?龙力愣了一下,虽然早已习惯纳兰子建的奇怪思维,但还是被震惊了。“不进山我们来干什么”? 纳兰子建翻了个白眼。“逛街行不行”? “哦、、行”! “行你个头啊,你缺心眼儿啊,这里天寒地冻的,哪来的街逛”。 龙力脸涨得通红,只得识趣的闭上嘴巴。 “纳兰先生,今天封山了”。 纳兰子建回头看着来人,呵呵一笑,“你认识我”? 季铁军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你难道不认识我”? 纳兰子建上下打量了一番,呵呵笑道,“是个当官的”。 季铁军掐灭手里的烟头,笑道:“我这样的官在天京比牛毛还多,纳兰董事长认识的达官显贵谁便拎一个出来都比我强,能够让纳兰董事长亲自前来一见,真是受宠若惊啊”。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朝季铁军竖了竖大拇指,“不错,有点儿门道”。 龙力茫然的站在一旁,这才明白纳兰子建来的目的是见眼前这位警察,只是他也有些不明白,正如这个警察所说,这个官儿也太小了吧。 季铁军笑眯眯的看着纳兰子建,说道:“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哪一边的”? 纳兰子建也同样眯起双眼,不同的是季铁军有些显胖的圆脸眯起眼来显得有些臃肿,而纳兰子建这一双丹凤眼一眯,那是风华绝代。 “那我也冒昧的问一句,您又是哪一边的”? 第1385章 我答应你 气势如虹,威压滔天! 易祥凤饶是杀人无数、心智坚定,也抵挡不住心神的涣散,五感六识瞬间处于半封闭状态,意识也开始模糊,肩头犹如背负一座大山,汗流浃背、举步维艰!完全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和避险本能返身逃跑。 他无法感知到身后的半步金刚高手是否已经临近,但他知道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一拳打爆身体。 为了抢占先机,他没有选择换弹夹,在打完一梭子步枪子弹之后,一边奔跑着扔掉手上的步枪,一边从腰间掏出沙漠·之鹰。 时间在这一刻紧张而凝滞,就在沙漠·之鹰握在手中的瞬间,他一个滑步,整个人仰面后倒,与此同时,看也不看,枪口朝上就开枪。“砰砰砰、、、”,瞬间将一个弹夹子弹打空。 ·········· ·········· 通过瞄准镜,西蒙看见那个男人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看见他落地溅起一地灰尘,看见他一拳打爆了一个雇佣兵的头。 看见其余人章法有度的呈扇形返身暴退。 这样的撤退阵型无懈可击,一旦那人追击其中一个人,其余人就有时间换好第二个弹夹。 但是,那人从落地的瞬间起就只盯准了易祥凤一人。 西蒙的手指放在扳机上,始终没有开枪。 他看见那男人两步就来到了易祥凤身后,看见那男人拉开了手臂、握紧了拳头。他甚至想到了易祥凤头颅炸开的画面,就像之前那个雇佣兵的脑袋一样。 但是,他依然没有开枪。 下一秒,就在那人的拳头将要打在易祥凤后脑勺之时,他看见易祥凤身体突然向后倒下,刚好躲过那人令人窒息的拳头,与此同时他看见易翔凤手上的沙漠·之鹰吐出火舌。 这时,他看见那人的身体停滞了片刻,很显然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枪,近距离之下被沙漠·之鹰打中,其伤害丝毫不比一把ak步枪小。 机会,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躲在暗处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等的就是这百分之一秒、千分之一秒的来临。 ·········· ·········· 手枪弹夹打空,易祥凤的身体仍在半空中自由落体,尤未完全落地,这时他才看清来人。 那人近在咫尺,从下往上仰视,能清晰的看见他冷酷而带着怒意的脸。也能清晰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七八处枪伤,其中有四颗ak步枪的子弹,另外三颗是刚才打出的沙漠·之鹰子弹。 除了三颗沙漠·之鹰子弹之外,其余子弹都没有破开半步金刚坚实的肌肉层。 易祥凤丝毫没有为刚才无意识躲过一拳而感到丝毫庆幸,因为他知道,死亡已经注定,只是早一秒晚一秒的事情。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脑海中回闪过去的一生,只是感到有些唏嘘,打了一辈子的仗,本以为会死在枪口之下,没想到是死在拳头之下。拿着枪,被人活活打死,真是丢人。 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拳风带来的威压令他无法呼吸,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刹那之间,他想到了祁汉,心中没来由勇气一股豪气,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个杀人如麻的雇佣军头子,会在临死前有种英雄般壮烈感。 “砰”! 就在他做好去见阎王爷的时候,巴雷特狙击步枪特有的轰鸣声,身体落地的撞击声,同时响起。 m903p穿甲弹,1500米距离能击穿19mm厚硬化装甲钢板。 巨响之后,那股威压陡然消失。 劫后余生,易翔凤很快恢复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而起,看见陈庆之并没有倒下,而是被子弹的巨大力量击退了七八米。 这一枪并没有击中要害,而是打中了肩胛骨,在他的肩膀处留下一个透光的窟窿。 易翔凤惊骇不已,对于枪械,他是再了解不过,子弹进入人体产生的空腔效应足以牵动周围脏器的爆炸,更别说这种子弹哪怕就是打在墙壁上,也能将一堵墙震碎。 那人竟然还能站立不倒,金刚体魄、强如精钢,匪夷所思。 这一次,他没有跑,因为这个距离,对方还有战力的话,也就是一两步的问题,跑是跑不掉的。 手上的沙漠·之鹰迅速下插,准确插在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弹夹。 撤退出去的五个人此时也刚好换上了第二个弹夹准备转身再射。 就在几人准备转身开枪之际,陈庆之动了。 面对这样的高手,开枪的机会稍纵即逝,所有人没有刻意瞄准,几乎是凭着之前背身的本能感应,转身就朝着陈庆之与易翔凤之间的位置开枪。 但是这一次,陈庆之并没有奔向易翔凤,而是佯装半步之后朝着南面跃出。 一步、两步、 仅仅两步,他就来到南面围堵的雇佣兵身前。 没有丝毫停留,只听见一声闷哼,雇佣兵如炮弹般飞向空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陈庆之的身影已经闪入丛林消失不见。 易翔凤看着陈庆之消失的方向,心头一震,暗叫糟糕。 副官带着几人迅速来到易翔凤身边,个个仍心有余悸。 “老大,天狼盟的狙击手恐怕凶多吉少了”。 易翔凤双眼圆瞪,咬了咬牙,“艹,一群杀手,什么时候也变得讲义气了”。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易翔凤转身盯着吴公馆高大的围墙,“还能怎么办,别让他们白死”! ·········· ·········· 半山腰上,西蒙提枪而立,他以前听狼头说过,这世界上有的人是他那把狙击枪打不死的,不过他一直不太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他的杀手生涯狙杀过太多人,从来都是一枪毙命,这是第一次失手,也将是最后一次失手。 “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逃跑也没用”!那个在瞄准镜下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西蒙怔怔的盯着陈庆之肩头的枪伤,刚才那一枪本来是奔着胸口去的,但是对方明显是在他开枪那一刻就感知到了危险,在连中三枪沙漠·之鹰之后还能迅速避开要害,简直不是人。他现在很庆幸没有提前开枪,否则这一枪将是他杀手生涯中唯一一次放空枪。 “华夏真是个恐怖的地方,华夏人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 陈庆之只是淡淡的撇了西蒙一眼,目光却停留在他的身后。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西蒙深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疑惑不解。 “因为有我在,他没有机会动手”。 一道平静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西蒙转过头去,深蓝色的眼睛带着些好奇和激动,“你就是陆山民吧”? 陆山民缓步走来,朝他点了点头,“你的汉语说得不错”。 “狼头教得好”。西蒙嘿嘿一笑。 “我有些问题想不通”。陈庆之的脸色因失血过多显得格外的苍白。 陆山民似笑非笑。“一条狗?想不通”? “哪家的绳子能拴住半步金刚的狗”!陈庆之面带怒色。 “那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陈庆之胸膛起伏不定,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我与吕家的关系你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只知道你是一条随时可以被主人杀掉的狗”。 陈庆之双目圆瞪,肩胛处鲜血入注。 “你不也一样,你把天狼盟当狗,这些狗今天都为你死在这里”。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面带狰狞,“你觉得一样”?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可以牺牲掉一切,哪怕是对你掏心窝子你并肩作战的战友”。陈庆之带着低沉的咆哮,此刻的他,万念俱灰,内心的伤痛甚至要远远超过他全身的枪伤,这句话是对陆山民而说,也是对自己的处境而怒。 陆山民看出了陈庆之此时的心境,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一样,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死,是为了这朗朗乾坤而死,他们的死重于泰山。而你,你是为何而死”? 陈庆之咯咯冷笑,笑声从低沉渐渐变得高亢、变得嘹亮、变得悲怆、变得充满了仇恨。 笑声停止,他脸上的痛苦之色稍有缓解,“能否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陆山民皱了皱眉,咯咯一笑,“怎么不管是谁都要将心愿留给我来完成”。 “你只要答应我,我就不劳你动手”。 “你觉得我杀你会很费劲”? “不费劲,但也不会轻松。半步金刚拼死一搏所造成的痕迹,这场大雪掩盖不住。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你要想屁股干净的撇开今天发生的事,最好是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山里人不说谎,答应的事情一定做到,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从不轻易给人许诺”。 “我的心愿不会让你为难”。 “那你说说看”。 “帮我杀了吕震池”! 陆山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为什么”? “尊严!半步金刚武者的尊严”!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陈庆之,神色之中多了一抹敬意。 “我答应你”! 第1386章 最后一单任务 四目相对,纳兰子建含笑低眉,等着季铁军的回答。 季铁军叼着烟看着纳兰子建,不禁看得出神。 五官完美、唇红齿白、优雅从容,宝石般的眼睛,墨黛般的发丝,笑容中带着淡淡的玩世不恭,平易亲近又不失自信大度的风采,见过的帅哥美女如过江之鲫,但能集美貌与气度与一身的,仅此一人,更别说他的家世与地位,这样毫无死角的男子,世间罕见。 季铁军指了指身上的制服,“我自然是站着正义一边”。 纳兰子建微笑着咧开嘴,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那正好,看来我们是同一边的”。 季铁军也笑了笑,两指夹着烟头弹了弹烟灰,“商人不是应该讲利益吗,什么时候也开始讲正义了”。 “欸、、除了是商人,我还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季铁军皱着眉仔细的看着纳兰子建。 “不信”?纳兰子建挑起眉头。“不信你可以去问陆山民”。 季铁军咧嘴一笑,微胖的脸颊上显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读书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对读书人有偏见”? 季铁军不置可否,淡淡道:“从警一辈子,也审过不少读书人,以我的经验来看,书读得越多的人讲假话越真,真得连测谎仪都不一定能测出来”。 “那你觉得我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一双桃花眼极其好看。 “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为什么能活到今天”。 季铁军呵呵一笑,“陆山民都能活到现在,我堂堂一个局长有什么理由不活到今天”。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季铁军淡淡一笑,“你知道你与陆山民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当然,我长得比他帅,比他有钱,也比他有才”。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 “他的一言一行总能让人产生信任感,哪怕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而你,即便说的是真话,也很难让人相信是真话”。 “武术讲求虚实结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能出奇制胜嘛”。 “武术也讲求一力降十会,任何虚妄在力量面前都会飞灰湮灭”。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转头看着山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了指脑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力量在智慧面前一文不值。再强大的力量也需要脑袋来指挥”。 季铁军眯着眼看着纳兰子建的侧脸,“听说你俩有些私交,就不担心他死在上面”。 “这点小场面都镇不住,哪有资格当我的表妹夫呢”。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丝毫担忧,反而隐约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季铁军再次点燃一根烟,“当了一辈子警察,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看不透的人”。 纳兰子建拍了拍季铁军的肩膀,顺手将一张名片放入季铁军胸前的衣兜里,“这是我的私人号码,24小时在线”。说完玩世不恭的对季铁军敬了个礼,挥了挥手,“我等你”。 纳兰子建走后,马鞍山才从车里出来,来到季铁军身旁。 “我不喜欢这个人”。 季铁军将名片掏出来看了一眼,又再次放回了兜里。 “这些人高高在上习惯了,即便表现得再平易近人,眼掩盖不住从骨子里面透露出的傲慢”。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吐出一口烟雾,轻笑一声,“不过他与一般的豪门子弟不一样,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格”。 “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为送一张名片?他是来试探你的”。 “是试探,也是示威。他想告诉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马鞍山眉头微皱,“一场横跨几十年的局,以他的年纪,怎么可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季铁军深吸一口气,“是啊,所以这真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人啊。整个事件中,时而完全没有他的身影,时而隐隐约约又能差距到他的些许微妙痕迹。说他是故弄玄虚吧,不像。说他掌控了全局吧,我又无法相信”。 马鞍山沉默了半晌说道:“最大的可能是他和陆山民一样,都是后知后觉中参与到这件事之中来,不同的是,他比陆山民查到的信息更多更深入”。 季铁军眉头皱成一团,“如果是这样,他就更加恐怖了”。说着转头看向马鞍山,问道:“你觉得他可信吗”? “可不可信要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那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季铁军继续问道。 “如果是以前,我会认为他是为了利益”。 “现在呢”? 马鞍山摇了摇头,“不知道”。 季铁军吐出一口浓烟,“但愿他是我们一边的吧”。 ········ ········ 西蒙瞪大眼睛盯着陆山民上下打量,“我一直很好奇是怎样一个人物能让狼头折服”。 “见了真人是不是很失望”? 西蒙看了眼不远处陈庆之的尸体,“本来有点失望,但现在彻底服了,你的一句话比我的一颗子弹威力还大”。 “没有你之前的那颗子弹,我一句话的威力将会大打折扣”。 西蒙爽朗的哈哈一笑,“想当年我还打算来华夏取你的人头给狼五报仇,还好当时狼头拦住了我”。 陆山民笑了笑,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叫狼五的杀手,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那也是他第一次杀人,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仍然还记忆犹新。 “如果当年你来,我会死在你的枪下”。 “这就是缘分,就像我们天狼盟的兄弟,都是缘分”。西蒙一边说一边看着坐在大树背后的狼三。“就剩我一个了”。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果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西蒙转头看着陆山民,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你不杀我”? 陆山民心头涌起一股悲凉,转过头,避开西蒙的深蓝色眼睛,闻声而来,他确实是来灭口的。 西蒙哈哈一笑,“狼头说得对,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婆婆妈妈,容易坏大事。我是个恶贯满盈的杀手,还是个外国人,要是落入警察手中、、、用你们华夏话说,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杀了我要远比信任我有保障得多”。 陆山民不自觉紧握的拳头又缓缓的松开,“我亲自送你下山,会有人接应你护送你出境,如果你有被抓住的可能,我的人会在你被抓之前第一时间杀了你”。 西蒙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拔出手枪,拉开保险,说道:“狼头临死前给了我最后一单任务,命令我杀最后一个人”。 第1387章 悍然落下 天狼盟最后一个杀手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杀死自己。 西蒙圆满的完成了这个任务,至此,世上再无天狼盟。 “看见了吧,我们总习惯于把人往坏处想,实际上哪怕是穷凶极恶的人,也有高尚的一面”。 “你想说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海东青面无表情。 “尽管他们恶贯满盈,却比不少衣冠楚楚、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更有英雄气概”。 “在我看来,死人远比高尚的人要可靠得多”。海东青的目光从狼三和西蒙的尸体上一扫而过。“一个西方面孔的国际通缉犯,在这种局势下逃出境的可能性不大,一旦被抓住,即便他死扛不出卖我们,也难免有人拿他做文章”。 陆山民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悲凉。 “不少人说我格局小,其实说得一点没错。我不是高高在上的道德先生,所以对天狼盟这个杀人如麻的杀手组织并没有太大的恶感,我也没有你这么理性,能够坦然的面对一个个死亡”。 海东青微微皱了皱眉,冷冷道:“你不必感到内疚,即便他不自杀,你也不杀他,我仍然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你把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倒显得我像婆婆妈妈一样”。 “你不是像,本来就是”。海东青淡淡道,“况且,我只是实话实说”。 陆山民转头静静的看着海东青,没有说话,目光温柔而平静。 海东青这个叱咤风云的“女魔头”,在陆山民的目光下竟然感到心跳有些加快,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莫名的产生一种愤怒,一种分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陆山民的愤怒。 “谢谢你”! 正当她要忍不住发怒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温柔的‘谢谢你’,胸中的怒气霎时间烟消云散,换之一丝丝心疼。 这个男人活得太累了! 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以前认为你只懂得打打杀杀,其实你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这一次,海东青没有生气,眼眶竟不自觉微红,还好有墨镜遮挡,不至于让人看见。转头望向吴公馆方向,那里的枪声已经变得零星稀疏。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要是我能看得明明白白,他就不是高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山民神色坚毅,“既然是被牵着鼻子走,除了被一直牵下去,还能怎么办”。 “真的杀了吕震池和田岳”? “既然他看准了我会杀他们,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杀”。 陆山民说着笑了笑,“枪声差不多停止了,该上场了,怎么样,这一次我很听话吧”。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山民紧了紧拳头,身上的气机和气势同时腾升,“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吧,死了的人总不能白死吧”。 ········ ········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的铁门轰然倒塌。 没有了陈庆之这根顶梁柱撑着,剩余的人不过是做无谓的垂死挣扎,这些论单打独斗个个不弱的高手,在易翔凤带领的雇佣军面前不过是秋后的稻子,一镰刀过去,倒伏一片。 随着一颗子弹射入最后一人的胸膛,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白雪飘飘,鲜血横流,红白相间,格外妖艳。 龙尾阁背靠后山,山如圈椅,三面合围,唯留一阙,山上古木森森、怪石嶙峋,放眼望去,令人生畏,寒风吹过,阴风刺骨。 这才是吴公馆的风水泉眼,也是易守难攻的绝险之地。 来到入口处,易翔凤停下了脚步,多年的战争生涯告诉他,里面潜伏者巨大的危险。敌人只需居高临下埋伏几个狙击手,就足以让处于空旷低处的他们成为活靶子。 不仅是他,其他的雇佣兵都看出了此地的凶险,所有人将目光齐齐落在他的身上,他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也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哪怕明知道上前一步会死。 “老大,硬闯进去有难度,要不我带一队人从侧面上山,先扫清山上的埋伏”。 易翔凤摇了摇头,这里不是境外的战场,如果山上再有一两个陈庆之那样的高手,在山林之中分兵而行,只会被逐个击破。 “你们就到此为止吧,报仇雪恨这种事还得当事人亲自动手才有成就感,更何况,这里是吴家的祠堂祖地,你们若是打扰吴家历代先祖的英灵,别怪我吴峥不讲信用”。正在易翔凤犹豫要不要硬闯的时候,一阵雄壮的声音从龙尾阁里传了出来。 易翔凤满身杀气,狠狠的盯着龙尾阁,“你真能做到两不相帮”? “我吴峥虽然不太守信用,但却懂得权衡利弊,陆山民死在吴公馆对我没有好处。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陆山民的判断”。 易翔凤抬手看了眼腕表,咬了咬牙,“撤”! ·········· ·········· 龙尾阁里,吴峥扫了一眼吕震池和田岳,习惯性的摸了摸大光头,“小侄能为两位叔叔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田岳双眼微闭,“生死有命,但愿今天能结束这一切吧”。 吴峥眯着一只眼看向吕震池,“两位叔叔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死了就结束了吧,我到认为这只是一场大战的开始”。 吕震池眼观鼻鼻观心,“那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我还是无法相信有人能坦然面对死亡”。 “每一个人都有认识的障碍,你不相信不等于就没有,天京四大家族能历经改朝换代而延续至今,为之坦然赴死的人又何止我与田兄二人”。 吴峥呵呵一笑,“也是,你们已经没有了谈判的筹码,我倒是很好奇陆山民会给你们一个怎样的死法”。 “请田吕两条老狗出来赴死”! 龙尾阁外,一阵雄浑的吼声在气机的加持下,如九天之雷悍然落下。 第1388章 胡说八道 首先走出龙尾阁的并不是吕震池和田岳,而是吴峥。 一见到吴峥,海东青身上气机不由自主的溢出,周围雪花凌空乱舞。 吴峥居高临下,神态倨傲,撇了眼海东青,目光停在陆山民身上,咧嘴笑道: “山民兄弟,不妨再考虑考虑”?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你不会反悔了吧”? 吴峥哈哈一笑,“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那就请把人交出来”。 吴峥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山民兄弟,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山上那些无名小卒的尸体容易收拾,你若真杀了他们两个,可就不好收拾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所产生的连锁反应谁都无法预料,还是再想想吧”。 海东青冷哼一声,“今天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唯恐天下不乱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她说得没错”。田岳从吴峥身后走了出来,撇了吴峥一眼,“你把我们请来的目的不正是想借助陆山民的手杀掉我们吗”。 吴峥脸上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哈哈一笑,“我给你们提供谈判的场地,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也罢也罢”吴峥摆了摆手,“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田岳朝吕震池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龙尾阁的古朴石梯缓步向下走来,步伐坚定没有丝毫迟缓。 相距陆山民十几米处,两人停下了脚步。 面对满院的尸体,两人视而不见。 “我俩的命就在这里,拿去吧”。 两人的坦然赴死让陆山民有些失望,在他的预想中,从两人的脸上看到的应该是绝望、恐惧和哀求,少了这些东西,就像火锅里没有了辣椒香料,寡淡无味。 “这些人都是为你们而死,你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寡恩薄义,莫过如此”。 田岳淡淡一笑,笑容中毫不掩饰轻蔑,“知道为什么你们陆家四代都无法真正崛起吗?低等人始终是低等人,哪怕运气好站在了高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仍然俗不可赖。你们的格局注定了多少代都无法成为我们这样的名门望族”。 吕震池昂起头,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不要以为今天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就会胆战畏惧高看你一眼,有些东西是从打娘胎出来就注定了,在我的眼里,你和你爸、你爷爷、你曾祖父都一样,都是不入流的泥腿子”。 陆山民没有丝毫生气,抬眼望向龙尾阁上的吴峥,“听到没有,有些东西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不管你怎么不服气,怎么努力,哪怕爬到最高峰,看不起你的人始终看不起你”。 吴峥冷冷一笑,“我要是你,会立刻一拳打爆他们的脑袋”。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两人,“谁先说”? 田岳和吕震池双眼微闭,闭口不言。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手表,淡淡道:“我的耐心很好,但是时间不多,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保证在杀了你们之后,不再追究你们两家其他人的责任。第二,你们也可以不说,我在杀了你们之后,会把你们两个家族的子子孙孙杀得干干净净”。 田岳眼皮跳动了一下,“你以为你有那个能力”? “杀一个算一个,能杀多少是多少”。“要不要试试”?陆山民平静的看着两人,终于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畏惧。 田岳和吕震池对视了一眼,“几十年的恩怨,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 “那就长话短说”。 田岳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漫天的雪花,“这还得从你的曾祖父陆坚说起。你的祖父虽然只是个卖烧饼的小商贩,但不得不承认却是最早嗅到时代变化人,甚至比我们还早”。 “是不是觉得不合逻辑”?田岳看向陆山民,“他与普通卖早点的小商贩不一样,投机专营的本事无人能及。他专挑方上清街、南湖寺这种地方摆摊,这两个地方当年住的人都是政府高官,通过观察和有意无意的攀谈套话,不但嗅到了时代变化的风向,还真让他攀上了几位不大不小的人物,渐渐的,他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不再甘于卖烧饼”。 吕震池接着说道:“他很聪明,知道靠他一个人成不了事。所以他需要找帮手,这个帮手必须具备三个条件,首先是有一定的家族底蕴和家族势力,在官场上有一定的人脉,能够打通某些环节。其次是这个家族在国外有人并且在国外混得还不错。再次就是这个家族有野心,有着重振家族的强烈欲望。所以他通过卖烧饼接触的几个人物找到了我们吕家。那个年代风声鹤唳,我们吕家也不敢当出头鸟,后来又找上了吴家、田家和韩家”。 田岳接着说道:“那个年代的情况你应该大概了解一些,最挣钱的就是倒卖批文,我们负责打通上下关节,从国外弄到货,他就负责暗地里销售。刚开始的时候被查过两次,差点把我们全部拖下水,后来政策逐步放开,国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后就一发不可收,生意越做越大。再加上你爷爷这个聪明的读书人,两父子把生意越做越大”。 田岳顿了顿,“当时我们还小,这些事情都是听我们父辈谈起的”。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田岳,“后来你们就卸磨杀驴,在事成之后就想除掉他们”。 “不”!吕震池摇了摇头,“是他想摆脱我们。那些年变化极快,快得连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生了很多颠覆性的变化。你曾祖父表面上与我们继续保持合作,暗地里,你爷爷出国拜访国外的生产厂家,想越过我们直接从国外进货,是你曾祖父和你爷爷不讲规矩,触碰了我们的底线”。 陆山民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我爷爷不是这样的人”! “确实是胡说八道”!一阵洪亮的声音从吴公馆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个伟岸的男人走了进来。 第1389章 重蹈覆辙 除了陆山民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来人所吸引。 金刚境界,已经能将自身气势隐藏到微乎其微的地步,但在场的所有人仍然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压力。 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叫陆晨龙。 尽管他的一生算不得成功,甚至是很失败,但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不管是看得起还是瞧不上的人,说道‘陆晨龙’三个字的时候都不会轻松。 吕震池面色苍白,呼吸沉重,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惧,这种恐惧是来自血脉中的压制,像是动物看见了天敌般的恐惧,一种来在内心,无法自主控制的恐惧。他能风轻云淡的面对死亡,却难以在这个男人面前保持平静。 田岳双眼眼皮不停的颤抖,虽然那晚已经见过陆晨龙,但并不像今天这样看得分明,他的脸上,不忿、不甘、痛恨与畏惧混合成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 站在龙尾阁前的吴峥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明明是居高临下,却莫名的有种仰视的错觉。 海东青的表情被大大的墨镜所遮挡,但从她半开半合的双唇,仍然可以看出此刻的情绪并不平静。 陆晨龙缓步而行,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整个世界是那么的安静,只能听到他的双脚踩踏在雪地上发出呲呲的声音,格外清晰。 随着距离的接近,呲呲声停顿的时间越长,这个令朋友敬仰,令敌人胆寒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走向陆山民,最终在离陆山民五六米的地方停下,没有再向前迈出一步。 这咫尺之间的距离很短,中间却隔着整整二十七年。 “山民”! 声音温和慈爱,笑容中罕见的带着讨好。 陆山民背对着陆晨龙,始终没有转身,良久之后,只是嗯了一声。 陆晨龙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转而目光落在了吕震池身上。 “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一边喝着人血、吃着人肉,还要给自己竖牌坊”。 吕震池脸色涨得通红,“你藏得好深”! 陆晨龙的目光只是在吕震池身上一撇而过,随之又再次回到陆山民身上。 “在有风险的时候,他们把你曾祖父和爷爷推出来顶在前面趟雷,自己躲在后面吸血,你曾祖父因此进过两次监狱,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合伙人不但没有想办法帮忙,反而像躲避瘟疫一样避之不及,第一时间划清界限”。“在风险过去迎来改革春风的时候,他们就第一时间站出来抢夺胜利果实”。 陆晨龙顿了顿,余光撇向田岳。“本来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这些自诩高贵的世家最擅长干的事情就是‘趋利避害’‘损人利己’”。 “你曾祖父和爷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能从这群老虎嘴里抠出多少食物来,他们一退再退、一让再让,把原本协议商定的百分之十的股份降到了百分之三。这百分之三并不是给我们陆家留的,而是你曾祖父对那帮跟着他打天下的兄弟的承诺”。 陆晨龙苦笑一声,“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群高贵世家的胃口和刻薄。他们只是把你曾祖父当成了一条狗,有用的时候就养着,没用的时候连一块带皮的骨头也不肯给”。 “那个年代,敢站出来走第一步的人,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 陆晨龙仰起头,目光冷厉,“你知道,我们陆家人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有诺必践”。 “所以,在你爷爷的建议下,他们逼不得已另起炉灶”。 陆晨龙目光如炬,平淡的看着田岳,“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田岳轻笑一声,“你们陆家本来就是我们在外面的代言人而已,没有我们在背后暗中牵线搭桥,你以为凭一个卖烧饼的,能搞到批文和境外的货源?还想拿原始的股份,简直是痴人说梦,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卖烧饼的,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平地杀气骤起,海东青满面冷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们在我面前不过是两只待死的蝼蚁”。 陆晨龙的脸上倒是风平浪静,转头看向海东青,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微笑。 “虎父无犬女,中天兄有个好女儿”。 “既然另立山头,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还有后面的事”。陆山民冷冷的问道,像是在问吕震池和田岳,也像是在问陆晨龙。 “相较于吸血,他们做生意的本事并不见得有多高明。在国家政策放开,你爷爷去国外打通了货源渠道之后,他们的优势自然大打折扣”。 “言过其实吧”。田岳冷哼一声,“当年你们陆家只是做一些边角的民间生意,我们所经营得都是国营大宗生意”。 吕震池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们陆家从底层经营,有你们的优势,但我们在高层的优势,是你们永远也比不上的。当年我们是有些闹得不愉快的误会,不过后面我们主动找到陆坚和陆荀,提出优势互补互相合作的时候,他们拒绝了”。 “四川有句谚语,要人的时候求人,不要人的时候屙尿淋,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我们陆家高攀不起。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与你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生意场上的关系,就与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一样,关系都是随着利益的变化而变化,是你们不识时务,给台阶不下”。 陆晨龙没有理会,继续对陆山民说道:“所以他们恼羞成怒,明枪暗箭、阴谋诡计,正如他们所标榜的那样,他们数代人积累的底蕴,你曾祖父再坚强,你爷爷再聪明,最终都没能挡住。在那个法制跟不上时代变化的时代,他们就是法律。最终你曾祖父含恨而终,而你爷爷也因此离开天京,远走马嘴村”。 陆山民终于转过头,怔怔的看着陆晨龙。 “如此惨痛的教训在前,但,你依然重蹈覆辙”。 第1390章 本来就不是我老子 面对陆山民的质问,陆晨龙的脸色黯淡无光。 半晌之后才说道:“很多人都说我是‘英雄’,所谓英雄,说好听点是重情重义,说难听点就是缺乏理智。一个理智的人是很难做出英雄的壮举的。在这一点上,我不像你爷爷,反倒遗传了你曾祖父的性格。他老人家当年也是一位响当当的英雄。我们这样的人,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很容易落入别人设计的圈套”。 陆晨龙的目光再次落在田岳身上,“特别是在这些善于攻心的有心人面前,我就像个白痴一样任人摆布”。 陆山民不自觉的紧咬嘴唇,“所以,你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没能保护好”。 陆晨龙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是他一生的痛,近三十年来,每一天都在自责中度过,每一晚都在折磨着他,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你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他迎向陆山民咄咄逼人的目光,心,不停的颤抖。 “当年、” “够了”!陆山民打断了陆晨龙的话,他的内心此时丝毫不比陆晨龙好受。 他知道陆晨龙来的目的,也知道他说这么多是为了拖延时间,这让他的内心痛苦到了极致。 他宁愿没有见到他,那样,至少在他心目中,父亲还是伟岸英雄的形象。 但是,他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家业被夺无所谓,世代的恩怨也可以放下,但是母亲的枉死不该、也不能放下。 “仇人就在眼前,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陆晨龙看向田岳和吕震池,“还不快走”。 田岳和吕震池愣了一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快滚”! 话音未落,陆山民身形已动。 田岳和吕震池还没来得及移动脚步,院子里陡然狂风大作,一道人影裹挟着漫天雪花刹那即至。 眼看两个拳头就要打在脑袋上,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后发先至,硬生生用胸膛挡下了拳头。 “为什么”?陆山民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当年离开马嘴村的时候,你爷爷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当时,我并不认同,现在,我也不期望你能认同”。 “爷爷也曾经告诉过我,所有道理都是别人的道理,当不得真,包括他的道理,唯有自己道理才是真理”。 吕震池和田岳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赶紧往院子另一头的汽车跑去。 “海东青”!陆山民大喝一声。 海东青握了握拳头,下意识看了陆晨龙一眼,下一秒,黑影一闪,冲向了吕震池和田岳。 陆晨龙大喝一声,声音如龙吟虎啸,震退陆山民半步。与此同时一步踏出,挡住了那道黑影。 海东青一掌拍出,没有任何留手。 陆晨龙一拳打出,拳掌相接,他感觉到一股连绵不断的掌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对方的手掌就像有磁力一般缠住了他的拳头。 陆晨龙不禁有些好奇,也有些惊讶,也有些钦佩。这丫头是想拼着内伤的风险缠住他,给陆山民争取时间。 身后风声大作,陆山民已经来到近前。 陆晨龙没有用蛮力震开海东青,而是拳头打开为掌,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海东青的手腕。 内家高手,最忌与外家高手短兵相接,更何况是与金刚境的外家极境近距离过招。海东青只感觉到一股蛮荒之力包裹了她,身体立刻失去了控制权,耳边呼呼风啸,整个人被陆晨龙甩向了后方,正好撞上急速跑过来的陆山民。 陆山民不敢蛮力相撞,只得收敛气机拖住海东青卸掉巨大的力量,两人同时向后滑出去四五米才稳住了身形。 龙尾阁上,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睁得很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把三人交手的每一个细节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在这耽搁的短短一两分钟时间之内,田岳和吕震池已经发动汽车驶向了大门方向。 没有停留,陆山民和海东青在稳住身形的一瞬间就再次发起猛冲。两人没有沟通,很有默契一左一右从陆晨龙两侧冲锋。 陆晨龙没有站在原地阻挡,而是几乎同时转身冲向大门口方向。 等陆山民和海东青冲到门口时,他已经站在了那里,堵住了去路。 汽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陆山民双拳紧握,因为面容紧绷的原因,脖子上的青筋高高隆起。 他有太多的理由要杀掉田岳和吕震池,他母亲的死,叶梓萱的死,祁汉的死,还有太多太多因牵扯进这件事而死的兄弟、朋友。 他的双眼瞪得血红,一步一步的走向大门,与陆晨龙擦肩而过,没有再与他说过一句话。 陆晨龙转过身,看着陆山民逐渐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半晌,又合上了嘴唇。 海东青也朝着大门走去,在经过陆晨龙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天下所有父母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你自以为是的爱,实际上并不是他所需要的爱”。 “也许吧,我并不懂得怎么去做一个父亲”。 “你为了他,放弃家族的仇恨、放弃给妻子报仇。他并不会因此而觉得你有多伟大、多憋屈”。 陆晨龙微微摇了摇头,“我并不需要他的理解”。 海东青嗯了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吴峥下了龙尾阁,来到院子里,朝陆晨龙抱了抱拳。 “陆前辈,今天能见识到您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陆晨龙淡淡的看着吴峥,“是你杀了吴德”? 吴峥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和黄九斤是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与陆山民也是朋友”。 “朋友”?“借刀杀人,有你这么待朋友的吗”! 吴峥没有回答,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是晚辈考虑欠周到,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陆晨龙平淡的看着吴峥,“吴老二是吴家唯一一个有点人情味儿的人,你一点也不像他”。 吴峥呵呵一笑,“他本来就不是我老子”。 第1391章 该上山了 雪峰之上。 黑衣在漫天大雪中猎猎作响。 长发在呼啸寒风中飘荡摇曳。 冷冽、阴柔的气机与天地间的寒意浑然一体。 同样的英姿飒爽。 同样的杀伐狠厉。 同样的巾帼不让须眉。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弹指一挥几十年。 那年的风采,还犹在眼前。 那年的悸动,还仍在心田。 朱颜已不在。 换了人间。 陆晨龙阔步向前,与海东青并肩而立。 俯瞰茫茫天地。 一番好景。 心似悲凉。 “每一个男人年少的时候都有一个英雄梦,有的人醒得早,有的人醒得晚,不管早晚,都会为这个梦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后悔了”? 陆晨龙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有些人”。 “追求梦想本不是错,错就错在让妻子儿女替他买单。或者,他压根儿就不该结婚生子”。 “他是个英雄”。 “呵”,海东青的冷笑声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味道。“英雄?好一个英雄”!“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他这个英雄所赐”。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好”?“我好与不好只有我才有资格下定论,你们都没有,包括他”。 陆晨龙平静的望着白茫茫的深谷,喃喃道:“他会为你感到骄傲”。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这双手杀过多少人吗”? 海东青充满愤恨的语气让陆晨龙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陆山民失望的眼神。 “也许你说得对,天下的父母都有自以为是的毛病”。 陆晨龙心里莫名的忧伤。他从海东青身上看到了陆山民对自己的态度。既痛恨又向往,既不想提及又迫不及待的想了解,既不想见面又满世界的寻找,这是一种很矛盾、很纠结,很痛苦的情绪。 “当年我在江州起家,在打垮薛家之后,江州的市场已经满足不了我的野心,我一路北上、势如破竹,在东海遇到了你父亲。” “海中天,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海一样的胸怀,天一般的壮阔”。 “很多人认为我和你父亲是不打不相识。实际上真正的英雄相惜,并不是寻常人所想象的那么跌宕起伏。我们只是喝了一顿酒而已”。 “十八瓶茅台下肚,我俩相拥哈哈大笑,双双醉倒在桌子底下”。 “从此,生死兄弟皆在心间,不需山盟海誓,也没必要喝血拜把子”。 陆晨龙的语气充满了豪气,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与挚友把酒言欢。 海东青脑海中想象着那个画面,她了解自己的父亲,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豪迈人物,能够想象出他和陆晨龙相拥大笑的壮阔场景。从小大到,哪怕是现在,她仍然是有意无意间将父亲作为衡量评判男人的标准。 她怨他,也爱他。 因爱而怨,因怨而更爱。相互交织、难以分割。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晨龙,满脸沧桑、双鬓白霜,眉宇之间虽有豪气,但豪气之中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悲凉,这个一直活在传说中的男人,与想象中并不完全一样。 “是我害了他,也害了你们海家”。 陆晨龙没有理会海东青身上流露出的阴冷杀意,继续说道:“当年我心灰意冷,隐居南山,从此不问世事”。 “他为了你,抛家弃子奔赴天京调查你的死因,好一句不问世事”。 “他每一次来我都知道”。 “但你却眼睁睁看着他陷入死地”。海东青双拳紧握,杀意澎湃。 “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没想到还是害死了他”。 海东青竭力克制动手的冲动,银牙紧咬,指甲嵌入掌心,一滴鲜血掉落雪中。 山巅寒风凌冽刺骨,漫天雪花癫狂的飞舞,“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陆晨龙仿佛完全没有留意到海东青身上澎湃的杀意一样,脸上苍茫悲伤。 “我知道他继续调查下去,会越来越危险。我也想过现身制止他”。 “但是你没有”!! “如果我现身见他,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怎么做”? 半晌之后,澎湃的杀意渐渐散去。海东青了解自己的父亲,哪怕陆晨龙放弃复仇,他也不会。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为他的好兄弟强出头,独自去挑战四大家族和影子。 一滴泪珠不小心从墨镜下流了出来。她应该恨这样的父亲,他是一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恨不起来。唯有心痛萦绕心间。 陆晨龙转过头去,心里微微发疼。 “我以为他调查不出结果自然会放弃,但是,我错了。我低估了他那股死不回头的韧劲。” “十四年,十四次,从我出事当年开始,他先后十四次到天京”。 “他的韧劲无穷无尽,但却耗尽了他们的耐心”。 “那一年,你应该刚满十七岁吧”。 “呵呵”!海东青发出讽刺至极的冷笑声,“他为了给你复仇付出了自己和妻子的生命,而你,却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危投靠了仇人”。 “这就是人人传颂的英雄”!海东青极尽嘲讽。 陆晨龙神色淡然,“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陆晨龙,那个做着英雄梦的陆晨龙早已经死了”。 海东青转过身,缓步朝山下走去,“下一次,你再敢阻止我复仇,我第一个杀你”。 陆晨龙转身看着海东青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 “下一次,不要再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刚才你那一招是我见过最精妙的内家拳法,但是,如果你面对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金刚极境之人,你已经死了”。 ········ ······· 山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而下,冲过哨卡,驶入了大马路。 季铁军望着离去的轿车,眉头微皱。 “为什么不拦下他们”?一旁的马鞍山问道。 “速度太快,思维没跟上。我正在思考要不要拦下他们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走了”。 马鞍山的一双鹰眼疑惑的盯着季铁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季铁军长叹一声,“走吧,该上山了,这个烂摊子够我们喝一壶了”。 第1392章 坐顺风车 季铁军当兵的时候,听老兵们讲述过很多战场上的故事。老兵们口中既残酷又血腥的战争场面令他既兴奋又向往。哪怕在今天之前,这种激情也未完全消退。 当兵不打仗,那还当什么兵,这是大多数军人都有的情结。 现在回想起老兵们讲述时候的表情,才意识到,他们的眼中除了有着坚定的信仰和沸腾的热血之外,还夹杂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痛苦。 残忍、血腥,没有亲眼见到,永远理解不了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 哪怕自认为已经理解。 雪白之中的斑驳鲜红,带着不甘和恐惧眼神的尸体,漫山遍野,远看似娇艳的朵朵鲜花,近看是来自地狱的焰火。 冰冷刺骨的焰火。 马鞍山那双坚毅的鹰眼不受控制的闪烁颤抖,当了一辈子的刑警,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 这样的场面他不曾见过。 这是人世间的地狱,处处是无主的幽魂。 几个心理素质稍差的年轻警察扶着树木哇哇直吐,将早餐的豆浆油条全都吐了出来。 尸体的形态各异,有趴着的、平躺的、也有坐卧的,这些姿态都不足为奇。 高高的山岗上,一个高大的身躯屹立在大雪之中。 他昂首挺胸,眺望着这一方天地,裸露的上身,雄壮的肌肉纹理清晰,双目圆瞪,虎虎生威。 季铁军遥望着这具躯体,那双习惯性半眯的眼睛第一次睁得很大,撑得眼眶通红。一向似笑非笑的脸庞肃穆凛然。 “江湖是趟浑水,但却是每个男人儿时的梦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江湖中有一种人,哪怕他恶贯满盈,却能激起男儿心中最深层次的呐喊”。 马鞍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祁汉身上,从心怀激荡中清醒了过来。 “这样的人不值得推崇,他们解决不了这个世界的罪恶,只会制造更多的罪恶”。 “他曾是华夏兵王,因给战友家属报仇而被迫流落异国,成为令全世界胆寒的杀手”。 “我承认,这样一个男人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生敬仰,包括我。但,他不是华夏的骄傲,而是耻辱”。 “他若想活着离开,没有人拦得住。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吗”? “江湖义气”。 “不”。季铁军缓缓起身,“你没当过兵”。“他不是为陆山民而死”。 马鞍山心头震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季铁军迈开步子,一深一浅的朝着祁汉走去,微胖的身体在雪地里踉踉跄跄,看上去格外吃力。 马鞍山跟在身后,心头同样沉重。在遇上陆山民之前,他以为陆山民那样的人是极少数的另类,但这些年走过来,这样的人遇到得越来越多,每一个人都在冲击着他原本的世界观。这种冲击让他在无数个夜晚备受煎熬。若是在以前,他那颗强大的心脏绝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罪犯而起丝毫涟漪,但现在,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却令他那颗心剧烈的跳动,每向前走一步就更加剧烈。 短短的距离,两人却似走了很久。 站在这具已经没有生机的躯体前,两人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让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的变得急促。 季铁军仰望着祁汉的面庞,半晌之后,从兜里摸出最后一支烟,点燃之后半蹲着插在祁汉身前。“规矩、方圆,你用双拳打破,对错、是非,你用拳头分辨,善恶、真假,很多人都认为你十恶不赦,但,那些西装革履,满口仁义道德的谦谦君子,也不见得比你好多少。” 季铁军缓缓起身,长叹一声,“男人,活成你这样,真让人羡慕”。 马鞍山眉头紧皱,想提醒季铁军的身份,但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季铁军朝身后招了招手,后边几个警察走了过来。 “把这个匪徒的尸体收起来”。 说着又看向马鞍山,“这件事情陆山民的嫌疑最大,你带一队人仔细查查蛛丝马迹,我带人去吴公馆找吴峥”。 ········· ········· 龙力看着披着一身雪白狐裘的纳兰子建,看得有些出神,他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什么翩翩公子如玉,也不知道什么气度潇洒如宏,只觉得自家公子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男子。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原本以为会上山,没想到只是在山脚转了一圈,本以为转完该回去了,却在临近高速公路的小山坡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公路发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纳兰子建以一种哀怨的语气说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特别是对你这种浑身肌肉的粗糙爷们儿更没兴趣”。 龙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移开了目光,“三公子,天冷,要不我们回去吧”。。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长叹一声,“同样的话,阿英说起来暖人心脾,你说出来就反胃得很,这种关心人的话,还是女人说起来好听”。 “三公子,我们在这里等谁”?龙力虽然不知道纳兰子建想干什么,却大概能猜到在等人。 因大雪和‘军事演习’封路,大罗山下的外环高速几乎没有车辆驶过。站在高处望去,有一一个黑点在白色的世界中“缓缓”移来。 “周围的高速公路摄像头都处理了吧”。。 “都处理完了”。这个时候,龙力已经发现那远处越来越近的黑点。 纳兰子建紧了紧雪白狐裘,缓步朝山坡下走去,“坐个顺风车回去”。 ········· ········· 季铁军带着一行人来到吴公馆,吴峥早已在门口等候。 “终于来了,再不来吴公馆可就要被拆了”。吴峥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说说吧”!季铁军抬头看着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 “你想听什么”?吴峥笑呵呵的看着季铁军。 季铁军心头微拧,他对吴峥的印象并不好,虽然没有证据,但吴世勋、吴存荣的死,吴民生的失踪,他不相信与他没有关系。 “你说我想听什么”? 吴峥哈哈一笑,随之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季铁军冷哼一声,“在你吴公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不会以为你能逃脱干系吧” 吴峥若无其事的咧了咧嘴,“我今天约吕震池和田岳到我这里喝茶,莫名其妙就遭到袭击,飞来横祸啊”。 “莫名其妙”? “当然也不完全是莫名其妙,像我们这样威名赫赫的大家族,多多少少都有几个仇人,也不知道是谁请了‘天狼盟’的杀手想要吕震池和田岳的命”。 季铁军半眯着眼睛看着吴峥,“你怎么知道是天狼盟的干的”? 吴峥咧嘴一笑,“你不会没调查过我吧?我曾经是干什么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祁汉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在你看来,这就是一场普通的仇杀”? “普通也不普通,普通人可没本事请得动天狼盟的杀手”。 “那你觉得会是谁”? “陆山民”!吴峥呵呵一笑,脱口而出,“有动机、也有那个能力,我觉得肯定是他”。 季铁军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今天来了”? “你以为他会这么傻”?吴峥笑眯眯的看着季铁军。“花钱办事,他自然是躲起来”。 季铁军看了眼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和院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尸体。 “你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吴峥呵呵笑道:“这不正合你意吗”? 季铁军也笑了笑,“你以为你很聪明”? “那当然,要不我怎么能坐上吴家家主的宝座”。 “既然你是聪明人,想必你不会站错队”? “站队?什么队?季局长,这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季铁军怔怔的盯着吴峥的眼睛,轻笑一声,“你的戾气太重,在这场处处危机的绝境中,很危险”。 吴峥笑了笑,“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凡人?我背后是整个华夏的国家机器,是法律和正义,你太小看我了”。 吴峥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季铁军,“我听说季局长什么样的人都结交,从不主观看人,怎么到我这里就变了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万一我和你是一队的呢。相比于陆山民,你可有点厚此薄彼啊”。 “不管你还是陆山民,都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吴峥哈哈一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都说风险与收益成正比,你们却拿着全家人的性命换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值得吗”? 季铁军没有因吴峥的威胁而动怒,“我也当过兵,认识很多当过兵的人,你是唯一一个连一丁点信仰和良知都没有的人”。 吴峥脸上的嬉笑渐渐变得狰狞。 “知道我为什么恨黄九斤吗?因为他跟你一样,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我指手画脚。总喜欢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我指指点点。” 第1393章 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站在阮玉办公室门口,陈坤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 这种紧张的感觉是那么的陌生,自从进入晨龙集团之后,他再也没有过面对别人紧张的时候。 同时这种忐忑又是那么的熟悉,让他回想起当年走出绿皮火车踏上东海这片土地的那一刻,第一次在东海找工作被面试官盯着看的那一刻,那种战战兢兢的紧张让他难以呼吸的感觉,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笃、笃、笃”。他抬手敲响了门。 半晌过去,里面并没有动静。 陈坤微微闭上眼睛,有节奏的调整着呼吸。如今的他身着量身订制的高档西装,手腕上带着几十万的名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相比于七年前刚到东海的时候,早已是改头换面。 他终于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在东海站稳了脚跟,在东海成为了人上人。 在山海资本任董事长这些年,他面试过无数个与曾经的自己类似的人,也高高在上的训斥过自己曾经垫着脚尖仰望的名校精英。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子,内心很是满足,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双目中多了一抹坚定和决绝。她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不入流专科学校辍学的女人而已。 正准备直接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传来阮玉的声音。 “进来”。 推门而入,阮玉还是与往常一样,穿着简单干练,神态闲适而笃定,一双黑色的眸子明亮而坚毅,看不出丝毫的落寞和焦躁。 “胡惟庸让你来的”?阮玉只是撇了眼陈坤,悠悠的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语气平淡而不带任何情绪。 陈坤抬手看了看手表,坐在阮玉的对面。 “董事会还有半个小时”。 阮玉轻笑一声,“没有信心”? 陈坤不敢直面阮玉的目光,侧头看向一旁的青花瓷装饰,:“你不主动辞职,谁也替代不了你”。 “你们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陈坤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尽管进来之前默默的暗示自己不要紧张,但真正面对阮玉,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加剧。 “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时代在变化,形势在变化,今日的晨龙集团早已不是当初的晨龙集团,原来的那一套理念已经跟不上发展的变化,原来的那套草台班子也无法推进集团更进一步”。 “你在教我怎么管企业”? 陈坤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阮玉,“彼一时此一时,原来那一套江湖风格创造了晨龙集团,但如今已成为阻碍晨龙集团发展的障碍”。 “所以呢,鸟尽弓藏、卸磨杀驴”? “做一个逍遥股东,闲散富豪,不好吗?这对于你,对于民生西路出来的那些人来说,难道还不够吗?想当年,他们连片瓦遮身的地方都没有,如今的生活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梦想。” 陈坤昂起头,说道:“知足才能常乐,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阮玉弹了弹烟灰,双手环胸,“那你知足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陈坤瞪着阮玉的眼睛,尽管心脏在狂跳,但也不甘示弱。 四目相对,良久无话。 阮玉笑了笑,喃喃道:“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你知道是哪两样吗”? 陈坤盯着阮玉的眼睛,没有回答。 阮玉自问自答道:“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 陈坤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紧紧的咬着牙关。 阮玉苦笑一声,“千算万算,日想夜想,都没算到想到你会叛变”。 “我不是叛变”!陈坤有些失控的吼了出来,“我是在守住山民的基业”! 阮玉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和不屑,“这世界上穷过的人很多,你是我见过穷得最没骨气的人。难怪张丽瞧不上你,她比我和山民的眼光都好”。 “呵呵呵呵、”陈坤表情扭曲,低声发笑。“你们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你们凭什么一个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我指手画脚,你们有谁站在我的角度想过我受过的苦,我遭过的罪。我只是个人,不是圣人,凭什么你们个个要拿圣人的标准要求我。我有我的梦想,我有我的追求,我曾经是穷,是卑微,正因为如此,我不想再回到从前,我只是想守住来之不易的成果,我有什么错”。 “我没有错,当年黄梅自甘堕落欠债是她的错,我凭什么要帮她还。现在更没有错,明知死扛下去会失去一切,为什么不努力保住最后一点成果”! “你没有资格提梅姐”!阮玉声音冰冷,脸上第一次出现寒霜。 “对,你们都是圣人,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人,就我是一个无情无义、卑鄙无耻的小人”。陈坤喘着粗气,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已。 阮玉半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闭,“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陈坤缓缓起身,内心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没有错,为什么总会被人瞧不起,当年张丽如此,现在的阮玉也如此。 “希望你能从大局出发,否则你将成为晨龙集团的罪人”。 ·········· ·········· 晨龙大厦楼下,十几辆黑色的汽车一字排开。 十几辆汽车的车门同时打开。 秦风率先下车,一马当先。 五十多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紧随其后,杀气汇聚,瘆人刺骨。 门口的保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秦风一脚踹翻在地。 楼上,胡惟庸站在落地窗前,嘴里叼着的雪茄烟雾弥漫。 一旁的阳林眉头微皱,“胡爷,要不要暂避锋芒”? 胡惟庸摇了摇头,“成败就在今天,错过了就不再有机会”。 “但是、、” “这是最后的赌局,我和阮玉都在赌,阮玉在赌我会不会知难而退,我在赌她害不害怕晨龙集团天下大乱”。 阳林有些焦虑,“今日若是乱起来,就等于挑开了两派之间最后的遮羞布,接下来的内斗,将没有任何一方是赢家”。 “祸起萧墙,内部瓦解,这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一幕,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哎,阮总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女人难免情绪化,她要是死磕到底、、” “她是一个女人,但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胡惟庸从嘴里取下雪茄,雪茄在手上微微颤抖。 ·········· ·········· 刘妮半蹲在花台上,双手捧着一杯奶茶,抬头仰望着天空。 灰蒙蒙的,雾沉沉的。 她一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儿,不管是马嘴村的穷苦艰辛,还是出山后的生死一线,心里从来没有过压抑或苦闷。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永远也影响不了她。 但是现在,她的心里却有那么一丝沉甸甸的感觉,就像这天气一般,让她浑身不舒服。 自从回到东海,她每天就在浩瀚集团周围瞎逛,暗中保护曾雅倩,像是一只被困住翅膀的小鸟,无法自由飞翔。 不远处,一个身着考究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曾雅倩的秘书。 关悦走到近前,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温柔笑容。 “刘小姐,董事长请你上去”。 刘妮翻了个白眼,“晨龙集团都快翻天了,她还真坐得住”。 关悦笑了笑,“那是陆山民的家事,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山民哥的家事”?刘妮眨了眨大眼睛,“她还真把自己当外人”。 关悦无奈的笑了笑,“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您要是有什么疑问,还是当面问她吧”。 刘妮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倒真想听听她怎么解释,山民哥缺的东西很多,但就是不缺女人,要是真把自己当外人,就赶紧别站着茅坑不拉屎,后面排着队的还多着呢”。 ········ ········ “秦风”!一声大喊从大厅外响起。 张忠辉一路狂奔来到大厅里,拦在秦风一行人的身前。 秦风撇了眼气喘吁吁的张忠辉,冷冷道:“你来得正好,跟我一起上去清理叛徒”。 “你不能上去”! “你说什么”?!秦风既是意外又是震怒。 “你忘记山民哥说过的话了吗”? 秦风狠狠的盯着张忠辉,“你也是他们的人”? 张忠辉使劲儿的摇头,“山民哥给你的职责是保护集团高层的安全,没让你干涉集团高层的决策”。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顾多年兄弟情分”。 张忠辉死死的拦在秦风身前,“你想挑起集团内斗吗”!? “不是我挑起,是他们挑起”!秦风怒不可遏。 张忠辉张开双手,“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我只知道不拿下那些反骨仔,晨龙集团就要改名换姓了。我只知道要是让那帮叛臣贼子得逞,我就没脸见山民哥”。 “你冷静点好不好”?秦风双拳紧握,手上的关节咔咔作响。 “我最后问你一次,让不让开”? 张忠辉咬紧牙关,摇了摇头,“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第1394章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离董事会召开还有半个小时,偌大的会议室里,五人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 六七年前,他们都还处于社会最底层,都还在仰人鼻息中战战兢兢。 现在,他们没有慌张、没有害怕,唯有眼中的目光冷厉。 马东背着手,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玫瑰酒吧的小经理,“几年前,董事会大多还是民生西路的人。现在飞哥不在了,周同去了天京,陈坤叛变了,陈大成在江州,胡明失踪了,山民哥在天京抽不开身,就剩我们几个了”。 陆霜推了推眼镜,她也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挤着公交车,胆小怕事,刚毕业的小会计,晨龙集团的财务总监,集团两大强权女人之一,身上自带威严。 “若是飞哥还在,拿轮到这些宵小嚣张跋扈”。 蒙傲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他也是民生西路出身,但他当年是胡惟庸派到陆山民监视陆山民的人。 “我看错人了,没想到胡惟庸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 五人中,只有冷海和白强身上还带着残留的江湖气息。 “憋屈”!冷海满脸的怒意,“当年我们怎么上来的,今天我们就能怎么把他们干下去。” 马东摇了摇头,“当年我们是一无所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输了大不了是一条命,而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大不了从头再来,当年能白手起家,以后也能”。 “没有山民哥就没有我马东的今天,如果能用这条命保住基业不失,我马东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现在的情况是,哪怕压上我们这几条命,恐怕也无济于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强平缓的说道:“有没有用是一回事,敢不敢去死是另外一回事。我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历朝历代总有几个死节之士”。 马东眉头微皱,“是你通知秦风的”? “他有权利知道”。 陆霜淡淡道:“再等等吧,山民哥说过,他不在,我们一切都要听阮姐的”。 “我明白她的顾虑”。白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她担心内乱一起,集团会元气大伤。但是,江山易手,保存得再完好又有什么用。将来,我们有何脸面见山民哥”。 ········· ········· 阮玉站在窗前,双眼微闭。 掌管晨龙集团以来,她面对过无数难以抉择的时候,但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难以抉择。 曾经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也从未怀疑过未来。不管多艰难,她都始终相信能熬过去,始终相信能够获得胜利。 但这一次,她有些徘徊、迷茫。她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对能不能熬过去充满了怀疑。 也是第一次感到那么的无力。 睁开眼睛,楼下黑压压的人群已经涌入大厅。 阮玉·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捂着疼痛的胸口,喃喃道: “山民哥,我该怎么办”? ········ ········ 春居山,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举手投足间,自信潇洒,沉稳练达。 如今的海东来,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纨绔子弟的踪迹。 卓君与盛天迎到大门口,看到海东来身上无形之中透露出的威严,老怀安慰。 “东来”! 海东来含笑点了点头,留下司机和保镖,径直走下大门。 卓君与盛天很自然的跟在他身后,若是在以前,两人一定会因为海东来的“无礼”而教训他一顿,但是现在,他们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是激动不已。因为,他们终于在海东来身上看到了当年海爷的风采。 进入别墅,海东来坐在当中,卓君与盛天很自然的坐在两侧。 “卓叔、天叔,这么久才回来看你们,我在这里给您们说声对不起”。 盛天有些激动的摆了摆手,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他是看着海东青与海东来长大的,特别是海东来,当初海中天去世的时候,才只有十二三岁,是他手把手把他带大的,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把海东来当成了亲生儿子。 “东来,你长大了”。 卓君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反对海东青放海东来一人出去,现在想来,东青是对的。男人只有经过磨砺才能成长成熟,在庇护下是永远无法长大的。 “东来,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晨龙集团的内部矛盾终于爆发了,我们三家作为同盟,也难免会受到波及,回来帮我们吧”。 海东来点了点头,“我正是为这件事回来的”。 卓君和盛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 “但,我回来不是帮你们,而是主持大局”。海东来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悠悠的说道,没有看两人一眼,仿佛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卓君和盛天两人的对视还没有移开目光,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诧异,两人都是聪明人,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来”?盛天带着疑问的喊了一声。 海东来缓缓放下茶杯,“卓叔,天叔,你们为海家付出了一辈子,其中的艰辛与苦难我都看在眼里,也该卸下担子歇歇了”。 盛天心跳得很快,脸色渐渐变得阴暗,“东来,你这是要夺权”。 海东来轻轻一笑,“天叔这话说得就不妥了,海东青姓海,难道我就不姓海了”。 “你、”!盛天指着海东来的鼻子,“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是海家唯一的男人,海家本来就是我的。以前我小,没有能力继承海家。现在,我创立的东胜资本已经在国内小有名气,足以证明我有能力接手海家”。 “愚蠢”!盛天怒不可遏,“我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你还是一样的幼稚。你以为你的合伙人是真心想与你合作?放屁!他们只是利用你对付你姐,对付海天集团。你是在与虎谋皮”。 “天叔”!海东来语气变得冷漠,“我尊敬你才称你一声天叔,实际上你不过是海家的一条狗而已,还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盛天的内心如遭雷击,脑袋嗡嗡作响,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海东来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卓君低头沉思,他向来比盛天冷静得多,转头望了眼门口方向。淡淡道:“东来,我知道你有苦衷,也有你的打算,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说出来,多一个人商量总比独自一人孤军奋战要强得多”。 海东来冷哼一声,“我当初离开的时候就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超过她,总有一天我要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卓君抬头看着海东来的眼睛,他始终不太相信海东来刚才所说的话,是真心话。 “跟他废什么话”!盛天愤怒至极、伤心至极。“我盛天瞎了眼,教了个白眼狼。海爷,我对不起你”。 卓君盯着海东来看了良久,淡淡道:“海家如今仍然是东青当家,即便你要接管海家,也得等她回来再说”。 “等她?”海东来看了一眼悲怆的盛天,笑了笑,“她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外人丢下海天集团不管,集团里的不少股东早有怨恨,若不是迫于她的威压,早就怨声载道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他们主持公道的”。 卓天眉头紧皱,之前他一直很有自信将海天集团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凭着海东青的威望和这些年的经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海天集团内部翻得起浪。 但他却忽略了海东来这个因素。海东来与任何人都不一样,他姓海,是海爷的亲儿子,他若一闹,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夺权,在海东青不在的情况下,海天集团内部必将面临一场灾难。 若是在以往,这场灾难或许伤不了海天集团的根本。 但现在不是太平时期,任何一次动荡都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海东来老神在在,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卓叔,你说阮玉会怎么选择”? 卓君眉头皱得更深,他现在有些拿不准海东来是真的不懂事被人蛊惑,还是在卧薪尝胆瞒天过海。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他来说都是天大的考验。 “你是想问我会怎么选择吧”?卓君死死的盯着海东来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一点,哪怕是一丁点他所希望看到的东西。但是,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任何异样。 海东来呵呵一笑,“你的选择?重要吗”? 海东来拿出手机摆在茶几上,里面是一张照片。 “我与我姐占海家的股份是一样的,不过最近,我收购了几个大股东的股份。现在,我才是海天集团最大的股东”。 “畜生”!“你怎么对得起你姐”?!盛天老泪纵横,指着海东来的手指微微颤抖。 “从小到大,她是怎么对我的,你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没有自由,甚至没有自我,我就像她的一个物件,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海东来缓缓起身,“不过我大人有大量,我不怪她,也不恨她,我只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第1395章 亲眼看到 小妮子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大摇大摆走进曾雅倩办公室,懒洋洋半躺在沙发上,目光散漫的看着曾雅倩。 第一印象形成之后往往很难逆转,到现在,她依然对曾雅倩没有什么好感。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曾雅倩淡淡道。 小妮子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我不欠陆山民什么”。 曾雅倩面色平静,继续说道:“我无法接受我的爱人心里还有别人,我一直在忍、在退,相信有一天能拥有他的整颗心。直到叶梓萱出事,我知道,永远不可能了”。 小妮子秀美微蹙,“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曾雅倩摇了摇头,“她若活着,也许还有可能从他的心里渐渐淡去。她不再这个世上了,反而会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小妮子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太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所以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累了,这段感情已经让我身心俱疲,放过我自己,也是放过他”。 小妮子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落在曾雅倩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你肚子里是陆家的血脉”。 曾雅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他姓曾”。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你太小气了”! 曾雅倩悠悠说道:“我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当年我爸出轨的时候,我曾想过杀掉那个女人,甚至想过杀掉他”。 “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实际上你只爱你自己”。 曾雅倩抬头看着小妮子,眼中带着淡淡的惊讶,她一直认为小妮子是一个头脑简单、心智单纯的女孩儿,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吧”。 “不是也许,就是”!小妮子的言语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山民哥。你觉得他配不上你,所以你才引导他去上学读书,引荐他接触那些有钱人。山民哥对你感恩戴德,感激你一步步带他成长。实际上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让他能够有资格和你在一起。从一开始,你对他的爱就不干净”。 曾雅倩的眼皮下意识跳动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自己从没细细想过。 小妮子哼了一声,“还有,你凭什么把方远山的死算在山民哥头上,你要是爱得坦荡大度,你就不会疑神疑鬼的把方远山派到北京监视山民哥,是你害死了他”。 曾雅倩只觉得一股气在胸口堵得慌,她没想到小妮子能说出这些话,自己也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良久之后,淡淡道:“尽管你和叶梓萱的出生天差地别,但实际上你们是一类人,她有朱叶两棵大树遮风避雨,你有陆山民、黄九斤和道一宠着,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们都会无底线的宠着你们,你们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做任何事情,可以随心所欲的自由自在。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从小就没有你们那么潇洒,现在扛着整个曾家的兴衰,更做不到你们那样随心所欲”。 曾雅倩淡淡的看着刘妮,“你们从来都就不缺爱,而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完整的爱”。 小妮子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曾雅倩挺可怜,但也仅仅是那一抹的瞬间。 “在马嘴村,女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孩子跟娘姓的男人,在村里永远抬不起头”。 “爷爷临死前,他答应过,孩子姓曾”。说着又补充道:“都姓曾”。 小妮子脸上重新浮出怒意,“这件事我会向山民哥核实”。 曾雅倩摇了摇头,“他现在处在最危险的时间和地点,任何一丝丝分心,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劝你最好不要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 “这些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我在东海没有危险,影子不是江湖莽夫,别说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哪怕就是在平时,他们也不可能冒险随意杀掉一个上市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曾雅倩移开目光,“去天京吧,他比我更需要你”。 刘妮起身,走到门口,淡淡道:“你以为我在意你的死活?你这种背叛山民哥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你肚子你的孩子,我会亲手杀了你”。 曾雅倩看着小妮子的后背,没有生气,“晨龙集团这一次遇到的困局与以前都不一样,不管怎么选择都是输。但暂时退一步可以输的不那么惨”。 小妮子拳头紧握,以她的想法,就应该把那些叛徒全部杀掉。 “企业和人生一样,没有一帆风顺,海家经历过内乱,曾家也经历过差点覆灭的绝境,晨龙集团一样没法避免。这是每一个企业必须经历的事情”。 刘妮走后,曾雅倩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无力的瘫软在座椅上。 关悦走进办公室,看到曾雅倩的样子,一阵心疼。 “你真的想好了”? 曾雅倩没有回答,双眼望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脸颊。 关悦恨的咬牙切齿,“欺人太甚,她一个小姑娘懂得什么,她知道你有多辛苦吗,知道曾家的股东是怎么逼迫你的吗”!“早知道,当初我就是拼了命也要阻止你”。 “以前,我一直担心他跟不上我的脚步,现在,我才知道,是我跟不上他的脚步”。 关悦心疼的轻轻的抱住曾雅倩,“傻丫头”。 ········· ········· “滚”!秦风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一脚将张忠辉踹倒在地。 张忠辉没有起身,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爬到电梯口,双手死死的抱住秦风的脚。抬头死死盯着秦风,眼睛瞪得通红。“你不能上去”! 秦风一把抓住张忠辉的衣领,将整个人提到半空朝后扔去。 张忠辉在空中一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落在门口处,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他绝望的看着秦风将手指放在了电梯按键上。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与此同时,秦风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秦风拿出手机看了下电话号码,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阮姐”。 “回去吧”。 秦风握着手机的手青筋凸显,“为什么”? “这是命令”! 秦风脸上的愤怒中夹杂着沉重的痛苦,“为什么”?! “你连我也不信”。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 秦风牙关紧咬,声音颤抖。“我还能信谁”?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再次传来阮玉的声音,“离开吧,离开东海”! 秦风脑袋嗡的一声巨响,表情极为痛苦。“你没有资格”! “我以晨龙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秦风手里的手机发出呲呲的碎裂声,随之被捏成碎片。整个人站在原地,浑身肌肉起伏。 趴在门口的张忠辉吃力的爬起来,胸中松了一口气。他大概能猜到是阮玉打的电话,也大概能猜到阮玉说了什么。 “风哥,这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赢下去,也不会有人一直输下去,相信我,相信阮姐,总有一天,我们能再次回到这栋大厦”。 “不”!秦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大吼。 转过身,秦风面目狰狞,气血喷张,充满野性的气势在大厅里铺开。 “兄弟们,是谁让你们穿上了西装”?! “是山民哥”!大厅里五十来个齐声高喊,余音绕梁。 “是谁带你们走出了民生西路”! “是山民哥”! “是谁让你们住进了高楼大厦”! “是山民哥”! “是谁让你们活得像个人”? “是山民哥”! “怕不怕坐牢”! “不怕”! “怕不怕枪毙”! “不怕”! “好”!秦风大喊一声,慷慨激昂。 “跟我上去了杀那些强盗、小偷、叛徒”! “杀”!“杀”!“杀”! 五十多个黑衣男子大多是民生西路和直港大道出来的人,个个怒发冲冠、杀气腾腾。他们心里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绝不能让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被别人夺走。 张忠辉心沉到了谷底,再次陷入了绝望。 “站住”!正当秦风转身走入电梯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喊声。 刘妮缓缓拾级而上,扎着马尾辫,白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还是和以前一样,仿佛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女孩儿。 张忠辉第一个转身,激动得热泪盈眶。 刘妮没有理会张忠辉,擦身而过,径直走向秦风。 “你不会怀疑我也是叛徒吧”? “刘小姐”?秦风声音颤抖,一个一米九的壮汉竟然流出了眼泪。 “张忠辉说得对,我们是武夫,拳头要听他们那些聪明的话,既然阮姐姐决定了,我们就听命行事吧”。 说完,刘妮转身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一个物体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在门口。 她曾经听陆山民讲过人跳楼而死的场景,鲜血溅射,喷出一朵朵灿烂的血红花朵,像是一幅绚丽的图画,画的尽头是那位作画的人,已经了无生息。 以前,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幅画,现在亲眼看到了。 第1396章 那是我的事情 雪后清晨,空谷尤新。 溪水虽冻,仍有小流潺潺。 溪边杨柳垂枝,挂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凌。 屋后鸡鸭细语,笃笃又喳喳。 偶有一两只冬日鸟滑翔而过,落入干枯的灌木丛。 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雪。 一个高大的男人光着膀子清理着积雪,白雪在院子角落堆成一座小雪山。 “你这地方倒是个世外桃源”。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山谷中响起。 男人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老人,拿着扫帚铲子走进屋子,不一会儿搬了两根凳子、一张茶几和一壶热茶出来。 老人坐在凳子上,半眯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笑道:“好空气,没有一丝血腥味儿”。 男人自顾倒这茶水,茶水的咕噜声与不远处溪水的叮咚声两相协趣。 老人翘起二郎腿,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嗯,好茶,是这溪水泡的吧”。 男人望着天空,始终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人放下茶杯,感慨道:“心心念念几十年,不见相见皆亦难。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父爱之伟大,不正体现于此吗”。 老人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目光也移向天空。“天之高,足以让世间一切显得渺小。如果天上有神,在他们看来,人间的爱恨情仇、功名利禄,该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这就是你的道”?一直没开口的男人问道。 “你很好奇我的道”? “我很好奇你这样一个信奉天道的人,为何还在人间流连忘返”。 “没有人,神又有何存在的道理,没有人,天地无名”。“芸芸众生皆苦相,渡得一人是一人”。“我的道,是救人”。 男人收回了目光,撇了一眼戴面具的老人,“我只看见你杀人”。 老人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要救人,先杀人,不矛盾”。 “你要救什么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强者的身上割点肉给弱者吃,在弱者的身上扶一扶让他们看得见希望”。 “弱者吃了肉也会变成强者,它一样会去吃弱者”。 “那就把这个变成强者的弱者削弱,去喂更弱的弱者。循环往复,世间早晚会趋于平均”。 “劫富济贫”? “算是吧,但又不全是”。 男人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效忠背后那人的理由”。 老人摇了摇头,“不是效忠,是共鸣。俗人讲理想信仰,在我这里,这就是我的道”。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劫富富不去,济贫贫不离”。 “那你也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证道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道可道,也不可道。证不证道,道都在那里。你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山巅操纵弱者的人生,才是弱者的最大悲哀”。 老人笑了笑,“没有我这把替天行道的剑,就会有强者血淋淋的刀。你以为没有我这个影子,就不会有其它影子的存在吗。影子无处不在,它存在与时间长河之中不知有几千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阳光照耀下,都会有影子”。 男人也笑了笑,“有一点你说得没错,望天之高,足以淡化世间的一切爱恨情仇、恩恩怨怨”。 老人长舒一口气,“晨龙,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欣慰,你终究是没有让我失望”。 陆晨龙仰望着天空,“是人都会变,不变的唯有这天地”。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更喜欢称之为证道,超脱人欲、超脱自我,超脱所有的恩恩怨怨,从自觉到觉他。这是一个艰难的历程,却也是人的本质,否则,人与鸡鸭鸟兽又有何分别”。 陆晨龙淡淡道:“我从没想过证什么道,我只是个人,与你口中的凡夫俗子一样的人。只是一个父亲,希望儿子能好好活下去的普通父亲”。 老人嗯了一声,伸手覆于面颊,古铜色的面具移开,露出了面具下的真面目。 “是你”! “是我”。 看着陆晨龙疑惑的神情,老人淡淡道:“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派素素到你身边吗?因为第从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定了你将会成为我的继承人。我一直在等,等你开窍的那一天。你能去大罗山阻止陆山民,你能站在天的角度看待世间万事万物,我很高兴”。 “是你选中了我,还是你背后的人选中了我”? “有区别吗”? “我没有你们高尚,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尚”。 “没关系,几十年都等过去了,再等几年又何妨。“参”这个字,岂是一蹴而就的”。 ·········· ·········· 陆山民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 海东青没有去打搅他,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人,言语已经很难打开一个人的心扉。更何况,安慰人这项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她身上体现得并不明显。 她相信陆山民能调整好自己,那么多生生死死都经历过了,没什么事情能够打倒他。 刚走出天都大酒店,就看见田衡沿着台阶而上,他也看到了那一袭黑衣。 “你来找他”?海东青冷冷问道。 “我来找我父亲”。田衡的声音同样冰冷。 “你来错了地方”。 田衡站在台阶下,仰望着海东青,每次见到她,他的内心就有一种莫名的痛楚和焦灼。 “他和吕家的吕震池在大罗山外环高速公路上消失了”。 “那又如何”?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天道循环,我为什么要惊讶”。 “我必须找他要个说法”! “你”?海东青嘴角翘起一抹冷笑,这一抹冷笑深深刺入田衡的心脏。 “你阻止不了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海东青微微侧身,让开道路。“你现在去找他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那也是我的事情”。田衡与海东青插肩而过,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海东青回头看了一眼,走下台阶,消失在了人群中。 第1397章 你有多少钱 面对杀气腾腾的田衡,陆山民只是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就回到书桌前继续看书,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xx教授交代的任务落下了太多,虽然明知道在规定的时间内无法完成,但对于他来说结果已经不重要,重要的反而是做与不做,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于心有安。 他知道田衡为何而来,也非常理解田衡此时的心情。但世间本无黑白,也难分对错,恩恩怨怨的相互交织,早已分不清谁该恨谁,谁又该被恨。 很多事情,本就是立场问题,与事情的对错毫无关系。 “你还静得下心来看书”!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现在是深刻理会老黄当年说的那句话,‘用嘴说不清的事情就不用浪费口水,自找不自在’。 本已怒火中烧的田衡,面对陆山民的无视,更是气得恨得七窍生烟。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到顶点,一步跨出,凌空拉臂挥拳,打向陆山民的后脑勺。拳风在屋子里呼啦啦作响,带动着窗帘剧烈的飘荡。 这一拳,他毫不留余地的使出了最大的力量。他知道,面对如今的陆山民,如果不能一击必中,接下来将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强大的身躯骤然落下,陆山民的后脑勺就在眼前,这一拳势在必得。 拳头似乎已经感觉触碰到了发丝,但随之却是一空,陆山民的头什么时候偏移,他的眼睛竟然没有看得出来。 一股巨大的撞击力陡然传来,胸口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陆山民侧头的同时,左手曲臂后撞,手肘撞击在田衡坚实的胸口之上。力量虽然不大,但田衡的全力以赴,反震之力巨大。 田衡闷哼一声,身体跌跌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书架。 陆山民微微的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转身看着表情极为痛苦的田衡。 “初到天京,你我以兄弟相称,那个时候我是真心拿你当大哥。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我俩不得不生死相搏。我一直以为你与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当你用妙相大师引我到旗山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与吕汉卿、吴存荣、吴峥等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但我并不恨你,也不怪你,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信念”。“所以,你今天真没有必要来找我”。 田衡捂着胸口,冷冷道:“你把我爸怎么了”?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田衡,“看来你与他们还是有点不一样,多少还有些人情味儿”。 “我爸已经退居二线,我是田家未来的继承人,你要找田家报仇,应该找我”。 “你”?陆山民微微仰起头,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找不到杀你的理由”。 “你不杀我,我早晚会找你报仇”。 陆山民点了点头,缓缓道:“应该的,你有杀我的理由”。 田衡怔怔的盯着陆山民,仇视之中带着一抹惊讶。 “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山民淡淡道:“杀该杀之人,慰不该死之亡灵”。 “很多不该死的人都是因为你而死”。 “对,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白死”。“就在昨天,我的又一个好兄弟死了。从晨龙大厦的楼顶跳楼而死。”陆山民神色出奇的冷静,就像在讲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说着又淡淡道:“他本可以不死,但却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知道为什么吗”?“他想告诉我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跪着求生,想告诉活着的人,尊严比生命更重要。他们那群人,曾经都是活得最没尊严的一群人。酒吧里的小保安、ktv里的陪酒女、工地上的农民工,还有我这个烤烧烤的山野村民。他们真真实实的生活在这座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但却常常被人视而不见,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他们挣扎、他们拼搏,他们希望通过努力拼搏让别人正眼相看。他们怀疑、他们彷徨,不知道王侯将相是否真的有种。而我,是他们的信仰和希望,我必须要告诉他们,王侯将相没有种。即便有,也有可能是杂种”。“这种信念,你永远不会懂”。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这些话,仿佛懂,又仿佛不懂。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权衡利弊,是将利益最大化,信念这种东西是大忌。 “我爸在哪里”?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是否还活着”。 陆山民再次摇了摇头,“也不知道”。 田衡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看得出陆山民没有撒谎。 “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脱不了干系”。 陆山民点了点头,“确实脱不了干系”。 田衡冷冷的盯着陆山民,“从现在起,我俩恩断义绝,从此以后,不死不休”! “请回吧”,陆山民转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陆山民抬头看着窗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白强的模样,回想起民生西路那条潮湿而充满异味的巷道,他不曾想到,那条污秽不堪的巷道,竟是他走出马嘴村之后最美的地方。 “我以为你躲在屋子里哭泣”。 不知何时,海东青已经走进了房间。 “如果哭有用,我宁愿把身体里的血和泪都哭出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晨龙集团昨天易了主,今天海天集团也换了天”。 陆山民转过身,发现海东青的脸色格外苍白。“海东来不是那样的人”。 海东青不置可否,而是问道:“我去了趟周同那里,随着阮玉的下台,他那边的经费彻底断了”。 陆山民苦笑一声,“看来胡惟庸并不是完全忘恩负义,还对我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逼我放弃”。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快被人逼死了还念着人家的好”。 “立场不同,不分对错,我那两个师兄师姐不也是支持他吗”。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五万块”。 说着又问道:“你有多少钱”? 海东青反问道:“你见我带过钱吗”? 陆山民眉头紧锁,“没想到还会有为钱发愁的一天”。 第1398章 有文化 陆山民揉了揉额头,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我身上这五万块钱刚好够结剩下的房费,接下来连吃住都成问题了”。 海东青坐在沙发上,似乎完全没听见陆山民在说什么。 陆山民盯着海东的墨镜问道:“你堂堂海天集团董事长,就没有点私房钱”? “没有”。海东青的回答干脆利落。 陆山民本想提醒海东青可以向东海的旧部借点钱应急,不管是盛天、卓君还是陈然,随随便便借个几百万都拿得出来。但是想到海东青的脾气还是算了,以她的冷傲性格,别说开口借,就是人家送上门也未必会要。 不仅是海东青,他也一样,要找晨龙集团的旧部借钱,还真有点开不了口。这不是几百万的问题,周同那边的开支,还有易翔凤那帮人的费用,私人借钱也不是长久之计。 周同是他在天京的眼睛和耳朵,也是连接东海和江州的桥梁,如果他那边的网络散了,后果不堪设想。 海东青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忧虑,“周同说他这些年有些积蓄,他那边暂时可以顶一阵子”。 陆山民摇了摇头,“上百人的摊子,再加上易翔凤的几十个人,他那点积蓄吃饭喝水都不够,怎么顶”?“大家都是拿命在拼,即便他们愿意省,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我们”?“别拉上我,我没钱”。 “海家那么大的生意,你就没几个朋友”? “生意上的是都是卓君在管,商场上打交道的都是他”。“再说,我也丢不起那个脸”。 “我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 “挣钱本来就是男人的事,你要打肿脸充胖子,就自己想办法”。 “这个时候你把我当男人看了”。 海东青似乎真的完全不把钱的问题放在心上,转移话题说道:“你这几天关在屋子里都想明白了些什么”? 陆山民合上书本,说道:“季铁军没找上门来,说明我们在大罗山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海东青说道:“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陆山民说道:“季铁军在山下的路口设了卡,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拦下两人才对”。 “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值得信赖”。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会是他,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他不可能也不敢这么做”。 海东青说道:“影子也没有理由”。 陆山民点了点头,“即便不是季铁军做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要想知道怎么回事,恐怕还得去会会他”。 海东青秀美微蹙,“你这个时候去,不是不打自招吗”。 陆山民说道:“大家都心知肚明,缺的只是证据而已,没有证据,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海东青欲言又止,她知道陆山民的目的并不止于此,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骂他娘们儿叽叽,但经过大罗山一战,她发现自己的心境产生了些变化。 “我和你一起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我两个穷人已经住不起天都大酒店这样的地方,你留下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说着,没有等海东青回答就起身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对了,我的那些书要收好,一本都不能掉”。 海东青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想发火的时候,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陆山民已经走了出去。 海东青感到一阵窝火,有一种尊严受到侮辱的愤怒,让她留在酒店收拾东西,把她当什么了。 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心中的那口恶气才渐渐消散。 起身走进里屋,打开衣柜。 陆山民的衣物并不多,几件衬衣,几件外套,两根领带,两条皮带,一块手表,但对于她来说,收拾起来并不容易。 一件衬衣,叠了十几分钟也没叠出理想中的效果。 海东青没想到会被一件小小的衬衣给难住,越叠越火大,越跌越生气,气得一把抓起衬衣揉成一团扔进行李箱。 她生气的坐在床沿,怔怔的看着皱着一团的衬衣,莫名感到沮丧。 良久之后,再次拿起那件衬衣,重新在床上铺平,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开始折叠。 几间衬衣外套,足足折腾了她将近一个小时。 海东青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珠,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没来由涌起一股微甜的成就感,嘴角也不自觉的流露出浅浅的笑容。 相比于寥寥几件衣物,书才是主角。 走进书房,整个房间四周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看着这些书,海东青多少觉得有些违和,一个山沟沟的小学毕业生,一个顶尖的武夫,怎么就和这些书扯上了关系。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一个老学究的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海东青像是走进了陆山民的另一个世界,这些年的相处中,并不是不知道喜欢看书,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都是面对生死战斗,对他的这个世界认识得并不那么深刻。 她无法想象,该有怎么样的自律和勤奋,才能在险恶而繁忙的环境中抽出时间来看这么多书。 海东青对那些大部头的经济学著作一点不感兴趣,作为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她更欣赏在市场经济中打拼的实干家,发自内心的瞧不起那些纸上谈兵的经济学家,在她看来,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只会嘴炮,都是些事后诸葛亮,根本不懂什么是经济。这一点,不仅仅是她,就连卓君,还有大多数企业家都是这么认为。 反倒是另一个书架上的书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些书很杂,什么类型的都有,《乌合之众》《传习录》《夜航船》《曾国藩家书》《菜根谭》《天局》、、、、《人类简史》《时间简史》之类的科学书籍,另外还有一些小说,《活着》《遥远的救世主》《天幕红尘》、、、、、。这些书并不是摆设,随手翻了几本,每一本书里面都有详细的读书心得和注解。 海东青看着那张书桌,脑海里浮现出陆山民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的样子。 这个没有文凭的山野村民,有文化。 第1399章 反正都是死 陆山民见到季铁军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季铁军圆圆的脸蛋瘦了一大圈,头发像杂草一样胡乱长在脑袋上,满脸的油腻,络腮胡子从嘴角一直爬到鬓角,紧密的连接在一起。深深的眼袋挂在本就狭小的眼睛下面,几乎看不到眼珠子。 季铁军将陆山民带到办公室,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三五香烟在他的嘴里明灭不定,直到一支烟抽完才开口说道:“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录音设备”。 陆山民收回四处观察的目光,淡淡道:“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季铁军点了点头,“确实很糟糕,上头下了死命令,三个月之内必须破案,这是最后的期限,也是你最后的期限”。 “三个月”?陆山民眉头紧锁,他明白季铁军的意思,所有的事情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否则他将失去警方的支持,之前保持的默契也将彻底瓦解。 “这三个月的时间还是蒙家首长拿性命和一生的荣誉换来的,要不然我现在已经不坐在这里,你只能去监狱见我”。 陆山民沉默不语,他知道季铁军没有夸张,大罗山出了这么大的事,季铁军没有立刻停职查办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有什么打算”? 季铁军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我是彻底被你拖下水了,已经没有了退路,你也该给我交个底了吧”。 “我跟你说过,我的最终目标是影子”。 “影子”。季铁军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啊,该怎么让他们相信真有影子存在呢。你知道上面的人怎么看我们吗,他们有些觉得我们是阴谋论者,有些觉得我们脑子坏掉了。 “他们连蒙家那位首长的话也完全不信”? 一向笑嘻嘻的季铁军满脸沉重,“他的几个要好的战友劝他去看精神科,你觉得呢”? 季铁军再次抽出一根烟点上,“大人物都是日理万机,他们不是不相信首长说的话,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口头之言。他们只相信证据,哪怕只是一点点支撑你说的话的证据。要是人人说话他们都信的话,那不得天下大乱了”。 季铁军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只是为了报仇”? 陆山民扇了扇飘过来的烟雾,思索了片刻说道:“是,也不完全是。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某些人操纵。而且,朗朗乾坤,不该有阴暗的东西存在”。 季铁军点了点头,“你这些年也算是历经世事沧桑,没想到还有理想的一面”。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没什么理想,但我承载着很多人的理想。我也知道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但我跟你一样,已经没有退路,”。 季铁军笑了笑,“你不是没有退路,你就是轴,是固执,一根筋。不过,我很欣赏你这倔脾气”。 说着又问道:“吕家、田家和吴家呢”?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也就管不了那么多规矩方圆了,正规手段不行,也就只有剑走偏锋试试了”。 “剑走偏锋”?陆山民眼睛突然睁大,死死的盯着季铁军,“所以你劫持了吕震池和田岳在”? 季铁军神色泰然,并没有因为陆山民突如其来的质问惊慌,也没有因为被怀疑而显露出不满。 “你觉得我可能吗”?“山下可不止我一个警察”。 “正因为不止你一个人,所以你没必要隐藏什么”? 季铁军低头抽着烟,半晌之后抬起头,说道:“倒确实有一件奇怪的事,当天纳兰家的家主纳兰子建也到了大罗山,还给了我一张名片”。说着从兜里取出一张镶嵌了金丝的名片放在茶几上。 陆山民盯着那张名片,上面的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与他手机里存的电话号码不一样。 季铁军继续说道:“他说想跟我交个朋友,还说这个号码是他的秘密联系电话”。 陆山民盯着季铁军的眼睛,神色变幻不定。纳兰子建这个人,是唯一一个让他完全拿不准的人。 “还有一个问题”。 不等陆山民问,季铁军说道:“吕震池和田岳当时驾着车逃命,速度很快,等我看清的时候,已经冲过了哨卡”。 “你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陆山民眼中带着疑问。 “我说的是实情”。季铁军淡淡道:“剑走偏锋对于你来说很容易,但对于一个警察来说并不容易。我的职业生涯从未犹豫过,但当时我犹豫了。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在纳兰子建身上赌一把的时候,他们已经开着车离开了”。 “所以你认为是纳兰子建劫走了他们”。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作为一个警察,我不想承认。但他的嫌疑最大”。 “你就没带人去查”? 季铁军笑了笑,“你也是富甲一方的有钱人,应该比我更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要藏两个人有多简单。单单纳兰子建名下就有十几处房产,更别说以别人名义所持有的房产,去哪里早”。说着顿了顿,“更何况既然是剑走偏锋,我为什么要去查他”。 陆山民眉头紧锁,“我劝你最好不要相信纳兰子建这个人,这人城府极深,做事又没有规律,直到现在都没人能肯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而且,在他漂亮的皮囊下有着一颗恶毒的心,他要是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季铁军显然没有陆山民对纳兰子建了解,听得也是心头直打鼓。 “这些事情你最好别跟马鞍山说,他这个人,虽然变通了许多,但在原则上还是一样固执”。说着又顿了顿,“他是一个好警察”。“我们这个国家,需要他那样警察”。 陆山民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 季铁军眉头紧皱,面露为难之色,“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知道我不会听你的劝”。 季铁军长叹一声,“你应该知道,大罗山死了那么多的人,这个案子盯着的人多得很。要是被人抓住把柄,你我都会有很大的麻烦”。 “你刚才不是说上面已经答应给三个月的期限吗,在这三个月之内,我相信再大的麻烦都不是麻烦,至于三个月之后,多这一桩少这一桩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失败了都是个死”。 第1400章 攻心 第1400章攻心 “停车”!陆山民轻喝了一声。 “先生,这才没走出几步,还没到呢”。出租车司机疑惑的问道,同时也踩下了刹车。 陆山民打开钱夹,看见里面为数不多的钞票,不禁眉头微皱。舔着脸说道: “师傅,既然没走出几步,能不能打个折”。 一脸热情的出租车司机脸色立刻变得冰冷,“年轻人,看你的穿着也是个体面人,就不要为难我这种讨口要饭的人了吧”。 陆山民没有再讨价还价,付了车费,抱起东西就下了车。 刚关上车门就听见出租车师傅“切”了一声,嘀咕了一句“穿得人模狗样,越有钱越抠”。 陆山民没有理会,转身朝着一侧的地下停车库走去。 附近是一片八九十年代的老旧小区,地下车库的进口逼仄昏暗。 陆山民走进入口,转身站在墙边,不再移动。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一阵轻微而缓慢的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缓,直到一只白色的鞋子出现在视野之中。 “呼”!拳风炸响,没有犹豫,也没有去看来人是谁,陆山民一拳打出。 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声,一个黑影被砸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一辆汽车上。 “住、”,那人还没来得及说出“我”字,陆山民的身形一闪即至,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 昏暗之中,那人隐约能看见陆山民的面庞,双眼瞪得通红,牙齿呲咧带着浓浓的狠意,满身的杀气刺得他心脏砰砰狂跳。直到掐在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那张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怎么是你”?陆山民伸出一只手掌。 蒙向抓住陆山民的手站起身来,仍然心有余悸那,他从未见过如此狠辣的表情,刚才那股冰冷的杀意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一段时间不见,你的武道有精进了”。 “刚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 蒙向揉了揉胸口,目光闪躲的说道:“我今天到怀化路办点事,看见你上了辆出租车,喊了两声你没听见,就跟了上来”。 虽然车库光线不好,但陆山民也能清晰的看见蒙向脸上的红晕,这个出身警察世家的画家,显然不太会说谎。 季铁军说得很对,大罗山的事情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已经不止一人盯上了他,哪怕是蒙家,也不见得意见一致。他有些好奇,蒙向到底是受蒙家哪位长辈指示来跟踪自己,或者说来试探自己。 见陆山民一直不说话,蒙向脸上比刚才更加火热,连他自己也知道,刚才那蹩脚的谎言实在是太低端了。 “山民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有些事情,我若是不问个清楚,心里始终不踏实”。 “你问吧”。 没有了撒谎的负担,蒙向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想了想问道:“大罗山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陆山民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你也知道我的家世,虽然我不是警察,但总能比普通人知道得多一些”。 “没有”。陆山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蒙向怔怔的盯着陆山民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而不起涟漪,看不出哪怕是半点的异样。 “你没有骗我”? 看见蒙向眼中复杂的表情,陆山民内心涌起一股暖流。 “蒙哥,什么都不要问,我们依然是朋友”。 “正因为是朋友,我才必须问。在我的眼中你一直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得交往的兄弟,我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朋友”。蒙向有些激动的说道。 陆山民避开蒙向热切的脸庞,“你担心我是坏人”? “我不愿你是坏人”。 “你希望我向你证明我是个好人”。 “对”!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良久之后,说道:“对不起,我无法证明”。 “为什么”?蒙向脸上带着明显的痛苦。 “好人?坏人?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分得很清楚,但是现在,我分不清了”。说着顿了顿,“包括我自己”。 蒙向的目光移向陆山民左手抱着的东西,黑布之下能看到方形的棱角。来之前,有人告诉过他,陆山民会去西城区公安局取一个全球通缉犯的骨灰,他在西城区公安局外面等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多么希望陆山民不要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蒙向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两句,这两句“为什么”包含了很复杂的含义,为什么会和国际通缉犯有瓜葛?为什么为了一个死去的通缉犯犯险去取他的骨灰。 陆山民默不作声,不是不想解释,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没有亲身体验过,永远也不会明白、无法理解。不管怎么解释也没用。 看着蒙向失魂落魄的离去,陆山民心有戚戚,他能理解蒙向此刻的心情,但他也无能为力。 走出昏暗的车库,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陆山民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陌生感。 一路上,陆山民察觉到至少有三波人在跟踪他,不过以他现在的境界甩掉这些人是轻而易举。 将祁汉的骨灰盒交给周同安排的暗桩之后,陆山民的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整个人不怒而威。 在一处风景秀丽的郊区别墅,陆山民终于看见了那张欠揍的脸。 “表妹夫”!纳兰子建站在别墅门,使劲儿的朝陆山民挥手。 陆山民黑着脸走过去,若不是因为纳兰子建不是武道中人,他一定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嘿嘿”,纳兰子建像是完全没看到陆山民难看的脸色一样,搂着陆山民的肩膀笑道:“表妹夫,我盼你盼得脖子都变长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看,都成长颈鹿了”。 陆山民不耐烦的甩开纳兰子建的手臂,径直就往别墅里面走去。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跟了上去,“亲戚之间是越走越亲,表妹夫,我们真该多走动走动”。 “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哎,这话你就见外了,我俩谁跟谁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怕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乐意”。 陆山民早已不相信纳兰子建这些屁话,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仔细的感知别墅里的动静。 进了别墅,站在大厅中央,陆山民没有上楼查看,以纳兰子建的狡诈,一定不会讲吕震池和田岳藏在这里。 “坐、坐,来我这里就要像回到家一样,千万别跟我客气”。说着喊了一声,“龙力,死哪去了,还不赶紧上茶”。 不一会儿,龙力端着茶盘从厨房你走了出来,那高大威猛的形象与手里精致的茶具形成强力的反差。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将陆山民摁在沙发上坐下,“没办法,这家伙总是笨手笨脚的,跟我的阿英比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陆山民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阿英的死,跟纳兰子建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是被他逼死的。 “你的脸皮之厚,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纳兰子建朝龙力挥了挥手,亲自替陆山民倒上茶水,“太极有阴阳,万物有张弛。弓弦绷得太紧会断掉的”。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陆山民没有伸手去接纳兰子建递过来的查。 纳兰子建把茶杯放在陆山民身前,嘿嘿一笑说道:“了解你不是件难事,不仅我了解你,很多人都了解你。就像不止我一人猜到你会去找季铁军要祁汉的骨灰”。 见陆山民面露愠色,纳兰子建接着说道:“我可没派人监视你,也用不着,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了解你的人很多。所以才会有很多人把你当棋子,不管是帮你的还是害你的,都在你周围画了一道棋盘。因为在变幻莫测的棋局中只有你不变,只有抓住你这颗不变的棋子才有把握赢下这盘棋”。 陆山民不置可否,冷冷道:“你故意用季铁军引我前来就是想说这些废话”。 纳兰子建端起茶盏,优哉游哉的翘起二郎腿,笑道:“是啊,我要找你可以直接找你,干嘛要通过季铁军呢”。 陆山民冷哼一声,“你挑拨离间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我猜季铁军给你的解释是他想剑走偏锋的利用我”。 “这一点他确实想得太天真了,要说利用人的本事,谁能比得过纳兰三公子”。 纳兰子建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表妹夫啊,你太善良了,季铁军这种在京城打拼了一辈子的人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山民表面上不屑一顾,内心里实际上还是多少有些震动,季铁军给的解释虽然没有破绽,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心中就有些疑虑,之所以没有去深究这么疑虑,是因为季铁军现在的处境,实在是没有可能有其它心思。 转头看到纳兰子建那讨厌的笑容,猛的打了个激灵,纳兰子建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攻心,自己差点着了他的道。 第1401章 你不用再说了 陆山民排除心中杂念,不为纳兰子建的妖言所撼动。 这出马嘴村这么多年,除了在民生西路时期结识的人,对于其他人,早已不会因个人喜好去选择信与不信。特别是在这座天京城里,能够让他从情感上信任的人,并不多。 “我自己心中有一杆秤”。 纳兰子建轻啄了一口茶,“看来我俩差不多,我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信,只相信自己”。说着嘿嘿一笑,“不过你是个例外,我除了相信我自己之外,还相信你”。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给了纳兰子建一个鄙夷的表情,“如果说你引我来的目的,是想挑拨离间我和季铁军之间的关系,就不用再白费心机了”。 纳兰子建一脸忧郁的说道:“表妹夫,你对我的成见着实不浅啊。我纳兰子建的格局有这么低吗”? “有”!陆山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的话吗”? “对于你说的话,我通常选择忘记”。 “你还真把我当毒蛇猛兽了”。 陆山民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本来就是,你这种人,把你想得再坏都不为过”。 纳兰子建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委屈,“我上次对你说,你的两个谋士都不在身边,如果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你可以来找我。可惜我等一再等你都不来。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估摸着你肯定有很多疑惑,所以才特地通过季铁军引你过来”。 见陆山民满眼的怀疑,纳兰子建向上举起手掌,郑重其事的说道:“表妹夫,我对你的真心是天地可鉴啊”! 陆山民眉头微皱,自从知道身世以来,他就像掉入迷魂阵中的一颗棋子,四周都是迷雾重重。刚开始的时候,他很焦虑、很压抑,但随着渐渐的适应,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对于其中大多数迷惑,他并不放在心上,但有一个疑惑却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头,堵得慌。 左丘杳无音信,山猫又无法联系,至于海东青,他已经从她眼中看出了仇恨,更没必要自讨没趣。 见陆山民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充满侵略性,纳兰子建故作恐慌的往后缩,一脸柔弱娇媚,那样子恐怕连西施貂蝉在世也得自叹弗如。 “表妹夫,你想干什么?虽然我长得花容月貌,但我可是个正常男人,我会誓死抵抗的”。 纳兰子建的美貌所闪现的一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陆山民心中再次升起厌恶的情绪。 “我虽然很厌恶你,但也承认你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纳兰子建脸上的表情像川剧变脸一样,立刻变得鲜花绽放。 “表妹夫,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如此聪明,不用我多说,也大概知道大罗山发生的事情吧”。 “前后推理,因果印证,八九不离十吧”。纳兰子建颇为得意的婆娑着手里的青花瓷茶盏,“有吴峥里应外合,你这边再加上海东青和祁汉这个杀手之王,若是没有陆晨龙出手阻拦,吕震池和田岳逃不出来”。 “为什么”? “你是想问他为什么阻止还是想问他为什么变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跳动,半晌之后说道:“他到底是真变了还是苦肉计”? 纳兰子建仰起头,脑袋轻微的晃动,片刻之后说道:“聪明是把双刃剑,越聪明的人对符合逻辑的事情把握得越准,但恰恰相反的是对人情的判断缺乏理解”。说着指了指陆山民,“这一点也是我俩之间最大的区别。一直以来,我都无法理解梓萱为什么会那么爱你,她为你付出的感情简直不可理喻。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你身边的人可以不为钱、不畏死的跟着你,可以不计任何利益,仅仅是情感纽带就可以把你们紧紧的绑在一起。人性最幼稚,同时也最复杂,我最了解人性,也最不了解人性”。 陆山民嗤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还会为这么简单的道理而纠结。不过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就能吸引来什么样的人”。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笑道:“说简单也简单,对于你这种天生就是这种人的人,自然就简单。对于我来说,就比登天还难”。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问题并不是聪明与否就能判断准确的”。 “他是否真的投靠影子,关系到后边整个事件的发展走向,你难道就没想过”。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不仅是想,而且是反复推敲过”。说着指了指楼上,“为此我还专门阅读了大量心理学和社会学方面的书籍”。 “结果呢”?陆山民紧紧的盯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笑了笑,“结果就是,那些所谓的心理学大师都在放屁”。 纳兰子建悠悠道:“表妹夫,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支持你和梓萱在一起吗?不管你伪装得多么深沉,你始终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就比如你明明知道不该去季铁军那里取祁汉的骨灰,但是你仍然去了。但是这个世界上你这样的人并不多,甚至是极为罕见。至于你的父亲陆晨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管是你,还是我,几乎都是听别人说起,他就像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很难说清楚”。 陆山民移开了目光,心中空落落的,他多么希望纳兰子建能够告诉他,陆晨龙只是卧薪尝胆等待机会。 见陆山民脸上略带失望的神色,纳兰子建接着说道:“所以在我自己不能肯定之前我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哪怕是一个倾向性的答复也不行,因为那会影响你的判断”。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这种经历过妻离子散、生死别离的大枭雄,绝不会是我们眼里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陆山民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纳兰子建的话。 第1402章 算不得什么坎 “人呢”?陆山民从失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盛气凌人的盯着纳兰子建。 “我藏起来了”。 纳兰子建承认得很痛快,反倒是让陆山民非常的意外,想好的质问话语一下子给憋了回去。 “有个问题,你今天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 纳兰子建挠了挠头,“上次我不是解释过吗”。 “不够!不通”! 纳兰子建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梓萱的事情,实属意外,当时的情况超出了我的意料”。 陆山民狠狠的瞪着纳兰子建,“如果是其他人,我相信是意外,但是你,你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那你说该怎么解释,总不可能我有心要害梓萱吧”。 陆山民眉头轻微跳动,以纳兰子建和叶梓萱关系,确实不可能,但纳兰子建这种人没有人看得清,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其他人确实不可能,但事情落在你身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陆山民”!纳兰子建突然提高嗓音,愤怒的说道:“我有心害天下人,也不可能害梓萱”。“再说了,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梓萱除了跟你关系紧密之外,压根儿就对整件事没什么影响”。 陆山民目不转睛的看着少有发火的纳兰子建,“当然有影响,她的背后有朱家”。 纳兰子建冷哼一声,“我的背后也有朱家,她的外公也是我的外公”。 陆山民眉头紧皱,眼中神色变幻。 纳兰子建喝了口茶,顺了口气说道:“我真替陆晨龙感到寒心,堂堂一代枭雄,竟然被自己的儿子怀疑成杀人凶手”。 “他有动机,也有理由”。陆山民的声音有些颤抖。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我理解你此刻心里的痛苦和迷茫,但他真要这么做,何必等到现在,天京这么多达官贵人,真要借力打力,他选择的对象有很多,也没必要选择你心爱的女人下手”。 听到“心爱的女人”几个字,陆山民的心头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叶梓萱那张干净明媚的脸庞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陆山民转头看着纳兰子建的眼睛,“不管怎么说,吕家、吴家和田家都是害死梓萱的直接凶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一定会为她报仇。现在仇人就在你手上,你打算怎么做”? 纳兰子建放下茶盏,嘴角翘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杀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们可都不是普通人,就这么杀掉,你不觉得可惜吗”? 陆山民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利益”。 纳兰子建脸上再一次出现无奈的神情,有些同情的看着陆山民,“表妹夫,你知道你在跟什么样的一帮人打交道吗?你在跟一帮唯利是图的人打交道,既然是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就得遵循其中的游戏规则,否则,你永远也摸不清他们的套路”。 陆山民冷笑一声,“你不觉得你的借口很幼稚吗?一个奇货可居的伎俩也能被你说得如此的头头在理”。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你这人什么都好,最要命的就是固执,跟你不讲道理还好,一讲道理就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你和四大家族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群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之徒”。 “那你呢”?纳兰子建笑了笑,“除了为你母亲和梓萱报仇之外,还为了什么?惩恶扬善?劫富济贫?对抗不公?还是伸张正义”?“你管得过来吗?真正有用吗”? 纳兰子建笑着摇了摇头,“有人的世界就有江湖,同样有人的世界就有利益。没有吕、韩、吴、田,还会有赵、钱、孙、李。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公平,也不可能存在公平。即便有一天真正天下大同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很快再次出现贫富分化。同样给一穷二白的两个人一百块钱,有一个人会拿着钱去买馒头,有一个人会拿着钱去开馒头店,久而久之,买馒头那个人会成为穷人,而卖馒头那个人会成为有钱人。有钱那个人就会拿着钱去奴役没钱那个人。这是道理,也是人性”。 “至少机会应该平等”。 “机会平等”?纳兰子建呵呵笑道:“怎么平等?你那帮书都没读过几本的泥腿子成为人上人就是最大的不平等。那些书香门第、财阀家族,哪一家不是经过好几代人打拼而来,凭什么就让你们这些一穷二白的泥腿子一代人就赶上来了,这难道公平吗”? 纳兰子建悠悠道:“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喜欢讲公平吗?上网看看那些屌丝评论就知道。一群末流垃圾大学毕业生大声嚷嚷招聘歧视,高喊要享有与985、211毕业生享有同样的就业权,高喊什么文凭不等于能力。我艹,说得他文凭低就有能力了似的,还挺骄傲似的?要公平,早的时候干嘛去了?不是我歧视那些人,我就是鄙视那些人,他们有人家天赋高吗,如果没有也没关系,那他们有人家努力吗?如果天赋和努力都没有别人强,凭什么要求跟人家平等。真让这帮屌丝平等了,那对于那些名校毕业生,对于用人单位来说,甚至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来说,公平吗”? 纳兰子建今天格外的严肃,一点没有嬉皮笑脸,“纳兰家的企业,就坚决不招这帮键盘侠”。 陆山民冷冷一笑,“照你这么说,我连去你们纳兰家当一个保安都不够资格”。 纳兰子建伸出手指摇了摇,嘿嘿笑道:“没文凭也可以,但不能没有文化”。“你一直没有一个自觉,你总觉得你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我很清楚,你是个例外。你看似普通,实际上是被普通所掩盖了的极品。而且你的出身本就不普通,没有陆家几代人的积累,你以为会有你今天的陆山民”?“说白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放在你身上显得多少有些滑稽”。 “我跟你说的不是一个概念”。 纳兰子建悠悠道:“大同小异,虽然不好听,但是事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并不可耻,不择手段、敲骨吸髓也相当正常。你所谓的理想,所谓的信念,缺乏土壤和根基,无异于缘木求鱼,无根之水”。 陆山民含笑看着纳兰子建,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 纳兰子建语重心长的说道:“表妹夫,我们做的事情是一样的,都是要弄死他们,但我们的出发点不一样,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因为理念上的分歧分道扬镳”。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想取代他们”? 纳兰子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的目的是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如果你想杀掉他们,我现在就可以把他们交给你”。“不过我要提醒你,杀人很容易,但杀死他们并不等于灭掉了他们的家族。这些个树大根深的大家族,在历史上经历过无数的挫折和打击,死几个家主,算不得多大过不去的坎”。 第1403章 不像个读书人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第一次有一种脱离掌控的不安感。从理性上说,陆山民这个时候把吕震池和田岳要去,不管怎么处理都是一个烫手山芋。这里不是大罗山的战场,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陆山民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理性的人,他有些担心陆山民的理性会被他内心中的仇恨情绪所战胜。 偌大的别墅安安静静。 良久之后,陆山民淡淡道:“相比于你,我还是更信任季铁军,既然他都没来找,我就暂时当不知道”。 纳兰子建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憋屈。他知道陆山民是不信任自己,担心自己给他下套。 “你能这么想也挺好,你随时想要人都可以来找我”。 “左丘那本《猎户出山》最近又开始更新了”。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我看到了,如果说你是我看得最透的人,那么他就是我最看不透的人。这个人很有意思,寒门出身却能搅起滔天巨浪,若是他能有我同等的家世,或许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陆山民略带嘲讽的说道:“不容易啊,自诩天上仅有、地下无双纳兰公子,也有这样的觉悟”。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看不起天下人,不是因为我盲目自大,而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废物,不值得我正眼相看,对于不是废物的人,我有何理由看不起”。 “我也看了那本书,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们这些读书人喜欢打哑谜,我很想知道你怎么评价你们之间的关系”。 纳兰子建伸出四个手指,“四个字,‘博弈’和‘默契’。这就像是一盘棋,不过这比下棋要复杂得多,利益、人心、局势,还有猜对方的心思。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你扣下吕震池和田岳也是因为如此”?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我们之间明知道是互相利用对方,但偏偏就在这‘利用’两个字上较劲儿,至于最后到底是谁利用了谁,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有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事情”? “那天,如果吕震池和田岳选择坚守不出等待外援,或许结果并不一样。我相信其它人也会奇怪”。 “那是你觉得奇怪,但是站在某些人的角度看并不奇怪。立场不同、认知不同,看事物的逻辑和结果会截然相反。”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利益可以让人变得格外的理性和狠毒,作为攀上利益巅峰的吕震池和田岳更是狠人中的狠人,他们崇尚的理念是斩草除根、先下手为强。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有充分的理由选择杀了你永绝后患。因为他们当时与你所想一样,大罗山是你杀他们的唯一机会,同样大罗山也是他们杀你的唯一机会,错过了那次机会,他们将很难再有机会。有句话说资本家面对百分之百利润时,可以铤而走险践踏世间一切规则。而杀你的利润岂止百分之百,值得他们铤而走险”。 “某些人?也包括你”?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与一般的商人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也觉得奇怪”。 “我是否觉得奇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瞒过想瞒过的人”“这就是我刚才所说,与人打交道,就要要遵循他们的游戏理念,否则就无法理解他们的套路。不管多狡猾的人,都有被骗的时候,这无关聪明与否,关键是找准那个点位。只有是人,都有惯性的思维和认知的壁垒”。 陆山民咬着牙说道:“他们都该死”。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都不是你能以一己之力消灭掉的。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自我情绪的混乱是最大的敌人”。 “这也是你与左丘之间的默契”? 纳兰子建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左丘一定去找过田家或者吕家,达成过某种协议”。 陆山民胸中并没有豁然开朗,反而迷雾更深。他转身朝外边走去,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心中的烦闷并没有得到多大的缓解。 “等等”!纳兰子建起身追了上去,从兜里拿出了一张提前准备好的支票递了过去。 “东海的事情我知道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陆山民不是矫情的人,本想伸手去接,但突然心中一阵警醒。他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很厌恶甚至仇恨纳兰子建,也明明知道眼前这人狡诈阴险,但不知道为什么,纳兰子建就像有魔力一般,每次与他谈完话之后,都有意无意消磨了一些心中对他的不信任和愤恨,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最终,陆山民没有接下这张支票。不是因为矫情与无谓的骨气,而是害怕收了这张支票之后,心中会对他起了好感。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梓萱是在你的算计之下惨死的,我不希望下一个是小妮子,否则,到时候我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说完,踏步跨出了门槛。 纳兰子建含笑望着陆山民的背影,说道:“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王元开更不值得信任”。 陆山民踏出去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心中一阵恶寒,他有一种想立刻掉头杀掉纳兰子建的冲动。这种人的存在太可怕了,把他的每一步都算得死死的。 陆山民走后,龙力急匆匆的从院子里冲进来。 “三公子,你没事吧”? 纳兰子建仍然看着陆山民消失的方向,“我能有什么事”。 “我刚才感知到一股浓浓的杀意”。 纳兰子建翻了个白眼,“你感知到有个屁用,他要杀我,等你赶过来我早没命了”。 龙力脸上满是自责,“我刚好去撒了泡尿”。 纳兰子建抬脚就踹在龙力的裤裆上,“下次给老子憋着”! 龙力没敢后退,硬扛了一脚,虽然这一脚的力量不大,还是疼得他脸色铁青。他有些想不明白,一向知书达理的三公子,为什么最近老是出口成章,动不动就‘老子’,一点不像个读书人。 第1404章 并不是偶然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纳兰子建,总是难以镇定自若。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太聪明,面对他的时候,在心理上处在了下风。 也许是因为梓萱,每次见到他的时候,脑海里都无法阻止的浮现出叶梓萱的面貌,让他心神不定。 直到走出纳兰子建家的别墅,陆山民的情绪才渐渐镇定下来。 纳兰子建猜得很准,他确实是要去见王元开。 来到“一品阁”,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豪华包房。 包房里只有王元开一人,没有见到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 见陆山民进来,王元开一步上前拉住陆山民的手,不断的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王哥,让你担心了”。 王元开朝服务员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待服务员带上门之后,王元开赶紧问道:“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山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拉着王元开的手坐下,怔怔的看着他,脑海里再次响起纳兰子建的话。 半晌之后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王哥神通广大,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王元开摇了摇头,“我托关系打听了一下,说是涉及机密,大概只知道大罗山发生了大事,但具体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陆山民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王元开的表情,没有发现他的神情有丝毫的做作和不自然。 “他们呢”?“以他们的家世,应该能查到些吧”? “要查,肯定能查清楚。你也知道他们的目的,在不清楚利害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涉险冒然去查,否则很容易留下痕迹”。 停顿了片刻,王元开继续说道:“他们都认为你参与了其中,不过现在看来你也不清楚,这我就放心了”。 陆山民笑了笑,“有那么明显吗,怎么人人都以为是我干的”。 王元开颇为忧虑的说道:“山民兄弟,你现在的形势很不乐观啊”。 陆山民点了点头,“是啊,我现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管暗地里的还是明面上的,我现在俨然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人人喊打到未必,但你的处境确实很危险”。说着停顿了片刻,“你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他们也有些顾忌”。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他们的担心是是正常的,不过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相信他们也明白”。 王元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包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对你说,但一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元开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 陆山民笑了笑,淡淡道:“元开兄,你我兄弟俩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王元开长叹了一口气,酝酿了片刻说道:“山民兄弟,对不起,我骗了你”。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苦笑一声,“元开兄,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你”。 王元开脸上稍微轻松了些许,摊了摊手,“那我们谁先说”。 “你是兄长,你先说吧”。 王元开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关于你们陆家的事情,我并不是最近才知道”。 王元开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见陆山民的眼神只是微微跳动了一下,继续说道:“早在十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听人谈起了关于你父亲陆晨龙的事情。我本来只是将这件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他们谈起,哪知道他们产生了兴趣,之后就动用了各种关系收集了不少当年的资料,甚至还看到了关于你父亲当年的原始卷宗”。 说道这里,王元开停顿下来,看着陆山民颇为震惊的脸庞,带着歉意的说道:“他们都是在家族中得不到重视的人,在了解了这件事情之后,认为这是一个翻身的好机会。所以他们在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布局,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本来他们已经打算放弃,你的出现让他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陆山民脸上的震惊并不是装的,他虽然隐隐感觉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也没想到那英俊男子和弥勒佛男子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王元开脸上的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山民兄弟,是我一步步将你引入进来,之前因为怕你方案,一直没敢跟你说出实情”。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神色有些不自然。 王元开苦笑一声,“山民兄弟,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如果你因此而记恨于我,我不会怪你。” 陆山民低头不语,脑海里绘制出一张巨大的关系图。自己到天京之后接触的每一个人都是左丘定下的名单,他相信每一个人都不是随随便便找出来的。再想到蒙向书房里的那本《传习录》,他敢肯定当初王元开知道陆家的事情不会是偶然。如果不是,左丘早在十年前盯上蒙家的同时就盯上了王元开和另外两个人。他从来没有低估过左丘的智慧,但现在想来仍然是细思极恐,难怪连纳兰子建这样的人都对他推崇备至。 王元开不知道陆山民此刻在想什么,见他神色变幻,只当时他一时接受不了。“还有,如果你想终止之前的协议,我可以帮你从中斡旋,有我在,他们不敢突破底线的找你麻烦”。 “山民兄弟,我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化解你心中的芥蒂,但我还是要说,在与你深入结交之前,我承认我确实只是把你当成一颗棋子,但随着接触的深入,我确实把你当成了兄弟。” 陆山民抬头看着王元开,“元开兄,你不必多心,今天你能和盘托出,我很高兴”。 王元开愣了一下,喜出望外,“山民兄弟,我没看错人”。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轮到我了”。 得到陆山民的理解,王元开显得格外高兴,“我到是很好奇你瞒着我什么”? 陆山民笑道:“我也是带着目的接触你的,我们第一次在一品阁的相识并不是偶然”。 “哈哈哈哈、、”王元开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抱着陆山民的肩膀哈哈大笑。 第1405章 我没看错人 从小身体不好,每逢冬天,格外难耐。 吕松涛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上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之后才出了大门。 离开暖气十足的屋子,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吕松涛打了个寒颤,笨拙的将围巾捂住口鼻。 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工人在清理积雪,铲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呲呲刺耳。 花园里的花早已枯萎,只剩些残枝败叶,了无生机。 整个吕家别墅群,没有红花,也没有绿叶,没有色彩。 他讨厌冬天,尤其是这个冬天。 在他的记忆中,吕家是五彩缤纷的,是香气宜人的,哪怕是冬天,也是温暖的。 吕松涛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古朴的石牌坊之上,准确的说是停留在牌坊上的四个大字上。 “有德之家”。 这块石牌坊来历非凡,据说是清乾隆时期一位亲王所赠,当世大儒所书,历经百年风雨,几经损毁,现在的模样,已经是经历过好几次修缮。 他仍然记得很小的时候,爷爷牵着他的手,教他念这四个字。‘有德之家,我们吕家是有德之家’。 谆谆教诲,犹在耳前。在还不会念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会念这四个字。 正在他望着“有德之家”发呆的时候,一个满头银丝,身着青衣的老人出现在牌坊之下,随之又缓步朝他走来。 “我们吕家是有德之家”。老人的声音醇厚深沉,犹如当年爷爷教他认字的时候。 吕松涛惊讶的望着老人,觉着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老人走近之后,吕松涛颇为震惊的问道,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没踏出过吕家半步,竟然不知道家里还有这样一位老人。 老人面目慈祥,对吕松涛笑了笑,然后并肩而立望着这块牌坊。 “我小的时候,也常常在这块牌坊之下望着这四个字。我爷爷告诉我,我们吕家是有德之家”。 “您是、、”?吕松涛怔怔的看着老人,突然想起以前听爷爷讲起过,吕家还有位活着的老祖宗。“您是那晚受伤回家的老祖宗”。 老人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说道:“大晚上不睡觉趴在窗口偷看,可不是有德的表现”。 吕松涛略显尴尬,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哪知道全都在人眼中。 老人并没有真正的责备,反而宽慰的说道:“小孩子嘛,总是充满了好奇心,我小的时候也喜欢趴在窗口偷看,然后再在脑袋里天马行空的勾勒出稀奇古怪的故事”。 吕松涛已经是而立之年,被称作小孩子,浑身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老祖宗的伤痊愈了吗”? “天道无情,老了就是老了,自身无法再造生机,纵有天地之气滋养,也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源,偷天窃取来的生机也不过是换几年苟延残喘而已”。 “那您、、”? 老人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碍事,活太久并不见得是好事。在我八十岁之后到现在这几十年,活着与死了其实没多大区别。” “啊”!吕松涛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大概能猜到老人岁数很大,但也没想到有这么离谱。 老人感慨道:“父母不在,子女不在,朋友不在,敌人不在,与活死人无异”。 “您不是还有我们吗”?吕松涛下意识的说道。 老人欣慰的笑了笑,“你们有你们的父母子女,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老祖宗,您怎么会是电灯泡呢”。 老人长叹道:“人生最大的悲痛就是看着自己的子孙一个个离去,而自己还死乞白赖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悲痛的轮回就像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所以有人选择当和尚,有人选择当道士”。 老人说着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个牛鼻子老道。悠悠天地,怆然一身,不朽于兹,何必归来。贫道道号不归”。 吕松涛哦了一声,明白了老人隐姓埋名的原因,异位而想,若是自己,大概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老祖宗这次回来,是为了吕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吕松涛有些期待的看着老人,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笑了笑说道:“这是他们的事情,不关你的事”。 老人的回答让吕松涛颇感意外,“虽然我没有他们那么有能力,但我也是吕家的人,理应为吕家尽一份力”。 老人含笑看着吕松涛,“小家伙,你还没充分认识到你的能力,也没认识到你肩上扛起的责任。在这个家里,你比他们承担的责任都要大”。 吕松涛茫然的看着老人,不明其意。 老人指着牌坊说道:“你所承载在的是这四个字,这是吕家的门楣与荣耀,你说大不大”? “我”?吕松涛苦笑道:“不瞒老祖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们吕家配不上这四个字”。 老人淡淡道:“天地有阴阳,万物有向背。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哪怕是这个‘德’字,也逃不过这个规律”。 “老祖宗,德泽万物,这也是共识,如果连圣人对得的定义也是错的,那‘有德之家’这四个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人笑了笑,“你误会了,我不是否认圣人对‘德’字的定义,而是说要守住这个‘德’字,就难免会做出些失德的行为”。 吕松涛凝神细想,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小子愚钝,不解其意”。 老人神色肃穆的望着石牌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德如瑰玉,无位必失”。“多少年了,这四个字引来无数的羡慕嫉妒恨,无数的人想砸烂吕家这块牌坊。若吕家没有足够的实力,这块牌坊早已被人砸得粉碎埋进了黄土”。老人说着顿了顿,“而实力,光靠德是无法获得的”。 吕松涛很是吃惊老人的观点,硬着头皮说道:“老祖宗,您这是将‘德’物化,背离了‘德’的根源”。 对于吕松涛的反驳,老人没有不满,脸上反而充满了喜悦。“说得好,说得好。整个吕家,确实只有你能名副其实撑起这个‘德’字”。 老人欣慰的笑道:“所以,那些个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事情就让他们做吧,让他们来保住这块牌坊。而你要做的就是名正言顺的拿‘稳’这个德字”。 吕松涛脑袋嗡嗡作响,心脏怦怦狂跳,他终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这就像一栋房子,他就是金光灿烂的面子,而里子里的肮脏龌龊外人无从知晓。 看见吕松涛纠结痛苦的表情,老人满意的笑了笑,背着手缓缓离去,“我没看错人”。 第1406章 吉祥物 一阵寒风吹过,冷意穿透厚厚的羽绒服,钻入体内,直达心脏,深入骨髓。 吕松涛怔怔的望着牌坊,感觉上面的“有德之家”四个字透着股阴冷怪异,原本厚重庄严的石牌坊也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吕松涛感到一阵恶心头晕,脚下骤然无力,踉跄后退几步,伸手扶住回廊的柱子,差点摔倒在地。 “咯咯咯咯、、”吕松涛无力的发笑,生于吕家,长于吕家,竟然不知道何为吕家,整整三十年,直到今天才看清吕家的真面目,直到今天才看清这个家里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家族的吉祥物。 忽然之间,他觉得这个熟悉的地方有些陌生,爷爷慈祥的笑容有些模糊,家人的温暖有些冰冷。无情最是帝王家,他突然想到看到过的一句话,家族越大越没有真情温暖,有的只是你在家族中的价值,他曾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坚信吕家不是这个样子,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幼稚。 正在他神情恍惚之际,一声隐隐的惨叫声从外院方向传来,令他顿时精神一振。 他识得这个声音,咬牙强打起精神,朝着外院方向拔腿狂奔。 随着越来越近,惨叫声愈发清晰入耳。 “住手”!吕松涛一口气冲进屋子,见吕汉卿正挥舞着棍子一边打一边骂。地上那人蜷缩成一团哇哇惨叫。 听到喊声,吕汉卿停了下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透着怨恨与狠毒。 “这里不关你的事”。 吕松涛喘了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走向山猫,想查看一下他的伤势,还没靠近,就被吕汉卿伸出棍子拦了下来。 “我说了,这里不关你的事,回去”。 吕松涛拽了两下棍子,但没有拽动。 “我们吕家什么时候成了地痞流氓了”。 吕汉卿面色冰冷,声音也异常的冰冷,“我再说一遍,不关你的事,不该管的别管”。 “呵呵”,吕松涛冷笑一声,仰起脖子,“我偏要管呢”! 吕汉卿既是愤怒又是震惊,从小到大,这个弟弟都对他唯命是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跟他犯浑过。 躺在地上的山猫放开抱着头的双手,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狭小的眼睛里透露着期待和祈求。 吕汉卿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意,“商场诡诘,人心叵测,你不当家,你不懂。你从来不过问家族的事务,今天也不用过问”。 “我确实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变了,我不懂吕家人从小都背得滚瓜烂熟的家训,在你们的所作所为中丝毫找不到影子”。 吕汉卿强忍着胸中的怒火,冷冷道:“所有人都没有变,是你太幼稚了”。 吕松涛冷笑着看着吕汉卿,嘴角带着鄙夷的神色,“那你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泄私愤,难道就不幼稚吗”? 吕汉卿紧紧的握住木棍,“不要用你的高尚来审视我,也不要站在道德的高点污蔑吕家。整个吕家最没资格质问的就是你”。 “路不平,人人踩,世间的道理人人可辩,我凭什么没资格只质问你”。 吕汉卿大声呵斥道:“你书房的名家书画价值上亿,单单你那张书桌就一百多万,还有你那些珍本藏书,你那些所谓的道德朋友,哪一样不是吕家给你的。是吕家强大的底蕴和家世给了你高尚的土壤,是吕家这个强大的保护.伞为你遮风避雨,你才能悠然自得的高谈阔论。” 吕汉卿冷哼一声,拿着棍子指着蜷缩在地上的山猫,“你问问他,在吃不起饭的日子,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有没有资格谈高尚”?“你坐享其成的享受着家族给予的馈赠,但你想过没有,这些馈赠从何而来,是靠你的高尚吗?靠你嘴里的仁义道德吗”! 吕汉卿越说越激动,“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嘴脸,你所谓的高尚在我眼里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吕松涛面色苍白,他突然觉得整个吕家都疯了,若不是整个吕家都疯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让开”! 吕汉卿怒不可遏,“他是叛徒,是吕家的敌人”!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你、”!吕汉卿指着吕松涛的鼻子,气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原来你们俩早就勾搭在一起”! “陆山民也是我的朋友”。吕松涛挑衅的看着吕汉卿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吕汉卿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反而有种舒畅的感觉。 吕汉卿气得双目通红,“你也要当吕家的叛徒”!? “你们才是叛徒,背叛了祖训。背叛了那块牌坊。你们不仅是叛徒,还是一群欺世盗名的骗子,表面上衣冠楚楚,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全是蝇营狗苟藏污纳垢”。 “啪”!吕汉卿终于忍不住,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吕松涛脸上,打得吕松涛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差点跌倒。 “混账东西,你忘了是谁生你养你”! 吕松涛扶着墙壁重新站立,“我宁愿没出生在这个家里”。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吕松涛傲然的昂起头,“我说我宁愿没出生在这个家里,那样就不用看到你这张狰狞丑陋的脸”。 “我打死你”!吕汉卿提着木棍一步上前,挥舞着棍子打向吕松涛的头。 吕松涛没有躲避,神色自若的看着吕汉卿。 棍子在吕松涛头顶半尺停住,吕汉卿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你知道吗?父亲失踪了,到现在都生死未卜”。 吕松涛眉头跳动了一下,他大概能从吕家的气氛猜到出了事情,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 “为了撑起吕家的繁荣,你知道父亲付出了多少吗。你只看见了吕家的光鲜亮丽,你可知道撑起这片繁荣有多么的不容易。外面嫉妒的、羡慕的、恨我们的人多的是。你知道有多少人巴心不得吕家倒下吗?群狼四顾、如履薄冰,改朝换代多少代,我们吕家仍然屹立不倒,你以为容易吗”? 吕汉卿恨得咬牙切齿,“知道父亲是遭了谁的毒手吗”?“就是你嘴里口口声声的朋友”! 第1407 好好活着 吕汉卿气急败坏的离开之后,吕松涛强打起的精神瞬间溃散,脚下一软,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 山猫狼狈不堪的翻身坐起,靠在墙角处,脸上全是伤痕,也幸好是冬天穿得厚,否则吕汉卿那一顿棍棒恐怕得要去掉他半条命。 “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敬重的就是山民哥,今天,又多了你一个”。 吕松涛微微苦笑,“里通外敌,是为不忠,枉顾父恩,是为不孝,我一个不忠不孝之徒,哪有一点值得敬重”。 山猫神色凛然,“正因为如此,二公子才值得敬重。我山猫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知道大德不拘小礼,大义不让私情。二公子能站在道义一边,是难得的君子”。 “道义”?吕松涛茫然的看着山猫,“这世上还有道义吗”? “有”!山猫肯定的点了点头,“以前我不相信有,但自从遇见了山民哥,遇见了你,我坚信有”。 “有人说‘德’是一件华丽的外衣,是穿给别人看的,在华丽的外衣下面是强权和金钱的里子。没有华丽的外衣,里子不好看,没有内在的里子,根本没有资格穿华丽的外衣”。 “我觉得他说得不对”。山猫肯定的说道:“至少在山民哥和你身上看来不对,若不是山民哥,我仍然是生活在阴沟里的一只老鼠,若是没有你,我刚才可能就被吕汉卿打死。这无关乎面子里子,心即理、致良知,有没有‘德’,有没有良知,只关乎一个人的本心。我的本心其实不好,也没有什么金钱和权力作为支撑,但在山民哥的影响之下,也知道‘良知’二字。说出这种话的人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伪君子,他的那套歪理看似真切,实则荒谬至极,他只不过是把‘德’当成了工具,就像上茅厕用的草纸一样,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谈道德”。 吕松涛暗淡的双目中多了一抹光彩,他没想到看似猥琐懦弱的山猫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得对,他们不配谈德”。吕松涛脸上写满了是失望。明明是吕家人教导他要德泽万物,却偏偏也是他们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吕松涛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见山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问道:“你为陆山民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山猫笑了笑,“这句话该我问你,值得吗”? 吕松涛思索了片刻,“我没想过,只是觉得该这样做”。 山猫嗯了一声,“山民哥曾经说过,在分不清对错、利害的时候,就问问自己的内心,跟着自己的内心走。你们是同一类人”。 吕松涛摇了摇头,“我与他相差甚远,他是用实际行动去践行,而我,除了动几下嘴皮子之外,一无是处。我是一只圈养起来的金丝雀,一个吕家培养的吉祥物而已”。 山猫有些担心吕松涛现在的精神状态,“二公子,人间正道是沧桑,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吕松涛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山猫面露为难之色,“二公子,这些个世间俗事,您不必知道”。 吕松涛笑了笑,“你还真把我当高高在上的道德先生了”。说着顿了顿,“放心吧,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不该过问的我不会问”。 “哦”,山猫松了口气,他清楚的知道,不管是吕家还是陆山民,都不会希望看到吕松涛卷入到这个漩涡中来。“二公子是想问大爷的事情”。 吕松涛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盯着山猫,“我爸还活着吗”? 山猫带着歉意的说道:“二公子,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 吕松涛没有放弃,继续问道:“你这么聪明,你认为他还活着吗”? 看着吕松涛满是期待的眼神,山猫内心无比的焦灼,沉思半晌之后说道:“我认为他还活着”。 “哦”,吕松涛长舒了一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休息了片刻,吕松涛再次说道:“再问你一个问题,陆家的倒塌是不是吕家干的?陆山民的母亲是不是吕家害死的”? 山猫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而后点了点头。 吕松涛脱口而出,问道:“有没有可能化解恩怨”? 山猫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半晌之后说道:“二公子,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太多、太复杂”。 吕松涛哦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幼稚问题,以他在吕家的身份和位置,压根儿就改变不了什么。“这个问题当我没问”。 吕松涛起身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之后突然又停下,回头说道:“我大哥心胸狭隘,日后免不了还会找你麻烦,我保得了你一次两次,保不了你三次四次”。 山猫摸了摸脸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贱命一条,这不算什么” “我对他们还有些用处,拼着这条命兴许能送你出去”。 山猫摇了摇头,“就不给二公子添麻烦了”。 吕松涛眉头皱了皱,“你不想离开吕家”? 山猫呵呵一笑,“当然想,但是不能。我和你爷爷有个协议,有我这个人质留在这里,他会更加安心一些”。 看着山猫脸上悲壮的笑容,吕松涛内心升起一股感慨,他从这只卑躬屈膝、长相丑陋的山猫身上看到了一股极不相称的英雄气概。他突然深深的认识到,人的性格、人的长相,甚至是一个人的家世、身份、地位都不是决定一个人是否高尚的因素。人心,是那么的复杂,难以揣度,人心也是那么的简单,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真情流露就够了。 如果说之前更多是由于陆山民的缘故同情这个人,那么现在,是从内心骨子里对他钦佩。 山猫也从吕松涛的眼睛中看出了不一样,内心涌起一股暖流,狭小的眼睛竟浮现出一层薄雾。虽然同样是得到别人的认可,但同情和敬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山猫担心自己不争气的流下眼泪,赶紧别过头去,“二公子,你回去吧,我要处理一下伤口”。 “要想再见到陆山民,就好好活着”。 第1408章 一点也没有变 回到天都大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海东青已经收拾好行李,正发呆的看着陆山民写的一副字。 陆山民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行礼,颇感意外,半开玩笑的说道:“没想到堂堂东海鹰神还挺细心的”。 海东青皱了皱眉头,“看来你的心情恢复得不错”。 “心情好也是一天,不好也是一天,倒不如过得轻松一点”。 海东青转身看着陆山民,“纳兰子建告诉你的”。 “他这人满嘴胡话,但有一句话我觉得说得挺对,弦绷得太紧容易断。特别是面对艰难复杂处境的时候,绷得太紧反而找不到正确的路”。陆山民一边说一边走到书桌旁,看着桌子上的那副字说道:“爷爷的真迹送给了左丘,这一副是我写的”。 “写得不错”。 陆山民愣了一下,相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听海东青赞扬别人。 “与爷爷相比,还是差了点火候,以前一直不知道差在哪里,现在想来是少了些洒脱气度”。 海东青目光再次停留在这幅字上,“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你爷爷是个有智慧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句话一直挂在马嘴村老屋的墙上,我看了二十多年,一直不明白它的含义。这些年过来,才算是真正明白。这句话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他老人家在很早之前就看到了我未来的路”。 “不仅仅是你,这句话概括了所有人的人生之路”。海东青极为难得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陆山民卷起这幅字递向海东青,相处这么久,他知道海东青的内心并不像她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那样冰冷无情。人在突然遭逢巨变的时候,会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将自己的内心禁锢起来,越是脆弱的人越是禁锢的越深,连本人也难以察觉,海东青这一禁锢就是十几年,直到近年来才稍稍有所松动。 “你要是喜欢,送给你”。 海东青仰头看着陆山民,没有伸手去接。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的脾气,笑了笑,直接放在了她的手上。 “能够得到你的认可是我的荣幸,我以后跟别人吹牛的时候就说东海海东青收藏过我的字,多神气”!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翘,能隐约看见浅浅的笑意。 陆山民暗自感叹,跟女人打交道就是麻烦,跟海东青这样的女人打交道更麻烦,送个东西还得给台阶下矮桩。 海东青小心翼翼的将卷好的字放进她自己的行李箱,之后起身问道:“房子的事解决没有”? 陆山民耸了耸肩,“跑了一天,还没来得及,明天我再出去跑一趟”。说着看了看窗外,已经稀稀落落的有了些灯光:“先填饱肚子再说吧,酒店的饭菜是吃不起了,我请你到外边去吃吧”。 走出天都大酒店,两人行走在街边小巷。 陆山民东张西望的看着周围的小店,海东青默默的跟在身后。 看着陆山民算不上壮硕的后背,海东青莫名生出一股安全感来。这种感觉自从父母双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甚至都已经忘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么多年来,为了扛起海家,为了震慑宵小,人前人后都必须保持冷酷威严。对外冷血镇压,对内狠辣整肃,就连对自己也是狠到了极致。 转过两个弯,陆山民停在了一家烧烤店旁。转头问道:“我的朋友当中,就你没吃过我烤的烧烤,想不想试试”? 海东青没有答话,抬脚走进了烧烤店,选了角落的一张空位坐下。 这家烧烤店陆山民来过不止一次,与这里的老板也算是老相识。 见陆山民走进来,老板直接放下手上的活计,赶紧上前招呼。“小兄弟,好久不见”。 陆山民笑了笑,“老规矩,我自己烤。但,能不能打个折”? 老板也是豪爽之人,赶紧说道:“打什么折,免费,不仅今天免费,只要是你来,一直给你免费”。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不好吧”? “哎呀,你可是我的恩人啊,自从你传授我“烧烤道”,我现在的生意好了不知多少倍”。说着指了指周围简陋的桌椅,“你看,现在天还没黑就已经有这么多客人,要是等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队伍能派到对街去”。 老板眉飞色舞的说道:“现在我在我家娘们儿面前能抬起头了,儿子在大学也不会因为生活费窘迫追不到女孩儿了,我呀,现在心情倍棒,吃饭倍儿香,觉也睡得踏实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陆山民笑了笑,没想到当初随口的几句经验之谈,竟然能让一个人的生活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你太客气了,我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 老板由衷感慨道:“做手艺的谁不想着留一手。小兄弟,现在这个世道,像你这样无私的年轻人可不多”。 说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兄弟,按年纪我算你的长辈,我就倚老卖老的多说两句,你别介意啊,你觉得对就听,觉得不对就哪里听到哪里扔掉”。 陆山民一脸认真的说道:“老哥您说,我听着”。 老板严肃的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世道艰难。善良是件好事,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事情多的是,你呀,要多留个心眼,不要傻乎乎的一味对别人好,会吃亏的”。 陆山民哦了一声,郑重的点了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老哥的提醒,我记住了”。 老板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朝坐在角落的海东青努了努嘴,“你先陪你女朋友坐会儿,我准备好最好的菜品再叫你”。 海东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她发现此刻的陆山民与刚到东海的时候很像,神态还是那么的淳朴,眼睛还是那么的清澈干净,若不是穿着一身高档衣服,简直和当初的他一模一样。她忽然意识到,尽管陆山民这一路走来经历无数尔虞我诈生死艰难,但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山野村民,一点也没有变。 第1409章 霸气的名字 第1409章霸气的名字 烧烤店老板姓白,云南哈尼族人,皮肤黝黑,牙齿洁白,笑起来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白老板很健谈,一边给陆山民打下手,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他的人生经历。 “我们那穷,山地多,耕地少,种一年的地还养不活一家人,更别说还要供一个孩子上学。早些年,我一个人单枪匹马走南闯北,在工地上干过小工,在饭店里当过墩子,还在垃圾桶里翻过垃圾”。 白老板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在讲述一段美好的回忆。 “再后来我就来了天京,人生地不熟,也没有熟人引荐,硬是一个月没找到工作”。 陆山民一边翻着手里的烤肉,一边问道:“那个时候挺辛苦吧”。 “那可不是,大冬天的,就跟今天这天气差不多,又冷又饿,差点没把命给丢掉”。说着又颇为自豪的说道:“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辛苦,穷苦人家出身的人,别的本事没有,吃苦的本事那是杠杠的”。 陆山民笑着说道:“那您是怎么烤上烧烤的”? 白老板笑着说道:“我当时就想啊,这么大的天京城,就不信找不到个行当。我就满天京城的逛,有一次就逛到了王府井”。 陆山民恍然大悟道:“王府井有很多烧烤摊”。 “对啊,那场面,就像赵本山小品里说的那样,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当场就把我给震住了,那么多人排着队吃,一天得挣多少钱啊”。 “所以您就在王府井拜师学艺”? “人家只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我当时已经是快四十岁的半老头子了谁要”。白老板嘿嘿笑道:“烤烧烤又不是造火箭,都是亮着摊儿做生意。我眼睛不瞎耳朵不聋,就站在摊边儿看,怎么控制火候,怎么加料,一家看完看另一家,就这样反反复复看了三个月我就出师了”。 陆山民笑着朝白老板竖起大拇指,“有志者事竟成,您是个人物”。 “那当然”,白老板得意的说道:“像我这样没学历没熟人又没资本的京漂人很多,但能像我这样在京城开店这么多年的人可没几个”。 白老板越说越兴奋,特别是讲到他儿子的时候,脸上更是充满了自豪。 “我儿子是我们村唯一的大学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学,是211”。 “哦”,陆山民一边烤烧烤,一边听他讲述。 见陆山民没有太大的反应,白老板强调道:“211大学是华夏最好的一批大学,我老家的县城,当年一共就考了十个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 陆山民意识到了自己的怠慢,转头看着老板,稍显夸张的赞叹道:“你儿子真厉害”。 “哈哈哈哈”,白老板高兴得哈哈大笑,“哎,一般一般,勉强没丢我的老脸”。 陆山民被白老板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容所感染,也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质朴的笑容。 坐在不远处的海东青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也不自觉的流露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笑。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一直认为遥不可及、难以寻找的幸福快乐,原来到处都有,就隐藏在街角街边,就隐藏在她从来没留意过的普通人身上。 陆山民端着烤好的烧烤走了过来,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店小二模样。 海东青一时之间竟有些时空错乱,这真是那个搅得天京风云跌宕的男人吗。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陆山民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是个普通人,或许他真还是个普通人。 不普通而又普通!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陆山民将烧烤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串递了过去。 海东青接过烤肉,停在半空没有送入嘴里,眉宇之间显出些犹豫。 陆山民自顾拿起一串就往嘴里送,“在金三角逃命的时候,连生的马拉猴都吃过,还怕吃这个”? 海东青眉头紧皱,“你跟什么人都聊得来”? 陆山民停止了嚼肉的动作,心里稍稍有些不满,“你看不起他就等于看不起我,我和他是一类人”。 对于陆山民的误解,海东青没有辩解,淡淡道:“你们两人聊得唾沫横飞,隔这么远我都能看到唾沫星子落在烤串上”。 陆山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海东青不是瞧不起烧烤老板。 “呵呵,放心吧,烤炭的温度很高,牛肉都能烤熟,几滴唾沫腥子早就蒸发干净了”。 海东青半信半疑的轻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 陆山民停下动作,瞪大眼睛盯着海东青,“怎么样”? 海东青再次咬了一口,这一次要大口一些。“还可以”。 陆山民得意的呵呵直笑,能从海东青嘴里得到‘还可以’三个字,就已经是很了不得的评价了。 “那当然,凡是吃过我烤的烧烤的人,就没一个给过差评”。 海东青不冷不热的说道:“我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幼稚吗”? 陆山民眼咧嘴笑道:“你不说我倒没注意到,看来我是被白老板给传染了”。 海东青翻了个白眼,不过墨镜遮住了她的表情,陆山民无法看见。 “你之前说你的朋友都吃过你烤的烧烤,都有哪些人”? 陆山民正准备挨个说出名字,但想到其中有些人已经不在了,说道:“挺多的,差不多你都认识”。 见陆山民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海东青没有再追问,岔开话题问道:“刚才我听见你说什么“烧烤道”,烤烧烤也有‘道’”。 陆山民感激的看了海东青一眼,说道:“世间万物皆有道,胡惟庸说不管什么事,做到极致都是道”。 “他说的”?海东青声音有些冰冷。 陆山民不想破坏吃烧烤的气氛,摆了摆手,“不说他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海东青这个名字是海叔叔故意取的,还是恰巧碰上的”。 “有问题吗”? “海东青是一种猎鹰,号称‘万鹰之神’,你爸怎么会给女孩儿起一个这么霸气的名字”。 海东青眉头皱了皱,“谁规定女人就不能有霸气的名字”。 第1410章 留下一根手指 相比于富丽堂皇的高档酒店会所,这间烧烤店的环境实在不敢恭维,老旧的桌椅、弥漫的油烟、遍地的污渍。 海东青几乎没来这种地方吃过东西,不管是作为曾经的海家大小姐,还是后来海天集团的董事长,这种地方与她的身份都相当不符。 但今天身处这里,她却偏偏感到特别的舒适。 虽然她不经常出席公共场合,但高档的宴会也参加过不少。宴会上,男男女女穿得花枝招展,美酒佳肴摆的琳琅满目,看上去赏心悦目,但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轻松自由。 去高档宴会的人,一个个扮成绅士淑女,极尽表演和伪装,他们一直带着微笑,从他们的脸上,永远看不出东西好吃与不好吃、酒好喝不好喝,因为他们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吃饭本就不是他们的目的。 来这家烧烤店吃饭的人,就是为了吃饭,仅仅就是单纯的吃饭,没有假装的微笑,也没有违心的附和。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吵了点。 海东青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渐渐的就被这种人间烟火所感染,长期紧绷的神经慢慢的舒缓了下来。 她发觉自己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真实、单纯,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两人完全抛开那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聊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儿时回忆。 当然,说话的大多是陆山民,她主要扮演倾听的角色。 陆山民讲述着马嘴村的风土人情,讲述着山里的飞禽走兽,讲述着那些山里质朴的山民,讲得眉飞色舞。 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觉得无聊幼稚,一定会阻止陆山民继续说下去。 但是今天,她竟然听得有些入迷,甚至对马嘴村这个偏远山村产生了一丝兴趣,第一次有了想去看看的想法。 海东青正沉浸在这种舒缓而轻松的自由感觉之中,一股微微波动的气机不合时宜的破坏了这种气氛。 见海东青神色微变,陆山民停止了说话,目光投向了门口处。 不多久,一个老人背着手走进了店里。 刘希夷走到桌子旁,笑道:“不介意拼个桌吧”。 说完,不等两人回话,就自顾坐了下来。 也没有得到两人的许可,伸手就拿起一串羊肉串就往嘴里送。 刘希夷细细的咀嚼,随着牙齿的嚼动,眼睛越来越亮。 “早就听说你的烧烤技术了得,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烤串”。 细嚼慢咽之后就是狼吞虎咽,刘希夷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一边吃着一边赞叹道:“啧啧,不愧是东海烧烤界的扛把子,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啊”。 眼看还有最后几串,刘希夷正准备伸手去拿,陡然感知到海东青身上的杀机凝练,似有压制不住的迹象,伸出去的手赶紧识趣的缩了回去,他不怕陆山民,但还真还有点怕海东青。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好吃了”。 “没关系,想吃的话我可以再去烤点”。说着,陆山民就作势起身。 “不必了,不必了”。刘希夷急忙摆手,他可不想独自与海东青坐在一张桌子上,对于这个女人,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没有陆山民在场,他没有把握海东青会不会对他动手。 “真不用”? “真不用”。 海东青冷哼一声,满脸寒霜,再次恢复了‘真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刘希夷含笑看着陆山民,没有因海东青的无礼而生气。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我是代表老先生和你爸来做说客的”。 陆山民把玩儿着手里的筷子,“那天你也在”? 刘希夷点了点头,“我和老先生在远处站了一会儿。毕竟这么大的事,不亲自到现场看看,不放心”。 “现在放心了吧,他亲自到现场阻止了我”。 刘希夷笑了笑,“他没让老先生失望”。 陆山民苦笑一声,“他让我很失望”。 “山民,你当过猎人,当知道三驱以为度的道理,做人不能太绝,给别人留一线也是给自己留一线”。 陆山民呵呵一笑,“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很多人说服过我,我倒是很好奇,你又有什么新的说辞”。 刘希夷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东海的粮仓断了,在这个世上,没有钱是办不成事的。不出两个月,你手下那些人就会乱掉、散掉。而且,没有了晨龙集团作为后盾,你就是一个武夫。你已经失去了与天京那些财阀合作的基本盘。不管是魏家也好,赵家也好,还是罗家也好,即便你们私交再好都没用。作为一个没有资本做后盾的武夫,你除了能莽撞的杀几个人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但你很清楚,真沦落到那一步,你就彻底陷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翻身”。“说实话,这不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 刘希夷语重心长,言语之中尽显长者对晚辈的关怀。 “最关键的是,你爸的选择。”刘希夷欲言又止,停顿了片刻说道:“实不相瞒,你爸已经答应老先生,愿意接他的班”。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与此同时,海东青身上气机涌动,在烧烤店里无风起浪。 白老板正烤着烧烤,突然一股妖风吹得他满脸黑烟。 “哪里来的妖风”。正当他准备出门查看的时候,风又骤然停了下来。 此时烧烤店的客人不多,有都莫名其妙的东张西望。 那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烧烤店你很快恢复如常。 刘希夷下意识将凳子后移一尺,虽然同为半步化气,他深深感知道了海东青的恐怖。警惕的看了海东青一眼,再次转头看向陆山民。 “你继续走下去,就是与你的亲生父亲为敌”。 陆山民双目紧闭,双拳紧握,嘴唇剧烈的颤抖,半晌之后猛然睁开眼睛,狠狠的瞪着刘希夷。 “他真的放弃了母亲的仇”? 刘希夷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淡淡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你妈妈并不是我们杀的”。 “不是”?陆山民冷笑一声,“你们把她当成工具和棋子,还敢说不是”。 刘希夷叹惜了一声,“即便是,老先生是你母亲的师傅,是你的师公,难道为了报母仇就要欺师灭祖吗”? “欺师灭祖”?“呵呵,他也配称师称祖”。 刘希夷无奈的摇了摇头,“若不是这层关系,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他的怜悯与仁慈”。 “其实老先生没有你想的那么无情无义,我们所做的事情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罪恶滔天,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真有情义就不会把我母亲当牺牲品,他真有情义就不会亲自下令杀死赢恬,他真有情义就不会拿我的命胁迫陆晨龙就范。我不管你们的理念和目的是什么,你们躲在阴暗的角落不劳而获,躲在别人的背后操纵别人的人生,躲在影子里面生杀予夺,就是罪恶滔天”。 刘希夷眉头紧皱,他一开始就没有足够的把握说服陆山民,这小子跟他老爸年轻的时候一样,固执得要命。 “在这个世界上,要想做非常之事,只有行非常之举。如果能光明正大的给予这个世界一个公平,我们又何必偷偷摸摸。很多事情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做大事的人,不得不站在更高的位置去看待这个世界”。 “高”?“多高”?“谁高”?“你们站在高处俯瞰世人?谁给你们的自信”! 刘希夷没有再相劝,本来也只是例行公事,没奢望能真正说服陆山民。 “今天我来找你,还有件事情要问你。吕震池和田岳是不是在你手里”? 陆山民淡淡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刘希夷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这招很妙,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大罗山,其实早在山下埋伏了另一只人马截道”。“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囚禁了他们,还是已经杀了两人”? “杀母之仇,留着何用”。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刘希夷,意外的发现刘希夷没有紧张,反而有种反常的轻松。 “你太意气用事了,这种风云人物岂是说杀就能杀,吕家和田家是不会放过你的,官方也会紧紧盯着你,你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 海东青冰冷的杀意再次升起,“他的处境是否危险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非常危险”。 刘希夷心里有些发寒,起身说道:“我的话已经带到了,就不打扰二位了”。 “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海东青也随之起身,斜跨一步挡住了刘希夷的去路。 刘希夷眉头紧皱,“海东青,你不会想在这种地方跟我动手吧”? “留下一根手指”!海东青蛮横的冷声道。 “海东青,不要欺人太甚,在这种地方动手,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海东青身上杀机渐起,“不要等我动手,否则,我要的就不是你的一根手指,而是你的命”。 第1411章 你小子诈我 陆山民用纸巾盖住桌子上一截血淋淋的小指,顺手一带,将半截手指放进了裤兜里面。 “一句话就让半步化气的高手拧掉一根手指,真是大开眼界啊”。 海东青淡淡道:“我以为你会阻止”。 “哪敢啊”?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可不想也少一根手指”。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蛮横吗”? 见海东青语气不善,陆山民识趣的收起笑脸,“新仇旧恨,这口气我憋了很久了。今天他主动送上门来,不留下点东西,确实说不过去”。 “其实我有私心”。海东青淡淡道:“我要彻底断了你的退路”。 陆山民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出来就不是私心”。说着接着说道:“我早就没有了退路”。 虽然明知道陆山民看不见她的眼睛,海东青还是将目光微微移向别处,“这有可能把你逼到你父亲的对立面”。 陆山民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关系到我个人,也许我真会动摇,毕竟他是我的父亲。但是,事到如今,这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个人恩怨,也关系到那些为我死去的人,关系到那些把梦想和信仰寄托到我身上的人。他如果真要走到我的对立面,我除了应战已经别无选择”。 海东青重新移回目光,在陆山民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的不满和责怪,心中没来由松了口气。 “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一如既往的为对方着想”。 陆山民笑了笑,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你有着很深的误会。一直认为你蛮横无理、睚眦必报,是世间最小气的女人。实际上,你才是真正的胸怀大度,远胜须眉”。 海东青眉头跳动了一下,没想到陆山民会这样的评价她,这家伙可是很多次骂她冷血无情、小肚鸡肠。 陆山民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上两杯水,一杯递给海东青,自己郑重其事的双手举起另一杯。 “我代陆晨龙向海叔叔、向你,说声对不起”。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良久之后才伸出一只手端起杯子与陆山民碰了碰。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把‘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海东青一饮而尽,茶水滚烫热烈。 陆山民呵呵一笑,突然觉得胸中格外舒畅,心情大好。他突然想到曾经盛天对他说的话,说他与海东青是一类人,当时的他压根儿就不相信,现在他信了。 “我是做梦都没想到,在我最难的时候,留在我身边的竟然是你”。 “我也没想到,在最后的决战时刻,与我并肩作战的竟然会是那个在烧烤店打杂的店小二”。 陆山民笑着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要不要喝两杯”? 海东青眉头略微皱了皱,“不要太得意忘形”。 陆山民笑了笑,海东青也笑了笑。 白老板最终还是没有收陆山民的钱,陆山民也没有坚持。 华灯初上,两人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不管是对于海东青,还是对于陆山民来说,相识这么多年,两人都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的相处。 走到一处,陆山民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当初住进天都大酒店是魏无羡安排的,这里离魏家并不远。 海东青顺着陆山民的目光看去,“你现在的处境犹如过街老鼠,魏家商人本性,首鼠两端,这个时候对你是避之不及”。 “这也不能怪他们,以前只是吕家、田家和吴家盯着我,他们凭着在天京的根基还能勉强扛一扛,现在是连官方都盯上了我,这已经触碰到他们的底线”。 “你的那位师兄一直没来找过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能够理解,我要是魏老爷子也得把他禁足起来”。 “左丘的两位天京大学的同学呢”?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找上门去就太不仗义了”。 海东青眉头微皱,“纳兰子建呢,他不是口口声声叫你表妹夫吗,白天的时候就没给你一张支票”? “给了,没要”。 “你还真有骨气”!海东青带着些许讽刺和不满。 “不关乎骨气,这家伙身上有股魔力,总能润物细无声的让人产生好感,他的钱不能拿,拿了很危险”。 陆山民挠了挠头,没钱的滋味他尝过不止一次,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海东青之前一直没放在心上,多少是因为认为陆山民能够搞到些钱。没想到跑出去一天一个字儿都要到。 “你白天出去的时候,天叔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要我的银行卡号”。 陆山民眼前一亮,呼出一口气,“早说嘛,害我焦虑了一天。我说海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捉弄人了”。 “我拒绝了”。海东青淡淡道。 “什么”!陆山民呼出的一口气又倒吸了回来,“刚才那句话还给你,你还真有骨气”。 “陈然也给我打了电话”。 陆山民沮丧的心情再次迎来了亮光,眼巴巴的盯着海东青。 “我也拒绝了”。 “哎”,陆山民彻底无语了,“我就知道你这臭脾气不会要他们给的钱”。 “他们的钱是他们为海家卖命得来的,我不能要。再说了,我海东青何时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种大小姐,是没穷过,不知道穷的滋味。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别看你威名赫赫,在没有海家资本的支持下,把你扔到外边,我保准你会饿死”。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不是还有你吗,男人挣钱天经地义,男人不争气还叫什么男人”。 陆山民一口气憋在胸口,这是一句全世界任何男人都无法反驳。以前在马嘴村的时候,也经常听到类似的话。特别是白灵家就在他家下方几十米,经常听到白木匠老婆这样说他,不管白木匠一开始多理直气壮,一旦他老婆说出这句话,立马打焉,百试不爽。 “看见那边的星巴克没有”。海东青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陆山民无奈的说道:“还是节约点吧,酒店你还有一支速溶咖啡”。 “那人跟了我们一路”。 陆山民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天酒店周围盯梢的人不少,几乎都是警方的人。 “他们挣那点工资也只是勉强够养家糊口,就别打他们的主意了”。陆山民自嘲的说道。 “他与其它盯梢的人不同,其它人是竭力的伪装,他是生怕我们没发现他”。 陆山民自然也知道那人一直跟着他们,不过心里一直想着钱的事情,没有过多的去理会。听海东青这么一说,才发现真是这么回事。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你先回酒店,顺便也引开一部分警方的人。我去会会他”。 海东青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觉得陆山民说得有道理,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很快,陆山民就发现几个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人朝着海东青方向走去。 海东青走后,陆山民一头扎进商场。 这个时间点,商场人山人海,陆山民穿梭在人群中,很快就甩掉了盯梢的几个便衣。 从商场后门走出,外面是一条狭窄阴暗的巷道。 陆山民站在巷道的阴影处,过了一两分钟,一个带着贝雷帽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后门处走了出来。 在那人东张西望之际,陆山民一步跨出,张开的大手直奔男人的脖子。 那人伸手显然不弱,反应也很快,第一时间快速滑步后退。 但他的不弱也仅仅是相对于普通武道中人,在如今的陆山民眼里,同样的是一招的事情。 “是我”!在陆山民的手掐住他的脖子之际,那人困难的喊出了两个字。 陆山民听出了声音,近距离之下也看清了他那人的面容。 “金丝猴”?陆山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甚至有些欣喜若狂。 看着陆山民如狼似虎的眼神,金丝猴浑身不自在,推开陆山民的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别这样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猥琐”。 陆山民当然兴奋,‘戮影’一直利用自己对付‘影子’,但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到现在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拿过。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为了对付影子,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们总得给点补偿吧”。 金丝猴再次退了一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经费非常有限,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陆山民面带不悦,“你难道不是来给我送钱的”? 金丝猴撇了撇嘴,“我要给你送的比钱重要”。 陆山民摇了摇头,“现在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金丝猴满脸的鄙夷,“还真是时隔三日刮目相看啊,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掉钱眼里了”。 “我要得不多,一口价,一千万”。 金丝猴吓得目瞪口呆,“你怎么不去抢,你真当我们是地主老财了”。 陆山民一把揪住金丝猴的衣领,“跟你说句实在话,现在是我落难的时候,也是你们最有底气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金丝猴眼珠子乱转,紧紧的咬着牙关,似乎是在做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 “五百万,要就要,不要就拉倒、、”。 “成交”!不等金丝猴的话说完,陆山民干脆利落的拍板了这桩谈判。 “你、”金丝猴张大嘴巴,后悔得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两个耳刮子,“你小子诈我”! 陆山民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笑道,“别忘了,我好歹也当过大集团公司董事长”。 第1412章 没胆量 空旷的豪华套房冷冷清清,但海东青的心里却反常的没有太多孤寂感。 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她就习惯了独当一面,孤寂、冷清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成了她的生活日常。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能走进她的生活。 海东青机械的翻着手机通讯录,最终停留在海东来的名字上。 她这一生,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艰辛,有一多半都是为了这个弟弟。 有多少个夜里从梦中惊醒,都是因为在梦中梦到弟弟和父母一样离她而去。 所以她竭尽全力的去保护他,甚至蛮横霸道的安排他的人生,掌控他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掌控不了了。 那一天,他带着陆山民来到家里,竭嘶底里的朝她怒吼,朝她咆哮。尽管最后还是被她镇压下去了,但,她知道,那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反抗,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无数次。 当海东来私自回国,当他独自离开海家,她就知道,这个生命中唯一的亲人不再是他的附属品,不再任由她摆布了。 所以,她没有再阻止他,没有再蛮横霸道的干涉。因为她无法做到对自己的弟弟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狠毒到底,她的威名也无法在海东来面前形成不可反抗的压力。 他早晚有一天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自己的决定,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海东来是她内心唯一的软肋,也是她唯一的担心。 她不知道海东来是真的受人蛊惑与她作对,还是在卧薪尝胆的想替自己分忧。 她害怕是前者,因为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她的看法,却不得不在乎亲弟弟对自己的态度。 但她更害怕是后者,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多么的险恶,那绝不是海东来这种初出茅庐的人能够应付得了的。 想到这些,海东青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怒气,脑海中陆山民本来还算挺帅的脸,越想越觉得是一副挨打相。若不是当初陆山民的挑拨怂恿,就不会有海东来的第一次反抗,没有第一次就不会有后面的无数次,就不会有姐弟两如今的间隙。 陆山民带着满心的欢喜回到酒店,一打开门就感觉到海东青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谁又惹到你了”? “你”!海东青收起手机,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我”?陆山民一头雾水的坐在海东青对面,实在想不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天。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得出一个女人善变的结论聊以自.慰。 对于海东青这种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脾气,陆山民早已经习惯了,也不再追究细问。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 陆山民轻松的靠在沙发上,“钱的问题解决了”。 “哦”。海东青平淡的哦了一声,没问钱的数字,也没有明显的反应。 陆山民接着说道:“还有,‘苍鹰’答应见我一面”。 “嗯”?海东青终于有了反应,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这个时候见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很奇怪,之前提了那么多次都不愿相见,这次竟然主动提出”。 “我和你一起去”。海东青脱口而出。 陆山民摇了摇头,“金丝猴明确说了只见我一个人”。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现在还没说,让我等待下一步通知”。 海东青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你完全信任他们”? “我相信左丘”。 “你确定左丘是他们的人”? 陆山民眉头微皱,沉思了半晌,说道:“从时间线上说,左丘至少是在十三年前开始布局,那个时候也是他刚从天京大学毕业。他不是纳兰子建,也不是财阀子弟,没有背景、没有资本,甚至没有格局,哪怕他是世界上第一聪明人,也无法布下那么大的局。唯一的解释是他背后有人。” 陆山民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他不可能是影子的人,也不会是四大家族的人,那就只能是‘戮影’的人”。 海东青淡淡道:“你还说漏了一股势力”。 “谁”?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海东青。 “王元开”! 陆山民吃惊的看着海东青,他也是今天去见了王元开才知道他和另外两个人在十多年前就盯上了陆晨龙当年的事,今天吃烧烤的时候本来打算告诉海东青这个信息,后来被刘希夷的突然出现给打断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海东青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一个官宦世家子弟,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与你的感情是纯粹的”。 陆山民笑了笑,朝海东青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女中豪杰,他和另外两个人确实不是现在才联系上我的,他们早在十年前就注意到了,而且早在十年前就在做准备”。 “不过”,陆山民话锋一转,说道:“也不能绝对的说王元开对我有恶意”。 海东青冷笑一声,“都已经不打自招了,你还在自欺欺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只是持保留意见,并不是说绝对完全的相信他说的话。而且,我不也欺骗了他吗,从接触魏无羡到他,我也是带着不纯的目的步步下套。难道我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海东青没有反驳,“我只是觉得你相信左丘没错,毕竟你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选择无底线的相信他。但是其他人,不管是谁,最多只能信一半。如果左丘真是他的人,即便左丘没有害你的心,但他有没有,就是另外一回事”。 陆山民思索了半天,越想越复杂,淡淡道:“那我们就化繁为简,‘影子’还没有彻底揪出来,‘戮影’就没有理由在这个关键时刻除掉我这颗关键的棋子”。 海东青想了半天,确实也没想出‘戮影’对陆山民下手的理由。 “几率虽然很小,但一旦判断错误,后果不堪设想。胜败来兵家常事,但如果连命都丢了,就永远不会有翻盘的机会”。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这一路走来,哪一次不是绝处逢生,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得去”。 “绝处逢生”?海东青冷哼一声,“那是你运气好,不要把运气当成习惯,很多人都是死在习惯的陷阱中”。 陆山民摆了摆手,不想在谈论这个问题,如果是其他事情,他会听海东青的意见,但在这方面,连他自己都承认自己很固执。 “钱明天应该会到账。周同和易翔凤那边那么多张嘴要吃饭,我打算只留下十万作为我们的日常开支,剩下的全部给他们”。 海东青随手将一个信封扔在茶几上,她没有反对,也没有再劝,她知道陆山民表面上看似脾气好,实际上固执起来跟她比也不遑多让,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邀请你的人可不止他们,看来最近你会比较忙”。 陆山民拿起茶几上的信封,问道:“谁给的”? “从门缝塞进来的,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口处了”。 陆山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毛笔写就的邀请函,一手颜体行书遒劲郁勃、气势磅礴、令人不禁心潮跌宕。 上面写着:“恩恩怨怨何时了,早了晚了都得了,了却人间烦心事,挥挥佛尘归去了,苍苍白首一老朽,独来独去独自了,若想报得生母仇,前来塞北长生殿,不归老道静候了”。 陆山民看着邀请函发呆了很久,然后从茶几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烧掉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周同他们”。 海东青眉头微皱,冷冷道:“你又想逞强”?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上面明确说了只要他一个人,如果去的人多了,他定然不会出现。况且,这个层面的交手,他们去了也起不了作用”。 “不许去”!海东青冷喝一声。 “我必须去,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他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就不能放弃”。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不是关乎我一个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我死了,至少还有你帮那些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海东青怒喝道:“陆山民,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熟起来”!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海东青,“我们两个现在不能同时离开,各个势力都在盯着我们,你必须留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海东青一掌拍在茶几上,茶几硬生裂成两半,“要么一起去,要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陆山民张大嘴巴盯着破碎的茶几,那可是上等红木做的,这得赔偿多少钱。 嘴里细声呢喃道:“败家娘们儿”。 “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山民此刻也是异常的恼怒。 海东青气机勃发,“有胆量你给我再说一遍”! 陆山民挺起胸膛昂起头,气呼呼的瞪着海东青,瞪了半天,说道:“没胆量”。 第1413章 没见过世面 戮影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上午就把钱打了过来。 按照之前的计划,陆山民只留下了十万块,剩余的全转给了周同。这十万块加上之前身上本来的几万块钱,付完天都大酒店的房费,还余下三万多块。 陆山民只当了不到半天的有钱人,就再次沦为为钱发愁的穷苦人。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倒也不至于犯多大的愁,对于他来说,吃差点、住差点都无所谓。但身边还有个海东青就不得不发愁了。 尽管海东青从十七岁开始就过上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艰难日子,但她毕竟是大小姐出身,而且她所受的那些苦跟钱没关系。 在陆山民看来,海东青的苦,普通人无法理解。但普通人缺钱的苦,海东青也未必能理解。 为了找到一处不至于太难堪的房子,为了省下一点房屋中介费,整整一天,陆山民跑遍了附近的所有大街小巷。终于在一处老旧小区租下了一套两室一厅,不算太破旧的房子。 房子里家具齐全,冰箱洗衣机虽然锈迹斑斑,但都还能用。唯一不好的就是楼下不远处有一个农批市场,时不时能问道一股酸臭的味道。 一进屋,陆山民就刻意的观察海东青的表情,生怕她不满意。 倒不是陆山民怕她大发雷霆,而是怕她死活要求住更好的地方,那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看着我干嘛,没看见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吗”? 陆山民愣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富家小姐看不上这种地方”。 海东青没有理会,脱掉宽大的黑色大衣,开始卷里面毛衣的袖子。 陆山民愣在当场,他发现不穿大衣的海东青与穿着大衣的海东青完全是判若两人。 那身材,那白玉般的小臂,用左丘的话说,‘前凸后翘腿子长,美得冒泡’。 海东青卷好衣袖,走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流水的声音。 海东青端着一盆清水走了出来,手臂上搭着两条毛巾,顺手就扔了一条给陆山民。 “还不赶紧动手”。 陆山民笑了笑,两人开始对房间进行大扫除。 让陆山民震惊的是,海东青这个大小姐干起活儿来有模有样,虽然不如张丽和小妮子那么熟练,但已经比大多数女孩子要好上很多。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更让陆山民震惊的还在后头。 当看到海东青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的时候,陆山民才是真正震惊得目瞪口呆。 炒、炸、煎、炖、烧,样样有模有样,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 除了这顿饭花了不少菜钱之外,陆山民对这一桌子菜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陆山民一边吃着饭,一边不住的感叹。 “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啊”。陆山民不是没吃过富家千金做的饭,叶梓萱曾经给他泡过方便面,曾雅倩第一次在出租屋炒菜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给咸死。相比与她们俩,陆山民本以为海东青只会更差,没想到偏偏是这个最不应该做出一手好菜的女人,偏偏做得还不错。 陆山民不禁感叹,“真是海水不可斗量,女人不可貌相啊”。 “你是长舌妇吗”?海东青淡淡道:“叽叽歪歪、唠唠叨叨”。 “我想不通啊,没道理啊”。陆山民咀嚼着一块糖醋排骨,一边满心疑惑的看着海东青。 见陆山民刨根问底誓不罢休的样子,海东青淡淡道:“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穷人。爸妈不再的时候,东来只有十二岁。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她姐姐,同时也扮演着爹妈的角色”。 陆山民哦了一声,明白了过来,不过转头一想又觉得没道理,“不是有卓叔和天叔吗,你们家还有一大堆的保姆”。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翘,如果此刻海东青取下墨镜,陆山民看到的将是一双看白痴的眼神。 “你会完全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保姆养育吗”? 陆山民没有孩子,仔细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 海东青的语气温和了下来,提到海东来,那是她内心深处柔弱的地方。 “以前爸妈在的时候,我们姐弟俩感情很好,我很宠他,他也很依赖我。后来爸妈不在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必须对他负责。所以我不再宠着他,我逼他学习,担心他学坏,害怕他受骗。从此,他也不再亲近我”。 见海东青心情有些沮丧,陆山民安慰道:“我和他也打过交道,他的本质不坏,现在只是不够成熟而已,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明白你的苦心”。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你在他面前可没少挑拨离间,我们姐弟俩今日的关系,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陆山民眉头皱了皱,“海大小姐,这锅我可不背。我承认之前我是怂恿过他反抗你,但这只是表象,我顶多是起了个催化剂的作用。本质原因还是你把他管得太紧了。弹簧压得太久,早晚会反弹”。 陆山民接着说道:“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问题,那我就不得不多说两句。当年我亲口答应阮妹妹要替她讨回公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没有兑现。” 海东青冷笑一声,“你想怎么替她讨回公道”?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说,阮妹妹哪里就配不上海东来了,你自己的弟弟是什么货色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在我看来,他未必配得上阮妹妹”。 说完之后,陆山民直勾勾的看着海东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 见海东青手里筷子在半空中停留了半天,也不说话,陆山民心里直打鼓,咳嗽一声补充说道:“当然了,我的话可能是说的重了点,海东来其实也挺优秀的,但阮玉也不差啊”。 “对于阮玉,我承认我错了,我看走了眼”。海东青夹了一块青菜,埋头小口吃饭。 陆山民再次惊讶得目瞪口呆,揉了揉耳朵,又拍了拍脑袋,相识了那么多年的人,今天给了他太多的震撼。 海东青是谁,海东青也会承认错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海东青抬头看了一眼傻子般的陆山民,“你今天一惊一乍的,很反常。吃错药了吗”。 陆山民揉了揉惊诧的脸庞,呵呵傻笑,心想,是啊,‘你今天不会是吃过药了吧’。 海东青无语的摇了摇头,“真不明白你这样的傻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不要命的追随”。 陆山民仍然呵呵傻笑,心情一好,胃口也倍好,开始风卷残云般的大快朵颐。 海东青余光瞥见陆山民吃饭的样子,没来由心头升起一股温暖,她不禁回想起当年父母还在时的情景。一家人常常坐在一起吃饭,虽然有保姆,但妈妈总是亲自下厨。吃饭的时候,妈妈是吃得最少的一个,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爸爸吃饭。她现在还记得妈妈当时的表情,她总是一脸的微笑,看得津津有味。那个时候她是不理解的,不就是吃个饭吗,有什么好看的,而且爸爸狼吞虎咽的样子也并不好看。现在,她有些明白,看着一个男人狼吞虎咽的吃自己做的菜,那种认可会给内心带来一种难以描述的满足。现在细细想来,妈妈脸上的笑容写满了‘幸福’两个字。 这顿饭,陆山民吃得很高兴,一方面,终于算是兑现了当年对阮玉的承诺,能让海东青认错,也算是给了阮玉一个交代。另一方面,海东青的表现让他放心了下来,这位大小姐在生活上并没想象中那么难伺候。 不过,当他以为海东青是‘贤妻娘母’型很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女人的时候,他发现他又错了。 因为海东青提议晚上出去买鲍鱼、珧柱、榆耳、蟹肉、竹笙、、、,明天打算做一个她最拿手的菜叫‘祝君如意’。 当看到陆山民一脸苦瓜相的时候,海东青只是撇了撇嘴,“要是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自己百度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陆山民不认识这些东西。 “你一个做菜的,难道没买过菜”? “买菜这种事情交给保姆就行了,我只需要开单子”。 “好吧”,陆山民叹了口气,他这才明白,海东青对这些东西的价钱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 这还不算完,更让陆山民感到欲哭无泪的是,当他打开行李箱的时候,发现自己最贵的那件衬衣被海东青折得乱七八糟。 “海大小姐,你这个又当爹又当妈的,就没给海东来叠过衣服”。 海东青再次翘起鄙夷的嘴唇,“我们家东来穿衣服从来都是穿一件扔一件,扔完了就买新的,不需要叠衣服”。 陆山民彻底被打败了,之前松下去的那口气再次灌满了肚子。今天的心情也是一波三折被海东青折腾得死去活来。 “真是个败家娘们儿啊”! “你说什么”!!!!!!!!!! “哎,没什么,我说我真是没见过世面啊”! 第1414章 多留点钱好 从海东青身上,陆山民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人的复杂性。 当你认为很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很可能你所了解到的是错误的,当你有一天恍然大悟般自以为发现她真面目的时候,你自以为的‘真面目’也未必就是真的。 哪怕这个人是你相识多年的熟人,也难逃判断的偏颇。 陆山民苦口婆心的对海东青详解了很久,告诉她穷人的生活应该怎么过,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 但还好的是,她放弃了做‘祝君如意’这道菜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很平静。 这种日子本来是陆山民所向往的,但来的不是时候。 三个月,时间太紧迫了。 陆山民坐立不安,不管怎么调整心态,都难以压制住内心的着急。 海东青总是如影随形,除了上厕所和睡觉,哪里都是她的影子,别说逃,就连私人空间都没有。 如果是其他人,他还可以选择金蝉脱壳。但面对海东青,他没有这个自信,连试一试的想法都放弃得干干净净。 “我不能这么干等下去”。 海东青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出她是在思考问题还是睡着了。 陆山民皱着眉头说道:“季铁军说得很明白,三个月是最后的期限,如果过了这个时间,蒙家那位首长也撑不住,他肯定是得下课。没有他的支持,单是我从公安局领祁汉骨灰这件事就足以让警方重点关注我,到时候别说进一步行动,很可能连行动自由都会被限制。动一发而牵全身,一旦各方势力认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不用猛踩,就简单的几个动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通过官方正规程序将我送进监狱。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有那么严重”?海东青带着讥讽的语调说道:“你爸不是成为影子的继承人了吗,他会看着让你死”? “他不想我死,但并不等于不想把我送进监狱。站在他的角度,把我关进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他与各方势力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海东青秀美微蹙,她并不觉得陆山民是在说胡话,站在陆晨龙的角度,还真有这个可能。只要陆山民不在外面,那么陆山民留在外边的势力将会轻而易举的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即便以后陆山民出来,没有任何势力支撑也翻不起浪花。到时候一切回归最初的模样,或许这本来就是影子最终的目的。 “你不是把左丘吹得很神吗,你既然这么相信他,就应该等他的安排”。 陆山民抬起眼睛看着海东青,半晌之后说道:“万一这就是他的安排呢”? 海东青显然对陆山民的话相当意外,半天之后冷冷笑道:“他安排你去死”? 陆山民喃喃道:“吕家老不死的与陆晨龙曾经有过一场大战,身受重伤,到了他这把年纪,一旦伤及根本,很难痊愈”。 “呵呵”,海东青对陆山民的话嗤之以鼻,“你还真是无知到极致,瘦死骆驼比马大,大圆满化气极境,就是缺一只手,少一条腿你也得死”。 陆山民摇了摇头,“别把我想得那么鲁莽,真要是死定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去吗。吴峥能够杀死金刚境的吴德,我为什么就不能杀死只剩半条命的吕不归”。 “愚蠢”!海东青呵斥道:“吴德是外家金刚,作战的时候顶在最前面,受的伤也是最重的一个。而且内家吸纳天地之气固本培元,受伤之后本就比外家更容易恢复。再者,以吴峥的卑鄙无耻,他对吴德动手的时候,谁知道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还有”!海东青指着陆山民的鼻子,“你像条狗一样被吴峥撵了上百里地,若不是黄九斤和刘妮及时赶到,你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上。你哪来的自信与他比”。 陆山民被海东青怼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俗话说杀人不诛心、骂人不揭短,这女人是刀刀往心口上戳,大把大把的往伤口上撒盐啊。 “武道一途,不在死亡的刀尖上游走,永远无法登峰造极。你在东海的时候,不也是摸了老虎的胡须吗,否则怎么能顺利踏入半步化气”。 “我那次上山,是有道一在山下坐镇。更何况,你的天赋只是中庸资质,又岂能与我同日而语。临场应变,招式演化,你那一样比得上我”。 “海东青,你不要瞧不起人,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内外皆修”。 海东青轻蔑的冷哼了一声,“你不过是道一和黄金刚的试验品而已,到底效果如何谁也不知道。武道一途,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已经超脱了任何形式,什么天下第一功法,什么内外皆修,都是狗屁。关键是看人”。 “你的意思是我人不行”?陆山民不服气的说道。 海东青轻飘飘的说道:“不服气,要不要再练练”。 陆山民握紧拳头,上次与海东青一战,虽然是落败了,但那也是败在海东青的出其不意,而且他内外皆修已经颇有自己独特的心得,当时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如果是以前,他承认不是海东青的对手,但是现在,他还真发自内心的有些不服气。 不过陆山民最终还是放弃了与海东青动手的想法,也许是被海东青揉腻过太多次了,也许是被海东青那股天然的杀气给震慑住了,每每面对海东青,心里总是缺乏那么一点底气。 “我不想与你置气,我只是想说时间紧迫,就这样坐在家里不是办法。必须得找到一个突破的点位”。 海东青蛮横的说道:“我不管什么突破的点位,还是那句话,要么一起去,要么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陆山民没有再与海东青争辩,回到房间继续研究吕不归约见的地方。 对方既然已经暗语的方式发出这封邀请函,肯定是不希望海东青与他一起前去。 塞北、长生殿、不归、道士。 陆山民在网上查了相关的信息,又详细查了能在网上查到的吕家产业,心中有了个大体的方向。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怎么摆脱海东青。 看了眼卧室门口,海东青正站在门口处,双手环胸。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几分钟过去,陆山民败下阵来,只得长叹一口气。 正在两人胶着的时后,客厅外的敲门声响起。 两人都是眉头一皱,都有些疑惑谁会找上门来。 门外的敲门声继续在响,敲门的人大有不敲开门誓不摆休的架势。 海东青转身走了出去,打开了门。 “是你”?来人先开口。 “你认识我”?海东青冷冷道。 “你难道不认识我吗”?韩瑶昂起头,下意识挺了挺胸。 “听说过而已”。 韩瑶毫不示弱的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这个时候,陆山民已经走了出来。 见两人堵在门口互不示弱的对立着,赶紧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僵局。 “进来吧”。 海东青稍稍侧身,韩瑶抬头挺胸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韩瑶四下打量了一番,答非所问的说道:“没想到你竟落魄到这步田地”。 “随便坐”。陆山民指了指有些老旧的沙发。“彼一时此一时,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韩瑶坐下之后,对陆山民说道:“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起身说道:“到我房间里吧”。 “好啊”,韩瑶起身站了起来了,指了指两间房间,“哪一间”? “右边”。陆山民边说边带着韩瑶走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海东青满脸铁青的盯着关上的门,强压住怒火才没有破门而入。 “她就是海东青”?关上门,韩瑶绷住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我从我爸那里的资料上了解到她可是暴力凶残至极的女人”。 韩瑶一边说一边怕打胸口,然后抓起陆山民书桌上的水杯就开始喝。 陆山民本能的想抬手阻止说那是他的水,不过见韩瑶吓得不轻的样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不怕”。 韩瑶一杯水下肚,喘了两口粗气,“再怕也不能输了气势”。 “你爸让你来的”?陆山民递给韩瑶一张方凳。 韩瑶摇了摇头,“我在他书房里看见了一份文件,上面有你最新的消息”。 陆山民哦了一声,心想,韩孝周人称小诸葛,他不想给你看,你能看到吗。不过陆山民没有点破。他大概能猜到韩孝周是想通过韩瑶达到一些他想达到的目的。 说道:“你看到的那份文件上,除了我现在的住所,还有什么”? 韩瑶脸上满是担忧,“你的晨龙集团被人截胡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算是吧”。 “那你现在岂不是很穷”? “吃住不愁,还算过得去”。 韩瑶从包里拿出几扎钱,也不管陆山民要不要,直接放在桌子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这种过惯了有钱人日子的富人,身上还是多留点钱好”。 第1415章 母老虎 所谓患难见真情,韩瑶的举动让陆山民颇为感动。 他没想到在最困难的时候,第一个主动伸出援手的竟然是自己曾经伤害过的女孩儿。 也正因为曾经伤害过她,韩瑶也是他最不想欠人情的女孩儿。 韩瑶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心思,打趣的说道:“对于穷人,欠钱就是天大的人情。但我不是穷人,你也知道钱对于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你欠我的远远不是钱能够衡量的。” 说着故作轻松的说道:“债多不压身,所以千万不要觉得拿了我的钱就欠了我很多似的,不管你拿不拿这笔钱,你欠我都还不清”。 陆山民心里一阵犯苦,欺骗韩瑶是他所犯的错误中最致命的错误,偏偏韩瑶还揪着这个错误一直不放。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收这钱反而还欠你更多一样”。 “说得没错”。韩瑶略显得意的说道:“你收了,我的心情好一点,你的罪孽就轻一点。相反,如果你不收,我的心里会更难受,你就更加罪孽深重了”。 陆山民无奈的指了指韩瑶,回想从马嘴村走出来之后认识的女孩儿,没有一个简单。 “杀人不诛心,你是字字诛心啊”。 韩瑶淡淡的笑了笑,淡蓝色的眼睛透着股忧郁和狡黠。陆山民不禁暗自感叹,多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儿,硬生生被自己逼成了一个心机狡黠的女人。 见陆山民没有把钱推回来,韩瑶脸上浮现出一抹报复得逞的笑容。 “一点没错,伤害了我就想拍怕屁股走人,世上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我就是要让你内疚、让你痛苦,这样,至少还能让你记住我”。 陆山民自嘲的笑道:“不愧是豪门贵胄千金,果真是与众不同”。 韩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被担忧的神色取代。“吕震池和田岳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陆山民皱了皱眉,很显然,这是韩孝周想知道的答案。 对于韩家的逐步介入,他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天京四大家族相互交织,吕家、田家和吴家不干净,那么韩家不可能干干净净。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他没有捅出大篓子的时候,韩家尚可以接受,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看来已经触及到了韩家的底线。 “瑶瑶,虽然你并没有接触多少韩家事务,但毕竟你是大家族出身。以你对韩家的理解,事态到了这个地步,你爸是不是已经动了对我下手的心思”。陆山民没有在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道。 韩瑶使劲儿的摇头,“你误会了,我爸从一开始就站在你这边”。说着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至少感情上是站在你这边。否则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劝你放弃”。 陆山民笑了笑,心想韩瑶还是太单纯了。“据我所知,韩家与吕家、田家和吴家都有不少生意上的来往,他们三家不干净,难道韩家就能独善其身。原始的资本积累大多充满血腥,韩家难道会例外?一旦其他三家被牵扯出来,你爸就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韩瑶再次摇了摇头,“你对大家族有偏见。我承认,在韩家发迹的时候是有些不干净的地方。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们韩家与其他家族不一样,很多年前就看清了时代的变迁,明白只有走正道才能走得长远的道理。所以我们韩家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未雨绸缪,一方面清理以前不干净的痕迹,一方面逐步纠偏做干净的事情。你说得没错,韩家是与他们三家有生意来往,但最近二十年来,都是正常的合作,绝没有不干不净的地方”。 陆山民眯着眼睛看着韩瑶振振有词的样子,他不是怀疑韩瑶说谎,而是怀疑韩孝周想利用韩瑶给自己传达一些误导的信息。 “你爸告诉你的”? 韩瑶不悦的说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儿吗,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找我堂哥韩承轩拿了档案室的钥匙,查了韩家近二十年的合同和财务往来账目。别说有不干净的地方,连值得怀疑的地方都没有”。 为了让陆山民更加相信,韩瑶再次强调道:“别忘了,我是天京财经大学的高材生,我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韩瑶的话让陆山民大为震惊意外得无以复加,他跟着最牛的教授学过金融和财经知识,自己又一手创立了晨龙集团,他非常清楚任何一笔假账,只要想查都会有蛛丝马迹可循。若要做到天衣无缝,唯一的可能就是确实干干净净。 陆山民低头不语,如果韩瑶没有说谎,那么他之前对韩家的评估几乎要全部推倒重来。 这番话带给他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半晌之后,陆山民抬起头,看着韩瑶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和坦率,绝不像说谎的样子。 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出韩瑶说谎的理由,即便有,他也不相信韩瑶能骗过自己。 韩瑶虽然出生在韩家这样的大财阀家族,但毕竟是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见识虽广但实战阅历不足,即便再会表演也不可能瞒得过他这双历经世事的眼睛。 韩瑶接着说道:“所以我爸绝不可能对你包藏祸心”。 陆山民揉了揉脑袋,这些就是韩孝周想通过韩瑶告诉自己的信息?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年爷爷的那点香火情?又或者是对当年见死不救的赎罪? 可能吗?真的是这样吗?陆山民脑袋越想越乱,想得有些头疼。 “还告诉你一件事情”。韩瑶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昨天晚上我堂哥韩承轩到我家吃饭,之后去了我爸的书房。我趴在门缝上悄悄听了他们的谈话。我爸说你太心软了,如果吕震池和田岳在你手上而你又让他们活着回去的话,你就彻底完了”。 陆山民眼皮跳动了一下,“韩叔叔不是一直希望我与他们几家和解吗”? “我当时听了也很纳闷儿,我堂哥当时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但我爸说彼一时此一时,情况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我没听清”。 陆山民对韩瑶感激的笑了笑,“你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韩瑶脸上的表情纠结而痛苦,“我不希望你杀人”?“但是,我又害怕、、、” 陆山民对韩瑶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他们的始终跟我没关系”。 “不在”?韩瑶高兴得大喜过望,随即又一脸的担忧,担心他们还活着会对陆山民不利。 陆山民移了移凳子,紧挨着韩瑶坐下,附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瑶瑶,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个忙”。 近距离感受到陆山民的气息,韩瑶胸中小鹿乱跳,脸蛋微红。特别是陆山民吹进她耳朵的气息,让她的耳朵发麻,全身发软。 韩瑶有些意乱情迷,茫然的点了点头。 陆山民继续小声说道:“你以正常的声音说话,一直说不要停”。 韩瑶不解的望着陆山民,“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反正不要停,说的时间越长越好”。 ······· ······· 门外,海东青一直站在门口,以她如今的境界,不说完全听得真切,但大概也能听清个七八分。 连着好几分钟,她只听到韩瑶一个人的声音,心中不禁起了疑惑。 耐着性子再听了几分钟,发现依然只有韩瑶一个人的声音,而且她说话的内容越听越不对劲。顿时心中警兆骤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韩瑶一人,哪里还有陆山民的身影。 韩瑶双手捧着本书,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害怕得要命,但是她不能在海东青面前弱了气势,当她得知陆山民和海东青住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扳回一城。她已经输给了曾雅倩,也输给了叶梓萱,不能在输给海东青。 海东青第一时间来到窗户前,这种老旧小区楼层本就不高,他们又住在五楼,这点高度对于陆山民来说轻而易举。 海东青回头,目光落在韩瑶手里的那本书上,刚才韩瑶说的话都是照着这本书念的。她就在门外听了十几分钟的书。 韩瑶鼓起勇气起身,昂起头高傲的看着海东青,“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你的人,你怎么留都留不住”。 海东青双拳捏出了水,冷冷的说道:“白痴”。不知道是在说陆山民还是在说韩瑶,或者两者都有。 “你、、、”韩瑶气呼呼的瞪着海东青,本来想说句狠话,但看到海东青微微颤抖的拳头,赶紧把狠话又给吞了回去。 “他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韩家别想好过”。 韩瑶尽管已经怕得要死,但仍然鼓起勇气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是天京,不是东海,我们韩家还怕了你不成”。 “在我没改变主意前,赶紧给我滚”。 韩瑶早就想走,借坡下驴的说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吗”?说完昂首挺胸,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姿态大步朝外边走去。 出了门,韩瑶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丫子一路狂奔,直到坐进了停在楼下的车才松了口气。 “母老虎,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第1416章 一路向北 屋内虽然暖气十足,纳兰子建仍然习惯性的捧着暖炉,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内心格外的安定。 眯着眼,哼着小曲儿,悠然自得,轻松惬意。 忽然,一阵寒风吹进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纳兰子建不耐烦的睁开眼睛,龙力已经走进大厅,正大步朝他这边走来。 “三公子,有情况”!龙力急促的说道。 纳兰子建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龙力啊,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敲门、敲门、敲门”! 龙力哦了一声,赶紧转身往回走。 “干什么去”? 龙力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敲门”。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龙力啊,你脑袋里面装的是石头吗,怎么就那么死板”。 龙力尴尬的回过身,急忙说道:“三公子,有情况”!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既然都已经转过去了,就顺便把门关上吧,这大冬天的,你想冷死我吗”。 龙力哦了一声,又转过身去,大步走到门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而后快步走到纳兰子建身前。 “三公子,有情况”! “哎、、、、”!不等龙力继续开口,纳兰子建再一次长叹一声,“龙力啊,既然你都过去关门了,为什么不顺便敲一下门呢”。 龙力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纳兰子建缓缓将茶盏放在茶盘上,淡淡道:“现在心情平静了点没有”? 龙力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三公子又唱的是哪一出戏。 纳兰子建淡淡道:“这才对嘛,越是急的事情越不能急,只有等心情平静之后才能想清楚、说清楚”。 龙力脑袋有些发蒙,哦了一声,呆呆的站在原地。 纳兰子建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又不说了”? “您不是说越急的事情越不能急,要想清楚之后才说吗。我正在冷静的思考”。 纳兰子建半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龙力啊,我的心脏好难受”。 “啊?三公子,您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龙力焦急的问道。 “不用,抽你一顿就好了”。 “我”?龙力一脸懵逼,不知道哪里有得罪了三公子,他的反应很快,四周扫了一圈,拿起一根凳子就递过去。“三公子,您抽吧”。 纳兰子建双手拂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思考好了没有”? “还差一点点”。 话音刚落,突然手上传来一股力量,紧接着,他看见纳兰子建一手抓过了凳子,再接着,凳子迎面而来。再接着,凳子哐当一声砸在他的头上。 龙力脑袋蒙了一下,倒不是被凳子砸蒙,以他接近半步金刚的体魄,这一凳子不算什么,让他发蒙的是,他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慢吞吞,弱不禁风的三公子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纳兰子建重新靠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这下舒服多了”。说着斜眼看着龙力,“思考好了吗”? “思考好了”。龙力赶紧说道。“盯梢陆山民的人传来了消息,说他逃离了住处”。 “逃离”?纳兰子建眼珠子转了转。 “对,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他从窗户跳出来,本来我们的人有跟上去,但陆山民的境界今非昔比,他们根本跟不上”。 见纳兰子建眯上了眼睛,龙力赶紧又说道:“据我分析,他应该是与海东青闹矛盾了。或者,他要去做一件不想让海东青知道的事情”。 说完,龙力偷偷的看着纳兰子建,希望自己的精准分析能够挽回在三公子心目中愚蠢的形象。 半晌过后,纳兰子建缓缓睁开龙力眼睛。 “龙力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 龙力呵呵笑道:“三公子过奖了,在您面前我就是个傻瓜”。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既然知道自己是个智障,就少说话。人啊,蠢不可怕,可怕的是非要展现给别人看”。 龙力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纳兰子建起身,背着手围着茶几转了两圈。说道:“想办法把所有汽车站、火车站、机场的监控画面调出来,给我确定他要去哪里”。 见龙力有些为难的样子,纳兰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就说集团旗下一个公司的财务总监卷款潜逃,要调取监控”。 “啊,这也能行”?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给王秘书打电话,他知道该怎么办。你啊,就干点跑腿的事吧”。 龙力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纳兰子建插着腰,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让人弄一副麻将过来”。 “啊”?龙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麻将干什么”? 纳兰子建一脚踹在龙力屁股上,“你说干什么?当然是打麻将,难道用来吃”! 龙力走后,纳兰子建重新坐回沙发上,喃喃道:“小蚯蚓啊,我倒是小看你了。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棋手,没想到无厘头起来竟比我还疯狂啊”! “哎,棋艺再高也怕菜刀。你可真够狠啊”。 ·········· ·········· 只要不是海东青跟来,陆山民压根儿就不把其他盯梢的人放在眼里。 冬日的天京,长大衣、帽子、围巾是标配,这种打扮的人比比皆是,甩掉盯梢的人并不难。 其实他并没有走远,而是钻进了人山人海的农贸市场。 农贸市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拉货的、拉人的、有牌照的、没牌照、假.牌照的黑车多的是。很容易就找到了一辆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 有钱能使鬼推磨,接触过那么多有钱人,他自然知道有钱人的力量有多大,早在逃出来之前就想好了,决不能做公共交通工具。 也幸好韩瑶今天及时送钱过来,否则即便今天逃出来,也付不起包车的费用。 陆山民坐在掉了皮的后座上,不禁暗自感叹,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摸了摸钱包,之前考虑到海东青的生活水平,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万块钱,这次包车去宁城又被坑了八千块,余粮又不多了。 车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接了这么大一单生意,心情格外的好。一路上不停的问东问西。 “小伙子,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东北人儿啊”。 “嗯,去探亲”。 车主显然是个老江湖,见陆山民一脸的苦相,笑着说道:“小兄弟,你也别怪我坑你。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要么是被限制消费不能坐飞机火车,要么,嘿嘿就是干了违法的事儿不敢光明正大出行。虽然我的要价是贵了点,但我也是冒着风险的”。 陆山民一阵无奈,若不是害怕海东青追出来,他一定多问几个,也未必会被坑得这么惨。而对方显然也是看出了自己很着急,才敢狮子大开口。 “这位大叔,你就不怕我是后者,万一到了目的地我不给你钱,甚至反对你下手,你可就亏大发了”。 车主叼着烟,呵呵笑道:“小兄弟,叔混江湖几十年了,不敢说练就了孙猴子的火眼精金,但看人也是八九不离十,你啊,就凭你叫我一声叔,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杀人越货的人”。 陆山民笑道:“那可说不准,这世上最会伪装的不是变色龙,而是人。你就不怕看走眼”。 车主摆了摆手,潇洒的说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既然吃了这碗饭,就得担这份风险,要不然,你真以为挣你这八千块钱很容易啊。那句话怎么说的、、、”。 “收益与风险成正比”。陆山民接话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你要是真半途把我给做了,我也只能认栽”。说着又嘿嘿笑道:“不过,小兄弟,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还有句话叫不是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能做这一行几十年,到时候谁干掉谁还不一定呢”。 陆山民笑了笑,还真是隔行如隔山,行行都有他很深的门道。 “你们这种跑黑车的,交通局和高速执法不管”? “,这里面的门道你就不懂了。他们要是“真管”的话,别说黑车,就是一只黑蚊子也跑不了”。“我们都是穷苦老百姓,总得给我们一条活路吧。一年适当来两次专项整治抓一批典型罚点款就行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年底的奖金有了,我们也有了条活路,你好我好大家好,社会和谐一家亲才是真的好嘛”。 陆山民哦了一声,“是这个道理”。 车主嘿嘿一笑,“再比如农贸市场斜对面那条街,晚上的时候一溜儿的站街女,附近住的人谁不知道啊,难道扫黄的警察就不知道?我告诉你,他们眼里心里都门儿清。也是这个道理”。 陆山民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他是从民生西路和直港大道这种底层的地方起家的,这些门道又岂会完全不懂。一番话下来,他基本可以确定此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底层混江湖的人,不会是任何一方的暗桩。 面包车顺利出了天京城,城外人烟稀少,四处白茫茫一片。 一路向北,天气更冷。 第1417章 好好养伤 偏僻的山野,雪格外的大,风格外的大,天格外的冷。 山间的瓦房挡不住寒意的侵袭,哪怕是坐在火盆旁也依然能感觉到寒气习习。 李红旭坐在手工制作的矮凳上,双手插进袖口里面,秀丽的脸蛋在火光映照下红彤彤发亮。 这种破败的小山村,连本地人都逃离的地方,一个二十多岁,正值妙龄的女孩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不想来,但又不得不来。 老先生是她最敬重的人,别说安排她照顾一个男人的起居,哪怕是让她付出自己的身体甚至生命也在所不惜。 因为,老先生不仅给了她生命,还给了她信仰和理想,给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目光落在门外的院子,高大健壮的男人正挥舞着大号的斧头劈柴。 男人裸露着上半身,随着斧头的挥动,一身结实的肌肉有韵律的高地起伏,就像这周围的山,层峦叠嶂,又像大海的浪,气势磅礴。 若不是男人的面貌稍显沧桑,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男人的身体。 单调、冷清、乏味,男人每天做的事一模一样,吃饭、睡觉、劈柴,她所做的事也同样单调无聊,做饭、吃饭、睡觉,然后看男人劈柴。 一连看了十几天,从刚开始的抵触到现在渐渐习以为常。从刚开始的新鲜到慢慢的有些不满。 男人很少与她说话,即便是偶尔说几句,也都是她问,他答,而且他的回答以‘嗯’‘哦’居多。 男人几乎不正眼看她,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怀疑,他是否知道她的存在。 对于一个二十多岁,年轻貌美的女人来说,这种忽视让她感觉受到了侮辱。 尽管这个男人已经五六十岁,尽管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她有足够的理由不满,因为女人是一种天生就需要人关注的物种,哪怕面对的是一个乞丐、性.无能,依然会在潜意识里希望得到对方的关注。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如此。 正当她翘起嘴唇表达不满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下挥舞的斧头,一双虎目正直直的看着她。这是男人第一次正眼看她。 突如其来的目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思考着是要回避这道目光,还是强势予以回击。 男人的目光很温柔,温柔得如春水秋月,温柔得与他那充满野性的身躯毫不相干。 当她正处在一种奇妙的思绪中的时候,男人温柔的眼神突然暗淡,变成了悲伤、无奈。与此同时,男人也很快移开了目光。 在这场目光的‘交战’中,李红旭还没来得及反击就结束了,心中更是平添了好一阵郁闷。独自‘哼’了一声,起身朝厨房走去。又到了做午饭的点。 老人一身白袍,踏雪而来,含笑看着陆晨龙。 “旭日东升,有没有阳光普照的感觉”。 陆晨龙转过身,淡淡道:“七分貌似,三分神似,没有什么阳光普照,只会徒增忧愁”。 老人笑了笑,“无关大碍,做做饭洗洗衣服总还是可以的吧”。 陆晨龙摇了摇头,“让她走吧,我不需要人照顾”。 老人皱了皱眉头,伸出两根手指放在陆晨龙的手腕上,眯着眼睛停留了几分钟。 “血气尤甚,似有泛滥,你的伤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征兆,还说不要人照顾”。 陆晨龙收回手腕,“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老人叹了口气,“以一敌三,一个人同时对战一个金刚两个化气,古往今来恐怕都没有过。你真当极境是白菜,到处都有啊。你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说着,老人身上的气机渐渐释放,空中下坠的雪花陡然向上飞去。 老人双指并拢点在陆晨龙的巨阙之上,一股磅礴的气机顺着手指喷薄而出。 陆晨龙身体一紧,坚实的肌肉本能绷紧,阻挡外来的气机涌入。 老人淡淡道:“放松,你的根基已经松动,体内经脉重创难愈,我以天地浩然正气滋养,能助你修复根基”。 陆晨龙缓缓吐出一口气,放开肌肉防御,一股暖流奔涌而入,如一条巨龙在体内游奔腾。 老人双手变幻,双脚以陆晨龙为圆心游走,时缓时急,身形闪烁。 院子里寒风更盛,积雪在两人周围摇曳飞舞。 九指点入九处要穴,九条气龙在陆晨龙体内交织奔腾,隐隐有龙吟之声。 “明台三清似水,立地三才生根,借天一线浩气,生养三千世界”。 老人一掌拍在陆晨龙百汇穴,“放松精神结界,入我长生道门”。 陆晨龙渐渐放松身体,放松灵魂,明台一片空明。 闭上眼睛,那九条狂暴的气龙慢慢安静了下来,沿着体内奇经八脉而下,缓缓游向丹田,最终在丹田处相互交织成,化作一团、融为一体。 渐渐的,陆晨龙进入无我、无他境界,仿佛忘记了整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感觉到经脉处的疼痛有所缓解。 以他为中心,四周形成一个太极图案。 老人此时站在太极圈之外,脸上隐隐还挂着汗珠。 “谢谢你”。陆晨龙开口说道。 老人笑了笑,“还好你年轻,还有得救”。 陆晨龙也笑了笑,“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 老人呵呵一笑,“六十岁已经很年轻了,我都快忘了我六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陆晨龙欲言又止,神色变得凝重。 老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淡道:“你好好的活下去,陆山民才能活下去。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养伤,什么都不要过问”。 李红旭听到外边的声响,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见老人来了,兴奋的喊道:“老先生,今天中午我做了红烧肉,留下来吃饭吧”。 老人笑了笑,摆了摆手,“年纪大了,肉吃多了不好。”说着指了指陆晨龙,“别看他身体健壮如牛,内里可伤得不轻,让他多吃点”。 李红旭哦了一声,脸上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她想离开这里,但她知道,短时间内,她是无法离开的了。 第1418章 确实很像 山道上,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上山,每踏出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大雪的天,他只穿着一件背心,肩上扛着一块比他体型更大的花岗岩,裸露在外的臂膀青筋鼓鼓,肌肉高拱。 山道的上方,老人站在一棵大树之下背手而立,似乎是在等着这个男人。 男人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远处。 空中的雪花开始躁动,无规则的在空中乱舞。 男人胸膛高鼓,“吼”! 野兽般的咆哮在山间响起。 紧接着,男人大步上山。步子越跨越大,越跨越快,双手也渐渐举起肩上的花岗岩。 气势铺天盖地,一路上激起层层飞雪,如猛虎上山之势冲向猎物,冲向树下的老人。 老人背着的手放在身前,双手轻握,神色自若,含笑望之。 如猛虎般的男人眨眼即至,在相距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再次发出一声嘶吼,高举过头顶的花岗岩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砸向老人。 “轰”!飞雪漫天,土石横飞。 巨响之后,老人刚才所站的位置,被砸出数米宽的深坑。 而老人,没有埋在深坑之下,而是站在花岗石之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男人本尊已经来到老人身前,拳头带着呼呼风啸砸向老人的胸口。 老人的手终于动了,袖袍一挥,干枯的手掌与拳头一触即分,身形轻飘飘的向后退去。 男人紧追不舍,奔着老人的身形蛮横打出,没有什么章法,也没有什么技巧,力量一拳大过一拳,气势一浪高过一浪。 老人一路后退,男人一路向前,一路白雪飞舞,山林震动。 ·········· ·········· 陆晨龙背对着门口,看着老人离开的方向,目光冰冷刚毅。 “吃饭了”!身后传来李红旭的声音。 陆晨龙转过身,拿起搭在柴火上的衣服,抖了抖上面的雪花,穿在了身上,眼神平静而祥和。 走进屋子,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与往常一样,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埋着头就开始吃饭。 李红旭再次翘起了嘴唇,一脸的不高兴。来这种偏僻的地方也就算了,伺候的人偏偏还是个闷声葫芦,要是在这个地方呆个一年半载,岂不是自己也要变成个哑巴。 李红旭放下碗筷,双手环胸,瞪着眼盯着陆晨龙。 良久之后,陆晨龙终于抬头看着了她。 “你现在就可以走”。 “你以为我想留下来伺候你这个老头儿吗,若不是老先生让我来,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老先生那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 “不需要”!李红旭哼了一声。 陆晨龙哦了一声没有再看她,继续埋头吃饭。 李红旭心里有气,你不是不喜欢理人吗,我偏偏不让你得安宁。露出妩媚的笑容向前探身。 “听说我和你妻子很像”? 陆晨龙手上的筷子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然 后继续吃饭。 李红旭继续说道:“我很好奇,有多像”? “七分相似,三分神似”。 李红旭再次翘起嘴唇表达了不满,“也就是说我比她差了十分”? “嗯”。陆晨龙毫不隐晦的嗯了一声。 “我不相信”!李红旭气呼呼的瞪大眼睛,“别以为我没见过世面,我当过四年谍子,扮演过精英律师,做过酒吧舞女,所有见过我的男人都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陆晨龙再次抬起头,眼神中显现出温柔,眼前这个女孩儿生气的时候,相似又多了一分,不过温柔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随之只剩下淡淡的同情。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长,别太早认命”。 李红旭心中一阵委屈,当老先生给她看了那张照片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她委屈、不甘心,幻想着这只是短暂的,但其实她心里很明白,也许自己被老先生选中仅仅是长得像她而已,也许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我的命早在十五年前就没了,现在的命是老先生给的”。 陆晨龙没有再说话,转头看向门外,目光投向远处。所谓的理想信念,是一把双刃剑,它能给人光明的指引,也能让人固执到底的走向深渊。 李红旭也把目光投向远方,神色突变,刚才还娇滴滴的面容已是满脸杀意。 ·········· ·········· 高昌垂手而立,粗大的拳头上隐隐可见白骨,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 老人依然气定神闲,再次背着双手。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外加金刚就像程咬金的三板斧,难以为继。更何况你不过半步金刚而已”。 高昌冷冷的盯着老人,“他是一头猛虎,你关不住他的”。 老人笑了笑,“老虎也好,狮子也罢。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存在弱点的事物,更何况他是人”。 “我不相信”!高昌脸上带着明显的痛苦,“他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我也不相信”。老人淡淡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掌控住局面。不过你最好是希望他是真的看明白了这个世界,否则,在时代的洪流中,他依然会像一颗尘埃一样灰飞烟灭”。 “你们为什么选择他”?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自己,你为什么要选择他”。 “因为他从不认输,因为他能给我带来希望”。 老人点了点头,“其实我们是一类人。不同的是,你们的格局太小,只看到身边的几个人,你们的反抗是出于本能,是被动的。而我们的目光更远,看到的是天下人,主动替天下人不平”。 “然后你们就可以杀人、欺人、愚弄人”! “我很理解你的想法,曾经我也矛盾过。但行非常之事,得用非常之法。这是规律,也是天道。不杀人,又如何救人”。 “天道”?“天道生养万物,你也敢说你行的是天道”。 老人摇了摇头,像一个教书的老先生一样诲人不倦,“你理解的天道太过于狭隘, 老虎吃羚羊,羚羊吃草木,天道生养万物,也毁灭万物,天道没有感情,天道无情”。 “我不管天道地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你能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发现,所谓的人间情义不过是花开花落过眼云烟,只有这天道才是亘古永恒”。“可惜,以你的资质,再怎么努力恐怕也难以达到金刚极境。‘悟’这一个字,在‘天’与‘人’之间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不到达这个境界,你永远无法理解站在高处往下看的景象”。 老人走近高昌,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这就是你与他之间的差距,所以千万不要自以为很了解他”。 高昌双拳紧握,思考着要不要趁着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再度发起进攻,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老人与高昌错身而过,“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该来扰乱他的心智。金刚也是人,一人对战三个极境高手,他的命现在比纸还薄。也只有我才能救他”。 ·········· ·········· 陆晨龙看了一眼高昌的双手,没有细问他的伤势。 “吃饭没有”? “我有话对你说”。 陆晨龙哦了一声,“边吃边说吧”。 高昌看了一眼李红旭,淡淡道:“我要单独跟你说”。 陆晨龙低头吃饭,“这里没有外人”。 高昌不在言语,只是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半晌之后,李红旭站起身来,抬脚朝门口走去,“我出去吹会儿风”。 在与高昌错身而过的时候,李红旭眼中露出一抹冰冷的杀意。 李红旭走后,陆晨龙放下了碗筷。 “不是让你离开吗”? “你曾经说过,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退却,难道你忘了吗”? “哦”。陆晨龙微微皱起眉头,“我有说过吗”。说着又笑了笑,“看来说真忘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个女人是他们为你量身定做的”。 陆晨龙淡淡道:“嗯,我知道。为了我,布局那么多年,他们也是颇费苦心了”。 “她在监视你”!高昌怒吼道。 “嗯”。陆晨龙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良久之后,陆晨龙抬头看着高昌,“这段时间我在这里养伤,外边的信息一无所知。山民还好吧”。 高昌张了张嘴,想到刚才老人对他说的话,闭上了嘴巴。 “还好”。 陆晨龙嗯了一声,“那就好,这孩子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走进死胡同是不会罢休的。等他无计可施的时候,相信他能想通”。 “你的伤”?高昌虽然内心很痛苦,但仍然忍不住关心。 “还好,毕竟不再是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儿,恢复起来稍微慢了点”。 高昌转头看向门外,李红旭正迎风站在院子边缘,背影笔直挺拔,长发飘飘。 “确实很像”! 第1419章 读书人的哑谜 “自摸”。“哈哈哈哈”。别墅里响起纳兰子建开怀的笑声。 “给钱,给钱,愿赌服输啊”。 田岳脸色铁青,吕震池脸色也相当不好看,只有吴民生表情正常。 吕震池把麻将推到,冷冷的说道:“被你软禁在这里,我上哪里去找钱给你”。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吕叔叔说的什么话,我好心好意请你来做客,还从百忙之中抽空陪你们打麻将,我的诚意是日月可鉴啊”。 田岳捏着手里的麻将,淡淡道:“纳兰贤侄,你纳兰家与我田家的情义是经过数代人积累而来,这份情义得来不易,你可知道你今日的行为,会葬送了这份难能可贵的情义”。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纳兰子建故作担忧的问道。 吕震池撇了一眼纳兰子建,淡淡道:“放了我们,我们既往不咎”。 纳兰子建皱着眉头故作深思,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不成啊,我害怕啊”。 “你害怕什么”?吕震池不悦的说道。 “万一你们不讲信用呢”? “你”!吕震池冷哼一声,“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岂会不算话”。 “那可不一定”。纳兰子建愁眉苦脸的说道:“就拿福地天成那个项目来说,华南建设与你们签了十个亿的总承包合同,那帮傻叉自以为有了进入天京市场的机会,没想到被你们吃得渣都不剩。吕氏集团拿出三个亿成立了一个独立的项目法人,缺口的七个亿以借款的方式注资,结果你们巧妙的和他们成了同等的债权人,华南集团硬生生被吃掉了近四个亿,可怜华南集团的董事长还不上银行贷款,被逼得跳了楼。你说,我能相信你的信用吗”? 吕震池眉头微皱,“那是正常商业行为,法无禁止即可为。华南集团三次上诉都是败诉。我并不觉得这与信用有关”。 “当然有关,华南集团的少东家是我朋友”。 “你”!吕震池面色铁青,“你什么时候在海南也有朋友”? “哎,我这人爱结交朋友,满天下都是我的朋友”。 纳兰子建说着嘿嘿一笑,眯着眼看着田岳。 不待纳兰子建开口,田岳先开口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又是得罪了你哪位朋友”? “你让我想想”。纳兰子建拍了拍脑门儿,“好像真没有”。“不过,嘿嘿,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你”。 田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纳兰子建,你不要欺人太甚”! 纳兰子建瘪了瘪嘴,“田叔叔,你这脾气比田老爷子还大啊”。 田岳冷哼一声,“纳兰子建,你这样羞辱于我们,是真的想与我们三大家族为敌吗,谁给你的胆子”。 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邪魅,声音也变得阴冷,“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这样说话”。 “你”!田岳和吕震池均是震惊和愤怒,他们没想到纳兰子建敢如此跟他们说话。只有吴民生一直闭口不言语,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纳兰子建敲了敲桌子,“给钱”! 两人气得浑身发抖,只见吴民生不紧不慢的从旁边放茶的凳子上拿起纸笔刷刷写了起来,之后又将纸笔递给了田岳。 田岳拿在手里一看,眼睛陡然瞪到了极限,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欠纳兰子建赌资100万,署名:吴民生。 田岳拿在手里的纸颤抖不停,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赤裸裸侮辱。 他不明白,纳兰子建为什么要这样做。 “地痞、流氓,无赖,纳兰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孽障”! 对于田岳的辱骂,纳兰子建欣然接受,笑呵呵的看着田岳愤怒的样子,心里畅快淋漓。 正当他悠然自得的欣赏着三人的表情的时候,龙力疾风般的闯了进来。 纳兰子建的好心情顿时随风飘逝。 “龙力啊,你的眼睛长在屁股上吗”? “三公子,这次真有急事”!说完呆呆的看着纳兰子建,思考着要不要等自己冷静下来再说。 “放”! “哦,海东青来找你”。 “嘶”!不仅纳兰子建倒吸一口凉气,在座的另外三人也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纳兰子建喃喃道:“这个女人可怠慢不得”,说着起身就朝外边走去。走到门口又对跟上来的龙力说道:“你留在这里,监督他们写欠条,谁要是不写,就把他拎出来交给海东青”。 “啊,三公子,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那女人可是只母老虎”。 “你是武松吗”? 龙力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跟去有个屁用”。说完拍拍屁股往外走去。 还没走到院外,纳兰子建就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杀气,赶紧加快了步子。 海东青一袭黑衣,与院子外边的白雪形成强烈的反差。 “海大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身上杀意更浓。 “陆山民去了哪里”? 纳兰子建一脸的惊讶,“我表妹夫不是跟你在一起吗”。说到‘表妹夫’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纳兰子建本想‘通过’表妹夫三个字表明他与陆山民关系亲密,没想到反倒引得海东青身上杀意更甚。 海东青握了握拳头,骨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纳兰子建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叹了口气,“连你都能更丢,更别说我手下那些酒囊饭袋,我相信在你们住所附近所有盯梢的人都没盯上”。 海东青上前一步,“我最讨厌故弄玄虚的人”。 纳兰子建再次后退一步,赶紧说道:“我设法查看了机场、火车站、汽车站的监控录像,都没有他的踪迹。我这表、、哦、兄弟早已不是当初按个傻憨憨的山野村民,以他的聪明伶俐和武道境界,真还不是谁都能查到的”。 “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吗”? “哎哟,我再聪明也是人,不是神啊。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查到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海东青拳头缓缓松开,朝着别墅深处看了一眼。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必了”。 见海东青离去,纳兰子建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他还真怕海东青要求进去坐一坐。 回到别墅里,重新坐在麻将桌子上。 龙力也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别墅四周隐藏着不少高手,但若海东青真动起手来,后果依然不堪设想。 “三公子,他们都签了”。龙力把写着欠条的纸递给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拿过纸扫了一眼,哈哈大笑,那样子说有多欠打就有多欠打。 纳兰子建一边得意忘形的大笑,一边推牌,“来、来、来,我们继续”。 ·········· ·········· 海东青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茫然与无助。 她并不反对陆山民相信左丘,但她很气愤陆山民盲目的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另外一个人。 在她看来,这是一场赌博,一场风险极大的赌博。 这个世界上最难猜的是什么,是人心。这场游戏就是在猜人心,陆山民在赌,赌左丘对他了如指掌,赌左丘对他的了解深入到了灵魂。 正如纳兰子建刚才所说,再聪明的人也只是人,不是神。左丘有这个能力吗? 一旦稍有差池,就是身死道消。 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陆山民的行为,说鲁莽,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典型鲁莽的人,说幼稚,他其实把很多事情都考虑得很细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凭单单‘信任’两个字,就拿命去搏,愚蠢! 茫然的回到住处,刚将钥匙插入锁孔,一股莫名的警兆涌上心头。 缓缓的转动钥匙,在门锁发出咔擦一声之时,一掌拍出,猛的推开门,紧接着气机陡然释放,黑影一闪而入。 拳掌相击,在屋内发出砰的一声炸响。 一触即分,海东青飘然后退,再准备发出第二次攻击的时候,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是你”! 铁塔般的男人歉意的点了点头,“我本想在门口等你,但我现在还在受警方通缉,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私自开门进来了。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海东青关上门,淡淡道:“听说上次你伤得很重”? “差点丢了半条命,不过现在没事了”。 海东青质问道:“这就是你上次不去大罗山的理由”? “警方的通缉令一天不解除,我便不能轻易现身”。 “那你还敢来找我”。 黄九斤微微叹了口气,“高昌通知我,说山民失踪了,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家老不死的约他相见”。 “什么”!黄九斤顿时睁大眼睛,他刚接到高昌消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妙,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在什么地方”? 海东青也是满脸的怒意,“我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吗”? 黄九斤沉默良久,“周同那里也没有消息”? “别说周同,连纳兰子建这只小狐狸也毫无线索”。 “这也是左丘的安排”?黄九斤那张刚毅的脸满是担忧。 海东青半天没说话,良久之后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黄九斤脸上带着不满的愤怒,“又是读书人的哑谜”。 海东青走到窗前,突然转身问道:“左丘在之前有没有犯过错”? 黄九斤心脏砰砰狂跳,他知道海东青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何止错过,我爷爷就是死于他的误判”。 第1420章 来锅涮羊肉 海东青额头冒出一抹冷汗,她本就不相信猜人心这种把戏,听黄九斤一说黄金刚就是死于左丘的误判,顿时心凉了半截。 “能联系上陆晨龙吗”?海东青很不想提及这个名字,提到这个曾经的英雄让她感到一阵的愤怒。 黄九斤神情凝重,“指望不上了”。“你有什么线索”? 海东青紧紧的咬着牙齿,这是她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这些年没抽空读点书,十七岁辍学扛起海家之后,她就再也没看过一本书。“邀请函用毛笔字写的,写得龙飞凤舞,我好些字没认出来,而且上面并没有写具体地点,只是写了一长串看上去像诗的东西,我大概只记得‘塞北’‘不归’这样的字眼”。 “邀请函呢”? “陆山民当时看了就烧了”。 黄九斤低沉道。“他不想有人跟去”。 “他说有人跟他一起去,吕家老不死的就不会现身”。 黄九斤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是铁了心把命交给左丘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他是鬼迷心窍,我最恨这些夸夸其谈的读书人,这些人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四处卖弄,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偏偏陆山民这个蠢货脑袋被洗得干干净净”。 黄九斤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海东青,淡淡道:“到了他这个境界,除非从一开始就有明确的线索,否则谁也追踪不上。塞北四省,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找到恐怕也来不及了”。 黄九斤说着顿了顿,“这是山民自己的选择,他选择相信左丘,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 “他要是错了呢”? “反正我已经被通缉了,那我就杀入吕家、杀入田家、杀入吴家。能杀几个是几个,直到我杀不动,直到我被杀死”。 海东青转头看向黄九斤,“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算上我一个”。 黄九斤咧嘴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如果山民不在了,希望你能替他扛起肩上的责任”。 海东青眉头紧皱,冷冷道:“他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帮他扛”! 黄九斤没有再说话,事到如今,着急担心都已经没有用了。 “你刚才那一掌很不寻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出掌”。 海东青淡淡道:“我的掌法,就是没有掌法。不存在寻常不寻常”。 ·········· ·········· 宁城地广人稀,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人口只出不进,久而久之,这片曾经热闹的广袤土地,如今已是罕见的冷清。 地虽广,城却很小。 宁城人口不到二十万,说是一座城市,实际上也就比南方的镇子稍大点而已。 面包车进入城区速度就慢了下来,车主按照陆山民的要求漫无目的的在城里转悠。 车主姓王,或许是因为坑了陆山民一大笔钱的原因,王师傅没有甩挑子走人,也没有丝毫的抱怨。 “小兄弟,你到宁城来时投奔亲戚朋友的吧”? 陆山民没有回答,反问道:“王叔,你对宁城熟吗”? 王师傅爽朗一笑,“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虽然不是宁城人,但常年在塞北四省讨饭吃,对这块黑土再熟悉不过了”。 不等陆山民发问,王师傅就开始滔滔不绝。“北方的城市与南方不一样,南方的城市是一年比一年大,北方的城市是一年比一年小。就拿宁城来说,放在十年前,也是一座人口近百万的地级市。以前的宁城不仅是一座重工业城市,还有好几个铁矿,单单是一个铁矿区就有五六万工人,天南海北,各种口音的人汇聚在一起,那才叫热闹啊。现在不行了,铁矿山封了,几个国有大企业也搬迁了,外边的人不来了。本地人在当地找不到活儿干,一波接着一波往南跑,人口数量直线下跌。不仅是宁城,整个塞北四省都差不多”。 “哦,对了,你到宁城找什么人”?王师傅说了半天,终于想起了正题。 “一个老人”。 “老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王师傅回头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在开玩笑吧,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怎么找”。 陆山民确实不知道,‘不归’只是他的道号,并非真名。即便知道真名也没多大的用,那么大年纪,一个跨越时代的人,别说一个开车师傅,哪怕就是吕家人也并不是人人知道。 之所以选择来宁城,是因为吕家的祖上在宁城,当年吕家在宁城也拥有一座铁矿山。还有就是‘不归’这个道号,按照心理学上讲,人越是标榜什么,越是缺什么。说是‘不归’,实际上潜意识里暗藏着‘想归’二字。 “我相信能找到他”。 王师傅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不会脑袋有问题吧。 面包车虽然开得很慢,但两个小时过去,也将这座小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个遍。 “王叔,麻烦再转一圈”。陆山民看着窗外说道,如果自己的分析没有错,吕不归邀约的地方应该就在宁城,那么,对方一定会在城里留下线索。 “小兄弟,不是我不愿意拉你转,你这个找法,再转十圈也没用”。 “没关系,如果再找不到,您就可以离开了”。 王师傅很是无奈,一脚刹车踩下,把车停在了路边。“先吃饭吧,吃晚饭我陪你再转两圈”。 两人下了车,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相比于天京,这里的天气更冷。 一碗热腾腾的涮羊肉下肚,全身暖和。 王师傅一边吃一边说道:“小陆啊,看你傻傻愣愣的样子,到底犯了啥事要跑到这种地方来避难”? 陆山民笑了笑,“王叔,你真把我当犯罪分子”? 王师傅呼哧呼哧喝了一大口羊肉汤,“不是我要把你当犯罪分子,正常人谁会花八千块钱坐黑车到这里。”说着抬起头盯着陆山民看了半晌,“当然,除非这人是个傻子”。 陆山民呵呵一笑,“那您就当我是傻子吧”。 王师傅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陆山民,“看你的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大。你说你这人生地不熟的,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啊”。 陆山民心中颇为感动,萍水相逢,王师傅本没有责任和义务关心他。“接下来您就不用管我了,呆会儿吃完饭我一个人逛逛”。 王师傅拨弄着碗里的羊肉,叹了口气说道:“送佛送上西,帮人帮到底,谁叫我倒霉遇上了你。我留下来陪你一天。明天再找不到人,我可就真不管了”。 “叔,真不用”。 王师傅豪放的摆了摆手,“像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又没找到你要投靠的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被当成肥羊宰的”。 陆山民无语的笑了笑,已经有好多年没人说他涉世未深了。 “叔,您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小看你”?“从天京到宁城,再黑也顶多四五千块钱,你硬生生被我多宰了一倍的钱、、、”。话说到一半,王师傅才意识到自己嘴瓢了,抬手给了自己嘴一巴掌,咳嗽了一声,转头对餐馆老板喊道:“给我来二两烧酒”。 陆山民被王师傅逗得呵呵一笑,“叔,开车不喝酒”。 王师傅脸上还带着点微微的尴尬,“反正我要在宁城呆一晚,又不走远路”。 二两酒下肚,王师傅眯着眼睛盯着陆山民看。 陆山民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王师傅拍了拍脑袋,说道:“奇了个怪了,我走南闯北几十年,还从没在成年人身上看到过这么憨厚质朴的眼睛。我说小陆啊,你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你爸妈没告诉你出门在外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机灵点吗”。 陆山民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有吗”? “我跑了这么多年车,从来都是到了目的地就赶紧把人赶下车,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心甘情愿留下来当向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小子让人狠不下心”。 陆山民笑了笑,“因为你是好人”。 “我是好人”。“哈哈哈哈、、”王师傅仰头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靠,老子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我,要是放在以前,你这样的肥羊,我有的是办法把你身上的钱撸得干干净净”。 王师傅说着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吧,这辈子坑蒙拐骗的事干多了,帮你一把,就当是给儿孙积德吧”。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见一个身着白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正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男子一边拍着大衣上的雪花,一边朝里走,最终坐在了陆山民这一桌旁边一桌。 中年男人似乎对他身上的大衣很是珍惜,坐下之后极其温柔的脱了下来,然后又非常小心的将大衣叠好,叠好之后轻轻放在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才喊了一嗓子,“老板,来锅涮羊肉”。 第1421章 赶紧离开 王师傅双眼闪闪发亮,眼珠子瞪着那件白色大衣一转不转。 “啧啧”。王师傅靠近陆山民的耳朵,轻声说道:“这人不简单啊,没想到宁城这种小地方竟有这种大富大贵的人”。 “是吗”?陆山民撇了一眼中年男子,“怎么个不简单法”。 “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你瞧那成色,雪白铮亮,不带一根杂色。我敢肯定,这件大衣是用北极圈附近的银狐皮毛所做,而且是整张狐狸皮”。 听王师傅一说,陆山民也不禁多看了几眼,他在马嘴村也见过狐狸,不过都是灰黄色的,从没见过白狐,更别说传说中的银狐。 “王叔还懂得这些”? “我小时候跟着我家老爷子去西伯利亚打过白狐,那家伙老值钱了”。说着一双眼睛在那件狐裘上不停的打转。 陆山民知道王师傅对那件狐裘起了心思,轻声劝道:“王叔,能穿得起这样衣服的人不会是一般人,看看就行了”。 王师傅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人一辈子发财也就那么一两次机会,错过了一辈子都是条翻不了身的咸鱼”。 陆山民本想再阻拦,但王师傅此时已经起身,端着酒杯朝中年男人走去。:“这位朋友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中年男人抬眼看向王师傅,面带微笑的说道:“我也觉得老哥挺面熟,你也是宁城人”? 见对方搭话,王师傅心头一动,顺理成章的坐了下去。 “哎”!王师傅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我是来探亲的,我有个表妹远嫁到了宁城,前些日子听说生了重病,就急急忙忙赶来,结果到了宁城却联系不上人。我已经在宁城转了两天了,恐怕是见不到我这可怜的妹子最后一面了”。 “哦,那你算是运气好碰上了我,整个宁城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陆山民在一旁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微微侧头看向男人。男人神情自若,谈笑风生,对王师傅这个陌生人没有丝毫的戒备,这种情形十分反常。 虽然传言中塞北人豪放耿直,但也不至于对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更何况他并不认为这种传言是准确的。纳兰子建祖上就是塞北人,吕家祖上就是宁城人,他们表面上看上去豪放耿直,但骨子里比谁都阴险狡诈。 他几乎可以肯定,要么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么就是他在故意戏耍王师傅。 陆山民看了一眼演戏演得正入迷的王师傅,他还不知道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 王师傅让老板拿了瓶好酒,一边给中年男人倒酒,一边说道。 “谢天谢地啊,真是出门遇贵人啊。我表妹姓唐,叫唐淑芬,今年四十五岁,是二十年前嫁过来的。十年前我来过一次,那个时候她住在马子路口,现在应该是搬家了,我在附近问过很多人都说不知道”。 中年男人端起酒杯与王师傅碰了一下,眉头微皱,“您说的这个人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老哥你可以放心,我可以让人打听打听”。说着拨了个电话出去,说了几句之后对王师傅说道:“老哥您放心,很快就有消息”。 王师傅再次给中年男人满上酒,“兄弟,您真是我的恩人啊”。 几杯酒下肚,两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一瓶酒喝完,中年男人醉意渐浓,跌跌撞撞的起身,“老哥,请稍等,我要上个厕所,回来接着再喝”。 待男人走后,王师傅一把抱起板凳上的狐裘就往外跑。 跑出去之后又转身掀开帘子,急急忙忙的对陆山民喊道:“走啊,还坐着干嘛”。 陆山民隐隐感觉到事情没这么简单,正准备让他赶紧回来,两个彪形大汉就已经出现在了王师傅的身后。其中一人推了一把,直接将他推了进来。 这个时候,上完厕所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撇了眼王师傅手上的狐裘,淡淡道:“老哥,我把你当朋友,好心好意帮你找表妹,你就这样对我”。 王师傅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过来,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知道这次是着了道了。赶紧将狐裘放在凳子上,然后左右开弓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 一连扇了七八个耳光,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一扎红彤彤的票子双手举起。 “我认栽,还请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山民把事情捋了捋,这人应该是本地的地头蛇一类的人物,专吃外来人。外边面包车的外地车牌吸引了他的注意,然后故意设了这个局。 不过他依然默默的坐着,一句话没说。一方面王师傅理亏,另一方面他也想让王师傅长点记性,免得以后犯同样的错误。 中年男人没有伸手接钱,而是拿起凳子上的狐裘披在身上,“你以为我看得起你这点钱”。 “这位大哥,我只是个跑黑车的普通人,还求您高抬贵手”。 “呵”!“普通人”?“你们这些跑省际长途的,谁手上是干干净净,说说,跑这一趟,宰了人家多少钱”? 中年男人咬着牙齿,“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何必把人往死里逼,更何况,您能穿得起这件狐裘,也不在乎这点钱”。 “你在威胁我”?中年男人哈哈一笑,站在王师傅身后的两个壮汉也是哈哈大笑。 “我不管你是哪里的过江龙,在宁城,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 中年男人说着对两个壮汉招了招手,“送他去派出所”。 两个壮汉将王师傅从地上夹起就往外拖。 “等等”!王师傅奋力的挣脱两人,其实不用他使多大力,两个壮汉已经顺势放开了他。 王师傅再次把手伸进大衣里拿出一叠钱,这叠钱正是陆山民给他的车费,足足有八千块,再加上之前那一叠,估摸着又一万一二。 “我就只有这些了”。 见中年男人不说话,王师傅张开双臂,“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 中年男人的目光从王师傅手里的钱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陆山民身上。 “他是你朋友”? 王师傅转头看向陆山民,眼里带着淡淡的歉意,“他是我这次拉的客人,并不是我的朋友”。 “也是外地人”?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诡诘的笑容。“坐他的车过来花了多少钱”? “八千”。陆山民淡淡道。 此话一出,王师傅心里一阵暗骂,这小子脑袋果然有问题,连弯都不会转。 中年男人脸上笑意更浓,“哟哟”!“坐个破面包车也舍得出八千,挺有钱嘛”。 陆山民摇了摇头,淡淡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王师傅既然已经认错了,就见好就收吧”。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坐个车还坐出感情了,看来你想帮他”。 陆山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淡淡道:“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要是再咄咄相逼,我可以告你讹诈”。 “哈哈哈哈哈、、”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王师傅一脸的欲哭无泪,这是哪家的单纯小孩子啊,他的父母怎么就放心把他放出来啊。 好一半天,中年男人才止住了笑声,“你是想笑死我吗”? 王师傅心沉到了谷底,把手上的手表也摘了下来,“你也看到了,这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年轻人,他与这件事毫无关系”。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没关系”?!“你们明明是同伙”。说着一招手,“都给我送派出所去”。 王师傅大惊失色,先不说自己是外地人,对方是本地人,他一个跑黑车的本来就怕惹上官司,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即便不坐牢,有了案底,以后这份职业也就做到头了。 陆山民缓缓起身,“既然你想去派出所,那就走吧”。 陆山民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王师傅脑袋嗡嗡作响,中年男人和两个壮汉显然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小兄弟,不能去啊,去了我就完了”。王师傅哭丧着脸说道。 陆山民拉起王师傅的胳膊,说道:“王叔,他那件狐裘是假的”。 “什么”!王师傅惊讶得张大嘴巴。 “你小子别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中年男人,“你这种坑蒙拐骗的小混混,在当地派出所应该是榜上有名吧。这也快过年了,派出所马上也要年度考核了。一座小小的宁城估计案子也不多,我想他们此刻正在为年度考核的事情发愁。我敢保证,他们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你”!中年男人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两个中年壮汉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两双眼睛都有些惶恐的盯着中年男人。 对峙了半晌,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大步朝门口走去,两个壮汉愣了片刻,也跟着小跑了出去。 王师傅拿着钱的手不停的颤抖,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他的双眼擎满了幸福的泪花。 躲在一旁的店老板这个时候才走了出来,对陆山民说道:“年轻人,别逞一时口舌之快。他可是我们宁城一霸,得罪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第1422章 孺子不可教也 上了车,王师傅对陆山民千恩万谢,硬要将多坑的五千块钱给陆山民。 陆山民硬生生的把钱推了回去,虽然推的时候手在发抖,心也在发抖,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没有要。 “王叔,我也是生意人。生意人讲求诚信和契约精神,我们之前约定好了价格,就相当于签了合同,就应该履行合同价格”。 陆山民的坚持让王师傅无计可施。他到现在仍然惊魂未定,点燃一根烟压了压惊,满脸的愁苦,本想着还给陆山民五千块钱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提出离开,他实在是不想再在宁城多呆一秒钟。但偏偏陆山民不要钱,不但不要钱,还又是诚信又是契约精神,让他无法开口。 抽完烟,王师傅缓缓发动汽车,只得硬着头皮按照之前的约定带陆山民再转一圈。 他一边开车一边一边从车内后视镜看陆山民,希望陆山民能看到他为难的表情,主动提出让他提前离开。 不过后者看是看见了,但一脸的淡定,还对他笑了笑。 王师傅心里那个苦啊,心想这小子真是个怪胎,刚才的表现还聪明练达,怎么现在一下子又回到了傻乎乎的状态。 “小陆啊,真没想到你是高人不露相啊,一眼就看出那件狐裘是假的”。 陆山民笑了笑,笑容是那么的憨厚老实,让王师傅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 “我是在一个偏远山村长大,哪有这个眼光”。 王师傅惊讶的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猜的”。 “啊”!王师傅脚上一抖,差点把刹车当成了油门踩。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不难猜,穿得起真正狐裘的人,哪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随便干点别的也比打家劫舍挣得多”。 王师傅长叹一声,想到这一路上都在向陆山民吹嘘自己是老江湖,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相比于你,我就是个江湖笑话”。 陆山民劝慰道:“叔,其实以你的江湖阅历不至于落入这个圈套,归根结底您是财迷心窍,失去了理智”。 王师傅点了点头,“是啊,想到弄到那件狐裘就可以提前退休,回老家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儿,我的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 陆山民欲言又止,沉默半晌说道:“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知当讲”。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我在你面前就是个雏儿”。 “叔,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别做了”。 王师傅从车内后视镜看见陆山民那满脸的真诚,不禁脸色更红,人家刚才仗义相助,现在又真诚的对他说掏心窝子的话,自己却想着独自逃跑。 “哎,这个道理谁不懂。但猫有猫路,鼠有鼠道。要是能有份收入不错的正当工作,谁愿意干这个”。 陆山民本想再劝两句,但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所谓“不经他人苦,莫劝人行善”,他并不知道王师傅的家庭情况和生活状况,再说自己的人生已经乱成一团浆糊,更没有资格去指点别人的人生。 “总之您以后小心点,别临到退休了晚节不保”。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敢啰,不敢啰”。王师傅心有余悸的说道,“年纪大了,再开两年车就回老家种地去”。 面包车沿着主干道继续在城里慢悠悠的转。 俗话说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还没开出去多远,王师傅就发现有两辆面包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他们跟上来了”。 陆山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着窗外。。 见陆山民没有反应,王师傅更加着急,说道:“刚才在店里人多不好下手,他们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对我们用强,刚才我们已经露了财,他们是不会轻易收手的”。 “嗯”。陆山民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兄弟,虽然你是大智若愚,真人不露相,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叔,别担心,没事的”。 “没事”?!“这种小城市不比天京,我们又是外地人,还是坐黑车来的,他们就算是把我们做掉埋尸荒野,也没人会发现。” “叔,我学过几年武术,你放心”。 “学过武术,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叔不是信不过你,两辆面包车至少得有十几二十个人,说不定还拿着家伙,就算是李小龙在世也得趴下”。 说着,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打算往人多的市中心跑。 王师傅的驾驶技术出神入化,一连串加速变道,就将后面两辆面包车甩得无影无踪。 “呼”!王师傅松了口气,“宁城这种天寒地冻的小城市,一到冬天就没几个人出门,也就只有市中心人稍微多一点,只要到了市中心就会安全许多。任他们再横,谅他们也不敢在市中心杀人越货”。 王师傅一边说一边从车内后视镜看,发现陆山民正低头思考着什么,似乎压根儿就没听他说话。 话音刚落,右边支马路上再次出现了两辆面包车的身影。 原来刚才并没有将他们甩掉,他们作为本地的地头蛇,对宁城的道路了如指掌,刚才只是抄近道而已。 王师傅心里涌起深深的绝望,在人家的地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跑掉是不可能的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陆兄弟,这次我们恐怕得认栽了,呆会儿我们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他们只是求财,只要我们态度好点,应该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叔,往前面巷子里开”。 “什么”!王师傅又惊又疑惑,“那种偏僻的小巷,正是他们下手的好地方、、、、”。 陆山民笑了笑,“您刚才不是说态度要好点吗,反正逃不掉,不如给他们个机会”。 王师傅愣了一下,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与其亡命的逃跑惹怒对方,不如乖乖的停下任凭他们处置,说不定还能剩下点饭钱。 “死就死吧”。方向一打,面包车拐进入了偏僻的巷道。 车停在巷子深处,王师傅能清晰的听到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虽然刚才从陆山民的表现中看出他的不一般,不过再他看来陆山民还是太年轻了,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小兄弟,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大丈夫忍常人之所能不忍,呆会儿不管他们怎么打怎么骂,一定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堵在了巷道两头。 随着车门打开,差不都有二十个人从车里走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典型的东北大汉,个个虎背熊腰,人人手里拿着家伙。 大冷的天,王师傅手心全是汗,拉了两下门把手才把车门打开,下车之后,将身上的钱拿在手上,高举空中。 陆山民紧随其后,目光落在那位身穿假狐裘的男人身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中年男人抖了抖身上的假狐裘,叼着烟,一步步向两人靠近。其余的人也从巷道两头逼近。二十多个人,将狭窄的巷道堵得水泄不通。 王师傅早已是吓得双腿打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次我是真的一分不剩全掏出来了”。“我有个要求”。说着转头看向陆山民,“他是真的到宁城投奔亲戚的,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陆山民神情淡定自若,“王叔,跟他们说这些没用,从我们一进入宁城,就被他们盯上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他说得没错,即便在店里你没有对我这件衣服起心思,你们一样逃不过这一劫”。 说着朝陆山民招了招手,“既然你眼睛这么亮,把钱交出来吧”。 王师傅虽然心里很愤怒,但也不敢丝毫反抗,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小兄弟,认栽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对中年男子说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悲吗”? 中年男人笑了笑,“你不会再说我吧”。 “对,就是你这样的人”。陆山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陆山民的话让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中年男人更是捂着肚子笑得岔了气。 “笑死老子”!“笑死老子”!“笑死老子了”。 王师傅被二十多个人的笑声笑得头皮发麻,张大嘴巴看着陆山民,这小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中年男人笑了大半天,仰着头叉着腰,边笑边说道:“太幽默了,年轻人,你是我见过最有幽默感的人”。 陆山民眼中满是同情,淡淡道:“我并不觉得好笑,你这种人明明已经身处最底层,不但不思进取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反而自甘堕落甘做更下等的人。不但不知道反抗压迫,反而去压迫那些比你更底层的人。你这种人,永远只能当一个浑浑噩噩的小混混,最终的结局也只能是在监狱你囚牢终生,难道不可悲吗”?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狰狞,“我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了”。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第1423章 明天找你们玩儿 爷爷常说 爷爷常说有教无类,又说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爷爷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在店里吃饭的时候给了中年男人一次机会,刚才又再一次给了他机会。 爷爷的话也不是完全有道理,因为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不仅‘恶’,还很‘蠢’,这种人,哪怕是给他一千次,一万次机会也没用。 所以,对于这种给机会不要的人,陆山民认为老黄的话也有道理。 所以,这二十多个人很快就全都躺在了地上,哀嚎一片。 王师傅目瞪口呆的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人,脑袋嗡嗡作响,脚下一软就朝地上滑下去。 他没有被中年男人一伙儿吓得趴下,反倒是被陆山民吓得站立不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以他的经验,他知道今天遇上真正的大人物。 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大人物的传说,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明里一套,暗地里一套,常常笑着就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自己竟然与这样的人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浑然不知,还狠狠的坑了他一把。 回想起陆山民刚上车时说问他的那句话,‘你就不怕到了目的地杀人越货’,出了一身的冷汗。当时只以为那是一句玩笑话,现在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玩笑。 王师傅很后怕,他不知道陆山民是否与传说中的大人物一样,这样的人,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陆山民上前一步扶住王师傅的胳膊,“王叔,没事了”。 王师傅浑身颤抖,眼里满是愧疚和恐惧。“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 陆山民给了王师傅一个温暖的微笑,他知道王师傅为什么如此害怕,像他这样的底层人,别看在江湖上见多识广,实际上哪里见过真正的权贵阶层,在他们的认知中,那些个大人物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是来自血脉和灵魂深处的压制,就像老鼠遇见猫一样。 “王叔,该道歉的是我,让您受惊了”。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不过在此时的王师傅看来却很恐怖,特别是这一句道歉,更是让他害怕到了极点。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把钱全都退给你”。 此时,急促的警笛声,应该是这边动静太大,惊动附近居民报了警。 听到警笛声,本来害怕警察的王师傅反而松了口气。 陆山民把钱推回去,问道:“王师傅,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我叫王德念,道德的德,念书的念”。 “我叫陆山民,山里面的村民,如果警察问起,你就说我俩是叔侄,到宁城是来探亲的,找一个叫吕不归的人。这样,警察就不知道您是跑黑车的”。 王德念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脑袋有些迷糊,‘他是在关心我吗,这种大人物真的会关心自己这样的底层人吗’。 陆山民看了眼晕死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这种地头蛇多半是惯犯,警察不用多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看就过年了,就送给他们完成考核任务吧”。 说话间,两辆警车已经来到巷子口,七八个警察快步走了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与陆山民预料的差不多,警察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都不用陆山民和王德念去派出所录笔录。 要说疑点也有,唯一的疑点就是警察不太相信这二十几个人都是陆山民放倒的。 不过这不影响案件的侦破,警察也没有过多的过问,又隔了十分钟左右,一辆货车开到了巷子口,几个警察耗了很长的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二十几个人全搬上了货车。 王德念没有跟着警察一起走,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陆山民这样的人若是要报复他,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他手里拽着钱,眼巴巴的看着陆山民,眼里满是恳求。他只希望陆山民大人有大量收下钱,否则,他走到哪里都不安心。 王德念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与大多数混混一样,欺软怕硬、坑蒙拐骗,见到超出他阶层认知的人就会吓得屁股尿流。 陆山民很清楚王德念现在的心情,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钱是个好东西,人人都喜欢,我也不例外”。说着转头看向右侧的巷道口,淡淡道:”不是我故作清高,实在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花钱,你留着比我更有用”。 王德念茫然的看着陆山民,现在的陆山民在他看来就是神一般的人物,他发觉自己这个凡人,完全听不懂‘神’在说什么。 陆山民握了握王德念的手,说道:“快过年了,早点回家吧”。 说完,陆山民放开他的手,朝着巷子口缓步走去。 王德念脑袋一直处于混乱当中,鼓起勇气问道:“你真的是来找人的”? 陆山民背对着王德念挥了挥手,“我要找的人找到了”。 王德念的思维在寒风中凌乱,两人明明一直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找到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山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里。 王德念颤抖着将钱放进大衣里面,望着陆山民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大人物啊”!随即有些疯癫的哈哈大笑,“没想到我王德念在有生之年能见识到真正的大人物啊”! ·········· ·········· 被纳兰子建一顿折腾,吕震池和田岳终于明白了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疯子、狂徒,是一个不可理喻,完全不正常的魔鬼。 两人放弃了以身份相压的幻想,也不自觉的放低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虽然满胸的愤怒,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两人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认真的对待这场较量——打麻将。 他们知道纳兰子建这个疯子想用这场麻将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所以,这场麻将的意义超越了麻将本身。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有关尊严的战争,只有赢了才能在精神上扳回一城,若是输了,会更加助长纳兰子建的嚣张气焰。 相对于两人严肃认真,纳兰子建就显得轻松写意。 “二饼”。纳兰子建打出一张牌,淡淡道:“打麻将跟泡妞儿一样,一旦认真就已经输了”。 田岳的额头密布着细细一层汗珠,打到现在,他已经写了八张欠条。 吕震池也差不多,尽管两人有意相互喂牌放水,但仍然是越输越多,他坐在纳兰子建的下家,摸起一张牌,眉头紧皱,下家的吴民生明显条.子清一色叫牌,摸起来的这张条.子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堂子上的牌已经不多,要是留下这张牌不打,很容易因下不了叫赔三家。 吕震池捏着手里的牌,微.微侧头看向吴民生,眨了眨眼,后者微微笑了笑。 吕震池松了口气,把手上的牌打了出去。“八条”。 “胡了”!吴民生把牌推倒,笑道:“吕兄,对不住了,清一色,龙七对”。 吕震池狠狠的盯着吴民生的那张笑脸,冷冷道:“吴兄,牌打得不错啊”。他很想抽吴民生两个耳光,本以为三人同气连枝,刚才好几个大胡都放过了吴民生,没想到他倒是一点不客气。 “承让承让”!吴民生笑着推牌,顺手把一张空白的欠条放在了吕震池身前。 “你还真不客气”! 吴民生神情淡然,“牌场无父子,吕兄,你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纳兰子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场猴戏。 田岳扫了一眼纳兰子建,心中既怒且恨,堂堂天京四大家族中的三大家主,竟然被戏耍到这个程度。目光落在吴民生身上,也同样是满腔的不满,他不明白,同样处境的吴民生为什么不和他们站在一起。 目的已经达到,纳兰子建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这场麻将打得舒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田岳握了握拳头,脑中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其在这里受尽屈辱,不如跟纳兰子建来个同归于尽。他的武道功夫这些年虽然落下了,但要对付纳兰子建这个完全不懂武术的人还是绰绰有余,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大厅里又没有保镖,他一定能在龙力赶紧来之前结果掉这个疯子。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田岳,拿起手里一叠欠条在他眼前晃了晃。 “田叔叔这眼神看着怎么像要吃人的样子”。“你是想对我下手吗”? 被纳兰子建看穿心思,田岳心头一震,顿时些犹豫不决。 正在他犹豫的空档,纳兰子建已经拔腿跑开,那样子就像后面又老虎追一样,一口气跑到门口,回头笑嘻嘻的看着田岳,“好险啊,你刚才要是在我脑袋上打一拳,我就挂掉了”。说着长叹一声,颇为可惜的说道:“田叔叔啊,你刚才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啊”。 “你,你这个阴险的小人”!田岳双拳握得咔咔直响。 “哈哈哈哈哈、、”纳兰子建仰天哈哈大笑,转过身,背着手迈着欢快的步伐走了出去,“明天再来找你们玩儿”。 第1424章 最精彩的好戏 大厅里的气氛安静而沉重。 田岳面色铁青,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他恨纳兰子建的傲慢猖狂,也恨自己刚才自己的犹豫,错过了杀掉纳兰子建的绝佳机会。 吴民生嘴里叼着根烟,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平静不起波澜。 吕震池冷冷的看着吴民生,因为刚才那一把牌,他的脸上怒意犹在。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吴民生一手夹着烟,一手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解释什么”? 吕震池冷笑一声,“你说解释什么,吴兄,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不用我多说吧。牌桌上,我与田兄有意相互配合,你为什么置之不理。若不是你不配合,我们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吴民生笑了笑,摇了摇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吕兄连敌人都不了解,怎么知道不会输得这么惨”。 吕震池毫不客气的说道:“呵”!“你是被他关得太久,关傻了吧”。 吴民生没有丝毫生气,淡淡道:“你们是高高在上太久了,太自大了”。 吕震池半眯着眼看着吴民生,“吴民生,好歹你也是一家之主,你的骄傲和自尊都喂了狗吗”。 “我不喜欢‘骄傲’这个词,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你所有的骄傲在他的面前都会被击得粉碎”。 “至少今天若是赢了,就能先击碎他的骄傲”。 “赢”?吴民生转头看向吕震池,摇着头笑了笑,“所以我才说你不了解你的敌人”。 “我就不信我们三人联合赢不了他”! “赢不了”。吴民生轻飘飘的说道,但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疑的肯定。“‘过目不忘’这个成语不是古人胡编乱造的,别说一百零八张麻将牌,就是给他一本从未看过的书,只需一遍,他就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吴民生没有理会吕震池脸上的怀疑和吃惊表情,继续说道:“记忆力好并不见得就聪明,但他不仅记忆力好,还很聪明,而且他的聪明远远超过你认为的聪明。他能够记住每一个人每一手打的是什么牌,能记住你每一手摸的牌放的位置,能记住你打牌的先后顺序,经过他缜密的分析,一局牌打到中场,他就基本猜到你叫牌没有,叫的是什么牌”。 吴民生看了眼田岳,继续说道:“如果说你们认为他的恐怖仅此而已那就错了,他是我见过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他能通过你每打一手牌时候的细微表情判断这张牌的重要性,哪怕你故作相反的表情也骗不过他的眼睛”。 吴民生吐出一口烟雾,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认为这就完了那就又错了,他对人心人性的了解和掌控远超你我这些自以为阅人无数的人,打牌过程中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带有目的的,你一旦接话,他就能从你的话语中找到他的答案。所以与他打牌,最好是一句话都别说,甚至是不要与他有眼神的接触”。 吕震池听得额头直冒冷汗,“以前只以为他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人,没想到藏得如此之深”。 吴民生弹了弹烟灰,“这就是他比一般聪明人更聪明的地方,一般的聪明人惯用伎俩是装傻,本来很聪明,故意装得傻傻愣愣麻痹敌人。他却反其道而行,大肆展示他的聪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们大家很早以前就知道纳兰家有位很聪明的三公子。我们这样的人,见惯世面,什么样的聪明人没见过,反而会认为他只是自视甚高不懂藏拙的小聪明”。 “他也是世家子弟,与我们同属于一个利益阶层,没有理由如此对待我们,他的目的是什么”? 田岳也转头盯着吴民生,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吴民生把烟头放进烟灰缸,摇了摇头说道:“我劝你们最好别猜,因为猜了也没用,索然那么容易比猜到,他就不是纳兰子建了”。 “但是、”吴民生话锋一转,“我知道他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吕震池狠狠的咬着牙,“他就是想羞辱我们”。 吴民生笑了笑,“你们还真当他是疯子,以为他会无聊到没事找事的消遣我们。他每一个疯疯癫癫的行为背后都有他的目的”。 田岳眉宇间杀气腾腾,“他在‘熬鹰’”。 吴民生点了点头,“田兄说得没错,他在‘傲鹰’,他要磨掉我们身上的傲气”。 吕震池满脸寒霜,“他当我们是什么人”! “有用的人”。吴民生接话道:“这并不是件坏事,这说明我们值得他花时间和精力‘熬’,否则,我们三个老兄弟就没机会坐在这里喝茶闲聊了”。 吕震池冷冷道:“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他得逞,我吕家世代书香门第,名门望族,岂容他如此欺侮”。 吴民生笑了笑,转头看向田岳,“田兄不必懊悔刚才没有动手,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保命手段,但我敢肯定,你刚才若是动手,只会自取其辱,正中他的下怀”。 田岳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人”。 看着两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吴民生淡淡道:“所以两位大可不必气急败坏,也没有必要绞尽脑汁猜测他的想法,他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想得到什么就满足他”。 “难道我们就任由他放肆”?吕震池喃喃道。 吴民生给两人倒上茶,“既来之则安之,给茶就喝,给饭就吃。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不在乎荣辱,又何来羞辱,他又如何羞辱”。 吕震池眉头紧皱,“这一盘棋,我们已经从下棋的人沦为了棋子”。 吴民生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是一盘由无数盘棋所组成的大棋,棋子一颗颗被吃掉,下棋人的人也一棒接着一棒的接力”。 田岳与吕震池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一直没来得及单独交流,但大概都能猜到在吴公馆各自与老爷子打电话的内容,现在想来,老爷子在当时就已经决定完全接过这盘棋。 吴民生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家倒好,有老爷子,还有老祖宗接着下这盘棋”。说着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悲凉神色,“吴家老爷子死了,老祖宗也死了,就剩下个欺师灭祖的吴峥,呵呵,他哪里是对手啊”。 吕震池和田岳略显尴尬,当初若不是他们见死不救,若不是他们怂恿吴峥,吴家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田岳深吸一口气,带着歉意说道:“一步错,步步错,你有理由恨我们,我无话可说”。 吴民生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如果说是以前的我,我一定会撸起袖子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不过这段时间我从纳兰子建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无谓的愤怒只会让本已受伤的自己伤上加伤,越过一切的现象去看本质才能缓解身上的伤痛。我们这种大家族之间哪有真正的友谊,大家都是在为了自家利益步步谋划。你们最大的错只不过是所谋欠妥当,下错了一步棋而已”。 吕震池有些意外的看着吴民生,这番话确实不是以前的吴民生能够说出来的。 吴民生端起茶杯向两人举了举,“大哥不说二哥,我们几个老兄弟都是臭棋篓子”。 ·········· ·········· 纳兰子建关掉窃.听器耳机,笑了笑,“这个吴民生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还不是三公子调教得好”。龙力一边开车,一边拍马附和。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我说龙力啊,你为什么就调教不过来呢”。 “我、、哦、、我是个武夫,笨嘛”。 “挺有自知之明,这也是你身上唯一的优点了”。 龙力尴尬的笑了笑,“三公子,三大家族的家主都在我们手上,这下可发大发了”。 “你懂个锤子”!纳兰子建翻了个白眼儿,“能传承上百年的大家族,人家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你十八代祖宗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有那么容易吗”。 龙力赶紧闭上了嘴巴,每次拍马屁总是拍在马蹄上,无一例外啊。 纳兰子建闭上眼睛闭目眼神,喃喃自语,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高手过招,这才刚刚开始啊,表妹夫,你可千万别死得太早,错了过最精彩的好戏啊”。 ·········· ·········· 出了宁城,继续北上。 远离城市的喧闹,不见村落的炊烟,映入眼帘的是北国的风光。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河上下,惟余莽莽。 天之高,地之阔,人之小。 立于天地之间,胸怀壮阔。 陆山民停下了脚步,脚下是蜿蜒向北的宁河,厚厚的冰层冰封了整条河流。 远处,犹如低音细语般气机陡然间变得高亢嘹亮,随着一个细微难辨小黑点的逐渐变大,节节攀升。 寒风在呼呼咆哮,雪花在躁动的飞舞,漫天的气机带着满天的雪花形成一道连接天地的巨墙,如海啸般从天而降,压将下来。 第1425章 他来了 浩然之气从天而降,带着审判、镇压和涤荡世间一切邪恶的威压而来。 这是陆山民所见过最为纯正的浩然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境摇曳,误以为这是天威,恍惚间认为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就在恍惚的一瞬间,这股磅礴的浩然之气裹挟着雪花凝结成一道巨掌,当空拍下。 “荒谬”!在巨大的生死威压下,陆山民瞬间恢复了清醒,大喝一声。 “起开”!陆山民双手高举,双掌平托,存储在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后发先至,瞬间汇聚于双掌,与当空巨掌轰然相交。 气机相撞,漫天雪花在半空中炸出一团云雾,遮天蔽日。 雪雾未散,灰色身影闪现,一只手掌穿过层层雪雾按将而来。 一步慢,步步慢,刚才的那一丝心境动摇让他处于被动境地,来不及躲避,挺起胸膛硬接下这一掌。 雄浑的气机掀起一阵气浪,犹如巨锤般砸在胸口之上,陆山民闷哼一声,滑步后退,湿滑的冰面难以立足,身体在巨大的气劲之下倒滑出去足足一张有余。 当空的雪雾渐渐散去,露出了来人的真实面目。 一身灰色道袍,头发黑白相间,圆脸长须短髯,双耳招风如坠,双眼清澈如山泉,身形挺拔有仙姿。 若不是知道来人是吕家之人,若不是知道吕家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到以为是遇上了一位仙风道骨的得道仙人。 陆山民弹了弹胸口中掌的位置,平静的看着灰衣老道。 “化气成形,凝而未聚,离化气境还差了点味道,你不是吕不归”。 灰袍老道半眯着眼睛,目光中带着俯瞰万物的审视,“若是老祖宗,这一掌你已经死了”。 “你是来领路的”? 灰袍老道摇了摇头,“我是来阻止你的”。 陆山民轻笑了一声,“既然是来阻止我,何必有多此一举引我前来”。 “引路,是老祖宗的嘱咐,我必须遵守。阻止你是我内心的想法,也必须遵从”。 “你担心我杀了那老不死的”。 灰袍道不悦的皱起眉头,“我是在救你的命”。 “救我”?陆山民越发觉得好笑,“为什么”?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皆有恻隐之心”。 “就这么简单”? “大道至简”。 “哈哈哈哈、”看着老道一副正经的模样,陆山民捧腹大笑。 “你说话真像个道士”。 灰袍老人摸了摸面颊的短髯,“贫道本来就是个道士”。 陆山民神色一变,冷哼一声,厉声道:“好一个上天有好生之德”! “好一个人皆有恻隐之心”! “好一个大道至简!” “装腔作势”! “道貌岸然”! “滑天下之大稽”! “脸皮如此之厚,我真佩服你那满脸的胡须,是如何冲破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还能长得如此之茂盛”! 灰袍老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也算是入了道之人,说话怎能如此狠毒”!陆山民双拳渐渐握拢,“在你们吕家面前,我哪敢担起‘狠毒’两个字”。 灰袍老人看着陆山民逐渐紧握的拳头,缓缓道:“吕家或许是犯了些错,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世间又有谁不犯错,你难道就没犯过错吗”?“天之浩瀚乃容日月,地之宽广乃养万物,天道正气讲求一个‘容’字,若是人人揪着小辫不放,一味的好勇斗狠,将人间不存、万物不存、天地不存”! 陆山民冷冷一笑,“看来刚才骂你道貌岸然是太轻了,简直是无耻之极”。 灰袍老人抖了抖道袍,“年轻人,还记得刚才那一掌吗,若非是你戾气太重、心中残暴,有岂会被我的浩然正气所动摇心境”。 陆山民身上的气机开始节节攀升,“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讲天道正气。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你已经入魔了”! 陆山民一步踏出,脚下冰面硬生而裂,裂纹如蛛网般迅速扩散,朝着灰袍老道而去。 “我不入魔,何以屠魔”!“如果替天行道是入魔,那我就入了这个魔”! 灰袍老道眼中满是无奈和怜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 十几里外,茫茫雪山之中,有一道观隐匿于山坳深处。 道观清雅,灰瓦白墙,青石台阶,台阶旁有一块等人高的花岗岩,上书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归去来兮。 四个大字下面是八个稍小的隶书“忘我忘世,草木欣荣”。 道观里面,院前亭后门廊下,满头银丝的老人一边捻着胡须,一边盯着棋盘,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老人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此时正抬起右手,指尖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眉头紧皱,举棋不定。 老人淡淡道:“奕者心灵机巧之所泄也,据一枰之垒,邈有万里之形,拈两指之兵,恍发千钧之弩,大将不血刃之虚战也。不操之过急,也不堕杀伐之气,思虑过多,反招左右为难之困。子敏,这一步棋,你考虑太久了”。 被唤作子敏的少年缓缓放下手,最终没有落下子。“世间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连千里之外避世多年的老祖宗也不放过”。 吕不归笑了笑,“原来你不是举棋不定,而是心不在焉啊”。 吕子敏眉头微皱,“我只是不太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窥得天道,踏入半步化气之境”。 吕不归淡淡道:“万物生长、芸芸众生,天道哪里照看得过来,总会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否则又哪来除魔卫道一说”。 “老祖宗,他若真来,我们该怎么办”? “那老祖宗就考考你,你说该怎么办”? 吕子敏低头沉思,俊秀的脸上神色变幻,颇有难色。 “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之可怜。人间有妖魔作乱,不杀可气”。 “子敏”!吕不归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希望你记住老祖宗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 吕子敏茫然的看着吕不归,茫然的点了点头。 “子敏,你从小在远离人世间的道观长大,心思单纯干净,满腔的浩然正气。但,天地很广,世间很大,人心很复杂。你要记住,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而是人”。 吕子敏清澈的双眼更加的迷茫,他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要与他说这些。 吕不归接着说道:“内家一途,讲求道法自然,只有远离红尘俗世才能无限的接近天道。所以在你还是个婴儿之时候,你爷爷就将你接到了这里,从此不食人间烟火,也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烟火。但总有一天你会踏入人间,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话”。 吕不归说着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怨你爷爷,也不要怨我”。 “老祖宗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怨你们”。 吕不归笑了笑,“你本该与你族兄弟姐妹一样在天京享尽荣华富贵,却孤苦的在这雪山之中苦修,你有理由怨恨”。 吕子敏摇了摇头,“您说过,一个家族的繁荣昌盛,总得有人在背后默默守护,如果人人都顾着去享受,那么这个家族也就走到头了”。 吕不归爱怜的摸了摸吕子敏的头,“果然不愧是吕家麒麟,最具慧根之人啊。老祖宗没看错人”。 “老祖宗,我不想去天京,我就想与您和爷爷在这里参悟天道”。 吕不归笑了笑,“老祖宗也好,你爷爷也好,都有不在的一天,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就独自苦修,以证天道。再说老祖宗已经出神入化,再活一个甲子也没有问题”。 吕不归呵呵一笑,“如果吕家有难怎么办”? “吕家是有德之家,谁会为难吕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总会有那么些心胸狭隘之人眼红嫉妒。吕家家大业大,总会出几个不肖子孙祸起萧墙。多难能兴邦,多难也能兴家,吕家一直都有群狼四顾,吕家也从来不怕多灾多难”。 “老祖宗放心,我知道我肩上扛的责任。只要吕家需要,我随时可以出山”。 吕不归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记住老祖宗的话,二十年之内不许离开这里,不入化气之境,不许离开这里”。 “啊”?吕子敏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失落,虽说他清心寡欲,但毕竟年少,对外面的世界多少也有些好奇。 “十五年,三十五岁”?“老祖宗,自古以来,有三十五岁之前踏入化气境的人吗”? 吕不归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吕子敏哦了一声,“老祖宗,那你直接说最后一个条件不就得了”。 吕不归淡淡一笑,没再说话,转头看着山门方向。 吕子敏见老祖宗神色有些变化,立刻凝神静气进入空灵,体内气机开始从丹田处上身游走,半晌之后,猛的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慌张。 “老祖宗,那人正与爷爷交手”。 吕不归嗯了一声,脸上神色似笑非笑,似忧未忧。“他来了”。 第1426章 一个普通人 随着陆山民一步踏出,步步惊心,每一个脚印下面,冰层龟裂,裂纹在河道上相互交织,一路向北扩散蔓延,密密麻麻,横贯南北。 灰袍老人傲然而立,右手在前摊开,左手在后贴背,浩然之气节节攀升,充斥着这方天地。 老人不紧不慢,黑色的布鞋轻轻一跺,以他为圆心,方圆百米之内,冰层开始震动。 紧接着,冰层伸出传来玻璃破碎般的碎裂声、冰面相互挤压的摩擦声,密集的声音相互叠加,尖锐刺耳。 “起”。老人身前的右手缓缓上抬,方圆百米的冰层闻声而动,一块块不规则的冰块破河而出,悬挂当空。 “去”!上抬的右手翻手竖立往前拍出,凌空的冰块闻令而去,穿破寒冷的空气,嗖嗖作响。 陆山民没有以蛮力破之,也没有减缓速度,体内气机沸腾,脚踏七星,步走龙蛇,身形在空中辗转腾挪,避开激射而来的冰块。 一丈距离,陆山民与袭来的冰块刹那交错而过,老人就在眼前。 伸手、开拳、推掌,身上窍穴全开,内气顿时如开闸的洪水,瞬间涌入双掌。 灰袍老道惊诧于陆山民的巧妙步法和内气调动速度,冷哼一声,单手画圈缠绕来掌,同时一路后退。 随着老人手掌的绕动,一股强大的牵引力牢牢将陆山民的手掌固定在圈中。 陆山民再次催动内气,脚下发力前冲,手掌离老人的胸口更近一步。 老人须发飞舞,右手划圈的速度加快,留下一圈残影。 “破”!陆山民低喝一声,气机再一次攀升,手掌破圈而出。 灰袍老道轻哼一声,右手悬然当空,抵住了陆山民的来掌。 两掌相交,陆山民继续向前,老人继续后退。 “镇”!老人道袍陡然膨胀,浩然之气从手掌喷薄而出,与此同时,背着的左手向前挥出,手背打向陆山民额头。 在老人强大气机的压迫下,陆山民体内气机一凝,躲避已是慢了一拍。 额头遭到重击,整个人倒退滑去。 一掌拍退陆山民,老人,一步踏出,后发先至。 “压”!看似随意挥出的一掌带着万千气象压降下去。 陆山民立足未稳,脚下七星步游走,躲开这一掌。 还没来得及蓄力还击,灰袍道人的左掌已经等候在了他躲避的路上。 “砰”! 额头在中一掌,陆山民再退一丈。 老人踏步而行,看似悠闲,实在几步之间已经再次来到近前。 “贫道虽未入化境,但踏入半步化境已近三十年,参透天象,悟道自在,一身浩然之气刚正不阿,与身体的每一个窍穴相知相容,岂是你一个还站在门口观望的狂徒所能比拟”。 话音刚落,老人的手掌再次出现在了面门前。 老人的气机纯正霸道,自带一股压制万物的威严。在他的面前,陆山民体内的内气竟然隐隐有被克制的迹象,无法完全做到随心所欲。 避无可避,这一掌再次落在了额头之上。 身体入炮弹般再次被轰出,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残影,倒滑两丈有余,垂头半跪在冰面上。 老人继续前行,这一次,他没有出手,双手背负在后面。 “内外皆修,旷古奇才,若非你这一身半步金刚犹如精铁般的体魄,你已经废了”。 三掌之下,饶是体魄强横,陆山民的脑袋此时也是嗡嗡作响。一时间,他的心境产生了一丝动摇,连此人都如此强悍,那吕不归该是何等的无敌。难道这一次自己猜错了,成了肉包子打狗。 “一身修为不易,不要辜负了上天给你的好天赋,你走吧”。 正当他认为老人会痛下杀手的时候,老人停下了脚步。 陆山民猛的抬头,双眼因气机相撞而充血通红。他自然不相信灰袍道人的话,吕不归发邀请帖邀他前来,又岂会如此轻易让他离开。更何况,吕家本就是一家子伪君子。 “老道士,你在玩儿我吗”?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入魔太深,深得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陆山民咯咯冷笑,“你错了,我只是不相信你们吕家人”。 灰袍道人怜悯的看着陆山民,淡淡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吗”? “如果你改邪归正,走天道正途,悟天道真谛,给你二十年或者十年,也许你有机会,但现在的你,魔性入侵,已经背离了天道,别说更进一步,境界反而会一路下跌”。 陆山民缓缓站起,呵呵直笑,他是真的觉得好笑,“你好像很懂天道”? “贫道脱离凡尘数十年,潜心天道感悟,不敢说很懂,但至少是略懂”。 陆山民缓缓调节体内气机,嘴角挂着讽刺的嘲笑。“如果天道有灵,他一定会笑你是个傻叉”。 “你”!灰袍道人脸上浮现出怒意,不过随之又渐渐散去。 陆山民一步步向前走去,“还略懂?你连人间的正邪都分不清,还敢大言不惭的说略懂,你连人间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不知道,还敢说略懂,你说你是不是傻叉”。 灰袍老人抖了抖衣袖,微微闭上了眼睛,“无知小儿逞口舌之利,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离归兮观只有十几里,老祖宗现在应该感知到你来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陆山民继续前行,半眯着眼睛看着灰袍道人,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不过这种疑惑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他再次稳固了心境。不管此人是不是故弄玄虚,既然已经来了,又岂能无功而返。再说,他不相信吕不归会就这么让他走。 心境一稳,陆山民身上的气机更加澎湃,与此同时,每一个肌肉细胞开始呐喊,气势腾升。“境界高低并不是胜败的必然条件”。 陆山民满脸刚毅,身上的杀气也逐渐凝聚,“你知道为什么同等境界内家总是差外家半截吗,因为内家过分讲求参悟,缺乏杀人实战。而外家,每一个境界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搏出来的”。 两人相距十米,陆山民身上肌肉高高隆起,“你的境界比我高,但你的杀人经验还不够,被杀的经验也不够,区区几招就自认为必胜无疑,你太幼稚了”。 老人长叹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那我就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吼”!陆山民一声低吼,高高跃起。 ·········· ·········· 吕子敏将手伸出门廊外,接住了一片雪花,雪花晶莹剔透,在手心的温暖下逐渐消失不见。 “没想到那人能扛这么久”。 吕不归捋了捋胡须,“你认为你爷爷一定能胜他”? “难道不是吗”?吕子敏一脸的理所当然。 “知道你爷爷为什么在半步化气停留了三十年也无法突破吗”? 吕子敏满脸好奇的看着吕不归,“为什么”? “因为他还没有参透‘天道无情’这四个字”。 “天道无情”?吕子敏震惊的张大嘴巴。 “孩子,只有参透了天道无情,才能超脱天道的束缚”。 吕子敏眼睛瞪得更大,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老人嘴里说出来的。“老祖宗,您不是一直说道法自然、无为而为吗,天道主宰万物,万物又怎么能超脱天道的束缚,又为何要超脱天道”。 “因为天道无情”。 吕子敏被绕得有些晕,不但不理解,反而更加糊涂。 吕不归笑了笑,“不着急想,你今天只要记住听到的,看到的就够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参悟”。 吕子敏哦了一声,没有再细想,问道:“这与爷爷和那人的交手有关系吗”? “当然有,外家逆天而行,由武入道,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一心求死,死中求活,正如我刚才所讲,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破网而出”。 “一心求死、死中求活”?吕子敏默念了一遍,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明白。 “那人再逆天也才二十八岁,刚入半步化气而已,爷爷沉浸半步化气三十年,怎么可能输”。 “我没有说他一定会输,那人虽然内外皆修,但本身的实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道”。 “他的道是什么”? 吕不归眉头微皱,思考了半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修习天道,但似乎又不信天道,他敬畏天地,似乎又不已天地为桎梏。他本应该高高在上,但却甘愿与蝼蚁为伍。也许,他以万物为道,也许,他压根儿就没有道”。 吕子敏越听越糊涂,每一个修习到顶峰的人,都必须有自己的道,否则就没有目标,没有方向,那是心境的核心所在,没有这个内核,心境就犹如一盘散沙,永远无法稳如磐石的聚集在一起。 吕子敏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老祖宗,您的意思是他压根儿就是一普通人,就像芸芸众生中那些行尸走肉的蝼蚁一般”。 吕不归眼前突然一亮,怔怔的看着吕子敏半晌,接近着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响彻天地,震得雪花乱颤。 吕子敏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老祖宗为何发笑。 第1427章 人间道 陆山民一跃而起,如流星般从空中砸下。 窍穴中每一道内气都在咆哮,身体中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呐喊。 磅礴的气机与野蛮的气势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在空中卷起狂风嘶吼。 冰层断裂,冰块飞舞!冰河之上,被砸出一个巨大深坑,深藏在冰层之下的河之水掀起滔天巨浪,直冲天际。 老人脚下变幻,双手挥舞,浑身的气机澎湃汹涌,在身前形成巨大的气墙。四下飞溅的冰块狂暴的打在气墙之上,推动着老人一路暴退。 冲到高空之中的河水还未完全落下,又一道水柱再次喷出,伴随着水柱一起喷薄而出的,还有陆山民的身影。 陆山民刚一落地,双腿弯曲拔地而起,瞬间弹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直奔老人而去。 灰袍老道一路倒退,双手飞速结印,体内体外的气机急速循环流转,抵挡无休无止撞击而来的巨大冰块,凡是撞在气墙上的冰块立即碎成粉末。 一切只在刹那之间,陆山民的身形已经赶到,一拳打在身前气墙之上。 老人闷哼一声,双脚轻点,借力倒射而出。 陆山民埋头狂奔,每一步踏出,冰面上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随着脚印的加深深,奔跑的速度也加快一分。 蛮横、狂野,一往无前。高速奔跑的身形与寒冷的空气摩擦,发出呼呼风啸。 “我说过,比挨打,你不如我”。“比杀人,你更不如我”! 抬手、拉伸、挥拳、打出,窍穴中的气机完美的融入每一个肌肉细胞之中,一气呵成。 “轰”! 灰袍老人没有机会换气,强撑着半口气打出一掌。 “噗”!鲜血洒下空中,灰影暴退,在这白色的世界中,划出一条鲜艳的红线。 陆山民一鼓作气,没有给老人留下体内气机流转的机会,几个跳跃再次赶上。 拳头如流星,力量如山倒。 灰袍老人没有时间震惊,勉力调动气还没来得及运转一个周天的气机,双掌齐出。 “轰”! 两个身形,在冰面上,沿着一条直线,一路向北。 陆山民掐准老人每一次换气的时机,抢在旧气衰落,新气未起之际,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砸出拳头。 老人体内内气震荡,丹田之气充盈,却无法及时调动抵御。 再次接下陆山民一拳之后,老人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再次滑出去一丈有余才站稳了脚步。 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出,沾染长须。 陆山民没有在出手,静静的站在冰面之上,体内的气机在经脉间欢快游走,隐有龙吟。全身每一个肌肉细胞贪婪的呼吸着天地之气,力量呼之欲出。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唯有寒风地鸣轻啸,更显安静。 冰面如一块巨大的镜子,映出两个人的倒影,也映出湛蓝色的天空。 天在地之上,也在地之上。 天与地在这一刻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陆山民微微闭上双眼,生于这天地间,长于这天地间,第一次感觉到与天地如此之近。 突然之间,他感觉天不在那么的高,地也不再那么的阔,自己也不再那么的渺小。 突然之间,一股‘天大地大、唯我最大’的豪气从心底涌起。 灰袍老道震惊无比,他不敢相信这样的人能感悟到天道,更不相信入魔之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有所参悟。这严重的冲击着他的道心,比陆山民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冲击还要大。 “怎么可能”! 陆山民睁开眼睛,目光清澈而明亮,“天虽高,地虽广,没有人力所不可及”。 灰袍老道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天道划了江海河流,垒了高山,孕育了万物,日月交替,四季轮流,这都是规律,不可亵渎之规律。天道创造了秩序,制定了规则,这世间才井然有序”。 “天道秩序,弱肉强食,虽是规律,但无人性”。 老人目光凌厉,脸含怒意,“人性险恶,天道唯正,世人不尊,天道审判。天道高高在上,怜悯众生,教化众生,何须人性”。 陆山民轻轻笑了笑,“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总喜欢把怜悯、审判挂在嘴边,谁给你的权力。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吕家才会在世俗之中肆无忌惮的仗势欺人”。 “我吕家乃有德之家,你休要再狂言污蔑”。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 “贫道无需知道,我只知道天道有秩序,你是在挑战秩序”。 陆山民呵呵一笑,“可笑,可耻”!“你的意思是吕家豪门之家就应该王侯将相皆有种,就可以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就可以生杀予夺把别人生生世世踩在脚下”? “我是在说天道”。 “我是在说吕家”。 “到了你这种境界的人,应该格局远大,不囿于凡俗个人恩怨”。 “到了你这种境界的人,更应该胸怀正义,不应该画地为牢装聋作哑”。 老人挥了挥衣袖,体内气机流转,无声无息的修复着受创的经脉。 “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让你过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陆山民轻蔑的看着老人,把之前老人对他说的话还给了他。 “我说过,我是来阻止你的”。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老人,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对灰袍老道没有特别的恶感。 “你觉得能阻止得了吗”? 老人负手而立,“你刚才不是说人的力量无穷无尽,大可胜天吗。我想试试”。说着顿了顿,“何况,你并不是天”。 陆山民认真的看着灰袍老道,老人的气质与刚才大为不同,虽然气机变弱,但更加威严。刚才这一战,不仅自己有所悟,对方同样也有所得。 “你会死的”。 老人微微一笑,身上气机开始蔓延,“这不正是你来的目的吗”?! 陆山民双拳渐渐握拢,“在送你上路之前,我有一个疑问。最开始那三掌,你为什么手下留情,是轻敌,还是你没有杀我之心”。 老人反问道:“这重要吗”? “你之前说让我走,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人宽大的道破开始飞舞,气机流泻吹动着他的长须左右摇摆。纯正的浩然之前如这光洁的冰面,毫无杂质。 “真假又如何,你会信吗”? “这就是你的道?高高在上,怜悯世人”? “贫道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管是你死,还是老祖宗死,俩家的仇怨只会越结越深”。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与其他的吕家人不太一样”。 老人双掌推开,缓慢的画着太极图,空中雪花打着转朝着两掌的中心汇聚。 “你与想象中也不太一样,虽然你的道理贫道无法认同,但贫道看得出,你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陆山民捏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你让开,我不想杀你”。 老人摇了摇头,“你不是来报仇的吗,我也是吕家人,也是你的仇人”。 陆山民再次看向老人,眼神多了一丝同情,不是高高在上对蝼蚁那样的同情,而是对他身位棋子而不自知的同情。 “你可曾想过,吕不归为什么让你前来引路,而不是其他人”。 “因为老祖宗认为只有我有能力与你化解这段恩怨”。 陆山民笑了笑,他没想到这个踏入半步化气近三十年的老人,心思竟然会如此单纯。 “他比你更了解我,他也比我更了解你,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我知道,他是让你来送死”。 老人的神色平静,“老祖宗自有他的打算,如果我的死能消除你的戾气,化解这段恩怨,也算是死有所值”。 见老人决心坚定,陆山民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 “我可没你高高在上怜悯世人的好心,我杀过人,杀过不少人”。 “所以,多一个也不算多”。 老人宽大的道破呼呼作响,手里聚集的雪花凝聚成巨大的雪球,高速旋转。 “我不会留手,你也不必留情。要见老祖宗,你唯一的道路就是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陆山民身上气势攀升到顶点,气机裹挟着气势在风中咆哮。 “愚蠢”! 随着一声低喝,陆山民踏步而行。 灰袍老人两掌之间的雪球越转越快,高速旋转的雪球如黑洞般疯狂.抽取老人体内的内气,老人本来黑白相间的头发和胡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纯白,此刻已是满头银丝和雪白的胡须。 截取生机,老人穷尽毕生修为,打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招。 宁河之上,冬日惊雷,雪花炸散,绵绵不绝。 远处,老人的身体漂浮于冰水之上,沉沉浮浮。 陆山民站立在浮冰之上,雪花扑扑簌簌落在身上,心口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缓步走过去,将老人从冰水中抱起。 老人面容枯槁,不复之前容貌,气若游丝,生机残存一线。 “你可知道,吕家不值得你守护”。 老人面容祥和,带着一丝微笑。 “我、知、道”。 “你可知道,即便你重创了我,我依然会前行。” 老人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天道无情,贫道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承认。我只是希望天道有情,希望强者能对弱者有情,希望吕家对世人有情,希望吕家用数代积累的权势和财富去帮助世人。” 老人嘴角鲜血汩汩,气若游丝。 陆山民手掌抵住老人胸口,用内气刺激着他的心脏。 老人喘息了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微笑,“你是不是觉得贫道很幼稚”? 陆山民摇了摇头,心口再次泛起剧痛。“您有大道,是吕家人愚蠢”。 老人笑了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年轻人,可愿听贫道一句劝”。 陆山民点了点头,“您说”。 “天道无情人有情,最是仇怨永不休,不要因你心中的仇恨毁了你的人间道”。 陆山民源源不断的输出内气,重重的点了点头,“晚辈记住了”。 老人颤抖着抬起干枯的手掌推开陆山民的手,没有了陆山民内气的支撑,老人瞬间只有出气,没有了进气。 “我、代、吕、家、、、、、、对不起、、、”! 连续更新第27天,后面继续不间断更新,不要脸的求一波月票,月票排行榜实在是惨淡惨淡惨不忍睹啊,都让我怀疑还有没有人再看! 第1428章 天道无情 空气中的躁动消失不见,天地间恢复了宁静。 少年将手伸出门廊外,喃喃道:“老祖宗,雪停了”。 老人嗯了一声,低着头看着棋盘,没有说话。 少年望着门廊外,眼中满是期待。“爷爷该回来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年坐立不安。 “老祖宗,我去看看”。 “坐下”!老人的语气不再温和慈祥,变得低沉而严肃。 少年被老人突如其来的呵斥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停顿几秒之后,缓缓坐了回去。“老祖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人抬头看着少年,他的目光深邃悠远、厚重威严。“生而为人,不经历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就无法完整的走完一生”。 少年双手不自觉抓紧袖口,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老祖宗,我在门口等爷爷,不走远”。 老人望向门廊方向,眼中不悲不喜。缓缓道:“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送走了我的爷爷,在你父亲这个年纪,我送走了我的父母,在你爷爷这个年纪,我送走了我的妻子。然后····”。老人停顿了片刻,“是兄弟、朋友、敌人·······然后是儿子、孙子·····然后···是所有认识的人”。 少年紧咬着嘴唇,泪花在眼眶你打转。 老人回过头,怜惜的看着少年:“老祖宗知道说再多也没用用。我只是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一段艰难的历程”。 少年使劲儿的摇头,从他记事起,他就在这雪山之中长大,从他记事起,爷爷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从不曾想过有一天爷爷会离开他。“不可能的,爷爷踏入半步化气三十年,不可能的”! 老人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孩子,接下来,将是你人生中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刻,你必须得熬过去”。 “不”!“老祖宗,不会的,求求你告诉我,你在骗我”。 “孩子,你十五岁了,已经长大了。你是吕家近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人,肩负着守卫吕家的重任。你必须比任何人都坚强。而所谓坚强,就是反复的打击磨砺,反复的趴下再起来,就像山里的石头,千锤万凿方才出得了深山”。 少年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一颗颗从脸颊上滑落,坚强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老祖宗,我的心好痛”。 老人点了点头,“痛就对了。不痛怎么会知道痛是什么感觉。” 老人不急不缓,继续说道:“光有痛还不够,接下来,你还会知道什么是‘恨’。还必须知道什么是‘忍’”。 少年擎满眼泪的双眼圆瞪,他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是“恨”。“老祖宗,您一定要替爷爷报仇”。 老人干枯的手掌从少年的头顶落下,经过少年的脸颊,擦去少年的泪水。 “哪有长辈给晚辈报仇的,这是你的责任”。 少年紧紧的握着双拳,身上第一次释放出杀气。 老人干枯的手掌轻轻放在少年的拳头上,“但不是现在”。 少年眼泪如泉水般涌出,他感受到了什么叫‘不甘’,什么叫‘忍’。 ‘痛’、‘恨’、‘忍’,这些那么常见而熟悉的字,这些本以为意思很明白的字,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 老人怜惜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欣慰,也多了一抹安心,他没有看错,少年的确是吕家百年来最具天赋,也是最有悟性的人。 归兮观不大,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坐北朝南。 少年的目光穿过门廊,穿过二门,穿过大开的大门,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从未见过,却让他痛彻心扉,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就站在那里。 老人看了眼大门方向,“去吧,把你爷爷接回家”。 少年缓缓起身,跨过门廊,泪珠成串落下。 十几米的距离,仿佛远在天际,永远也走不到。 一路上,他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也听到了泪珠掉落在地的声音。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张冷漠、无情、凶狠、残暴的脸。 陆山民怀里抱着灰袍老道,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廊下的老人身上,直到少年走到近前,才收回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陆山民不自觉睁大了眼睛,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年,气质高雅、长相俊美,更让人隐身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干净明亮,里面除了泪水,还有无尽的恨意。 “把爷爷还给我”!少年狠狠的瞪着陆山民,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强大,但是他的心中一点没有惧意。 陆山民低头看着少年,“你是他的孙子”? “把爷爷还给我”!少年没有回答陆山民的话,再次说道。 陆山民脸上带着淡淡的歉意,伸手将灰袍老人递了过去。 “他是个好爷爷”。 少年将接过灰袍老人,与陆山民冷冷的对视了几秒,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走进门廊,少年噗通一声跪在吕不归身前,头埋在灰袍老人胸前,全身颤抖。 吕不归扫了一眼灰袍老人安详的面容,转过头去。 “西厢房有两副棺材,送你爷爷过去吧”。 少年颤巍巍起身,抱着灰袍老人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吕不归目视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淡淡道:“进来吧”。 陆山民缓步走进,一步步的靠近吕不归。 “我从没想到过,人可以冷血无情到这个程度”。 吕不归从茶盘中取出一个没用过的茶杯,提起茶壶缓缓的倒茶。 “江南入春的第一批新芽,北国雪山之巅的积雪,只有我这里才能喝得到”。 “你还在等什么”? 茶水在杯中汩汩作响,“年轻人,要有耐心,先坐下喝杯茶也不迟”。 陆山民缓缓运行着内气,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整个道观安安静静,空气中毫无波澜,眼前的老人身上没有丝毫气机流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老人。 吕不归抬头看了眼陆山民,淡淡道:“既然敢一个人前来,还不敢陪我这老头子喝杯茶”?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老人,上前一步,坐在了少年刚才坐的位置之上。 茶水倒满,吕不归放下茶壶,干枯的手掌凌空随意挥了挥,茶杯在一股无形之力的推动下移到了陆山民身前,满满的茶水,一滴未溢出。 化气无形,滴水不漏,这才是真正的化气境。 见陆山民没有动,老人笑了笑,“放心,我还不至于下作到在茶水里下毒”。说着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老人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以为能活到我这个年纪,靠的是什么”? 停顿了片刻,老人自问自答道:“不是天地内气的滋养,也不是人世间的情感牵绊,而是信念。否则,谁能在亲人朋友都不在之后还能孤独的活下来,会疯掉的”。 老人看了陆山民一眼,继续说道:“我的信念就是守护吕家延绵传承,这不仅是我的信念,也是整个吕家的集体信念”。 “为了这个信念,你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牺牲掉自己的子孙”。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世上哪有所有好事都让人占尽的道理,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天理”。 “为什么要让他来送死”?陆山民暗地调息,内气缓缓的运转修复着刚才所受到的重创。 “我以为你会先问当年你母亲的死,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老人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淡淡道:“你可以放心调息,我要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 陆山民心头一震,自己的调息并没有按照传统的方式让内气从丹田处逆流而上,只是调动全身窍穴的内气些许游走修复每一个窍穴附近的筋脉,没有出现丝毫的气息波动,没想到吕不归竟然能一眼看出。 老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他是我选中的继承人,我又怎么会希望他死呢”。“我多么的希望他能在与你的一战中顿悟,可惜、、到死他都执迷不悟”。 “就因为他一身浩然正气,就是执迷不悟”! 老人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他背离了吕家的信念,这很危险,不仅对他自己来说很危险,对整个吕家来说也很危险,他会把这种错误的信念传递给下一代,让吕家的守护者从此走上一条错误的不归路”。 陆山民冷笑一声,“内家不是讲求道法自然、天道正义吗,这就是你参的道”! “天道”?老人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你身边就有一个化气境,你问问道一,他信不信天。老夫修习天道上百年,比谁都清楚什么是天道。天道正义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所谓的天道正义不过是强者灌输给弱者的精神鸡汤,好让弱者乖乖的安于现状不起身反抗。” 老人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真正的天道不是正义,是无情”。  第1429章 雪花飘进眼里了 老人招了招手,陆山民身前的茶杯凭空移到石桌中央。 “天赋逆天的天才虽然不多,但古往今来也不在少数”。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天才绝艳的人止步于半步化气,永远也踏步过那道门槛吗”?“因为他们被自我洗脑,画地为牢了。化气之前,内家修习者需要感悟天地之气,顿悟天道法则,他们必须尊崇天道,久而久之,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越是难以自拔,越是觉得天道深不可测不可亵渎,越是带着这种敬畏越是难以突破超越,最终形成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天道是自在,也是束缚”。 老人拿起茶杯倒掉里面已经凉了的茶水,重新倒满热茶,挥了挥手,茶杯再次回到陆山民身前。“他只是倒在了突破最后一层束缚的门前”。“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众多倒在最后超脱门前的其中一个而已”。 陆山民被老人的冷血无情所震惊,体内气机为之一震,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魔鬼,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你了解他,当知道他”。 老人长叹一声,“所以他死不足惜,既能接触隐患,又能在临死前为吕家做点贡献,也算是履行了他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陆山民凝神平息内气的激荡,再次运转滋养全身的经脉。 “贡献”? 老人微微一笑,笑得阴森诡异。 “他的贡献可不小”。老人指了指茶杯,“此茶润脾健筋,喝了有助于你伤势恢复”。 陆山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暖流进入身体,但仍然温暖不了冰冷的心。眼前这个老人,已经超过了他对人人情冷暖的认知。借刀杀人,一个堂堂的半步化气高手,到死都不知道死于他最亲近的亲人之手。 “他把你当神一样的仰望,你却压根儿没有把他当然人”。“也幸亏他不知道,否则,你杀死的不仅仅是他的肉体,还有他的灵魂”。 老人笑了,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悲伤,反而开心的笑了。 他的笑容好不做作,像极了发自内心的开心,就像三岁小孩儿得了一颗糖一样,笑得很自然。 “你的这一番话让我很欣慰,很高兴”。 陆山民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面对这样一个人,没有人不会全身发凉。 “你约我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人不急不缓的说道:“邀请函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为了化解恩怨”。 “你觉得可能吗”?! “之前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有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我觉得能行”。 “荒谬,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老人摇了摇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杀了他,你是不是觉得很愧疚、很难过,甚至很痛苦”? 陆山民瞳孔不自觉放大,眼皮跳动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老人说得很准。 老人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被他的浩然正气所折服,对他悲天悯人的道发自内心的钦佩”。 老人笑了笑,“我没看错,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一个在芸芸大众中很普通却又很难得的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老人,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妖’。 老人淡淡道:“你的愧疚,自责和遗憾,注定了你不会对吕家斩尽杀绝,注定了你不会与吕家死磕到底”。“还有,”老人指了指西厢房方向,“刚才那个少年叫吕子敏,他将接替他的爷爷成为我的继任者,他将来会找你报仇”。 陆山民心里一阵发寒,老人心思之狠毒,之深远,让他感到一阵的恶心。 老人语气缓慢,就像是在闲聊一般,“但是,因为你杀了他的爷爷,一个你所钦佩,一个你本不想杀的人,所以不管将来他怎么挑衅你,你都会放他一条生路”。 说着,老人对陆山民笑了笑,“我说得对不对”? 陆山民回想起那个少年的面容,干净清澈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滔天恨意。 老人淡淡一笑,“他与他爷爷一样,有着一颗琉璃般纯净的心,这有助于他前半程的修行。他虽然才十五岁,却已经踏入了易髓境后期中阶,与你相比,他的天赋只高不低”。“他也与他爷爷一样,对天道缺乏足够的质疑和挑战”。 老人的脸上颇为自豪,“化气境难,但心智的炼制更难,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刻骨铭心的‘恨’、常人所不能忍之‘忍’,再加上你这个仇人的磨砺,我相信不出二十年,他就能成为下一个我”。 陆山民后背阵阵发凉,“这就是你所说的贡献”? 老人点了点头,“他的死,奠定了化解我们恩怨的基础,也培养出一个吕家的守护者,值得,值得,死得其所”。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体内内气已经运转完九个大周天,经脉处传来的疼痛减缓了几分。“经过那么的事,我以为已经深刻理解了‘人心险恶’这四个字,你今天再次给我上了一堂课”。 老人呵呵一笑,“年轻人,在我面前说经历就班门弄斧了”。 老人再次给陆山民倒上热茶,“要说他的贡献,你不也是受益颇多吗,到了你这个境界,不来一场跨境界的生死磨砺,又如何能更进一步”。 陆山民自认为经过这些年的腥风血雨,对人心人性有了足够全面的了解,但吕不归的一番话再次突破了他的认知。这些话让他感到愤怒,让他感到心寒,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他不想再与吕不归在谈论这个话题,他怕忍不住现在就出手。 喝了一口茶,让自己的心情尽量的平静:“该说说当年的事了吧”。 “山中无日月,时间很长。不着急,慢慢聊,我会将你心中的疑惑一个个解开”。 ··········· ··········· 如今的马嘴村,平整的柏油路直接通到了村里,也开通了一路农村大巴,村民们出行再也不用靠人走马驮,村里的山货再也不愁运不出去。 白灵坐在大巴车上,一脸疲惫的看着车窗外。 下雪了,这是马嘴村今年的第一场雪。 窗外景色依旧。 这条路走过无数次,从初中走到高中再走到大学,一直走到现在。 那个时候,这还是一条泥泞的小路。每逢星期五下午,陆山民都会走到镇上接她回家,每逢周日下午,陆山民都会陪着她送她到镇上,这一送就是三年,送完了她的初中。 那个时候很苦,也很甜。 这条路上,留下了他们太多的欢声笑语。 他总是那么安静,带着笑容安静的听她讲述学校的点点滴滴,从来没有不耐烦。 她总是那么多话,讲一路,唱一路,像一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他背着她的书包和行李跟在身后,她蹦蹦跳跳的边唱边跳,满心都是欢喜。 白灵疲惫的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之间的话变少了,准确的说是她的话变少了。 应该是从上高中开始吧,县城里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让她长了见识,让她如此的着迷。 高中第一次暑假,当她再次在镇上汽车站看到他的时候,他依旧笑的阳光灿烂,但她却不知不觉中少了些欢喜。 还是这条路,还是两个人,少了歌声,少了话语。 从那以后,两人的话越来越少,从无话不说渐渐到无话可说。 升学宴那天,她知道他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但是她没有看他。 离开马嘴村那天,她知道他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但是她没有回头。 那天,坐在村里唯一的一辆拖拉机上,她嚎啕大哭。开拖拉机的杨大伯只以为她是舍不得父老乡亲,舍不得父母。其实,她那个时候早已想离开马嘴村,她是舍不得山坡上那个人。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是要去上大学,进大城市,而他永远只是个山野村民,两人之间有着天堑鸿沟,无法跨越。 至少,那个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而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村里人都以为她是为了践行当年的诺言学成归来回报父老乡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心灵回来寻求父老乡亲的庇护。 回村这几年,她没日没夜的工作,挨家挨户走访村民,一寸寸走完周围的大山,为马嘴村走上致富之路日夜操劳。在她的努力下,通往镇上的柏油路修好了,路灯安好了。走出去搭打通了山货的直/销通道,引进来一家旅游探险公司。 村里人都劝她歇一歇、停一停,不要累坏了身子。但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平息内心的遗憾和痛苦。 “白书记,到村委会了”。 白灵哦了一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谢谢你,杨叔”。 “哎,白书记,该说谢谢的是我,要不是你,我还在开拖拉机呢”。 白灵笑了笑,提起手上的行李下了车。 “白书记,你怎么哭了”? 白灵回头笑了笑,“没什么,雪花飘进眼里了”。 第1430章 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放下行李箱,正准备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白木匠就推门走进了白灵的房间。 “回来了”? “嗯”。 “去东海见到陆山民了吗”? 白灵皱了皱眉,“我不是去找他的”。 白木匠背着一只手,一手指着白灵,“你、你叫我怎么说你,那你这跑一趟瞎跑的是什么”。 “我是去办事的”。 “办事就不能去看看”? 白灵坐在床边,“你不是一直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吗”? “那是以前,现在人家是堂堂是大公司的老板,身家起码好几百万”。 白灵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神棍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势利眼”。 “你”!白木匠叹了口气,“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又怎么了,我能养活我自己”。 “哎,你不要以为当个村支书就很神气,你知道村民们背后都怎么说吗?说你是老姑娘。村里的哪个丫头不是十八九岁就有了对象,西山头的马瘸子,比我还小两岁,外孙都上小学了。你叫我的老脸往哪里搁”。 舟车劳顿,白灵本来就心情不好,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 白木匠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之后,强忍着这口气,和颜悦色的说道:“你要是对陆山民没有了想法也没关系,我看悦来旅游公司的王总也不错,你们年纪相仿,他也是从城里来的,也是大学生。他的旅游公司是你引进来的,你们也很熟悉,而且我看他对你也不错”。 “爸”!白灵一下子站了起来,就朝外面走去。 白木匠跟到大门口,“你干嘛去”? “我去村委会”。白灵头也不回,快步走进了林子里。 白木匠跺了跺脚,唉声叹息的说道:“我上辈子是造了孽啊”。 ·········· ·········· 李大发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揉着太阳穴。自从白灵回村当书记之后,村委会就没有一天闲着,先是修路,后是与村民签订土地转让协议,然后又是与新引进来的旅游公司签合同,镇里面、县里面来参观的领导来了好几拨,各种各样的合同、文件、账目,各种各样的会议、应酬。 他很高兴村里的变化,同时繁重的工作让他有些吃不消,特别是那些文件合同,看着急头疼,再加上年纪大了,最近时常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听到隔壁办公室开门的声音,李大发知道是白灵回来了,赶紧起身走了出去。 “白书记,回来啦”。 白灵笑了笑,“李叔,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叫我白灵就行了”。 李大发摆了摆手,坐在办公室沙发上,说道:“你不是常说要讲规矩、重细节吗,现在的马嘴村可不是以前的马嘴村,乱了规矩可不行。”。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工作上称职务,私下里我还是叫您叔,您还是叫我白家丫头”。 李大发笑了笑,习惯性的拿出烟杆,正准备点烟,见白灵在场,又收了回去。 “叔,您抽,没关系,我在家早就被我爸熏习惯了”。 李大发收起烟枪,眯着眼睛看着白灵,“跟你爸吵架了”? “没有,我现在可是支书,他哪敢跟我吵”。 李大发瘪了瘪嘴,“我这辈子虽然没进过大城市,但好歹也当了一辈子村长,眼睛亮着呢,再加上这村里的人有谁我不了解,就白木匠那势利眼,最是小肚鸡肠”。 李大发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说道:“这次去东海事办得怎么样了”? “嗯,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儿呢。我拜访了几家中药厂,看了我们的样品之后都很感兴趣,他们答应年后带人到村里来考察我们的药材种植基地”。 “那就好,那就好”!李大发高兴得连连点头。“我替父老乡亲们谢谢你”。 “李叔,您说什么呢。我是村支书,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是马嘴村的人,是马嘴村养育了我”。 李大发满脸的欣慰,“真是个好姑娘啊,别的人进了城就再不回来了,你一个名牌大学生毕业,还愿意回来扎根山村,真的是菩萨心肠啊”。 白灵心里一阵温暖,“李叔,您这是哪里话,当年要不是你们,我怎么能进城上大学,再说了,我当年走的时候承诺过要回报马嘴村的”。 李大发摆了摆手,“说是这么说,又有几个人做得到,现在的年轻人是巴不得背上长翅膀飞得越远越好,只是委屈你了”。 “叔,你今天是怎么了”? 李大发叹了口气,“没什么,你和山民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白灵垮下了脸,故作生气的说道:“叔,您怎么又提他了”。 李大发淡淡道:“我知道你不爱听,但叔还是要说两句。你俩打小就要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呢”。 白灵神色黯淡了下去,在心里喃喃道,是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李大发接着说道:“叔有个想法,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白灵哦了一声,“只要您不乱拉郎配,我可以考虑考虑”。 “丫头啊,叔老了,干不动了,也该退位让贤了”。 白灵瞪大眼睛,“叔,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撂挑子啊,村里的发展正在上升期,只有您这位定海神针才能顶得住啊”。 李大发摇了摇头,“村里谁不听话的,或者什么事需要我这张老脸协调解决的,我肯定会豁出去。但是那些个文件、合同、账目,我是真看得吃力啊。而且这些年所有的项目都是你在跑,镇里、县里、市里、东海,每次看着你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我心疼啊。叔很想帮你分担一些,但叔小学都没毕业,也就跟着陆老先生认识了几个字,是有心无力干着急啊”。 “叔,我不累”。 “你不累,我心疼啊。所以我想啊,要不把山民请回来,你们一个书记,一个村长,相互帮衬,一方面能减轻你的负担,一方面我这把老骨头也得以休息休息,你说怎么样”? 李大发怔怔的看着白灵,眼里满是期待。 白灵低下了头,半晌之后说道:“叔,谢谢您的好意”。 李大发叹了口气,“丫头,你不是说上次警察在村里带走他是误会吗,你还在意什么?你们青梅竹马,多好的感情啊”。 白灵苦笑了一下,眼里满是落寞,“叔,您误会了,不是我在意什么。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大发眉头紧皱,“怎么可能?整个马嘴村谁不知道山民喜欢你,他为了供你上学进山打猎,你上高中的时候,为了给你买复读机,差点被熊瞎子开肠破肚,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白灵摇了摇头,脸色格外的苍白,“叔,求您别说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两人正说着话,楼梯上来哒哒的脚步声。 “哟,白书记、李村长,都在啊,有关深山探险的方案我拿过来了,正好与你们商量商量”。 李大发撇了闯进来的男子一眼,“有什么事到会议室等着,我和白书记正商量大事”。 男子尴尬的笑了笑,“那我到楼下会议室等你们”。说着退出去,关上了门。 李大发不悦的起身,“丫头,这小子虽然在俺们村投了很多钱搞旅游项目,给俺们村带来了好处,但我总觉得这小子贼眉鼠眼没安好心,特别是看你的时候,眼珠子都冒着光,你要小心点”。 白灵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们一起下去看看他的方案”。 李大发摆了摆手,起身说道:“不去了,看着不顺眼”。 白灵走进会议室,男子将烟头放进烟灰缸熄灭,很有礼貌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事情了”。 白灵坐在男子的对面,一双眼睛怔怔的盯着男子,半天没说话。 男子摸了摸脸颊,笑道:“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王卓,盛和文旅股份有限公司副总”。 “怎么了”?男子不解的看着白灵,“公司派一个副总过来,说明非常重视马嘴村这个旅游项目”。 “你真的是盛和文旅的副总”? 王卓笑了笑,“你不是看了公司网站,还亲自去了公司总部进行面谈了吗”。 “没错,去年我是去了盛和文旅总部,也确实与盛和的总经理进行了面谈。但,昨天我又去了一趟”。 “又去”?“白书记这次去东海不是找医药公司洽谈中草药的事吗,怎么想起又去了一趟”。 “这次我没有去见何总经理,而是随便见了几个盛和的普通员工”。说着顿了顿,“他们都不认识你”。 王卓眉头微微皱起,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去年与何总面谈的时候,你我都在场。白书记在怀疑什么呢?” 白灵淡淡的看着王卓,“何总经理是真的,那份合同也是真的。但为什么那么多普通员工都不认识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第1431章 别一个人扛 会议室里安静得闻可落针,气氛凝重而压抑。 两人对视良久之后,王卓从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礼貌的问道:“介意抽根烟吗”? 白领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不介意”。 王卓不紧不慢的点燃烟,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白灵没有催促,很有耐心的等着。 一根烟抽完,王卓灭掉了烟头,笑道:“白书记,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白灵也淡淡道:“我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这几年当村支书,多少也长了些见识”。 王卓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灵缓缓说道:“与你商谈投资金额的时候,我的心理价位是500万,当我开口要1000万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完全没有讨价还价”。 王卓微微皱了皱眉,“谁会嫌钱多,对于你来说,难道不好吗”? “对于我来说当然好,我也确实因此高兴了好几天。但对于你来说,却没有道理。没有谁比我更了解马嘴村,这个项目明明不值得投入这么多,但你却连实地考察都没有过就一口答应,这不是一个正常商人的行为”。 王卓笑了笑,“这年头做好事也不容易啊”。 白灵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不要跟我说什么慈善,这些年我也见识过不少企业家的慈善,所谓的慈善不过是扩大企业知名度,赚取眼球的手段而已,本质上与花钱打广告没什么分别”。 王卓呵呵一笑,“书记就是书记,见多识广啊”。 白灵淡淡道:“你们的投资很低调,从没借助媒体宣传过,你们与马嘴村非亲非故,也不存在什么感情,我实在想不通能让你来当这个冤大头”。 王卓再次拿出一根烟,点烟的时候,手上的打火机打了好几下才点燃。 “万一是我头脑发热,或者你低估了这个项目的价值呢”? 白灵神色平静,淡淡道:“深林探险项目不同于药材种植基地,只需要在村里设立联络点就足够了,不需要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管理人员。但这个项目才刚刚启动,也没有客户前来,你却组建了一个三十多人的团队。白白花一大笔钱养这么多人,这又怎么解释?”。 王卓弹了弹烟灰,淡淡道:“深林探险是一项危险系数很高的项目,服务都客户都是城里的有钱人,出不得半点差错,安全保障工作是重中之重,这三十多个人虽然都是专业人士,但毕竟对马嘴村的地理情况不了解,提前让他们到这里熟悉环境有什么奇怪”? “奇怪就奇怪在他们很少进入深山考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村里转悠”。 “你们村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拜访他们了解山里的情况是必须要做的一个步骤”。 王卓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半晌之后,见白灵不说话,问道:“还有什么疑问”? “有,李村长不止一次说看你不顺眼”。 “这也算”?王卓笑了出来:“白书记,这也太儿戏了吧,这个不像一个支部书记说出来的话”。 白灵眉头微微皱起,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没有说出口,只是她心里没谱,不好说出来。 她虽然身处深山,但并不是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陆山民一直没有在东海,晨龙集团的董事长也从阮玉变成了胡惟庸,这些信息并不需要多深入的打听,只要有心寻找,网络上有大量的信息可供查询。 她太了解陆山民,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以他的身份地位,早应该回馈马嘴村,但是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为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有顾忌,害怕给村里带来麻烦。一年多前,刘妮带着只剩半条命的陆山民回村养伤,之后还被警察带走。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陆山民风光的背后暗藏危机。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山村里的傻丫头,综合上王卓种种反常的商业行为,她不得不产生怀疑,如果他是陆山民的朋友倒好,但如果是敌人····,白灵一阵头大。 “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之前说在盛和文旅做了三年的副总,为什么普通员工都不认识你”? 王卓眉头也皱了起来,经过一番谈话,他也知道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女支部书记,要想糊弄过去,没那么容易,怪只怪百密一疏留下了破绽。 “是不是我不解释清楚,你就会终止合作”。 “对”。白灵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允许任何伤害马嘴村的行为发生,我冒不起这个险”。 “这笔违约金可不少,你怎么向村民交代”? 白灵冷冷道:“那是我的事”。 王卓低头抽烟,淡淡道:“马嘴村果然是人杰地灵啊,我是真没想到,一个偏远山村的支部书记,心思竟然如此细腻”。 白灵的眼神变得凌厉,“既然是合作,我希望大家能够坦诚相见”。 王卓眉头紧皱,夹着烟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本来我答应他不告诉任何人的,既然瞒不住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和陆山民是朋友,他不方便出面,所以让我帮马嘴村一把”。 王卓看着一脸狐疑的白灵。“白书记,你不会连他也怀疑吧”? 白灵呼出一口气,压在心口的石头稍稍轻了些,但仍然没有完全相信。 “你说你是他的朋友,有什么证据”? 王卓笑了笑,“这需要什么证据,我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为马嘴村实实在在的做出贡献,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如果不是朋友,谁会傻乎乎的来当这个冤大头”。 白灵蹙眉沉思,这也是她一直拿不准的原因,王卓说的话在逻辑上完全没毛病,人家确实拿真金白银砸进马嘴村,马嘴村也确确实实得到了实惠。 见白灵仍有疑虑,王卓无奈的笑了笑,““你要是还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他”。” 白灵下意识握了握手里的手机,她不是没打过,在东海的时候她就打过一次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王卓笑了笑,继续说道:“你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求证。但是,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陆山民现在出了点事,他担心会连累村里,请你一定要保密”。 “什么事情”?白灵脱口问道,神色有些慌张着急,没有了作为一个支部书记该有的沉着和冷静。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也很久没见他了,打电话不通,发信息也不回。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村里最好不要与他有资金往来,如果让别人知道这笔资金与他有关系,你们马嘴村很可能会吃上官司,这对刚刚起步发展的马嘴村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白灵没有再问,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那个层次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接触的,她没有能力过问。而且、、、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王卓看了眼白灵手里的手机,淡淡道:“如果你要与他联系,我建议你通过你们之间的秘密联系渠道,他常用的手机号码打不通,即便打通,也很可能已经被人监听了”。 白灵不自觉的握紧手机,“有这么严重”?! 王卓灭掉手上的烟头,“白书记不用担心,我很了解他,他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任何困难艰险都能化险为夷”。 回到楼上办公室,白灵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浑身无力。王卓的话是真是假,她并不敢完全肯定,但有一点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出任何差错。 李大发再次走进白灵办公室,见白灵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虚汗,赶紧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白灵勉强打起精神,“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看王卓不顺眼”? 李大发皱起了眉头,皱纹在额头上堆积起层层叠叠的褶皱。 “俺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一辈子看惯了俺们村的老实人,总觉得他不老实”。 白灵点了点头,“知道了,叔,我会小心看着他的”。 李大发又看了看白灵,“丫头,你的脸色很不好,回去睡一觉吧”。 白灵笑了笑,强打起精神,“真没事,我就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袋,“呆会儿我还得好好看看王总做的方案”。 李大发一阵心疼,张了张嘴本想再劝几句,但想到白灵这丫头也是个倔脾气,也就不再说了。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了”。 “嗯,叔慢走”。 走到门口,李大发站立了片刻,又回头说道:“丫头,马嘴村的发展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马嘴村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是整个村支两委的责任,同时也是整个马嘴村每一个村民的责任。俺们村虽然穷,但个个都穷得有骨气,也很有义气。有什么事千万别一个人扛,全村人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白灵感觉心头暖洋洋的,眼睛也有些发酸。这一刻,她深刻的明白了,东海的虽然繁华,但冷。马嘴村虽穷,但暖。 她深刻的意识到,这辈子做得最对的选择不是去东海上大学,而是从东海回到了马嘴村。 “我知道”。 国士无双,巨星陨落!这是灰色的一天,也是心痛的一天。袁老离我们去了,太突然、太意外!带着沉重的心情赶回母校,本想在他的雕像前献上一束花,却因为疫情防控没能进入校门,只能在校外缅怀默哀!人虽去,但他的精神犹在,信念长存!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奋斗、拼搏、积极、乐观,他淡泊名与利,看轻荣与辱,一路向前,至死不休。这些高贵的精神值得也应该传承下去,愿大家共勉、共进! 第1432章 人才辈出 院子里,白衣翻飞,婀娜妩媚。 十指兰花,衣袖舞动,雪花在气机带动下,似无数白色的花瓣飘飘荡荡,飘摇曳曳,一瓣瓣,一缕缕,时而左右飘忽,时而上下跳跃,时而疾风骤雨,时而活泼挑然。 寒风带起衣袂飘飞,双足轻点优雅自如,宛若临凡仙子,这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他从未想过还能看到这番美景,如此的完美。 舞动的身影停了下来,李红旭带着调笑的意味儿看着门口处挺拔的男人。 “我这套摘星掌打得怎么样”? 陆晨龙移开目光,“好”。 李红旭背着手走到门沿下,仰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有多好”? “很好”。 “与她比呢”? 陆晨龙低头看着女子,淡淡道:“这套摘星掌是老先生为她量身定制的,要点在于超凡脱尘,心境如水,宛若天上仙子独自一人遨游天际,摘星揽月,不急不缓”。 李红旭歪着脑袋仰望着这个男人,“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 “不是始终不是,再像也不是”。 “呵”。李红旭不服气的笑了一声。“虽然我不喜欢你这种大叔,但你说的这些话还是挺深深的伤害了我”。 陆晨龙淡淡的看着李红旭,“这套摘星掌讲求无我、我他,你的心里始终拿她来作比较,就永远掌握不了精髓”。 李红旭撅着嘴唇,一脸的无所谓。“没关系,反正我是个替代品”。说着狡黠一笑,“要不要我代她陪你睡一晚”? 陆晨龙眉头微微皱起,“我的年纪能当你父亲”。 “这岂不是更刺激”。 见陆晨龙脸色变得有些不好,李红旭咯咯娇笑,心里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 半晌过后,陆晨龙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这不是玩笑,老先生让我来这里照顾你,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你要是想睡我的话,随时可以,现在都可以”。李红旭张开双臂,挺起胸膛,做出一副任你处置的姿态。“然后你在细细品一下,到底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 见陆晨龙脸色越来越黑,李红旭得意的咯咯直笑,憋屈了这么久,报复成功让她俨然充满了胜利者的快意。 不过很快,她的快意就变成了恐惧。 下一秒,笑声还没停止,令人心悸的气势压向头顶,本能滑步后退,但紧紧只退出去一步,喉咙一紧,粗壮的大手已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生生提到了半空中,任由她的双脚怎么蹬踢,也无法摆脱。 李红旭张大嘴巴无法呼吸,双颊涨得通红,双手不住的拍打陆晨龙粗壮的手臂。 “我说过,不要拿她开玩笑”。 “晨龙”!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老人从林间小道而出,缓步走进院子,边走变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注入你体内的内气正处在修复你经脉的关键时期,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得体谅一下我这个老家伙替你疗伤的不容易吧”。 陆晨龙脸上的冷意渐渐消散,五指也随之松开。 李红旭掉落下去,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空气,趴在雪地里剧烈的咳嗽。 老人走到李红旭身前,弯下身子将她扶了起来。 “我让你来时照顾他,而不是气他的”。 看着老人脸上的失望之色,李红旭紧咬嘴唇,双目闪烁出着泪花。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回屋去吧,被你这么一闹,又得耗费老夫不少内气”。 李红旭进屋之后,老人对陆晨龙笑了笑,“你也是,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老人伸出两个手指搭在陆晨龙手腕处,“还好,主要窍穴中的内气没有被震散,要不然上次就白费功夫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知道吴德是怎么死的吗,要不是伤了根基,吴峥那小子再奸诈也不会得逞。虽然你比吴德年轻,还不至于无法修复,但也只是在一线之间。我在你体内关键窍穴封存了大量内气,可以帮你修复受伤的经脉。但是这些内气对于你的身体来说毕竟是外来入侵者,在你不使用武力的时候尚能恪守本分。一旦你动用武力,你的身体就会与它产生强烈的排斥,它就会变成一把利剑反噬你的经脉”。 老人抬起手,两指并拢点在陆晨龙的阳关穴之上。 陆晨龙放开肌肉本能的防御,任由那股内气缓缓进入。 老人抬起另一只手,双手不停的在陆晨龙身上各大窍穴间点过。 “半年,至少半年之内,安心静养,不要动怒动气。一年之后,等你自身经脉全部恢复,再将我注入你体内的内气全部逼出,那个时候你才算是真正恢复到巅峰状态”。 陆晨龙只是嗯了一声,到他这个境界,不用老人解释,他也非常清楚这里面的关键所在。 老人拍了拍陆晨龙的肩膀,背着手转过身,“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了,安心养伤吧”。 “老先生请留步”。 老人回过头,淡淡道:“不用担心,我对山民的了解不见得比你这个父亲少。他还年轻,需要给他时间。而时间对于我,恰恰是最不重要的。我能给你三十多年时间,同样也能给他足够的时间”。 ······· ······· 山下,身着黑色大衣,带着黑色墨镜的男子恭敬的站在汽车旁。 “让你久等了”。 墨镜男子打开车门,待老人坐进去之后,上车坐在了驾驶室。但汽车并没有立即发动。 老人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墨镜男子从车内后视镜看着老人,淡淡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还是不相信他”。老人微闭着眼睛说道。 “虽然他的种种表现让人无法怀疑,但他是一头猛虎,不会轻易被关进笼子的”。 “那也未必,动物园的老虎狮子也不少”。 墨镜男子皱了皱眉,“我只是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下得了手杀赢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机会”? “我杀赢恬的时候,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您的虔诚,至死,他对您的忠心都没变过”。 “他的死,与忠心与否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任何时代,世界的秩序都不是有武夫主宰。武夫能杀一人,能救一人,但杀不尽该杀之人,救不了该救之人。任何组织的领袖,都必须有坚定的信仰和理想。如果没有,那他就是握着别人手里的一把刀而已。一把没有灵魂的刀,只是一件工具,永远不知道刀尖该指向何处”。 墨镜男子皱了皱眉,“他不也是一个武夫吗”? “是,也不全是”。“他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尽管他不一定认为自己有。而且他的理想和信念与我们一脉相承,不同的只在于他的格局太小,还抱有妇人之仁,还未完全走出个人之恨。他需要的时间,是顿悟,一如当年的我一样,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墨镜男子沉默了半晌,“万一他只是在演戏呢”? 老人淡淡的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挑战他吗,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我给你机会”。 墨镜男子下意识握了握拳头,之后又缓缓松开了拳头。 老人从车内后视镜看着中年男子的神情变化,欣慰的笑了笑,“我不是神仙,是人都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天道不公,还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去查漏补缺。如此重大的责任,是该小心,但也值得冒险。老夫看惯风云变幻,这世间越是头等大事,越是困难重重、风险重重”。 墨镜男子发动了汽车,淡淡道:“刘希夷那边跟丢了,陆山民彻底断了线索”。 老人笑了笑,“不能怪他,山民这小家伙,现如今除了我二十四小时亲自盯着之外,没几个人能看得住他”。 “您就不担心”? 老人脸上没有了笑意,“担心能有什么用,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总是能给人惊喜。” “我只怕会是惊吓”。 老人点了点头,“是不能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现在找他的人不少,经过大罗山的事情,田家和吕家和他的仇恨已是越积越深,对他恨之入骨,黑市上都开出了相当高的价码。警方的人也在找他,包括海东青,已经将天京城翻了个底朝天”。 老人哦了一声,“看来他这次是独自行动”。 墨镜男子淡淡道:“这说明他现在做的事非常机密,如果他铁了心与我们作对,越到后面,我们越会面临两难的境地”。 老人摸了摸胡须,低头沉思了半晌,“这小子比他爹妈还固执,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的弱点与他的固执一样突出,如果闹到实在无法收场的地步,马嘴村这张底牌会让他最终屈服的”。 墨镜男子皱了皱眉,“我正想跟您说这件事,马嘴村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引起了当地支书村长的怀疑”。 “嘶”。老人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又笑道:“小小一个偏远山村,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老先生,这张底牌可不好处理”。 老人再次闭上眼睛,喃喃道:“告诉那边的人,坚守半年,否则就不用回来了”。 第1433章 叉叉圈圈 陆山民彻底放下防备,自如的运转着内气在体内经脉窍穴遨游。 老人时不时根据气机流动的感知,指点着陆山民该如何运转内气调理伤势,陆山民完全照做,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老一少相互交流,和睦相处,不像是敌人,反像是朋友,这是陆山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 倒不是陆山民傻得相信吕不归不会出手,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对方根本不需要偷袭。不管对方是光明正大的动手还是偷袭,结果都是一个‘死’字,那还不如安心的调息养伤,尽快的恢复一部分伤势。 老人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看向陆山民的目光,就像看见自己得意子孙一般慈祥。 陆山民不喜欢他的目光,因为他非常清楚,这种目光就像毫无波澜的温泉水,会逐步消融坚硬的冰块,会抽丝剥茧般不知不觉的抽离他心中的仇恨。 老人微笑着说道:“从你到天京的那一天,我就在观察你。你真的不一样,不一样得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都觉得惊讶”。 “说这句话的人太多了,但我并未觉得我与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要说不一样,我与有些人确实不一样,我没有远大的理想,也没有为之孜孜以求的梦想,没有光宗耀祖的荣誉感,更没有追求声名显赫的野心,也不曾想过要挣下一座金山银山传给子孙后代。只想着身边的人能平平安安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说白了,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人”。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老人,“我有位朋友想以我为原型写一部小说,我当时就劝他千万别这么干,因为像我这样没有野心没有追求的普通人,读者是不会喜欢的。但是他不听,他说他要写一部不一样的小说”。 “结果呢”?老人颇为好奇的问道。 “结果可想而知,那惨淡的稿费连喝碗稀饭都不够,当年要不是我接济他,他很可能会饿死”。 “呵呵呵呵、、、”老人笑出了声,“这我相信,虽然你们年轻人看的小说我没看过,但我也看不过不少小说。就拿《三国》来说,义薄云天关云长,莽撞之人张翼德,七进七出赵子龙,哪一个是寻常之人”。 老人说着顿了顿,“但你的不一样与他们的不一样有点不一样,他们的不一样是寻常人能看出来的不一样,你的不一样是寻常人无法看出来的不一样。你朋友的那本书不受欢迎不是因为不是一本好书,而是没有遇到知音而已。所谓知音难觅,自然不会有太多人看,所以才沦落到贫困潦倒”。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老人,“你这种论调,跟其他人的解释倒是不一样”。 老人面带微笑的看着陆山民,“刚踏进归兮观的时候,你眼中盛满了仇恨与愤怒。但是现在,仅仅是老夫的一碗茶,一番话,就消解了你眼中大部分的仇恨。你是个心软之人。” 见陆山民的眼中的狠意回复了几分,老人笑道:“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磨难,看到过人世间那么多人心险恶,还能心存善意保有初心,你说是不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陆山民的脸色变得有些冰冷,他现在才真正明白这个老人的可怕之处,相比于他的武道境界,他玩弄人心淡淡境界更是恐怖。 老人没有理会陆山民的神色变化,接着说道:“‘醲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真正的非常之人,行为举止恰恰相似于普通人,甚至是与普通人难以区分,就像你自己都没认识到一样。但这只是相似,并非相同”。 陆山民冷冷道:“你若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一切,那你也未免太自信了。我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我心中的道。不管你吹得多天花乱坠,你永远掩盖不了你们吕家冷血无情、剥削压迫、吃人不吐骨头的伪君子本质”。 陆山民目光冷厉,满脸寒霜。“你所谓的守护、传承,也正是我需要打破的藩篱和陈规。即便你能化解我心中的私仇,也改变不了我们势不两立的立场”。 老人神色自若,依然面带微笑。“你看,这就是我所说相似又不相同的地方”。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老人,他能感觉到老人话语中的有为吕家留退路的意思,只是他不明白,老人为什么肯定他能活着从归兮观离开。 老人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疑惑,笑道:“人在拥有太多的时候都不会喜欢冒险,特别是吕家这样的大家族,家底都是数代人一分一毫积累而来,更不敢冒险,因为输不起。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稳打稳扎走得更远,坏处就是让你这样的隐患成长起来”。 “但是”,老人顿了顿,“万事无定律,所有的规矩和习惯并不是一成不变。当一个人已经没有退路的时候,那就不得不冒险一次”。 老人淡淡的看着陆山民,“吕家已经到了退无可退,唯有冒险赌一次的境地”。 “赌什么”?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 “赌你能凭你的实力杀了我,赌你在与我的生死一战中能够更上一层楼”。 陆山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吕不归,“黑袍道长是我的一块磨刀石”?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也是”。 陆山民感到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用他的死让我对吕家心生怜悯还不够,还要用你的死加重这份怜悯”。 “对”!老人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反而是笑道:“再加上吕震池的一条命,三条命赔你母亲的一条命,应该够了吧”。“如果不够,那就再加上吕松涛与你的情义总该够了吧”。 陆山民忽然之间感到心神摇曳,心境动摇,赶紧凝神静气,闭目调息,良久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你就那么相信你自己,或者说相信我。你虽然之前受过重创,但化气之境已经脱离凡俗的力量,你确定我能活着离开”。 老人神色淡然,“到了你这个境界,要想再突破,唯有死中求那一线光明,我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放水。所以说这是一场赌博,我赌输了你死,我赌赢了我死”。 陆山民咯咯冷笑,“真是一个千古未有的赌局,但不管怎么看,这场赌局你的赢面都更大”。 老人也是笑了笑,“世上哪有容易之事,更别说是要保住吕家这艘大船乘风破浪。既然是赌,就得一半看天意,另一半期待奇迹的出现”。 “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赌什么”? 老人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半晌之后,老人说出了一句莫凌两可的话。“赌的是你,其实也并非是你”。 陆山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老人,等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接着说道:“以你的智慧,应该知道,逼得吕家走投无路的不是你。说句瞧不起你的话,你还没资格威胁到吕家的生死存亡。” 老人又是沉默了片刻,说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吕家也好,其他几家也好,这几十年走得太顺了,以至于开始膨胀,开始自以为是。忽视了藏在暗处留着口水的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 陆山民问道:“你是指影子”? 老人嗯了一声,“我早已不过问吕家具体事务,直到三十年多年前吕铣派吕震池到归兮观找我,询问我关于一件大事的决策”。 陆山民心头一震,眼中不自觉涌出杀意,他知道吕不归口中的大事是指的哪一件事。 “是你点的头”? 老人没有否认,也没在意陆山民眼中的杀意,继续说道:“可惜我们后知后觉,到后面才发现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盯上了我们几个家族。他们巧妙的利用了你们陆家与我们几家之间恩怨,布下了这一盘大棋”。 陆山民冷冷道:“你想与我结成同盟”? 老人摇了摇头,“是你们想与我们结成同盟”。 “我们”!?陆山民再一次震惊。 老人笑了笑,“你好像忘了你有只猫在吕家”。 “山猫”?!陆山民心情有些复杂。 “或许,还有你写小说那位朋友”。 陆山民心里暗骂,‘狗·日的左丘,果然是你’! 老人淡淡道:“吕家三条人命换来一个合作,你不亏”。“再说,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仇人”。 “更有可能是我的命”!陆山民冷冷道,心里再次把左丘家的亲戚问候了一遍。 老人淡淡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他们是不好骗的,所以这场戏是戏也不是戏,每一场戏都不能靠表演,而得真做”。 老人再次给陆山民添上热茶,“而所谓真,就必须真得有人死”。 陆山民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这次前来并不是傻乎乎的一味莽撞,更多的是他相信左丘,他相信左丘不管怎么算计,都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但是,他只猜对了一半,这确实是左丘的谋划,但另一半却实打实的在拿他的命开玩笑。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左丘,我xx你个oo’! 第1434章 要一步步走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在大地上生存,遵守大地万物生长规则;大地承天,万物的生长繁衍依据天象的变化;天象变化遵从宇宙间“大道”的运行;而宇宙间的“大道”,则是世间万物本来的样子。 万物本来又是什么样子? 思绪飘回到遥远的马嘴村,村里虽人烟稀少,却是生机盎然,原始茂密的森林,七彩炫丽的花朵,嘶吼的猛兽,低吟的虫鸟。 鹞子山瀑布雄伟,山涧里小溪流水潺潺。 春天五彩缤纷,夏日翠绿如茵,秋季金黄火红,冬日苍茫厚重。 陆山民盘腿而坐,思绪如溪水般缓缓流动,神游太虚,仿佛站在苍穹之上俯瞰过往的一生。 他看见了一个小男孩儿,正坐在院子里数南飞的大雁,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花丛中追捕蝴蝶,看到了老神棍正坐在门口抠脚丫,看到爷爷正坐在堂屋看书,看到老黄正轮转斧头劈柴,看见黄九斤矫健的身形正与熊瞎子肉搏。看见马瘸子的老婆正与村东头的黄大娘吵架,看到了小黄在山道上奔跑如梭······看见了少年背着行囊,一路向东·····。 陆山民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空灵状态,天地无名,非静非动,若有若无,似空非空,众妙玄门!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明月当空。凝神感知,体内内气波澜不动,如湖水般平静清澈,心神一动,内气随意而动。 起身走向窗前,伸手一挥,窗户嘎吱一声打开,内气的涌动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差一分。 陆山民终于知道了‘意随心动,气随意动’的感觉,内气成为了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像手脚一样,无须刻意的调动内气转化为内劲,心意一动,指使所往。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白天干净的院子,再一次铺满了均匀的雪,月光在白雪的反射下,温和清冷。 对面的西厢房亮着黄色的灯光,里面传出低低的抽泣声,婉转凄凉。 陆山民走出房门,踏过铺满新雪的院子来到西厢房门前,抬手放在门上,犹豫了片刻,推门而入。 外面的冷空气随之涌入,吹得屋子里的火光明灭不定。 刚一只脚踏入屋子,陆山民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直到他反手关上门,那股杀意才稍稍减弱。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柏木棺材,棺材正下方的长明灯在快要熄灭之际又恢复了火光。 长明灯前是一个陶瓷火盆。 一身孝衣的少年跪在火盆前,一张一张的将手上的纸钱放入火盆之中。 陆山民走到近前,拿起三支香,弯下腰放在火盆上方点燃。 火光映照下,少年的脸庞清晰可见,一张一尘不染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也写满仇恨。 陆山民起身,对着棺材鞠了三个躬,将三支香插入了香盒之中。 “老前辈,一路走好”。 少年双唇紧咬,身躯颤抖,微微弯了弯腰还礼。 陆山民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回答,本来已流干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吧嗒吧嗒的掉进了火盆里。 “不管你信不信,我很敬重他”。 陆山民自说自语道:“他教导你天道有情,希望你做一个正义有德之人”。 少年微微抬起头看着陆山民,目光中除了恨意之外,还多了一丝惊讶。 陆山民淡淡道:“不用奇怪,因为我了解他”。“但是你的老祖宗却告诉你天道无情,并用事实证明了天道无情,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少年,“其实天道并没有定数,它是万物本来的样子,万物有万般姿态,道也同样有万般的模样。它有情也无情。它存在也不存在。对于有情之人来说,天道有情。对于无情来说,天道无情。对于相信它的人来说存在,对于不相信他的人来说就不存在”。 “天道到底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选择走什么样的道”。 少年嘴唇咬得更紧,怒目圆瞪。 陆山民面露苦涩,“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些吗?”“不是因为想获得你的谅解,而是因为我所讲的这些,是你爷爷用生命让我悟到的,是他的遗产,你应该知道”。 见少年无动于衷,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一个满心仇恨的孩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面对仇人,能够克制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有人杀了自己的爷爷,面对凶手,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应该做不到比眼前这个少年好吧。 陆山民再次鞠了个躬,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有停了下来,淡淡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或者想不通的地方,多想想你爷爷生前对你说过的话,他是个有大智慧的老人,相信你能从他的话中找到正确的道路”。 回到房间,陆山民躺在炕上,没有去感慨和忧伤,放空一切,安然入睡。明日一战,将是他有生以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战。 ·········· ·········· “老祖宗”! 见到吕不归,少年终于开口说话,声音颤抖,泪流满面。 吕不归怜惜的摸了少年的头,“憋了这么久,难为你了,想哭就哭吧”。 “哇、、”。少年跪在地上,抱住老人的腿,放声大哭。 老人轻轻的拍打着少年的后背,“哭吧,这次哭够了,以后就不会再哭了”。 少年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沾湿了老人的长袍。 直到哭得声音沙哑,哭得浑身无力才停了下来,低声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为什么要杀爷爷”? 老人淡淡道:“因为天道无情,它能夺走你至亲的人,能夺走你的生命,能夺走你的一切,直至你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但爷爷说天道有情”。 “天道也有情,就像你爷爷疼爱你,就像你会因他的死痛不欲生。就像我们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吕家,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自己的生命,甚至是灵魂”。 “老祖宗,我听不懂,我听不懂”。少年低声抽泣。 “听不懂没关系,以后你就懂了”。 老人慈祥的看着少年,“孩子,你要记住,每一个吕家人的生命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就像你爷爷,哪怕是躲在这茫茫雪山之中也无法逃脱。” “记住,千万不要忘了你的使命。你爷爷正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才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少年哽咽低泣,红肿的眼睛寒芒闪烁。 “我要给爷爷报仇”。 老人欣慰的笑了笑,“你知道报仇最关键的是什么吗”? “是杀死他”。少年脱口而出。 老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老人淡淡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吕家今日面临的危难就源于当年的漏网之鱼。当年若是除掉还在襁褓中的他,他又怎么能在今日害死你爷爷”。 少年紧紧的咬着牙关,狠狠道:“我记住了”。 老人满意的看着少年,“孩子,你以后走的路,注定是一条漫长且艰辛坎坷、荆棘满地的道路”。 “老祖宗、、”?少年心头大恸。 老人笑了笑,“老祖宗老了,是真的老了”。 “老祖宗,不要,您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少年犹如晴天霹雳,他一开始就发现老人从天京回来之后苍老了许多,但他只以为老祖宗只是受了点伤,以他的境界慢慢就会好起来。 老人摸着少年的脑袋,“老祖宗就像一口破了大缸,体内的内气无时无刻不再外泄”。 说着,老人看向另一口落满灰尘的棺材。 “墓地我早已选好,就在归兮观后山的吕家坟场,两块地挨着,也方便你以后祭拜”。 少年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在他的认知中,老祖宗是近乎长生不老的存在。 少年猛烈的摇头,哭喊道:“不会的,不会的”。 老人隐隐感到一丝心疼,这种感觉好陌生、好久远。 “明天你要仔细的看,能看懂多少是多少,看不懂的也要牢牢的记下来。不仅要看,还要仔细的感悟,能悟多少是多少”。 “老祖宗,我不要你死”。 老人神情渐渐变得严肃,“不许哭。记住,看的时候一定要忘记他是你的仇人,忘记我是你的老祖宗,忘记一切,顿悟之门玄之又玄,不能有半点杂念,你心中的杂念越多,记住的就会越少。只要越接近空灵状态,才越能看见门内的风景”。 少年紧咬着嘴唇,双颊涨得通红,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老人呼出一口气,“老祖宗还交代你一个任务,明天,你要亲自送他下山”。 看着少年的模样,老人终于有一丝不忍。转过身去。淡淡道:“报仇是一条漫长的路,要一步步走”。 第1435章 血槽如丝 清晨,雪停了,金色的阳光洒满了雪白的庭院,给这白色的世界带来一道别样的色彩,也给这冰冷的世界,带来一抹淡淡的暖意。 陆山民一大早起床,叠好被子,打扫了一遍房间,洗漱完毕之后走进了饭厅。 饭厅的桌子上已摆好了早饭。 馒头、包子、油条、鸡蛋、小米粥,还有冒着热气的牛奶。 老人和少年早一步来到了饭厅,老人坐在正北方,少年坐在与之相对南面,两人都没有动筷,等着陆山民的到来。 见陆山民走进来,老人含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说道:“虽然你是客,但老夫年级大,就舔着脸先把上座坐了,你不介意吧”。 陆山民没有回答,径直走了过去,坐在老人所指的位置,居于老人和少年中间。 坐下之时,陆山民余光看到了少年红肿的眼,以及眼中无尽的恨意。他没有在意,也从没期望昨晚的话能对少年有所作用。吕不归给他规划的这条不归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改变。 老人拿起筷子,淡淡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说着夹起一个馒头放进了陆山民的碗里,“此处不比天京,就只有将就吃了,招待不周也只没有办法了”。 说着又问道:“喝粥还是喝牛奶”? 陆山民看着老人,老人慈祥的脸上带着微笑。 微笑真诚不带丝毫作假,让人心生好感,若不是知道他是谁,这样的笑容足以欺骗世间所有的人。 老人此前的冷血无情是真,此刻的慈祥和善也是真。 看似矛盾,其实也不矛盾。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黑与白,没有对与错,没有好与坏,只有他所谓的道,所谓的信念。 陆山民不禁再次想起爷爷临终前给他的两幅字,‘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世事本无黑白,人心哪有黑白’。 陆山民此刻已不再去评价老人的好与坏,对于错,存在即是理,每人都有自己的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喝粥吧”。 老人亲自给陆山民盛满一碗粥,“天寒地冻,喝粥是最好不过了,暖胃、暖心,还提神”。 陆山民没有再看老人那张脸,接过碗就开始呼哧呼哧的吃。 三人静静的吃着早饭,喝粥的‘呼呼’声交错响起。 这是一顿普通的早餐,也是一副奇怪的画面。 普通得就像一家人的普通早餐,奇怪得就像一家人一样奇怪的用餐。 不管是对于少年,还是对于陆山民来说,都注定是一顿终生难忘的早餐。 三人食而不言,细嚼慢咽。 老人饭量不大,一碗稀粥,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吃完之后,含笑看着两人吃。 少年胃口也不好,一碗稀粥,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吃完之后,咬着牙冷冷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只专心的吃饭,心安理得的一个接着一个吃,就像在自家吃饭一样。 老人一直面带笑容,没有说话打扰。直到陆山民把桌在上的盘子一扫而空才看着少年说道:“男人就该这个样子吃饭”。 陆山民放下筷子,淡淡道:“小时候家里穷,爷爷常说一饭一汤当思来之不易,饭菜只能倒入肚子里,不能倒入泔水里”。 老人赞扬的点了点头,“家教甚好”。 少年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筷收进了厨房,厨房里传来锅盘碗盏相碰撞的清脆声。 老人背着手走进院子,抬头望着天上发白的太阳。 “艳阳高照杀人天,好天气啊”。 ·········· ·········· 出了归兮观,三人沿山而上。 老人走在最前面,陆山民在其后,少年在最后。 一路上走,树木变得越来越矮,变得越来越小,冰雪也由零零星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当零星的冰雪连成一片,低矮的树木消失的时候,除了常年的积雪之外,只有冰冷裸露的岩石,还有那裸露岩石上的耐寒苔藓。 老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这座山叫玉林山,不仅巍峨壮丽,而且随四时的更换,阴晴的变化,显示奇丽多姿。时而云蒸雾涌,玉龙乍隐乍现,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神态;时而山顶云封,似乎深奥莫测;时而上下俱开,白云横腰一围,另具一番风姿。” “你现在看到的是冬天的景色,若是秋天里,在阳光的映照下,山体晶莹剔透,通体发光,仿佛从青松翠草、烂漫黄花中横空出世,特别迷人”。 “元代李京路过此地曾做过一首《雪山歌》,玉林雪山天下绝,堆琼积玉几千叠。足盘厚地背擎天,衡华真成两丘垤。平生爱作子长游,览胜探奇不少休。安得乘风临绝顶,倒骑箕尾看神州”。“也幸好此地远在偏远塞外,要不然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俗人糟蹋”。 “再往上走,约莫半个小时就到日月坪,那里的景色更美”。 老人一边走一边讲,陆山民一边走,一边安静的欣赏。 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心胸也为之开朗。 但,身后投来的充满仇恨的目光并没有减弱,反而是越来越甚。 从出来开始,少年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前面的后背。尽管他一直在心中默念着‘忍’字,也无法完全克制自己仇恨的情绪。 这条路少年走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是他走得最艰难的一次。 翻过玉林雪峰,眼前豁然开朗。 陆山民没想到群山之中竟然会隐藏着这么大一块平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匪夷所思。 老人淡淡道:“这里就是日月坪,也是我们的赌场”。 陆山民抬头望天,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日月坪。东方太阳初升,西边月亮仍然挂在天空之上没有离去。 日月同辉,交相辉映。 老人也同样望着天空,良久之后,淡淡道:“你没有让我失望,一场战斗,一番谈话,一个晚上就能所悟良多。本来我以为我输定了,现在看来赢面又大了一分”。 陆山民淡淡道:“大了一分有几分”? 老人伸出三根指头,笑道:“一分”。 陆山民没有丝毫震惊和气馁,对方踏入化气几十年,别说自己还没入化气,即便是入了,也没有多大的胜算。“这么说来,我还是死定了”。 老人摇了摇头,“别小看这一分,之前你是十死无生,现在有了这一分,就有了死中求活的可能”。“内家借助天地之气为己用,关键在一个‘借’字,借多借少是有定数的,这就像去银行贷款,银行只会根据你的抵押物借给你相应的钱,一个道理。外家恰恰相反,不向天借,不向地求,而是不断的激发自身的潜力,关键在一个‘激’字,人体的潜能有多大,就像人心的复杂有多繁杂一样,是没有定数的。内家一旦从优势跌入劣势就差不多能断定输赢了,而外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还不算是输”。 老人说着笑了笑,“这一分是你我实力的对比,剩下的九分,就得看你身上能激发出怎样的奇迹”。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在这个雪舞时节,静默无边的思绪,细碎的六角精灵,翩跹的形态象柳絮,象芦花,象蝴蝶,如醉如痴的凝望,那一朵朵晶莹中浸润着我的梦想,雪,落在山巅、落在树林、落在房檐,勾勒出不同风景的美丽弧线,在微露的月光映衬下,闪耀熠熠粼光,融合在朦胧的视线里,若有似无,一片纯白。 道,可道,不可道,不必道。 道,是万物,是他,是你,也是我。 我既是道,道即是我。 老人看着陆山民身上气质的变化,微笑的脸庞闪现出一模淡淡的惊讶,他突然觉得应该再加上一分。 万籁俱静,天地凝固。 乍然间,陆山民睁开眼睛。 相隔数米,人到、拳到、气到。 眼看老人将被这一拳打中,站在远处要紧牙关的少年差点叫了出来。 拳打中了,但打中的只是一道残影。 在少年的眼中,完全没看到老人是怎么移开的。 “凝神静气,看好了”! 少年恢复了神志,强行调动起内气稳住精神,瞪大眼睛。 一掌! 看上去轻飘飘毫无威慑力的一掌打来,陆山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 “喝”!窍穴之内的内气瞬间聚集在拳头之上,意念一起,气化为劲,与手臂的肌肉细胞爆发出的力量合二为一。 “轰”!大雪漫天,方圆数十米被白色的雪花所遮盖。 陆山民倒退出去十几米,右臂骨节咔咔作响。 不待前冲反攻,令人心悸的威胁从四面八方涌来,密不透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气化万物,万物化箭。 天地间扬起的雪花不再那么温和柔软,以肉眼的可见的速度相互凝结,凝结成万千利箭,织就天罗地网。 在感觉到威胁的瞬间,陆山民双腿弯曲,双臂护头,大喝一声,凌空冲起,从天上撕开一道口子冲了出去。 脚下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刚才站立之地,万千有形之箭射穿厚厚的积雪,深入山石,发出沉闷的咄咄声。 而此时,陆山民双臂的衣服破成碎片,胡乱挂在手臂之上,鲜血浸透了这些碎布,条条血红。 裸露的手臂上,箭痕累累,血槽如丝! 第1436章 终究还是失望了 从一开始,陆山民就落入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他一次又一次被击倒,一次又一次的起身,一次又一次被击退,一次又一次发起反攻。 双脚在大雪坪上生生犁出道道沟壑。 原本平整的日月坪,此时沟壑纵横如阡陌小径。沟壑深透厚厚的积雪,被积雪掩盖不知多少年月的黑色土石终于见到了阳光。 老人衣带飘飘,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间尽显飘逸空灵,一拳一掌信手而来,踏步游走间如闲庭散步,所过之处,仅仅是留下浅浅的脚印。 老人脸上不悲不喜,随意跨出一步就是数米,边走边说道:“怎么,就这点能力”? 陆山民半跪在地,脑袋嗡嗡作响,刚才那一掌正中额头,强大的内劲不仅将他整个人打退出去十几米,更是让他的五感六识都遭受到短暂的封闭,甚至连老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听得不真切。 强忍着天旋地转起身,体内气机疯狂的运转。 “我刚到东海的时候,代表金融高专打过一场散打比赛,你如果了解过的话,应该知道现在说这话还早了点”。 老人额了一声,再次随意踏出一步,又是靠近几米。 “想起来了,之前听吕铣讲起过,据说为了争风吃醋,被人打倒在擂台上,在医院昏迷了两天”。 陆山民伸手拉下衣服的拉链,开始一件件的脱掉身上残破的衣服。 “这些年,我经历过无数的战斗,其中大部分都是生死一线。但其实都没有那一场擂台赛艰难。” 老人额了一声,“这么说来,现在论输赢确实还尚早”。 陆山民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裸露了出来,古铜色的肌肉在呼吸之下此起彼伏,虽然这一身不算太壮的肌肉看上去不够野性,但却给人一种充满无穷无尽力量的感觉。 “你刚才说我只有一分机会,其实我并不认同”。 老人笑了笑,再次跨出一步。“你觉得不止”? 陆山民双拳渐渐握拢,“我在金融高专的时候,教练告诉我,一个人的实力不仅仅体现在技术层面和体能层面,也体现在意志力和毅力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意志力和毅力不过是愚蠢的表现。不过,我希望他说的是对的”。 陆山民上前一步,“在我彻底断气之前,你给我的每一次打击都是激发我潜能的养料”。 “很好”。老人伸出一手,脚下积雪腾升。“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话音一落,老人伸出去的手轻轻一握,积雪疯狂涌向陆山民。 顿时,陆山民眼前白茫茫一片。 不待他冲破积雪的围堵,一股巨大的威胁从身后传来。 陆山民没有躲避,屈膝札马,绷紧全身肌肉。在这一掌将到未到之时,身体反向发力向后仰,主动迎接上这一掌。以利用全身的力量止住不让自己的身体被打出去。 “砰”!一股巨大的掌力打在后背之上,强悍的气机疯狂的撕裂着背部肌肉,几缕透过肌肉防护的气机顺势涌入体内,牵动着体内的气机掀起滔天巨浪。 千钧一发之际,陆山民强忍着背部肌肉的疼痛和外来入侵气机的给五脏六腑带来的割裂,反手抡拳砸去。 与远高于自己境界的内家高手对决,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接近对方。只有在近距离之下才有可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一拳砸过去,身体立刻反转,不管,也来不及管这一拳是否打中,脚下猛蹬跃出,一连串的拳头疯狂打出。 冲破雪雾,陆山民一路向前紧紧咬住不放,老人清点双脚一路后退。 拳头离老人的身体进有一拳之遥,但却是咫尺天涯。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腿部窍穴中的气机迅速涌入大腿肌肉之中。 “喝”!陆山民低喝一声,大腿肌肉爆发力与内劲叠加在一起,整个人如炮弹般射出。 压肩、抬肘,肘部奔着老人额头而去。 老人大手一挥,抵住陆山民的肘部。 一个向前,一个向后,两人在大雪坪上一路直行,溅起积雪四溅。 老人的抵在陆山民肘部的这一掌力量不大,但暗有乾坤。借助陆山民的撞击力量加快后退速度,内劲巧妙的推拉牵引着陆山民强大的力量,无形中让陆山民无法将力量攀升到极致。 遇强则强、遇刚则刚,陆山民的一拳可以碎石,却打不碎棉花。 所谓一力降十会,前提是力量大到完全碾压的地步,否则,蛮力在技巧面前也是枉然。 但是,陆山民不仅仅是有一身蛮力,他对自身内气的掌控也依然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存在。 借助力量暂时压制住对方的时刻,陆山民体内内气瞬间从奇经八脉之中涌入手臂,与对方手手掌上的气机餐绕在一起,以打乱对方以柔化刚节奏。 两人带着呼呼风啸狂奔上百米,但这一切也只是在瞬息之间,陆山民体内的内气疯狂涌出,与老人掌间的内气交织撕咬。 刹那间,陆山民前冲的虚无感消失,身上的力量开始尽数涌出,手肘也随之向前一分,将老人抵在手肘上的手掌压缩了一分。 老人脸上露出一抹惊讶,脸色也变得微微苍白,他这一生与无数高手交过手,但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打法,不过这很正常,因为陆山民是唯一一个真正内外兼修的人。这种内外家同时运用,相互补充的打法,世间仅有。 少年站在远处,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颠覆了他认知的战斗。虽然两人之间的招式大多看不懂,但他能感觉到自身认识的变化。这就像一个一直生活在山底的人,看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平淡无奇,但当他有一天站在山巅的时候,再往下看,却是一番令人心神激荡的景象。 如果说战斗的场面只是给了他视觉上的颠覆,那他所感知和所悟的对他精神上带来了更大的冲击。 在他的眼中,老祖宗代表了天道,而这个仇人代表着世间罪孽深重的俗人。 天道对这个俗人发起一次次残酷的镇压,但这个罪孽深重的俗人不但没有忏悔屈服,反而发起一次次反天的反抗。尽管这种反抗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力,但却不是悲哀和无助,而是波澜壮阔、气势恢宏。 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爷爷所讲的天道正气,不断的浮现出老祖宗所说的天道无情。 天道?真的代表一切吗。第一次,他对天道产生了质疑。 老人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老人身上就气机大盛。 磅礴的气机不再是从老人体内而来,而是冲天而降。 陆山民神色突变,终于明白老人刚才所讲借天地之气是什么意思,那并不是拿体内的内气来比喻,而是真正从天地之间借气。 磅礴的气机如海浪般袭来,与之相比,自身气机是那么渺小得如涓涓细流,微不足道。 刹那间,陆山民涌出的气机就被海浪般奔涌而来的天地之气所淹没。 陆山民手肘处的牵引之力变得巨大无比。 恍惚间,天地之力让陆山民产生一丝无力感。 巨大的危险感让他意识到必须立刻脱离开与老人的接触。 但是,已经晚了。 滔天的气机将他笼罩得密不透风。 下一刻,身体一轻,浑身的力量竟然无法释放。 只见老人抵住手肘的手掌一转,随之大袖一挥。陆山民直接被抛向了天空。 旧力已失,新力未生,内气被完全压制,又身在空中无处借力。 来不及细想,就在被抛入空中的瞬间,陆山民紧绷全身肌肉,双手交叉护住胸口。 也就在这是,老人已经紧随其后一跃而起。 两只干枯的手掌以看似慢,实在快速无比的速度交叉拍出,一掌一掌的打在陆山民身上,将他送入更高的高空 “砰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陆山民清晰的听到肌肉的撕裂声,骨头的战栗声,以及五脏六腑的震动声。 打在身体上的内劲并不狂暴,但缺犹如电钻一样深深的钻入肌肉,破开肌肉的层层防御。 涌入体内的内气也并不狂暴,但却像无数的锯齿一般割据着全身的筋脉。 外来的内气沿着经脉一路前行,所过之处,疼如刀割。 最后一掌,老人反手向下,一掌拍在陆山民背心。 陆山民身体急速下坠,如炮弹般砸向地面。 轰隆隆一声巨响,炮弹在地面爆炸,积雪漫天,整个日月坪为之一颤。 少年放眼望去,日月坪上,已经看不见仇人的身影,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他的眼中释放出欣喜和激动的光芒,双唇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死了吗’?他相信那人已经死了,因为他刚才感觉到了天威,老祖宗的那一掌就是天威,凡人是不可能对抗天威的。 即便侥幸没死,但那又能如何,只剩一口气,也不过是多一掌的问题而已。 老人飘然落地,站在深坑的边缘,脸上带着淡淡的遗憾。 “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 第1437章 原来这就是衰老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地静默了下来,时间也就此停滞。 唯有零零星星的雪花和轻啸的寒风在悄悄的证明着世间还在运行。 少年的双唇冻得紫乌,但他的手掌心中却全是汗水。 他朝着深坑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心脏砰砰狂跳,脑袋嗡嗡作响。他死了?就这么死了?他很兴奋,爷爷的仇终于抱了,老祖宗不用死了。他也有些失落,爷爷的仇本应该自己这个孙子来报。 第二步、第三步,少年越走越快,最后近乎跑步般跑向深坑。 随着距离的靠近,老人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老人又老了,额头的皱纹更深,深得像一棵古树的树皮,脸色更加苍白,白得像大雪坪上的白雪,毫无血色。 “别过来”!老人一声低喝阻止了正加快速度跑过来的少年。 少年茫然的停下脚步,身体的惯性让他继续向前滑行了数米才停了下来。 刚停下,少年就感觉到地面震动,震动从开始的难以察觉到慢慢的剧烈颤动,深坑附近的积雪肉眼可见的向上凸起,仿佛地底下有一个怪兽立刻就要破土而出。 “回去”!老人大袖一挥,一股巨大的寒风扑面而来,少年仍然还处于盲然的状态之中,借着寒风的力量轻点脚尖向后跳跃。 就在他第一个跳跃落地之时,一声如野兽般的吼声从深坑之中冲天而上。 紧接着,他看见深坑附近的积雪冲上了天空,黑色的石头如炮弹般四向炸开。 老人须发飘摇,大手在空中挥舞,将飞向少年的石头尽数拦下。 少年不敢停留,落地之后立刻转身,埋着头一路狂奔,直到跑回之前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再次回身,他看见陆山民的身形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大雪坪之上。 虽然距离较远,但他仍然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那已经不像是一个人,是魔鬼,全身被鲜血覆盖,身上的气势压抑得令人窒息。 少年小时候曾在雪山之中遇见过野生的东北虎,此时,那人给他的感觉就如当年遇上那头东北虎一般。 老人牵起长袍抖了抖,刚才在为少年阻挡飞石的时候,有几块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弄脏了他青色的长袍。 “你伤得很重”。 陆山民确实伤得很重,身上数不清的划痕,随着一呼一吸之间,鲜血从那些划痕中渗透而出。 古铜色的皮肤红得鲜艳夺目,其中,黑色的经络清晰可见。肩头出肌肉撕裂,血红的肌肉下,隐隐可见白骨。 但是,他身上的生机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旺盛。 疼痛,死亡,会给人带来痛苦和恐惧,但同样也能给人带来死而后生的抗争。 每一个肌肉细胞都不想死,它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它们要奋起反击,它们开始爆发出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力量。 呼吸,全身的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贪婪的呼吸,在集聚着力量。 陆山民没有说话,高高跃起,越过深坑,他要将全身肌肉细胞的力量倾泻到老人身上。 老人抬头看着这具魔鬼般的身体,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从天而降,竟然隐隐锁定住了他气机的运转。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南山与陆晨龙一站的时候有过。虽然不及那股气势的强悍,但里面蕴含着的坚决和霸道半点不差,尤有过之。 老人身形后闪,脚踏太极,双手结印朝天。 “再借我一道天地浩气”! 方圆之内,天地之间,气机骤起! 四面八方的气机齐聚于老人双掌。 轰隆隆,惊雷炸响! 气浪铺天盖地,卷起千堆雪! 陆山民身形还未落地,整个人弹射而去,坠落于数丈之外的雪堆之中,溅起漫天雪花。 下一秒,那道鲜红的身体破雪而出。 他开始踏步狂奔,开始跳跃,开始拉伸手臂。 气势叠加着气机在空气中撞出声声气浪,拳头打破凛冽寒风,破浪而来。 老人双掌翻飞,迅速结印,双掌带着天地之气在空气中卷起一个巨大旋涡。 拳头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砸下,仿佛要在天空中砸出一个洞来。 “给我破”! 天地间再次响起一道雷声,陆山民的身体再一次被打飞出去。这一次,陆山民坠落之地更远,在雪地之中砸得更深。 老人须发震荡,后退了一步,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 陆山民再次从雪坑之中冲天而出,他伤得更重,鲜血连他的双眼也染红,但是,他身上的气势不减反增,身上的气机虽散却不乱。 再一次,他发起了冲锋。 少年站在远处,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战斗。 他天赋极佳,十二岁踏入易髓境,十三岁的时候就踏入易髓境中期,十四岁就稳固了中期境界,十五岁就踏入了易髓境中期巅峰。他与爷爷交过手,与道观里的师兄交过手,也下山与一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交过手,他以为他懂得什么叫战斗。 但现在他明白,以前的那些所谓的战斗,实际上与小孩子过家家无异。 这种战斗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更给他带来深深的灵魂冲击。 他不明白,那人明明会输,为什么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明会死,为什么还要反复的去送死。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悍不畏死,到底是什么给了他继续下去的自信。 要是在以前,他会认为这样的行为是愚蠢和鲁莽,但他知道这个男人不愚蠢。 向死而生,求死而战。 他更加憎恨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了他爷爷,也因为他试图打破天道,打破规则。这不仅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是一个不知敬畏,凶残成性的野蛮人。他就像一个原始社会的野人,与凶猛的野兽一样,身上充满了动物的野性,没有人类的文明。 陆山民已经记不清自己发起了多少次攻击,身上的剧烈疼痛已经让他麻木,沉重的呼吸预示着体内的气机已经近乎枯竭。 老人已退出去不止一步,手掌的颤抖也更加剧烈。在这个世界上,借任何东西都是要还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向人借钱要还,向天地借气依然要还。 如果借钱不还,债主会找你麻烦,即便债主拿你没有办法,你也会受到世人的唾弃,受到世人的耻笑,从此以后,不会有人再愿意借钱给你,也不会有人再愿意帮助你。 同样的道理,向天地借气也一样还,拿自身炼化的精气去还,还不还不上就的拿生机去还。 老人的身体早在南山一战之后就破了个大洞,虽然极力的修补,但仍然无法完全挡住体内精气的流逝,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精气去还。 面对陆山民的无休止的反攻,他勉强修补的漏洞已经完全打开,此刻他犹如四面漏风的墙,已经无法遮风避雨。这堵墙能不能屹立不倒,或者什么时候倒下,不仅仅取决于他自己,更取决于对方什么时候倒下。 看似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他知道,这才生死之战的开始。 从这一刻起,意志力已经不仅仅是对陆山民的考验,也同样是对他的考验。 老人后退已经不止一步,陆山民冲锋也同样没有之前的速度。 老人的精气在流逝,陆山民身上的力量也一样在衰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爆发出最强悍的那几拳之后,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空虚无力。 尽管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尽管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尽管他很想躺下来休息。但是,他没有停止,依然坚定有力的踏出坚实的步子,每踏出一步,雪地上都会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起身、迈腿、踏步、小跑、狂奔、跃起、砸下······陆山民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整个身体砸向老人。 老人结印的双手剧烈的颤抖,“以老夫之命,再借一次”。 “轰”! 陆山民再次倒退飞出,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重重砸进雪地里。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起来。 老人蹭蹭后退数米,身体摇摇晃晃堪堪站立不倒。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衰老无力。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因衰老而躺在床上连起身也困难的老人,亲眼见过太多因生机消逝连眼皮都无力抬起的老人。 但是,作为一个活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却从未体会到过什么是衰老。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五脏六腑的衰老,是那么的无力和脆弱,那就像是一台锈迹斑斑的破车,只要稍稍受到外力撞击就会散架。 他想走过去看看陆山民死了没有,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身体仍然停留在原地,这个时候他发现他的意识已经无法控制他的双腿。 老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陆山民坠落的地方。 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灵魂与他的肉体分离了。他仿佛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衰老的身体。 “原来这就是衰老的感觉”。 第1348章 俗不可耐 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片片雪花从天空落下,从眼前飘过。 冷,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包围着他,侵蚀着他,穿透身上的衣服,穿透衣服下的皮肤,侵入内脏,侵入灵魂。 少年站静静的站在原地,遥望着远处矗立的身影,那道身影已经一动不动了很久,像一座雕像般毫无生气。 雪越下越大,零星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扑扑簌簌。 填平了纵横交错的沟壑,覆盖了冻土下溅射出的土石,缓缓修复着战斗的伤痕。 少年等了很久很久,从兴奋到不安,从不安到害怕,从害怕到绝望。 他再一次迈开了步子,朝着那座雕像般的老人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和心脏都在颤抖。 这是一段遥远的路程,比天之涯海之角还要遥远。 “过来”。一声苍凉的声音打破了天地间的安静。 少年热泪盈眶,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大雪坪上狂奔。 一路上滑到了无数次,连滚带爬的飞奔道老人身边,扑通一声跪在老人身前。 “老祖宗”! 白色的雪花覆盖了老人青色的长衫,落满了老人银白色的头发,看上去像一座雪白的雕像。 老人的眼皮跳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明亮,眸子也不再漆黑。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孩子,老祖宗要走了”。 “不”!少年轻声哽咽,他还没从失去爷爷的悲痛的走出来,他还接受不了老人又离开他。 如果说爷爷的去世带给他的仅仅是无尽的悲痛,那么老人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悲痛,还有对未来无尽的恐惧和无助。 从小到大,都是爷爷和老人陪伴着他,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天道武道,教他人间世事,在他的世界里,两位老人就是他的一切。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昨日还在廊下喝茶下棋,今日就要剩下他一人。 想到从此以后,这茫茫的大雪山之中就只剩下他一人,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老祖宗,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老祖宗只能给你领路,但没办法替你走完一生的路。自己的路,归根结底是要自己去走的”。 “老祖宗”,少年仰着头,低声抽泣。“求求您,不要走”。 老人缓缓的闭上眼睛,像是没有力气说话了一般,半晌之后才悠悠说道:“老祖宗老了,是真的老了,也累了”。 “您不老,您有天地之气滋养,您还能再活一百年”。 “偷天也好,借天也好,早晚都要还的。老祖宗已经还不上了”。 少年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老人悠悠的问道:“还记得我的话吗”? “嗯、、” “说给我听一遍”。 “不入化气,不离开归兮观”。“还有呢”? “送他下山”。少年哽咽道。“但是他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老人喃喃道。 “我相信他没有死”。老人补充说道。 少年抬起头,眼中闪着寒芒。 老人再一次睁开眼睛,眼睛空洞无神。 “老祖宗再告诉你一个字——忍”。 少年紧紧的咬着嘴唇,“我忍不了”。 “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不容易,但正因为不容易,才显难得”。 “为什么”?少年仇恨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老人喃喃道:“我问你,如果你今天杀了他,以后的日子你该怎么过”? “我、、”少年脑中一片空白。 “你需要他”。 “我····”。 “现在的吕家也需要他。吕家经历过无数的起起落落,遇到过无数的艰难险阻,这些劫难中,哪怕只有一次没有跨过去,都不会有今日的吕家,也不会有今日的你我。” “现在,我们吕家再一次遇到了劫难”。 “孩子,凡是劫难,都不好过,好过的都不叫劫难。” “他早该死,在他还不足以引发这场灾难的时候就该杀了他。他晚也该死,不仅仅是因为吕家有太多人因他而死,更因为他这样的人从一生下来就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随着他的成长,早晚会成为吕家的心腹大患”。 “但偏偏他现在不该死”。 “老祖宗···,我听不懂·····”,老人的脸庞停滞在最后的微笑上,空旷的日月坪上,只有少年的哭泣声和寒风的呼啸声,他再也没有听到老人的回应。 不知道哭了多久,少年的眼泪哭干了,身体也哭累了。他缓缓的起身,老人彻底被白雪覆盖,成为了一具站立的雪雕。 环顾四周,新雪治愈了日月坪上纵横沟壑的伤痕,洁白如初,平整依旧,看起来与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毫无分别。让人怀疑刚才惊天动地的战斗是否真实存在过。如果存在过,为什么和来时一样。如果不存在,为什么老祖宗不在给他回应。 少年放眼望去,天如此之高远,地如此之辽阔。天上地下,只剩下他一人。 “啊”!!!!!少年仰天大吼,悲痛、寂寥、愤怒、仇恨,还有恐惧,同时也有抗争。 吼声在日月坪上蔓延,在天空中荡开,在山谷中回响。 目光落在不远处稍稍隆起的积雪上,少年朝着那里缓缓前行。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的心脏如战鼓般雷动。 站在积雪隆起的地方,少年的胸膛剧烈的起伏。 站立了良久,他终于蹲下身子,颤抖着双手一捧一捧的扒开雪堆。 终于,他看到了雪下的人。 先是看到了腿,强壮的大腿上千疮百孔,血淋漓的肌肉组织翻开耷拉在两侧,能清晰看到里面经脉在微微的跳动。 再是看到了裸露的胸膛,坚实的肌肉上密密麻麻的血槽,就如之前大雪坪上沟壑,纵横交错。 最后看到了脸,额头上深深陷进去一个坑,两条眉毛如剑,高挺的鼻梁如山,眉毛下双眼紧闭,鼻梁下双唇微开。双颊如刀斧修饰,给人以杀伐之感。 双年眼中满是仇恨,瞪圆的双眼充满了血丝。 他的双手缓缓的伸向他的脖子,接着,开始用力,他看见那人的脸色变得青紫,渐渐的只有了出气没有了进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为什么你要杀死我至亲至爱的人?为什么你要让我变成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 “为什么”? 少年放开了手,瘫坐在地上,扬天长问,“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 ·········· 不管多么自信的人,总有一天,他的自信会被虐得体无完肤,会被打击得怀疑人生。而这个戳破自信的契机往往是一个令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方式登场。 比如,一场麻将。 如果说一天、两天的输赢可以用运气来解释,那么连续数天的血洗,足以生生摧毁一个人的所有不服。 一连数天数天之后,欠条已经累成了厚厚的一摞。 这个时候,田岳和吕震池才深深的理解到什么叫做碾压,才明白吴民生所言非虚。 “不打了”。田岳在写完一张欠条之后,推倒了麻将牌,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我也不打了”。吕震池也叩倒了身前的麻将牌,一脸的沮丧。 纳兰子建含笑看了看两人,“这么快就认输了”? 田岳淡淡道:“认输又怎样,不认输又怎样。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怕是你要杀我们,又如之奈何”。 纳兰子建笑了笑,“大不一样,比如,你们之前端正长辈的架子,高高在上跟我说话,而现在就要温和多了”。 吕震池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我承认你是个天才,在各方面都是天才,但是我们依然不接受你的侮辱”。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面子这个东西,明明没什么意义,但确确实实很有意思”。 田岳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坦然。“我们已经认输了,你也该进行下一步了吧”。 纳兰子建朝一旁的龙力招了招手,将龙力手上厚厚一叠的欠条拿了过来,一张一张的递给三人。 “你一张,你一张,你一张,你再来一张,坐排排,吃果果····”。 三人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分发欠条,没有像之前一样因为纳兰子建的无礼而怒不可遏。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发完欠条,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纳兰家的江山可不是打麻将赢来的,既然三位已经服输了,这些欠条也就没什么用了”。 田岳撇了一眼还回来的欠条,“你想要什么可以明说,但我事先说明,并不是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扫了眼三人,“你们觉得我想要什么”? 吕震池淡淡道:“不管你想要什么,本质上你想要的无非就是钱与权,名与利”。 “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 “俗”。笑声嘎然而止。“俗不可耐”。“低,格局太低”。 田岳和吕震池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看向吴民生,但后者神色平静自然,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第1439章 条件 对于纳兰子建的无赖习气,这几天,田岳和吕震池是深有体会。“所谓高雅格局,不过是给别人洗脑的说辞而已,这里也没有外人,就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故弄玄虚了”。 “我可是个读书人”?纳兰子建嘿嘿笑道。 田岳和吕振池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读书人?在座的谁不是读书人,现在这个时代,读书人不是什么稀有品种,‘读书人’三个字也并不代表着有多高尚”。 “啧啧”,纳兰子建叹息道:“看看,这是一个多么可悲的时代”。 吕震池笑了笑,“你纳兰家虽是书香门第,但我吕家也不遑多让。你纳兰子建虽说读了不少书,但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个时代可悲”。 纳兰子建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吕叔叔认为读书人应该是什么模样”? 吕震池淡淡道:“孔子曰仁,孟子曰义,内心仁慈,行为正义,不为私利,天下为公”。 田岳说道:“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吕兄所说的读书人。现在的读书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简单明了。凡是读过几本书的人都可以叫读书人。读书的目的也很简单,底层人读书是为跨入更高的阶层,顶层的人读书是为了更好奴役底层。要说读书人,当今世上人人都是读书人,也人人都不是读书人。天下乌鸦一般黑,不管你们纳兰家‘书香门第’这块牌子包装得多么绚丽夺目,本质上也跳不出‘名利’二字”。 “精辟”。纳兰子建竖起大拇指,“两位叔叔不愧是人中龙凤,所说字字珠玑,一针见血”。“所以啊,你们不觉得无趣吗”? 吕震池淡淡道:“所以,你大可不必拿‘读书人’三个字来消遣我们。它只不过是一个工具,就像农民的锄头一样,只是生存的工具。只不过没人敢说出口而已”。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正因为如此,难道不很无趣吗”? 吕震池皱了皱眉头,:“这只是一个客观现象,与有趣无趣没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们也是豪门之家出生,即便有过一段困难时光,那也不用为温饱问题发愁,就不能追求一下更高的境界。人人都一样的世界有趣吗?你们不觉得做人要做一个与别人都不一样的人才不枉来世上一趟吗”。 说着指了指吕震池,“就比如你的儿子,吕松涛,就比你有趣得多”。 吕震池和田岳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抹不可思议。吕震池自然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在他看来,吕松涛没有经历社会险恶磨难,就像一只关在笼中保护得很好的金丝雀,不知人间艰险。在他看来,吕松涛的想法和行为只不过是一种未经世事的幼稚的表现。 但纳兰子建是一个幼稚的人吗? 田岳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在他的眼中,纳兰子建是所有豪门子弟中最成熟,最阴险狡诈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最纯粹的读书人沾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血淋淋的斗争中成为纳兰家的家主,还能把他这样的人算计的死死的。 他们无法相信,也绝对不会相信。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们非常清楚纳兰子建是个斯文扫地,毫无底线的人。他所读的一切的书,不过都是他的工具而已。 “不信”?纳兰子建得意洋洋的问道。“那你们可以换个角度想,你们可以认为我是一个高傲自负,标新立异,不屑于与普通人为伍的人”。 田岳和吕震池皆是警惕的盯着纳兰子建,他们知道,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实际上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看似天马行空的胡诌乱吹,实际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明确的目的,一不注意就很可能在心理上被他拉进沟里。 “既然我们已经认输,有什么话呢就直说,没有必要兜兜转转”。 “我只是想让几位叔叔更加了解我而已,既然你们急不可耐,那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了”。纳兰子建顿了顿,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陆山民在哪里”? 两人先是楞了一下,随之又笑了笑。田岳淡淡道:“纳兰贤侄,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问出这么好笑的问题。我们自大罗山下被你劫持来之后,时时刻刻都在你的监控之下,你觉得我们会知道吗”? 纳兰子建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过,笑道:“那倒未必,两位叔叔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人,说不定知道呢”。 吕震池摇了摇头,“陆山民失踪了倒确实让我很意外,不过连你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更加不可能知道”。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不是暗中与他结成同盟了吗”? 此话一出,不仅是田岳和吕震池,就连在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吴民生也猛然睁大了眼睛。他们不是没领教过纳兰子建天马行空的跳跃思维,但还是被他毫无逻辑的话语所震惊。 田岳黑着连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纳兰子建微微转头盯着吕震池。 “纳兰子建,你的脑洞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在我面前,两位就不必再装了吧”。 “我们与陆家恩怨不是一朝一夕,牵扯到几代人。你觉得可能吗”? 纳兰子建又看向田岳,“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新仇旧恨,纠葛缠绕,确实不太可能。但正因为不可能才可能骗过影子”。 田岳淡淡道:“影子虽然可怕,但他们有他们的顾忌,我们几家树大根深,他们还没那个本事无声无息的将我们连根拔起。陆山民不讲规矩,铁了心要赶尽杀绝,我们又岂能坐以待毙”。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反复在脸上游走。 田岳淡淡道:“即便我们肯,他陆山民肯吗?与他这样的合作,岂不是把后背交给了敌人”。 纳兰子建看了两人半晌,喃喃道:“这就奇怪了”。 田岳淡淡道:“我看奇怪的是你”。 纳兰子建起身,背着手在大厅里走了两圈,再次走回到麻将桌前。 “会不会这是你们两家两位老爷子的决定,连你们也隐瞒了”。 田岳和吕震池心头皆是一震,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在龙尾阁那个电话。电话中,老爷子虽然下达的命令是借机除掉陆山民以绝后患,但事实是不但没有除掉陆山民,自己反而险些丧命。 特别是吕震池,当初去大罗山前,山猫主动承认自己是卧底,还提出要谈判。前半截他在场,但是后半截他与吕汉卿都出了书房,只有老爷子与山猫一人在书房。 纳兰子建的目光落在吕震池脸上,“吕叔叔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吕震池回过神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纳兰子建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随之呵呵一笑:“看来两位老爷子是宝刀未老,要亲自下这盘棋啊”。 田岳和吕震池眼皮皆是一跳,这一点他们不是没想到过,听纳兰子建这么一说,更加有几分相信。但是,不管老爷子的想法是什么,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如果真被纳兰子建看破,将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田岳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吕震池也紧紧盯着纳兰子建,他也很想知道答案,虽然他发自内心的不太相信纳兰子建会和影子同流合污,毕竟纳兰子建与他们算是同一阶层,不可能自己挖自己的墙角。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再次坐下,“实不相瞒,影子主动联系过我,他们想与我合作,还提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你、、”!两人脸色陡然一变,额头竟然冒出意思冷汗。 纳兰子建撇了眼两人精彩的表情,笑着问道:“你们不想知道他们给我开出的条件吗”? “什么条件”?!田岳冷冷的问道。 纳兰子建看向吴民生,笑道:“吴叔叔,你不是说我哪来的胆子和胃口吞下所有吗,你说得没错,他们也认为我没有那么大的肚子吞得下。所以他们答应给我三分之一,而且我有优先选择权,在你们三家中任意选一家”。 “你”!田岳终于坐不住,抬起手指着纳兰子建的鼻子,破口大骂:“纳兰子建,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想当初你遇到困难找上我们家老爷子,我们田家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你口口声声大家同气连枝,背地里早已背叛了我们”。 吕震池也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你找上我们吕家,极力说服我们联手吞下影子的财富,原来你首鼠两端,联合我们是假,联合他们才是真,是你一步步把我们引入了影子布下的陷阱,你这个叛徒,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第1440章 哪里又说错话了 纳兰子建笑嘻嘻的看着气急败坏的两人,“我说两位叔叔,这几天麻将白打了吗,怎么还那么沉不住气呢”。 田岳和吕震池当然生气,在他们之前看来,纳兰子建无非是想得到好处,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纳兰家还没有那个肚子吞下任何一家。但是如果与影子联合在一起,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这是他们的底线,触碰到这条底线,是家族延绵传承的信仰。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脑袋瓜子里面想的事什么,整天为家族啊,子孙后代啊,操碎了心。我爷爷如此,我大伯如此,二伯如此,你们也是如此。人生短短几十个春秋,应该让自己活得更有趣更有意义才对啊。百年归天,人死卵朝天,家族在不在?子孙活得好不好”。 “你懂个屁”!吕震池怒目相瞪,“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你父母生你养你,没有你爷爷对你的悉心栽培,你能在这里大放厥词吗”。“家族是一种传承,这不仅仅是基因的传承,更是精神的传承,你睁眼看看,各个领域,凡是出人头地的人,哪一个背后不是有着家族的传承和积累”。 田岳冷冷道:“你是装着明白装糊涂,当今世界,顶尖的杰出人物有几个是寒门出生,别说政商两界,哪怕就是科技、文学、艺术这些凸显个人天赋的领域的杰出人物,往上倒推两三代,没一个是普通人。就连人人都认为是农民出身的当世神农,祖上也不是寻常之人。而这背后,除了有家风传承之外,更有隐藏在背后的家族财力支撑。没有家族财力支撑,哪怕就是惊才绝艳之辈,能出人头地的也是凤毛麟角。就拿陆山民来说,哪怕历经三代,一样是难以登上大雅之堂”。 纳兰子建瘪了瘪嘴,不以为然的说道:“说来说去还是子孙后代牛逼,关他们祖辈什么事,人死如灯灭,人都不在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子孙后代牛不牛逼,关他们屁事”。 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民生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怒气,哪怕是接触了纳兰子建很久,今天听到他的话,也一样震惊和愤怒。纳兰子建的这番话严重突破豪门家族的价值底线,以前不管纳兰子建多么乖张无理他都可以接受,但这种动摇豪门根基的话,比杀人诛心还要狠毒。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要有着共同的家族理念和信仰,不管纳兰子建的目的是什么,至少都还算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即便有矛盾也是内部矛盾。但是现在说出这种话,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也完全动摇了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田岳紧紧的握着拳头,以前他不止一次感叹自己的儿子不如纳兰子建,现在看来,若是田衡向纳兰子建这样,他会毫不犹豫一巴掌拍死他。 “你知道影子要的是什么吗?他们就是想打垮我们这样的家族,把我们积累数代的底蕴分享给别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自掘坟墓”! 吕震池也是气得双颊微红,“我不管你是否真把自己当成了纯粹的读书人,但我想告诉你,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都是我们这样的家族在推动着前进。远的不说,近在眼前,你好好看看,政商两界,包括那些科学家、文学家,哪一个背后没有大家族的影子。没有我们,这个世界只会充斥着愚昧和无知”。 纳兰子建笑看着两人愤怒的表情,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两位叔叔的口吻跟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因为这是底线,是大家虽嗯嗯然不明说,但心里面都清楚的底线。纳兰子建,你读书读傻了,读得走火入魔了”。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瞧把你们激动成什么样子,我只是说他们给我开了条件,我并没有说我答应了啊”。 三人一下子楞在当场,面面相觑,这就像父母因孩子做错了事,一顿大发雷霆,在怒火攀上顶峰的时候,孩子来一句那件事不是他做的。这种时候,做家长的是既松了一口气,又下不来台。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是诡异。 “噗嗤”!站在纳兰子建身后的龙力见到几人脸上精彩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纳兰子建回头看了一眼龙力,“我说龙力啊,这么严肃的场景,你觉得笑出来合适吗”? 龙力紧紧的捂住嘴巴,使劲儿的摇头。 纳兰子建转过头看了看三人,淡淡道:“我没答应他们不代表我就认可你们的理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们说得没错,当今世界的杰出人物往上推几代大多都不是一般人,但是再继续往前推几代,就未必不是普通人。当然,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是有些奇怪。但看事情不能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有时候也可以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去看看。还有,你们刚才说的有一句话我不认同,这个世界并不是大家族的人在推动着前进的,相反,大家族子弟占据了更多的资源,自然成才。但是,他们多占的资源是从别人身上掠夺过来的,如果把这些资源放在别人身上,他们也一样能成为各个领域的杰出人物”。 吕震池放松的脸上再次变得冰冷,“说了半天,你还是站在他们那边”。 “非也”。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他们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极端,所谓杀富富不去,救贫贫不离,不过是嫉妒心和自卑心在作祟,他们的本质依然是掠夺,只不过掠夺的对象变了而已”。 田岳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是越看越看不明白,俗话说人都有两面性,但他发现纳兰子建何止两面,简直是千面,一会儿生前不管死后事,连子孙后代都不考虑,一会儿又在为底层人说话,显得那么宽宏博大,倒是像个道学先生。他有些迷茫,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年纪轻轻不满三十岁,为什么会有如此多副面孔。这不禁让他怀疑纳兰子建是否有多重人格分裂症。 见纳兰子建说了很久的话,龙力识趣的递过茶杯。“三公子,喝口茶在唠”。 纳兰子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嗯了一声,“不错,总算是有长进”。 龙力呵呵傻笑,满心喜悦,在他的记忆中,三公子还是第一次表扬他。 “这都是三公子教导有方”。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我说龙力啊,你怎么就不知道长后手呢,你就让我一直把茶杯端着吗”。 龙力赶紧接过茶杯,于是,在他的记忆中,三公子的第一次表扬又泡汤了。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其实最应该说出这些话的是我那表妹夫,因为他的阶层恰好在我们与底层人之间,他被我们这样的豪门瞧不起,却同时也是底层人看得见摸得着的富贵人物。我这表妹夫啊,傻事傻了点,但总体来说,也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你还是没有回答,你是哪一边的”?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我哪一边都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一切都在规则之下运行,实在是太无趣了。我呢,偏偏是个喜欢打破规则的人,这件事如此有趣,我当然要入场玩一玩儿”。 “玩儿”?田岳和吕震池再次被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处心积虑,拿生命在守护的东西,在他的眼里竟然是玩儿。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两人,“你们是不是在想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个疯子”!吕震池和田岳异口同声。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打了个响指。 “很对,相当精准”! 田岳和吕震池早已领教过纳兰子建的无赖,此刻均有一种无力感。 “你把我们软禁起来的目的就是供你取乐吗”? 纳兰子建起身,挥了挥手,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当然不是,至少我已经知道你们与我那表妹夫成了盟友”。 走出别墅,外边银装素裹。 纳兰子建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扬天喃喃道:“表妹夫,不容易啊,就你这个倔脾气,那几个老家伙到底是怎么把你说服的”。 说着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小蚯蚓啊,你更加不容易啊,连这一步也能算到。看来,你比我更了解他啊”。 龙力拿着大衣从别墅里边跑了出来披在纳兰子建身上。 “三公子,这个季节可没有蚯蚓”。 “哎、、”纳兰子建又是长叹一声,“百家姓那么多姓,你为什么就偏偏姓龙了呢”。 龙力挠了挠了脑袋,傻笑着说道:“因为我爸姓龙”。 纳兰子建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应该随你妈姓才对”。 “额,我妈也姓龙”。 纳兰子建眉头紧皱,转头看着龙力,“龙力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呢”。 龙力一脸的委屈,脑袋高速的运转,心想,你的话很明白啊,我也听明白了啊,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纳兰子建扯了扯身上的大衣,朝着停车坪走去。 等龙力反应过来的时候,纳兰子建已经坐在了驾驶室。 龙力一路小跑过去,“三公子,您做错位置了,那是我的位置”。 纳兰子建看也没看他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呲溜溜的向前蹿了出去,溅了龙力一脸的雪。 龙力茫然的望着离去的汽车,一脸的茫然,喃喃自语,“我哪里又说错话了”。 第1441章 哪来的魅力 吕汉卿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半个月过去,不但依然没有父亲的消息,连陆山民的行踪也跟丢了。本想对东海的晨龙集团下手发泄心中的仇恨,但晨龙集团现在却与陆山民没有了半点关系,连代为持股的阮玉也被踢出了董事会,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恨。 想找山猫出气,但吕松涛有事无事就在山猫住所楼下晃悠,让他难以找到机会下手。 更让他憋屈的是门口站着一个杀神,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连站了两天。 他倒是希望她冲进来大杀四方,那样他就有正当防卫的理由杀了她,尽管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一般,但他相信凭借别墅群的防御以及隐藏在暗处的众多高手,一定能让她进得来出不去,大不了就是多死几个人而已。花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久,死本来就是他们应有的职责。 但,偏偏她就站在那里,既不进来也不离开,让他连别墅大门都不敢出。 吕氏集团的管理架构虽然能保障集团正常运转,但突然少了董事长和他这个少东家坐镇,虽然暂时问题不大,但时间一长,早晚会出问题。 大敌当前,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原本以为作为家族继承人,跟着家族长辈历练了这么多年,应该能轻车驾熟的扛起这份责任。但是真正落在肩上,他才知道这副担子到底有多重,重如泰山般的重,甚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公子,老爷子叫你过去”。正当吕汉卿凶神恶煞盯着山猫住处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是杨志死之后,吕家新的安保队长。 “只有我一个人吗”? 冉兴武点了点头,“对,就你一个人”。 吕汉卿瞪了一眼站在庭院假山下‘赏雪’的吕松涛,冷哼一声,朝着正北面吕铣所住的小楼走去。 风风火火的走进吕铣书房,见老爷子正戴着老花眼镜,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本《冰鉴》。 “爷爷,您找我有事”? “坐”。吕铣只说了个坐字,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书,没有再对吕汉卿说一句话。 吕汉卿坐在吕铣对面,开始几分钟尚能坐得住,十几分钟过去,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 “爷爷,您在看什么书”? 吕铣放下了书,淡淡道:“看什么书不重要,就像你明知道我在看什么书,还有假装不知道的问”。 吕汉卿脸色微红,“爷爷,我、、、”。 “我知道你着急,但着急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难题”。 吕汉卿低下了头,面带愧色,“爷爷,我知道错了”。 吕铣取下老花眼镜,淡淡道:“杀伐果断、敢想敢做,没有妇人之仁,也不会拖泥带水,这些都是你担当大任的难得品质。但是唯一一点就是太沉不住气。” 吕铣指了指桌子上的书,“气盛决于躁,气冲决于静。苏洵在《心术》中写道‘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见吕汉卿不说话,吕铣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书上的东西是别人写的,那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们吕家的故事。太久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一次吕家的危机。在那个红色的世界,一切旧的东西都被打倒,而我们吕家就是被打倒的对象。家族财产充公不说,家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一场滔天的灾难,我亲眼看见我的父亲被枪毙,我的母亲变成了疯子,我的爷爷因没有医生愿意救治疼死在病死床上,我的二伯忍受不了羞辱跳井自尽,我的三伯逃到了台湾,二爷偷渡去了香港,四爷逃去了美国,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其中几个到现在都没有下落,都不知道死在了什么地方,最后只留下我们这一支在华夏的土地上苦苦支撑。” 吕铣淡淡道:“相比于那个时候,吕家现在所面临的危机又算得了什么呢”。 吕汉卿低下头,羞愧难当,这些事他并不是不知道,从小就听爷爷讲过。 “爷爷,我只是怕担不起这副担子”。 吕铣笑了笑,“怕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至少说明你是全心全意的在挑起这份重担”。“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想做点事,又是找你爸的下落,又是追踪陆山民的行踪,还打算对东海下手,你有这个心是对的,但我希望你做的事情都是在冷静的情况下做决定的,如果不是,不如先静下来想想,想清楚再做也不晚”。 吕汉卿点了点头,“爷爷,我记住了”。 吕铣欣慰的笑了笑,“还有,你这辈子注定要受够松涛的气,但以你的脾气,未必能一直忍下去”。 吕汉卿眉头紧皱,“松涛太不懂事了”。 吕铣笑了笑,“你以后将是吕家的家主,家主就要比别人看得远,看得深。松涛是吕家不可或缺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尽管我并不认为吕家会走到那么一天,但如果吕家真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说不定他就会发挥出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吕汉卿不解的望着吕铣。 吕铣淡淡道:“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有一天陆山民有能力将吕家连根拔起,那么只要有松涛在,他就不会咱草除根”。 吕汉卿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并不认为陆山民会有这个能力。 “我会尽量忍让他的”。 吕铣摇了摇头,“不是尽量忍让,记住,是必须忍让。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更因为他对吕家有用。他是一块招牌,你扛起整个吕家,他扛起‘有德之家’这块招牌,你们缺一不可”。 吕汉卿楞了一些,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吕铣点了点头,“那块招牌虽然是虚的,但却能给吕家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吕汉卿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实际上他都很疼爱这个弟弟,只是有时候是恨铁不成钢。 “爷爷你多虑了,松涛是我的弟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这是你自己说的,那你这辈子就得做好一辈子受气的准备了。面对一个道学先生,想想我都替你糟心。以后啊,不管你为吕家做多大贡献,不管你带领吕家攀上多么辉煌的高峰,他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你,一辈子都看不起你,直到你死那一天,他都看不起你”。 说着,吕铣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关键是你骂还骂不过他,打还不敢打他,还得把他供起来,憋不憋屈”? 吕汉卿嘴角抽了抽,勉强挤出意思笑容,“真够憋屈”。 吕铣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窗外,“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听了爷爷一番话,吕汉卿感觉到全身清爽了很多,同时大脑也清晰了很多。 “她要在那里站岗就站吧,只要我不糟心,糟心的就是她”。 ········· ········· 海东青静静的站在吕家别墅群外边的大树下,不远处,一辆警车停在公路边,自从吕震池出事之后,警察就专门派了人守着吕家这条线,之前又接到吕家的报警电话,不得不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而且,陆山民莫名其妙失踪后,海东青本身也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时至中午,马鞍山从车上走了下来,提着一盒盒饭朝着海东青走去。 “先吃饭吧”。马鞍山吧手里的盒饭递给海东青,不过后者没有回应。 马鞍山将盒饭放在海东青脚下,“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包括吕家的人。你在这里守着没有用”。 马鞍山看了海东青一眼,他所见过的女人与常人所见过的女人不一样,大多都是比较彪悍的女人,其中甚至不少杀人犯、抢劫犯,个个都比男人生猛。但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生猛。 “你如果真关心他,再见到他的时候,就多劝劝他尽量按照警方的方式行事,否则,即便你们胜了,也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说完这句话,马鞍山发现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轻蔑的微笑。 他没有在意,淡淡道:“都说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看来传言不是真的。我曾经抓过不少女罪犯,其中十有八九都是被男人拖下水的。所以我要提醒你,女人一旦动情就非常危险”。说着顿了顿,强调道:“特别是你这样的女人碰上他那样的男人”。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海东青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寒意逼人。 马鞍山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是冷笑了一声,一双鹰眼同样闪着寒芒。 “你好像也忘了我是什么人”? 海东青转身,与马鞍山擦肩而过,向着公路边走去。 “如果是以前的我,你就是个死人”。 马鞍山望着海东青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陆山民,你小子到底哪来的魅力”。  第1442章 有其爷爷必有其孙子 在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森林里,一栋栋高楼大厦直插云霄。 其中一栋高楼上,一个女孩儿坐在围墙的边缘,双手抱膝,下巴嗑在膝盖上,一双大眼睛看着楼底下蚂蚁般往来行驶的汽车,有些发呆。 老道士拿着一件大衣走了过去,轻轻的披在女孩儿身上。 “天寒地冻,小心着凉”。 小妮子撅了噘嘴,眼睛望向远处的霓虹灯,灯光五彩缤纷,穿透黑夜,直达云端。 老道士牵起破旧的道袍,爬上围墙,一屁股坐在边缘上,往下看了一眼。 “真他娘的高,比马嘴村那颗千年老槐树还高”。 小妮子偏着头,脸颊靠在膝盖上,呆呆的看着远方。她喜欢呆在高处,那样能看得远一些,说不定就能看见她想看见的人。 道一舔着脸嘿嘿笑道:“丫头,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爷爷开心开心”。 “无聊”。 道一瘪了瘪嘴,从怀里掏出酒壶,仰着头咕咚咕咚灌进嘴里。 “爽,真他娘的爽,一口下去,快活赛神仙”。 小妮子转过头,脸上带着愠怒,随之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喝醉了摔下去摔个稀巴烂,缝都缝不起来”。 道一砸吧砸吧嘴巴,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巴周围的余酒,“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爷爷的”。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我亲爷爷”。 “哎哟!哎哟!”“疼,心口疼,像杀猪刀捅进心窝子里一样疼”。“哎哟哟、、太上老君,真武大帝,你们来评评理,我一把屎一把尿啊,省吃俭用啊,那一年下着大雪,要不是我在路边捡回来,早就被狼叼走了啊、、、”。 “我真是你在路边捡的”? 小妮子的一句话打断了道一的鬼哭狼嚎。 面对小妮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一眼神飘忽,转过了头,假装看着远处的天空。 “哎呀,糟了,要下大雨了,收衣服啦”。说着就赶紧从围墙上下去,准备离开。 “爷爷”。 道一抬起的脚还没跨出去,就被小妮子一声爷爷给叫住了。 “我是你偷来的,对吗”? 道一背对着小妮子,双手不自觉的捏着道袍,手心里全是汗。 “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背后再次传来小妮子的声音。 道一转过身,黑夜恰巧将他紧张的脸色掩盖着。 “小妮子,你听爷爷解释”。 小妮子轻轻的嗯了一声,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像天上明亮的星星,一副我等着你解释的表情。 一向话多得要死的老道士连续张了几次嘴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你都、、知道了”? 小妮子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神色如常,脸上不带任何情绪。但越是这样,道一心里越是不安,他宁愿小妮子跳脚大骂他一顿,甚至是动手打他一顿也成。 “小妮子,我、、”道一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带着恳请的语气说道:“爷爷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但你千万别不认我这个爷爷,我自由散漫一辈子,什么都不在乎,就只在乎你。你要是不要我了,我会生不如死的”。 小妮子切了一声,脸 上终于有了表情,不过是一脸的鄙夷。“一大把年纪也不知道害臊,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孙女都要没了,脸还有什么用。小妮子,我当年也是有苦衷的,都是陆荀那死老头儿逼我的,他为了给他孙子留条后路,逼着我干丧尽天良的事。你要怪就怪他。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就是读书人,口口声声仁义道德,满嘴的之乎者也,实际上脑子里全是阴谋诡计,肚子里全是坏水,他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跟你说,他做的坏事多得很,去老黄家里偷柴火不说,还冒充我的笔记留下字条,你也知道老黄那牛脾气,不分青红皂白就找我拼命,他就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看着我们打架,那样子,说有多欠打就有多欠打·······还有啊,孔子说君子不揭人伤疤,他倒好,专揭我的伤疤,不止一次取笑我是个老处男。哎哟,读书人的嘴啊,杀人的刀啊”。 道一找到了突破口,喋喋不休、唾沫横飞,生怕一停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妮子静静的看着道一,脸色越来越不好。 见小妮子有生气的迹象,道一赶紧闭上了嘴巴。 小妮子扬起脑袋,严肃的说道:“你老实告诉我”。 道一吓了一跳,道袍里的手也不禁抖了一下,“老实告诉你什么”? 小妮子哼了一声,“是不是因为你见我长得可爱,长大后肯定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等我长大了把我嫁给有钱人,然后你就可以不愁吃不穿”。 “啊”? “还有,你是不是发现我武道天赋很高,比鹞子山还高····不对,是比天还高,所以你就死皮赖脸的把握偷来继承你的衣钵”。 “啊”?道一被小妮子整得有些发蒙。 “是不是”? “额、、、好像是”。 “哼,我就说嘛”。小妮子颇为得意的说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还好意思怪陆爷爷,不要脸”。 “小妮子”?道一上前靠近几步,“你不生爷爷的气”?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气你,你气着过我吗,不自量力”。 道一心里一暖,眼睛一酸,抬手擦了擦眼眶。“他娘的,这么高的楼顶也有沙子”。 小妮子朝道一招了招手,“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道一额了一声,像个小孩儿一样屁颠屁颠跑过去,坐在了小妮子旁边,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曾雅倩说不需要我保护她,让我去天京”。 道一叹了口气,“这丫头啊,也真是个倔脾气”。 “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回天京去”。 道一思索了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呢”? 小妮子叹了口气说道:“山民哥是个重感情的人,东海离他虽远,但有太多他在乎的人,我得替他看住,要不然他会不安心的”。 道一颇为意外,也颇感欣慰。“丫头,你长大了”。 小妮子下巴搁在膝盖上,一脸的委屈。“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 “丫头,别想太多,开心也是一天,烦恼也是一天,那不如开开心心的面对每一天”。 小妮子看了道一一眼,“所以你就装疯卖傻一辈子”。 “咳咳、、”道一咳嗽了两声,“怎么能叫装疯卖傻呢,爷爷 是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小妮子切了一声,喃喃道:“我还是比较怀念在全国各地游历那几年的日子,逮着恶人就往死里欺负,遇见杀人放火贩毒的混球就手起刀落干掉。现在,那帮家伙明明都骑在脑袋上拉屎拉尿了,还不能削他,想想都郁闷”。 “哎呀,你就当看猴戏嘛,那群小猴子现在蹦跶得越欢,以后就会越惨”。 小妮子狠狠道:“还有那帮吃里扒外的家伙,平时人模狗样,良心都被狗吃了”。 道一叹了口气,“要不陆老头儿怎么说事是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人心这个东西啊,最是复杂,哪怕剖开胸膛也看不真切。不过这也未必是件坏事,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危难辨忠奸。这一下子,魑魅魍魉都主动冒出头来,倒也省了不少力气去辨别”。 小妮子转头看着道一,“你也相信山民哥一定能卷土重来”? 道一淡淡道:“这些年我算是看清楚了,陆老头儿把我和老黄都骗了。这老家伙,表面上一副放下所有的样子,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你又在瞎说”。小妮子不悦的说道。 “我才不是瞎说。他要真是放下一切,又怎么会苦心孤诣的培养陆山民。你真以为陆山民能够吸引那么各式各样的人在他身边,是靠他的魅力吗”。 “难道不是吗,山民哥本来就是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道一瘪了瘪嘴,“即便是靠魅力,那这魅力也不是他与生俱来的。陆家几代的教训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要想崛起,豪门世家是靠不住的,陆山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底层人。陆老头儿是人精中的人精,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人心人性。他非常清楚什么样的人格能够吸引底层人,所以刻意把陆山民培养成那样的人,看似与寻常人一样,实际又不一样”。 道一淡淡道:“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他,骗了我不说,在我知道被骗之后还对他生不起恨,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不是骗,那是陆爷爷知道那帮人的尿性,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叫未雨绸缪”。 道一瘪了瘪嘴,有件事他没有说出口。当年陆荀让他去送一封信,刚好路过京海大酒店,刚好里面的酒香味吸引了他,刚好他又是个不要脸的人,刚好他就进去混吃混喝,刚好就碰见了小妮子的周岁宴,刚好就发现这丫头是万中无一的武道奇才,刚好他又是个不拘小节的臭道士,也就刚好把这丫头给顺走了。后知后觉才知道,哪有那么多刚好。 “武道再高,也不如读书人的脑袋那么一转,张嘴随口那么一说”。“所以啊,我有什么担心的,你也不必担心,陆老头儿再狠,总不至于明知是条死路,还要送自己的孙子去送死吧。这死老头儿到底算计了多少人,到底留下了多少后手,连贫道都不知道”。 说着顿了顿,“至于会不会送其他人去死,那就说不准了”。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连你和老黄这么笨的人都骗不过的话,又怎么能骗过其他人呢”。说着满脸的崇敬之色,“难怪山民哥那么聪明,这叫有其爷爷必有其孙子”。 对于小妮子的逻辑,道一很是无奈,本想暗示小妮子在危急时刻能多想想自己,没想到反倒是起了反作用。 第1443章 把烟戒了 秦风攥了攥行李箱拉杆,犹豫了很久,还是抬手敲响了门。这个高大威武的男子,神色憔悴了许多,脸上多了一丝落寞,少了一抹爽朗。 几秒钟过后,门嘎吱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一个头。 小妮子撇了他一眼,转身又走了进去。 秦风随后.进了门,道一正躺在摇椅上抽着旱烟,小妮子重新回到了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 秦风站立了片刻,对着道一鞠了个躬,“老神仙,虽然你不承认我这个徒弟,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师傅。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聆听您的教诲,我再侍奉在您左右报答您的指点之恩”。 道一撇了眼秦风手里的行李箱,“打算出远门”? “恩”。 道一瘪了瘪嘴,“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熊样,还报答我?你千万别让人知道我教过你,我丢不起那人”。 秦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道一满眼的鄙视,“你想当逃兵”? 秦风摇了摇头,“晨龙集团是山民哥带着兄弟们用鲜血和汗水打下来的江山,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捍卫。但是我的命不值钱,我没用,我没有完成好山民哥交给我任务”。 道一吹了吹胡子,哼了一声,“亏你长了一副爷们儿的身板,比娘们儿还矫情”。 秦风神情沮丧,脸上暗淡无光,“我已经被阮总开除了,新一届董事会把我和我手下的兄弟都赶出了集团,我留下来还有什么用”。 道一拿起烟枪指着秦风,“还说不是逃兵,你他娘的就是见陆山民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反正这些年你也挣得不少,离开东海这个是非之地到哪里去都能当个土豪。是吧”? 秦风猛的抬起头,一双虎目圆瞪,胸膛不住起伏。 道一挥了挥了烟杆,“哟,长进了啊,不服气啊,还敢瞪我,你再瞪我试试,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珠子”。 秦风紧紧的咬着厚厚的嘴唇,“我不是逃,我要去天京,去找山民哥,与他并肩作战,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在东海憋死”。 道一切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堂堂八尺男儿,这就把你憋死了”。 秦风直起脖子说道:“反正呆在东海也没用”。 道一缓缓起身,走到秦风身前,抬手就是一烟杆敲在秦风头上。 “陆山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秦风避开道一的目光,“保护好晨龙集团的高层,但是、、、” “但是个屁”!不待秦风说完,道一抬手又给了他一烟杆。“陆山民告诉你任务结束了吗?通知你去天京了吗”? “没有”!“但是、、、” “但是个锤子”!道一又一烟杆敲了上去,这一次力量很大,敲在脑门儿上砰的一声。也敲得秦风脑袋嗡的一声。 道一拿着烟杆指着秦风的鼻子,“你小子就是对阮玉有意见,不想管她的死活”。 秦风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脸上写满了不服。 道一微微弯腰,仰起头看着秦风,“说话啊,我说得对不对”? 过了半晌,秦风昂起头,怒声道:“对,我就是对她有意见,我不但对她有意见,还恨不得、、、”,秦风没有说下去,但眼中满是恨意。 “说啊,继续啊,恨不得什么”?“恨不得杀了她”?道一一脚踹在秦风屁股上,“长本事了啊,不得了啊,好大的威风啊,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喊打喊杀,英雄了得啊”! 秦风满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说道:“她凭什么把兄弟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交给别人,她凭什么替山民哥做决定”! “凭什么?就凭她辛辛苦苦扛起晨龙集团这么多年,就凭她有那个本事替陆山民做决定,就凭陆山民全权委托她做决定,陆山民的决定就是她的决定”。 “白强死了”!“是她害死的”。 道一抬起烟杆作势要打,秦风没有躲避,反而把头伸了过去。 道一没有打下去,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脑袋装的是狗屎吗,再说一遍,白强是谁害死的”? 秦风紧紧的咬着牙关,“难道不是吗”? 道一跺了跺脚,急得看向小妮子,“丫头,你说这小子脑袋是不是有病”? 小妮子撇了眼秦风,又看了眼道一,“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道一指着秦风的鼻子,面对这样一头倔牛,硬是没有说出话来。 小妮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书到用时方恨少,叫你多读点书不听,讲个道理都不会”。 道一转头看向小妮子,一脸的欲哭无泪。“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吧,再说了,我堂堂化气境极品高手,用得着跟人讲道理吗”。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嫌弃,继续磕着瓜子看着电视,直接无视了两人的存在。 道一有气没处撒,拿着烟杆狠狠打在秦风头上。 “咔嚓”!烟杆断成了两截。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电视里响着蜡笔小新幸灾乐祸的嘿嘿笑声。 道一张大的嘴巴能放下一个鸡蛋,瞳孔夸张的放大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半截烟杆,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秦风心里有些愧疚,也有些发虚,生怕道一心脏病爆发,或者脑溢血上头。 足足过了有一分多钟,道一的眼珠子才转了一转,紧接着,让秦风目瞪口呆的是,道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蹬腿一边大哭。 “我的心肝啊我的宝贝儿呢,我的心脏尖尖啊我的命根.子呢,你陪我走过高山啊趟过江湖呢,你就这么断了啊叫怎么活呢,啊·······苍天啊·····大地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你要这么惩罚我呢·····” 秦风蒙圈了半天,无助的看向小妮子。但是小妮子两耳不闻电视外的事儿,依然津津有味的磕着瓜子儿看着电视。 “老神仙、、我、、要不我陪一根你”。 道一拿着两截断掉的烟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这里面有几十年的烟泥啊有我几十年的口水呢,全都是精华啊你怎么陪呢,我的命苦啊遇到你这个煞星呢······” 秦风再次求助的看向小妮子,“刘小姐,麻烦您劝劝老神仙····”。 “白痴”。也不知道在说谁是白痴。刘妮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灰,起身走了过去,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秦风。 “你听清楚了,阮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十条命都抵不上”。 秦风骤了骤眉,“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凡是山民哥让你做的,你就必须做到底,他让你保护晨龙集团高层的安全,你就必须保证他们每一个人的安全”。 小妮子的那双大眼睛给秦风一种无法拒绝的气势。 “难道连胡惟庸、陈坤这些人也要保护吗”? “对,凡是山民哥没有给新指令,你就必须按照原来的执行”。 秦风紧紧的咬着牙关。 “即便我愿意,老兄弟们也未必愿意”。 “那是你的事情,关我屁事”。 秦风不再说话,小妮子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小妮子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服,我也不服。但我只知道一点,就是要听山民哥的话”。 “听山民哥的话”!秦风心头一震,混沌的大脑如拨云见雾般渐渐变得清明。 小妮子看了眼坐在地上已经停止了闹腾的道一,淡淡道:“我说完了,你们继续”。说完回到沙发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没心没肺的看着电视咯咯咯的笑。 道一愣愣的坐在地上,起来不好,继续哭闹也不好,一时进退两难。 弄断了道一最心爱的烟杆,秦风自然也不想再呆下去,说了句‘我回去召集兄弟们开会’。说完拉着行李箱飞也是的逃离出去。 没有了观众,道一自然也闹腾不下去,悻悻起身,哭丧着脸说道:“小妮子,你就不能照顾照顾爷爷的面子吗,刀刀补得又很有准,爷爷很没面子的”。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你还有面子吗”? “那爷爷不也是为了陆山民那小子吗,你看我对他多好,为了他连老脸都丢光了”。 小妮子瘪了瘪嘴,“老脸丢光了也没起到作用,还得本小姐这位天下第一大美女亲自出马”。 道一被小妮子一句话给怼了回去,沮丧的坐在沙发上。 “我要盯着那个死老头儿,你要花更多时间看着曾雅倩,这傻小子要是走了,下面的队伍也就散了,阮玉他们我俩还真看不过来。你能清醒的看到这些问题,爷爷很欣慰”。 “我才懒得想这些问题,我只知道山民哥说的都是对的”。 道一看着手上断成两截的烟杆,长叹一声,“我的心好痛”。 小妮子正看到好笑处,不合时宜的咯咯直笑。 道一一脸的郁闷,“小妮子,爷爷的心都要痛死了,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小妮子看了一眼道一,再看了看他手上的烟杆,理直气壮的说道:“正好,把烟戒了”。 第1444章 山民是我弟弟 新时代,新气象,新风格。 山海资本董事长办公重新装修了一遍,以前极简的装修换成了奢华大气的古典欧式风格,本就宽阔的办公室在透视手法营造下,空间显得更加开阔。 华丽的枝形吊灯挂在天花板中央,连接成一个巨大的灯池。圆弧形的门窗边缘上勾勒出精美细致的花雕。 每一件办公家具就是一件精美的雕刻作品,涡卷与贝壳浮雕,镶嵌着象牙、琥珀、玻璃、油画,精湛的漆地描金工艺,画出风景、人物、动植物纹样。 中世纪古典壁炉造型镶嵌墙面,两端是厚重的实木书柜,书柜里装满各类精装书籍。高档的法国墙纸铺满墙面,来自中东的纯羊毛红色地毯上锈着龙凤呈祥,地毯的舒适脚感和典雅的独特质地与西式家具的搭配相得益彰。 陈坤坐在办公桌前,半靠在刚从国外定制的真皮沙发上,手上的albero?雪茄散发出浓烈的香气,令人沉醉。 张忠辉走进这间新装修的办公室,眉头微皱。 陈坤一手夹着雪茄,一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山海资本新投资了一家物流企业,董事会研究决定派你去那边当监事会主席”。 张忠辉撇了眼文件,“坤哥,这是你的决定还是董事会的决定”? 陈坤微微骤了骤眉头,眼神犀利。“你没看昨天的邮件吗”?“集团正推进革旧立新,以往的陋习该改改了,江湖习气不改,就不算是真正的现代化公司。”“我是晨龙集团副总经理,山海资本董事长,你应该叫我董事长,或者陈总”。 张忠辉笑了笑,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文件。“陈董事长,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坤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淡淡道:“怎么,对董事会的安排有意见”? “陈董事长也好,董事会也好,山海资本最早的元老全都被调离了原来的岗位,有必要吗”? 陈坤淡淡道:“投资圈是个精英圈子,以前的老员工学历太差,能力太差,已经不适应公司的发展”。 “是吗”?“当年山民哥请著名投资人文浩离组建山海资本,当时招聘进来的部分人学历并不低,并且都是受过文浩离培训出来的。” 陈坤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耐烦,“这件事我知道,我还知道文浩离是山民胁迫进来的,他的身份本身就存疑,他当年培养的人未必靠得住”。 张忠辉冷冷一笑,“陈总,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陈坤淡淡的看着张忠辉,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也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才耐着性子跟你说这么多,你愿意去当那个监事会主席就去,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我可以等你的辞职报告”。 张忠辉半眯着眼睛盯着陈坤,“陈总,这么多年兄弟,你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陈坤拿起雪茄深吸了一口,仰着头吐出浓浓的烟雾。“为什么?因为从踏上东海这片土地开始,我就尝尽了这世间的压迫和白眼,第一次找过工作被骗,之后每一份工作都受人排挤打压,我遭遇过走投无路,遭遇过绝望,我非常了解这个世界。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走到底,商场如战场,不对别人狠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张忠辉笑了笑,“原来你是在害怕”。 陈坤呵呵一笑,“对,你说得没错,我是害怕。我害怕失去现在得来不易的一切,我不允许任何威胁的存在,哪怕是一点点潜在的隐患也不行”。 张忠辉扫视了一圈富丽堂皇的办公室,“你想要的就是这些”? 陈坤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池,笑容有些迷离,“谁不想要这些,难道你不想吗”? 张忠辉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你忘记了来到东海的初衷”。 “我没忘记,从我下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我要出人头地,要荣华富贵,要当人上人。我的目标从来都没变过”。 张忠辉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同情。“你真可怜”。 一句‘你真可怜’像利剑一样刺中了陈坤的心脏,胸中莫名涌起一股怒火。“你又什么资格可怜我,你才是真正值得可怜的人”。 张忠辉脸上的同情更甚,“你看,不管你这间办公室装修得多么豪华,都掩盖不了你内心的自卑,哪怕你现在高高在上,内心里一样惶恐不安”。 “呵呵”!陈坤冷冷一笑,“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不甘之下的口舌之利,你的垂死挣扎没有任何意义”。 张忠辉摇了摇头,“你错了,我来不是求你留下我。” 陈坤冷冷道:“那你可以走了”。 张忠辉淡淡道:“如果你真想做出一番事业,我建议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以前的老员工有一部分是山海资本的中流砥柱,如果全都被你边缘化,山海资本将受到极大的打击。到时候,你在董事会也不好交差。胡惟庸这个人我了解,你要是拿不出真本事,他随时可以联合其他人把你赶下台”。 说完,将办公桌上的任职文件夹在腋下,转身走出了这间奢华无比的办公室。 随着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关上,陈坤脸色变得微微苍白,他并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他不是没有犹豫过,甚至是痛苦过,不止一个夜里,都在恐惧和愧疚中惊醒。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走上了这条路,他必须狠,必须对所有人狠。正如张忠辉所说那样,他害怕,害怕那些对他不满的人暗地里给他下绊子,暗地里夺去他的一切,所以他没有办法,必须要把这些人赶走,否则,他睡不着觉。 ·········· ·········· 走出山海大厦,张忠辉将他的任职文件仍在了副驾驶,点燃一根烟,神色凌然。他并不意外,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没有沮丧和失落,只是觉得对不起陆山民。 回想起陆山民让他回东海进入山海资本的场景,山民哥欲言又止,有些话明显没有说出口。现在想来,山民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对陈坤有些不放心,只是碍于那层朋友关系不好说出口。但是自己却没有及时得注意到,才导致陈坤这个最大的变数导向了胡惟庸。 一根烟抽完,张忠辉将烟头弹出了车窗,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使出了车库。 汽车来到了望城商业街停了下来,张忠辉没有下车,再次点燃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十几米外一栋写字楼大厅。 张忠辉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心情格外的沉重。他知道,山民哥是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但是,他没有办法。 一包烟抽完,天色也暗了下来,下班的人群从周围的写字楼涌了出来。 在人群中,一个留着长发,成熟干练,身着职业装的女人走下了阶梯。 张忠辉扔掉烟头,下了车,朝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张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吗”? 女人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不悦道:“你回去告诉他,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让他别再来烦我”。 张忠辉淡淡道:“我不是陈坤派来的”。 女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张忠辉,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和亲切。 张忠辉笑了笑,“民生西路午夜烧烤店,我在哪里当过学徒,不过那个时候你已经搬走了”。 “你是山民的朋友”?张丽眼睛睁大,带着一抹淡淡道喜悦。 “严格来说,他是我的师傅。我跟他学烤烧烤,学做人,甚至习惯性的学他的身上的一切。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张忠辉憨厚的笑了笑。 张丽额了一声,心道难怪。“山民现在还好吗”? 张忠辉看了看四周,“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驱车来到一家小众咖啡厅,开了一个包间坐下。 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但张丽没有喝,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张忠辉。 张忠辉说道:“山民哥现在很好”。 张丽自然不相信张忠辉说的话,这些年,她有意无意都会关注晨龙集团的消息,最近晨龙集团发生这么多事,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她知道,陆山民最近一定过得不好。不过她没有说破,顺着张忠辉的话说道:“那就好”。 简单的几句对话,张忠辉不禁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些佩服,如果换成其他女人,一定会着急的喋喋不休问个不停,但是她只是说了句‘那就好’,并没有刨根究底。他意识到来对了,这是一个很聪明,性格也很沉稳的女人。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之前想好的大多话语都用不上,张忠辉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 张丽脸上没有出现惊讶和意外,一如既往的平静。“可以”! 张丽的干脆利落再次让张忠辉心生敬意,“我知道陈坤找过你几次,想让你去山海资本上班,但是你都拒绝了。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答应”。 张丽喝了口咖啡,“虽然我不知道山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陈坤是我的大学同学,又是多年的朋友,我很了解他这个人,他是不是做出了对不起山民的事情”? 张忠辉点了点头,没有详细解释,直接说道:“山海资本是晨龙集团独立出来的投资公司,掌握着大量的投资机密和资金运转,是晨龙集团的核心关键所在。只要掌控了山海资本,晨龙集团就没有彻底丢,我希望你能在陈坤身边做我的内应”。 张丽点了点头,“不用说了,我答应你”。 张忠辉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感激的说道:“我代山民哥谢谢你”。 张丽笼了笼头发,笑了笑,“山民是我的弟弟”。 第1445章 羡慕嫉妒恨 两人没有一起走出咖啡厅,目送张丽离开之后,张忠辉独自坐在包房里,脑海里全都是张丽的样子。 这些年从东海到江州,从江州到天京,又从天京再回到东海。没经过一处,都是阅女无数。但从没有一个女人给他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他见过的女人中,张丽算不上最漂亮的那一类,但却是给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端庄、沉稳、聪慧,不矫揉造作,也不优柔寡断,她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判断,她的话不多,但总能恰到好处的说到关键点上,令人轻松安心。 甚至他觉得相比于阮玉的干练果决,张丽的亲和力更强,也更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想到安全感,张忠辉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一个男人会从一个女人身上感觉到安全感。 张忠辉不禁感叹,山民哥认识的女人,果然都不简单,哪怕明明看上去很普通的张丽,实际上也是一颗隐藏在尘埃中的明珠,想想自己接触过的女人,不过都是些皮囊好看内里肤浅的花瓶而已。 一边喝着咖啡,脑袋里一边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张丽比所有女人都好。想到张丽刚才说山民哥是他弟弟,如果自己追上她的话,那山民哥岂不是得喊自己姐夫。 张忠辉乐得呵呵傻笑,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大敌当前,现在哪里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独自呆了半个小时,张忠辉走出了咖啡厅。 走进地下车库,正准备打开车门,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谁”?张忠辉立即转身,手暗自伸进了兜里。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冷海”?“你怎么在这里”? 冷海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 “我要是不在这里,你今天就没命了”。 张忠辉松开手,看了眼冷海手上的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 冷海把盒子拆开,“自制的炸弹,从你的车底下拆下来的”。 张忠辉倒吸了口凉气,暗道一声好险。 “一路上我转了好几个圈,没想到还是被跟上了”。 冷海说道:“应该不是跟踪,而是盯上了你的车,这是一个智能化停车场,这种系统的防火墙并不严密,想入侵很容易。对方应该是侵入了停车场的电脑系统,查到了你的车,然后又对停车场的摄像头做了手脚,之后在你车上安了炸弹,若不是我提前拆除,你刚才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就会引爆炸弹”。 张忠辉一阵后怕,随即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也入侵了全市的停车系统,恰好发现另外有人也入侵了,还好我来得及时。不过可惜的是,我到的时候安炸弹的人已经离开了,要不然还能抓个现形”。 张忠辉拍了拍冷海的肩膀,“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冷海笑了笑,“山民哥和周同哥把东海的防御交给我们,我们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有些人瞧不起我们,实际上我们也同样在成长进步,干一行学一行,只要仔细去专研,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而且这些年我们也招揽了不少高科技人才,早已不是当年只会打架斗殴的小保安。查到你的车只是小事一桩,我们还有很多手段”。 张忠辉点了点头,“差点忘了你是周同的徒弟,他可是顶尖的侦察兵出身”。 “能猜到是谁吗”?冷海问道。 张忠辉思索片刻,淡淡道:“还能有谁,除了陈坤还有谁会小肚鸡肠的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参与了不少集团资本运作,对山海资本了解最深,我活着他不放心”。 冷海眉头紧皱,眼神中迸发出寒意,“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斗米恩升米仇’,山民哥对他那么好,没想到反起了最恨的恰恰是他”。 张忠辉点燃一根烟,淡淡道:“人心难测,祸起萧墙,古往今来多少戏码,都在反复上演,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老兄弟门的情绪,出了这么大的事,山民哥又一直没有露面,我担心他们再生变故,那就真中了敌人的下怀了”。 冷海笑了笑,“这你不用担心,秦风自从被老神仙收拾了一顿之后,这两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天天召集老兄弟们开会,现在基本上稳住了。否则,我手下的人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发现你有危险”。 张忠辉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又说了一声‘好险’。 冷海托起手上的炸弹,“这个怎么处理”? 张忠辉盯着炸弹看了一会儿,嘴角翘起一抹微笑,“他这么想我死,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冷海眉头皱了皱,随即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免得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那就让他认为你死了吧”。 车库出口外面的对街,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子静静的站在一棵茂密的行道树下,时不时抬手看一下时间。 突然间,对面车库里传出一声巨响。 男子的眉毛完成一条弧线,随即抬手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 ·········· 阮玉深吸一口气,摁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一位中年妇女打开了门,上下打量了阮玉一番。 “你是”? “文阿姨好,我是阮玉”。 “哦,快进来,我听雅倩提起过你”。女人说着拿过阮玉手上的水果,“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了”。 阮玉走了进去,“嫂子在家吧”? “在,正在吃饭,你还没吃饭吧”。 “我已经吃过了”。 两人边说边进了屋,穿过玄关,走过屏风,阮玉看见了曾雅倩。 曾雅倩身前放着一个大碗,里面装满了猪蹄,桌子上还摆着鸡蛋、鸡汤、海参·····。 “你们聊,我去洗几个水果”。曾雅倩妈妈提着说过进了厨房。 “坐”。曾雅倩对阮玉笑了一下,继续埋头对付着碗里的猪蹄。 阮玉坐在了对面,会心的笑了笑,她一直担心最近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到曾雅倩,现在看见她胃口这么好,终于放下了心。 曾雅倩淡淡道:“要不要吃点”?“我给你盛一碗鸡汤”。 阮玉摇了摇头,笑道:“我怎么能抢我侄儿的口粮”。 曾雅倩也笑了笑,“也有可能是侄女”。 “都一样,你慢慢吃,不用管我”。 曾雅倩啃完一个猪蹄,又拿起一个。 阮玉从未见曾雅倩这样吃过东西。 曾雅倩一边啃一边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像一头猪一样。等你当妈妈的时候就知道了,别说什么身材体型,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孩子重要,哪怕就是把命搭进去也无所谓”。 “嫂子,你能这么想很我高兴”。 曾雅倩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阮玉,“别乱攀亲戚,我还能当你是朋友”。 阮玉笑了笑,不再提及,生怕影响了曾雅倩的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吃东西。 看着曾雅倩狼吞虎咽的样子,阮玉既是欣慰也有些心痛。以前每次都是站在陆山民一边,总觉得曾雅倩太过矫情。 但这一次,她站在曾雅倩这边。这种时候,作为一个男人,哪怕是再忙,也该抽出时间来照顾自己的女人,即便处境艰难不能前来,至少也该打个电话关心一下才对。这么久了,不但电话没有,还音信全无,这对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异地而想,自己若是处于同样的情况,也同样会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 曾雅倩吃了很久,直到风卷残云般把桌子上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见曾雅倩准备起身,阮玉赶紧走过去扶住她的腰。 曾雅倩没有拒绝,挺着大肚子,在阮玉的搀扶下到了客厅。 两人坐下之后,曾雅倩又开始吃水果,吃完了一盘水果才算是最终停了下来。 阮玉问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曾雅倩摸了摸肚子,“还有两个半月”。 阮玉轻轻的把手放在曾雅倩的肚子上,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在踢我”。 曾雅倩眼中满是幸福,“这两天踢得越来越多,两个小家伙在里面打架呢”。 “两个”?!阮玉惊讶的看着曾雅倩。 曾雅倩点了点头,“是双胞胎”。 阮玉兴奋的说道:“太好了,山民哥要是知道该有多高兴”。 见曾雅倩表情不是太高兴,阮玉淡淡道:“如果山民哥要是知道,我相信他不会这样对你的”。 曾雅倩皱起了眉头,“你来时帮他说好话的”? 阮玉摇了摇头,笑道:“这一次是山民哥做得不对,我完全站在你这一边”。 曾雅倩淡淡道:“你倒是比那个小丫头明事理得多”。 阮玉知道曾雅倩口中的小丫头指的是小妮子,笑道:“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干嘛要跟她一般见识,她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阮玉叹了口气,“你就真打算与山民哥划清界限”? 曾雅倩半躺在沙发上,双手摸着肚子,“我永远忘不了我爸出轨的那些年我所经历的痛苦,我很小的时候就发过誓,我的男人只能属于我,否则,我宁愿不要”。 阮玉没有再劝,曾雅倩父亲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以曾雅倩的脾气,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打算过来照顾你,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事情干”。 曾雅倩转头看着阮玉,“如果你是想替他赎罪的话,大可不必”。 阮玉摇了摇头,“跟他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作为朋友,怎么样”? 曾雅倩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你看我的眼神可不太友好”。 阮玉也笑了笑,“你也知道说是当年,那个时候你是富家大小姐,又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还长得比我漂亮,嚣张跋扈又蛮横,我一个穷学生,能不对你羡慕嫉妒加恨吗”。 曾雅倩呵呵一笑,“那行吧,反正现在浩瀚集团有我爸,我在家也无聊得很。”说着指了指窗外,“反正那丫头看一个也是看,看两个也是看”。 第1446章 证道有情 陆山民是在一阵疼痛中醒过来,醒来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全身的疼痛从何而来。 呆呆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记忆才渐渐从脑海深处重新涌了出来。 大雪坪漫天的雪花、纵横的沟壑,还有那最后一击,和眼前消失的最后一抹光亮。 陆山民脑中恍惚,不确定自己是已经死了,还是仍然活着。如果是死了,为什么还能看见东西。如果还活着,他有些不相信自己还能够活下来。 直到看见少年走进房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还活着。 少年看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凌厉,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他已经用眼睛杀了陆山民千百次。 拆纱布、换药,重新裹上纱布,他的动作很粗鲁。 陆山民浑身无法动弹,任由少年在他伤口上发泄心中的仇恨,疼得他大汗淋漓。 接下来几天,大多数时间陆山民都是独自躺在床上。少年每天早中晚准时走进房间,给他换药,给他喂饭。 刚熬好的稀饭冒着浓浓的热气,少年不管稀粥的滚烫,掰开陆山民的嘴就往里面灌。 滚烫的稀粥像一条火龙一样,从口腔沿着食道进入胃里,所过之处,犹如烈火焚烧。 几天下来,嘴角满是烫伤的水泡,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自始至终,陆山民没有吭一声。 其实第二天,陆山民就已经能活动手脚,不过他并没有让少年知道,仍然任由少年对他百般折腾。无关其他,因为他发自内心理解少年的心情。 这一天,他起身坐在床上,缓缓的调动内气修复全身的经脉,冥想着与吕不归一战之后所带来的感悟。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狠狠的盯着他。 “你早就能够起身”! 陆山民点了点头,平静的看着少年,他恨吕家人,但对眼前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恨不起来。 “相比于你心中的悲痛,一碗烫了点的稀粥不值一提。我只是想让你心中好受一点”。 少年紧紧的咬着牙关,双眼瞪得通红,手上的碗也微微的颤抖。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扭下你的人头替他们报仇”。 少年将稀粥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陆山民起身下床,跨出一步,全身肌肉疼痛难忍,试着走出去几步,才习惯了这种疼痛。 喝完桌子上的粥,陆山民扶着墙壁朝外走去。 外面,天空仍然还下着雪。 少年在雪花中狂舞,一招一式杀气浓浓,还有些柔弱的气机在院子里波动起伏。 陆山民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 少年灵动的身形在院子里卷起漫天的雪花,雪花时聚时散。 雪花中,少年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 他的手掌上,鲜血溢出,院子里的雪地上留下点点斑驳的猩红。 陆山民淡淡道:“心若明镜,境鉴心生。内家气机来自于天地,并非自身之外。凡外来之物必与自身相互排斥。心若不静,排斥越甚。” “你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纳天地之气入体,是难得的天纵之才,假以时日胜过我并不是不可能。但内家一途径,最忌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 陆山民的话不但没有让少年的心静下来,反而更加激怒了他。院子里气机的波动变得混乱繁杂,雪花在空中四散飘落。 少年突然停下动作,站在当地,狠狠的盯着陆山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用你管”! 陆山民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对你有帮助,想不想听”? 少年脸上满是狠意,但眼神中多了一丝纠结。 陆山民淡淡道:“我曾经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上面说,人无法心中的仇恨,但可以把仇恨隐藏起来,让人不受仇恨情绪所影响正常”。 见少年眼中闪烁着怀疑,陆山民淡淡道:“历史上最出名莫过于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他完美的将仇恨深埋在内心深底处,以至于不影响他在吴王夫差面前表现得完全没有仇恨的样子”。 陆山民缓缓的坐在门槛上,这个轻微的动作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很难,毕竟越王勾践这样的人物是万中无一。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见少年眼中仍有犹疑,陆山民接着说道:“你本可以很轻松的杀了我报仇,即便你不动手,任由我躺在日月坪,我也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但是,你控制住了,这足以说明你能够做得到”。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用怀疑,你比我强多了。你才十五岁,要是我在你这个年龄,我一定做不到。我会完全失去理智的将仇人的脑袋拧下”。 听完陆山民的话,少年缓缓的闭上眼睛。 良久之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的仇恨比刚才少了几分。 陆山民感到颇为惊讶,如果是他,他也能做到,但是少年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心智没有发育健全的孩子。 “吕不归说得没错,你的确是天纵之才,当世罕见”。 “我什么时候能杀了你”。少年的脸色平静了许多,至少没有刚才那么冰冷狠戾。 陆山民看了看天空,淡淡道:“这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在你能杀我之前,我已经死了”。 “我不准你死,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陆山民再次看向少年,笑了笑,“如果我没有死在别人手上的话,你至少需要二十年”。 “好,二十年后,我要将你满门抄斩”。 看着少年坚毅的目光,陆山民心头一震,有那么一瞬间,胸中涌起一股杀意。他知道,这个原本或许善良纯洁的少年,说到一定会做到。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面对陆山民变得冷酷的眼神,少年没有丝毫畏惧,冷冷道:“老祖宗临终前说过,你不会杀我”。 陆山民下意识握了握拳头,即便现在拖着重伤,这个少年也接不住他的一拳。 少年昂首挺胸,以一种挑衅的姿态看着陆山民,“你要是不想以后后悔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拳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吕不归不仅把身前的事算得很准,把身后几十年的事也同样算得很准。 人心难算也不难算,只是看算的是什么人,被算的又是什么人。纳兰子建不止一次告诫过自己,一旦暴露出自己灵魂上的弱点,不论你有多么强大,永远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 ·········· 第二天一早,陆山民再次被院子里少年修炼的声音吵醒,站在窗口处看去,少年的身形更加自然,院子里的气机也没有那么混乱,少年的天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没有告别,也无需告别,陆山民从后门走出了屋子,朝着后山走去。 吕家坟地,两座新坟一眼可见。 陆山民来到坟前,看了眼吕不归的坟,站在了另一座坟前。 坟前有一块木板刻就的墓碑。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更元道长,道如其名,您是想吕家回复到原来的模样,给世界、给吕家带来的新的气象。可惜,吕家的其他人并没有您这般智慧”。 陆山民对着墓碑鞠躬,“一鞠躬,感谢您教导我天道有情”。“二鞠躬,感谢您心怀正义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一样的色彩”。“三鞠躬,您不仅是大智之人,更是大勇之人,原本您可以不用死,但是为了你心中的有请道,为了感化我,为了反抗吕不归的无情道,你选择了以死证道,选择了用生命去诠释天道正义”。“四鞠躬,我要对您说声对不起,我不该质疑您的道,不该怀疑您心中的正义,不该骂您是个伪君子,要是一开始不把您想得那么坏,您也未必会死”。 陆山民起身,淡淡道:“道长,您有一个好孙子,我知道你不想他走上现在这条路,但是天意弄人,他注定会走上一条不归路,正如吕不归的名字一样,他在他心中种下的结太深太深,将他引向了无法回头的路”。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但我答应您,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尽力将他引上正途,让他继承您道统,证道有情”。 ·········· ·········· 沿着青石板的阶梯下山,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心如止水。 陆山民走得很慢,细细的领略着天地间的苍茫和辽阔。 延绵不断的高山起起伏伏,一马平川的大地看不到尽头。 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天格外的高,地格外的阔,天上和地上的白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天地间的区别。这一次,才算是真正领略北国的风光。 事是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陆山民觉得此刻更加理解了这句话的深意。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如果心是敞亮的,那它就是一副白色的美景。如果心是阴暗的,就像此刻的少年,也许这白色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就灰暗得发黑。 第1447章 有没有看见他们? 在寥无人烟的雪山之中,白色的雪纷纷扬扬,起伏的山丘连绵延伸,挺拔的雪松屹立山头,天高地阔,浑然天成。 这是世界原本的样子,自然的样子,也是最真实的样子。 立于山头放眼望去,庄严、壮阔,心若野马般奔向远处,神游翱翔直达九霄。 相较于人为创造出的画卷,世界原本就是一副天然美画。 可悲的是,现在只有他一人在欣赏这副美好的画卷。而多数的人更喜欢涌入画廊展馆看那一幅幅艰涩难懂的人工画作,而那些眼露惊叹,满口溢美之词的人,其实大多数压根儿没看懂画的是什么。而那些极少数看懂了的人,往往自命清高,自认为高人一等。而实际上,一副只有极少数人能看出美的画,本身就不美了。而殊不知,那些价值连城的画作,在大自然的杰作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陆山民坐在一棵雪松下调息,在大雪中走了几个小时,感到有些体力不支,重伤未愈,再加上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吃,让他倍感虚弱。 临近中午,远处升起一道袅袅青烟。 陆山民起身循着青烟走去。 走了几里地,翻过两个山坳,一个院落出现在了眼前。 陆山民没有想到在这大雪山之中竟然还有人家,炊烟就是从这户人家升起的。 院子里,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正在追逐嬉戏,拿着雪球打雪仗。 还没走进院子,一个雪球就飞过来打在了陆山民身上。 见有人来,两个小孩儿停下了打闹。小女孩儿有点羞怯,站在原地好奇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小男孩儿一点也不怕生,走出院子,仰着头看着陆山民,他脸上的皮肤在北风的侵袭下稍显粗糙,但眼眸明亮耀眼。 “你是谁”? “我刚好路过,被你们打雪仗的声音吸引,就过来看看”。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顺便想讨顿便饭”。 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两半的门牙,转头冲着屋子扯着嗓子大喊:“奶奶,有个要饭的”。 陆山民老脸微红,很是尴尬。 不一会儿,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太太走了出来,走进了院子。 老太太面容慈祥,脸上的皱纹很深,笑起来层层叠叠。她的视力不太好,眯着眼睛盯着陆山民看了很久,然后抬手给了小男孩儿额头一个板栗。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陆山民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老婆婆,大雪封山,我身上带的干粮也吃完了,不知道能不能讨口饭吃”。 “能,当然能,只要你不嫌弃山野乡村的粗茶淡饭就好”。老太太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有些浑浊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看。 陆山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谢谢老婆婆,您有菩萨心肠,我哪里感嫌弃”。 老太太满脸的慈祥,“我刚蒸好了馒头,快请进吧”。说着就拉着陆山民的手往里面走。然后朝两个小孩子招了招手,“赶紧进屋准备碗筷”。 小男孩儿对陆山民做了个鬼脸,牵起院子中还在发愣的小女孩儿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老太太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说道:“小伙子,你是进山赏雪的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你们这里是个好地方,大雪覆盖,惟余莽莽,很是壮观”。 老太太摇了摇头,“也只有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才会觉得这里的雪好看,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看了一辈子的雪,除了穷,啥壮观也没看出来”。 “老婆婆怎么知道我是城里来的”? 老太太笑了笑,“这种地方,穷人都逃命似的逃走,怎么会来”。 陆山民跟着老人走进院子,土石结构的房子年久失修,有几处都有明显的裂痕。 走进堂屋,?里面陈设简单,泥土压制成的地板高低不平,四周墙壁的白灰多有脱落,墙壁上贴着几张九十年代的港台歌星,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几根木制长凳,另外还有一垛柴火。 桌子上摆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馒头还有几碟咸菜,很显然这家人的经济条件并不好。 小女孩儿已经摆好了碗筷,正站在桌子旁边好奇的看着他。刚才陆山民没有仔细看,这时候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女孩儿有一双空灵的眼睛,里面似乎装着星辰大海。 小女孩儿见陆山民看她,赶紧低下了头,本来就红扑扑的脸蛋越发鲜艳。 小男孩儿忙不迭的去抓馒头,被老太太一巴掌拍了下来。 看见热腾腾的馒头,陆山民的肚子又丢人现眼的叫了一声,惹得小男孩儿哈哈大笑,就连有些腼腆的小女孩儿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饿了吧,赶紧吃”。老太太拉着陆山民走向上首。 陆山民被老太太的热情弄得很不好意思,拒绝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老婆婆,只得在上位坐了下来。 “吃吧,别客气”。老太太拿起一个馒头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刚开始还比较矜持的小口咬,但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实在太饿了,后面就开始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一个馒头,喝完了一碗稀饭。 “花妞儿,给叔叔再盛一碗”。 陆山民本想自己来,哪知道小姑娘看似柔弱,但反应出奇的快,立刻就从他手里抢走了碗。 陆山民从小女孩儿手里接过碗,说了声谢谢,小女孩儿害羞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花妞儿,给我也盛一碗”。小男孩儿把手里碗递向小姑娘。 小姑娘瞪了小男孩儿一眼,嘟了嘟嘴,“自己盛”。 小男孩儿瘪了瘪嘴,“小心眼儿,胳膊肘往外拐”。 小女孩儿气呼呼的瞪着小男孩儿,脸上既是愤怒又是委屈,急得眼眶微红。 “二蛋,你又欺负妹妹”。老婆婆呵斥了一声,但脸上却是满脸的慈爱。 老太太给陆山民夹了点咸菜,说道:“他们是我的孙子孙女,农村的孩子没有教养,你别介意”。 几个馒头下肚,陆山民肚子里暖洋洋的,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老婆婆,我怎么会介意呢,他们很可爱”。 老太太脸上堆起了笑容,喃喃道:“你喜欢就好”。 陆山民总觉得老婆婆有些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 “老婆婆,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如春日里的冰雪,渐渐消融。“儿子儿媳南下打工,在一个电池厂上班,五年前电池厂起火,一把火全烧没了。老头子本来就有哮喘病,气急之下一口气没缓过来,也跟着去了”。 陆山民楞了一下,心中颇为感触,在盛世的繁华下,总有那么些你不曾看见的人,有着你无法想象的悲惨遭遇。 看了眼两个还在大眼瞪小眼的孩子,他们还是那么的懵懂无知,完全不知道个中滋味。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爷爷,这一刻,他越发觉得爷爷是多么的伟大。 陆山民发自心底的对老太太升起一股敬意。 “老婆婆,你一个人带他们两个,挺辛苦吧”。 老太太脸上的悲伤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恢复了笑容。“不辛苦,要不是有他们两个在,我早就跟老头子一起走了”。 陆山民不想继续勾起老太太的悲伤,转移话题说道:“老婆婆,您这样的家庭状况,村里就没人管吗”? 老太太笑道:“村子里的人早搬走了,前些年政府整体搬迁,全都搬到山下的居民新村去住了”。 “那您为什么不去”? 老太太摇了摇头,“政府每年都会派人来劝我搬走,但我怕走了儿子儿媳找不到家,老头子找不到家。这些年也多亏了政府救济,他们都是好人,逢年过节总会送些财迷油盐过来”。 “还有老神仙,小神仙”。小男孩儿仰起头说道,表情中充满了憧憬和兴奋。 陆山民问道:“什么老神仙,小神仙”? 小男孩儿激动的说道:“是山上的神仙,穿灰色长袍的老神仙和穿白色长袍的小神仙,他们每个月都会给我们送吃的”。说着指了指身上穿的袄子,“这件袄子就是小神仙送给我的”。 老太太笑了笑说道:“是归兮观的道长,他们就是活着的神仙,是我们的恩人,要不是他们,这个冬天我们会很难熬”。 陆山民哦了一声,低下了头,埋头喝稀饭,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神仙、恩人其实已经死了,而且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提到两位归兮观,小男孩儿特别的兴奋,眉飞色舞的说道:“他们是真的神仙,他们会飞,我亲眼看见灰袍老神仙一步跨出去很远很远,还看见他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 老太太慈爱的摸了摸小男儿的头,“又开始说胡话了,人怎么可能会飞”。 小男孩儿昂起头,倔强的说道:“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不信问花妞儿,她也看见了”。 小女孩儿眼中满是光亮,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小男孩儿得意的说道:“听见了吧,花妞儿从不撒谎”。说着他转过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陆山民,“你从山里面来,有没有看见他们”? 第1448章 您还不了解我吗 小男孩儿那双天真无邪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让陆山民不敢直视。 他转过头,看见小女孩儿也同样期待的看着他,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刺得他心脏微微发疼。 从打死更元道长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停止过自责,他是杀过人,但从来没有杀过不该杀之人。只怪当时自己太鲁莽,认定只要是吕家的人都是伪君子,都是不怀好意,等知道老人家是真正的‘有德之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男孩儿的问题,他可以撒谎,出马嘴村这么多年,他早已学会了撒谎,也并不是没有撒过谎,但面对两个小孩儿,他竟无法说出‘没看见’三个字。 还好这个时候老婆婆及时缓解了他的进退为难, “雪山那么大,哪有那么容易碰上”。老婆婆摸了摸小男孩儿的头,说道:“前几天你们不是见过老神仙吗,这么快又想见他了”。 小男孩儿喔了一声,脸上略显失望,小女孩儿轻轻咬着嘴唇,也是满脸的失望。 陆山民看向老太太,问道:“他来过”?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老神仙,她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可惜你晚来了几天,要不然你就能见到了。前些天老道长给我们送了好些东西”。说着指着馒头笑道道:“这馒头就是他送的面做的”。 陆山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面却满是苦涩,现在更元道长不在了,吕子敏也心性大变,以后还会有谁来可怜这一家老小。 “老婆婆,虽然我知道劝您没用,但我还是要劝您听政府的话搬到居民新村去吧,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两位孩子的以后着想吧”。 老婆婆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脸上的皱纹垒成了一堆。 “虽然我一个老婆子带着两个小孩儿,但这些年过得并不算苦。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你说我这把年纪,要是哪一天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奶奶长命百岁,不会死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女孩儿突然说道。 老太太溺爱的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脸蛋,继续说道:“我也不是没想过搬到居民新村去,在那里至少还有个照应。但是我问过以前的老村长,也问过前来看望我们的政府领导,问他们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孩子该怎么办。他们都说会送孩子去孤儿院”。 老太太眼里满是忧愁,“我到镇子上打听过,他们都说孤儿院的孩子过得不好,很多孩子都被带坏了,我不想他们去孤儿院”。 陆山民没有去过孤儿院,也不好评价孤儿院好不好,但他曾经看过一本书,说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心理问题。这不是说孤儿院虐待孩子,而是孩子缺乏正常的家庭氛围,孤儿院那么多孩子,老师又无法一一照看过来,多多少少都会出现孤僻、偏执,除了极少数孩子能够在里面长大成材,大多数都或多或少有社会障碍。 “那您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老太太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我有私心,老婆子我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看得出那两位道正恩人不是一般的人,他们又是心善之人,我就想啊,只要我一直住在这里,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他们一定不会不管他们俩的。孩子跟着他们比去孤儿院放心”。 老太太看着陆山民,自责的说道:“我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对我们那么好,我不该得寸进尺”。 老太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小伙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婆子不知好歹啊”。 陆山民本想告诉老太太,她已经等不到老道长了,但张了张嘴,没忍心说出来。 “老婆婆,这个世界上每一位爷爷奶奶都希望自己的子孙过得好,如果这也是错的话,那人与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老婆子心里就好受多了”。 这一顿饭,陆山民的肚子吃得很饱,但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 ·········· 相比于与世隔绝的大雪山,千里之外的天京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来来往往的车流,匆匆忙忙的人群,永远挤不上的公交车,排成长龙的地铁站,满世界都是人。 纳兰子建开着车,穿过人群,穿过市区,开进了人烟相对稀少的朱家大院。 老爷子从北戴河疗养院回来已经半个月,再不来,恐怕以后就不用来了。 车停在院子门口,纳兰子建神色凝重的下了车,站立了一会儿,走上台阶敲响了门。那张凝重的脸犹如川剧变脸般立刻堆满了笑容。 门还没完全打开,只是出现了一条缝隙的时候,纳兰子建就一把推开了大门,差点没把开门的警卫员给推倒在地。 “外公,我想死你了”! 纳兰子建快步走进,大步前行,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堂屋中,朱老爷子正与朱家老三朱建民下象棋。 老爷子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子,双眼继续停留在棋盘上。 朱建民脸色一下就变了,这位曾经在位时就以火爆脾气著称的退休省委副书记,拿着象棋的手青筋高高鼓起。 纳兰子建从下就畏惧这位嫉恶如仇的三舅,刚跑进堂屋就识时务的站在了老爷子一侧,否则他毫不怀疑朱建民手上的‘炮’会轰在他的脑袋上。 “三舅,您也在啊”? 朱建民抬眼盯着纳兰子建,他的目光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狠,但长期在高位所养成的威严,只是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很想我死啊”!! 纳兰子建厚着脸皮讪笑道:“三舅一定长命百岁,我死了,你都没死”。 朱建民手里的象棋握得更紧,为官一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溜须拍马的人。 “老三,该你落子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朱老爷子淡淡道。 纳兰子建来的时候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此刻心里还是砰砰直跳。老爷子最喜欢孙子辈前来看望他,但今天前来,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他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可以做到成竹在胸、信息满满,但面对着两位,他并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朱建民脸色依然冰冷,“老爷子,您还有心情下棋”? 或许是天冷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叶梓萱的原因,朱老爷子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厉害,这位经历一辈子战争的老人,脸上隐约有着一股从未出现过悲戚。 “都退休两三年来,脾气还这么火爆”。 朱建民哼了一声,“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我今天非宰了这小王八蛋不可”。 纳兰子建本想解释两句,但张了张嘴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他知道,不论他多么巧舌如簧,哪怕再长十张嘴,也无济于事,只得讪笑着站立在一旁,像等着审判的死刑犯一样等待审判。 朱建民哪里还有心思下棋,盛怒之下,几步之后就弃子认输。 一局棋下完之后,朱老爷子靠在长椅上,“大体的情况我已经听你小姨和小姨父讲过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解释,所以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纳兰子建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谢谢外公给我解释机会,但孙儿现在无法给您一个解释”。 “也就是说,梓萱的事情,确实跟你有关”? 纳兰子建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外公,三舅,一直以来,梓萱都生活在我们的安排之中,她过得并不快乐。她应该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朱建民冷哼一声,“梓萱的选择”?“那不就是你的选择吗”?“你利用梓萱了梓萱的善良,利用了她对你的信任,你还感大言不惭的说尊重她的选择”。 “三舅,梓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聪明人,她要是不愿意,没有谁能骗得了她”。 朱老爷子微微的闭上眼睛,“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纳兰子建昂起头,“请外公为梓萱报仇”! “混账东西”!朱建民一巴掌拍在棋盘上,震得满棋盘的棋子高高跳起,棋子落回棋盘,哗啦啦掉到地上。“这就是你的目的?害死梓萱,逼你外公成为你达到目的的工具,好歹毒的心思。要报仇,第一个就该找你报仇”! 朱老爷子脸色更加的苍白,靠在躺椅上闭口不言。他这一辈子,在战火纷飞中闯荡,在枪林弹雨中飞奔,在十年浩劫中受尽屈辱,都没有过此刻这种难受。 朱建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纳兰子建,当年他就不满意朱春梅嫁给纳兰震海,表面上书香门第,实际上满肚子的坏水。 “你害死梓萱不够,还想气死你外公吗”?! 朱建民指着纳兰子建的鼻子,“商人就是商人,狗改不了吃屎。为了利益,害死自己表妹,逼迫自己的外公。纳兰子建,你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朱家与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纳兰子建跪在地上,昂着头看着朱老爷子,他今天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外公,别人不了解我,您还不了解我吗”? 第1449章 原来我是有感情的 朱老爷子睁开微闭的眼睛,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良久没有说话。他当然了解自己这个外孙,三岁能背《论语》,四岁会心算,五岁能作诗,七岁读哲学,十三岁就读完了纳兰家的藏书。当年,他本想让这个外孙进入中科大少年班成为国家栋梁人才,但纳兰文若眼里只有家没有国,硬要把他雪藏起来自己培养。从7那个时候起,他就担心纳兰子建走上岔路,平庸的人走上岔路不可怕,因为平庸的人再坏破坏力也有限,但聪明的人一旦走上岔路,带来的破坏将是成千上万倍。 “我并不是个喜欢唠叨的老头子,但是从你小的时候开始,每次你到我这里来,我总是抓住机会给你讲国家情怀,讲先辈们的英雄壮举,讲咱们的民族,讲咱们兴衰更替,就是想让你脱离纳兰家的狭小格局,把目光从家族移到国上面来”。 朱老爷子脸上带着深深的失望,“因为我一直担心,担心你才不配德,德不配位,怕你终将酿成大祸”。 “外公,我没有忘记”。:“我所做的一切并不只是为了纳兰家。这些年我翻遍古今中外的典籍,查阅了无数的案例,为的就是找到一条可以让华夏加快复兴的道路”。 朱老爷子缓缓的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那你找到了吗”? “理论上找到了,还需要实践”。纳兰子建跪在地上,昂起头,眼中满是笃定自信。 朱建民满脸怒意的盯着纳兰子建,“老爷子,不要听着小滑头胡说八道”。 “让他说”。朱老爷子淡淡道:“我这一辈差不多都死了,没有死的也快了,华夏复兴的未尽任务终究得靠他们年轻人去完成”。 纳兰子建振振有词道:“国家的根本在经济,经济的根本在企业,欧美之所以强大,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又很多伟大的企业”。 朱老爷子和朱建民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纳兰子建的话,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眼界格局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知道这只是纳兰子建的开场白,真正的核心还在后面。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遍观那些伟大的企业,几乎全部都是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企业,即便因互联网时代的浪潮涌现出了大量巨无霸新兴企业,但只要深挖其根源,他们背后的资本仍然与那些传承久远的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企业的核心不是欧美国家所标榜的自由市场经济,其根本模式也不是所谓的股份控制职业经理人代理,更不是民主制”。 见两人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好奇,纳兰子建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的说道:“是家族制”! “荒唐”!朱建民怒喝了一声,“绕了半天,原来你是在为你们这些财阀的存在找理论支持”。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如果世界上有一种适合所有企业长久发展的模式,那就只有家族制。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早已尝试过所有的模式。周朝的分封制实际上就是一种股份制,战国时期,苏秦挂六国相印,公孙衍在魏、赵、韩、燕、中山国都当过宰相,那个时期,今天做齐国宰相,明天做魏国宰相,实际上就是一种职业经理人制度。西方国家鼓吹的那一套现代经济理论,华夏老祖宗早在几千年前就玩儿过了,而且早就证明玩儿不通”。 “而世家、家族不仅有血脉凝聚和共同的精神传承,更重要的是那是自家的产业,他们会比任何职业经理人都上心,哪怕就是某一代蠢了点,但长久形成的规则能最大限度的保障这艘大船不偏离航向,九头小猪向一个方向拉,也远远好过四匹大马朝四个方向拉”。 朱老爷子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财阀做大,控制经济运行的方方面面,这是一种新的剥削制度”。 “外公,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也不存在没有剥削的社会。但,可以做到相对的公平”。 “怎么相对的公平”?朱建民曾经主抓过经济,虽然对纳兰子建的谬论很不屑,但也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自圆其说的借口。 “我们华夏有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文化优势。欧美的价值观是利益至上,他们的家族企业可以做到赤裸裸的剥削,但是我们不会,我们的文化土壤天然讲求包容共生,讲求达则兼济天下,哪怕就像吕家这样的家族,不管他们内心里多么渴望利益,但仍然要把‘有德之家’这块牌匾挂在门前,这可以说吕家是伪君子,但只要伪君子懂得克制,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又有什么区别”。 朱建民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把国家经济放任给一帮靠‘道德自觉’的商人,他们行善还是作恶,全靠自觉”。 纳兰子建再次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文化土壤是根基,国家手段是保障。及扶持鼓励,又制度约束,再就是价值引导,三管齐下。华夏文化根植在每个华夏人的基因中,实际上不管小商小贩还是豪门财阀,骨子里对国家、政府是充满了敬畏的,只要抓住这个心理,就能把大家拧成一股绳,共同推进华夏复兴。” 纳兰子建看向朱建民,“三舅,如果把豪门财阀看做是小家族的话,国家也是一个大家族,是整个华夏人的大家族。西方国家那一套经济理论制度并不适合我们,我们可以学,但要辩证的吸纳”。 “荒谬,你这是在开历史倒车”!朱建民怒气冲冲的说道。 朱老爷子没有发表意见,严厉的说道:“你一边鼓吹家族制,一边把吕家、田家和吴家推向深渊,甚至不惜牺牲梓萱,难道不自相矛盾吗”。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看来外公并没有袖手旁观,应该是从梓萱出事开始,就着手了调查。 他的心中狂喜,但表情上流露出的是一股悲壮之情。 “外公,若不冒这个险,我能请得动你出山吗”? “畜生”!朱建民霍然起身,一步跨到纳兰子建身前,抬手就是啪的一耳光。“疯子”!朱建民反手又是一耳光。在纳兰子建白皙的双颊上,一边留下五个深深的指痕。 “梓萱是你妹妹,你还有一丁点良心吗”?!!!! 纳兰子建揉了揉脸颊,没有理会朱建民的大发雷霆,双眼怔怔的看着朱老爷子。 “外公,既然你已经查到了这一步,那想必您应该也知道了有一股暗中的势力想颠覆世界的规则,他们不应该存在”。 朱老爷子满心的苦涩,“查到与有证据是两码事,如果有证据,你认为他们三家会不付出代价吗”。 老爷子眼中渐渐透露出寒芒,虽然已是风烛残年,但眼中透露出威严仍然震慑人心“他们无视国家法律,藏在暗中为非作歹,当然不该存在。但是你们这些财阀世家,所谓的‘书香门第’不过是你们攫取更多利益的华丽外衣。他们三家逼死我孙女,难道就不该杀吗”?! 纳兰子建昂着头,直视老爷子带着寒芒的双眼,说道:“所以,我推崇的家族制并不是现在所谓的财阀世家,而是基于他们基础之上的重新塑造,这一次就是改造他们的好机会”。 朱老爷子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凌厉的寒意,“改造他们的好机会,那你呢”? 纳兰子建额头不自觉冒出一丝冷汗,砰砰砰向老爷子嗑了三个响头。 “外公,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老爷子身体前倾,微微弯腰盯着跪在地上的纳兰子建,“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纳兰子建抬起头,望着朱老爷子的眼睛,老爷子眼中的威严凌厉完全消失了,他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泪光,带着无尽的悲伤,还有浓浓的恳求,此刻的老爷子,与一个普通老人无异,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助与可怜。 朱老爷子就这么看着纳兰子建,良久之后才嘴唇颤抖的问道:“梓萱是不是真的死了”? 纳兰子建不敢再看老爷子的眼睛,低下了头,微微的点了点头。 然后,纳兰子建缓缓起身,朝朱老爷子和朱建民鞠了个躬,头也不回的飞快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出了堂屋,跑出了院子,跑出了朱家大宅。 一口气跑到停车的地方,纳兰子建一屁股坐在墙角处,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哭声之后,又是一阵放声大笑,笑声开怀。 一阵哭,一阵笑,哭声催人泪下,笑声纯粹干净,两种不和谐的声音反复交替,此起彼伏。 直到累了,纳兰子建才停下了又哭又笑的癫狂举动,抬头望着天空,眼里擎着泪水,脸上满是笑容。喃喃道:“原来我是有感情的”。 纳兰子建在墙角处坐了很久,然后起身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随着一阵汽车轰鸣声响起,黑色的汽车穿过零星的雪花,扬长而去。 第1450章 再也见不到老祖宗了 山中时间的流逝是缓慢的,在这天地一色的雪山中,空间也是凝滞的。 唯一让人感觉到时空变化的,就是院子里奔跑打闹的两个小孩儿。 陆山民坐在门槛上,一边调节内气缓缓修复受伤的经脉,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嬉笑打闹。 看着他们,就像看见童年的自己,还有童年的大黑头和小妮子。 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他们也是这般在院子里打雪仗、捉迷藏,追逐嬉戏。在雪花飞溅中,他们的笑容也是一样的爽朗、干净和纯粹。 爷爷就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含笑看着他们,道一则是坐在门槛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在火盆上方揉着脚丫,老黄则是板着个脸站在他家门口,远远的看着。 那个时候的他们就如眼前这两个小孩儿,不知人间疾苦,不悲自己的贫穷,不羡外界的繁华,不为今天愁,不为明日忧,笑就是笑,哭就是哭,笑得自由,哭得酣畅。 两个小孩儿你来我往的扔着雪球,玩儿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的反应和力量远超过同龄人。 花妞儿弯腰躲过二蛋扔过去的雪球,还不待重新站直身子,手上的雪球就还击了回去。二蛋扭腰撅屁股,雪球从他的侧面飞过,啪的一声打在了陆山民身上。 小女孩儿呆若木鸡的站立在原地,涨红了小脸。 小男孩儿幸灾乐祸的欢呼雀跃,“花妞儿砸到人啦,花妞儿好厉害啊”! 小女孩儿本就脸皮薄,被小男孩儿这么一闹腾,晶莹的泪花从明亮的眼睛里冒了出来。 陆山民拍了拍身上的雪渣,温柔的笑了笑,从脚下抓起一把雪握在手上捏了捏,朝小男孩儿扬了扬,示意要用雪球砸他。然后对小女孩儿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小女孩儿不安的搅动着手指,茫然的点了点头。 小男孩儿对着陆山民扭了扭屁股,转身挑衅的说道:“你是砸不中我、”。 “啪”!话还没说完,雪球就打在了他的脸上,雪渣子拍了他一脸,还有不少进入了他的嘴里。 刚才还泫然欲泣的小女孩儿高兴得咯咯直笑。见陆山民正含笑看着她,小女孩儿赶紧憋住了笑声,憋得她的脸颊鼓鼓的像塞了两个鸡蛋。 小男孩儿呸了好几下才把嘴里的雪渣吐干净,叉着腰指着陆山民说道:“不算,我还没准备好”。 小男孩儿倒着后退到院子的中央,不再嬉皮笑脸,像模像样的扎了个马步,稚嫩的脸上带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认真和严肃,“重新来过”。 陆山民重新从地上抓起雪捏了个雪球,在手上掂了两下,笑了笑,“现在准备好了吗”? “来吧”! “啪”!话音刚落,雪球再一次打在了他的脸上,而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移动半分。 小男孩儿的窘态再一次惹得小女孩儿咯咯的笑。 小男孩儿抬起袖子擦了把脸,震惊之后是满脸的不服气。“不算,刚才我分心了”。说着瞪了小女孩儿一眼,“花妞儿,不许笑”。 花妞儿撅了噘,一副活该的样子。 陆山民笑而不语,再次捏好一个雪球。 小男孩儿继续往后退,停下之后似乎觉得还不够远,又后退了几步才扎好了马步。 “再来”! “呼”!这一次,小男孩儿终于看清了雪球飞过来的样子,很慢,慢得能看清它在空中运行的轨迹,但是下一秒,·····啪的一声,雪球仍然打在了他的脸上。 小男孩儿呆呆的站在原地,以他的认知,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没能躲过。 这一次小女孩儿没有笑,而是惊奇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又一次捏好一个雪球,手轻轻向上一抛,雪球落下之后落在食指上,快速的旋转。 两个小孩儿哪里见过这样的绝活儿,都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颗旋转的雪球。 毕竟才五六岁的小孩儿,小男孩儿满心的不服和气愤瞬间被这一幕带来的惊奇所代替。 “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山民抬手一扬,雪球飞向院子中央,砰的一声当空炸开,雪花像烟花一样四散飘落。 “想不想学”? 小男孩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飞快的跑到陆山民身边。 “想”! 小女孩儿也怯生生的走到陆山民身前,“我也想学”。 ·········· ··········· 田家大宅的后院之中,时常能听见木鱼敲打的声音。 随着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响起,木鱼的敲打声停顿了一下,继而又继续响起。 老人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朴素得没有颜色的房间,最后落在席地而坐的妙相身上。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五颜六色的东西,裙子要绣花的,鞋子要红色的,出门的时候,头发上一定要带上翠绿的蝴蝶结”。 “你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对镜贴花黄,没有一个小时出不了门,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全家出门旅游,就因为你错过了火车,害得你大哥二哥埋怨了好几年”。 老人笑了笑,拉过凳子坐下,“但是,那也都是嘴上埋怨,实际上他们心里都疼爱你得很”。 “如果说田家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你就是树上那朵最美丽的花朵”。 “可惜·····” 老人停顿了一下,看着双眼微闭一边敲打木鱼一边念经的女儿,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妙妙,我们父女俩有多少年没说过话了”? 老人自问自答道:“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三十年的时间,平地起高楼,沧海变桑田,难道还不能化解你对我的怨恨吗”? 木鱼声停了下来,妙相终于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老人,在她的记忆中,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但现在已经全白了,他的胸膛是挺拔的,但现在已有些佝偻,他的脸上是光洁的,但现在皱纹却犹如沟壑般堆满了脸庞。 三十年的青灯古佛,终究是没能完全抹去尘世间的牵绊。 妙相嘴唇微动,呢喃道:“您老了”。 老人脸上露出一抹开心笑容,“三十年了,能不老吗”? 妙相微微低下头,没有再去看老人的面庞。“我以为···” 老人淡淡道:“你以为我的眼里只有家族利益没有你这个女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在我心里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 妙相唱了声阿弥陀佛,“只是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弊相权取其轻,相比于家族的整体利益,牺牲掉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您不用解释,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想通了”。 老人苦笑道:“是我失算了,一个是京城名媛大小姐,一个是山野粗俗的村夫,我没有料到你会对他动真情”。 “你更没料到你满眼瞧不上的山野村夫会瞧不上你京城名媛大小姐的女儿,以至于你想通过美人计控制他的计划落空,逼得您不得不铤而走险杀人越货”。 若是在以前,老人一定会因为女儿的讽刺大发雷霆,但是现在,他的胸中没有火气,只有叹息。 “看来你心中对我依然有恨”。 妙相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施主多虑了,出家人六根清净,眼、耳、鼻、舌、身、意皆空,又哪来的恨”。 老人脸上满是失落,双手撑在桌子上缓缓站起。 “我本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听你叫我一声爸,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说完,老人步履蹒跚的朝门口走去,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妙相眼皮跳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老人佝偻的身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 ·········· 从后院走进前堂,老人正好碰见失魂落魄的田衡。 “回来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田衡才回过神来,“爷爷”。 老人背着手从田衡身前走过,“有你爸的消息了吗”? 田衡侧身让开,跟在老人身后。“没有”。 “哦,没有就别找了,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吧,那才是你该干的正事”。 田衡停顿了一下,心也随之震荡了一下,快步跟上老人的步子。 不等他开口,老人继续说道:“田家没有哪一个人的能够比得上整个家族”。老人停了停脚步,“包括你爸,也包括我”。 老人话将田衡心中的苦闷全给堵了回去。 “爷爷,我想见老祖宗”。 老人回头看着田衡,“为什么”? 田衡眼神坚毅,“我想在武道上取得突破”。 老人半眯着眼睛,眼里透露出威严的寒芒,“就因为你败在了陆山民手里”? “我要打败他”! 老人冷哼一声,“你要打败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我让你从小习武,是为了培养你坚韧不拔的毅力,不是要把你培养成武道高手。堂堂田家家主,舍本逐末,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 “有这心思和闲暇的功夫,就多去陪陪你小姑吧。高超的棋手一定要给自己留退路,不要小看你小姑,说不一定她还能对田家起点作用”。 说着,老人转过身,往前走去,“你再也见不到老祖宗了”! 第1451章 颇有禅意 陆山民现在很穷,比任何时候都穷。当年离开马嘴村的时候身上多少还有五千块钱,现在是四个口袋一样重,一毛都没有。 日月坪一战,连衣服都给打没了,现在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吕子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压箱底的老古董。 ???自从走出马嘴村,他尝过无数次过没钱的痛苦,但还是第一次尝到没钱的尴尬。 老婆婆心善,没找他要饭钱,但作为一个曾经的东海十大杰出青年,现在还算有点良知的男人,心里面比吃了苍蝇还尴尬。 ???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只剩老神棍的那套太极游了。也幸好没有拜师,没有师傅也就没有师门的约束,想教给谁就教给谁,反正即便老神棍知道了也拿他没有办法。 之前,看两个小孩儿打雪仗,从他们的步伐和换气中,陆山民就已经看出他们有一定的基础,应该是更元道长或者吕子敏教过他们一些修炼方法。 一问之下,两个小孩儿都是茫然的摇头,只是说老道长陪他们打过几次雪仗。原来更元道长只是借打雪仗潜移默化中教了他们些强身健体的锻炼方法,没有成体系的教过他们。 想来也对,两个小孩儿毕竟才五六岁,更元道长即便有心教他们也还没到时间。 想到这里,陆山民更觉得应该把太极游教给他们,也算是完成更元道长没有完成的事情。 不过,陆山民并不指望他们能学到多少,五六岁孩子,智力和心性还没发育成熟,能学到几成,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接下来的两天,陆山民就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练习。 第一次教小孩子,没有经验,也没有心理准备,两个孩子既给他带来惊喜,也差点没把他的心脏病给气了出来。 让他惊喜的是,花妞儿的天赋不仅远超预期,而且心性也远超他的预料。 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儿,专注力已经完全不输一般的成年人,太极游那些缓慢而枯燥的动作,她能够心无旁骛的学得丝毫不差。 入定冥想,第一次就能坚持半个小时,这对于喜闹不喜静的小孩子来更加不容易。 陆山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小妮子的影子,想当年小妮子小的时候,也是这般异于常人。 虽然心地单纯心思简单,但在很小的时候就像个小大人,不仅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村里红白喜事,大事小事老神棍从来不管,都是她一个人站在打理。他相信,如果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她将会是下一个小妮子。 差点气得陆山民吐血的是二蛋,这小王八蛋竟然质疑太极游,明明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内家修习心法,却被他说成是一套广播体操,而且还是一套无聊透顶的广播体操。无论陆山民怎么变着花样解释引导,他都不相信练习这套广播体操能让他把雪球砸得又准又狠。 更可气的是他不仅质疑太极游,还质疑到了陆山民的人品上,说陆山民把他当小孩子哄骗,是个十足的骗子。 这小王八羔子只练习两遍,然后一会儿渴了要喝水,一会儿饿了要补补体能,一会儿尿急要去蹲个厕所,一蹲就是半个小时才出来,到最后直接不练了,说这写个无聊的动作都学会了,可以出师,不用学了。 教他入定冥想,这小子的眼睛闭不上一分钟就睁开,然后东张西望到处乱看。 有一次终于坚持到了十分钟,正当陆山民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阵呼噜声传进了耳朵,原来这小王八蛋不是在冥想,而是在睡觉,也亏得他小小年纪竟然能站着睡着。 陆山民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耐心,脾气好的人,但面对这小子,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抽他一顿。 “你看看你妹妹,人家还比你小一岁,你就不能学学”。陆山民指着一旁的花妞儿,她已经抱圆冥想了近半个小时,哪怕是一旁一直有二蛋的吵闹埋怨声和陆山民的训斥声,也丝毫没受到影响。 二蛋直接选择了无视陆山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边锤着腿,一边埋怨的说道:“腿麻了”! 被一个六岁的孩子无视,陆山民是又好笑又好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要是不好好练习,以后打雪仗你就会输给你妹妹”。 二蛋切了一声,“少忽悠我,就这么傻乎乎的站着不动就能打赢我”? 陆山民循循善诱道:“你不是很羡慕老神仙和小神仙会飞吗,你只要坚持练习,以后也会飞”。 二蛋斜眼撇了陆山民一眼,相比于刚开始的期待和憧憬,他现在很是失望。 “哎,就凭这套慢悠悠的广播体操”? 陆山民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跟你说了无数遍了,这不是广播体操”。 二蛋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我小就好糊弄,我也是到镇子上见过世面的人,镇上小学做的广播体操就是这个样子”。说着顿了顿,皱了皱眉,“不对,镇上小学的广播体操比你这套好看”。 陆山民是欲哭无泪,暗叹道,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想当年,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质疑老神棍,任由老神棍怎么解释,他都始终带着鄙夷的语气坚持说是广播体操,好几次都气得老神棍直跳脚。老神棍越是生气,他心里越是越得意。 白眼、瘪嘴、不屑、鄙视等一系列骚操作,他曾经都在老神棍身上用过,现在,二蛋都原封不动的用在了他身上,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老神棍知道有人替他报了当年的仇,不知道该得意成什么样子。 他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老神棍当年的心情了。 “你到底学不学”?!所谓威逼利诱,文的不行,陆山民准备用武的。 出山磨砺了这么多年,陆山民自认为自己发怒的样子很有威慑力。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小男孩儿。 二蛋不但没有屈服,反而翘起个二郎腿,昂着头看着陆山民。 “干什么,吃我家的饭,还对我凶”。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胸口,恶狠狠道:“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抽你”! 二蛋把小脸蛋儿往前移了移,“抽啊,你要是敢抽我,晚上不给你饭吃”。 陆山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扬起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 “算你狠”! ·········· ·········· 年关将至,本该是香火鼎盛的时节,但大云寺却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没有香客前来烧香礼佛。 如果说有,也有且只有一个。 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沿着山道而上,不到数里之遥,早望见那座庙门。 寺庙坐西向东,殿宇嵯峨,宫墙高耸。正面前起着一座墙门八字,一带的粉赭色红泥,造得甚是雄峻。 男子来到寺门前,悠悠的念出大门前的一副对联。“云来云去云中卧,佛前佛后佛掌间”。 男子啧啧的摇了摇头,一边踏上台阶一边自言自语道:“腾云驾雾多逍遥,偏偏困顿五指山。矛盾、荒唐,也不知是哪个傻叉写的对联”。 来到门前,没有叩门,抬脚就是猛力往上踹。 门应声打开,男子用力过猛,差点没摔个狗吃屎。原来门内并没有上门梢,只是掩上了而已。 男子骂了一声,“艹,谁那么缺德,也不把门关好”。 进里边列着三条甬道川纹,四方砌水痕白石。正殿上金碧辉煌,两廊下檐阿峻峭,宝相庄严列中央,弥勒佛袒胸露腹、笑容可掬居左侧,观音镏金铜坐像居于后殿。 寺庙有三进院落,一进院落由山门、天王殿组成,二进院落由天王殿、大雄宝殿及南北配殿组成;三进院落由大雄宝殿、南北厢房、藏经楼及院落中心的琉璃金顶宝塔组成。 青年男子背着手优哉游哉的边走边看,转过一重侧门进去,两边都是些瑶草琪花,苍松翠竹。抬头一看,只见门楹上又贴着一副对联: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 看到这副对联,青年男子呵呵一笑,‘佛祖什么时候改住洞府了,还壶天、乾坤,僧不僧、道不道,假和尚、伪君子。真他娘的无聊’。 走过三重殿,大雄宝殿之后,一座九层金顶琉璃宝塔出现在眼前,塔为平面方形楼阁式九层砖塔,抬头望去,足足有五六十米,二层以上急剧收刹,第九层平面呈八边形,塔顶用风磨铜铸造的宝珠项环,光泽不减。 塔身每层都有仿木结构砖砌塔檐,回廊四绕,飞翘跷角上悬挂铜铃。宝塔二层以上的外墙上镶嵌着数十幅琉璃图案,内容皆为佛教神祇和佛传故事,四周衬以山石、树木,花、流云、城池、狮像等图案,塔门上有副对联“潮起潮落天水依旧唱大云,时兴时衰施主照样拜佛祖”,匾额是“原头佛祖”。 时值正午,阳光洒在金顶之上,熠熠生辉。风过铃响,一阵寒风吹过,飞翘跷角上悬挂的铜铃叮叮作响。 这一次,男子没有吐槽,似有几分满意的笑了笑,给了一句颇为肯定评价,“颇有禅意”。  第1452章 不疼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陆山民实在拿二蛋没有办法,他本想请老婆婆出马收拾这小王八蛋,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凡学习一途,必须自觉自砺,要不然哪怕是一天学上二十四小时,只过脑不入心也是枉然。自主用心学习事半功倍,强迫填鸭只会事倍功半。 花妞儿已经能入定冥想一个小时。二蛋仍然是心浮气躁,完全静不下心来,唯一能静下来的时候就是睡着了。 院子里,花妞儿踏着太极步,小手缓慢的画圆推拉,一招一式颇有章法,随着太极游的展开,牵动着天地之气微不可察的游走,落在小女孩儿身前的雪花微微荡漾。 二蛋扎着个马步一动不动,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老婆婆端上一碗热茶递给陆山民,“小伙子,谢谢你”。 陆山民双手接过搪瓷碗,说道:“老婆婆,该我谢谢你才对”。 老婆婆一脸的慈祥,“不过是多双筷子多个碗,不用客气”。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来实在惭愧,路上把钱丢了,我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白吃白喝了您好几天”。 老婆婆笑了笑,“我们祖孙三人住在深山之中,一年难得有人来,说实话,能遇上你我很高兴”。说着指了指院子里的两个孩子,“他们也很高兴”。 陆山民看向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极其聪慧的孩子,将来一定不是普通人”。 听到陆山民的赞扬,老婆婆很高兴,说道:“花妞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别看她才只有五岁,已经能帮我做饭洗衣服了,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这孙子啊”!说道二蛋,老婆婆叹了口气,“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调皮了。遇到喜欢的事情,他能没日没夜的捣鼓几天,要是不喜欢啊,摁着他的头也不会做,是个倔脾气”。 陆山民点了点头,本想教他们一套太极游当做这几天的饭钱,偏偏这小子不收。 陆山民欠过钱,那种感觉能够让人夜不能寐,很不好受。这小子不收,硬是让他吃饭都不香。 陆山民见老婆婆一直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老婆婆,您有话要对我说吗”? 老婆婆张了张嘴,慈祥的笑容中带着一抹为难,半晌之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去看看馒头蒸好了没有”。 老婆婆进屋之后,陆山民起身走到二蛋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他拍进了雪地里。 “谁打我”?小男孩儿从梦中惊醒,以极快的动作从雪地里翻身站起,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一双大眼睛气呼呼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一把抓住小男孩儿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在半空中,大步朝着院子外走去。 “我这人不喜欢欠债,今天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小男孩儿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像一头狼崽子般嗷嗷直叫。“要本事放开我,我要跟你单挑”! 院子外有一片小树林,稀稀落落长着粗细不一的雪松。 出了院子,陆山民一把将小男孩儿扔进了树林里,雪很深,直接将他淹没在了其中。 二蛋在雪地里扑腾了半天才露出了头,嗷嗷直叫着要找陆山民拼命。 不待他从雪地里爬出来,陆山民一拳打在一棵大腿粗的雪松上。 只听‘咔嚓’一声,雪松应声而断。 小男儿震惊得忘记了嚎叫,长大嘴巴直勾勾的望着陆山民,眼中的愤怒变成了无尽的崇拜。 树上的雪花扑扑朔朔落下,落在了小男孩儿头上、脸上,还有嘴上,积雪装满了他张大的嘴。 小男孩儿一口吞掉嘴里的雪,连滚带爬的跑到陆山民身边。 “我要学这个”! 陆山民转过身,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之前不是也说要学扔雪球的方法吗”? “这次不一样”!二蛋转到陆山民身前,“这次我一定好好学”。 陆山民俯身盯着小男孩儿的眼睛,“会很苦”。 “我不怕苦”。 “会很痛”。 “我不怕痛”。 “我很累”。 “我不怕累”。 “会很无聊”。 “我不···”二蛋顺口说了一半,问道:“有多无聊”? “无聊到会一直苦、痛、累,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小男孩儿这一次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非常认真的思考了很久。 “我不怕”! “男人说话要算话”! 小男孩儿昂起头,脸上展露出与之年龄毫不相称的刚强和坚毅,“我们塞北的汉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好”! 话音一落,陆山民抬起就是一脚踹在二蛋的肚子上。 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飞出去几米,再次落入之前掉件去的雪坑。 雪坑里扑腾扑腾雪花飞溅,小男孩儿半天才探出头来,张口就骂,“我艹你····”。 还没骂出来,陆山民已经一步跨到身前,扯起衣领就将他从雪地里提了出来。 然后二蛋只听到呼呼风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啊”! “疼不疼”?陆山民走到二蛋身前,背着手,俯着声,面带笑容的问道。 “疼、、、疼、、、疼死了、、”。二蛋仰面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啧啧啧啧”,陆山民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我看还是算了,你吃不了这个苦的”。 小男孩儿嗖的一声起身,睁大眼睛与陆山民对视,“不疼”! “真不疼”? “真、不疼”! “啊”!陆山民抬脚又是一脚,空中又是一声惨叫。 二蛋落地之后,溅起一片雪花。“我去你大爷,我还没准备好”! 陆山民再次走到他的身前,“疼不疼”? “不疼”!二蛋爬起身来,牙齿咯咯打架。 此刻在院子里冥想的花妞儿被惨叫声惊醒,看着二蛋被陆山民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吓得目瞪口呆。 见陆山民直起腰,二蛋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不过陆山民这次没有再踢他,而是转身朝林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东看看、细看看。 二蛋昂起头,对着陆山民喊道:“就这?也太小儿科了吧”。 陆山民在林子里转了一圈,终于在一棵拇指粗的小松树前停了下来,然后挥手一劈,松树齐整的断成两截。 然后转过身,以手做刀,一边劈砍去树干上的枝丫,一边念念有词,‘嗯,这根合适’。 二蛋扯了扯嘴角,有些后悔刚才喊出的话。 陆山民满脸笑容的走到二蛋身边,抬起又是一脚,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直接将他踹出去七八米,直接将他送进了院子中,刚好落在花妞儿的身前。 若是以往,陆山民断然不敢这样踢人,但与更元道长一战,再加上与吕不归一战,他对内气的控制已经到了如臂使唤的地步,这一脚看似势大力沉,实际上踢在二蛋身上的力量很有限,之所以能把他踢这么远,那是因为内气的推送。 陆山民走进院子,将劈成木棍形状的松树枝递给了一脸茫然的花妞儿。然后坐在门槛上喝了一口茶,茶在火盆前尚有余温,还未完全冷去。 “花妞儿,打他”! “啊”?小女孩儿握了握手里的棍子,有些不安的看着二蛋。 二蛋爬起身来,挺起胸膛,“你没听见吗,让你打”。 小女孩儿看了看陆山民,再看了看二蛋,“那我真打啰”。 二蛋豪迈的挥了挥手,“真啰嗦”。 “啊”! 二蛋的惨叫吓得花妞儿后退了一步,一脸无辜的说道:“是你让我打的”。 二蛋紧紧的咬着牙关,“你怎么跟他一样,打之前说一声好吗,我还没准备好”。 陆山民含笑看着院子中的两个小孩儿,满意的笑了笑。“轻了,再加大点力”。 二蛋砸好马步,双拳紧握,这一次,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吼道:“来吧”! “啪”!花妞儿这次加大了一分力气,二蛋这次只是闷哼了一声,没有叫出声来。 打完之后,花妞儿转头看向陆山民,“还打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还是轻了”。 “啪”! “哼”! 陆山民摇了摇头,“还是轻了”。 花妞儿哦了一声,双手紧紧的握住棍子,深吸一口气,紧紧的咬着牙关,瞪圆了眼睛。 棍子带着风的声音呼啸而过,‘砰’的一声打在二蛋的肚子上。 “噗通”一声,二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铁青,张开嘴巴,半天只有出气没有进去。 陆山民抓起一个雪球扔过去,雪球打在二蛋的天阙穴上,他才哦的一声缓过气来。 “花妞儿,重了”。 花妞儿挠了挠头,“还打吗”? 陆山民幸灾乐祸的看着二蛋,这几天被他折腾得够呛,现在是心情无限好啊。 “还打吗”? “打”!二蛋站起身来,额头上满是汗水。 “砰”!花妞儿挥舞着棍子又是一棍,再一次将二蛋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妞儿转头看向陆山民,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似乎再问打得好不好。 陆山民笑了笑,“花妞儿,女孩子要温柔,再轻一点点”。 花妞儿哦了一声,减轻了一丝力量,一棍子打在已经起身的二蛋身上。 这一次,二蛋闷哼了一声,摇晃了两下,没有跌倒。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力道,以后每天打一次,前胸二十棍,腹部二十棍,后背二十棍,腰部二十棍,左右大腿各二十棍,左右小腿各二十棍,双臂各二十棍。一棍不能多,多了会打坏他,一棍也不能少,少了达不到效果。记住了吗”? 花妞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记住了”。 陆山民笑呵呵的看向二蛋,问道:“疼不疼”? “不疼”! 第1453章 折煞我了 随着一声空灵的‘阿弥陀佛’,塔门带着厚重古老的声音打开,一个身披袈裟,胸挂佛珠的老和尚从门里走了出来。 袈裟绯色金边,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十九颗菩提子佛珠圆润光洁,中间最大的一棵格外耀眼。 老和尚宝相庄严,慈眉善目。 “施主似乎对禅颇有见解”。 青年男子咧嘴一笑,“禅,通“蝉”,万变而不离其宗,如蝉与蛹,鸡与蛋,因缘使然,轮回变化,无有先后,无有始终,不同时空,不同体态,终是其宗。禅是轮回,是舍弃,老和尚,你可舍得去轮回”? 老和尚淡淡道:“《六祖坛经·坐禅品第五》:“外离相即禅,内不乱即定。外禅内定,是为禅定。”“禅定者,外在无住无染的活用是禅,心内清楚明了的安住是定,所谓外禅内定,就是禅定一如。对外,面对五欲六尘、世间生死诸相能不动心,就是禅;对内,心里面了无贪爱染著,就是定。参究禅定,那就如暗室放光了”。 青年男子呵呵一笑,“老和尚,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都差点信了”。 老和尚笑道:“信即有,不信则无,你若信,佛在极乐世界亦在心中,‘心’就是极乐,你若不信,佛就在眼前也看不见,万般皆是地狱”。 青年男子笑呵呵的看着老人,“你修的是哪般的禅”? “老衲修的是世间禅,乃色界、无色界之禅定,根本味禅,四禅、四无量、四空三品十二门禅。根本净禅,逢佛出世,闻佛说法,则得依之而直发无漏智,故称净禅。有六妙门、十六特胜、通明禅三品”。 青年男子含笑看着老和尚,“内六根界,外六尘界,六识界,这十八界你识得几界”? 老和尚笑着摸了摸眉毛,“老衲跳出三界不再五行,自成一界”。 “啧啧,”青年男子啧啧摇头,“不要脸,比我还不要脸”。 老和尚抖了抖身上的袈裟,佛光异彩,“你是个颇有慧根之人,只可惜业障太深,难以度化啊”。 青年男子呵呵一笑,“满身珠光宝气,空披一身佛衣。不但可耻,还很可笑”。 “阿弥陀佛”。老和尚淡淡道:“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你走吧”。 青年男子背负双手,笑呵呵的看着老和尚,“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老和尚笑了笑,笑容慈悲。“老衲只当是施主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这人就是喜欢玩儿,还喜欢笑”。 “有些玩笑可不好笑”。 “但我偏偏就觉得好笑”。 老和尚下意识抬手捻着颈上的佛珠,“佛度万物,你可知度不仅仅是教化”? 青年男子笑眯眯的看着老和尚,“佛珠,弗诛,就是不要诛杀生命的意思,老和尚,你动了杀心了啊”。 老和尚白眉垂须,淡淡道:“教化是度,诛杀也是度,教化可教化之人是度,诛杀不可教化之人也是度”。 “那老和尚打算怎么度化我”? 老和尚拇指轻捻着佛珠,喃喃道:“你走吧,你不是老衲要度化的人”。 青年故作委屈道:“老和尚,你这是瞧不起人啊,凭什么你可以度别人,就不可以度我”。 老和尚微眯着眼睛,神游万物,方圆数里之内毫无气机波动与气势的威压,眼前青年男子文质彬彬,更是没有半点气机游走。 青年男子淡淡道:“老和尚不用感应了,你支走了寺里所有人,我也没带任何一个人,这方圆几十里,唯有你我二人”。 老和尚笑了笑,“那封送到田家的信是你写的”? 青年男子颇为得意的嘿嘿一笑,“任何人的笔迹,只要我看一遍,就能写得一模一样,怎么样?是不是跟我表妹夫的字迹一模一样”? 老和尚脸上的杀意一闪而过,“你就是纳兰家那位聪慧过人的三公子纳兰子建吧”。 “嘿嘿,看来我还挺有名气的嘛,连你这种几十年不出世的老家伙都知道本公子的鼎鼎大名”。 老和尚笑了笑,“这盘棋他们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下,你是唯一一个从中途闯进来搅局的,对他们来说真不知是福是祸”。 纳兰子建得意洋洋的说道:“你应该更关心对你们田家是福是祸吧”。 “从你对老衲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祸大与福吧”。 纳兰子建勾了勾耳边的发梢,“那你可以度我了吧”。 老和尚手指上的佛珠越来越快,“你是怎么知道的”? 纳兰子建故作茫然的看着老和尚“知道什么?” 老和尚的笑容更加的慈祥,整张脸上都泛着圣洁的佛光。 “知道我等的是陆山民”。 “自然是田岳告诉我的,前几日我们在一起打麻将,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老和尚笑了笑,“你从小就喜欢信口雌黄”?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既然你不信,那就当我是猜到的”。说着嘿嘿一笑,“毕竟本公子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老和尚淡淡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人大有人在,不知施主是否也是这样的人”。 纳兰子建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老和尚,你到底是度不度我”? 老和尚眯着眼睛一笑,“我若是不度呢”? “凭什么啊”?“我哪里比陆山民差了”。 老和尚淡淡道:“施主差就差在哪里都比他不差”。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都说傻人有傻福,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是真信了。你们这些老狐狸啊,个个都是聪明人,却偏偏喜欢在老实人身上下赌注。” 老和尚笑了笑,“大智若愚,你又岂能知道他不聪明。更何况,聪明人最是了解聪明人,最是知道聪明人靠不住”。 “啧啧、、”“老和尚,你这是歧视,赤裸裸的歧视,歧视我比他聪明”。 见老和尚闭目不再言语,纳兰子建淡淡道:“老和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是豪门世家子弟,在理念上与你们天然亲近,所以你很犹豫要不要对我出手。你奢望着我的聪明能帮田家一把”。 “我和明确的告诉你,你的奢望不会实现的。我要是与一般的世家子弟一样,那我还是纳兰子建吗”? 老和尚不再理睬,手上捻佛珠的动作也渐渐缓了下来。 纳兰子建低声笑道:“实不相瞒,我与影子已经达成协议,你们三家之中,我可以独吞一家”。 老和尚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慈悲不再。“你就那么想老衲度你上西天”。 “哎,打怪升级嘛,不打一打大boss,怎么升级呢。吴家的吴峥清了吴德这个老怪物,陆山民现在应该也打了吕家那个老妖怪,都是顶级的残血好怪物啊,能够爆出一堆好东西的好怪物啊。现在就剩下你一个残血大怪了,要是在错过了,该多遗憾啊”。 老和尚哈哈大笑,佛音袅袅。 半晌之后,笑声停止。“我听说有个叫刘妮的小丫头天赋异禀,天生与天地之气亲近,体内气机与天地之气浑然一体,哪怕是面对面而立,也察觉不到丝毫外泄的气机。这样的人,古往今来至此一个,你,不会是第二个吧”。 纳兰子建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我是第一个,她是第二个,因为我比她先出生,我是她哥”。说着咧嘴一笑,“是亲哥”。 ·········· ·········· 数九寒冬,小男孩儿光着上身,肩上扛着比他人还高,比他腰还粗的木桩,艰难的在院子里跑步。 两天下来,他的肩膀上磨出了血,血干了之后结了痂,之后再磨破,再结痂。 裸露的身躯上,密密麻麻全是棍子抽打的痕迹,一条条红彤彤,看着瘆人。 刚开始老婆婆还看一看,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躲在屋子里独自流泪。 陆山民走进屋子,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老婆婆”。 老婆婆背着身擦干眼泪,转过身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老婆子虽然没见识,但也知道男儿要成才,就得先吃过苦,你千万不要因为我有想法”。 陆山民本来想好了一堆解释的话,听老婆婆一说,都憋回了肚子里。他由衷的敬佩老婆婆的深明大义。 “老婆婆,我是来向您辞行的,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老婆婆缓缓的起身,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她知道陆山民早晚要走,而且很快就会走。 “我知道你前两天就想走,是为了二蛋和花妞儿才多留了两天”。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报答您的,还好曾经学了些本事,教些他们,希望能对他们有好处”。 老婆婆走到陆山民身边,“山民,你是个心善之人。山里有句老话,‘宁欺妇孺,不欺良善’”。 说着,老婆婆噗通一声跪在了陆山民身前。 陆山民猝不及防,拉了两下老婆婆,但老婆婆死死的跪在地上,吓得他赶紧也跪了下去。 “老婆婆,您折煞我了”。 第1454章 带回来 院子里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拇指粗的棍子打在小男孩儿稚嫩的身体上,每一棍子下去就是一道红红的棍印。 二蛋疼得牙齿打颤,“花、花妞儿,你轻点”。 “陆叔叔说了,轻了没效果”。 “你,你是不是我亲妹妹啊”。 花妞儿噘了噘嘴,一棍子打在二蛋大腿上,“谁叫你不好好跟我一起练太极游啊,活该”。说着歪着脑袋想了想,“要不你去跟陆叔叔说,你反悔了”。 二蛋紧紧的咬着牙齿,“我才不,你那套广播体操太难看了,再说也没什么用”。 打完陆山民规定的棍数,花妞儿看着二蛋身上的棍痕,也是一阵心疼。 “你等着,我进屋给你拿药去”。 花妞儿蹦蹦跳跳的走进屋里,经过奶奶·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趴在门上偷听。 只听到里面传来陆山民和奶奶的对话声。 老婆婆说道:“老婆子我八十有三了,注定是要死在这山里,但是二蛋和花妞儿还小,他们不能一直呆在山里。我也不能把他们扔进孤儿院,否则我哪有脸面去见老头子和儿子儿媳。我只想在临死前给他们谋一条好路,所以才舔着老脸不要求您,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老婆子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一番话之后,陆山民知道了老婆婆的想法,他是想让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他不是不想帮忙,实际上他很喜欢这两个孩子。但是,他现在无法做到。 老婆婆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手,“山民,你一定会帮他们的,对不对”? 陆山民一脸的为难,“老婆婆,恐怕我会让您失望了”。 老婆婆脸上没有失望的神色,反而坚定的说道:“山民,你帮得了他们”。 陆山民不明白老婆婆为什么如此的相信他,虽然相处几日,但毕竟是萍水相逢,托付两个孩子是大事,他不解为什么老婆婆如此的坚信自己。 “老婆婆,您就不怕我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老婆婆异常坚定的说道。 见老婆婆眼中满是期待和恳求,陆山民不忍直接拒绝,劝说道:“老婆婆,外面的世界没有山里的单纯,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关系到二蛋和花妞儿的一生,事关重大,要不您再仔细考虑考虑”。 老婆婆摇了摇头,“两个孩子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敢轻易托付于人。这几日我观你的言行举止,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即便我老婆子老眼昏花眼神不好,但老神仙是不会看错”。 “老神仙”?陆山民诧异的看着老婆婆。 老婆婆有些报赧的说道:“我本一心把希望寄托在老神仙身上,希望他能收养两个孩子,那我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老婆婆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老神仙十几天前来过一次,他说两个孩子受这方天地滋养,都是钟灵俊秀的好苗子,他早就想收下两个孩子,只是碍于老婆子我孤苦一人,打算再多等几年。但是他说可惜他时 日无多,无法将两个孩子培养成才”。 “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在家里等着,等着一个年轻人来,他说两个孩子跟着这个年轻人比跟着他更好”。 陆山民心头微微震动,心中暗道:‘更元道长真君子也,临死都还在想着如何帮两个毫无瓜葛的孩子’。 老婆婆继续说道:“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敢确定你是否是老神仙口中的年轻人,但这段时间下来,我确定你就是老神仙让我等的人”。 陆山民心中苦涩,问道:“他老人家还说了什么”? “老神仙说你一定会帮两个孩子”。 陆山民心中暗叹,‘更元道长啊,你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陆山民扶双手扶住老婆婆,“老婆婆,您先起来再说”。 老婆婆摇了摇头,“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不是我不愿意带二蛋和花妞儿走,二蛋刚毅坚强,花妞儿聪慧懂事,我很喜欢他们。但是我现在连自己的生死前途都未卜,带着他们不但帮不了他们,反而会害了他们”。陆山民很是无奈,他说的句句是实话,没有半点的虚假托辞。 这一次,老婆婆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脸上的皱纹皱成一堆,双眼也变得无神。 陆山民心中很不是滋味,对于马嘴村也好,对于两个孩子也好,他不是不想帮,在未来不明的情况下,他不希望别人跟他沾上因果关系。 院子里,花妞儿一边给二蛋敷药一边唉声叹气。 二蛋疼得龇牙咧嘴,“你叹什么气,疼的又不是你”。 “哥,奶奶不要我们了”。 “嘶”,“你说什么”? “奶奶要把我们送给陆叔叔”。 “你听谁说的”?二蛋瞪大眼睛盯着花妞儿。 “还有谁,家里一共就这几个人。我刚才进去拿药的时候趴在门前偷听到的”。 二蛋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花妞儿,你愿不愿意跟陆叔叔去城里”? 花妞儿想了半天,“听说城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说着又一脸黯淡的说道:“但是我舍不得奶奶”。 二蛋嘿嘿一笑,“那还不简单,那就让姓陆的把奶奶也一起接到城里去”。 花妞儿微微张大嘴巴,“他··愿意吗”? 二蛋仰着脑袋得意的笑道:“你还记得小神仙上次对我们说的话吗”? 花妞儿微微点了点头,“他说我们是天才”。 “对嘛,姓陆的肯定也是发现了我们是天才,所以才想把我们带走”。说着嘿嘿一笑,“那我们就有资本威胁他,如果不带奶奶走,我们就不走,那他肯定会把奶奶也带走”。 花妞儿眼睛一亮,“对啊····”,说着眼中的亮光又变得昏暗,“但是我刚才听到的好像是奶奶求着他带着我们走,而且我听他的口气,好像还不愿意”。 “什么”?二蛋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家伙难道没看出我是个天才”。说着眼珠子又转了转,“也没关系,他在我们 家白吃白喝这么久,而且我看他穷得拿不出一分钱。他要是不带奶奶一起走,我们就问他要饭钱,怎么样”? 花妞儿停下敷药的动作,噘起小嘴,“这样不太好吧,奶奶常说施恩不图报,老神仙也说做人要讲道义,明明知道他没钱还逼他,会不会太不厚道了”。 二蛋瘪了瘪嘴,“那你知道啥叫道义不”? 花妞儿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我告诉你吧,道义就是他吃了咱家的饭,就得听咱们的话,否则的话他就不讲道义”。 花妞儿茫然的摸了摸脑袋,“好像有点道理”。 ··········· ··········· 田衡心里面本就愤懑难当,天老爷子的一句‘再也见不到老祖宗了’更是让他的愤怒燃烧到了极点。 大步走进后院,一把推开了那间响着木鱼声音的房间。 “现在你满意了吧”!田衡对着妙相大吼道。 妙相睁眼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田衡,念了声‘阿弥陀佛’,再次轻轻的敲着木鱼。 “我爸生死未卜,老祖宗也生死未卜,这一切,都是拜陆晨龙所赐”。 妙相眼皮跳动了一下,喃喃道:“我早就说过,田家早晚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田衡冷冷的看着妙相,“你一直说我们冷血无情,我看最冷血无情的就是你”。 妙相缓缓道:“贫尼坐禅参悟三十年,六根清净,本就无情”。 “呵呵”!田衡冷冷一笑,“你口口声声坐禅修佛,但你心心念念的全是你的情郎,自欺欺人三十年,你参悟到了什么?怀恨田家三十年,你修的又是哪门子的佛”! “我不明白,生你养你的田家,难道就比不上一个压根儿就不爱你的外姓人”。 妙相眼皮跳动,怔怔的看着田衡。 田衡冷冷道:“怎么,说道你的痛处了吧,他宁愿抱着他老婆去死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你却为了他青灯古佛三十年,为他记恨自己的父亲、兄长三十年,可笑、可悲、可耻”! 妙相垂下眼皮,淡淡道:“贫尼修习三十年,虽无法窥得佛法真义,但早已没有所谓的爱恨情仇。贫尼看的是天下苍生,为一家之利损他人之益虽可得一时之辉煌,但终究会是昙花一现。在田家眼中,贩夫走卒是蝼蚁,在佛祖眼中,田家又何尝不是蝼蚁。衡儿,时代变了,几千年的世家传承若是不变,注定要消亡。贫尼早已不记恨,贫尼修习佛法,不只是为了化解心中的怨恨,也是为田家积德泽攒善缘”。 田衡咯咯冷笑,“好,说得好,妙相大师既然要为田家积攒善缘,那就请你现在就履行承诺”。 妙相微微闭上眼睛,念了声阿弥陀佛。“你走吧”。 “我走可以,但你必须跟我一起走,我要你带我去见陆晨龙,我要你去把我爸带回来,把老祖宗带回来”。 第1455章 你是我亲孙女 老和尚含笑看着纳兰子建,“残血老怪?你的说法倒是很奇特”。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不是奇特,是你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老和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老衲确实老了,也是时候去见佛祖了。但老衲虽然残血,也不是谁都有资格送我一程的”。 纳兰子建背负着手,嬉皮笑脸的说道:“有没有资格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老和尚依然没有动手的意思,淡淡道:“既然今天你我二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去,不妨再聊聊”。 “聊佛法”? “聊俗事”。 “果然是假和尚”。 老和尚淡淡道:“天地有阴阳,万物有因果。纳兰家世代书香门第,骨子里流淌着的是豪阀世家的血。你帮他们就等于是挖自家根基,为什么”?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帮他们”? “你先是找上韩家,但韩家没理你,之后又找上田家、吕家、吴家,在你的撺掇下才成功使得几家一步步踏入他们的陷阱”。 纳兰子建也不慌不忙,笑道:“老和尚,你老糊涂了吧。你真以为没有我,你们几家就不会陷入进来”? 老和尚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至少你加快了进程,也加重了威胁”。 纳兰子笑道:“加快了进程是真,加重了威胁就未必了。他们苦心孤诣设下这个局,足足等了三十多年时间,再等几年又算什么。多给他们几年时间准备,以你们几家的狂妄自大,只会死得更惨”。 老和尚笑了笑,“盛极必骄,骄极必疏,疏则有隙,隙则生变,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纳兰子建淡淡道:“小到街头路边的低级骗术,大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同样的套路,无非就是抓住人心人性的弱点。现在的世家豪门个个利字当先,他们只要紧紧抓住这个利字,你们早晚都得乖乖入瓮”。 老和尚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们就是以这个‘利’字作为诱饵,才一步步把所有人引入了其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国难兴邦,家难也能兴家。我们这些个世代传承的大家族,哪一家不是多灾多难跌跌撞撞走到现在,盛的时候骄傲自大,败的时候卧薪尝胆,如此反复轮回,延绵不绝。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面的原因,一代人又一代人的责任和使命,不受点磕磕碰碰是长久不了的。但是这一次,我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有一种彻底毁灭的味道”? “对,万物的毁灭必然有它该毁灭的原因,而这个原因是什么,也是老衲一直没有参悟透的”。 “老和尚,你不是已经说了原因吗,因为它该毁灭”。 老和尚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这句话陆山民可以说,他们也可以说,但你不可以,也不应该,更没有理由说”。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该毁灭就是该毁灭,这是一个客观的事实,与可不可以、应不应该、有没有理由没有关系”。 老和尚摇了摇头,“这么说来,你还是帮凶。” 纳兰子建笑了笑,“老和尚,你果真是老糊涂了,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是要帮他们”。 “你想独善其身?他们反对的是整个世家,你以为你纳兰家能独善其身吗? “那你又错了,我会把他们一起给灭掉”。 “阿弥陀佛”。老和尚呵呵笑道:“自信是好事,但你犯了同几大家族之前同样的错误,太狂妄自大了”。 纳兰子建微微垂下双手,笑道:“是不是狂妄自大,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老和尚笑了笑,“那倒也是,你马上就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而且是生命的代价”。 “啧啧,你看,你也犯了狂妄自大的毛病,还没交手,你怎么知道死的一定是我”。 “年轻人,老衲一生修行上百年,即便破了个大洞导致天地之气只出不进,又岂是你能够理解的。你有藏拙的耐性和忍性,但可惜缺少点常识”。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婆婆妈妈,你烦不烦啊”。 老和尚摸着挂在胸前的佛珠,唱了声阿弥陀佛,淡淡道:“老衲这串挂珠有十九颗,中间的主珠子代表佛,两边的十八颗珠子代表着十八不共法,又象征着内六根界,外六尘界,六识界,十八界包罗万象,包含着整个宇宙的法,你想踏着老衲的尸体更上一层楼,就得看看你能参悟多少界”。 说完,老和尚带着脖子上的挂珠开始跳动,相互碰撞,与宝塔上悬挂铜铃声相呼应,奏出袅袅佛音。 老和尚双手合十,身上的金丝绯色袈裟摇摆,“《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五中记载袈裟十用“一以之覆身,离羞耻而具惭愧;二离寒热、蚊虫、恶兽;三示现沙门之相,见者欢喜,离邪心;四是人天宝幢相,可生梵天之福;五穿着之时,生宝塔想,灭除诸罪;六染为坏色,断离五欲想,不生贪爱;七袈裟是佛净衣,永断烦恼而作良田;八消罪而生十善;九如良田,能增长菩提之道;十如甲胄,烦恼之毒箭不能害。” 纳兰子建瘪了瘪嘴:“装神弄鬼”。 话音一落,一步踏出,虽无风雷之势,但快若闪电。 老和尚笑了笑,稳若泰山,一动不动,身上袈裟膨胀如海上杨帆。 纳兰子建一掌拍在袈裟之上,庞大的反震之力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为防止老和尚合十的双掌袭来,手上掌力一收,借助反弹之力高高跃起,后退数丈。 老和尚脸上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藏拙这么多年,几乎从未与人动手,竟然能有如此强的对战经验,确实是个天才”。 纳兰子建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他虽然实战的经验少,但是他每日都在脑海中推演各式各样对战技巧,无一日停息。他曾收集过几乎所有能收集到的高手过招的资料,也到过南山,根据战斗的痕迹推演过无数次陆晨龙与三个老家伙的那场战斗。但是,他发现,还是低估了化气极境的恐怖。 老和尚似乎看出了纳兰子建的心思,笑了笑:“你确实很聪明,单单凭推演就能磨砺实战经验,但是,你能推演到的只能是你本身境界所能达到的理解程度,不入化气境,又如何能准确推演化气极境的战斗呢”。 老和尚一步跨出就是一丈,“武道没有任何捷径,与陆山民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走到现在相比,你还有差距”。 纳兰子建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所以,我才来抢陆山民的怪,只要杀了你,以我的聪明才智,收获只会比他大而不会小”。 老和尚再次一步踏出,离纳兰子建已是不足十米,“那你得有命活着离开才行”。 ·········· ·········· 道一端着满满的一盘瓜子放在茶几上,敲起二郎腿打开电视,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盯着电视。 “哇,这瓜子太好吃了”。“哈哈哈哈、、那光屁股小孩儿太搞笑了”。 道一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疯疯癫癫的哈哈大笑。 表演了大半天,见小妮子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道一感到很无趣。 “小妮子,你今天怎么了,瓜子也不嗑,电视也不看,无精打采的躺了大半天了,是不是曾雅倩欺负你了”。 小妮子瘪了瘪嘴,“欺负我,她有那本事吗”? “那你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爷爷高兴高兴”。 “无聊”。小妮子翻了个白眼,转了个身,把脸靠向里面。 “又想你山民哥了”?道一叹了口气,“我们爷俩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他多少欠啊”。 道一低头看向小妮子,发现小妮子脸色有些苍白,赶紧伸手放在小妮子额头上摸了摸,“不烫啊,小妮子,你是不是生病了”。说完之后随即又说道:“不应该啊,你都半步化气了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见小妮子不说话,道一有些着急,“难道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也不对啊,你天生与天地之气亲近,爷爷走火入魔了你也不会走火入魔啊”。 “丫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别吓爷爷啊”。 小妮子伸手拍开道一的手,“我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 小妮子翻身坐起,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莫名的心慌”。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就在刚才,我感到心脏猛的一跳,更加不舒服”。 道一赶紧把手搭在小妮子脉搏上,半晌之后道:“怪了,你体内的气机平坦宁静,但心脏为什么跳这么快呢”。 小妮子抽回手,双手抱着膝盖,“爷爷,海东青上次给那白胡子老头儿喝的什么毒药”? 道一睁大眼睛看着小妮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趁他病要他命”。 道一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你想什么呢,想去送死吗”。 小妮子一脸的无所谓,“只要杀了他,你和我就只需要留下一个在东海就可以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那可是化气境,被你说得跟杀鸡一样简单。别说你了,连我都没把握杀了他”。“我不许你去”。 小妮子转头看着道一,“海东青可以,我也可以”? “海东青那是去磨砺,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杀了他。他虽然中了海东青的剧毒,但到了化气境,全身经脉有真气保护,不等毒素侵蚀经脉就早被真气驱逐出体内了”。 “他不是挨过你两次偷袭吗”? “哎哟,爷爷两次偷袭虽然得手,但没伤及他的根本啊,他与东海那几个残血的老怪物不一样,他们是被陆晨龙打残了根基,而他的根基尚在”。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不管,你可以让海东青去找他,那也必须让我去”。 道一着急的吹胡子瞪眼,“那能一样吗,你是我亲孙女”。 第1456章 好人难做啊!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老和尚大手拍下,掌未到,气劲已到,从天而降的气机铺天盖地压下,轰隆隆的响声如九天惊雷,镇压而下。 纳兰子建在老和尚踏出第三步的时候就抽身后退,待掌力压下,堪堪躲过。 无形的掌力打在大地之上,留下直径数米的有形掌印,劲风带来的气浪卷起雪花飞溅,掌力余威犹在,逼得纳兰子建激射倒退数丈。 “与天地之气亲近,果然不凡,速度够快”。老和尚不紧不慢,信步前行,一步一丈,两步就已经快赶上纳兰子建。 不待靠近,手掌弯曲成爪,虚空探出,无形的气机凝聚成有形的手掌抓向纳兰子建的脖子。 纳兰子健的身形仍在倒退,感知到骤然升起的杀鸡,双脚交错发力踏风而行。但无论他多么的快,那只无形的手掌仍然停留在脖子前,如影随形。 老和尚一手向前,一手捻着佛珠,踏步前行。 一进一退,一前一后,一人闲庭信步,一人狼狈不堪,在庄严的佛塔前掀起狂风大作,虎啸风鸣。 老和尚脸带微笑,“很快”!“但还不够快”!话音一落,五指伸张,气若游龙。 游龙似电,缠绕着无形的手掌刹那即至,融于无形大手之中。 纳兰子建脖子一紧,气机阻隔,已然被锁住了喉咙。 老和尚宝相庄严,五指缓缓握拢,淡淡道:“数典忘祖,败坏根基,身为世家子弟,却要挖世家的祖坟,你去不了西方极乐,就让老衲送你去见纳兰家的列祖列宗,让他们好好教教你这纳兰家的不肖子孙”。 纳兰子建无法呼吸,脸色变得苍白,双手抓住脖颈处,死死的扣住那只无形的大手,体内气机如大江大河般汹涌,沿着丹田处逆流而上,一边加快倒退的速度,一边反复的冲击着气机凝聚而成的虚无大手。 “老衲早就说过,佛度有缘人,你没有陆山民的金刚体魄,更没有他无数次历经生死的磨砺,却偏偏想窃取天道气运。人之于天,何其渺小,以一小聪明妄图逆天而行,何其可笑”! 纳兰子建强行提起一口气机撑住脖子上的无形之掌,“又是佛,又是天,你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 “《老子化胡经》《道藏》均有记载,老子西出函谷关化胡为佛,佛道本就是一家”。 “佛家信徒竟然拿两本伪经狡辩,佛祖若真开眼非打你屁股不可”。 “我心即我佛,我佛度众生”。 纳兰子建面色已青紫,双手青筋高隆,在皙白的皮肤下状若游龙。 “不要脸,着实不要脸”! 老和尚微微一笑,一步跨出,激荡起万千积雪,与纳兰子建一世近在咫尺。五指收拢,就要将纳兰子建的喉骨捏碎。 不过,当他捏下的时候,手上却是一空。 千钧一发之际,纳兰子建摆脱了老和尚的束缚,磅礴激荡的气机陡然再次彪升,手上双掌奇出,打在老和尚胸口之上,阴冷的气机钻入老和尚的胸口,肆意杀伐。 老和尚‘咦’了一声,后退两步,单手打了个佛印,欲将入侵的气机封堵绞杀,但那股气机却犹如开了灵智般东躲西闪,直入气海,混入自身内气之中纠缠交融。 得手之后暴退丈余,纳兰子建没有一鼓作气,倒退数丈退出老和尚的反击范围。 老和尚也没有第一时间追击,一边内视寻找那股泥牛入海般的阴冷气机,一边淡淡道: “内家武道,纳气入体,修的就是与天地之气亲近,境界越高自然与天地之气就越亲近,你不过是起点更高,对气机的掌控更加纯熟而已,你是怎么逃脱的”。 纳兰子建深呼吸了两口气,叉着腰看着老和尚,“老秃驴,什么叫而已,你有与生俱来与天地之气相亲的天赋吗”?“没有就不要自以为是的瞎逼逼”。 老和尚笑了笑,“看来你在原本的天赋上有突破性的领悟啊”。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领悟个屁,领悟是指参透了原本就有的旧东西,本公子是创造,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新东西。就像老子要改造你们这些旧世家,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家”。 “创造”?老和尚抬手抚摸着挂在脸颊的眉毛,眯着眼问道:“这就是你的道”? “道个屁”?“只有你们这些卫道士才开口闭口言道,所谓的道不过是拾人牙慧,人活一世,要做就做没人做过的事情,要活就得活得跟别人不一样”。 老和尚呵呵一笑,“不要脸,你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不,你把自己都当佛了,你比我更不要脸”。 老和尚摇了摇头,“不,你把佛都不放在眼里,你比我更不要脸”。 “不,你身披袈裟,却佛道不分,不伦不类,像是个人妖,你比我更不要脸”。 “不,武道修行,你连道都不承认,应该是你更不要脸”。 “哎,我觉得还是你更不要脸一些”。 “哦,我觉得你不要脸多那么一点点”。 “不对,你年纪大,还是让你多那么一点点的好”。 “不对,你如此年轻就这么不要脸,以后定会比我更不要脸”。 “对了,你承认比我不要脸了”。 老和尚楞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后生”。 纳兰子建卷起衣袖,探身问道:“想明白了”? “内气外放之后,置身于天地之气中,受到天地之气的感染,恢复了部分原本的跳脱自然之性,再加上你刻意调动周围的天地之气对其同化,更让老衲外放成形的内气有了天地之气的秉性。你天生与天地之气相亲,从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才逃离了出去。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撕开的”? 纳兰子建竖起大拇指,“看来你还没完全老糊涂,不过既然是本公子开天辟地创造出来的新东西,说了你也不懂”。 老和尚点了点头,“很多事情不置于其身就无法理解,武道一途更是如此,看来你这个天赋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上一分”。 “就一分”?“老和尚,你又不要脸了”。 “内气外放无形之力对你的杀伤力有限,但有形之力你又该如何应对”。老和尚呵呵一笑,拇指扣在胸前的挂珠之上,“老衲这十九颗珠子,你觉得你能接住几颗”? 纳兰子建啧啧瘪嘴,“老和尚,你真是把不要脸演绎得淋漓尽致啊,我双手空空,你竟然要用武器对付我”。 老和尚一步踏出。 “等等”!纳兰子建抬手阻拦。 老和尚唱了一声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是有什么遗言吗”?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你有什么遗言想对你的儿子说吗”?说着皱了皱眉,自问自答道:“不对啊,你的儿子应该早就死绝了吧”。 “那你又什么遗言想对你孙子说吗”? “嗯,也不对啊,你刚才说修行上百年,你那些孙子也该早该翘辫子了吧”。 老和尚慈悲的双眼中第一次透出一股杀意,“说完了吗”? “等等”。 老和尚笑了笑,“方圆几十里只有你我二人,早晚都是一死,你多拖延几分钟又有什么意义呢”。 “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这是想让你多活一会儿啊”。 老和尚摇了摇头,再一步踏出,:“老衲一生大多时间都是一人独自修行,不在乎这一分钟两分钟”。 “等等”!纳兰子建再一次抬手阻止。 老和尚含笑看着纳兰子建,“我本以为陆山民从吕不归那里回来可以与他来一场惊天动地、荡气回肠的大战,没想到竟遇到你这个有趣的小子”。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我是想告诉你我所有的底牌,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呆会儿又问东问西的耽搁时间”。 “哦,是吗”?“那你说说,除了刚才那一招,你还有什么新东西”? 纳兰子建眯着眼睛说道:“当然有,如此前无古人的天赋,不研究开发出几个绝招多暴殄天物啊”。 老和尚掐着一颗珠子,淡淡道:“你说得也对,如此空前的东西,值得多等几分钟”。 纳兰子建笑道:“你是否感觉到我刚才打在你身上的内气有些不一样”? 老和尚笑了笑,“确实不一样,若是其他人,你刚才打入我体内的气机会第一时间被排出体外。但即便不排除体外也无关痛痒,不过是多花点时间,你我说话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将他绞杀同化融入了我本身的内气之中”。 “你看,又不要脸了”。纳兰子建啧啧道:“要是真那么容易被你同化,我会给你那么多时间同化掉它吗”? 老和尚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撕开我那只无形的大手耗费了气机,也需要调息”。 纳兰子建一副同情的表情看着老和尚,“实不相瞒,那是一道暗箭,是我植入到你体内气机的卧底,我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呆会儿你我激战之时,千万不要让我抓住机会调动它反噬你”。 老和尚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你不过半步化气,堪堪能内气外放,还无法做到外气化形,又怎么能做到控制体外的气机,更别说是在老衲体内的气机,简直是天方夜谭”。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好心当驴肝肺啊,你虽然是化气境,对武道知之甚深,但就如我刚才是如何撕开那道口子逃脱一样,你不也同样无法理解吗。一个道理嘛,你不理解不等于不存在嘛”。 老和尚宝相庄严,神色自若,暗自调动内息再次去寻找那股阴冷的气机,但没有察觉到任何踪影。 纳兰子建瞪大眼睛盯着老和尚,笑问道:“对不对,是不是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老和尚含笑指了指纳兰子建,“你这个小滑头,如此低劣的心理战,你以为能骗得过老衲吗”? 纳兰子建深深的叹了口气,“好人难做啊”! 第1457章 山里人不说谎 随着周围的气机再次涌动,纳兰子建不再嬉皮笑脸,打起十二分精神感知着气机的波动。 老和尚双指一捻,一颗佛珠划破长空,带着尖啸声直奔纳兰子建胸口。 佛珠来得之快,快得看不清它的运行轨迹。 凭着对天地之气的超凡感知,纳兰子建提前预判,刹那间斜步后退。 手臂处传来一阵疼痛,这一步虽然堪堪与佛珠擦臂而过,但佛珠上带着的气劲如利刃般锋芒,划破了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 纳兰子建暗叫一声好险,脚步落地的同时弯曲后弹,身体如箭般向后暴射。 身体刚退出去,老和尚如盖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站立的地方,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老和尚信步前踏,手指一挥,又一颗佛珠飞射而出。 佛珠迎面而来,纳兰子建在暴退途中双脚轻点腾空而起,佛珠从脚下飞逝而过。 人还未落地,铺天盖地的气机喷涌而来,老和尚的手掌已经到了近前。 纳兰子建早有准备,一掌打出。 平地一声惊雷炸响,积雪漫天! 纳兰子建闷哼一声,如离弦之箭从积雪之中飞射而出,落入塔后丛林之中,撞在一棵松树之上。 来不及思索,强行吞回上涌的血气,反身躲在大树之后。 就在此时,尖叫声已来到近前。 佛珠打在树上颓势不减,破树而出,打在纳兰子建背上。 纳兰子建再次闷哼一声,双脚在树干上一踏,借着反弹之力一跃数丈。 老和尚缓步踏入林中,停在大树之下,看了一眼树干上的破洞,淡淡道:“你不是想要老衲渡你吗,怎么又要跑”? 纳兰子建站在一棵大树之上,白皙的嘴角处挂着一抹殷红的鲜血。 “不急,我在等一个时机”。 老和尚眯着眼睛笑了笑,“等我油尽灯枯”?“呵呵”,老和尚笑着摇了摇头,“老衲虽然根基受损,气机散而不聚,但上百年的修行,家底之厚,岂是你一个后生能消耗干净的”。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嘴角的鲜血配上潇洒的笑容,风姿卓绝。 “我虽与天地之气亲近,但要化解你的无形之气并不容易,之前撕开你的那只无形大手,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说着理了理额前的头发,“你说得没错,再好的功法也需要时间磨砺。更何况那招是前无古人的开创招数,今天还是第一次用于实战”。 “哦,你在等将那一招磨砺得更纯属”。“有效果吗”? “当然有,如果你再一次使出那只无形大手,我现在挣脱而出的时间至少可以少一半”。 “老衲平生与人交手无数,你还是第一个拿我练招的人,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纳兰子建笑了笑,“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招数都是雕虫小技,就你这招,哪怕你能运用到瞬间化解掉无形气机又如何,不过是螳臂当车”。 “老和尚,又不要脸了吧,什么叫绝对实力,你一个破了个大洞的残血老怪,也敢在我面前称绝对实力”。 “无知无畏”!老和尚摇了摇头,曲指一弹,三颗佛珠激射而出。 纳兰子建早已凝聚内气,双脚一蹬,纵身腾空而起,同时双掌齐出拍向佛珠。 三颗佛珠缓急错落,分别打向纳兰子建的额头、胸口和丹田。 尽管纳兰子建掌控内气的能力天生就炉火纯青,但外放的内气的凝而不实,只是稍稍减缓了佛珠的速度,佛珠仍然以迅雷之势刹那即至。 噗嗤一声,躲过了下面两颗佛珠,最上面的一棵佛珠打在大腿上,贯穿而出。 老和尚在弹出佛珠之时就已经踏步而行,纵身越向高空中的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腾升到最高点,翻身而下,双脚朝上,单掌朝下,只拍向从下而上的老和尚。 一个是裹挟着天降风雷,一个是腾升起浩瀚的气机。 树林中雷声隆隆,两人手掌交错的声音在天地间空旷嘹亮。 随着掌间对垒交错,老和尚一路向上,将纳兰子建推向更高的高空。 纳兰子建体内气机四射撞击着全身筋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四肢百骸疼如针钻。他的双眼因充血而血红,他的耳朵和鼻子开始渗出鲜血,若不是天生气机就与身体相互融为一体没有排斥,早已被自身气机冲撞得爆体而亡。 上行到最高处,两人开始从空中往下坠,纳兰子建紧紧咬住牙关,鲜血从牙缝中渗出,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纳天地之气,携压顶之势。 纳兰子建双掌齐出,体内磅礴的气机喷涌而出, 老和尚双掌拍出,四掌相接,冰冷的气机透过手掌涌入体内,如入无人之境,沿着经脉一路杀伐,直入气海。这一次,相比于之前的那股阴冷气机更加磅礴,更加凌厉。 纳兰子建嘴角笑容更甚,双掌反复下压,汹涌的气机一浪高过一浪,破开老和尚的气机杀入他的体内。 若是他人,哪怕是化气境,也无法轻而易举的将自身气机注入他人体内。但纳兰子建做到了,而且正如他之前所说,临阵磨枪,他借助与天地之气亲近的特性,将这一招运用得更加纯熟。 老和尚身在空中,无法摆脱,一边抵挡纳兰子建从天而降的掌法,一边讲纳兰子建涌入他体内的气机绞杀融化。 纳兰子建反复出掌,直至两人悍然落地。 两人裹挟着巨大的气机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紧接着,随着一声巨响,纳兰子建的身影从坑中激射而出飞向远处,撞在一棵大树上落了下来,半跪在地,嘴角挂着血丝。 树上的积雪纷纷扬扬落下,沾满了他乌黑的头发和带红的衣裳。 老和尚踏出深坑,脸上不再慈悲,两条长长的白眉随风摆动,原本散发着佛光双眼圆瞪,眼眸中透露出深冷的杀意,体内的内气散入奇经八脉,抽丝剥茧般寻找涌入体内的阴冷气机,与之前一样,泥牛入海,不见踪影。他不相信纳兰子建之前所说的话,半步化气不可能控制体外气机,但他也很奇怪涌入体内的气机去了哪里。 纳兰子建抬起头,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口水,口水中夹杂着浓浓的血水。 “老和尚,是不是很震惊,很意外,很惊喜。堂堂化气极境,在我面前,竟然如敞开的大门,任我的气机随意进入”。 “进去又如何,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伤不了老衲分毫”。 纳兰子建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被佛珠洞穿的大腿上,站起身,含笑看着老和尚。 “再弱那也是半步化气的气劲,既然进得了体内,又岂会连找都找不到”。 老和尚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找得到找不到又如何,不过是几缕断了线的风筝,能奈我何”。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信呢。老和尚,再次友情提示,我是个天才,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天才的天才。与天地之气亲近只是本公子的天赋之一”。说着指了指脑袋,“我最大的天赋在这里,你千万不要把我当成一般天才看待”。 老和尚唱了声阿弥陀佛,“死到临头还故弄玄虚”。 ··········· ··········· 晚饭很丰盛,老婆婆炖了一只鸡,还从镇上买回来牛肉羊肉。 若是在以往,这么丰盛的饭菜,二蛋和花妞儿一定会非常高兴。 但是今天,两个孩子脸上都没有一丝的笑容。 二蛋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花妞儿也只是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吃饭。小孩子心性单纯,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舍不得陆山民离开。 吃完饭后,花妞儿帮着老婆婆收拾碗筷,二蛋满脸不高兴的走出去,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也挺喜欢这两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他们让他想起来自己的童年,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拥有难得一见的武道天赋。 陆山民走出大门,挨着二蛋坐下。 二蛋转头瞪了陆山民一眼,小屁股挪了挪,伸手在台阶上画了一条线,意思是让陆山民不要靠近他。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二蛋,我不是不想带你们走,实在是我现在没有能力照顾好你们”。 “我们自己会做饭、劈柴、洗衣,不用你照顾”。 “城里跟山里不一样,你还小,不懂”。 二蛋不忿的盯着陆山民,“我已经整七岁了,算上虚岁都八岁了。再说了,有什么不一样,镇上我去过很多次,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 陆山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 “城里很好吗”?花妞儿收拾完碗筷,也走了出来,坐在了陆山民的另一边。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好,城里人虽多,但邻居之间住了几年都不认识。城里虽然灯红酒绿,但远没有这里的雪山好看。城里的人看似衣着光鲜,实际上比山里的人过的要累得多。城里的人看似彬彬有礼,实际上远没有你们对人热情”。 花妞儿眨了眨星辰般的大眼睛,“那你就别走呗,就住在我们家多好”。 陆山民笑了笑,抬手在花妞儿娇小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那里虽然不好,但有叔叔的亲人、朋友,他们都还在等着我呢”。 花妞儿哦了一声,下巴搁在膝盖上,满脸的失望。 二蛋把头偏向一边,切了一声,“要走就走,谁稀罕”。 花妞儿转头望着陆山民,“陆叔叔,你走了之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陆山民摸了摸花妞儿的脑袋,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会”。 “什么时候”? 陆山民仰起头想了想,“你好好练太极游,等你感觉到肚子里有股气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花妞儿瞪大眼睛问道:“那要多久”? “嗯,有的人一两年,有的人要七八年,也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行”。 “啊”?花妞儿叹了口气,“我这么笨,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陆山民笑了笑,“谁说你笨,花妞儿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练出那股气”。 “真的”?“你没骗我”? 陆山民郑重的点了点头,“所以你要好好努力”。 花妞儿眼睛里放着光亮,“我一定好好练”。 二蛋哼了一声,“你也就骗骗小姑娘,本大爷可没这么好骗,这种地方,你才不会回来”。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是山里人,山里人不说谎”。 第1458章 浩浩荡荡 纳兰子建扶着一棵雪松喘着粗气,这位俊逸超群的男子此刻显得格外狼狈。 头发杂乱,白衣染血,大腿、手臂、肩膀,三个红彤彤的血洞格外瘆人。 整个人,除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有神之外,遍身侵红。 纳兰子建连喘了几口大气,抬手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喃喃道:“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数丈之外,老和尚绯红的袈裟猎猎作响,冰冷的杀机四下漫延,原本宝相庄严的脸庞杀机密布。一般的半步化气高手,至多五六颗佛珠足以,基于纳兰子建的特殊天赋,他预备到了十颗,这已经算是高估了。但现在胸前的挂珠已用去十二颗,纳兰子建还仍然站立在他的面前。 “还跑得动吗”?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老和尚,杀意这么浓,不怕犯杀戒吗”。 “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佛祖是不会怪罪的”。 “艹,你比我表妹夫还麻烦,不就是杀个人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拿来那么多借口,你真当佛祖是三岁小孩儿,那么的好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所谓‘道’,不就是一个欺骗自己去攀登追求的幌子吗。真与假,对与错,是与非都不重要,骗不骗得了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相信就好。古往今来的极境高手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有的人信奉杀戮,有的人信奉慈悲,比如你,压根儿就不信天道,不也一样能够证道吗”。 纳兰子建竖起大拇指,“有道理,这话说得敞亮。这么说来,我的道就是‘不信道’”。 “道可道,不可道。佛是道,道士佛,我心即佛,我心亦道。” “看来你我是同道中人啊”。 老和尚微微摇了摇头,“不一样,不一样。你不信道,而我信,我就是道”。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一样,一样,你我都不要脸”。 老和尚淡淡一笑,“还有七颗佛珠,还能接得住几颗”。 纳兰子建朝老和尚勾了勾手指,“试试”。 老和尚没有急于出手,他现在终于知道纳兰子建灌入自己体内的内气起到了什么作用,几番出手之下,他感觉到体内气机消散的速度比预想之中要快得多。南山一战之后,他的身躯就像一间四面漏风的屋子,藏不住屋子里的暖气,挡不住屋子外的风雨。纳兰子建灌入体内的气机就像一只伪装得很好的老鼠,在破漏之处大肆啃噬,让原本就难以藏风纳气的身体缝隙更大,气机流逝得也越快。 不过他并不担心,无非是多花费点功夫调息,让纳兰子建多活几分钟而已。 纳兰子建不耐烦的靠在树干上,“老和尚,你这一百多年白活了吧,磨磨蹭蹭左思右虑,一点没有老妖怪杀伐果断的风范”。 “正因为老衲处处小心,这一辈子要杀之人才无一人逃脱”。 纳兰子建投给老和尚一个鄙视的眼神,“老不要脸,杀了陆晨龙两次都没成功,还敢说无一人逃脱”。 老和尚看着吊儿郎当的纳兰子建,狮子搏兔,前弯后直,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时刻做 好了逃跑的准备。 “他是他,你是你,这片林子就快要到尽头,林子的尽头是万丈深渊,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纳兰子建昂起头,“啧啧,不是我小看你,十二颗佛珠都没能杀了我,剩下七颗又能奈我何”。 老和尚吐出一口气,刚才的一番修补,总算暂时缝补了些许缝隙,延缓了气机的流逝。 “准备好了吗”? “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老和尚手扣两颗佛珠,曲指一弹,一颗佛珠破空而去,与此同时踏出一步,又是一弹,另一颗佛珠以更快的速度沿着上一颗佛珠的轨迹飞射而去。 纳兰子建早已做好准备,顺势横移躲到树干后面,与此同时双掌齐出打在树干之上。 佛珠一往无前穿破了树干,穿破了纳兰子建打出的气劲,打在纳兰子建的胸口之上。 纳兰子建轻哼一声,来不及再次躲避,第二颗佛珠沿着第一颗佛珠凿出的洞口接踵而至。 小小佛珠如巨锤砸身,将纳兰子建腾空砸了出去。 一口鲜血在空中洒落,人刚一落地,两声尖啸声再次响起,纳兰子建就地倒下,躲过了额头一颗,但没有躲得过腹部那一颗。 佛珠巨大的力量将他撞击得横移数米,不待起身,铺天盖地的大掌从天而降。 纳兰子建一个鲤鱼打挺,沉腰立马,双掌齐出。 “砰”!纳兰子建飞出数丈有余,体内气机肆虐,在经脉见咆哮狂鸣,纳兰子建全身经脉高高隆起,如有龙蛇狂走。 老和尚抬手看了看手掌,又一股阴冷的气机沿着手掌涌入了他的筋脉之中。 “你身上穿了护甲”? 纳兰子建强行吞回喷之欲出的鲜血,理了理头发,勉强挤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重金打造,既轻又抗揍,比防弹衣强多了”。 “你这小子,一点也不老实,相比与陆山民,我怎么能放心让你窃取气运”。 “老狐狸喜欢老实人,真不地道”。 老和尚眼中满是怜悯,“花里花哨终究成不了大气,你就是穿上一万件防弹衣又有什么用”。 “快点”,纳兰子建抹了一把脸上嘴角的鲜血,“先说好,不许打脸”。 老和尚笑了笑,“还知道要脸”? 纳兰子建指了指脸颊,“这么漂亮的脸蛋,你下得了手吗”? 老和尚手握两颗佛珠,挂珠上还留下最大的一颗代表着佛祖的主珠,“老衲活了一百多年,看遍了世间美丑,眼中早已没有了美丑”。 随着大手一挥,两颗佛珠裹挟着气机再次飞射而出。 这一次,两颗佛珠并没有大向纳兰子建的身体,而是朝着纳兰子建左右两侧而去。他看准了纳兰子建刚才一掌之下已经没有余力再与他对接一掌,唯一躲避的方法就是左右移动。 两颗佛珠封堵住纳兰子建两侧躲避的方向,老和尚的大掌以往而前,拍向纳兰子建的面门。 纳兰子建暗道一声老狐狸,后退已然来不及,正面也无法再接一掌。 情急之下,冒着佛珠打在身上的危险, 催动全身内气,将速度提到极限,强行向右边突破。 身侧掌风过境,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纳兰子建躲过了老和尚这一掌,但佛珠带起的气劲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划破了他的脸颊。 纳兰子建凭借着与天地之气的优势,踏风而行,瞬间横跨几十米,已然是来到了林子的边缘。 前面几十米是杀意逐渐攀升的老和尚,后面几十米就是老和尚之前所说的万丈深渊。 老和尚不急不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感觉到脸上的疼痛,纳兰子建抬手摸了摸脸颊,入手是鲜红的血液。 他的脸上没有嬉笑,脸庞冷若冰霜,恨意、狠意、怒意叠加,再加上那一道伤口,俊美的脸显得狰狞可怖。 “我说过,不能打我的脸”。 老和尚没有将纳兰子建的怒意放在眼里,更没有放在心上。“死人的脸,好不好看又有什么意义”。 纳兰子建一边脱外套,一边阴森可怖的说道:“老子说过,不能打脸”。 老和尚平静的看着纳兰子建,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有意思,几次差点身死道消都没能让你发怒,脸上一道口子倒是让你露出了本来面目”。 “想看老子的真面目吗?你马上就能看到”。 纳兰子建一把扔掉外套,开始卷起衣袖,手臂上两块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材料的护臂露了出来。 解开锁链,两个护臂应声落下,在雪地上砸出两个不浅的印记,显然这两个金属护臂的重量并不轻。 取掉护臂之后,卷起裤腿,小腿上绑着一圈的铅块。 纳兰子建一边解开铅块的绑腿,一边说道:“二十年了,这套护臂和绑腿日夜不离身,你很荣幸成为第一个让我取下它的人”。 随着将绑腿扔下,纳兰子建气质骤然突变,浑身上下散发出俾睨天下,舍我其谁浩瀚气质。 浑身的气机被压抑了二十年,此刻去除了枷锁,犹如猛虎出笼,卷起天地之气呼呼大作。 气机节节攀升,已然超过了半步化气该有的极限,龙吟虎啸,直冲化气的浩瀚磅礴。 老和尚取下脖子上的挂珠,扣住最后一颗佛珠。 “老衲与人交手无数,从未轻敌过。这一次我承认,小看了你。老衲小看的不是你的实力,也不是你的天赋,而是你的心机。年仅二十多岁,从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隐匿,这是何等的心性”。 老和尚上前一步,“因为同是世家的原因,我心中对你的杀意一直存有保留。现在你终于打破了我最后一丝怜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田家没有任何一人是你的对手”。 老和尚双手合十,喃喃道:“该死”!“该死”!“该死”! 随着三声“该死”,老和尚两条长长的白眉如两缕清烟直上。如果说之前他还想杀了纳兰子建之后多活几日,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他不再压制四面漏风的缝隙,而是将原本破败的屋子撕开更大的口子,任由气机狂泻,身上的气机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浩浩荡荡! 第1459章 你就是不听 夜色近,寒风起。 铜铃在寒风中摇摆,悦耳的声音穿越静谧的夜空,悠远深邃。 月明星稀的夜里,九层高塔神秘而庄严。 远处的密林处,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持续了很久。 一个是释放出压抑了二十年的气机,激昂而狂躁。 一个是放弃破屋的修补,破罐子破摔,决绝而悍然。 双方都不再有任何保留,奢侈的倾泻、出所有气机。 奔跑,出掌,皆以将气劲尽数打在对方身上为目的,不躲避、不格挡,完全无视了自身的防御。 内家之战,打出了外家的血性和彪悍,完全没有内家的仙风道骨和潇洒之姿。 两人再次发起冲锋,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冲锋。 老和尚一掌按在纳兰子建额头,纳兰子建一掌打在老和尚胸口。 两股狂暴的气机交汇,发出惊雷般的响声,在清越悠远的铜铃声中,犹如一记重鼓。 气机炸裂所掀起的狂风交织成拔地而起的龙卷风,卷起残雪一柱擎天,直奔天上圆月。 两人一触即分,同时倒退数丈。 老和尚虽是一间四处漏风的破屋,但破屋里面的气机似乎无穷无尽,永远也消耗不尽。 纳兰子建释放出的气机还在攀上,似乎源源不绝。 分开之后,两人同时踏风而行。 月色下,老和尚神色淡然,既已做好死的准备,一切在他的眼里皆已成空。 纳兰子建的脸色格外苍白,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挂着狂放的笑容。这一战,死中求活,在生与死的边缘,那些推演中的招数,猜想中的武道,一一得到了验证,一一得到了升华,在验证中顿悟,在升华中证道,在证道中突破。这正是他所想要达到的效果,这已经超过了他预期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这种效果让他的自信心无限的膨胀,让他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 踏风而行,逍遥自在,飘逸的笑声在天地间响起。 “天大地大我最大”! “我佛慈悲”。老和尚不悲不喜,不急不躁,绯红色的袈裟猎猎作响,手上最后一颗佛珠飞射了出去。 这一颗佛珠飞行得很慢,慢得肉眼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它的运行轨迹,看上去也很轻,像一片羽毛在风中前行,跌跌荡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落地一般。 纳兰子建豪气已气,大步前行,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上那颗佛珠。 “你老了,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属于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临近佛珠,纳兰子建伸出修长的五指抓向佛珠,轻喝一声,“过来”。 在纳兰子建即将握住佛珠的那一刻,佛珠骤然变向,如凭空消失般冲上云霄。 老和尚一步站立,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天地如我,我即天地,浩浩之气,为我所用,天地之气,入我佛体,涤荡人间,斩杀妖魔”。 随着老和尚说完,天地异色,天空中风起云涌,挡住了皎洁的月光,遮蔽了灿烂的星辰。 那颗消失的佛珠带着滚滚浓云从天而降,那一不是一棵佛珠,而是一座大山,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 纳兰子建停下前行脚步,抬头仰望,神色不变,傲然而立。 “大言不惭,偷天窃地之举,竟敢假借天地之名”! “给我过来”!纳兰子建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手掌上翻,大向从天而降的大山。 老和尚大手一挥,绯红色的袈裟飞向空中,“天地之下,皆是蝼蚁,蚍蜉撼树,唯死而已”。 纳兰子建飞速向上,体内气机喷薄而出,遥遥迎上浩瀚的天地之气。 “天地之气,与我相亲,似为我手足,似为我头颅,似为我精神,似为我灵魂,灭我即灭天,灭我即灭地。都给我滚开”! 空中风声大作,浓云般的天地之气犹如听懂了纳兰子建的话一般,随着纳兰子建靠近,纷纷退避,那座庞大如大山的天地之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只有房间大小的天地之气裹挟着佛珠轰然砸下。 “轰隆隆”一声巨响,纳兰子建如闪电般落下,砸入雪地之中,大地震颤如地震般久久摇晃。 随着大地的震颤渐渐停止,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唯有悠远的铜铃声和呼呼寒风声。 老和尚双手合十而立,双眼紧闭,两条长长的白眉挂在脸颊上一动不动。 乌云散去,月光再现。 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之上,一个巨大的深坑还证实着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大战。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白皙的手掌从深坑中身了出来,扒在深坑的边缘之处,过了一会儿,另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掌也从深坑中伸了出来,手掌放开,掌心中是一颗带着鲜血的佛珠,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纳兰子建吃力的从深坑中爬出来,在地上趴了很久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纳兰子建仰天大笑,笑声猖狂、放肆。 纳兰子建跌跌撞撞的朝着老和尚走去,“老不死的,再狂一个给我看看”。 老和尚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两下、、两张眼皮如千钧之重,难以睁开。 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眼昏暗无光,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佛光。 “田家最大的敌人不是陆家,也不是影子,而是你”。老和尚的声音苍老而微弱。 “是我又怎么样”? “祸起萧墙,谁又能想得到,反世家豪门的竟然是世家豪门子弟,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谁说我反世家,我只是看不惯现在的世家,我要打造的是另一个辉煌的世家体系”。 老和尚微微摇了摇头,“自毁根基,何来辉煌,时也,命也”。 “人之将死,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能否为我解答”。 纳兰子建停下脚步,笑道:“你说,不差这点时间”。 “如果有一天,你成为这盘棋最后的胜利者,你将如何对待陆山民”?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怎么对待田家,没想到你倒是关心起我的表妹夫来”。 “老衲只是好奇”。 “想听实话”?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骗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 纳兰子建再次迈开脚步朝老人走去,“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洗耳恭听”。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老和尚哦了一声,“那你与我又有何区别”。 “区别嘛,当然有,你眼里的世家只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我,格局比你要大得多”。 老和尚微微笑了笑,笑容中竟然带着一分喜悦。 “你觉得这很好笑”? “老衲只是感到欣慰”。 “哦”?“何来的欣慰”? “我欣慰的是陆山民永远不可能站在你一方,我很欣慰还有他来收拾你。纳兰子建,记住老衲今天说的话,不要高兴得太早”。 “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虽然我不否认我这个表妹夫很不一般,但我还是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 老和尚神色平静,“笑人之人何尝又不可笑,你刚来的时候,我又何尝不是认为你很可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很好,那我就记住你这个忠告”。“还有什么遗言”? 老和尚淡淡的看着已经临近身前的纳兰子建,“你打入我体内的气机,除了加快我气机的流逝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你都要死了,怎么还对这个感兴趣”? “老衲修习武道上百年,钻研武道上百年,虽然临近身死道消,但遇到你这个唯一的特例,自然感兴趣。至于生死,老衲在很多年前就看淡看清了”。 “好,那我就满足的好奇心”。 纳兰子建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老和尚昏暗的双眼突然迸发出精光,本已枯萎的老树如再逢新春,身上的气机刹那间达到顶点,甚至于比之前更高。 老和尚脸上光芒大盛,脸上尽是解脱的喜悦。相对而立,一臂之隔,干枯的大手朝着纳兰子建胸口打去。 但是,他没有从纳兰子建脸上看到震惊,也没有看到恐惧,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立在身前,含笑的看着他。 大手拍出,在所有的气机即将倾泻到纳兰子建身上之际,体内那些一直不见踪影的阴冷气机骤然咋现,蜂拥而出,有肉千万把利剑,从体内暴射而出。手掌上所凝聚的气机也刹那间消散。 老和尚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大大的眼睛中开始流出鲜血,紧接着耳朵、鼻子、嘴角也缓缓流出了鲜血。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人死之前都会回光返照,这么简单的常识,本公子又岂能不知”。 “你、、”随着张开嘴,鲜血从老和尚嘴中汩汩流出,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纳兰子建身体前倾,眯着眼睛含笑看着老人,“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控制体外气机的机会”。 看着老和尚震惊的眼神,纳兰子建嘴角翘起微笑,“我等的就是入化气的机会”。 “你、、、、”。 “不可思议吧,你是不是很震惊我为什么能算到能入得了化气。这个我也早告诉过你,我早就跟你说过,本公子的智慧是你无法理解的,你不能把我当做一般的天才看待,不能以为我只是有个与天地之气相亲的天赋”。 “好、、”,老和尚说完最后一个好字,身体上残留的最后一抹气机散去。 纳兰子建抬手抹下老和尚死不瞑目的双眼叹了口气,“哎,天底下哪有我这么老实的对手,早就将战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你,可惜啊,你就是不听”。  第1460章 是时候舍弃了 一去二三里,二蛋和花妞儿仍然跟在陆山民屁股后面。 陆山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两个孩子,微笑道:“就到这里吧,再送我就得反过来送你们了”。 花妞儿嘟起小嘴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陆山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破晓的时候,是天地之气最浓郁的时候,这个时候最适合练习太极游。傍晚的时候,是万物归寂的时候,这个时候最适合冥想顿悟”。 花妞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陆山民看向二蛋,小男孩儿脸上的埋怨之色还在。 “武道一途,格外艰辛,特别是外家一途,与天斗,与己斗,要想站上高峰,唯有一往无前”。 二蛋翻了个白眼,“说得像是个世外高人一样”。 陆山民神色严肃的继续说道:“武道又犹如逆水行舟,宁可一丝进,莫在一时停”。 二蛋不屑的瞥向一边,“反正你要走了,关你什么事”。 陆山民抬手一个板栗敲在二蛋额头上,下手很重,敲得二蛋脑袋嗡嗡作响。 “记住了没有”! 二蛋昂着头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陆山民,没有回答。 花妞儿拉了拉陆山民的衣袖,“陆叔叔,你放心,我监督他”。 陆山民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花妞儿眼角的眼泪,“以后打他的时候,每三个月加大一分力度,每一年换一根粗一点的棍子。他肩上扛的木桩,每一个月换一根大一点的,半年之后给他换石头,之后也是每一个月慢慢加大石头的重量”。 花妞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陆山民迟疑了片刻,嗯了一声,“你们现在要打好基础,否则即便我回来也没有意义”。 花妞儿茫然的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叠钱递了出去,“奶奶说你身上没钱,这是给你的路费”。 陆山民本能的想着拒绝,但还没想好怎么拒绝,花妞儿就将钱塞进了陆山民的手里,“奶奶说了,你要是不收的话就说明不会回来了”。 本来很轻的一叠钱,拿在手上却是沉甸甸的,他明白老婆婆的苦心,收下这钱,这两个孩子就算是交给他了。 没想到只是过路讨口饭吃,就凭空结下了这一段缘分。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心里暗自道,‘更元道长,你结下的善缘,我替你继续下去’。 将钱放进兜里,陆山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回去吧”。 二蛋倔强的双眼也通红,拉起再次流出眼泪的花妞儿转身跑去。 陆山民朝回头看过来的花妞儿挥着手,直到两个孩子转过路口不见了身影才放下手,望向归兮观方向,自言自语道:“吕不归,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算计得很成功,吕家的这段善缘我接下了”。 ·········· ·········· 刘希夷踏进屋子,“老先生,您找我···”? 老人双眼正盯着棋盘,夹着黑子的手轻轻的挥了挥,示意刘希夷不要说话。 刘希夷走近,目光也落在棋盘之上。 棋到中盘,黑子逃龙,举目望去,周围白花花的一片,犹如漫天大雪铺天盖地。老人手捏一枚黑子,泥塑般呆立,一子重千钧。 半晌之后,老人眼眸一亮,黑子落下,中原突围开始。 老人夹起一颗白子,毅然投下。 双方你来我往,双手黑白交替。 白棋好似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步步精深,着着凶狠,逼得黑棋没有喘息的机会。黑棋仿佛困在笼中的猛兽,暴跳如雷,狂撕乱咬,却始终咬不开白棋密密匝匝的包围。老人双目圆瞪,棋盘上黑棋败色渐浓。 老人再一次陷入沉思之中,似乎从白棋招架之中看出了一道缝隙,黑棋敏捷逮住时机,硬生生挤出白色的包围圈。现在,右边广阔的处女地露了出来,只要安全到达右边,黑色的大龙就能成活。 但是老人神色一变,夹棋白子落盘,旁敲侧击,步步紧逼,设下重重障碍。 黑棋艰难地向右边爬行,追击中,白棋截杀黑龙一条尾巴。 老人面露心疼之色,黑棋好像被人截去一只脚,咬着牙继续向处女地进军。 老人神色不停的变幻,时而沉思,时而快速落子,时而面露难色,时而面带喜色。 黑龙流着血,默默的呻吟,以惊人的意志朝着目的地爬行,抱着那一丝生存的希望,忍受着牺牲和痛苦,顽强前行。 棋盘上弥漫着沉闷的气氛,仿佛人生的不幸全都凝聚在这条黑龙身上,命运冷酷无情的考验着它的负荷能力。 终于,黑龙到达了彼岸,立刻反过身来冲击白棋薄弱之处。 白子啪的一声落在下边,刚逃脱厄运的黑龙再次受到了威胁,它必须止步,放弃进攻,就地做活。这是何等的屈辱,令人窒息的压迫,要活命,就必须低头,必须向狗一样活。 黑棋忍辱偷生,再断一臂,一头砸进白阵。 下边的白棋又跳一手,夺取黑龙眼位,使它失去最后生存的希望。 于是,黑白双方像是站立在悬崖边上的武士,各自抽出寒光闪闪的宝剑,开始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刘希夷看得心潮澎湃,这是一场壮烈的决斗,围棋在此显示出康概悲歌的阳刚之美,它不是温文尔雅的游戏,它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搏杀! 黑棋使出天生蛮力,杀得白棋惨不忍睹,白棋无视身上的伤势,如刽子手一样死死扼住黑棋的喉咙。 黑棋每一步走棋,仿佛都在叫喊,‘我受够了’。白棋的回答简短而阴恻,‘你必须死’。 黑棋攻势排山倒海,招招带着冲天怒气,像是一个复仇的英雄,力量磅礴而灼热,犹如刚刚喷出火山口的岩浆,浩浩荡荡,毁灭万物。 白棋置自身阵地而不顾,一门心思扼杀黑龙的咽喉,双方都不防守,任由对方刀剑砍刺入体,同时一更加凶恶的刺向对方的要害。 白棋吃了黑棋的黑龙,黑棋霸占了先前的白阵。 沧海上天,一场大转变。 棋局进入收官,胜负只在半子。 老人没有再继续,抬手拂去额头上微不可见的汗珠,才看向一旁的刘希夷。 “来了”。 刘希夷的双眼仍然停留在棋盘上,他的灵魂仿佛被禁锢在棋盘中一般,久久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才说道:“老先生,这局棋还没完”。 “人力已尽,剩下的留给天定吧”。 刘希夷坐了下来,灵魂渐渐从棋局中抽了回来。 “老先生,纳兰子建去了趟朱家,而后跟丢了”。 “又丢了一个”。老人平静的说道,语气平淡自然。 刘希夷淡淡道:“天京几大家族元气大伤,陆晨龙已收入囊中,东海也算是釜底抽薪,我们的阻力已经降到最低,三十多年的布局已整装待发,人脉、资金都已经到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差不多了,。眼看几十年的谋划就要尘埃落地,本来应该神清气爽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的心里反倒有些不安”。 老人缓缓道:“最让你不安的是什么”。 刘希夷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希夷再次看向棋盘,棋局的诡变跌宕,特别是最后的大反转,匪夷所思。 老人淡淡道:“看出了什么”? 刘希夷静静沉思,越想越心惊,越想脑袋越混乱。“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结成同盟,陆晨龙又怎么可能是诈降,他不在乎陆山民的死活了吗”? 老人淡淡道:“是与不是说不准,但可能与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信与不信不是关键,关键是不管是与不是,都有应对的方案。这并不是让我不安的事情”。 “不是”?刘希夷神色惊讶,“那什么让您也感到不安”。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道:“最让我感到不安的就是不知道不安的是什么”。 刘希夷深吸一口气,“您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等”?“但是,再等下去···,我担心会愈发不安”。 老人淡淡道:“除去刚才所说的不安,你还在担心什么”? 刘希夷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别的都还好,我最担心的就是纳兰子建。这个人表面上游离于所有事件之外,但我却总觉得好像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老人缓缓放下茶杯,淡淡道:“怎么说”? 刘希夷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说着,刘希夷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老人。“老先生,我赞同您的说法,收官还需继续等。但有件事不能等”。 老人没有问话,刘希夷继续说道:“是时候除掉纳兰子建和陆山民了”。不等老人说话,刘希夷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对我们的大局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冒这个险,但是,我总觉得这两人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大局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再迟疑下去,恐生变数”。 老人双眼微闭,五指缓缓的敲打着茶几边缘,没有说话。 “老先生,我们已经给了陆山民太多的机会,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我了解这小子的性格,他的脑袋是不会拐弯的。山川可移,其志难移,他是不会认同我们的理念的”。 刘希夷看向棋盘,淡淡道:“断臂求活,这颗棋子是时候舍弃了”。 第1460章 是时候舍弃了 一去二三里,二蛋和花妞儿仍然跟在陆山民屁股后面。 陆山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两个孩子,微笑道:“就到这里吧,再送我就得反过来送你们了”。 花妞儿嘟起小嘴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陆山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破晓的时候,是天地之气最浓郁的时候,这个时候最适合练习太极游。傍晚的时候,是万物归寂的时候,这个时候最适合冥想顿悟”。 花妞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陆山民看向二蛋,小男孩儿脸上的埋怨之色还在。 “武道一途,格外艰辛,特别是外家一途,与天斗,与己斗,要想站上高峰,唯有一往无前”。 二蛋翻了个白眼,“说得像是个世外高人一样”。 陆山民神色严肃的继续说道:“武道又犹如逆水行舟,宁可一丝进,莫在一时停”。 二蛋不屑的瞥向一边,“反正你要走了,关你什么事”。 陆山民抬手一个板栗敲在二蛋额头上,下手很重,敲得二蛋脑袋嗡嗡作响。 “记住了没有”! 二蛋昂着头咬牙切齿的狠狠瞪着陆山民,没有回答。 花妞儿拉了拉陆山民的衣袖,“陆叔叔,你放心,我监督他”。 陆山民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花妞儿眼角的眼泪,“以后打他的时候,每三个月加大一分力度,每一年换一根粗一点的棍子。他肩上扛的木桩,每一个月换一根大一点的,半年之后给他换石头,之后也是每一个月慢慢加大石头的重量”。 花妞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陆山民迟疑了片刻,嗯了一声,“你们现在要打好基础,否则即便我回来也没有意义”。 花妞儿茫然的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叠钱递了出去,“奶奶说你身上没钱,这是给你的路费”。 陆山民本能的想着拒绝,但还没想好怎么拒绝,花妞儿就将钱塞进了陆山民的手里,“奶奶说了,你要是不收的话就说明不会回来了”。 本来很轻的一叠钱,拿在手上却是沉甸甸的,他明白老婆婆的苦心,收下这钱,这两个孩子就算是交给他了。 没想到只是过路讨口饭吃,就凭空结下了这一段缘分。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心里暗自道,‘更元道长,你结下的善缘,我替你继续下去’。 将钱放进兜里,陆山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回去吧”。 二蛋倔强的双眼也通红,拉起再次流出眼泪的花妞儿转身跑去。 陆山民朝回头看过来的花妞儿挥着手,直到两个孩子转过路口不见了身影才放下手,望向归兮观方向,自言自语道:“吕不归,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算计得很成功,吕家的这段善缘我接下了”。 ·········· ·········· 刘希夷踏进屋子,“老先生,您找我···”? 老人双眼正盯着棋盘,夹着黑子的手轻轻的挥了挥,示意刘希夷不要说话。 刘希夷走近,目光也落在棋盘之上。 棋到中盘,黑子逃龙,举目望去,周围白花花的一片,犹如漫天大雪铺天盖地。老人手捏一枚黑子,泥塑般呆立,一子重千钧。 半晌之后,老人眼眸一亮,黑子落下,中原突围开始。 老人夹起一颗白子,毅然投下。 双方你来我往,双手黑白交替。 白棋好似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步步精深,着着凶狠,逼得黑棋没有喘息的机会。黑棋仿佛困在笼中的猛兽,暴跳如雷,狂撕乱咬,却始终咬不开白棋密密匝匝的包围。老人双目圆瞪,棋盘上黑棋败色渐浓。 老人再一次陷入沉思之中,似乎从白棋招架之中看出了一道缝隙,黑棋敏捷逮住时机,硬生生挤出白色的包围圈。现在,右边广阔的处女地露了出来,只要安全到达右边,黑色的大龙就能成活。 但是老人神色一变,夹棋白子落盘,旁敲侧击,步步紧逼,设下重重障碍。 黑棋艰难地向右边爬行,追击中,白棋截杀黑龙一条尾巴。 老人面露心疼之色,黑棋好像被人截去一只脚,咬着牙继续向处女地进军。 老人神色不停的变幻,时而沉思,时而快速落子,时而面露难色,时而面带喜色。 黑龙流着血,默默的呻吟,以惊人的意志朝着目的地爬行,抱着那一丝生存的希望,忍受着牺牲和痛苦,顽强前行。 棋盘上弥漫着沉闷的气氛,仿佛人生的不幸全都凝聚在这条黑龙身上,命运冷酷无情的考验着它的负荷能力。 终于,黑龙到达了彼岸,立刻反过身来冲击白棋薄弱之处。 白子啪的一声落在下边,刚逃脱厄运的黑龙再次受到了威胁,它必须止步,放弃进攻,就地做活。这是何等的屈辱,令人窒息的压迫,要活命,就必须低头,必须向狗一样活。 黑棋忍辱偷生,再断一臂,一头砸进白阵。 下边的白棋又跳一手,夺取黑龙眼位,使它失去最后生存的希望。 于是,黑白双方像是站立在悬崖边上的武士,各自抽出寒光闪闪的宝剑,开始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刘希夷看得心潮澎湃,这是一场壮烈的决斗,围棋在此显示出康概悲歌的阳刚之美,它不是温文尔雅的游戏,它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搏杀! 黑棋使出天生蛮力,杀得白棋惨不忍睹,白棋无视身上的伤势,如刽子手一样死死扼住黑棋的喉咙。 黑棋每一步走棋,仿佛都在叫喊,‘我受够了’。白棋的回答简短而阴恻,‘你必须死’。 黑棋攻势排山倒海,招招带着冲天怒气,像是一个复仇的英雄,力量磅礴而灼热,犹如刚刚喷出火山口的岩浆,浩浩荡荡,毁灭万物。 白棋置自身阵地而不顾,一门心思扼杀黑龙的咽喉,双方都不防守,任由对方刀剑砍刺入体,同时一更加凶恶的刺向对方的要害。 白棋吃了黑棋的黑龙,黑棋霸占了先前的白阵。 沧海上天,一场大转变。 棋局进入收官,胜负只在半子。 老人没有再继续,抬手拂去额头上微不可见的汗珠,才看向一旁的刘希夷。 “来了”。 刘希夷的双眼仍然停留在棋盘上,他的灵魂仿佛被禁锢在棋盘中一般,久久无法自拔。 良久之后才说道:“老先生,这局棋还没完”。 “人力已尽,剩下的留给天定吧”。 刘希夷坐了下来,灵魂渐渐从棋局中抽了回来。 “老先生,纳兰子建去了趟朱家,而后跟丢了”。 “又丢了一个”。老人平静的说道,语气平淡自然。 刘希夷淡淡道:“天京几大家族元气大伤,陆晨龙已收入囊中,东海也算是釜底抽薪,我们的阻力已经降到最低,三十多年的布局已整装待发,人脉、资金都已经到位,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差不多了,。眼看几十年的谋划就要尘埃落地,本来应该神清气爽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的心里反倒有些不安”。 老人缓缓道:“最让你不安的是什么”。 刘希夷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希夷再次看向棋盘,棋局的诡变跌宕,特别是最后的大反转,匪夷所思。 老人淡淡道:“看出了什么”? 刘希夷静静沉思,越想越心惊,越想脑袋越混乱。“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结成同盟,陆晨龙又怎么可能是诈降,他不在乎陆山民的死活了吗”? 老人淡淡道:“是与不是说不准,但可能与不可能,没有什么不可能。信与不信不是关键,关键是不管是与不是,都有应对的方案。这并不是让我不安的事情”。 “不是”?刘希夷神色惊讶,“那什么让您也感到不安”。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道:“最让我感到不安的就是不知道不安的是什么”。 刘希夷深吸一口气,“您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等”?“但是,再等下去···,我担心会愈发不安”。 老人淡淡道:“除去刚才所说的不安,你还在担心什么”? 刘希夷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别的都还好,我最担心的就是纳兰子建。这个人表面上游离于所有事件之外,但我却总觉得好像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老人缓缓放下茶杯,淡淡道:“怎么说”? 刘希夷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说着,刘希夷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着老人。“老先生,我赞同您的说法,收官还需继续等。但有件事不能等”。 老人没有问话,刘希夷继续说道:“是时候除掉纳兰子建和陆山民了”。不等老人说话,刘希夷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对我们的大局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冒这个险,但是,我总觉得这两人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大局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再迟疑下去,恐生变数”。 老人双眼微闭,五指缓缓的敲打着茶几边缘,没有说话。 “老先生,我们已经给了陆山民太多的机会,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我了解这小子的性格,他的脑袋是不会拐弯的。山川可移,其志难移,他是不会认同我们的理念的”。 刘希夷看向棋盘,淡淡道:“断臂求活,这颗棋子是时候舍弃了”。 第1461章 堆满了笑容 五百块钱不算多,但对于老婆婆这样的家庭来说,也绝对不少。这五百块钱的价值也远远不止面值上的价值,它不仅代表着老婆婆对他的殷殷恳切,也承载着自己对二蛋和花妞儿的责任。 揣着这沉甸甸的五百钱来到二蛋之前所说的小镇,从镇上坐大巴可以直接去宁城,那里有长途大巴到省城,到了省城之后就可以坐火车去天京了。 行走在狭窄的小镇街道上,一身不合身的老旧道袍引来路人纷纷侧目指点。 陆山民本想花几十块钱换身行头,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小镇物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便宜,转了一大圈,发现从上到下换一身得一两百快钱,想到这一路回天京的路费和吃喝,最后还是没舍得买。 正应了那句“红粉易妆娇态女,无钱难作好儿郎”。兜里没钱,也就只能让别人笑了。 花了十块钱从小镇坐大巴来到宁城,紧赶慢赶到了长途汽车站,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个偏远的小县城去省城的大巴一天只有两班车,最后一班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开走了。 陆山民很是无奈,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在宁城吃住一晚,估计又得花上百十来块钱,不知道还够不够去天京的路费。 正盘算着要去哪里找一家便宜点的旅馆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满脑袋缠着绷带看不真面容,但是陆山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人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陆山民,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同时说出了两个字。“是你”! 说完之后,陆山民一阵窃喜,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中年男人与之恰恰相反,向看到毒蛇猛兽般吓得一哆嗦,蹭蹭后退,转身就跑。 陆山民一步踏出,就抓住了中年男人的后领。 “跑什么,我有那么恐怖吗”。 “大哥、、大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陆山民放开中年男人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到他的身前,“这么快就出来了”。 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们没犯什么大事,进去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说道:“别害怕,我问你个事情”。 这些个地头蛇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平日里横行霸道,真正碰到硬茬全身骨头都软。中年男人面色苍白的说道:“大哥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中年男人眼神闪烁,畏畏缩缩,“我在这里有生意,刚好过来视察”。 陆山民笑了笑,“视察”?“‘官威还不小’。” “不敢、、不敢”,中年男人连连说不敢。“只是有几辆小面包在这里跑黑车”。 陆山民指了指车站外的小面包,“你手下的人也跑黑车”? 中年男人怯怯的看着陆山民,回答道:“小县城人少,长途大巴也少,一天只有上午两班,有时候能遇到着急进城,或者向大哥您一样的外地人,就能宰一顿”。 陆山民心情舒畅了很多,:“能送我一程不”? 中年男人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可以,当然可以,能为大哥您服务是我的荣耀”。 陆山民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走吧,钱我照给,但是可别想宰我一顿”。 “不敢不敢”! 上了车,中年男人发动汽车,面包车从车站里开了出去。 陆山民坐在副驾驶,撇了眼中年男人,问道:“你的狐裘呢,怎么不穿了”。 中年男人讪笑道:“那也就是个道具,不敢穿了”。 面包车朝拐过几个弯,本就不算热闹的宁城越发安静。 陆山民问道:“你在宁城都有哪些产业”? 中年男人回答道:“除了黑车的生意,还有两ktv,一个游戏城,几个麻将馆”。 “这些生意中,跑黑车是收入最少的吧”。 “对,宁城偏僻,这些年人口只出不进,一年挣不了几个钱,勉强能养活几个兄弟”。 陆山民转头看着中年男子,说道:“这么小的生意也要劳烦你这位大哥拖着伤势未愈的身体亲自前来视察工作”? 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开车的手也不自觉的发抖。 陆山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很热”? “没有,只是见到大哥您有些紧张”。 陆山民淡淡一笑,“心里没鬼紧张什么”? 陆山民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啊,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见被识破,中年男人虽然害怕,但反倒没有了之前那么紧张,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你很聪明,但是已经晚了,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我大哥我会替我报仇的”。 陆山民被逗乐了,笑道:“你还有大哥”? 中年男人梗着脖子说道:“很快你就能见到,他答应替我报仇,你今天休想离开宁城”。 陆山民笑了笑,“别紧张,我还指望着你送我去省城,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位大哥是谁”。 见陆山民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中年男人大喜过望,一脚油门踩到底,面包车飞速的开进一条岔路,再前行了两三百米,停在了一栋小洋楼前面。 中年男人逃也似的下了车,一路跑一路大喊,“大哥,人我给您带来了,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陆山民缓缓下车,站在小洋楼前,抬头望着楼上。 一两分钟的功夫,密密匝匝的下楼声响起,几十个身着黑西装带着墨镜的塞北壮汉齐刷刷的下了楼,在院子里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 这些人大多都是之前被陆山民打过的那一拨人,不少人还打着绷带,吊着手臂,这些残兵败将个个神色肃穆,看上去很是滑稽。 中年男人上楼之后再次跑下了楼,站在洋房大门口处,一双眼睛犹如饿狼般狠狠等着陆山民。 “小子,你死定了”。 陆山民同情的看着中年男人,“原以为挨了一顿饱揍会有所长进,烂泥就是烂泥,永远也扶不上墙”。 “哈哈哈哈哈···” 正说话间,一阵放荡不羁的笑声从楼上传出,紧接着,缓慢的下楼声响起。 随着这一阵笑声响起,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个个赶紧低下了头,中年男人也赶紧退到大门一侧,弯腰低头。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头,“排场不小啊”。 “小城小地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将就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白色大衣,白色西裤,白色皮鞋,打着白色领带的青年男子走出了大门,男子俊逸潇洒,气度不凡,犹如天上仙人下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侧脸颊贴着一块创可贴,大煞风景! 男子大步走出,走到陆山民身前,一双丹凤眼在陆山民在陆山民脸上来回扫过,端详了良久,而后张开双臂紧紧给了陆山民一个熊抱。 “表妹夫,我想死你了”! 看到此情此景,中年男人全身一个哆嗦,吓得脸色惨白,这与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大、大哥,您说了要帮我报仇的啊”。 纳兰子建回头看着中年男人,“我说过吗”? “说过啊”。中年男人鼓起勇气说道:“不信你问问他们”。 纳兰子建扫了一眼毕恭毕敬站成两排的人,大声问道:“我说过吗”?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有的人说有,有的人说没有,稀稀拉拉麻麻杂杂。 “大声点,我没听清楚”。纳兰子建轻喝一声,声音不大,但震得所有人打了个哆嗦。 “没有”。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看着中年男子,“你在回忆一下,我说过吗”? 中年男人欲哭无泪,张了张嘴,挤出两个字,“没有”。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没有就赶紧去准备好酒好菜,要是敢怠慢了我妹夫,你们都得死”。 中年男子心里愤恨到了极点,这位前两天才认的大哥,一来就鸠占鹊巢,住他的大房子,喝他的好酒,还花他的钱,这几天光买顶级食材都花了他上万块钱,偏偏这花的钱还是为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仇人花的。 纳兰子建没有理会脸色难看得要死的中年男子,回头笑呵呵的挽着陆山民的手臂,“表妹夫,还没吃饭吧。走,上楼去”。说完,有说有笑的带着陆山民往楼上走去。 大院里的人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气得胸膛快速的起伏,两排牙齿都差点咬碎。 “还愣着干嘛,没听见大哥的话吗,赶紧准备上菜”。 说完之后,中年男人转过身,跟着两人的脚步上楼,一路上,一边调整情绪,一边努力的想着对策。他虽然没见过外边更大的世界,但好歹也是宁城一霸,比大多数普通人的眼力劲还是要强上不少。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为了面子跟他们死磕到底,而是为了利益把脸扔了。他看得出两人都是外边来的大人物,对于他来说,遇上他们是危机,但又何尝不是人生中难得一遇的机会。 十几步的楼梯还没走完,中年男人就调整好了情绪,下定了决心,脸上的恨意和狠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堆满了笑容。 最近几纵横首发天双倍月票活动,求一波支持哈! 第1462章 显示不出诚意 这栋小洋房外边看着不错,里面看着更不错。 奢华的装修一色大红,墙上挂满了不知真假的字画,满堂堆砌着不知年代的古玩,豪气十足。陆山民停下脚步看着一个青花瓷,淡淡道:“想不到一个偏远小县城的地头蛇,竟然有这么不菲的家资”。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贵气十足,也土气十足。富贵两字,富容易,贵就难了,没有个几代人的积累,再有钱也是个土包子”。 陆山民撇了纳兰子建,“你是在说你,还是在说我”。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搂着陆山民的肩膀,“表妹夫,这话就见外了,你我是一家人”。 陆山民嫌弃的拍开纳兰子建的咸猪手,扫了一眼二楼的陈设,“确实土气十足”。 纳兰子建毫无自觉的又伸手拉着陆山民的胳膊往里走,“不用看了,九成九都是假货。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傻叉坑蒙拐骗来的钱财,又都给卖古玩字画的骗子给骗走了”。 刚走到楼梯口的中年男子正好听到纳兰子建的话,心头一震乱颤,这些个古玩儿字画可是花了他半辈子心血积攒来的,是要准备作为传家宝传给儿子的,竟然都是假的。他有一种丢了半条命的感觉,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些坑他的骗子给大卸八块。 二楼大厅中央,圆形的檀木大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凉菜和两瓶茅台。 陆山民没有客气,径直坐在了上首。 纳兰子建也没有介意,笑呵呵的挨着陆山民坐下,打开一瓶茅台酒就准备给陆山民倒酒。 这个时候已经上楼的中年男子赶紧三步并两步跑上去,夺过纳兰子建手里的酒瓶。 “两位大哥,让我来给你们倒酒吧”。 纳兰子建抬手按在中年男人手背上,阻止了他倒酒的动作。 “你有资格给我们倒酒吗”? 中年男人尴尬的愣在当场,随即又满脸堆笑的把酒瓶递给了纳兰子建,赔笑说道:“是,是,大哥说我没资格,我就没资格”。 说着就在纳兰子建拉过凳子准备坐下。 纳兰子建伸腿一勾,凳子横移出去,中年男子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又资格坐在这里吗”? 中年男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起身立于一侧,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请大哥恕罪,是我不懂规矩”。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中年男子,“伙计,不错啊,有点像做大事的样子”。 中年男人心中一阵激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抱好这根大腿,早已将脸面置之度外。 “我只是小地方的小混混,两位大哥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为两位大哥做牛做马”。 中年男人说着,走到陆山民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哥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我的鲁莽”。 陆山民厌恶的撇了一眼中年男人,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纳兰子建咧嘴一笑,一脚踹在中年男人脸上,中年男人跪立不稳,仰天倒在了地上。 “滚”! 一声不大的声音,震得中年男人耳膜嗡嗡作响,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再有幻想,赶紧爬起身来跑步下楼而去。 纳兰子建再次拿起酒杯给陆山民倒酒,“表妹夫,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陆山民淡淡道:“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哎呀,表妹夫,我是在替你报仇啊。这小瘪三竟然欺负到你头上来了,简直是天理不容,这还算是轻的了,哪怕是杀了他全家他也难以赎罪”。“再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人,只是啊,你这个人啊太墨守成规了,明明很讨厌,却不愿对他动手,也就只有我代劳了”。 陆山民淡淡道:“你倒是挺随心所欲”。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做事跟着心走嘛。喜欢就对他好,不喜欢就弄他,人活着不就途个心情顺畅嘛”。 “别往我身上推,我可不敢教你,你也学不会”。 纳兰子建给自己酒杯也倒上酒,一边倒一边说:“要说无聊,也确实是无聊,我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了,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一点娱乐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个喝花酒的地方,竟然碰到这瘪三想打劫我。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的是他场子里的妞儿个个虎背熊腰,一屁股能坐死人,倒胃啊,辣眼啊”。 陆山民摩挲着酒杯,“你从他们身上的伤势看出是我动的手,然后处心积虑的安排他们到汽车站和各大路口截我”。 纳兰子建一脸委屈的说道:“表妹夫,这个‘截’字就用得不准确了,是用心良苦的迎接你”。 “你的用心良苦我可不敢当”。 纳兰子建哀叹一声,“表妹夫啊,我对你的感情是日月可鉴啊。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山民拿起筷子吃了块菜,这一路走来,肚子早就饿了。 纳兰子建端起酒杯,“偏见,表妹夫,你对我的偏见很很深啊”。 陆山民没有理会纳兰子建,继续吃菜。 纳兰子建端起陆山民身前的酒杯,强行塞进陆山民手里。“先喝杯酒暖暖胃,我不远千里来迎接你,就是想化解你心中对我的偏见”。 陆山民放下筷子,看着纳兰子建,“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信不过你吗”? 纳兰子建端起酒杯和陆山民手上的酒杯碰了碰,“有很多吗”? 陆山民反问道:“你说呢”? 纳兰子建一脸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我故弄玄虚,不过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要是像你一样老实单纯,人人都把你看得明明白白,那我就只能和你一样做棋子,做不了下棋的人了”。 陆山民轻笑了一声,“你这人满嘴假话,这句话倒是说得敞亮”。 纳兰子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能得到你的夸奖,看来这次没白来”。 陆山民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继续吃菜,“也只有你种不要脸的人才把这话当做夸奖”。 纳兰子建再次给两人的酒杯倒上酒,“我既然能从天京赶到这里迎接你,就足以说明我的诚意”。 陆山民抬起眼皮看了眼纳兰子建,“我正等着你的诚意”。 纳兰子建指了指两瓶茅台,“我向你保证,这两瓶茅台酒喝完,你就知道我的诚意了”。说着再次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一下,“不过不用着急,再此之前,我要先恭喜你更上一层楼”。 陆山民端起酒杯,眉头微皱,“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楼梯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满脸绷带的中年男人和另一个也打着绷带的男子抬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全羊走了上来。 菜放下之后,中年男人满脸讪笑,“两位大哥,后面还有羊鞭、羊肾”。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娘的,全是上火的东西”。 中年男人挤出哈巴狗的笑容,“上火不怕,我已经安排好了两个我们宁城的头牌,随时可以帮两位大哥泻火”。 纳兰子建对陆山民嘿嘿笑道:“表妹夫,这瘪三想得挺周到的”。 陆山民脸色阴沉,说了两个字,“倒胃”! “啪”!纳兰子建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中年男人脸上,“滚”! 中年男人再次落荒而逃。 纳兰子建拿出手绢擦了擦手,“蝼蚁就是蝼蚁,还真以为能攀上高枝一步登天,不自量力”。 陆山民没有理会纳兰子建,撕下一只羊腿就开始大快朵颐,在老婆婆家吃一个馒头都觉得沉甸甸的,在这里,轻松惬意,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纳兰子建倒上第三杯酒,“喝了这杯酒,我就慢慢解答你心中的疑惑,你中途随时可以提问”。 陆山民腾出一只手端起酒杯,脸上神色平静,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纳兰子建从未真正开诚布公的对他讲真话,他的内心静如止水,并没有被纳兰子建的一脸真诚所打动。 “说说看”。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陆山民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啃着羊腿,纳兰子建开始缓缓说道:“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我们是同类人。像你我这样的人,现如今所做的事早已超越了利益这种低俗的东西,这种低俗的东西也无法满足我们内心的需求,唯有精神上的超脱才是我们前进路上源源不绝的动力”。 陆山民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打住,我没你说得这么高大上,我跟你不是一类人”。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说你是一个没有理想也没有梦想的人,但你的身上偏偏却承载着一群人的理想和梦想,那也成为了你的理想和梦想,这你不否认吧”。 陆山民笑了笑,“即便是,我的理想和梦想也与你不一样。我所承载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底层人的理想和梦想,而你,作为既得利益者,你的理想也好,梦想也罢,注定是与我对立的”。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一边再次倒酒,一边说道:“表妹夫,万事无绝对,你太武断了”。 陆山民撇了眼酒杯,淡淡道:“两瓶茅台已经去了一瓶,跟我空谈什么理想信念可显不出什么诚意”。 第1463章 够诚意吧 纳兰子建卷起袖子,“那就先上点干货吧,从你的第一个疑惑开始说起,先说说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陆山民抬眼看了纳兰子建一眼,“洗耳恭听”。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说道:“很多事情都和变魔术一样,在没不知道其中关窍的时候觉得神秘而不可思议,一旦揭秘之后就会恍然大悟,原来这么简单”。“同样的道理,我能猜到你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无非人性而已”。 纳兰子建不紧不慢的说道:“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一无所有的穷人输得再惨也还是一无所有,大不了烂命一条,但赢了可就大不一样,赢了可以跨越阶级从穷人变为富人,所以穷人遇到大赌往往喜欢把所有筹码押注在一边,也正因为穷人偏执的赌法,往往十赌九输。富人就不一样,赢了不过是更加富有,输了可就变成穷人了,所以他们往往更加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豪赌,即便是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他们也会尽量选择两边或者多头押注,这样虽然有可能错过大赢一把的机会,但同样也能避免留下本钱东山再起。这两种赌博方式不存在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在各自的立场都可以说是对的”。 纳兰子慢悠悠的说道:“富人尚且如此,豪门世家更是如此。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豪门世家也是如此。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帝王家也好,豪门世家也好,并不是天生无情。实在是因为他们拥有得太多,不得不无情”。 陆山民放下了筷子,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没有打断他的话。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与其说是无情,我觉得用‘理智’二字来形容更加贴切,这也是世家子弟相对于普通人家子弟的优越性”。 纳兰子建缓缓道:“这种‘理智’让他们更容易找到正确的处事方法,这种天生的理智告诉他们,你陆山民虽然是敌人,但当面临更大的敌人的时候,也未尝不可以放下敌对,甚至是成为朋友”。 陆山民眉头轻笑了一声,“你将这种‘理智’称之为豪门世家的优越性”?! 纳兰子建没有在意陆山民的讽刺,缓缓的说道:“当然,你可以认为这叫没原则,也可以认为这叫没骨气。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确实做了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做到,但确实又是正确的选择”。 纳兰子建端起酒杯碰了碰陆山民身前的酒杯,缓缓说道:“对于他们来说,你陆山民还远没到威胁他们家族传承的地步,用‘矛盾论’来讲,你属于次要矛盾。影子不一样,他们的能量比大得多,威胁也比你大得多,属于主要矛盾。你与他们是私仇,这种私仇只涉及个人之争,只要涉事凶手死掉就可以化解,属于相对的对立。影子不一样,那是理念之争,凡是涉及到理想信念这些玩意儿的,那 就是非此即彼、你死我活,属于根本的对立,这是要刨祖坟断根基的。所以不管是从矛盾主次还是从对立程度上来说,影子都是他们的头号大敌,你只能排在第二”。 纳兰子建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总之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你虽然也是他们的敌人,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在这场涉及家族存亡的生死大赌中,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在你身上下注”。 见陆山民眉头微皱,纳兰子建笑了笑说道:“以你的性格,确实做不到与他们合作,你母亲的仇,还有梓萱,以及祈汉、黄梅,还有那些在这场争斗中死去的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纠缠不清,对你来说早已无法化解,哪怕他们跪下来求你合作你也不可能答应”。 “但是,”纳兰子建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是性情中人,但左丘却比你要理性得多,他和我一样,都很了解你,也都对人性玩儿得炉火纯青,他总有办法找到一个折中的平衡点,我相信他带着这个折中的平衡点找过田家和吕家,暗地里达成了协议”。 “至于这个协议是什么”?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接着说道: “其实也不难猜,合作嘛,总要拿出诚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为了化解你的仇恨,田家和吕家一定会出大血,比如涉事的人必须死,这里面就包括了田家的田老爷子、田岳,吕家的吕老爷子、吕震池”。 纳兰子建继续说道:“你并不是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魔,涉事的人都死了,也算是让你报了仇,虽然心中还有恨,但你总不至于还要杀掉人家满门吧。再说你与吕松涛的关系,你下得了手杀他吗。田家的三小姐与你爸陆晨龙当年关系也不一般,你也下不了手吧”。 见陆山民眉头紧皱,纳兰子建接着说道:“把家里最重要的一拨人送去死,听上去却是有些荒唐,也太不可能。不过我前面已经讲过了,世家人的理智程度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不是世家人,几乎不太能理解这种近乎于自杀的‘理智’。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能麻痹敌人,再加上在大罗山那一场大战,你与他们两家打得你死我活,两个烟雾弹合在一起,说实话,当时我都差点被你们给蒙骗过去了”。 见陆山民脸色不太好看,纳兰子建笑了笑,“当然蒙骗我的也不是你,我相信你也是蒙在鼓里,蒙骗我的是左丘这条小蚯蚓”。 纳兰子建啧啧称叹,“不得不说,小蚯蚓这几招棋走很无厘头,也走得很妙。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死命的给你讨要好处。吕家和田家两个老不死的早晚都得死,所以我就想啊,如果我是左丘的话,一定会让这两个老不死的给你当踏脚石。吕家和田家虽然不愿意,甚至是愤怒,但既然前面已经把两代家主都送去死了,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买二送一搭上个将死的老家伙”。 “特别是 海东青来找我之后,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想通了这个关节,知道你在这里也就不难了,吕家的祖上就在宁城,吕不归,当归在这里才对”。 纳兰子建再次倒上一杯酒,与陆山民碰了碰,一脸深沉的说道:“以你的性格,宁愿身死道消也绝不会和仇人合作,心里很难受吧。” “哎,说句你又不爱听的话。左丘明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却不顾你的感受一步步把你逼到这一步上来,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算计中,个中因果交缠,想反抗都没法反抗,完全不给你回旋的余地。这种做法,说得好听点是为你着想,说得不好听点,他不过是为了实现他自己的目的把你当枪使劲,他啊,本质上与影子、几大家族没什么区别”。 说着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你推心置腹的人,恰恰是我这个看似满嘴胡话的人”。 纳兰子建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陆山民,淡淡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还用了什么手段逼你与吕家达成协议,但我看得出,你这一趟宁城之行,心灵上的痛苦远比你这一身身体上的伤要痛得多,这里面沾染的因果一定不少吧”。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他不得不承认纳兰子建句句都说得很对。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不偏不倚正中心坎。自己的母亲、黄梅、祈汉,还有叶梓萱,还有很多为他死去的人,都与吕家脱不了干系,这种深仇大恨又岂能说化解就能化解的,又岂是可以放下与之合作的。但这一趟,他杀了更元道长,杀了吕不归,相对于吕子敏来说,两人的身份互换了,他又成为了他的大仇人,还有老婆婆一家,这些因果交织在一起,让他内心颇为困顿痛苦,也无形中减少了几分对吕家的仇恨。 他转过头看着纳兰子建,突然觉得这张带笑的俊美脸庞看上去狰狞可怖。他突然想到《孙子兵法·谋攻篇》中的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谋’也同样如此,‘上谋算人性,其次算天时,其次算地利,其下算事物’。左丘和纳兰子建这样的人,哪怕不身在事件其中,哪怕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单单从不同人物的人性就可以做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陆山民突然想到老神棍的一句话,‘恨不得杀尽世间读书人’。也想到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有德之人读书天下甚幸,无德之人读书世间大悲”。这些个读万卷书的读书人,或许手无缚鸡之力,但胸中装着万千杀人利器。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眼中隐隐带着杀意的陆山民,悠悠道,“我本可以不与你讲这些。或者也可以编一些借口来搪塞你。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宁愿让你越发忌惮我也要坦诚相见。表妹夫,我够诚意吧”。 第1464章 学坏了 这顿饭,陆山民的肚子吃得很饱,但心情却很不爽。 不用纳兰子建说,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左丘步步为营,精心设计的路,这条路在左丘眼中无疑是最正确的,但对于他来说,却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回想起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在玫瑰酒吧办公室唐飞说的那番话。他说他那样的人,背井离乡孤身来到东海,没有立足之地,没有做人的尊严,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不仅仅是唐飞一人的梦想,也是民生西路人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 但是,这个梦想,直到今天都没有实现。 他很想知道左丘的梦想是什么,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陆山民没有因为纳兰子建的挑拨离间对左丘心生怨恨,他现在只想尽快的结束这一切。结束被人当棋子,结束被别人掌控的命运。 宁城虽小,但随着年关将近,也并不冷清。 大街上大红灯笼高高挂,临街的商铺门前积雪清扫得干干净净。 商户们把店铺装扮得红红火火,各种商品堆满了店面,摆到了门口。 路上采买年货的人来来往往,个个脸上都带着过年的欢喜。 两人行走在大街上,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远离天京、东海这样的大都市,反倒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纳兰子建东张西望,陈焕生进程大开眼界,他这个天京的世家子弟置身这种小县城也同样好奇心起。 一路上,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真诚,对小县城的新奇也看不出丝毫作假,让人无法将他与城府似海,智慧近妖的纳兰公子联想到一起。 纳兰子建拿起一个纸做的可以变成不同动物形状的小玩具摆弄了几下,“这玩儿意有意思”。说着往身后一扔,“买了”。 鞍前马后伺候在周边的中年男人赶紧接住,上前付钱。他和一起陪同的两个马仔一路上负责付钱和领袋子,逛了不到一个小时,三人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陆山民此时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大衣,宁城这种地方虽然没有顶级的名牌,但从上到下一身,也花了中年男人五千多块钱。 “表妹夫,你们老家过年有没有这么热闹”。 “马嘴村地处深山,是穷乡僻壤中的穷乡僻壤,村里的人只出不近,一年不如一年热闹”。 纳兰子建背着手,缓步前行。“你有多久没回去过年了”? 陆山民没有回答纳兰子建的明知故问。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害怕马嘴村的人沾染上你的因果”。 说着转头看着陆山民,“他们在你的心里就那么重要,以至于让你有家都不敢回”。 陆山民撇了纳兰子建一眼,“比你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纳兰子建面露忧伤,“表妹夫,你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心啊”。 两人并排前行,纳兰子建淡淡道:“我很好奇,能够让你如此看重的人,该是怎样的一群人呢”。 陆山民讥讽的说道:“你不是很聪明吗,连这也会好奇”。 纳兰子建仰头沉思,半晌之后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我还真想象不出他们是怎样的人”。 “这倒是有意思,这世上还有呢纳兰三公子想象不出的人”。 纳兰子建拍了拍脑袋,说道:“表妹夫,等这件事情结束,好好回去过个年,到时候记得带上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一脸认真的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摸了摸脸颊上的创口贴,“带上我呗”。 陆山民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你就那么确定我们是一路人”。 纳兰子建跟上陆山民的脚步,“表妹夫,我是诚心想和你成为一路人”。 陆山民缓缓道:“你不是想和我成为一路人,你是想我和你成为一路人”。 “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 纳兰子建笑了笑,“这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更别说人了。人与人之间有差别是正常的,但求同存异嘛,我们之间还是有共同点的”。 “你是下棋的人,我只是颗棋子,纳兰公子太抬举我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表妹夫,我与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除了理性,我也有感性。甚至我的感性程度并不比你低。这个世界上真正让我看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你虽然不够聪明,没有多大才华,没有多高的地位,也与我非亲非故,但在这个唯利是图的狡诈世界,你尚能保持一分赤子之心,给这世风日下污浊人心凭添一股清新,你这样的人应该存在,也必须存在,我也希望存在”。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这不重要,我只是说出我的内心想法而已”。 陆山民继续前行,“我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被你三言两语洗脑。你这种人,表面上看与其他世家不一样,实际上一样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与他们的唯一不同只是目的不同而已。尽管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即便是再冠冕堂皇,也一样只是满足你的私心”。 纳兰子建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知我者表妹夫也,我现在收回刚才说你不够聪明这句话,表妹夫,你是大智若愚啊”。 陆山民淡淡道:“若不是因为你是梓萱和小妮子的哥哥,我未必会让你或者离开宁城”。 “但偏偏我就是,你说气人不气人”。纳兰子建半开玩笑的笑道。“当年你母亲的事情我们纳兰家虽然也有参与,但你也知道,纳兰家只是替他们背了黑锅而已,现在我爷爷已经死了,二叔也已经死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你还有恨我的理由”。 陆山民轻笑了一笑,“你以为我讨厌你是因为你姓纳兰”?“我讨厌的是你这个人”。 “表妹夫,我就喜欢你这直爽的性格”。 宁城这种小地方,哪里能养育得出纳兰子建和陆山民这种气质的人,一路上两人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其中绝大多数是女人,当然,这些女人几乎都是被纳兰子建所吸引。 纳兰子建含笑着的给这些暗送秋波的女人回以抛媚眼,打招呼,很亲切,很亲民,同时也高高在上。 “你看,阶级之间也并非是完全对立的,我也可以赢得他们的喜欢”。 陆山民淡淡道:“你应该看看她们身边男人的目光”。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哪有人能做到让人人都喜欢,他们不喜欢我不能怪我,只能怪他们自己无能”。 “他们无能也不是你高高在上的理由”。陆山民撇了眼身后的三人,“你明明不会提携他们,却偏偏给人希望。把他们当蝼蚁般任意践踏,你觉得很有快感吗”。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表妹夫,这种人你也同情”? “不是同情,哪怕你杀了他们,我也没意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区别,我可以杀了他们,但我把他们当人看。而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纳兰公子,自以为是的看透世间一切人,一切事,但偏偏却没把人当人看”。 纳兰子建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表妹夫啊,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这个人比左丘还难搞定”。 “所以你最好别在我身上打主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我之间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纳兰子建笑了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你一向的行事风格吗,我觉得话不能说满,试一试也未可知。我倒是更相信你我早晚会走到一条道上”。 陆山民淡淡道:“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京”。 纳兰子建淡淡道:“虽然你和几大家族的结盟很隐秘,但也不可不以防万一,若是他们看穿了左丘的这招棋,那么下一招很可能就会对你这颗棋子下手了”。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不要以为陆晨龙投靠了他们,他们就完全放下防备,我相信他们对陆晨龙早有防备,也早有钳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争取陆晨龙,并不一定就是真心实意的,说不定本来就是一招关虎入笼的计谋”。 见陆山民脸色变得不是太好,纳兰子建淡淡道:“所以我建议你再养几天伤,等你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再走更稳妥”。 “他们,真会对他下手”? 纳兰子建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你们两父子的命是连接在一起的,你死了,为了防止陆晨龙这头猛虎发飙,他们一定会在猛虎出笼之前把他杀掉。所以啊,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他,我都劝你小心为妙”。 陆山民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说道:“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你在这局棋里面谋划了那么久,就不担心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表妹夫,你学坏了啊,拐着弯套我的话,你想知道我的布局”? 第1465章 看诚意 如果季铁军所言非虚,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直到现在,陆山民对如何揪出影子仍然没有头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照着左丘指的路继续走下去。 不仅仅是左丘,还有纳兰子建。 这两个聪明或许没有明确的告诉他怎么做,但是他们总有办法让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走上他们指定的道路。 既然纳兰子建让他多留几日养伤,他也不再白费脑筋去思考。 纳兰子建虽然不可信,但有一点陆山民还是可以肯定,他不可能和影子狼狈为奸。纳兰子建心性高傲,他的世家身份又与影子天生敌对,他没有理由那么做。 他相信纳兰子建肯定有后手,不过既然纳兰子建不肯说,他也没有再问。 小小的宁城没什么可逛,接下来的几天,陆山民都住在小洋房中养伤。 归兮观的两场战斗让他从身体到心灵都有了质的突破,需要大量的时间消化领悟。宁城这个地方,确实比天京更合适。 ·········· ·········· 院子里传来阵阵稚童吆喝的声音,小男孩儿稚嫩的肩膀上扛着半截木头在院子里小跑。随着跑动有节奏的发出吆喝声。 院子的中央,一个年纪略小的小女孩儿双目微闭,双腿与肩同宽,双手抱圆过头顶,呼吸缓慢而悠长,鼻孔处的空气随着小女孩儿的呼吸微微荡漾。 “你是谁”?小女孩儿虽然双目闭着,但却先小男孩儿一步知道有人走了过来。 小女孩儿睁开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觉得这个男人长大比女人还好看。“你也是路过的”? 小男孩儿此时也停下了动作,扛着木桩问道“也是来要饭的”?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这个‘也’字用得好”。 小女孩儿茫然的看着纳兰子建,不明白这人说话是什么意思。 小女男孩儿把木桩扔在一边,“你这人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问你是不是来要饭的”。 纳兰子建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来问路的”。 “问路”?“那你找对人了,这大雪山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纳兰子建看着小男孩儿,“那你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道观之类的地方”。 “当然知道”。小男孩儿一听提到道观,立刻变得很兴奋,“这山里有座归兮观,观里住着三个神仙”。 “会飞的神仙”。一旁的小女孩儿补充说道。 纳兰子建故作高兴的说道:“那就没错了,我找的就是归兮观”。 “我给你带路”。小男孩儿兴奋的说道。 小女孩儿瞪了小男孩儿一眼,“奶奶不让我们乱跑”。 小男孩儿拉着小女孩儿的手,“你不想见老神仙和小神仙吗”。 小女孩儿眼睛亮了一下,而后又摇了摇头,“奶奶去镇上买年货了,要是回来看不见我们会着急的”。 小男孩儿焦躁的挠着头。 纳兰子建笑呵呵的说道:“这还不简单,给你奶奶留张字条不就行了吗”? 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齐齐的看向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不会写字”?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纳兰子建笑了笑,走到门口处,从熄灭的火盆里取出半截未烧烬木棍,在堂屋的地上龙飞凤舞,完了之后扔下木棍拍了拍手。 “走吧”。 两个孩子立刻兴奋起来,蹦蹦跳跳就往外走。 纳兰子建抬脚跟在两个孩子后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喃喃道,表妹夫,我到要看看你这一趟到底与吕家结下什么因果。 茫茫雪山中,一大两小边走边聊。 “二蛋,是谁让你扛着木桩在院子里跑啊”? “是前些天路过要饭的”。 花妞儿噘着嘴说道:“是陆叔叔,他还教我太极游,说等我长大以后就可以像山里的神仙一样飞来飞去”。 二蛋哼哈的挥了两拳,“他说等我长大了能一拳打死一头牛”。二蛋收起拳头,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哼,但是他不肯带我们进城”。 “哦”?“白吃了你家几顿饭,还不愿意带你进城,太不仗义了吧”。 “对,我也觉得他忒不仗义”。 花妞儿气呼呼的说道:“才不是,陆叔叔说了,他以后会来接我们”。 “切,我才不信”。二蛋愤愤的说道:“这山里的人都快走光了,谁还愿意到这种地方来”, 花妞儿反驳道:“他说回来就会回来,陆叔叔不会骗我们的”。 纳兰子建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拌嘴,前几日与陆山民的一番长谈并不理想,他本以为自己很了解陆山民,但是后来发现,他确实很了解,但还不足够的了解,至少没有左丘了解。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认知是有死角的,以至于在陆山民看来很简单的事情,他却难以理解。之所以要走这一趟,就是想弄清楚陆山民这一趟与吕家结下的因果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又会结下这样的因果。 当然,他也本可以不走这一趟。但是他昨天与陆山民说的话中,有一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他不想有一天与陆山民走上敌对的道路,他很想能够作为朋友去马嘴村看一看。他要更加的完完全全的了解陆山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哪怕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也要尽量试一试。 两个多小时候之后,三人来到归兮观,两个孩子兴奋的往里边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老神仙、小神仙”。 纳兰子建在门口驻足了几分钟,也走了进去。 观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二蛋和花妞儿大喊了一阵,又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失望的回到了院子中。 “他们好像不在”。 纳兰子建淡淡道:“回去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再晚了可就回不去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却没见到人,两个孩子都是垂头丧气,但想到晚上若是不回去的话奶奶一定会很着急,只得不情愿的离开。 纳兰子建坐在门廊下的石凳上,看着石桌上一盘未下完的棋,想象着吕不归和陆山民坐在这里说话的情景。 纳兰子建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想象着吕不归会与陆山民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西边的方向。 ·········· ·········· 日月坪上,少年的身形如风,掌法如电。 自从陆山民离开之后,他每天都会在日月坪上修行。 这些日子,他牢牢记住了陆山民的那句话,把仇恨刻进灵魂里埋藏起来,让仇恨成为激发自己的动力而不是阻力。 自从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细细的回想当日大雪坪一战的战况,细细的去领悟那场战斗中的天地法则。 那一天虽然心神激荡,但他并没有忘记老祖宗之前的叮嘱,最大限度将那天的战斗记在了脑海之中。 他要在这里消化、领悟、证道。 少年一次次催动着内气,模拟着老祖宗当时的招数,直到筋疲力竭才停下来,双手拄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日月坪上多了一个人。 少年猛然起身,若是以前,以他的心性,顶多只是好奇,但是现在,经历过巨变之后,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他此时的眼中没有半点好奇,全是满满的敌意。 纳兰子建背着手,缓缓的走向少年。 没有询问,也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少年气机陡升,踏步前行。一掌拍向来人的胸口。 正当他以为打中来人的时候,手上一空,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少年转身,那人正站在他的左侧,正含笑看着他。 少年大喝一声,朝左侧拍出一掌。不过眼看就要打中的时候,那人又凭空消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少年转过身,冷静了下来,他知道来人的修为要远远高过他。 “你是谁?怎么知道这里的?来这里干什么”? 纳兰子建面带微笑的看着面目清秀的少年“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 “你是他派来杀我的”?少年冷笑一声,“我早知道你不会遵守承诺”。 “啧啧,你这个小鬼,倒是与我当年有些像,总喜欢把人往坏处想”。 “来吧,动手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吕家的人”。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不是他派来杀你的”。 少年冷冷的盯着纳兰子建,能够找到这里,必然跟那人有不浅的关系。“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 少年满脸杀意,“他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敌人”。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敌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少年冷冷一笑。 纳兰子建淡淡道:“不用怀疑我的话,如果我是你的敌人的话,你早已成为了一具尸体,又哪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少年脸上的敌意消散了些许,“既然不是来杀我,就说说你的来意吧”。 纳兰子建笑了笑,朝少年踏出一步,抬手搂住了少年的肩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小小年纪能明白这个道理很不错”。 少年本能的想躲开,但纳兰子建那缓慢得近乎随意的一搂,他尽然连半点躲避的能力都没有。 纳兰子建搂着少年的肩膀往山下走,“不急,我们慢慢聊,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就看你的诚意了”。 第1467章 用心良苦 陆山民走出房间的时候天已渐黑。 大厅里灯火通明,中年男人已安排人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见陆山民走进大厅,中年男人讪笑着赶紧拉开椅子。 “大哥,请用餐”。 陆山民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他呢”? 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侧,“那位大哥说要去外边逛逛,吩咐不用等他回来吃饭”。 陆山民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淡淡道:“坐下吧”。 中年男人楞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我没有资格和您一起吃饭”。 陆山民顺手拉开身旁的椅子,“生只占一张床,死只占方寸地,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坐在了陆山民身旁。“多谢大哥赐座”。 陆山民笑了笑,他很不喜欢眼前这个人,别人鸠占鹊巢了,他不但没有骨气反抗,反而甘当一条哈巴狗。 “这是你的家”。 “我的家就是大哥的家”。中年男人讪笑着倒上酒,双手举起酒杯过顶。“大哥,这一杯是我向您赔罪的,大哥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 陆山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中年男人见陆山民喝了酒,大喜过望,他本以为三番两次为难,对方一定会记恨自己,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好说话。 中年男人一口干掉杯中酒,“大哥的心胸比宁城的雪山还要广阔”。 陆山民一边吃菜一边淡淡道:“别一口一个大哥,你的年龄比我大,听着刺耳”。 “能者为大,你自然是我大哥”。 陆山民没有再干涉中年男人的坚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人殷切的给陆山民斟满酒,回答道:“小的叫徐宪章,您叫我小徐就可以了”。 陆山民缓缓道:“我有个问题问你”。 中年男人立马坐直身子,“大哥您问”。 陆山民停下筷子,直直的看着徐宪章的眼睛,“他是怎么驯服你的”? 中年男人楞了一下,一脸诧异的看着陆山民。“大哥,我一直有个疑问,他不是叫你表妹夫吗,我看他对你也挺好,但我怎么总觉得你俩的关系不太好。而且,您好像不是太了解他一样”。 陆山民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中年男人不敢再问,说道:“宁城这种小地方,都是些熟面孔,那天他到我手下的酒吧喝酒,我手下发现他是个外地人,又见他穿着一件货真价实的狐裘,一看就是有钱人,就立刻通知了我”。 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瞟陆山民,见陆山民神色有些不悦,赶紧解释道:“其实干我们这行也不容易,兄弟们都有一家老小要养,他们大多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手艺,宁城不比大都市,我那几家娱乐场所生意并不好,正当的收益根本没法养活大家,眼看要过年了,就想弄点钱给大家发过年钱”。 陆山民继续吃着菜,说道:“说正事”。 “是,是”。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继续说道:“我到了酒吧之后就把他请进了包间,直接了当的想讹他一笔钱”。“我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他一口答应给我一百万”。 说道这里徐宪章叹了口气,“他当时答应得那么干脆,其实我就该有所警觉才对。但是我是穷疯了,眼看就要发过年钱,之前一帮兄弟被您打伤之后医药费又花了我一大笔,所以我就没想那么多”。 徐宪章接着说道:“我和兄弟们兴奋的等着他打电话转账,哪知道他一个电话过后,不到十分钟警察就来了”。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徐宪章,“你们长期和警察打交道,不至于这样就对他五体投地吧”。 徐宪章脸色苍白的说道:“当然不是,来的人不止警察,还有市政府的一二把手,还有武警,浩浩荡荡一群人,把包房塞了个满满当当”。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徐宪章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一群人宁城的大人物进来之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一个劲儿的给他赔礼道歉,那恭敬的样子就像··就像我对您一样。这样的场面我哪里见过啊,当时想死的心都有,心想这下完了,彻底完了。手下的场子铁定要被清理了,自己铁定要在牢里过年了”。 陆山民心里的疑惑消散开来,以纳兰家的势力和人脉,京城认识的官员多如牛毛,随便让一个官员打个电话到宁城,一个小小的地级市都得毕恭毕敬。 敲诈勒索本不是大案子,但直接惊动了天京,对宁城的这帮大佬都是天大的事情。 还别说纳兰子建,现在哪怕是他也有这样的能量,若不是怕暴露行踪的话,直接给王元开或者是冯晓岚又或者是魏无羡、季铁军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徐宪章张嘴准备继续说,陆山民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示意他不用说了。接下来不用说陆山民也很清楚了。纳兰子建到宁城是为了找自己,但这样的事情又不好大张旗鼓,徐宪章这帮地头蛇就正好派上用场。所以他没有追究徐宪章的敲诈勒索,打发走了宁城的一帮大人反而承诺他不少好处。 ““你是不是想着有他罩着,以后就可以在宁城横行无阻?以为披着他的虎皮就能在这里黑白两道通吃”? 陆山民看了徐宪章一眼,淡淡道:“如果你想后半辈子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就立刻解散你那帮所谓的兄弟,最好是离开宁城重新做人”。 徐宪章心里噗通狂跳,他之所以鞍前马后的巴结二人,正是想借助两人的势力在宁城进一步发展,听陆山民这么一说,犹如天降一盆冰水泼到他的头上。 徐宪章脸色苍白,哀求道:“大哥,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将我当成个屁放了吧,求求您不要跟我计较”。 陆山民撇了徐宪章一样,淡淡道:“你以为我要报复你”? 徐宪章神色惨然,在他看来,纳兰子建是大人物,眼前这位也一定是大人物,那位大人物虽然答应帮他飞黄腾达,但是这位大人物要整死他的话,以他们两人的关系,那位大人物怎么可能会站在自己这个小人物这边。 “大哥,您是天大的人物,与您相比,我连只蚂蚁都不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说着身子一滑就要跪下去。 陆山民抬手将他扶住:“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瞧不起自己,没有谁会瞧得上你”。 徐宪章惶恐到了极点,刚才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在威胁他,报复他。他现在有些迷糊陆山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山民淡淡道,“虽然我很憎恨你这样的人,但看在这几天吃你的住你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你之前遇到我是财迷心窍第一次,之后遇到他是财迷心窍第二次,这两次是你命好,但事不过三,如果你这一次再犯同样的错误,神仙也救不了你”。 徐宪章茫然的看着陆山民,“大哥,我听不懂”。 陆山民喝了一口酒,他虽然看不透纳兰子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也并不是完全的不了解。以纳兰子建的高傲和冷酷,徐宪章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他不会助你辉煌腾达,只会让你灰飞烟灭”。 徐宪章不信的张大嘴巴,“他··他答应过我···”。 见陆山民没有要报复他的意思,徐宪章终于松了口气,饭桌上一个劲儿的敬酒夹菜。 陆山民没有继续劝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他就管不了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心怀侥幸,也总有那么一部分狗改不了吃屎,也总有那么些人佛祖也救不了。 晚饭后,陆山民下楼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纳兰子建回来。 大约晚上十点左右,纳兰子建的身影才出现在了视线中。 当纳兰子建走进院子看见陆山民,嘿嘿笑道:“表妹夫,等我呢?是不是没有我睡不着觉啊”? 陆山民厌恶的看了眼纳兰子建那张嬉皮笑脸的脸,“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明天回天京”。 纳兰子建缓步走到陆山民身边,笑着说道:“你就不问问我去了哪里”? “腿长在你身上,你去哪里关我什么事”。 纳兰子建挨着陆山民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我去了趟归兮观”。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讽刺道:“看不出你这细胳膊小腿的能走那么远”? 坐下之后,纳兰子建一边揉着腿,一边说道:“我哪有那本事,我是坐车去的,到了汽车无法前进的时候才下车走路”。 说着笑呵呵的说道:“我还认识了山里的两个小朋友”。 陆山民双眼猛的迸射出精光,“你想干什么”? 纳兰子建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表妹夫,你这眼神吓的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啊”。 陆山民握紧拳头,“我警告你,要是想打他们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你”。 纳兰子建一脸的委屈,“表妹夫,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山民豁然起身,凶狠的说道:“什么人”?!“在我的眼里,你从来就不是好人”。 “表妹夫,你听我解释”。 陆山民冷哼一声,转身朝洋房里走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们不怀好意,我一定杀了你”。 纳兰子建望着陆山民的背影,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的‘达达’上楼声,仰天长叹,“表妹夫啊,我只是想更加了解你而已,你可知我的用心良苦啊”。 第1468章 挺乐意 洋房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徐宪章带着四五十个穿着黑西装的男子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 随着陆山民和纳兰子建走下楼,所有人全部弯腰鞠躬。 徐宪章带头喊了一声,“大哥好”!四五十个人齐声喊道:“大哥好”! “大哥一路走好”!“大哥一路走好”! 负手而行的纳兰子建脚步停顿了片刻,脸上的杀意一闪而过。 两排人的尽头,还有一个带着金边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 男子含笑相迎,对陆山民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纳兰子建说道:“先生,领导不方便出面,委托我前来相送,祝先生一路顺风”。 陆山民看了眼跟在后边的徐宪章,后者邀功似的对他笑了笑。很显然,是他告知了市政府他们要走的事情。一方面讨好他和纳兰子建,一方面也让市政府的人看到他与他们两人的关系。作为一方地头蛇,还是有点头脑,把一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运用得炉火纯青。 聪明是聪明,可惜只是小聪明。 陆山民同情的看了一眼徐宪章,看来昨天说的话,他是半点没听进去。 纳兰子建拍了拍眼镜男子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李秘书,你们宁城的治安不太好啊”。 眼镜男子神色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能够让天京直接打电话斥责市长,在天京的地位一定不低。此次前来,他身负重任,不仅仅是前来送行,更是来探听这人的态度。之前的敲诈勒索不是什么惊天大案件,这种案子在全国各个省市都时有发生,但若是此人回到天京添油加醋的诋毁宁城一番,那接下来宁城市委市政府的日子恐怕就难过了。 事发当晚市里面就开了常委会,讨论是否要对宁城进行一次严打。但考虑到此人的态度不明朗,之后又与当初敲诈勒索他的人在一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得了决定。 “先生说的是,市里面这几天开了好几次会,上至书记市长,下至普通基层干警,全都整装待发,准备在宁城来一场彻底的扫黑除恶大行动”。 眼镜男子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纳兰子建的表情。 纳兰子建咧嘴微微一笑,“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你回去告诉你们领导,我代表宁城人民谢谢他”。 眼镜男子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含笑对纳兰子建点了点头,“祝先生一路顺风,也希望先生有空常到宁城来玩儿”。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回头对徐宪章挥了挥手,坐进了黑色悍马车的驾驶室。 徐宪章站得比较靠后,并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他此刻心潮澎湃,仿佛达到了人生的高潮。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坐进了副驾驶。 徐宪章弯腰站在车窗前,满脸不舍,眼眶含泪。“大哥,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汽车发出轰鸣声,驶上大马路。 悍马车离开后,徐宪章抬起了身子,昂首阔步走向戴金边眼镜的男子,如果是以前,他断然不敢在政府官员面前昂首挺胸,但现在不一样了,宁城的大人物都得给自己大哥面子,一个小小的市政府秘书长在他眼里就不够看了。 “李秘书,要不要进去喝一杯,说不定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日子很多”。 男子扶了扶眼镜,露出温和的微笑,“市里面还件大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见眼镜男子驾车离去,徐宪章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在我大哥眼里,你就是只蚂蚁”。 ········· ········· 汽车驶出宁城,在并不算宽敞的国道上一路南行,音响里放着京剧《青梅煮酒论英雄》,纳兰子建一手放搭在方向盘上,一手随着节奏拍着大腿哼唱。 “表妹夫,怎么一上车就板着个脸啊”。 陆山民看着窗外的雪景,没有回答他的话。 纳兰子建笑了笑,“表妹夫,这种人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收拾他你也有意见”? 陆山民讥讽道:“吃人家的饭,住人家的房,花人家的钱,转身就对人家下死手,你竟然能做到心安理得,真是让人佩服”。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对朋友心软,对敌人也心软,对好人心软,对一个地痞流氓也心软,你也是真让人佩服啊”。 “这与是否心软没关系,要对他下手,你在当日就该直接对他下手,没必要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 纳兰子建笑了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并不是没给他机会,以你的这副好心肠,我相信昨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应该提醒过他。他今天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主动通知市政府的人,自掘坟墓,我能有什么办法”。 纳兰子建淡淡道:“表妹夫,佛祖普度众生也救不了众生,更何况是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如果有,那也只能是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怪只能怪他太贪心了,也太蠢了。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蠢人认为天上会掉馅饼,还认为馅饼偏偏会砸中他,真是可悲、可笑、可叹啊”。 陆山民没有反驳,他无法反驳,纳兰子建的话他是认同的,徐宪章这种人该被收拾也是认同的,他只是不认同纳兰子建的处理方式,更不喜欢他高高在上随意玩弄别人的姿态。 “我还有几个问题问你,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想问影子会不会看穿几大家族与你的同盟”? 陆山民淡淡道:“我先声明一点,我从未答应过要与他们结盟”。 “形势就是这样,你承认不承认有关系吗”。 纳兰子建关掉音响,思索片刻,淡淡道:“至于他们会不会看穿,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可能性不大,但也并不是一定不可能”。 “你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从常理上看是不太可能,你与几家的仇是事实,大罗山一战也是事实,田衡和吕汉卿并不知道结盟的事情,他们玩儿了命的想找你报仇的姿态不是表演,也是事实,在加上他们几家的重量级人物一个个因你而死更是事实,所以不管怎么看特么都不太可能看穿。但是,他们如果像我一样把豪门世家的本质看得那么清楚,产生怀疑也并不是不可能”。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们空前绝后的伟大伟人说过一句话,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所以我们也要做好他们能看穿的准备”。 “还有一个问题,朱家老爷子在这里面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提起朱家老爷子,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外公退居二线多年,从不利用自己的威望为家人谋利,这一次虽然牵涉到梓萱,但最多也就限于与故交旧部提一嘴而已。作用可大可小,我也无法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可以给田家那位首长缓解点压力”。 陆山民眼皮猛的一跳,神色无法掩盖的露出震惊。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不必惊讶,我好歹也是田家的准女婿,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但通过蛛丝马迹猜一猜并不难,而且季铁军曾经是蒙家那位首长手底下的兵,你又与季铁军走得那么近,这不难猜”。 陆山民感到浑身不舒服,在纳兰子建面前,他就像没穿衣裸奔一样,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还知道什么”? 纳兰子建笑了笑,“还知道的很多,等回到天京你就知道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纳兰子建看了一眼陆山民,笑道:“表妹夫,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是同一条道上的,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看”。 陆山民靠在座椅上,“如果我是影子,一定会将你列在必杀名单的第一位”。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说得没错,如果我是他们,最好是把我们两个都杀了才安心。但是他们还缺乏一个理由,在没有感觉到巨大威胁的时候,他们要下这个决心很难。毕竟我纳兰子建世家名门,又背靠朱家,杀我的风险可不小”。 陆山民看着一脸得意的纳兰子建,瞪着眼睛说道:“但是,你手上有一个置于他们与死地的隐秘后手”。 纳兰子建看了一眼陆山民,呵呵一笑,“既然是隐秘后手,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提示,这个隐秘的后手会让你惊喜”,说着顿了顿,“会惊喜得让你发狂”。 陆山民没有感到惊喜,相反,对于纳兰子建的故作神秘充满了怀疑,他坚定的相信左丘曾经对他的嘱咐,纳兰子建这个人,哪怕多十倍百倍的防范都不算多。 纳兰子建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能不知不觉中除掉我,而且又恰好能栽赃陷害给别人,我想他们应该还是挺乐意的”。 第1469章 你不用明白 再次来到老人的住处,老人依然在独自下棋。 刘希夷面带急色的等候在一旁,没有打扰正陷入思考的老人。 这一次他没有心思看老人的这盘的棋局,急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良久之后,老人才放下了棋子,端起茶杯,淡淡道:“说吧”。 见老人不再下棋,刘希夷赶紧坐在椅子上, “老先生,查到纳兰子建的下落了”。 老人停下喝茶的动作,颇为意外的说道:“查到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赶紧说道:“我们的人无意中得知他给天京的一个官员打了电话,然后那人又给宁城打了一个电话”。 “宁城”?老人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吕家的老家”? “对,吕家的祖上是宁城人”。刘希夷满脸狐疑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他去宁城干什么”? 老人放下茶杯,起身负手在大厅里缓缓踱步,边走边喃喃自语,“他去宁城干什么”。 刘希夷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才急急忙忙跑到了这里。 “先是去朱家,之后又去宁城,这里面会有什么逻辑呢”? 老人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刘希夷,“吕家有什么消息”? 刘希夷摇了摇头,“吕汉卿还在找吕震池,一边催促警方,一边私下也在找”。 老人眉头微皱,“我是问吕不归”。 刘希夷再次摇了摇头,“卧底在吕家的人一直盯着,没有见吕不归离开吕家”。 老人摇了摇头,“吕不归住在吕家别墅的后院,连吕家人都不能轻易见到。他要走,别说卧底在吕家的人,哪怕是吕家人也未必会发现”。 刘希夷明白老人的意思,但还是很不解,“这也不对啊,他要见也是见吕家老爷子,见吕不归干什么。即便要见吕不归,也可以相约在吕家,为什么要去宁城”。 老人背着手继续踱步,“既然去了,那就必然有一定要去的理由”。说着又问道:“你派人去宁城了吗”? “派了,现在正在路上”。 刘希夷起身,压低声音说道:“是什么理由慢慢会弄清,但眼下,我们有一个机会”。 老人半眯着眼睛看着刘希夷,“你想在半道截杀纳兰子建”。 刘希夷点了点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等他回到天京,风险就大了”。 老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闭目沉思。 刘希夷有些着急的说道:“老先生”! 良久之后,老人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 “老先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纳兰子建虽然聪明,但太过自负,也未必没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老人没有表态,继续问道:“弄清楚打向宁城的那通电话的原委了吗”? 刘希夷点了点头,“打电话的那个官员与纳兰家是故交旧识,纳兰子建在宁城的酒吧被一帮地痞流氓盯上,打电话向他求助。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大事,也不是什么利益输送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打听起来不难,随便打听几句,那官员就当故事讲了”。 老人眉头皱得更深,“打电话求助,这说明他没有带保镖一起去”。 刘希夷说道:“对,所以我说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人还是没有表态,片刻之后说道:“也有可能是陷阱”。 刘希夷有些着急了,“老先生,先不说是不是陷阱,即便是陷阱又如何,顶多就是牺牲几个死士,又不会暴露我们。对我们造不成任何损害,这个陷阱对他有什么意义呢”? 老人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道:“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布局了这么多年,现在所有的资源都调动了起来,所有的资金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着趁乱之下收购几家的资产,这个时候稍微有一点纰漏,就会前功尽弃”。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现在上头已经有人盯上了我们,如果朱家老爷子在添一把火,风声只会更紧,这个时候做任何事情都要慎之又慎”。 刘希夷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上头虽然是有人盯着,但是他们没有丝毫进展,上头做决策是要讲证据的,我们的布局经过三十多年布局,他们无可奈何。没有可信服的证据,单单凭蒙家那一位,他坚持不了多久。上面做决策是不会凭一两个人的臆想的,哪怕是朱老爷子也不行”。“而纳兰子建这个人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我担心他会成为一个变数”。 两人正说着话,身着黑色皮衣,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老先生,这一次我支持刘老的意见。纳兰子建这个人值得冒一次风险”。 老人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依然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陆山民和他前后失踪,说不定陆山民也在宁城。我觉得最好是连两人一起除掉,现在我们收割几家的网随时将收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除了戮影子,他们两个是最大的绊脚石,也是时候拔出了”。 见老人不说话,中年男人继续说道:“老先生,这个时候您不该对陆晨龙还抱有幻想,他如果认可我们的理念,就应该大义灭亲,如果为了一个儿子置大义于不顾,那他也没资格继承您的位置”。 刘希夷也接着说道:“您给陆晨龙疗伤的时候在他体内留下了杀机,他即便要反,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好了,不必再说了”。老人打断了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既然你们两个都赞成,那就按你们两个的意思去办吧。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派死士,凡是在外边露过脸的人,有身份的人,都不能去”。 墨镜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刘希夷也松了口气。“那我马上去办”。 “等等”。老人再次说道:“把陆山民在宁城的消息透露给田家或者是吕家,你们不是怀疑陆山民与他们暗通款曲吗,这也是一次试探的机会”。 “我明白,也正好让他们打头阵”。 老人再次看向未下完的棋盘,缓缓道:“如果陆山民真和纳兰子建在一起,尽量拖住他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先别取他的性命”。 “老先生,他··”。刘希夷的话还没说完,屋子你的气压陡然变低,压抑的气机令他难以呼吸。 刘希夷赶紧闭上了嘴,与墨镜男子对视了一眼,双双走出了屋子。 ········· ·········· 吕家,吕汉卿急急忙忙的走进吕铣书房。“爷爷,陆山民有下落了”。 吕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声音平淡的嗯了一声,冷淡的反应让吕汉卿颇感意外。 “他在宁城”。 吕铣依然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出现吕汉卿想象中的震惊。 吕汉卿有些着急的说道:“爷爷,我爸生死未卜,只有拿下他才能得知父亲的下落”。 吕铣睁开眼睛,缓缓道:“这两年下来,吕家暗中蓄养的高手死伤无数,你觉得有把握拿下他吗”。 吕汉卿信心满满的说道:“不是还有田家吗,集合两家的力量,我相信能够拿下他。而且,我们半道设伏,有心算无心,与大罗山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吕铣神色依然没有丝毫波澜,淡淡道:“你忘了我上次说的话吗,三思而后行,你想过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宁城的,又想过没有他为什么会在宁城”。 吕汉卿尽量的让心情保持冷静,“想过”。 “想出结果了吗”? “没有,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救我爸,只有从他入手”。 吕铣转头看着吕汉卿,缓缓道:“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吕汉卿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吕铣哦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你是吕家未来的家主,你现在已经有权力做决定,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就去做吧,无需征求我的意见”。 吕汉卿觉得今天老爷子有些反常,但他没有时间去细想,能否救回父亲,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不是没有想过有可能是个陷阱,但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向老爷子鞠了个躬,毅然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在院子中散步的吕松涛对面而过。四目相交,一个眼中是恨铁不成钢,一个眼中是鄙夷和轻蔑。 两个从小感情很好的兄弟俩,擦肩而过,没有说一句话。 ··········· ··········· 吕松涛的脚步停在了书房门口,没有进去。“爷爷,你找我”? 吕铣已经从躺椅上起来,站在书房中央,他脸上表情此时与他的内心一样复杂,吕家这么多子子孙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心地善良正直的孙子,但是现在,这个最疼爱的孙子连门都不愿意进。 “怎么,现在连爷爷的门都不愿踏入了吗”? “在吕家,我一直是个毫无用处的废人,在爷爷眼里,我也一直是个撑不起门庭的人,松涛自知没有资格踏进您这扇门”。 吕铣苦笑了一声,“松涛,你是一个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爷爷很欣慰”。 “那是爷爷教的好,爷爷最先教我的四个字就是外面牌坊上‘有德之家’四个字,松涛到现在都没有忘”。 吕铣心理泛起甜蜜的痛苦,现在的吕松涛是他最不想要的样子,也是他最想要的样子。 “知道你哥出去干什么吗”? “大哥心系吕家的千秋大业,干的自然是大事”。 吕铣缓缓道,“他是要去伏击你的朋友陆山民”。 吕松涛怔怔的看着吕铣,他震惊的不是这件事的本身,而是爷爷为什么要告诉他。 “我不明您的意思”。 吕铣缓缓道:“你不用明白”。 第1470章 不能丢下我不管 一路上,纳兰子建不急不缓的看着车,赞叹着北国的风景,讲述着风土人情,一点没有赶路的样子,反倒是像在游山玩水。 陆山民一直忍受着他的滔滔不绝,也一直忍受着他的磨磨蹭蹭。 汽车驶入丰乐县,纳兰子建直接停了下来,说是要留下修整一晚。 纳兰子建找了家当地最好的酒店,开了间最豪华的套房,点了一大桌最贵的饭菜。 饭桌上,陆山民对满桌子的好酒好菜提不起多大兴趣。这一趟来宁城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纳兰子建倒是悠闲得很,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一边点评着菜品,一边慢悠悠的举杯小酌。 “阳关千仞山,冬雪进西楼,此间一杯酒,挥袖三军杀”。“表妹夫,这阳关啊,两边是壁立千仞的大雪山,这一头通达塞外千条路,那一头联通关内千条道,如咽喉一般锁住了两端,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陆山民自然知道阳关是一处交通要道,之前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攻略,从天京到塞北有无数条道可以走,但都得经过阳关。到了阳关之后也有很多条路可以到宁城。 不管是从天京到宁城,还是从宁城到天京,阳关都是必经之地。 丰乐县的下一站就是阳关镇。 “要不是你一路上磨磨蹭蹭,我们早就过了阳关,在天亮之前就可以到达天京”。 纳兰子建仔细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酒足饭饱,表妹夫,我们出去逛逛”。 陆山民面色不悦,“你还真有闲心”。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拉起陆山民的手臂,“既来之则安之,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表妹夫,何必与自己较劲”。 陆山民甩开纳兰子建的咸猪手,率先走了出去。 塞北的县城与南方的县城完全不一样,哪怕是大夏天,天黑之后陆山民也没几个人,没几家店,更别说是零下十几度的冬天。 路上除了昏暗的路灯之外,没有一家亮着灯的店面,除了他们两个,更是连个人毛都看不见。 陆山民不知道纳兰子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正如纳兰子建所说既来之则安之,仍然一直忍受着纳兰子建的天马行空。 他不是没想过纳兰子建有所图谋,但不管有什么图谋,他也没必要有过多的担忧。最坏的可能无非是纳兰子建想要他的命,但他能做到吗?陆山民不是个自大的人,但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信,虽然十个陆山民的脑袋加起来可能不如一个纳兰子建聪明,但百个千个纳兰子建加在一起,也不够他几拳的功夫。 纳兰子建过着厚厚的大衣,双手揣进衣袖里,“表妹夫,真冷啊”。 陆山民早已缓缓调动内气游走筋脉抵御寒气,看见纳兰子建瑟瑟发抖的样子,不耐烦的心情愉快了很多。 “是吗”?“没觉得”。 纳兰子建颤抖的说道:“表妹夫,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啊”。 “有吗”?“没觉得”。 “你看,就这语气,铁定是幸灾乐祸”。 “那也是你自找的”。 “表妹夫,我这人有个习惯,每到一处一定要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 陆山民讥讽道:“路上一个人没有,你要了解什么风土人情”? “表妹夫,这你就不了解了,中医有望闻问切,了解风土人情也是同样的道理,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就得从不同维度去看。比如有人的时候,没人的时候,白天的时候,晚上的时候,只有多角度去看一个地方,才能看得真切”。 “那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纳兰子建停下脚步,全身不住的哆嗦,“我看到了‘冷’,真他娘的冷,表妹夫,我们回去吧”。 陆山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纳兰子建,说出来兜圈子的是他,现在才在酒店附件逛了一圈喊回去的也是他。 “你脑袋有毛病吧”。 “表妹夫,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心虚吗,你觉得我像是个脑袋有毛病的人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真想把你的脑袋剖开,看看你里面想的到底是什么”。 纳兰子建冷得全身像塞子一样打颤,没有再与陆山民拌嘴,转身就一路小跑。 回到酒店门口,纳兰子建像在沙漠中看到绿洲一样,飞快的跑了进去。 陆山民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静静的站在门口,凝神静气,将感知无限的释放出去,静静的站立了十几分钟,天地间除了冰冷而空灵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 ·········· 第二天一早,陆山民早早的起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纳兰子建发车出发。 但一直等到太阳出来,纳兰子建也没有从他的房间中出来。 陆山民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回应。 耐心被一步步消磨的陆山民有些愤怒了,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纳兰子建被巨大的响声惊醒,突的一下从床上坐起,他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白皙的小脸苍白,显然被陆山民这一脚吓得不轻。 “表妹夫,我的魂儿都差点被你吓走了”。 陆山民冷冷道:“你十分钟时间,再不出来,我直接进来拎你下楼”。 纳兰子建一脸的委屈,“表妹夫,十五分钟行不”? 陆山民关上了门,回到客厅再次坐下,抬头看着正前方的挂钟。 在受到陆山民的威胁后,这一次纳兰子建很守时,只用了九分钟就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表妹夫,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开车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倒是轻轻松松的坐在一旁,我可是一直都要保持高度的神经紧张。你不让司机休息好,万一开进山沟里,死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陆山民撇了纳兰子建一眼,“这一点我不担心,一般的山沟摔不死我,只会死你一个人”。 “我死了,你怎么回去,总不能走回去吧”。 “那更简单,打个电话报警,自然有警察送我回去”。 纳兰子建一脸的幽怨,微微的翘起兰花指,“表妹夫,你舍得我死吗”? 陆山民感到一阵恶心,起身朝屋外走去,“动作快点”。 在酒店里吃完早饭,纳兰子建再一次磨磨蹭蹭不肯上车。 “表妹夫,我听说山上有一座千年古刹,要不我们去拜一拜再走”。 忍了一路的陆山民终于忍不住了,“请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纳兰子建咧嘴笑道:“表妹夫,你可还记得在东海的时候,梓萱替你挡枪进医院的时候,我求佛珠保佑梓萱,结果佛祖真的显灵,梓萱胸口带着的金佛恰好挡住了子弹,这说明求神拜佛并不是全无用处”。 不提叶梓萱还好,一提到叶梓萱,陆山民火冒三丈,一把抓住纳兰子建的后领,将他扔进了驾驶室。 陆山民坐进驾驶室,冷冷道:“别在我面前提梓萱,更别跟我说什么佛祖,你纳兰子建要是信佛,全天下的人都成了佛”。 纳兰子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终于发动了汽车。 汽车朝着阳关镇驶去,还是一如既往的慢。 陆山民坐在副驾驶,淡淡道:“纳兰子建,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哎哟,表妹夫,这里不是天京,在车内的狭小空间里,就我两个人,你是武道巅峰高手,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子弟,你觉得我能耍什么花招”。 “你昨天晚上出去是不是找人”? “表妹夫,这种地方我找什么人,昨晚你也看到了,黑灯瞎火的两个鬼都没有,哪有人”。 陆山民转头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他昨晚想了很久,既然纳兰子建脑袋没毛病,那他一定有目的。 “所以你才磨磨蹭蹭的等,你在等谁”? “哎,表妹夫啊,你怎么老是怀疑我有害你之心啊,我等谁,我等谁来也没用啊,再高的高手,还没来得及对你下手,我就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陆山民看着前方的道路,淡淡道:“前面就是阳关,是宁城到天京必经之路,如果有人知道我们在宁城,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那里就是最佳的拦截地点”。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所以我才想着去拜个佛啊,越接近阳关,我这心里就越是感到不安。你说我能猜到你在宁城,万一别人也猜到了的话怎么办”?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看着纳兰子建,“你担心,所以磨磨蹭蹭”? 纳兰子建嗯了一声,“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陆山民轻笑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是怕人家来不及赶到阳关,故意给别人留出时间呢”。 “哎呀”!纳兰子建猛的一拍脑袋,“表妹夫,你别吓我,你也觉得前面有人在等着我们”。 陆山民仔细的大量着纳兰子建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做作的样子。其实他也不确定,只是纳兰子建这一路的磨蹭和昨天的怪异举动,让他产生了怀疑。 “如果影子真来了,我未必保得了你”。 纳兰子建神色慌张的看着陆山民,“表妹夫,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第1471章 阳关道 “停车”!随着陆山民一声轻喝,汽车滑出去七八米停了下来。 “表妹夫,你吓了我一大跳”。 陆山民问道:“车上有地图吗”? 纳兰子建慢悠悠的取出地图递给陆山民,说道:“不用看了,进阳关之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陆山民的目光聚焦在地图上写着‘阳关’二字的小黑点上,小黑点的两侧是延绵不绝的大雪山,两端是数十条黑色的细线。过了阳关有数十条路可以选择,但进入阳关只有这一条路可进。 陆山民将地图还给纳兰子建,“说吧”。 纳兰子建一脸茫然的看着陆山民,“说什么”? “别装了,你这么聪明的人,会让自己处于险境中”。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当然不会,不是还有你吗。你收了吕家两个老怪物,现在即便不是化气,也应该无限接近了吧”。 陆山民眉头微皱,如果是他一个人,哪怕前面是千军万马,他也有自信逃出去。但是带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那就很难说了。 “你知道你是在拿你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纳兰子建小脸微白,“表妹夫,你不会真丢下我不管吧”。 陆山民淡淡的撇了纳兰子建一眼,“这很难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我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最好有你自己的打算”。 纳兰子建半开玩笑的说道:“表妹夫,你不能这个样子啊。我千里迢迢跑到宁城来接你,我要是死了,那可是你害死的,你心里过得去吗”。 陆山民靠在座位上,纳兰子建越是表现得轻松,他越是觉得蹊跷,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纳兰子建大老远跑到宁城是为了接自己,虽然能看出纳兰子建此次前来也有说服他结盟的目的,但这仍然没有完全打消他的怀疑。 纳兰子建笑呵呵问道:“表妹夫,我们还走不走”? 陆山民思前想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思绪,猛的坐直了身子,怔怔的盯着纳兰子建。 见陆山民眼露凶光,纳兰子建缩了缩脖子。 “表妹夫,别这么看着我”。 陆山民一把抓住纳兰子建的衣领,一时间,他想明白了在宁城的疑惑。“以你高傲自负的性格,徐宪章哪有资格让你这位纳兰公子算计,你故意用他把我们在宁城的消息传到了天京”。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淡淡道:“表妹夫,我要透露消息给天京有很多方法,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你是有很多办法,但这个办法无疑最具有迷惑性。身在他乡,被地痞流氓敲诈,无可奈何之下打电话到天京求助,逻辑很清晰,道理很讲得通,很难让人看出是故意为之”。 陆山民加重手上的力道,“纳兰子建,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子建被衣领勒得满脸涨红,“表、妹夫,我无法、呼吸了”。 陆山民放开纳兰子建的衣领,“你今天不说清楚,不用他们出手,我先宰了你”。 纳兰子建喘了半天粗气,拿起保温杯喝了口热水,脸上浮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表妹夫,你越来越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说得没错,一个宁城的小流氓哪里值得我出手,我确实是利用他做幌子,让我在宁城这个消息看上去不那么像个陷阱,要不然那些个牛鬼神蛇哪里肯来”。 陆山民冷冷道:“所以你早已安排人在阳关埋伏”。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我是看戏人又不是唱戏人,我安排人干什么,一群武道高手大乱斗,我安排人来也不过是送人头”。 “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纳兰子建靠在座椅上,“你不是说时间紧迫吗,不搞点事,怎么加快进度”。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拳头,“会有哪些人来”? 纳兰子建眯着眼笑了笑,缓缓道:“表妹夫,何必明知故问呢,影子、戮影、吕家、田家、海东青、黄九斤,或许还有其他人,他们或许全来,或许只来一部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 陆山民很是窝火,在天京是棋子,在偏远的宁城,竟然不知不觉中又被人当成了一颗棋子。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表妹夫,这次不仅你是棋子,我也和你一样是一颗棋子”。 说着,纳兰子建长叹一声,“黄九斤和陆晨龙之前都在暗中调查武道极境的高手,他们应该高告诉过你,身在天京的有五个化气、三个金刚,除去吕家、田家个化气以及影子明面上的一个化气,还有两个没露过面,外家金刚除去吴家的吴德和你爸陆晨龙,还有一个没露面。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机会逼他们现身”。 陆山民满脸寒意,“把你的手机给我”。 “表妹夫,海东青和黄九斤若是能来的话是好事,这样我们会更加安全”。 陆山民一把拉过纳兰子建,粗暴的搜身,弄得纳兰子建一阵嗷嗷直叫。 “你的手机呢”! 纳兰子建一边哎哟,一边揉着胳膊,“表妹夫,你把我弄疼了”。 “拿出你的手机”!陆山民怒吼一声。 “表妹夫,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 “拿来”!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我的手机在宁城打了通电话就处理掉了,我总不能还留着等着被人定位吧”。 陆山民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纳兰子建安慰道:“表妹夫,你听我说,我承认这件事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你的暴脾气,我要是早告诉你,计划还能成吗”。 “而且你仔细想想,这是件好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招引蛇出洞能进一步摸清各方势力隐藏在暗处的家底,同时也进一步把这潭死水搅浑,你不也说现在是分秒必争吗,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再说了,即便海东青和黄九斤真来了,也不是件坏事,你能成功走出归兮观,他们难道就比你差?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最渴望的就是一场生死大战”。 “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阳关镇,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不要逼迫我出手”!陆山民松开了拳头,事到如今,他已经无可奈何。 纳兰子建终于松了口气,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我那通电话是十天前打出的,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应该到了,也应该在丰乐县安排眼线才对,但昨晚我俩出去逛了一圈,在酒店周围一个人都没发现。这说明他们应该在之前就到过了丰乐县,也从丰乐县打听到我们还没来,所以才会撤了眼线,以防我们提前发现”。 陆山民神色严肃,这个时候对纳兰子建发火已经毫无意义,他尽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冷冷道:“如果他们两个有任何一个人少一根头发,我一定会宰了你”。 纳兰子建一脸的幽怨,“表妹夫,一根头发抵我一条命,这太不公平了吧”。 ·········· ·········· 数百年前的阳关,作为兵家必争之地,虽算不上繁荣,但作为大量军队的驻扎地,也算得上热闹。 现在的阳关,失去了边关的作用,早已落魄得冷冷清清。 在数十里狭长的通道尽头,只有一座很小的镇子。 与大多数偏远的小镇一样,阳关镇也没能避免人口迁移的宿命,十几年前还有一两万人口的小镇,现在也就剩下几千人的老弱妇孺,与其说是镇,实际上还规模还不如关内的一些村。 全镇的旅馆只有一家,餐馆也只有一家。(看官不要喷,笔者见过这样的镇,全镇只有一家餐馆,旅馆一家也没有)。 这家没有招牌的餐馆食客很少,平日里也就镇政府的官员或者村里面进镇办事的村干部会来光临,现在临近年关,这种偏远小镇的镇政府官员早已提前放假回到了县城,更是没有了生意。 老妇人坐在门口的火盆前打着瞌睡,迷糊中听见脚踩在积雪上的沙沙声,睁开眼睛,看见一男一女正朝着店门口走来。男的高大威武,比他平日里见过的男人都要高,都要壮。女的带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大衣,走路来威风凛凛。这种人,一看就是城里来的人。 连续几天没有开张,老妇人笑盈盈的走出去,将两人引进店里面。 老妇人一边擦着怎么也擦不掉油渍的桌子,一边操着不太容易听懂的普通话问道:“吃点什么”? 坐下之后,男人没有回答老妇人的话,转头看向女人,“想吃点什么”? 女人眉头微皱,似乎对这张满是油渍的桌子有些不满,当她的目光扫过老妇人手指甲里的黑泥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 男人看出了女人的不悦,淡淡道:“这种地方,只有将就了”。 “随便”。半晌之后,女人吐出了两个字。 男人回头看向老妇人,竖起两根手指,“两斤羊肉,两斤牛肉,再来一斤馍”。 老妇人对两人笑了笑,露出一排黑黄的牙齿,那样子估计是这辈子都没有刷过牙。 老妇人把擦完桌子的抹布顺手搭在肩上,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喊道:“老头子,两斤羊肉,两斤牛肉,一斤馍”。 第1472章 希望你没忘记我说过的话 一大盆热腾腾的手把羊肉上桌,老妇满是油污的手在黝黑的围裙上擦了擦,问道:“要不要来一碗羊奶酒,配羊肉最合适”。 黄九斤看来眼眉头微皱的海东青,摇了摇头,问道:“老婆婆,这两天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进入阳关镇”? “没有”。老婆婆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您在仔细想想”。 老婆婆依然干脆的摇头:“阳关镇就这么一条街,全是老熟人,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大家都会知道”。 黄九斤想了一下,伏击的人应该没有在阳关镇停留,直接去了前面的阳关道埋伏。问道:“阳关这条通道有多长”? 老妇人说道:“大概十几里地吧,你们要去塞北吗?这时节那边比这边还冷”。 黄九斤又问道:“这条通道两边的大雪山中,有没有什么可落脚的地方”? 老妇人疑惑的看着黄九斤,“这冰天雪地的谁会去山上落脚”。 这个时候,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端着牛肉走了出来,听到两人的对话说道:“两边的雪山上有一些老猎户留下的临时窝棚,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去了城里,我们这里早就没有了猎户,那些临时的落脚点估计早就荒废了”。 老头儿放下牛肉,警惕的看着黄九斤,“你们不是来偷猎的吧”! 黄九斤笑了笑,“大爷,您见过在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偷猎的人吗”。 老头儿松了口气,“那倒也是,这个天气山上危险得很”。 黄九斤道了声谢,抓起一块羊排放入嘴里,待老头儿和老妇人离开后,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十几里地的狭长的通道,两边的悬崖峭壁都是埋伏的地点,短时间内,我们恐怕难以找到杀手的位置”。 海东青没有动筷子,实际上,桌子上这些一大块一大块的牛羊肉·根本没法用筷子。 “他从小到大都是都是这样不让人省心吗”? 黄九斤淡淡道:“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武道极境不是大白菜,陆叔叔这些年已经大概摸清,天京总共不过八人,吕家、田家、吴家的极境高手已经被打残了,再加上大罗山一战,吕家和田家的两位半步金刚也打没了,他们不会对山民形成多大的威胁。我们前来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你忘了周同给的信息?纳兰子建也在宁城,凡是有他在的地方,事情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黄九斤停了一下咀嚼的动作,眉头微皱,“你是说影子也可能前来”。 海东青拿起一张有些发黑的馍,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咀嚼了两下,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布局了三十多年,眼看就要收获成果了,你以为他们会因为陆晨龙放弃吗”? 黄九斤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他知道当然不会,影子之所以没有大规模行动只是因为他们一向谨小慎微,并不代表着他们是一群讲感情的人。 海东青小口的咀嚼着馍,淡淡道:“你是不是比陆山民知道得更多”? 黄九斤抬眼看着海东青,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是他大哥,理应比他承担得更多”。 海东青轻笑一声,“你们所有人都把他当傻子一样看待”。 黄九斤摇了摇头,“山民的性格我了解,他不同于我这样的武夫,从小到大,陆爷爷让他读了太多的圣贤书,这些书让他成为一个值得人信赖的人,但同时这些书也是把双刃剑,让他骨子里暗藏了读书人的气节,这种东西有好有坏,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有些事情他提前知道对他没有好处”。 海东青当然清楚,她正是被陆山民身上这些东西所折服,也同时对陆山民身上这些东西深恶痛绝。 海东青从兜里拿出餐巾纸,包裹着一块羊肉放到嘴边,只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膻味是有点重,但这也说明正宗”。 海东青把羊肉扔到桌边,正宗不正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种东西难以下咽。 “阳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进出塞北必经之地,前来伏击的、救援的,除了这个地方别无选择。这很可能是纳兰子建布的一个局”。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山民去了宁城”。 海东青冷冷道:“此人立场不明,大智近妖,如果这次有机会,最好是杀了他”。 黄九斤皱了皱眉,“杀不杀他,我们最好还是看山民的意向”。 “你不是说有些事情不必让他提前知道吗”? 黄九斤缓缓道:“纳兰子建这么聪明的人,没有那么容易杀掉”。 海东青冷哼一声,“没那么容易”?“最大的不容易就是他算准陆山民妇人之仁不会杀他,只要没有陆山民这根棒槌的庇护,我看也没那么难”。 黄九斤没有与海东青争辩,转开话题说道:“如果真有一场大战,这冰天雪地的地方,羊肉是最好的能量来源,我劝你多少还是吃点”。 “哈哈哈··”。两人正吃着饭,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店外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了店里。 吴峥直接走向海东青和黄九斤一桌,拉开条凳坐了下去。 海东青脸色变得阴沉,“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吴峥呵呵一笑,“海小姐,他乡遇故知,太见外了吧”。 “滚”!海东青冷喝一声,身上气机不由自主蔓延,在店里掀起一股冷风。 老妇人从厨房里出来,赶紧去门口拉下帘子,“怎么突然吹这么大的风”。 吴峥仅剩的一只眼睛闪过一抹凶光,随即很快消失,转头看向黄九斤,笑道:“队长,你不说句话吗”。 黄九斤神色自然,淡淡道:“没听见她说的话吗”。 吴峥哈哈大笑,起身走到邻桌,坐在了正对黄九斤的位置上。 “老板,切两斤羊肉,再来一斤烈酒”! 黄九斤放下手里的羊排,淡淡的看着吴峥,:“希望你没有忘记上次说过的话”。 第1473章 女为悦己者容 酒肉上桌,吴峥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他是你的兄弟,我也是你的兄弟。他是你儿时的玩伴,我是你战场上的队友。区别难道就那么大吗”? 吴峥将倒好的一碗酒举向黄九斤,“大哥,你可记得我兄弟俩有多长时间没一起喝过酒了”? 黄九斤平静的看着吴峥,“你还是喜欢我行我素。我曾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喝酒”。 吴峥收回举起的酒碗,仰起头倒入嘴里,羊奶酒在他的喉咙里咕咚咕咚作响。 一饮而尽,吴峥啪的一声放下酒碗,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是来执行任务的,我是来看热闹的”。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想对你出手,若你非要逼我,我不会手软”。 吴峥抓起羊排放到嘴边,张开大嘴撕咬下一大块羊肉,随着咀嚼,金色的油渍沿着嘴角流出。“十年前,我在非洲执行任务,组织安排的眼线叛变,出卖了我的行动。我拖着重伤突出重围,当地叛乱武装调集了一个团的兵力对我围追堵截。我像一条狗一样在非洲炙热的大地上逃窜,饿了吃草根,渴了喝尿液,到最后连尿都没得喝”。 羊肉下肚,吴峥再次大口干了一碗烈酒。“我被堵进一个峡谷,前方是茫茫的沙漠,后面是黑压压一片的追兵”。“子弹噼噼啪啪的从眼前呼啸而过,迫击炮轰隆隆的打在掩体的石壁上”。 吴峥大口大口撕咬着羊肉,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年前那天,饥肠辘辘狼吞虎咽。 一口羊肉,一碗烈酒,吴峥一边吃一边说道:“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第一次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我没有,你知道我为什么到了如此绝境也没有放弃吗”? 吴峥抬头看向黄九斤,独眼里闪现出坚毅的光芒。“因为我相信你会来救我”。“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在得知我遭到追杀的时候,不顾上级的反对,独自一人跨越半个地球飞到非洲,在我仅剩一口气的时候救下了我”。 黄九斤耷拉下眼皮,自顾吃着牛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吴峥再次倒上一碗酒,“是啊,都过去了。我曾以为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无可替代”。 “呵呵”!吴峥冷冷一笑,“现在想来我竟然也有幼稚的时候,我连个屁都不如。曾经救我于水火的大英雄,现在竟然为了另外一个人对我喊打喊杀”。 “无耻”!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冷笑一声,“你把三棱军刺刺入他后背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吴峥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尴尬之色,反而问道:“大哥,如果我再次遇到危险,你还会救我吗”? 黄九斤淡淡看着吴峥:“该杀你还是该救你,不在于我,而取决于你”。 吴峥呵呵一笑,“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我与陆山民现在也算是盟友,以前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吧”。海东青轻哼一声,“这种盟友更该杀,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在背后捅一刀”。 吴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阳关是个好地方,适合杀人。不过现在我劝海小姐最好不要分心,还是一心一意营救陆山民的好”。 ·········· ·········· 茫茫的大雪山之中,两个老人站在一处破旧的草屋下。 刘希夷恭敬的站在身材佝偻干枯的老人身旁,“糜老,这次本不该打扰您的清修。若不是得知海东青和黄九斤也来了,连我也没打算来”。 老人虽然身形单薄,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大概的情况我都清楚了,这个纳兰子建确实有意思,别人都是装疯卖傻,他却反其道而行故作聪明,让人以为他只是个骄傲自负的小聪明,实则小聪明之后隐藏着大聪明。这样的人,确实是一大隐患”。 刘希夷点了点头,“还有陆山民,他的羽翼渐丰,若死揪着他母亲的仇不放,也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老人捋了捋胡须,喃喃道:“陆山民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确实与我们的理念相近,只可惜格局太小,很难融入我们,若是在平日里,多给他些机会也未尝不可。但辛苦布局几十年,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因小失大。还有黄九斤和海东青,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老人说着微微摇了摇头,“可惜,可惜啊,趁此机会也一并解决了吧”。 刘希夷深以为然,放在以前,他也是认为陆山民应当竭力争取,毕竟组织新陈代谢需要吸纳新的成员,陆山民的出身背景、性格、能力都很符合组织的要求。但是自从上次被他和海东青削掉一根手指头,他就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倒不是说他因此记恨在心寻求报复,而是他通过这件事看出来陆山民是不可能与他们走上一条道路的。“但是老先生似乎对他还报有幻想”。 老人淡淡道:“若是在天京也就罢了,今天难道一遇的良机,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至于老先生那里,我会亲自去向他解释”。 刘希夷堵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有糜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音刚落,他看见老人囧囧有神的目光愈发光亮。 片刻之后,老人望向阳关镇方向。“有人在阳关镇释放出了气机”。 刘希夷心头一凝,在天京还会出发之际,暗中守候在海东青住处附近的暗桩就报告海东青有异动,使他不得不临时请出了这位从来不露面的老人。 “他们到了”。 老人点了点头,“她是故意让我们知道他们来了”。 想到海东青,刘希夷心里还有些心悸,左手缺失的小指,就是在她逼迫之下自我了断的。 老人走出茅草屋,向着塞北方向走去,“随我去看看吕家和田家的布置得怎么样了”。 刘希夷紧随其后,“之前还怀疑陆山民与他们有勾结,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老人淡淡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今天他们都得死。陆山民和纳兰子建这两个绊脚石铲除掉,田家和吕家进一步削弱,也就算是真正的万事俱备了”。 ·········· ·········· 李红旭自从上次被陆晨龙差点掐死之后,再也没有发起过主动挑衅。但这并不等于她就惧怕了。作为组织中出色的谍探人员,什么样的生死危难没有经历过,这点小挫折在她心理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 也许是女人的天性,一个男人越是瞧不上她,她就越是要引起对方的注意,特别是当这个男人拿她和另一个女人作比较,还说她处处不如另一个女人的时候,会越是不服气。更何况,那个女人和自己还长得很像。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替身,还是一个永远不如原版的替身。 高大雄壮的男子站在院子中央,经过老先生每半个月的内气滋养,他明显的感觉到体内那些近乎枯死的筋脉渐渐焕发出了生机。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那些内气在适应了他的身体环境之后,在他的体内毫无羁绊的任意遨游。它们就像病毒一样,适应了他的身体之后,在里面形成了寄生关系。 陆晨龙一拳挥出,强大的肌肉爆发力在空气中打出呲呲的摩擦声。但与此同时,体内那些原本和平共处的寄生气机如野兽苏醒般咆哮着肆虐,犹如利剑般横扫全身筋脉。这一拳打出,脸上微微露出痛苦之色。 但他没有停止,再次连续全力出拳,直到打出十几拳之后,拳头开始颤抖才停了下来。 此时,他已是满头大汗。 李红旭淡淡道:“天道阴阳循环,最是公平,金刚体魄虽然伤之极难,但受伤之后恢复更难,更何况你也不是二三十岁的年纪,哪有那么容易。”。 说着,李红旭缓缓靠近,抬起纤纤玉手轻轻的擦拭陆晨龙脸上的汗水,眼中尽是温柔。 “老先生说过,你的伤触及根本,没有一年半载根本无法彻底恢复,强行用力只会伤上加伤”。 对于李红旭的温柔,陆晨龙丝毫不为所动,谍探出身的女子,如孙悟空七十二变一样,可随时切换情绪,这一点,他早在三十年前就领教过了。 陆晨龙拿过李红旭手里的毛巾,后退一步,自己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李红旭温柔含笑,“你在怕什么”?“怕喜欢上我吗”? 陆晨龙将毛巾扔给李红旭,反问道:“得道别人的认可有那么重要吗”? 李红旭微微一笑,“古人云‘女为悦己这容’,连古人都说重要,你说重要不重要”。 “你只是老先生用来牵制我的一颗棋子,既然是棋子,随时都可能是弃子,你还觉得你重要吗”。 李红旭甜甜的笑了笑,“既然是棋子,那就应当成为下棋双方争夺的对象”。 新的一月,求一波月票!!!!! 第1474章 进入战斗状态 李红旭仰着头望着陆晨龙,四目相对,一双淡漠,一双热烈。 “你若是对我好一点,我未尝不可以成为你的棋子”。 近距离之下,李红旭的容貌分毫毕现,特别是带着调笑的笑容,是那么陌生又熟悉,那么的遥远又近在咫尺。 “你想多了,我现在是老先生指定的接班人,又岂会是与老先生对弈的下棋人”。 “你知道老先生派我到你身边的目的吗,就是要我观察你是否诚心归顺”。 陆晨龙神色淡然,“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假意归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如果你能对我好一点,我会考虑配合你演这场戏”。 陆晨龙冷冷一笑,“小姑娘,你这种低劣的伎俩对付其他人可以,对付我陆晨龙未免也太小看了我,太高看了你自己”。 李红旭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以为我在诈你”? “你这招确实很低劣”。院子外,墨镜中年男人缓缓走了过来。 李红旭看了墨镜男子一眼,笑道:“那你有什么高招”? 墨镜中年男人站在陆晨龙对面四五米处,“陆山民去了塞北”。说完这句话之后,墨镜男子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含笑看着陆晨龙那张刀斧雕琢般的刚毅脸庞。 半晌之后,李红旭微微惊讶的问道:“他去关外做什么”? 墨镜中年男人依然怔怔的看着陆晨龙,“我也不清楚,晨龙兄,你知道吗”? 陆晨龙淡淡道:“他早已不认我这个父亲,我怎么会知道”。 墨镜中年男人笑了笑,说道:“听说田家和吕家派了大量杀手潜伏在阳关,誓死要杀了他为田家和吕家死去的人报仇”。 见陆晨龙神色依旧,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墨镜中年男人问道:“你就一点不担心”? 陆晨龙淡淡一笑,“田衍和吕不归只剩下半条命,吕家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在大罗山消耗殆尽,一些虾兵蟹将,有什么好担心的”。 墨镜中年男人呵呵一笑,“那如果我们也出手呢”? 陆晨龙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杀意,“老先生答应过我,不会要他的命”。 中年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彼一时此一时,形势和时间都不允许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任何纰漏,老先生是我们的首领不假,但我们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代价,又岂是他一人能够承诺的”。 “你什么意思”?陆晨龙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中年墨镜男人撇了一眼陆晨龙粗大的拳头,淡淡道:“我们能神通广大的渗入各个阶层,及时得道各种信息,自然也是有合作伙伴,你不会以为老先生一个人说了能算数吧”。 “再说了,老先生当年能放弃自己的爱徒,也就是你的妻子,之后又能杀了赢恬,凭什么陆山民就能例外呢”。 陆晨龙的拳头越握越紧,脸色也变得铁青。 中年男人笑了笑,“怎么,想对我动手”?“当年威名赫赫的‘云中龙’,我很早就想领教了,若不是老先生一直拦着,我早就找你打一架了”。 僵持良久之后,陆晨龙缓缓松开了拳头。“你会有机会的”。说完,转身走进了屋里。 中年男人望着大门方向,淡淡道:“怎么样,还是我这招比较管用吧”。 李红旭瘪了瘪嘴,“也不见得多管用,至少从他现在的表现看,依然看不出他是否真心实意投靠”。 中年男人淡淡道:“亲生儿子伸出危险之中都能忍住,确实不是一般人啊”。 李红旭淡淡道:“忍不住又能怎样,他现在的状态,连你这关都过不去”。 “连我也过不去”?墨镜中年男人神色渐渐变得阴沉,阴冷的气势在院子里猛然升起。“你这个‘连’字我很不喜欢”。 感觉到周围气势变化,李红旭踮脚瞬间退出去数米,全神戒备的盯着中年墨镜男子。 中年墨镜男人冷哼一声,“你还不够资格我出手”。 ·········· ·········· 山坳处,体型健壮如牛,长着一张怪异脸庞的男人望着上坡上一个同样体型庞大的男人。 “金丝猴,老大不该来的”。 金丝猴也是一脸的不安,“小蚂蚁,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啊”。 “我叫蚂蚁,请把小字去掉”。 “有区别吗,蚂蚁本来就小”。 “所以更不能在前面加个小字”。 金丝猴叹了口气,“本来说好了找合适时机让这小子见老大,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蚂蚁粗大的双拳撞击了一下,“哎,要是老大这次暴露了,会不会坏了大事”。 金丝猴眉头微皱,“老大历来谨慎,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蚂蚁张了张嘴,露出高低起伏凹凸不平的龅牙,“你说老大跟陆山民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次非要亲自前来”。 金丝猴耸了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去”? 蚂蚁揉了揉太阳穴:“你说我们老大会不会跟陆家有关系”。 “啪”!金丝猴一巴掌拍在蚂蚁脑袋上。 蚂蚁瞪大双眼,怒气冲冲的挥了挥拳头,“你敢打我”。 金丝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小点”。 蚂蚁望向远处高大的身影,下意识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 “别胡说八道”。 蚂蚁幸幸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要不然他为什么他亲自前来”。 金丝猴说道:“那是因为影子会前来,平日里影子躲躲藏藏,想找到都很难,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一批人,当然是要来看看”。 蚂蚁疑惑的转了转眼珠子,“看看用不着带这么多人来吧”。 ·········· ·········· 平日里,丰乐县到阳关大约三个小时车程,冬天积雪堆积加上路面湿滑,顶多四个小时车程。 在约莫还有一个小时车程作用,纳兰子建放慢了速度。 “表妹夫,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阳关了。你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你不是那么会计算吗,还用问我”。 纳兰子建讪笑着说道:“我下的是战略大棋,具体的战术怎么打,你比我在行”。 车上几个小时,陆山民早已冷静下来,“我们出现得越晚,他们之间的摩擦就会越大”。 “有道理”。纳兰子建一拍大腿,“我也这么认为,我们先等等,他们之中总有一方会按捺不住,到时候一片混战之下,我们顺利通过的几率就要打得多”。 “那是你,并不代表我”。陆山民冷冷道,经过归兮观一战,现在的他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即便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他有自信在化气境高手手上逃脱,再加上有海东青和黄九斤接应,即便打不过,逃是没多大问题的。 “表妹夫,别激动。海东青是谁?东海赫赫有名的‘鹰神’。黄九斤又是谁?那可是曾经战龙战队的队长,兵王中的兵王。他们都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围杀的。而且我敢断定,在你出现之前,他们一定会按兵不动保存实力,而其他几方势力更不会冒然对他们下手提前暴露。毕竟他们这次前来的人都是要尽量保持隐秘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暴露与人前的。等到不得不暴露的时候,才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纳兰子建继续说道:“表妹夫,现在是我们说什么时候开战就什么时候开战,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得好好利用这个主动权。听我一句劝,先消磨消磨他们的耐心,这场表演才会更有意思”。 陆山民冷眼相看,“你把这当成一场表演”。 “咳咳··”“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知道你着急海东青和黄九斤,但同时你也要相信他们的能力”。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吉普车迎面驶来。 随着距离的靠近,能清晰的看到吉普车上的京字车牌。 纳兰子建神情紧张的说道:“他们来了”。 陆山民一脸的鄙夷,“这就怕了,这不过是他们的前哨。他们再自大也不会自大到派一辆车过来就能干掉我们”。 纳兰子建脸上依然紧张,随着两辆车交错而过,开吉普车的司机朝这边看了一下。 交错而过,纳兰子建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停车”!陆山民喊了一声。 汽车本就开得不快,纳兰子建轻点几下刹车就停了下来。 “表妹夫,你想通了”。 陆山民淡淡道:“汽车跑了这么久,也应该坏了,赶紧下车修车”。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也是,轮胎也该换换了”。 ·········· ·········· 阳关通道十几里长,两边是壁立千仞的大雪山,中间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远远望去就像一张血盆大口。 临近关外入口的一边,皑皑白雪深处,几十个浑身裹着白色外套的人隐藏在其中。 尽管这些人穿着最好的保暖装备,但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山之中潜伏了三天两夜,也开始焦躁不安。 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一手拄着步枪,一手握着手机,凝视着远方。 这个时候,手机传了叮的一声响声,他赶紧拿起一看,脸上露出了紧张而兴奋的表情。 “全部都给我起来”! 男人转身大喝一声,几十个人齐刷刷的全部起身,个个脸上都满是激动之情,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一组,换上警察衣服,到关口外搭建检查点,确保只有那一辆黑色悍马入关,,二组,迅速到关口内五十米掩埋地雷。三组到关口内两百米a点埋伏,四组到关口内五百米b点埋伏,所有人立刻行动”! 说完,男人拿出对讲机,喊道:“所有狙击手进入战斗状态”。 第1475章 我也一样 陆山民下了车,遥望远处的阳关,山脉在平坦的大地上高高耸起,直插云霄,将天地连接在一起,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纳兰子建顺着陆山民的目光望去,“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只要过了这一关,形势就明朗了”。 陆山民看了眼纳兰子建,愈发觉得有些看不懂。他不否认纳兰子建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聪明人,但脑袋再聪明,也抗不过一拳头砸下。他这样的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以,但决不该身处战场之中。前方的这场危机,已经与聪明与否没有关系,一场武道巅峰的对决中,一个武道之外的人,哪怕只是丁点余波,也足以要了他的小命,这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一场武道巅峰的大对决,你觉得你平安回到天京的几率有多大”? 纳兰子建仍然嬉皮笑脸的说道:“表妹夫,不是还有你吗”? 陆山民淡淡道:“先别说我会不会舍命救你,即便有这个心,也不一定有这个力。真正的武道战斗,不是你这个转转脑袋耍耍嘴皮子的人能够理解的,绝对的力量可以将一切阴谋诡计碾压得稀碎。如果前方真有武道极境高手,连我都得逃命,更别说要护住你这个拖油瓶”。 “除非、、”陆山民转头盯着纳兰子建的眼睛。 纳兰子建被陆山民盯得一阵发毛,“除非什么”? 陆山民盯着纳兰子建看了半晌,之后又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纳兰子建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认真的说道:“表妹夫,我今天能否活下去,就全靠你了”。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传来汽车声,刚才经过的那辆吉普车去而复返。 纳兰子建淡淡道:“你说得没错,确实是前哨,应该是吕家和田家的人。本已消耗殆尽吕家和田家拼着老本要你的命,应该能进一步消除影子对你与他们两家暗中结盟的怀疑”。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我再次申明,我没有与他们两家结盟”。 纳兰子建淡淡道:“好吧,就算不是结盟,也是一种心理默契吧。毕竟你杀了吕家一个不想杀的人,种下了一段因果。人啊,一旦心生愧疚,心也就硬不起来了”。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特别是你陆山民这种人”。 随着靠近,吉普车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两人身旁。 “兄弟,出什么状况了吗”?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问道。 纳兰子建拍了拍车头,“出门没看黄历,运气不好,车坏了”。 一袭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下了车,雪地靴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需不需要帮忙”?“我可以拖着你们的车去阳关镇,那里有个修车店”。 “当然需要”。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不过拖车就不必了,把你的吉普车让给我们就行了”。 中年男人楞了一下,随即也笑了笑,“兄弟开玩笑吧”。 纳兰子建没有理由中年男人,转头看向陆山民,“表妹夫,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陆山民看向中年男人,淡淡道:“我觉得可以”。 中年男人神色微变,手慢慢摸向腰间,“看来我是农夫遇到蛇了”。 陆山民撇了眼中年男人的停在腰间的手,“我们不是蛇,你也不是农夫”。 中年男人眉头一凝,刷的一下从腰间拔出手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枪,一只大手就已经握住了手枪,任由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扣动扳机。 中年男人反应不慢,右手第一时间摸向另一侧,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划出一道亮光插向陆山民的脖子。眼看着匕首即将插入脖子之中,男人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了。匕首确实插在了陆山民的脖子上,但并没有插进去。 匕首刺在陆山民脖子上犹如刺在了钢筋混凝土之上,巨大的反弹之力震得他手腕一麻,匕首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男人惊骇的看着陆山民,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 站在一旁的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抬手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脸颊。 “傻小子,就你一个人就能干掉我们,哪里还需要田、吕两家倾巢而出的埋伏在前方”。 男人震惊的看着纳兰子建,“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纳兰子建拉开后排车门,径直坐了上去。 陆山民将男人手里的手枪夺下,淡淡道:“上车吧”。 ·········· ·········· 悬崖峭壁之上,冉兴武举目远眺,自从接替杨志的位置之后,他也随之全面掌握了吕家隐藏在暗处的这条线。 这条线没有明面上的光辉显赫,但却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能够提前感知到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明显的发现,暗处的信息渠道不再如以往那么畅通,收集的信息愈发真假难辨。特别是暗中监控的那些吕氏集团的商业伙伴以及吕氏集团的中高层管理层,明显比之前更加循规蹈矩,那些平时对吕家不满的,现在从他们口中听不到任何负面言论,那些热衷于声色犬马的高管,最近连夜场也不进。如果在平时,那是好事。但现在,并不见得是好事。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一派祥和,越是让他心生警惕。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吕汉卿接替吕震池上位,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说个‘不’字。多年的暗探经验告诉他,很有可能要出大事。 拿着望远镜站在一旁的罗刚与冉兴武如出一辙,他在接替陈庆之之后,田家也出现的了同样的情况。 “兴武兄,你不觉得这次行动有些不合理吗”? 冉兴武淡淡道:“家主因陆山民而生死不明,有什么不合理的”。 罗刚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不合理,吕公子和田公子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你家老爷子和我们家田老爷子都还活着,他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两家家主虽然重要,但一次性把家底都砸了进来,你不觉得太冲动了吗”。 冉兴武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明白罗刚的意思,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担忧。这次行动几乎把两家暗中的精锐全投入了进来,如果出现意外,两家暗中的这条线也就算崩塌了一大半。那两家暗中对各大商业合作伙伴以及高管的监控也就抓瞎了一大半,假如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对两家发难,将一发不可收,毕竟两家富可敌国的财富得来并不全都干净。吕汉卿救父心切可以理解,以他对吕老爷子的了解,就不太理解了。 “罗兄,你想多了。他陆山民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且他并不知道我们埋伏在这里,有心算无心,这次任务与大罗山并不一样,要简单得多。或许两个老爷子知道这次任务没有失败得可能,所以才放心让我们来。毕竟人老了,都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罗刚再次拿起望远镜沿着山下细长的公路望去,过了半晌淡淡道:“说到大罗山,反而令我更加疑惑,以你的前任杨志和我的前任陈庆之的能力,不该会死。半步金刚,即便无法斩杀对方,自保当应该没有问题,如果他们之中死一个是意外,两个都死了就太意外了”。 冉兴武看向罗刚,略微不满的说道:“罗兄,大敌当前,你不该说这些话”。 罗刚放下望远镜,淡淡道:“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冉兴武阴沉着脸说道:“罗兄,听说你是田老爷子一手培养起来的,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吧”。 罗刚皱起了眉头,说道:“兴武兄误会了,我是个孤儿,是田老爷子养大了我,培养了我,我罗刚生是田家的人,死是田家的鬼,我只是为田家的未来担忧而已。难道你就不担忧吗”? 冉兴武淡淡道:“担忧归担忧,但我们不能超出我们担忧的范围,既然你我都是各家的人和鬼,那两家要我们做人就做人,要我们做鬼就做鬼,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听你的意思,你也对此次行动有所疑虑”。 冉兴武怔怔的看着远方,没有再说话。 罗刚苦笑了一下,“以前总觉得那些为陆山民卖命的人挺傻,但这些年下来,随着各种信息的汇总,现在是越来越理解他们了”。 罗刚说着顿了顿,“至少那些跟着陆山民的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至少他们死了,陆山民会为他们伤心难过”。 罗刚转头看向冉兴武,有些悲凉的问道:“我们死了,他们会为我们伤心难过吗”? 冉兴武心中自然也有同感,据他所收集的信息,那些为陆山民死去的人,家里面的人不仅仅收到了一大笔抚恤金,还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罗兄,你越说越远了”。 罗刚淡淡道:“我一直没有结婚生子,就是不想有一天我不再了他们会无依无靠。但是,手下的兄弟们有不少人有家有室,这次出发之前我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把所有钱都给了他们,让他们把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家里”。 冉兴武拿起望远镜,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了视线里面。“我也一样”。 第1476章 莽撞少年 拿着望远镜看远方的人,殊不知远方也有人拿着望远镜看着他。 刘希夷放下望远镜,“田家和吕家在大罗山一战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今天恐怕是拿出最后的家底了”。 佝偻老人淡淡道:“所以,今天就让他们全部留在这大雪山之中吧”。 刘希夷点了点头,“不过话说回来,田吕两家这番操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佝偻老人笑了笑,“任何阴谋诡计在阳谋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聪明,这条暗线一除掉,他们也就少了条手臂,组织渗入到两家的人已经渗透收买了部分核心人物,下一步就可以大行其道的套取他们的商业机密,策反他们的高层高管,大网已布下,逃不掉了”。 “事情一旦推进到明面上,也就差不多该收官了。我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老人捋了捋胡须,“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了这赵钱孙李还有周吴郑王,路还长着呢”。 ········ ········ 吉普车顺利通过临时架起的假哨卡,绕道避开预埋好的地雷朝着狭长的通道驶去。 冉兴武放下对讲机,说道:“探路的人说他们二十分钟后到”。 罗刚放下望远镜,眉头微皱道:“你不觉得太过顺利了吗”? 冉兴武也微微皱起眉头,越是临近,他的心里越是不安。“也不用太过担心,即便他在天京的情报机构察觉到了我们的动向也不可能先我们一步,而且他在天京的人若是能联系上他,海东青就不会气急败坏的在吕家大门口守了好几天”。 罗刚仍然有些不放心:“陆山民是猎人出身,又历经多次生死,对危险有着超强的第六感。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冉兴武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以他多年行走在暗处的明锐嗅觉,立刻拿起对讲机喊道:“停车”。 罗刚抬起望远镜望向峡谷,吉普车已经过了第一组和第二组的伏击线,正朝着第三个伏击点冲去。 吉普车里,陆山民重新直起腰坐好,手里的手枪指着中年男人的脑门儿。 中年男人额头冒着冷汗,“你过不去的”。 陆山民淡淡道:“我过不去,你也活不了”。 “停车”!对讲机里再次传来急促的声音。“再不停车就开枪了”! “加大油门”!手枪直直的戳在中年男人太阳穴上。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一脚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如离弦之箭飞速前行。 “开火”! 随着一声命令,枪声大作。 这个时候,不用陆山民拿枪指着头,中年男人开始展现出他远远超过平时的车技,吉普车在峡谷的公路上左摇又晃,一往无前。 ············ ············ “金丝猴”和“蚂蚁”来到高大男人身前,“老大,开始了”。 见高大男人不说话,金丝猴焦急的说道:“老大,再不行动,陆山民可就完了”。 高大男人俯视峡谷的目光投向对面的雪上,“蚌鹤相争渔翁得利,渔翁正等着我们出手”。 “但是,那小子能撑过来吗”?蚂蚁看向峡谷远处,十几里的峡谷,目前还什么都看不到,只隐隐能听见密集的枪声。 高大男人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金丝猴手里紧紧握着对讲机,“老大,他要是折在这里,左丘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啊”。 蚂蚁也赶紧说道:“老大,左丘这家伙骂起人来可不得了”。 “他是你们老大还是我是你们老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那些事儿,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们收买了吗”。 金丝猴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发那点工资哪里够养家糊口。要不是他帮忙挣点钱,老婆孩子都饿死了’。 “你说什么”!高大男人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十足。 “没,没什么”!金丝猴连忙说道。 高大男人目光再次看向峡谷处,“陆山民的命是命,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刚说完话,一股压抑得令人难以呼吸的气势从远处袭来,三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望去,一个比高大男人更加高大,身体犹如铁塔般的男人在悬崖峭壁上高速奔跑,一步踏出,白雪飞扬,大地震动。 奔跑中的男人只是用余光撇了一眼三人的方向,几个呼吸,跳下一处山坡不见了身影,但声势依旧。 直到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弱,金丝猴才深吸一口气缓过气来。高大的蚂蚁露出泛黄的牙齿,本就畸形的五官呈现出更加夸张的形态,格外狰狞。 高大男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铁塔男人消失的方向上,直到另一道黑影从峡谷对面的雪山上闪过,才拉回了他的视线。 那道黑影虽然没有刚才铁塔汉子那股猛虎下山的气势,但快得眨眼及过,只是在视线中停留了几秒钟就消失在高低不平的悬崖之上,阴冷的气机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而去。 蚂蚁被刚才铁塔男子的气势所激发,浑身肌肉暴涨,将外套撑得高高隆起,似乎里面有一股野性随时都可能冲破而出。 “老大,兄弟们可以暂时不动,就让我去帮帮忙吧。要不然陆山民躲不过那么多狙击手”。 金丝猴刚才被呵斥不敢开口,一双小眼睛眼巴巴的盯着高大男人,他之所以这么着急,除了这些年与陆山民相处不错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次出门之前,左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把陆山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高大男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记住,以找出田、吕两家的狙击手为第一要务,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与影子的人交手”。 “明白”!蚂蚁畸形的脸立刻迸发出兴奋和狂喜,跳下山坡,沿着铁塔男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 ········· 刘希夷沿着峡谷望向远处,隐隐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在峡谷地步左摇右晃的艰难前行,就想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颠簸荡漾,随时都可能被一个大浪扑灭。 期待已久的局面出现了,刘希夷松了口气,同时内心也涌起一股隐隐的悲伤,“山民啊,不要怪我,也不要怪老先生,我们给过你太多的机会,可惜啊,你就是执迷不悟”。 佝偻的老人背着手,双眼微闭,“可惜的人何其多,只要是不能为我所用的,越是优秀的人越是不能留,否则一旦站在对立面,后患无穷。这小子已经成长起来,再不除掉就机会不多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脸上淡淡的悲伤缓缓消失,“但愿他能多挺一会儿,也好让黄九斤和海东青一起入网”。 佝偻老人对刘希夷笑了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看来还是你比较适合接替老先生的位置,只是可惜啊,你的武道天赋已经到了天花板,终究是差了一线机缘”。 刘希夷哈哈一笑,“能够得道糜老这番肯定,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佝偻老人转过头,看向远处,“真是英才辈出的时代啊,陆山民是黄金刚和道一人工培养出来的怪胎,这丫头才是真正的可惜啊。古往今来,无数的武道巅峰都只能被圈禁在自己所学中打转,能够自己开宗立派的屈指可数,就连我和老先生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完整体系。一介女流,年纪轻轻以一己之力逆流而上开创自己的体系,要说天赋,这才是真正的顶级天赋”。 “可惜啊,可惜啊,可惜啊”。佝偻老人连说三个可惜,脸上尽是惋惜之情。 刘希夷笑了笑,开玩笑的说道:“糜老动了爱才之心,想收她为徒”? 佝偻老人摇了摇头,“能够摆脱所学的束缚开创自己的体系,我哪有资格收她为徒”。 刘希夷淡淡道:“据说海东青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数时间都在钻研武道,与其说是天赋惊人,还不如说是毅力惊人。与之相比,倒是道一那个孙女刘妮,惫懒闲淡,躺着睡觉就爬上了武道巅峰,那才是真正的天赋”。 佝偻老人淡淡道:“毅力惊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勤奋与天赋二者孰轻孰重自古以来就争论不休没有定论。因人而异,因势而论,分不出个高下,也无需分出个高下”。 峡谷对面,一个铁塔般的男子在雪地上狂奔,尽管相隔数百米,那蛮横的气势依然毫不讲理的压将过来。 数百米的距离挡不住两人目光的接触,虽然无法看清对方的眼神,但都能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肃杀冷意。 刘希夷只感觉体内气机狂涌,在这股充满毁灭的气势面前,体内的气机不由自主的开始勃发。 “此人不死,假以时日,将比陆晨龙更加可怕”。 老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峡谷对面的黄九斤身上,直到那铁塔般的身影消失才喃喃道:“明知身后有黄雀,也不顾生死去当那只螳螂。虽千万人而吾往也。想当年老夫年轻时,也曾是这般风华正茂、意气奔放”。 刘希夷也深有同感,“莽撞少年,少年莽撞,最让人怀念的就是年少时的莽撞”。  第1477章 震撼 吉普车狼狈逃串,骗过前两处伏击地点的枪手之后,在闯过第三处伏击地点的时候被射得千疮百孔。这辆十分钟前还铮光发亮的吉普车,此刻正拖着满身的伤痕喘着沉重的粗气匍匐前行,随时都可能咽气停下。 中年男人的肩头和腹部各中了一枪,鲜血透过内衣和毛衣染红了大衣。 两侧埋伏,瓮中捉鳖,埋伏的枪手根本不用瞄准,只需要朝着峡谷不断的开枪,密集的子弹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足以将吉普车打残。 汽车冲过第三处伏击点之后,吉普车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中年男人牙齿颤抖的说道:“前面三公里处还有一处埋伏点,后有追兵,前有伏兵,过不去了”。 陆山民抬手摸了摸脸颊,刚才一颗子弹擦着脸颊而过,在脸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槽。双手手臂也隐隐作痛,几颗流弹虽然没有打穿他的手臂,但那巨大的撞击力也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凹陷。 陆山民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停车吧,或许你还能有一线生机”。 中年男人并没有停车,脸上挤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看来传言不虚,你果然与他们不太一样。你连敌人的性命都关心,对自己人应该更上心吧”。 陆山民望着远处见不到尽头的峡谷,淡淡道:“你错了,你并不是我的敌人”。 中年男人脸色苍白,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捂着肚子,鲜血沿着指缝汩汩流出。 “你以为我不想活下去吗,但我还能活下去吗。像我这样的底层的人,没有学历、没有背景,唯一有的就是这条命。从我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是在进行一场赌博,赌赢了鸡犬升天,赌输了就不止是我的一条命,还有家中父母兄弟姐妹的命·····”。 话还未说完,陆山民心头一悸,大喝一声:“向右”! 与此同时,一声远大于之前响声的枪声响起。 紧接着汽车失去了平衡,在湿滑的公路上连续翻转了两三圈之后撞在了一侧的山壁之上侧翻在地。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陆山民第一时间一脚踹开了车门,顺手一把扯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将他从吉普车里扯了出来,他要在狙击手开第二枪之前找到掩体。 陆山民一手夹着中年男人,贴着山体目光飞速扫过观察周围的环境,刚才那一枪响起之时,他已知道狙击手的大概位置。 还好两侧的山体凹凸不平,陆山民两个起落躲在了一处突出的山石之下。 刚躲好,一颗子弹打在了山体之上,溅起碎石飞射。 陆山民转身护住中年男人的身体,碎石打在背上砰砰作响。 这个时候陆山民才发现中年男人的一条腿已经没了,刚才那一枪穿过车体打在了他的左腿上,狙击枪子弹强大的撞击力直接将他的一条腿断为两截。 中年男人胸膛微微起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没想到我没死在你的手上,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陆山民将中年男人往里面挪了挪,他并没有对中年男人有丝毫同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应该为这个选择付出代价。 陆山民一边警觉的感知着四周,一边道:“说吧,你有什么遗言”。 中年男人惨白的脸上是深深的愧疚,“我赌输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家人的。我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奢望希望你能救救他们”。 陆山民眉头微皱,没有说话,他连自己能否活着离开这里都不知道,任何承诺都没有意义。 中年男人满抬起双手紧紧的抓住陆山民的一只手掌,鲜血沿着指缝一滴滴流下。“我叫熊星,家住四川省万河县石牌镇长燕村第二村民小组、、家里上有六十岁的父母双亲,还有一个上大三的弟弟、、、我兜里钱夹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弟弟生日、、、请告诉我父母儿子不孝····告诉我弟弟好好读书···”。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手上一轻,那双满是鲜血的手掉落了下去,而男人惨白的脸上仍然停留着满是恳请的神色,他不知道陆山民能否会完成他的遗愿,准确的说他清楚的知道陆山民没有理由、没有责任和义务,没有可能去替他完成这个遗愿, 之所以说出来,仅仅是因为他想说出来,仅此而已。 陆山民抬手抹下中年男人死不瞑目的双眼,走上这条路的人,又有几个是心甘情愿,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赌上全家人的性命。 只是现在的陆山民并没有以往那样多愁善感,也许是因为这些年见太多了,茫茫人世间,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身不由己,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人,救不了,也伤感不过来。 他现在需要想的是埋伏在两公里之外的枪手有多少,后面的枪手还有多长时间追上来,以及隐藏在两侧雪山中到底有多少狙击手,还有大黑头和海东青能否平安顺利的拔掉这些狙击手而全身而退。 陆山民仰头望向高不见顶的雪山,大黑头是曾经的兵王,以他丰富的经验能准确的找到狙击手的位置,以他坚不可摧的身躯,能够扛着有限的子弹射击。但是海东青能行吗,她能躲过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能躲过五颗、六颗、七颗、八颗吗,更别说还有影子黄雀再后。 ‘海东青,你可千万别死。你虐了我那么多次,我还没机会找你报仇呢’。 ··········· ··········· 冉兴武与罗刚带着第一组和第二组的枪手一路狂奔,但山路崎岖,下面峡谷一百米的距离,雪山上要走上近千米。下面平坦的公路可以步履如飞,山上的积雪却暗藏着杀人的陷阱寸步难行,才跑出去数百米,已经有三个人陷入了深不见底的雪坑之中。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声音,“队长,有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朝着我们这边跑过来”。 冉兴武在狂奔中与罗刚对视了一眼,两个作为吕家和田家的情报负责人,自然知道四组小队长口中的铁塔男人是谁,也自然知道这位兵王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拦住他,哪怕全军覆没也要给我拦住他,保护好你们身后的狙击手”。 另一侧雪山,负责望风观察的人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这边过来,立刻拿起对讲机喊道:“队长,有人朝我们这边过来”。 “给我死死的拦住,等待我们的支援,这次任务要是失败,我不仅保不了你们,也保不了你们的家人”! 男子放下望远镜,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升头顶。望着越来越近时隐时现的黑色身影大喊道:“队长说了,她若过去,不仅我们得死,我们的家人都得死”! 罗刚一边奔跑一边拿起手上的对讲机,“一、三、五、七、九号狙击手继续死死盯着峡谷下面的人,其余狙击手重新寻找埋伏点,干掉阳关镇方向来人”。 ·········· ·········· 铁塔般的男人越来越近,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越来越近。埋伏在此地的枪手枪口原本对准的是峡谷,但此时齐齐对准了那个野兽般的男人。 对,就是野兽,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随着他的越来越近,大地在震动,积雪在抖落,就像一头洪荒野兽正朝这边而来。 “所有的人听我的命令,瞄准···”!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从瞄准镜里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铁塔男人头部上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比他身形还要大出许多的巨石,他正举着这块巨石狂奔。 然后,看见他一步跨到了一处小山头上,看见他的双腿弯曲蓄力,看到他的双手弯曲,看到那块巨石从他的手上飞出,看到那块巨石飞向了天空,看到那块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具暴力美的曲线,看见那块巨石带着轰隆隆的雷声落向己方阵地,看到那块巨石向一座山一样压下头顶。 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开枪,甚至是忘记了躲避,只听见不知何人喊了一声趴下。 巨石如从天而降的陨石般砸将下来。 雷声滚滚,惨叫声声。大地颤抖,积雪崩塌。 几个靠向悬崖边的枪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洪水般垮塌的积雪冲下了悬崖,掉下了峡谷,绝望的惨叫声在峡谷中反复回荡,直到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才戛然而止。 “开枪”!“开枪”! 幸存的人惊魂未定,在急促的催促声中慌忙开枪。而那个铁塔般的男人已经距离防守阵地不足一百米。 顿时间枪声大作,所有的人已顾不得瞄准,只想着把弹夹里的子弹全部倾泻而出。 铁塔男人没有躲避,也没有减速,就那么一条直线冲撞过来,不待枪手们把弹夹里的子弹打完,男人就犹如一列告诉行驶的火车碾压而过,在撞飞两个拦路的枪手之后,没有丝毫停留,沿着直线继续驶向前方。 “转身射击,拦下他”。 等所有人调转枪口瞄准的时候,铁塔男人的身形已经隐匿在起起伏伏的绵延雪山之中。 一切来得太快,太过震撼,太过不可思议。所有人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若不是看到那块硕大的巨石还矗立在原本构建的阵地之中,若不是看见巨石之下还压着两个死相惨烈的队友,谁也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真实发生过。 第1478章 忘记了一切 一人之力,裹挟天雷之势,如入无人之境,硬生生闯过一支十几人荷枪实弹的队伍,他所带来的震撼不仅仅限于峡谷这边的人,同样也让埋伏在峡谷对面的枪手震撼得无以复加。 蛮横到如此的不讲道理,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 峡谷对岸,之前还没太放在心上的另一支队伍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虽然这边的来人远不像对面那人那样气势滔天,但胆敢一个人冲向十几个提前埋伏好的枪手,绝非易于之辈。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瞄准镜死死的瞄准千米之外的一个小山坡,刚才那人就是消失在那个小山坡之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头特别漫长,特别煎熬。 为首的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拿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山坡,随时做好下令开枪的准备。 但是,那道身影却没有像预料之中那样出现。半晌过去,为首一人不得不移动望远镜望向远离峡谷的深山方向,他怀疑来人避开了这条道路绕道深山。但是他并不敢肯定,埋伏之前他们查探了周围的地形,越远离峡谷的方向,山势越陡峭,要翻过高耸入云的雪山绕道过去,起码要多花一两个小时。救人抢的就是时间,等赶过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好几分钟过去,白茫茫的雪山上什么都没有,那道黑色的身影像是重来没出现过一样,甚至都让人怀疑刚才看见的只是幻觉。 “哒、哒、哒”,一阵枪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大惊,己方没有开枪,枪声是从对面传来。 对面十二个人的小分队,被巨石砸死了两个,被崩塌的积雪冲下峡谷几个,被铁塔汉子路过撞死了两个,仅剩的四五个人疯狂的朝着这边开枪,其中一人一手还不停的朝这边挥舞大喊。 峡谷底部的宽度只有百来米,但越往上越宽,到顶部的时候至少相距也有七八百米,枪声的掩盖下,这边更加听不到他们在喊什么,也看不清动作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们不明白对面的队友为什么朝着这边开枪,再说一般步枪的射程只有四五百米,他们朝这边开枪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是预警! 这个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悬崖,悬崖”! 为首那人神色大变,立刻明白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命令队友掉转枪口,悬崖下一道黑影冲天而上,杀入了仍然还瞄着正前方小山坡的队伍。 太快,快得只有一道黑影,快得还来不及反应,已经有两个人的脖子被利刃划断。 三个、四个,直到雪地上出现了四具尸体,其余人才反应过来。 枪声响起,剩余的八个人已来不及瞄准,也不管是否会误伤队友,所有人倾其所有的将弹夹里的子弹倾泻向那道黑影。 黑影闪跳腾挪,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闪烁,每经过一个人,就会有一个人倒下。 枪声响起得很快,也结束得很快,八个人中还没有一个人将一个弹夹打完,枪声就结束了。 为首那人双手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中如喷泉般涌出,一双眼睛圆瞪,如看见鬼一样看着眼前站立着的人。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人是个女人,长发飘飘,风衣猎猎。 格外好看、尤其恐怖! 如果说之前对面那个铁塔男人带给他的是无比的震撼,那这个女人给他的是前所未有的不可置信,十二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短短一两分钟时间被一个女人屠戮干净,尽管其中四个人是被队友误杀。 哪怕他现在已经无法呼吸,仍然不敢相信。 海东青没有看一眼这位到死还死死盯着他的男人,抖了抖染血的风衣踏风而去。 风衣上的血,有敌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 ·········· 前方传来的隐隐枪声让陆山民心头一震,他知道,是大黑头和海东青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紧张就松了口气,两起先后响起的枪声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说明两人都顺利干掉了前方两公里处第四个伏击点的人。因为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两人,两个都是杀人经验丰富的武道高手,即便闯不过来,也不可能那么快被杀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用极其短的时间干掉了对方。 相比于第四个伏击点的枪手,对陆山民来说真正最大的危险是狙击手,普通的步枪子弹凭借着强悍的身躯还能顶住一些,这种大口径的狙击步枪,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杀器,而这种大杀器在雪山之上还有多少,他不知道。 峡谷底部一览无遗,他不敢冒险往前冲,必须继续等待。 按照纳兰子建所说,影子会来,戮影也会来,挑起他们之间的厮杀才是真正的目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现在是蝉,田吕两家的人是螳螂,戮影和影子是黄雀。但是,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在这场角逐中,角色是可以转换的,而他最后要变成那个拿着弹弓打黄雀的人。 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枪声更近,更大。这是狙击枪的声音。刚松下一口气的陆山民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一枪不是针对他而来,那就是针对大黑头或者海东青而去。同样的道理,相比于第四处埋伏的枪手,狙击手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真正的杀器。 ·········· ·········· 三号狙击手在接到对讲机里的命令之后,立刻从之前埋伏的地方起身,背着狙击枪朝着高山方向跑,尽管他不太相信来人能够突破前方埋伏的枪手,但作为一个专业狙击手,仍然以最快的速度转移阵地,寻找猎杀那人的最佳狙击地点。 越远离悬崖边,地势越高,他要找一处开阔的制高点等候那人的到来。 按照他的计算,即便那人能够突破过来,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甚至更多,所以在经过第一处高点的时候他没有停下,朝着更高的高点攀登,以便视野更加开阔。 他终于爬上了一处足够高的高峰,放眼望去,下面是高低起伏不平的雪坡,尽搜眼底。 他很满意这处伏击地点,一览无遗,所有的雪坡都掩盖不了来人的身影。 正当他准备取下装狙击枪背包的时候,他看见远处掀起一阵雪花,在雪花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全速往自己的方向冲刺。 狙击手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停顿,赶紧取下背包,以最快的速度组装狙击枪。 他竭力的保持冷静,狙击枪的部件在他手上飞速移动,但是那股迎面而来的强大气势令他心悸,使得他不得不一边组装一边抬眼看向那人,越是看心越慌,越慌越慢,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汗水一颗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从未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人,也从来没有人会带给他如此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就像前方奔跑而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猛虎,一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想要一口把他吞进肚子里的猛虎。 终于,他组装好了狙击枪。那人也终于看得更加清楚,他比想象中还要高大,比猛虎的气势还要慑人。 瞄准镜里,他甚至能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尽管距离已经很近,已经近到错过了最佳开枪距离,但他仍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 他需要冷静,需要调整好心态。 狙击手闭上眼睛,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但是那人犹如一头远古猛兽,天然带给人一种难以克制的心悸,再加上他踏在大地上那沉重的脚步,隐隐间山峰都在抖动,让他难以像平时那样心如止水。 ‘没有时间了’。狙击手心里传来警兆,猛的睁开眼睛,扣下了扳机。 但是,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就在自己睁开眼睛的瞬间,对方像是知道自己睁开眼睛一样,提前猛的向左跨出了一步。 巨大的枪声在雪山上响起,子弹打在铁塔男人右侧的山壁上带起山壁上的积雪哗啦啦往下落。 而身形犹如铁塔般的男人连续几步跨出,已经来到山峰底部。 狙击手本能的起身,迅速拔出绑在大腿上的手枪。 而铁塔般的男人此时十指如铁毡,插入山壁的积雪,插入积雪下的岩石,几个起落已经跃上山峰,跃向了空中。 “吼”!!!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巨大的身形从天而降。 握着手枪的狙击手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吼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从天而降的气势犹如一座大山从天而降,这种震撼震得他手脚发软,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面对着一只从天而降扑将过来的猛虎,心理崩溃,四肢发软,连逃跑都忘了。 他的双脚在颤抖,握着手枪的手也在颤抖,他忘记了开枪,忘记了逃跑。 紧接着,他忘记了一切! 感谢一颗白叶茶、当初哥的捧场支持!感谢朋友们的月票支持! 第1479章 多消耗一分 枪声还在响,不密集,但声声响彻雪山。 在靠近阳关镇方向的大雪山上,刘希夷落后佝偻老人半步,两人面向悬崖而立,望着对面。 在他们的对面,金丝猴落后高大男人半步,同样是面向悬崖而立,望着对面。 金丝猴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相距甚远,看不真切。良久之后问道:“老大,是陆山民所说的那位老先生吗”? 高大男人摇了摇头,“想不到他们的底蕴如此身后,除了那位老人,还有一位武道极境”。 金丝猴眼珠子转了转,“这是一次机会”。 高大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对于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金丝猴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以他还不到搬山境巅峰的体魄,雪山上的冷风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想不到陆山民一次意外的遇险,竟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高大男人声音低沉的说道:“哪有那么多意外,这分明就是纳兰子建设下的一个局”。 金丝猴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半晌之后说道:“纳兰子建此人捉摸不定,如果真是一个局,我们岂不是落入了他的陷阱”。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一次机会吗”。 金丝猴看向对面的佝偻老人,虽然相隔甚远,但仍然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老大,我突然觉得这次我不该来”。 高大男人没有理会金丝猴眼中的恐惧,望向远方,狙击枪巨大的枪声已经有很久没有响起。“武道巅峰的兵王,果然不同凡响。比玩儿枪,吕家和田家的人还差得太远。狙击枪在他手上与在其它人手上完全不一样”。 对面,佝偻老人伸手向悬崖对面挥了挥手,淡淡道:“这些年组织花了无数的人力物力都没有将这头‘苍鹰’找出来,真没想到会在今天遇到”。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陆山民这颗棋子在关键时刻竟钓出了这么一条大鱼,这些年在他身上的花的功夫也算没有白费”。 佝偻老人笑了笑,“与其说是陆山民引出来的,倒不如说是纳兰子建引出来的”。 刘希夷点了点头,“这位纳兰三公子倒确实很有意思,聪明之极,也糊涂透顶”。“他虽然成功的将我们双方引到了这里达到了他的目的。但是,在这场武道巅峰的猎杀中,他哪来的自信活下去,难道就凭一个陆山民”? 佝偻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也是他没有想通的地方。“这确实令人费解。不过纳兰子建行为怪异,是天才也是疯子。既然是疯子也不是不可能做出这种疯狂的行为。他知道我们和对面的人是死敌,相见必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假做蝉虫,实则想当渔翁”。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他知道越到最后越会触及我们的底线,与其早晚成为我们猎杀的猎物,还不如先发制人让我们火拼。这确实符合他的逻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敢只身踏入这个他亲手策划的局中,也确实够疯狂”。 老人笑了笑,“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他活不过今天”。 刘希夷点了点头,这次针对纳兰子建可算是布下天罗地网,任他多聪明也逃脱不了。 “现在已经有一会儿没有枪声响起,黄九斤那边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吧”。 老人嗯了一声,背着手朝着枪声方向缓缓而行。 刘希夷跟在身后,淡淡道:“他们的到来虽然是惊喜,但同时此次要一口气端掉陆山民、黄九斤和海东青就有些难度了”。 “那倒未必”。老人边走边说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场战争归根结底打的就是钱,有钱就有人有枪有炮,没钱就什么都没有”。 老人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对方也与他们一样,此刻也沿着悬崖边同向而行。 “看见没有,‘苍鹰’身边那人连搬山境巅峰都没有,他们穷,带来的人不会有我们多,境界不会有我们的人高,装备也不会有我们的精良”。 老人淡淡道:“阳关这一战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江湖打斗,而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他一个金刚境是不够的,有我拖住他,你们有足够的时间猎杀猎物”。 说着老人笑了笑,“别忘了,不是还有个吴峥吗”? 刘希夷自然没有忘记吴峥这个人,“吴峥此人首鼠两端,在天平的方向没有明确倾斜的时候,恐怕不会轻易出手”。 对面,金丝猴有些担忧。“老大,在这雪山深处,必然埋伏着他们大量的人马,我们才带来二十多号人,这场仗不好打啊”。 “你怕了”? 金丝猴当然怕,人家财大气粗,养的人必然更多,而且更精。相比之下,老大连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 “我不是怕,只是这二十多号人已经是我们的老底了,我是担心要是在这里报销了,老大您手下就没人可用了”。 高大男人不悦的皱了皱眉,“我有这么穷吗”? 金丝猴干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走出了几步,高大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放心吧,如果你死了,我会亲手把欠你的工资教到你家人手上”。 金丝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加快步子追上高大男人,“不敢劳烦老大,还是我教给他们吧”。 ·········· ·········· 高峰之巅,铁塔般的男人矗立在天地之间,他的大衣上破了四个洞,其中胸口处的三个洞口较小,也没有鲜血流出,这三个洞是在冲过之前一队枪手的时候留下的。 腹部的洞口格外的大,通过洞口能看到里面古铜色的皮肤,能看到一颗金黄的子弹深陷入肌肉里面,鲜血正沿着子弹的边缘渗出。在击杀最后一个狙击手的时候,他找不到合适的狙击地点,横冲直撞过去,腹部中了一枪。 黄九斤脱掉上身衣服,露出赤裸雄壮的古铜色上身。赤裸的上身上,胸口处有三个子弹留下的青色印记,腹部鲜血淋淋,子弹深陷其中。 黄九斤站在山峰之巅,目视远方,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扫过峡谷对面每一座高低不平的山峰。与此同时,两根粗壮的手指插入腹部肌肉,硬生生将那颗金黄色的子弹抠了出来。 黄九斤脸上不起波澜,一边观察对面的地形地貌,一边将内衣撕成布条绑在腹部。 然后,他拿出腰间对讲机,“看到那三座山字形的山坡了吗,以中间那座山坡为中轴线,两边山坡上各有一个狙击手,中轴线向西四十五度角的雪坡上有一个狙击手。中轴线向峡谷处延伸的悬崖边有一个狙击手,在这个狙击手一千五百米处的悬崖边有一个狙击手。悬崖边的两个狙击手瞄准的是峡谷下方的山民,对你不构成威胁。山坡上的狙击手目标是你”。 “直接告诉我怎么干掉悬崖边的两个狙击手”。对讲机里响起海东青的声音。 黄九斤单手提起巴雷特狙击步枪,对着瞄准镜看了半晌。“山坡上的三个狙击手火力交叉,为的就是保护悬崖边的两个狙击手。射界覆盖了你所有的路”。 “一点死角也没有吗”? 黄九斤眉头紧皱,片刻之后说道:“有,西南方向有一条小沟,沿着这条小沟匍匐前进,你会看到有两个相距二十米左右的山坡,这条路是最佳躲避狙击手视角的路”。 黄九斤顿了顿,“但是,这二十米却同时处在三个狙击手的射界之中”。 “二十米足够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纵身一跃,跳下了高峰。 ··········· ··········· 冉兴武和罗刚带着人马一路狂奔,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希望前方第四处的伏击人马能够阻挡黄九斤和海东青一段时间,但他万万没想到两队人马二十多个人竟是连片刻都没留住。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五个狙击手,竟然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全部阵亡。现在只有一边还有五个狙击手,但这五个狙击手还能扛住多久,他不得而知。 陆山民就被困在峡谷处,眼看即将完成任务,他绝不能忍受煮熟的鸭子飞了。 冉兴武一边狂奔,一边指挥另一边的人加快速度支援,他们已经越过第三处伏击点,再往前两三公里就会到达狙击手伏击的位置。 一路狂奔的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千米之外的雪山深处,一个络腮胡男子正趴在雪堆里拿着望远镜看着他们。而他的身后,是数十人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这些人一个个身材壮硕,杀气凌然,远不是冉兴武一行人可比。 络腮胡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拿起身旁的对讲机。“刘老,田家和吕家的人过来了”。 另一处,佝偻老人和刘希夷同时停下了脚步。 “找到他们的人没有”? “找到了,在离我们一公里处的山坳里”。 刘希夷望向佝偻老人,“糜老,田家和吕家的人是拿不下陆山民了,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佝偻老人微微皱了皱眉,“我们的目标是一网打尽,能多消耗他们多一分就多消耗一分,特别是黄九斤和海东青,这两人不消耗到一定程度,很有可能成为漏网之鱼”。 月票!月票!好久没有过这个月这么多月票了!谢谢朋友们的支持,说不定这个月有机会冲一下月票榜。  第1480章 杀了他 纳兰子建坐在火堆旁,一边将从周围树林收集来的树枝放入火堆中,一边看着沿着山坡而上一行人,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并没有跟着陆山民一起进阳关,而是在半路下了车,找了一处可以避风雪的树林,悠哉悠哉的烤火。 前面的路必须得有人去趟才能顺利的引发一场大乱斗,但陆山民一个人就足够了,他只需要坐在这里坐山观虎斗,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去收拾个残局,渔翁得利一把。 陆山民虽然知道自己被当了枪使,但也不得不去当这杆枪,毕竟他最大的优点就是重情重义嘛,有这么明显的弱点,不由得他不去。更何况,这场大战可以加速事态的进程,也符合他的利益。 一行人爬上了山坡,再次出现在了纳兰子建的视线里。 这些人纳兰子建并不陌生,甚至是非常的熟悉。 “都来了”。纳兰子建提起身旁的汽油桶,这是在下车的时候从吉普车上顺下来的。汽油淋在火堆上,火苗立刻上串,湿漉漉的树干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三弟,没想到吧”。纳兰子缨含笑看着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抬头撇了一眼纳兰子缨,继续低头拨弄火堆。 纳兰子缨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他最看不惯纳兰子建的就是他的高傲,就是他这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不过这股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他今天心情很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好过。在他的记忆中,自从纳兰子建出身,他的心情就没有这么好过。 今天心情很好的不止纳兰子缨一人,还有站在他一旁的纳兰子冉,他今天的心情比纳兰子缨更好。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几十年,好不容易爬到了纳兰家家主的位置,就因为眼前这人,让他再次成为了一个失败者,成为了一个笑话,今天他就能终结这个笑话。 纳兰子建没有抬头,淡淡道:“你们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纳兰子缨当然有理由得意,逐出家族的耻辱今天将彻底洗净,他自然得意。“三弟,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是否还如往常一样意气风发”。 纳兰子建一边摇头,一边叹了口气,终于抬起了头。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纳兰子缨所期待的恐惧和落寞,而是满脸的悲悯和同情。 纳兰子缨的内心再一次被刺痛,脸上的假笑逐渐变得阴冷,“你不是张口闭口说你绝顶聪明吗,你可曾想到也会有今天”。 纳兰子建淡淡道:“嫉妒使人发狂,嫉妒使人丧智,嫉妒终究会将人毁灭。纳兰子缨,你本不是个愚蠢的人,但你的嫉妒让你完全变成了一个弱智”。 一路上,纳兰子缨脑海里想过无数种纳兰子建见到自己的模样,但唯独没想到他依然如此的傲慢。 纳兰子缨突然觉很好笑,“哈哈哈哈哈、、、、”“纳兰子建,是谁给你的狂妄,是谁给你的优越感”。 纳兰子建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纳兰子冉,“还有你,生长在纳兰家这样的豪门世家,有着显赫的家世,有着用不完的钱财,有着无数普通人仰望的人生,为什么你偏偏就不满足,偏偏觉得自己过得很苦呢。我记得你书房里有一幅字‘有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哎”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俘虏,从一国之君沦为仆人奴隶,人家是真苦,你堂堂一个富家子弟没病没灾没人羞辱你,你哪来的苦,还学人家卧薪尝胆,简直可笑至极。项羽破釜沉舟是因为他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英雄,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哪有半点英雄的模样”。 纳兰子建唠唠叨叨,像极了长辈面对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子弟的失望和痛心。“人啊,不把书读懂、读透,读再多书都没用,哪怕把全世界所有书都背下来都没用。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读来读去读的都是自己。你啊,读了那么多的书,连着两句话的意思都没弄明白就贴在墙上,你把书都读到牛屁·眼儿上去了”。 “你说完了吗”?纳兰子冉脸色阴沉,双目杀意森森。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还没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认为大伯曾经是纳兰家的家主,你自然应该成为家主。你认为爷爷将家主的位置指定给了你,你就应该是纳兰家的家主。你认为我卑鄙无耻夺走了你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 纳兰子建笑了笑,“知道大伯为什么一直都不赞成你继任家主吗”? 纳兰子冉冷哼一声,“因为他无能,为了一个女人意志消沉放弃家主,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淡淡道:“因为‘家主’这两个字表面上的意思虽然是权力,但是大伯十分清楚,他本质的含义是责任。他当过家主,非常清楚这两个字的责任之重。他是为了你好,他知道你早晚会被这个责任所压垮”。 纳兰子冉冷冷一笑,“我真的很佩服你,死到临头还洋洋得意。”“三弟,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问吧,这是你最后一次问我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倒是很有觉悟”。“我很想知道,在你的眼中,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比猪还蠢”。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说话。 纳兰子冉冷笑道:“其实我从来没觉得你聪明,真正的聪明人懂得藏拙,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至少也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而你所谓的聪明,处处秀你的优越感,处处践踏别人的自尊,你的聪明不过是小聪明而已。而你今天沦落到这个结局,就是你的小聪明所致”。 纳兰子建苦笑了一下,“你说得没错,你们确实比猪还蠢”。 “好了”!站在两人身后的楚天凌淡淡道:“大公子,二公子,不用跟他废话了”。 纳兰子建半眯着眼看向楚天凌,笑了笑,“我查了很久都没查出影子安排在纳兰家的人,没想到会是你”。 楚天凌神色自若,“我虽是组织安排的人,但我在纳兰家呆了二三十年,对纳兰家也算是深有感情。组织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纳兰家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被组织掌握得清清楚楚,纳兰家若想继续存在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组织,我也是为了纳兰家好”。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你倒是一片忠心”说着看向一旁的庞志远和庞胜德父子。“庞爷爷,你们庞家世代跟着纳兰家,我爷爷最信任的都是你,你们也要出卖纳兰家”。 庞志远脸色铁青,避开了纳兰子建的目光,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想与影子合作,但正如楚天凌所说,影子的强大超乎了想象,除了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庞家世代追随纳兰家,我庞志远生是纳兰家的人,死是纳兰家的鬼,我答应过老爷子,要誓死捍卫纳兰家,现在,与他们合作是纳兰家的唯一出路。若你一开始就遵守老爷子的遗言,大家团结一心或许还能抗争下去,现在纳兰家已经被你引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纳兰子建站起身来,看向众人,站在近前的几人,他们的身后还有十来个纳兰家的高手,都是在纳兰家效力多年的老人。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见没有人说话,纳兰子建再一次问道:“有没有人想法不一样的”? “哎,可惜啊”。 庞胜德上前一步,“三公子,我弟弟是你害死的,就让我来送你上路吧”。 纳兰子建淡淡的看着庞胜德,“六十多岁了,还停留在易髓境中期巅峰,白费了那么多粮食养你”。说着又看向庞志远,“还有你,都快一百岁了才易髓境后期巅峰。纳兰家都养了群什么废物。也只有爷爷念及旧情肯收留你们庞家,竟然不知好歹敢背叛纳兰家”。 庞胜德气得怒目而睁,身上气机陡然升起,一掌拍向纳兰子建脑门。“去死”! “砰”!随着砰的一声,庞胜德如离弦只箭倒飞出去,落在十几米开外的雪地上,一动不动,连哼也每哼一声。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甚至是太诡异,几乎所有人都楞在当场。 楚天凌身形一闪,一手拉着纳兰子冉,一手拉着纳兰子缨,第一时间退出去七八米。 庞志远楞了一下,两步跨出来到庞胜德身前,伸手一探鼻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你”!庞志远起身,手指颤抖着指着纳兰子建,“你隐藏得好深”! 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冉这个时候才回过神。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纳兰子冉再次看向纳兰子建,眼神中多了一抹恐惧。“这不可能,你什么时候踏入的武道,你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 纳兰子建弹了弹身上的灰层,淡淡道:“你说得没错,真正的聪明人都懂得藏拙,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岂会不知。只是我的藏拙方式与众不同罢了。对于我这样的人,装疯卖傻可以骗过你们,但却骗不过所有人。我之所以处处刻意表现出聪明,就是让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小聪明,只有当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小聪明的时候,才能够藏得住大智慧”。 纳兰子冉后退一步,躲在楚天凌身后,“杀了他”。  第1481章 无知的人 庞志远心痛到难以呼吸,这是他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二儿子庞胜招在东海死于陆山民之手,但实际上也是死于纳兰子建的算计。 庞志远起身看向纳兰子建,眼中没有仇恨,只有心痛。“三公子,我庞家世代跟随纳兰家,不敢说立下汗马功劳,至少也算做过些贡献。当年老夫更是救过纳兰老爷子一命。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庞家的子孙会死在纳兰家人的手里,难道我庞家在你的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吗”? 纳兰子建神色淡然,单手背负在身后。“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纳兰子建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也从来不喜欢给人机会。但是对于你们,我已经不止一次给过机会,甚至就在刚才,若是你们回头是岸,我都可以饶你们一命。只可惜,你们太蠢了,太自以为是了”。 纳兰子缨早已慢慢后退出去,站在庞志远身后,“庞爷爷,即便他隐藏了武道修为,境界也不可能太高”。 其余的十几个人在震惊之后也回过了神来,文质彬彬的书生突然变成一个武道高手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但仔细想想,正如纳兰子缨所说,纳兰子建的境界不可能太高。 在场的人都是通过常年累月的苦修才达到了今日的成就,他一个隐藏武道偷偷修炼的人怎么可能太高。 庞志远迈开脚步,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机就更胜一分。“三公子,庞家世代受恩于纳兰家,你之前害死胜招也好,今天杀死胜德也好,我都没有理由为他们报仇。但是,你违背你爷爷的遗言,将纳兰家代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为了纳兰家,我不得不杀了你”。 纳兰子建淡淡的看着庞志远,实际上他对庞志远也有挺深的感情,从小打到他最是调皮捣蛋,没少被爷爷教训,很多时候都是庞志远站出来维护他,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庞爷爷。也正因为如此,在庞志远执迷不悟支持纳兰子冉,甚至不惜背叛纳兰家,都没有打算要了他的命。 “庞爷爷,我知道你对纳兰家忠心耿耿,也知道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纳兰家好。但是好心并不一定能办好事情,好人并不一定能做出好事。特别是处在纳兰家这样的大家族中,愚蠢的好人往往比聪明的坏人更加可怕”。 庞志远继续前行,身上的气机已经攀升到了极点,他虽然也认为纳兰子建的修为不太可能比太高,但他能一招杀死庞胜德,必须全力以赴。 “子建,我是亲眼看着你长大的,从小到大你都是纳兰家的骄傲,是纳兰家最聪明的人。你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过自信,自信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老夫活了近一百岁,见过太多的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太看轻别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庞爷爷,你虽然看着我长大,但却没看懂我。你活了一百岁看过太多的人,但未必都看懂了那些人。看人如看书,看不懂,看再多也没用”。 纳兰子建淡淡的看着庞志远,心中涌起淡淡的忧伤,要杀死一个从小喊爷爷长大的人,他并没有自己相信中那般能够做到无动于衷。 “我并不是太过自信,我也从来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我是看轻大多数人,那是因为大多数本来就轻,不值得我看重。但我并不是看轻所有人,值得我看重的人,我从来没有轻视过”。 五米开外,庞志远须发飞舞,他的气机已经调整到了极点。 “黄泉路上你不会孤独,杀了你之后,我会陪着你去见你爷爷,亲自向他请罪”。 纳兰子建笑了笑,脸上的笑容难得的干净。 “你也不会寂寞··”,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纳兰子建一步踏出,与庞志远擦肩而过。 所有人都看见他只是缓缓踏出了一步,看见他只是淡淡的拂了拂衣袖,然后庞志远身上的磅礴的气机就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庞志远的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砰的一声倒在了雪地里,他的脸上满是惊愕,但随之又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的死去。 对于所有人来说,他们已经不是震惊,而是惊吓。 不过还没等他们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十几个搬山境初期到搬山境中期的人全部七窍流血而死。 到死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死的。 一行二十人,现在只剩下楚天凌、纳兰子缨、纳兰子冉三人站立在当场。 纳兰子缨和纳兰子冉如见鬼神般看着纳兰子建,他们本以为这是一次很简单的行动,哪知道·····。 纳兰子建看向两人,“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说你们是蠢祸了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一起下过象棋、下过围棋、玩儿过躲猫猫,你们哪一次赢过我”。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么多年你们吃了无数堑,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 纳兰子缨终于开始怕了,“子建,我们是兄弟,都是纳兰家的人,你不能杀我们,你杀了我们如何向纳兰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纳兰子冉从楚天凌身后走了出来,“大哥,何必向他乞怜”。 说着对纳兰子建怒目而视,“纳兰子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来吧,杀了我,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纳兰子建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还算有点骨气,没有丢纳兰家的脸”。 纳兰子缨一把拉过纳兰子冉,“二弟,不要冲动”。 “子建,这一次我们知道了,从今之后我们离开纳兰家,离开华夏,再不踏入华夏半步”。 纳兰子建叹息一声,“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把你们逐出纳兰家吗,因为我知道把你们两个蠢货留在纳兰家一定会兴风作浪自己找死,我把你们赶走,就是想断了你们的念想保你们一名。可惜,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蠢。如果刚才你们念在兄弟之情不对我动手,我也不会暴露出我的武道修为,我也没有必有杀你们灭口”。 纳兰子建悲拎的看着两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本不想杀你们,可为什么你们非要逼我”。 纳兰子缨见求情不行,把目光投向了楚天凌。“楚叔叔····”。没有说话的楚天凌一直都在感知纳兰子建的境界,但是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感知到。 “能够轻松的杀死易髓境后期巅峰的庞志远,你应该是踏入半步化气了吧”。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楚天凌,“你觉得呢”? 楚天凌早已打起十二分精神,暗暗的调动内气。“三公子,我不得不承认,你不仅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更是闻所未闻的武道奇才。暗中修炼也能够达到半步化气的境界,简直是没有了天理规则”。 “半步化气”?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半步化气算个屁,我连化气境都杀过”。 楚天凌神色一凝,但随之又很快恢复了心神,再他看来,纳兰子建到达半步化气就已经完全超越了常理,怎么可能是化气境,更别说杀死化气境。 “古往今来能够达到化气境的屈指可数,就连老先生也是在古稀之年才踏入化气境界,你若是达到了化气境,那化气境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自大,真正自大的是你们才对。井底之蛙焉敢评价我”。 楚天凌抬手往后摆了摆,身上的气机缓缓释放。 “你以为只有你会隐藏气机吗,老先生早就找到了一门隐匿气机的法门”。 纳兰子建依然背着手,脸上神色鄙夷,“不就是个半步化气吗,你刚来我就看出来了”。 “既然三公子看出来了,就应该知道这次失算了吧”。楚天凌抬手向后招了招,“组织的人就在阳关,你们赶紧过去”。 纳兰子缨一听,转身拔腿就跑,留下的纳兰子冉仍然恶狠狠的盯着纳兰子建。 楚天凌看了纳兰子冉一眼,“子冉,还不快走”。 纳兰子冉倔强的站在原地,“我不走,今天我和他只有一人能够活下去”。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同样的书,百样的读书人。大伯教我读书也教你读书,你怎么就读成了这副模样”。 楚天凌没有再理会纳兰子冉,有纳兰子缨一个人逃掉就够了。今天能杀了纳兰子建更好,杀不了,至少组织上也会知道纳兰子建隐匿之深。 纳兰子建没有动手,楚天凌自然也不会动手,他要给纳兰子缨留出足够的时间。 纳兰子建扬天长叹一声,“无知的人啊”! 说完,一步踏出,一掌拍出! 楚天凌早已做好应战的准备,但是,当纳兰子建一掌拍出的时候,他才知道纳兰子建长叹的那声“无知的人”是什么意思。 这一掌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还没出掌,他就知道绝不是纳兰子建的对手。 面对排山倒海的一掌,他本能的想躲开,但是他发现自己就像是被锁定一般,无处可躲。 慌忙之中出掌阻挡,刚一接触,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内劲瞬间传遍全身。 楚天凌整个人倒飞出去十几米,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死死的盯着纳兰子建,说出了刚才已经有人说过的话。“怎么可能”! 第1482章 威胁解除 “纳兰子建,你隐藏得好深”! 纳兰子建含笑看着楚天凌,“你在纳兰家隐藏了近三十年,在二叔没有成为纳兰家家主的时候就一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在纳兰家旗下产业安排了不少人吧”。 楚天凌暗自调息恢复内伤,刚才一掌太过大意,一掌之下,五脏六腑都受了不轻的伤。 “你说得没错,纳兰家旗下三十多家公司都有我暗中安排的人”。 纳兰子建淡淡一笑,“纳兰家在积累的过程中虽然也有血腥,但毕竟世代书香门第,这些年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应该大部分是你安排的人所为吧”。 楚天凌一边控制内气修复筋脉,一边靠向纳兰子冉。淡淡道:“三公子接手纳兰家这两三年,可曾将这些人都揪出来”? 纳兰子建淡淡道,“为了不让影子过度关注我,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太在意家族里的事情,才让你们有机可乘钻了空子”。 楚天凌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猜想得没错,明面上的敌人好对付,暗地里的敌人纳兰子建又如之奈何。“二三十年的经营,早已渗透到纳兰家各个层面,又岂是你一两年就能完全查出来的。你说得没错,纳兰家这些年做的大部分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我们安排的人做的,你武道再高又如何,我们死死装握着纳兰家那些不干净的把柄,这些把柄只要公之于众,任你再大的本事,也挽救不了纳兰家垮塌的命运”。 纳兰子建笑了笑,“是吗,既然你们掌握着那么多的把柄,那还在等什么呢”? 楚天凌不明白纳兰子建为什么还不动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时间缓解伤势,否则他无法逃脱。 “纳兰家现在就是一个成熟的果实,公之于众这颗果实我们就吃不到了,这么多年培育出的一颗果实,当然不能轻易毁掉”。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除掉我,然后不管是纳兰子缨上台还是纳兰子冉上台,这两个愚蠢的家伙都是你们的傀儡。你们则可以躲在后面闷声发大财,妙啊,真妙”。 纳兰子建看向站在楚天凌不远处的纳兰子冉,“听到了吧,你的自以为是,你的卧薪尝胆,你的破釜沉舟,是不是很可笑”。 纳兰子冉本来颇为英俊的五官此刻因痉挛颤抖而扭曲得格外难看,不甘、自卑、羞愧、愤怒、仇恨·····这些情绪有些是针对纳兰子建,有些是针对楚天凌,有些是针对自己,所有的情绪交汇在心中,胸口一痛、脑袋一晕,差点摔倒。 纳兰子建淡淡道:“看到了吧,你的无知是多么的可笑,堂堂纳兰家二公子,读了那么多书,研究了古今中外几千年的历史,竟然只看到了高位的权力,只看到了家主的权力,却完全没看到背后的责任,看不到背负这种责任所需要的能力,我骂你蠢已经是轻的了”。 纳兰子冉浑身大汗淋漓,这些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见,曾经在争夺家族位置的时候,父亲就与他长谈话过一次,还说他没有肩负起纳兰家的能力。只是那个时候,父亲的话不但没有让他明悟,反而刺激了他的自尊心,认为父亲是瞧不起他,认为父亲胳膊肘往外拐。 他现在还记得父亲当时脸上失望和痛心的表情,还记得他看到父亲表情时候的愤怒和不服。 纳兰子建继续说道:“你觉得你过得苦,你确实也过得苦。但这个苦不是别人给你的,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从小到大,你都活在自卑中,活在不甘心不服气之中,你如何能过得不苦”。 纳兰子冉看着纳兰子建,牙齿上下打颤,“不,这一切都是纳兰震帮给我的,他心里只有另外一个女人,从来没正眼看过我母亲。他的眼里只有你,从来没有我这个亲生儿子。我就是不服气,就是不甘心,我就是要证明给他看,我比你优秀”。 纳兰子建淡淡道:“大伯要是眼里没有你,你早就死了,若不是他三番两次言辞恳切的求我给你一条生路,你以为我会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口水吗。若不是大伯从小对我如己出,你以为我会正眼瞧上你一眼吗”。 纳兰子建的话如一根根毒箭射进他的心脏,一次次的摧毁着他的自尊心,绞杀着他的自卑心。 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比纳兰子建差,但这一刻,他哪怕是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点自己比纳兰子建强。 虎狼之病要用虎狼之药,治疗一个极度自卑的人,刻意的恭维照顾他的情绪,不但治不好他的病,反而会要了他的命,当初左丘就是用这么一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招数把他耍得团团转。 只要直指病根,践踏摧残他的自卑,才有可能让他真正清醒的认识自己。 纳兰子建看向楚天凌,淡淡道:“给你一次机会,把这些年安插在纳兰家的人员名单以及那些所谓见不得光的文件资料全部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楚天凌冷冷一笑,以极快的速度横移一步,一把抓住纳兰子冉的衣领,狠狠的将纳兰子冉砸向纳兰子建。 与此同时,全身内气调动到脚上,一步踏下山坡。 纳兰子建伸手一招一放,手掌根本就没接触到纳兰子冉,就将纳兰子冉平稳拖到了后面, “我答应过大伯留你一条命,你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吧”。 纳兰子建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说完,一步踏出,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纳兰子冉一阵天旋地转,落地之后蹭蹭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茫然,眼神痴呆。 ·········· ·········· 黄九斤跃下山峰,提着巴雷特狙击步枪一路狂奔来到峡谷边缘,选择了一处凹陷架起了狙击枪,这个位置到对面峡谷的边缘虽然在射程之内,但对面峡谷边缘处埋伏的两个狙击手显然经验很丰富,埋伏的位置恰好被周围的山石所阻挡,他们虽然在射程之中,却不再射界之内。至于山字形山峰上的狙击手,远远超过了狙击枪的射程,看得见却够不着。 海东青趴在雪沟之中匍匐前行,腹部流出的鲜血拉出一条长长的红线。 再往前,就会出现在三个狙击手的射界之中。 海东青脱下外边的黑色外套,微微弓起身,双脚后蹬呈起跑的姿势。前方二十米就是一座大雪坡,只要跨过这二十米,埋伏在边缘处的两个狙击手就任由他宰割。 但这短短二十米的距离却是生与死的距离。 海东青深深呼吸一口气,从腰间拿出对讲机,“我准备好了”。 “砰”!枪声响起,这一枪并不是狙击手开的,而是黄九斤为了干扰对方狙击手所开的枪。 这一枪犹如发令枪响起,海东青猛的一挥手将黑色的大衣扔了出去。 “砰”!又是枪声响起,巴雷特狙击步枪的强大撞击力将大衣打出一个拳头打下的大洞。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暴起,就在扔出大衣的瞬间,海东青全身气机勃发,双腿猛的发力,朝着前方二十米处的山坡狂奔。 “砰”!“砰”!又是两声巨大的枪声响起。 黑影纵身一跃,在空中洒下几滴鲜血,落在了小山坡之后。 “怎么样”!对讲机里响起黄九斤的声音。 “死不了”!海东青看了一眼胳膊,子弹擦着胳膊飞略而过,擦破了衣服,在胳膊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下一秒,海东青迈开步子冲向埋伏在峡谷边缘处的狙击手。 峡谷处的狙击手已经得道另外三个狙击手的警示,知道有人越过了前面的防线冲了过来。其中一个狙击手立即起身想重新选择狙击位阻击来人,但刚刚一起身,随着一声巨大的强响声,他的半张脸直接被打烂。 另外一个狙击手不敢起身,只能放弃狙击枪立刻就地翻身,与此同时刷的一声拔出大腿处的手枪。 但是已经晚了,还没等他打开手枪的保险,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咽喉。 海东青拔出匕首,狙击手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沾染在了他的脸上。 站起身来,看见对面的黄九斤朝他挥了挥手,对讲机里响起了他的声音。 “你的伤怎么样”? 海东青看了眼腹部,“在冲过第一轮埋伏的时候腹部中了一枪”。 黄九斤皱了皱眉,片刻之后说道:“往前,有田家和吕家正赶过来的大批枪手,往后,有影子和戮影的人”。 海东青抬头望向前方,已经隐隐能看见细小的黑点正在朝这边移动。 “返回去,与陆山民在阳关镇汇合”。 对面黄九斤沉默了片刻,“如果我们两个全盛时期还可以联合戮影子与他们搏一搏,但是现在你我都有伤在身,返回去很有可能正中影子的下怀”。 “你的意思是往塞外方向走”。 “前方虽然有大量枪手,但没有影子的高手,也没有狙击手,我们冲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同意”! 黄九斤看着对面的海东青,紧紧的握着对讲机,“你放心,这里的狙击手已经解决了,山民可以很快的通过下面的峡谷,他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黄九斤看向远处,他这边也同样看到了远处的小黑点。“往雪山深处走,尽量避开田吕两家赶来支援的人,然后在塞北方向的峡谷出口汇合”。 第1483章 冲出峡谷 阳关镇,系着围裙的老夫妇站在门口处,遥望着遥远的阳关山脉。 老大爷跺了跺脚,“造孽啊,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一帮偷猎贼,山里的狐狸早晚会被他们打干净”。 老妇人摇了摇头,“管他们呢,又不是偷咱们家的东西”。 老大爷瞪了老妇人一眼,“妇人之见,天地万物都有灵,就是因为山上神灵遭到了这些盗猎贼的亵渎,才导致神灵不再庇佑我们,你看看咱们阳关镇都成什么样了,再过几年恐怕就没这个地方了”。 老妇人瘪了瘪嘴,低估道:“没有就没有,儿子儿媳早就让我们搬到县城里跟他们过,就你个死脑筋非要呆在这个人毛都没几根的破地方”。 老大爷气呼呼的说道:“你懂个屁,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县城有什么好,要去你自己去,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吴峥站起身来,来到两位老人身后,笑着说道:“大爷说得对,阳关这是个好地方”。 得道吴峥的认同,老大爷直起腰板说道:“看吧,连城里来的人也这么说”。 吴峥望向延绵的阳关山脉,那里偶尔传来一阵隐隐的枪声。“大爷,这阳关山脉,往年来偷猎的人多不多”? “以前穷,盗猎疯狂得很,现在国家政策好啊,老百姓生活也好了,不愁吃不愁穿,盗猎的人也就少了。不过一年还是会有那么一两次,主要都是外地人”。 吴峥又问道:“一般情况下警察什么时候会到”? 老大爷叹了口气,“随着阳关人口的减少,民警也越来越少,镇上就三个民警。这阳关山脉延绵上千里,几个警察根本逮不到他们,以前镇上人多的时候还有老百姓帮忙,现在镇上哪还有几个人,即便有也是我这样老弱病残,走路都走不动,哪里还能进山。偷猎贼一旦逃进深山,连个鬼影都抓不到”。“等县城里的民警赶到,起码在三四个小时之后,这阳关奇险无比,等他们爬上去起码又得两三个小时,这一前一后大半天,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老大爷刚说完,突然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向吴峥,警惕的说道:“之前吃饭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你在和他们说话,你们是一伙儿的”? “大爷,你看我向坏人吗”? 吴峥裂嘴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再加上他的大光头和一只死鱼般的假眼,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老大爷虽然没出过阳关镇,但开餐馆这么多年,南来北往的人也接触过不少,并不是毫无见识之人,他立刻察觉到这人不安好心,不再说话,拉着老太婆就往店里面走,然后急急忙忙的把门关上。 老妇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茫然的问道:“老头子,怎么了”? 老头子一边去拿顶门杠,一边怒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帮忙”。 还没来得及上顶门杠,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站在门背后的两个老人哪里抵挡得住这么强大的力量,硬生生被推倒在地。 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大光头,笑问道:“老人家,这是干嘛呢”? 老大爷立马起身,抱着手里的顶门杠就像吴峥铮亮的光头砸去。 不过,吴峥的脑袋并没有像老大爷预想中那样开花,反倒是顶门杠断成了两截,老人的双手虎口也因极大的反震之力被震得裂开了口,鲜血直流。 吴峥反手关上了大门,眼中露出了凶光,“都说塞北民风彪悍,今天一见果然所言不虚,这么大把年纪力气倒是不小”。 老大爷扶起地上的老妇人一步步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大爷说得没错,我就是和他们一伙儿的”。 老大爷一边护着老妇人,一边怒目而视,“偷猎顶多判几年,杀人是要被枪毙的,你动我试试”。 吴峥哈哈一笑,向前迈出一步,“别害怕,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任何痛苦”。 ·········· ·········· 武道再高也怕菜刀,黄九斤身躯再强悍也不能无视狙击步枪的子弹,海东青速度再快也只是快过枪手开枪的反应速度,而无法快过子弹的速度。 接连的枪声让陆山民焦躁不安,这一场战斗远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场战斗,以往的战斗只能叫做江湖之战,而这一战,已经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战役。 他有些后悔不该受纳兰子建的撺掇将黄九斤和海东青置于险境之中。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冒险冲出去的时候,高空中传来重物掉落的呼呼声。 片刻之间,啪·啪两声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响起,溅起漫天的雪花。 待雪花散开,陆山民才看见是两具身着雪地服的尸体,他们的身上还挂着两把巴雷特狙击步枪,尸体摔在在公路上已是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陆山民松了口气,知道是黄九斤和海东青干掉了此地的狙击手。 为了以防万一,陆山民试探着将身体快速的来回往外移动了几下,见没有狙击手开枪才放心大胆的走出来。 抬头仰望,阳关壁立千仞遥不可及,在没有望远镜和步枪瞄准镜的情况下,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小黑点。他知道,这个小黑点就是那个铁塔般的大黑头。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死去多时熊星,又走回去从他兜里掏出钱夹放进自己兜里,然后才再次走出山石掩体,他知道悬崖之巅的人看不到他的动作,但还是朝上面的人挥了挥手,然后迈出步子,朝着阳关镇的方向奔跑。 悬崖之上,黄九斤通过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看到陆山民朝着阳关方向跑去,扔下枪,转身朝着深山方向跑去。 陆山民多少有些担心纳兰子建,在进峡谷之前,将他放在了离峡谷二十多公里处的一片小树林,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不过现在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进了关,至少要等到与大黑头和海东青汇合之后再商量,若是现在独自一人再冒然回去,之前大黑头和海东青的努力就白费了。 峡谷底部的公路平坦开阔,没有了狙击手的阻截,一路畅通。 陆山民一路狂奔之下,二十分钟时间就冲出了峡谷。 深深呼吸了一口峡谷外的新鲜空气,陆山民整个人的精神好了很多。 但是他也没有敢大意,立刻凝神感知,以防影子在这边峡谷还埋伏了杀机。 凝神感知了片刻,没有察觉到巨大的威胁感,才朝着阳关镇方向跑去。 虽然阳关镇是一座人口少得可怜的小镇,但毕竟也是一个镇子,在那里与大黑头和海东青汇合比在毫无人烟的峡谷口要安全得多。 十多公里的路程,陆山民沿着公路狂奔,二十来分钟就来到了阳关镇。 折腾了这么久,陆山民早已是饥肠辘辘,之前到宁城的时候路过阳关镇,在镇上唯一一家餐馆吃过饭。 但还没靠近餐馆,陆山民就隐隐感觉到餐馆方向传来一股强悍的气息。 陆山民警惕的来到餐馆门前,发现餐馆大门紧闭。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那股强悍的气息更加浓烈,尽管里面的人刻意在隐藏,但他现在的感知是何等的敏锐,立刻就察觉到这股气息有些熟悉。 站在门口,陆山民并没有立刻推门而入,在没弄清是哪方势力之前,没有冒然进入。 正在犹豫的当口,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脑门儿快要顶到门楣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山民兄弟,为兄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陆山民缓缓收敛了部分气机,“你怎么在这里”? 吴峥呵呵一笑,“我们是盟友,盟友有难,我岂能不来。更别说我们还有着一位共同的大哥”。 陆山民没有给吴峥好脸色,虽然暂时达成同盟,吴峥在大罗山也算是帮过他一把,但这并不等于他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信任过吴峥。 “别拿大黑头说事,我比你更了解他,他是不会请你帮忙的”。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吴峥,如果不是大黑头给他的消息,他又是怎么得知自己在阳关有危险。 吴峥似乎看出了陆山民的疑虑,笑了笑,“放心,我不是影子的人,也不是戮影的人。你难道忘了王元开还有另外两个大人物家的公子哥儿吗,影子和戮影能知道你在这里,他们知道又有什么奇怪”。 “是王元开让你来的”? 吴峥叹了口气,“真羡慕你啊,走到哪里都有人关心你。不像我,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 “既然知道自己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你就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说着,陆山民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餐馆,“你在里面干什么,餐馆老板呢”? 吴峥侧身让出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在餐馆里面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吃饭。老板老两口出去了,我在这里帮他们看店”。 陆山民抬脚走进了餐馆,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看了吴峥一眼,朝着后厨走去。 “大爷、大妈,你们在吗”? 吴峥坐在大厅,笑着摇了摇头,悠闲的端起酒碗。 第1484章 再做决定也不迟 “吴峥”!!!!!一声暴喝从厨房里传来出来。 紧接着,陆山民已出现在了大厅,身上气势和气机同时升腾而起,双臂的骨节如炒豆般噼啪作响。 吴峥撇了眼陆山民那双要杀人的眼睛,毫不以为意。“阳关发生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当地警方早晚会查过来,他们看到过黄九斤和海东青的样子,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陆山民杀意凝聚,恨不得一拳打爆吴峥那颗大光头。 “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老人”。 “正因为普通,死了就死了呗,你激动个啥”。 陆山民尽力的克制对吴峥出手的冲动,“吴峥,你还是人吗”!? 吴峥继续优哉游哉的喝酒,“别这么看着我,这场战争还没完呢,你此时若是与我自相残杀,呆会儿影子的人正好过来捡一个大便宜,岂不是让他们高兴死”。 说着,吴峥指了指正对面的凳子,“别激动,坐下吃点东西喝点酒,养精蓄锐,说不定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大”。 陆山民强行压下身上的气机和气势,坐在吴峥对面,双眼充满杀意的瞪着他。 吴峥给陆山民倒上一碗酒,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你这个人啊,真是好不讲道理。我明明是帮黄九斤和海东青抹去痕迹,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反而还记恨上了我,简直不可理喻”。 陆山民双眼冷厉,渐渐平复下愤怒的情绪。“我早晚要杀了你”。 吴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紧接着哈哈大笑,“哎,陆山民,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为了毫不相关的人对我喊打喊杀,你脑袋没问题吧”。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吴峥,“我也看不懂你,你深受吴家无情冷血之苦,痛恨吴家对你的冷血无情,现在却又将冷血无情施加在别人身上,你与吴存荣他们有何区别”。 吴峥缓缓道:“正因为我饱受冷血无情之苦,才让我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世界冷血无情的本质,当今这个世界,虽说是文明世界,但实际上只是披了层文明的外衣而已,本质上依然遵从的是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财阀打压土豪土豪压榨普通人,这本就是世界的法则。穷人买不起房结不起婚连交·配权都没有,富人豪宅遍地,小二小三小四成群,天天酒池肉林,夜夜都当新郎”。 “陆山民,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公平吗”? 陆山民冷冷道:“这个世界之所以不公平,就是因为你有你这样不把人当人看的人”。 “正因为这个世界不公平,才要不停的往权力和利益的顶峰攀登,只有爬到高处,才能避免不公平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才能把不公平的事情安在别人身上”。 吴峥瞪大仅剩的一只眼睛,“公平两个字是既得利益者用来给普通人洗脑的工具,是强者麻痹弱者乖乖安于现状的话术,陆山民,到了你这个层次的人,难道还看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吴峥说着指着屋外,“你我所面对的,阳关山脉上还在进行着的,不都在证明着‘弱肉强食’这个真理吗”? 陆山民眼中杀意未减,他原本以为吴峥虽然心狠手辣,但深受吴家的压迫,应该对施暴者有着极大的仇恨,但没想到他与吴家本质上是一脉相承。豪门财阀贪婪和无情已经刻进了基因里。吴峥看似不同于严格意义上的财阀子弟,但实际上骨子里毫无区别。 “我们不是一路人”。 吴峥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你以前的行为我能够理解,毕竟那个时候的你需要竖起‘平民’的大旗收买人心,但现在你也算是既得利益者了,跟着你的那批人也不算是‘平民’了,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还说和我不是一路人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陆山民不屑的撇了吴峥一眼,“不是一路人,你自然无法理解。我也不需要向你这种人解释”。 吴峥淡淡一笑,“你不需要我需要啊,这可关系到立场问题。而立场却恰恰最能看出是敌是友”。 吴峥含笑看着陆山民,说道:“影子的立场就是劫富济贫,创造他们所认为的公平,他们的立场就是与既得利益者作对。你的立场与他们可有些接近。作为盟友,我可不希望我们的立场不一致,王元开他们更不希望你的立场与他们有偏颇”。 陆山民冷眼相看,“别拿王元开他们说事,我与影子也不是一路人”。 吴峥呵呵一笑,略带好奇的问道:“那你跟谁是一路人”? 吴峥自顾倒上一碗酒,“你应该知道王元开他们是什么人,在来之前,那位弥勒佛公子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不喜欢不贪财的人”。 陆山民冷冷一笑,“吴峥,你还当我是当初被你追杀千里的陆山民吗”? 吴峥哈哈一笑,“山民兄弟,你误会了。不管你是哪一路人,只要你还把田家、吕家当敌人,还把影子当仇人,至少我们暂时都是一路人。你说对不对”? “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撑死你”! 吴峥笑着摇了摇头,“扯远了,还是说说眼下的正事吧,你可能现在还不太清楚雪山上的情况。吕家和田家的人想干掉你报仇,影子想干掉田家和吕家的人进一步削弱两家的实力,戮影想趁此机会把影子这波高手给端掉。当然,影子也想把在暗处盯了他们多年的戮影给干掉。当然,他们也有可能想把你、黄九斤、海东青以及纳兰子建都干掉”。 吴峥接着说道:“阳关是个好地方,在这里可以放开了手脚干,都不怕尾大不掉留下后遗症。这场大乱斗除了田吕两家的人蒙在鼓里之外,其余人人都是螳螂,也人人都是黄雀,也人人都想当那个拿着弹弓的人”。 吴峥含笑看着陆山民,“这不是阴谋,是一个很好的阳谋。哪怕各方明知是陷阱,都愿意来搏一搏,毕竟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说着压低声音说道:“这么好的阳谋,是纳兰子建设计的吧”? 陆山民没有回话,吴峥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家伙真是聪明到让人惊艳,也聪明到让人害怕,把各方的心里都摸得清清楚楚,如果我是影子,也该醒悟过来要将他除掉了。如果我是戮影,估计也得好好防备他了。这小子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不简单啊”。 吴峥一边说一边观察陆山民的表情,半晌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山民兄弟,这样的人活着对我们也有着极大的威胁,要是他这次侥幸躲过了影子,要不我们趁此机会··” 吴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咧嘴阴森森的笑了笑。“你把他留在阳关外什么地方”? 陆山民冷哼一声,“吴峥,你是不是把所有对你可能产生威胁的人都纳入了必杀名单”。 吴峥抿笑了一笑,“防患于未然嘛,毕竟我们干的事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吞并掉田家和吕家,还要吞并影子,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出任何纰漏”。 “那你是不是也把我列入了你要杀的名单”。 吴峥倒酒的手停顿了一下,笑道:“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田吕两家以及影子是你的仇人,你与他们势不两立。我看中了他们所积累的富可敌国的财富,也与他们势不两立,我们之所以成为盟友,之所以与京城那三位大公子合作,不正是基于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吗。我有什么理由将你列入必杀名单。更何况,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所代表的也是一方势力,杀了你会招来黄九斤、刘妮、海东青、道一的疯狂报复,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吴峥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淡淡道:“再说了,趁机干掉纳兰子建并不完全是我的意思,这也是王大公子和另外两位的意思”。 陆山民冷笑一声,“纳兰子建那么聪明的人,又岂会将自己陷入必死之地,你刚才还说他聪明得惊艳,这么快就把他当成傻瓜了吗”。 吴峥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世界上就不存在没有弱点的人,哪怕是纳兰子建这么看似没有弱点的人也同样存在弱点”。 说着得意的笑了笑,“聪明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因为他们太聪明,从来没有失算过,所以他们都特别的自信。他的依仗不过就是因为看准了你会保护他,只要没有了你这个依仗,呵呵···”。 陆山民冷冷道:“既然你知道,就该知道有我在,你就动不了他”。 吴峥眯着眼睛,仔细的感知陆山民身上的气机和气势,之前刚一看见陆山民,他就大概看出了陆山民已是今非昔比。 “看来这趟塞北之行你的武道又进步了,啧啧,真想不到当初还被我追杀千里,时日不长,你竟然隐隐不在我之下了。我很好奇,你这趟去塞北到底干了什么”? “无可奉告”! 吴峥沉思了半晌,笑了笑,“山民兄弟,我劝你再仔细想想,千万不要因为个人感情影响了大局”。 陆山民毫不隐藏对吴峥的杀意。“相比于纳兰子建,我更想杀了你”。 吴峥呵呵一笑,“你与纳兰子建那点情分我大概也清楚,你与他的表妹叶梓萱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也了解一些”。 陆山民眉头紧锁,“这不关你的事”。 吴峥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摇着头问道:“你不会真把他当大舅子了吧”。 陆山民冷冷的撇了吴峥一眼,在以前他确实与吴峥相差甚远,但是现在,哪怕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他也完全不怕吴峥。 “杀不杀他我说了算,你还没有资格”。 吴峥没有生气,嘴角反而翘起一抹若有所无的笑容。 “不着急,先听我给你讲一件事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1385章 你说气人不气人 吴峥一口气干掉碗里的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缓缓的说道:“我在掌管吴家之后,清理了一遍吴家的安保人员,该杀的杀,该赶走的赶走,该留下的也留下了一部分。在留下的这一批人里面,有一个叫蒋伟的,曾经是吴存荣的心腹。这样的人要留下,我自然会详加盘问”。 “你猜我问出了什么”? 吴峥自顾说道:“吴家、吕家和田家的三位老祖宗都是武道极境,三人都是多年不出世的老怪物。别说三位同时出现在南山,哪怕就是一位出现,那也肯定是遇到不得了的大事情,更别说当时他们还带了不少三家的高手一同前往”。 陆山民眉头跳动了一下,本来他不想听吴峥废话,但听到这里瞳孔不自觉的微微放大,这也是他一直疑惑的事情。 吴峥很是满意陆山民的表情变化,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因为有人给吴家传来消息,说是影子的高层人物会在那天出现在南山”。 陆山民下意识的瞪大眼睛盯着吴峥。 吴峥继续说道:“而给吴家传递消息的正是纳兰子建”。 “证据呢”?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的陆山民脱口而问,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证据”?“呵呵”,吴峥得意的笑道:“纳兰子建之前一直打着影子富可敌国的旗子多番游说四大家族,除了他还能有谁”? 吴峥看了眼陆山民仍然不太相信的表情,继续说道:“吴家是最先与纳兰子建达成同盟的,在对影子的财富上也是最上心的家族。所以纳兰子建第一时间传了消息给吴家,而后吴家衡量再三,认为单凭吴家一家可能吞不下,所以才又通知了田家和吕家”。 吴峥看了眼陆山民,继续说道:“这不是我的猜测,而是我向吴家老祖宗吴德求证过,这么重大的事情,吴德当时还亲自见了纳兰子建一面”。 “而且···”吴峥故意拉长尾音观察陆山民的表情,见陆山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慢悠悠的说道:“而且叶梓萱在南山的消息也是纳兰子建告诉吴家的”。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不自觉的咬紧牙关,冷声道:“继续说”! 吴峥越来越满意陆山民的表情,慢悠悠的说道:“当然,纳兰子建的原话是他的表妹叶梓萱被影子劫持在南山,请求我们几家帮忙搭救”。 陆山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吴峥呵呵一笑,“你看,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听上去毫无破绽,脑袋不灵光的人还真会被他蒙混过关”。 “但是呢”,吴峥声音一变,又说道:“你我都是聪明人,都知道以纳兰子建的出身,他又岂会不知道豪门世家的心性凉薄和阴险狠毒,以他的聪明,若真是想救叶梓萱,又岂会完全不防备几家顺势杀了叶梓萱嫁祸给影子的可能性”。 吴峥淡淡道:“所以啊,他表面上言辞恳切的求几家救叶梓萱,实际上心里打的算盘却是借刀杀人,致他的好表妹于死地。目的嘛,应该是想逼他外公朱老爷子出山”。 陆山民心痛到了极点,本来因叶梓萱的死而造成的伤痛随着时间已经慢慢被压制在了内心深处,吴峥的话却犹如一把?剜心的利刃,再一次本内心深处的伤痛给挖了出来。 他知道吴峥没有撒谎,纳兰子建如此了解世家豪门,如此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在关系到梓萱生死危亡的时刻宁愿冒险向田家、吕家和吴家求助也不通知自己一声。关键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也确实证明是这三家为了嫁祸给影子反而谋害了梓萱。也确实证明了是因为纳兰子建给吴家传递了信息才导致梓萱的蒙难。 陆山民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一直都认为叶梓萱的死纳兰子建要负责人,但也仅限于是因为纳兰子建撺掇叶梓萱趟进了这趟浑水,是无心中间接害了梓萱。 他从来没有往纳兰子建直接设计谋害梓萱的方面想过。 想到纳兰子建那一声声表妹夫,想到他口口声声说梓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疼爱的妹妹,体内的内伤本就没有好完全,此刻悲恨交加,体内气机奔腾肆虐,嘴角竟流出了一抹鲜血。 “纳兰子建”! 吴峥嘴角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原来山民兄弟有伤在身,那你更要控制好情绪,这个时候战况未明,黄九斤和海东青又生死不知,你若是伤上加伤的话,可是相当的危险”。 陆山民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吴峥,缓缓调息体内气机。 “吴峥,你不仅仅是想杀纳兰子建吧”! ·········· ·········· 翩翩公子如玉,陌上世人无双! 一袭白衣,信步由缰。 白色的原野上,白色的身影缓步而行,每踏出一步,方圆天地之气欢腾愉悦。 前方,是一道亡命奔跑的身影,楚天凌脚下翻飞,一路掀起阵阵雪花。 但是,任由他脚下急性,却与身后悠闲而来的白衣公子越来越近。 渐渐的,他感知到了天地之气的震动,感知到了身后有天地之气凝聚而成的无形气机袭来。 内气外放,化气为形,天地之气任人驱使。 化气境,他做梦也想不到纳兰子建竟然真的踏入了化气境,不仅是他想不到,估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到。 震惊、恐惧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遍全身。 若是刚才没有冒然与纳兰子建对接一掌,说不定还有脱身的可能。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在他的前面,还有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在逃跑。 楚天凌猛的一咬牙尖激发起全身的内气,身体再一次加快速度,追上了前面那人,一把将他扣在了手里,转身看着那位已经离自己不远的纳兰三公子。 纳兰子建停下了脚步,笑着问道:“怎么不跑了”? 楚天凌死死的扣住纳兰子缨的喉咙,“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楚天凌,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死活”。 楚天凌也不确定纳兰子建会不会在乎纳兰子缨的死活,但事到如今,他除了赌一把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纳兰子建,我了解你,你是个高傲无比的人,根本不屑于与其他人多说话。之前你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停下来说那么多话,就是因为纳兰子冉离我很近,你担心我突然暴起杀了他。你故意给我创造一个逃跑的机会,让我用纳兰子冉的身体阻挡你,以此保下纳兰子冉的命”。 纳兰子建拍了拍手,赞叹道:“难关能在纳兰家不声不响潜伏这么多年,果然有点智商”。 纳兰子缨心下大喜,看来纳兰子建还是重视亲情,自己这条命有救了。 “三弟,是大哥错了,大哥现在认识到错了,纳兰家嫡系在我们这一代就我们三兄弟,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以后一定改邪归正,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一起复兴纳兰家族”。 楚天凌心头也是一喜,他万万没想到纳兰子建这样阴狠的人居然还会顾念亲情,看来是赌对了。 “三公子,子缨说得没错,纳兰家嫡系在你们这一代就你们三兄弟,子缨更是你二伯唯一的儿子,他若死了,纳兰家的二房就断了香火了,你如何向你二伯交代,向你爷爷交代。我在二爷身边呆了几十年,与子缨的感情也很好,你只要放我走,我保证不会伤害他一根毫毛”。 纳兰子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两人,然后重新迈开步子朝两人走去。 楚天凌大惊,扣着纳兰子缨的脖子往后退,随之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三公子,你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纳兰子缨顿时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得如大地上的白雪。“三弟、、三弟···”。 纳兰子建含笑漫步,随着他踏出脚步,周围雪地上的积雪缓缓升空,而后在天空中缓缓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杀啊,快动手,我都等不及了”。 楚天凌心中狂跳,天空的中的手掌压迫得他体内的气机逃逸奔腾。“你别以为我不敢,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拉着他一起垫背”。 纳兰子建脸上笑容依旧,“楚天凌,你是不是觉得很了解我”? “我真的会杀了他”! 楚天凌再次加重手上的力量,纳兰子缨一口气提不上来,张大嘴巴,双腿不停的乱登。 纳兰子建神色自若,谈笑风生,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天空中那只积雪凝聚而成的手掌越来越大,越来越厚,停留在楚天凌的头顶之上,遮天蔽日。 楚天凌彻底绝望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纳兰子冉,却要杀纳兰子缨”。 纳兰子建再往前一步,天空中的手掌缓缓压下。“你猜”? 话音一落,风声大作,空中手掌悍然拍下,如山岳般砸下两人头顶。 天地之间一声巨响,掀起数丈飞雪! 雪花散去,地上显露出巨大是手印。 纳兰子建看着雪地上死相惨烈的纳兰子缨,摇了摇头。 “没骨气的东西”! 然后又淡淡道:“别装了”。 话音刚落,纳兰子缨的尸体从掌印中飞射而出奔向纳兰子建,楚天凌从纳兰子缨的尸体下面冲天而起,转身就往阳关方向跑。 纳兰子建风轻云淡般一挥手,纳兰子缨的尸体在空中炸裂,洒下纷纷扬扬的鲜血和残肢。 白色的身影一步跨出,与此同时手掌向前虚空拍下,前方的楚天凌如钉子遭遇重锤般被重重钉在雪地里,双腿入地,积雪齐膝。 楚天凌七窍流血,鲜血覆盖满面。 他转过头望着已站立在身后的纳兰子建,眼中满是不甘,能够踏入半步化气,他这一辈子付出了太多太多,为了磨砺道心,不娶妻生子,为了感悟道法,没日没夜的参悟,从十岁踏入武道,整整用了五十年,才终于在前不久踏入了半步化气。 “凭什么我为之努力了一辈子,你却可以轻易得道”。 纳兰子建抿嘴一笑,手掌缓缓放在楚天凌的头顶,气机沿着百汇穴涌入楚天凌的脑袋。 一颗大好人头如西瓜般破裂,红的白的黑的一齐涌出。 纳兰子建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凭什么,有的人奋斗一辈子也到不了终点,有的人一出生在就在终点。而我,就是一出生就在终点的那个人。” 纳兰子建望着阳关方向,脸上笑容灿烂。 “你说气人不气人”? 感谢当初哥,一颗白叶茶的红包月票!!!!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到纵横小说投票支持! 第1486章 想要他的命 茫茫大雪山之中,络腮胡男子拿着高倍望远镜望向对面的山坳,看见山坳处一人也正拿着望远镜看着他。 数公里之外的相互凝视,两人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眼中冰冷的杀意。 络腮胡男子放下望远镜,喃喃道:“这些藏在影子下面的影子总算是露面了”。 一旁头发花白略显清瘦,颇有几分读书人气质的老人淡淡道:“听说他们把我们称作‘影子’,把自己称作‘戮影’,倒是挺贴切”。 络腮胡男子淡淡道:“把我们称作‘影子’倒是贴切,自称‘戮影’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人赞同的点了点头,“人的恐惧大多都来源于‘不可见、不可闻、不可知’,很多人对我们的恐惧就来源于此,我们对他们的警惕也来源于此。可见了,也就不可怕了”。 络腮胡子男人握了握粗大的拳头,“照我说,我们现在就该先解决了他们”。 老人摇了摇头,“还是再等等吧”。 络腮胡男子看着不算太老的老人,问道:“韩词,你说糜老到底是怎么想的。进一步削弱田家和吕家固然重要,但难道比拔出他们更重要吗”? 韩词淡淡道:“田家和吕家的人、‘戮影’、陆山民与黄九斤和海东青、纳兰子建,你觉得该怎么排序”? 络腮胡男子思索了片刻,淡淡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不可知、不可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戮影’当然排在第一。田吕两家暗处的力量接连被削弱,如果这一次全部折损在这里,田吕两家就等于变成了聋子和瞎子,我们的布局也就可以正式启动了,所以排第二。陆山民是寒门出身,理念相近,再加上陆晨龙已经是我们的人,应该排在最后。至于纳兰子建,现在应该已经死透了吧”。 韩词含笑道:“师傅他老人家既然亲自来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猜了”。 听到‘师傅’两个字,络腮胡男子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你倒是有个名正言顺的师傅”。 韩词笑了笑,“老先生收徒弟非常严格,没有能踏入极境的天赋,他是不会收的。老先生收过三个正式的徒弟,个个都有踏入极境的天赋。可惜三个都在踏入极境之前就死了。第一个徒弟在抗米援朝中战死,第二个徒弟在十年浩劫中冤死,第三个、、”。 韩词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转而说道:“你和赢恬以及李红旭能成为他老人家的挂名弟子已经很不错了”。 络腮胡男子转过头,看向远处的茫茫原野。“陈师姐让老先生失望了”。 韩词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失望,更是伤了他的心。茫茫众生何其多,真正有踏入极境天赋的又何其少。老先生遍访华夏大地,花费了数十年时间,才从数千万人中找到三个,前两位夭折是天意不可违,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陈素身上,能不伤心吗”。 络腮胡男子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年轻的时候也自问是世间一等一的武道奇才。但随着年龄增长,始终没有跨过那一道门槛,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我也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韩词拍了拍络腮胡男子的肩膀,“萧远,你太着急了,武道一途最忌操之过急”。 萧远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倒是不着急,内家有天地之气滋养,能够延年益寿,即便没有踏入化气也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武道。外家年复一年锤炼筋骨皮肉,日积月累留下了一身的暗伤,若是不达到金刚境,年龄越大反噬越大,年龄越大越没机会突破”。 萧远揉了揉胳膊肘,“我已经五十多岁了,每逢刮风下雨关节已有酸痛的轻微征兆”。 韩词叹了口气,“天地阴阳,圆缺离合,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也有公平的地方。同等境界,外家修炼的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强,但越到后期反噬更大,也越难以突破”。 说话间,韩词突然眉头皱起,转身望向更深的深山。“你感知到没有”? 萧远转身望去,在那白茫茫的世界中,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但是,却隐隐能感知到有一只猛兽在那边奔腾。 “他竟然往这个方向来了”!! 韩词感知到萧远身上的战意,担忧的说道:“黄九斤天赋异禀,不是一般的半步金刚。之前他与吴德有过一场生死战,说不定现在已经无限接近金刚境”。 韩词伸手拉住悬崖的衣袖,“拳怕少壮,他比你年轻了二十岁”。 萧远双目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雪山,眼中热烈得似乎要冒出火焰,仿佛根本就没听到韩词的话。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话音一落,萧远一把甩开韩词的手,从山坡上一跃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大雪山深处狂奔而去。 韩词犹豫了一下,拿起了手上的对讲机。 另一处山坳中,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放下望远镜,对身边靠在斜坡上打盹的黑衣男子说道:“‘狐狸’,你感知到没有”? 狐狸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嗯了一声。 男子皱了皱眉头,“影子有个高手过去阻截了”。 “嗯”。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狐狸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听到了,你这只死螳螂,烦不烦”。 被称作‘螳螂’的壮汉颇为焦急的说道:“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狐狸瞥了一眼螳螂,“我们去了谁盯着他们埋伏在那边枪手”。 螳螂说道:“我没说都去,其他人去了也没用,根本追不上”。 狐狸戏谑的看着螳螂,“那谁去”? 螳螂楞了一下,犹豫不决。 狐狸叹了口气,“影子存在的历史悠久,又财大气粗,底蕴之深厚岂是我们所能比拟。你我连半步极境都没踏入,去了也是送人头,还是老老实实蹲在这里,好歹能震慑一下对方”。 ·········· ·········· 刘希夷放下对讲机,说道:“黄九斤和海东青往塞北方向去了”。 老人咦了一声,“他们不返回阳关镇与陆山民汇合,反而往相反方向去了,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刘希夷也颇为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放下陆山民不管”。 老人笑了笑,“我还以为这两人会为了情谊不畏生死”。 刘希夷顿了顿说道:“萧远去阻截黄九斤了”。 老人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谁让他擅自行动”。 刘希夷说道:“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外家在这个年龄还没突破金刚境的话,过了六十岁就没机会了,他应该是着急了”。 “愚蠢”!“外家都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大局当前,如此莽撞”! 刘希夷安慰的说道:“糜老,其实也未必事件坏事。黄九斤之所以不原路返回,多半是在之前的枪战中受了重伤。说不定萧远这一去还真能杀了他,即便不能也会让他伤上加伤”。 见老人神色舒缓了一些,刘希夷说着又试探的说道:“要不要派一队人过去,说不定这是一次机会”。 老人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大事为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一动,他们也肯定会动。到时候乱了布局,事态的发展脱离了掌控,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 刘希夷没有再说,转而说道:“田家和吕家的人还有一公里就到达埋伏的位置”。 老人转头看向峡谷对面,双方同向而行,都在往关外的方向行走。 “你知道这一趟最大的目的是什么吗”? 刘希夷顺着老人的方向望去,“弄清楚他的身份,把他们暴露在阳光下”。 老人淡淡道:“所以,必须把他引到关外,不管能不能杀了他,我一定要与他一战”。 刘希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说完拿起手上的对讲机说道:“所有人准备,田家和吕家的人一个不留。其余的人不许阻截,放其通过。待清除掉田吕两家人之后立刻急行军赶到关外”。 ·········· ·········· 峡谷对岸,金丝猴也得道了黄九斤和海东青朝着关外去的消息。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往前走”。 金丝猴回望了一眼阳关镇方向,“可是陆山民···”。 “你担心他”? “出发的时候左丘叮嘱过我····,他一个人在阳关镇,万一影子还有后手怎么办”? 高大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那要不你去阳关镇保护他”。 金丝猴一脸的尴尬,“老大,您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去只能送人头”。 “那就闭上你的嘴,雏鹰在保护下无法展翅高飞,黄九斤和海东青之前已经救了他一次,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 金丝猴叹了口气,“老大,螳螂刚才在对讲机里说的话您也听见了。田吕两家的人快到伏击地点了,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当他们打的火热的时候屁股捅一刀”。 高大男子眉头皱了皱,“告诉狐狸,枪声一旦响起,立刻趁机绕道关外方向,阻截影子的枪手”。 金丝猴楞了一下,“您是说影子在干掉田吕两家的人之后会赶往关外”? 高大男人看向峡谷对面,淡淡道:“他想知道我是谁,而我,想要他的命”。 第1487章 看谁先倒下 从剩下的三个狙击手那里得知陆山民已经逃离了埋伏圈,罗刚和冉兴武颇为失望。但得知黄九斤和海东青没有返回阳关,而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两人又重新燃气了战意。 逃脱了陆山民,如果能除掉黄九斤和海东青,那这一趟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两人带走人马放慢了速度,既然陆山民已经逃脱,急行军已经没有了意义,他们需要调整好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虽然对方只有两人,并且分散在峡谷两边的雪山之中,但两人各自干掉了一个十二人的小分队,还闯过了狙击手的拦截,他们不敢大意。 走到临近狙击手埋伏阵地附近的时候,冉兴武突然停下了脚步。 罗刚向身后的人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问道:“怎么了”? 冉兴武望向层层叠叠的阳关山脉,“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罗刚拿起望远镜往下雪山深处,眉头微微皱起,作为一个武道高手,又当了那么多年田岳的保镖,对危险的感知异常的敏锐。 “我也有种同样的感觉”。 冉兴武拿出对讲机,“二号狙击手,观察周围有无异样”。 对讲机里没有回复,只传来一阵‘呲呲’的忙音。 冉兴武与罗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警惕。 “四号狙击手,收到请回复”! “八号狙击手,收到请回复”! 没有人回复,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忙音。 冉兴武看向峡谷对面,另一队人马也停下来,正望向他们。 罗刚突然一阵心悸,这种感觉让他无数次提前感知到危险。 “隐蔽”! 冉兴武和罗刚几乎同时大喊。 与此同时,子弹的呼啸声响起,一颗子弹擦着冉兴武的脸颊飞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槽。 紧接着,枪声响起,雪山上吐出条条火舌。 ·········· ·········· 枪声响起的同时,在更深的雪山深处,原本带着舒缓节奏飘落的雪花犹如触电般乱颤,鹅毛大的雪花在不可见的气势压迫下肢解成细小的冰晶。 两道高大的身影相向而行,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向对方。 两个人形猛兽撞在一起,脚下山石碎裂,震得雪花飞溅。 络腮胡男子身形急速倒退,粗壮的双腿,在雪地里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铁塔汉子上身赤裸,古铜色的肌肉高高隆起,浑身散发着雄性的狂野。他的身形只是微不可查的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继续前行。 络腮胡男子身形刚一稳住,双腿发力后蹬,再次撞向奔跑而来的铁塔男人。 相隔十米之时,络腮胡男子高高跃起,在空中伸展右臂,将全身的力量集聚在右拳之上,裹挟着凌空下坠之势砸下铁塔男人的头顶。 铁塔男人没有停下脚步,一拳打向空中。 两个拳头砸在一起,声如洪钟。 络腮胡男子的庞大身躯朝后落去,落下之后蹭蹭后退出去三步,再次后蹬前冲。 铁塔男人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只是后退了一步,再次前行。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积雪、碎石一路飞溅上千米。 ··········· ··········· 陆山民起身走出餐馆,望向无边无际的阳关山脉,神色凝重。 吴峥放下酒碗,也随后走出门外,淡淡道:“这么久没回来,应该是往关外方向去了”。 陆山民没有回头,全身的气机流转,保持着警惕。“你是想现在动手,还是再等等”? 吴峥呵呵一笑,“陆山民,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这个盟友吗”? 陆山民冷冷一笑,“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杀,对于你来说,杀个盟友又算得了什么”? 吴峥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我的父亲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吴世勋和吴存荣逼死了”。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抹冷笑,“你所谓的父亲是你的亲哥哥,吴世勋才是你的亲爹”。 吴峥独眼露出凶光,死死的盯着陆山民后脑勺,双拳紧握,条条青筋在拳头上隆起,雄壮的气势散发而出,将陆山民笼罩在其中。 陆山民回头撇了吴峥一眼,轻蔑一笑,“怎么,忍不住要对我动手了”。 吴峥独眼中的凶狠缓缓退去,拳头渐渐松开,哈哈大笑。“都是自家兄弟,开个玩笑,无伤大雅,我不介意”。 陆山民回过头去,朝着关外放下迈出步子。 吴峥跟上陆山民的脚步,“黄九斤和海东青冒着生命危险才把你救出来,你又何苦再去犯陷”。 陆山民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吴峥,“你在等什么”? 吴峥呵呵一笑,“你觉得我在等什么”? 陆山民冷冷一笑,“你这种首鼠两端的人,谁都可以是你的盟友,谁也都可以是你的敌人,你的眼里只有利益,当然是在等前方的形势”。 吴峥咧嘴一笑,“山民兄弟,我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堪吗,我只是不希望你去犯险,让黄九斤和海东青的努力白费”。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吴峥,“既然你不打算现在动手,我就不奉陪了”。说着一步向前跨出,沿着公路朝着峡谷方向跑去。 吴峥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哈哈一笑,“山民兄弟,我怎能让你独自冒险,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说完腿一蹬地,朝着陆山民的背影而去。 ··········· ··········· 突如其来的伏击让田吕两家的人一阵骚乱,罗刚和冉兴武两人迅速指挥人群就地隐蔽。 悬崖边上,地势开阔,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块山石可供隐蔽。 待枪声暂时停止之后,已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冉兴武背靠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脸色铁青,之前的担忧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 他的右侧七八米的空地上,一个队员被打断了双腿,正痛苦艰难的朝他爬行。 “冉哥、、救救我、救救我”! 冉兴武放下枪就准备冲出去,一旁的罗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他们停止开枪,就是等着我们去救伤员”。 冉兴武看向雪地里的人,他已经爬出一两米的距离,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红。 “掩护我”! 说完,不等罗刚答复就挣脱开他的手冲了出去,身后和雪山方向同时响起密集的枪声。 冉兴武一个鱼跃扑过去,顺势将爬在地上的伤员拎起,后背传来‘笃笃笃’的子弹射入背部的响声。 回到山石后面,迅速放下那人,那人已是眼神涣散,没了气息。低头看去,流弹射中了他的腹部,一条血红的肠子挂在外面。 冉兴武伸手抹下那人的眼帘,心中悲恨交加。 罗刚放下了枪,背靠在石头上,“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要死也要跟他们拼到底”。 罗刚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苦笑一声。“拼到底又如何,开枪的是他们,让我们死的却未必是他们”。 冉兴武缓缓起身,心里面的疼痛远超过背部传来的疼痛。 “我是吕老爷子从孤儿院带出来的,我现在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摸着我的头说,‘孩子,你愿意与吕家患难与共吗’”。 罗刚望下峡谷对面,那边一队人已所剩无几,还剩下两三个人在做垂死挣扎。 “田老爷子当初对我说,有田家一口饭吃,就有我罗刚一口饭吃”。 “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家,没想到只是一条狗”。 罗刚深吸一口烟,“哪有狗的命好,当条狗只要摇尾乞怜就有吃有喝,再不济也不会随手杀掉”。 冉兴武不禁想到了杨志,半步金刚,在他的眼中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倒下的男人,但却倒在了自家主子手上。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死”。 罗刚淡淡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用明白,最好是傻乎乎的以为这是一场意外,堂堂正正的为田家战死”。 枪声仍在响起,看着带来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冉兴武彻底麻木了。 缓缓的说道:“罗刚,你说他们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过犹豫,有过不忍,或者有过一点点的愧疚吗”? 罗刚望向天空,片刻之后,淡淡道:“应该有吧”。 冉兴武苦笑了一声,“应该没有吧”。 说着又问道:“你说我们投降,他会放过我们吗”? 罗刚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冉兴武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只死我们两个,让他们放过其他兄弟,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罗刚眉头展开,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们不会留下活口”。 罗刚扔掉手里的烟头,深吸一口气,“这一生即将走完,你有什么遗言想说”? 冉兴武淡淡道:“无父无母,无妻子儿女,孑然一身,说给谁听”。 罗刚提起枪,“那就说给自己听”。 冉兴武沉默了片刻,仰起头说道:“如果有来世,希望能做一个真正的人,一个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说完看向罗刚,问道:“你呢”? 罗刚咧嘴一笑,“我希望没有来世”。 冉兴武也随之一笑,“你知不知道搬山境巅峰的体魄能抵挡多少发子弹”? “要不试试”? 冉兴武哈哈大笑,悲凉的笑声在雪山上飘荡,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眼中满是释然和决然。 “那我们就比比,看谁先倒下”。 第1488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山猫感激的给吕松涛倒上茶,自从上次被吕汉卿毒打一顿之后,吕松涛时不时都会到他的住处坐上一会儿。他知道,这是吕松涛想保护他。 吕松涛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脸颊也更加消瘦,原本充斥着灵动的双眼,里面写满了空洞、孤独还有一丝丝苍凉。 山猫看得有些心疼,“二公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吕松涛茫然的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松柏图,没有接过茶杯,也没有回应。 “二公子”。山猫再次喊了一声,加大了音量。 “哦”。吕松涛这才回过神来,接过茶杯,对山猫微微笑了笑。“谢谢”! 山猫尴尬的笑了笑,待吕松涛喝完茶,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 “二公子,吕老爷子已经不限制你的自由,其实您可以出去走走”。 “去哪里”? “临近过年,外边应该挺热闹,去逛逛街或者会会友都可以”。 吕松涛摇了摇头,“我从小就喜欢安静,这里挺好”。 见吕松涛一副对什么都不敢兴趣的样子,山猫心里颇不是滋味。“二公子,哪怕是出去透透气也好”。 吕松涛微微一笑,竟如阳光般灿烂,原本就干净的脸庞更显圣洁,令山猫看得有些出神。 “谢谢你的关心”。 “二公子,您要想开些”。 “你是在担心我想不开”? 山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一连串的打击在短时间内频频上演,还是他至亲的人给予的打击,还打击的是他灵魂深处固有的认知和三观,可想而知,若是心灵脆弱的人,恐怕是早已崩溃。 吕松涛反倒是对山猫安慰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用担心,我可不是读死书的书呆子”。 山猫不知道吕松涛此话的真假,说道:“二公子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不妨说出来,很多事情只要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得多”。 吕松涛淡淡道:“华夏上下五千年,浩瀚的历史典籍中记录了下了圣人的金玉良言,记录下了秦皇汉武的丰功伟绩,记录下了无数的忠臣良将和文人骚客,同时也记录下了谎言、背叛,以及无数无情冰冷的杀戮,历史不会重来,但一直都在重演。如今这点破事儿,在历史的长河中并不稀罕,在未来也还会继续上演。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山猫楞了楞,轻松的笑了出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二公子的雅量让我感到汗颜啦”。 吕松涛摆了摆手,半开玩笑的说道:“世上再也没有比‘君子’两个字更加恶毒的字眼,你这是在骂我吗”。 山猫尴尬的笑了笑,“二公子,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吕松涛淡淡道:“山民兄弟曾经送过我一副字‘世事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世界众生千千万,每一个人都有选择做什么人的权利。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改变不了,那就不看,不听,不睬,我自心中故我,管它春风冬雪”。 山猫笑道:“二公子智慧高深,佩服佩服”。 吕松涛摆了摆手,笑道:“你啊,拍马屁拍成习惯了吧”。 山猫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生性自卑,先天习惯恭维人,但对二公子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决然没有半点拍马屁的成分”。 吕松涛笑了笑,“能够承认自己自卑的人就已经不自卑了,山猫,你也是个值得崇敬的人”。 山猫颇为感动,“二公子身处高位而能平视众生,才是真正值得钦佩的人”。 吕松涛叹了口气,“人与人之间不管贫穷富贵、高低贵贱,若都能静下心来坦诚相待,是何等的轻松惬意,可惜啊,他们永远都不明白,非要设下三六九等重重障碍,于人不舒服,于自己也不舒服,何必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二公子这番心境”。 吕松涛眼中带着淡淡的鄙夷和同情,缓缓道:“在他们看来,非我族人其心必异,拥有得太多就越怕失去,千方百计的防范,看谁都是小偷强盗,生怕别人抢走他们的金银财宝。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没有一天过得舒坦安心”。 山猫仰望着吕松涛,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一直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也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自私的人。他非常笃定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立场,而吕松涛却超越了狭隘的自私定义,超越了立场对待万事万物。吕松涛的一番话任何人说都不会有太大的震撼,但他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能说出这番话就让山猫有种振聋发聩之感。 他突然有种奇妙的想法,山民哥是从山脚往上证道,吕松涛是在山巅往下证道,两人最终会在山腰汇合。 “二公子,如果您想知道山民哥的一些事情的,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些”。 吕松涛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知道他是一个书法大家,是我的书友,其他的一概不知”。 ·········· ·········· 吕铣坐在藤椅上悠闲的翻着书,余光撇了一眼不停看手机的吕汉卿。 “心绪不宁,焦躁不安,你在想什么”? 吕汉卿放下手机,手心里全是汗。“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公司的事情,最近我发现有些高管行为有些反常,一些长期的合作伙伴也有些反常”。 吕铣哦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吕汉卿回答道:“我正安排人手对他们进行调查,只要发现问题,恐怕要进行一场大手术”。 吕铣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家族旗下上百家公司,长期合作的伙伴也有几十上百家,这么浩瀚的工程,人手够用吗”? 吕汉卿隐蔽的在腿上擦了擦满手的汗,“我已经让冉兴武组织人手紧盯住他们,另外我在董事会上已经吹了风,也安排集团人事部尽快拿出一个方案”。 “冉兴武”?吕铣的声音很轻,却让吕汉卿心头一跳。 “对,以前一直是冉兴武负责暗中监察集团所属公司的高管和主要合作伙伴的行动”。 吕铣看了眼茶几上的手机,淡淡道:“你就是在等他的消息吧”。 “是”。吕汉卿不自觉的垂下目光。 吕铣摇了摇头,“不用等了,他回不来了”。 “什··么”!吕汉卿脱口而出,惊讶的看着吕铣。 吕铣淡淡的问道:“你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知道你派冉兴武去了阳关”? 吕汉卿当然惊讶,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告诉爷爷,因为他担心爷爷会阻止。 吕铣淡淡道:“不用惊讶,我还没老糊涂,这么大的事情,冉兴武又岂会不来请示我一声”。 吕铣放下手上的书,看着脸色苍白的吕汉卿,淡淡道:“不用紧张,你现在是吕家的家主,有权力做任何决定。所以当冉兴武来请示我的时候,我只告诉他一句话,‘吕汉卿才是吕家的家主’”。 吕汉卿心里松了口气,心中也颇为感动和愧疚,“爷爷,我不该瞒着您”。 吕铣摇了摇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是家主,你有权代表吕家行使吕家的权力”。 “但是”!吕铣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行使多大的权力,就得承担起多大的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 吕汉卿咬着牙齿点了点头,“为了吕家,我愿意承受一切,哪怕承受不起也要承受到底”。 吕铣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半躺在藤椅上,淡淡道:“那就好”。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吕汉卿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终于他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爷爷,您刚才说他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吕铣缓缓的闭上眼睛,淡淡道:“就是字面意思”。 吕汉卿脑袋嗡的一声响。“为什么”?! “因为你得道的消息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你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简单的伎俩却是百试不爽的好方法”。 “谁”? “你应该能猜到是谁”? 吕汉卿眼皮跳动,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一个真实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吕汉卿一下子感到浑身无力,瘫软的靠在沙发上,惶恐、后悔、紧张····,自从与陆山民杠上之后,吕家屡次受挫,大罗山一战不仅父亲吕震池下落不明,杨志和一帮精英全军覆没,这一次若是冉兴武和带去的人马再次全军覆没,吕家几十年培养积累的暗线人才将彻底被他挥霍一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了这些人,吕家从此没有了躲在暗处的那一双眼睛和一双拳头,庞大的吕氏集团,纷繁负责的商业关系,该如何掌控。他将犹如瞎子一般四处摸黑。 吕汉卿越想越可怕,全身已是大汗淋漓。 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吕铣,声音颤抖的问道:“爷爷,您为什么不阻止我”? 吕铣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波澜不惊。“如果他们的死能够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那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们”?吕汉卿嘴唇颤抖,眼眶通红,“他们近百条人命,都死在我的手里”。 吕铣重新拿起书,深处一根干枯的手指在嘴唇上润了润,翻开一页书页。“这就是你的第一个教训,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要学会看淡他们的生死”。 吕汉卿从自责中缓过神来,他们的死确实不是他现在最应该操心的。 “爷爷,没有了他们,我们现在就成了瞎子,暗藏在吕氏集团里面的各方势力就犹如脱缰的野马,如今影子早已盯上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吕铣平静的看着书,“我曾经坐了几十年的吕家家主,日日如坐针毡,现在该轮到你了,迈过了这个坎,你将会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家主”。 说着摆了摆手,“去忙吧,爷爷老了,能够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 ·········· 枪声越来越大,子弹越来越密集,雨点般的子弹打在岩石上,石屑横飞,低矮的岩石被削掉了一层又一层。 两百米左右开外,三十多个白衣枪手围成一个半弧形,朝着岩石缓步推进,弹壳哗啦啦往下落,弹夹打完一个再上一个,一条条火舌吐着火红色的信子。 “吼”!!!岩石后面突然响起两声巨大的吼声。 吼声震天,盖过了枪声! 紧接着,两个高大雄壮的男人从岩石后面一跃而出。 冉兴武和罗刚端着枪并肩奔跑,一边疯狂的扫射,一边悍不畏死的冲向敌阵,半弧形的包围圈中一个又一个的白衣人中枪倒下。 相比于两人射出的子弹,迎面而来的子弹如倾泻而来的暴雨,雨点密密匝匝的落在两人身上。 胸口、腹部、手上、腿上、头上,无一幸免。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步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 两人速度丝毫不减,狠狠的将步枪砸下对方阵营。 五十米、六十米、七十米···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停止,他们仍然在奔跑。 九十米、一百米、、两人已经无法奔跑,摇摇晃晃的顶着子弹向前挪动,他们还在前行。 半弧形包围圈的后面,韩词压了压手,枪声戛然而止。 雪山恢复了宁静,唯有两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在雪地上蹒跚前行,他们的身后是两条醒目的红线。他们用鲜血趟过了这一百米。 韩词背着手缓步前行,越过了前方的包围线,朝着前方两个已看不出人形,但仍然在缓缓而来的人。 两人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但仍然机械的向前挪动脚步。 “罗刚,你中了多少枪”? “一···二····三····四····三十一···三十五”。 “我的眼睛被射中了,看不见了,你帮我也数一数”。 “不用数了,你比我多”。 “罗刚···你··累··不累”? “累··,从来没感觉这么累过,我好想躺下睡一觉”。 “那就躺下吧,不要勉强”。 “不行,你中的枪比我多,我要是再比你先倒下,我就彻底输了”。 “你我都输了,输给了别人,也输给了自己,也输给了这操蛋的人世间”。 “快了,我们很快就离开这个操蛋的人世间了”。 “不说了,我太累了”。 “不说了,黄泉路上再聊”。 “好,路上慢慢聊”。 两具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准确的说不是像,就是。他们同时向前倒去,如断线的木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韩词来到两人身前,站立了良久,喃喃道:“何其悲壮!何其悲凉”! ·········· ·········· 纳兰子冉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把昨天、前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他全身瘫软的坐在地上,勉强用两只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纳兰子建坐在火堆旁,一边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淡淡的说道:“历史书上轻描淡写的杀戮落在现实中是不是很不一样”?“多读书是件好事情,但如果不能跳入书里面的字里行间如临其境的读懂它,读明白它,读再多也没用”。 终于从惊恐中回过一丝神的纳兰子冉看向纳兰子建的脸庞,那张俊美得无法形容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美得更加惊心动魄,也恐怖得更加惊心动魄。 “他是谁”? 纳兰子建将沾满血的手帕扔进火堆里,转头看向纳兰子冉,微微一笑,“你猜得没错,他就是你我的大哥,纳兰子缨”。 纳兰子冉虽然从尸体的服饰上早已看出,但从纳兰子建口中亲口听到,还是差点晕死过去。 “你··你····”。 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依旧,“对于纳兰家这样的家族来说,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人吗”? 纳兰子建自问自答道:“不是你这种愚蠢的人,而是他这种没骨气的人。当一群强盗闯进屋子里,愚蠢的人至少可以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而没骨气的人还没开打就主动交出家里的金银财宝。虽然两种人都守不住家,但一个愿意守,一个主动送还是有区别的”。 纳兰子冉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纳兰子建,“纳兰子建,你好狠毒”! 纳兰子冉脸上的笑容格外迷人,“再蠢的人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也会变得聪明,而你其实也不是太蠢,只是被自卑和不服蒙蔽了心智,只是见识太浅”。 说着指向远处的阳关山脉,那里正传来隐隐的枪声。 “听见了吗,要守住一个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纳兰子冉万念俱灰,“我输了,我输得心服口服,你杀了我吧”。 纳兰子建笑了笑,“就这点出息,大伯曾经是纳兰家的家主,但是他放弃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才是最应该继承家主的人选吗,难道你也要学他放弃”? 纳兰子冉冷冷的看着纳兰子建,“你不必羞辱于我,我承认我当不了这个家,也没能力当好这个家,你满意了吧”! “来吧!动手吧”! 纳兰子冉笑了笑,“既然我答应过大伯不杀你,我就不会杀你”。 “你纳兰子建什么时候也学会讲信用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我这个人各方面都很有本事,但最让我引以为傲的就是看人的本事。我知道你是个将纳兰家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那又如何,纳兰家不需要我这样的蠢材”! 纳兰子建起身,望向阳关方向,淡淡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还没到毫无用处的地步。真想为纳兰家好,就好好给我演好一场戏”。 五千多字大章节,求月票冲榜,喜欢本书的朋友可到纵横小说投月票! 第1489章 如果有机会 一退数千米,黄九斤一拳将萧远砸落山坡。 萧远再次起身,急促的呼吸让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他的双拳皮开肉绽,露出森然的白骨,衣袖破裂,露出鲜血淋漓的双臂。 他仰望着山坡上的铁塔男人,一股森森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萧远用力的握紧拳头,外家武道,一往无前,向死而生,唯有置生死与不顾,方可在死中求活中突破。 “吼”!他发出一阵咆哮,全身肌肉涨股,战意激发着全身,每一个细胞再次燃烧出力量。 雪坡之上,铁塔男人纵身跃下,如大山坠落。 萧远没有退避从天而降的强大气势,反而迎头而上。 “轰”!的一声巨响,他庞大的身形如炮弹般倒退上百米。 萧远倒地不起,胸口塌陷,胸骨断裂,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疼痛,每一个细胞都在惨叫。 挣扎着起身,半跪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才激发出的战意,在这一拳之下彻底破碎瓦解。 黄九斤大步靠近,但并没有趁机下手。“刚一交手,你若想逃跑,我未必拦得下你”。 萧远半跪在地,挣扎了两次想站起来都没有成功,他昂起头,眼中满是激烈。“我为天下人乞命,为穷苦人而战,死得其所,死得壮烈,为什么要逃跑”。 黄九斤淡淡道:“你只是你自己,代表不了任何人”。 萧远咳出一口鲜血,“财阀世家不把人当人,他们贪婪无度、践踏尊严,奴役万千普通人。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萧远,“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的目标一直是那些不仁不义的财阀,从未对普通人下过手”。 “是吗”?“当年的陆家怎么说”? “陆家是天京几大家族毁灭的”。 “你敢说与你们无关”! “即便有关,那也是为谋划几大家族所付出的必要代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以小博大,这账不难算”。 黄九斤冷冷一笑,“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正义与公平”。 萧远费力的挺起胸膛,满腔豪迈:“为有牺牲多壮志,一个远大理想的实现岂能没有牺牲”。 黄九斤摇了摇头,“你没救了,你们都没救了”。 萧远仰天哈哈大笑,“你阻止不了我们,在崇高理想的照耀下,千千万万的穷苦大众都是我们的力量,你们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黄九斤眼中闪过一抹同情和悲悯,“你确实没救了”。 说完,硕大的拳头在打破空气,打在萧远的额头上。 看着萧远的尸体,黄九斤喃喃道:“自己都救不了,你们救不了任何人”。 ·········· ·········· 雪山之上,刚停下不久的枪声再次响起。 螳螂扔掉卡壳的步枪,不满的说道:“人家人比我们多,枪也比我们好,这仗怎么打”。 狐狸打完一梭子弹,背靠在在雪坡上,一边上弹夹一边说道:“光埋怨有什么用,当初你进入组织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是一份挣不了几个钱,还很可能丢命的工作,现在后悔晚了”。 “谁说我后悔了,要不是老大指点我,我一辈子也踏入不了搬山境后期巅峰”。 狐狸装好弹夹,“有个卵用,你冲出去试试,看子弹打不打你”。 螳螂拿起另外一把枪,“你还说我,你不一样拿着喝稀饭的钱,干着卖命的事儿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欠有人情”。 “什么人情要拿命还”? “要用命还的,自然是天大的人情”。 狐狸说我,转身趴在雪坡上,一阵扫射,干掉了一个白衣人。 ········ ········ 峡谷两边,一边两人,加快了朝着塞北方向而行的速度。 “老大,听枪声,他们恐怕顶不住啊”。 高大男人淡淡道:“你走吧”。 金丝猴满脸疑惑,“走哪去”? “回去”。 金丝猴赶紧说道:“老大,我之前的埋怨是开玩笑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 金丝猴有些着急了,“老大,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高大男人淡淡道:“你觉得你留下来还有用吗”? “我···” “你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 金丝猴一脸的委屈,“老大、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立刻回天京,三天之内如果我没回来,就让左丘接替我的位置,你们所有人听他的号令”。 “老···”。 高大男人声音一沉,“不听我的话了吗”! 金丝猴停下脚步,高大男人步子很大,几个起落就已经走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望着那具高大的背影,金丝猴跺了跺脚,转身朝着阳关镇方向跑去。 峡谷对岸,刘希夷放下对讲机。“糜老,趁着我们伏击田吕俩家人的时机,他们的人埋伏在了塞北方向阻击我们”。 老人嗯了一声,“伤亡如何”? “损失惨重,他们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势,突破过去还需要花点时间”。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让韩词、苗野、王富几个武道高手绕道而行,务必在关外拿下黄九斤和海东青”。 “还有一件事情”。刘希夷放回手机,“纳兰子冉发来信息,他们得手了”。 老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很好”。 刘希夷接着又说道:“但是楚天凌没了”。 “什么”?老人脸色变得不是太好,楚天凌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刘希夷叹了口气,“纳兰子冉在信息里说了个大概情况,纳兰子建早在他们的人手中安插了卧底,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策反了庞志远父子。庞志远在楚天凌不注意的时候突施偷袭,他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反杀了庞氏父子和纳兰子建”。 老人脸上的悲伤只是保留了短暂的一段时间。“纳兰子建不愧是一个鬼才,在这种情况下都差点让他算计得逞。不过还好,他终于是死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楚天凌的死他虽然也有悲伤,但干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悲伤只会阻挡前行的脚步,他不会也不能悲伤太久。 “田吕两家暗处的人死绝了,纳兰子建也死了,接下来就是陆山民等人了,若是这次能摸清这个所谓‘戮影’的真面目,我们前方的障碍也就彻底清除了”。 老人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几十年的布局才早就今日之良机,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几个财阀世家再次恢复元气我们就要再等几十年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 ············ “有人往深山里面去了”。螳螂放下望远镜,“狐狸,有两个人想绕过我们”。 狐狸包扎好肩头的枪伤,问道:“能从他们流露出的气机感知到境界吗”? “距离太远,感知不出来”。 “感知不出来就说明境界比我们高,你我是拦不住的”。 螳螂眉头紧皱,“他们是奔着黄九斤去的”。 “老大给我们的命令是拦截这队枪手,他们奔着谁去的我们不用管,也管不了”。 两人正说着话,对讲机里响起了声音,是对面峡谷那对人马的负责人。 “狐狸!狐狸!我是鼹鼠,我们这边有两个武道高手朝深山方向去了,我估计是奔着海东青去的”。 狐狸眉头紧皱,“老大给你指示没有”? “给了,让我紧守阵地不要擅自行动,我想问问你那边的情况”。 “我这边情况差不多,影子财大气粗,手下收拢了各路高手,那不是我们能够参与得了的,老大不想让我们去送死。那我们就坚守阵地,争取把这些枪手消耗掉,给他们扫除一些威胁”。 放下对讲机,狐狸重新拿起了枪,“没有了那两个人坐镇,能减轻我们不小压力”。 螳螂往了眼远处的深山,回过头,拿起枪瞄准对面还在进攻的白衣人。 ·········· ·········· 阳关山脉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小黑点正快速的朝着塞北方向的关口移动。 一处雪坡上,纳兰子建背靠在一棵挺拔的松树上,双手环胸,遥遥望去,小黑点离塞北方向的关口已是不远。 纳兰子建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双手垂下,向前迈出了一步。 刚跨出一步,他看见在之前那个小黑点之后又出现了两个小黑点。 纳兰子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去,重新靠在之前那颗松树之上。 纳兰子冉站在离纳兰子建不远处的地方,他的目力还看不到远处的小黑点,但通过纳兰子建的举动,他知道有人来了。 “是什么人”? “海东青,一个嚣张跋扈又颇为不简单的女人”。 “你想杀了她”? “如果有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他是陆山民的身边的人”。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谁告诉你陆山民身边的人就不能杀”。 纳兰子冉看着纳兰子建,对于这个弟弟,他现在是既恨又惧又崇拜,但不管怎么样,经此一役,他彻底被征服了。 “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能冒然现身”。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所以我说如果有机会”。 第1490章 废话太多了 阳关山脉深处,道路蜿蜒陡峭,崎岖难行。 大雪覆盖,天地皆白,在这个白色的世界中,山路上的红色印记格外的醒目。 两人沿着一路的血迹追踪,终于在靠近塞北关口处看见了那一袭黑衣。 他们没有加快速度上前围猎,而是像猎人捕杀猎物一样,不急不缓,让猎物渐渐的耗尽力气,把血流干。 突然,前方的那一袭黑衣停了下来,她站在一处雪坡顶端,转过身来,黑色的风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冰冷的气机在这方天地间蔓延。 追踪的两人停下了奔跑,放缓了脚步缓慢的靠近山坡。 瘦高的老人缓缓调息着体内有些浮躁的气机。 健壮的中年男人慢慢放松有些紧绷的肌肉。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受了伤的女人,但两人并没有小瞧这个女人。 苗野一边运转着因奔跑而造成震荡的气机,一边说道:“老先生说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内家天才,她的武学已经脱离了所学,开创了自身的一套武学体系,甚至已经到了开宗立派的程度”。 王富一边活动着身上的肌肉,一边说道:“那我们岂不是要杀掉一个一代宗师”。 苗野脸上露出一抹惋惜的神情,“内家武学,千年一系,真正能够开创新体系的人凤毛菱角,按照老先生的原意,本来是不想杀她的,可惜啊”。 王富身上的肌肉一起一伏,“可惜的不是她的武学天赋,而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两人来到山坡脚下,仰头望去,白色的世界中,黑色的长发与黑色的风衣在风中飘荡,傲然而立、俯视下方,英姿飒爽一等风流,堪称一道奇景。 苗野不禁赞叹道:“世间奇女子啊”! 王富也不自觉瞪大了眼睛,见过无数女子,环肥燕瘦、倾国倾城,都不如眼前这个女人能给人以灵魂深处的震荡,此女子独一无二。“听说没有人看过她墨镜下的脸”。 苗野淡淡道:“你想看”? “难道你不想看”? 空气中,冰冷的寒意陡然升起,这股寒意不同于雪山之中的冷,而是能够穿透骨子里的阴冷。 王富双拳握拢,身上肌肉紧绷,“她好像生气了”。 苗野体内气机归元,仰头喊道:“海东青,你也算是一代女杰,我并不想对你下手,不妨随我一道去见老先生一面”。 “今天,你们都得死”!山坡上杀意横生,紧接着,黑影腾空而下。 王富早已做好了准备,后腿一蹬,强壮的身体一跃而起。“我先上”! “砰”! 一拳一掌在空中交接,海东青借力在空中一番,一脚踏在王富头顶。 王富只感觉一浪高过一浪的内劲从头顶传来,身体加速下坠。 海东青踩着王富头顶而下。 “扑”!王富坠入雪地之中,积雪过膝,落地掀起的气浪陡然炸开,方圆数十米积雪飞起数米之高。 “吼”!王富发出一声巨吼,扛着来自头顶的压力冲出积雪,一双粗壮的大手抓向头顶。 海东青双脚在王富头顶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出,横飞向十米开外的苗野。 苗野脚踏太极,双手划圆,手掌上气机奔腾。 四掌相接,苗野一步未退,踏入半步化气近十年,他自信体内气机之雄浑不是海东青能够比拟的。 他预计得没错,海东青双掌上的气劲比他预估中还要弱,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在四掌相接的瞬间,海东青的双掌犹如抹了油一般光滑,瞬间滑开他的手掌,呈合十之势破开他的防御,奔着胸口而去。 苗野大惊,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海东青双手合十,十指攻心,自身的身体也暴露在了他的双掌之下。 但是对方是集全身之力攻击心脏,苗野不敢对赌,第一时间双掌外翻荡开滑步后退。 一招逼退苗野,海东青落地之后乘势前行,右手已是抓住了苗野的手腕。 苗野并没有慌张,比底蕴,他已经探查出来,他在海东青之上。 但是没等他手上发力,海东青的手已经撒开,一脚带着劲风直奔他的胯下而去。 苗野大惊,他虽是半步化气,但从未见过如此羚羊挂角的招数,接连几招不成体系,但冥冥之中均是杀招相连。 苗野再退一步,刚一退出,眼前一黑,海东青的黑色大衣从头顶划过,遮住了他的视线。 正在他暗道要遭的时候,额头掌风骤起。 苗野连步后退,头部后仰,堪堪躲过额头上的一掌。 本以为躲过了这一击,但此时脖子上一股凉意袭来,他看见黑色风衣的边缘向着脖子划来,还看到了风衣边缘银光闪烁。 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这个时候才明白海东青之前看似杀招的招数都是虚招,都是在为这最后真正的杀招做铺垫。 “吼”!海东青身后响起震天的吼声,一只粗大的拳头奔着她的后背而去。 海东青不得不扭转身形躲过这一拳,王富身体继续向前,不待拳头收回,肩头撞向海东青。 海东青轻哼一声,身体一荡,飘出去十几米之外。 死亡的气息骤然消失,苗野摸了摸冰凉的脖子,入手殷红。 苗野暗叹好险,刚才若是王富稍晚半步,就不是割破皮那么简单。他不得不再次正视海东青,这个踏入半步化气比他晚,内气不如他充盈的女人,杀人的手段比他要高明得太多。 再次看向海东青,她腹部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但仍然以傲然之姿站在那里,嘴角还带着冰冷的鄙夷和孤傲。 苗野踏出两步与王富并肩而立,“我承认,若你没有受伤,我们两个未必留得住你,但你的气血正在加速流失,别说战败我们,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 ·········· 虽然同为半步金刚,但在面对面站在这个铁塔般的男人身前的时候,徐江还是本能的产生了一股窒息感。 站在他身旁的还有一个长相妩媚妖娆的女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身材依然苗条,脸上没有一条皱纹。如果黄梅在这里,她一定对这个女人不陌生。她就是‘云水涧’的老板娘马娟。 马娟一双含春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黄九斤,从他裸露的上半身一直往下看,虎背熊腰、膀大腰粗,古铜色的皮肤上沾着细细的汗珠微微发亮,结实的肌肉高高隆起线条分明,腹部缠着的那条渗血的布条分外鲜艳,整个人散发着的浓浓的雄性荷尔蒙,一身的狂野更是刺激着她每一根敏锐的神经。 她的目光顺着血红的布条往下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坏笑。 “真是人间伟男子,老娘在男人堆里纵横捭阖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男人,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黄九斤的目光在徐江脸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马娟身上,“连你都来了,看来这次你们是倾巢而出了”。 马具妩媚一笑,“那倒也算不上,只是差不多的顶尖高手都来了”。 一旁的徐江稳定住了心神,“你杀了萧远”? 黄九斤没有看他,“下一个就是你们”。 马娟扭了妞腰肢,娇笑道:“别喊打喊杀嘛,你看着白雪纷飞天高地阔的,聊聊风月岂不是更好”。 黄九斤紧了紧腰间的布条,几滴鲜血在挤压下洒落在了白色的雪地上。 “你们还在等什么”? 徐江看了一眼雪地上的一抹殷红,淡淡道:“虽然知道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我们也好给老先生有个交代”。 马娟对黄九斤抛了个媚眼,“老先生爱才,不忍心杀你们。陆山民很听你的话,如果你能放弃与我们作对,并且劝陆山民改邪归正,我们就是一家人。到时候姐姐再陪你大战一场”。 说着嫣然一笑,“我那张床很大,足够我俩大战三百回合”。 “改邪归正”?黄九斤冷笑一声,“谁是邪,谁是正”! 徐江正声道:“恃强凌弱是邪,巧取豪夺是邪,伸张正义是正,锄强扶弱是正,黄九斤,你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黄九斤淡淡一笑,“一群躲在阴沟里,杀人如麻、阴谋诡计,见不得光的人也配谈正义”。 徐江眉头微皱,神色不悦。“避敌锋芒,权宜之计,我们杀人不是因为嗜好杀,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舍小义取大义,以小杀止大戮。要不然,我们早就动手,又何必与你废话这么多”。 马娟微微一笑,“黄九斤,陆晨龙都已经大彻大悟了,你们又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他现在已经是老先生指定的继承人,以后就是我们的掌舵人,只要你们肯加入我们,整个组织以后都是你们的,又何必执迷不悟呢。到时候只要你一个眼神,我还不乖乖上前侍奉,何必非要拼得你死我活呢”。 黄九斤握了握拳头,手臂上筋脉如龙,身上的气势渐渐攀升,腹部的鲜血也渗透得更快。 “你们的废话太多了”。 第1491章 已入金刚 来之前,海东青就对影子的底蕴有着超高的预估,但还是没想到他们的底蕴深厚到如此的地步。 战斗越来越激烈,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腹部的枪伤让她的气机流转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但即便如此,到目前为止,以一对二,她仍然没有完全处于下风。 相反,有好几次杀招都差点斩杀掉对手。 相比于海东青对影子底蕴的震惊,苗野和王富更加震惊。 同等境界,并且二人踏入半步极境已有多年,对方还受伤,以二对一虽然占了上风,但海东青的招式羚羊挂角,时不时迸发出的奇招杀招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威胁。特别是半步化气的苗野,没有强悍体魄的防护,速度又没有海东青快,好几次都死在海东青冷不丁的杀招之下。 能够到达半步极境的他们,天赋都是万中无一,但面对海东青他们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赋这东西,让人望尘莫及,也让人无可奈何。 他们完全没想到原以为会很简单的事情会如此的艰难。 一番交手之后,两人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持久战,随着时间的流逝,海东青身上的血也在流逝,倒下只是迟早的事情。 相比于两人的拖延战术,海东青自然是拖不起,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在变慢,身体已经传来疲惫之感,她非常清楚,一旦这种疲惫感开始出现,她的战力将加速衰减。 她彻底放弃了对王富的攻击,凭借着暂时还占有的速度优势,专攻苗野。 有了之前的经验,苗野放弃了对海东青的还击,全力防御,一边抵挡一边后退,尽量的拉开一定的距离防止海东青的杀招,把进攻的机会完全留给半步金刚的王富。 海东青的手掌带着呼呼掌风拍向苗野的咽喉,苗野后仰躲避,脚下步子一慢,海东青已经欺近身前,脚尖上钩踢向苗野裆部,苗野之前在这招上差点中招,心里早有防备,脚下气劲翻腾,接着双脚轻点之力腾空而起。 海东青后发先至,也是腾空而起,不同的是她一直处于进攻之中,双掌的气劲早已凝结待发。 苗野一招受制招招受制,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中门大开,他已经做好了硬扛下这一掌的准备,并且他宁愿挨上这一掌,因为海东青的身后,王富已经高高跃起,粗大的拳头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砸向海东青的后背。 当海东青的双掌拍出的时候,苗野已经准备好身受重伤。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海东青的双掌在半途中竟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手掌一翻抓住了他的手腕。 ‘虚招’!这是苗野的第一反应,紧接着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海东青手掌上气机勃发,轻喝一声,将身在半空的苗野甩向了身后。 “住手”!苗野惊喝一声。 但是哪里来得及,这场战斗达到现在,王富早就是憋了一肚子的憋屈,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了这一拳上,就在拳头离海东青背后不足半米之际,苗野和海东青竟然换了位置,他哪里能停得下来。 好死不死,苗野被甩出后,迎接上王富拳头的刚好是他的后脑勺。 半步金刚全力积蓄的一拳狠狠打在苗野的后脑勺上,脑骨碎裂的声音应声响起。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苗野身体横飞出去,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半步化气的武道高手,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死在一拳之下。 王富的一拳调动了全身肌肉的力量,打出去之后余势不减,奔着海东青胸口而去。 海东青甚至半空无从借力,虽然早已做好回掌格挡的准备,但这一拳打在掌上仍然推动着她的手掌打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苗野的尸体与海东青一前一后落地。 落地之后,海东青蹭蹭后退出去四五步,腹部伤口崩裂,血流如柱。 “吼”!王富落地之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脚后蹬发狂般奔向海东青。 外家力大无穷,内家身法快捷。哪怕是在没有受伤的时候,海东青也不会以已之短御敌之强与一个半步金刚的高手硬拼。 她在落地之时就已经准备好横移身形,但是她发现她的动作已经跟不上她的想法。 刚跨出一步,王富就已经冲到了近前,她胸口躲过了王富怒气冲天的一拳,但肩头没有躲过。 奇迹奔腾,太极化力,海东青立刻远转气机,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化解肩头上传来的力量。 但是,她的气机流转已经远远不及之前自如。 拳头打在肩膀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黑影翻滚,海东青接着王富一拳之力翻滚出去十几米。 落地之时,半跪在地,右臂无力的耷拉下垂,嘴角挂着一条长长从血线。 ·········· ·········· 峡谷两边悬崖的边缘,两边的人已从开始的漫步到大步的前行。 在快行至塞北关口的时候,刘希夷的目光投向了深山方向,这股有些微弱的气机他再熟悉不过了。 “糜老,看来他们还没有解决掉海东青”。 老人余光忘了一眼,“不仅没有解决掉,苗野的气息已经消散了,这个海东青还真是够令人震惊”。 刘希夷低头看了看带着手套的右手。“要不我过去看看”? 老人看了刘希夷一眼,“海东青的气机已是微弱无比,王富解决他绰绰有余了”。 刘希夷收回了目光,“糜老说得对,我去了也是多此一举”。 老人转头看向对面的峡谷边缘,高大的男人仍然沿着悬崖边缘而行,并没有往深山方向去。 “我只想看看他是谁,他却是想杀了我啊”。 说着顿了顿,对刘希夷说道:“断指之仇,想去就去吧,赶紧处理掉海东青之后,和王富一起赶到关外汇合”。 ·········· ·········· 另一处,铁塔般的男人一往无前,打得徐江和马娟节节败退。 相比于王富和苗野一开始猛打猛杀的战术,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采取了边退边拦边消耗的战术。徐江在前正面拦截,马娟利用速度优势游走偷袭,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慢慢的拖,拖到黄九斤伤势变重,毕竟他不仅腹部中了狙击手一枪,之前与萧远一战更是加重了他的伤势。他们现在不缺时间。 一拳震退徐江,黄九斤发力狂奔,相比于之前与萧远一战,他更加急迫的想结束这一场战斗,不是因为他认为持久战会拖死他,而是他担心对面的海东青。 他与海东青一样,都低估了影子的底蕴,之前完全没想到影子招揽培养了这么多武道巅峰高手。他在这边遇到追杀,海东青那边必然也同样遭到了追杀。 他不是不相信海东青的实力,而是之前海东青已经受了枪伤,内家体魄远远不如外家,一旦被拖住无法杀出重围就必死无疑。 一道妖娆的身影闪过,黄九斤视而不见直接无视马娟拍过来的一掌,横冲直撞过去。 马娟的手掌只是在黄九斤的胸口上停留了一下,身形腾空而起,脚尖踢在他的腹部伤口之上,一股冰冷的气机从伤口处涌入,顺着筋脉一路杀伐而上。幸好马娟只是半步化气,若是化气境的内气侵入体内,凭着化气境控制外气化形的能力,这涌入的一道道内气就会是一把把利剑。 黄九斤冷哼一声,全身肌肉紧绷,忍着来自筋脉的剧痛,一拳砸向马娟胸口。 马娟嘴角含笑,右手挥出,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短刀裹挟着内气气劲砍在黄九斤拳头之上。 当的一声清响,黄九斤拳头上留下一条淡淡的血迹。 马娟整个人腾空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再退出去七八米才稳住身形,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虎口处一滴鲜红的血液沿着刀尖滴落在了雪地上。 此时,之前被击退的徐江已再次发起冲锋。 黄九斤全身肌肉高高隆起,在肌肉的紧绷收缩下,腹部的鲜血沿着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布条一滴一滴的滴落。 气势,泰山坠落般的气势从天空中压下,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空气在颤抖,雪地上的积雪在颤抖。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狂奔向黄九斤的徐江突然感觉到肩头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了下来,就像扛着一座山。 感觉到双腿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 前方那个男人,不再是一个人,而是犹如刑天一般的杀神,令人望而生畏。 突然觉得正奔着而去的男人是那么的高大,高大得如山岳,如星辰大海。 刚落地的马娟神色一变,大喊一声,“回来”!喊完,立刻朝着徐江奔去。 但徐江岂肯退去,外家逆流而上、向死而生方能打破天道束缚激发人体潜能。 “吼”!徐江瞪红了双眼,暴吼一声,如扛着一座大山般奋力冲向黄九斤。 黄九斤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在徐江即将冲撞到他身体的时候,一拳打出。 这一拳,打破了空气,打破了力量本身的束缚。 徐江健壮的身躯如一颗厚实的炮弹飞射出去,一路上掀起积雪翻飞。 瞬息之间,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几十米外的雪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人形深坑。 徐江翻身而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的右拳已经完全变形,右臂的骨头断裂穿破肌肉,白森森的露在外边。 随后赶到的马娟一把扶住徐江,看向正踏步而来的黄九斤,神色惊恐无比。 “金刚,他已入了金刚”! 徐江甩开马娟,眼中战意疯狂,“不,他只是拥有了接近金刚的力量,还没入真正的金刚”。 第1492章 给我去死! 纳兰子建面向阳关,双眼微闭,感知着天地间细微得难以察觉的气息波动。 纳兰子冉望向远处的阳关,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么远你也能感知到”? 纳兰子建闭着眼睛,寒风吹动着他的鬓发。 “地球另一边的一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这边都可能会引发一场龙卷风。天道因果息息相关、丝丝相连,得一而知二,知二而晓三,晓三可推万事万物。世间之大,纷繁复杂难以捉摸,因果相循,只要得其法,其实也不难”。 纳兰子冉苦笑道:“众妙之门,玄之又玄,你是天才,我是凡夫子,你能看见的,我终究是看不见”。 纳兰子建缓缓睁开眼睛,喃喃道:“大道至简,没什么可玄乎的,既然是感知就不要用眼,而要用心,用脑袋”。 纳兰子冉淡淡道:“从小一起读书,我认真听讲生怕漏了一个字,而你总是心不在焉调皮捣蛋,但最后,先学会的都是你。那个时候我爸就说我读书没用心,没有用脑。难怪他宁愿喜欢你这个侄子,也不喜欢我这个亲生儿子”。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不是没用心用脑,而是没有时间用。你把胜负看得太重,急功近利,恨不得把书房里的书全部装进脑袋里,哪里有时间思考书里面到底讲的是什么意思”。 纳兰子冉颇以为荣,苦笑一声,说道:“要是早明白这个道理该多好”。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笑容如沐春风,“现在明白也不晚”。 看着纳兰子建的笑容,纳兰子冉突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朝闻道夕死可矣,大不了从零开始重头再来”。 纳兰子建淡淡道:“也不算是从零开始,你读的书并没有白读,他们就像黑夜里的柴火,看似没有生气没有作用,但实则蕴含着光明的力量,只不过是缺了点火星子,一旦有一根火柴点燃,将燃气熊熊烈火,祛除黑暗,照亮天地”。 纳兰子冉转头看向纳兰子建,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天赋近妖的弟弟除了冷嘲热讽,践踏别人的自尊外,从来没有以平等的语气跟他说过话,更别说想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话。 “你要是以前也这个样子,或许我们的关系不会闹得那么僵”。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并不是只有你才会卧薪尝胆”。 纳兰子冉也笑了笑,心中一切的不服、不甘都烟消云散,胸中忽感开阔明朗,看向远处,连天也高了许多,地也阔了许多多。 “不与人争锋,不与己较劲,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这种感觉真好”。 说着话锋一转,问道:“有个疑惑困扰了我很多年,你真的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读懂了黑格尔的《哲学科学纲要》”。 纳兰子建转头看向纳兰子冉,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纳兰子冉眉头紧皱,“当初我爸给我们讲黑格尔的时候,我俩是一起学习的,我亲眼见证你只用了一个月时间。我还记得我爸当时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如果你是宇宙的话,我就是一只蚂蚁’。这句话深深的刺激了我,让我永生难忘”。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黑格尔有句名言,‘太阳下面没有新事物’,这世界上又怎么可能存在超越物种界限的天才。你还记得那段时间我经常发呆吗,走路的时候撞到东西,吃饭的时候把米饭喂进了鼻孔。连做梦的时候梦见的也是黑格尔。表面上看我心不在焉,实际上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学习钻研。要说天赋,我可以很骄傲的说我比多数人都有天赋,要说努力,我可以更骄傲的说我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努力。” 纳兰子冉深吸一口凉气,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难怪,难怪”!“有的人看似努力,实则受尽煎熬仍徘徊在大门之外,有的人看似不努力,实则早已在门内。门里门外一线之隔却是天地鸿沟,门外之人的所谓努力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门内之人”。 纳兰子建笑了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当你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实际上我还躲在被窝里看书”。 纳兰子冉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不冤,输给你实在是不冤”。 ·········· ·········· 徐江并没有因为右手的重伤而胆怯,他的勇气、战意反而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节节攀升。气势也成倍的爆发升起。 这个四十岁的汉子,能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就突破半步金刚,天赋和毅力皆不是凡人。 徐江一把抓住自己的右手,硬生生将裸露在外的白骨压回肌肉里面,硬生生将断掉的骨头重新接上,从始至终,他没有哼一声,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黄九斤,并不是只有你才能在血战中提升,我也是同样一路走来”。 大步向前的黄九斤停下了脚步。在三人战斗之时,韩词已经来到了战场。 马娟本来已萌生退意,看到韩词的到来,身上的气机再次蔓延开来。 徐江大步向前,大喝一声,以命令的口气说道:“韩词,马娟,你们不许出手”。 站在远处的韩词撸了撸胡须,淡淡道:“糜老让我们尽快结束战斗去关外与他汇合”。 黄九斤撇了眼韩词,眼中毫无波澜,“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 ·········· 刘希夷站在雪坡之上,背着手看着下方的战斗。 一向嚣张跋扈的海东青此时显得狼狈不堪,面对王富的疯狂攻击,她虽然大部分能躲过,但偶尔的一次正面撞击就足以给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同等境界,一旦身法速度变慢躲不过外家高手的正面重击,死亡就已经注定了。 气机不畅,重伤在身,海东青躲不过王富的暴起一拳,拍出左掌,已经很微弱的气机在掌间游走回旋,极力化解来拳的力量。 但,当气机不足以充沛到四两拨千斤的时候,绝对的力量将碾压一切技巧。 一拳之下,海东青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飘去。 立足未稳,又一拳已经再次打来。 海东青一退再退,没承接一拳,腹部的鲜血就如喷泉般喷发一次。 刘希夷静静的看着,这一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海东青现在是大海之中一艘四面漏水的小船,而王富则是四面八方咆哮而去的滔天巨浪。小船很快就会被巨浪拍得四分五裂。 本来想加入战斗尽快结束,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 正在他准备转身赶往关外的时候,一股令他心悸的气机陡然升起。 不仅仅是气机,还有一股压抑得令空气颤抖的气势同时传来。 刘希夷望向远处,一个黑影正奔袭而来,虽然还太远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是他知道是谁来了。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他不是去了阳关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让他更加不明白的是,才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他身上的气机和气势怎么会恐怖到这个程度。 宁城,他在那里遇到了什么?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这些为什么,他必须要在那人来之前结束掉海东青。 长袍飞舞,刘希夷不再旁观,纵身而下,朝着海东青头顶落去。 海东青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机与气势,也感知到了来自头顶的威胁。 风衣飞舞,风衣边缘的寒光闪烁,逼得从天而降的刘希夷收回了手掌。 刘希夷的身法速度比王富要快得多,落地之后,灰影闪烁,带着皮手套的手掌按在了海东青的额头之上。 海东青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沿着鼻孔流出。 而后赶到的王富拳头接踵而至,打在海东青腹部的枪伤之上。 海东青身体被打向空中,全身的力气陡然一空,整个人向一张破碎的纸片在空中飘飘荡荡而去。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正飞向天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恍惚中,她看到下方有两个人影打出了拳掌。 恍惚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发狂般的奔着她而来。 恍惚中,她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正冲着她喊什么。她努力的想听明白他在喊什么,但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听不见。不仅听不见他的喊声,连风声也听不见,整个世界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像死了一般。仿佛飘在空中的已不是她的身体,而只是她的灵魂。 我死了吗? 大概是死了吧。 海东青仰面朝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温柔的笑容,一个绝美的温柔笑容。 “吼”!!!!!!! 吼声震天,天地震荡! 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石头划破长空而至,砸向正奔着海东青而去的两人。 两人身形一顿,避开巨石的轰炸。 石头如陨石坠地砸入积雪,砸入山石,大地颤抖。 下一刻,不待两人再次发力追击海东青,一人带着比石头更大的气势冲撞了过来。 刘希夷全身气机沸腾,脚下蹬踏侧身闪过。 王富稍微慢了半步,与来人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骨头碎裂的声音应声而响,王富身形暴退十几米,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肋骨已是断了一根。 陆山民踏步而行,速度之快,快若鬼魅,来拳之重,重若泰山。 “给我去死”! 第1493 让开一条路 全身的肌肉细胞都在愤怒的咆哮,四肢百骸之中的内气都在燃烧。 燃烧的内气涌入咆哮的肌肉细胞之中,两股疯狂的力量交织叠加。 拳头打破空气迸发出呲呲的爆破声。 王富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势将他笼罩,避无可避。漫天狂暴的气机将他围绕,难以呼吸。 紧接着就是如火车撞击般的力量打在胸口。 饶是他半步金刚的体魄,也被这巨大的一拳打得腾空飞起。 人在空中,胸口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落地半跪,王富一口鲜血喷出,手捂着塌陷的胸口,抬头看着那个杀气滔天的男人,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敬畏。 外家武道,不惧天道,唯信自己,逆天而行开发自身潜能,生死无谓。 但这一拳,不仅仅是打断了他的胸骨,更是打破了他的道心,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力。 一拳打退王富,陆山民两步来到海东青身边,看着不知生死的海东青,悲愤交加。 海东青了无生机的躺在雪地上,腹部以下全是血,墨镜未遮住的些许脸颊惨白得比雪地上的白雪更加的白。 寒风时而吹起她的衣摆,无力的飘动。 一股深深的恐惧在全身蔓延开来,这种恐惧在与吕不归战斗之时不曾有过,在之前峡谷中遭遇伏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在面对狙击手的也不曾有过,但此刻,却是恐惧到令他无法呼吸。 咫尺距离,天涯之远。 “你不能死”!“我再也承受不起了”! 刘希夷站在不远处,他不敢趁机上前偷袭。陆山民刚才那一拳,不仅打破了王富的道心,也深深的震撼了他。相比于其他人,他是亲眼见证陆山民一步步走过来的,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陆山民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个曾经不太放在眼里的人已经恐怖到即便是背对着他,他也不敢出手的地步。 他甚至觉得,如果陆山民要杀他,他连逃跑都未必能跑得掉。 茫茫的雪山之中,再次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刘希夷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吴峥,你还打算继续观望到什么时候”? 吴峥摸了摸铮亮的光头,看了眼正半蹲在地上查看海东青伤势的陆山民,对刘希夷咧嘴一笑。 “难不成你想与我过过招”? 刘希夷眉头微皱,“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心狠手辣又聪明的人,难道没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吴峥的独眼眯起,笑而不语。 探查到海东青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机,陆山民赶紧握住海东青的双掌,将自身体内气机缓缓导入护住她的心脉。 海东青体内的气机本能的抗拒,但此时她体内的气机太过微弱,稍微挣扎之后就沉寂了下来。 吴峥看向陆山民,淡淡道:“山民兄弟,大敌当前,你竟然还敢分心给海东青疗伤,太大大意了吧”。 陆山民没有回头,冷冷道:“吴峥,你现在离开,我记下这个人情”。 吴峥笑着看向刘希夷,“你看,他给了我一个人人情,你能给我什么”? 刘希夷眉头紧皱,“人情能值多少钱,我能给你的自然是真金白银”。 “不、不”,吴峥笑着摇了摇头,“别人的人情或许不值钱,但他不一样,谁不知道陆晨龙父子一言九鼎,那是一诺千金啊”。 刘希夷看了眼挣扎了两下也没能起身的王富,淡淡道:“今日之后,我们安排的布局将正式启动,田家和吕家已经无力回天。另外,纳兰子建已死,纳兰家也成了我们的傀儡。多的我作不了住,但我可以保证,至少纳兰家的一半归你”。 吴峥抬手摸了摸大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山民兄弟,他们给的条件很诱人啊,我有点动心了,怎么办”? 陆山民小心的将气机倒入海东青筋脉,沿着筋脉一路滋养,护住海东青心脉跳动。 听到纳兰子建已死,心头不禁一震。“既然你要给自己留后路,就要想清楚是否该把事情做绝,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胜负谁都不知道。你若是今天选择背叛,将永远回不了头。而且你最好弄明白他们是一群什么人,他们的存在天生就是与你们这些世家豪族为敌,田家吕家倒台之后,说不定吴家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吴峥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看向刘希夷,“他好像说得也挺有道理,你们这些口口声声锄强扶弱的卫道士,事后把我也锄了,我该找谁哭去,毕竟,你们的信誉可没有陆家父子那么好”! 刘希夷呵呵一笑,“信誉是什么你们这些世家子弟难道不清楚吗,那只不过是强者给弱者洗脑的工具,给弱者个循规蹈矩反抗压迫的理由。强者的世界里,规矩不过是件皇帝的新衣,看破不说破而已。你觉得‘信誉’这两个字有意义吗”? 刘希夷淡淡的看着吴峥,“田吕两家也好,陆山民也好,戮影也好,很快都会灰飞烟灭,他们的‘信誉’又有什么用,真正管用的是你能站对队伍。实不相瞒,吃掉田吕两家已经是我们的极限,再多我们也消化不了,等消化完吕家和田家,至少也是五到十年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刘希夷侃侃而谈,“现在选择我们,至少你可以得到半个纳兰家和五到十年的时间,这可比空口的‘信誉’两个字要实在得多”。 吴峥叹了口气,使劲儿的揉了揉大光头,“哎呀,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真是令人难以抉择啊”。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抱起海东青,心脉暂时是护住了,但并不等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失血过多,若不能及时输血,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吴峥,与吕不归一战,他已不是当初的陆山民。但吴峥能够杀死金刚境的吴德,也不是之前追杀他千里的吴峥。尽管吴峥隐藏了气势,但那隐而不发的震慑力量依然能感觉得出来。 吴峥看似随意往那里一站,实际上整个战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管陆山民往拿个方向走,他若要出手,都能以极短的时间拦下在场的人。 是战!是逃!陆山民内心无比的着急,但同时也无比的冷静。关系到海东青的生死,他现在不敢带任何情绪轻易做出选择。 吴峥也没有做出选择,他的目光投向峡谷对面的雪山,那里很远,层层叠叠的雪山挡住了一切,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连气机的波动也很难感知到。 陆山民知道吴峥在等什么,这个世界上除了大黑头之外,最了解吴峥的可能就是他陆山民。 吴峥内心之中有着一个非常矛盾的矛盾体,他既敬大黑头,又怕大黑头,既爱大黑头,又恨大黑头,既想他死,又不想他死,既崇拜他,又不服他。这种纠结的矛盾在他的内心里反复冲击,反复纠结,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因为陆山民知道吴峥内心的矛盾,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冒然的行动激起连吴峥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举动。 刘希夷的目光也顺着吴峥的目光看向对面,他大概知道吴峥和黄九斤的关系。 “你不用担心无法向他交代,因为他今天也会交代在这里。之前他中了狙击手一枪,又与一位半步金刚死战了一场。现在面对三个半步极境的高手围攻,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吴峥嘴角翘起轻蔑一笑,“没有谁比我对他更有评价权,曾经有无数人都说他必死无疑,但他都活了下来。曾经有无数人信心满满的以为能杀死他,结果他们都死在了他的手上。曾经有一次,他执行任务之后失踪了一个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只有我坚信他还活着。没有面对过他的人,永远不知道他那铁塔般的身躯里到底蕴藏了多么恐怖的力量”。 吴峥眼里有战意,有敬仰,也有不服与不甘。“哪怕是我,在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依然活到了现在”。 吴峥望着远方,喃喃道:“山民兄弟,你觉我说得对吗”? 陆山民握着海东青的手,入手冰凉,他的心也同样的冰凉。“这个世界上,能够杀得了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陆山民心急如焚,他不能再等,多等一秒,海东青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少一分。 “吴峥,让开一条路,我陆山民欠你一条命”! 吴峥收回目光,落在了陆山民身上,又顺着陆山民的脸落在了他怀里毫无生机的海东青身上,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微笑。 “山民兄弟,你看着阳关山脉延绵不断,白雪覆盖一望千里,天高地阔、壮美无比,风光无限好啊,不如再呆一会儿”。 刘希夷也笑了笑,“我觉得很有道理,站在这里连胸怀都开阔了不少,这么好的风景天京可没有,难得来一趟,当然是要多欣赏欣赏”。 陆山民没有看刘希夷,朝着吴峥踏出一步,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这重重的一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他们都知道陆山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面对四大家族也敢硬着头皮上的人,一个面对影子也毫不屈服的人,一个看似随和谦逊实则固执得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人。 这一跪,就连吴峥这种心境强大到没有边际的人也楞了半晌。一个已踏入武道巅峰,历经无数生死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中有一种成就感,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耻辱感!外家武道逆天而行,不屈服天,不屈服地,不屈服生死,则能屈服下跪! “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下跪”! 第1494章 谁给你们的权力 陆山民突如其来的举动超出了所有人意料,不论是刘希夷还是吴峥,三观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趁着吴峥愣神的瞬间,陆山民抱着海东青拔地而起,冲出了包围圈。 腿上的肌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气机凝聚在脚下,七星步迈出,飞一般朝着山下而去。 “吴峥,快追”!刘希夷大焦急的大喝一声。 吴峥转身望去,踏出一步,最终没有追上去,陆山民已经奔向了远方,只留下一个远远的背影。 “你为什么不去追”? “你”!刘希夷气得一跺脚,积雪随着气机四下飞散。他要是能追上,要是能拦得住,又岂会愤怒的干着急。 “你错过了纳投名状的最佳机会”! 吴峥缓缓转过身,看向刘希夷,“你在教训我”? 刘希夷本想破口大骂,但吴峥身上散发出的压抑气势,硬生生将骂人的话吞了回去。 “你没有履行之前的承诺”! 吴峥淡淡一笑,“陆山民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对,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知道结果,既然结果还不明朗,我为什么要把赌注全部压在你们一边”。 刘希夷冷哼一声,“那你是铁了心站在他们一边”?! 吴峥看了眼不远处的王富,呵呵一笑,“我要是站在他们一边,你觉得你还能站着跟我大声说话吗”。 话音一落,刘希夷感觉到一股大山的般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在他的头顶,受到这股压力的压迫,他的双脚往下沉,脚腕深陷入积雪之中。 刘希夷神色大变,调动起气机蹭蹭往后退,但不论怎么腿,那股气势像长了眼睛一样死死的锁住他。“你,踏入了金刚”? 不远处,已经捂着胸口站立起来的王富惊骇无比。 吴峥轻轻一笑,刘希夷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身体为之一轻,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真入了金刚”! 吴峥嘴角翘起一抹轻蔑的微笑,“所以,你没有资格居高临下的对我说话。更没有资格让我做任何事情”。 刘希夷面色苍白,虽然愤怒难当,但也只能在内心里大骂吴峥背信弃义。 “你让我怎么跟老先生交代”? “要谈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让他老人家亲自来找我”。吴峥看了眼峡谷远方的大雪山,转身朝关口方向走去。“我想,我有这个资格”。 临近峡谷底部的半山腰上,身形佝偻消瘦的老人负手而立,站在他对面百来米处的是一个五官畸形得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人。 两人相对而立,都没有急于出手。 老人没出手,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杀死对方,因为化气面对金刚,一对一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多大的胜算,他需要等待援军的到来。 高大男人没有出手,是因为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冒然出手会暴露出他的身份。要动手,就必须要做到将这个老人彻底的埋葬在这雪山之中。 老人半眯着眼睛,虽然百米开外,以他化气境界的目力,已然能将高大男人的面容看清楚,但单看这张脸,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能入金刚的人,在武道界都不会是默默无名之人,敢问阁下我们是否曾相识”? “当年我突破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时候,你以踏入半步化气多年,之后更是入了化气极境,我这种小人物,你即便见过,也未必记得”。男人声音沙哑低沉,说话的声音犹如竹子的破裂声。 老人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回忆,他这辈子见过太多武道高手,也杀过太多武道高手,搬山境后期巅峰,算是天才,但这样的天才又何其之多。 想了半天之后摇了摇头,闭目冥想了半晌,睁开眼睛,淡淡道:“你当年应该有过一场差点断送了性命的恶战,导致你身体有暗伤,虽然踏入了金刚,也不见得能完全发挥出金刚境的实力”。 “你可以靠近我试试”。 老人沉默了半晌,呵呵一笑,“都说外家高手只要没有断气,都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身体潜能没激发出来。内家近身靠近外家,我还没老糊涂”。 男人也笑了笑,“来了不动手,那你来干什么”? 老人淡淡道:“我自然是在等帮手,你呢,为什么还不动手”? 男人淡淡道:“你们这些内家高手一点没有高手风范,仗着脚底抹油的功夫了得,打不过就跑,特没意思。我自然也是在等帮手,只有人能稍稍阻挡你几分钟,你就跑不了了”。 老人呵呵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就你那点家当?还有帮手”? “很好笑吗,我并不觉得好笑,不管是黄九斤还是陆山民或者是海东青,只要有一人牵制住你,我保证你跑不了”。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自信真是令人费解得很啊”。 老人捋了捋胡须,“既然大家都在等人,暂时闲来无事,不如聊聊”? “可以”! 老人点了点头,问道:“你为谁服务”? “为自己”。高大男人的话语简洁干脆。 老人颇为自得的说道:“我们为天下所有受压迫的人服务”。 老人说着顿了顿,“当然,为了大多数难免会牺牲掉少数不该牺牲的人,但这是必要的牺牲,也是很有价值的牺牲”。 高大男人冷冷一笑,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古怪笑声。 “看来你们代表着正义,那么我就代表着邪恶啰”? 老人笑了笑,“那倒也未必,我们有着最宽广的包容,也愿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如果你肯回头是岸,你也可以代表正义”。 “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撒这样的谎,脸不红吗”! 老人神色淡然自若,“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与我们作对”? “你们不是认为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吗,有什么好问的”。 老人笑了笑,“以你的境界,能够将所有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是我仍然能感知到你眼中和心中的仇恨,你不是为了钱,应该是恩怨”。 “那你猜猜看是哪家的恩怨”? 老人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男人冷冷一笑,“那倒也是,单是数得出来的,就不下十几二十家毁在你们手里,更别说还有很多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的肮脏事。几十年下来,被你们弄得家破人亡的何止几十家上百家,确实很难猜”。 老人叹息了一声,“斩草不除根出风吹又生,总是有那么些漏网之鱼”。 “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几十年下来,被你们逼得倾家荡产跳楼的、跳海的人数不胜数,你们心里就能心安理得吗?你们像强盗一样冲劲别人家里,抢光别人家的一切,心里就没有一点罪恶感吗”? 老人笑了笑,“我们确实逼死甚至杀死过不少人,但是他们若是不贪得无厌又岂会一步步落入圈套。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凡是那些被我们清洗的,他们的财富都是来源于对底层人民的压迫和剥削。阴阳合同、强买强卖、垄断抬价、巧取豪夺,那些财富不属于他们”! “难道又属于你们”? 老人淡淡道:“你错了,我们并不是拥有,而是反馈给社会。通过对民间企业的投资,对那些真正干干净净想干事的企业家投资,还有慈善项目,这些财富再次流回民间,回到了那些受剥削的人手上”。 高大男人冷笑一声,“你们投资了无数新生企业,同时也控制了他们,你们利用庞大的人脉网络和商业网络,让你们的资产无限的增殖,让你们的实力越来越强大,网络越来越强,以至于可以轻易定别人的生死,达到了连田家和吕家这样的顶级豪门都无法抵挡的地步”。 老人笑了笑,“任何时代,只要有不公,我们的存在就有意义。古时候有行侠仗义,现在也同样有,只不过形式变了而已”。 “混账”!高大男人冷喝一声,“谁给你们的权力”! 老人淡淡一笑,“权力从来都不是别人给,是实力决定的”。 刚说完话,老人的笑容就一下子变得凝重,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气机正从山上奔涌而来。而这股气机之强大,显然不是刘希夷他们所能比拟。 高大男人也感知到了那股气息和气势,身上的气势也渐渐腾升起来。 几分钟后,迸发出这股强悍气息的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一人怀中抱着一人一路狂奔而下。 高大男人的拳头陡然握紧,大喝一声,“陆山民,拦住这个老家伙”! 老人身上的气机开始高速运转,陆山民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和气势已经很接近极境,虽然境界还很不稳定,应该是最近才有所突破,但若是联合那个高大男人,他真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突破封锁逃离。 不过他的担忧很快就消失,因为陆山民不但没有靠近他,反而刻意的改变方向避开了他,而且脚下加快了速度,一闪而过冲着山下而去。 高大男人眉头紧皱,再次大喊一声,“陆山民”! 不过陆山民依然充耳不闻,抱着海东青直接跳下了山坡,几个起落消失了身形。 第1495章 护送你回京 空气中传来一阵混乱的躁动,纳兰子建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在雪松的后面。 纳兰子冉眉头微微皱了皱,“又有人来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你体会过全心全意惦记一个人吗”? 纳兰子冉思索了片刻,淡淡道:“我之前一直惦记着你,连做梦都经常梦见你,算不算”? 纳兰子建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关心、爱护”。 纳兰子冉又问道:“怎么个关心爱护法”? “就是生怕对方死去”。 “怕到什么程度”? “怕到宁愿自己替他去死,怕到若是他死了,自己会发疯发狂,怕到他若是死去,整个世界都是黑暗,不再有阳光”。 纳兰子冉再次沉思了片刻,“没有”。说着又反问道:“你有过吗”? 纳兰子建叹息了一声,“我也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那种感觉”? “我看到的”。 纳兰子冉看着纳兰子建,“看到”?“看到谁”? 纳兰子建悠悠道:“你马上也会看到”。 纳兰子冉望向阳关方向,几分钟过去,隐隐约约看到公路上有一个黑影顶着风雪在奔跑。 他的目光立刻被那人吸引,完完全全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他看得更加的清晰。 那人没有穿大衣,他的大衣裹着一个人,那人正躺在他的怀里。 雪坡离公路有一段距离,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从他奔跑的速度和他脚下掀起的雪花,能够看得出那人拼尽了全力在奔跑。 这里离阳关关口十几公里,若是那人一直都保持着这个速度话,体力估计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但他知道,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那人很快到了靠近雪坡树林的公路,这个时候纳兰子冉才知道低估了那人的速度。 那人从雪坡下面的公路一闪而过,一路继续向前狂奔,直到越跑越远,看上去才慢了些。 纳兰子冉不自觉的转过头,目光随着那人的方向移动,最后定格在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 背影消失之后十几分钟,纳兰子冉才回过神来。 他终于明白纳兰子建所说的看到,他也看到了,看到了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亡命的奔跑。 “你体会到了什么”?纳兰子建再次从树背后走了出来。 “体会到了什么”?纳兰子冉默默的重复了一遍,等了几分钟之后,纳兰子冉转身看着纳兰子建,吐出了两个字。 “孤独”!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体会到的是这两个字,就是没来由心中升起一股悲凉的孤独感。 纳兰子建悠悠道:“人活一世,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能心甘情愿为之疯狂,为之去死的人,的确孤独”。 “还有呢”?纳兰子建又问道。 “羡慕”。纳兰子冉脱口而出。 纳兰子建笑了笑,“很有意思吧,世人往往以得到、索取而获得认同感、满足感,实际上,倾其所有的对一个值得自己付出的人付出全部,那种感付出的感觉也挺好”。 纳兰子冉惊讶的看着纳兰子建,刚才的感觉是油然而生,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体会,听纳兰子建一说,突然有一种顿悟般的感觉。他这一生,一直都是在追求,追求纳兰家的权力,追求父亲的认可,追求别人的认同,因为他一直觉得只有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只有高高在上,自己才能获得满足感,才能快乐,这辈子才值得,从来没想过一心一意为别人付出也能获得另外一种满足感。 “不用感到震惊”。纳兰子建淡淡道:“在我们看来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的道理,在有些人那里就像看到路边的一坨屎一样稀松平常”。 纳兰子冉觉得纳兰子建用‘屎’来形容这个他从来没有悟到过的道理太不正经严肃了,但看到纳兰子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禁又想到,这么高深的道理,或许真的是那么的简单而明显。 “你对人性、人生的见解确实匪夷所思”。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只是看到。看到与真实感受到又完全是两码事,如果不亲生经历,我同样也永远无法体会到他此刻的内心的感受,我想那应该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感受”。 纳兰子冉再次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那人是陆山民吧”。 纳兰子建也看向那个方向,“阳关镇只有一个乡镇卫生所,从阳关镇到阳普县有上百公里的路程。关外的罗远县大概有六十公里的路程,调动全身内气,迸发出全身肌肉的力量,一口气狂奔六十公里,表妹夫,你总是能刺激到我这颗冰冷的心,总是能让我这颗铁石心肠的心脏变得柔软”。 纳兰子冉看向纳兰子建,确实从纳兰子建脸上看到了柔和。今天他有太多的震撼,但现在依然感到震撼,他从没想到过会有那么一个人让纳兰子建变得心软,而且那人并没有刻意迎合他,只是做他自己的事情而已。 纳兰子建笑了笑,“看到没有,有时候征服一个人真的不需要权力、金钱,也不需要霸道与威慑”。 纳兰子冉自言自语道:“他看上去明明是那么的普通,有时候觉得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是个干大事的人,但是偏偏····” 纳兰子建淡淡道:“偏偏这样的人最恐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一而再再而三让狠不下心杀了他,哪怕明明知道他以后或许会成为我最大的敌人”。 纳兰子冉看着纳兰子建,有些疑惑的问道:“真的是这个原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当然,还因为他是我的表妹夫”。 纳兰子冉很快从情绪中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问道:“他的存在会不会对纳兰家造成威胁”? 纳兰子建很满意纳兰子冉的表现,刚才对他说那么多,不是想把他变成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而是让他知道共情,知道人性,只有深刻了解了这些,才能真正的在纷繁复杂的人性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不是想让他变成一个和陆山民一样的人,而是让他在遇到这样的人的时候,能够清晰的了解对手。 “放心吧,他能威胁到我,但不会威胁到纳兰家家族”。 纳兰子冉眉头散开,淡淡道:“说实话,他这样的人,确实难以让人生起杀心。他不会与纳兰家为敌倒好,若是威胁到纳兰家的生死存亡的话,我是不会心软的”。 纳兰子建脸上笑容灿烂,“很不错,我之前就说过,只要点燃你胸中的柴火,就能燃烧起熊熊烈火”。 纳兰子冉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今天一天下来确实让我茅塞顿开,也充分的让我再明白了一个道理”。 纳兰子建笑了笑,“什么道理”? 纳兰子冉也笑了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没有读那十年书,又怎么能听得懂这一席话”。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你说话是越来越好听了,我发现我有些喜欢上你了”。 纳兰子冉心情大好,二十多年来,一直堵在心口的大石让他每一天都感到无比的压抑,现在这块大石头搬开了,呼吸格外顺畅。 “你这一席煞费苦心的话没有白费,之前我还真没信心与他们周旋,现在我相信我能够与他们过过招了”。 纳兰子建看向阳关方向,惋惜的叹了口气,“本想着看有没有机会再捡个漏,可惜啊,那两人最终还是没打起来”。 说着转身往塞外方向走去。 纳兰子冉皱起眉头,“六十公里的路程,全力压榨身体潜能,到了也废了。你想去保护他”? 纳兰子建停顿了一下,淡淡道:“阳关峡谷都没打起来,县城里更加不可能打起来,不会有人赶去那边杀他的,你想多了”。 纳兰子冉眉头松开,放心了下来。“不是我多心,正如你刚才自己所说的,你对他下不了手”。 纳兰子建挥了挥手,消失在了雪坡中的树林中。 纳兰子冉转头望向阳关方向,有几个黑影朝着这边而来。 纳兰子冉提起汽油桶走到纳兰子缨的尸体旁边,神色波澜不惊。 缓缓的泼上汽油,不慌不忙的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条,扔在了纳兰子缨尸体上面。 尸体轰的一下燃气熊熊烈火,油脂在燃烧下嗤嗤作响,骨头在烈火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阳关而来的几个人影终于来到了雪坡之上。 刘希夷看了看纳兰子冉,再看了看燃烧着的尸体,脸上露出一抹愠怒。 “你在干什么”? 纳兰子冉扔下木条,拍了拍手,转身淡然的看着刘希夷,“怎么,你还想着拿着纳兰子建的尸体回去威胁我”? 刘希夷眉头微皱,“你至少也要等我们亲自验一下尸体”。 纳兰子冉指了指火堆,“看见那枚戒指了吗”? 刘希夷上前一步,看到火堆中有一枚翠绿的扳指,那是纳兰子建一直带在手上的东西。 刘希夷看了一下周围几处被烧成灰烬的尸体,面色不悦。“楚天凌的尸体呢”? “都烧了”,“死了这么多人,虽然这里是没有人烟的地方,还是处理干净得好,免得留下蛛丝马迹,以后对大家都不好”。 马娟和韩词也靠近了火堆,他们之前与黄九斤一战还未分出胜负之时,一个高大男人就杀入了阵营,带着黄九斤逃进深山奔着塞外而去。之后就遇到了赶来的刘希夷。糜老与王富和徐江等在关口,让他们前来接应纳兰子冉。 马娟扭了妞腰肢,一双妩媚的眼睛一直不停的在纳兰子冉身上扫视。她纵横夜场几十年,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她的面前撒谎。 “二公子做事倒谨慎得很”。 纳兰子冉微微一笑,“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之前的我正因为太过单纯,才让纳兰子建阴谋得逞夺了我的位置。现在当然得小心仔细”。 马娟上前两步靠近纳兰子冉,高耸的山峰几乎顶在纳兰子冉胸口。 “二公子,之前与我们合作的一直是纳兰子缨,听说你心胸狭窄又孤傲,是个很难打交道的人,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是真心合作”。 “呵呵”!纳兰子冉冷冷一笑“真心与你们合作”?“你想多了吧,我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我攒足了实力的时候,我会亲手将你们驱逐出纳兰家”。 马娟嫣然一笑,随后看向刘希夷,“这倒确实是二公子的性格,脾气又臭又硬”。 刘希夷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冉,“你就不怕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纳兰子冉不屈的昂起头,“你们杀了我确实也可以顺利拿下纳兰家,但是哪里有扶持我这个傀儡来得划算,这笔账你们应该算得清楚吧”。 刘希夷脸上浮现出笑容,身体微微一侧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纳兰家主,我们护送你回京”。 第1496章 秃顶的中年老男人 寒风呼啸,地面湿滑。鹅毛般的大雪越下越大。公路上见不到一辆经过的汽车。 尽管陆山民疯狂的燃烧体内的内气,最大限度的压榨肌肉力量。 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体内的内气一次又一次的燃烧殆尽,一次又一次的从天地之间吸纳入体。全身的肌肉细胞力量一次又一次的耗干,一次又一次的激发。 他不知道自己的潜能还能激发多少,只知道慢一秒海东青活下去的机会就少分。 哪怕是一秒的时间差异,也许就是与海东青之间的阴阳相隔。 感知到怀着的海东青越来越冰冷,他的内心也越来越冰冷。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鲜血沿着牙齿缝往外溢,流出嘴外的鲜血瞬间被寒气冻住,变成一条鲜红的冰溜子挂在嘴角。 血红的冰溜子越来越长,他的内心也越来越绝望。 近七十公里的距离,他跑的不是马拉松,而是在极端天气下进行着全程的全力冲刺。 长时间的内气叠加肌肉细胞,饶是他如今的身体也已经开始承受不住。 他的双眼开始充血变得通红。 全身的毛细血管开始破裂,如红色的蛛网般密密麻麻覆盖全身。 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是,他不能停下脚步。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离去的人,黄金刚、唐飞、黄梅、白斗狼、肖兵、方远山、祈汉、白强····还有叶梓萱。 这一路走来,有太多人离去了。 他不允许再有一个人死去。 相比于身体的承受不住,如果海东青死去,他将更加承受不住。 近七十公里的距离,一个小时,却是他有生之年渡过最漫长的时间。 前方,透过风雪,已经能看见玉林县。 陆山民再一次激发出全身的力量,他早已感知不到全身的疼痛,也已经忘却了是否自己会力竭而死。 他只记得自己冲进了玉林县城,只记得绝望的倒下,然后跌入了无尽的寂静和黑暗深渊之中。 ·········· ·········· 老人有些不甘的带着受伤王富和徐江回到了阳关镇。这一战杀死了纳兰子建,但没能除掉陆山民,也没能弄清楚‘苍鹰’的身份,算不上一场完美的胜利。 徐江满脸红肿眉骨破裂,但身上的气势却是凶悍无比。之前与黄九斤一战,虽然险些丧命,但也更加激发出身体的潜能,在武道上更近了一步。此刻虽然受伤不轻,但身上的战意依然旺盛。 与之相反,被打断一根肋骨和一根胸骨的徐江神色黯然,双目痴呆,他还没完全从陆山民那一拳的阴影中走出来。 老人站在风雪中,望向阳关山脉,喃喃道:“到了你们这样的境界,世间难逢敌手,也难以更进一步,今天这一战虽然败了,却虽败犹胜,等山上的人清理完痕迹回天京好好参悟一番,相信你们都能获得很大程度的提升”。 徐江身上杀气凛然,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这一战是败了,别说单打独斗败了,就是加上韩词和马娟,依然是败了。刚才那一战,若不是老人、刘希夷以及那个高大男人赶到,能不能杀死黄九斤他不知道,但他们三人中必有一人会被对方杀死。而这还是在黄九斤本来就有伤的情况下。 但是他相信,若是下次再遇上黄九斤,他不再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 “刚才那一战,若是糜老牵制住‘苍鹰’,我、韩词、马娟再加上刘希夷四个半步极境对黄九斤,我们有很大胜算”。 老人又何尝不想,只要能逼得‘苍鹰’出手,凭他的武道见识,未必不能看出‘苍鹰’的身份。但是还有一个吴峥在观望,他不敢冒那个险。 而且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死,却不能不在乎几个半步极境的死,这些都是组织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培养出来的,几十上百年的时间,组织寻遍了华夏的犄角旮旯,才找出为数不多有天赋踏入极境的天才,再经过几十年的培养,有的因为机缘不巧,有的因为毅力不足,这里面在半途夭折、没落、退出的人占了绝大多数,真正踏入半步极境的就这么几个人。 这一战中,萧远这个半步金刚已经死了、楚天凌这个半步化气也死了,若是再死一两个,即便他承受得起,组织上也承担不起。 克制隐忍、见好就收,豪赌下去就得肉疼了。 他相信对方也是这个想法,也才克制住没有选择玉石俱焚的血拼下去。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双目痴呆的王富,叹息了一声。外家武道,勇者无敌,一旦被打破了胆,也就废了。 这一战损失两个半步金刚一个半步化气,就算是他,回去也难以交差啊。 还好这一战除掉了纳兰子建,也不算是白白的牺牲,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吧。 老人看了眼身材并不算高大但心性却是最坚毅的徐江,“这一战之后,有几成把握突破到金刚”? 徐江眼中燃烧着熊熊战火,“给我点时间,我有八成把握”。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王富,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已无需任何人劝慰,若是自己走不出来,谁也帮不了他。 “你小时候呆的那所孤儿院还在,回去看看吧,到你最开始的地方重新开始,能不能重拾你破碎的道心,就看你自己了”。 ·········· ·········· 黄九斤重新处理好了伤口,担忧的望向远方。 面容怪异的高大男人淡淡道:“不用担心,影子不想把这场战斗扩大,那老家伙带着人退回阳关镇了,打扫完战场之后,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而且我已经让蚂蚁去了关外,有他暗中照应,陆山民不会有危险”。 高大男人看向黄九斤,“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以你的体魄虽然能挡住一般的子弹,但像巴雷特这种大口径的狙击枪,别说你,连我也扛不住。那一枪虽然没有射穿你的腹部,但对你内脏的打击也不轻。你顶着重伤还敢强行爆发出全身力量,若是我再晚来一会儿,死的那个人将会是你”。 高大男人呵呵一笑,声音沙哑低沉,“不过你倒是让我很意外,竟然已经有了堪比金刚境的力量。你刚才打出的那几拳的力量,已经不在我之下”。 黄九斤古铜色的皮肤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你到底是谁”? 高大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牵动起脸上褶皱的皮肤更加怪异,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黄九斤,不过半晌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即便你对我有所怀疑,但你总不会怀疑左丘吧”。 “左丘又是谁”? 高大男人沙哑着声音道:“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他把陆山民当成是朋友,一个舍命相交的朋友”。 黄九斤没有继续追问,淡淡道:“田家吕家经过这一战,暗处的势力被清楚殆尽,下一步明面上的商战即将掀起,田吕两家的覆灭已成定局,你们自称‘戮影’,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有”。高大男人淡淡道:“商战一开始,只要沿着资金链走,总会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高大男人说着顿了顿,“但是机会不大,以他们的能力,这些年早已渗透入各个商业领域,那将是一张铺天盖地如蛛网般复杂的网络。而且,相比于暗处的实力我们不如他们,那明面上的实力更加是蚂蚁与大象般的区别,要想通过资金链条抽丝剥茧般找出他们的真身,比登天还难”。 黄九斤眉头微皱,“如此说来,‘戮影’这两个字有些名不副实了,拼死拼活了半天,也就给人家搔了个痒,无关大局”。 高大男人望向远方,“所以说我们一直在寻求各方面的帮助”。 “有效果吗”? 高大男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政府层面说动了一部分的人,但这还远远不够,这么大的动作,一旦行动,耗费的资源是无限的,成功了倒好,要是失败了,那些耗费的资源算在谁的头上,这么大一个锅,没有谁背得起。而且,谁又能保证影子在高层没有关系网?又会不会形成阻力?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没有哪个当官的敢冒这个风险;至于商业层面,我们很穷,发工资都艰难,哪出得起钱请大量顶尖的商业层面的大咖和专家”。 黄九斤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还是对这位‘苍鹰’有些失望,毕竟之前对他们是抱着很大期望的。 “若果错过这次机会,等他们消化完田家和吕家,以后想再揪出他们就更加艰难了”。 高大男人淡淡道:“听说之前有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是个天才数学家,她之前一直都在利用商业信息推算影子。这一次影子吞并田吕两家必然是大手笔,也必然会有大动作,各个商业层面的操作会留下大量的线索”。 说到这里,高大男人叹了口气,“若是她还在的话,或许还有还有一线机会,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黄九斤眉头皱得更深,叶梓萱的死他也难辞其咎,毕竟当初叶梓萱是在他的保护下被人劫走的。 “左丘不是很聪明吗,连他也没有办法吗”? 高大男人眼中露出淡淡的茫然,“他这段时间头发掉了不少,也许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将会是一个秃顶的中年老男人”。 第1497章 不愧是猎人 双方都很有默契的各自打扫战场,掩埋的掩埋,焚烧的焚烧,搬走的搬走。 大雪山有着天然强大的净化能力,一场大雪过后,这场残酷战斗所留下的痕迹将很快被掩盖,在延绵数千里的阳关山脉中,人类所留下的那点痕迹微不足道得如沙漠中的一粒沙子,转瞬即没。 黄九斤忍着伤口的疼痛望着塞外方向,迟迟不肯离开。 尽管知道影子的人不太可能追杀到玉林镇,但是他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 高大男人也没有离开,因为,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此时正缓缓的朝这边走过来。 光头吴峥闲庭信步般在雪山中行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黄九斤的身上,从他苍白的脸色一直看到腹部的血红。 吴峥来到近前,伸出双手热情的搂住黄九斤,一边有力的拍着黄九斤的后背,一边哈哈大笑。 黄九斤没有拒绝吴峥的热情,任由他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背。这种拥抱熟悉又陌生,在以前,两人相见都是以这样的特别方式打招呼。 一旁的高大男人气势微微腾升,警惕的看着吴峥。 吴峥没有理会高大男人身上的敌意,放开黄九斤,笑道:“我就说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杀死你”。 黄九斤平静的看着吴峥,没有说话。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大咧咧的说道:“队长,你不会怪我没有出手帮忙吧”? 黄九斤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习惯别人帮忙”。 吴峥一掌重重的拍在黄九斤肩头,巨大的力量相碰撞响起铿锵的声音。 “哈哈,你是我大哥,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才没出手嘛”。 肩头上看似随意的一掌,黄九斤的身体却是轻微的一颤,腹部本来已经止住的鲜血再次挤压了出来。 黄九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神色依然若无其事。“你又进步了”。 吴峥哈哈笑道:“大哥英雄,当小弟的岂能落后。我自然是要奋起直追”。说着咧嘴笑道:“我没让你失望吧”。 吴峥搭在黄九斤肩头的手掌并没有松开,巨大的压力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往下压。 一旁打高大男人撇了吴峥一眼,“武道高低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成就高低,相反,如果心术不正,武道越高,反而罪恶越深”。 吴峥松开手上的力量,这个时候才把目光落在了高大男人的身上。 “阁下就是‘戮影’的龙头老大吧”? 高大男人身上的强悍的气势缓缓攀升,凝聚成一个点压向吴峥的头顶。 “你很嚣张”! 吴峥身上的肌肉在气势的压迫下高高隆起,“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今日一见,名不副实啊。与他们相比,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高大男人不屑的撇了眼吴峥,“武道越高,越需要信仰约束。否则,心无规矩,早晚走火入魔”。 吴峥咧嘴一笑,“信仰?你有你的信仰,他们有他们的信仰,你说我该信仰谁的信仰”? 黄九斤不想看见两人在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起冲突,岔开话题说道:“你今天没对山民下手,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吴峥哈哈一笑,“老大,陆山民说欠我一个人情,你也说欠我一个人情,看来这趟阳关之行我也算没白跑一趟”。 高大男人眼中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你这种人也能踏入武道巅峰,是外家武道的耻辱”。 吴峥撇了高大男人一眼,眯着独眼笑道:“我曾经杀过一个半死不活的金刚,什么时候切磋切磋,让我看看面对全盛的金刚我能不能杀死”。 高大男人轻哼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首鼠两端,早晚会被两边都抛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应该是罗源县的警察接到报警赶了过来。 吴峥没有理会高大男人,看着黄九斤说道:“老大,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跟他一起走”?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吴峥,“虽然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欣慰,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吴峥呵呵笑道:“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我一定当成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说的话,我信”。 “不过”!吴峥神色一遍,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势,“大哥,我很期望能与你一战。这一战不是像以往那样切磋,而是生死一战”。 感受到吴峥身上压抑的冰冷无情的气势,黄九斤刚刚升起的一股希望再次破灭。“你还是那么自信”! 吴峥淡淡一笑,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神情,“外家武道,不自信,又怎能前进呢”。 ·········· ·········· 陆山民是在疼痛中惊醒过来,刚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四面八方的疼痛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疼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醒了”?一道惊讶、慌张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了耳朵。 陆山民意识逐渐清晰,恍惚中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时间和空间,也忘了自己是谁,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渐渐适应了身上的疼痛感,才慢慢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到他抱着濒死的海东青一路狂奔。 “啊”!陆山民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巨大的吼声吓得上前察看的护士发出了一声尖叫,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扫视了周围一圈,陆山民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他没有理会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护士,一把拔掉输液管,立刻就准备下床。可是刚一挪动,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双腿只是移动了半分就无法移动。 护士冲惊吓中回过神来,立刻上前阻拦。 “不要命了,你腿部的肌肉重度撕裂,毛细血管大面积破裂,再乱动小心边残废”。 护士一边去扶陆山民,一边生气的训斥,刚才那突然起来的一声大吼,吓得她小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不用担心”!粗狂的男人从门外响起。一个身着警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进了病房。 “你的朋友输完血已经稳定了下来,现在重症监护室,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旁的护士一边重新给陆山民插针输液,一边说道:“是这位警察同志送你进医院的”。 男人坐在了病床对面的空床位上,仔细的看了陆山民半天,说道:“你晕倒在大街上,幸好有好心的市民及时打电话报警。否则你可能死不了,但是只要再晚几分钟,你的那位朋友就死定了”。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中年男人,“警察同志,谢谢您”! 陆山民努力的想弯腰给这位警察鞠个躬,但是稍稍一动,全身肌肉疼痛得他哆嗦了一下。 男人摆了摆手,“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任何一个警察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做”。 小护士在陆山民的手背上戳了半天,连续换了两根针头都没有戳进去,急得她满头大汗,嘀咕道:“奇怪了,昨天一戳就进,现在怎么戳不进去了”。 男人看了眼陆山民的手背,淡淡道:“我曾经接触过一位武道高手,他的肌肉密度远高于常人,在肌肉紧绷的状态下连水果刀都插不进去,昨天他完全失去意识,全身肌肉处于没有防备的状态,自然能很轻松戳进去,现在他醒过来,肌肉在遇到外界刺激的时候自动收缩,很难在戳进去”。 小护士看了眼男人,又愠怒的看着陆山民,她小时候亲眼看见街头艺人表演铁枪插喉咙,倒不是太过惊讶。 “还不放松,这么大一个男人,害怕扎针吗”?! 陆山民对小护士歉意的笑了笑,缓缓放松了肌肉。 小护士成功扎了进去,呼出一口气,“你身上的力气耗尽,需要补充生理盐水和营养液”。 陆山民龇牙咧嘴的往后挪,半躺在病床上。“谢谢你”。 护士对陆山民做了个轻松的鬼脸,严肃的说道:“不要乱动,好好躺着,听懂了吗”? 陆山民乖乖的点了点头,没有再乱动。 小护士俨然一副老师训斥学生的模样,指着陆山民的鼻子说道:“你能这么快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护,没人爱护得了”。 护士走后,中年男人拿出警官·证在陆山民眼前亮了亮,“我叫杨华,别人都叫我老杨”。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杨警官好”! 杨华收起警官·证,一边从兜里拿出纸笔,一边说道:“昨天阳关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你知道不知道”? 陆山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一头闯进玉林县避免不了引起警察注意。面对杨华的询问,他选择了不回答。 杨华继续说道:“我从警几十年,比你想象中更有阅历和经验。你是一个武道高手,又是从阳关一路狂奔过来,千万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山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不慌不忙的问道:“阳关是罗源县的管辖范围,好像与玉林县没多大关系吧”。 杨华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诈陆山民一番,但以他的经验看得出陆山民不是一般人,思索了几秒钟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罗源县在阳关山脉搜查了一日一夜,只找到了少数几个遗漏的弹壳,他们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盗猎案件”。 陆山民哦了一声,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意味,不管是影子还是戮影,他们是不会给警察留下线索的。 “那杨警官您认为呢”? 杨华仔细的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这双眼睛异常的平静,平静得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特别是你和你朋友的出现,我敢肯定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盗猎案件”。 杨华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阳关山脉一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枪战,只不过阳关山脉太大,冰天雪地的,警察无法找到更多的线索。而且我认为那些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他们清理过战场”。 陆山民非常明白一个人一旦对一件事情先入为主之后,无论怎么辩解都没用。面对杨华审视的眼神,他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和朋友从关外入关,在阳关附近遭到了劫匪打劫。我们是受害者”。 杨华眼睛一亮,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知道劫匪是谁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既然是劫匪,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枪声一响起,我就带着受伤的朋一路狂奔到了玉林县,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见杨华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陆山民接着说道:“杨警官,我有一个请求。既然这个案子不属于玉林县,而且罗源县那边已经将事件定性为盗猎案件,我恳求您不要再过问”。 杨华满脸的不解,“难道你不想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吗”? 在来之前,陆山民本想着若是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就实打实的告诉警察一切,虽然这边的警察对影子起不到丝毫威胁作用,但能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也是件好事情。 不过他现在不想把杨华牵扯进来,这种地方的小警察哪里是影子的对手,若是一直追着这条线不放的话,到头来只会落得个很凄惨的下场。 “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杨华眉头紧皱,“我透过罗源县那边的朋友还了解到昨天阳关镇有一对开餐馆的老夫妇死了”。 杨华严肃的看着陆山民,“积雪压垮房梁,活生生被房梁给压死。这是一桩命案”。 杨华点燃一根烟,“你能为了一个朋友不要命的透支体力,差点力竭而死。我看得出你是个有情义的人。有情义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就眼睁睁看着两位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吗”? 陆山民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偏远塞外的一个普通基层警察竟然逻辑这么的缜密,能从自己的遭遇联想到阳关镇两个老人的死。 杨华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认为两个老人的死与陆山民有关,他只是在试探。 他本以为陆山民会有所感触配合调查,但看见陆山民神色自若,心头有些失望。 陆山民摇了摇头,淡淡道:“既然我从一开始就没对你撒谎,我也没有必有对你撒谎。杨警官,这件事您就不必再追问了。你救了我和我的朋友一命,我不想害了你”。 杨华虽然深处关外,但比大多数普通老百姓要有见识得多,从陆山民的谈吐和心性看得出必定是地位很高的人。 “我看得出你是大城市来的人,瞧不上我这个偏远小县城的基层警察,但是我从警一辈子,在整个系统也认识不少人,哪怕是在天京,也有几个老同学、老战友”。 陆山民没想到杨华会如此执着,淡淡道:“放心吧,天京有人关注这件事”。 杨华看了眼墙上的‘禁止吸烟’四个字,将烟头灭掉。起身说道:“你好好养伤,我还会来看你”。 陆山民坐在床上,越想越懊悔,他只希望杨华千万不要查到什么才好,若是触动了影子敏感的神经,以影子的力量,杨华仕途终结是小事,要真因此而丢了性命,那就罪过了。 他本想去找医生问问海东青的情况,但腿部肌肉重度拉伤,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半残废。 闲来无事,脑海里各种思绪飘荡。 他一时为杨华感到忧虑,一时担心海东青,一时又担心大黑头,一时又想起吴峥说的那些关于纳兰子建设计害死叶梓萱的话,一时又想起纳兰子建的死活。 他想找到纳兰子建,亲自问他到底是不是他害死了梓萱。 但是他又从刘希夷口中亲耳听见纳兰子建死了。 纳兰子建真的死了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脑袋再聪明的普通人,也抵不住武道高手的一拳。 陆山民只是有些不甘心,他还没来得及亲自质问他。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陆山民感到一阵虚弱,近七十公里的极限压榨,身体所受到的伤害并不亚于一场生死大战。 想着想着,陆山民一阵昏昏欲睡。 身体太过疲倦,他这一睡睡得格外的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隐隐的气势让他心生警兆,睁开眼,看见一张丑陋的脸正浮现在的面前,相距不到五公分。 出于本能的反应,陆山民抬手就是一拳打向那张丑陋的脸。 “啊”!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陆山民是因为牵动了肌肉的疼痛,那人是因为这一拳结实的打到了他的脸上。 虽然陆山民重伤在身,这一拳的力量不足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但还是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 那人倒地之后,足足躺了一两分钟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那张扭曲的五官上满是鲜血,看上去更加丑陋。 “你、小子好狠啊”! 陆山民看到那口凹凸不平的黄牙才认清了来人。“你是···蚂蚁”? 蚂蚁脑袋嗡嗡作响,冷不丁的一拳呼在脸上,整个脑袋像是被大铁锤砸了一锤一般。 “我好歹救过你一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陆山民满脸歉意,颤抖着右手将床头的纸盒递了过去,刚才那一拳,他的这条手臂也相当不好受。 “你怎么来这里”? 蚂蚁抽出两张纸擦着脸上的血迹,又将两个纸团塞进了鼻孔中。 “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左丘三番两次的嘱咐不能让你死,你以为我愿意来挨你一这拳。也幸好你重伤在身,要不然我堂堂半步金刚死在冷拳之下,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陆山民脸上带着歉意,他早怀疑左丘是他们的人,并没有太过意外。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黄九斤,不是不相信黄九斤无法摆脱影子的追杀,而是担心吴峥趁火打劫,虽然表面上吴峥是盟友,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吴峥就是个疯子,谁也不知道他一发疯会干出什么事情,并且上一次大黑头就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以吴峥的变态,并不是没有对黄九斤下死手的可能。 “黄九斤有没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一尊活脱脱的杀神,该有事的是别人”。 “那他现在人呢”? “吴峥一天不松口,他就依然是杀死吴世勋、吴存荣的嫌疑人,在警方是有案底的,哪能随便出现在玉林城,不过你不用担心,他跟老大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听说纳兰子建死了,是不是真的”? 蚂蚁楞了一下,“我接到老大的命令之后就赶紧追上来,没听说这事儿”。接着又说道:“近七十公里的路程,你一个小时就跑到了,比汽车还快,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疯狂的人”! 想起之前不要命的压榨身体潜能,陆山民也感到一阵后怕。“我也没想到能将身体的潜能激发到如此地步”。 蚂蚁上下大量了一番陆山民,“也就是你的体魄快入金刚了,否则你早就见阎王爷了”。 陆山民笑了笑,“也不见得是坏事,我之前境界有所提升,本来很不稳定,这一番激发潜能之后,境界基本稳固了。说不定以后真有机会踏入极境”。 “也是,武道极境,何其艰难,不历经生死岂能有所寸进”。 陆山民点了点头,之前还担心影子会有人追杀进玉林县,现在有蚂蚁在,就可以放心多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比你晚了几个小时,昨天晚上就到了。但是有个警察在,我不好现身。” 蚂蚁说着皱了皱眉头,“我刚才在医院门外看那警察走出去的神情很不好,你不会告诉他什么了吧”。 陆山民也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蚂蚁拍了拍大腿,“你这是要害死他啊,这事儿哪是他能掺和的”。 陆山民也是愁眉不展,“不是我要他掺和,是他自己猜到事情不简单,即便我什么都不告诉他,他也会查下去”。 蚂蚁摆了摆头,“不过也没关系,他一个小警察,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陆山民却没这么乐观,他从杨华的脸上看到了柴正和马鞍山的影子,这样的人认死理。这世上什么事都怕较真,只要较真,就很可能出现奇迹。不过这个奇迹陆山民不希望发生。 聊了一会儿,蚂蚁起身说道:“既然那个警察注意到你,我最好还是别呆在这里。说着丢给了陆山民一部手机。我就呆在医院对面的宾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蚂蚁走后,陆山民开始缓缓调动体内的气机滋养全身的筋脉和肌肉细胞。虽然有蚂蚁在,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必须尽管的恢复,即便暂时无法痊愈,也要恢复到足以自保,还有保护海东青。 与吕不归一战的伤势还没完全痊愈,之前的内气消耗一空,肌肉细胞的力量也枯竭,这一次受伤,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是仗着年轻力壮,否则恐怕没有一年半载难以完全恢复。 这一次入定直至天黑,知道护士送来白米粥才醒了过来。 身上的伤势虽然好了很多,但仍然还无法下床。 吃完饭之后,体力恢复了不少,陆山民继续入定调息。 时至半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一样的感觉,他现在的感知何其敏锐,立刻就感知到似乎有人在偷窥他。 “谁”! 陆山民猛的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刚才那股凝视感就是从窗外传来。 陆山民的一声大喝引来了外边值班护士的注意。 小护士睡眼惺忪的走进病房,嗔怪的说道:“大半夜的瞎吼什么”? 陆山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刚才在入定的时候明明感觉到有人在偷窥,睁开眼睛之后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窗外有人”。 小护士走到窗前,将留一丝缝隙的窗帘拉上。“你脑袋有问题吧,下着大雪,深更半夜的,零下十几二十度,鬼在外面也得冻死,还别说是人”。 “你过来扶我过去看一下”。陆山民并没有放弃,以他现在的境界,他不相信刚才那股感知是错觉。 小护士不情愿的走到病床前将陆山民扶到窗前。 陆山民打开窗户,冰冷的寒风铺面而来,吹得小护士直往他身后躲。“快关上,你不要命了”。 陆山民目光如炬,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心中不禁奇怪,即便是极境高手刻意隐藏,如此近的距离,以他现在的感知,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难道真是错觉”?陆山民低估了一声关上了窗户。 “当然是错觉”!小护士翻了个白眼,重新将陆山民扶回了床上。 “好好睡觉,再乱喊乱叫,小心我收拾你”。 陆山民躺在床上,这一次他没有敢心无旁骛的入定,目光依然停留在窗户上。 窗外的雪地中,纳兰子建走出了墙角,紧了紧身上的雪白大衣,看向二楼窗户。 喃喃道:“不愧是猎人,没有气机波动也能有所警觉。表妹夫,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7000字大章节,顺便声明下,有书友把我完全想象成了左丘,认为我秃顶了,实际上左丘与本人只是有部分经历上的相似,大部分还是不一样的哈,至少我发量还是很密集的哈,而且,左丘也没有秃顶哈! 第1498章 瘦死骆驼比马大 内外兼修,强悍的体魄御外,内气的滋养养内,只要不是伤及到五脏六腑,伤势的恢复速度比单修一门要快得多。 每一次重伤,陆山民都是以超乎预期的速度恢复。 但是这一次,包括上一次与吕不归对战,他发现伤势的恢复速度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快。 本以为经过一天的调息修养,至少能够勉强下地走动。 但是到了第二天天亮,陆山民才发现双腿仍然无法动弹。 肌肉拉伤,毛细血管破裂,这样的伤势相比于以前所受过的伤,算不上多严重,但恢复起来却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陆山民的一身修为,不管是外家还是内家,不管是道一也好,黄金刚也好,还是教过他的风浪也好,他们只是充当了固本强基和领路人的角色,直到今天也没有人真正成体系的教过他。 武道一途,师傅领进门,修行全靠个人。 所谓的领悟,只能是自己想到的,绝不可能是别人告诉你的。 陆山民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吴德、吕不归、田家那位老人以及陆晨龙为什么在重伤之后恢复得那么慢,除了他们上了年纪恢复能力不如年轻之外,还有一个最本质的因素。 那就是境界越高,受伤之后越难痊愈。 天地阴阳,正反两面,有得有失,世间的法则无处不在。 武道极境带来了超越了人的能力,但同时也限制了恢复的能力。 陆山民虽然没正式上过大学,但也读过很多书。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外家武道把肌肉锻炼得密度更大,韧性更强,境界越高越甚。 但同时在拉伤之后也更加难以恢复,这就像一张纸撕破之后很容易用胶水连接起来,但是一块钢铁被打破之后要粘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可以想象得到,金刚境坚如钢铁的肌肉虽然难以受伤,但受伤之后,恢复起来将有多么的艰难。 化气境也是一样,月满则亏、气满则盈,受伤不易,想恢复同样也不易。 小护士见陆山民坐在床上发呆,不悦的训斥道:“说了多少遍了,叫你躺着躺着,你知道你伤得有多严重吗”! “护士小姐,我那位朋友醒了没有”?! 小护士一边准备输液的挂瓶,一边去卷陆山民的衣袖。“你已经问了几十遍了,我也跟你说了几十遍了,她醒了我会告诉你”。 陆山民不是很放心,很想起身自己去看看,但是双脚只要轻轻一挪动就钻心的疼,根本使不上力。 “你能不能扶我过去看看”。 小护士抬头看着陆山民,“你是真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吗”?“你腿部的肌肉和韧带全部拉伤,毛细血管大面积破裂。而且医生说了,你腿部的肌肉强度和韧度不同于普通人,伤了之后更加难以恢复,没有一个月下不了床”。 “一个月”?陆山民当然不会认为医生说得准确,不过还是有些吃惊。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伤筋动骨一百天,一个月已经是最好的预期了”。 陆山民不禁打了个寒颤,之前一直在想别的事情,但是忘了一件很重要很现实的事情。 那就是钱!他住过很多次医院,知道医院并不是穷人能够长期住的。 “对了”!护士一手拿着针头,看着陆山民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有件事需要你办一下”。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小护士,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什么事”? 小护士不太明白陆山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说道:“你得付费了”。 陆山民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付什么费”? 小护士双眼瞪着陆山民,“医院不是福利院,你说付什么费”。 陆山民看了眼还没开封的挂瓶,“这瓶药水多少钱”? “五百块”。 陆山民砸了咂舌,“生理盐水也这么贵”? 护士将挂瓶拿到陆山民眼前,“你看清楚,这是德国进口的人血白蛋白,你不要命的奔跑,抽干了细胞内的营养物质,你真以为几瓶生理盐水就把你救过来了”。 小护士一边说一边准备打开挂瓶,陆山民抬手阻止了她。 “不用了,我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你给我端碗稀粥来吧”。 小护士再没眼力劲儿此刻也看出来陆山民囊中羞涩,一时楞在了当场。当初杨警官把两人送进医院来的时候一再嘱咐用最好的药,还说这两人绝不是普通人,再贵的医药费也负担得起。 一个小县城医院,资源资金本就很有限,为了救这两个人,医院可是下了血本,国内的药一概不用,全都是用最贵最好的进口药。若不是有警察担保,医院哪里肯这么豪放的挥霍。 “你不会是没钱吧”? 陆山民脸色微微涨红,他本不想撒谎,但考虑到海东青还在icu住着,不得装作一副土豪的样子,昂起脖子说道:“谁说我没钱,我可是一家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那朋友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别说这点医药费,就是见几十上百所医院都没有问题”。 小护士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一脸委屈的说道:“你没钱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给你用国产药医院也不会亏得那么惨,你可把我们医院坑惨了”。 陆山民没想到自己撒的谎连一个小护士都骗不过,脸色更是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么大一家医院,不会连两个病人的医药费都承担不起吧”? 小护士把进口的人血白蛋白收起来,气呼呼的说道:“你以为我们是大城市的大医院吗?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塞北,你知道光是医药物资运过来就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县城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吗。你那位朋友全身的血都换了一遍,用的药和医疗器械都是最好的,她现在还在icu里面住着”。 陆山民满脸的尴尬,“你,你先别急,我又没说不给钱”。 小护士眼含泪光,眼看就要哭出来,“你给得起钱吗”? 小护士说完,拿着东西气呼呼起身,“进口的不能给你用了,但你伤得这么重,药不能停,我去给你换国产的”。说完跺了跺脚走出了病房。 陆山民内心臊得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可以不用药,可海东青不能不用啊。 从床头拿出昨天蚂蚁给的电话,上面只有蚂蚁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你过来一趟”。 蚂蚁就住在对面,几分钟之后就来到了病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陆山民床前。 “不错嘛,脸色红润,比昨天好多了”。 陆山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这哪里是红润,明明是通红。 “蚂蚁大哥,你是我见过最仗义的人”。 蚂蚁楞了一下,随即咧嘴露出一口凹凸不平的黄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 “哪里哪里,客气了,客气了。你是左丘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不待陆山民接话,蚂蚁挺起胸膛说道:“不过说到仗义,整个组织里面,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左丘也是这么说的”。 蚂蚁眼前一亮,“他以前就跟你提起过我”? “哦···当然···不过他那个时候没有说你的名字,只是说他有个长得高大威猛的朋友最是仗义,想来应该是你”。 “他说我是他朋友”?蚂蚁更加兴奋,脸色一下跟陆山民一样变得通红。不同的是一个是兴奋激动,一个是撒谎尴尬。 陆山民避开蚂蚁热烈的眼神,低头说道:“蚂蚁大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没问题”!蚂蚁干净利落的回答到,很快从兜里摸出钱包拍在陆山民手上。 蚂蚁的干脆让陆山民意外,也让陆山民感到无地自容。 陆山民紧紧的握着钱包,感激的说道:“蚂蚁大哥,谢谢你,我一定会尽快还你”。 蚂蚁豪爽的挥了挥手,“说还就太见外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不用还”。 陆山民差点感动得流出眼泪,激动的打开钱包,然后眼泪就真的差点流了出来。 胀鼓鼓的钱包里面,只有一张红色的,其余的全是零碎的散钱。 蚂蚁以为陆山民是感动得要哭出来,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兄弟,别这个样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陆山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蚂蚁眼前,这张银行卡让他从绝望中看到了一抹希望。 “蚂蚁大哥,你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蚂蚁将银行卡推到陆山民身前,“里面是我全部身家了,都给你”。 “有多少”? 蚂蚁大手一张,伸出五根手指头。 陆山民试探性的问道:“五十万”? 蚂蚁楞了一下,“兄弟,你大老板当习惯了吧,五十万在你眼里是零花钱,在我眼里那可是巨款,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五万”? “你再猜”? 陆山民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冰封,撇了眼病床旁的账单,打头的是个五字,后面还有五个零。这还只是目前的费用,icu病房他住过,住一天的价格几千到几万不等,海东青住的正好是几万块钱一天的。 蚂蚁顺着陆山民的目光看去,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打妈呀!这比打劫还凶残啊”! 说着就要起身,“我要去找他们理论,太欺负人了”! 陆山民赶紧一把抓住蚂蚁的手腕,“蚂蚁大哥,海东青还在icu里面住着”。 蚂蚁一屁股重新坐下,“就这么忍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也不能全怪医院,是那位警察认为我是有钱人,让他们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icu病房本来就不是穷人能够长期住的”。 蚂蚁一下子想了起来,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不是大老板吗?还有海东青,她不是海天集团的老大吗?你们会没钱”? 陆山民心里是一阵苦逼,“蚂蚁大哥,你们组织难道就不搜集外界信息吗。晨龙集团已经不是我的了,海天集团也被海东青的弟弟海东来夺走了”。 “我知道啊,瘦死骆驼比马大,你们也不至于穷成这个样子吧”。 陆山民白了蚂蚁一眼,“堂堂一个跟‘影子’叫板的组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穷”? 蚂蚁叹了口气,“老大已经三个月没给我们发工资了”。  第1499章 话不能乱说 尽管蚂蚁很仗义,非要把全部身家全部给陆山民,但陆山民还是把钱包还给了他。 陆山民欠过债,知道欠债的感觉,不管是当初欠陈然那五万块,还是之前欠雪山中老婆一家三口的几顿饭,都是要还的。 他现在好歹也是接近武道极境的人,为了可有可无的几千块钱欠债太不划算了。 蚂蚁走后,陆山民愁眉苦脸的盯着手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魏无羡,但自从大罗山一战之后,魏家就禁足了魏无羡,显然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压力不愿深入介入,想了一圈认识的人,这些年他认识的人并不少,但要么是关系还没好到能借大笔钱,要么是关系到位但又不好开口,关系好又能开口的要么没钱,要么又记不住电话号码。 陆山民脑中闪现出曾雅倩的电话号码,这是他记得最清楚的电话,但按下号码之后,手指久久的停在拨通键上没有按下去。 从曾雅倩上次离开天京已有半年之久,这半年的时间,由于各种原因,他没有主动给曾雅倩打过一个电话,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若是在以前,他不打电话,曾雅倩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但是这一次曾雅倩没有。 陆山民知道因为方远山的死,这一次曾雅倩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是没想过挽回弥补,只是这半年发生的事,现在所面临的事,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弥补。 陆山民一直想着将眼下的事了解之后回东海亲自向她道歉,但是直到现在,前路未卜,一拖再拖,反而拖出了两人的隔阂。 小护士走进病房,看见满脸感伤的陆山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发什么楞,挂水了”。 陆山民抬头看了眼小护士手里的挂瓶,还是之前拿走的那瓶德国进口的人血白蛋白。 “你们医院是慈善机构”? 小护士笑脸盈盈,一边拉过陆山民的手,一边说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在吹牛,没想到你还真是有钱人”。 陆山民不解的看着小护士,“什么意思”? 小护士楞了一下,“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不是你打电话让人给医院打了一百万吗”? 陆山民瞪大眼睛,“我没有”。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将挂瓶挂号,拿着针就往陆山民手上扎,“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有人替你付钱了”。 陆山民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到底是谁打的钱,都忘记了小护士什么时候已经给他扎好了针。 医院收到了钱,小护士心情非常的好,“好了,等你出院的时候再结账,多退少补”。 “是谁”? 小护士走后,陆山民陷入了沉思,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 ·········· 天京,纳兰子冉站在大楼下,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 两年前,他也是这般来到这栋大楼前。那个时候意气风发、豪气干云,眼里看到的是无比光明的未来,心里所想的是站在这栋高楼的楼顶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而现在,他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所想的是要扛起这栋大楼,确实不易。 “董事长,他们都在上面等着”。一旁的头发花白,西装笔挺的男人说道。 “余总,你进入集团多少年了”? 男人淡淡道:“二十年”。 纳兰子冉哦了一声,“我记得你是从一个基层的销售人员坐起,一步步坐到了集团副总的位置,这些年纳兰家对你不薄”。 男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纳兰子冉余光撇了男人一眼,“你是进纳兰家之前就是他们的人,还是进纳兰家之后被他们收买的”? 男人神色自若,淡淡道:“董事长,这有区别吗”? 纳兰子冉轻哼一声,抬脚往大楼走去,“连纳兰子建都没能把你给揪出来,你倒也是个人才”。 男人快步跟上,走进大楼,抢在纳兰子冉之前嗯了电梯按钮。“谢董事长夸奖”。 纳兰子冉转头看着男人,“上面都安排好了吗”? “有少数不服的,不过只要您一出面,应该都没问题”。 “少数”?纳兰子冉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多数都是你们的人”? 男子笑了笑,“倒也不是,上面的人都是聪明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多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有您的出面,毕竟纳兰家的嫡系只剩您了,不拥护您那拥护谁”?“其实那些少数有质疑的人,也只是质疑纳兰子建和纳兰子缨的去向,您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纳兰子冉没有再说话,走出电梯,径直走向了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纳兰子冉立刻感觉到了里面的压抑气氛。 这里面坐着的十几个人都是集团董事会成员,也都是纳兰家族集团的大股东,有纳兰家的人,也有外部股东。 纳兰子冉扫视了一圈会议室的人,径直走向位置正中央,那里本该是集团董事长坐的位置。 还不等他坐下,纳兰振海拍案而起。 “谁让你坐那个位置的”! 纳兰子冉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了下去。 “三叔,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 “子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坐在不远处的纳兰振邦脸上写满了浓浓的失望,他本来早已不管家族事务,但今天他不得不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 纳兰子冉转头看向纳兰振邦,经过之前与纳兰子建一席谈话,他早已不恨父亲,但此刻他的脸上却不得不显露出淡淡的恨意和怒意。 纳兰子冉轻轻敲了敲桌子,“在这里,你该叫我董事长,在家里,你该叫我家主”。 “你”!纳兰振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这个儿子跟他不亲近,但也从来不会没大没小到这个程度。 “我和你三叔不同意,在座的纳兰家长辈也不会同意”。 纳兰子冉不屑的一笑,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有爷爷的遗嘱,有公证过的法律文件,由不得你们不同意”。 坐在稍远处的纳兰振风淡淡道:“照理说,这是你们直系几房的事情,谁当这个家跟我都没多大关系,但作为纳兰家的一员,既然我手上有投票权,我还是要说一句。子冉,要不还是等子建回来再说”。 此时坐在纳兰振风面前的一个身着考究的中年女人淡淡道:“如果纳兰子建一直不回来,那董事长的位置就一直空悬着吗?” 纳兰振风皱了皱眉,“宗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中年女人笑了笑,“家务事?高达资本持有纳兰集团5%的股份,你们纳兰家对投资者就这么不负责任吗”? 纳兰子冉半眯着眼睛看向女人,牢牢的将这个女人记在心里。 纳兰振海不满的看着女人,“宗总,高达资本这些年没从纳兰家少挣钱吧”。 女人淡淡道:“投资当然是为了挣钱,那是我们高达资本应得的,既然我今天坐在这里,就有权表达我的观点,纳兰子建作为纳兰集团的董事长,不顾投资者的利益,我行我素,独自外出生死不明,我看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就不配掌管纳兰集团”。 “我觉得余总说得对”。另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说道:“我们这些外部股东虽然持股比例不高,但既然是股东就有使股东权的权力。所谓名不正言不顺,纳兰子建本就是夺权。纳兰子冉是纳兰老爷子指定的接班人,又有法律文件在,这才叫名正言顺。一家企业也好,一个国家也好,只有名正言顺才能蓬勃发展,我觉得由纳兰子冉当这个董事长更有利于整个集团的发展,也更有利于我们这些股东的利益”。 “我也支持子冉”!满头白发的纳兰杰淡淡道:“纳兰家的家主本来就是由上一代指定,之前再纳兰子建的淫威之下我不得不屈服,现在子冉从新上位也算是重归正道”。 纳兰子冉将目光从秃顶男子移动了纳兰杰身上,“三叔公,还是您明事理”。 纳兰振风眉头皱了皱,他虽然之前也是迫不得已支持纳兰子建,但在纳兰子建掌权的这段时间,内清奸细,外拓市场,他逐渐认识到纳兰子建更能将纳兰家发扬光大。 “三叔,纳兰家主的位置不仅仅代表着权力,更代表着责任,应该是能者居之”。 纳兰杰冷哼一声,“德才兼备,德者为先。纳兰子建不尊遗嘱,阴谋篡位嚣,单凭这一点就不能当纳兰家的家主”。 “够了”!纳兰振海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此刻非常寒心,所有的人都在争权夺利,没有一个人关心过纳兰子建的生死。 “纳兰子冉,子建到底在哪里”? 纳兰子冉平淡的看了眼纳兰振海,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前两天我只是在电话里面告知大家纳兰子建失踪了,那是因为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也顾虑给集团带来巨大的震荡”。 话说到这里,纳兰子冉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把那些神色平淡和假装期待的人牢牢的记在心中。 停顿片刻之后,纳兰子冉淡淡道:“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他不是失踪了,是死了”。 “你胡说”!纳兰振海血气上涌,脑袋一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纳兰振邦也震惊得脑袋嗡嗡作响,心里默默念着不可能,纳兰子建是他教出来的,他非常清楚纳兰子建的聪明和妖孽。 纳兰振海缓过起来,双眼瞪得通红,“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他”! 纳兰子冉轻轻一笑,“三叔,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1500章 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会议室里热闹非凡,争执不下。 意料之中,外部股东全部支持纳兰子冉即可履行董事长职务。这些人倒也不全是影子的人。在商言商,作为投资者,当然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利益。而当前,选择纳兰子冉最符合他们的利益。当然,即便不是影子的那部分人,在影子的威逼利诱下,也很容易做出这个选择。 纳兰家的人,只有纳兰振邦、纳兰振海、纳兰振风反对,其余的纳兰家族成员,全部同意。 这也让纳兰子冉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哪怕姓纳兰,也并不是所有纳兰家的人都把纳兰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们与那些外部股东一样,把自己的利益凌驾在了家族利益之上。 最让纳兰子冉意外的反倒是部分持股的外姓高管,他们大多从基层做起,一步步做到了高管,为纳兰集团立下汗马功劳,获得了家族的股份奖励。反倒是他们出于集团的利益据理力争。 这也让纳兰子冉认识到了一个道理,外姓人有时候比家里人更能靠得住。 纳兰子冉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十几个人吵得面红耳赤。 他以前当董事长的时候也参加过董事会,但从来没有这一次收获这么多。 心境不一样,看事情也不一样,看到的事情也不一样。 他之前当董事长的时候,做过一次股权激励调整,削减了员工持股,增加了家族持股,在那个时候的他看来,外姓人无论多么优秀和忠诚都是不可信的。 后来纳兰子建上台,扩大了股权激励,今天才会有这几个员工持股的代表在这里为了集团的利益力争。 纳兰振海还处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这个人失魂落魄,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争吵。 纳兰振邦渐渐从震惊、愤怒和悲痛中缓过神来,猛的一拍桌子,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纳兰子冉,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你没有这个能力当纳兰家的家”。 纳兰子冉看向自己的父亲,神色淡漠,“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姿态,你已经没有资格评论我”。 纳兰振邦狠狠的盯着纳兰子冉,他恨纳兰子冉,也恨自己,是自己的疏忽才让纳兰子冉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纳兰家决不允许一个残害自己兄弟的人上位”。 纳兰子冉冷冷一笑,“纳兰振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自己兄弟了。另外,当初纳兰子建怎么对纳兰子缨和我的?赶出纳兰家,不许姓纳兰,他叫不叫残害兄弟。他能上位,我为什么不能上位”。 “至少他没有杀你”。 纳兰子冉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他”。 纳兰子冉身旁头发花白的男子拿出一份文件,淡淡道:“我手上有一份承德律师事务所的法律意见书,有几点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第一,纳兰老爷子的遗嘱以及公证书仍然是有效的。第二,纳兰振山死后,他的个人股份自动转给纳兰子缨,当初纳兰子缨被赶出纳兰家,这部分股份进入了整个纳兰家族的股份池。第三,按照纳兰家的内部协议,纳兰家的人如果出现意外身亡,个人持股按照遗产法规子女、父母,公司代为持股部分归整个家族资金池。也就是说纳兰子建个人持股归纳兰振海,其余代为行权股份交由整个家族股份池”。 纳兰振邦冷冷道:“遗嘱是上一代家主立给下一代家主的,纳兰子建当上家主后,老爷子的遗嘱自然失效”。 男子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有个前提,就是继任家主废除上任家族的遗嘱,或者继任家主留下新的遗嘱。不过,纳兰子建上任后,并没有公证要废除纳兰老爷子的遗嘱,也没有留下新的遗嘱,那么纳兰老爷子的遗嘱就有效。如果您有意义,我们可以法院见”。 纳兰子冉转头看向纳兰振邦,“纳兰家为家主之位对薄公堂是我不想见的,对纳兰家也很不利。我给你一个心服口服的办法,投票如何”? 纳兰振邦这个层次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事情的端倪,单凭纳兰子冉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纳兰子建,从一开始,他背后就有人。而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傻子也能猜得出来。 他的心痛苦到了极点,一旦纳兰子冉当上家主和纳兰集团的董事长,他就能行使整个家族的股份权,那纳兰家就彻底沦为别人的傀儡。 若真的是纳兰子冉靠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他也不会如此痛心和着急。但纳兰子冉不是,他是要将整个纳兰家拱手送给别人。 纳兰振邦绝望到了极点,他知道不管是按法律文书,还是按投票,结果都无法改变了。只能带着恳请的语气,颤抖着声音说道:“子冉,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真的要做纳兰家的千古罪人吗”? 纳兰子冉避开了纳兰振邦恳请的眼神,若是以往,面对现在这副模样的纳兰振邦,他会很高兴,很有成就感,但是现在,他的内心只有痛苦和无奈。纳兰子建早就跟他说过,他这场戏不好演。 “投票吧”! ·········· ·········· 临近过年,本来是举国欢腾、人人高兴的日子。 但是,今天,有那么一部分人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高跃科技的两位高管宣布在未来三个月坚持股份,而且是清仓减持。 高越科技的股价开盘跌停,不过这不算最糟糕的,毕竟高越科技的营收利润很高,市场前景也很好,在临近上午收盘的时候,有一部分抄底的资金进入,硬生生将跌停的股价拉红。 但是更糟糕的还在后头,下午一开盘,高达资本也宣布减持,而且也是清仓式减持。 市场一片哗然,刚翻红的股价立刻再次砸停。 第二天开盘有所回升,再次引来一批散户追逐,很快涨停。在散户们大呼昨天抄底正确的时候,很快一条消息公布了出来,蓝符资本宣布减持,也是清仓式的减持,大资本主力们嗅到了危机,开始踩踏式逃离,高越科技再次砸停。 但仍然有散户不信邪的疯狂抄底,毕竟高越科技这两年发展得很好,没有道理不回升,他们都坚信这是一个黄金坑。 但第三天、第四条,依然是开盘就砸停,等散户们回过神来想逃跑的时候,已经是跑路无门。 相比于大资本家的消息渠道和灵敏嗅觉,散户们眼中的基本面、利好一切都是浮云,他们永远看不清资本的真相,也永远只能成为绿油油的韭菜。 吕氏集团办公楼里,吕汉卿送走了蓝符资本和高达资本的两位副总,气得把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扔在地上。 吕文则走进办公室,一份一份的将文件全部捡起来,作为吕氏集团的财务总监,他此刻的心里并不比吕汉卿轻松多少。 整理好文件之后,吕文则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在了吕汉卿对面。 “汉卿,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吕汉卿坐回椅子上,“大伯,他们开始动手了”。 吕文则点了点头,两个高管,两家投资公司清仓减持虽然很恶劣,但正常情况下对旗下上市公司高越科技并不是多大的影响,只要公司正常经营,早晚会有资金进入重新回填,甚至他都可以预计到,在连续大跌之后,年后很快就能回升。关键是,这不正常,不正常就意味着后续还有更大的手笔会出现,正如吕汉卿所说,这只是开始动手。 “看来,这两个高管,以及这两家投资公司,都是他们的人”。 吕汉卿神色冰冷,“今天是高越,明天又会是谁,吕氏集团旗下上市公司数十家,一家一家来一遍,我们该怎么应付”。 吕文则眉头皱得更深,这依然不是他最担心的,如果只是利用资本砸盘,只要公司基本面好,回升也是早晚的,所以他相信,这依然只是个开始。 “汉卿,我们是时候召集家族的人商量对策了”。 吕汉卿抬起头,“大伯,以您的经验,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 吕文则眉头皱得很深很深,“布局了那么多年,一出手他们必定会要我们的命,不会如此简单的在股市上做动作。年后的三个月之内才是决战,第一步抛售引起资本逃离,第二步,在资本开始回暖的时候,他们会放出真正的杀招”。 吕汉卿内心惶恐无比,他知道吕文则所说的真正杀招是什么,影子布局那么多年,隐藏得那么的深,连高越资本的两名高管都是他们的人,那么他们肯定掌握了很多高越资本实打实的负面证据,当市场淡忘抛售恐慌回暖之时,他们就该放出那些实打实的负面证据,如果他是影子,他不会将这些负面证据一次性抛出,而是一步步的抛,让市场彻底陷入绝望。那个时候,发行股份就会彻底逃离。 “所以,即便我们自己回购股份也一样没有用”。 吕文则点了点头,“高越资本在发展之初本就有很多不合规不合法的操作,一旦捅出来,各种官司将会接连不断,甚至于我们家族中还会有人面临牢狱之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拿再多钱回购都是打水漂”。 吕汉卿额头汗珠密布,“第三步,他们会收购外部股东股份,把一级市场能拿走的股份都拿走。第四步,当市场彻底绝望的时候,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二级市场的股份······”。 吕文则手心里也全是汗,“这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第1501章 太伤自尊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小护士和医生的惊讶,在他们看来他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下床行走,但在他看来,五天时间已经算是很慢了。 走出病房,陆山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体内内气平稳安详,全身的肌肉虽然仍有疼痛,但却很放松自由。 海东青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昨天已经从icu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走进海东青的病房,陆山民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陆山民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安静又闲适的仔细看过海东青。 眉黛青颦,弯弯的柳眉如青黛浸染。 琼瑶玉鼻,鼻梁高挺,鼻头尖尖,鼻翼饱满。 绛唇映日,红润的两唇像两片正开放的花瓣,隐隐能看到洁白的牙齿。 齿如瓠犀,如瓠籽又白又齐,隐隐泛着珍珠般的白光。 陆山民单手拖着腮,目光停留在海东青的脸颊上,皮肤皓如凝脂、晶莹剔透。 以前被海东青的强悍说震慑,从不敢像现在这样放肆的近距离观摩,竟然忽略来海东青竟然是这样以为美女。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停留在海东青脸上那幅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上,心头略微不爽。 一件绝美的事务,被遮住了最精华的部分,实在不是件舒心的事情。 陆山民站起身来,俯身靠近海东青的脸庞。 三尺、两尺、一尺,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近得能清晰看到海东青脸上细微的绒毛。 他睁大眼睛盯着墨镜,希望能透过墨镜看到隐藏在下面的真容,但哪怕近到能感觉到海东青清雅的呼吸也只能从里面看到自己面庞。 从墨镜中看到自己的容貌,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总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猥琐。 陆山民起身,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好好一个女人,带什么墨镜嘛,要带也没必要带这么大一副墨镜嘛”。 “你不会脸上有道疤吧”? 陆山民侧着头从旁边看过去,想从墨镜边缘的缝隙偷窥,但是墨镜很合海东青的脸型,显然是定制的,看了半天仍然没看得到。 “哎,其它地方都很好看,要是有道疤就太可惜了”。 陆山民又靠近床头,想从头顶上方往里面看。 看是稍微看到了,但紧紧隐约看到紧闭的双眼。 陆山民很是无奈,呆呆的站在一旁,目光仍然停留在那幅大大的墨镜上。 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反正她不省人事,摘了她的墨镜她也不会知道’。 陆山民微微的点了点头,对啊。 但另一个声音又突然响起,‘君子不趁人之危’。 陆山民又叹了口气,也对啊。 ‘你又不是干坏事,不算趁人之危’。 陆山民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是否受伤”。 说着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缓缓靠近海东青的脸颊。 伸手的距离,但陆山民的动作却是很慢,心里也紧张得要死。 ‘要是她知道了怎么办’? “她昏迷不醒,不可能知道”。 “万一摘墨镜的时候她醒了怎么办”? “怕她干什么,醒了她现在也不能把你怎么办”。 陆山民的手摸到了墨镜边缘,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只看一眼,就一眼”。 陆山民抓住墨镜,深吸一口气,“对,只看一眼”。 “山民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正当陆山民准备取下海东青墨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粗狂的声音。 蚂蚁大踏步走了进来,正好看见陆山民的手抓住海东青的墨镜。 蚂蚁看了看他抓住墨镜的手,又看了看陆山民有些精彩的脸。 “山民兄弟,你在干什么”? 陆山民缩回了手,咳嗽了一声缓解眼下的尴尬。“我看他墨镜脏了,想给她擦一擦”。 蚂蚁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海东青,“擦眼镜不能用手,越擦越花,要用眼镜布”。 “你又不带眼镜,怎么知道不能用手擦”。 “左丘带眼镜啊,他说的”。 陆山民转身朝走出病房,“有什么事出去说”。 蚂蚁跟着陆山民走出病房,说道:“山民兄弟,你刚才是想摘了她的墨镜吧”。 陆山民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蚂蚁大哥,看事情不能看表象”。 “那要看什么”? “当然是要看本质”。 蚂蚁咧嘴一笑,满嘴凹凸不平的黄牙,得意洋洋的说道:“本质就是你想偷看她”?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心口,“蚂蚁大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蚂蚁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还行吧,我本来就不笨”。 陆山民看向蚂蚁,“蚂蚁大哥,真正的聪明人看破不说破”。 蚂蚁宽大的手掌拍在陆山民肩膀上,“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告诉她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偷看她的”。 陆山民满头黑线,“蚂蚁大哥,我要声明两点,第一我没有偷看,我压根儿就没看见好不。第二,即便我看了,她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怕她吗”? 蚂蚁嘿嘿一笑,“你现在这样子像极了那些在外边装硬,回到家就变软的男人”。 陆山民楞在当场,他还真有写怕等海东青醒后蚂蚁告状。 “放心吧,我发誓,我不会告诉她”。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但表情上依然是一副无所谓,你想告诉她就告诉她的样子。 “急急忙忙的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蚂蚁拍了拍脑袋,“你看,我把正事都忘了”。 “有两个消息”。蚂蚁接着说道:“第一,那位叫杨华的警官倒真被你说中了,是个倔脾气。你猜他这几天去哪里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阳关山脉”? 蚂蚁点了点头,“对,本来这个案子差不多定性结案了,但他独自去阳关山脉查线索去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但愿他最好别查出什么”? 蚂蚁没太放在心上,“我觉得你不用太担心,他查不出什么的。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告诉你第二个消息”。 陆山民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蚂蚁,“天京有动静了”? 蚂蚁有些不悦的说道:“什么都被你说了,要不你接着说”。 陆山民只是有些着急,顿了顿说道:“你接着说”。 蚂蚁说道:“第二个消息是纳兰子冉当上了纳兰家的家主”。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是不太相信纳兰子建死了,“纳兰子建真的死了”? 蚂蚁点了点头,“应该是死了,要不然纳兰子冉怎么可能坐上家主的位置”。 陆山民脑袋有些混乱,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纳兰子建死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纳兰子冉会不会是纳兰子建的替身,然后自己藏起来搞阴谋。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他太了解纳兰子冉。纳兰子冉这个人的心里自卑、阴暗,平生最恨的就是纳兰子建。当初左丘正是利用了他的性格缺陷配合纳兰子建上演了一场大戏。再加上纳兰子建上台之后把他赶出了纳兰家,还下令让他不许姓纳兰,这让纳兰子冉对纳兰子建的仇恨更加深刻。周同的情报系统也收集过纳兰子冉后来的行踪,他一直都在试图除掉纳兰子建卷土重来。 纳兰子冉是不可能臣服与纳兰子建,又何谈成为纳兰子建的替身。 “他真的死了”?!陆山民心情很是复杂。 蚂蚁到没有多意外,淡淡道:“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可奇怪的。他再聪明又如何,我一拳就能打死几十个他那样的聪明人”。 陆山民喃喃自语道:“你可以一拳打死几十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是不会让你有机会把拳头打在他身上的”。 蚂蚁没太放在心上,“第三个消息才是你之前所说的,影子动手了,他们对吕家下手了”。 “嗯”。陆山民没有意外,明暗两场战争,暗处的战争只是明面战争的前站,暗战打完了,正面战场就该开始了。影子布局几十年,吕氏集团内部也好,外部也好,他们已经下好了一盘大棋,这盘棋快到收官的时候了。 他不在意吕家的死活,但是却不代表他不紧张。因为他非常清楚,明面这场战争对影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其危险程度是暗处战争的数倍。暗处的战争能够隐藏掩盖,但明面的战争无论怎么小心翼翼,也必然会显现出千丝万缕的踪迹。 富贵险中求,影子不得不面对这种危险。 影子的危险恰恰就是他们的机遇,这个机遇千载难逢,也会转瞬即逝,一旦影子消化完吕家和田家,想等下一次机会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陆山民有些着急,恨不得立刻回天京,但是目前海东青的状况,他又如何能走得了。 蚂蚁看出了陆山民脸上的焦急,淡淡道:“左丘让我告诉你,不用着急,真正的决战还在年后,你现在赶回去也没有多大作用,他让你好好在这边养伤、过个好年,年后再回去”。 陆山民看向蚂蚁,“你们是不是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计划”? 蚂蚁楞了一下,一脸茫然,反问道:“什么计划”? 陆山民刚问出口就知道问了也白问,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即便左丘有计划,连自己都不告诉,又怎么可能告诉蚂蚁这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呢。 蚂蚁再傻也看得出陆山民的一声叹气代表着什么。 “山民兄弟,你这声叹气太伤人自尊了”! 第1502章 摸着舒服吗? “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至于什么时候醒来也要看奇迹了”。 陆山民眉头皱了一下,“有这么严重”? 中年女医生扶了扶眼镜,淡淡道:“人体失血三分之一就会很危险,失血二分之一大部分人就活不过来了,她之前失血超过了三分之二,我从医这么多年,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人还能活下来,你说严重不严重”?“而且她还受了其它很严重的伤,肩胛骨断裂,腹部撕裂、脾脏出血、肾脏出血······” 陆山民听得头皮发麻,脸色发白。 看着全身插着各种管子和仪器的海东青,心里阵阵发疼。 医生检查完后,对陆山民说道:“长久躺着身上会长褥疮,肌肉也会坏死,你要时常替她按摩肌肉、翻身,还有,多陪她说说话有助于她醒过来,听明白了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医生,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疗设备,花多少钱都可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可以”。 中年女医生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山民,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小伙子不错,这些年我见过不少把老婆打进医院,扔进下水道,推下山的,但肯不惜一切代价救的倒是挺少”。 “他不是我老婆”。 中年女医生笑了笑,“女朋友更难得”。 “她··” 医生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放心吧,就凭你这份难得的情谊,我也会竭尽全力去救她”。说着看了眼海东青,“真是好命啊”。 医生走后,陆山民坐在海东青床前,心疼难捱,之前抱着海东青一路狂奔,根本没注意到她竟然伤得如此严重。 陆山民掀开海东青脚上的被子,双手放在她的小腿上,一边缓缓的释放内气,一边轻轻的按摩。 入手柔软,心里却是格外的疼痛。相识五六年,这是陆山民第一次为海东青感到心痛。 陆山民一边按摩着海东青的腿部肌肉,一边思索着该说些什么话,他这才发现,相识这么多年,两人说过的话并不多。 “说什么呢”?陆山民看着海东青,缓缓道:“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吧”。 陆山民想了想,缓缓说道:“第一次出场,你就特别的拉风。一辆豪华的轿车开进灰尘漫天的工地,一袭黑色的风衣在一群农民工中走过,自带的王霸之气立刻在工地上蔓延开来”。 “工地上的建筑工人都是些农村出来的农民工,哪里见过你这种女人,所有的人都带着仰望目光看着你”。 “这些仰望着你的人中就有我”。 陆山民从小腿按摩到大腿,手停了下来。 “先说好,不是我趁人之危占你便宜,你刚才也听见了,是医生让我给你按摩”。 陆山民自嘲的笑了笑,“你估计也听不见吧”。 “刚才说到哪里了”? “哦,说到在工地上见到你。” “一辆装满砂石的重型货车正往工地里面开,一个农民工的女儿突然跑了出来,女孩儿只有四五岁,被地上的一枚白色鹅卵石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死神的到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货车就要从小女孩儿身上碾压过去,一道黑影闪过,在货车即将撞上小女孩儿的瞬间,险之又险的救下了小女孩儿”。 “而你的额头也撞在了石料上,鲜血淋漓”。 “我在工地上摘了些风轮菜,嚼碎之后敷在你的伤口上”。 陆山民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微微笑了笑,“你可真是霸道啊,我给你处理伤口,你还威胁我说要要我的命,还说我是装好人”。 “那个时候的我才刚从山里出来几个月,是真不明白也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生气”。 “我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想明白,你这样霸气侧漏的女人,哪能忍受一个脏兮兮农民工口水沾在你的额头上,你那个时候能忍住没有暴打我一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想想,你其实也挺温柔的”。 陆山民没敢继续往大腿上面按,跳过重要部位开始按海东青的手。 这双手十指修长、白皙,入手丝滑,给人一种柔软无骨、温润丝滑的感觉。内家养气,本就有驻容养颜的作用,海东青的这双手是陆山民摸过最舒服的手。 “你的手看起来很好看,摸起来手感也好,又嫩又滑又软”。 陆山民下意识揉了揉这只柔软光滑的手,有些心虚,看着海东青的脸庞,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再次申明,真不是我想占你的便宜,我要是不给你揉一揉,医生说身上会长褥疮”。 见海东青丝毫没有反应,陆山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从没想过后来还会与你有交集。也从来没想过我们会以那样一种方式相识。” 陆山民的双手从海东青的手掌向上,开始按摩她的手腕。“你太霸道了,管天管地,连弟弟的跟谁谈恋爱也要管。害得阮玉退了学,害得她差点流落风尘。当时我是真的无法理解你凭什么干涉别人的人生,但是现在想来,其实也挺能理解的,毕竟海东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不敢赌,而且他那个时候又那么的幼稚,你担心他被骗,你能忍受他一天换一个女朋友,但你无法忍受他轻易对一个女孩儿动真情,更别说阮玉当时只是一个在酒吧上班的女孩儿”。 “但是”。陆山民幽怨的看着海东青,“你也不能把脚踩在我的脸上啊,而且你还不止踩了一次,一连踩了好几次,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知道吗?在我们马嘴村,别说被女人用脚踩脸,哪怕就是被女人打了一耳光,这个男人在村里永远也抬不起头”。 “不是我大男子主义,是真的会被人嘲笑的”。 按摩完海东青的右手跟右腿,陆山民起身来到另一边,开始按摩海东青的左腿。 “我以前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有一天找你报踩脸的仇。可是啊,打不过啊,每次都是自取其辱”。 “随着我们感情越来越深”。陆山民说着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描述显得有些暧昧,不太准确。“总之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要找你报这个仇。现在也不奢望能报这个仇,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宣扬,特别是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去马嘴村看看的话,千万不能跟村民们讲这件事,连提也不能提,我会真的很没面子的”。 按摩完海东青的手脚,陆山民犯难了。特别是顺着海东青脖子往下看,那里该怎么按摩。 陆山民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那里,半晌之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挣扎了许久,还是下不了手。 但是要是不下手的话,那里的肌肉组织坏死了怎么办。 陆山民满心的纠结,低着头喃喃道:“你说我是按呢,还是不按呢”? “你想按吗”?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当然想,不按的话坏掉怎么办····”。 话没说完,陆山民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抬起头看着海东青,“你,是你在说话”? “你按一个试试”!海东青双唇轻启。 “你真的醒了”!陆山民激动的握住海东青的手。 “拿开你的猪蹄”!海东青声音虽然虚弱,但冰冷的气息不减。 陆山民赶紧撒手,激动的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扶我起来”!海东青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陆山民赶紧扶住海东青的肩膀,用枕头垫在她的背后。 “你什么时候醒的”? 海东青没有回答,转过头,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陆山民能感觉得到墨镜之后透射出的冷意。 “你刚才想按哪里”? 陆山民这才从海东青醒过来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回到了现实。 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我再想要不要把你的手和脚再按一遍”。 “再按一遍”? 陆山民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海东青的身体很虚弱,但还是握紧了拳头。 “你之前摸过我的手和脚”? 陆山民强挺起腰杆,“不是摸,是按摩”。 “有区别吗”? 陆山民楞了一下,好像是没什么区别。“你长久躺着不动会长褥疮,肌肉也会坏死”。 “摸着舒服吗”?墨镜虽然遮住了海东青的大半张脸,但仍然能看得出她很生气。 “舒服··”陆山民下意识把真实感受脱口而出,然后立马意识到不对,立即辩解道:“不是··我··” “不舒服”? 陆山民立刻感觉到病房里冷飕飕的,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然后说道:“这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是医生说要按摩”。 “医生说按摩”? 陆山民再往后退了退,“对呀,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喊医生过来对质”。 海东青气得嘴唇颤抖,“医生说按摩,有说一定要你按摩吗?” “我不按摩谁按摩”?陆山民心里有些气,要不是考虑到海东青重伤在身,很想说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就不能请一个女护工吗”!!!!!!! 第1503章 我想静静 陆山民被怼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是无言以对。 “说啊”!“你刚才不是很理直气壮吗”?! “哦·····啊·····嗯·····,对了,我得去告诉一声你醒了”。 陆山民立刻起身,飞一般夺门而出。 跑出门外,陆山民靠在墙壁上,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找一个女护工呢”。 陆山民低下头,怔怔的看着摊开的双手。“舒服是舒服,可惜无福消受啊”。 走到海东青主治医生办公室,发现那位中年女医生并没有在。 陆山民来到护士站问护士,才知道医生去查房了。陆山民告知了护士海东青已经醒过来的事情,忐忑的朝着海东青的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门,发现医生已经在病房里面,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穿的女人。 陆山民本能的想带上门出去,结果被医生给叫住了。 “快进来,正好有事跟你说”。 陆山民没有办法,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医生笑着对陆山民说道:“奇迹啊,你女朋友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坚强的女人,之前能救过来就已经是奇迹,这次能这么快醒过来,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后者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冰冷。 “谢谢你医生,不过她不是···”。 医生打断了陆山民的话,:“她虽然醒过来了,但仍然需要在病床上躺很久,所以还是需要按摩,那样有助于她恢复”。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中年妇女,“但是按摩不等于乱摸,这是一门技术,这位是我们医院按摩手法最好的护工,你要是愿意的,可以请她”。 陆山民欲哭无泪,心想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余光撇了海东青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在场的原因,没见她又明显迹象的生气。 陆山民客气的对中年妇女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突然说道。 医生以为是海东青心疼钱,劝道:“你还年轻,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了,几十万都花了,这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用”!海东青依然说道。 医生转身对陆山民使了个眼色,示意陆山民劝一下。 陆山民很是茫然,他又能怎么劝,他可不认为海东青是为了节约钱,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哪根神经又出问题了。 “海大小姐,你就别发大小姐脾气了,要是不按摩,你身体真出现问题怎么办”? “谁说不按摩了”! 陆山民被海东青弄得有些神经错乱。“医院最好的按摩师不要,你要谁给你按摩”? “你”!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神经彻底错乱了,他转头看向医生。“她刚才说什么”? 医生淡淡道:“她说让你给她按摩”。 陆山民无比惊讶的看着海东青,“你确定说的是我”? “你不是很喜欢按吗”? 一旁的医生会心的笑了笑,喃喃道:“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说着带着护工走出了病房。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盯着海东青,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总觉得海东青不怀好意,但具体又不知道海东青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先说明,我只按手脚,其它地方我可不按”。 病房里再次涌起一股寒意,“你想按”? 陆山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了片刻说道:“不想”。 病房里的寒意渐渐消退,“要是让我知道你又肮脏的心思,我不介意再把你的脸踩一次”。 陆山民很是无语,“还是老样子,总把人往坏的方面想,我可是个正人君子”。 海东青平躺在床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开始吧”。 陆山民试探的握住海东青的脚,在握住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海东青的脚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的手劲儿有点大,你可能要忍忍”。 “少废话,我放开体内气机防护,你将你的内气释放出来,用你的内气激发我体内内气复苏”。 陆山民这才明白过来海东青为什么非要他按摩,原来是要借助他的内气激发自身体内气机。 ·········· ·········· 高越科技连着一个星期跌停,散户们彻底绝望了,特别是那些加高杠杆的散户,被强行平仓之后亏得倾家荡产,终于有人扛不住爬到吕氏集团楼顶一跃而下。 资本的角逐,散户们永远是第一个炮灰。 尽管吕氏集团宣布出资二十个亿回购股份,但仍然只是像平静的湖面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就再次死寂一片。 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有的说高越科技违规操纵股价,有的说高越科技偷税漏税还造假项目资料骗取国家补贴,有的说高越科技曾经采用威胁恐吓的手段强行收购了之前一家颇有名气的科技公司,还有的说高越科技为了挖掘一个半导体行业的专家,绑架过那位专家的女儿和老婆·····这家行业科技龙头一夜之间被描绘成了一家强取豪夺、违法乱纪的黑恶势力。 吕家别墅中,吕汉卿满脸憔悴,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上眼了。 坐在他周围的是吕文彦、吕文则,以及另外几个吕家的核心人员。 “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吧”? 吕文彦皱了皱眉,说道:“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一直不出面回应的话,后果会越来越严重,三人成虎,假的也会被说成真的”。 吕汉卿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问题是这些不是假的,他参与家族事务已经有十余年,他清楚的知道高越科技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怎么回应”? 吕文彦说道:“发个声明,第一,否认这些消息。第二,声明对造谣诽谤的人追究法律责任”。 吕汉卿眉头皱得很深,“万一他们手上有实锤怎么办,说不定就等着我们发这个声明之后就立刻拿出石锤,那岂不是立刻被打脸”。 吕文彦问道:“汉卿,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已经失控了”。 吕汉卿咬着牙,他很后悔之前截杀陆山民的决定,也很痛恨冉兴武的无能,葬送了吕家暗处绝大部分精锐。没有了这部分人,那些曾经被监控,被威胁的人就失去了震慑力。 见吕汉卿不说话,吕文彦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旁的吕文则脸色渐渐变得冰冷,“汉卿,是时候冒险一搏了”。 吕汉卿转头看向吕文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伯的意思是”? 吕文则满脸的冷意,“事到如今,绝不能让那些人落入影子的手里”。 吕汉卿苦笑一声,“恐怕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里”。 吕文则沉声道:“所以我才说要冒险一搏”。 “怎么博”?吕文彦问道。 吕文则冷冷道:“我们曾经用曾勇的老婆孩子逼他到高越科技,把刀架在赵静脑袋上逼他签署了卖掉凤翔科技的合同····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在法庭上指证我们”。 吕文彦大惊,“大哥,不到万不得已的绝境,我们绝不能这么做,一旦走上这条路,我们就回不了头了”。 吕文则眼中闪烁着寒光,“现在还不到绝境吗”。 吕文彦坚持道:“大不了我们放弃高越科技”。 吕文则摇了摇头,“你以为放弃高越科技就完了吗,这只是一个开始,过不了高越科技这关,也同样过不了以后的关,他们会如法炮制的得寸进尺,现在赌一把或许还有转机,等到以后,我们可能连搏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 吕文彦看向吕汉卿,“汉卿,我们绝不能这么做,一旦开始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吕汉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再一次认识到家主这个位置是多么的难做,难到如坐针毡。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都在等着他做决定。 “汉卿,不赌是死,赌一把还可能活”。 “汉卿,我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一点走上这条路,我们吕家就真的完了”。 “汉卿,你现在是家主,吕家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上,吕家能不能扛过去,就看你的决定了”。 “汉卿,正因为你是家主,一句话能让吕家生,一句话能让吕家死,你千万不能糊涂啊”。 吕汉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脑袋嗡嗡作响,耳朵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寒冬腊月,他的后背早已是大汗淋漓。 他知道当这个家主不容易,也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所承受的压力比所享受的权力要多得多,但是他仍然没想到会是如此的艰难。 我该怎么抉择!我该怎么抉择!他在内心里反复质问自己,反复的呐喊,反复的嘶吼,但是内心深处没有回应,只有更大声的质问。 “汉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汉卿,风险太大了,我们暗中已经没有人掌控他们,影子肯定会加倍的保护他们,说不定就等着我们狗急跳墙,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啊”。 “够了”!!!! 吕汉卿突然大声咆哮,震得所有人不再说话。 别墅里安安静静,闻可落针。 “我想静静”。 第1054章 认错 病房里寂静无声,气氛有些凝重。 陆山民埋着头认真的按摩,从脚底板慢慢移动到小腿,在慢慢越过膝盖向上进发。 他此刻的心里有些紧张,醒着的海东青和昏迷的海东青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 倒不是害怕海东青暴起打自己一顿,再说她现在也没那个能力。他只是不想惹一个病人生气,海东青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上的伤势仍然相当严重,医生说了,要让她心情愉悦,千万气不得。 其实紧张的又何止是他。手刚越过膝盖,陆山民明显感觉到海东青大腿肌肉一下子绷紧。 陆山民停下了动作,双手没敢继续向上。 停了大概十几秒钟,感觉到海东青腿部肌肉放松了下来,陆山民才松了口气,继续按摩,但向上进发的速度很慢,试探着移动。 一边按摩,一边斜眼看海东青表情,虽然墨镜遮住大半张脸看不真切,但大概能感觉到海东青除了有些紧张外,没有生气。 既然没有生气,陆山民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双手一路向上,不得不说,手感真的很好,哪怕隔着一层裤子,也能感觉得到手上的滑腻。 “嗯··”。 随着海东青轻轻呻吟了一声,陆山民赶紧停下了动作。 “弄疼你了”? “继续”。海东青声音很小,很轻。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继续缓慢的按摩,一边按摩一边导出内气刺激穴位。 “看来很有效果,你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闭上你的嘴”! 一股寒意乍现,陆山民心头一跳,满心的郁闷,心里默默念叨,真是个难伺候的女人。 “你体内内气溃散,又是重伤在身,连医生都说了,不能生气”。 “那你还惹我生气”!! “我有吗”?陆山民看向海东青,一脸的无辜。 “有”! “哪里有”? “我说有就有”! 陆山民挺起胸膛直愣愣的盯着海东青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弯下了腰、低下了头,继续按摩。 “好吧,你说有就有吧”。 “什么叫我说有就有”! 陆山民憋着心里有口气,“海大小姐,我都承认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这不是承认,是敷衍,不真诚”! “那怎样才算真诚”? “认错”! 陆山民欲哭无泪,“大姐,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再说了,你让我认错,也得让我知道错在哪里啊”? 海东青冷哼一声,盛气凌人的说道:“错在哪里还用我来告诉你吗”! 陆山民被海东青气得不行,仰着头说道:“海东青,你别太过分。我又不是小学生,你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要向你认错”! 海东青脸色变得苍白,显然也是被陆山民气得不轻。“你居然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陆山民忍了很久,挺起胸膛说道:“我没错凭什么要认错”!“再说了,你认为我有错你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发神经,老是让我猜猜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哪根神经不对”! “你”!“你”!·······海东青气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连着几个‘你’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一抹鲜血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陆山民大惊,赶紧上前,一边给海东青擦嘴角的血迹,一边连连道歉赶紧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千万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陆山民着实被吓着了,非常很后悔刚才的冲动,照理说他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海东青,总是会被她气得失去理智。 陆山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吗,我的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给我一般见识好吗”? “错在哪里”?海东青顺过了气,依然不依不饶的追究。 陆山民一阵头大,这辈子见过这么多女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势的女人,偏偏还拿她没办法。脑袋里急速的运转,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手劲儿太大,刚才没控制住力度弄痛你了”。 “不对”! 陆山民使劲儿的挠头,有种快崩溃的感觉。“你能让我想想吗”? “可以”! “但是你现在不许再生气了”。 “看你的表现”。 陆山民暂时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看着海东青的纤纤玉手,问道:“那我可以一边给你按摩一边想吗”? “随便你”! 看着海东青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弄得陆山民没搞明白到底是谁在帮谁疗伤。但是他现在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陆山民将双手停在海东青手背上方,“那我开始了”。 海东青没有回答。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当你默认了”。说着缓缓的将双手靠近,给足海东青拒绝的时间。 再次握住,陆山民明显感觉到海东青的手本能的缩了一下。 按摩了几下,感觉到海东青的气息平复了下来,陆山民缓缓说道:“我知道不辞而别撇下你离开天京很不对。 陆山民叹了口气,“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人世沉浮,在这山下世界的大熔炉中,我一步步成长,一步步成熟。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应对一切。但越到后面,我越发现与你们的差距是无法逾越的”, “爷爷生前常常告诫我,人贵有自知之明,可以奋勇争先,但不能盲目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要懂得承认别人的优秀,承认自己的不足,才能走上对的道路”。 “不管是影子、戮影、左丘、纳兰子建,甚至是四大家族的人,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才是下棋人。尽管我努力的想打破棋盘去做一个执棋者,但到最后我认识到我始终只能作为一颗棋子”。 陆山民说着顿了顿,“当然,这并不等于是我认输屈服,而是我更加清醒的摆正了位置。我相信即便是作为一颗棋子,只要把这颗棋子做得足够的好,也未必不能冲破这盘棋”。 “吕不归约我去宁城是左丘的布局,他早已和几个家族达成了协议。既然他这个下棋人要我独自一人去,作为一颗好棋子,能做的只能是去执行好下棋者的意图”。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出事,但我已经没有办法。除了按着左丘的布局走,我清楚的知道靠我自己的能力无法左右这场战争,无法替我母亲、替你父亲、替梓萱报仇,无法帮唐飞实现掌握自己命运的愿望,无法替肖兵他们实现他们的理想,也无法替为我死去的那些人一个交代”。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陆山民自问自答道:“我曾经不止一次认为自己很没用。没用就没用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但求心安”。 “这趟去宁城,除了借吕不归在武道上更上一层楼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面对面与吕家达成同盟的协议。也许是左丘考虑到你的性格可能会对结盟不利,所以他不希望你去”。 “当然”!陆山民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性格不好”。 “你我虽然见面就吵得面红耳赤,但我知道你的心肠是热的,心是好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也不会重伤躺在这里”。 “我陆山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对我的好,我的心里面都有数”。 海东青突然开口道:“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替我父亲报仇才与你结盟”。 感觉到海东青的气息越来越平静,陆山民呼出一口气。 “哎,你老喜欢什么都往心里憋。共同经历这么多生死,我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盟友成为了朋友,而且是那种生死与共的朋友”。 “胡说八道”!“谁跟你是朋友”!“我说是盟友就是盟友”! 感知到海东青的气息再次开始紊乱,陆山民赶紧连连说道:“是·是·是,你说是盟友就是盟友”。 陆山民想伺候皇太后一样小心的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得这位祖宗发火。 “你别生气了,我认识到错误了。我正式为我上次的不辞而别向你道歉”。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既然认识到了错误,下次还犯不犯”? “不敢了”!陆山民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在犯错怎么办”?! 陆山民犹疑了片刻,说道:“我下一次要是再犯同样的错,我自己趴在地上让你踩脸”。 “你说的”? 陆山民举起拳头,“我发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有错必改”! 病房门嘎吱一声,一颗长相怪异的脑袋伸了进来。 蚂蚁正好看见陆山民赌咒发誓的样子,满脸的震惊,在他的印象中,陆山民可是个连死都不怕的硬汉。 陆山民赶紧放下拳头,咳嗽了两声。“蚂蚁大哥,你怎么来了”。 蚂蚁进退两难,尴尬的笑了笑,“我有没有打扰到二位”? 海东青瞥了蚂蚁一眼,冷冷道:“有”! 第1505章 以时间换空间 “兄弟,没看出来啊”!蚂蚁咧着一嘴凹凸不平的大黄牙,笑得特别开心。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拉着蚂蚁走到走廊的阳台上。 “很好笑吗”?! “倒也不是好笑,只是很意外”。 陆山民下意识挺起胸膛,“我从来没怕过她,刚才只是考虑到她重伤在身不宜生气,这叫战术性避让”。 蚂蚁摆了摆手,脸上笑意更甚。“不用解释,怕别的女人丢人,怕她不算丢人”。 陆山民盯着蚂蚁,下意识握了握拳头,很想一拳打在这张幸灾乐祸的脸上。 “你还不走”? 蚂蚁丝毫没在意陆山民不善的眼神。“你们两个一个废人,一个半残废,我怎么能走”。 陆山民淡淡道:“如果他们真杀过来,你也挡不住”。 蚂蚁点了点头,“左丘也这么说,不过他说他们不会来”。 陆山民看向蚂蚁,“他还说什么”? “他说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某一个武夫能改变的,相比于你,他们更加忌惮纳兰子建。你现在的死活已经左右不了大局,他们现在正忙正收割吕家和田家,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在你身上下功夫”。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如今这个局面,” 陆山民叹了口气,“天京那边有什么消息”? 蚂蚁淡淡道:“吕家准备拿出贰拾亿回购高越科技股份用来稳住市场的绝望情绪”。 陆山民摇了摇头头,“治标不治本,资本之间的战争表面上是资金之间的较量,实际上哪里会那么简单,背面的暗流涌动才是根本。影子布局几十年又岂会是在高越科技股价上做点文章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高越科技的核心人物早已被他们所渗透,他们手上应该是握有大量的实锤证据。一旦吕家拿出这贰拾亿,他们下一步必定会放出高越科技的黑暗实锤,那个时候别说贰拾亿,就算是再拿出贰拾亿也填不上市场的恐慌”。 蚂蚁挠了挠头,“打架我会,这里面的弯弯绕我就不懂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如果不拿贰拾亿来填,影子也仍然会实锤高越科技,我觉得还不如留着这贰拾亿。啧啧,这么大一笔钱,扔进去也是打水漂”。 陆山民沉思了半晌,“不拿也不行,这是吕家的态度,不拿这笔钱出来的话,就坐实了网络上那些流言,到时候就不只是高越科技了,吕家旗下的所有上市公司都会受到连锁反应”。 蚂蚁楞了楞,“这吕家左右都是个死”。 陆山民眉头紧皱,“网上说高越科技在三年前强行收购了一家科技公司,还用绑架威胁的手段胁迫半导体封装行业的一位高级工程师,这多半是真的”。 蚂蚁眼睛一瞪:“你说吕家会不会铤而走险干掉这两个人,只要干掉这两个人证,偷税漏税的事情大不了补上,操作股价大不了接受处罚,但至少不会死”。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淡淡道:“这要看吕家怎么衡量这件事,如果他们觉得已经走投无路,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陆山民看向蚂蚁,“左丘真没跟你说些别的”? 蚂蚁摇了摇头,“他只让我告诉安心在这边过年,等养好伤之后再回去”。 陆山民脸上带着一抹不悦,“他为什么不亲自联系我”?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蚂蚁,“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好意思面对你”。 陆山民朝蚂蚁伸出手,“拿来”。 “什么”? “手机”。 蚂蚁后退一步,双手捂着裤兜,“兄弟,你就别为难我了”。 “他就这么怕面对我吗”? 蚂蚁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过去对你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你要想开,他也是为了你好”。 陆山民一把抓住蚂蚁粗壮的手腕,刚一用力,手臂肌肉传来阵阵刺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蚂蚁挣开陆山民,“山民兄弟,你全是时期我可能不是你对手,但现在就别勉强我,也别勉强你自己了”。 陆山民手臂微微颤抖,刚才用力过猛,疼得他后背都出了汗。“你们戮影束手无策,纳兰子建又死了,吕家和田家几番战争之后,在商业内外都失去了控制,这场战争怎么看都是无力回天了。我想知道左丘到底是怎么想的”。 “左先生天纵奇才算无遗漏,我相信他”。 陆山民看了眼蚂蚁满脸的崇拜,实在想不通左丘一个文弱书生是怎么将这位半步金刚的壮汉降服的。 “以后·进别人房间请先敲门”。 “那是病房”。 “病房也是房”。 陆山民转身走向走廊,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道:“对了,你今天看到的不许对任何人讲起,否则等我伤好了之后,我会找你切磋切磋”。“还有,没几天就过年了,记得去买些年货”。 ·········· ·········· 山猫心怀忐忑的在门前站立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微弱而无力的声音。 山猫推门而入,屋子里窗户紧闭,窗帘全部拉上,整个房间阴沉沉的。 屋子里光线不好,只看见最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也看不清表情。 山猫战战兢兢朝着他走去,直到离那人三四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近距离之下,他看见吕汉卿头发凌乱,面色发白,双眼带着血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 “大公子”? “你来干什么”?吕汉卿声音平淡,没有山猫之前预想中的恨意和狠意。 山猫稍稍松了口气,“我想大公子最近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事,所以过来看看”。 吕汉卿毫无表情的看着山猫,“我的脾气不好,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山猫打了个寒颤,“您现在不仅仅是吕家的大公子,更是吕家的家主,在其位谋其政,大公子是干大事的人,胸襟自然会比以前更加开阔”。 “你确实很聪明,要不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顾忌太多,我真会杀了你”。 山猫赶紧说道:“谢大公子夸奖,谢大公子不杀之恩”。 吕汉卿微微的闭上眼睛,“最近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山猫弯着腰、低着头,“大概猜到了一些”。 吕汉卿喃喃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山猫沉思了片刻,微微抬起头说道:“大公子,现在千万不能铤而走险”。 吕汉卿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山猫,吓得山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 山猫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吕家现在对内部的中高层以及外部的商业合作伙伴完全失去了控制,两眼一抹黑,在这种情况下冒然出手,定然会中影子的圈套”。 “那就等死”? 山猫反问道:“大公子,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影子对付吕家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想搬到我吕家”! 山猫摇了摇头,“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想夺下吕家的财富”。 吕汉卿皱了皱眉,“有区别吗”? “有”!山猫肯定的说道:“有很大的区别。如果他们只是想搬到吕家,那么他们就会毫无顾忌打垮吕家所有的产业。但是,毁灭了吕家的产业,他们也什么都得不到。他们既然是想夺下吕家的产业,就会投鼠忌器。就拿高越科技来说,灭亡高越科技不是他们的目的,得到高越科技才是他们的目的。既然是想得到高越科技,他们就不会把高越科技往绝路上逼”。 吕汉卿眼睛一亮,头疼欲裂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起来。 “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山猫讨好的笑了笑,“大公子过奖了,您和吕家的几位叔伯是身在其中、关心则乱。我只是旁观者清而已”。 “继续说”!吕汉卿突然来了精神,整个生机勃勃。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我们就赌他们不敢放出那些致高越科技于死地的证据”。 吕汉卿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坐”。 山猫彻底放心了下来,他知道吕汉卿已经被他说动了。 “总之一句话,就是破罐子破摔。强盗进门威胁你不给东西就把你家里的东西砸烂,那么我们自己就先砸,强盗的目的是抢东西,我们就赌他也害怕你砸自家东西”。 吕汉卿喃喃道:“自己砸自己家的东西威胁强盗”? 山猫点了点头,“所以当务之急是拿出一笔钱回购高越科技的股份,一方面稳住市场,一方面也算是表个态”。 吕汉卿皱了皱眉,“但是,他们现在是不会抄底的,这钱注定是打水漂”。 山猫微微笑了笑,“打水漂就打水漂,他们不是想要吕家的钱吗,我就把这些钱撒出去,散给那些散户和小资本,就不给他”。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这就是你说的破罐子破摔”? 山猫点了点头,“任何一场战争,敌我两方除了拼实力之外,还要拼两方主帅的耐性”。 “但是···,吕家将会付出非常沉重的代价。而且一直耗下去,吕家一样早晚会完蛋”。 山猫淡淡道:“大公子不要忘了影子的行事风格,他们喜欢在暗中速战速决,拖的时间越长,他们暴露得越多。时间对吕家重要,对他们更重要,所以我才说要跟他们拼耐性”。 吕汉卿看着山猫,“你的意思是以时间换空间”。 山猫郑重的点了点头,“以时间换空间,静待时局变化”! 吕汉卿还是有些担心,“要是等不到呢”? 山猫叹了口气,“大公子,我们还有得选择吗”? 感谢当初哥,一颗白叶茶红包月票支持! 第1506章 我要休息了 山猫起身,向吕汉卿鞠了个躬,“大公子,这几天您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山猫刚转过身,吕汉卿冰冷的声音在后背响起。 山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缓缓的回过身,“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吕汉卿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近前,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着山猫。 “为什么要帮我吕家”? 山猫没有慌张,他知道吕汉卿已经不会对他下手,至少现在不会。 “我在吕家呆了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 “你觉得我信吗”? 山猫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吕汉卿又怎么可能信,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吕汉卿知难而退。 不过,他低估了吕汉卿的决心。 “不要以为刚才的一番话就能打消我对你的恨”。 山猫稍微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大公子,你现在是吕家的家主,任何个人的爱恨情仇都不该有,那会影响你的判断,也会影响吕家的命运”。 吕汉卿冷笑一声,“你刚才那番话确实很有道理,但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否不怀好意,或者是不是故意在给我挖坑”。 山猫笑了笑,“看来大公子与我是同一类人,都喜欢把人往坏的方面想”。 吕汉卿冷冷的看着山猫,“到了我们这个层次,人和事还有好坏之分吗”。 山猫点了点头,“如果大公子担心我算计,您可以去问问吕老爷子”。 吕汉卿紧紧的盯着山猫的眼睛,恨不得看穿这双狭小的眼睛。 “那天我走之后,你和爷爷聊了些什么”? 山猫迎向吕汉卿的目光,说道:“老爷子没有告诉您”?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当初吕震池带着人去大罗山赴约的时候,山猫闯进老爷子的书房说是要谈一桩买卖,他本来想当场杀了山猫,但是老爷子把他赶了出去。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想,他走之后,山猫和爷爷到底谈了一桩什么样的买卖。 “所以我才问你”。 山猫淡淡道:“老爷子没告诉你说明他认为你现在还不该知道”。 “我不明白”。 “大公子,您这种层次的人,应该明白才对”。 吕汉卿眉头紧皱,眼中神色变幻,半晌之后,重新回坐到沙发上。 “再问你一个问题”? “大公子请问”。 “你是个胆小、怕死也贪恋金钱和权力的人,以你的聪明才智,跟着任何人都比跟着陆山民更能得到你想要的。这些年你跟着陆山民,不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多次处于生死边缘。为什么你还要死忠于他”。 山猫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反复问过自己很多次”。 吕汉卿淡淡的看着山猫,“别告诉我是因为他给了你尊严、感情之类幼稚的原因。你在吕家呆了这么久,你的所有计谋、想法的出发点都是以利益为基础。你比谁都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利益”。 山猫淡淡道:“我看过太多的人,下到贩夫走卒,上到达官贵人,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无一例外。特别是越往上走,理性几乎成为成功人士、上层人士最基本的素质。所以世人衡量一个人是否成熟,往往将是否足够理性作为衡量的标准。” 山猫继续说道:“山民哥常常批评我喜欢把人往最坏的方面想,其实不是我喜欢把人往坏处想,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本就是自私自利自我。” 吕汉卿淡淡道:“你说得没错,小到个人,大到国家都是如此。就连那些随时把民主挂在嘴边的西方政客,也全都是一群捏着鼻子哄眼睛的自私鬼,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那一套言论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多利益的幌子,只是一件皇帝的新衣。国家尚且如此,何况个人”。 “但,他不是”!山猫的眼神中带着热烈和崇拜。“他是我见过的人中,唯一一个例外”。 吕汉卿眼睛瞪大,“这只能说明他幼稚,所以才害死了那么多人,所以才丢了你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山猫摇了摇头,“你可以说他不够聪明,也可以说他太过固执,但他绝不是一个幼稚的人。真正幼稚的人是没经历过生死离别,没见识过人心的险恶,没遭遇过人生的绝境,天真的以为世间一切美好”。 山猫看着吕汉卿,“但是,他经历过的生死离别比你多,见识过的人心险恶也未必比你少,遭遇过的绝境也比你更加绝望。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比大多数人都深刻。你觉得他可能幼稚吗”? 山猫非常肯定的说道:“他不可能幼稚,也不会是幼稚”! “那他就是装的”!吕汉卿笃定的说道:“他一无所有,唯有用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让你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就像刘备,没有曹魏和东吴那样的家底,只有靠所谓的感情糊弄人”。 山猫坚定的说道。“不,我很相信我的判断。他不是装的”。 吕汉卿不信的看着山猫,“那怎么解释他经历过这么多险恶还依然把感性放在理性之上”。 山猫摇了摇头,“我也无法解释”。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即便是他是真的,也无法解释你为什么死忠于他”! 山猫沉思了片刻,淡淡道:“大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样一种感受,当你的所思所想都是围绕利益在转的时候,是否会觉得孤独?是否会觉得悲哀?是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觉得很累”? 吕汉卿心头微微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生长在吕家这样的家族中,他从小就比别人更加理智、更加成熟,从没想过山猫所说的问题。 山猫淡淡道:“大公子可以回想一下你的一生,小时候出门见客,是不是不管那人你是否喜欢,你都要硬着头皮挤出笑容,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在出入宴会宾客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再不情愿也表现出很愉悦的样子。当你成年参与家族事务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利益,哪怕你的朋友、你的同学与你接触,你第一反应是不是想到他们都是带着目的接近你”。 山猫看着脸色微微变化的吕汉卿,淡淡道:“知道二公子为什么那么在乎她与陆山民之间的情谊吗,因为他跟你一样,这辈子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吕汉卿淡淡道:“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有朋友,也不该有朋友”。 山猫微微笑了笑,“其实我挺理解二公子,在遇到山民哥之前,我觉得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但遇到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我有了灵魂”。 “就为了这个”?吕汉卿仍然带着质疑的问道。 山猫点了点头,“也许还有其它,他看起来很普通,但又普通得与任何人都不一样,有些东西我也无法描述。总之,只要你愿意真心把他当朋友,或者忠心跟着他,你就可以完全把后背交给他,把心灵交给他,丝毫不用去顾忌、戒备他是否会抛弃你、坑害你。跟他相处会很轻松,这种轻松不仅仅是精神上和身体上,而是从灵魂深处感到轻松”。 吕汉卿不可思议的看着山猫,“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山猫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管站得多高的人,都会有看不到的盲区。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信与不信的问题。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不是站得高就看得到,而是要相信才能看得见”。 吕汉卿双手捧着头,两天两夜没睡觉,他感到头疼欲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希望,如果他选择退一步的时候,大公子也选择退一步”。 吕汉卿半眯着眼睛盯着山猫,“他会退一步吗”? “您会退一步吗”?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吕家遭逢此大变,他是第一罪魁祸首,我父亲到现在都生死不明,你觉得我该怎么退”? 山猫笑了笑,“大公子,看来您还没有完全转变过角色。您现在是吕家的家主,家主该怎么看问题,您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吕汉卿不满血丝的双眼通红,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你在吕家当卧底,已经坑过吕家一次。我怎么知道你现在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再坑一次”。 山猫摇了摇头,“大公子您仔细想想,我在吕家这段时间,真正做过什么坑害吕家的事情”。 吕汉卿眉头微皱,思索了半晌,吕家走到今天,似乎与山猫关系并不是很大。 山猫接着说道:“我到吕家替山民哥做的唯一一件大事就是与吕老爷子达成了一项协议,而这项协议对吕家是有利无害”。 吕汉卿深吸一口气,“即便我愿意退,他愿意退吗,恩恩怨怨相互交织,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山猫笑了笑,“大公子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吗,有二公子在,他与吕家就达不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吕汉卿缓缓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淡淡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第1507 你怎么来了 陆山民不禁想到曾经在工地上的第一次见面,当给海东青敷额头上伤口的时候,她说要杀自己的样子。完全没想到有一天能给她按摩手脚。 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很紧张,但只要突破了第一次,随着第二次、第三次,也就就习以为常了。 就比如摸海东青的手和脚,陆山民现在是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同样,海东青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不自在。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默契,相互之间的隔阂在悄无声息间慢慢的消融。 每天早晚两次,陆山民细心的给海东青按摩,自从认错之后,海东青没有再生气发火。尽管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言语间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孰能生巧,陆山民现在的按摩手法大有长进,力度适中、气机适宜,海东青体内的内伤渐渐好转,体内的气机也在渐渐的复苏,已经能吃少许稀粥和水果。 陆山民听取了左丘的建议,不再去想天京的事情,专心致志的一边养伤,一边给海东青疗伤。 陆山民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稀粥,然后把勺子递到海东青的嘴边。 海东青眉头微皱,没有张嘴。 陆山民以为海东青嫌稀饭太烫,收回勺子放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再次把勺子递到海东青嘴边,“不烫”。 海东青眉头皱得更深,嘴角微微翘起,依然没有张嘴。 看着海东青一脸嫌弃的表情,陆山民有些纳闷了,也有些生气了,这些日子像伺候皇太后一样的伺候,还不满意。 不过他又不敢生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没胃口”? “换一个勺子”。 “换一个勺子”?陆山民迟疑了片刻,“为什么”? “我说换就换”! 陆山民无可奈何,重新换了一个一次性勺子,没等放进碗里,海东青再次开口。“稀粥也要换”。 “你...”! 陆山民只觉得一股火从胸中喷薄而出,但在即将爆发出来的时候还是硬生生的把快冒火给压了回去。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怎么,有意见”! 陆山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会,我这就去换”。 陆山民端着碗走出病房,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路过的小护士歪着脑袋看向陆山民。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陆山民气呼呼的说道:“没什么,食堂还有稀粥吗”? 小护士点了点头,安慰道:“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病人的心理很脆弱,你得多多迁就点”。 “我还不够迁就”?陆山民忍了很久,满肚子苦水。“她不是心理脆弱,她是故意消遣我”。 “怎么个故意消遣法”?小护士好奇的问道。 陆山民把碗往前一推,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小护士噗嗤一笑,“呵呵呵呵.....” “你也笑我”? “哎...”小护士叹了口气,“你们男人真是太傻了,一点不懂女人”。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虚心求教道:“这里面还有门道”? 小护士眨了眨眼睛,“这里面大有学问,不过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她很在乎你”。 “何以见得”?陆山民瞪大眼睛问道。 小护士嘻嘻一笑,朝前面走去。“自己悟吧”。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去食堂打了一碗稀粥。 回来的路上,陆山民一边走一边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尝了尝,在确定不烫之后才走进了病房。 陆山民忐忑的喂海东青,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还好,这一次她张开了嘴。 吃完饭,陆山民又削苹果,削完皮之后,将苹果切成拇指大小的小块,然后用牙签一块一块的喂进海东青嘴里。 陆山民一边喂一边感叹道:“活了二三十年,我还从未像伺候你一样伺候过人”。 海东青半靠在沙发上,“又没让你伺候”。 陆山民瘪了瘪嘴,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塞进海东青嘴里。 “对,是我犯贱”。 海东青嚼着苹果,问了一句,“你没伺候过曾雅倩”? 陆山民手了下来,心中一下子涌起一股负罪感。 海东青淡淡道:“怎么,觉得对不起她”?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俩之间有什么一样”。 “你害怕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害怕什么,你是我的朋友,你是为了我才深受重伤,我要是不照顾你,我还是人吗”。 说着,陆山民再次插起一块苹果递过去。 海东青撇过头,淡淡道:“不吃了”! 陆山民没有勉强,将剩下的苹果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走走”。 ·········· ·········· 走出病房,走出医院,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心头有些烦闷。 医院门口,身形高大的蚂蚁走了过来。 蚂蚁大量了一番陆山民,“她又欺负你了”? “陪我走走”? 蚂蚁迟疑了一下,“你的伤没好,最好还是别到处乱走”。 陆山民没有理会蚂蚁,抬脚走出了医院大门。 蚂蚁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马上就是过年,县城里很是热闹,道路两旁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和彩灯,买年货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络绎不绝。 “山民兄弟,你的气色不是太好”? “有那么明显吗”? 蚂蚁点了点头,“很明显,是不是海东青向你表白了”? 陆山民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蚂蚁,“很明显吗”? 蚂蚁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然明显,一个女人,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要说她对你没意思,鬼都不信”!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真有这么明显”? 蚂蚁叹了口气,“你是当局者迷”。 陆山民眉头紧皱,“你谈过恋爱”? 蚂蚁摇了摇头,“别看我一身武道修为不凡,但我穷啊,到现在都没有一套房子,跟谁谈恋爱。而且我不但穷,还长得丑,也没文化,谁能看上我”? 陆山民同情的看着蚂蚁,“蚂蚁大哥,其实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是吗”?“山民兄弟,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优点”。蚂蚁兴奋中带着期待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蚂蚁,满脸的麻子,畸形的面庞,一口的黄牙,还有那傻兮兮的笑容。 “蚂蚁大哥,我们换个话题”。 蚂蚁失落的叹了口气,“你就知足吧”。 陆山民边走边摇头,“你不懂人见人爱的烦恼”。 “你·····,我很想打你”。 陆山民很严肃的说道:“我是很认真的”。 蚂蚁握了握拳头,“我也没有开玩笑”。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我一直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海东青会看上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哪怕是你刚才说了,我也不完全相信。她这样的女人,得有一个各方面压得住她的人才能降服。而我,怎么看都是全方位被他压制,她怎么可能对我有那种感情呢”? 蚂蚁嗯了一声,“同感,我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去死,除了说明她看上你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陆山民满脸的忧郁,“我现在真有点害怕面对她了”。 蚂蚁同样是满脸的忧郁,“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陆山民淡淡道:“这叫‘围城’效应”。 “什么玩意儿”? “就是城里的人羡慕城外的自由自在,城外的人羡慕城里的繁华锦绣”。 蚂蚁瘪了瘪嘴,“那你去问问有几个农村人不想去城里而想呆在农村,又有几个城里人想离开城市去农村找自由”。 陆山民指了指自己,“我就想回山里”。 蚂蚁切了一声,“那里为什么要从山里出来”? 说着摇了摇头,“扯偏了,我问你,你对海东青有没有那种想法”? “哪种想法”? “你说哪种想法”? 陆山民看向不远处的店面,说道:“让你准备年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生在他乡,但过年还是得有年味儿”。 “山民兄弟,有些事情逃避是逃避不了的”。 陆山民抬脚朝店面走去,“烟花爆竹必不可少,要不然就没有过年的气氛”。 蚂蚁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 ·········· 在县城里逛了一圈,买了些烟花爆竹和食材。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蚂蚁本想进医院看看海东青,被陆山民拦了下来,让他带着东西离开。 蚂蚁走之后,陆山民并没有回医院,而是朝着医院外边的一条小道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带着口罩和帽子的男子走进了那条小道。 陆山民站在小道的尽头,淡淡的看着走来的男子。 男子边走边脱帽子、摘口罩,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小跑着冲向陆山民。 跑到近前,男子一把抱住陆山民,“山民哥”! 陆山民也抱住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你怎么来了”? 第1508章 她还在生我的气吧 河水冻结,冰面如镜。 两人沿着河道缓缓而行。 一别多年,陆山民差点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亲自来了”? 再次见到陆山民,冷海的心情仍然还处在激动之中。 “大家都不放心,务必让我亲自来见一见山民哥,现在见到您一切安好,我们就放心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让你们操心了”。 冷海心里一阵酸楚。:“山民哥,其实这次来我是代表大家向您请罪的”。说着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陆山民双手抓住冷海的肩膀,笑了笑,“如果说有罪,我才是罪孽深重”。 冷海抬头望着陆山民,眼眶微红。“山民哥,我们没有守好东海”。 陆山民手上用力,将冷海抬了起来。“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山民哥,白强死了”!这位接替周同执掌东海谍报信息的铁血男人,眼中泛着泪花。 陆山民放开冷海的手,看向冰冻的河道,喃喃道:“我知道”。 冷海哽咽道:“保护他们是我的责任,是我疏忽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用鲜血向敌人摆明了不屈的精神,用生命向兄弟们发起了继续战斗的号召,他是晨龙集团的英雄”。 陆山民微笑着看着冷海,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给我讲讲东海的事吧”。 冷海害怕陆山民看见他眼泪掉下来,别过头,抬手擦了擦眼眶,回过头说道:“胡惟庸上台后·进行了一次人事改革,中高层职位必须有本科以上学历,民生西路的老人全部被清理出管理层”。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也就是说,集团的决策你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冷海说道:“也不完全是,多亏阮姐有先见之明,前两年让我在东海大学秘密发展了几个人,现在一个是董事会秘书,一个是财务部会计室副经理,多少能知道一些东向”。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胡惟庸没有清理他们”? “胡惟庸不知道他们是我们的人,这几个人进入集团后,阮姐没有刻意关照”。 想到阮玉,陆山民颇为愧疚,一个女人,在最美好的时光,却承受了最重的担子。 “她还好吧”? 冷海沉默了片刻,在他的印象中,阮玉几乎都没笑过,他是见过阮玉大学期间的样子的,但是他现在很难回忆起那个时候阮玉的样子,隐约只记得那时的阮玉挺爱笑,笑起来也挺好看。 “还好,只是太操心,比原来瘦了些。您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去见过她,脸色红润了不少,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好”。 冷海接着说道:“阮姐让我告诉你,您专心做您要做的事,东海的事不用操心。只要你活着,哪怕失去一切都可以重新找回来。如果您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陆山民笑了笑,“只要你们都在,一切都好”。 冷海自责的说道:“坤哥的叛变我有责任,我暗中负责信息的收集,却忽略了对他的关注” 陆山民摇了摇头,“人各有志,强求不了”。“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他的心理动向,也不至于··”。 “不说他了”。说到陈坤,陆山民心理也很不好受。其他人的叛变虽然令他心寒,但远远没有陈坤对他的触动那么大。 冷海继续说道:“相对于东海的被动,江州那边的情况还好。幸亏山民哥当初让陈大成和胡明在江州独立发展,再加上段一红的晨光系,陈敬父子控制的新洲商会,还有山西商会以及夏知秋和江州市政府的支持,那边还没有被他们渗透”。 “你去江州见过段姨”?陆山民转头看着冷海,在天京这些年,他时常想起段一红,但为了尽量不连累她,这几年一直没怎么联系过她。 冷海看着陆山民愧疚的神色,说道:“山民哥不必愧疚,段总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理解你,她说她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就等着您一声令下”。 不等陆山民说话,冷海又说道:“她还说她这辈子无儿无女,她的家产早晚要给你”。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我父亲有负于她,她还如此待我”。 “上次我与段总聊了很久,她说她把你当亲生儿子与你父亲无关”。 陆山民淡淡一笑,“她和风叔结婚了吗”? 冷海摇了摇头,“她说他们要等你有空参加他们婚礼的时候再结婚”。 陆山民很想回去看看他们。 两人边走边聊,陆山民时不时会提起一个人名。 “丽姐现在可好”? 见冷海没有回答,陆山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山民哥,她去了山海资本,在陈坤手下做事”。 陆山民眉头紧皱,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冷海心头一颤,不敢看陆山民的眼睛。 陆山民转过头,看向远方。“怎么回事”! 冷海深吸一口气,“我遵照山民哥的意思暗中关照一下她,从未敢想过将她牵扯进来”。 陆山民很了解冷海,他是周同一手带出来的,做事很有原则,从来不会擅自行事。 “是不是张忠辉”? 冷海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山民哥可以放心,陈坤对她很上心,她不会有危险”。 陆山民神色冰冷,“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让陈坤在利益和她之间做选择,就等于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 冷海心头一惊,这一点他是没有想到的。“山民哥,要不··”。 陆山民眉头皱得很深,摇了摇头,“人一旦突破底线走上一条不归路,心灵深处的魔鬼就会彻底释放,人只会愈发疯魔。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千万不要去刺激陈坤”。 冷海点了点头,暗自祈祷只希望张丽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尽管这事是张忠辉自作主张,但若真出现意外,他也难辞其咎。 陆山民脸色很不好看,“回去告诉张忠辉,让他立刻停止让张丽冒险”。 说着顿了顿又说道:“你想办法亲自见一面张丽,让他正常在陈坤身边工作,千万不要去窃取山海资本的商业机密”。说着又强调道:“就说是我说的”。 见陆山民如此郑重,冷海也紧张了起来,之前只想到陈坤对张丽感情很深,完全没考虑到这里面更深层次的危险。陈坤在晨龙集团这么多年,又在山海资本当董事长这么多年,心思和心机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陈坤,环境造就人,一直在一个小公司当小主管的张丽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回去之后立即就去办”。 陆山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能太着急,你去见丽姐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一定要足够的隐秘,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反而会出大问题”。 冷海重重的点头,“我明白”。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梅姐已经不在了,丽姐不能再出事”。 “还有一件事”。冷海深吸一口气说道:“海东来通过陈然联系到我”。 陆山民眉头一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冷海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在皮带上划开一道小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u盘。 冷海将u盘递给陆山民。“他之前合伙成立的那家投资公司是影子的资产,掌管海天集团之后,他通过那家投资公司进行了一系列的商业投资,这里面有所有资金往来的明细”。 陆山民接过u盘,心里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是忧心忡忡。海东来的行为无疑是在刀尖上行走。他并不是看不起海东来,这位东海大学本科毕业,沃顿商学院的硕士研究生有足够的智商和知识,但是相对于海东青这位在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姐姐,无疑还是太嫩了。与影子交手,一不注意,恐怕小命难保。 “他有没有说什么”? 冷海淡淡道:“他让我带句话给您,他说总有一天他会向你、向阮姐证明他是个男人”。 陆山民努力的回忆着以前跟海东来说过的话,自己好像是说过他不是个男人。 “这个蠢货,好好的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不好吗,非要找死”。陆山民又问道:“他就没什么要对他姐说的吗”? 冷海说道:“他说以他姐的性格,知道后这场戏就没法演了,然您一定要替他保密”。 陆山民眉头皱得更深,喃喃道:“自己找死就算了,还要拉上我。他怕他姐,难道我就不怕吗”。 冷海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收好u盘,眉头皱成一堆。 冷海继续说道:“他还让我告诉您,让您一定要照顾好他姐,否则·····”。 陆山民看着冷海,怒气仍未消去。“否则什么?他要打我?让他双手双脚他也没那个本事”。 冷海没有继续说下去,海东来的原话可不是打他那么简单。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姐弟俩,明明互相都很在乎对方,非要弄成仇敌的样子。这二愣子海大少看起来疯疯癫癫,实际上跟海东青没区别,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雅倩呢”?陆山民突然转过头直视着冷海。 冷海眼皮跳动了一下,很快镇定了下来。“曾小姐一切都好”。 陆山民一直盯着冷海的眼睛,饶是冷海心理素质强大,但面对陆山民的目光心头依然怦怦直跳。 半晌过后,陆山民移开目光,微微的闭上眼睛。“她还在生我的气吧”。 第1509 认识的人 沿着河堤慢行,听着冷海讲述着东海的人和事。 当年青涩害羞的少年,如今沉稳内敛、干练深沉。 冷海从钱夹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陆山民。“山民哥,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 陆山民看着冷海手中的银行卡,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钱都是他们的私人积蓄。 民生西路那帮兄弟被赶出晨龙集团,已经没有了收入来源,以他们对晨龙集团的感情又不可能卖掉手中的股份。他们现在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自费花大量的钱维持东海暗中的任务,没有公费的支持,他们那点私人家当哪里够,可想而知他们的艰难。 冷海以为陆山民不肯接受,赶紧说道:“山民哥不用担心,江州的产业没受多大影响,陈大成给我们拨了一笔经费”。 陆山民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银行卡。“回去整理一份明细,我以后还你们”。 冷海本想说不用还,但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只是嗯了一声。 “山民哥,兄弟们都等着您的指示”。冷海满眼期待的看着陆山民,他这次亲自前来见陆山民还有一个原因,民生西路那帮兄弟虽然不怕死、不怕输,但是现在很迷茫,也很沮丧。虽然秦风重新振作了起来,但整体的士气仍然低落,这样的状态很不利于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陆山民看了冷海一眼,淡淡道:“眼睁睁看着打下的江山被别人窃取,心里不好受吧”。 冷海说道:“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野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陆山民问道:“胡惟庸有没有逼你们交出股份”? 冷海狠狠道:“他提出溢价50%收购我们手中的股份,但兄弟们都拒绝了。别说50%,就是溢价两三倍,我们也不会卖给他身后的资本”。 陆山民微微一笑,昂首望向天空,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你看,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底气。别的企业,在利益面前,在威胁面前,很多人都扛不住。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万众一心,不为利益所动,不为生死所屈,他们可以打垮晨龙集团,但永远也无法吞并晨龙集团”。 冷海被陆山民的气势所感染,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山民哥说得对,我们可以死,可以垮,但就是不会被他们吞掉”。 陆山民从来没担心过晨龙集团会被影子吞并,因为他知道,民生西路出来的这帮人,个个都是威武不屈的铁血汉子。 “他们是一群强盗,强盗的本性是抢劫别人的财富,而不是毁掉别人的财富。他们费那么大力气,冒那么大风险,目的是为了夺取晨龙集团而不是毁灭晨龙集团。” 冷海点了点头,胸中豁然开朗。“晨龙集团是我们的家,是我们亲手建造起来的家,不是资本争夺的筹码。我向山民哥保证,民生西路的兄弟不会有一个人卖掉手上的股份”。 “所以,对方只是暂时拿走了晨龙集团的控制权,我们并没有彻底输掉这场战争”。 冷海眼中闪动着光芒,喃喃道:“对,我们还没有输”。 陆山民拍了拍冷海的肩膀,“回去告诉兄弟们,是我们的永远是我们的,只要我们自己不放手,没有任何人抢得去”。 冷海轻松的笑了笑。说道:“有了山民哥这番话,我就不怕回去面对他们了”。 陆山民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危机育新机,变局开新局。危险越大,机遇也越大。影子在商业层面动作越大,我们揪出他们的可能性就越大。现在你们要做好两件事,第一,联合海家和曾家,尽可能收集影子在东海的商业运行轨迹。第二,保护好晨龙集团的关键人物。至于具体细节该注意什么,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冷海重重的点了点头,“请山民哥放心,这些年,我们都没有闲着,早已不是当初酒吧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二愣子”。 “还有”!陆山民郑重的强调道:“注意自身安全”。 “您也是”! 陆山民挥了挥手,“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冷海转过身去,走出两步有走了回来:“山民哥,我们合个影吧”。 陆山民笑了笑,“好”。 两人在河边拍了张合影,冷海看了看,满意的笑道:“这下兄弟们的心就踏实了”。 陆山民拍了拍冷海的肩膀,“代我向他们问好”。 冷海嗯了一声,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陆山民。片刻后,转身迈开步子大步离去,这一次他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来去匆匆,望着冷海消失的方向,陆山民抬手做举杯状。:“等东海相聚,再把酒言欢”。 、、、、、、、、、、、、、、 陆山民独自呆了十几分钟才离开,虽然阳关一战之后影子的巅峰战力受到重创,现在又忙于收割吕家和田家,但是派一些人到这里暗中监视他也不是不可能,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途径来时那条小道,陆山民停下了脚步,之前他选择这条路等冷海,就是因为这条小道人迹罕至。 来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这条路上没有别人的脚印,但是现在现在,他发现多出了一个人的脚印。 这里是县城,又恰逢过年,虽然这条小道偏僻,但之后有人走过也能说得过去。 但说不过去的是,这多出来了的一双脚印全都是重叠在他和冷海的脚印之上就不正常。 陆山民半蹲下身子,这双脚印既不显轻灵,也不显厚重,这人并非武道中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想来对方只是派了个普通人到这里盯着他的动向。 陆山民缓缓起身,还没完全起身的时候眉头突然一皱,再次半蹲了下去。 仔细看了几秒钟,心头猛的一阵。 他发现除了这双脚印之外,竟然还有一双脚印。 第四人脚印覆盖在第三人的脚印上,这个脚印太浅,浅得几乎看不见,若不是多年深山打猎的经验,很可能就忽略了这第四个人。 陆山民眉头紧皱,这样的脚印绝对不是普通武道高手能够留下的,哪怕是以他如今的境界也做不到。 半步化气之上?化气极境? 陆山民心生警兆,警惕的感知四周,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气机波动。 来不及细想,陆山民拔腿就飞奔向医院。 、、、、、、、、、、、、、、、 陆山民忍住腿上肌肉的撕痛一口气跑进医院,冲进病房,见海东青安然无恙的站在病房里,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海东青正站在病房窗前活动筋骨,转身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陆山民。“怎么了,赶着投胎吗”? 陆山民凝神感知了片刻,除了海东青微弱的气机之外,感知不到任何气机波动。 “你刚才有没有感知到异常的气机波动”? 见陆山民神色紧张,内气紊乱,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出了什么事吗”? 陆山民没有回答,仍然在静静的感知。 海东青淡淡道:“以你我现在的境界,方圆几里之内,只要有人催动内气,不可能瞒得过我们的感知”。 陆山民并没有彻底放下心,这让他想起当初在天京第一次见祈汉那个晚上,也是有一个人无声无息靠近了他们所在的房间,若不是晚上灯光影子的关系,房间里每一个发现窗外挂着一个人,当时因为这件事情还特意换了祈汉他们的住处。还有他醒来的第一天晚上,总觉得有人在窗外看他,当时还以为是错觉。 见陆山民仍然神色凝重,海东青说道:“除了刘妮,难道还有同样妖孽的人”。 陆山民收回感知,淡淡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小妮子并不是唯一一个天生与天地之气亲近的人”。 海东青回到病床上,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陆山民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影子的人,这种人是极为恐怖的杀手,若是影子的人,之前阳关那场伏击他应该在场才对”。 海东青淡淡道:“也不会是‘戮影’的人,有蚂蚁在,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 “直觉告诉我,应该是我认识的人”。陆山民低头沉思,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但一无所获。 “你认识的人”?海东青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我倒觉得纳兰子建最有可能”。 陆山民其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纳兰子建,但是纳兰子建已经死了。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这个县城并不安全,我们得加倍小心了”。 海东青半靠在病床上,拉起被子半盖在身上。“我倒觉得没什么可怕,如果真有这个人,以他隐藏气机的能力,即便蚂蚁住在医院对面也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他若是要下手,以你我如今的状况,完全能在蚂蚁赶到之前就杀掉我们”。 “而且”,海东青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垫付的一百万医药费,说不定就是他给的”。 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没打扰到你们吧”? 第1510章 这个忙我一定帮 蚂蚁看了看海东青,又看向陆山民,努了努嘴,示意他出去再说。 海东青咳嗽了一声,“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蚂蚁看着陆山民,后者点了点头。“说吧”。 蚂蚁清了清嗓子,说道:“经过阳关一战,影子的高端战力应该显现得差不多了,现在又忙于收网,在天京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们没有完全放下对你的关注”。 蚂蚁接着说道:“其实早在前几天,我就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出没在医院周边,但他们都不是武道中人,更不是高手,所以你们可能没有发觉。只是普通人,对你们威胁不大,所以也没告诉你们”。 陆山民和海东青静静的听着,没有插话,他们知道蚂蚁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蚂蚁看向陆山民,“但是今天,就在我和你去逛了一趟街回来,我发现他们都不见了”。 陆山民稍微有些惊讶,而后又恢复了平淡,问道:“全部都不见了”? 蚂蚁点了点头,说道:“前些天我也没闲着,我暗自了解清楚了他们的落脚处,就在刚才我前去打探了一番,他们所有的行李都在,但是人没了”。 蚂蚁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山民和海东青的表情,见两人表情平静,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海东青轻蔑的说了声。“有什么好奇的”。 蚂蚁看向陆山民,“他们是来盯梢的,即便轮岗也不可能全部离开,即便离开也不可能不带行李,这明显有问题”。 蚂蚁一脸担忧的继续说道:“我怀疑他们是被干掉了”。 蚂蚁本就怪异的五官皱成了一堆,看上去实在令人焦灼。“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的迅速干掉几个人,你们难道不觉得可怕吗”?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看来是那人干的”。 蚂蚁不解的看向两人,“哪个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蚂蚁挠了挠头,“敌暗我明,这下可麻烦了,老大现在正投入全部精力盯着影子,我们人手本就有限,多半抽不出人过来支援”。 陆山民不但没有担心,反而放下了心。那人之前雪中送炭垫付医药费,现在又替他们除掉了影子留在这里的眼线,即便不是朋友,至少暂时也不会是敌人。这也可以解释之前的脚印,那人应该是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然后除掉了那个跟屁虫。 “不用担心,我现在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只要不遇上极境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蚂蚁一脸的焦灼,“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冷冷道:“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蚂蚁还想说话,被陆山民示意阻止了。 蚂蚁走后,陆山民对海东青说道:“你的态度能不能好点,人家毕竟是来帮我们的,你这个样子很得罪人”。 海东青淡淡道:“人长得丑没关系,长得丑还到处在人前晃荡就是错,我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你怎么能以貌取人,看人要看心灵,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我没心情,也没时间看别人的心灵”。 海东青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淡淡道:“我要喝水”。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伸手刚握住水杯,突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神经太紧张没注意,现在他才回过神来,海东青竟然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你什么时候能下床的”? “有什么问题吗”?海东青平静的说道。 “你能活动了还让我喂你吃饭喝水”? “是我让你做这些事的吗”?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胸口,把水杯递给了海东青。“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海东青没有伸手拿水杯。“不情愿”? 陆山民心里默默念叨‘不跟病人一般见识、不跟病人一般见识’。强颜欢笑的说道:“情愿!情愿!能为海大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削苹果”。 “你、、、” “有意见”? “不敢有意见”。 “是不敢还是没有”。 陆山民咬了咬牙关,“没有”。 海东青双手枕在脑后,一脸的享受。 陆山民看了海东青一眼,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欠收拾,但偏偏这个世界上又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收拾得了她。他不禁想到村里有名的悍妇王大婶,压得他男人一辈子翻不了身,让他男人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耙耳朵。 “你和王大婶有得一拼”。 “王大婶是谁”? “马嘴村的邻居,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海东青脸色立刻变得冰冷,“你在讽刺我”? 陆山民下意识退了退,“我哪敢”。 “我看你敢得很”!海东青从床上坐起,身上微弱的气机在病房里散开。 见海东青脸色苍白,陆山民吓得赶紧抬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讨好的说道:“我是说真的,她是我们村有名的贤惠女人,你要是不信,以后可以去见见她”。 海东青脸上神色变幻,半信半疑,身上的气机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陆山民松了口气,小心劝慰道:“你现在的气机本来就微弱浮躁,千万别动气”。 海东青重新靠在病床上,接过陆山民手中的苹果。淡淡道:“东海是不是来人了”? 陆山民意外的看着海东青,“这你也能猜到”? 海东青咬了一口苹果,“你以为海家中兴是靠的运气吗”? 陆山民面露担忧之色,之前在冷海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那是因为他的位置和身份不得不给他们打气,其实内心里面,他一直都有些放心不下东海那边。“东海突逢巨变,你我又都不在,大家心里有些没底。冷海来了一趟,现在已经回去了”。 海东青平淡的说道:“不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也不要小看他们。经过这么多年血与火的斗争,他们每一个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你我都庇护不了他们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替他们做了,他们永远也无法成长,他们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海东青看了陆山民一眼,“朋友归朋友,做事得拎清。如果只是养一群废物,再好的感情也长久不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海东青在很多问题上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彻。 “我也相信他们”。 海东青拿着苹果出神了片刻,问道:“有说到东来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有”。 “没有”!?海东青重复了一句,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陆山民安慰道:“你保护了他这么多年,正如你刚才所说,他终归要靠自己才能长大”。 良久之后,海东青淡淡道:“你不用骗我,他是我养大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别看他看上去唯唯诺诺、胆小怕事,骨子里跟我一样,都是非常固执的人”。 陆山民皱了皱眉,问道:“你希望他是真投靠影子,还是假投靠影子”? 海东青没有说话,半晌之后说道:“我希望他是真的,那样至少他不会有危险。”“可惜、、、我太了解他了”。 陆山民也沉默了半晌,说道:“年后回去吧,没有你的守护,他会很危险”。 海东青摇了摇头,“从他踏出海家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以前错了。我自以为是的爱让他感到窒息,让他感到痛苦。他就像一只被我养在笼子中的小鸟,对自由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我是他最亲的人,却同时也是他的笼子”。 “你真的放得下心”? 海东青转头看向窗外,“如果这一次阳关之战我死了,又有谁去守护他。这一次我没死,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死了,他也要去独自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既然我守护不了他一辈子,就只能让他学会如何与这个世界做斗争。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终归要靠自己才能长大”。 陆山民笑了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海大少就跟我说他每个月只有五万块的零花钱,而那个时候我还欠陈然五万块钱,为了这五万块钱,可是把我们几个整得够呛。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暴揍他一顿”。“那个时候我就挺羡慕他的,那么的傻,那么的单纯,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小子真幸福,不缺钱不缺吃喝,还有一个把他当心头肉的姐姐”。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郑重其事的说道:“能帮我个忙吗”? 陆山民眉头一抬,半开玩笑的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海大小姐也会开口让人帮忙”。 海东青没有理会陆山民的玩笑,说道:“这件事情过后,你能不能劝劝阮玉,让他重新接受东来”。 陆山民楞了半天,随即呵呵笑了出来。“终于想通了”。 海东青抬头望着天花板,“我海东青不管对错,从来不承认错。但这件事,我承认我错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当面向阮玉道歉”。 陆山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这么多年的积郁终于一扫而空。这件事不仅仅是阮玉和海东来的心结,也是他和海东青的心结。 现在这个心结解开了,他与海东青心中最后的隔阂也随之打开。 “这个忙我一定帮”! 第1511章 妹夫 海东青睡下之后,陆山民出了医院。 蚂蚁站在医院门口的马路边抽着烟,粗大是手指夹着烟,像夹着一根牙签。 烟雾从他脸前飘过,看上去有些别样的忧郁。 陆山民蚂蚁相处的时间不多,这是他第一次见蚂蚁抽烟。 “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这臭脾气,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看”。 蚂蚁夹着烟头的手指向脸庞,“我这张脸没少被人嫌弃过,早已习惯了”。 陆山民站在蚂蚁身旁安慰的说道:“看习惯了挺好,你属于比较耐看的类型”。 蚂蚁的瘪了瘪嘴,肥厚的嘴唇像挂着两根香肠。“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咳咳、”陆山民咳嗽了两声掩盖住自己的尴尬,刚才的话确实说得很违心。 “我小时候也经常被人嘲笑长得丑,我一般都当他们是放屁”。 蚂蚁一双黄豆眼鄙视的撇了一眼陆山民,“我记得你有句口谈禅,叫‘山里人不说谎’。我看你撒气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啊”。 陆山民尽量的保持镇定,其实心里面已经打了自己好几耳光,毕竟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有一定心理压力的。 “我没骗你,有机会你可以问问黄九斤”。 蚂蚁半信半疑的看着陆山民,“别人说你丑,你心里真不难过”? “不难过,我爷爷说长得丑没关系,心灵美比长得美更重要”。 蚂蚁瞪大眼睛盯着陆山民,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瞪眼,但也只是比黄豆大那么一点点。 陆山民被瞪得有些心虚。“我没骗你”。 蚂蚁摇了摇头,“你不难过是因为你知道自己长得不丑,别人说你丑是在嫉妒你。而别人说我丑,那是因为我真丑”。 陆山民有些意外的看着蚂蚁,没想到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武夫,竟然能看透这么深层次的道理,一时竟无言以对。 蚂蚁自嘲的说道:“你就别跟我比丑了,我这丑可是名副其实的能治小儿夜哭。我小的时候,哪家邻居小孩儿要是哭闹,家长只要一提我的名字,立马止哭”。 “这么厉害”、、陆山民不知说什么好,随口说出了一句不知是夸奖还是取笑的话。 蚂蚁看了陆山民一眼,“你要出去”? 陆山民点了点头,“出去办点事”。 蚂蚁没有具体问什么事,说道:“你想让我留在这里看好海东青”? 陆山民又点了点头,虽然从种种迹象来看,那人不会对他们不利,但陆山民还是有些不放心把海东青独自留在医院,之前海东青在病房里说蚂蚁丑的时候,蚂蚁刚出病房门连门都没关好,肯定是听到了那句‘长得丑到处在人前晃荡就是错’的话,他有些担心蚂蚁对海东青有意见。 蚂蚁咧嘴笑道:“放心吧,我要是对说我丑的人有恨的话,那全世界都是我要恨的人”。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暗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了。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尊敬左丘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为什么”? 蚂蚁淡淡道:“之前我对那些嘲笑我的人也是充满了恨意,直到遇到了左丘,他告诉我,‘改变不了的事情就得坦然接受,否则恨到最后都是恨的自己’”。 陆山民笑了笑,“是他说话的风格”。 蚂蚁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担心那人的存在,不过还是小心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一拳就能打倒你”。 “你也放心,我去的地方人多,即便对我有恶意,也不便出手”。 陆山民走进了一家人比较多的网吧,找了一个靠角落的电脑,拿出了冷海给的那个u盘。 u盘里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是海东来提供的资料,一个是晨龙集团提供的资料。 陆山民打开海东来提供的资料,不禁感叹不愧是东海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文档整理得相当专业,思路相当的清晰,逻辑也相当的缜密。 陆山民先浏览了一遍海东来编制的目录,之前他合伙成立那家投资公司的运作轨迹、掌管海天集团之后新进人员名单、分级列出可能是影子卧底的名单,所有资金往来的法人、个人以及资金明细,分析了投资项目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人物关系。 陆山民按照目录一项一项的看,越看到后面越心惊,这里面不仅仅涉及到商业层面的往来,还牵扯到政府官员、金融机构、银行高管,各种人物、各种关系纠缠在一起,如一张蜘蛛网一般交错在一起。 这还只是在东海,在其他城市,在天京,可想而知,这张网到底有多恐怖。 他再一次深刻认识到,影子不是某一个人,它是一张网,一张由各个层面、各种人物、各种势力共同搭建起来的一张网。 这里面的人大多数并不是影子,甚至可能不知道影子的存在,但是影子却通过各种手段将他们连接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对付影子那么难,因为他们要对付影子,就得面对这张网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线。 陆山民突然觉得影子应该叫蜘蛛更贴切,他织起了一张强大无比的网,这张网上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结成了一个强大无比的攻守同盟,网上的每一根线又任何颤动,身在网中间的蜘蛛就能立刻感应到。 而晨龙集团、海天集团、浩瀚集团以及天京的四大家族等类似的企业就是这只蜘蛛的猎物,一旦沾上这张网,要么成为这张网的一部分与其共生共荣,要么就被这张网捕获,成为蜘蛛的腹中餐。 陆山民不仅越看越心惊,也越来越替海东来担心,在这张网里面做卧底,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同时,陆山民也彻底改变了对海东来的刻板印象。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海东来是个傻里吧唧的富二代,特别是因为阮玉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海东来是个懦夫。 但是现在,他彻底改变了这种看法。 这一刻,他才真正认为海东来配得上他的软妹妹。 一口气看我海东来给的资料,陆山民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妹夫,这一次你一定得扛住,为了软妹妹,你也一定得给我扛住”。 第1512章 我很惜命的 海东来的分析报告中,对是否是影子的人物分了三个等级,三级代表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是,二级代表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一级代表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影子的人。 浏览了一遍一级人物的档案资料,这些人的出身背景很相似,都是出身寒门,父母要么是农民,要么是下岗工人,其中还不乏无儿无女的孤儿,从出身上来说都是来源于社会最底层。陆山民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影子的人,因为这个社会阶层出身的人最容易接受影子的理念。 这些人学历很高,都是毕业于国内外名牌大学,其中还有两三个是当年的高考状元。 除此之外,这些人的人生轨迹也很相似,大学毕业之后的路走得很顺,至少是比大多数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走得要顺,很显然这里面有影子的暗中帮助。 自身学历高、能力强,再加上影子的网络关系帮助,这些人在各行各业的成就都不低。甚至其中几人在东海的地位相当之高。 看完这些简历,陆山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寒门子弟,但他一直都把自己看做是寒门子弟,他非常清楚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大集团、大财阀利用手中的资本和资源不断的整合吞并垄断,资本的力量打破原有的规则,将触角渗入到全社会的方方面面,资本野蛮生长,教育中心集聚,社会阶层会越来越固化,寒门子弟跨越社会阶层的通道越来越窄。 哪怕是他,如果没有陆家几代人底蕴的积累,他花一生的努力也未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哪怕是今天的他,离真正的上层仍然还遥不可及,可想而知,寒门想上升有多么的难。 他不得不承认,影子的理念并不完全是错的,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在挑战资本的权威,在努力打通阶层流通的通道。 但是,他并不认为影子的做法就是对的,尽管他也不知道如何去解决这个难题。 影子无视规则、无视法律,扮演上帝的角色,顺着昌逆者亡,生杀予夺,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最重要的是,影子的做法让他们本身就成长成为一个庞大的资本,这个资本与那些垄断剥削的大资本并没有实质性的区别。 若是影子的理念一直不变还好,但是可能吗? 人心、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也最不能拿来考验。 资本的本性就是贪婪,他不但不觉得影子能解决这个问题,反而觉得影子早晚会成为一个比四大家族更加贪婪、更加残忍的大资本。 陆山民还记得马国栋教授当初讲的那番话,人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情,他没想过去拯救世界,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拯救世界,但他知道影子做得不对就该阻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对付影子的原因早已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他也深刻的意识到他与影子已经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因为仇恨是可以化解的,而理念只能分生死。 陆山民现在越发对祈汉敬佩,一个逃离祖国多年的杀手,他并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这个国家和社会变得更好,但是,他义无反顾的为这个国家和社会付出了生命,尽管他不知道有没有意义,尽管他知道他拿生命换取的可能毫无意义,但是,他还是做了。 这位背着叛逃祖国罪名的兵王,用生命赢得了军人的尊严和荣誉,尽管没有人认可和知道。 看完海东来给的资料,陆山民打开了晨龙集团提供的资料。与他预料之中的差不多,晨龙集团成立较晚,实力不强,影子在内部的渗透和布局并不深入,胡惟庸应该也是最近才被影子胁迫收买。 相比于海东来提供的资料,晨龙集团提供的资料要少得多,除了一些明面上的项目资料和人事变动之外,没有深入的信息。胡惟庸上台之后对晨龙集团的人事就行了一次大调整,想知道更内幕的信息并不容易。 反倒是晨龙集团旗下的山海资本的资料比较多,陆山民知道,这应该是张丽潜伏进去之后所获取的。 看完张丽所提供的资料,陆山民心中五味杂陈。 山海资本作为东海颇有实力的本土投资公司,陈坤利用董事长的身份违规投资近十亿,收受贿赂近一个亿,另外,他还以他人的名义成立了一家科创公司,进行利益输送近五个亿,这还只是查到的,没查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陆山民不是个任人唯亲的傻子,他很了解陈坤,当年一起租房子的时候他就知道陈坤是一个有野心,但心性不够坚定的人,所以去年才派张忠辉去山海资本。 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敲打一下陈坤,让他迷途知返,但是没想到反而成了逼反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心的恶,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将一发不可收拾。 看完山海资本的资料,陆山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了解人心人性,所以他从来没奢望过自己身边一个叛徒都没有。 他只是不希望这个人会是陈坤。 陈坤的反叛再次证明了墨菲定律,越不希望的事情,它越会发生。 走出网吧,陆山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当年与他们三人同一列火车来到东海,一同租房子共同生活在一起,虽然算不上相濡以沫,但也算是相互扶持。那种感情,真诚、真实,是离开民生之路之后,再也不曾出现过的感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三人都被他代入了这个漩涡之中,黄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陈坤也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当年张丽离开他之所以没有挽留,就是不把她牵扯进来,没想到最终也没有逃脱他这段因果。 走到医院门口,蚂蚁还站在那里。 蚂蚁看了看陆山民的表情,问道:“心情不好”? 陆山民没有回答,将装着u盘的盒子递给蚂蚁。“蚂蚁大哥,你立刻回一趟天京,将盒子里的东西交给左丘”。 蚂蚁没有伸手接,“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陆山民淡淡道:“放心,我们不会有事”。 蚂蚁仍然没有接,“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们”。 陆山民将小盒子塞进蚂蚁大衣兜里,“这个东西很重要”。 蚂蚁看着神色凝重的陆山民,“什么东西”? “关于影子的资料,亲手交给左丘,只有他有能力破解”。 蚂蚁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东西,“真没问题”? 陆山民笑了笑,“放心吧,我很惜命的”。 第1513章 已经习惯了 长期在暗处活动的人,头脑再简单也比常人要谨慎得多。 蚂蚁没有回住处收拾东西,一头扎入县城里,在城里逛了几圈之后包了一辆车,等到晚上趁着夜色连夜离开县城。 塞外小城,地广人稀,汽车驶出县城,四周黑漆漆一片。 漆黑的夜里万籁俱静,安静得蚂蚁能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蚂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多年的经验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危险直觉。 “老板不用紧张,现在这个年代不愁吃不愁穿,这一代早在十几年前就没土匪了”。 “不要说话”!蚂蚁目光盯着前方,耳朵上下微动。 开车师傅吓了一跳,撇了眼蚂蚁雄壮的身躯和那张像是被硫酸泼过的脸,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砰”! 突然之间,一声爆炸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汽车失去方向冲出公路,一头砸进雪堆里。 汽车还未停稳,蚂蚁已经从副驾驶鱼跃而出,在地上一个翻滚站立了起来,双眼冷冷的盯着远处。 看不见人影,也感知不到任何气机波动和气势威压,但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一个人。 司机捂着额头下了车,看了看爆掉的车胎,又拿着手电筒走到公路上。 “他娘的,谁那么缺德在公路上撒这么多钉子”。 蚂蚁拳头陡然握紧,“换好轮胎在这里等我”。说完,一步踏出,一头冲进黑夜里。 “喂··”!司机大喊一声,但除了越来越远的奔跑声,什么也看不到。 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之间,一股威胁感陡然升起。 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差点与那人撞在一起才感知到。 距离太近,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蓄力出拳。 蚂蚁压低肩膀,直接撞了过去。 半步金刚的力量,无异于一辆卡车碾压,他很有自信能重创对方。 但是,就在即将撞上之际,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额头。 没有气机波动,也没有本分力量。 手掌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拍,一道黑影向后飘去。 蚂蚁就像撞在了空气之上。 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那飘出去的黑影折回,瞬间来到他的身前。一只脚踢在了他的下巴之上。 这一脚看似缓慢无力,但在踢中下巴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凭空生出。 结实挨了一脚,蚂蚁闷哼一声跌跌后退。 “咦”!黑夜中黑影轻轻的咦了一声。 蚂蚁退出去四五步,身形一稳双腿发力前冲,这一次有了足够时间的准备,粗壮的胳膊在空中抬起,拳头裹挟着气势直奔黑影而去。 气势瞬间锁定住黑影。 黑影受到气机锁定的影响,移动慢了半分,但仍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来拳。 与此同时,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挪移到蚂蚁身后。 身后气机勃发,一掌打在蚂蚁背上。 阴冷的气机如钻头一般疯狂的往肌肉里钻,试图破开坚硬的肌肉防御。 蚂蚁大喝一声,身上肌肉高高鼓起,硬生生将那股阴冷气机逼出了体内。 与此同时,手肘后压击打黑影头部。 黑影一掌拍在蚂蚁手肘之上,滑出去四五米。 蚂蚁刚一转身,黑影已经再次来到身前。 冰冷的手掌拍在胸口,冰冷的气机再次袭来。 蚂蚁只感觉心脏剧烈颤动,冰冷的气机犹如有生命一般,停留在肌肉层疯狂的往里面钻。胸前肌肉高高隆起,硬扛住这股穿透力极强的气机,同时粗壮的手臂向前抱去。 黑影出掌很快,收掌很快,脚尖一点,蚂蚁抱了个空。 一抱落空,蚂蚁大踏步奔着黑影而去。 黑影脚尖再点,身体向后退去,速度极快。 只见他一手凌空拍出,周围气机汹涌如潮。 内气外放凝聚成掌,一掌直接打在了蚂蚁额头之上。 蚂蚁胸口在中一掌,这一掌凌空而来,虽然没有之前那一掌威力打,但正好不偏不倚的打在之前胸口的位置上。 蚂蚁闷很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再出手,蚂蚁没有再出手,一双黄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影。 “化气境”! 黑影喃喃自语道:“半步化气好杀,半步金刚到有些麻烦”。似乎对自己刚才那一掌很不满意。 若是在平日,蚂蚁不介意硬刚一下,但是现在身上有重要资料要送到天京,他不敢冒这个险。 “无声无息,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女孩儿,你与她一样,与天地气机亲近,对内气的掌控远远高于同阶内家高手,内家对战天生占据先机”。 蚂蚁双腿微微弯曲,已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是,外家修力不修气,面对外家高手,你这个先天优势就没有用”。 “是吗”?黑影戏谑的说道。“要不要试试”? 蚂蚁全身肌肉紧绷,刚才背上那一掌差一点就破开了他的肌肉防御,化气境的内劲穿透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这一掌是扛下了,但自己还能扛住几掌就不得而知了。 “半步化气在你手下走不了,但我要走,你未必留得下我”。 黑影轻轻一笑,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们外家不是讲求逆流而上激发潜能吗,这才刚交手就准备逃跑,就不怕堕了一往无前的心境”? 蚂蚁冷冷的盯着黑影,“你之前帮过陆山民,现在又来杀我,你到底是谁”? 黑影背着手,像是没有立即出手的意思。“帮他与杀你有关系吗”? 蚂蚁不敢大意,全神戒备,他只要选择逃跑,对方确实很难短时间内杀了他,但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面对一个境界和速度都远高于他的人,他没有足够的把握跑回县城里面去。 “你想要我兜里的东西”? 黑夜呵呵一笑,“聪明”。“给我东西,我饶你一命,怎么样”? 蚂蚁的余光看向远处的微光,心里默算着司机换轮胎的时间。 见蚂蚁不说话,黑影继续说道:“反正你死了东西也是我的,还不如把东西给我,你能活下去,我也省点力气。对你我双方来说都很划算,你说是不是”? “我需要想想”。蚂蚁没有立刻拒绝。 黑影轻轻一笑,“可以”。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黑影很有耐心,没有催促。 过了几分钟,蚂蚁看见远处的微光移动,应该是司机换好轮胎重新将汽车移到了公路上。 “我给你”。说着,蚂蚁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扔给黑影,与此同时转身拔腿就跑。 蚂蚁迸发出全身肌肉的力量,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汽车跟前,还没上车就大喊。 “开车”! 司机楞了一下,蚂蚁已经一把打开车门冲了进去。 “再不开车老子弄死你”! 司机吓得手一哆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踩到底”! 汽车发动机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在公路上呼啸而去。 蚂蚁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老子真他娘的聪明”! 远处的黑夜中,黑影微微笑了笑,看也没看一眼手里的盒子,直接扔在了雪地里。 “傻逼”! 、、、、、、、、、、 、、、、、、、、、、 李红旭系着碎花围裙,坐在木制的矮脚小板凳上,盯着灶膛里的火发呆。 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盛,火苗上蹿下跳,木材发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音,火星时而迸溅,从她的脸颊飞过。 在这个全村都没剩下几个人的山村里,不通气??、不通水,做饭靠烧火,洗衣靠双手,一个冬天下来,皮肤变黑了,手也变粗糙了。 放在以前,这是她所无法想象的。 她的身份有很多,除了影子这个身份之外,天影毕业的高材生、天京芭蕾舞团首席主演,还是天京权贵圈有名的交际花。 众星捧月、前呼后拥,喝的是琼浆玉液,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珠玉宝钗。 谈笑间琴瑟高雅,往来间权贵风流。 微微一笑,顾盼生辉,世人趋之若鹜。 不管哪一个身份,与现在的瓦石土房、粗布裙钗都极为不相衬。 刚来的时候,反感、厌恶甚至曾经差点暴走,所以她时不时会去挑衅那个男人,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焦躁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灯红酒绿、高楼大厦不再令她那么心驰神往了。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村妇,整天围绕着锅碗瓢盆,围绕着这个越看越看不懂的男人。 锅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浓浓的水蒸气顶着锅盖上下跳动。 李红旭抬头看了眼锅盖,几个月的经验告诉她,饭快蒸熟了。 退出柴火,灶膛里只留些还未烧尽的木炭。 细火慢蒸,蒸出来的饭才会更香。 李红旭站起身来,抓起一块肉熟练的切起来,从刚开始的每天炒两个素菜到现在,到现在她已经能做出各种各样的荤菜。 不是因为这里不没有肉,每隔几天都会有人把各种食材送来,实在是她这双手不太喜欢摸这些油腻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 刚切了几块肉片,手上的猜到突然停了下来。 一股滔天的威压从外面传来。 李红旭转头看向外面,眉头微皱,而后摇了摇头,继续切肉。 第1514章 赔罪 小山村下,拾级而上的三位老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长衫老人背着手,望着山上。“感知到了吧,他发怒了”。 身后的刘希夷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脸色苍白,面露畏惧之色。 一旁佝偻枯瘦的老人眼露杀意。“我们太迁就他了”。 长衫老人淡淡道:“杀人家儿子,还不容许人家发火,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山民并没有死”。 “所以他只是发怒,如果真死了,那就不是发怒,而是拼命了”。 佝偻老人目光凌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们给过他太多机会,要不然他岂能活到今天”。 长衫老人微微摇了摇头,“我答应过他”。 佝偻老人余光看了一眼身后脸色苍白的刘希夷,说道:“老先生,我无意冒犯您。但在大局面前,您那个承诺未免太儿戏了吧”。 “糜老,我如果连承诺都做不到,与那些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人又有何区别”? 佝偻老人说道:“但您不是一个人,您代表的是一群人”。 长衫老人笑了笑,“如果连承诺都做不到,我们这群人又与那些吸血敲骨的财阀有何区别”? 佝偻老人沉默了片刻,喃喃道:“老先生,您这就有点抬杠了”。 长衫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初心难守啊,连你我这样的人都难以守住,更何况别人”。 佝偻老人不以为然道:“老先生,杞人忧天了”。 长衫老人摇了摇头,“糜老,还记得我们建立组织的初衷吗”? 佝偻老人双眼微闭,似是在回想遥远的过去。 “当然记得,天地不公,强者无德,弱者无依,吾辈当勠力同心、锄强扶弱,共襄大同”。 “你还记得张全生这个名字吧”。 佝偻老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个名字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长衫老人喃喃道:“当年你到江南寻觅人才,在一个叫云台的小镇发现了他。那是一个盛夏的夜晚,酷热难当、蚊虫飞舞,他就那么顶着高温和蚊虫叮咬坐在路灯下看书,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知有人走近了他的身旁。三岁丧母、十岁丧父,家徒四壁,穷且益坚。你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男孩儿”。 佝偻老人接着说道:“我不放心别人,亲自关注他的成长,供他读书,照顾他的生活,给他讲人生的道理。他也很争气,以省状元的成绩考入了青华大学。大学期间他依然努力上进,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哈佛大学的录取,哈佛六年拿了三个博士学位”。 长衫老人转头看着佝偻老人,“回国后,你把他安排进入方达投资,三年时间从普通员工做到二把手,又仅仅两年时间做到了一把手。虽然这里面有你的帮助,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难得的人才”。 长衫老人回头望着山上,“在那个位置上仅仅坐了两年,名下豪宅近十套,豪车游轮数十辆,贪污受贿过亿,利益输送过十亿,专横跋扈,打压人才。更可怕的是,他为了逃脱惩罚,手握众多我们的资料威胁组织,害得我们不得不放弃方达投资,造成几十亿的损失”。 佝偻老人面色阴沉,“我亲自把他送进了监狱,亲自安排人在监狱里结果了他的性命”。 长衫老人问道:“心痛吧”? 佝偻老人面露痛苦之色,“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长衫老人笑了笑,“不忘初心,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不忘初心。人一旦身处高位就容易飘。最近几年,张全生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长衫老人看着佝偻老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别小看一个小小的承诺,它不仅仅只是一个承诺,更是我们的根基”。 佝偻老人望着山上,没有再说话。 长衫老人淡淡道:“糜老,你我早晚是要走的人,现在你我在时尚且有那么多人忘记了初心,若你我不在了,该当如何”。 佝偻老人看向长衫老人,“你是真心想选择他”? 长衫老人说道:“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陆家父子是唯一历经贫苦与繁华而仍然初心不变的人”。 佝偻老人望向山上,“恐怕是我们一厢情愿吧”。 长衫老人淡淡道:“传承的重要性并不比吞并几大家族小,我们都老得不能再老了,再不未雨绸缪,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会变天了”。 长衫老人脸上布满忧虑,“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们不在了,组织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大资本、大财阀。如果真变成了那样,那我们穷其一生所做的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佝偻老人眉头紧皱,“老先生,最近几年确实有人变节,但那也只是个例,您说得太严重了吧”。 长衫老人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得并不严重,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经不起考验、最不能期许的就是人心人性。现在的组织太庞大了,太有钱有势了,也太具诱惑力了”。 佝偻老人低下了头,喃喃道:“他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是、、、”。 长衫老人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直都不相信他是真心投诚。”“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但既然关系到传承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 佝偻老人抬起看着长衫老人,“如果最终他还是执迷不悟呢”? 长衫老人望向山上,山道上的顶端,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到时,我亲手杀了他”。 站在两人身后的刘希夷也看见了那个高大的男人。 “老先生,我错了”。 长衫老人没有回头看他。“你错在哪里”? 刘希夷手心里全是汗水,“之前老先生叮嘱我不要轻易对陆山民下手,是我自作主张劝说糜老对他下手”。 “跟我认错没用,去跟他说吧”。 说着,长衫老人抬脚向上迈出一步,对着山道顶端喊道:“我带他们来向你赔罪”。 随着老人踏出一步,山道上那人动了。 如猛虎下山般一跃而下。 第1515章 记住你的使命! 佝偻老人双目圆瞪、须发飞舞。 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离开原地,冲天而起。 天际一声炸响,陆晨龙雄壮的身躯坠落山道,半跪在地,大地震颤。 佝偻老人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落地之后步步倒退,每一步都溅起残雪枯枝横飞,一直倒退到之前的位置,才被身后伸出来的一掌稳住了身形。 老人脸色通红,气机四溢,右手青筋如龙蛇奔走,干枯的手掌微微颤抖不停。 长衫老人上前一步,“他并没有死”。 山道上,陆晨龙缓缓起身,脸色铁青,七窍出血,无形的威压再次蔓延。老人留在他体内的气机原本温和的滋养着周身窍穴,一拳之下,变得暴戾疯狂,化作一柄柄利剑狂暴的攻击全身各大窍穴。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长衫老人望着不远处的陆晨龙,面露为难之色。 “给我一个面子可行”? “不行”! 佝偻老人握了握右手,冷冷的看着陆晨龙。“你再出一拳,必死无疑”。 陆晨龙冷漠的看着佝偻老人。 “那就再接我一拳”。 话音一落,陆晨龙拔地而起。 空中,威压带着天威而来,整个空间仿佛都在颤抖。 佝偻老人欲出手,长衫老人抢先一步踏了出去,随着一步落地,令人心悸的威压陡然消失。 周围天地之气汇聚,平地一股龙卷风冲天而起。 陆晨龙一拳从空中而来,打破了龙卷风,打破了天地之气,拳头直奔长衫老人额头而去。 长衫老人面不改色,抬手一挥,天地之气再次层层凝聚。 陆晨龙一往无前,拳头打破层层天地之气,空中传来阵阵爆破之声。 长衫老人仍然神色自若,一手上扬,手掌与拳头相接。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陆晨龙从空中坠落,落地蹭蹭退出去七八步,每一步落下,山道上的青石板随之龟裂,等稳住身形的时候,已是七窍流血,格外瘆人。 长衫老人风轻云淡,挥了挥衣袖,未退一步。 佝偻老人神色大惊,他知道老先生很强,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强。同样的境界,但此刻他却完全看不透老先生的实力。 身后的刘希夷只感觉体内气机受到牵引,像受到惊吓般四处乱串,五脏六腑疼痛难忍。等天地之气散去,他的嘴角已经挂起了一抹鲜血。 长衫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两父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脾气。陆荀如此讲道理的一个读书人,怎么就生养了你们这对完全不讲道理的儿孙”。 陆晨龙身上的气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在逐步的攀升,此刻的他满脸鲜血,金刚怒目,犹如地狱来的一尊杀神。 佝偻老人惊骇无比,他不仅低估了老先生的实力,还低估了陆晨龙的实力,在体内气机的反噬和压制下还能有如此逆天的战力,若是在他巅峰时期,又该有多强。之前他还一直很奇怪陆晨龙为什么能一人挑战三位极境,现在他是明白了,这位金刚是真正的金刚。 金刚怒目,逆天反道,镇压众生。 同时他也明白了老先生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陆晨龙机会,如今的组织,如果没有了老先生,也只有这位怒目金刚能够镇得住所有人。 陆晨龙踏出一步,“讲道理,我现在已经比当年讲理得多”。 长衫老人淡淡道:“当年,你出现在江州我就开始关注你。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整整四十年,我亲眼见证了你所走过的路,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任何人的威胁。但是你如果死了,我们将少了一层顾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晨龙再次踏出一步,他身上的气势仍然在攀升。 “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宁愿站着生也不会跪着死。他是我儿子,也应当和我一样”! 长衫老人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刘希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刘希夷面露苦笑,他现在很后悔,悔不当初不该违逆老先生的意思,擅自诱导糜老对陆山民下手,他低估了陆晨龙在老先生心目中的地位,高估了自己在老先生心目中的地位。 佝偻老人眉头微微皱起,“老先生,他在组织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做会让人心寒的”。 长衫老人看了一眼佝偻老人,“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不明,又如何能服众”。 说着,长衫老人抬手一挥,将刘希夷的一条手臂斩落。 鲜血从肩膀处喷涌而出,刘希夷牙关紧咬,没有哼出一声。 长衫老人看向陆晨龙,“够了吗”? 陆晨龙身上的气势渐渐散去,转身沿着山道,朝着山上而去。 长衫老人望着陆晨龙的高大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本来只是失去一指,却偏偏还要失去一臂,何必呢”。 刘希夷一手捂住断臂处,鲜血沿着指缝流出。 “老先生,我错了”。 “错在哪里”? “我不该擅作主张”。 长衫老人摇了摇头,“你错在没有敬畏之心,我对你们太仁慈了,以至于认为我很好说话”。 刘希夷疼痛得脸色铁青,低下头,不敢看老人的脸庞。 长衫老人淡淡道:“恨他吗”? 刘希夷摇了摇头,“不恨”。 “你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需要你来化解他心中的怒气,你回来那天我就已经杀了你”。 刘希夷心头一震恶寒,他现在是真正明白了自己错在了哪里,他错在不该挑战老先生的权威。 长衫老人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说着抬脚上山,朝着陆晨龙消失的方向走去。 佝偻老人背心微微发汗,他知道长衫老人刚才说的那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刘希夷听,更是说给他听。 “你不要怪老先生,我们这样的组织,需要一位杀伐果断、权力集中的领头人才能镇得住”。 、、、、、、、、、、 、、、、、、、、、、 两荤一素一汤,两碗白米饭。李红旭坐在桌子旁,一手托着腮,发呆的看着门外。 在来小山村之前,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吃饭,那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如果少了一个人,就莫名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从未想过会对一个人产生依赖,更没想到过会对一个男人产生依赖,更何况还是一个大了她二十几岁的男人。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个男人有毒,明明没有之前见过的那些男人帅,也没有那些男人有钱,也没有那些男人有情趣,更没有那些男人有情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仿佛只要有他在,哪怕是天要塌下来也不会令人产生恐惧和不安。 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红旭拂了拂额前的刘海,下意识堆起了浅笑。 当她看见踏入门槛的男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心头没来由一阵颤抖。 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吃饭”! 李红旭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男人端起饭碗,若无其事的夹菜扒饭,鲜血滴落在雪白的米粒上。 男人就像平常一样,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带血的米粒进入他的口中,碗沿上全是鲜艳的血迹。 李红旭没有吃饭,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男人,一股痛疼从胸口传来。 见男人碗里的饭已经吃完,李红旭端过男人的碗,起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李红旭看着碗里鲜红的血迹,双眼微红,心理莫名的难受。 还没添好饭,堂屋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随着这一声响声,李红旭手一抖,手里的饭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飞速跑到客厅,男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鲜血沿着七窍滚滚流出。 李红旭缓缓朝着男人走去,每走一步,心脏随之一颤。 来到男人身前,半蹲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她就那么静静的蹲在男人身前,脑海一片空白,空白得什么都没有,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不在体内。 不知道蹲了多久,一道灰影出现在了堂屋里。 老人一掌拍在男人的百会穴,神色凝重。 半刻钟之后,男人七窍止住了流血,但身上气息仍然很微弱。 李红旭抬头看着老人,“老先生、、、、”? 老人收回手掌,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红旭,眼神复杂。 “我注入他体内的内气,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是入侵者,我的内气与他的身体是一对敌人。他若不动,相安无事,气机可以养他的窍穴,他若强动,就会产生极大的排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红旭起身,擦了擦脸颊的泪水。“我明白”。 老人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要用他,但也要防他。我让你到他身边是监视他,感化他,用我们的理念同化他。你却对他动了感情”! 李红旭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不可能!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对他动感情”! 老人叹了口气,“这是好事,连你也能被他的人格魅力说征服,说明他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但也未必是好事、、、”。 老人淡淡的看着李红旭,“但愿你不要步她的后尘”! “我不会”!“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是老先生养大了我,是您从垃圾堆里将我捡了回来。只有组织才能救天下和我一样的人”。 老人神色舒缓了下来,转身迈出了门槛。 “记住你的使命”! 第1516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山下,佝偻老人强行封住了刘希夷断臂处的筋脉。 断臂处虽然止住了血,但刘希夷仍然疼得脸色发青。 佝偻老人看了眼刘希夷发黑的嘴唇,问道:“还忍得住吗”? 刘希夷点了点头,“不碍事”。 佝偻老人叹了口气,“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平时对人宽厚和蔼,以至于大家都认为他很好说话”。 刘希夷淡淡道:“当年陈素的死,去年赢恬的死,都足以说明老先生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是我自己作死,怪不得任何人”。 佝偻老人摇了摇头,“当年陈素死的时候,他喝了一夜的酒,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他喝酒,也是唯一一次见他喝酒。他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在大义面前不顾小情,对陈素也好、赢恬也好、陆晨龙也好、陆山民也好,包括你,他都有感情。自古忠义两难全,身处高位,身不由己。要不怎么说古代帝王是孤家寡人呢,你也不要怪他,这次需要反省的不仅仅的是,还有我”。 刘希夷说道:“我明白,身处高位,一旦重私情,判断和决策就会失衡”。 佝偻老人苦笑道:“是啊,当年张全生出事之前,不止一个人告诉我他贪念权势,但正是因为我太在意他,听不进任何人的提醒,才导致他一步步迈入地狱的深渊。若是我早点出面干涉,哪怕是敲打一下他,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表面上是他贪婪和自私害死了他,实际上是我对他的感情害了他,也害得组织差点暴露。感情容易令人智昏,平民百姓感情用事影响的只是个人,身处高位的人一旦感情用事,就会酿成弥天大祸”。 刘希夷也苦笑道:“相比于赢恬,我的下场算是好的了”。 佝偻老人淡淡道:“你也不要有心结,你的内心出发点是为了组织好,错的是方式方法,错在表面。陈素和赢恬错在心变了,影响的是组织的精神信仰,错的是根源,不得不杀。其实老先生也并非完全没有小情,他给了赢恬二十多年的机会改正,但是他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山上,长衫老人缓缓而来,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赢恬断臂处,问道:“还好吧”? 刘希夷心怀感激,“糜老替我止住了血,已无大碍,谢谢老先生关心”。 “想通了”? 刘希夷重重的点了点头,“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 长衫老人坐进汽车后排,随后刘希夷与佝偻老人也上了车。 汽车缓缓朝着山下而去,刘希夷忍着疼痛说道:“老先生,有几件事情我要向您汇报一下”。 老人嗯了一声,“说吧”。 “高越资本前天发布公告,拟出资贰拾亿圆回购股份,消息发布之后,高越资本的股价出现了短暂的反弹,之后再一次持续下跌,随后高越资本又发布公告称又追加贰拾亿回购股份,今天股价已经翻红,随后又迎来了一波散户和机构逃离,吕家这肆拾亿铁定是要打水漂的。我觉得这种现象不正常”。 长衫老人问道:“怎么不正常了”? 刘希夷想了想,说道:“我总觉得他们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长衫老人没有发表意见,问道:“第二件事呢”? 刘希夷说道:“纳兰子冉已经控制了纳兰家,我们也派驻了几位高管过去,已经具备了调动纳兰家资源的条件”。 长衫老人说道:“告诉他们,先不急,一步步稳打稳扎,最好是全面控制住之后在调动纳兰家的资金和资源”。 刘希夷继续说道:“另外一件事就有些奇怪了,我们安插在陆山民身边的眼线全部消失了”。 长衫老人皱了皱眉,“一个都没留”? 刘希夷点了点头,“我们派去的人都不是武道中人,陆山民不可能通过气机波动和气势威压感知到他们”。 “你有什么想法”? 刘希夷想了想说道:“他身边有戮影的人”。 长衫老人眉头紧皱,叹了口气,“他最终还是全面倒向了他们那一边”。 刘希夷低下了头,阳关一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把陆山民完全逼到了他们那一边。 长衫老人看了刘希夷一眼,问道:“吴峥什么态度”? 刘希夷说道:“首鼠两端,他还在观望。老先生,此人不同于纳兰子冉般容易控制,不管他最后怎么选择,我都建议除掉他”。 长衫老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对于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其余的以后在说”。 刘希夷嗯了一声,“他身后的几人查清楚了,除了王元开,另外两人的父辈都是真正的大佬,而且他们还养了一批死士”。 长衫老人淡淡道:“不过是不受家族待见的两个二代,不用理他们,倒是那王元开,低调得很,在上层圈子口碑很好,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一直没说话的佝偻老人说道:“这三人就交给我吧,我亲自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长衫老人点了点头,“有糜老亲自出马我就放心了”。 刘希夷问道:“吕家和田家那边、、您要不要去见他一面”。 长衫老人摇了摇头,“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明面上那些资本操作不是我们的强项,我们就不要瞎操心了,至于暗处的那些需要配合的才是我们的强项”。 佝偻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大战开启,也是组织最容易暴露的时候,戮影还盯着我们,另外官方也早晚会关注,这个时候我们和他们还是少见面的好。只要他们那条线不暴露,即便我们这边暴露几个人也不算真正的暴露”。 刘希夷看着长衫老人,欲言又止。 佝偻老人知道刘希夷想说什么,抢先说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速战速决拿下吕家和田家,陆山民现在暂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我看只要他不出现在天京,就暂时没有必要派人过去盯着了,重点盯着东海那边的动向,控制住了东海,他一个人翻不起浪花”。 长衫老人看向刘希夷,“你现在深受重伤,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刘希夷嘴唇颤抖了一下,脸色惨白,求助的看向佝偻老人。 长衫老人接着说道:“只给你半个月时间,过年后才是真正的大战”。 刘希夷喜极而泣,重重的点了点头。“谢谢老先生”。 、、、、、、、、、、 、、、、、、、、、、 马鞍山走进季铁军办公室,季铁军正盯着一个信封出神。 “把门关上”。 马鞍山关上门之后坐在了季铁军对面,目光也落在了那个信封之上。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看着马鞍山。“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别卖关子了,好也罢,坏也罢,我都从未想过半途而废”。 季铁军点了点头说道:“蒙家那位首长更进了一步”。 马鞍山鹰眼闪过一抹亮光,“上面相信他了”? 季铁军继续说道:“不知道是最近出了太多事情的缘故还是因为朱家老爷子的缘故,上面总算是开始真正关注了”。 马鞍山精神大振,“确实是个好消息”。 季铁军淡淡道:“别高兴得太早,现在上头将吕震池、田岳、吴民生、纳兰子建失踪的案件全交给了我们,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马鞍山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季铁军说道:“意思是现在我们要查的是人口失踪案件,我们只能从这几个具体的案件入手去查”。 马鞍山眉头皱得更深,“人口失踪案件?不涉及经侦”?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也不能这么说,经侦需要另外的突破口,现在还没法介入。你也是队伍里的人,当知道这里面的程序很复杂。我们现在是依法治国,对方又不是不懂法的平民百姓,强行介入不但会打草惊蛇,反而会适得其反”。 马鞍山拳头紧握,愤愤道:“明知有问题却不能调动国家机器查”。 季铁军淡淡道:“正因为国家机器强大,所以才需要各种各样的规则约束,否则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毁灭性后果”。 马鞍山脸色阴沉,“影子有多强大你我都清楚,发展几十年,各种网络交织,仅仅凭我们局,怎么查,稍有不慎,你我连职位都难保”! 季铁军说道:“所以我才说这也是个坏消息”。 马鞍山说道:“影子不是爆出高越资本不少黑幕吗,难道不能从这方面入手”? 季铁军淡淡道:“银保监、税务以及经侦已经去了,但能查出来的都是高越投资的问题,罚点款,补点税就完结,查不到他们头上去。影子里面有高人,有各个阶层的关系网,也难保不会有权力机构的关系网,他们要是没有应对的能力又岂敢出手。这点小事是不可能查到他们头上去的”。 马鞍山沉声道:“我是刑警,资本层面的东西不专业。也没法去做判断,我只知道这是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1517章 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季铁军叹了口气说道:“完不成也得完成,蒙家那位首长能够上去是下了军令状的,如果我俩掉了链子,我只能说后果会相当严重”。 马鞍山一双鹰眼圆瞪,“陆山民还没回来”? 季铁军摇了摇头,“这小子当过晨龙集团的董事长,又先后在金融高专和天京财经进修过,他不会傻到只会用拳头与他们较量。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在另一条线上有布局”。 马鞍山说道:“但是,他一直没告诉我们”。 季铁军点了点头,“他要么对我们有所保留,要么是觉得还不是时候”。 马鞍山说道:“要不要去把他抓回来”。 季铁军摇了摇头,“该回来的时候他会回来的,我现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季铁军想了想说道:“你说纳兰子建上次在大罗山脚下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听说他并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你说他都要死的人,之前还找我干什么”? 马鞍山半眯起眼睛,“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又不知道他会死”。 季铁军咬着烟嘴陷入沉思,“我这一辈子办过很多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从未见过纳兰子建那样的人,他太聪明了,聪明得我完全看不懂”。 马鞍山突然睁大眼睛,“你怀疑他没有死”?“但是这说不通,他与纳兰子冉为纳兰家家主的位置闹得你死我活,之前纳兰子建还将纳兰子冉逐出纳兰家,甚至不允许他姓纳兰。我了解过纳兰子冉这个人,心胸狭小,睚眦必报。如果纳兰子建没有死,怎么可能让纳兰子冉上位”。 季铁军吧嗒着烟嘴,神色迷茫,“是啊,想不通啊。但我总觉得纳兰子建之前找我像是在暗示什么”。 马鞍山看着季铁军,“他不是给过你一个电话号码吗”? 季铁军点了点头,“打过,是空号”。 马鞍山不可置信的看着季铁军,“空号”? “对,不仅打过,我还查过,他给我的压根儿就是一个空号”。 马鞍山沉默了片刻,“这么说来,他确实是在暗示什么”。 季铁军眉头微皱,“所以啊,我总觉得他是知道自己要死”。 马鞍山也是一脸的迷茫,“他这样的人想死都难,在明知道自己要死的情况下还是没躲过一死,到底是什么危机能让他这样一个财阀家主,又聪明绝顶的人不得不死”。 季铁军淡淡道:“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我都非常清楚,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动机的,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马鞍山淡淡道:“我曾经听陆山民这么评价过他,他说一般的聪明人能走一步看十步,非常聪明的人能走一步看百步,而纳兰子建是一个走一步就能看到终点的人。最关键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 季铁军出神的望着天花板,半晌过后,突然说道:“既然我们负责纳兰子建失踪的案子,就该去朱家拜访一下朱老爷子了”。 、、、、、、、、、、 、、、、、、、、、、 朱家四合院里,女人的哭声撕心断肠。 朱春华跪在朱老爷子身前,双手抓住老人的脚。 “爸、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替子建做主啊”!!!!!!! 一旁的朱建成伸手去扶朱春华,“春华,老爷子身体不好,你不要刺激他老人家了”。 朱春华死死抓住朱老爷子的的双脚,哭泣不停。“我不活了,子鸳丢了,子建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朱建成看向失魂落魄的纳兰振海,“振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纳兰振海双眼含泪,“子建没了”。 “你带春华先回去吧,让老爷子先静一静”。 纳兰振海像是没听到朱建成的话一般,自言自语道:“是纳兰子冉,一定是他害死了子建”。 说着,纳兰振海看向朱老爷子,“爸,子建是您的外孙,您不能不管,朱家不能不管”。 朱建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老爷子,回头再次看着纳兰振海,“振海,你我都了解子建,你们纳兰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纳兰子冉没有那个本事”。 “不”!纳兰振海看向朱建成,“二哥,纳兰子冉没这个本事,但是他身后的人有,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他们是谁”? “他们当年就跟我家老爷子接触过,虽然我不清楚情况,但一定是他们干的,他们不希望子建上位”。 朱建成再次看了一眼老爷子,他知道纳兰振海说的他们是谁,之前纳兰子建来这里,就是用梓萱的死逼迫老爷子。 “振海,到底是谁害了子建,警方自然会查,你要冷静”。 纳兰振海摇头,“警察查不了”。 “振海,老爷子已经退居二线几十年,你就不要逼迫他老人家了”。 纳兰振海没有理会朱建成,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爸,我求求您,您一定要为子建报仇啊”。 朱老爷子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出去”。 “爸”!朱春华全身颤抖。 “出去”!朱老爷子猛的睁开眼睛。 纳兰振海也瞪大眼睛,与朱老爷子对视,扶起全身瘫软的朱春华。 “我们走”。 朱春华冷冷的盯着朱老爷子,从小到大,每一次见到老爷子这样的眼神,她都会畏惧如虎,但是此刻她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充满了恨意。 “爸,您真的如此绝情”! 朱老爷子干枯的手细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朱春华嚎啕大哭,随即又哈哈大笑,像疯了一般。“您一辈子,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就能让子女功成名就,但是你从来不,哪怕是不违背原则的正常机会你也不给。我从来没怪过您。哪怕是您明明可以帮振海坐上纳兰家家主的位置不愿帮忙我也没怪过你,但这一次,我看透你了,你就是个无情无义没有丝毫情感的冷血动物”。 朱建成大惊,冷喝道:“春华,你给我闭嘴”! 朱春华冷冷的盯着朱建成,“还有你,你们朱家都是一群冷血动物”! 朱春华含恨盯着朱老爷子,“从今日起,我与你们朱家一刀两断”! 两人离去之后,朱老爷子怔怔的望着门口方向,老爷子苍老了很多,头发苍白不见一根黑丝,脸色憔悴色泽昏黄,半眯的眼睛暗淡无光。 朱建成担忧的看着老爷子,“爸,春华只是气急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人,像一位普通的老人,脸上毫无英雄的气机。 “自从梓萱出了事,春莹和以琛就再也没来看过我,以后春华也不会来了”。 “爸,他们都在气头上,等他们冷静下来就好了”。 朱老爷子苦笑了一声,“他们等得起,我还能等多久,等不起啰”。 “爸,您不要多想,好好将养身体,一定等得了”。 朱老爷子长叹一声,“从长征路到跨过鸭绿江,一辈子纵横疆场,我从未怕过任何人,老了老了,是真的怕了你们这帮不肖子孙”。 “爸,您也觉得子建没有死”。 朱老爷子笑了笑,“老头子我这辈子跟日本人交过手,跟米国人交过手,什么样的狐狸没见过,这只小狐狸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骗得了他爸妈,骗得了所有人,他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见老爷子脸上浮现出笑容,朱建成松了口气。“爸,既然子建能诈死,那么梓萱、、、、、、”。 朱老爷子脸色红润,整个人精神焕发。“苍天待我不薄啊”! 朱建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子建这家伙,真是好心机啊,连老爷子您这样的人都被他给算计了”。 朱老爷子苦笑一声,“是啊,真是我的好外孙啊。他知道明着来无法说动我,出了这一招先苦后甜,硬是把我拉进去啊”。 朱建成眉头微微皱起,“爸,您真打算参与进去”? 朱老爷子也是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朱建成说道:“子建所谋不小,一个不慎,您的一世英名就会毁在他的手上”。 朱老爷子沉默了良久,“其实我做不了什么,他不过是需要帮他扛住上面的压力而已,他真正做的事情还是得靠他自己”。 朱建成摇了摇头,“爸,您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子建亦正亦邪,性格乖张怪异,他要做的事情未必是好事,哪怕他认为是好事。如果真是件坏事,又让他做成了的话,您就是帮凶”。 朱老爷子连连苦笑,“我能不帮吗,梓萱还在他手上啊”。 朱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老二,抽空帮我查查陆山民这个人,如果有机会的话让他悄悄的来见我一面”。 朱建成还想说什么,但又沉默了下去。 “您既然决定了,我就不多说了”。 朱老爷子起身,背着手走向院子,“悄悄的查,不要让任何人发觉”。 第1518章 我也不相信 陈北天提着公文包走进别墅区,远远就看见韩瑶站在别墅门口。 经过韩瑶身边的时候,陈北天向韩瑶点了点头,径直朝里面走去。 “北天叔”。刚走出两步,韩瑶喊住了他。 陈北天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瑶瑶,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北天叔,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上午了”。韩瑶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请求。 陈北天沉默了半晌,还是有些不忍心,转过身说道:“放心,他没死”。 韩瑶点了点头,“我不是想问他的事情”。 “那你想问什么”? “我有一种感觉,总觉得我爸与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韩瑶神情有些复杂,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陈北天劝慰道:“这是错觉,你最近想太多了,该好好休息一下”。 韩瑶摇了摇头,“他是我爸,不会是错觉”。 陈北天说道:“你爸最近很忙,在情感上对你有些疏忽,你应该体谅他”。 韩瑶看着陈北天,“我爸很少管韩家的事情”。 陈北天淡淡道:“最近外边有些动荡,可能会波及到韩家”。 韩瑶眼神有些迷茫,“我查过韩家最近十来年的合同和账目,韩家与吕家和田家没有很深入的纠葛”。 陈北天淡淡道:“你知道你大伯与你爸这些年一直不相见的原因吗”? 韩瑶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北天说道:“当年在陆晨龙来到天京之前,其实四大家族的合作并不深,反而更多的是竞争”。 陈北天顿了顿,继续说道:“陆晨龙出现之后,四大家族才逐步拧成了一股绳,相互交织,相互合作。经过陆晨龙事件,四大家族的掌权人逐渐意识到共赢比恶性竞争更有利于大家的利益。在陆晨龙死后第二年、、”。 陈北天顿了顿,“应该说是失踪之后第二年,几大家族萌生了一个想法,与其同业竞争,还不如四家联合对各行各业进行垄断”。 韩瑶静静的听着,“对于四大家族来说,这确实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陈北天淡淡道:“你大伯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爸不同意,他认为另外几家吃相太难看,与他们深入合作,早晚会出事”。 韩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陈北天说道“你大伯虽然听从了你爸的意见,但心里一直不满。两人之间有了隔阂,所以你爸自动退出了韩家核心管理层,两人从此很少见面,见面也基本不说话”。 陈北天看着韩瑶,“二十多年前,韩家绝大部分人是不赞同你爸的想法的。但是事实证明,你爸是正确的”。 韩瑶不解的看着陈北天,“既然如此,怎么会波及到韩家”。 陈北天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说道:“山里有两只老虎,其中一只吃人,另一只不吃人,你说打虎的人是只打死吃人的那只老虎,还是借此机会两只一起打死呢”? 韩瑶楞了一下,“谁是打虎人”? 陈北天淡淡道:“瑶瑶,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影子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除了隐秘和拥有强大的网络之外,还把上面的心思猜得很准”。 韩瑶倒吸一口凉气,“事情已经影响这么大了吗”? 陈北天淡淡道:“走一步看十步,他们是走一步看百步。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但后面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爸现在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 韩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这么大一个旋涡,他岂不是很危险”。 陈北天知道韩瑶口中的‘他’只的是谁,“他很不错,但在这场战争中很渺小”。 韩瑶看向陈北天,“我爸是不是也在利用他”? 陈北天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只能跟你说一点,你爸是个好人,一个超越一般意义上的好人”。 说完,陈北天没有在说话,转身走进了别墅。 韩瑶呆呆的站在原地,冷静了良久之后,她发现陈北天刚才那一番话不但没有让他心安,反而让她的内心更加虚无迷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太相信别人的说话,包括刚才陈北天说的话,也包括她爸说的话。 自从陆山民出现在天京之后,短短两三年时间,她发现自己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准确的说,她发现别人变了,变得已经不认识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曾经欺骗他感情的男人,她却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很诡异,也很不可思议。 当全世界的人都变得不可信的时候,那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就像一个港湾一样,给人一种坚定的安全感。 、、、、、、、、、、 、、、、、、、、、、 韩孝周站在窗前,点燃一根烟,静静的看着楼下的韩瑶,神色平静。 身后的韩承轩上前一步,说道:“三叔,他们已经对吕家和田家下手了,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韩孝周回头看着韩承轩,“你爸让你来的”。 韩承轩点了点头。“他让我来问问您的意见”。 韩孝周微微笑了笑,“他自己怎么不来”? 韩承轩尴尬的笑了笑,“三叔,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韩孝周吸了口烟,淡淡道:“以前是怨恨我不想见我,现在是有些尴尬不想面对我”。 韩承轩叹了口气,“我爸承认了,他说您是对的,要不然也会落得吕家田家的下场”。 韩孝周回身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旁的位置指了指,“你也坐,先说说他的想法”。 韩承轩坐下之后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一二十年来我们本身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我爸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按照正常的商业行为趁势扩张”。 韩承轩一边说一边观察韩孝周的表情,见韩孝周神色平淡,继续说道:“静观其变,等把握时机、精准出手、虎口夺食”。 说完,韩承轩怔怔的看着韩孝周,“三叔,您觉得怎么样”? 韩孝周没有立刻回答,半晌之后缓缓道:“没错,影子之所以敢对田家和吕家下手,本质原因还是在于田家和吕家本身屁股不干净,而且还被拿捏住了把柄。我们韩家没有这个顾虑就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 “三叔的意思是可行”?韩承轩试探的问道。 韩孝周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继续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正常的商业行为自然没问题。但这一次的事情本身就不是正常的商业行为”。 韩承轩眉头微皱,“三叔,我不太明白”? 韩孝周淡淡道:“吴民生、吕震池、田岳的失踪你怎么看”? 韩承轩摇了摇头,“看不清”。 “纳兰子建的死你又怎么看”? 韩承轩再次摇了摇头,“看不懂”。 韩孝周吸了一口烟,淡淡道:“投资界有一句座右铭,不要挣你认知范围之外的钱,也不要轻易去触碰看不清看不懂的行业。在有些问题没弄清楚之前,最好是不要想当然的一头扎进去”。 韩孝周弹了弹烟灰,“你是玩儿金融的高手,难道没发现高越科技的玩儿法不正常”。 韩承轩眉头微微皱起,“高越科技的打法有些违背资本操作的规律,给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网络上有个段子,说高越科技是a股有史以来第一个慈善家,还有的说万恶的资本中也有善良的资本。这肆拾亿砸下去,硬生生救活了很多本该跳楼的投资者”。 韩孝周笑了笑,“你相信有善良的资本吗”? 韩承轩自然是不信,“如果说第一个贰拾亿是出来表个态,那第二个贰拾亿就让人搞不懂了”。 韩孝周淡淡道:“等着看吧,还会有第三个贰拾亿。你说得没错,他们就是在破罐子破摔”。 韩承轩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至于吧,这不像他们的风格。很明显,影子后面还会放大招,投再多进去都只能是打水漂。为了一个高越科技,把几十上百亿的真金白银扔进水里,吕家的人疯了吗”。 韩承轩沉思了片刻,“难道这场仗刚开打,吕家就认定了自己会输。但是也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最应该做的是最大限度的保留资产,甚至是往境外转移资产,而不实把真金白银当大白菜给扔出去”。 韩孝周深吸一口烟,抬头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或许一开始,他们就认为自己会赢呢”。 韩承轩摇了摇头,“这种豪赌的手法就像小赌场里的穷赌徒,像我们这样的豪门大族,永远不可能一上来就梭·哈拼命”。 韩孝周淡淡道:“所以啊,还有很多我们想不通看不明白的地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赌的好”。 韩承轩眉头紧皱,心有不甘。“嘴边的肥肉,就这样放弃了”? 韩孝周笑了笑,“不是放弃,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当务之急要做的,还是想办法先解开那些云里雾里的疑惑,然后再做决定是吃还是不吃”。 韩承轩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将您的意见转达给我爸”。 韩孝周淡淡道:“现在盯着这块肥肉的人何其多,恶狗抢食,先下嘴的,未必就能先吃到肉”。 韩承轩点了点头,“吕家和田家也算是可悲,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凡是知道点内幕的,想的都是如何咬一口,竟没有一人站出来支持。这还只是开端,如果后面形势恶化,想吃肉喝血的人只会更多”。 韩孝周淡淡道:“没什么可悲的,我们韩家不也是留着口水盯着他们吗。人性本如此,再加上资本这个催化剂,无限的放大了人性的冷漠与自私”。“不过也别把事情看得太简单,我们这种豪门家族,利益相关的人何其多,总有些人被死死的绑在了他们的战车上,不管那些人内心想帮还是不想帮,都必须得帮,哪怕明知是死也得帮”。 韩承轩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以田家和吕家的手段,这些年必定用利益以及把柄绑定了不少人,这些人没有选择。 “这是一场各个层面的斗法交手,不管最后输赢如何,都将发生一场地震”。 韩孝周喃喃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上面是不会出手的,各方制衡太多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最好不要出手,一不注意会惹上一身骚的”。 韩承轩点了点头,“三叔,我明白了”。 韩孝周笑了笑,“去找瑶瑶聊聊,她最近情绪不太好,替我宽慰宽慰她”。 韩承轩起身离开书房,在书房门口看到了陈北天,两人相互点了点头,韩承轩朝着楼下走去,陈北天走进了书房。 陈北天关上书房门,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韩孝周。说道:“他们给的”。 韩孝周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 韩孝周把照片在书桌上摊开摆成一排,一张一张的细细的看,看得格外认真。 十来张照片,足足看了近半个小时。 看完照片,韩孝周半靠在椅子上,微闭上眼睛,双手十指有节奏的敲打着书桌。 见韩孝周看完照片,陈北天开口道:“朱春华哭得撕心裂肺,老远都能听得见。离开朱家的时候还在四合院外对着里面破口大骂。纳兰振海的神情也是颇为冷漠,对朱家充满了恨意”。 韩孝周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符合朱老爷子的性格,他没有为叶梓萱出手,也自然不会为纳兰子建出手”。 陈北天想了想说道:“三爷,以纳兰振海和朱春华的情况看,纳兰子建应该是真死了”。 韩孝周神色凝重,过了很长时间才说道:“刚才你和瑶瑶都聊了些什么”? “瑶瑶很聪明,以前是单纯,现在开窍之后我骗不了她。九真一假,我不想她郁郁不欢”。 韩孝周叹了口气,面带忧郁。“吕家和田家的操作有些不正常,我总觉得这里面跟陆山民有关系。有些时候,瑶瑶出面比我亲自出面效果要好得多”。 陈北天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忍的说道:“三爷,没有必要吧。陆山民已经出局,对大局不会产生多大影响”。 韩孝周看着陈北天,“我知道你心疼瑶瑶,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比你更加心疼。但事关重大,绝不能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世上没有万全之策,也没有必胜的战争,有的只能是堵住一切可能的漏洞,哪怕这个漏洞看上去无关痛痒”。 “而且、、、”韩孝周顿了顿,微笑道:“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管他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是一个值得信任和托付之人”。 “北天,要虑胜,先虑败,不管自己有多强大多不可一世,留条退路在那里,不管用得上还是用不上,总是没错的”。 陈北天震惊得不可思议,微微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韩孝周笑了笑,“我知道你绝不相信有那么一天,其实我也不相信”。 第1519章 还来得及吗? 小妮子看着手机里照片,笑得很甜。 “越来越帅了”。 冷海笑了笑,“刘小姐,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小妮子转头问道:“他伤得重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看山民哥的状态,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和海东青一起”? 冷海点了点头,“海东青伤得很重,她这次为了山民哥差点连命都丢了”。 刘妮把手机还给冷海,微微翘起嘴唇,“她还真想当我嫂子”? 冷海楞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浩瀚大厦。“曾小姐快要生了吧”。 刘妮在冷海眼前晃了晃拳头,“你没告诉山民哥吧”? 冷海缩了缩脖子,“没有,我知道轻重,这个时候不能让山民哥分心”。 刘妮收回拳头,“算你聪明”。 冷海讪笑道:“刘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刘妮喝了口奶茶,望着高高的浩瀚大厦,“一天到晚守着在这里,无聊死了,多给我讲讲天京那边的事情”。 冷海看了眼刘妮,他是发自内心的敬畏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美女。 “刘小姐,天京的情况之后周同才清楚,我的任务是掌握东海的情况”。 刘妮转头看着冷海,微微一笑,很是迷人,但冷海却是感到一阵寒冷。 “不想说”? 冷海赶紧堆起笑容,“当然不是”。 看着刘妮大大的眼睛,冷海搜肠刮肚的想了片刻,说道:“天京有个大家族换家主了”。 刘妮喝着奶茶,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冷海继续说道:“这个家族可不简单,东海的孟家就是他们整垮的,之前还差点打垮了曾家”。 刘妮停了下来,牙齿咬住吸管,问道:“你是说纳兰家”。 冷海点了点头,“刘小姐不看新闻的吗”? 刘妮摇了摇头,“我只看动画片”。 冷海继续说道:“之前当了几个月家主的纳兰子冉再次上台”。 刘妮问道:“纳兰子建呢”? 冷海说道:“官方说法是失踪了,但我听说是死了”。 刘妮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手上一紧,奶茶直接喷了出来。 “死了”? 冷海没想到刘妮反应会这么大,“这纳兰家不是什么好人,三十年前算计过山民哥他爸,纳兰子建又一直算计山民哥,死了不见得是件坏事”。 刘妮声音有些冰冷,“你听谁说的”? 冷海不解的看了眼刘妮,“我在财经新闻上看到纳兰家变天的新闻,之后见到山民哥的时候,求证了一下”。 刘妮低声呢喃道:“山民哥说的”? 见刘妮表情有些不对,冷海试探的问道:“刘小姐,您没事吧”? 刘妮表情木讷,没有回答。“你不是还有事吗,去办你的事吧”。 冷海没有再多问,告别离去。 刘妮缓缓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腮,双目空洞无神。 、、、、、、、、、、 、、、、、、、、、、 看完会,陈坤并没有立刻离开会议室,坐在位置上看着张丽整理会后资料,张丽作为他的秘书很称职,比之前任何一任秘书都更贴心仔细。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偌大的会议室,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山海资本董事长。他如今的成就,如今的地位,需要有人看到。 张丽,就是他最需要看见他如今成就那个人。 张丽正收拾会议座牌,一只手伸了过来,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 “丽丽,我来帮你”。 张丽缩回手,拿着座牌走下一个位置。 “董事长,这是我的工作”。 “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必见外”。 陈坤站在原地,优雅的点燃一根雪茄。“丽丽,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大学毕业的时候,其实我已经考上了老家的选调生”。 张丽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坤吐出一口烟雾,接着说道:“民生西路那个出租屋,你知道我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在想什么吗”? 陈坤自问自答道:“我每天都在幻想,幻想着我进大公司了,当经理了,当老总了,有钱了,我买了别墅,买了豪车,身着笔挺的西装,抬头挺胸的站在你的面前,大声的告诉你,我喜欢你”。 陈坤笑了笑,“我做到了”。 张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含笑看着陈坤,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坤脸色的笑容渐渐凝固,“过程不重要”。 张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坤缓缓的走到张丽身前,深情的说道:“丽丽,在你出现之前,我的人生是黯淡无光的,家庭的贫困,生活的艰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直到你的出现,你就像一道明媚的阳光,驱散了包裹着我的黑暗,原本无趣的黑白世界变得多姿多彩”。 “我经常在你面前吹牛,在你面前夸耀,不是因为我真的自大浮夸,而是因为我自卑,我清楚的知道我有多么不堪,清楚的知道我配不上你”。 张丽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坤。 陈坤双手抓住张丽的肩膀,“丽丽,我曾经对你吹的那些牛对于你来说或许很可笑,但我自己清楚我是认真的。很早很早以前,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拼搏,拼出一番事业,你一直都是我内心深处源源不绝的动力”。 陈坤眼神变得热烈,“丽丽,我爱你!从上大学的第一天,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十几年了,我忍了十几年了,我现在终于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爱你,我现在不是在吹牛,我有能力给你幸福,有条件照顾你一辈子”。 张丽拨开陈坤的手,摇了摇头,“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你今天之所以跟我说这么多,只是在向我耀武扬威,只是在向我证明你陈坤很优秀,只是在证明我有眼无珠”。 “不”!“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 张丽淡淡的看着陈坤,“陈坤,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总是逃避,总是找借口,当年黄梅的事情一样,如今也是一样,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大胆的承认自己自私吗”。 陈坤脸色变得冰冷,“你一直都这么看我”? 张丽摇了摇头,“其实你并不是一直这样,大学的时候,虽然你喜欢吹牛,但我知道你的内心是个善良的人。但是到了东海,你渐渐开始变了,渐渐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陈坤”。 陈坤眼神满是痛苦,“你就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吗”? 张丽看着陈坤的眼睛,说道:“如果你上大学那会儿表白,说不定我会接受你”。 陈坤面色铁青,内心无比复杂。 张丽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讽刺,那时一无所有的你能让我喜欢上你,现在飞黄腾达的你反而让我感到恶心”。 陈坤咯咯冷笑,“确实很讽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 “你觉得呢”?张丽含笑看着陈坤,表情中带着些许怜悯与同情。 这种表情如万箭穿心般刺痛了陈坤的心脏,怒喝道:“你是为了陆山民”! 愤怒、嫉妒、痛苦,种种情绪一涌而起。“当年你就一直对他很好,你喜欢他对不对”? “对不对”! 陈坤近乎咆哮的质问:“他一个小学毕业的山野村民,我哪里不如他,哪里不如他”?!! “我陈坤是坏人,他是好人,人人都说他是好人”。 “不,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好人,只有蠢人。因为他的愚蠢,他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吗”? “因为他的愚蠢,丢掉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是他,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是他把我逼上了这条路,他要是不一意孤行好好的守住东海,我又怎么会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讨厌的人”!!! 陈坤怒极而笑,“我早该猜到你喜欢他”。 面对陈坤的暴露,张丽神色自若。“你太在意外物。我们相识十几年,如果你静下心来想想,应该能想清楚我是个什么人,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金钱和权势,而是人的初心和良心”。 “呵呵,初心,良心,几两重,值多少钱”? 张丽抬起头,四目相对。“陈坤,我们大学四年,毕业一同来到东海,我了解你,你的本心并不坏。你问我为什么来,我告诉你,我不是为了山民,而是为了你”。 “为了我”?“呵呵,张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戏耍我有意思吗”? 张丽的声音变得温柔,“我只是希望你做回曾经的你”。 “曾经的我”?“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张丽肯定的说道:“黄梅能回头是岸,我相信你也能”。 “回头是岸,你还能接受我吗”? “能”!张丽脱口而出,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为什么不能呢,我说过,在上大学那会儿,我喜欢过你。我喜欢的是哪个时候的陈坤”。 陈坤茫然的看着张丽,内心纠结复杂。 张丽抱起坐在上的资料,“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走出了会议室。 陈坤一屁股瘫软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喃喃道:“真的还来得及吗”? 第1520章 我想杀人 陈坤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出大学里的时光,那个时候是真的穷,穷得连肉都舍不得吃。 他总是默默的坐在食堂角落里啃着馒头加咸菜,因为他怕别人看见他穷酸的样子。 那一天,他依然独自坐在没人的角落。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当时的心情仍是记忆犹新。 激动、兴奋,他做梦都没想到心中的女神会主动坐下来与他一起吃饭。 惶恐、羞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实在不想让女神看见他穷酸得连肉都吃不起。 张丽将一小碗牛肉放在了他的面前,“打菜的时候不小心多打了一份,又没办法退回去,不介意帮我消灭它吧”。 穷困的家庭让陈坤见多了人性的薄凉,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但是那一次他感动了,感动得痛哭流涕。 多好的女孩儿啊,长得漂亮、心地善良,最难得的是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 陈坤叼着雪茄,张丽说他逃避、找借口,说他自私自利,这些他都承认,但他不承认张丽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因为他是真的真的很爱她,也是真的为了她而奋斗。 失望、绝望,现在张丽再次给了他一个希望。 “做回曾经的我,你真的能接受我吗”?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陈坤的思绪。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 陈坤撇了一眼男人,很快恢复了镇定。 “姜总,有事吗”? 姜宇关上会议室的门,缓步走向陈坤,坐在了他的下首。 “董事长,我刚来公司不久,有很多地方都不太了解,一直想单独向您请教学习”。 陈坤看着彬彬有礼的姜宇,笑了笑说道:“姜总谦虚了,你是剑桥的高材生,在摩根当过管理层,回国之后又在好几家大投资公司当过高管,你可是胡总花了大力气挖过来的人才,我应该向你请教学习才对”。 姜宇赶紧说道:“董事长,您这可折煞我了”。 陈坤吸了一口雪茄,说道:“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公司请你是挣钱的,你来山海资本一个月,对公司也有了个大概了解,说说你的看法”。 姜宇点了点头,“山海资本在东海的影响力很大,但在外省的投资项目相对较少,我觉得可以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 陈坤淡淡道:“东海的gdp在全国排名第一,是全国最大的市场,是金融、新兴产业的聚集地,也是滋养新业态、新模式的温床,也是投资公司的天堂。山海资本虽然这几年发展不错,但在金融界的影响力还是有限的,我觉得就目前来说,还是深耕东海更为稳妥”。 姜宇说道:“当今时代日新月异,机会稍纵即逝,所谓不谋全局难守一域,其他身份不说,但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天京,作为政治中心,近水楼台先得月,那里的机会甚至比东海还要大”。 陈坤淡淡的看着姜宇,随之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是大事,也很复杂,你可以在下次办公会上提出来议一议,然后向董事会提交一份议案”。 姜宇笑了笑,“谢谢董事长重视,之前我听说您不太爱接受别人的意见,现在看来您比我想象中胸怀还要宽广”。 陈坤吧嗒着雪茄,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还有事吗”? 姜宇欲言又止,片刻后说道:“董事长,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坤撇了眼姜宇,笑道:“来都来了,当讲不当讲你也会讲”。 姜宇笑了笑,“董事长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 陈坤弹了弹烟灰,“说吧,我听着”。 姜宇笑了笑,“我建议把张秘书调到别的部门”。 陈坤半眯着眼睛看着姜宇。 “姜总,你什么意思”? 姜宇赶紧说道:“董事长,您别误会,我是为了公司好,也是为了您好。董秘这个职位能了解到不少公司的核心机密,这个位置太重要了”。 陈坤淡淡道:“然后呢”? 姜宇接着说道:“我听说张秘书是您的大学同学”。 陈坤似笑非笑的看着姜宇,“你还听说了什么”? 姜宇神色自然的说道:“我还听说她与陆山民的关系不错”。 陈坤微微一笑,“看来你听说的还不少”。 姜宇也是笑了笑,“山海资本副总,这份责任和压力可不小,我当然要做足工作”。 “既然知道自己的位置,就该知道哪些事情该过问,哪些事情不该过问”。 姜宇继续说道:“董事长又误会了,我不是过问,只是提个建议,董秘这个位置不仅能接触到机密,最关键的是能影响到您思维和判断,我建议您还是让一个关系不是那么复杂的人担任比较好”。 陈坤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一抹冷意。“这就是你们对待我的态度”?! 姜宇语重心长的说道:“您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与董事长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您是聪明人,应该清楚我们最希望的就是您成为我们中的一员,那么谁都无法动摇您的位置,也没必要动摇您的位置。只要您实实在在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没有任何人能抢走您的一切,因为至少目前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您更适合这个位置”。 “你在威胁我吗”? 姜宇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是,我只是想告诉您,您对我们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出事”。 陈坤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出事”? 姜宇淡淡道:“来之前,我收到了一份关于张丽的详细资料,我怀疑她到你的身边来目的不单纯”。 姜宇说着顿了顿,继续说道:“相信您也有所怀疑吧”。 陈坤淡淡道:“怀疑又怎么样,哪怕她真另有目的又怎么样,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坐镇山海资本这么多年,靠的是运气吗”? 姜宇皱了皱眉,“董事长,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您自己心里很清楚,您的情绪、思维、判断都已经受到了她的影响”。 陈坤冷冷道:“如果我连用个人的权力都没有,我看我也没必要留下了,大不了我立马打包走人,你们爱咋地咋地”。 姜宇神色凝重,无奈的摇了摇头,“董事长,您是真的误会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说完,姜宇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对陈坤说道。 “董事长,您是聪明人,您应该明白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除非你愿意放下您拥有的一切。但是,您从一个农民的儿子到如今山海资本的董事长,从第一份工作上当受骗到在底层受尽屈辱与压迫,再到今天的高高在上,这十几年的艰辛与不易只有您自己最清楚,您真的甘心放下吗”? 、、、、、、、、、、 、、、、、、、、、、、 “小妮子,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爷爷开心开心”。 道一咧着一嘴黄牙,想逗耷拉着脸的小妮子开心。 按照以往的套路,小妮子会直接甩他一句‘滚’,道一就会假装害怕的后退一步,然后就会大喊一声真武大帝救命啊。 道一已经准备好了表演,但是这一次小妮子没有按照剧本来,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听到他说话。 老神棍有点慌了,收起了不正经的笑容,有些担忧的问道:“丫头,怎么了”? 见小妮子仍然没有反应,伸手在小妮子眼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反应。 道一这下是真的慌了,眼珠子一转,问道:“难道是陆山民死了”? “滚,你才死了”。小妮子终于开口说话。 道一松了口气,嘿嘿直笑,“你这丫头,只有陆山民这三个字才能镇住你”。 小妮子蜷坐在沙发上,下巴嗑在膝盖上面。 “我今天见了冷海,他从山民哥那里回来了”。 道一纳闷儿的看着小妮子,“我知道,一早他也来见过我,听他说陆山民这小子活得好好的,没啥问题啊”。 小妮子悠悠道:“纳兰子建死了”。 “死了就死了、、、”话说到一半,道一才意识到不对劲,瞪大眼睛看着刘妮,问道: “你刚才说谁死了”? “这家伙满脑子阴谋诡计,一肚子的坏水,我一直都看他不顺眼”。 道一眼皮跳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爷爷”。小妮子抬眼看着老神棍,“我的眼里只有山民哥和大黑头是我哥,他说他是我亲哥,但是我跟他又不熟,对他也没有感情。但是,我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呢”? 道一不敢看小妮子的眼睛,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你本来是豪门世家的千金,硬生生被我拐到马嘴村成了村姑。老道我这辈子坦坦荡荡,见谁都不发憷,唯独怕你,我愧疚啊”。 小妮子面无表情,淡淡道:“你不是说是陆爷爷给你下的圈套吗,你有什么可愧疚的”。 道一眼皮一抬,“你说得对,这跟我没关系,我也是被陆老头儿忽悠的,你要恨就恨陆老头儿,那老头儿坏得很”。 小妮子喃喃道:“我为什么要怪陆爷爷呢,我应该感谢他才对,要不是他设计让您把我偷走,我怎么能遇上山民哥呢”。 道一脑袋有些混乱,理了理小妮子的逻辑,说道:“那你更应该感谢我才对”。 小妮子眨了眨眼,“你刚才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 “我、、、”道一一阵凌乱。 小妮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 道一担忧的看着小妮子,小心翼翼的劝慰道:“丫头,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 小妮子摇了摇头,“我不想哭”。 道一又是一阵凌乱,“那你想做什么,爷爷都无条件支持你”。 小妮子悠悠道:“我想杀人”。 第1521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品茗茶居,这家坐落于百汇区最繁华商业中心的清雅茶楼,在多年前只有一层楼,包间也只有十来间,来往之人多是一些小老板和普通白领。 现在的品茗茶居,随着胡惟庸在东海地位的攀升,早已不仅仅是喝茶的地方。 现在的品茗茶居,喝的不仅仅是茶,更是身份。 如果说没到这里喝过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成功的商业人士。 一间近百平米的大包房内,茶艺师身着古风旗袍,兰指青葱,步履袅袅,体态轻盈,一举一动暗含自然之道。茶艺师把分拣好的精茶倒入茶壶,这叫观音入宫;紧接着润茶、醒茶、洗茶,这叫清风拂面;倒掉第一泡茶,从新泡好第二泡,才缓缓倒入两位东海鼎鼎有名的大人物的茶盏之中。 曾庆文环顾四周,淡淡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家普通的小茶楼,如今已是东海第一茶楼,胡总厚积薄发,令人赞叹啊”。 胡惟庸微微笑道:“曾总话里有话啊”。 曾庆文喝了口茶,说道:“听说胡总的发迹就是源于这间茶楼”。 胡惟庸点头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当年王大虎干掉刘强一统民生西路安保生意,打破了原有的平衡,逼得我不得不重新寻找人抗衡他”。 胡惟庸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就在品茗茶居,也是在这间包房,我约了李川、高俊峰等人,提议扶持陆山民对抗王大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搭上了陆山民这条船”。 曾庆文喝了口茶,“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胡惟庸笑了笑,“曾总没听说过很正常,那个时候你是浩瀚集团董事长,我们几个不过是不入流的个体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里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曾庆文淡淡的看着胡惟庸,“这么说来,倒是你把陆山民引上了发迹之路”。 胡惟庸呵呵一笑,“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确实这么认为,不过后面我认识到,我不过是他背后之人选择的一个契机,没有胡惟庸,也会有马惟庸、张惟庸,他的命运,早就有人替他安排好”。 “胡总倒是清醒得很”。 胡惟庸没有在意曾庆文的讽刺,“我承认,没有陆山民,我胡惟庸到如今都还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老板,更没有资格与你坐在一起喝茶。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 曾庆文淡淡一笑,“难得,难得,胡总能有这份自知之明真是难得”。 胡惟庸微微一笑,“在曾总面前,我就没必要自讨没趣的讲那些陈词滥调的道理了”。 胡惟庸给曾庆文添上茶水,“曾总想知道他们给我开的条件吗”? 曾庆文双手扶住茶盏,“洗耳恭听”。 “不夺权、不争利,保持原有的股权结构,除了脱离陆山民控制和大方向与他们保持一致之外,一切照旧”。 胡惟庸放下茶壶,看着曾庆文疑惑的表情。“是不是与想象中不太一样”? 曾庆文眉头微皱,“也有可能是缓兵之计,先稳住你们,温水煮青蛙般一步步消化掉你们”。 胡惟庸笑了笑,“如果你了解他们的商业理念就不会这么认为”。 “商人的理念不就是利益最大化吗”? “万一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商人,或者说他们是一帮有理想信念的商人呢”? 曾庆文眯着眼睛看着胡惟庸,“这倒是挺新鲜”。 胡惟庸淡淡道:“他们想营造一个更加公平公正的商业环境,帮助有能力有本事但却没有背景的人实现自身价值,帮助社会实现最优价值”。 曾庆文眼中闪烁着震惊与疑惑,沉默了片刻说道:“听上去像救世主”。 “他们确实是这么做的”。 曾庆文问道:“你信”? 胡惟庸说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 曾庆文笑了笑,“什么时候强盗也成了救世主了”。 胡惟庸说道:“这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是一帮穷凶极恶的人,也不会因为利益一杆子把所有人都打死”。 曾庆文摇了摇头,“你这话说得并不准确,应该说是臣服的就不会被打死,反抗的就斩草除根,说白了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胡惟庸笑了笑,“这也无可厚非,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上策是改造同化,中策是吞并,下策才是毁灭”。 曾庆文呵呵一笑,“那他们、、现在或许叫你们,你们准备用哪一策对付我”。 胡惟庸摇了摇头,“选择权不在他们手上,在你的手上”。 曾庆文笑道:“你们还真看得起我”。 胡惟庸淡淡道:“其实不论是晨龙集团还是浩瀚集团,实际上都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目标。之所以他们会格外关注,一切都是因为陆山民”。 “他们忌惮山民”? 胡惟庸点了点头,“他们应该忌惮,你我都知道陆山民的号召能力。所以他们要拔掉陆山民的尖牙利爪。而晨龙集团也好,浩瀚集团也好,就是他的尖牙利爪,没有了我们的支持,陆山民就对他们形不成太大的威胁”。 曾庆文淡淡的看着胡惟庸,“我听说你断了山民所有的资金支持”。 胡惟庸端起茶盏,“天京的周同,东海的冷海,他们现在都是在苦苦支撑,过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散去”。 胡惟庸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他们不希望浩瀚集团与他有任何瓜葛”。 见曾庆文不说话,胡惟庸接着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费力的对浩瀚集团下手,但如果他们被逼得无可选择,也不是不可能做出下策甚至是下下策的选择,毕竟陆山民在他们眼中太重要了,他们是不会允许陆山民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的”。 曾庆文呵呵一笑,尽显得意。“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厉害啊,这才多少年,竟然成长到连他们都感到害怕了”。 胡惟庸说道:“我们都低估了陆山民,他确实比我们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强大,而他的最强大之处就在于他身上有一种魔力,一种征服别人内心的魔力,有太多人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承认他。与这种人为敌,再强大的势力都不会小觑他”。 曾庆文淡淡一笑,“当年若不是他拼死相救,我曾家早就像孟家一样在东海除名了”。 胡惟庸说道:“所以,曾家更应该珍惜当下”。 曾庆文摇了摇头,“雅倩不会同意的”。 胡惟庸笑了笑,“雅倩总三个月前辞去了浩瀚集团的所有职务,你现在才是曾家的掌舵人”。 曾庆文怔怔的看着胡惟庸,“你们会相信我”? 胡惟庸笑了笑,“口头之言,确实很难信。所以我希望你辞去浩瀚集团的所有职务,让你的大哥曾庆华执掌浩瀚集团”。 曾庆文眉头微皱,“你找过他”? 胡惟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相比于你,他对陆山民的情感没有那么深,更容易理智客观的做出正确的决定”。 胡惟庸顿了顿,“至于雅倩总,她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在曾家和陆山民两者面前,我相信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我听说陆山民伤她很深,她也没有理由为了他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 曾庆文微微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半晌之后睁开眼睛问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迈过心里那道坎的”? 胡惟庸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说到感情,我对陆山民的感情并不比阮玉、秦风、罗兴等人浅,甚至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比他们还要深,包括现在也是如此。我只是比他们更理性而已。晨龙集团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该有自己独立的人生,如果所有人都为了陆山民一个人而活,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如果我胡惟庸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会选择死节,这点气节我还是有的。但现实情况不是,为了他一人而带着整个集团走向毁灭,我做不到,也认为不该这么做”。 胡惟庸点燃一根烟,“这不是陆山民值不值得我死忠的问题,而是为了他一个人而置所有人不顾,我自己是有气节了,但对其他人公平吗”? 胡惟庸弹了弹烟灰,“曾家也一样,为了曾家与陆山民的私情置整个曾家于毁灭的危险中,对曾家公平吗?对死去的曾老爷子公平吗”? 曾庆文眉头紧皱,“归根结底,你不相信陆山民这次能赢”。 胡惟庸苦笑一声,反问道:“你相信吗”? 胡惟庸长叹一声,“曾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好好想一想我的建议吧”。 话已至此,曾庆文起身说道:“容我想想”。 曾庆文走后,张东升走进了茶室,这位曾经在品茗茶居替胡惟庸掌管茶楼的小老板,现在已经在晨龙集团做到了人力资源部经理的位置。 “胡总,他会怎么选择”? 胡惟庸淡淡道,“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张东升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资料递给了胡惟庸。 胡惟庸看了眼手中的资料,眉头紧皱。 张东升说道:“这是从医院找到的产检报告,曾雅倩之所以辞去浩瀚集团董事长职务,是因为他怀孕了”。 胡惟庸深吸了一口烟,半晌之后说道:“替我约一下曾庆华,我要再与他谈谈”。 第1522章 一定要走正路 地下停车场内,一个穿着大衣带着口罩的男子朝着一辆黑色的汽车走去。 男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取下了口罩,正是消失快两个月的张忠辉。 张忠辉埋怨道:“你怎么约我在这个地方见面”。 冷海将一个大信封扔向后排,“这是你要的姜宇的资料”。 张忠辉打开信封开始浏览,眉头微皱,“我要他所有经手过的项目”。 冷海淡淡道:“这里面有他从业以来所有能查到项目”。 张忠辉摇了摇头,“这些项目都是公开的,我还要那些没有公开的”。 冷海说道:“大哥,你得给我时间”。 张忠辉问道:“你不是说你手下有几个很牛逼的黑客吗,他的私人电脑,手机,里面的信息我都要”。 冷海眉头紧皱,“只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养这几个黑客不容易,胡惟庸掐断了我们的经费,我们现在全是在吃自己的老本”。 张忠辉抬头问道:“曾家呢,没向他们要钱”? 冷海没好气的说道:“现在山民哥和曾雅倩有隔阂,你不要脸你去要,我反正是没脸去要”。 “海家呢”? “你想害死海东来吗,这个时候跟我们有资金往来,你是嫌他活太久了吗”。 张忠辉倒吸一口凉气,他倒是没想到已经困难到了这个地步。 冷海说道:“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的形势很不好,民生西路的老兄弟倒不用说,勒紧裤腰带也能上。但是后招揽的其他人,特别是数量庞大的线人,光讲情怀和感情是不够的,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张忠辉也是眉头紧皱,“给我一个星期,我转你一千万”。 冷海转头瞪着张忠辉,“你想干什么”? 张忠辉收好信封,说道:“放心,我是不会卖掉手上的股份的。我之前在江州和天京卧底,卖了两套房子,我马上托人卖掉”。 说着看了眼冷海,笑道:“感动吧”。 冷海瘪了瘪嘴,“感动个屁,老子早把房子卖了,连婚房都卖了。不仅是我,秦风、蒙傲、马东、陆霜,包括阮姐,都早把房子卖了。你他娘的现在才想起来卖房子”。 张忠辉楞了一下,“感情你刚才哭了半天穷是故意给我下套让我卖房子”。 冷海翻了个白眼,“对于你这种不自觉的人,就得用这招”。 张忠辉说道:“钱我给你,事儿你得给我办好”。说着又扔了一张纸条给冷海。“还有这几个人,我要所有的资料,重点是他们经手过的项目,平时也派人给我盯好,跟谁见过面吃过饭,平时有什么喜好,我都要知道”。 冷海看了纸条上的一长串人名,一阵头大。“这是几个人吗”? 张忠辉再次说道:“别在给我一些百度上就能查到的东西,我要的是百度上查不到的东西”。 说完,张忠辉戴上口罩就准备下车。 “等等”,冷海收好纸条。说道:“张丽的事情山民哥知道了”。 张忠辉心里咯噔一下,“你告诉他的”? 冷海点了点头,“早点说比晚点说好”。 “山民哥不同意”? 张忠辉低头沉思了半晌,“那你找个机会通知张丽,让她离开山海资本”。 冷海说道:“我之所以把你约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我其实心里也没多大底,你走吧,我先试试”。 张忠辉笑了笑,打开车门下了车,“那就麻烦你了”。 冷海一脸的忧郁,“你拉的屎,却让我来擦屁股”。 、、、、、、、、、、 、、、、、、、、、、 庄园里,亭台下,两个老人相对而坐。 阚吉林恭敬的给对面满头白发的老人倒上茶。“前辈,您的伤无碍了吧”。 白发老人淡淡道:“小伤,以无大碍”。 阚吉林松了口气,“最近几天,道一那个老道士没有来,总算是消停了”。 白发老人看了阚吉林一眼,“你突破了”? 阚吉林点了点头,“多亏前辈这两年的指点,总算是突破了”。 白发老人捋了捋长须,笑道:“你卡在易髓境后期巅峰几十年,缺的只是一个顿悟的契机,与我关系不大”。 阚吉林说道:“没有前辈的指点,我又怎么能顿悟呢”。 白发老人笑了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靠地上生长的万物存活,地上的万物靠天上四时变化而生长,天上的风云变化遵循宇宙的规则,那你知道道法自然中的自然又是什么吗”? 阚吉林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还请前辈指点”? 白发老人捋了捋胡须,说道:“自己如此,自然如此,本来如此”。 阚吉林仍然茫然的看着老人,“晚辈愚钝,还是不明其意”。 白发老人笑了笑,“道可道,非常道,不可道,等你想明白了,说不定就能冲击化气极境了”。 阚吉林再次思索了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晚辈一定静心悟道”。 白发老人喝了口茶,淡淡道:“老朽多年不问红尘世事,到东海也只是想出来逛逛,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滩深水”。 阚吉林看着老人,这一年多以来,他也有疑惑老人的真实目的。“前辈当真不知”? 白发老人放下茶盏,“我本以为我已经到了脱离尘世自成一界的境界,本以为做到了不知也不想知的境界,但是,人啊,都是有好奇心的,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些好奇啊”。 白发老人说着看向阚吉林,“你能为我解惑吗”? 阚吉林皱了皱眉,说道:“我想家族的意识是让前辈您在东海牵制住道一,不让他去天京”。 白发老人淡淡道:“这我知道,我还没老糊涂到这都看不出。你应当知道我好奇的不是这件事”。 “前辈,这一言难尽啊”。 见阚吉林一脸为难的表情,白发老人淡淡道:“这样吧,我给你个提示,你在东海组建共荣商会的目的是什么”? “晚辈不敢隐瞒前辈,但晚辈确实也不知。晚辈猜想,应该是家族不想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投资东海也算是未雨绸缪”。 白发老人没有再问,抬头看向围墙外,微微一笑,“道一说得没错,我着相了”。 阚吉林凝神望去,眉头微微皱起,“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 、、、、、、、、、、 汽车开出车库。 张丽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冷海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丽姐,我去北边见了山民哥”。 张丽眉眼一抬,关切的问道:“他,还好吧”? “没事,山民哥一路走来,历经万般生死磨砺,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 张丽哦了一声,并没有真正放下心,她虽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当年民生西路改建的时候她曾回过一次民生西路222号,那时,她是亲眼看见陆山民遭遇暗杀。 “没事就好”。 “丽姐,山民哥不希望你留在陈坤身边”。 张丽笑了笑,笑得很欣慰,一直以来,她最害怕的就是陆山民忘记了初心。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把别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冷海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张丽一眼,“丽姐,你不是别人,山民哥一直很关心你,这些年他之所以没来见你,你不想连累你,实际上他时常通过我们了解你的情况”。 张丽淡淡道:“有机会的话帮我转告他,让他放心,我有分寸”。 冷海心底一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丽姐,你这个样子,我很难交差啊”。 张丽摇了摇头,“这些年他独自打拼,我没能帮上他什么忙,我只是想用我有限的力量尽力帮他一把”。 “丽姐,山民哥说陈坤的野心如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合不上了。他担心陈坤会对你不利”。 张丽淡淡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留下来。因为只有我才有可能唤醒他最后一丁点良知”。 冷海有些着急了,“丽姐,您千万不要小看人性的恶,现在的陈坤已经不是以前的陈坤,他不可能为了你放弃荣华富贵的。他已经被金钱和权力蒙蔽了心智,你继续下去会很危险”。 张丽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之所以坚持,不仅仅是因为山民,也是为了他。我们三人是大学同学,一个专业,一个班级,我们怀抱青春的梦想一起来到东海。现在黄梅已经不在了,就剩下我和他了,我不想看见他坠入无尽的深渊”。 张丽看着窗外,喃喃道:“我想尽我所能在他彻底沦落前拉他一把”。 “丽姐,有些人是拉不回来的”。 张丽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座位上,“这是我最近拷贝的一些资料,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冷海再次劝道:“丽姐,你这是何必呢”? 张丽看向窗外,喃喃道:“如果我真有个三长两短,麻烦你告诉山民,让他用法律惩治该惩治的人,千万不要越矩”。 冷海放弃了,他知道不管怎么劝都没有,唯有在心中把张忠辉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丽姐,我只希望你一定要量力而行、安全至上。你要知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山民哥盛怒之下,恐怕会做出傻事”。 张丽转头看着冷海,“告诉他,不管别人怎么样,自己一定要走正路”。 第1523章 确实有问题 中年男人急急忙忙的跑进亭子里。 “阚爷,那老道士在敲门”。 阚吉林眉头微皱,“这老道士还有完没完”。 白发老人也是眉头皱起,他在道一手上可是吃了好几次亏。 中年男人说道:“阚爷,要不我去打发他走”。 阚吉林看向白发老人,“前辈,您怎么看”? 白发老人沉思了片刻,“客人敲门哪有闭门不见的道理,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又耍什么花样”。 阚吉林挥了挥手,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外面响起,道一出现在了回廊上,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儿,正是刘妮。 白发老人自顾喝茶,淡淡道:“小道士,不在外面守着,怎么想着进里面来了”。 道一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哎呀,我在外面守了这么久,你们作为主人家也不邀请我进来坐一下”。 白发老人笑了笑,“既然没邀请你,你进来干什么”? 道一和小妮子缓步而行,庭院周围影影绰绰,假山楼阁四周出现了不少人影。 “你不是说我不要脸吗,哪里需要邀请”。 白发老人淡淡道:“你就不怕进得来出不去吗”? 道一咧开一嘴黄牙,“我不要脸,但你可是要脸的人啊,你若是也跟我一样不要脸可是要跌心境的”。 白发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到现在仍然没想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能踏入化气极境”。 道一和小妮子来到凉亭里面,嘿嘿笑道:“道可道不可道嘛,谁规定我的道要跟你的道一样”。 白发老人随手一挥,一个茶盏缓缓移动到道一身前,“我还是认为道就是道,天道、地道、人道,终归回归大道”。 道一袖袍一招,茶盏凌空升起落在手上,一口喝完,再一挥手,茶盏稳稳的落在了白发老人身前。 白发老人再次倒上茶水,“小道士,茶不是这么喝的”。 “那该怎么喝”?道一大大咧咧坐在石凳上。“教教我”? 白发老人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一杯小小的茶,装满了世间万物,喝的虽是茶水,品的却是众生味道”。 道一故作震惊的盯着茶盏,“这里面还能品出众生味道”? 白发老人淡淡道:“心之所往,神之所向,众生皆在心中,万物皆可神游”。 道一摇了摇头,“扯淡、扯淡,十分扯淡”! 说着嘿嘿一笑,“老头儿,你若真想品众生味道,我建议你去一个地方,绝对比这茶里品出来的味道更纯正”。 白发老人笑了笑,“哦”?“哪里”? “菜市场”。 白发老人皱了皱眉,“何解”? 道一呵呵一笑,说道:“菜市场里有辣椒、花椒,有水果,有山药,还有水果蔬菜烂掉的腐烂味儿,酸、甜、苦、麻、辣样样皆有。还有啊,搬运工的汗味、拉菜货车的尾气味儿、砍价大妈的唾沫味儿,特别是那些大妈大婶的唾沫味儿,那才叫一个香甜啊”。 一直没说话的阚吉林面色不悦,他自然听得出这是道一在讽刺挖苦白发老人。 “道一老先生,您也算是得道高人,这些话未免太损了吧”。 道一转过头,故作惊讶道:“咦,这里还有个人啊”。“哟,不错啊,半步化气,什么时候突破的”。 阚吉林微微挺起胸膛,“惭愧,年近古稀才达到半步化气”。 道一转头看向小妮子,“丫头,你几岁达到半步化气”。 小妮子微微翘起嘴唇,“十八岁”。 道一嘿嘿一笑,看着阚吉林,“你确实够惭愧的,我要是你,就撒泡尿淹死自己”。 阚吉林眉头微皱,“道一老先生,您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损人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来打架的”。 说着回头看向小妮子,“对不对”? 小妮子眉头一挑,“不对,我是来杀人的”。 阚吉林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道一看着小妮子,“丫头,应该委婉一点,你看,把人家都惹火了”。 白发老人半眯着眼睛看着刘妮,如此近的距离,竟然丝毫感知不到气机波动。 “小姑娘,你想杀谁”? 刘妮仰着头俯视老人,嘴角翘起一抹微笑。“杀你”! 、、、、、、、、、、 、、、、、、、、、、 张云霞来到叶家当保姆快一年,洗衣做饭,到扫卫生,兢兢业业,仔仔细细,深得主人的信任。 自从来到这里,他就从没见过这家主人笑过。 客厅里摆着一张遗照,照片中的女孩儿很漂亮,笑容更漂亮。 女主人经常看着照片发呆,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每次都看得泪流满面。 原本体态丰腴的女主人,一年下来瘦得都脱了像。 男主人常常早出晚归,晚上回来也很少进卧室睡觉,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盯着这张遗照,一看就是一个晚上。 张云霞知道遗照上面的女孩儿叫叶梓萱,是男女主人的女儿,在一年前死了。 随着这个女孩儿的离去,带走了这个家所有的快乐和笑容。 今天时候星期五,张云霞的儿子周末会回家,吃完饭,照例道了个别就离开了叶家。 饭后,朱春莹上了楼,叶以琛独自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着报纸。 大约几分钟后,朱春莹再次回到楼下,手里多了一个信封。 叶以琛看了一眼信封,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朱春莹。 朱春莹把信封递到叶以琛手上。 叶以琛正准备打开信封,朱春莹的手突然按在了叶以琛的手背上。 “陪我出去走走”。 叶以琛没有多问,嗯了一声,起身和朱春莹一起出了门。 别墅区里,两人手挽着手散步。 “现在可以打开了”。 叶以琛不解的看了一眼朱春莹,打开信封,片刻之后,眼中迸发出一股怒意。 “谁给的这封信”? 朱春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张云霞根本就没有儿子,之前也没干过保姆,如果这封信上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家里可能已经被监控了”。 叶以琛将信纸捏成一团,冷冷道:“梓萱已经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朱春莹双目无神,“上午老爷子打来电话,确定子建不是失踪,子建也不在了”。 叶以琛紧紧的咬着牙关,“报应,报应,死得好”!! 朱春莹转头看着叶以琛,眼神温柔,自从叶梓萱死后,她的眼中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温柔。 “以琛,你还没看出来吗,陆山民引发的事情,远远超过了我们的估计”。 “我早就说过,陆山民就是个祸害,不能让梓萱跟他有任交集,你们偏偏抱着侥幸心理。一个个口口声声尊重梓萱的想法,梓萱这么单纯的女孩儿,她能控制得住自己吗”。 “以琛”。朱春莹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掉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看见朱春莹苍白的肤色和清瘦的脸颊,叶以琛心痛万分。 “春莹,我不是怪你,我是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女儿”。 “以琛,这不是你的错,是梓萱的命不好,是我们的命不好”。 叶以琛不敢看朱春莹的脸,转过头,“说这些都没用了”。 “不”!朱春莹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以琛,你难道不想为梓萱报仇吗”? 叶以琛望着天空,“报仇,怎么报仇,找谁报仇”? “张云霞不是他们派来的吗,那就找他们报仇”。 叶以琛猛的转过头,“你让我帮陆山民对付他们”? 朱春莹摇了摇头,“不是帮陆山民,是为梓萱报仇”! 朱春莹搂着叶以琛的手臂,“我知道你恨陆山民,是她把梓萱带入了那个旋涡,但梓萱已经没了,我活着的勇气也已经没了,唯有为梓萱报仇才能让我继续活下去”。 、、、、、、、、、、 、、、、、、、、、、 张云霞转了两路地铁,换乘了三路公交车,来到一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一个电话。 “宁哥,经过我一年的观察,我确定叶梓萱已经死了”。 “你确定”? “确定,我在叶家装了窃、听器,也监听了叶家的电话,再加上我一年的观察,叶以琛和朱春莹的种种表现都证明叶梓萱确实已经死了”。 “好,我会向组织报告”。 “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有,今天天京的朱老爷子给朱春莹打了电话,应该可以确定纳兰子建也确实死了”。 “应该”? “从朱老爷子的语气来看,应该是死了”。 “你做得不错,我会向组织帮你申请嘉奖”。 张云霞激动的说道:“谢谢宁哥”。 “没事的话就先挂了”。 “宁哥,既然已经确定叶梓萱已死,那是不是可以离开叶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叶家在东海很有影响力,市里面好几个领导多少都跟朱老爷子有些关系,你暂时留在叶家,关注叶以琛的一举一动”。 “嗯,我明白了”。 张云霞挂了电话,走出电话亭,在路边打了个出租车离开。 张云霞走后,街角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海哥,信我已经送了,叶家那个保姆确实有问题”。 今天第四更了,求一波月票!!!! 第1524章 可以开始了吗? 为了减少安保压力,阮玉自从辞去晨龙集团一切职务之后,就一直住在曾家。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对曾雅倩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同时也深深的觉得曾雅倩的不容易。 任何一个女人,处在曾雅倩这个位置,都不一定能比曾雅倩处理更好。 站在女人的角度,她不得不承认,陆山民是个好大哥、好朋友,但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尽管他们俩并没有结婚,但两人毕竟已经有了孩子。 阮玉摸了摸曾雅倩胀鼓鼓的肚子,“想好名字没有”? “还没有”。曾雅倩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说道。自从在家养胎之后,她一天做得最多的事情除了睡就是吃。 “要不你给想一个”? 阮玉笑了笑,“我怎么能取,这是山民哥的权力”。 曾雅倩摇了摇头,“他没有这个权力,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权力”。 阮玉没有自讨没趣,这段时间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都说了,而且她一直相信‘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未必有他善’这句话,就拿她自己来说,还不是因为海东来当然的逃避和懦弱一直恨他到现在。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房门传来声音,曾庆文拖着一脸的疲惫回来了。 阮玉向他点了点头,曾庆文也笑着点了点头。 “阮小姐,这段时间多亏你陪着雅倩”。 “曾叔叔客气了,我的住房已经卖掉了,我害得感谢你们收留我呢”。 曾庆文笑了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都别客气了”。 说着对曾雅倩说道:“雅倩,我书房里有一本书,你看到没有”。 曾雅倩停下了咬苹果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到书房帮你找找”。 阮玉看了眼曾庆文,又看了眼曾雅倩,笑道:“曾叔叔,雅倩,我到楼下逛一会儿”。 曾庆文感激的笑了笑,曾雅倩说道:“那你别逛太久,早点回来吃完饭”。 阮玉离开后,曾庆文坐在曾雅倩对面,神色凝重。 “雅倩,这个时候本来不该让你操心,但思前想后,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曾雅倩没有说话,继续吃着苹果。 曾庆文说道:“我今天和胡惟庸见了一面,他想让我们彻底与陆山民脱离干系”。 曾雅倩停顿了一下,“事情已经恶化到这一步了吗”? 曾庆文点了点头,“我派人到天京了解过情况,收集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情况很复杂,我也看不懂。但总体来说,给我的感觉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一关,陆山民恐怕是闯不过去了”。 说完之后,曾庆文怔怔的看着曾雅倩,但从曾雅倩脸上看不出任何明显的情绪。 “天京四大家族,除了韩家还与以往一样之外,其他三家都出了大问题,纳兰家也出了大问题,你想想啊,天京四大家族是什么实力,纳兰家又是什么实力,连他们都败了。还有之前与陆山民关系不错的魏家、罗家、赵家,现在都几乎断绝了与陆山民的关系,他们可都是在天京有身后背景的家族,可是现在连他们都不敢露面了”。 曾庆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东海,晨龙集团已经完全倒向了他们,海天集团的海东来我估计也已经倒向了他们,就剩我曾家还在苦苦支撑”。 “雅倩,不是我曾庆文怕死,也不是我不讲感情,如今这个局面,曾家继续扛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曾雅倩一直没有说话,曾庆文心里有些没底,继续说道:“雅倩,曾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曾家,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曾家,我真的很害怕你爷爷一辈子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毁在我们父女手里”。 曾雅倩将手里的苹果啃得干干净净,大厅里格外的安静。 良久之后,曾雅倩看向一直盯着他的曾庆文。 “爸,你现在是浩瀚集团的董事长,不用问我的意见”。 、、、、、、、、、、 、、、、、、、、、、 楼下咖啡厅,秦风一直亲自守在这里,见阮玉从浩瀚大厦走了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阮姐,你怎么下来了”。 阮玉点了杯咖啡,直接问道:“最近有什么新情况”? 秦风朝阮玉竖了竖大拇指,“阮姐神机妙算,果然在叶家找到了突破口。叶家那个保姆应该是影子的人,冷海派人送了封信过去,叶家夫妇现在肯定怒不可遏”。 阮玉点了点头,“冷海办事我放心”。 说着看了看周围,眉头微皱,“怎么没见到小妮子”? “我看见她和冷海聊了会儿,让后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你知道刘小姐阴晴不定的脾气,也没敢问”。 阮玉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对这个小妹妹,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 “希望她不要惹事”。 秦风说道:“叶家那边,要不要趁热打铁派人去游说一番”。 阮玉摇了摇头,“不用,那封信足以挑起叶以琛和朱春莹的复仇之心,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亲自来找我”。 秦风接着说道:“冷海刚才派人通知我,张丽是铁了心要在山海资本呆下去,怎么劝都没用”。 阮玉眉头紧皱,张丽这个人她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她知道张丽曾经和陆山民一起租房子住在民生西路222号,是陆山民心中特别重视的一个人。 “曾家的安保能力并不弱,而且我看得出来曾家可能扛不住了,接下来曾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多抽调点力量暗中保护张丽”。 秦风不可置信的看着阮玉,“曾家也反水了”? 阮玉的神色也很不好,“也不能说是反水,总之很复杂”。 “嫂子她真这么绝情”? 阮玉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一言难尽,总之我住在曾家很安全,这段时间你要把重点放在张丽身上,她千万不能出事”。 说着喃喃道:“这些年那么多人离去,山民哥已经心力交瘁了,如果她再出事了,我担心他会崩溃”。 秦风还处于凌乱之中,“嫂子这么做会后悔的”。 阮玉不悦的看着秦风,“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秦风低着头一阵唉声叹气,没有再说话。 “我之前让冷海查海东来,有什么进展”? 秦风抬起头,摇了摇头,“他没跟我说海东来的事情,应该没什么进展”。 阮玉低着头搅拌着咖啡,没有继续再问。 秦风说道:“阮姐,海东来就是没良心的纨绔子弟,背叛你不说,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这种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富二代,我看没必要关注他”。 阮玉抬手看了看手表,淡淡道:“好了,我该上去了”。 、、、、、、、、、、 、、、、、、、、、、 阚吉林愤怒的看着道一,“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第一,立刻从我的庄园里滚出去,第二,我马上报警让警察来带你们出去,第三,我就不相信庄园里二三十个高手围杀杀不死你们”。 阚吉林的话语刚落,藏匿在周围的二三十个人全都显现了出来,个个身上气势强大,其中还有几人拿着手枪。 道一笑呵呵的看着白发老人,“老头儿,你怎么选择”。 白发老人含笑看着刘妮,“你真的想杀我”? 刘妮淡淡道:“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心情不好”。 白发老人笑了笑,“心情不好就要杀人?小姑娘,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小妮子撇了白发老人一眼,“没读过《论语》吗?孔子说,‘女人从来不讲道理’”。 白发老人楞了一下,呵呵笑道:“这样的《论语》,老夫还真没读过”。 小妮子鄙视的看着白发老人,轻哼了一声。“没文化”! 白发老人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儿很有意思,不禁被小妮子逗得笑了起来。 老人转头看向道一,“你这孙女真是个奇葩”。 小妮子不满的说道:“你才是个奇葩,你全家都是奇葩”。 白发老人没有生气,对着道一说道:“你不会趁火打劫吧”? 道一反问道:“你这个老怪物,不会怕了我未成年的孙女吧”。 “我过完年就二十岁了,谁说我未成年”。 道一尴尬的笑道:“有些夸张,不过相差两岁,也不算太夸张”。 白发老人自然不会在意道一的胡言乱语,“小心点总没错,毕竟你这个小道士可不止一次阴过我”。 道一拍了拍胸口,“这点高手风范还是有的,我向太上老君,真武大帝发誓,绝不出手”。 阚吉林赶紧对着白发老人说道:“前辈,此人阴险狡诈毫无信义,您千万别信他的话”。 白发老人摆了摆手,“他要出手也无妨,不是还有你和众多高手在这里吗”? 道一鄙视的看着阚吉林,“对嘛,这才是高手该有的气度,你如此胆小,小心心境跌落,好不容易达到的半步化气可就泡汤了”。 白发老人再次看向小妮子,“丫头,是你主动挑战我,可别怪我以大欺小”。 小妮子不耐烦的说道:“罗里吧嗦,可以开始了吗”? 白发老人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请”!说完,一道灰色的影子闪过,老人已站在了庭院中间的假山上。 今天第六更,终于有底气求一波月票! 第1425章 你会留在东海吗? 没有狂暴的气机涌动,也没有骇人的杀机涌现。 小妮子一步一步缓缓的踏入庭院,就像一个普通女孩儿悠闲的饭后散步。 白发老人站在假山之巅,背着手半眯眼睛看着缓步而来的女孩儿。 越是平静,越是谨慎,活到他这个年龄,本就不会轻视任何人,自从上次与海东青交手之后,他更加不会因眼前的女孩儿年轻得离谱而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小妮子来到庭院之中,仰望着假山上的白发老人,嘴角翘起一抹微笑。 这一抹微笑甜美,也很干净,看上去格外惹人喜爱。 有那么一瞬间,白发老人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 也就在这一瞬间,小妮子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如风。 眨眼之间,小妮子已冲天而起,白皙的手掌直奔白发老人面门。 白发老人抬手缓缓下压,平静的庭院骤然间狂风大作。 这一掌,老人使出了五分力道,气机化为劲力压下,干枯的手掌和白皙手掌一触及分。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白影坠落。 小妮子半跪在地。 膝盖下,青石板如蛛网般龟裂。 白发老人惊讶的看着小妮子,喃喃道:“我本以为之前那个女人就已经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妖孽,没想到你更加妖孽”。 小妮子缓缓抬起头,脸上笑容依旧,应该说比之前笑得更灿烂。 随之,白影再次冲天而起。 这一次,空中隐隐可闻破空之声。 “还不够”。白发老人微微一笑,随之手掌再次压下。 空中再次一声巨响,小妮子再次从空中砸下。 这一次落地之后,小妮子半跪在地向后滑出去半米。 膝盖处,牛仔裤已是磨出了一个大洞。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天赋确实是妖孽,但与之前那位女人比前来,你的打法太缺乏灵活变通。殊不知天赋再高也需要后天打磨才行,你天生与天地之气亲近,对气机的运用怕是已经不比我差,但你的招式太没创意了。修行这么多年,我的气机远远比你深厚,你是在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为不明智啊”。 凉亭里,道一直接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茶水在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响声。 道一放下茶壶,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对着小妮子说道:“丫头,他说得没错,打架除了拼力气,还要拼脑筋”。 小妮子瞪了道一一眼,不屑的切了一声,身上第一次出现了气机涌动。 道一耸了耸肩,看着阚吉林说道,“哎,我这孙女儿,上小学的时候每次考试都是倒数几名,连初中都没考上,其实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懒,懒得动脑筋”。 小妮子看向道一,“我俩也不知谁懒,没有我洗衣做法的话,某些人早就饿死了”。 “咳咳,”道一咳嗽了两声,“丫头,我是说你懒得动脑筋,又没说你四体不勤”。 相对于道一的风轻云淡,阚吉林却是神色凝重,他的内心早已震惊得无以复加。之前本以为刘妮连自己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挑战白发老人。现在他才知道,如果他对阵刘妮,恐怕没有半点胜算。关键是她还如此的年轻。而自己在武道上上下求索,苦苦追寻了一辈子。 白发老人转头看向神色变幻阚吉林淡淡道:“知道你差在哪里吗?心境!好好看看你对面的道一,好好看看这个小女孩儿,他们却能在生死对战中谈笑风生、心如止水。你之前不是不明白道法自然中的自然是什么吗,自然如此,自己如此,本来如此,他们两个就是自己如此。机会难得,好好体悟,你缺的不是积累,而是一朝顿悟”。 阚吉林心有所动,之前摇摇欲坠的心境突然稳固了下来。再次看向道一,冷冷道:“你故意在堕我心境”。 道一得意的嘿嘿一笑,“孺子可教”。 白发老人看向半跪在不远处的小妮子,说道:“我刚才说得对吧”。 小妮子摇了摇头,身上的气机波动越来越剧烈。 白发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认为我说得不对”。 小妮子嘴角再次掀起一抹美丽的笑容,“听不懂”。 白发老人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已在天道之上,不知天道为何物,你的心境远超你自身的武道境界,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啊”。 “胡言乱语”! 话音一落,白影再次划破长空。 白发老人眉头微微皱起,因为他感知到周围的天地之气在欢腾,就像看见了亲近人出现,欢呼雀跃起来,要不是这些天地之气被他以强大的气机强行牵引住,这些天地之气将主动的朝她汇聚而去。 这一刻,白发老人调动起七分气机,因为他有一种在与天斗的错觉,他已经从不轻视转变为重视。 体内气机自丹田处喷薄而出,汇聚在那只干枯的手掌上。 “轰”! 气机在庭院上空炸开,无形的气浪四散冲击。 庭院里的树木断裂,青瓦纷飞。 气浪散去,白发老人已落于庭院之中,而那假山之巅,站着一个女孩儿。 凉亭里,阚吉林震惊得目瞪口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道一得意的说道:“我这孙女还行吧”? 阚吉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刘妮身上,同样都是半步化气,看着对方,却压抑得喘不过气起来。 特别是刚才刘妮气机散发的时候,他体内的气机竟然隐隐有不受控制之感,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道一嘿嘿笑道,“有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入道,有人打娘胎里就已经入道。有人需要悟才能得道,有人睡一觉就已在道中。她天生与天地之气亲近,一出生就占了天时,同等境界的内家修习者,天生就会受到压制。即便是你修炼纳入体内的气机,也会本能的不想与她为敌。可以说,内家同等境界,我这个孙女无敌”。 假山上,小妮子嘴角含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知道我为什么不专研武道招式吗”? 老人的长发在之前的气浪冲击之下显得有些乱,雪白的长须也飘荡在一边落在肩膀上,老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因为你不屑”。 小妮子笑容纯净,摇了摇头,“不,因为我就是不喜欢动脑筋”。 老人渐渐恢复了平静,恍若所思,喃喃道:“不求外道,自己如此,这才是真正的道法自然”。 小妮子笑容依旧,不过笑容里面多了一抹不耐烦。“老头儿,能不能说人话,我听不懂。” 老人笑了笑,“你已在道中,不用听懂”。 “不行”!小妮子指了指凉亭里的道一,“那老头儿说我能从你身上学到东西,你不说人话,我学个屁啊”! 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远在凉亭里的阚吉林终于明白了道一刚才所说的占尽天时,因为他感觉到了天威。 白发老人神色依旧自若,庭院里的气机疯狂的向他涌去,一股龙卷风自他的脚下升起,直冲云霄。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占尽天时又如何”! “轰”! 气机炸裂比之前更加狂暴,刘妮从天而降的一掌还没来得及拍在老人身上,整个身体就被巨大的气劲卷入了空中。 老人脚下的青石板寸寸碎裂。 白发老人随手一招,青石碎块破空而去。 刘妮身在空中,一块碎石击中胸口,身体朝着远处坠落而去。 落地之后,小妮子蹭蹭后退数步,后背撞在回廊的柱子上,一抹鲜血沿着嘴角流出。 白发老人挥了挥衣袖,庭院中气浪消散。 “能逼我使出八成气机,简直是逆天妖孽啊”。 道一眉头微微皱了皱,宽大的道袍在气机的震荡下上下摆动。 白发老人看了眼道一,“怎么,忍不住想出手”? 说完,老人看向刘妮,小妮子的脸上仍然是笑容依旧, “虽然你很妖孽,但想要杀我,还远远不够”。 小妮子看向道一,“是这样吗”? 道一收回了气机,叹了口气,“丫头,这个老怪物起码活了一百多年了,他踏入武道的时候我都还在玩儿泥巴,他气机之深厚不是你修炼十几年能够比拟的,更别说你与他还有境界的差距”。 说着,道一转头看向白发老人,无奈道:“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勉强得很,要不然你以为爷爷是吃素的,能让他在东海活这么长时间吗?说实话,之前我要不是耍阴招偷袭,根本伤不了他””。 白发老人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说道:“小道士,你总算是诚实了一回”。 道一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说道:“老家伙,你这个人虽然迂腐了点,但其实也不算太惹人讨厌,打打杀杀太伤感情了,要不我俩心平气和的商量商量,你看怎么样”? 白发老人笑了笑,“你想让我离开东海”? 道一说道:“东海有什么好的,到处是水泥钢筋,哪里是你这种得道高人该呆的地方”。 白发老人反问道:“我离开东海,你会留在东海吗”? 第1526章 不要脸是一种境界 道一叹嘿嘿笑道:“我俩结伴去天京,一路上聊聊大道,聊聊人生,你说好不好”。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我俩去了天京,聊得好倒好,聊得不好打起来误伤了我那些子子孙孙怎么办,你这样的高手,发起疯来我可没有信心完全挡得住”。 道一哎了一声,说道:“你这人不地道啊,将心比心就是良心,去天京你怕误伤你的人,那在东海我难道就不怕误伤我的人,”。 白发老人笑道:“是人都有三分自私,更何况我可比你有良心多。小道士,你扪心自问,我在东海两年,可有出手伤害过你的人,我要是真出手话,即便有你阻拦,杀他个三五个也是没问题的,你说是不是”。 道一拍了拍胸口道:“那我向你保证,我去了天京绝不动你那些子子孙孙”。 白发老人叹了口气,“没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阴了我一次两次了,若是再让你阴一次,那我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你也忒小气了吧”。 白发老人沉思了片刻,“要不这样吧,你想去天京就去吧,我向你保证,半步化气之下的人我一律不出手”。 道一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小妮子,“丫头,他的话能信吗”? 小妮子擦了把嘴角的血迹,“我还是觉得杀了他比较好”。 道一摊开手,“你看,我孙女不同意啊”。 白发老人含笑看着刘妮,“小丫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说杀人的时候,身上竟然没有半点狠意和杀意显露”。 小妮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白发老人,“杀人就杀人,拿来那么多这个意那个意,你杀猪的时候会对猪有狠意和杀意吗”。 白发老人怔怔的看着小妮子,半晌之后,喃喃道:“你对生命如此漠视,勾起了老夫多年未有的杀人之心”。 老人话音一落,之前退出去的二三十个武道高手再次出现在庭院里,凉亭里的阚吉林也气机浮动,谨慎的盯着道一。 道一老神在在,仿佛压根儿就没看见庭院里的人。 “说实话,贫道也有好久没杀人了”。 白发老人挥了挥衣袖,淡淡道:“都散了吧,他们想走,你们留不住”。 涌入庭院的人再次隐匿而去。 道一看了眼阚吉林,切了一声,“动一个试试,我杀不了那老家伙还杀不了你”。 道一起身拍了拍道袍,“杀也杀不了,聊也聊不拢,没意思”。 说着走进庭院,拉起小妮子的手大摇大摆的朝外边走去。 走到回廊处,小妮子回头看了白发老人一眼,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下次见面,我一定杀了你”。 白发老人回以淡淡一笑,“我很期待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道一和小妮子走后,阚吉林走到白发老人身旁,关切的问道:“前辈,您没事吧”。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没事,她还伤不了我”。 阚吉林看着满院的狼藉,“这小姑娘成长起来是个危险人物”。 白发老人捋了捋胡须,“老头子我活了一百多岁,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妖孽”。 阚吉林神色恍惚,喃喃道:“前辈,这世上真有一出生就已经入道的人吗”? 白发老人一手搭在阚吉林肩头上,一股气机强行破开阚吉林体内气机的反抗而入,刺激得阚吉林全身一震。 “守住本心,天生入道又如何,刚才不一样也败了吗。天时地利人和,先天再强也不如后天补拙”。 阚吉林心中渐渐恢复平静,“老先生教训的是”。 老人背着手,淡淡道:“惊才绝艳的天才固然不多,但走到最后的更少。记住,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阚吉林心中豪气渐起,“谢谢老先生教诲”。 白发老人看了阚吉林一眼,张嘴欲说,随后又摇了摇头,踏步朝着正前方的厢房走去。 、、、、、、、、、、 、、、、、、、、、、 走出四季庄园,道一屁颠屁颠的跟在小妮子身后,“丫头,别气馁,那老家伙多少岁,你才多少岁,你这是虽败犹荣”。 小妮子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看着道一,“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杀不了他,才故意不阻拦我”? 道一讪笑道:“丫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是常态”。 小妮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平时与我切磋,你是不是故意放水”? 道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小妮子,我俩切磋又不是生死之战,再说了,你不也是下意识有所保留吗”。 小妮子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道一赶紧跟上,“丫头,平时说了你不听,但经过这一战,你应该有所体会。爷爷想让你明白,杀人是门技术活,光靠力气是不够的。特别是当你遇上外家高手,你就没有天时的优势,如果下一次遇到这个老家伙这样的高手或者是外家高手,一定不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要学会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刚才你若是选择充分发挥你对气机掌控的优势而不是硬拼,肯定不会败得这么快。 道一亦步亦趋,喋喋不休的说道:“这一点啊,你得学学海东青,那丫头看似霸道无匹,实际上心思鬼灵得很,那变化莫测的招式神鬼莫测,一招之后的下一招是什么连爷爷都看不透,我甚至怀疑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应该是临场应变发挥,不得不说,那丫头的脑袋瓜子比计算机还灵敏”。 小妮子再次停下脚步,“那岂不是很费脑筋”? 道一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以你的聪明,动那么一丢丢脑筋就够了”。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我才懒得动脑筋”。 、、、、、、、、、、 、、、、、、、、、、 借酒消愁愁更愁,自从被赶出了海家,盛天整天都没清醒过。 卓君走进房间,闻到浓烈的酒臭味,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眼瘫倒在沙发上的盛天,收拾了一番沙发上散落的瓜子花生,坐在了盛天旁边。 “冷海传来消息说东青受了重伤”。 盛天睁开醉眼,挣扎着坐起来,“东青受伤了”? 卓君看了一眼盛天,“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管了”。 “她现在怎么样”? “陆山民在她身边守着,现在已无大碍”。 盛天哦了一声,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一口,打了个酒嗝,再次瘫倒在沙发上。 卓君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海爷不在之后,我住外负责集团的运营,你主内负责照顾东青和东来,特别是东来,几乎是你一手带大的。所谓爱的越深、伤得越深,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盛天嘴唇颤抖了一下,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卓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自责,怪自己没把东来教育好。但我想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要说错,我们每一个人都有错”。 盛天把头偏向里面,“你不明白,中天也是我一手扶起来的”。 卓君淡淡道:“我之前也与你一样沮丧,但我觉得这个时候继续沉沦下去,是对海爷最大的不忠”。 盛天转过头,已是泪眼朦胧。“明里暗里,海家的老人都被赶了出来,我们还能做什么”? 卓君看了眼盛天,叹了口气,“多大的年纪了,还流眼泪,我都替你臊得慌”。 “谁说我流眼泪了,那是酒喝多了溢出来了”。 卓君淡淡道:“你只学会了道一的赖皮,却没学会他真正的大智慧”。 “什么大智慧”? “不要脸”。 “你、、、、在骂我”! 卓君淡淡的看着盛天,“不要脸并不一定就是骂人,在我看来这三个字反倒是一种境界。听说过一句话吗,‘别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别人如初念’”。 盛天看着卓君,说道:“这句话是形容舔狗的”。 卓君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在想啊,别人怎么想怎么做那是别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我们能管的只有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问问自己,自己是怎么想的,自己想怎么做。东来把我们赶出来是他的事,我们只要知道自己的初衷是什么,然后跟着心走就行了”。 卓君深吸一口烟,“没错,东来是把我们赶出来了,但我们的初衷或者说初心是什么呢,是守护好海家。所以即便东来不理我们,不要我们了,我们也得舔着脸跟上去”。 盛天神色惭愧,:“听上去是很不要脸”。 卓君白了一眼盛天,“说到这个不要脸,你我都不如陈然。他虽然被赶出了海家,但却一直暗中在守护东来,还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养着他手下的人,这些人现在都在冷海手下继续战斗”。 “而且”,卓君突然皱起了眉头,“姐姐管得太紧,干涉弟弟的人生、破坏弟弟的爱情,最终反目成仇。这样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天衣无缝,很合乎逻辑。但是你我不是外人,我们是看着东来长大的,东来虽然有些小孩子气,但本质并不坏,虽然脾气有些倔,但并不是不分是非的孩子。我一直在想啊,总觉得以东来的品性,不应该做出这种绝情绝义的事情”。 盛天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你什么意思”? 卓君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盛天眼中放着光,激动的说道:“你是说东来在使苦肉计”? 卓君眉头紧皱,“我倒希望他不是在使苦肉计”。 卓君说着顿了顿,“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卓君的话如一盆凉水泼在了盛天的头上,酒意立刻醒了八分。 “如果真如此,他会很危险”! 第1527章 人多就会心杂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大城市像黑洞一样吸收着全国各个地的人口。 多数小县城早已不复当年的热闹,更别说是这座塞北的小县城。 这座小县城如今的人口,还没有东南沿海的一个小镇多。 县城清冷,医院也清闲,完全不像东海和天京的医院那样人山人海,哪怕是已然临春节,有部分人口回流,来医院的病人也是屈指可数。 这里的医生护士没有大城市里那些医生护士忙碌,心情也就没那么烦躁,脾气自然也没那么暴躁,相比于大城市里大医院的医生护士整天板着张别人欠她欠的脸,这家小县城医院的人情味要浓厚得多。 半个月时间相处,陆山民也渐渐与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熟悉起来。 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护士,没事的时候,趁着医生不在就会偷偷跑进海东青病房找他们聊天。 这种小县城的医院,大城市毕业的护士是不会愿意来的,这里的护士大多都是小县城的卫校毕业,即便有个别是市里面来的,也只是当地的地级市,几乎都没在天京、东海这样的大城市呆过。 陆山民作为在大城市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们天生有种神秘感,经常拉着他问东问西。 作为山野村民出身的陆山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当成大城市里的人。 他很有耐心,有问必答,同时还分享一些对大城市的感受和见解。 这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女孩儿,在病房里叽叽喳喳,时不时传出笑声。 清冷的病房欢声笑语,给冰冷的冬天平添了浓浓的生气。 就算是冰冷的海东青,在这样的气氛下,也不自觉的平和了很多,脸上偶尔也会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微笑。 偏远的小县城,充满人情味的小医院,两人似乎都忘了大城市里那些水深火热的斗争,沉浸在这真实的平淡之中。 在陆山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海东青的伤日渐好了起来,已经能出病房到楼下走走。 楼下的医院大院中,陆山民正带着一群小护士打太极游。 陆山民很认真的指点她们做动作,也很认真的告诉她们打太极游的时候心一定要静,神一定要定。 但是小护士们只觉得好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 陆山民也没有在意,太极游虽然是难得的内功修习法,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天赋修习的,更别说这些护士都早已经过了最佳修炼年龄,之所以教她们,也是因为想感谢她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她们学了之后能够强身健体。 海东青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以前一直不太理解陆山民的某些行为,其实哪怕现在她也依然无法完全陆山民的行为,在她看来,陆山民有时候的行为对于她来说就是谜之操作。 虽然不太明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现在不一样的是,她感觉很好。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带目的去做一些事情,不带目的的去帮助一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内心竟然会安稳平静。 海东青静静的看着院子里一群嘻嘻哈哈的护士,就像坐在湖边什么都不想的看着平静的湖水,时间变得很慢,空间也变得很慢,内心也格外的平静。 她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至少比那些勾心斗角、打打杀杀要好很多。 她的心中莫名的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原来做一个普通人是那么的美好。 陆山民转身朝海东青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海东青愣了一下,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小护士跑了过去,挽着海东青的胳膊。 “海姐,跟着我们一起练吧,这套广播体操效果挺好的,我练了一遍都出汗了”。 海东青本能的抗拒,但在小护士的拉扯下又放松了下来,半推半就的跟着小护士来到了院子里。 陆山民让开位置,笑着对海东青说道:“你来教她们”。 挽着海东青的小护士笑着看着海东青,“原来海姐也会啊”? 另一个短发护士打趣道:“人家海姐姐是陆哥哥的女朋友,当然会了”。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她是老神棍亲自教的,比我打得还要好”。 “老神棍是谁呀”?挽着海东青的小护士侧头看着海东青。 陆山民说道:“一个长得像江湖骗子,实际上是个世外高人的老道士”。 说着陆山民招呼小护士们安静下来,对海东青说道:“开始吧”。 海东青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一脸的期待的女孩儿们,沉寂了片刻之后,微微张开双手,斜刺里踏出半步。 一边做动作一边解释道:“没有人知道天道是什么,但我们所处的世界,冥冥之中都充满了规则,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科学家说是万有引力的作用,但万有引力又是谁所创造。你们是学医的,应该知道现在的医学对人体的了解仍然还处于很肤浅的状态,又是谁创造了人体的机制。如果非要定义天道,我认为它应该就是这一切规律的主宰,我们虽然看不见它,但却能从它所制定的规则中感知到它。人类所创造的任何工具都没有人的大脑精密,都无法堪破人心的机制,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去理解,用心去感悟、用灵魂去接触,它将比任何人类工具更有可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小护士们或许没太听明白海东青的话,但所有人都不在嘻嘻哈哈,认真的跟着海东青做动作,甚至几个小护士都不自觉的闭上眼睛,静静的去感知海东青所说的那玄之又玄的规律。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海东青,她这番话不仅是说给护士们听的,更是说给他听的,这些都是海东青对内家大道的理解。 护士们离开后,陆山民见海东青没有披外套,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你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海东青没有拒绝陆山民的外套,“没什么不一样”。 陆山民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海东青,“要是以往,你是不会有耐心在陌生人身上花费时间的,说实话,刚才我还真怕你不给面子当面发飙”。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陆山民,“我之前有那么糟糕吗”? 陆山民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微笑,海东青确实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单凭这句话,就不是以前的海东青能够说得出来的。 “当然不是,你一直都是个平易近人的女人”。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和颜悦色。 “你是不是皮痒了”! 陆山民赶紧抬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叫你乱说话”。 海东青迈开步子走去,“别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讨好我,我不吃这一套”。 陆山民跟上海东青,两人并肩而行。 “我并不完全是讨好你,我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你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只不过你冷太久了,冷习惯了,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热起来”。 海东青没有说话,思绪飘向了遥远的东海,虽然嘴上说要让海东来自己成长,但内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为他担心。 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唯一的一个亲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从小到大,为他所做的事情明明是为他好,明明是关心他,但是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无情,像一把把利剑往他的心里戳。 在她的记忆中,弟弟曾经遇到高兴的事情总是迫不及待的与她分享,其实她当时的心里也是替弟弟高兴的,但是她的脸却总是冷冰冰的,久而久之,弟弟不再与她分享高兴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弟弟受了委屈也会向她求安慰,其实她当时也是很心疼的,但是她嘴里说出来的往往却是‘不许哭,海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不许哭,只有懦弱的男人才流眼泪’之类的话,久而久之,弟弟遇到委屈也不再向她求安慰。 久而久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姐弟的话越来越少,哪怕是同一张桌子吃饭也不说一句话。 即便有为数不多的那几次说话,也都是争吵。 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陆山民第一次闯进海家要为阮玉讨公道的场景,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是海东来和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当然,那不是好话,而是歇斯底里的争吵。 见海东青突然情绪有些低落,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哈,今天的天气真好”。 海东青被陆山民拉回了思绪,揶揄的说道:“当然好,陆哥哥都叫上了,能不好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她们不也叫你海姐姐吗”? “我才不稀罕”。 陆山民背着手,望着天空,冬日的晴空格外明亮。“多蓝的天,多白的云,多干净的天空啊”。 海东青也抬起头,心中微微荡漾,天空干净得一尘不染,久久望去,竟有一种内心空灵,灵魂出窍的感觉。 “可惜天京和东海的天空没有这么干净”。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里的人太多了,人多就会心杂,心杂就不干净了”。 第1528章 土鳖 两个人都很享受小县城的平淡与宁静,以及天上的蓝天和白云。 都很有默契的避开天京之事,东拉西扯的聊聊天气,聊聊感悟,聊聊很普通很没涵养的话题。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陆山民在说话,但海东青也时不时会插上一两句。 这是两人第一次除吵架之外说这么多的话。 不知不觉中,海东青的目光停留在陆山民的侧脸上,静静的听着陆山民讲述着马嘴村的山水虫鱼、风土人情,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样子像一个小女孩儿般仰望着心仪的男子。 陆山民察觉到海东青在看着他,回头露出憨厚的笑容。 海东青收回了目光,微微摇了摇头。“你这个人是个奇葩,明明土里吧唧很普通的样子,却难以让人讨厌得起来”。 陆山民微微的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凡人的力量吧”。 海东青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凡人的力量”? 陆山民淡淡道:“我在宁城的时候,有位前辈说我修的是人道”。 海东青说道:“不管什么道,不过是入道之后的总结,并不是事先确定的目标,没有多大的意义”。 陆山民深以为然,“那你觉得你是什么道”? 海东青思索了半晌,说道:“没想过”。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时间,“没想过就别想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明晚的年夜饭吃什么”。 海东青淡淡道:“随便吧,无所谓”。 陆山民说道:“那可不行,平时怎么随便都可以,但年夜饭一定不能随便,年夜饭不仅是团圆饭,更是华夏人的情感纽带。爷爷说一年一度的团年饭,即便家人身处天南海北不在一起,但吃饭的时候,心一定是在一起的。所以说意义很重大”。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若有所思。 陆山民指了指医院门口,“一起去买菜”? 、、、、、、、、、、 、、、、、、、、、、 小县城的人不多,但临近春节,也不少。 超市里仍然显得有些拥挤。 今天来超市买东西的人,鲜有独自一人,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出动。 年轻的情侣手挽着手,有孩子的扶起共同牵着孩子,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挽着老大爷。 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节日的喜庆。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会做菜,但是却还少去菜市场,即便偶尔会买,也是去那种高档的进口超市。 对于大小姐出身的海东青来说,这种随处可见的普通超市显得有些陌生。 刚进来的时候,陆山民就发现海东青的神色不是太好。 不过还好,逛了一会儿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陆山民一边逛一边挑选食材,“年夜饭并不完全是给自己吃的,爷爷喜欢小鸡炖蘑菇,老黄喜欢吃羊肉,小妮子喜欢吃红烧肉,大黑头喜欢吃烧白,老神棍喜欢猪下水”。”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们家人全喜欢吃肉”? 陆山民把称好的猪下水放进篮子里,说道:“山里人穷,一年到头难得吃几回肉,自然也就喜欢吃肉”。 海东青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说你们山里有很多野物吗”?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无所不能的海大小姐也有缺乏常识的时候。山里打来的野物是要哪去镇上卖了换钱的,真正打野物的猎人寻常是很难得吃一次野味的”。 海东青嗯了一声,陆山民一点她就明白了过来。“建房的住不起房,打猎的吃不起肉”。 陆山民说道:“就是这个道理”。 两人走到青菜摊位,海东青停了下来,拿起一颗西蓝花放进了篮子里。“东来喜欢吃这个”。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我挺羡慕海东来的,这个二愣子大少爷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一圈逛下来,海东青很是不满意。 “这家超市的东西太少了,很多我想买的东西都没有”。 陆山民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商品,“我觉得挺丰富的啊,几乎什么东西都有了”。 海东青摇了摇头,“东来喜欢吃里海珍珠鲟鱼鱼子酱,意大利白松露、西班牙伊比利火腿,还有法国布塔尼亚蓝龙虾,这里一样都没有。配料也不行,连西班牙藏红花都没有”。 陆山民砸了咂舌,他现在是明白了土豪与富豪的区别了,他这种就是土豪,对于他来说大鱼大肉配瓶茅台就算高级了,而海东青这种才是真正的富豪,这种品味的差距是金钱无法弥补的,刚才海东青说的那些食材,竟然有好几样连听都没听过。 “将就吧,这里不比东海,也不是天京,你说的那些东西别说这个小县城,就是市里面都未必有”。 说着,陆山民环顾了一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找”。 海东青站在原地,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山民的身上,虽然超市人多,但她能准确的看到陆山民的位置。 看见陆山民忙忙碌碌跑来跑去的样子,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 十几分钟之后,陆山民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手里的东西,脸色冰冷了下来。 陆山民解释道“哪里的火腿都一样,我就不信那个什么西班牙伊比利火腿就比金华火腿好很多,法国的龙虾再好它也是龙虾,总不会变成龙肉,还有这个鱼子酱,不就是鱼肚子里的蛋吗”。 海东青指着一大袋猴头菇,“买这么多蘑菇干什么”? 陆山民咧嘴笑道:“松露确实没有,不过我想应该跟蘑菇差不了多少”。 海东青站在原地,不说话,也面无表情,陆山民心里七上八下,很是没底,琢磨着是不是又惹这个女魔头生气了。 “噗嗤”一声,海东青竟然笑出声来。 陆山民意外非常,以至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相识这么久,也不是没见过海东青笑,但之前海东青不管怎么笑,都是笑不露齿,这一笑可是破天荒的一笑啊。 海东青也第一时间意识到“失态”,转过身去,留下两个字。 “土鳖”! 第1529章 求签 难得闲来无事,回蚂蚁之前出租屋放好东西之后,两人出了城,沿着一条小路踏雪而上。 来到这塞外北国之地,不管是陆山民还是海东青,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好好欣赏这北国风光。 随着山道而上,视野逐渐开阔。 天地白茫茫一片。 之前再宁城也不是没见过这天地间的雪白,但心里装着俗事,脚下忙着赶路,感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的景致,不同的心境,那就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天高地阔,心潮澎湃。面向这壮阔的的天与地,顿生豪迈。 伟人的那首千古第一词跃然脑海,呼之欲出。 驻足半山腰,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大声朗诵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海东青同样也是心旷神怡,她内心的感触并不比陆山民来得浅。 十多年来,她从未如此宁静的停下来欣赏过身边的美景,哪怕曾经见过,也只是来去匆匆,过客而已。她才觉得自己也是这天地间的一份子。 人在天地间,天地在眼前,却不曾见过。 她有些怀疑,曾经的自己是如何错过这天地间的壮阔,又是如何做到视而不见的。 不经意间望向陆山民,如果不是遇见眼前这个人,自己是不是要错过一辈子。 心神与天地相接,她感觉到体内微弱的内气蠢蠢欲动,有加快复苏迹象。 陆山民感知到海东青身上的气机波动,没有打扰,静静的守候在她的身旁。 海东青渐渐遁入空明,无他、无我、无万物,唯有这天地与之心神相连。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而然,故我自然。 半晌之后,海东青迈开脚步,继续往上走。 陆山民与之并肩而行。 “有所感”? 海东青点了点头,“内家信仰天道法则,认为天道主宰万事万物,是最高深的大道,自然而然,越是遵循自然,越能获得大道之力。外家信仰自身,认为人定胜天,人是宇宙中最高级的生灵,人体之中封印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越是逆流而上,越是能解开人体封印,获得无穷的力量”。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用现在的科学来解释,也都有道理。不管是宇宙的奥妙还是人体的奥妙,人类现在所知的都是冰山一角”。 海东青看了陆山民一眼,“知道为什么你的武道进步那么快吗”? 陆山民笑了笑,“你是在讽刺我吗,不管是与你比,还是与小妮子和大黑头比,我都差得太多”。 海东青缓缓道:“你的天赋本就与我们有差距,这种天生的东西,你与我们比没有任何意义”。 陆山民没有任何不满,天赋这个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是争不来的,不服气也没有用。 “勤能补拙吧,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吃苦还行”。 海东青摇了摇头,说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谁不努力。努力已经不是我们这种人更进一步重要因素。你之所以能跟上我们的脚步,是因为态度”。 “态度”?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这跟态度有什么关系”。 海东青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对天地的态度,对人的态度。对这方天地,你懂得停下脚步欣赏它的美。对芸芸众生,面对强者你能泰然,面对弱者你能坦然。对这个世界,你身处阴沟,却能满怀希望的仰望星空”。 陆山民笑了笑,“俯仰无愧天地,悲喜不污本心。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反复在我耳边念叨这句话。天地养育万物,当有敬畏。人在壮阔天地和历史长河中何其渺小,何必自卑,又有何可骄傲自大”。 陆山民淡淡道:“这个道理很简单,只要看明白这个道理,也就自然而然有这个态度”。 海东青缓缓道:“这个道理很不简单,身处高位藐视众生的人大有人在,身处底层战战兢兢仰望高处的人比比皆是。至少在我见过的人中,你是唯一一个真正做到的,如果说天赋,在某种程度上也应该算是一种天赋吧”。 陆山民笑了笑,“这么说来,我的天赋也不低嘛”。 海东青翻了个白眼,不过被墨镜挡住,陆山民无法看见。 “陆晨龙是人世间最顶尖的外家高手,你母亲当年也是内家中天赋极高之人,你的天赋不来就不低,只是与我们几个相比相对较低而已”。 听了海东青话,陆山民思索了良久,他不得不承认海东青的天赋之高是他难以比拟的,因为他在武道上绝对没有如此深刻的理解。这种理解不是说你努力去思考就能想出来了的。 当然,小妮子的逆天天赋是另一码事,那是他到现在也难以理解的。 、、、、、、、、、、 、、、、、、、、、、 城郊有座山,山上有座道观,道观里有个老道士。 老道士在县城里很有名,因为他解签解得很准,但是上山找他求签的人很少,因为他只解签不破签,只告诉人你的命好与不好,却从不施符破解。 求签之人求的是趋吉避祸,求不得,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来找他。 有些破败的道观门口,老道士坐在一根小凳上打盹,他的身旁有一个火盆,火盆中的木炭已经快要熄灭。 老道士发出呼呼的呼噜声,连有人走到近前也没有发现。 陆山民没有唤醒老人,静静的站在门口等候。 海东青本就不信这些算命解签的江湖骗子,但还好今天心情不错,倒也没有发火。 足足等候了十几分钟,老道士终于醒了,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之后才发现有人站在面前。 “来求签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打扰老先生休息了”。 老道士摆了摆手,“山中无日月,整天打瞌睡,不算打扰”。 说着,老道士从凳子后面拿出一个竹筒,里面装着满满一桶竹签。 “一百块钱一签,只解签,不破签”。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可以”。 老道士递出竹筒,“谁先来”? 陆山民转头看向海东青,“要不你先来”。 海东青摇了摇头,“我不信这些”。 “那我来吧”。 陆山民伸手接过竹筒,并没有第一时间摇,而是先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头脑空灵起来。 停留了十几秒之后,他开始缓缓的摇签,渐渐的不断加大力度。 ‘啪’的一声,一根签掉到了地上。 陆山民睁开眼睛,从地上捡起了竹签,笑了笑,淡淡道:“下下签”。 老道士接过陆山民手上的签,额头上的皱纹如老树枯藤般层叠皱起。 “来路明兮复不明,不明莫要与他真。坭墙倾跌还城土,纵然神扶也难行”。 陆山民含笑说道:“还请老先生解惑”。 老道士看了眼陆山民,“下下签还笑得出来”? 陆山民呵呵一笑,“我哭也没用啊”。 老道士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个明白人”。 “老先生尽管说”。 老道士叹了口气。“前路凶险恐有血光之灾,家庭破败难以破镜重圆,阴阳两隔诸多因果难了,纵然有贵人相助也是艰难无比啊”。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一派胡言”。 老道士淡淡道:“这话不是说的,是这签上说的。” 陆山民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因为老神棍的原因,他本来就不信这些东西,今天之所以来更多的是因为找一处方外之地寻求一份心灵的涤荡。 “可有解”? 老道士淡淡道:“之前就说了,我不破签”。 “因为命中注定吗”? 老道士点了点头,“人的命,天注定,不可逆。那些收钱破签的不过是骗人钱财,贫道一杯茶一碗饭足以,不挣昧良心的钱”。 听了这番话,陆山民对老道士产生了一抹好感,至少这位老道士比老神棍要实诚得多。“道家讲自然,既然命运已经注定,那是不是等于说是要认命”。 老道士笑了笑:“自然认命,回归自然,自然而然,这个自然并不等于是逆来顺受,而是指随心自然。比如说有人欺负你,你就忍着,这不叫认命,只能叫认怂。因为你的内心是不想受欺负的,天道也是不支持欺负人的”。 听了老道士的一番话,陆山民觉得老道士颇有些道行,有了与之论道的想法。 “那如果欺负我的人很强,我又不想认怂,那我该怎么办”? 老道士淡淡道:“道家讲自然,儒家讲自强,佛家讲自证。别人欺负你是自然,那你自然该自强,当你比对方强大之后,对方自然就不会欺负你。或者说你自证,找找自身的原因,别人为什么要欺负你”。 陆山民笑了笑,“老先生是道士,也信儒家和佛家”? 老道士笑道:“你将道士和道教混淆了,道教只是一个社会组织,道士是追寻大道之人。什么是大道,道可道不可道,世间一切皆是道,道家的道理是道,儒家的学说也是道,佛家的自证也是道,所有的道理,都是为了追寻那至高无上的大道”。 陆山民笑了笑,“听老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老道士似乎也对陆山民感官不错,问道:“前方的路可还要走”? 陆山民点了点头,“既然是命中注定,自然而然,自然是要走下去”。 老道士叹了口气,“我观小友面向良善,就送给小友一句忠告”。 “老先生请讲”。 “万事莫强求,珍惜当下人”。 陆山民多给了老道士一百块钱,而后与海东青朝山下走去。 路上,海东青问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山民看了一眼海东青,“你还真信了”? 海东青冷冷道:“这老道士说的话不像是毫无根据的胡诌”。 陆山民说道:“当然不是胡诌,他说得很准”。 海东青眉头微皱,“他真能算准”?!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算准,是说准。这种算命的道士学识很杂,就像老神棍一样,天文地理、人情世故、中医观望、察言观色都会”。 陆山民接着说道:“老道士看我们第一眼就能从气质和谈吐上看出我们不是一般人,而且肯定能从我俩的气色上看出我们身有重伤。你想想啊,你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座小县城,现在却出现了,而且还是身怀重伤的出现了,很容易猜到我们是遇到大麻烦了。再加上他与我的一问一答,也就不难得出我俩前路坎坷。什么血光之灾、什么前路艰难,也就呼之欲出了。其实这些东西他不说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他不过是说出了我本来就知道的东西,并不是在预测未来”。 海东青恍然大悟,“这些算命的果然是骗子”。 陆山民缓缓道:“也不能说完全是骗子,遇到品性好的,比如这位老道士,他不但没有欺骗我,反而还给了我一个很中肯的忠告”。 “哎,你是没见过老神棍骗人,先故意说别人的命这不好那不好吓唬人,然后又说只要稍稍改命就又变得多多么的好,专挑别人心尖上的话说,骗人的套路是一套一套,那才是真正的骗子”。 陆山民边走边说道:“不管命运是否天注定,其实都不重要,反正信不信都得走下去。如果真有命中注定,那就注定了要与他们血战到底”。 、、、、、、、、、、 、、、、、、、、、、 回到医院,病房护士对两人好一阵埋怨。 当然主要是埋怨陆山民。 小护士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装满了眼泪。“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们好久,就差报警了”。 陆山民有些愧疚,之前只想着带着海东青出去散散心,把这茬给忘了。“实在抱歉,之前忘了打声招呼”。 “你倒是简单的一句忘了,害得我被护士长狠狠的骂了一顿,你带着一个重伤病人悄悄出去,一出去就是大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付得起这个责任”。 陆山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求助的看向海东青。 海东青转头对小护士说道:“我本来不想出去,是他硬拉我出去”。说完,直接走进病房,掀开被子躺在了病床上。 小护士怒目而视,“你有没有长脑子,她是重伤病人,你知道重伤病人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陆山民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海东青,暗自肺腑,‘这娘们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损了’。 第1530章 聪明人的世界你不懂 坐落在天京城郊的欣欣儿童福利院,今天格外喜庆。 因为那位善良的叔叔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车的新年礼物。 孩子们将这位善良的叔叔围成一团,眼中都是兴奋和期待。 看着这些孩子,高大男人露出了平时难以见到的微笑。 “都不要急,每个人都有”。 高大男人打开汽车后备箱,拎出两个大号的行李箱。 “礼物上有名字,别拿错了”。 孩子们一哄而上涌向行李箱,男人微笑这摇了摇头。 福利院院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面容慈善,笑容温婉。 “谢谢你”。 高大男人摇了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 女人望着男人的脸,这张像被硫酸泼过脸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曾经那张脸的痕迹。 高大男人避开女人的眼光,说道:“我还有点事”。 女人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失望。“你去忙吧”。 高大男人大踏步离去,朝着福利院办公楼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走进办公楼,高大男人拿出钥匙打开底楼杂物室的门,进去之后挪开紧贴墙壁的书柜,然后在墙壁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 几分钟后,墙壁像一道门一样打开,里面一个黑衣人显现了出来。 “老大,您来了”。 高大男人走进去,墙壁闭合上。 里面是一间面积很小的暗室,黑衣男人在地板上摸索了一下,抠起了一块地板。 地板下面显现出一道向下的楼梯。 高大男人沿着楼梯往下走,身后的地板应声合上。 向下走出四五米,逐渐有亮光出现,再往下走四五米,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了眼前。 地底下面,足足有三四百平米的空间。 在这巨大的空间里,布满了写字楼办公室那样的格子间,每个格子间里都有两三个人,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敲键盘的声音,讨论的声音,翻资料的声音,各种声音汇聚在了一起。 高大男人走到一个格子间钱,敲了敲玻璃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格子间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此刻正叼着烟眯着眼看一份文件,而在他的桌子上,还放着等人高那么厚的文件。 也许是长期在地底见不到阳光的缘故,男人的面色有些苍白,头发应该也是许久没有理,蓬松凌乱的顶在头顶上。 戴眼镜的男人没有抬头,一边继续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说了句,“你来了”。 高大男人坐在戴眼镜男人的对面,“左丘,你太慢了”。 左丘翻资料的手停在空中,抬头看着高大男人,“要不你来”? 高大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只是有些着急”。 左丘放下手里的文件,“我比你更着急”。说着指着外面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会计师、精算师、律师,还有数学家,足足五十多个人,你已经拖了一个月工资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高大男人咳嗽了一声,“说数学家有些过了,他们都不是行业内的知名人士,说实话,他们的要价太高了”。 左丘赶紧起身关上玻璃门,回头紧张的看着高大男人,“你他娘的还搞不搞,我好不容易连哄带骗的把他们忽悠下去了,你是来拆台的吗?还行业知名人士,行业知名人士你敢请吗,你要是请那些人,影子立马就会发现端倪”! 高大男人抬眼,好奇的看着左丘,“你是怎么忽悠的”? 左丘重新坐回位置上,深吸了一口烟,“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国家机密部门,正在找一条境外隐藏在华夏的地下洗钱势力,做成了不仅功成名就光宗耀祖,更会成为国家和人民的英雄,让他们不要纠结于短期的金钱得失”。 高大男人透过玻璃窗看向外边的人,疑惑的问道:“这也行”。 左丘翻了个白眼,翘起二郎腿,“当然不行”。“我告诉他们,如果做不成的话很有可能被境外势力反咬一口,为了避免国家荣誉受损,到时候会把他们就地销毁灭口,让他们成为真正的英雄”。 高大男人楞了一下,朝左丘竖起大拇指,“佩服”! 左丘弹了弹烟灰,“我们现在有两大难题,第一,资料不够,你得抓紧时间获取更多的资料。第二,人手不够、、、”。说着左丘停顿了一下,眉头紧皱。“这些人虽然都是优中选优出来的人,但能力还是差了点,我需要更加聪明的人,最好是在归纳数学领域最顶尖的人”。 高大男人眉头皱得很深,“第一点,我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获取有关他们的商业素材。至于第二点,国内顶尖的数学家那都是很知名的学者,请是请不来的,绑的话问题更大。顶尖学者不比这些没人过问的年轻人,一旦失踪,会引起很大的社会关注。以影子的敏锐嗅觉,一定会有所怀疑,要是引起他们的警觉,就会出现更多更大的变数,事情只会更加难办”。 左丘双手一摊,“那怎么办,钱也不给够,资料也不给够,人还不给够,怎么整”? 高大男人看向左丘,“天京大学数学院有很多数学天才,你曾经在天京大学当学生会主席,有没有办法再找几个”? 左丘摇了摇头,“认识的倒是有几个,不过到了差不多都到了我这个年纪,这个年纪的人,要么已经混得很有名声,容易暴露,混得没名声的基本都已经废了,来了也没用。” 高大男人沉默了半晌,说道:“我尽力而为找找”。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陆山民给的,里面是影子在东海的商业活动情况”。 左丘拿起u盘,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让我失望”。 高大男人继续说道:“蚂蚁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过一件奇怪的人”。 左丘淡淡问道:“什么人”? “一个毫无气机波动的化气境内家高手,他在半路曾试图截住这个u盘”。 左丘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手里的u盘,“毫无气机波动的化气境内家高手,据我所知唯一一个毫无气机泄露的人是刘妮,但她只是半步化气”。 高大男人摇了摇头,“不是刘妮,是个男的”。 左丘半躺进椅子,闭上眼睛,双腿放在桌子上微微的晃动。 喃喃道:“毫无气机波动、化气境,在半道埋伏,竟然让蚂蚁活着把东西带回来了,那人难道比蚂蚁还傻”。 高大男人淡淡道:“你也别小看蚂蚁,他出过很多次任务,很有专业水准。他在离开之时去商店里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用假盒子骗过了那人”。 左丘睁开眼睛,“专业水准看是对哪些人,对付一些普通人,他的专业性确实很强。但你也不想想我们的对手是谁,在他们面前,那点专业就显得有些业余了”。 高大男人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假装上当”?“但是这好像也说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丘淡淡道:“任何人做事都是有动机的,这只能说明他的目的根本不是u盘。他是想让我知道他的存在,而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高大男人怔怔的看着左丘,“这人会是谁”? 左丘嘿嘿一笑,“你想一下,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可不多,我这位老朋友下得一手好棋啊”。 高大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左丘,“纳兰子建”! 左丘深吸一口烟,“我早就说过他没死,你偏偏不信”。 “怎么可能”!饶是高大男人这样的心性也是震惊不已,“他怎么可能是武道高手,还是不到三十岁的化气境高手,还是刘妮那样的天生入道”?!!! 左丘叹了一口气,“别说是你,连我都没想到啊,真的是个可怕的对手啊”。 高大男人心中仍然有很大的疑惑,“他为什么要假死?又为什么要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左丘淡淡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影子最大的可怕之处不是他们的势力有多大,而是他们藏在暗处不可见。要对付这种人,就得比它藏得更深更暗处。至于他为什么让我知道他的存在、、、” 左丘指了指满桌子满地的资料,“他是想让我们与他合作”。 高大男人怔怔的看着左丘,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心术不正,可以利用,但合作的风险太大”。 左丘悠悠抽了一口烟,“他有一个我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 左丘喃喃道:“一个顶尖的,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数学天才”。 高大男人再次震惊得无以复加,“叶梓萱”! 左丘吐出一口烟雾,“关于纳兰子建和叶梓萱还活着的事情千万不要让陆山民知道,这家伙控制情绪的能力比较差,若是让他知道了,很容易让影子察觉到”。 高大男人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就凭蚂蚁半道被截这件小事,你就断定纳兰子建和叶梓萱都还活着”? 左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高大男人,“很难吗”? “不难吗”? 左丘长叹一声,“聪明人的世界你不懂”。 第1531章 真正的生活应该是平凡 小护士姓张,单名一个琴字。 张琴在狠狠训斥了陆山民一番之后给了一张邀请函,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医院。 听另一个护士说起,陆山民才知道,张琴昨天已请假,本该今天早上就回家去,但因为他私自带着海东青离开,导致她耽搁了整整一天。 陆山民心里有些愧疚,走到海东青病床旁,将请柬递了过去。 “小张护士太奶奶百岁寿宴,去不去”? 海东青撇了眼打开的请柬,“又没请我”。 陆山民笑了笑,“我俩什么关系,请我就不等于请你了吗”。 海东青嘴角微微带着冷意,“不要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我这两天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这两天海东青脾气的改变确实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以至于都忘记了她原本的臭脾气。 陆山民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百岁老人的寿宴能够增添福气”。 海东青不动声色,从表情上看不出她想去还是不想去。 陆山民试探的说道:“我去找王医生给你请个假”?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明天大年三十,外人去合适吗”? 见海东青口气有所缓和,陆山民赶紧说道:“当然合适,对主家来说,参加百岁宴的人越多越好。对我们来说,反正都是出门在外,在哪里过年都是在外面过年”。 不给海东青开口反驳的机会,陆山民又接着说道:“而且,小张护士这段时间对我们照顾很多,今天还给她惹了大麻烦,我们更应该去”。 海东青不冷不热的说道:“一口一个小张护士,叫得挺亲热的嘛”。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叫你小青”。 海东青握了握拳头,“小青是条蛇”! “那要不叫小东”? “滚”! 见海东青并没有真的动怒,陆山民起身笑道:“我现在就去向王医生请假”。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离去的背影,拳头渐渐松开,轻哼了一声:“得寸进尺的家伙”。 、、、、、、、、、、 、、、、、、、、、、 塞外的县城虽小,但县域面积并不小,从县城出发到张琴老家将近一个小时车程。 陆山民和海东青与几个不值班的小护士坐在一辆面包车上。 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陆山民趁此机会了解了一番当地风俗习惯以及张琴太奶奶的一些情况。 海东青这段时间性格温和了许多,但仍然显得格格不入,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山民害怕冷落了她,时不时会与她说两句话,不过海东青一直看着窗外,并没怎么搭理他。 远远看到前方的村落,面包车还没驶入村子,就已经听到喜气洋洋的音乐声。 既是百年圣诞,又是春节年关,双喜临门。 村道狭窄,面包车停在了外面。 下车之后,陆山民递给海东青一个红包。 “我知道在不屑与这些小老百姓打交道,但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 “你经常与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 “你忘了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海东青接过红包,“听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挺有兴趣了解他们一下”。 陆山民笑了笑,“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两人正说着话,张琴已经迎了出来,与她一起走过来的还有一个五十来岁带着雷锋帽的男人。 一行人跟着两人走进村子,在张琴的介绍下,陆山民得知男人叫张发奎,是张琴的父亲,同时也是村里的村长。 张发奎一路热情,“陆先生,听小琴说您是天京来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算是吧”。 “听说您是大生意人”? 不待陆山民回答,张琴瞪了张发奎一眼,“爸,干什么呢,哪有您这样问人家问题的,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张发奎对陆山民讪讪的笑道:“不好意思,还请别介意”。 陆山民笑了笑,“没关系”。 张发奎还想说什么,被张琴立马给制止了。张发奎只得放弃陆山民,反而转向海东青,“海小姐您好,欢迎常来我们村” 海东青没有回话,面对张发奎的热情招呼,反应很冷淡。 走过几条小路,转过几道弯,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七八栋房子围成半圆的大院子,房子老旧,木石结构、青瓦黄梁,虽然外墙新修缮了一番,依然能看得出历史久远。 院子的正北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 舞台铺满大红色地毯,背景板是一个大大的金色寿字,寿字的两旁书写着‘松鹤长春、寿比南山’,顶部一行大字写着,‘陈淑德老太君期颐之年寿宴庆典’。 一群穿着粉红衣服、腰间系着红色布条的中年妇女正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此刻已是坐了不少宾客。 宾客们三三两两聊着天磕着瓜子儿,孩子们穿梭在人群中嬉戏打闹,鸡鸭在桌子下面琢着瓜子皮儿,几条黄色的土狗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打着瞌睡。 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很久不曾闻到过的味道。 在张琴的带领下来到收礼金的地方,陆山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 负责收礼金的小姑娘拿过沉甸甸的红包,好奇的看了陆山民一眼,打开红包的时候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五千块钱在这个年代不多,但相对于大部分人只送两百块钱来说,无疑是一个大炸弹。 一旁的张琴也有些惊讶,不禁说道:“太多了”。 陆山民只是笑了笑,胳膊肘碰了碰还在发呆的海东青。 海东青回过神来,从兜里拿出红包放在了礼金桌上。 收礼金的小姑娘从一旁的篮子里取出两个红包回礼,顿了下又多拿了两个出来给两人回礼。 送完礼,张琴领着两人来到一张还没人坐的桌子旁。 张琴不好意思的说道:“乡下只有这个条件,实在不好意思”。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我觉得挺好,你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张琴走后,陆山民随意的坐在了凳子上。“怎么样,是不是比城里面的酒席更热闹”。 “还好”。海东青没有坐下。 陆山民看了一眼被油污侵染得发黑的凳子,拿出纸巾擦了擦,纸巾上沾着淡淡的黄黑色油污,收起纸巾说道:“这凳子是这种颜色,其实不脏”。 “你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再次拿出一张纸巾擦了一遍,但是纸巾上仍然有着淡淡的黄黑色,一连擦了十几次,直到把一整包餐巾纸用完,纸上始终有着淡淡的油污颜色。 陆山民看着发亮的凳子很是无奈。 “据我观察,这根木凳至少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也算得上是一件古董了,这要是拿到城里卖,说不定得值很多钱”。 海东青盯着凳子看了半晌,然后坐了上去。“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陆山民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以海东青的臭脾气,还真担心她倔强到底,如果真是那样,在这样的场合就太尴尬了。 “你是第一个说我幽默的女人,她们都说我很闷”。 海东青正要说话,立刻又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她发现这个时候有不少人正看着她,其中几个人一边看还一边说说笑笑。 陆山民赶紧安慰道:“别生气,他们没有恶意。你在大城市里回头率也很高,更别说在这里,他们哪里见过你这样好看的女人”。 海东青眉头稍稍舒缓,但脸色依然不是太好。 “你想用人间的烟火气润物细无声的感染我、改变我”。 陆山民笑了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海东青淡淡道:“你不觉得无聊吗”? 陆山民反问道:“为什么会无聊”? “一群不认识的人,一群今日见过之后永远也不会再见之人,有必要吗”? 陆山民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淡淡道:“你仔细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与你之前见过的人不一样”。 海东青没有看,淡淡道:“没什么不一样”。 陆山民说道:“简单、纯粹,笑就是笑,你能从他们的笑容中清晰的看到他们内心的愉悦”。 “那又如何”? 陆山民淡淡道:“在东海也好,天京也罢,在午夜烧烤店烤烧烤也好,在高档写字楼的办公室也罢,我们所见到的喜怒哀乐并不是真正的喜怒哀乐。想想我们打交道的那些人,四大家族的人,纳兰家的人,影子、戮影,甚至是左丘,眼睛永远无法分辨他们的真实情绪和意图,都得靠猜,我不知道你什么感觉,反正我有时候会觉得累,心累”。 海东青淡淡道:“那本就属于我们的世界,而这里,我们本就不属于这里。这个世界本就有不同的层级,他们永远无法理解我们的世界,我们也没有必要融入他们的世界。” “返璞归真、化简为繁,世间的真理、真性、真情往往都蕴含在平凡之中”。说着,陆山民顿了顿,“真正的生活也该是平凡”。 实在抱歉,前几天三奶奶百岁大寿回老家了好几天,回来之后工作上积压了好多事情,又恰好遇到一件工作上很急需解决的事情,所以才耽搁了。家族第一位百岁老人,六世同堂,感慨颇多。 第1532章 不怕脏 陆山民确实有想改变海东青的想法,但能不能改变,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你不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体和心灵都要轻松很多吗”? “不觉得”!海东青回答得很干脆。 陆山民突然觉得又回到了死胡同,海东青这种人太容易把天聊死,一句‘不觉得’把自己接下来准备说的话完全堵死。 “你不觉得与心思简单的人相处是件很放松的事情吗”? “不觉得”! “你、”,陆山民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过后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不可理喻”。 “你说谁不可理喻”? “咳咳,我说我不可理喻”。 “你觉得他们心思简单,那是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简单,并不是他们人单纯简单”。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揶揄的冷笑,“你以为你的小张护士就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吗”? 陆山民不悦的说道:“什么叫我的小张护士”?! 海东青冷哼一声:“她并不是单纯想请我们来祝寿,还有她爹,心里面不知道在打什么小九九”。 陆山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海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得那么恶毒”。 “不是我把人想得恶毒,是人性本就恶毒”。 陆山民一阵气结,“人之初,性本善”。 海东青冷笑一声,“人之初,性本恶”。 “你、、、、” “你也就是运气好,一路上遇到一些愿意真诚待你的人,否则,就你这点认知,坟头草都一丈高了,还大言不惭的要改变我,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陆山民下意识握了握拳头,有种想打人的感觉。 “这我不同意,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为什么有很多人愿意真诚待我,那还不是因为我值得别人以诚相待。就比如你,全世界的人都不入你的法眼,为什么你偏偏看得起我”。 “你很得意”? 陆山民愣了一下,“我们讨论的不是得意不得意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说过看得起你”? “我们讨论的也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 “我觉得这是讨论的问题”。 “海东青,你讲不讲理”? “我从与人讲理,但并不等于我不会讲理”。 海东青拢了拢头发,“比讲理,你还差得太远”。 陆山民竖起大拇指,“你厉害,我不跟你讲了”。 海东青微微昂起头俯视陆山民,“救世主,你不是要改变我、拯救我吗”? 陆山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发现海东青怼起人来比她冷冰冰的时候更可怕。 “哎,我哪里当得起救世主,也从没想过去拯救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苦,多高兴点、开心点而已”。 海东青没有再出口打击陆山民,转头看向舞台。 跳舞的大妈已经下了场,此刻舞台中央已经摆上了一张太师椅,两个中年男人正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上台。 老奶奶坐在舞台中央,台下的几百人,有一大半都是她的子子孙孙。 身着红色长袍的主持人开始声情并茂的回顾老人的一百年人生历程。 一个世纪的人生,历经时代的沧桑。她这一百年,见证了清朝灭亡、北洋军阀混战、民国动荡、抗倭战争、新中国的建立、新时代的开启。 十三岁嫁入张家,四十岁守寡,在那个饿死人的年代,独自一人养大八个儿女。 虽然主持人竭尽全力的想表达她的不容易,但其中的艰辛,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描述。 老人神色平静、古井不波,仿佛主持人讲述的那些苦难日子与她毫不相干一般,或许对于她来说,曾经的苦难根本就不算什么,也或许她早已忘却了曾经的苦难。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老人,“我不是好为人师,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感受,老人的一生历经多个时代的风云变幻,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苦难而有丝毫感伤,也没有因为看遍多个时代的起落沉浮而有丝毫的骄傲,她始终就是她。一个普普通通却令人心生敬意的老人,平凡而又伟大”。 海东青没有回话,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老人的身上。 这个时候,八个儿女加上儿媳女婿已经上台,个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 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十六个人挨个上前,拉着老人的手喊了一句“妈妈,我爱你”。 个个声音哽咽,泪眼朦胧。 一直神色平静的老奶奶终于有所动容,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熬过一百个春秋的老人,或许早已忘记上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一声‘妈妈,我爱你’,牵动了她内心最深沉的爱。四十岁守寡,独自养大八个儿女,不说艰险,不为其它,唯有最原始的母爱方能散发出如此坚强的光芒。 陆山民喃喃道:“幸福是如此的难以企及,幸福又是如此的简单而平凡”。 儿女辈行晚礼之后,孙子、孙女、外孙、孙媳、孙女婿登台,没有细数,大概有七八十人。 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堆起了笑容,尽管孙子辈最大的已过花甲之年,但在老人的眼里,依然是她的小孙孙、依然是她心尖尖上的肉。 七八十个人跪在地上,在主持人的口令下整齐的磕头。 陆山民心中颇为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这一刻,他不禁想到了爷爷,如果爷爷能活到一百岁、、、、 “我们这一代大多是独生子女,这种场面估计是再难见到了”。 海东青嘴唇微微动了动,此刻的她心中也颇为不平静,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多少明白了一点陆山民所说的真正的生活应该是平凡的。 看到老人脸上那真实而充满幸福的笑容,她的心中莫名的有些难过,替自己难过,也替自己的家人难过。爷爷和外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父母去世之后,没过两年奶奶和外婆也相继去世。曾经的曾经,她并像现在这样冰冷,只是她早已回想不起那真实而充满幸福的笑容。 仪式还在进行,孙子辈下场,曾孙辈上场,张琴也在其中。 之后还有玄孙辈,一群小孩儿活蹦乱跳的围着老人。 老人的神情有些迷茫,很显然,她已无法认得所有的孩子,但是她脸上的笑容是灿烂的,这些都是她的子子孙孙。 有了她,才有了他们。 有了她百年的艰辛,才有了如今子子孙孙环绕。 一饮一啄,一因一果。 陆山民心生感慨,“以我一定要多生几个孩子”。说着顿了顿,强调道:“越多越好”! 海东青转头看了眼陆山民,“你把女人当生孩子的机器吗”? 陆山民指了指台上的老人,“付出才有收获,再说了,女人比男人寿命长,享的福也更多”。 仪式完毕饭菜上桌,菜品很丰富,有鱼有肉,但卖相实在不太好。 农村一条龙服务的饭菜不仅粗糙,碗筷也不太干净,黑乎乎的筷子泛着油光,不知被多少人用过,海东青身前的碗还缺了个角。 海东青盯着眼前的筷子发呆,神色之中带着厌恶。 陆山民见张琴与在前面观礼的几个医院护士朝这桌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给个面子,多少吃一点”。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海东青当场发飙,毕竟这位在东海声名赫赫的青姐发起飙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看在老寿星的面子上,意思意思两口就行”。 海东青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张琴和几个护士已经来到桌前坐了下来。 张琴看着桌子上的碗筷,也有些尴尬,别说海东青等人,哪怕就是她也有些吃不下。 “陆哥哥,海姐姐,几位姐妹,实在不好意思,乡下就这个条件”。 张琴脸蛋涨得微红,“我去把碗筷洗一遍”。说着起身就去哪海东青的碗筷。 陆山民正准备说话,海东青已经开口道:“不必了”。 海东青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嚼了嚼,说道:“味道不错”。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海东青继续夹了一块青菜放进碗里,一边吃一边说道:“看着我干嘛,嫌脏吗”? 陆山民楞了一下,“你在说我吗”? 海东青淡淡道:“矫情”。 张琴和几个护士齐齐把目光投向陆山民。 陆山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你们看着我干嘛”? 张琴把手伸向陆山民,“陆哥哥,要不我替你洗一下碗筷”。 陆山民脸上一阵尴尬。“不用,我不怕脏”。 “不怕脏”?海东青这个时候转头说道:“意思是你认为小张护士家的碗筷很脏”? 陆山民百口莫辩,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琴的手并没有缩回去,“陆哥哥,我还是给你洗一下吧”。 陆山民有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一脸尴尬的说道:“真的不用,我是在偏远山区的大山沟沟里长大,那个地方比农村还农村”。 海东青趁机又说道:“农村又怎么了”?“你瞧不起农村人吗”? 有的读者说我水字数,我想解释下,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书中的情节都是有意义的,虽然这两张确实有写我个人感受的动机,但实际上也是为剧情服务的。盛天在很久以前就请求过陆山民帮忙打开海东青的心扉,但陆山民一直没那个心思,直到一步步的与海东青深入接触,才有了要帮助海东青的想法,这也是剧情的自然走向,海东青画地为牢圈禁自己,心灵上是很孤苦的,陆山民是想用真实的生活去感化她,而且确实也有效果,现在的海东青虽然表面上依然冰冷,但内心其实有了热情。并且,我水字数没得意义,这本书真没大家想的那样挣什么钱,我也只是兼职写出对人生、人性的思考,也期望与读者朋友们共同探讨该成长为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更好的过好人这一生。这本书不仅这个祝寿这个情节是我经历的,其中很多很多情节都是我所经历过或者看到过的,并不是瞎编乱造(武道除外,之所以写武道也是想表达人生的两种态度,而且内家外家也并不是凭空杜撰,我查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的,只是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而已。 还有就是确实这一次断更了好几天,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后面我会尽力抽时间补回来。 第1533章 融入一方天地 吃完饭,宾客渐渐散去。 张琴送走了医院的同事回到陆山民和海东青身边。 “陆哥哥、海姐姐,我想请你们在我家过年”。 陆山民看了下海东青,一时没有回答。 张琴有些紧张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在这种地方不习惯,但总比你们俩孤零零的在医院过年要好一些”。 陆山民转头看向张琴,“小张护士,你对我们如此热情,我发自内心的感激。我之前说我也是农村出身并不是开玩笑,这里的环境比我老家好多了”。 张琴轻松的笑道:“那就留下来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不知道你们塞外的习俗,但在我们老家,春节是不欢迎外人留下过年的,按照我老家的说法,外人在家过年会带着财气和福运”。 张琴咯咯一笑,“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 陆山民说道:“真假不说,但风俗习惯如此,总不太好”。 张琴摇头笑道:“我们塞外人性格豪爽,热情好客,没有这些习俗,如果要说有,那也是欢迎朋友到家过年”。 陆山民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张琴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挽着海东青的手说道:“海姐姐,你就留下来吧”。 海东青身体本能的缩了一下手,她非常不习惯这种亲密的动作,但最终没有挣开。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以征求意见的口气问道:“小张护士这么热情,要不我们就在这里过年”? 海东青看了一眼陆山民,“你看着办”。 张琴高兴的说道:“那就没问题了”。 陆山民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这个时候,张发奎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陆先生,海小姐,请屋里坐”。 海东青没有看张发奎,淡淡道:“我到处走走”。 张琴挽着海东青的胳膊,“那我带海姐姐在村子里逛逛”。 两人走后,陆山民随着张发奎进了屋子。 “张村长,我朋友脾气有些冷,其实心里没什么,您别介意”。 张发奎一边给陆山民搬凳子,一边递过茶杯。 “陆先生说的是哪里话,你们是城里人,塞外苦寒,不习惯很正常”。 “张村长,您叫我山民就行。小张护士是我朋友,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被陆山民看出了心思,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脸色微红,变得尴尬而拘谨。 “陆、、” “张村长,您要是仍然这么见外,我可就要走了”。 张发奎苦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脸颊,“我这老脸啊,今天是彻底不要了”。 陆山民淡淡道:“张村长可是为了村里的事”? 张发奎报赧道:“山民,你也看到了,村里是真穷啊。您和海小姐是城里人,听小琴说你还是大城市里某个大公司的董事长,你们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怪张发奎带着目的接近他,这位村长让他想起来马嘴村的李大发村长,为了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也同样是操碎了心。 “张叔,您先给我讲讲村里的情况”。 张发奎一听有戏,激动的说道:“山民,你真是个好人”。 陆山民笑了笑,“张叔,您先别急着谢我,能不能帮上忙还不一定”。 张发奎感激的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 陆山民没有一口答应,事情在没有做成之前,轻易承诺就是不负责任。 “我想先了解村里的情况”。 张发奎从兜里摸出烟递给陆山民,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张发奎没有勉强,独自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才愁容满面的说道:“我们村再不寻求出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没有这个村了”。 、、、、、、、、、、 、、、、、、、、、、 狭窄的土路,宽的地方勉强能过一辆小汽车,窄的地方刚好能两个人并排通过。 走在土路上,两旁低矮的土砖瓦房一间挨着一间,大部分房子外墙的白灰已经脱落,露出古老的土红色。 张琴知道海东青喜欢安静,一路上很少说话,两人安静的在村子里走走停停。 此刻,海东青站在一户门前,抬头望着挂在屋檐下的玉米怔怔出神。 张琴开口说道:“这是玉米棒子”。 “为什么挂着”?海东青开口问道。 张琴解释道:“挂在外边通风透气,同时也可以节约空间。要吃的时候就取下来磨着面”。 海东青目光下移,停留在墙角的一堆玉米杆上。 张琴说道:“这是玉米杆,玉米就是从上面长出来的”。 海东青上前两步,伸出手捏着一片干枯的玉米杆叶子。 张琴安静的站在一旁,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对海东青很好奇,虽然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哪怕是放在大城市里也很不简单。 海东青保持着捏住玉米杆叶子的动作,久久没有松开。 张琴没有催促,也没有开口打扰。 良久之后,屋子里走出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歪着脑袋看着海东青,笑嘻嘻的说道:“漂亮姐姐,又见到你了”。 海东青松开手上的玉米叶子,转头看向小女孩儿,“你见过我”? “刚才在寿宴上见过你,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说着小女孩儿蹦蹦跳跳来到海东青身边,一双眼睛盯着海东青手上的手链。 海东青低头看了一眼,“你喜欢”? 小女孩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海东青取下手腕上的手链递了过去,“送给你”。 小女孩儿接过手链,笑逐颜开。 这个时候,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一把夺过小女孩儿手里的手链。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说着将手链递向海东青,“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 海东青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张琴跟上海东青,她很是惊讶,没想到一向冷冰冰的海东青会主动送人东西,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儿。 村间小道,迎面走来了一群白鹅。 白鹅高仰着头,昂首阔步而来。 海东青再次停下了脚步,看着白鹅缓缓而来。 白鹅发现有人挡住了它们的去路,昂着头叫了几声,见两人没有让开,其中两只白鹅伸嘴就去啄海东青的腿。 张琴正准备驱赶白鹅,海东青抬手阻止了她。 海东青侧身让出路,两只白鹅才没有继续攻击。 一群白鹅高昂着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俨然一副胜利者模样。 张琴在一边说道:“大白鹅很高傲,胆子也很大,它们横起来谁都不怕,不仅追着人咬,还敢与村里的狗打架,我小的时候最怕它们了”。 说着,张琴继续往前走,但走出两步,发现海东青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发现海东青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巷道里无风起浪,刮起海东青的大衣猎猎作响。 张琴咦了一声,正好奇怎么突然刮风了,风突然又停止了下来。 海东青迈开脚步,两人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除了鹅,还看见了鸡鸭狗,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厌恶的东西,现在心中竟丝毫没有了讨厌,反而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谁传开,村民们都知道之前寿宴上那位漂亮女人在村子里闲逛,不少人都站在门口观望。 没走过一处,都有村民笑呵呵的站在门口。 若是在以往,海东青会生气、会发怒,甚至会杀人。 但是这一次,她却很平静,平静得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两人来到一处高地,整个院落尽收眼底。 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今天是大年三十,村民们早早就在准备年夜饭,每一栋房子的烟囱里都冒着白烟。 炊烟袅袅、直升天际,那空旷冷漠的天际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 海东青喃喃自语道:“烟火气”。 放眼望去,她再次看到了那一群白鹅,它们就像是巡视领地的帝王,从一处走到另一处。 鸡鸭在院子里低头啄食,黄狗趴在门前昏昏欲睡,小孩子们在追逐嬉戏。 张琴顺着海东青的目光看去,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熟悉的村落,熟悉的景象,她只以为海东青作为城里人对乡村好奇。 突然间。 风起! 大风起! 张琴惊讶得张大嘴巴,因为她发现,院子里的炊烟依然笔直,风只在他们两人之间方圆十来米范围内吹起。 “这,这是什么妖风”! 海东青说话,也没有动,像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 张琴看向海东青,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看不清海东青此时的神情。 此时的海东青已经闭上了眼睛,神游万里。 此时的她,犹如灵魂出窍,融入了这一方天地。 鸡鸣狗叫、炊烟袅袅。 天地是那么的静谧,但静谧而没有死气,而是充满了生气。 风一直没有停,而且仅仅是在周围十来米的范围内吹动,不远处的炊烟依然在笔直上升。 张琴呆呆的看着海东青,脑海中涌现出一股很离奇的想法。 “这风,会不会是她弄出来的”。 第1534章 出了一身冷汗 陆山民不习惯吃白饭,坚决要到厨房帮忙做年夜饭,尽管张琴家人百般阻拦,但在陆山民的坚持下,张家人还是不得不让陆山民进了厨房。 张琴的母亲叫李云霞,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在她的观念中,男人是不会进厨房的。 当见陆山民的切菜功夫熟练又麻利,一个劲儿的夸陆山民能干。 “城里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不仅会挣钱,还会进厨房”。 陆山民一边切菜一边笑道:“大妈,我不是城里人”。 李云霞不信的说道:“听小琴说你从天京来,还是什么上市公司大老总,怎么可能不是城里人”。 陆山民有些汗颜,他现在还真不是什么大老总。 “大妈,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老家在西北的大山沟里,比你们村还穷”。 李云霞停顿了一下手里的掏火棍,不可置信的望着陆山民。 “这怎么可能”。 陆山民笑了笑,“怎么不可能,小琴在这里长大,现在还不是进了县城医院工作”。 提到张琴,李云霞脸上满是骄傲。 “这倒是,我家小琴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也是唯一一个吃国家粮的”。 李云霞望了眼厨房外面,压低声音问道:“那位冷冰冰的海姑娘是你媳妇儿”?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我可压不住这么尊大佛,我们只是朋友”。 李云霞连连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她几乎不给你好脸色,这种女人要不得,会让男人在外面挺不起腰杆”。 说着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娶媳妇儿还得找我们北方人,别的不说,绝对本分听话”。 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要不大妈给我介绍一个”? 李云霞立刻来了劲儿,说道:“不是我吹,我们叫小琴绝对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姑娘,长得虽然没有那位海姑娘好看,但绝对温柔体贴,暖心”。 陆山民笑道:“大妈,我们今天才认识,就敢把女儿交给我”? 李云霞兴致勃勃的说道:“不说其它,就凭你一个男人能进厨房,就比大多数男人好”。 陆山民呵呵笑道:“男人进厨房就能讨媳妇儿,这也太简单了吧”。 李云霞试探的问道:“怎么样,你要是愿意的话,彩礼我给你打八折”? 正抱着柴火进厨房的张发奎刚好听到李云霞的话,吓了一大跳。 “你这个乱嚼舌根的憨婆娘,小琴怎么可能配得上山民,简直是胡说八道”。 李云霞直起脖子说道:“咱们家小琴是大学生,还在城里医院上班,人也长得水灵,哪里就配不上”。 张发奎把柴火扔在地上,喝道:“闭上你的嘴”。 李云霞显然还是有些怕老公,看到张发奎发火撇过头去,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张发奎带着歉意对陆山民说道:“山民,这婆娘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别放在心上”。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张叔,大妈只是开个玩笑,我没当真。再说了,要说配不上,那也是我配不上你们家小琴,我到现在才只有个小学毕业证书,你们家小琴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张发奎作为村长,比李云霞见的世面要多得多,只当陆山民是在谦虚。“你不放在心上就好,我看你还是出去坐着喝茶吧,顺便再聊一聊咱们村里的事情。这厨房不该是男人呆的地方,免得这婆娘又在你耳边叽叽喳喳”。 陆山民笑道:“村里的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具体怎么发展,还得等我回去之后好生谋划一番,我跟大妈挺聊得来的”。 李云霞挺起胸膛看着张发奎,“听到没有,山民跟我聊得来。你一天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做饭,瞧不起厨房,有本事别吃饭”。 张发奎瞪了李云霞一眼,“再乱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完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对于老两口儿的拌嘴,陆山民没有尴尬,反而还觉得挺有乐趣。 “大妈,您跟张叔平时也这样吗”? 李云霞恢复到了之前的神情,“差不多吧,他吵架吵不过我”。 “你爸妈平时是不是也这样”?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出身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爸爸也失踪了,我是跟着我爷爷长大的”。 李云霞温柔的看着陆山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受了不少苦吧”。 “还好,有爷爷陪着我,邻居也对我很好”。 李云霞摇了摇头,“你爸真不是个人东西,这么小就把你留个爷爷,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老子,他要是以后来认你,千万别理他”。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对于陆晨龙,他的心里到现在是越来越复杂,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现在是怎样一种感情。 正说着话,张琴走进了厨房。 陆山民看向她,“你海姐姐呢”? 张琴指了指外边,说道:“海姐姐在院子里站着,我本叫她进屋坐,但是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云霞朝张琴招了招手,“丫头,你来烧火,我出去包饺子”。 张琴嗯了一声,接过李云霞的烧火棍,坐在了灶门口。 李云霞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对张琴挤了挤眼睛,“好好陪你陆哥哥聊聊天”。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张琴一头雾水,有些摸不清头脑,“陆哥哥,我妈刚才跟你聊什么了”? 陆山民笑了笑,“没什么,大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张琴瘪了瘪嘴,“陆哥哥,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说话口无遮拦,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山民笑着说道:“大妈没你说的那么差”。 张琴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妈是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她那张嘴比刀子还厉害”。 陆山民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李云霞挺好,以前在马嘴村的时候,他没少见这样的农村妇女,不止一次想过自己要是有个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张琴摇了摇头,“不说她了,陆哥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张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说道:“陆哥哥,海姐姐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打击”? 陆山民看向张琴,“你怎么会这么问”? 张琴双手托着下巴说道:“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听教授讲过选择性失忆。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发生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有一些很快就淡忘了,可是有一些却总是挥之不去,不论怎样努力都忘不掉。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反复折磨着自己脆弱的神经,不停的游走在崩溃的边缘。耻辱、愤怒、委屈等等被欺骗的复杂情绪纠葛在一起”。 “有些人由于遭受到重大挫折,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会出现选择性失忆,我之前无意中问到过海姐姐以前的事情,她说她不记得了。我觉得她的症状很像选择性失忆”。 张琴继续说道:“我就在想啊,她小时候应该是过得很幸福快乐,后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重大变故,小时候的幸福快乐和这种重大变故形成了强烈冲击,一旦想起以前快乐幸福的样子就会加重变故带来的痛苦,所以她选择性的忘记了以前幸福快乐的那段记忆,把自己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说得不错,我听她弟弟说她以前是个很喜欢笑的人”。 说着问道:“这种病好治吗”? 张琴想了想说道:“这不是病,但比病更难治,我只是了解皮毛,具体怎么疏导,我建议你回天京后找一找专业的心理专家”。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估计那些心理专家也拿她没办法”。 张琴摇了摇头说道:“陆哥哥,海姐姐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刚才我带她逛村子的时候,她主动把手上的手链送给了一个小姑娘,我觉得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温柔的”。 陆山民咦了一声,吃惊道:“这倒是让我没想到”。 张琴说道:“陆哥哥,你这是先入为主,认为她是个冷冰冰的人。要想治好她,最关键的还是身边的人,也就是你,你比心理医生更有用”。 陆山民叹了口气,“其实这次我带她来,就是想让她感受一下真实的生活”。 张琴继续说道:“陆哥哥,你要给她信心,多鼓励她,多有点耐心”。 陆山民笑道:“谢谢你”。 “不客气,还有一点,你得主动点”。 陆山民停下手里的刀,“主动什么”? 张琴叹了口气,“你说主动什么,当然是主动追求啊。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海姐姐是喜欢你的。你冒着生命危险把她送到医院,说明你也是喜欢她的。海姐姐在心理上有些封闭,你得主动出击”。 陆山民眉头不自觉的紧皱,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是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只想着要帮助海东青打开心扉,让她过得不要那么苦,其余的事情没多想,也不敢去想。 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海东青真的对她有这种心思,那处理不好的话,后果恐怕会非常严重。 张琴见陆山民怔怔的发呆,说道:“陆哥哥,如果有什么灵丹妙药的话,那爱情就是最好的一剂良药。但,是药三分毒,如果处理得不好的话,以海姐姐的状态,可能会让她病得更严重”。 陆山民心里有些发毛,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冷汗。 第1535章 你是外人 打开门,看见高大的男人,小妮子兴奋的扑了上去。 黄九斤轻轻的拍了拍小妮子的后脑勺。“这么大个姑娘,还跟小时候一样”。 小妮子捏了捏黄九斤粗大的胳膊,仰着头说道:“又长胖了”。 黄九斤无奈的说道:“不是胖了,是壮了”。 小妮子拉着黄九斤走进屋子,老神棍正系着一条花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 黄九斤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朝老神棍点了点头。 “道一爷爷好”。 道一咧着嘴,正准备说话,直接被小妮子给堵了回去。 “赶紧擀饺子皮去,我要陪大黑头聊天”。 道一悻悻的拉长了脸,一脸委屈的转身走进厨房,嘴里嘀嘀咕咕,“可怜我八十好几的老头儿啊”。 大黑头坐下之后,问道:“道一爷爷什么时候变勤快了”? 小妮子嘿嘿笑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个养生节目,里面的医生说老年人要多劳动,要不然会得老年痴呆症”。 大黑头往厨房方向看了眼,轻声问道:“你知道你的身世了”? 小妮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大黑头安慰的摸了摸小妮子的头,“别怪他,他是真心把你当成孙女的”。 小妮子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才让他多干点活儿赎罪,这样他会轻松点,要不然他心里会更愧疚”。 大黑头愣了一下,随即欣慰的笑道:“小妮子,你长大了”。 小妮子呵呵笑道:“不提这事儿了,快说说你怎么到东海来了”。 大黑头淡淡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的亲人就只剩下你和山民了”。 提到陆山民,小妮子有些神伤,“也不知道山民哥在塞外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海东青和他在一起,那女人性格虽然冷了点,但是个真正的枭雄,有她在,山民出不了事。再说了,现在的山民早已不是曾经的山民,能让他吃亏的人不多”。 大黑头看着小妮子的眼睛,发现小妮子的眼睛更加明亮,身上的气息也愈发捉摸不透。 “突破了”? 小妮子呵呵笑道:“前几天和那个白胡子老头儿打了一架,然后睡了一觉,醒来后就这样了。不过爷爷说我还差那么一点点,再睡多睡几觉就差不多该突破了”。 大黑头啧啧称叹,他自然是知道小妮子天赋逆天,别人辛辛苦苦历尽艰辛难以达到的境界,她只需睡觉就能达到,但境界越高突破越难,在这个境界上还能轻轻松松突破就太过妖孽了。 “那老头儿很能打吗”? “那只老乌龟修炼了上百年,体内气机很雄厚,我打不过他”。说着小妮子眨了眨大眼睛,“大黑头,要不我俩一起去干掉他”。 大黑头摇了摇头,“他既然没有对东海的人下手,就暂时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否则逼得对方下狠手,东海的人反而会有危险。而且,他这样的高手很难杀的,在东海这种大城市,很容易引起国家权力机构的关注,再说了,到了他这个程度,即便不敌,要逃的话,我们也拦不住”。 小妮子对于白发老头儿一战耿耿于怀,“他在这里就等于把我们死死的钉在了东海”。 大黑头说道:“不用担心山民,就目前的情况看,更大的博弈在后面,而且最关键的战争已经不是武力能够解决的了”。 小妮子骄傲的仰起头,“我才不管,谁要是敢动山民哥,我就杀谁”。 大黑头皱了皱眉,他一直都颇为担心小妮子,这丫头虽然天赋异禀,但战斗风格自成一派,与大多内家高手都不一样,以她的性格,更像是外家一样不怕死不要命。 “你只要突破到化气极境,以你对天地之气的敏感程度,占据了天时,即便对战气机比你雄厚很多的化气极境,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但你要小心外家金刚境的高手,面对外家金刚境,你的天时就不会那么明显,所以如果你将来有一天遇到金刚境的高手,一定要多加小心”。 小妮子怔怔的看着大黑头,“大黑头,内家化气打不过外家金刚吗”? 大黑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打架这种事情,影响输赢的因素太多,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以及战斗的经验、技巧,内在的心性、毅力。外家讲求一往无前,越战越勇。内家讲求心在自然,游刃有余。很难说清楚强弱”。 “就拿陆叔叔来说,他在南山一战,一人对战三个武道极境,虽然没有完胜,但也充分说明了境界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道一从厨房探出个脑袋,“丫头,爷爷说得没错吧,天赋再高也怕菜刀,你应该抽时间琢磨一下技巧”。 小妮子瞪了道一一眼,道一讪笑了一下,缩回了头去。 “大黑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动脑筋了”。 大黑头没有再劝说,想了想说道:“我认识的人中,有两个人最可怕,你以后要是遇到的话一定要小心”。 小妮子好奇的问道:“哪两个”? “影子的那位老先生,我看见过他一次,给人一种完全琢磨不透的感觉”。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吴峥”。 小妮子不屑的说道:“吴峥”?“那个杂种”? 大黑头说道:“你们都没有我了解他。他的心狠手辣、杀伐果断难有人能够企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武道坚定。他对杀人有种天生的天赋,这种天赋我指的不是武道,而是心性。其实任何人在杀人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犹豫,尽管很多人并没察觉到这一点。但吴峥是一个杀起人来不带任何犹豫的人。他执行过很多任务,杀过很多人,每一个都干脆利落。战力差距不大的两个人生死相搏,最后活下去的那个人并不一定是战力更强的那个人,而是那个杀起人来更加干脆的人”。 小妮子嘟着嘴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死光头,真要是对上了,我会比他更干脆”。 大黑头笑了笑,“今天过年,不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妮子不耐烦的起身打开门,盛天提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老神仙呢”?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儿,“在厨房做饭”。 盛天走进客厅,看见沙发上的黄九斤,咦了一声,问道:“你就是黄九斤吧”? 黄九斤点了点头,“盛老先生好”。 盛天放下酒,坐到黄九斤身边,说道:“正好我有事问你”。 黄九斤淡淡道:“你想问海东青的情况吧”? 盛天点了点头,:“你在东海见过她吧”? “见过几次”。 “她现在怎么样”? “受了点伤”。 “什么”?盛天吓了一大跳。 黄九斤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盛天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之前冷海去过一次塞外,您不知道吗”? 盛天满脸惭愧,之前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到晚醉生梦死,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 黄九斤安慰道:“盛老先生不用担心,山民和她在一起,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盛天心中松了口气。 说着又问道:“天京那边的事情”? 黄九斤沉默了片刻,说道:“情况比较复杂,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应该很快能见分晓了”。 盛天担忧的问道:“很危险吧”? 黄九斤想了想,现在的情况,影子的重点已经不在他们身上,照理说危险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目前来看,应该没多大危险”。 盛天再次呼出一口气。 道一提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你来干什么”? 盛天转头看向道一,“老神仙,这个春节我没去处,您老不介意我来蹭顿饭吧”。 “介意,我为什么不介意。贫道辛辛苦苦在厨房做饭,你们却坐在外边聊天。小妮子就不说了,那是我孙女,我该伺候,小黑子是老黄的孙子,也算是我的半个孙子,我没是一家人。你凭什么让我做饭你吃”。 盛天脸色有些尴尬,“老神仙,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一壶好酒”。 道一撇了眼茶几上的酒,“一壶酒就想骗我一顿饭,赶紧给贫道滚进来做饭”。 盛天指了指自己,“老神仙,我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进厨房帮忙的”。 道一手上的锅铲指着盛天,“你是外人”。 “老神仙,你这也太见外了吧”。 道一挥了挥手上的锅铲,“你来不来,不来就提着你的酒滚出我家”。 盛天一脸的委屈,叹了口气,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道一的怒骂声。 “你他娘的,油放多了,油不花钱买吗”! “卧槽,那是味精,不是盐巴”! “糊了,糊了”! “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炒菜”! “我不会啊”! “不会你他娘的进来干嘛,捣乱吗”? “不是你叫我进来的吗”? 第1536章 丢人啊 从村子里第一声鞭炮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鞭炮的声音远近相宜,此起彼伏,阵阵的声音昭示着除夕的来临。 院子里早已是烟雾缭绕,纸屑满地。 陆山民很高兴,甚至是有些兴奋。 贴对联、挂门神、烧钱纸、放鞭炮。这种氛围、这种声音、这种味道,勾起了他多年前在马嘴村过年的回忆。 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马嘴村,与大黑头、小妮子一起,拖着鞭炮满院子的跑。 春节,这曾是他们一年到头最期盼的这一天。 帮着张发奎贴好对联之后,急不可耐的打开一卷鞭炮。 海东青不喜欢热闹,正准备转身往屋子里走,被陆山民一把给拉住。 陆山民从门口抽取一根燃着的香递向海东青。 “要不要试试”? 海东青皱起眉头,显然不太愿意。 不过陆山民没等她拒绝就直接将香塞进了她的手里。 “很简单,点燃引线就可以了”。 海东青没有动作,她与陆山民不一样,她的童年是在东海那样的大城市度过,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这样的氛围让她有些不适应。 见海东青久久没有行动,陆山民拉着她的手俯身点燃了鞭炮的引线,然后转身就跑。 引线遇火之后发出嘶嘶的声音,带着火花飞快往鞭炮上串。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冒火花的引线,仍然俯身看着。 跑出去几步的陆山民发现陆山民还俯身在那里,回身一把将海东青拉开。 “啪、啪、啪、、砰、砰、砰、、”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 “你发什么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发什么呆”? “什么”? “我说你傻啊”! “你才傻”! “咦、、、我以为你听不清”。 鞭炮像一条火蛇在院坝里游走,浓浓的青烟弥漫在空旷的院子中。 海东青抬手捂住鼻子,浓烈的火药味让她感到一阵不舒服。 陆山民抬头望着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的迷恋陶醉。 “真香”。 张琴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的怀里抱着一卷更大的鞭炮,嘴里说着什么。 院子里鞭炮声太大,陆山民没有听清。 张琴指了指鞭炮,又指了指他。 陆山民伸手接过鞭炮,麻利的打开,拉住一头将鞭炮甩了出去,长长的鞭炮在空中划出一条红线落在地上。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本以为她这样的城里人会很好奇这种过年方式,没想到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兴趣。 没有再勉强她,陆山民拿过她手里的香,靠近她耳朵说道:“这卷鞭炮的声音会更大,你进屋去吧”。 海东青进了屋子,但并没有深入,而是站在门口处看着。 鞭炮响起,这卷鞭炮的威力比之前那卷要大得多,砰砰的声音雷声震天,掩盖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陆山民童心大发,提起鞭炮的另一头在院子里奔跑。 院落里的小孩儿被巨大的鞭炮声吸引而来,四五个小男孩儿跟在陆山民身后追着鞭炮跑,五六岁、七八岁的小孩儿,又蹦又跳、又叫又笑。 陆山民一路奔跑,一路吆喝,脸上的笑容竟与身后的几个小孩儿一般无二。 张琴站在门口不远处,双手捂住耳朵,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鞭炮燃到尽头,陆山民猛力一挥,剩余的鞭炮飞到空中。 空中火花四溅、雷声阵阵。 陆山民站在原地,抬头望天,纷纷扬扬的鞭炮纸屑灰尘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头上、肩膀上、衣服上,落得满身都是。 几个小孩儿围着陆山民蹦蹦跳跳,伸手去抓那些从天而降的纸屑。 陆山民回过头去,无意间看见海东青嘴角带着喜悦的微笑,很淡、很浅,但很自然。 发现陆山民看着她,海东青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 陆山民转过头没有再看他,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寻找没有炸的鞭炮。 、、、、、、、、、、 、、、、、、、、、、 这个年,很热闹。 除了盛天之外,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本就不大的房子被挤得满满当当。道一和小妮子之前准备的菜完全不够,不过还好来的人都有所准备。 盛天之前带来了一壶酒,马东带来了一只鸡,蒙傲带来了一条鱼,陆霜带来了已经做好了的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尖椒鸡丝,罗兴带了十几瓶飞天茅台,陈然带了几瓶上好的红酒,另外还有几个曾经民生西路的老兄弟也各自带着酒菜前来凑热闹。 马东和蒙傲是带着老婆儿子来的,有了陆霜和两人的老婆,道一和盛天终于从厨房里解放了出来。 两室一厅的房子,所有人只能席地而坐,菜也只能全部摆在地上。 道一的目光早已被那十几瓶飞天茅台吸引,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丫头,事先说好,今天是过年,你不能管我喝酒”。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喝死你”。 道一嘿嘿一笑,急吼吼的打开一瓶茅台,“我先尝尝是不是真的”? 小妮子长叹一声,双手捂脸,“丢人啊”。 在座的人都知道道一和小妮子的秉性,被两人逗得哈哈大笑。 罗兴主动递给道一一个杯子,“老神仙,这酒我存了十几年了,绝对比珍珠还真”。 道一往杯子里倒了一杯,一手抱着酒瓶,一手端着杯子送入嘴里。 “啧啧,果然是货比货得扔啊,马嘴村的黄酒与这酒一比,那就是马尿”。 罗兴哈哈笑道:“老神仙,酒管够,随便喝”。 道一怀里抱着酒瓶,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另外那些没有打开的茅台。 “存了十几年的茅台,喝一瓶少一瓶啊”。 罗兴正准备再次打开两瓶,只感觉眼前一花,身旁的茅台酒一下子少了四瓶。 抬头看轻,道一怀里正抱着四瓶酒。 “老神仙,还是让我来开吧”。 道一打开身旁的柜子,将四瓶酒放了进去。“开个锤子,这几瓶是我的,我要放着以后慢慢喝,剩下的就当我请你们喝了”。 小妮子嘴唇瘪了瘪,“丢人啊”! 、、、、、、、、、、 、、、、、、、、、、 热腾腾的饺子、满桌子的菜。 酒过三巡,两个男人在酒精的作用下,话匣子慢慢打开。 张发奎双颊微红,“山民啊,你老家真的比我们这里还穷”? 陆山民本不是话特别多的人,但兴许是今天高兴,话比平时多了许多。 “我们地处两省交界,是大西北地区最偏远的山村,周围方圆几十里都是深山老林,山中可耕种之地很少,村民们靠山吃山,只能靠打点猎、采点草药勉强维持生计。以前还好点,毕竟几十年前全国人民都穷,但最近些年就有点惨了,外边越来越富,但我们那里还是那么穷。” 陆山民端起酒杯与张发奎碰了一下,“我们村现在已经没有姑娘愿意嫁进去了,说句实话,我要是现在还在村里,也得打光棍”。 “你现在也是光棍”。 陆山民正说得兴起,海东青冷不丁见缝插针的怼了一句。 张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嘴里的饺子都喷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张琴一边拿纸巾擦桌子,一边道歉。 李云霞笑呵呵的对陆山民说道:“山民,你这么俊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打光棍呢”。说着朝陆山民挤了挤眼,“你可以考虑一下刚才在厨房里我说的话”。 张发奎瞪了着李云霞,“你个老娘们儿,再胡说八道给我滚下桌去”。 李云霞白了张发奎一眼,轻声嘀咕。“喝了点马尿又开始嘚瑟”。 张发奎给陆山民倒上酒,“山民,你从那么穷的一个地方出来,混到今天山市公司老总,真是年少出英雄啊”。“叔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出去闯一闯,如果当年我多一点勇气,说不定我也能混个老总当当”。 李云霞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娃他爸,说着话你脸不红吗”? 张发奎耿起脖子说道:“那还不是为了你娘俩,要不是担心我出去后你娘俩在村里受欺负,老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去天京闯了”。 陆山民呵呵笑道:“叔要是二十年前出去闯,现在肯定比我混得好”。 张发奎得意的说道:“听见没有,山民是大老总,见过大世面的人,你们不信我的话,难道还不信他说的话”。 张琴叹了口气,“爸,陆哥哥那是照顾你面子”。 张发奎涨红了脸,问陆山民道:“山民,你实话实说,叔这样的人再年轻二十岁,能在城里混出来不”? 陆山民举起酒杯与张发奎碰了一下,笑道:“当然能,二十年前正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年代,只要有勇气走出去,肯吃苦干下去,成功的几率很大,像叔这种能在村里当村长的人,二十年前去城里,铁定能混个老总当”。 张发奎一脸得意,对着李云霞说道:“头发长见识短,一天到晚只知道埋怨家里穷,当年你若是不跟我唱反调,给我点勇气,你现在说不定就是住在别墅里的阔太太了”。 说着又对张琴说道:“你做不成千金大小姐都怪你妈”。 李云霞呸了一声,“男人有钱就变坏,你要是真当了大老总,住在别墅里的女人指不定是谁呢”! “你个老娘们儿,今天吃错药了吗,老是跟我顶嘴”。 张琴歉意的对着陆山民笑了笑,低头叹了口气,“丢人啊”! 第1537章 晦气 没有高档酒楼的奢华大气,也没有知名大厨做的精品饭菜。 一室两厅的小房子,二三十个平方的小客厅,一二十人席地而坐,济济一堂。 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追忆往事,畅想未来。 罗兴拍了拍大腿,长叹道:“我十六岁出来混江湖,收过保护费,开过酒吧,搞过传销,放过高利贷,混到四十多岁,不说在整个东海,自以为也是百汇区的一等一的草莽英雄,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个井底之蛙。直到遇到山民兄弟,我才跳出了井底,看到了外面更加精彩的世界”。 罗兴颇为感慨,端起酒杯。“最让我这辈子感到庆幸的就是结识了在座的各位,让我知道人活着的意义除了金钱和权力,还有情义,我敬大家一杯”。 由此感慨的不仅罗兴一人,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 蒙傲放下杯子,低下了头。“罗哥是英雄,我当年是人人喊打的扒手,还是胡惟庸派到山民哥身边的卧底,之后也没有为晨龙集团做出多大的贡献,说句心里话,我没有资格与大家坐在一起”。 坐在一旁的马东拍了拍蒙傲的肩膀,“瞎说啥呢,我们今天能够坐在一起,不是因为出身,更不是因为贡献大小,而是因为我们的心连在一起”。 马东叹了口气,“再说了,你们都是陪着山民哥浴血奋战的猛将,而我当年只是玫瑰酒吧的一个普通经理,这些年也只是打打杂,福享了不少,事儿还真没做什么”。 “要说贡献,贡献最大的几个人都不在这里,阮总、周同、山猫、冷海、秦风、张忠辉、还有飞哥、”。 说到唐飞,马东赶紧闭上了嘴,当年谁都知道唐飞追求陆霜,而陆霜也对唐飞有情,只可惜造化弄人。 马东看向陆霜,歉意的说道:“陆总监,对不起”。 陆霜笑了笑,“我已经不是晨龙集团的财务总监了”。说着缓缓道:“飞哥是我们大家的飞哥,他对集团的贡献,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无可替代,有什么不能说的”。 陆霜拢了拢鬓角的头发,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悲伤。 “当年我独自一人来到东海上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做会计,租了一间一个月几百钱的地下室,每天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上班,我就是那个时候在公交车上认识山民哥的。那个时候的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当上一家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没想过会在东海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更没想过能有你们这么多真心实意相待的朋友”。 陆霜端起酒杯,“谢谢你们让我在东海找到了家的感觉,我敬大家一杯”。 陆霜一口干完杯中酒,脸颊微红。 “第一次见飞哥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他身上的那股江湖习气,后来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莽夫,他有理想有抱负,有思想有见地,他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比很多上过大学的人还要深刻得多。渐渐的我喜欢上了他”。 “当年,我本想着等他从江州回来就答应他”。 陆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歉意的笑道:“对不起,今天除夕,破坏气氛了”。 “哎”!道一突然长叹一声,“陆丫头真性情,不禁勾起了贫道的回忆,遥想当年,贫道还不是道士的时候,也是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要不然我怎么会当道士”。 一旁的盛天看着道一,好奇的问道:“老神仙,这里面有故事啊”。 “哎,那是啊,想当年,贫道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翩少年郎啊,走在大街上也是会引起少女尖叫的美男子啊、、” “不要脸”!小妮子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及时打断了道一的话。 道一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丫头,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道一说了半截,才想起陆荀和老黄都不在了。 小妮子瘪了瘪嘴,说道:“你以前与黄爷爷吵架的时候,黄爷爷把你的老底都透干净了,他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个邋遢道士”。 道一吹了吹胡子,“老黄对我有偏见,他的话你也信”。 小妮子切了一声,“我听陆爷爷说过,说你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道一气得说不出话,“他、、他、、那是病入膏肓记忆错乱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九斤突然说道:“这话我也听陆爷爷说过,那个时候我才十几岁,陆爷爷的病还不严重”。 黄九斤说完之后,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面对满屋子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道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双手猛的一拍大腿,又哭又闹的喊道:“陆荀你个糟老头子,枉你还是个读书人,竟然在后辈面前编排贫道,你不得好死啊,你要断子绝孙啊”! 盛天捅了捅道一的手臂,斜着眼睛往小妮子的方向瞟。 道一这才发现,小妮子的眼中冒着熊熊烈火。 “酒喝多了,我要去放个水”。道一嗖的起身,提起道袍逃也似的冲进厕所。身后响起哄堂大笑。 马东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轻声道:“马俊,看到了吗,你也快大学毕业了,爸爸对你要求不高,只希望你以后也能交到这样一群、交心交底的朋友”。 马俊嗯了一声,倒上一杯酒,举起酒杯。“各位叔叔阿姨,我敬大家一杯”。 、、、、、、、、、、 、、、、、、、、、、 东海的除夕是全年最冷清的一天,天色才黑下去没多久,马路上就已经没有了多少车和人。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一处小区外面,秦风坐在驾驶室里吃着泡面。 黑夜中,一个黑影敲了敲车窗。 秦风嘴里叼着半截方便面,“你怎么来了”? 冷海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扔给秦风一个袋子。“怎么就你一个人”? “大过年的,我让几个兄弟都回去了”。 秦风打开袋子,里面盒子里有鱼有肉,“谢谢了”。 冷海点燃一根烟,半躺在椅子上,“客气了哈”。 秦风看了一眼没打算走的冷海,“你不打算回去陪嫂子过年”? 冷海深吸一口烟,“年前送回老家了,让她在老家照顾我爸妈”。 秦风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这算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吗”? 冷海淡淡道:“之前去了趟山民哥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天京的情况,虽然现在看来山民哥应该没多大危险,但我做这行这么多年,直觉告诉我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边事情很复杂”? 冷海点了点头,“不仅是那边,这边的事情恐怕也没那么简单。我有种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预感”。 秦风没有了对付大鱼大肉的心思,问道:“说来听听”。 冷海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月满则亏,影子这些年太顺利了,包括这一次也太顺利了,但世界上哪有一直顺利下去的事情,我总觉得他们会遇到大麻烦”。 秦风满脸的不解,“他们不顺利,这不是好事情吗”? “是好事情,但也是坏事情”。冷海深吸一口烟,“影子做事谨慎,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暴露,但是一旦他们被逼得退无可退,你说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秦风眉头紧皱,他明白了冷海的意思,“如果他们狗急跳墙,以他们的能量、、、” 冷海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 秦风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也得让我妹妹离开东海回老家去”。 冷海弹了弹烟灰,“先不说这个,丽姐这边都还好吧”。 秦风指了指小区里其中一栋楼,“半个小时前,陈坤上去了”。 、、、、、、、、、、 、、、、、、、、、、 “谁他娘的大过年的敲门”! 林大海骂骂咧咧的打开门,看见来人,愣住了。 张忠辉嘿嘿一笑,“海叔,不欢迎啊”! 林大海一巴掌拍在张忠辉肩膀上,“臭小子,算你有良心”。 张忠辉把手里的茅台酒递过去,“没地儿过年,到您老这里来蹭顿饭”。 “快进来,快进来”。 刚一进门,一个四五岁小女孩儿躲在林大海身后,怯生生的看着张忠辉。 张忠辉捏了捏小女孩儿的脸蛋,“海叔,老当益壮啊,几年不见,二胎都这么大了”。 “我呸”!“这是我孙女儿”。 张忠辉尴尬的笑了笑,赶紧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塞进小女孩儿手里。 “下丫头,叫叔叔”。 小女孩儿抿着嘴叫了声叔叔,飞快的朝着厨房跑去。 “奶奶,家里来了个叔叔”。 张忠辉坐在掉了皮的沙发上,打量一番房子,墙体斑驳,家具老旧。 “海叔,怎么不见你儿子儿媳妇儿”。 林大海给张忠辉让了一根烟,“哎,说起来都是泪啊,那败家子儿打伤了人,关进局子里面去了。儿媳妇儿也跑了”。 张忠辉叹了口气,他曾经在午夜烧烤店知道林大海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没想到还是进去了。 林大海摆了摆手,“大过年的,不说他了,晦气”。 第1538章 再次喜欢上你 一间房,一桌菜。 两个人,两杯酒。 相对而坐,你的眼里有我,我的眼里有你。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这曾是他的梦想,一个白天清醒时的理想,一个夜晚时的美梦。 曾几何时,这个美梦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是那么的让他绝望,绝望得让他无法呼吸。 曾几何时,在东海寄人篱下,在东海卑躬屈膝,在东海无立锥之地。 原本以为再美的梦,终归是一场梦,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 现在,梦想实现了,来得不易,来得突然,也来得不算晚。 自小家贫,年少自卑,大学压抑,毕业凄惨,他这一生从未真正体会到过幸福。 这一刻,他是幸福的,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心满意足的幸福。 陈坤静静的看着张丽,无论何时,只要看到这张脸,他就会莫名的感到安心。 张丽拢了拢头发,微笑道:“相识十几年了,还没看腻吗”? “不腻,永远也看不腻”。 陈坤缓缓的倒着酒,红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荡漾。 “丽丽,你知道吗,这一天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张丽避开陈坤的眼神,低头浅笑,她又何尝不是。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无数次做过相同的梦,梦中没有别墅洋房,只有一间小房子,里面就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她的男人。两人相对而坐,对方狼吞虎咽的吃着她做好的饭菜,然后她就静静的看着,也就心满意足了。 每每想到这个梦想,张丽的脑海中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那张憨厚质朴的笑脸。她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那张脸,那道身影,心里就会莫名的安心。 陈坤将酒杯递给张丽,举起酒杯。 “新年快乐”。 张丽迟疑了一下,与空中的杯子碰了碰。 “新年快乐”。 两人默默的吃着菜,都没有说话,客厅里的气氛安静得不太协调。 陈坤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他最想告诉张丽的是,曾经的承诺他做到了,他现在终于飞黄腾达能够给她幸福了。 但是,他没有底气说出口,因为陆山民这个名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获得的一切并不完全是自己努力所得。 他应该感谢陆山民,以前也发自内心的感激,但是现在,有愧疚、有不安,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恨。 他的理性知道自己不该恨陆山民,但是他的感性却忍不住的对他恨之入骨。 “丽丽,搬到我那里去住吧”。陈坤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张丽抬起头看着陈坤,笑道:“我们还没到哪一步吧”。 陈坤笑了笑,“你误会了,我有一套装好不久的别墅,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张丽摇了摇头,“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 陈坤淡淡道:“我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你这里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 张丽笑了笑,“刚到东海的时候,住在民生西路,上班需要换乘三趟公交车两次地铁,每天五点钟就要起床,下班回到家天都黑了,相比于那个时候,现在已经很好了”。 陈坤张了张嘴,没有继续再劝,他了解张丽的性格,知道再劝也没有用。 “那要不我给你配一台车吧”。 张丽怔怔的看着陈坤,她没有高兴,心中反而泛起一抹悲凉的苦意,十几年了,自始至终,陈坤都不曾真正了解她。 “陈坤,你应该了解我,我会努力的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我从来不要别人的施舍”。 陈坤笑了笑,“丽丽,说着话就见外了”。 张丽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想好了吗”? 陈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丽丽,我需要时间”。 张丽摇了摇头,“你需要的不是时间,是勇气”。 陈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勇气’这两个字,张丽对他说过很多次,在大学里说过,大学毕业后也说过,现在仍然在说。 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缺乏勇气的人,大学的时候不是他没勇气,是家里的贫穷支撑不起他的勇气,在民生西路的时候也不是他没有勇气,是那个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有能力帮助黄梅还那五万块钱。现在,他更加不认为自己没勇气,否则他不会安稳的坐在山海资本董事长的位置上。 “丽丽,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个懦弱的人”。 张丽静静的看着陈坤,“陈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陈坤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为什么错的总是我,在民生西路的时候,山民强出头欠下五万块钱,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你要怪我。这一次又是他不顾周围人的死活一意孤行,为什么错的又是我,为什么错的总是我”。 陈坤与张丽对视,心中无比的委屈,“丽丽,你也太偏心了,我才是你大学四年的同窗,我们相处的日子比他长得多”。 张丽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之色,这种失望的神色让陈坤内心无比抓狂。曾经张丽露出对他失望神情的时候,他的心里虽然刺痛,但毕竟那个时候的他除了吹牛之外确实一事无成、一无所有,但是现在,他明明已经很成功了,明明已经拥有了很多人几辈子也挣不来的财富,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失望。 “丽丽,我们不要去纠结对错好吗,我们现在应有尽有,未来我还会拥有更多的财富,我们不会像在民生西路的时候那样为吃肉发愁,为付不起房租发愁。我们到东海来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吗,现在我们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就不要去纠结其它问题了行吗”? “那是你的梦想,我的梦想从来就不是腰缠万贯,豪宅豪车”。 “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张丽认真的看着陈坤,“你知道我要什么”。 陈坤苦笑连连,“来不及了”。 “我相信,人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来不及的事情”。 陈坤一口干掉杯中红酒,“你不知道他们的恐怖,海家屈服了,连曾家都屈服了,天京的四大家族、纳兰家族都岌岌可危了,就算我不屈服又有什么用”。 张丽脸上再次露出浓浓的失望,“不是来不及,是你不舍得放弃荣华富贵”。 陈坤牙关咬得紧紧的,内心有说不出的委屈和不忿。 “丽丽,你为什么老是逼我。当年在民生西路,你逼我承担山民欠下的五万块钱,现在又逼我放下我所拥有的一切,你为什么老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我。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但这个世界上有谁不自私”? 陈坤愤怒的说道:“山民就不自私吗?他要是不自私,为什么要为了一己私仇把所有兄弟都拖下水,他要是不自私唐飞怎么会死、白强怎么会死、黄梅怎么会死”? 张丽神色平静,淡淡的看着陈坤,良久之后说道:“你不了解山民,他或许一开始是因为私仇,但我相信他做出拼搏到底的决定绝不是为了一己私仇。我相信他是为了一种理想,一种信念,为了所有人的信念和理想,我相信他是代表着千千万万你我这样的人在奋斗。他本可以放弃,但他不能放弃,因为他成功了可以鼓励千千万万你我这样的人继续前进,即便是失败了,他也是在用生命鼓舞着千千万万你我这样的人奋勇前进”。 张丽淡淡道:“你说他自私,我更相信他无私。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放弃了,我会失望,我相信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失望,包括那些死去的人也会失望。因为他是承载着千千万万的底层人的希望在拼命”。 张丽神色暗淡了下来,“如果他放弃了,梅梅也会对他失望的”。 陈坤咯咯冷笑,心中阵阵疼痛,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你处处替他说话,把他夸得像圣人一样,你还说你不是喜欢他”。 张丽眉头微皱,“陈坤,你的格局就仅囿于儿女私情吗”? 陈坤仰起头,连连冷笑。“可惜啊,你那么了解他,那么喜欢他,人家压根儿就没把你放在心里。曾雅倩、叶梓萱、海东青,听说天京还有韩家的韩瑶,他身边的女人,哪一个是你比得了的”。 张丽微微笑了笑,“我就是我,为什么要和她们比,从始至终我从未与她们比过,我也从来没对山民有过非分之想”。 “丽丽,你真的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张丽淡淡道:“承认别人优秀并不难,只要正确看待自己就行了”。 陈坤冷冷笑道:“他优秀?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小学生,凭什么比我优秀”? 张丽神色平静,“在你看来,他只是个山野村民的小学生,但在那些985、211大学毕业的人看来,你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偏远省份二本毕业的垃圾本科生”。 张丽缓缓道:“我曾经问过山民一个问题,问他是怎么做到不卑不亢的。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张丽抿了一口红酒,说道:“他说他爷爷告诉过他,一个人千万不能自卑,因为自卑的人会自大,一个人千万不能自大,因为自大的人往往也会自卑,所以千万别自卑,也千万别自大,因为这两者是孪生兄弟,犯其中一个错误,就会同时犯两个错误”。 陈坤苦笑连连,“丽丽,我们是不是永远也不可能了”? “不是”!张丽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过,上大学的时候我曾喜欢过你。只要你做回那时的你,只要你回头是岸,我相信我会再次喜欢上你”。 第1539章 我是为了他好 罗兴端起酒杯走到陈然身旁,盘腿坐下。 “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也说两句吧”。 陈然与罗兴碰了碰酒杯,“我没什么好说的”。 罗兴笑道:“然哥,你可是民生西路名副其实的第一哥,一提起皇朝ktv的然哥,民生西路稍微有点头面的人谁不畏惧三分,当年在民生西路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你”。 陈然自嘲的笑了笑,“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现在只是一只丧家之犬,承蒙各位不嫌弃,过来蹭杯酒喝”。 罗兴说道:“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大家今晚能聚在一起,都是重情重义的兄弟,听说当年你与山民还有过一段趣闻,说来听听”。 陈然放下酒杯,缓缓道:“说到当年的那天晚上,我至今还记忆犹新。有一个叫黄梅的女孩儿,是他租房子的合租室友,她到皇朝ktv应聘包房公主,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好色的金胖子,陆山民为黄梅强出头,冲进包房暴揍了一顿金胖子,还打烂了包房里的酒水和茶几”。 陈然接着说道:“当时我在包房见到他的时候,并不觉得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英雄,反而觉得他是个傻里吧唧的愣头青,所以我没有同情他,也没有必要同情他,在皇朝ktv砸场子,要是就那么平平安安的走出去,我陈然的面子往哪里搁。我让他三个月之类连本带利赔偿五万块钱”。 陆山民没有跟民生西路的老兄弟讲过这段往事,在座的人除了极少数之外,大多数人对此事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也只是一鳞半爪知道个大概。听陈然一说,才知道原来陆山民与陈然还有过这样一段往事。 蒙傲好奇的问道:“后来呢”? 陈然点燃一根烟,淡淡道:“后来他白天在工地当小工,晚上去午夜烧烤店烤烧烤,与他一起合租的另一个女孩儿省吃俭用的筹齐了五万块钱,据说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只睡四五个小时,也真是个够拼命的”。 所有人都看着陈然,对于陆山民的过去,他们都非常的感兴趣。 陈然继续说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工地包工头卷款逃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那个包工头,单枪匹马的拿回了工资”。 蒙傲哦了一声,“本以为山民哥后面过得很苦,没想到之前过得更苦”。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 “还有什么”? 陈然笑道:“更有意思的是,当他筹齐钱来找我的时候,我没收他的钱”。 罗兴好奇的看着陈然,“你那个时候就看准了山民是人中龙凤,所以想结交他”? 陈然笑着摇头说道:“你想多了,因为黄梅早已再次回到皇朝ktv上班,我给她找了个老板买了她的第一次,等陆山民来还钱的时候,她已经还上了”。 陈然眯着眼睛说道:“我现在还记得那时陆山民的神情,痛苦、愤怒、无奈、、、、所有的语言都无法描述,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陈然,“你之前做的事也算得上是有理有据,毕竟山民打烂了你的东西,该赔。但你之后故意刺激他这件事做得很不地道,你知道后来我得知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黄九斤神色平静的说道:“乱他心智,我第一反应是杀了你”。 陈然笑了笑,“你后来知道的时候他与青姐已经有交情,所以你没动我”。 黄九斤微微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且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山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破了初心,如果他当年因为这件事变成一个对社会、对人性充满悲观的人,我依然会杀了你”。 陈然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这小子在经历那么多人性的黑暗之后还能扼守本性没有走偏”。 黄九斤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还有一件事,你们当中很多人不知道,我觉得现在可以告诉你们”。 “我这辈子敬佩的女人不多,黄梅就是其中一个”。 所有人,除了小妮子神情淡然之外,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黄九斤,他们不明白黄梅这种自甘堕落的女人为什么会让黄九斤这种男人敬佩。 黄九斤神色肃穆,“她离开皇朝ktv之后找到了山民,成为了第一批潜伏在东海的探子,她在“云水谣”为我们收集天京达官贵人的信息”。 陈然惊讶的看着黄九斤,“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真是没想到啊”。 说着,陈然眼皮一抬,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作为暗中的暗线,照理说黄九斤是不该将她暴露出来才对。 黄九斤淡淡道:“山民察觉到她可能会有危险,多次让她撤离天京,但是她没有”。 陈然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她、、现在还好吗”? “她死了”!黄九斤神色黯然,“死得很惨”! 在场的人唏嘘不已,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并不认识黄梅,甚至有些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陈然心生悲戚,他见过无数风月场所的女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些女人是什么样子。在他看来,这些女人无一不是为了钱毫无下限,无一不是下贱之人。 也正因为他了解风月场所的女人,反而让他更加感慨黄梅的伟大,她值得黄九斤,包括他敬佩。 陈然端起酒杯,“我们一起敬黄梅一杯”。 陈然干掉杯子中的酒,再次满上一杯,豪迈举向黄九斤。“一个女人尚且如此,我陈然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有机会,请带上我一起去天京,我陈然愿意死在那里”。 黄九斤端起酒杯一口而尽。“海东来把你赶出了海家,很多海家的老人都离开了,但你仍然不离不弃。我听说你拿出所有的积蓄,还变卖了房产,与冷海一起仍然在战斗,是个汉子。天京你就不必去了,东海这个战场一样需要你”。 黄九斤再次倒上一杯酒,“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感谢大家对山民的不离不弃”。 所有人端起杯子,“这一杯酒,敬山民哥”。 看到这一幕,道一没来由心头一阵发酸,想当年也是这般情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再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盛天也是感慨万千,想当年海爷在时,又何尝不是。 小妮子从抽纸盒中抽出一张纸巾递向道一。 道一鼻子抽了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老头儿,黄老头儿,我想死你们了,你们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 “哇哇哇、、、啊啊啊、、、”。 “你们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小妮子哎的一声叹了口气,“丢人现眼”。 、、、、、、、、、、 、、、、、、、、、、 陆山民坐在门口,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小妮子,春节快乐”! “山民哥”!电话那头传来小妮子兴奋的声音。“我想死你了”。 陆山民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我也想你”。 “你在那边还好吗,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之前的手机掉了,这是我的新号码”。 “山民哥,你那边过年热闹吗,我们这边好热闹,民生西路的人过来了好多,大黑头也回来了”。 陆山民心里很是高兴,“大家都好吗”? “都很好,刚还说道你呢”。 陆山民咯咯笑出声来,“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是爷爷,别理他,丢死人了”。 “山民”。电话里传来黄九斤的声音。 “大黑头”。 “你的伤没事了吧”? “好得差不多了,上次在阳关这么近都没能见到你”。 “有机会的,我们还要一起回马嘴村打猎呢”。 陆山民鼻子微酸,不管他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多么坚强,但每当见到大黑头或者听到他的声音,他就自动回到了从前那个小弟弟,大黑头就是他永远最值得依靠的大哥。面对这个大哥,他可以委屈,可以表现得懦弱,可以放下所有的坚强。 “我老是让你操心”。 “呵呵”,手机里传来黄九斤呵呵的憨笑声,“谁叫我是你哥呢,山民,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支持你”。 没说几句话,那边手机就被其他人抢了去。 陆山民挨个与众人聊天,很多人都是许久未见,都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一个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 挂了电话,陆山民犹豫了半晌,还是拨通了曾雅倩的手机号码,当听到听筒里传来“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时,陆山民心情低落了下去。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门槛上,喃喃道,“雅倩,你真的不好我了吗”? 陆山民感到一阵心痛,默默的坐了十几分钟,站起身来。 “雅倩,你要等我,等我回东海找你”。 陆山民抬脚走向院子,海东青正站在院子中央,面向东南方。 陆山民和海东青并肩而立,同时望向东南方向。 “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陆山民将手机递给海东青。 海东青低头看着陆山民手里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山民问道:“你不会不记得电话号码吧”? 海东青似乎很犹豫,过了很久才接过了手机,又过了很久才拨出去一个电话号码。 “你是谁”? “我”。 陆山民靠近海东青,但等了很久,只听到海东青说了一个“我”字。 “怎么了”? “他挂断了”。海东青将手机递向陆山民,黑夜中,看不清她的丝毫表情。 陆山民一把拿过手机,回拨了过去。 “海东来,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我xx你祖宗十八代”。 只骂完一句,还没来得骂第二句,手机里传来一阵盲音。 陆山民愤愤的握着手机,“驴xx杂种,敢挂我电话”。 刚骂完,陆山民就感觉身旁寒风骤起,他这才想起骂海东来等于是把海东青给一起骂进去了。 “有种你再骂一遍”!!!!! 陆山民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海东青上前一步,气机围绕着陆山民疯狂旋转。 “你是不是想死”!!! 陆山民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海东来的手机肯定会被影子的人监听,我这一骂更能让影子信任他,我是为了他好”。  第1540章 反而会害了他 海东来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新来的管家在门外说道:“海总,何先生来了”。 “知道了”。 海东来起身坐在床上,头痛欲裂。昨晚喝了不少酒,醉得连怎么爬上床的都不记得了。 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才渐渐清晰,才回想起昨晚是除夕,偌大的海家别墅就他一个人,独自喝了两瓶酒。 本来也没打算喝这么多,但那一通电话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特别是陆山民那一通大骂之后,直接一口气干了小半瓶白酒,后面的事情一点也记不住了。 海东来不紧不慢的起床,换了一身衣服,洗漱整理之后走出了卧室。 新来的管家叫刘胜,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站在卧室门口处。 “海总,何先生在会客室”。 海东来嗯了一声,走出去两步回头问道:“昨晚我喝醉了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刘胜眉头微微皱起,欲言又止。 海东来眼睛微微瞪大,“怎么”? 刘胜看着海东来,“海总,您不记得了”? “依稀记得一些,但记不清了”。 “海总昨晚骂人了”。刘胜顿了顿,补充道:“骂得很难听”。 海东来眉头微皱,“我骂谁了”? “哦、、您的大舅哥”。 海东来眉头微微松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是怎么骂的”。 刘胜一脸的为难,那些话他还真难以重复一遍。“海总,既然是亲戚,那就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您不必生那么大气”。 海东来笑了笑,转身下了楼。 会客室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站在书架前,看着书架顶层的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照片是我八岁的时候照的,上面是我和我姐”。 海东来走进会客室,抱了抱男子。 “伟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何伟雄笑道:“专程来拜年,不欢迎吗”? “当然欢迎”。海东来拉着何伟雄坐下,递了一根雪茄过去”。 何伟雄点燃雪茄,目光再次扫过那张照片,“你姐很漂亮,与传说中的狠辣不一样,看上去温柔又可爱”。 海东来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提她可以吗”? 何伟雄笑了笑,“不管她曾经对你多狠,她始终是你姐”。 海东来不悦的说道:“你忘了我当初为什么脱离海家跟你一起创业了吗,再提她我可就下逐客令了”。 何伟雄哈哈一笑,“好了不提了,不提了”。 海东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我兄弟俩一起扛过枪,一起飘过昌,还一起创立了东伟投资,是经得起检验的兄弟,所以就不必客套了,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何伟雄呵呵一笑,“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海东来翘起二郎腿,说道:“春节本该是热热闹闹,我这里却是冷冷清清,还是你够意思,也只有你来给我拜个年”。 刘胜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海总,外面有个叫陈然的来拜年,要不要请他进来”? 何伟雄弹了弹烟灰,“才说没有人,这人不就来了吗”? 海东来冷着脸说道:“让他走”。 刘胜放下茶杯,问道:“他要是问起我怎么说”? “就说我不想见他”。 “等等”!何伟雄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刘胜,然后对海东来说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来拜年的,我看还是让他进来吧”。 刘胜看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海东来。 海东来思索了几秒钟,轻轻一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刘胜走后,何伟雄劝慰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把对你姐的恨牵连到其他人身上,毕竟海家的其他人对你还是不错的”。 海东来淡淡道:“你真当我是绝情绝义的人?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但他们是我姐的人,看见他们就等于是看见了我姐,心里堵得慌”。 片刻之后,陈然提着一个礼品盒来到了会客室门口。 “海少爷”。陈然喊了一声,目光在何伟雄身上一扫而过。 海东来没有看陈然,冷淡的说道:“请叫我海总”。 陈然看着海东来,“海总,我代表老兄弟们来向您拜年”。 何伟雄嘴里叼着雪茄,含笑看着海东来。 海东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放下东西走吧”。 陈然低着头,并没有退出去。 “海总,海天集团是我的家,您让我走到哪里去”。 海东来微微闭上眼睛,“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海天集团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陈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海总,我当年孤身一人来到东海,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是海家收留了我,培养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报恩,怎么能一走了之”。 “收留你的是海东青,培养你的也是海东青,与我无关,要报恩,找她报去”。 陈然抬起头看着海东来,恳求的说道:“海总,求求您留下我吧,哪怕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够了”!海东来猛的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冷意。“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刘胜,还愣着干嘛,给我拉出去”! 一旁的刘胜赶紧扶起陈然,“走吧,海总不欢迎你”。 陈然眼眶通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放下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何伟雄微微的摇了摇头,“东来,你这又是何必呢”。 海东来深吸一口雪茄,浓烈的烟雾缭绕。 “我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既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我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何伟雄点了点头,“也是,自从你夺权那一刻开始,哪怕你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何伟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也是我当初愿意与你一起干的原因,你是个干大事的人”。 海东来淡淡道:“我本来就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以前不过是因为被她给压制住罢了”。 何伟雄笑了笑,“来之前我还有所顾虑,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海东来呵呵一笑,指了指何伟雄,“我就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说来听听”。 何伟雄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想证明你比你姐强,现在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海东来淡淡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何伟雄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给你拉了一笔很大的投资,这笔投资足够让海家更上一层楼”。 海东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对海天集团注资?对方准备什么来头”? “真正的资本”!何伟雄说道:“一个横跨金融、互联网、地产、医疗健康、娱乐等十几个重要行业的大资本,掌控着难以估计资源的商业帝国。有它的帮助,海天集团直接从东海本地企业跨入全国甚至是全球”。 海东来眉头微皱,“我怎么没听说过”? 何伟雄正色道:“你不是没听说过,只是你没细细想过而已。你我都是做金融起家,当知道资本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a股几千家上市公司,实际上背后都是资本的影子,大资本无孔不入,几千家上市公司不过就是几个派系的资本在博弈。就连最顶尖的那几个大企业,不过都是在给资本打工,他们不过是资本在明面上的代言人而已”。 海东来静静的抽着雪茄,半晌之后说道:“海天集团在东海虽然不错,但与一些顶尖企业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他们为什么会看上我”。 何伟雄淡淡道:“东来,这句话你就问得很外行了。已经是顶尖的,投入太大,而且成长空间有限,当然是选择海天集团这种有成为顶尖的实力,但还不是顶尖的企业,这样回报才会高嘛”。 海东来弹了弹烟灰,“天上不会掉馅饼,说说他们的条件”。 何伟雄沉思了片刻说道:“控股”。 海东来手上的雪茄抖了一下,微微一笑,“伟雄,坑兄弟也不是怎么坑的吧”。 何伟雄笑道:“东来,你我多年的合作伙伴,我怎么可能坑你。我的想法是让他们注资东伟资本,然后再让东伟资本控股海天集团,而你,是东伟资本的控股股东,不一样牢牢控制住海天集团吗”。 海东来呵呵一笑,“有意思”。 、、、、、、、、、、 、、、、、、、、、、 陈然走出春山居,盛天赶紧跟了上去。 “怎么样”? 陈然边走边说道:“海大少不愿意接受我们这些老人”。 盛天没有说话,半晌之后,问道:“陈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然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盛天,“天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盛天压低声音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东来是不是另有目的”? 陈然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盛天沉声道:“我的意思是东来是不是在使苦肉计”? 陈然茫然的看着盛天,“你觉得呢”? 盛天抬手啪的一声拍在陈然后脑勺上,“直觉告诉我,你小子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陈然揉了揉后脑勺,“天叔,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盛天望着春山居,“不行,东来身边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不管他要不要我,我必须留在他身边”。 说着盛天就转身走去。 陈然一把抓住盛天的手臂,恳求的说道:“天叔,您就别添乱了”。 盛天猛的回头,双目圆瞪。“东来真的是在使苦肉计”?!! 陈然紧紧抓住盛天的手臂,“天叔,您千万别冲动,关心则乱,反而会害了他”。 第1541章 人要懂得往前看 离开的时候,张发奎送出去很远,一直将陆山民和海东青送到了镇上,又送上了中巴车,千叮咛万嘱咐有空要再次到村里来玩儿。 陆山民知道张发奎是为了村里发展的事情,但他现在这个情况暂时并帮不上什么忙,也抽不出时间来帮忙,只能告诉张发奎自己先回去想想,有结果了会通知他。 坐在乡镇到县城的中巴车上,陆山民一阵头大。 “你在村里逛了几圈,有什么好的建议”? 海东青平淡的说道:“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儿,你自己揽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 陆山民淡淡道:“你不也在人家家里吃了好几顿饭吗,总得出点力吧”。 海东青不悦道:“我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陆山民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张叔虽然是带着目的结交我们,但他是真心为村民着想的。我知道你瞧不上他的这种行为,但他不也是没办法吗”。 海东青冷冷道:“所以我没有当场发飙,要是在东海有人跟我耍这种小心思,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你呀,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是站在高处往下看,当然可以凭自己的喜好看问题、办事情。但站在他的角度,是不得已而为之。” 海东青撇了陆山民一眼,“我就是我,有必要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吗?即便有,我为什么要花心思去揣摩他的角度,只有你这种无聊的人才喜欢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陆山民淡淡一笑,“你说得也有道理,你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不过我倒并不一定是喜欢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我是在马嘴村长大的,知道穷山恶水的村子有多穷、路有多窄,我们村有个李大发村长,特别有骨气有硬气的一个男人,但为了村子发展,在外边还不是一样把脸往裤裆里塞,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修村子到镇上那条毛坯路的时候,为了争取政府补助,就差没在镇长面前下跪了”。 陆山民继续说道:“看到张发奎我就想起了我们马嘴村的李大村长,又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海东青没有说话,半晌之后缓缓道:“海天集团旗下有一家文旅公司,等这件事情过后,我让人过来考察”。 陆山民喜上眉梢,不过思索片刻之后又说道:“关内的乡村得益于经济高速增长,多多少少都有点发展潜力,现在很多关内乡村变化都很大。但这里不一样,由于地理原因,没有工业支撑,交通闭塞、村落陈旧,没什么特色,发展旅游合适吗”? 海东青淡淡道“闭塞陈旧不就是特色吗?现在还有多少村子还保持着几十上百年前的模样,对于农村人来说,这里落后,但对于城里某些吃饱了撑着的人来说,这就叫原滋原味的原生态,多的是有钱人会来这里体验原始生活。别的不说,单是那一缕缕交织的炊烟,现在在全国没几个村子能看到”。 陆山民竖起大拇指,“厉害啊,到时候只需要修一条村里到县城的直达路,就可以解决交通问题,我怎么就没想到”。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翘,“不是你想不到,是你的格局注定了不会朝这个方面想,你是在偏远山村长大的,那些炊烟袅袅的场景你见多了,并不觉得有多稀奇,在你看来几十年前的老旧房屋代表着落后与贫困,你根本不会往原生态上去想”。 陆山民点了点头,“倒也是,出身不同,人的思维模式不同,同样的一件事物落在眼里也不同,你习以为常的那些高楼大厦,当初我刚到东海的时候可把我给震撼得不行”。 海东青淡淡道:“具体的操作没那么简单,还是等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中巴车驶入县城,两人下了车回到了医院。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叫住了陆山民,说是有他的一封信。 回到海东青病房,陆山民并第一时间打开了信封。 几分钟之后,对海东青问道:“你的伤恢复得怎样”?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手上的信纸,问道:“谁的来信”? 陆山民将信纸递过去,“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人”。 海东青接过信纸看了看,“你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 陆山民有些担忧的问道:“真的没问题?其实也不是太急”。 海东青将信纸放在床边的烤火炉上烧掉,然后说道:“要不过两招试试”。 医院虽然不同意,但在陆山民的坚持下还是给海东青办理了出院手续。 两人没有停留,当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县城。 、、、、、、、、、、 、、、、、、、、、、 冷海来到道一和小妮子家里,将一个行李箱交到了黄九斤手里。 “九斤哥,这里面是海东来、张丽还有我们自己收集到的一些正式文件的复印件,电子件我已经交给山民哥了”。 黄九斤看着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文件。 “辛苦你了”。 冷海笑了笑,“与他们比起来,我哪里算得上辛苦,他们两个才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黄九斤点了点头,“卧底是最危险的事情,他们的安全你要多费点心”。 冷海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他们有生命威胁”。 说着,冷海问道:“九斤哥,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 黄九斤沉思了片刻,“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无法判断是否有用。但既然那个书生要,想来有他的道理”。 冷海眉头微皱,“九斤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黄九斤看着冷海,“你想说什么”? 冷海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没见过左丘先生,所以心里始终没底。他只是一句话,而我们所有人却是要拿着命去拼的”。 黄九斤淡淡道:“除了选择相信他,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你只需要相信就行了,其它的不必多想”。 冷海点了点头,“九斤哥说的是,我记住了”。 冷海走后,黄九斤将行李箱收好。 “道一爷爷,小妮子,我也该走了”。 小妮子一脸的不舍,“我也想跟你一起走”。 黄九斤温柔的笑道:“不管是海东来也好还是张丽也好,他们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我担心随着他们继续盗取机密资料,早晚会面临危险。另外还有阮玉等晨龙集团的一众高管,他们都是晨龙集团以后崛起的基石,你的任务很重”。 小妮子哎了一声,“真想把那些躲在暗处的垃圾全部杀了”。 黄九斤摸了摸小妮子的脑袋,“很多事情不是杀人就能解决得了的,而且那些人是杀不绝的”。 小妮子看着黄九斤,“你是去找山民哥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山民和海东青有他们的事情要做,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大家分工合作,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那你要去做什么”? 黄九斤抬起头,:“与其被动等待被打个措手不及,我要先找出天京所有武道极境的人,尽最大可能弄清楚他们的人数、立场、实力”。 道一半瘫在沙发上,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 “有你这句话,黄老头儿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黄九斤喃喃道:“爷爷当年只差一步就迈入金刚”。 道一淡淡道:“那个倔老头儿执念太深了,要不是一直纠结心中那个结,他早踏入金刚了”。 道一说着看向黄九斤,“你爷爷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但唯一这一点不能学,知道吗”?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我知道了”。 道一吧唧吧唧的抽着烟,“你多久能入金刚”? 黄九斤沉默不语,“还差一步吧”。 道一撇了一眼黄九斤,“别步你爷爷的后尘”。 黄九斤淡淡道:“即便不入金刚,我也有信心战胜金刚”。 道一淡淡道:“那是你现在还年轻,等你过了四五十岁,强行透支锻炼筋骨的后遗症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别说更上一层楼,就是刮风下雨关节的疼痛也够得你受”。 黄九斤看着道一,“道一爷爷,陆叔叔说我爸不是叛徒,但爷爷说是”。 道一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小妮子惊讶的睁大眼睛,看了看黄九斤,又看着道一,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黄九斤问道:“道一爷爷,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良久之后,道一说道:“既然晨龙说他不是,你还纠结什么”。 黄九斤摇了摇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陆叔叔说不是,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计较,但不能等同于我就可以不计较”。 道一拍打了一下烟杆,一脸的为难。“当年的事情很复杂,别说我,很多人都没有弄明白,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的”。 黄九斤淡淡道:“说不清就是有问题”。 道一叹了口气,“小黑子,过去的都过去了,人要懂得往前看”。 第1542章 不抛弃不放弃 正月初六,宜开工、破土、出行、赴任。 陆山民和海东青夹杂在回城大军之中,挤上了前往长春的火车。 火车站人潮涌动、高速路车行如龟。 去时呜呜泱泱,回时浩浩荡荡。 海东青一进入火车站就面色不悦,此刻上了火车,更是秀眉紧蹙。 陆山民放好行李坐下,问道:“没做过火车”? 海东青本就喜欢清静,此刻看着车里车外密密麻麻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更没有心情回答陆山民的问话。 陆山民只是惊讶了瞬间,随即又释然。作为海天集团的长公主,平时坐飞机是头等舱,出门有专职司机,没做过火车也很有可能。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八年前我从老家去东海,那场面,啧啧、、简直不堪回首。” 陆山民拧开餐桌上的矿泉水瓶递给海东青,继续说道:“座位上坐着人,座位下睡着人,连厕所里都站着人,整个车厢就像装货物的集装箱一样,塞得满满当当”。 陆山民回想了一番八年前那次坐火车的场景,觉得集装箱这个比喻非常的贴切。 海东青转头望着陆山民,半信半疑的问道:“有这么严重”? 陆山民发现自从去了张琴家后,海东青的话变多了,要是在以前,海东青是绝对不会发问。 “还有更严重的”。陆山民狡黠的一笑,“不同品类的方便面味道、饼干味道、劣质面包味道、馊饭的味道、女人身上喷的香水、男人身上冒出的汗水、、、还有穿一两个星期没换的袜子、、、还有婴儿拉在裤裆里的屎、、、还有很多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味道,所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别说了”!海东青果断阻止了陆山民继续说下去。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现在是不是觉得环境还不错”? 海东青说道:“不用夸大其词来安慰我,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这时,坐在过道对面的一个中年大妈适时的打脸,她盯着海东青说道:“姑娘一定是大城市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这位小伙子刚才说的话没有夸大其词,七八年前的火车就是那个样子”。 海东青难以置信的望着陆山民,后者耸了耸肩。 “我们山里人不说谎,说谎会被戳脊梁骨的”。 正说着话,迎面走来拉着行李箱的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 三人放好行李之后,在陆山民和海东青对面坐了下来。 男孩儿留着三七分半长头发,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在靠过道的位置坐下之后,就从背包里一股脑拿出一堆零食放在餐桌上,将餐桌放得满满当当。 其中一个女孩儿留着短发,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坐下就拿出手机打游戏。 另一个女孩儿披肩长发,神色温婉,坐在中间,坐下之后有些羞涩的推了推眼眶上的黑色眼镜,对陆山民和海东青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看三人的样子,要么是在校大学生,要么就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不久毕业生。 男孩儿对长发女孩儿格外上心,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一会儿替她打开矿泉水,一会儿又替她打开零食袋。 “小萌,现在将就吃点,等到了天京我请你吃大餐,吃全天京最好吃的大餐”。 坐在靠窗位置的短发女孩儿一边打游戏一边戏谑的说道:“云一洋,你不吹牛会死啊”。 男孩儿直起脖子说道:“我怎么就吹牛了,我不但要请小萌吃大餐,以后还要给她买大房子”。 短发女孩儿切了一声,“你知道天京的房子多少钱一平米吗”? “我有钱”。叫云一洋的男孩儿不服输的说道。 短发女孩儿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说道:“你那点钱连买一根放针的地方都不够”。 叫云一洋的男孩儿昂着头上说道:“我们去天京就是为了找工作,给我三五年时间,我一定能买上大房子”。 短发女孩儿长得一张好嘴,附和着说道:“对,你不但能买大房子,还能买飞机、火箭、航空母舰,最好是”。 云一洋被气得不行,腰杆儿挺得笔直,仿佛这样能拔高气势一般。 “徐小波同学,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徐小波舌头搅动着棒棒糖,含混不清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云一洋说道:“我们好歹也是211大学毕业,你能不能自信点”? 徐小波终于抬眼看向云一洋,“云一洋同学,你能不能现实点?211很厉害吗?985很厉害吗?在天京,一块板砖下去就能砸死好几个c9。还想买房?切,能不住地下室就阿弥陀佛了”。 “好了,你们别吵了,吵架也不分场合,也不怕别人笑话”。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萌打断了两人。 云一洋和徐小波这时才注意到对面还坐着两个人。 两人的目光均在陆山民和海东青身上停留了片刻,当然,在海东青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毕竟长相和气质摆在那里,优秀的人总是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不过,两人只安静了片刻。 片刻之后,云一洋对长发女孩儿说道:“不是我想跟她吵,是她老喜欢找我的茬”。 徐小波说道:“谁叫你把牛吹得满天飞”。 “你没听说过有志者事竟成吗?再说了,我们这趟去天京是出征,就像古时候出征打仗,当然要鼓舞士气,哪有像你这样刚出门就自堕士气的。萧伯纳说过,“有信心的人,可以化渺小为伟大,化平庸为神奇””。 徐小波哎了一声,继续打游戏,“你这不是自信,是盲目的自大”。 云一洋脸颊微红,对着长发留女孩儿说道:“小萌,你来评评理,她是不是在无理取闹”。 徐小波一边打游戏一边说道:“张小萌同学,我郑重提醒你,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男人靠不住”。 “你、、”云一洋气得脸红脖子粗。 “都别说了”。张小萌插话说道:“你们两个说得都对,这次去天京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既然决定了,就应该要有自信,要不然带着悲观情绪前去还不如不去。” “但是”,张小萌看着云一洋,“梁启超说过,‘自信与骄傲有异;自信者常沉着,而骄傲者常浮扬’,爱比克泰德说过,“我们每一做一件事都应该既充满信息,又小心谨慎。’,你的自信太过头了,我们更应该考虑到了天京后的衣食住行等现实问题”。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听着,不禁想起了八年前在火车上第一次遇见张丽、黄梅和陈坤。 听着三人的对话,陆山民在内心中不禁感叹,历史总是在轮回,走完一个轮回又是另一个轮回,人或许不一样了,一样的人又出现了。眼前的三人与当初的三人是何其相似。 “没打扰到两位吧”?张小萌看着陆山民和海东青说道。 陆山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打扰,你们三位倒是让我想起了我的三位朋友,多年前,他们也是大学毕业之后,背井离乡,怀揣梦想去大城市打拼”。 说着,陆山民顿了顿,强调道:“他们当年与你们几乎一模一样”。 张小萌露出清浅一笑,她向来比较谨慎,这次出门在外,更是格外的小心,生怕他们三人的吵闹会影响到别人,见陆山民并没有介意,心中放心了下来。 “他们的梦想实现了吗”? 陆山民沉默了,没有说话。 张小萌以为陆山民不想回答,赶紧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回答的问题,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云一洋看向陆山民和海东青,即便他只是才出校门不久的大学生,但从陆山民和海东青的穿着和气质也能看出这两人不太像是普通人,心中不免动了打听天京情况的心思。 “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实现了就实现了,没有实现就没有实现”。 徐小波此时也停下了玩儿手机,三人都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如果在大城市有车有房算是实现梦想的话,他们可以说实现了,但是这个过程、、、、、或者说是结果、、、”。陆山民组织了半晌语言,苦笑道:“一言难尽”。 云一洋轻松一笑,“那就是实现了呗”。说着看向徐小波,“听见没有,这位大哥的三位朋友跟我们的情况一样,不也实现了吗”。 徐小波半信半疑的看着陆山民,“他们也是在天京”? 陆山民摇了摇头,“在东海”。 徐小波说道:“东海的房价也不便宜啊,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吧,几年时间真能买得起上千万的房子”? 陆山民看着三人,除了张小萌若有所思之外,徐小波和云一洋很显然只听进去了他前半句话,后面半句话直接被他们给忽略了。 想了半晌,脑海里有一大堆道理和他的阅历可以讲,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讲。 陆山民知道,现在跟他们讲再多都没有用,他们不可能听得进去,即便听进去也不可能理解,所有的事情得他们自己去经历。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只有一句话可以跟你们分享。你们以后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和压力,但是不管面对任何艰难困苦,一定要初心不变,要像现在这样相亲相爱,不抛弃、不放弃。至于梦想,我觉得努力去做就行了,能实现就实现,不能实现也不必强求”。 实在是抱歉,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老婆生病住院,昨天才做完手术,又是上班、又是医院陪护,还得带小孩儿,人都快崩溃了。估计后面还得断几天,中秋节都得在医院过。到时只能把电脑带到医院,看能不能写点,估计国庆前都没法写几张了。 第1543章 你也算不错 与三人的相遇只是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 曾经,他也是别人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 时间轮回,世事轮回,不同的人总能遇上相同的事。 别人的路,得别人用脚丈量之后,才知道是条什么样的路,哪怕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条路上哪里有弯道、哪里有坎坷也没用,他们该摔跤的地方依然会摔跤,该跌倒的地方依然会跌倒。 自己的路,还得继续往前走。能够掌握自己人生的唯有自己,有满天神佛保佑都没用。 在长春站下了火车,陆山民先打了个电话,然后和海东青随着汹涌人潮缓缓出站。 陆山民伸手拦在海东青周围,最大的限度的避免别人与她有身体接触。 “之所以到了长春才给对方打电话,是不给对方提前准备的时间”。 海东青问道:“你不是常说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吗”? 陆山民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这个局面,谁都要防一手”。 海东青停顿了一下,抬头望着陆山民。 “你是不是对我也防了一手”? 陆山民愣了一下,女人的思维还真是跳跃,让人防不胜防。 “她怎么能和你比,我和她之间只是普通朋友,而你我之间是过命的交情”。 两人走出火车站,广场上人头涌动。 陆山民静静的感知了片刻,说道:“人太多了,气息杂糅,感知不到有异常的人,你感觉到了什么”。 海东青没有回话,显然也在凝神感知周围是否有武道高手。 半晌之后说道:“即便此行有危险,武道高手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陆山民说道:“我倒不是完全信不过她,但影子无孔不入,保不准就盯上了她”。 海东青说道:“影子此时正忙着收割吕家和田家,不会有太多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影子早晚会发现有人在趁着他们对吕家田家动手的时候顺藤摸瓜查他们的老底,一定会有两手准备”。 “她是纳兰子建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但她也是个生意人,现在纳兰子建已经不在了”。 海东青说道:“我倒觉得你想多了,影子是无孔不入,但它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得过来。他们非常清楚在田吕两家身上花的时间越长,留下的痕迹就会越多,被暴露的风险也会越大。他们现在是在与时间赛跑,没有更多的精力关注其他人和事。更重要的是纳兰子建这个最大的潜在威胁已经解除,即便要对余下的人进行清理,那也是这件事情完结之后的事情了”。 陆山民的目光由远及近的观察着周围,远处维持秩序的保安、超市门口的小妹儿、摆地摊的老人、在广场上替宾馆拉客的中年妇女、、、、、。 “小心使得万年船,总之谨慎一点更保险”。 海东青平淡的说道:“不用看了,即便有暗中盯梢的人也说明不了什么”。 陆山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离之前打电话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再过二十分钟不来,就得怀疑他们在临时集结调度人手的可能性,那我们就更得小心了”。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正当陆山民有些不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来。 陆山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鹤立鸡群,当女人出现的时候,陆山民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柳依依一身深褐色的貂皮大衣,明晃晃的大耳坠,脚踩恨天高,手挎香奈儿的手提包,虽然冬天的大衣宽大且厚实,但仍然掩盖不住她傲人的身材。几年不见,她的身材完全没变样,依然是前凸后翘腿子长,用左丘的话说,美得冒泡。 柳依依一边拨打手机,一边在人群中东张西望。 陆山民和海东青迎了上去,柳依依这才看见了两人,举起手机挥了挥手。 柳依依笑脸盈盈,“欢迎两位来长春做客”。 在柳依依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停在广场边缘,路边正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轿车。 陆山民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将汽车仔细检查了一遍,甚至还打开车前的盖子查看了一遍,然后才和海东青一起上了车。 上车之后,司机开着汽车缓缓驶离火车站。 柳依依故作嗔怪的说道:“陆总,你不会是怀疑我在车上装了炸弹吧,你这番毫不掩饰的举动也太伤感情了”。 陆山民不以为意的说道:“伤感情总比丢了命好,车上装炸弹的事情我可是亲身经历过,而且我有一位朋友就是死于汽车炸弹”。 柳依依笑了笑说道:“你说的那位朋友是方远山吧”? 陆山民眼皮一抬,眼眸中的闪着寒芒。 柳依依心头猛的一震,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过了几秒钟,抬手拢了拢耳发,才再次露出优雅的笑容。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吓得人家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陆山民第一反应确实有这个想法,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太敏感、太荒谬了。 “你知道的挺多的”。 柳依依微微一笑,春风拂面。 “东海有我柳家的产业,我也在东海呆了那么多年,直到去年才回长春接手家主的位置。东海发生的事情自然会很关注。”。 柳依依别有意味的看着陆山民,“我还听说因为方远山的死,直接导致了曾雅倩和你的感情破裂”。 陆山民没有说话,这些东奔西走,长期忽略了曾雅倩,以曾雅倩要强的性格,心中早就对他不满,而方远山的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来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这句话说得很对,柳小姐日理万机还能关注别人的感情生活,真是不容易”。 柳依依笑了笑,“关于你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陆山民也笑了笑,说道:“你在信上说有东西给我,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柳依依笑道:“是好是坏不是我说了算,得你说了才算”。 陆山民淡淡道:“你这哑谜打得很有水平”。 柳依依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以前在东海的时候承蒙两位照顾,这次你们来到长春,得让我先尽一下地主之谊”。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后者自顾看着车窗外,仿佛压根儿就没听见两人的交谈。 柳依依说道:“你们来的时间正好,湿地公园正在搞长春第十一届冰雪节,两位长期呆在南方,看了之后一定不会失望”。 陆山民本没什么兴趣,正准备拒绝的时候,海东青说了句‘可以’。 柳依依看着海东青,眼中闪过一抹激动,“谢青姐赏脸”。 来到湿地公园门口,柳依依向保安亮了一下名片,汽车直接开了进去。 柳依依解释道:“冰雪节期间汽车是不让驶入的,我是这届冰雪节的赞助商,才有特殊待遇”。 汽车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陆山民放眼望去,终于知道柳依依为什么说不会失望了。 亭台楼阁、皇家建筑、欧洲古堡、全是冰雪雕刻而成,如真实一般。张牙舞爪的巨龙、展翅高飞的雄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陆山民和海东青都颇为震撼。 “简简单单的冰雪,竟然能制造出如此恢弘的场面,不简单”。 柳依依说道:“每年这个时节,全国很多雕刻艺术家都会来到这里,今年更是请来了好几位世界知名的大师级别人物”。 陆山民喃喃道:“这得花不少钱吧”。 柳依依呵呵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抠门,看什么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钱”。 陆山民自嘲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格局小了,能拿到这样的赞助,本身就是实力和地位的体现,也能带来更大的广告效应和经济效益。 “看来你们柳家在长春很有地位”。 柳依依毫不掩饰骄傲的说道:“以前只能算是二流,不过现在的话,说是顶流也不为过”。 陆山民穿梭在恢弘的冰雪世界中,前一刻还在与火车上三个前途未卜的大学生交谈,这一刻又与长春顶流财阀的话事人欣赏冰雪艺术,他有些恍惚,也有些感叹,穿梭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一个世界。 柳依依有意无意的靠近海东青,其实她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海东青身上,哪怕是在与陆山民交谈的时候,她的目光也时不时落在海东青的身上。 “青姐,没有失望吧”?柳依依看似随意,实则有些小心谨慎的问道。 海东青淡淡道:“你在我面前很紧张”? 柳依依楞了一下,随即勉强的笑了笑。“这世界上,能够坦然面对青姐的女人我还没见到过”。 海东青转头看了一眼柳依依,“听说当年你到东海想挑战我”? 柳依依咧嘴笑了笑,笑得有些不自然。“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也不了解青姐,直到了解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海东青淡淡道:“别妄自菲薄,你也算不错”。 第1544章 恨不起来的人 虽然只是得到了一句‘还算不错’的评价,也足够让柳依依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看着独自走在前方的海东青,柳依依感慨道:“她比我想象中要好相处一些”。 陆山民淡淡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高傲得像一只白天鹅,这么容易就被她折服了”? 柳依依说道:“我从小自视甚高,特别是从米国留学回来之后,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同龄人之中也没什么人入得了我的眼睛,她是第一个让我发自内心敬畏的女人”。 陆山民看着前方海东青的背影,淡淡道:“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相信她并不希望成为一个令人心生敬畏的女人”。 柳依依笑了笑,“看来你很了解她”。 陆山民说道:“算不上很了解,不过接触的时间长了,也算是了解一些”。 柳依依迈着优雅的步子,说道:“更让我佩服的还是你”。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柳依依为什么这么说,从当年的一个山野村民走到今天,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值得佩服,特别是对于柳依依这种功利心很强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当年我绝不会离开马嘴村”。 柳依依不解的看了眼陆山民,随即摇了摇头,“每当我以为我很了解的时候,你总能让我生起还不够了解你的感觉”。 陆山民突然看着柳依依,问道:“纳兰子建呢,你又了解多少”? 柳依依回望陆山民,淡淡道:“他是个妖怪,我还没见过谁比他更聪明,其实我当年到东海就是因他而起,我虽然在柳家年轻一代中无疑是最出色的一个,但因为我是女儿身,爷爷始终最看重我堂哥柳如龙,我在家族中处处受到排挤打压”。 柳依依接着说道:“我和纳兰子建从小相识,但从小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当年在一次聚会上偶然遇见了多年未见的他,他在了解到我的情况后,告诉我留在长春家族中没有前途,然后给我出了个曲线救国的计策”。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你是受了他的撺掇到的东海”。 柳依依说道:“本来我是想去江州,但纳兰子建告诉我东海有个叫海东青的女人,是他所知道的女人中最厉害的一个。我向来自视甚高,那个时候的我本就憋着一肚子不服气的怨气,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才去了东海”。 柳依依叹了口气,“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应该是他有预谋的安排,他总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入套,而入套之人往往还不知道入了套中。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成了他收割孟家的帮凶,还差点让曾家覆灭,要不是你这个意外因素出来搅局,恐怕那个时候曾家也逃不了和孟家一样的下场”。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年我一直以为他是纯粹的玩世不恭,临时兴起到东海整了一出围猎孟家和曾家的戏码,现在看来他先是利用你的好胜心将你引到东海,然后利用孟家这个筹码让你成功在东海打下一片天下,继而有了掌管柳家的资本,这招曲线救国确实漂亮”。 柳依依摇了摇头,“他看似玩世不恭,实际上每做一件事都有明确的目的。他虽与我有旧交,但这种交情还没好到他为了我做这么大动作。他应该是早就知道陆家与海家的关系,所以他告诉我海东青这个人,并不是简单的激将我到东海,而是因为你”。 “为了我”?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柳依依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奇怪他对你的态度”?“照理说,因为父辈的关系,你们应该是敌人,但是在他的一番操作之下,你已经无法对他产生恨意了”。 陆山民不可否认的说道:“确实很奇怪”。 柳依依淡淡道:“我也奇怪了很久,甚至一度认为我猜错了。但是直到前不久我才回想起一件事。也就是在我和她多年未见再次重逢的那次聚会上,那天除了我向他诉苦我在家族的境遇之外,其实我们之间还聊了很多,其中一件事就是他说那段时间他表妹给他打电话常常聊到一个男人,但是那人又有女朋友了,还问我有没有抢别人男朋友的经验。当时我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的事情上,而且我也只是觉得他在开玩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柳依依看着陆山民,“他的表妹就是叶梓萱,而那个男人就是你”。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你不会认为他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梓萱和我的事情吧”。 柳依依认真的说道:“后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或许有所改变,但当时来说,为什么又不可能呢”。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话恐怕没几个人会信”。 柳依依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你还不足够了解纳兰子建这个人,在他的眼睛里,绝大多数犹如蝼蚁,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但只要他看在眼里的人,会不顾一切的为之付出,即便再荒唐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柳依依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一个读圣贤书的人,而且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读懂了圣贤书的人,正因为如此,现实与书中的反差,反而加重了他对世人的漠视。小时候丢了妹妹,逐渐长大之后看清了纳兰家长辈们披着读书外衣下的丑陋,也看清了这个世界在权力、利益下的疯狂,他心中渴求一方净土,但世间哪有什么净土。如果硬要说有,那叶梓萱就是。” 说着,柳依依看着陆山民,“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叶梓萱这个人,她干净得压根儿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叶梓萱不仅仅是他表妹那么简单,还是他心中的一方净土,所以我完全相信他最初的动机是为了她。至少在东海那件事情上是为了她”。 陆山民依旧还是有些不信,毕竟这番言论听起来实在是太过荒唐了。 柳依依见陆山民不信,缓缓道:“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天才与疯子之间本就是一线之隔”。 陆山民淡淡道:“说这些都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柳依依神色自若,笑了笑说道:“你看见他的尸体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他死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已经死了”。 柳依依笑了笑,以非常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他没有死”。 陆山民转头看着柳依依,“为什么这么说”? 柳依依淡淡道:“不为什么,就因为我相信他不会死”。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柳依依摇了摇头,“他这么聪明的人这么容易就死了才是真的不讲理”。 陆山民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世界上死去的聪明人多的是”。 柳依依淡定的说道:“那是因为那些人还不够聪明”。 陆山民淡淡道:“你是他的忠实拥趸”。 柳依依说道:“至少我今天所拥有的是他给予的”。 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没想到还挺有情义”。 柳依依摇了摇头,“情义这种东西,对于我这种从小生活在争斗中的家族子弟来说太奢侈也太危险了,我只是相信我直觉”。 陆山民点了点头,放在以前他是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柳依依这番话的,但是现在,他很能理解。柳依依要是讲情义,当初死的就不是柳如龙,而是她柳依依,她也更加不会成为柳家的话事人。 “如果他没有死,就应该联系你”。 柳依依笑了笑,“以前在东海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用看待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也不要去猜他到底想干什么,因为没有人能看透他,他不联系任何人,有可能是不想留下任何破绽,也有可能是其它原因”。 陆山民眉头淡淡道:“所以你才冒险和我接触”。 柳依依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得到好处,自然得有所付出。以他的性格脾气,如果我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以后别说好得不到,还会被他彻底抛弃。好不容易搭上他这条大船,我是准备在他这条船上上岸的”。 陆山民说道:“这里面的风险可不小,你想过没有,要是赌输了,不仅是你,你们柳家都会很惨”。 柳依依呵呵一笑,“富贵险中求嘛,风险越大不正代表着收益可能越大吗”。 陆山民抬头望着天空,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纳兰子建应该没有死,“希望你的直觉是对的吧”。 “你也不希望他死”?柳依依转头问道。 陆山民没有回答,他对纳兰子建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先不说两家的恩怨以及连累叶梓萱的事情,单单是左丘就好几次提醒过他千万要小心纳兰子建。 其实不用左丘提醒,他也知道纳兰子建是个危险的人,这种完全琢磨不透的人,他的存在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而变数本身就潜藏这巨大的危险。 “他是一个可恨却总让人恨不起来的人”。 第1545章 讲究人 柳依依不提正事,陆山民也不着急,一边欣赏巧夺天工的冰雕,一边与柳依依漫无目的的闲谈。 前方独自游览的海东青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冰雕而成的巨鹰下。 柳依依缓缓上前,说道:“东北神鹰海东青”。说着又半开玩笑的问道:“青姐,您祖上是不是东北人”?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展翅腾飞的巨鹰,又期待的看着海东青,不管是从名字还是性格秉性上看,海东青都不太像南方人,他也想知道海东青是哪里人。 海东青回头看了柳依依一眼,“你的名字到像是江南人”。 柳依依呵呵一笑,“唐突了,还请青姐不要介意”。 海东青淡淡道:“没什么唐突的,我祖上是四川人”。 陆山民哦了一声,四川辣妹子,难怪脾气这么暴。 海东青似乎对陆山民这一生带着恍然大悟的‘哦’很不满,秀眉微微一皱,“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笑了笑,“四川女子耿直大气,巾帼不让须眉,有“女中丈夫”之称的秦良玉将军就是四川人”。 柳依依噗嗤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现在你的身上是看不到半点山野村民的影子了”。 海东青淡淡道:“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他的骨子里还是一样的愚蠢和不可理喻”。 陆山民耸了耸肩,笑道:“彼此彼此”。 柳依依看了两人一眼,识趣的说道:“差不多该到晚饭时间了,我先去车上打个电话问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别太破费,都是老熟人了”。 柳依依走后,陆山民神色变得严肃,“你觉得怎么样”? 海东青淡淡道:“是个聪明人”。 陆山民淡淡道:“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为了化解我们心中的戒备,专程带我们来这里逛一圈,之前看似漫无目的的叙旧,其目的就是打消我们的顾虑,想告诉我们与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 陆山民说着顿了顿,“聪明不聪明不重要,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金子,能走到这个层次的人自然都是聪明人,重要的是虽然纳兰子建已死,她仍然站在纳兰子建一边,这就很不容易”。 “你相信她的话”?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这确实很让人纠结,她的手上很明显有纳兰子建的遗产,如果错过了,损失不可估量。但如果她是在放饵钓鱼,今晚这顿饭就是鸿门宴”。 海东青沉默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在见到她之前我也有所疑虑,见到她之后,我敢确信这次之行没有危险”。 陆山民脱口问道:“为什么”? 海东青说道:“一个极度自信的人,一旦被更加强大的人折服之后,那种极度的自信就会变成对那人的迷信,这种迷信,比所谓的忠诚更加可靠”。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你好像很欣赏她”? 海东青淡淡道:“一个愚蠢的人把身家性命全压在赌桌上是冲动鲁莽,一个聪明的人把身家性命一次性赌上就是魄力。在聪明人的世界里,有魄力的人越来越少了”。 陆山民不置可否,望向远处站在汽车旁等候着的柳依依,说道“走吧,不管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总得去看过之后才知道”。 、、、、、、、、、、 、、、、、、、、、、 像柳依依这种当地名流,已经不需要高大上的奢华场所装点门面,汽车穿过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区,驶入颇为陈旧冷清的老城区。 老城区是一大片的胡同,井字形的胡同贯穿联通,路面是光滑的青石板,两侧是红绿相间的翻新阁楼。 柳依依说道:“东北人比较怀旧,这片胡同本来是要拆了盖商业楼的,当地的住户死活不同意,我差点就栽在这上面了”。 陆山民看着柳依依,“这片胡同是你的”? 柳依依说道:“这是去年我接任家主后的第一战,举柳家整个家族之力拿下这片胡同,投了七八十个亿,还贷了一屁股的款,很多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陆山民说道:“看来不是东北人怀旧,是有人给你下绊子”。 柳依依说道:“这是阳谋,当地这些住户本来就不同意,有人一撺掇,自然就群情激奋了”。 陆山民笑了笑,“看你现在好好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渡过这道坎的”。 柳依依微微一笑,妩媚生姿,她没有回答陆山民的问题,转而看向海东青,“青姐,给他上一课吧”? 海东青一直看着车窗外,此时回过头来看着陆山民,说道:“这片胡同里的房子都在原来的基础上装修过,很明显,这里是要打造成一个旅游打卡地”。 说着,海东青看向柳依依,“以你的聪明,在拿地之前就应该会想到有人会下绊子,所以你本来的目的就是搞旅游,盖商业楼不过是一个烟雾弹”。 柳依依朝海东青竖起大拇指,“青姐慧眼如炬”。 海东青接着说道:“你买下这片胡同应该耗干了柳家的财力,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商业楼开发。打造一条古街就不一样,只需要修修补补,花不了多少钱,装修的成本还可以嫁接到商户头上”。 陆山民不解的问道:“这样的话,七八十个亿的成本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收回来?还有银行贷款利息,这笔成本也不低”。 海东青说道:“资本市场,能欠债就是本事。况且旅游项目是城市名片,有这张牌在手,政府就不会为难她,只要政府的态度是支持,银行就不敢为难她,那一帮子下绊子的人也再难下手”。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你仍然没回答怎么收回成本的问题,而且这是在替政府解决问题,到头来只能是赔本赚吆喝”。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略微有些不耐烦。“剩下的你来回答,我不想跟白痴说话”。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陆山民没有因海东青的鄙夷而生气,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呵呵一笑,说道:“陆山民,你骨子里还是以前那个老实的山野村民啊”。 陆山民也淡淡一笑,“不用故弄玄虚了,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聪明”。 柳依依笑容渐渐收敛,她可不认为陆山民是个白痴,要真是白痴,又怎么会猜到她这一番话是在向他们证明她合作的价值。 “旅游项目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是利用旅游给这片地带来人气,我在胡同周边还屯了不少荒地,等这里人气起来,到时候我再在周边搞房地产项目,所挣的钱绝对比直接拆了这片胡同要多得多。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有政府的支持,这个旅游景点最多两年就能火起来”。 陆山民恍然大悟,“你在周边屯的地价格很便宜吧”? 柳依依点了点头,“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我给政府解决难题,政府也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说话间,汽车转了几个弯,停在了一处阁楼前。 陆山民站在阁楼前,看着门楣上的三个字,说道“御膳房,这名字取得太嚣张了吧”。 柳依依说道:“一点不嚣张,这里的大厨祖上五代人都是皇宫里的御厨,正宗正黄旗人,当年清政府倒台之后,很多旗人都回到了东北三省,我们这里可到处都是珍宝。这里大厨的父辈当年落难之时得到过柳家的帮扶,要不然还请不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祖祖辈辈下来,在各行各业各个领域都积累下了不一般的交情,而这种交情很多时候就是金钱,甚至比金钱更值钱。有这家‘御膳房’坐镇,这条古街想不火都难。 走进‘御膳房’,一应家具古色古香,有些实木家具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柳依依领路上楼,边走边说道:“今晚我还请了几位作陪的人,东北人与南方人不一样,如有得罪还请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陆山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话是说给海东青听的。 海东青不冷不热的问道:“他们信得过吗”? 柳依依笑了笑说道:“都是讲究人,而且信不信得过无所谓,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上了二楼,隔着屏风,已经听到了交谈声。 转过屏风,坐在圈椅上的三人含笑对柳依依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从陆山民和海东青身上一扫而过,也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柳依依将上座让给了海东青和陆山民,自己坐在了海东青的身旁。 陆山民的目光迅速扫过三人,挨着他坐的是一个穿唐装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十只手指上带了八个玉扳指,紧挨着他坐的是一个穿着黄色大褂的男人,也是五十来岁,手里握着个玉如意,另外一个稍年轻一点,估摸四十岁左右,留着八字胡,带着金丝眼镜。 包房里暖气十足,柳依依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随着身躯的扭动,山峰起伏,群峦颤动。 第1546章 值得信赖的人 第1546章值得信赖的人 柳依依说得没错,在座的三人都是讲究人,别说与南方人大不一样,就是与皇城根上的天京人也有所不同。 三人祖上都是八旗高官,如今人虽不在紫禁城,真正的皇城根却还在他们心里。 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因此看轻他们,东北三省的遗老遗少很多,但绝大多数人还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能得到柳依依的邀请,必然不是普通的遗老遗少。 或许是因为太年轻的缘故,再加上柳依依没有隆重的介绍两人,三人对陆山民和海东青有些怠慢。 三人对陆山民和海东青颇为好奇,毕竟能让柳依依让出上座的人,在东北地界曲指可数。放在两三年前,柳依依即便坐上柳家家主,他们也不放在眼里,但是现在,这个女人仅仅用了一两年的时间,就不得不令他们重视。 身着唐装的男人叫那宏生,他的十指放在桌上,故意露出八个玉扳指,尽管他的手指修长,但八个玉扳指戴在一起,还是将他的十指撑得合不拢,给人一种长此以往手指会变畸形的感觉。 “陆先生在哪里发财啊”? 陆山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在这个层面上的人开口问这话,已经是很不礼貌了。 陆山民看向柳依依,后者笑而不语。 陆山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与女人打交道就是麻烦,小肚鸡肠,之前怀疑了她,报复马上就来了。 “那先生恐怕要失望了,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 “陆先生说笑了”。一旁身着黄色大褂的男人叫佟志,他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一边说道:“柳总的朋友,怎么可能是无业游民呢”。 陆山民转头看向柳依依,后者优雅的喝着茶。 陆山民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柳小姐的心我岂能不明白,只可惜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此话一出,柳依依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那宏生也停下了轻轻敲打桌面的十指,佟志下意识握紧了玉如意,带着金丝眼镜的董瑞嘴上的八字胡不自觉的翘了一下。 三人内心都是震惊不已,他们对柳依依是了解的,聪明果决、杀伐狠辣,从未听说过她看上过某一个男人,能获得她芳心的男人绝对是人中龙凤。 关键是还被拒绝了,三人再次看向陆山民,都多了一丝凝重。 随后,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海东青。 陆山民微微一笑,“不要误会,我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哪有资格做她的男人”。 三人再次看向海东青,心中都多了一丝敬畏,之前觉得在场的人中柳依依是最耀眼的,但此刻,他们都觉得海东青才是那个最耀眼的人。 那宏生哈哈一笑,双手抱拳说道:“陆先生,海小姐,刚才唐突了,还请别往心里去”。 陆山民也回报了一拳,“那先生客气了,这里是您的地盘,当然是您说了算”。 一番寒暄,彼此之间算是拉进了距离。 别看只是可有可无的几句闲聊,很多大事情的敲定,往往就是靠之前看似闲聊间所定下的基调,基调定得好,一切就只是个形式,基调定得不好,后面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柳依依这种商场精明的女人,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一时兴起,陆山民知道,柳依依今天叫上几人绝不是吃饭那么简单。 菜品上桌,陆山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讲究人。 净手、擦面、漱口,还好陆山民虽然不懂,但一直游刃有余的跟着做,否则把漱口的茶水当茶喝了,之前打下的良好基调就功亏于溃了。 董瑞重新带好眼镜,说道:“人之所以有别于动物,就在于人比动物讲究,这吃饭,更是世上一等一讲究的事情”。 陆山民笑着说道:“今天长见识了,比起几位,我以前的饭都是白吃了”。 那宏生笑道:“有的人骂我们是遗老遗少,说我们跟不上时代,但我觉得任何时代都一样,都是在一定的规矩之下行事,不讲规矩的人都会被时代淘汰,我喜欢与讲规矩的人打交道”。 陆山民说道:“那先生说得对,有人的世界就有规矩,我也喜欢与讲规矩的人打交道”。 柳依依放下方巾,微微一笑,说道:“正宗的满汉全席,当今世界恐怕也就只有富察师傅能做得出来,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开席之后,席间聊的仍然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柳依依一直风轻云淡,海东青很少说话,陆山民也配合着不急不缓的吃菜喝酒。 钓鱼的关键在于一个等字,人没耐心就吃不到鱼,鱼没耐心就得被人吃掉。 酒过三巡,鱼儿终于上钩,佟志将手里的玉如意递到陆山民眼前。问道:“陆先生,您看这玉如意如何”? 陆山民认真的端详了半天,摇了摇头,说道:“恕我眼拙,看不出来”。 那宏生探头凑过来,说道:“陆先生不是此道中人,看不出来也正常”。 那宏生顿了顿,看向佟志,“老佟,自己家的事儿还是你自己说吧”。 佟志笑了笑,说道:“康熙爷一生赏赐过不少物件,但没几件是他自己用过的,这个玉如意就是康熙爷用过的,当年赏赐给了我祖上”。 见陆山民没有太大的反应,那宏生解释道:“古董这玩意儿,同样的东西,不同人用过大不一样。就说着玉如意,康熙爷用过的东西,说是价值连城也毫不为过”。 佟志收回玉如意,淡淡的说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如今这世道,就单单我手里这个玉如意,就能抵得上沪深两市的不少上市公司”。 陆山民笑了笑,他不懂古董,但并不等于不懂得古董的价值,更懂得佟志是在故意的透露自己的家底。 “佟老先生随身携带一家上市公司,是真正的隐形富豪啊,比那些富豪榜上的人强多了”。 佟志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什么劳什子富豪榜,都是一群名不副实的暴发户”。 说着指了指那宏生手上的玉扳指,“单他手上这八个扳指,就能刷掉一大票所谓的富豪”。 柳依依此时微微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几位这是在我朋友面前炫富吗”? 那宏生哈哈一笑,“我哪敢在柳总的朋友面前炫富”。 董瑞摸了摸嘴角的八字胡,说道:“陆先生,你看我们可有资格跟你合作做生意”? 陆山民故作惊讶的说道:“董先生不是在故意取笑我吧”? 董瑞笑了笑,“陆先生是看不起我们”? 陆山民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您一定是在取笑我”。 那宏生看向柳依依,后者微微一笑说道:“别看我,我可是被他拒绝过的女人”。 佟志将玉如意放到陆山民身前,“陆先生要是觉得我们的诚意不够,这枚玉如意就先当做我们的定金”。 陆山民抬手将玉如意推了回去,“以几位的家世和资本,什么样的合作人找不到,何必找一个不知根底,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你们就那么信得过我吗”。 佟志缓缓说道:“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我们相信的是柳总”。 陆山民看了眼笑而不语的柳依依,心想还是小看了柳依依在东北地界的影响力了。 “就凭我是她的朋友就赌这么大,未免太冒险了吧”。 董瑞接着说道:“面对陆先生,富贵险险中求这种场面话我就不说了,实话实说,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陆山民看向董瑞,倒是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把底牌透露了出来,但是转而想到柳依依对他们知根知底,他们想打马虎眼也没什么意义,也就完全不意外了。 那宏生叹了口气,“如今的东北三省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佟志也叹了口气,“东北没落了”。佟志满脸的英雄迟暮之色,“不瞒您说,我手下的产业十有八九都倒闭了”。说着指了指那宏生和董瑞,“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陆山民的目光扫过桌子上的玉如意,“瘦死骆驼比马大,不至于吧”。 佟志苦笑道:“这些东西是值钱,但不是钱。要我卖掉舍不得,继续放着它也就是块玉石”。 陆山民看了柳依依一眼,说道:“所以你们想往南边发展”? 那宏生点了点头,“要说以我们的家族底蕴,一两代人躺着不动也够吃够喝,但是三代四代呢,以后的子孙后代该怎么办,坐吃山空总不是个办法。再说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呢”。 陆山民从那宏生的话中嗅到了浓浓的贪婪味道,贪婪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功成名就的原动力,有时候就是打入地狱的催命符。 “以几位的底蕴,南边的朋友也不少吧”? 董瑞笑了笑说道:“南边的朋友是不少,但生意场上的事儿陆先生最清楚不过,真正值得信赖的并不多,这种关乎整个家族转型的大事儿,哪里敢轻易托付于人”。 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给坑了”? 那宏生呵呵笑道:“柳总能看中的男人我们信得过”。 陆山民给了柳依依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你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柳依依风轻云淡的笑了笑,说道:“我可以作保,如果他坑了几位叔叔,坑多少,我柳家给你们补多少”。 陆山民半眯着眼睛看着柳依依,只有他知道柳依依脸上迷人的笑容有多么的狠毒,她本来就把柳家全押在了赌桌上,赢了,那宏生几人当然有的赚,如果输了,柳家都没了,又拿什么给人家补,这明白是不管别人死活硬拉人家下水,还是拉人家整个家族下水。 那宏生几人当然不知道这些内幕,听到柳依依这句作保,脸上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这可是关乎整个家族兴衰的大事,我劝几位还是认真的想一想”。 那宏生等人并没有从陆山民的话语中听到好意,反而是认为陆山民不想帮他们。 佟志看向柳依依,说道:“柳总,看来陆先生是一点面子也不愿给你啊”。 柳依依略带嗔怒的对陆山民说道:“陆山民,你移情别恋抛弃我就算了,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是想让我在东北也无立足之地吗”?! 陆山民心里啧啧称叹,越来越离谱了,一句开玩笑的暧昧现在竟然变成移情别恋抛弃了,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柳依依在东北地界影响力这么大了,如此聪明、狠毒、不要脸、撒谎脸都不红一下的女人,在经济逐步步入没落的东北,谁会是她的对手。 陆山民再次问那宏生道:“你们连我要做的事都不知道,确定要选我”? 那宏生说道:“也许陆先生觉得我们有些草率,但实际上我们选人的条件很苛刻。第一,手上有大项目的人,大到必须能够让我们家族转型的项目,小打小闹解决不了问题。第二,必须在南方商界很有影响力的人,这种影响力不是指有多出名,上了多少新闻,而是指真正能左右大局的人,你我都清楚,真正能左右大局的人往往都很低调,并不经常在人前显露,您能帮助柳家在东海扎下根基,我们相信您就是这种人。”。 陆山民看了柳依依一眼,这女人太会撒谎了,竟然把纳兰子建干的事儿嫁接到他身上了,果然漂亮的女人不可信。 那宏生接着说道:“第三,那就是值得信赖的人,这种信赖不是指朋友之间感情好就可以信赖,实际上再好的朋友在利益面前都不值得信赖。我所指的信赖就是必须有一个在东北地界信誉高、实力强的当地豪门作保。正如柳总刚才所说,即便你坑了我们,她也会给我们补上”。 柳依依微微一笑,“没问题,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与你们签正式协议”。 那宏生呵呵一笑,对陆山民说道:“陆先生,您就是我们最信赖的人”。 佟志端起酒杯,说道:“比朋友都值得信赖”。 一旁的董瑞也举起酒杯,“比亲人还值得信赖”。 第1547章 考验结束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送走那宏生等人之后,包房里就剩下三人。柳依依拢了拢秀发,含笑道:“我会害羞的”。 陆山民淡淡道:“柳小姐,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柳依依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话从我嘴里说出,真假在于听的人怎么判断”。说着看向海东青,问道:“青姐,您说是不是”? 海东青微微的点了点头,“生意场上的事儿,利害分明、各取所需,高手过招,生死有命”。 陆山民竖起大拇指,说道:“你比我预想中还要厉害”。 柳依依呵呵一笑,“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演戏的功夫如此高超”。 陆山民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我到哪里都是块香饽饽”。 柳依依摇了摇头,“你错了,他们三人把你当成香饽饽是因为我,我把你当成香饽饽是因为纳兰子建,至于纳兰子建为什么把你当成香饽饽,我不做揣测,也没必要去揣测”。 陆山民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狐假虎威”? 柳依依不置可否,说道:“他们三人在东北三省不算最有钱,但绝对是最有影响力的一拨人,他们投进来,后面跟投的人会超乎你的想象”。 柳依依顿了顿说道:“我不仅亲自参与,还把他们坑进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柳依依自问自答案道:“意味着我连柳家的后路都断了,一旦失败,我柳家在东北的根都会被连根拔起”。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说道:“这哪里是有魄力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柳依依看向海东青,微微笑道:“不疯魔不成活,这都是青姐教得好,自从上次在东海青姐亲手替我杀了柳如龙之后,我就彻底疯魔了”。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说话。 柳依依转头看向陆山民,“青姐一直是我的偶像,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与青姐越来越像了”。 陆山民并不觉得柳依依与海东青像,柳依依看似笑脸盈盈人畜无害,却带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海东青看似凶神恶煞,实际上陆山民很清楚她有她的原则,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原则并不会有危险。而且两人之间有一个最本质的区别,海东青绝不会因为个人的野心置整个家族或者朋友于危险之中。 柳依依放下酒杯,微微正色道:“我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你多少也该向我表达点诚意吧” 陆山民淡淡道:“你要我怎么表达诚意”。 柳依依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想知道你们那些恩恩怨怨,我只想知道这场仗,你准备怎么打,或者有什么部署。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陆山民说道:“不过分,但你可能会失望”。 柳依依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后者没有任何反应。 “那我就用战争来比喻这件事,这是一场大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之下有多条战线、多个地点、多个层面的战役,在这些战役之下又有许多大大小小不同的战斗。就比如你,比如今晚这顿饭,就是一条战线,资金战线。除此之外,还有信息战线,这条战线上的人正千方百计冒着生死危险收集影子的资料,分析他们的轨迹,找出他们的痕迹。” 陆山民抬手指了指天花板,“还有上面的较量,影子这么庞大的势力,早已拉了不少政商两界的人下水当挡箭牌,这些人已经与他们成为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影子被拔出来的”。 陆山民接着说道:“还有吕家、田家现在正在打的金融战,这是明面上看得见的战争,每天都在烧掉海量的金钱”。 陆山民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暗地里的暗杀、绑架、威逼利诱,每天都有人死去,纳兰子建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陆山民喝了口茶,“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不管哪条战线,我们都没有把握。就拿资金来说,比如最后有一场金融上的终极大战,那么需要多少钱才够,没有人知道。比如影子到底拉了多少大人物下水,这些大人物又大到什么程度,也没有人知道。再比如,冒着生命危险收集到的关于影子的信息,最后到底能不能破解出它们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 陆山民顿了顿,“总之一句话,所有拿着身家性命进入这个赌局的人,每一条战线上拼死拼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能否成功,甚至连是否有意义都不知道”。 柳依依本来红润的脸蛋变得有些苍白,商场上有一句金科玉律,‘你永远挣不到你认知范围之外的钱’,她知道这件事的危险,但也不曾想到危险到这个程度。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们说能做的,就是每一条战线上的人尽最大的努力把自己这条战线上的事情做到极致,最后各条战线汇聚起来,能否成功就看天意了”。 柳依依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陆山民,“你的意思,我们就像一群瞎子聋子一样,埋头拉车,看不到前面的目标”。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这么严重,但也差不了多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胜利的灯塔长什么样子”。 陆山民给茶杯倒上热茶,说道:“纳兰子建身前没给你讲过这些”? 柳依依摇了摇头,“他是下棋人,我只是一颗棋子,他没有必要向我解释每落一颗棋子的理由”。 陆山民说道:“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毕竟你的下棋人已经死了”。 “我说过,他不可能死”!柳依依神色坚毅。 陆山民笑了笑,他还真害怕柳依依被吓退了。 “我不能向你承诺胜败,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至少我这条战线的人会拼到最后一个人,流干最后一滴血”。 柳依依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你对我的考验结束了,我对你的考验也结束了,除了给你提供东北这边的资金外,我再送给你一个大礼包”。 第1548章 不明不白的感觉 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烛花不碍空中影,晕气疑从月里看。 长春的夜晚并没有形象中那么冷清,尽管冬天的气温很低,晚上接近零下三十度,但仍然挡不住人们出门欣赏夜景的心情,虽不如南方城市的夜晚那么热闹,但三三两两结伴夜游的人也并不在少数。 离开了古街‘御膳房’,陆山民拒绝了柳依依继续作陪的好意,与海东青一起独自欣赏长春的夜景。 与白天不一样,夜晚的冰雕、雪雕在灯光的有机结合下,惟妙惟其,美轮美奂。 净月公园、长春世界雕塑园以及南湖公园。园内不仅有和冰雪有关的运动,迷人美丽的灯光秀,还有极具设计感的冰雕,令人流连忘返。 没有了柳依依在,不用猜对方言语中的深意,也不必颇费心思精雕细琢的说话,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游人,单纯的欣赏着别具特色的异域风情。 两人在五光十色的公园里漫无目的闲下游,灯光在冰雕的折射下散发出迷离的色彩,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不远处的滑冰场,一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在冰面上翩翩起舞。 近处,几对小情侣辗转与不同的冰雕前拍照。 人行道上,到处是老老少少一大家子携手游园。 陆山民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这是第一次在人多的地方感到惬意。 两人驻足在滑冰场前,海东青嘴角自然的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陆山民哈出一口浓浓的白雾,淡淡道:“我们这一路走得太快,走得太急,忽略了路上太多的东西,有时候停下来,放缓脚步,不要走那么快,平心静气的去看一看,这一路除了艰难险阻之外,也有养眼悦心的美景”。 海东青淡淡道:“所谓的欣赏美景,与沉迷赌博、游戏、毒·品没什么两样,都是逃避现实,贪图享乐,流连忘返的时间长了就会迷失自我,就会忘了原本的目标,也会忘记抬脚迈出步子”。 陆山民转头看向海东青,她虽然嘴上反驳,但脸上放松的神态说明她并不是完全不认可。 “只要不沉迷其中玩物丧志,也没那么严重吧”。 海东青淡淡道:“人性是懒惰的,不一鼓作气,一旦松懈下来,想重新回去就难了”。 陆山民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一个长期绷紧神经严格自律的人,是很难一下子改变思维和行为模式的。不过他也赞成海东青说的话,大部分人确实是如此。 两人正说着话,一对手挽着手的中年男女走了过来。 女人热情的说道:“两位能帮我们夫妻俩拍张合照吗”? 陆山民看了眼体态丰腴的女人,又看了眼略带憨厚的男人,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不太会照相”。 男人递出手上的相机,“相机我已经调好了,你呆会儿只需要按一下快门就行了”。 陆山民接过相机研究了一番,“那好吧” 女人道了声谢谢,挽着男人走到了一旁的冰雕前,冰雕雕刻的是天女散花,在灯光的修饰下,栩栩如生。 陆山民拿着相机对准中年男女,两人在冰雕前摆了好几个造型,一个比一个甜蜜,比处于初恋期的小情侣还要亲密。 拍了几张照,陆山民将相机还给两人。 “冒昧的问一句,两位结婚多少年了”? 女人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说道:“九年了”。 陆山民笑道:“结婚这么多年感情还这么好,真羡慕你们”。 男人爱怜的摸了摸女人的脸颊,含笑说道:“不用羡慕,两位郎才女貌,你们将来也一定会很幸福”。 一旁的女人看了眼海东青,热情的说道:“我给你们也照一张吧”?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问道:“照不照”? 海东青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不喜欢照相”。 陆山民笑着对中年女人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朋友不喜欢照相”。 中年夫妇也没有勉强,寒暄了几句,再次道了声谢谢之后,手挽着手离开。 陆山民问海东青道:“你怎么看”? 海东青略带怒意的说道:“不怎么样”! “我不是问这个”。陆山民看向并未远去的中年夫妇,对方正回头朝着他挥手。 陆山民抬手象征性的挥了挥,说道:“结婚九年还这么恩爱,真是少见”。 海东青微微皱了皱眉,“他们太刻意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陆山民点了点头:“从进公园到现在,我起码三次看到了他们,而且每一次他们的目光都在我们的身上”。 海东青说道:“他们很专业,很懂得利用人群和夜色掩饰,若不是我们长期保持警惕的习惯,很难发现他们的跟踪”。 陆山民说道:“现在这个时代,大城市是藏不住人的,别说影子这种手眼通天的组织,就是稍微有点钱权的人,要找一个人都不算难”。 海东青说道:“从塞外到长春,他们一直都在留意我们的举动”。 陆山民淡淡道:“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是掌握我们的动向”。 海东青望向已经转过身去的两人,“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说道:“在塞外县城医院养伤的时候,有人帮我们把影子的跟屁虫干掉了。你说那人会不会再次出现干掉这两个跟屁虫”。 海东青淡淡道:“说‘帮’太早了,我倒是觉得那人不怀好意,影子只是想掌握我们的动向,但他这么一杀,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会更加让影子关注我们”。 陆山民不置可否,闭上眼睛,凝神感知了片刻,说道:“你的伤势恢复了几成”? “七成”。海东青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冷意。 陆山民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道:“应该够了”。 海东青说道:“你认为那人会出现”?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也很想知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杀人”。 第1549章 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出了南湖公园,陆山民和海东青并没有回酒店。 重庆路、湖光路、桂林路、建设街、、、、、、、 凡是长春出名的夜市街都逛了一遍。 道口烧鸡、老韩头豆腐串、回宝珍、真不同、东发合茶点、、、 凡是长春出名的小吃都吃了一遍。 时间已近凌晨,不同于南方的城市,长春人早已被寒冷逼回了被窝,街道上冷冷清清,鲜能见到一人。 一条稍显破旧的小吃街上,差不多店面已经关门。 老韩头儿也像往常一样关门打烊,准备回到被窝里美美的睡一觉。 “老板,还有吃的吗”? 卷帘门正拉下一半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老韩头儿背后响起。 老韩头儿回头,看见一男一女两人站在店门口。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打烊了”。 男子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老板,破个例可行”。 老韩头儿看了眼长相颇为面善的男子,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钱,有些为难的说道:“年轻人,不是我不想做生意,实在是火已经熄了,再生火很麻烦”。 男子又从兜里掏出五百块,“老板,我们是外地来旅游的,错过了饭点,这天寒地冻又冷又饿,您就行行好,随便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老韩头儿打量了两人半晌,把本来要拉下来的卷帘门又推了上去。 “看你俩应该是南方人吧,北方城市与你们南方不一样,特别是冬天,不是什么时候想吃东西就能吃到的”。 男子将一千块钱塞进韩老头儿手里,含笑说道:“谢谢您了”。 韩老头儿接过钱,从里面抽出五百钱塞回了男子手里。“五百块钱就已经很坑人了,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这是老字号,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婪坏掉了我几十年的名声”。 男子笑了笑,没有坚持,将五百块钱放进兜里,和一起来的女人走了进去。 走进店里的一男一女正是陆山民和海东青,一晚上把整个长春城逛了一遍,又来到了这家小吃店。 老韩头儿将封闭的火盆再次挑燃,再上了一些木炭,然后才走进了厨房。 两人围着火盆而坐,满身的寒意迅速被驱散干净。 海东青望向门帘外,:“一路上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气机波动,你确定他会出现”? 陆山民拿起火钳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既然这世上已经出了一个小妮子,为什么就不能有另外一个小妮子,或许他正躲藏在某处角落里等待机会呢”。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刘妮真是纳兰家当年始终的那个女婴”。 陆山民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怀疑纳兰子建”? 海东青没有说话。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曾怀疑过,不过你不觉得这太荒唐了吗”? 海东青微微摇了摇头,“确实太过荒唐,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 陆山民说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读书人一向清高,在他们眼里脑子比拳头要厉害得多,是不屑于用拳头的,他们的骨子里就认为武夫低人一等。而他,别看他嘻嘻哈哈很好相处,其实骨子里面是最清高的人”。 陆山民盯着火盆,“其实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毕竟他是小妮子的亲哥哥,但仔细一想,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牵强。练武需要花时间,读书同样需要花时间,他还不到三十岁,哪有那么多时间”。 海东青也很快打消疑虑,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还会继续怀疑,但她不是,不但不是,还是天赋极高,站在武道修为顶端的人,她太清楚自己这一身修为的得来不易。 很快,老韩头儿就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和灌汤水饺。 陆山民戳了戳手,喝一口汤,吃一个水饺,十分的惬意。 海东青没有动筷,“今晚吃了这么多,你还吃得下”? 陆山民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这种千金小姐无法体会我这种山沟沟里的山野村民对美味的渴望”。 “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吃过的苦不见得比你少”。 “不一样,你虽然吃过苦,但一定没挨过饿。我可是实打实的挨过饿”。 陆山民夹起一个灌汤水饺放进海东青碗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做出的水饺味道也不一样,这家店的水饺绝对是我吃过的水饺中最好吃的,没有之一”。 海东青半信半疑的看着陆山民,勉强把水饺放进了嘴里。 陆山民直勾勾的盯着海东青,“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 、、、、、、、、、、 一街之隔,街角的巷道中也有一男一女。 不过相比于陆山民和海东青围着火盆喝羊肉汤、吃灌汤水饺,他们两个就要惨淡得多。 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刮着寒风,没有火盆、没有羊肉汤,连一杯热水都没有。 偷偷摸摸的跟了一路,因害怕跟丢了,两人连晚饭都没吃。 深更半夜、寒风呼啸,又冷又饿。 这两人正是在南湖公园请陆山民帮他们照相的中年夫妇。 陆山民猜对了一半,他们确实是探子,在傍晚时分正准备晚饭的时候接到了上头的通知,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南湖公园。 他们也确实是夫妻,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也像大多数夫妻那样,只是一对很平凡、很普通的夫妻。 十几年前,两人从农村进城打工,进了一家餐馆,男人在前堂送菜,女人在后厨帮厨,虽然辛苦,但也过得心满意足。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女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引来了餐馆老板的觊觎,三番两次的言语调息女人。 男人看在眼里,憋屈在心理,多次想带着老婆离开餐馆。 但两人人生地不熟,进城找一份工作并不容易,再说老板也只是嘴上有些花,并没有动手动脚,两口子抱头痛哭了好几次,也只得忍下来。 但是,狼始终是狼,不吃到肉是不会撒口的,狗始终吃屎,不吃到屎是不会住嘴的。 一天晚上餐馆打烊后,餐馆的厨师借着教他厨艺的借口叫上他去对街的烧烤店喝酒,男人早就想学这门手艺,厨师主动提出教他,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去后厨向正在洗碗的女人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厨师去了烧烤店,满心期待能拜师成功,以后也能成为一名大厨,等到那一天,老婆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第1550章 苦命人 幸福的人往往都一样,不幸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不幸。 普通人羡慕别人不同寻常的人生,殊不知不同寻常在某种程度上更多的代表的就是不幸。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中年夫妇就是如此。 那晚男人喝酒的时候心绪不宁,在餐馆厨师的极力阻拦下还是起身赶回了餐馆,正好碰上餐馆老板对他老婆用强。 男人虽然懦弱,但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人强暴。 当看到衣服被撕破,满身是伤的女人的时候,他怒了,发出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咆哮,抄起板凳就砸向了餐馆老板。 餐馆老板没有顶住男人的奋力一砸,直接一命呜呼。 直到现在,男人都还记得那时的感觉,从愤怒到恐惧,从恐惧到绝望。 两口子坐在地板上抱在一起,女人声嘶力竭的哭泣,男人满眼呆滞。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种天塌下来般的感受。 没有经历过的人,也永远无法体会到什么叫否极泰来。 在夫妻俩走投无路之时,一个曾经在店里吃过饭的客人出面帮助了他们。那人帮男人请了律师,最后定了防卫过当,判了两年的有期徒刑缓刑两年执行,还帮他付了三十万的赔款。 不仅如此,那人还出钱给他们开了家自己的餐馆。 十几年过去,这家餐馆在长春市已经小有名气。 什么是再造之恩,这就是再造之恩。 街角处,男人捂住女人的双手,一边用力的搓,一边说道:“辛苦你了”。 女人报以温柔的微笑,“不辛苦,没有恩人就没有我们的今天,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 、、、、、、、、 街角对面,店内的暖意,再加上提火的羊肉汤下肚,陆山民热得脱下了外套。 最后一个罐汤水饺下肚,陆山民打了个饱嗝,轻呼一声:“舒服”。 这个时候,桌子上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陆山民拿起手机,打开一个文档,看了半晌之后,眉头微皱。 “怎么了”?见陆山民脸上明显变化的表情,海东青好奇的问了一句。 陆山民将手机递给海东青,回头看了一眼门帘,略带怜悯的说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熬不熬得住”。 海东青看了眼陆山民,看向手机屏幕。“这是那对假夫妻的资料”。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是假夫妻,是真夫妻。柳家不愧是根深蒂固的门阀,短短几个小时就把两人在长春十几年的大概情况摸了个底朝天”。 海东青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神情没有明显的变化。 “慈悲心又泛滥了”? 陆山民淡淡道:“都是苦命人”。 海东青不带感情的说道:“既然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就得学会认命,全世界苦命的人多了去了,你同情得过来吗”? 陆山民眉头一挑,突然说道:“你说我现在出去劝他们离开长春回老家,从此不再替他们卖命,他们会听劝吗”? 海东青嘴角撇了撇,“你觉得呢”? 陆山民兀自摇了摇头,“他们是不会听的,影子选的人都是特定的一类人,出身贫寒、懂得感恩,在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出手相助收买人心,这种人往往会卖死命”。 海东青冷冷道:“知道就好,别忘了我们今晚的目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其实都是好人”。 海东青眉头微皱,声音冰冷的说道:“他们也是鱼饵”。 陆山民淡淡道:“有时候我在想啊,既然他们这类人是影子的基石,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好人都受到公平的待遇,都不会受到压迫欺负,是不是影子自然就没了”。 海东青死死的盯着陆山民,带着些怒意说道:“陆山民,现在不是多愁善感行妇人之仁的时候”。 陆山民苦笑一下,“我只是发表下感慨而已。他们两个人的命运,自十几年前那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不是我想发善心就能了结的”。 海东青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 、、、、、、、、、、 街角背阴处正好可以看到亮着灯光的小吃店,身旁的大树也正好能挡住对面的视线。 夫妻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哪怕是冻得全身哆嗦也完全没有放弃的想法。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色的身影就像是凭空出现,它就那么不紧不慢、优哉游哉的走向两人。 夫妻两人早已不是当年刚进城打工的憨厚农村人,深更半夜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两人立刻就绷紧了神经。 白色的身影渐渐靠近,这才看清他的装扮,一身白色的狐裘,带着白色的口罩,白色的防风眼镜,看不清脸庞,但隐隐能看见防风眼镜背后的眼睛。 那是一双温柔而带着笑意的眼睛,但在深更半夜的寒夜里,却给人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男人下意识的挡在女人身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双手插进袖口里,缓缓说道:“别紧张,里面两位是高手,我不动手的时候他们察觉不到我,一旦我稍微泄露气机,他们就会发现我”。 “你是谁”?男人如临大敌,右手已经伸进了腰间。 来人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小店,丝毫不在意男人的动作。 “按照我以往的脾气,倒也不在乎他们是否发现我,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是小心些好”。 “你到底是谁”?男人紧紧握住手里的刀柄,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眼前这人的身材并没有他健壮,他有八成把握能一击得手。 来人依然没有看他,“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知道你们是谁吗”?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意,“你是恩公的敌人”?! 白衣男子发出淡淡一笑,“恩公”?“有意思的称呼”。 男子缓缓抽出,寒芒渐露。“你是恩公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白衣男子发出呵呵的轻笑声,感慨道:“可怜的人,可悲的人,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愚蠢的人”。 白衣男子始终没有回头看这对夫妇两人一眼,“临死前告诉你们一个真想,害死你们的人正是你们嘴里的恩公”。 第1551章 追逐 当陆山民和海东青冲出小吃店来到街角之时,那对夫妻已经没有了生机。 男人和女人靠着墙,紧紧相拥,脸上带着一抹释然的温柔笑容,死得没有任何痛苦。 谍子的命运大同小异,夫妻俩只是众多谍子中之一,而且只是很普通、很寻常之一。 匆匆一瞥,容不得有过多的感慨。 两人寻找刚才一闪而逝的微弱气机拔腿狂追。 不催动内气,那人能瞒过两人的感知,一旦催动内气,他就再难隐藏得无声无息。 一人向东北,一人向东南,环绕着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气机狂奔。 黑夜中,白色的身影似缓实快,一路向着城外急行。 一路猛追,在一片开阔地带终于远远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背影。 陆山民加快步伐,四肢百骸中的内气汹涌而出,灌入腿部肌肉细胞。 在内劲的加持下,速度陡然提升,一步跃出七八米,耳边风声呼呼,脚下大地微颤,周边的房屋和树木迅速在身前闪过。 几个起落,距离前方的白色身影近了些,已经能清晰的看见白色的大衣在风中摇摆。 白色的身影似乎感知到身后的人在靠近,白色的大衣在风中摆动得更加的剧烈,速度也随之快了几分,缩短的距离再次拉开。 陆山民双眼死死的盯着白色背影,喉咙发出一声轻喝。 随即沉身、压肩,径直撞向正前方一棵大腿般粗的大树。 一声咔擦声,树干应声而断。 右手向前一操,粗大的树干已经扛在肩头。 “喝”! 一声低喝再次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树干刺破空气带着呜呜声而去,直插白影后背。 感知到身后传来的威胁,白影不得不侧身躲避,身形一滞,速度也随之放缓了下来。 陆山民的一系列动作虽然一气呵成,但也因此减缓了速度,两人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多少。 但是,另一侧,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划过,已经到了白影身后。 海东青不了解眼前这人,但她了解刘妮,知道这种与天地之气亲近的人,对气机的把控匪夷所思,天生压制内家高手,特别是同阶以下,更是有着难以逆转压制。 不敢大意,海东青没有将全身内气化为内劲攻击,而是瞬间从腰间拔出匕首。 匕首吹毛断发,在黑夜中划过一道白芒。 眼看匕首就要插入那人后劲,白色的身影如瞬移般前移半分,堪堪躲过白芒,一缕黑发散落空中。 海东青预判那人会加速逃跑,曲腿弹射,匕首再指背心。 但是,那人预判了海东青的预判,不但没有退,反而在海东青起跳的一瞬间突然矮身反转。 一掌拍来,排山倒海,仿佛整个天地之气压将而来。 海东青大惊,匕首横切已经来不及,左手仓促拍出。 “砰”的一声清响,一黑一白两个身形同时向着两个方向激射而出。 海东青后退出去十余米,体内气机涌动,自身的气机有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本来伤未痊愈,这一掌之下气机更加紊乱。 与此同时,白色身影也向前方退出去十余米。与其说是退,实则是借海东青这一掌之力远遁。 那人还未落地,已经转过身去,落地之时脚步大踏步踏出,继续往前跑去。 “你怎么样”?陆山民的声音在海东青耳边响起。 “不用管我”! 陆山民没有减速,身形从海东青身边掠过,继续向前。 身后,海东青顾不得调息内气,再次拔腿加速。 那人虽然借了海东青一掌之力,但也因海东青的阻拦滞留了片刻,陆山民与他的距离也就三十四米。 此时已经出了城区,四下荒野无人,陆山民不再有任何顾虑,发出一声低吼,彻底爆发出腿部肌肉的力量。 内劲叠加上肌肉细胞,整个人散发出野性的力量与速度,每踏出一步,大地微微颤抖,积雪激扬飞舞。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感知到前方那人散发出的澎湃气机。 陆山民从未感知到过如此诡异的气机,如江、如海、如雾、如山,让人捉摸不透、辨别不明。 化气!尽管之前有这个猜测,但确定之后,陆山民还是非常的震惊。 虽然看不清前方那人的样貌,但从身形来看,绝不是一个老人。 陆山民再次提速,他虽然没有步入化气,但宁城一番磨砺,离化气也就一线之隔,内劲叠加肌肉爆发力迸发出来的速度能够一定程度上弥补境界的差距。 十米、八米、距离越来越近,他必须追上前方那人,必须弄清楚一团团的迷雾,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 就在触手可及之际,平地狂风骤起,猛烈的风浪犹如一道又一道气墙横在陆山民身前。 陆山民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因为他知道小妮子的能力,与天地之气亲近到一定程度,能够调动的不仅仅是内气,还有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天地之气,前方之人已入化气,若真是与小妮子一样,那调动天地之气的能力更是非比寻常。 陆山民凭借强悍的体魄撞破一道道无形的气墙,同时速度也慢了几分,近在咫尺的距离再次越拉越远。 陆山民没疯狂的催动内气,疯狂的燃烧肌肉细胞的力量,把速度提到极致,但也就刚刚与白衣人的速度持平,仍然无法追上。 “嘶”!空气中传来一阵撕裂声,一把匕首从身后而来,擦着陆山民的脸颊而过,直射白衣人后背。 陆山民颇为惊讶,惊讶与海东青的速度如此之快。 急速之中,高速运动的两个物体相对于静止,并不容易躲避。 白衣人听风辨物,感知到身后的危险,不得不提前预判横移。 这一停顿,只在分毫。 但高手之间,分毫之别无异于天地之别,陆山民在匕首飞过自己身前之时就发起一声暴喝,双腿猛的一蹬,纵身扑向前方。 外家遇上内家,最大的优势就是强悍的体魄无惧近距离风险,哪怕不知对方身上是否有武器,哪怕对方已入化气,以陆山民此时的境界,也毫不担心对方能一击重伤自己。 第1552章 得意的微笑 这一跃,陆山民没有丝毫保留,使出了全身的力量。 气势锁定,威压从天而降。 陆山民握拳摆臂,裹挟着天雷滚滚之势砸向白衣人。 此时,白衣人终于回头,墨镜和口罩遮住了他的脸颊,黑夜之中完全无法辨认。 但有那么一瞬间,陆山民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的熟悉。 刹那间的熟悉感让蓄全力而待发的一拳多了刹那间的犹豫。 也就是在这犹豫的一瞬间,白衣人双手上扬,无形的天地之气汇聚,凝实如实物般撞向天空。 陆山民瞬间清醒,大喝一声:“破”! 一力降十会,陆山民全身肌肉暴涨,拼着一股蛮力,拳头狠狠砸下。 天地间一声炸响,伴随着漫天的气浪,白衣人双脚交错急速后退。 陆山民落地之后半跪在地,后退猛力前蹬,整个人弹射而出,拳头已再次握紧,手臂已再次拉伸。 “你是谁”!陆山民抡拳砸向白衣人头颅,拳头打破冰冷的夜空呲呲作响。 白衣人身形未稳,一急速后退中,抬手一招,地上积雪如货物般聚在他的手上,眨眼间凝聚成一柄闪着冷芒的雪剑。 内气外放幻化成型,积极高明,也极其消耗内气。 拳头打在剑尖之上,发出金石相交之声。 雪剑并未被一拳打散,而是卸力之后往右微偏,直插陆山民喉咙。 陆山民惊讶于这柄雪剑的坚硬和锋芒,不敢拿喉咙硬扛这一剑法,硬生生刹住步子偏头躲过。 雪剑从脖颈间掠过,寒气森森。 白衣人一剑未尽,回掠下拉,随着金属般交错的声音再次响起,陆山民胸口衣服被刺破,胸口处隐隐传出一阵刺痛。 胸膛的肌肉坚硬如铁,远不是脖子般脆弱,陆山民毫不在意,再次一步跨出,胸膛直抵剑尖前行。 白衣人仍然在退,气机在雪剑上环绕游动。 两人一前一后高速东行,在雪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咔擦,清脆的声音响起,雪剑终于扛不住陆山民的力量崩溃散落。 陆山民大喝一声,气势如山般压将过去。 他没有选择乘势一拳打出,而是张开双臂,如猛虎捕食扑向白衣人。 正当即将触及白衣人身体之时,陆山民迎面凭空出现一睹积雪凝聚成的雪墙。 “轰”!陆山民一往无前撞破雪墙,白衣人已经脱离了他的捕捉范围。 雪花散落,陆山民正准备再次进攻,一个黑色的物体从白衣人手上飞射过来。 黑夜之中,当黑色物体飞到眼前,才看轻是一个手雷。 陆山民心头大惊,立即侧身横扑在地,而后迅速翻滚,一连翻出去四五米躲在一处凹陷处。 然后,几秒钟过去,手雷并没有爆炸。 陆山民意识到不对,赶紧起身,黑夜中哪里还有白衣人的身影。 凭着白衣人催动内气散发出来的气机,陆山民准备再次拔腿追上去,不过刚一抬腿,腿部肌肉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的伤势并没有痊愈,刚才一番全力爆发,再次拉伤了腿部肌肉。 望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再看了看地上不远处的手雷,陆山民眉头微皱。 几息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停在了陆山民身边。 “跑了”? “跑了”。 “能够在你我夹击之下逃脱,此人不简单”。 “化气极境,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那是因为他没有自信单挑我们两个人”。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以怎么看”? 海东青淡淡道:“你说得对,这世界上不止一个刘妮”。 陆山民望着远处的黑影,“内家同境界无敌,我若不是内外兼修,刚才连与他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海东青声音冰冷道:“他应该是刚踏入化气不久,还没有完全融会贯通,若是在等个两三年,等他境界完全稳固,将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陆山民转头看向海东青,自从去小护士家拜寿之后,陆山民就发现有些看不透海东青,很显然,现在的海东青与之前再天京的海东青大不一样。 “你呢,若你伤势痊愈,能否与他一战”。 “在我海东青的眼里,就没有不可一战之人。”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感慨道:“你们这些妖孽”。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你也很不错”。 陆山民楞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能得到你的夸奖,还真是不容易”。 海东青回过头去,“走吧,看看明天柳依依能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大礼”。 陆山民刚踏出一步,‘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精神高度集中没有注意,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腿部肌肉伤得还不轻。 走出去两步的海东青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陆山民的脚。“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那句话”? “你说那句话”?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能扶我一把吗”? 海东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陆山民傻笑着看着海东青,黑夜中异常的安静。 半晌之后,陆山民自嘲的笑道:“开个玩笑,别当真,我还没到完全不能走的地步”。 话音刚落,海东青已经一步跨到陆山民身前,拽起他的手臂就往前拉。 “哎哟,轻点、疼、真的疼”! 陆山民怨恨的看向海东青。 黑夜之中,隐约看见海东青嘴角翘起一抹笑容,颇为得意。 、、、、、、、、、、 、、、、、、、、、、 另一处,白衣人取下了口罩,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庞。 男人喘着粗气,脱下手上的手套,白皙的手掌有些红肿。 男子幽怨的自言自语道:“轻敌了,表妹夫,你够狠”。 此人自然是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纳兰子建,但尽管再聪明的人也有膨胀的时候。 之前越级杀掉田家老和尚,之后又轻而易举杀死了半步化气的楚天凌,一出手杀的都是顶尖的高手,让本就自负的他对自己的武道更加自信。 今晚一战,让他更加清醒的意识到,哪怕天赋如他般妖孽,也需要实战经验的磨砺。 也幸好海东青和陆山民都不再巅峰状态,否则今晚要逃离没那么轻松。 不过纳兰子建并没有丝毫的气馁,他仍然自信自己的天赋,哪怕是磨砺,别人需要无数的生死磨砺才能寸进一点点,但他不一样,不过是多打几场架的事情。 纳兰子建望向黑夜中的远方,嘿嘿一笑,“表妹夫,下一次交手可不要让我失望”。 第1553章 该怎么收场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对于陆山民来说,住茅草屋与住豪华酒店,心理上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这并不是说陆山民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实际上凡是真正经历过人生起伏跌宕,见识过大千世界,体味过百态人生的人,往往都不会太俗。 只是这样的人很少出现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或者说即便是出现了,普通人也发现不了。 陆山民可以不介意自己吃住的好坏,但不得不考虑到别人的会介意。 这里是长春,是在‘御膳房’吃饭那几位土财主的地盘上,若是让他们发现他这位深不可测的大人物住得简陋寒酸,不知道会不会多想,毕竟人家是豪赌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引起没必要的误会,陆山民和海东青还是住进了当地最好的星级酒店,还提前定了一间总统套房。 反正有了柳依依这位东北大财主,也没必要的故作寒酸。 保持艰苦朴素的优良作风固然很重要,但刻意为之就是无病呻吟矫揉造作了。 两人回到酒店已是凌晨两点。 陆山民一回到酒店就瘫坐在沙发上,旧伤复发,肌肉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满头大汗、脸色发青。 一番追逐打斗,海东青黑色大衣上沾染了不少污泥。 一进屋,海东青就脱掉了大衣,随手挂在了衣架上。 陆山民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忽然之间觉得腿也不那么疼了。 不是陆山民定力不好,实在是海东青的身材太好了,没有了大衣的掩盖,紧致的身材在黑色毛衣勾勒下,高低起伏。 不大、不小,刚刚好。 不胖、不瘦,正合适。 海东青的身材算不上火辣,曲线也没有大s那么夸张,但所有的部位结合起来恰到好处,高矮、胖、瘦、大、小,多一丝多余,少一丝不足,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再加上她那独有的冷傲气质,藐视一切的霸气,那些所谓的明星名媛被甩出十万八千里不止。 正目不转睛的欣赏着靓丽的风景,海东青突然转过头。 陆山民心头咯噔一下,他立即感觉到了墨镜后面那双眼睛散发出的冷意。 海东青缓步前行,走向坐在沙发上的陆山民。 随着海东青踏着颇有节奏的步子,陆山民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 来到陆山民身前,海东青居高临下直视。 陆山民心里很是发虚,不禁回想起小时候一段难忘的记忆。 有一次去东边王大伯家借簸箕和撮箕,在门外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本以为没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有水声。 那时小不懂事,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循着水声寻去、、再然后就到白花花一片、摇晃晃一对、、、。以后很多年,那摇摇晃晃的一对如梦魇般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挥之不去。 从那以后,每逢在村里碰上王大婶他都要躲得远远的,每逢看见王大伯,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就像是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心虚得不得了。 陆山民自问行得正站得直,所以很少有心虚的时候。但此刻,面对海东青的直视,就正如当年面对王大婶,很是心虚。 “腿不疼了”? “嘶、、、”!陆山民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注意力被吸引忘记了疼,现在注意力被拉了回来,腿部立刻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疼”! 海东青微微弯腰,长发落下,差点落到陆山民的脸上。 如此近的距离,精致的脸庞,尽管被墨镜遮住了大半,但正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给了人更多美好遐想的空间。 陆山民心里紧张,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这女人随时都可能发飙,现在腿上有伤,更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用的什么洗发水”?紧张中,陆山民没来由问了句,他都有些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闻到海东青头发的香味。 “飘柔”。海东青平淡的回答道,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陆山民没想到海东青会回答,脑袋有些发懵。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山民还是准备主动承认错误。 正当他准备开口解释刚才行为的时候,海东青突然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脱裤子”。 “啊”?陆山民惊讶得长大嘴巴,很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脱裤子”。海东青再次说道。 陆山民下意识往后躲,警惕的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显得颇为不悦。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陆山民双手抓紧皮带,“我不是随便的人”。 “把手拿开”! 陆山民摇了摇头。 “我叫你把手拿开”!海东青的语气中已经有了怒意。 陆山民一脸委屈的说道:“这种事情讲求你情我愿,你不能趁人之危”。 海东青一掌拍开陆山民的手,伸手就解开了陆山民的皮带。 陆山民生无可恋,无奈闭上眼睛,摊开双手,摆出一副任君采劼的姿势,心里默默念叨,不是我不想反抗,实在是没有能力反抗。 随着海东青脱掉了他外边的裤子,陆山民心里越发紧张。 但是几秒钟过去,发现海东青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又过了几秒钟,仍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动作。 陆山民感到无比的煎熬,脱口而出道:“继续脱啊”。 海东青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脱陆山民的裤子。 等了半天没反应,陆山民睁开眼睛,看见海东青半蹲在地上,正缓缓的卷起他的秋裤裤腿。 卷起裤腿之后,映入海东青眼帘的是触目惊心。 充血的筋脉高高隆起,密密麻麻爬满了小腿,拉伤的肌肉仍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皮肤上全是细密的血珠子。 海东青眼中流露出一抹悲伤,可惜被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但陆山民还是从她露出的小半张脸上看出了她的情绪。 陆山民双臂撑着沙发起身,强颜欢笑的说道:“没事,小伤,睡一晚起来就好了”。 海东青没有说话,轻咬着嘴唇,不禁想到陆山民抱着她狂奔几十公里到医院,那一次该是伤得有多重。 “真的没事”。陆山民缩回腿,弯腰去放下裤腿。 “不许动”!海东青以习惯性的命令口吻说道,不过这一次比之前要温柔了许多。 陆山民愣愣的看着海东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样子的海东青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 海东青起身走进了卫生间,随之卫生间传出水声。 没过多久,海东青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盆子里还有两条毛巾。 海东青将毛巾拧干,将冒着热气的毛巾包裹在陆山民的腿上。 陆山民微微一笑,笑得很开心,这位冰山美人终于被他给融化了。 随之,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有些苦,若海东青真对他动了情,以后又该怎么收场。 第1554章 相当危险 陆山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床。 拉开房门,大厅里的灯亮着,海东青比他更早起床,此时正在大厅里打着太极游。 海东青没有穿大衣,仍然穿着昨晚那一套.紧身毛衣和紧身长裤。 陆山民的目光不由得在她的身上又多停留了几秒钟,随即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抱元守一,也加入了练习太极游的行列中。 现在练习太极游已经对内气的提升没有太大的意义,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所谓能大幅提升的功法,也没有任何可以复制和借鉴的经验。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走多远多高,完全在于自己。 没有太大意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它能将人引入一种空灵的状态。 无我、无他,无世间一切缘法。 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 用心、用神,去感知、去忘却,去追寻、去放弃,世界阴阳、万物法则,有既是无,无既是有。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玄之又玄、妙之又妙,能否成功踏出最后一步,不可言、不可说、不可寻。 在这种空灵的状态中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陆山民睁开眼睛的时候,海东青已经重新穿好了大衣,正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他。 “悟到了什么”?海东青问道。 陆山民内视四肢百骸,体内的内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明显感觉到与周围的天地之气更加亲近,隐隐有一种能看到他们的感觉,这种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一种感知,感知它们的存在,感知它们的流动,感知它们的形态变幻。 “法无定法”。陆山民脱口而出。 海东青挥了挥衣袖,大厅里气机环动,幻化为各种肉眼不可见的各种形态。 “内家讲求敬畏天地,体悟自然法则,顺从自然法 则,依法而行得其法门”。海东青顿了顿,“但是,法则始终是法则,它没有生命,没有智慧,是人将它拟人化”。 海东青接着说道:“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是法则自然使然,并不是它高高在上的审判。这世间,杀人放火金腰带的人多的是,修桥铺路无尸骸的人也多的是。它管不了这间,也救不了这世人,我凭什么要敬畏它,它又有和资格让我敬畏”。 陆山民点了点头,“四季变换是法则,日出日落是法则,法则就是法则。这一点倒是与王阳明的心血暗合,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内家的修习并不是因敬畏法则而获得恩赐,而是认知真理而去掌控法则”。 海东青淡淡道:“凡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但,信而破信而自信,才是真正的堪破本质”。 陆山民眼皮一抬,再次看向海东青,突然发现有些感知不明海东青身上的气机,这种感觉曾经只在小妮子和昨晚那人身上感受到过。“你的意思是”? “一加一等于几”?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海东青,犹豫了片刻说道:“等于二”。 海东青又问道:“为什么等于二”?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哪有为什么,本来就是如此”。 海东青淡淡道:“我们与刘妮以及昨晚那人的区别就在于这里,如果你问刘妮为什么它与天地之气如此亲近,她给你的回答恐怕也是本来就是如此。” 陆山民恍然大悟,“这个道理很浅显,小妮子属于本来如此的幸运儿,但这世间的本来如此其实都有法则可循,她能达到,其他人也应该能达到,不同的是我们需要弄明白其中的法则,只要破解了其中的关窍奥妙,一样能达到她那种状态,一样能做到与天地之气亲近”。 海东青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刘妮能做到无声无息是因为没有气机波动,上次在王护士老家,当我看到上升的炊烟最后融于天地间的时候我才明白,不是因为她气机没有波动,而是因为她体内的气机与天地之气相互交融融为 一体,才让人感知不到”。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同频共振”。 说着,陆山民问道:“你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 海东青思索了片刻,“能做到刘妮和昨晚那人的五成”。 陆山民说道:“五成已经很不容易了”。 海东青摇了摇头,“还远远不够,若与昨晚那人生死一战,以他对内气的掌控,我会受到很大的压制。还有你,如果他对你的内气压制,你的内外兼修不但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反而会反受齐害”。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的内气在注入肌肉细胞之时,也是他对内气掌控最弱的时候,如果对方强大到能影响他体内的内气,后果不堪设想。 “化气极境对内气的掌控已经是炉火纯青,如果我踏入化气极境,他虽然有可能影响我对内气的调动,但影响也不会太大,顶多就是压制。除非他能把他自己的内气注入我的体内,但这更加有难度”。 海东青眉头微皱,“总之不可大意,你昨晚与他交手难道没有发现他还有别的特殊之处吗”? 陆山民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他应该是刚踏入化气,境界还不稳固,而且应该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是、、、”,陆山民沉默了片刻,抬眼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总感觉他的作战经验很老道,这种感觉很是矛盾”。 “不矛盾”。海东青说道:“他与我一样,对招式的理解非常的深刻,他是我交手过的人中,除了我自己之外,对招式理解最深刻的人。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招式,所有的招式都是临时应变,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拥有小妮子和你的天赋,这简直是开挂啊。 “在塞外,你我的医药费应该是他给的,跟踪我们的影子也是他替我们解决的。从目前来看,他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 海东青冷冷道:“是不是敌人,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我只知道,这个人相当的危险”。 第1555章 谈笑风生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看似好,实则可能坏。看似坏,实则可能好。 一个人看似在害你,实则是在帮你,看似是在帮你实则是在害你。 这个道理只有经历过世事诡劫之人才会真正明白,再此之前,别人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陆山民隐约记得爷爷曾经讲过类似的道理,不过爷爷常常喜欢在讲完一个道理之后加上一句‘你现在是不会懂的’。 现在,陆山民懂了很多爷爷曾经讲的道理,不是听懂了,而是自己悟到了。 所以陆山民觉得海东青说得很有道理,那个看似在帮自己的人相当危险,至少有一点就不得不引入怀疑。 那就是那人三番两次杀掉跟踪自己的影子,必然会加深影子高层对自己的注意。 好不容易影子现在的注意力重点不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或许会硬生生将影子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来。 世界上有巧合,但陆山民更相信那人是有意为之。 敌人、朋友,在各自的利益面前,很多时候都可以相互转换,特别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 有了昨晚的事情,为了防范未然,陆山民拒绝了柳依依来酒店接他们的好意,与海东青一起出了酒店,换了四五趟车,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子,到了城外郊区一个加油站。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一辆黑色的悍马车驶入了加油站。 车上下来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东北大汉。 男人走向两人,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一看就是练家子,具体路数看不出来,但按照外家境界划分的话,至少也是在搬山境中期巅峰。 男人看了眼海东青,随之又看向了陆山民,说道:“是陆先生”?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 “柳总派我来接你们”。 说着,男人回身拉开了车后门。“两位请”。 两人来到车前,陆山民让海东青坐进了后排,而自己却拉开了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之所以要坐副驾驶也是有考虑的,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为了以防万一,副驾驶也更好随即应变。 男人是典型的东北人性格,见陆山民对他不信任,爬满胡子的脸上很是不高兴,上车关车门的时候力气也特别大,砰的一声镇得汽车摇晃了两下。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海东青,后者脸色冰冷,已隐隐散发出杀意。 虽然海东青的性子最近温和了不少,但会不会发飙陆山民还真不敢肯定,毕竟柳依依现在是合作伙伴,要是真动了她的人,因此一拍两散倒是不可能,但多少也会生些间隙。 汽车一路向北,为了缓和气氛,陆山民主动开口问道:“怎么没见你们柳总”? 男人撇了眼陆山民,虽然来时柳依依叮嘱过他这两位是贵客,但到底贵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清楚,毕竟他接待过的贵客可不少,看这两人的年纪,估计也贵不到哪里去。而且接客人这种事情并不是要一味的低声下气,一方面要显示出礼貌和尊重,另一方面也不能堕了自家威风,否则反而适得其反。 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给柳家丢脸,不礼貌是丢脸,太过曲意奉承也是丢脸。 “柳总已经先过去了”。男人不冷不热的说道,语气中颇有些傲慢。 见男人不上道,陆山民也不再说话,免得适得其反激怒了海东青,事情更难以收场。 汽车沿着湿滑的道路一路向北,越走越偏,刚开始还能看到路边的民房,渐渐的,民房已变得稀稀落落,到后面更是罕见人烟。 陆山民倒不怕柳依依耍花招,只是很好奇柳依依到底给他们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大礼,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汽车行进一处山坳,左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右侧是壁立千仞的高山,在冰雪的覆盖下格外的壮观。 这个时候男人开口说道:“这条道是通往莫云市唯一的一条国道,也是土匪最喜欢劫车的地方”。 男人一边说一边余光扫过陆山民的脸,见后者面不改色,又继续说道:“劫车是小,这条道上的土匪还喜欢杀人”。说着对着汽车后视镜里的海东青咧嘴一笑,“男的直接杀了抛尸深渊,女的,嘿嘿,先奸后杀”。 陆山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男人的话是故意说给他们两个听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海东青,说道:“等到了再说”。 转过山坳,眼前的景象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依山而建的别墅,横跨山峰的索道,一眼望不到头的滑雪场,与之前的荒山野岭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用猜,陆山民就知道这是柳依依打造的一个旅游景点。 男人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有些得意。 “刚才开了个玩笑,这个年代哪里还有杀人越货的土匪,两位别放在心上”。 陆山民淡淡道:“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们开玩笑?还是觉得柳依依把你当亲儿子了”。 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神情精彩到了极致,先是本能的愤怒,而后是冷静下来之后的恐惧。 他在柳家呆了很多年,见识过很多人物,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刚才那个玩笑开大了,更知道眼前两人要么是故作高深,要么就是真的不是一般的贵人,不一般到柳家会为之放弃他。 冰天雪地,数九寒冬,男人额头上竟密布细细的汗珠。 陆山民抬头看了眼车内后视镜,海东青的脸色比之前稍稍好了些。 男人不知道陆山民之所以说出这一番狠话不是为了报复之前的玩笑,而是变相的救他一命。对于陆山民来说,之前那个玩笑虽然过了,但也并不是它所承受不起的,但他可以肯定海东青是承受不住这种玩笑的。 现在对他小施惩戒,是希望海东青接下来不会再继续深究。 红墙黑瓦,远远的,陆山民就看见柳依依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站在一栋别墅的阶梯下。 开车的男人自然也看见了,在他的记忆中,特别是柳依依当家之后,还从未出现过在台阶下站着恭迎客人的,哪怕是市领导也没有。 很短的一段距离,男人却觉得无比的遥远,在柳家谨小慎微十几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汽车停下,男人颤颤巍巍的说道:“陆先生,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告诉柳总刚才的事”。 陆山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放过他,自己到无所谓,但海东青怎么交代,所谓亲疏有别,孰轻孰重,谁亲谁疏,他还是很明白的。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 说着,柳依依已经来到车前,亲自打开后车门,半弯着腰,满脸堆笑的说道:“青姐,辛苦了,我来扶你下车”。 柳依依温柔谦卑的声音让男人全身颤抖了一下,如果说之前还是恐惧和担心,那么现在他绝望了。 面对柳依依伸进来的手,海东青无动于衷。 柳依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转头看向陆山民,“你又得罪青姐了”? 陆山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柳依依秀眉微蹙,微微转头看向男人,目光已经变得比这天气更加冰冷。“怎么回事”? “柳、、总、、我、、我刚才跟两位客人开了个玩笑”。 柳依依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男人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九尺男儿,噗通一声跪在柳依依身前。 “柳总,我错了”! 柳依依看也没看男人一眼,柔声对海东青说道:“青姐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了柳依依这句话之后,海东青才把手搭在柳依依的手上下了车。 下车之后,男人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陆山民,他看得出来,在场的也就陆山民最好说话。 陆山民心生怜悯,同时也不想逼迫柳依依,转头对柳依依说道:“别因为一件小事影响我们的合作大局”。 柳依依嫣然一笑,“的确是件小事”。说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冰冷,仿佛川剧变脸般换了一个人。 “你的老婆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 男人脸色煞白,脑袋嗡嗡作响,他所想的最坏结果是把他赶出柳家,完全没想到会是要他的命。 陆山民也同样感到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柳依依,突然觉得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 “过了吧”。说着又看向海东青,意思是不用做得这么绝。 不过海东青并没有看他,而是独自迈开步子朝着别墅走去。 柳依依对陆山民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仿佛之前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真的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陆山民本想再劝两句,但这已经是柳家的家事,思索了片刻也朝前走去。 身后,陆山民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十几秒过去,又听到汽车跌落悬崖的轰隆声,再接着,听到有人喊‘有车坠崖了’。 柳依依与陆山民并肩而行,一路谈笑风生。 第1556章 我们又见面了 陆山民从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也从未想过要去做什么救世主,到了他这个层面,他所见过的,说听过的,说亲身经历的,都让他非常清楚这个世界的复杂和残酷,他连自己的命运都还无法掌控,更何况是别人。 一路上柳依依谈笑风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刚才被她逼得坠崖,而她却仿佛像没事人一般。 陆山民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这个女人的狠辣,同时也彻底放下了对她的怀疑,很显然,柳依依是要通过这件事再一次表明她的诚意和决心。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陆山民心里有些不好受,虽然柳依依的行为是在证明她铁了心要与他们一起一条道走到黑,但对于这个女人却没有了半点好感。 如果说以前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的话,现在对她升起一股难以压制的厌恶。 柳依依这样的女人自然将陆山民的心理看得清清楚楚。 “我是不是破坏了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陆山民淡淡道:“你今天有点过了”。 柳依依嫣然一笑,“一将功成万骨枯,做大事者不应该拘泥于小节,山民,你的反应有点过了”。 陆山民转头看了柳依依一眼,“我小时候跟老道士学过看相,你鼻削如刀是为剑锋鼻,阔口大面是为夫宫陷,知道什么意思吗”? 柳依依故作茫然道:“什么意思”? 陆山民冷冷道:“你的婚姻将会很不幸”。 柳依依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咯咯娇笑,笑得前仆后仰,花枝乱颤,就她身上那件宽厚的大衣也难掩山峰的乱颤。 笑声过后,柳依依妩媚的抚了抚鬓发,说道:“你多虑了,这世界上能入得了我法眼的男人也就那么一两个,但偏偏人家未必看得上我。所以你不必替我操心,以我的家世和长相,到最后实在找不到如意郎君,养几个白白净净的面首生个后代就行了,又哪来的婚姻,既然没有婚姻,又哪来的婚姻不幸一说。山民,你这看相功夫还没学到家,差的火候不是一星半点啊”。 说着柳依依朝前方海东青的背影努了努嘴,“倒是你,拿下没有”? 陆山民加快半分脚步,将柳依依甩后半个身位,“有胆量你大声点”。 柳依依微微一笑,淡淡道:“不解风情”。 别墅里暖气十足,早有管家在门口等候着接过了两人的大衣,海东青没有脱下外衣,柳依依脱下大衣之后,妖娆壮观、春风盎然。 一个十七岁的清秀小姑娘端上热茶。 柳依依把茶杯捧在手里,敲着二郎腿说道:“这里是我打造的一个景点,当然,更是结交权贵的庄园,东北人可比东海人更好这一口”。 坐下之后,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柳依依,开门见山的说道:“言归正传吧,我还等着你的大礼呢”。 柳依依一边挥手示意管家和小姑娘离开,一边含笑喝茶道:“别着急嘛,我在冰天雪地中站了大半天,让我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嘛”。 陆山民冷淡的说道:“看来对于这份大礼你有些犹豫了”。 柳依依放下茶杯,说道:“以你现在的心态,我确实有些犹豫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这话意味着什么”?随着海东青的这句话,本来暖洋洋的屋子突然透着股冷冷的杀意。 柳依依没有丝毫的慌张,含笑对海东青说道:“青姐,您误会了,我柳依依敢戏弄天下人,也绝不敢戏弄您”。 说着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是山民这性格,我担心他接不住啊。您也看见了,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跟我横眉冷对,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刚才开车不慎坠入山崖的是他的人而不是我的人”。 海东青淡淡道:“他接不住,我接”。 柳依依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对陆山民说道:“山民,不是我说你,这别墅里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偏偏就你这个男人最娘们儿”。 陆山民淡淡道:“不用激将我,爷们儿不爷们儿并不是用狠毒来衡量的”。 柳依依笑了笑,沉默了片刻说道:“响鼓不用重锤,陆山民,你也算是一方豪杰,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提醒四个字”。 柳依依一字一顿说道:“大、局、为、重”。 说完,柳依依起身,扭着腰肢朝别墅门外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踢踢踏踏的清脆声音。 别墅里顿时只剩下陆山民和海东青两人。 海东青淡淡道:“她说得没错”。 陆山民气犹未消,“最毒妇人心,这个女人不能深交”。 海东青说道:“狠在明处比狠在暗处要好得多,更何况那人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那也罪不至死”! 海东青淡淡道:“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吗,在普通人家,那人所谓的犯错也就是个玩笑而已,但在这场空前的战争中,他的一个玩笑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别说是他,就连你我都是如履薄冰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海东青继续说道:“我反问你一句,如果柳依依不处理那人,你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你会怀疑柳依依是否是故意在羞辱我们,然后你就会怀疑她跟我们合作的诚意。同样的道理,柳依依必须杀他,否则她不会安心,她也会担心我们心里是否怀疑她的诚意。她赌上整个柳家,也同样是如履薄冰,不敢有半点疏忽。这么大的事,如果因为一件小事埋下不必要的隐患,那她就不是做事滴水不漏的柳依依,也不会是我们理想的合作伙伴”。 陆山民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天下人吃天下饭,吃不同的饭就承担不同的风险,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她刚才说我不是男人”! 海东青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直勾勾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隐约感受到海东青墨镜之后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海东青冰冷的质问道:“你刚才看她了”? 陆山民不解的反问道:“什么意思”?“你不也看了吗”? “我看的是她的脸,你看的是她的胸”? 陆山民正准备辩解,海东青强势的说道:“你敢说你没看”?! 陆山民不知道海东青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她的情绪不是太好。“它就摆在那里,我看了一眼很正常啊,就像、、”,陆山民略微慌张的指着桌子上的苹果,“就像这苹果摆在桌上,我也看见了”。 海东青不依不饶的质问道:“她那是苹果吗”? 陆山民被质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嘟嘟囔囔说道:“是比苹果大得多”。 海东青平淡道:“看来你是男人嘛”。 陆山民这才明白海东青是在化解他刚才说那句柳依依说他不是男人的话。 忽然之间,他发现海东青其实挺善解人意的,还懂得绕一个大圈子来开解他。 不过海东青接下来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他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 海东青冷哼一声,“男人都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你、、”。 两人正说着话,人未见、声先到,柳依依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音再次响起。 当柳依依再次出现在别墅里的时候,她的身后还出现了三个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 柳依依停在门口处,说道:“大礼已经带到,接不接,怎么接,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柳依依回头对三人说道:“几位叔叔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柳依依走出了别墅,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别墅里安静了下来。 三人缓步走向大厅,皮鞋在地板上响起沉重的噔噔声。 三人边走边脱掉帽子,摘掉口罩,露出了真容。 当看到三人脸庞的瞬间,陆山民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拳头微微颤抖,骨节咔咔作响。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充满了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活像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柳依依说得没错,这份大礼他很难心平气和的接下来。 三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山民脸上,面对陆山民一脸的狰狞,三人都没有吓到,神色平静,缓步而有节奏的走进了大厅,走到了沙发前,平静的坐在了陆山民和海东青对面。 此刻,陆山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如奔腾的河流般涌向脑门,脑袋嗡嗡作响。 正在他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了他剧烈颤抖的拳头上。 陆山民低头看着拳头上的那支白皙的手掌,有看了看海东青的脸庞,拳头渐渐安静了下来,眼中的血丝也随之渐渐的消散。 再次抬头看向三人,眼中虽然没有了尸山血海般的杀意,但滔天的恨意仍然在双眼中流转。 双方就这样看着对方,没有人开口说第一句话,又似乎都在想着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大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凝重而又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先开口说话。 “我们又见面了”。 第1557章 对自己狠一点 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拿饿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三人。 海东青也没有说话,她的手掌依然温柔的放在握紧拳头上,安抚着随时都可能失控的陆山民。 别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屋子里的气氛显得莫名的诡异。 “我先说吧”。良久之后,吕震池率先打破了压抑的气氛。“有疏漏和不妥当的地方他们再补充”。 吕震池习惯性的掏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支香烟,但香烟刚递到嘴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缓缓的放下了烟。 “不介意吸烟吧”? 吕震池平静看着陆山民和海东青,等了片刻,见两人没有回应,犹豫了几秒钟,重新把香烟塞进了烟盒里。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做梦都没想到,当年的一个错误决定会将家族推向如今的深渊”。 吕震池微微低下头,避开陆山民充满怨恨的双眼,缓缓的说道:“不是商人不想讲道义,商人也是人,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只是商人讲不起道义,商场如战场,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巨大的利益放大了人性的阴暗面,除非已经站在食物链顶端无惧任何人的威胁,否则讲道义的商人总会被不讲道义的人给取代”。 说着,吕震池抬眼看着陆山民,“你不是初出茅庐的山野村民了,应该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陆山民发出一声冷笑,“巧舌如簧,这就是你给你们所犯下的滔天罪恶找的借口吗”?! 吕震池微微摇了摇头,“这不是借口,我只是在客观的说一个事实。更何况,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们敢送人头上门,就没有必要找什么借口”。 一旁的吴民生接着吕震池的话说道:“我们并不是柳小姐逼迫前来的,纳兰子建死后,我们本可以选择逃离拘禁我们的别墅回家,但是,我们还是选择与你见上一面”。 吕震池接着说道:“我并不是要我们曾经做过的事开脱,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自由自在的人,而我们,在比普通人享受更多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承担着更多的责任,背负着更多的束缚,就如今日,要是普通人的话,脱离牢笼之后肯定会兴高采烈的离开,而我们却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从一个火坑再次跳入另一个火坑。从某种程度上说,真正最自由的一群人,反而是那些看似可怜的贩夫走卒”。 陆山民冷冷一笑,“很有意思的说法,你永远体会不到你嘴里的那些自由人连住房、看病、吃饭的自由都没有”。 吕震池没有与陆山民争辩‘自由’这个命题,微微点头道:“各自都有各自的不自由”。 吕震池再次习惯性的把手伸向烟盒,手停在空中片刻又缩了回去。 “从你曾祖父说起吧,我与他隔着辈,对他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我也是从我家老爷子那里听到过一些。我家老爷子对他的评价是聪明、勤恳、大胆。从一个卖煎饼的小摊小贩到撬动天京政商两界,不可谓不是一个罕见的商业奇才。但是,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 “没错,当时冒着投机倒把的杀头罪名战斗在一线的是他,组织销售队伍、打开全国市场,起早贪黑满华夏跑的也是他。但是,平台是我们给的,批文是我们搞定的,货源也是我们从国外介绍的,我们比他付出的代价、承担风险只多不少”。 “你曾祖父这样的人才罕见,但也并不是一定不能被替代,而我们的平台却不是人人都能提供的。但是你的曾祖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想要更多的利益”。 吕震池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一个人的利益能有多少,他如果只是为他自己争取点利益,我们其实也并不是不能答应,毕竟要找一个和他一样能干的合作代理人也不容易”。 “但他不是要他一个人利益,而是为了他那帮所谓的兄弟,为了所有劳工要利益”。 吕震池看了一眼陆山民,说道:“你或许会觉得我们是万恶的剥削阶级,专门剥削劳动人民。” 吕震池自嘲笑了笑,“一个人多拿五千块钱,全国的一百多分销商就要多拿走七八十万,那个年代的七八十万,已经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我们这边拿批文、搭关系网、国外的中间商,哪一个环节不需要花钱,实际上落到手上的能余得下多少,在那个红色满华夏的年代,我们赌上了整个家族的命运,搭上了身败名裂的风险,结果反而给一帮泥腿子打了工,你说我们能答应吗”。 陆山民冷笑道:“这么说来,他们是剥削阶级,你们到成了被剥削的人了”? 吕震池没有在意陆山民的讽刺,“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看待问题,你可以忽略我的主观部分”。 吕震池继续说道:“从那之后,双方心生间隙,也为后面的分道扬镳埋下了伏笔。之后国家政策开放,特别是那句‘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的话出现之后,整个华夏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向前台,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自己找货源”。 说到这里,吕震池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后面该怎么说。 陆山民冷冷道:“市场的开放对你们并不利,因为我曾祖父不再需要你们的批文和国外的货源,自从我爷爷去国外找到货源之后,你们的上游垄断被彻底打破。但是,下游的销售渠道依然在我曾祖父和爷爷手里,这个时候你们才明白我曾祖父有多么重要”。 吕震池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再次找上了你曾祖父和你爷爷,希望能摒弃前嫌继续合作。不得不说你曾祖父是个知进退、识大局的人,他本来是打算答应的。但是你爷爷那个时候年轻气盛,死活不同意”。 陆山民冰冷的目光扫过三人,“所以你们就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打压我曾祖父和我爷爷”。 吕震池笑了笑,“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哪一计不是波云诡诘,你认为是卑鄙无耻,在我看来不过是正常的商场较量”。 吕震池看着陆山民的表情,说道:“你想知道我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吕震池淡淡道:“也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些老祖宗用烂的老方法。收买分化、挑拨离间,你曾祖父重情重义,但他手下那些人并不是铁板一块,稍稍给予利益诱惑,总有人会卖主求荣。一个团体一旦从内部坍塌,其它的也就顺风顺水了。那个年代法制不健全,有很多可左可右的政策法规,做生意的人偷偷摸摸的干,政府睁一只闭一眼。不过这是在不暴露,或者说在暴露之后没人死咬着不放的情况下才行得通”。 “有了内部策反的人,你曾祖父和你爷爷的家底都给暴露了出来,我们再推波助澜演几场戏,以我们几家的家族底蕴,要搬到他们太容易了,从最开始谋划到尘埃落定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吕震池看了眼满脸寒霜的陆山民,平静的说道:“你曾祖父心高气傲,生意失败加上身败名裂,一气之下,没熬过那年的冬天。你爷爷草草办完丧失之后,从此消失了踪迹。直到二十年后、、”。 吕震池没有继续说下去,端起茶杯看向田岳和吴民生,“讲了大半天,口干舌燥,你们谁接着说”? “我来吧”。田岳睁开一直微眯着的眼睛,平淡的说道:“我与他最熟”。 田岳于陆山民对视,面对陆山民要杀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 “关于三十年前的恩怨,你多少应该了解一些。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所讲述的大体上上应该与你了解的一致,但细节上你未必会认同。不过无所谓,我只负责说,至于你怎么听那是你的事”。 、、、、、、、、、、 、、、、、、、、、、 别墅背后的后山上,柳依依站在寒风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别墅。寒风吹拂着她长发,入瀑般的秀发在风中摇曳。 一旁高大健壮的男人不由得看得入神,不过他还是很快移开了目光。 “柳小姐,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屋里去吧”。 柳依依微微一笑百媚生,手掌缓缓抬起,天上的雪花如受到惊吓般四散逃逸。“你忘了我柳家是干什么起家的,世代武术世家,明清六百年走镖老字号,我这辈子虽然注定追不上海东青,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风到连这点寒风都受不住”。 男人颇为惊讶的看着天空中‘惊慌失措’的飞雪,他之前是见过柳依依的,也知道她从小修习内家拳法,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境界。 柳依依似乎看出了男子的惊讶,淡淡道:“不疯魔不成活,坐上柳家家主难,当好柳家家主更难,做一个柳家历史以来最优秀的家主更是难上加难。没有什么可惊讶的,无非就是对自己狠一点而已”。 第1558章 无耻的阴谋诡计 男人淡淡道:“其实到了你这种层面,活下去靠的是脑袋而不是拳头,即便拳头再硬,一个不慎,仍然会万劫不复”。 “是吗”?柳依依微微一笑,犹如一朵盛开的雪莲花。 柳依依边说边脱掉身上的大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毛衣和紧身皮裤。???“头脑固然重要,但坚毅的品质更加重要,我喜欢冰冷的感觉,它能让我时刻保持清醒”。 男人移开目光,“习武确实是磨炼意志力的好方法”。 柳依依将脱下来的大衣缓缓放在男人的手上,嫣然一笑道:“我这算不算很会用脑袋”? 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柳小姐,你与以前不一样了”。 柳依依呵呵一笑,“自从我知道家族里的人放任柳如龙杀我,自从柳如龙死在我的眼前,我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柳依依了”。 男人低头看着手上的大衣,上面还有柳依依的体温和余香。 “你太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三公子养的一条狗”。 柳依依微微笑道:“是最忠诚的狗”。 男人并没有因为把自己形容成一条狗而有任何卑微,反而昂起头看向远方,颇为骄傲。 “能给三公子当狗,是我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意义,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荣耀”。 柳依依从男人手里拿回大衣放在手臂上,“能告诉我实话吗”? 男人反问道:“什么实话”? 柳依依淡淡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男人沉默了片刻,说道:“关于三公子的事情,我从来不去猜”。 柳依依猛的转头看着男人,“包括他的生死”?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对,包括他的生死,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会沿着他设定的道路去完成我身上所承担的任务”。说着,男人看向柳依依,“你不也是一样吗”? 柳依依脸上难掩痛苦的失望,呆呆的失神了半晌,问道:“你这样的狗有多少”?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柳依依继续追问道:“这些人是不是掌握在你手里”? 男人转头看向柳依依,刚才还平淡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狠厉。“你想干什么”? 见男人神色冷厉,柳依依呵呵一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想要这些人”。 男人神色依然冰冷,声音也变得冰冷。“柳依依,你越界了”。 柳依依与男人对视,一直克制的情绪终于按捺不住,如火般喷涌而出。 “我过界了?我那么的相信他,毫无保留、毫无底线的相信他,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连他的死活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对于我来说很残忍吗”?! 男人狠厉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同情,“我劝你不要对三公子有不该有的妄想”。 柳依依咯咯冷笑,“妄想?我现在是东北赫赫有名的柳家家主”。 男人移开了目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三公子给的”。 “我为了他把自己的命运、家族的命运都搭了进去,还不够吗”? 男人淡淡道:“你永远不明白,你不懂他,也配不上他”。 柳依依厉声道:“那谁配?天京蒙家的那个傻白甜吗”? 男人昂首眺望远方,“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配得上他”。 柳依依胸口剧烈的起伏,咬着牙齿说道:“你只不过是一条狗,没有资格跟我说这话”! 男人淡淡道:“我这条狗的这趟任务已经完成,也该走了”。 说着,男人抬脚朝山下走去,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回头说道:“柳小姐,请控制好你的情绪,否则不仅仅是你,你们整个柳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 、、、、、、、、、、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何人不曾少年郎。那时的我也曾放荡不羁追求过自由,也曾向往过‘死生同,一诺千金重’般的情义”。 田岳双目有神,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时的少年郎。 “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高大的身材、爽朗的笑声,龙行虎步、豪爽大气,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浓浓的英雄气息。这种英雄气息如毒品般吸引了我,当时我就认定了这人是值得一辈子交往的朋友”。 “他确实没有令我失望,在举杯交谈中,仅仅因为我发的几句恼骚,他就出面将与我有过节那人的满口牙齿全部打碎,也不过问那人是谁,有什么样的背景。他不知道那人是天京颇有背景的一位公子哥,因为那件事还进局子关了几天”。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我把他当成了生死兄弟”。 “我开始把他带到家里,引荐给家族里的人。当我向家族里的人介绍他名字的时候,我发现家里人,特别是我父亲和我爷爷脸上闪过一抹审慎的目光,不过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上一辈与陆家的恩怨,也没放在心上。世界上姓陆的何其多,在一番盘问之后得知他来自一个偏远山村的时候,家里人也没有多想”。 田岳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我们这样的家族,是很难真正接受一个人的,更别说是朋友。原本我担心家里人会反对我和他结交,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他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有着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而且他笼络人心的手段极其高明。他会根据不同人的性格和喜好投其所好,陪我爷爷打太极,送我父亲字画,还骑着摩托带我妹妹在长安街上飞驰,很快他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青葱年华的少女,正直虚幻憧憬和叛逆的年纪,也很快被他掳走了芳心”。 说到这里,田岳顿了顿,解释道:“我的妹妹就是田妙妙,也就是你见过的妙相大师。” 田岳脸上闪过一抹悲伤,“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尼姑,她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是天京上流圈子里出了名的大美女,她打小就爱笑,笑起来的声音如百灵鸟叫般好听。她是我们田家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这样一个女孩儿,是多么的让人怜惜,她本该幸福的被呵护一生”。 田岳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他从江州而来,做的是服装生意和一些小宗商品,与我们并没有太大的生意竞争,很快他就在天京打开了市场。我爷爷和父亲欣赏他的能力,再加上他重情重义的性格,于是有意扶持他一把,帮助他阻挡了大部分天京同行竞争者找他的麻烦,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有能力,很快就在天京服装界有了一席之地”。 陆山民冷冷道:“你们不过是看重了他的潜力,想扶持一个附属于田家的势力”。 田岳淡淡道:“你说得没错,我爷爷和我爸当时确实是这种想法,但这并不能抹除田家真心实意对他的帮助,特别是我妹妹”。 “他虽然能干,但毕竟不是学院派出身,小打小闹无所谓,随着生意越来越大,很多事情他都需要专业的帮助。妙妙从小娇生惯养,大学毕业之后在家族企业上了不到一个月班就喊累辞了职,但她却通宵达旦的帮他清理货单、帮他做账、甚至低声下气的去帮他谈判。从小到大,我从未见她如此努力过、辛苦过。那段时间,她经常早出晚归,每次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有时候连饭都不吃,倒头就睡”。 “看得我心疼”。 “但我也看得出,她是开心的、幸福的”。 田岳继续说道:“能够培养一个附属于家族的势力,又能给予妙妙幸福的人生,何乐而不为。于是,田家默认了他与妙妙交往”。 “我的好朋友即将成为我的妹夫,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啊。当时,我甚至比妙妙还要高兴,还要兴奋”。 田岳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既有回忆往日情形的笑容,也有明知后事的痛苦。 田岳停顿了很久,脸上复杂的神情逐渐被憎恨所取代。 “他骗了我们,骗了我对他的友情,骗了妙妙对他的爱情,骗了整个田家对他的信任之情”。 田岳的嗓音因憎恨而不自觉变大了很多。 “他隐瞒了真实身份,他是有目的接近田家,他是来复仇的。我与他之间的相识并不是偶然,都是他一手策划好的一个局”。 陆山民与田岳对视,“你凭什么这么说”!? 田岳冷冷道:“是他亲口说的,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问他”。 陆山民的眼皮跳了一下,不禁想到了韩瑶,自己又何尝不是带着目的去接近她。 海东青似乎感觉到了陆山民的心理,搭在陆山民拳头上的手掌轻轻握了握。开口说道:“是又如何,你们无耻的整垮了陆家,他凭什么不能找你们报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是哪门子的强盗逻辑”。 田岳冷淡的看着海东青,“好一个霸道的是又如何。当年陆家的垮塌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行为,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海东青,我问你,你在东海的时候,就没有用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打压你的对手吗”! 海东青轻哼一声,“我都是明着来,从不屑于那些无耻的阴谋诡计”。 第1559章 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放在以往,谁敢当着他田岳的面这般说话。但是现在面对海东青的霸道,田岳也只能冷哼一声表示抗议。 “即便他要报复,但妙妙也是无辜的,枉他陆晨龙自称狭义,却拿一个女人开刀,而且还是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开刀,杀人诛心,硬生生把她逼得出家为尼”。 陆山民冷冷道:“我见过妙相大师,她出家为尼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也因为看透了你们的无情无义”。 “那是她愚昧”!田岳反驳道:“被伤得那么狠,还愚蠢的维护他”。 海东青冷声道:“胡说八道,我问你,陆晨龙是否有说过喜欢田妙妙,是否在你或者田家人面前提起过喜欢她,是否向田家提过亲”? 田岳被海东青的话给堵在原地,因为当年陆晨龙的确没有亲口说过喜欢田妙妙,也没有向田家提过亲。 海东青嘲讽的冷笑一声,“既然没有,那就是你们田家一厢情愿。哼,我只听说过男人强娶女人的,你今天倒是让我开了眼界,竟然还有女方反过来强嫁的。强嫁不成就恼羞成怒的诋毁、打压甚至杀人,你们田家好霸道”。 “你、、”!田岳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田岳强忍着对海东青的怒意,转头看向陆山民。 “他若是无意,为什么要对妙妙那么好,为什么要接受妙妙对他的好,若是一开始就没有意,为什么要给人希望,给了人希望,为什么要让人绝望”! 海东青微微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然后直视田岳,“这是他们陆家的传统,你不服”! 海东青不仅怒怼了田岳,还顺带把陆山民给捎上了。 陆山民轻咳了一声,冷冷道:“继续说”。 田岳气得脸色苍白,闭上了嘴不再说话,用沉默表达无声的抗议。 陆山民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口茶。 “看来纳兰子建对你们的囚禁并没有让你们长记性,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我非常乐意杀了你们”。 田岳闷哼了一声,他现在确实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他不得不在乎田家的命运。 “你如果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就不要让她再说话”。 陆山民看了海东青一眼,本来是她安抚自己,没想到她倒是先暴躁了起来。 陆山民看着桌子上的烟盒,吕震池的目光已经在上面停留了很久。 “少在我面前摆谱,你觉得你们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一旁的吴民生拍了拍田岳的肩膀,“老田,你也说了半天了,接下来就让我来说吧”。 吴民生看向陆山民,“他说的这些话虽然是站在田家的立场,但我可以作证,他所说的绝大部分都是真实可信的”。 “你太小看陆晨龙,你这位大义凛然的好父亲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光明正大,相反,他耍阴谋诡计的手段高明得很,要不然他又怎么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成为天京冉冉升起的一颗耀眼的商业新星”。 “有一句话老田说得没错,陆晨龙确实是带着不纯的目的,一早就布了局接近他。从我的角度来看,田家当时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对他。至于中间的爱恨纠葛,那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说着,吴民生看向田岳,“既然来都来了,有没有命活过今天都不知道,不介意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田岳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 吴民生接着说道:“这里面还有一段情感纠葛,田岳与陆晨龙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也就是你的母亲陈素”。 “什么”!吴民生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陆山民看向田岳,后者闭着双眼,面无表情。 吴民生淡淡道:“至于他们两个谁先认识你母亲,谁是横刀夺爱,这一点我后面再讲”。 吴民生接着说道:“天京的几大家族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铁板一块,大家既合作也竞争,虽然表面上达成了协议,但暗地里也有较劲,一直都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一开始吴家并没有把陆晨龙放在眼里,但当他在天京逐步做大的时候,也就引起了吴家的注意。当年我父亲约他见面的时候我也在场,与田岳一样,第一次见面我就断定这人不简单”。 吴民生淡淡道:“那个时候的他虽然有一定成就,实际上也仍然不值得吴家太大的重视,哪怕当时我觉得他不简单,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但我父亲不一样,他看得比较远,比较深,自打见过陆晨龙之后,他就几夜没有睡好。我父亲向来看人很准,他说陆晨龙是一条真龙,特别是有田家的扶持,早晚会成为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到时候田家的势力就会壮大,就有可能打破之前微妙的平衡,威胁到吴家的利益”。 “所以吴家那个时候就开始谋划,当时定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争取过来成为自己的人,中策是挑拨离间让他与田家反目,下策就是除掉他”。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冷笑一声,“果然是吴家的风格,一如既往的狠毒无下限”。 面对陆山民的讽刺,吴民生没有丝毫的不满,他是最先被纳兰子建掳去的,也是被打磨的时间最长的,他的心态比田岳和吕震池要好得多。 吴民生反倒是微微笑了笑,“人有时候太优秀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就是这个道理,太优秀了就会容易被人盯上。这一点你应该是深有体会”。 吴民生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人的才华也是一样,如果你的出身不足以守护你的才华,其实才华反而会成为一张催命符”。 “说远了,回归正题。要对付一个人,首先得了解一个人,了解了一个人就一定能从中找到破绽和切入点,吴家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你父亲的所有资料”。 吴民生看了眼闭目的田岳,回头说道:“他们的那段三角恋,嗯、加上田妙妙的话应该可以说是四角恋就是吴家的突破口,我们当时在这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田岳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吴民生,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显然,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吴民生没有去看田岳,继续说道:“我找了一个女人,一个长相、气质、谈吐、心思都非常优秀,同时又很懂男人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你的母亲陈素”。 “你”?陆山民眉头微皱,根据他的了解,他的母亲应该是影子派到陆晨龙身边的。 吴民生苦笑道:“是我也不是我,当然,当时我以为是我”。 吴民生继续说道:“陆晨龙虽然英雄了得,但那时的他对女人还没什么经验,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不例外。而且田妙妙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会是陈素的对手”。 吴民生说得:“我们吴家的本意本来是阻止田家与陆晨龙联姻,通过陈素把陆晨龙拉进我们吴家的阵营。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田岳竟然也喜欢上了她。所以我就指使陈素两头示好,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 说到这里,吴民生转头看向一旁冷眼相看的田岳,说道:“田兄,你知道没有必要恨我的”。 说完,吴民生继续对陆山民讲道:“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进行,陆晨龙因你母亲拒绝了田家的联姻,田岳也因为你母亲与陆晨龙产生了裂痕”。 吴民生笑了笑,“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正因为这一切是我亲自操作的,也因此奠定了我在吴家的继承人地位”。 “不过这还不够,毕竟田家扶持起来一个人并不容易,所以尽管联姻不成,田家也并没有与他彻底撕破脸皮”。 吴民生看着陆山民,缓缓的说道:“我们现在所玩儿的计谋其实都是老祖宗玩儿剩下的,下一步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都能猜到。” “在陆晨龙和田家产生间隙之后,我就开始实施拉拢计划。至于怎么拉拢的就没必要细说了,无非就是些威逼利诱,不值一提”。 “不过他并没有答应”。 吴民生叹了口气说道:“陆晨龙这人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人,你说他不懂不够聪明吧,实际上他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通透,你说他不懂变通吧,他耍心机来很多人都望尘莫及。但他明明知道最佳选项是什么,却偏偏不选。如果他当时选择投入吴家门下,或许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吴民生继续说道:“这个时候,对于下一步怎么做,吴家内部产生了分歧。有的认为陆晨龙与田家已心生间隙,也算是去除了田家的一大臂膀,已经到达目的,没有必要在继续下去。有的人认为应该静观其变,让他们之间的矛盾自然发酵,以后再做打算。” “但是我爸不同意,他认为陆晨龙非池中之物,必须要扼杀在摇篮之中,否则等他成长起来,到时候又没有与田家决裂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吴民生淡淡道:“我也不同意,那个时候的我正春风得意,再加上年轻气盛想干一番事情证明自己,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第1560章 一件很正常的事 第1560章一件很正常的事 寒风刺骨,北风嘶吼。 绝壁之上,冰溜子挂满悬崖。 绝壁之下,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一次又又一次的以血肉之躯撞击崖石,像一只带着浓烈野性的野兽,疯狂的自残。 他的身上满是淤青,拳头已经开裂。 汗水在身上流淌,鲜血在白雪中飞溅。 不远处,女人一身洁白大衣,静静的站在风雪之中,手里拿着一件男士黑色大衣。 风雪是冰冷的,但此刻她的内心却是火热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这样的男人。 短短半年的相处,从憎恨、厌恶到习以为常,再到敬畏、仰慕,再到同情、怜悯,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到心疼。 她很想开口让他停下休息一会儿,但张了很多次嘴都没有说出口。 她知道,她终究不是她,他不会听她的。 男人停了下来,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怔怔的站在悬崖底下,没有再拿血肉之躯抗衡这座大山。 周围全是被他撞碎的石块,坚实的肌肉在一呼一吸间起伏。 见男人停了下来,女人暗自松了口气。 女人正准备上前送衣服,男人转头看了过来,那温柔的目光让她没来由心跳加快,脸颊也感觉到微微发热。 不过那温柔的目光一闪而逝,随之又变得平淡。 女人心里微微一颤,有些生疼。 她终究不是她。 女人缓缓走向男人,掀开黑色大衣往男人身上披。 不等女人触碰到男人的身体,男人抬手将大衣从她的手上拿了过去。 “我自己来吧”。 女人有些失落,担忧的说道:“你这是何必呢,再等个一年半载,老先生的内气就能完全修复你的伤势。你现在强行化解,只会伤上加伤”。 男人没有回答,穿好衣服,转身从女人身旁走过。 女人也随之转身,跟在男人的身后。 高大的背影,宽厚的肩膀,坚毅而笃定的步伐。 女人看得出神,以至于都忘记了看脚下的路。 一个不小心,女人一脚踏进了积雪覆盖的下的山沟里。 “哎哟”! 女人尖叫一声倒进了雪地里。 走在前方的男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脚上的疼痛钻进了心里,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多少年了,依稀只记得很多年前训练的时候哭过,作为组织精心培养起来的人,什么样的磨砺没经历过,她曾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流眼泪。 女人抬手擦了擦眼泪,用力抽脚,想把脚从缝隙中抽出来。 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脚应该是卡在了积雪下的石头缝中,越用力疼得越厉害。 女人埋头扒雪,白皙的十指很快就冻得通红。 这个时候,一双大脚出现了在眼皮底下,女人抬起头,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 本来已止住眼泪的女人,泪水再一次涌出。 “别乱动”。男人蹲下身子,宽大的手掌没几下就把上面的积雪扒干净,露出了狭窄的石缝,女人的脚正卡在其中。 男人怔怔看着石缝中女人的脚,眉头微皱,似在思考着怎么把女人的脚拔出来而又不会加重伤势。 女人此刻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双眼的目光停留男人的脸庞上。 男人的面庞如刀斧修饰过一般,棱角分明,五官立体,坚毅的脸上略带沧桑。虽然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并没有一般五十多岁男人那么苍老,或许是踏入金刚境肌肉细胞活力异常强大的原因,除了双鬓有几根微白的头发之外,脸上没有半点暮气,甚至看上去比其他三十几岁的男人更有阳刚之气。 思索了十几秒钟,男人十指插入石缝之中,如钢钎般硬生生将与山体连接的石头扒开。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女人的脚从石缝中取出来。 女人泪眼含笑的看着男人,心中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 她曾经扮演过很多角色,交际花、舞蹈老师、酒吧驻唱,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无数的男人对他趋之若鹜,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的对她好,也有无数的男人要死要活的要娶她,但她都只是逢场作戏故作姿态,从未有过此刻这种感觉。 她知道,这种感觉应该就是幸福,一种她从未有过体会的感觉。 男人脱掉女人的鞋,脚踝处已经肿起很高。 男人眉头再次皱起,“能走吗”? 女人想说不能,但还是倔强的说道:“我试试”。 说着探身准备自己穿好鞋子,但鞋子刚碰到脚,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摇了摇头,一手提起鞋子背过了身,把宽大厚实的后背露在了女人眼前。 女人愣神了片刻,一股热流涌向心头,小心翼翼的把双手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背起女人,行走在积雪覆盖的山道上。 女人将头缓缓靠在男人肩膀上。“谢谢你”。 “不用谢,投桃报李而已,你照顾了我半年,我要是扔下你不管,就太不讲义气了”。 “照顾你是我的职责所在”。 男人没有再说话,天地之间安静了下来,唯有呼呼风声。 女人想找点话说,但搜肠刮肚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良久之后,女人问道:“之前撞山石是为了逼出老先生注入体内的内气吗”? “嗯”。男人轻微的嗯了一声。 “有用吗”? 男人继续前行,没有回答。 女人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会告诉老先生的”。 见男人仍然不说话,女人又说道:“我发誓,我绝不会告诉老先生”。 又过了半晌,男人缓缓说道:“我儿子内外兼修,小时候就靠擀面下饺子强行把内气从丹田逼如四肢百骸”。 “擀面下饺子”?“什么意思”? “用白蜡棍打击周身窍穴,再用药水辅助治疗外伤”。 女人轻轻哦了一声,“竟然还有这样的修炼的方法”。 片刻之后,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小时候的内气很微弱,这个方法或许行得通。但是老先生是化气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化气,他踏入化气境界已经几十年,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对化气境理解最为深刻的人,他的内气有那么容易逼迫出来吗”? 男人淡淡道:“这世上就没有容易的事情,我早已习惯”。 女人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担忧,组织派她到男人身边不仅仅是照料他的伤势,更是监控他,看他是否真心投诚。 男人此时的举动、、、、她真的很担心。 “你不怕我告诉老先生吗”? “你刚才不是说不会告诉他吗”? “我、、、你应该知道干我这一行的,训练的时候上的第一课就是撒谎”。 男人平淡的说道:“无所谓,我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皮底下,瞒得了吗,既然瞒不了,告不告诉你没什么区别”。 “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女人语气中有些着急。 男人淡淡道:“人活一辈子,总有些人会让你不顾一切去守护,总有些事会让你用尽全力去完成”。 “并不全是”!女人反驳道,“很多人都是自私自利,我见过很多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他们从不考虑他人的死活,也从不不顾生死的去做一件事”。 “是吗”?男人淡淡道:“那这些人真可怜”。 “可怜”?女人轻声默念了一遍,不由得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悲从中来。 女人从莫名的悲伤中回过神来,“我看得出老先生是真心想把你培养成接班人的,你如果成为组织的接班人,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一切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男人喃喃道:“知子莫若父,他是不会同意的”。 女人自然知道男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突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蹦出。 “如果他同意了呢”? 男人没有说话,视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良久之后,男人微微摇了摇头,“他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男人淡淡道:“因为他的母亲,也因为他那些死去的朋友,还因为他所承载着的所有人的信仰,如果他妥协了,他没法向他们交代”。 “那你呢,他为所有人考虑,就不能为你这个父亲考虑考虑吗,你能为了他放弃杀妻之仇,他就不能为了你放下那些恩怨吗,是他们重要还是你这个亲爹重要”? 女人很为男人抱不平,“他难道不知道,继续下去很可能会逼死你吗”? 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女人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搂在男人脖子上的手上。 女人抽回手,手背上鲜血斑斑。 女人心中一阵疼痛,老先生的内气本来就不是完全为治疗伤势注入他体内的,就像她的存在一样,既是疗伤,也是一根束缚者他这头猛虎的铁链。不挣扎是疗伤,一反抗就是伤上加伤。 男人只是停顿了片刻,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父亲为儿子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第1561章 那年雪很大 吴民生的讲述很是平淡,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只是在回忆一件很平常的寻常事情。 “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一心想做一件大事证明自己的能力,完全考虑不到,也不愿意往深里去想,更不在乎长远的后果。那个时候我爷爷还在,他老人家自然看得长远一些,不过他还是默许了。一方面因为他没想到陆晨龙这件事背后牵扯那么深,也因为他想给年轻一代一个锻炼的机会”。 “不怪我们吴家小看陆晨龙,实在是那个时候他确实不值得我们太过看重”。 吴民生微微叹了口气,“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灾难的来临往往是从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开始,往往这件小事根本引起不了人的注意”。 “撇开看不见的危险不说,那个时候是我的高光时刻,连睡觉都会因自己的聪明智慧而笑醒”。 “我并没有独自蛮干,我知道吕家、韩家与吴家一样,都不希望田家培植出一股属于田家的势力,所以为了分担风险,我首先找到了两家。殊不知吕家和韩把我们吴家当枪使。”。 吴民生看了眼一旁的吕震池,问道:“吕兄,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看待”。 吕震池将目光从烟盒上收了回来,“吴兄严重了,吕家当时确实有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也知道以你们吴家的脾气肯定会忍不住先出手”。 吴民生自嘲的笑了笑,“典型的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吕震池淡淡道:“其实吕家知道你们吴家早晚会找上门”。 吴民生问道:“接下来是你说还是我说”? 吕震池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看陆山民,“还是你继续说吧”。 吴民生点了点头,“王对王、将对将、兵对兵,我找上门当然不会去找他们两家的家主,自然是找上了最有机会成为继承人的平辈。吕家我自然是找的吕震池,韩家我找的是韩孝周,那个时候韩孝周是我们这一代出了名的聪明人,很多人都以为他会是韩家的继承人,若不是因为后来的事的话,或许韩家现在的家主就不是韩孝军,而是他韩孝周。当然这是后话”。 吴民生继续说道:“正如之前所说,他们两家既想得利又不想出力,他们不想田家拥有陆晨龙这个日渐丰满的羽翼,也不想激怒田家,只想坐山观虎斗,让吴家与田家交恶”。 吕震池这个时候插话道:“吴兄,这你不能怪我,作为当时来讲,这样做最符合吕家的利益。减掉田家羽翼的同时又能让吴家与田家交恶,一石二鸟,这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吴民生笑了笑,说道:“几大家族彼此的心思都不难猜,我当然没有怪你”。说着又看向田岳,“田兄也没有怪我,因为这件事在后面发生的事中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吴民生淡淡道:“他们两家的态度让我很气愤。我非常清楚,如果吴家继续下去,就正中了他们两家的下怀,被他们当了枪使。但如果不继续下去,我又如何向家族里的人交代,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乌有,在吴家建立起来的威望也会荡然无存,甚至会直接影响到我成为下一代家主的继承权”。 说道这里,吴民生自嘲的笑了笑,“我之前之所以说那段时间我春风得意,是因为每当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个让我绝地逢生的转机。所谓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说的就是那个时候的我。但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凡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的事发生,多半都不会是好事情”。 吴民生看着陆山民,淡淡道:“我之前撒出去调查陆晨龙的网一直都没有收获,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收获终于来了。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收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心情,激动得一夜没有睡着,天不亮就冲进了我爸的房间”。 “这个收获就是他的真实身份”?陆山民开口问道。 吴民生点了点头,“对,我收到了他就是当年陆家人后代的消息。有了这个消息,一切就迎刃而解,事情也就发生了翻天的逆转。不需要吕家,也不需要韩家,甚至也不需要我吴家做什么,只需要将这个消息告知田家,田家自己就会忍痛割臂,不仅如此,田家还会因为这个消息欠下吴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陆山民看向田岳,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问道:“得道这个消息之后,你们田家是什么反应”? 一直冷着脸的田岳淡淡道:“还能有什么反应,田家在他身上投入人脉,投入资源,投入资金,甚至投入了感情,这个消息在田家就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田岳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这个消息让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他为什么要伤害妙妙,为什么要和我抢女人,一切都有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是来报仇的”。 “以前我对他的兄弟情有多深,那个时候对他的恨就有多深。我成了田家最恨他的人”。 田岳继续说道:“我当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他,他没有隐瞒,承认了他的真实身份,也承认了我和他的偶然相识是他的精心策划。” 陆山民继续问道:“他承认了是去找田家报仇的”? 田岳淡淡道:“他说他一开始确实有报仇的想法,但他的父亲,你的爷爷陆荀一直都不赞成,你爷爷认为那是一场正常的商业较量,你曾祖父生意失败撒手人寰,错并不全在我们,而也有你爷爷当年年轻气盛没有看清形势做出正确的决策有关系。他还说在出来做生意几年后,也渐渐认同了你爷爷的说法,特别是在感受到田家人的善意之后也渐渐放下了仇恨”。 “但是他的这些说法我听不进去,尽管我明知道以他顶天立地的性格不会骗我,但我早已被新的仇恨蒙蔽了视听,他说什么都没用”。 陆山民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田岳,说道:“所以你们田家从那个时候就打算杀了他”。 吕震池笑了笑,接过话说道:“杀人倒也不至于,毕竟杀人的风险很大,而且他那个时候在天京已经不是寂寂无名的小人物了。不过你太小看他了,他是个真正能屈能伸的男人。为了化解那段恩怨,他亲自上门挨个拜访。也就是那个时候,几十年没出世的陆荀也终于再次出山了。他们父子俩向当年的仇人低头保证,保证他们没有报仇的意思,挨个说明他们的意图。按照你爷爷当年的说法,你曾祖父临死前曾有遗嘱,让他发誓不能报仇,同时也有遗愿,让他重振陆家”。 陆山民看向吕震池,“所以我爷爷当年到天京的目的只是想重振陆家”。 吕震池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们父子俩说的话,哪怕是在当年也是相信的。但相信与不相信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们几家是不会让陆家再次崛起的。唯一需要考量的不过就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 陆山民说道:“我听说我爷爷当过韩孝周的老师”。 吕震池再次点了点头,“那是私事,韩孝周喜欢书法,你爷爷的书法当年在天京很有名气。当然,说是私事也不尽然,那是你爷爷为了缓和与几家的关系投其所好罢了。这也为韩孝周在韩家失去家主之位埋下了伏笔,这是后话”。 吴民生这个时候插话说道:“我们四大家族难得在一件事情上保持高度一致的意见,而且大家都认为整垮陆晨龙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情,甚至都不用我们亲自出手。做这些脏事,我们向来的习惯就是能不让自己做的就尽量让别人去做。所以我又找到了刚到天京立足,想在天京谋取一席之地的纳兰家,碍于我们几家的面子,纳兰家很爽快的答应了”。 陆山民微微皱起了眉头,“当时纳兰家经营天京的是纳兰振邦,听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 吴民生点了点头,“看来你知道的也并不少。正因为他们的关系不错,所以事情进展得不顺利”。 吴民生接着说道:“陆晨龙通过与纳兰振邦的关系,很轻松的化解了纳兰家第一波进攻,这是我们所没有想到的”。 吕震池说道:“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就该有所警觉,不过我们当时只以为是巧合才让陆晨龙轻松避过。而且当时纳兰振邦并不是纳兰家的家主,很多事情他还决定不了,所以我和田兄亲自去了一趟东北,拜访了纳兰文若”。 吕震池停顿了一下,望向窗外,喃喃道:“哪一年的雪啊,真大,与今年的雪一样大,瑞雪兆丰年,我们都以为那是一个好兆头”。 多说两句,有读者反应最近在水字数,其实不然,最近几张是我写得最累的,因为要把整个故事的逻辑链理清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几百万字的小说,要考虑到前面点点滴滴的铺垫,把一个个坑填起来,连接起来。如果是其他打怪升级的小说,完全不用考虑前面,也不用考虑逻辑,一直打到最后就行了,那写起来就很轻松了。但这本书不行,越写到后面越费神,最近几章在有些朋友看来无聊,在我看来反而是非常关键的,也是我写得最辛苦的。 第1562章 但愿没有那一天 大雪漫山,男人背着女人下山。 喜爱大城市灯红酒绿的女人,第一次发现原来荒野大山的景色也可以如此的美,美得令人神醉。 她希望男人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 但是再远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更何况那间青瓦石墙的小屋就在山里。 转过山坳,青瓦屋顶已是遥遥在望。 女人有些失落,美好的时光再长也短,她知道,这辈子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穿过房前的小树林,那间共住半年的小屋出现在了眼前,与此同时出现在眼前的还有那道灰色的身影。 那个身影立刻将女人从美丽的梦幻中拉回了现实。 女人赶紧从男人身上下来,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 “老先生”。 老人看了女人的脚一眼,“脚扭伤了”? 女人点了点头,“刚才到山上赏雪,不小心踩进了石缝里面”。 “赏雪”?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外的男人,嘴角若有若无翘起一丝微笑。“进去休息吧”。 女人嗯了一声,“那你们慢慢聊”。 女人进屋之后,男人缓步踏进了院子。 老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男人身上,当男人走近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的伤势加重了”?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上次的出手导致之前的修养功亏于溃”。 老人一脸的惋惜,“上次不怪你,是我没有管好他们。不过也好,你上次的出手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现在不仅刘希夷对你敬畏,就连糜老也对你另眼相看”。 “他们触碰了我的底线”。 老人叹了口气,“底线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一个人最致命的弱点,牵挂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一种致命的束缚”。 男人看向老人,淡淡道:“这个道理我懂”。 老人笑了笑,“老祖宗几千年的道理都白纸黑字写在纸上,但最无奈的是看得懂却难得做”。 男人淡淡道:“我爸曾经说过,别人的道理讲得再好再明白都是别人的道理,始终成为不了自己的道理”。 老人点了点头,“陆荀确实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男人问道:“最近您不是应该很忙吗”? 老人笑了笑,“知道诸葛亮怎么死的吗?累死的。大大小小的事终归还是要落在办事的人身上,我再忙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在我这个位置,只要盯着大方向、大决策就够了。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上次那种情况的原因。大家都是人,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最好管的是‘事’,最不好管的就是‘人’”。 老人叹了口气,“队伍不好带啊”。 男人问道:“您认为我能带好”? 老人眉头微微皱起,“这我也确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是我所培养的人中最有可能带好的人”。 “但是、、、”老人眉头皱得更深,“也是最具有不确定性的人,如果以后组织落在你手上,要么更加发扬光大,要么就坠入无底深渊”。 说着,老人看着男人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 男人淡淡道:“这么大的事,谨慎点是应该的”。 老人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特别看重你吗”? 男人没有谦虚,直截了当的说道:“武力上压得住组织的高手,智慧上也不输其他人,管理上也有经验,而且,我的出身符合你们的要求”。 老人笑了笑,说道:“这些当然是原因,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不贪恋权势。掌握组织就等于掌握巨额的财富,掌握众多高手,掌握一张巨大的人脉关系网。有的人能顶得住一百万的诱惑却未必顶得住一千万的诱惑,有的人能顶住一千万的诱惑却未必顶得住一个亿的诱惑。而你,再大的诱惑都顶得住”。 老人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越高的位置就越应该让不想做那个位置的人去坐”。 男人淡淡道:“强行推一个不想坐的人去坐,你就不怕这个人应付了事不负责任吗”? 老人呵呵一笑,“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吗”? 老人放下手,淡淡道:“我相信你,你这个人,你不想做某一件事,你会竭力去推脱。但是你一旦去做了,哪怕你再不情愿,也会咬着牙把它做到最好”。 男人皱了皱眉,“你好像特别了解我”。 老人淡淡道:“观察了你几十年,总该有些了解吧”。 老人背着手,说道:“我观察的不止你一个,这些年暗中观察的人不再少数,但看来看去,始终还是看你最顺眼”。 男人望向天空,“你可曾想过,要是当年素素不死,或许就没有今日这些纠结”。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希望当年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我的预想中,她是能成功把你拉入组织的,但没想到她反而被你策反,要跟着你脱离组织”。 老人淡淡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一个组织如果没有规矩,或者说有规矩不执行,那么不需要敌人从外部攻破,自己内部就会崩溃。她破坏了规矩。不仅是她,赢恬也一样。如果哪天我破坏规矩,我也会一样”。 老人看向男人,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心里何尝又没有痛”。 男人微微闭上眼睛,“我曾想过,如果当年我没有进入你们的视野,我又该是怎么样”。 老人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当年四大家族围攻你,如果不是我在背后帮助你,你早在第一轮围攻中就败下阵来,也不会有以后”。 “但至少不会、、、、”。 “没有如果,你这样的人也不应该想如果”。老人打断了男人的话。 说着,老人看向男人,“想不想知道山民最近的情况”? 男人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老人。 老人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他现在好得很。虎父无犬子啊,去了一趟宁城,武道进步神速”。 “他去宁城干什么”?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组织再强大也不可能在全国各个地方都有眼线,而且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他若想隐瞒什么,我们并不能全部都摸得清清楚楚。不过我们顺着这条线捋了一遍,宁城是吕家的祖籍,不过吕家早没有人住在那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吕家那位化气境老祖宗回到了那里”。 老人说着顿了顿,“他应该就是去找那位吕家老祖,再结合他的武道精进,他应该是与吕家那位老祖有过生死一战,并且成功杀死了他”。 “太冒失了”。男人舒了口气。 老人若有所思,随之又独自摇了摇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念头,似乎觉得陆山民与吕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说吕家与陆山民有血海深仇,单单是那一场生死之战就做不得假,因为他非常清楚,到了陆山民的境界,武道要想再进一步别无他法,唯有在生死较量中悟道,也唯有在生死较量中才能激发身体潜能。 “是冒失了点,不过他这种冒失也是遗传了你”。 男人淡淡道:“现在的局面不是武道高低能够破解的,以他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关系,完全无法对组织的计划造成影响”。 老人自然知道男人的意思,不会对组织造成影响,组织也就没有动他的理由。 “还有一件关于他的事”。 见老人欲言又止,男人皱起了眉头。问道:“什么事”? “他杀了两波跟踪他的探子”。 老人看着男人的脸,淡淡道:“这两拨探子都是普通人,对他都形不成威胁”。 男人的眉头皱得很深,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人面带忧虑的说道:“杀人是会上瘾的,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疯了吗”?男人喃喃道。 老人淡淡道:“所谓不疯魔不成活,他敢不顾死活的去杀吕家老祖,敢对普通人下狠手,他为了报仇已经渐入魔怔,一步步朝着深渊走去”。 男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半晌之后说道:“我要去见他一面”。 老人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连你一起恨上了,你觉得有用吗”? 男人坚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奈的沮丧。 老人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些还有一层意思。他这样不顾一切的杀死我们派去的探子,说明他在秘密进行着什么谋划,虽然现在的局面他不管怎么谋划意义都不大,但是你知道组织做事的习惯,那就是防微杜渐,不漏掉任何一个可能影响大局的细节”。 男人的目光立刻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杀意。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你们父子俩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不过你不用紧张,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到。再没有真正危险到组织的时候,我会尽力保他”。 “如果他真的威胁到了呢”? 老人叹了口气,淡淡道:“但愿没有如果那一天,这是你的最后一个考验,也是组织最大的一个考验”。 男人继续问道:“你说的尽力,能够尽力到什么程度”。 老人看着男人,淡淡道:“对于组织的继承人我有最大的话语权,但这个话语权并不是完全的绝对,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很多。我会尽力约束好这些人”。 第1563章 跃跃欲试 吴民生双手抱着茶杯,说道:“那趟东北之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顺利。纳兰家一直以书香门第自居,一身的遗老遗少毛病。其中纳兰文若更甚,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张嘴就是仁义道德”。 “但我们都知道他是装的”。 吴民生自嘲的笑了笑,“谦谦君子怎么可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纳兰文若最终总算是同意当那只出头鸟,不过他也留了一手”。 “他明知道纳兰振邦与陆晨龙关系不错,仍然将此事交给纳兰振邦,不愿意将他从天京调回东北”。 “谈了半天,这老家伙还是把难题重新给抛了回来”。 “回到天京之后,思前想后,我决定故技重施”。 吴民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问陆山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纳兰振邦与你母亲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吧”。 吴民生继续说道:“纳兰振邦认识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与你父亲关系很近。按理说他不应该对你母亲产生想法。这都是我安排的。当然,我以为是我安排的”。 “正如之前挑拨田兄一样,我让陈素故意对纳兰振邦示好,让他误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吴民生看着陆山民,淡淡道:“不得不说,你母亲是个天才,一个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才,她几乎骗过了所有她接触过的男人”。 见陆山民脸带狠意,吴民生笑了笑,说道:“她本就不是普通人”。 “言归正传”。吴民生继续说道:“相比于纳兰文若,纳兰振邦到确实是个谦谦君子。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左右为难、痛苦纠结之后,他选择了主动回避”。 “他主动申请离开天京,纳兰文若也同意了他的申请”。 “他走之后,接替他来到天京的就是纳兰家的前任家主纳兰振山”。 吴民生淡淡道:“不得不说纳兰家是人才辈出,不但个个长得玉树临风,而且个个都算得上是才华横溢。”。 吴民生停顿了片刻说道:“他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做人做事正派的人也算不少,但是正派而不迂腐就很难得。他就是那种正派而不迂腐的人”。 “虽然心里不想无缘无故的对付陆晨龙,但为了纳兰家走出东北,办起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吴民生继续说道:“纳兰家负责明面上唱戏,我们负责在暗处搭台,按照我们之前的预估,最多半年就能把陆晨龙赶出天京”。 吴民生自嘲的笑了笑,“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我们的预计那样走,陆晨龙经过之前一年多的经营,特别是之前又有田家牵线搭桥,再加上他自己的人格魅力,短短一年的时间让他在天京已经拥有了一张力量不弱的关系网”。 “我们在商业上打压,在暗地里挖坑,在法律上埋伏陷阱,但在那张网的维护下,他都挺了过去”。 说着吴民生看向陆山民,“我们当时以为是小看了他的能力。实际上现在看来,是有人在背后里帮他”。 “陆晨龙自然知道那些针对他的事情是我们做的,在这个过程中,他又不止一次找过我们,反复的表示他只是想复兴陆家,并不会与我们为敌”。 吴民生微微低下头,“其实很多所谓的深仇大恨都是莫名其妙结下的。如果那个时候收手,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但是人啊,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他越是说不会报复,我们就越以为他一定会报复”。 吴民生淡淡道:“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反过来说就是‘做了亏心事就中惦念着会有鬼来敲门’。我们对他打压排挤得越狠,就越觉得他对我们的恨会越深,我们就越不能收手,仇恨就这样一步步莫名其妙的越来越深”。 吴民生再次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具体的细节我就不用多讲了,商业上的操作你都懂,无非就是明里暗里的把他往死里挤”。 “但是,让我们没想到的事,整整一年过去,不但没有把他赶出天京,反而让他一步步越来越强大。” “如果说之前想赶走他是防范未来,那么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让我们觉得威胁到了当时”。 “而且,在陆荀的游说下,韩家已经有了隐隐放弃的迹象”。 吕震池接过话说道:“当时吕家内部也出现了分歧,由于当时陆晨龙已经成长为一方不大不小的势力,有的人担心一旦进入你死我活的境地,吕家会受到损失。毕竟那个年代已经不是当年你曾祖父那个年代了。再加上陆晨龙依然不压其烦的向我们几家保证会不计前嫌,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做生意嘛,没有哪一家能把天下所有生意都做完,共赢才是最终的目的”。 吴民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连我们吴家也有了反对的声音。那个时候反而是一开始扶持陆晨龙的田家坚决要跟他死磕到底”。 吴民生看了眼田岳,“特别是田兄。当然我也一样,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挑起的,如果中断会影响我在吴家的地位,所以那个时候我和田兄是最坚决的两人”。 “不过我们再坚决也没有用,随着韩家、吕家先后与他和解,我们吴家也最终也不得选择和解,包括田家,最后也选择了和解”。 “当然,和解也是有条件的。大家坐在谈判桌前进行了一场谈判,那场谈判不仅陆晨龙在,你爷爷陆荀也在。我们给他设定了界限,规定了哪些领域的生意不能碰,哪些领域的生意能碰多少,他们父子当场就做了承诺”。 吴民生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了,其实之后的一段时间大家相处得也挺愉快,但是我心里却不愉快,因为这件事的失败,导致我在家族里的威望大跌,家族里支持我二弟、三弟的派系抓住我的小辫子往死里揪。吴家与其他几家不同,我们信奉在斗争中磨砺下一代,继承人是按照养蛊的方式选拔的,所以老一辈对下面的争斗乐见其成,之前支持我的爷爷和父亲都不再支持我,我在家族中的继承人位置岌岌可危。 “所以我不得不想办法挽回局面”。 吴民生放下茶杯,继续说道:“瞌睡来了总会有人送枕头,送枕头的人又来了。这个时候,你母亲给我献了一个计策,顿时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 说到这里,吴民生再次看了一眼陆山民,他发现每次提到陈素,陆山民脸上都带着痛苦、愤怒、仇恨的复杂表情。 吴民生没有在意陆山民要杀人的表情,缓缓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说你母亲的坏话,但事实就是如此。从某种程度上说,你们陆家的劫难,特别是陆晨龙的劫难,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奇谋妙计。之前陆晨龙与四大家族签订了协议,而这个协议的内容可以说是四大家族的底线。她的计谋就是让陆晨龙单方面撕毁协议,挑战四大家族的底线,那么就会烽烟再起”。 “于是,我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她,让她一定要想方设法促使陆晨龙撕毁协议”。 吴民生接着说道:“我从她身上领悟到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力量,特别是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越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 “接下来,她一方面吹枕头风,一方面背着他接触协议上不能触碰的领域内的生意,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是陆晨龙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已经有了独立决策权”。 吴民生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被陆晨龙知道后一定会把他扫地出门。但是她就不一样了”。 “因为陆晨龙触碰了协议内容,我们曾上门亲自质问过。那一次,陆晨龙当着我们的面狠狠的骂了你母亲一顿”。 “我现在还记得你母亲当时的表演,她当时一边表现出委屈,泪珠成串的往下滴,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疼。一边哽咽的对陆晨龙说‘凭什么他们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你不能做什么就不能做什么,他们欺负你欺负得那么狠,我心里难受,我替你难过,我不许任何人欺负我的男人’。” 吴民生叹了口气,“女人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啊”。“别说陆晨龙,就是当时的我都差点信了她的话,设身处地站在陆晨龙的角度,面对一个如此维护自己的女人,哪还能对她发得起火来”。 吴民生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爸在天京经营两三年,陆陆续续从江州带来了不少旧部,这些人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对那份协议都是不服的。随着陆晨龙在天京的事业蒸蒸日上,再加上你母亲有意无意撩拨气氛,营造氛围,陆家上上下下都跃跃欲试。” 吴民生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当然,也不是你们陆家所有人都被忽悠了,有一个人始终是保持清醒的,那就是你爷爷陆荀”。  第1564章 如此重要 墙上时钟的指针指到了十二点,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讲了三个多小时。 柳依依踩着猫步走进了别墅,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七八个正值妙龄,穿着旗袍,披着羊绒披肩的少女,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里是热气腾腾的菜肴。 妙龄少女端着菜肴走向大厅的大圆桌,柳依依堆着笑脸来到众人身前。 “都是些家常菜,还请各位不要怪罪我招呼不周”。 见众人不起身也不说话,柳依依笑呵呵的说道:“人是铁饭是钢,边吃边聊怎么样”? 吴民生微微笑了笑,“客随主便,我是没意见”。 柳依依看向吕震池,微笑道:“吕叔叔还意犹未尽”? 吕震池回笑道:“我也没意见”。说着看向陆山民和海东青,“山民和海小姐说了算”。 柳依依看向陆山民,呵呵笑道:“哟,看来聊得不错嘛”。 听到吕震池的称呼,陆山民感到一阵恶心,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但忍着没有发作。 起身朝着饭桌走去,“吃了再说”。 吕震池微微笑了笑,拍了拍一旁田岳的肩膀,“田兄,既来之则安之”。 田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一口气,起身说道:“那就吃了再说吧”。 吴民生起身给海东青让开一条道,微微弯下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海东青起身,走过吴民生身边的时候轻哼了一声,“不要得意太早,你们活不到看到结局的时候”。 吴民生低着头没有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苦笑。 众人围桌而坐,柳依依将陆山民和海东青安排在主位,自己陪在了末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放在以往,单单是这个小小的举动,也够柳依依这位东北财主喝一壶,但今时不同往日,三人并没有什么意见。 柳依依屏退了几位上菜的妙龄少女,自己亲自充当起服务员的角色。 柳依依抱起精致的酒坛,一边倒酒一边说道:“这酒是一位酿酒世家的老人所酿,已经在地窖里放了三十多年,几位尝尝味道怎么样”。 吴民生伸手在酒杯前扇了扇,深深吸了一口气,“顶香浓烈、主香温婉、尾香芬芳、溢香绵长,我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柳依依嫣然笑道:“吴叔叔果然是懂酒的人,只是闻一闻就知道了个中精妙”。 吕震池淡淡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别的爱好是越来越少,唯独酒是情有独钟”。 柳依依放下酒坛,“与几位叔叔相比,我这些年喝的酒都白喝了”。 吕震池呵呵一笑,“柳小姐女中豪杰,柳家大幸啊”。 柳依依笑道:“吕叔叔过奖了,与你们相比,柳家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土豪罢了”。 吴民生说道:“这可不是大一点那么简单”。 柳依依双手捧起杯子聚在空中,“各位光临寒酸蓬荜生辉,我 敬大家一杯,若有招呼不周的,还请见谅”。 吴民生随之也双手端起杯子,紧接着,吕震池也端起了杯子,田岳犹豫了片刻,虽然不情愿,但也端起了杯子。 桌子上,唯有陆山民和海东青没有动作。 柳依依一开场营造起来的和谐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柳依依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没有丝毫的尴尬。 “山民兄弟,我可是把整个柳家都压给你了,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就只能把我这个人也交代给你了”。 柳依依一边说,一边把目光移向了海东青。 海东青迟疑了片刻才端起身前的酒杯,冷冷道:“你想多了,陆家人对女人向来不负责任,你要是不怕人财两空的话,大可以试试”。 柳依依呵呵一笑,“还是青姐体谅我,不像某些人,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记仇”。 陆山民伸出手握住杯子,缓缓的将酒杯端起,不过并没有举杯,而是直接放到了自己嘴边。 “仇就是仇,记与不记,它都在那里。任何人都必须为所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柳依依见好就收,没有勉强陆山民碰杯,众人只是在空中举了举就一饮而尽。 “好酒”!吴民生抿了抿嘴唇,“闻之欲罢不能,入口回味无穷,难得一遇的好酒”。 柳依依笑盈盈的说道:“吴叔叔若是喜欢的话,以后我管饱”。 吴民生朝柳依依竖起了大拇指,“柳小姐比纳兰子建大气,我在他那里的时候,可是连一口酒都没喝到,不但没喝到,他还变着花样折磨人”。 柳依依眯着眼睛笑了笑,一对柳叶眉完成两道弯弯的月牙,两只丹凤眼散发出凛冽的光芒。 “他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说死就死,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吴民生微微楞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认为他死了”? 柳依依含笑反问道:“难道你认为他没死”? 吴民生呵呵一笑,“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柳依依含笑点了点头,“确实很难回答”。 吕震池淡淡道:“大智近妖、喜怒无常、飘忽不定、琢磨不透,他是我见过最妖孽的人。以我的认知来看,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的时候,或许他还活着,当所有人都认为他活着的时候,或许他真的死了。这是一个不能按常理揣度的人”。 说着,吕震池转头看向陆山民,“山民是最后一个与他在一起的人,我想在座的只有山民最有发言权”。 陆山民冷冷道:“请你注意你的称呼”! 见陆山民的情绪不太稳定,柳依依赶紧笑呵呵的招呼大家吃菜。 陆山民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吃饱了”! 说完,怒气冲冲的起身离奇,大步走出了别墅。 海东青也放下筷子,也没打招呼,起身也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柳依依无奈的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就这个臭脾气,几位叔叔别往心里去”。 吕震池含笑道:“是个好脾气”。 柳依依哦了一声,“吕叔叔的见解倒是独特得很”。 吕震池淡淡道:“ 把心里想法写在脸上的人反而不可怕,至少你清楚的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我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了老爷子为什么要选择与他合作了,恩怨分明,不必去猜对方的心思,合作起来要轻松愉快得多”。 柳依依微微一笑,“几位叔叔觉得有几成把握”。 吕震池苦笑道:“单是凭我们几个一成把握都没有。但你不是告诉我之前他去了宁城吗,有了那一趟宁城之行,我觉得应该有五成把握吧”。 柳依依淡淡道:“吕叔叔猜到了”。 吕震池脸上带着淡淡的悲色,“虽然我不知道老爷子和老祖宗用了什么办法促成这场谈判,但大概我还是能猜到。如果我猜得没错,老祖宗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或许、、代价还不止如此”。 说着吕震池看向田岳,“你们田家那位老祖宗估计也不再了吧”。 一旁的吴民生叹了口气,“我们几家不拿出几条命出来,是难以抚平他心中的仇恨的,或许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 吕震池苦笑了一声,“怕死我们就不来了,我怕的是老爷子和老祖宗以及田老爷子为什么把家族存亡赌在他身上,直到现在我都很难相信他能救得下我们几家”。 柳依依淡淡道:“连你们都很难相信就对了,你们都不信,那影子会更加不信。所谓剑走偏锋、死中求活,几位叔叔还有别的选择吗”? 、、、、、、、、、、 、、、、、、、、、、 外面仍下着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眼前飘飘荡荡。 陆山民站在大雪之中,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的面孔,他们都死于这场纷争之中,大多都是直接死在几大家族手里。 痛苦、纠结不是现在才有,是从在宁城的时候就有了。 他有无数个理由仇恨他们,因为他最亲的人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他们也有理由仇恨自己,因为在宁城,他也当着那位吕家少年的面杀了他最亲的人。 海东青缓缓来到陆山民身边。 “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杀,很痛苦吧”。 陆山民喃喃道:“还记得南山那一晚吗”。 海东青淡淡道:“当然记得,你像个疯子一般对我大吼大叫,让我回东海。我当时差点没忍住一脚把你也踹下悬崖”。 陆山民淡淡道:“当时我站在悬崖边上,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杀得他们几家鸡犬不留”。 海东青说道:“并不是不让你杀人报仇,只是稍微缓缓,等他们几个没有用处的时候,你也可以杀”。 陆山民苦笑道:“你知道我在宁城经历了什么吗”? “你杀了吕不归”。 陆山民喃喃道:“那是吕不归的一个局,他不仅死在我的手上,还让另一位道长也死在我的手上,他的死不仅仅是让我报仇,而是在我心里种下一颗罪孽的种子”。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宁城之后,你本该内外双双踏入极境,但正是犹豫这个结,你迟迟无法踏入”。 陆山民淡淡道:“能不能踏入极境我不在乎”。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那个叫叶梓萱的女孩儿对你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第1565章 没资格说这话 第1565章没资格说这话 陆山民脑中浮现出叶梓萱的样子,回想起那首打趣她的打油诗,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微笑。 “她就像一个不太真实的梦,我不止一次怀疑过她是否真的存在”。 海东青转过头去,“人生本就是一个追梦的过程,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正因为它不真实,才让人欲罢不能,才让人奋不顾身”。 陆山民望向远处,之前坠崖的汽车已经从崖底拖了上来,周围黑压压围着一圈人。 “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就像柳依依说的那样,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情绪,认识不清大局”。 海东青淡淡道:“你不是认不清大局,你是清楚的知道大局,但仍然把控不了自己”。 陆山民点了点头,“在你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我这里却是一道天大的门槛。我不止一次想过,我确实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海东青淡淡道:“别墅里坐着的几个人都是干大事的人,个个雄才大略,个个能屈能伸,个个都可以为了大局放弃个人恩怨。但是与你比起来,他们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人味”。 陆山民转头看了海东青半天,说道:“我以为你出来会骂我一顿”? 海东青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骂你”? “你以前不都是这样吗,骂我不够理智,像个女人一样感性,还骂我优柔寡断,比娘们儿还娘们儿,一点不像个爷们儿”。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有吗”? “当然有,在江州、在东海、在金三角、在天京,你都骂过我”。 海东青转过头去,平淡的说道:“一个大男人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确实像个娘们儿”。 陆山民目光落向远处的峡谷,“我还是喜欢马嘴村的人,大家都简单单纯,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像现在这样逼得人要与不共戴天的仇人合作”。 海东青淡淡道:“不是马嘴村的人简单单纯,是马嘴村的环境简单单纯,再简单单纯的人踏入这个局,也简单不了”。 陆山民脸上带着沉重的悲伤,“他们沾了太多人的血,从我母亲开始到现在,我的亲人、朋友,如果说唐飞、祈汉等人是为自己的梦想和信仰冥冥之中会踏上这条路,那梅姐、叶梓萱等人完全是被我牵连的,她们的路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海东青淡淡道:“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死了就死了,就像烟雾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们死了之后还能有人念念不忘,也不算死得太过憋屈”。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缓缓转头看着海东青。“你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蛮不讲理的,其实我发现你也挺善解人意的”。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冰冷的说道:“别得寸进尺”。 陆山民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在夸你”。 “我不需要别人夸”。 陆山民不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尽量的让心情平复下来。 半晌过后,海东青转过身。“调整好了就进去吧”。 、、、、、、、、、、 、、、、、、、、、、 积雪覆盖的崎岖山道,老人走得如履平地。 女人一瘸一拐,吃力的相送。 走在前面的老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女人也挺了下来,站在老人身后两三米之外。 “你很紧张”?老人的声音很平淡。 女人看着老人的后背,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没有”。 老人转过身,平淡的看着女人,“人只有在做亏心事的时候才紧张”。 女人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表演得风轻云淡,但唯独面对老人无法做到心若止水。 老人微微笑了笑,“还记得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前我对你的叮嘱吗”? 女人尽量的保持冷静,“记得”。 老人淡淡道:“我记得当时你信誓旦旦的说不会,也不可能对他动情”。 女人微微躲开老人的眼神,“老先生,您误会了”。 老人呵呵一笑,“别紧张,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女人不解的看着老人。 老人说道:“他这样的男人,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当年连她都没抵挡得住,更何况是你”。 女人矢口否认,“老先生,我真的没有”。 老人笑了笑说道:“有也没关系”。 女人怔怔的看着老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老人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是否是在套你的话”。 女人赶紧垂下眼帘,“红旭不敢”。 老人捋了捋胡须,“感情的事情,只有有没有,没有敢不敢,很多事情都一样,不是不敢就没有了”。 “老先生,我、、”。 老人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红旭的话。“你对他动感情与你的任务不矛盾,其实在你接这个任务之前我就料到了你会对他动感情,我之所以还是把你派到他身边,因为本来这就是你任务的一部分”。 女人诧异的望着老人,“红旭不明白”。 老人淡淡道:“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那就是如果他背叛了,下场只有一死。如果你跟着他背叛了,你也只有一死,就像当年的陈素一样。当年我没有对她留情,今日也不会对你留情”。 李红旭心头一紧,低着头说道:“红旭记下来了”。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真为他好,就想办法看好他,留住他。如果一切顺利,我亲自做主把你嫁给他”。 李红旭猛的抬头,眼中带着难掩的欣喜,“老先生说的是真的”。 老人长叹一口气,“你也好,他也好,素素也好,都算是我的亲人,从某种程度上讲,你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真当我毫无人性吗。很多时候,我是恨铁不成钢啊。希望你不要像她一样,不要让我失望”。 李红旭坚定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人转过身,“回去吧,不用送了,告诉他,不要再做傻事,他若继续强行冲破四肢百骸中的真气,神仙也救不了他”。李红旭心疼一震,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才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李红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担忧,她原本以为男人强行逼迫老人的真气只是有一定的风险,但听了老人最后一句话,心中涌起深深的恐惧。 一瘸一拐走回,男人正站在院子外,似乎是在等她。 李红旭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不禁加快了步子,脚上一疼差点摔倒。 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扶住了她。 “他看出来了”? 李红旭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男人所说的看出来是指看出来了什么,迷茫了半晌之后才说道:“嗯,他应该是看出来了,还让我劝你不要再强行逼迫他留在你体内的真气,他还说如果继续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男人神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李红旭担忧的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男人淡淡道:“他留在我体内的真气是捆住我的枷锁”。 “要不别勉强了”。 男人摇了摇头,“是挺麻烦,但也没他说的那么严重。我一步步踏入金刚,每一步都不是轻轻松松走过去的”。 李红旭抬头望着男人,“但这次不一样,对不对”? 男人淡淡道:“不是生就是死,我的每一步都是这么走过来,没什么不一样”。 说完,男人放开女人的手,转过身缓步走进院子,留给李红旭一个背影。 背影本就高大,此刻在李红旭眼中更为高大。 李红旭脸上、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低声呢喃道:“生与死,你真的看得这么淡吗”? 、、、、、、、、、、 、、、、、、、、、、 走到别墅门口,正好柳依依从里面走出来。 柳依依对海东青笑了笑,而后看向陆山民。 “调整好了”? 陆山民淡淡道:“如果你想听,也可以留下来”。 柳依依嫣然一笑,“有人告诫我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要我不能越界”? 陆山民问道:“纳兰子建的人”? 柳依依笑了笑,算是默认。 陆山民淡淡道:“一个死了的人也能让你如此听话”? 柳依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有些冰冷。“我说过,我不相信他死了。只要我认为他没死,他就没死”。 陆山民淡淡道:“给你一句忠告,凡是对他动情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柳依依冷着脸说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据我所知,凡是跟你有关联的女人,下场也不怎么样”。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已经修炼到了毫无感情的境界,看来你的境界还不够啊”。 说完,陆山民昂起头,阔步走进了别墅。 柳依依转身狠狠的瞪着陆山民的背影,“还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这个时候,刚迈进一条腿的海东青停顿了一下,与此同时,柳依依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摆好自己的位置,你还没资格说这话”! 第1566章 一路争吵 再次进入别墅,三人已经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 吴民生见陆山民的情绪比之前好了些,寒暄道:“今天的饭菜不错”。 “继续吧”。 吴民生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事情的发展比想象中进行得还要顺利,陆晨龙有如神助一般,干什么什么成,生意也从服装开始向外蔓延,开始涉足房地产、电子产品甚至是外贸,一步步的触碰到之前的协议。当时陆家最清醒的是你爷爷,他年轻的时候也如陆晨龙一般年轻气盛,不顾你曾祖父的劝告选择与四大家族硬刚,才落得那个下场。他挑战过四大家族,知道四大家族几代人的底蕴不是他们能扛得住的,所以他很担心会重蹈覆辙。”。 吴民生看着陆山民,缓缓的说道:“据你母亲传给我的消息,你爷爷不止一次的劝过陆晨龙不要冒进。不过很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也无法真正的体会,哪怕历史教训就在眼前也没用,他虽然很警惕那段历史,但骨子里认为时代不一样了,所以在心里上就没有你爷爷那么重视”。 吴民生顿了顿,“当然,这并不是说陆晨龙一点不听你爷爷的意见,相反,在很多事情上,他都很听你爷爷的话。” “但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往往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一方面,陆晨龙那个时候年轻,正值野心勃勃的时候。另一方面,他那段时间走得太顺了,人在不断取得成功的时候往往都会高估自己、低估别人,他也不例外。还有一方面就是你母亲在他身边有意无意、明里暗里的教唆,更加放大了他的野心。当然,最重要的一方面是他周围的人,跟着他打拼的那一帮人,这些人很多都是初出茅庐,一个个都满腔热血,个个的嚷嚷着不能受制于人,甚至还有人喊出要与四大家族分庭抗礼的口号。”。 吴民生顿了顿,说道:“这里面的代表人物很多你应该都听说过,比如黄九斤的父亲黄冕、还有高昌、风浪、、、、、还有很多你没听说过的名字”。 吴民生看着陆山民,“你当过晨龙集团的董事长,手下也带着一大帮人,你应该明白处在顶点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能掌控一切,很多事情、很多决策,都会受到身边人的影响。高位的人也常常会身不由己,因为走上那个位置的人已经不是代表着个人的利益,而是一个团体的利益”。 吴民生顿了顿,“所以在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下,他终于踏出了撕毁协议的一步”。 吕震池接过话说道:“他的成长就犹如坐火箭一样,我们每一次对他都尽可能的高估,但每每到最后都成了低估。随着他势力的逐步成长,我们的忍耐也慢慢的到了极限,所缺的就差一个导火索了”。 吕震池淡淡道:“不过很快这个导火索就来了,那个年代的电子产品是紧俏货,大部分都要靠进口。我们几家 虽然在天京,但几乎垄断了各大国外品牌进口渠道,别看南边外贸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实际上其中很多人都是我们的代理人,只不过我们不愿意站在前台而已”。 “但是从某一天开始,一家日本企业提出与我们解约。刚开始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华夏市场这么大,你不想挣这个钱多的是人想挣。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们感到不对劲了,因为之后又有两家国外企业也提出了解约”。 “我们几家商议之后立刻对此进行了调查,发现他们并不是不想要华夏这个大市场,而是他们找到了新的合伙人,而这个合伙人就是陆晨龙”。 “那个时候进入华夏的家电企业并不少,少说也有十几家,本来损失两三家问题也不大,但这个先例不能开,他今天能撕毁协议插入家电行业,明天就能撕毁协议插入其它行业”。 吕震池继续说道:“这件事让我们几家非常的气愤,联合召唤了他,并让他立刻停止与那三家外企的合作”。 吕震池停顿了一下,“他们两个当时也在场,可以作证。陆晨龙当时的态度十分的傲慢,一点没有为撕毁协议感到羞愧。当时你的母亲也在场,她更加的傲慢,不仅当场大骂我们一通,还说什么做生意凭本事,说我们没有资格干预。还大言不惭的说之前的协议无效,以后生意场上各凭各的本事”。 吕震池手里转着烟盒,淡淡道:“在我们听来,你母亲的话无异于就是在宣战”。 这个时候,海东青冷冷道:“她说得没错,做生意本就是各凭本事,你们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之前的协议本就是极不公平的霸王条款,更没有必要遵守”。 吴民生接过话说道:“这就是立场问题了,站在你们的立场确实如此,站在我们立场,我们好心好意放过他,他却不知恩图报,在我们看来他就是个背信弃义、不讲信用的小人”。 “什么狗屁逻辑”,海东青冷哼一声,指着陆山民说道,“如果他看中了你女儿,不给就杀了你全家,然后你为了活命不得已把女儿交了出来,你是不是也要对他感恩戴德”。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冷冷道:“我对吴家的女人不感兴趣”。 “我只是打个比方”。 吴民生没有介意海东青的话,反而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当时所有人都很愤怒,但我心里却乐开了花。陆晨龙的单方面撕毁协议就证明了我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之前和解的时候,我苦口婆心的在家族人面前说陆晨龙不会遵守协议,现在终于得到了印证”。 吴民生接着说道:“我们几家之前选择和解,无非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并不是真的怕了他。而现在和解的结果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损失,而且随着陆晨龙的逐步壮大,可以预见到以后还会有更大的损失”。 吴民生苦笑一声,“这一次,几大家族再也没有放过他的理由,我在吴家失去的威望也 再次找了回来”。 吕震池接过话说道:“如果说上一次让纳兰家出面只是小打小闹,那这一次我们就动真格了。” “我们几家开始启动所有的关系网,同时纳兰家也不再留手。我记得因为这件事,纳兰振海还亲自去找了朱家老爷子,他在朱老爷子面前极尽其能的把陆晨龙说成一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人,说他破坏市场秩序,剥削劳动人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野心资本家”。 “不过朱老爷子本来就最不喜欢纳兰振海这个女婿,不但没有帮他,反而把他臭骂一顿赶了出去,这件事当时我们还当做一件笑谈聊过”。 吕震池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感叹道:“这一场战争,比预想中的要艰难得多”。 “我们几家在天京的底蕴何其强大,要整垮一家企业有千万种方法,能用钱而不用动用关系的,我们尽量都不会动用关系。能用资本方式解决的,绝不会用政治关系。但是,所有能用钱解决的方式都没能解决掉。比如今天这家银行断了他的贷款,但是明天却会有另外一家银行站出来贷款给他,再比如他有一批货要立刻运到南方去,我们就让物流方撕毁与他的合同,但是这个时候总会有另一家物流公司站出来帮他解决问题。再比如在同业竞争上,我们又强大的资本金跟他打价格战,但总会有那么些分销商愿意以更高的价格买他的产品。” 吕震池淡淡道:“一直很多年,我们都想不通里面的道理,当时只以为是陆晨龙的本事逆天了”。 “钱解决不了,我们就开始动用关系,那个时候的企业没几家能经得起税务稽查,他也同样不例外。这一招开始挺管用,他旗下的几处产业都被勒令停业整顿。不过很快就又莫名其妙的恢复。几次碰壁之后,我们又从产品上入手,那个时候他手上有不少涉及假冒伪劣产品和仿制品的生意,这在当时很正常,那个年代的很多生意人都是从做假货起家的,政府常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不管,也可以往死里管”。 “结果与之前一样,刚开始确实轰轰烈烈,查封的查封,没收的没收。正当我们以为得逞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之前查封的全都解封了,没收的也全部退回了,只是象征性的罚了点款”。 吕震池接着说道:“这样的结果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实在想不通他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手眼通天到这个程度,甚至连我们都动不了他”。 “对于这件事,我们花了很大力气打听。各方汇聚的消息大多相似,大概是上面也经过了一场激烈的较量,一方认为违反了法律必须制裁,另一方认为华夏的市场经济才刚刚起步,不能打击民营企业家的积极性”。 “双方较量得十分激烈,吵得面红耳赤。一方说另一方说不讲原则,不尊重法律。另一方说对方本本主义、不考虑国情,双方一路吵,最后甚至吵到了顶层”。 第1567章 半路劫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这句话放在任何环境下都成立”。 吴民生淡淡道:“我们做梦都没想到对付一个小小的陆晨龙,竟然引发了上面高层的激烈辩论”。 吕震池接过话说道:“到了那个层面,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在国家大计方针面前,我们个人的争斗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翻不起任何浪花。如果说刚开始是我们与陆晨龙之间的争斗引起的,那么事情到了那个程度,已经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 “也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吴民生接着说道:“陆晨龙算是进入了高层的视野”。 “以我们四大家族的底蕴,能够最快了解到上面的进展情况。那段时间我们天天守着消息,很快我们意识到消息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吴民生说道:“在那个摸着石头过河的年代,很多事情都没有先例,陆晨龙这种事情就属于这种没有先例可循的典型,上面把陆晨龙偷税漏税、仿冒国外产品的例子当做一个典型的案例就行研究”。 吕震池接着说道:“这种事情放到现在很好处理,但在当时却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当时的华夏底子薄,经济正处于起步期,缺技术、缺人才、缺资金,总之什么都缺,别说高端电子产品,就连很多日用品都造不出来。那个时候的火柴不叫火柴,叫洋火,煤油叫不叫煤油,叫洋油。你可以想象一下曾经的华夏是多么的落后”。 “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整个华夏充斥着仿冒产品。这些仿冒产品不仅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水平,活跃了市场经济,更重要的是,通过不断的仿冒改进,提高了国家整体的科技水平。现在华夏的很多新技术、新科技,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当年的人从仿冒中一步步积累研发出来的”。 “所以那件事在我们看来是关于陆晨龙的事,实际上它已经上升到国家决策上。打击一个陆晨龙无所谓,但因此而打击了全国民营企业的积极性,后果就相当严重”。 吴民生点了点头,说道:“上面请了各行各业的很多专家、学者,连续开了近半个月的会。最终以一句‘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盖棺定论”。 吴民生接着说道:“我们一番辛辛苦苦的设计,到头来只让陆晨龙停业整顿了半个月,然后象征性赔了点款给被仿冒的国外企业,这还是在那几家外企强烈抗议下做出的处罚决定”。 吴民生叹了口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用来形容当时的陆晨龙再合适不过了。在之后的发展中他是一路高歌猛进。就连我们几大家族在政界的几位关系不错、地位不算低的人脉都劝我们放弃继续针对他。因为他作为典型案例进入过高层视野,继续针对他,弄得不好就会惹火烧身”。 吕震池苦笑道:“我记得那年他还获得了全国十大杰出民营企业家称号”。 吴民生点了点头,“那是第一届,我记忆特别深刻”。 陆山民冷冷道:“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所以你们终于决定杀人”。 吴民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们几大家族这么大家业,手上没沾鲜血是不可能的。但是杀人也要看是杀什么样的人,影响力不大的人我们有很多办法撇得干干净净。但当时的他虽然势力远不如我们,但名声已经很响亮,连政界几位地位不低的人都劝我们最好放手,我们是不敢轻易动他的。要是杀了他真引来上面的关注,做得不干净的话很容易引火烧身”。 吕震池嗯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吕家本再次萌生了放弃的想法,不仅仅是吕家,他们几家也是同样的想法”。 吴民生点了点头,“就连我都萌生放弃的想法”。 吴民生淡淡道:“生意场上,做不成朋友就只能做敌人,同样的道理,不能做敌人,那就要做朋友。当时我们几家商议之后,决定与他缓和关系,也开始重新拟一份合作协议,并且还准备邀请他加入我们建立的全国民营企业家联合会”。 吴民生抬头看着陆山民,“正当我们着手起草协议的时候,你母亲来了”。 吴民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告诉我陆晨龙从来都没放弃过报仇的想法,之前的示好只是故意麻痹我们而已”。 “她不仅说,而且还拿出了证据。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行手写的字”。 “那行字是‘以血洗仇,鸡犬不留’”。 吴民生苦笑道:“其实你母亲不用拿出这个证据我也相信她说的话,因为她本就是我安排到陆晨龙身边的人”。 陆山民冷冷道:“你确定那行字是他写的”? 吴民生淡淡道:“我见过陆晨龙的字,他的字雄浑霸气、坚毅挺拔,一般人很难模仿”。 “而且这么大的事,自然不敢大意,我们吴家还专门找了陆晨龙曾经写的字进行对比,确定就是他的手笔”。 吕震池接过话说道:“这件事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彻底打破了我们的幻想,也彻底将双发推入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吴民生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跟你料想的差不多了,既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与其等他继续壮大威胁到我们,还不如趁早把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 吴民生说道:“不过相比于之前对他的低估,我们更加低估了他的武力值。不仅是他,他身边还有一帮高手,黄金刚、道一、黄冕、高昌、风浪,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武道高手,杀他并不容易,好几次差点杀了他都让他化险为夷”。 陆山民问道:“他没有去找你们解释过”? 吴民生说道:“一开始来过,不过后来双方已经杀红了眼,什么解释都没有必要了”。 吴民生淡淡道:“对于他那样的高手,杀他很难,要无声无息不留痕迹的杀他更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当时我再次想到了你母亲,想利用她给他布置陷阱”。 “但是,她却拒绝了”。 “她告诉我陆晨龙已经向她求婚,从此将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那幅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有当时她反问我的那句话”。 吴民生无奈的笑了笑,“她反问我‘你如果是我,是选择继续一条卑贱的狗,还是当一个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妇呢’”。 “我当时很生气,威胁她要是敢叛变的话,我就去告诉陆晨龙她是我派到他身边去的卧底”。 “她先是装作一副害怕委屈的样子,随即又狂放的哈哈大笑,甩给我一句‘你要是不去就是一条小狗’。” “我气得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吴民生深吸一口气,仿佛当年受到的侮辱如今还在眼前。 “然后我真去找了陆晨龙,而且是在上班高峰期去了他的公司,我要让陆晨龙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吴民生苦笑一声,“我本以为陆晨龙知道后会痛苦,会大发雷霆,但是他只是冷冷的回了我一句‘她早就告诉我了’”。 吴民生呼出一口气,“我永远都记得你母亲当时那副得意的表情,我太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手段”。 吴民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这件事情让我很愤怒,让我们整个吴家都很愤怒。但冷静下来之后,我们也终于发现了陆晨龙的弱点”。 吕震池接着说道:“任何人都有弱点,我们几家一直都在找他身上的弱点,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找到了他的弱点,那就是你的母亲”。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阴森的杀意。 吴民生没有在意陆山民要杀人的样子,继续说道:“但杀她也同样不容易,一方面她与陆晨龙形影不离,另一方面她非常的狡猾,是我见过最狡猾的女人”。 “从他们结婚到你母亲怀孕,我们一直都在等待机会。终于在你出生那一晚,我们等到了机会”。 吴民生看了眼陆山民,说道:“你的出生比预产期提前了大半个月。那一晚她突然发作,又是在半夜,陆晨龙身边的人并不多,他来不及通知其他人,仅带着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黄冕就急急忙忙的送你母亲去医院”。 陆山民屏住呼吸,之后的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纳兰振邦讲过,但现在仍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吴民生也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陆山民有足够的时间保持冷静。 半晌之后,见陆山民渐渐控制住了情绪,才缓缓说道:“那一晚我们出动了早就召集好的高手,在半路对他们进行截杀”。 吴民生再次停顿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虽然陆晨龙神勇无敌,最后还是带着你母亲逃了出去,但是你的母亲在那场截杀中受了重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条命”。 陆山民脸色冰冷到极致,以极其冷厉的声音问道:“你们是怎么得道消息的,没有人通风报信,你们不可能及时精准的设伏”。  第1568章 活不过百天 春节的热闹散去,城里的热闹渐起。 随着返城大军的开拔,城里已有了年前的热闹迹象。 街边的小面馆也开了张,新老顾客也再次从四面汇聚而来。 冬雪初晴,最是冰冷时节。 吃一碗热腾腾的小面,能从嘴里一直暖到胃里,暖到心里。 面馆里热气腾腾,面馆外边却是冷意刺骨。 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体型健壮的男人站在门口。 一头凌乱打结的长发胡乱散在头上,同样长的胡须与长发纠结缠绕在一起铺满了双颊,令人看不清容貌。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符合季节的单衣,衣服脏得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一条破了小腿的牛仔裤沾满了泥浆和油污。 脚上的皮鞋顶端破了两个大洞,双脚的大脚趾露在外面。 男人有些呆滞的目光落在面馆里面,准确的说是落在里面一个小男孩儿身上。 小男孩儿显然不太爱吃面,一碗面只吃了几口就满脸的不耐烦,尽管坐在一旁的母亲再三催促,仍然是一根一根数着吃。 男人抿了抿嘴唇,牵动着嘴唇周边的胡须跟着扭动。 小男孩儿最终还是没有吃完那碗面,结了账,拉着小男孩儿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面馆。 男人迈出了脚步,踏进了面馆,径直走向小男孩儿没吃完的那碗面。 正当他向那碗面伸出手的时候,店老板抢先一步端起了那碗面,转身就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男人转头看着垃圾桶里还冒着热气的面,眼中满是失望。 “快出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一股力量从后背传来,店老板用力的推男人,不过用力的推了好几次,男人都纹丝不动。 男人回过头,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吓得店老板下意识后退一步。 “哪里来的乞丐,还敢在这里耍横”。 男人眼中的冷意渐退,转身走出了面馆。 身后传来店老板的骂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乞丐。四肢健全的大男人,懒人扶不上墙,不要脸”。 男人没有理会背后的骂声,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逛了一大圈,在垃圾桶里翻了些冻得硬邦邦的残羹冷炙,最后来到了一处桥蹲下。 桥蹲下有一个破烂的帐篷,一床发霉的被褥,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破烂,这里就是他的家,这些东西都是他在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男人放下东西坐在地上,点燃废纸块,将乌黑的铁盆放在砖头堆成的简易灶台上。 然后从大矿泉水瓶里倒入浑浊的水,等水煮沸之后,将之前收集的残羹冷炙放入铁盆之中。 男人的动作很熟练,显然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当男人准备开饭的时候,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来到了他的‘家里’。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这位不速之客,麻木的眼神中闪过意思热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话。 男人低下头,避开来人的目光。一双漆黑的手伸进煮沸的铁盆里,抓起黏糊糊一坨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往嘴里放。 汤汤水水沾满了他的胡须,顺着胡须往下滴落。 黄九斤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没有打扰男人的午饭,找了块石头坐在男人的对面,顺手把一袋热腾腾的包子放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只是瞥了一眼包子,继续吃着铁盆里的东西。 黄九斤淡淡道:“忍辱负重几十年,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也在所不惜。我曾经恨过你,恨不得拧下你的头颅。在知道实情后,我发自内心的佩服你,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永不放弃,什么叫做单枪匹马虽千万人吾往矣。” “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男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堕落到如此的程度”。 男人眼神麻木,像没有听见黄九斤的话一般,继续胡乱的吃着东西。 黄九斤平静的看着男人,问道:“你打算余生就这样过下去了吗”? 男人停顿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你走吧”。 黄九斤微微摇了摇头,“事情并没有完”。 男人淡淡道:“你这一代的事情没有完,我这一代的事情已经完了”。 “有什么不同吗”? 男人淡淡道:“我之所以苟活几十年,是为了报仇,仇恨一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现在既然他没有死,我还报什么仇”。 黄九斤摇了摇头,“你是对他的选择失望”。 男人嘴角咧了咧,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 “不是失望,是死心了”。 男人抬头看着黄九斤,“知道信仰崩塌对一个人的意义吗”? 黄九斤皱了皱眉,想说知道,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这话,不经他人苦,莫劝人行善也是这个道理。 “还有山民,他从未放弃过”。 男人摇了摇头,“他是你的信仰,不是我的”。 黄九斤没有再说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劝,虽然不能感同身受的体会男人的感受,但他能想象得道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付出越大、失望越大。当一个人奋不顾身的付出了一生,但到头来却发现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绝望。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寒风吹过桥洞呜呜作响。 良久之后,黄九斤再次开口道:“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男人反问道:“你父亲的事”? 黄九斤点了点头,“我爷爷说他是叛徒,陆叔叔说他不是,这次去东海我又问了道一爷爷,他也没有明说,只是劝我放下过去的一切”。 男人淡淡道:“你是该放下,父辈的事情与你无关”。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放不下,每当我面对山民的时候我都过不去”。 男人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尽量不呆在他身旁的原因”? 黄九斤点了点头,“也是我为什么当年选择离开马嘴村去当兵的原因,我面对不了他”。 、、、、、、、、、、 、、、、、、、、、、 别墅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看着陆山民狰狞的表情,田岳脸上露出了笑容,颇为得意,也颇为幸灾乐祸的笑容。 “能准确提供消息的,自然是陆晨龙身边最亲近的人”。 吴民生淡淡道:“不得不说陆晨龙的人格魅力很强大,我们很早之前就想过策反他身边的人,不过都失败了”。 吕震池看着陆山民,说道:“实际上我们也不确定那晚到底是谁给我们通风报信。不过依据当时的情况推测,应该就是黄冕,也就是你的好兄弟黄九斤的父亲”。 陆山民心头猛的一颤,犹如有一把利剑插进了心口,其实不用吕震池说,他也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当晚唯一一个与陆晨龙和母亲在一起的就是黄冕,也只有他第一时间知道母亲发作去医院的事情,而且当晚开车的是他,他比谁都更清楚路线,只有他能把父母带入埋伏圈。 “为什么”?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他了解黄金刚的,也了解黄九斤,很自然的认为黄冕也应该跟他们一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大英雄。 吴民生淡淡道:“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们也不清楚。按照正常的逻辑,做任何事情都有动机,但我实在想不到他的动机是什么,他没从我们这里要一分钱,之后也没有找我们要过任何好处。我们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他们内部之间有矛盾,黄冕想取代陆晨龙的位置,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陆山民心里阵阵刺痛,他不愿意相信,但又找不出不相信的理由,以往的种种也开始浮现在脑海之中。 小的时候,他和大黑头形影不离,直到从某一天开始,两人的距离感在无声无息中出现,他总觉得大黑头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东西,他一直想不明白多了些什么,现在他明白了,那是愧疚。 在那之后不到半年的时间,说好一起留在马嘴村的大黑头独自去当了兵。再之后,他总觉得大黑头有意无意的在与他保持距离,除了在不得已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意外,大多数时间都没有和他在一起。 原来他早已知道。 田岳很满足陆山民此刻的表情,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的他接过话说道:“祸起萧墙,世界上没有坚固得万无一失的堡垒,如果有,就从内部攻破它”。 吴民生接着缓缓说道:“你母亲身受重伤,她当时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足以顺利生下你,保大还是保小自古以来都是个难题,而他当时就遇到了这个难题”。 吴民生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再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母亲是个攀龙附凤、唯利是图的小人,他嫁给陆晨龙是为了摆脱卑微的地位,但是通过这件事我才发现,她竟然是真的爱上了陆晨龙”。 吴民生深吸一口气说道:“当时陆晨龙的想法是保大,但你母亲坚持要保小”。 吴民生顿了顿,“为了生你,她耗尽了所有的生机,据我们从医院打听到的情况,她活不过你满百天的日子”。 田岳神色复杂,各种情绪交织出现再他的脸上,“她真傻”。 第1569章 还有一个人 黄九斤面色很是难看,一双虎目大大的看着高昌。 “这是你猜的,还是有确凿的证据”。 高昌淡淡道:“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陆叔叔问过他没有”? 高昌摇了摇头,“陆晨龙何许人,是一个把兄弟情义看得比天大的人,尽管差点一尸两命,也没有去质问”。 “其他人呢”? 高昌说道:“不少人都问过他”。 黄九斤声音微微颤抖,“他说什么”? 高昌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你爷爷差点打死他,他也没说是他还是不是他”。 黄九斤面部剧烈的跳动,心脏也剧烈的跳动。他一直想知道一个明确的答案,尽管他早已预料到了答案,但仍然幻想着那万分之一不一样的答案。 看着黄九斤痛苦的表情。“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没有必要知道”。 黄九斤突然咯咯笑了笑,表情格外怪异。“我一直幻想着他有苦衷,原来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 高昌叹息了一口气,“以你的武道天赋,随时都能踏入金刚,这也是你爷爷一生武道的追求,这个结你若是想不通,恐怕毕生都难以踏入”。 黄九斤突然起身,扬天大笑。“不用踏入金刚,我黄九斤一样能斩杀极境”。 、、、、、、、、、、 、、、、、、、、、、 陆山民的眼神冰冷到了极致,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继续忍下去。 面对陆山民眼中的仇恨火焰,吴民生异常的平静。 “你是想现在就杀了我们,还是想继续听我们说下去”? 一旁的吕震池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说道:“我劝你再忍一忍,反正我们已经落在你的手上,不如听我们说完了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海东青看了眼双眼发红的陆山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也许还有些事情是我们不了解的”。 见陆山民眼中的杀意渐渐褪去了些,吴民生接着说道:“妻子濒死、兄弟背叛,在双重打击之下,陆晨龙心灰意冷,整个人像变了一样。除了每天守着你母亲和你之外,他不再理任何事情,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他一天不死,我们一天也不放心”。 “我们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动向,等待着杀死他的机会”。 “终于在三个月后的一天,我们等到了这个机会”。 “他带着你母亲和你独自出去旅游,身边没有带任何其他人”。 “当时我们觉得挺奇怪,后来想来,应该是他心灰意冷有了求死之心,刻意支开了所有人”。 陆山民双拳不自觉握紧,后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听纳兰振邦和赢恬以及风浪从他们各自的角度都讲述过。 吕震池接着说道:“我们不仅派了各家的高手,还请了境外的杀手。那一场截杀简直无法形容”。 “四十多个武道高手外家二十个荷枪实弹的境外杀手,硬是被他杀得只有一个人逃了回来,而且逃回来的那人还是装死才逃过一劫”。 “虽然当时我们几个都没在现场,但听逃回来那人的讲述,也依然震撼不已。六十多个人尽数被杀,他就像一尊地狱里出来的杀神,顶着枪林弹雨横冲直撞,凡是被他碰到的人,没有人能留下完整的躯体,树林里到处都是断手断脚,树枝上到处都挂着内脏”。 “最后,他终于力竭倒下,怀里还抱着哇哇大哭的你。当时装死的那人早已被他吓破了胆,哪怕他已经倒下了也不敢起身上前”。 吕震池抬头看着陆山民,“要不然,你在那一天就已经没命了”。 吴民生接过话说道:“那人在装死的时候,风浪赶到现场抱走了你”。 吴民生说着顿了顿,“我没猜错的话,如果他继续装死一会儿,应该还能看到另一波人的到来,他们应该是用一具很像陆晨龙的尸体替换了他”。 陆山民没有说话,很多以前的疑点都解开了,他知道风浪是赢恬通知的,并且赢恬也亲自赶去过现场。 吕震池淡淡道:“你们陆家几代人与我们的恩怨大概就是这些了”。 “但是”!吴民生抢过话说道:“接下来才是我们冒死前来找你的原因”。 吴民生深吸一口气,“我们所有人都被算计了”。 “陆晨龙再厉害,也不可能那么快在天京立住脚。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抗得住我们几家一波一波的打击。当时我们没往其他方向想,只以为他是运气好。也以为引发的那一场高层辩论是一次巧合。但多年以后,特别是你出现在天京之后,一系列事件让我们渐渐发现他不是运气好,一切的发生也不是巧合。影子一藏在暗处控制着局面,他们下了一盘时间跨度几十年的大棋,你们父子都成为了他们的棋子,目的就是吞并我们几大家族的财富”。 吴民生抬头看着陆山民,“还有你的母亲,在我吸纳她进吴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影子的人,她是影子刻意安排双面间谍”。 “我们几家与陆家本来有好几次机会化解掉仇怨,是他们一次又一次挑起我们之间的斗争,硬生生将我们逼成了不死不休、不共戴天的仇人”。 吕震池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一边暗中支持陆晨龙,让他成长起来,一边逐步制造我们双方的仇恨,在陆晨龙成长到一定程度,能够有与我们一战之力的时候,再以你母亲的死作为引爆点,让陆晨龙不顾一切的疯狂发起报复,最后再在暗中渔翁得利”。 吕震池说着顿了顿,“其实你母亲的结局早已注定,即便那一次不死在我们手里,也早晚会被他们安排死在我们手里,甚至我还怀疑过你母亲生产那晚的遇袭本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只是这种想法没有任何证据作为支撑”。 吴民生点了点头,“实在不敢想象,以陆晨龙当年在天京的名气和实力,再加上他手下那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武道高手,真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当年四大家族不死也得丢下半条命。” “不过可惜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谋划得再好,都没有想到陆晨龙会因为陈素的死心灰意冷,没想到在陈素死后他不但没有疯狂的报复,反而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吴民生笑了笑,“别说他们没想到,就连我们也没想到,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会有这样的选择”。 吕震池接着说道:“所以,他们又有了一个基于前一个计划的后续计划”。 吕震池说着顿了顿,双眼紧盯着陆山民,“那就是你”。 吴民生无奈的笑了笑,“所以为什么一开场我就说,有些仇恨结得莫名其妙,本来只是一个小摩擦,甚至这个小摩擦都快消除了,但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 陆山民冷冷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消除你们所欠下的债吗”? 吴民生摇了摇头,“我们从未否认过做的事,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同时也让你知道你真正的仇人是谁”。 吕震池补充说道:“准确的说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海东青这个时候开口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海中天这个人”? 三人同时看向海东青,田岳开口回答道:“当然记得,他当年到天京第一个找的就是田家,之后连续十多年,每年他都会有一段时间到天京调查陆晨龙的事”。 “你们怕他查到你们头上,所以杀了他”!!! 吴民生摇了摇头,“当年陆晨龙的名气很大,他死之后调查他死亡事件的人很多,从政府到媒体到民间,持续几年都没间断过。再那样一种情况下,谁要是杀调查的人,不就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所以我们几家虽然很想弄死他,但经过反复衡量之后,最终也没动手”。 吕震池也说道:“最后那场截杀,现场参与的人都死光了,最后逃回来那人也被我们秘密、处决了。就连当时官方都查不到的案子,你父亲又怎么可能查得到。虽然我们也有些担心,但那个时候那么多调查陆晨龙案件的人,难道我们都要全部杀了吗”? 海东青之前在大罗山已经从陆晨龙口中得知是影子干的,之所以还是要问,就是要确定这几家手上有没有沾上她父母的血。 田岳这个时候也开口说道:“我记得六七年前你也来过田家,一进门,二话不说就一脚把田衡踹翻在地,那个时候我就明确告诉过你,海中天的死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能承认与陆家的恩怨,就没必要否认与海家的恩怨”。 。“还有一个人”?陆山民嗓音陡然提高八度,刚才褪去的杀意再次迸发,比之前更加浓烈。 吕震池手里拿着的烟盒被陆山民这一声冷和震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音。 三人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三人不约而同露出一抹苦笑。 第1570章 好好考虑一下 吴民生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是叶梓萱吧,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们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反应那么大”。 陆山民双拳紧握,声音冰冷刺骨,“你最好想好再说,否则我不知道我能否控制得住我的拳头”。 吴民生点了点头,“这件事还得从纳兰子建说起,最开始就是他用影子的财富来鼓动我们。他就像一根搞屎棍,生怕事情搞不烂”。 吴民生接着说道:“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说了,在叶梓萱失踪之后不久他就找上了我们,想请我们帮忙营救叶梓萱。那段时间我们也确实是在打听她的消息,不过都没有收获。后来有一天,他再次急急忙忙的来到吴家,说他打听到叶梓萱被影子掳到了南山,由影子的首领亲自看守,说他力量有限,请我们前去搭救”。 吴家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联系了田家、吕家,本来也想联系韩家,不过韩家一直以来对影子的事不上心,所以也就没有通知。 “我们三家的高层经过一番商议,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生擒或者杀死影子的首领,夺取他们财富的几率就大了很多,如果不能、、、”。 吴民生看着陆山民充血的眼睛,停顿了片刻说道:“如果不能的话,可以杀了叶梓萱嫁祸给影子,我们就可以得到朱家这个强大的助力”。 海东青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拳头,“你们就不怕朱家查到真相”? 吴民生避开陆山民的眼神,淡淡道:“那种混乱情况是无法查到真相的,而且最让我们有恃无恐的是纳兰子建可以为我们作证,因为是他来求助我们去救叶梓萱的,我们又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吴民生说着顿了顿,“当然,这是我们当时的想法”。 吕震池接着说道:“考虑的影子首领身边一定带着顶尖高手,所以我们三家都出动了全力,连各自家里的老祖宗都请了出来”。 说着,吕震池看向陆山民,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为老祖宗的死埋下了伏笔”。 吕震池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我听柳小姐说你之前去过宁城,现在你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想来老祖宗已经死在你的手里了吧”? 吕震池盯着陆山民看了很久,然后哀叹了一声,微微低下头去。 吴民生接过吕震池的话说道:“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南山没有什么影子的首领,只有陆晨龙。那一战,三位老祖宗和陆晨龙都受了不可挽回的重伤。至于叶梓萱,听回来的人说,阿英背着她跳下了悬崖”。 陆山民心如刀绞,紧紧闭着双眼,仿佛又回到了那晚,他站在悬崖边上,痛到无法呼吸,当时差点就有了跳下去的冲动。 海东青的手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拳头,拳头上传来剧烈的颤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内心深处也感到了一阵刺痛。 “这里面有疑点,纳兰子建明明知道陆山民最在乎叶梓萱,为什么不像他求助,明明当时我、刘妮、黄九斤都在天京,还有朱家,以朱老爷子的威望,在那种情况下,破例调动特种部队也不再话下”。 吴民生苦笑一声道,“你能想到的,我们当时自然也能想到。按照纳兰子建的说法,他不相信你们几个的实力,担心救人不成反而害了叶梓萱。当然,这一点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不算什么疑点,因为我们压根儿就不相信陆山民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拼命,尽管在之前对陆山民的调查中我们知道陆山民和叶梓萱关系不错,但按照我们的认知,做大事的人岂会为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女人赌上一切。至于朱家,纳兰子建也有解释,他说叶梓萱之所以被影子掳走全是因为他,他不想因自己的过失惊扰年事已高的朱老爷子”。 陆山民突然睁开眼睛,狠狠的盯着吴民生。“这个解释很牵强”。 吴民生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这个解释是有些牵强,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就不重要了,因为站在我们当时的立场,对我们非常有利”。 吴民生淡淡的看着陆山民,“看来你也在怀疑纳兰子建”? 陆山民确实怀疑过,现在知道了里面的细节,更加的怀疑。但是他实在想不通,因为他能感觉到纳兰子建是真心在乎叶梓萱这个妹妹。 “你也怀疑”? “我不是怀疑,是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纳兰子建设计的”。 吴民生接着说道:“那个叫阿英的女人当时也在南山,她本来就是纳兰子建的贴身保镖,后来发现是影子的人而被他赶了出去。但是现在看来,他早已策反了阿英,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知道叶梓萱被劫去南山。他对我们撒了慌,说什么影子的首领在那里,实际上在那里的是陆晨龙。当然,也并不完全是撒谎,那个叫阿英的女人本就是影子的人”。 吴民生无奈的笑了笑,“你看,我们之间又莫名其妙的结下了一个深仇大恨”。 陆山民脑袋嗡嗡作响,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纳兰子建,你最好是真的死了”! 低着头的吕震池缓缓抬起了头,“说到莫名其妙的仇恨,那个叫黄梅的女人之死,也算得上是莫名其妙,是你手下的那只山猫主动告诉我们的。而且我们本没打算杀她,是山猫说她对你很重要,手上掌握着你安排在天京的人员信息,我们才对她下的手”。 “这只猫是一个毒士,为了打入吕家内部,连同一阵营的战友也可以出卖”。 吕震池看着陆山民狰狞扭曲的表情,淡淡道:“是不是很恨他,其实站在我的角度挺羡慕你的,我敢肯定,他是你阵营中对你最忠诚的一个。为了帮到你,可以突破一切底线。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之所以能去宁城,之所以能踏着老祖宗的尸体在武道上更进一步,都是他为你争取来的”。 吕震池苦笑道:“大罗山一战的时候,我和田兄前后接到了家里老爷子的电话”。 吕震池望向田岳,“田兄,田家老爷子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 田岳冷冷道:“应该与你家老爷子在电话里说的一样”。 吕震池点了点头,“我家老爷子在电话里直说了四个字——弃命保家”。 吕震池淡淡的看着陆山民,“虽然当时我不理解老爷子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但我还是执行了。要不然,你真以为能攻进吴公馆”? 吕震池苦笑了一声,“要不是陆晨龙的出现,我和田兄应该在那天就死在了你的手里”。 吕震池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山猫与我家老爷子达成的协议,他代你与老爷子签订合作协议,条件就是吕家老祖宗的命以及我的命,甚至说不定还包括了老爷子的命,用我们几个与你有直接仇恨的人的命促成这个协议”。 陆山民内心早已惊涛骇浪,想到山猫、想到黄梅的惨死,心理几近崩溃。 吕震池停了下来,他知道陆山民需要时间去消化。 海东青紧紧握住陆山民的手,她试图去理解陆山民此时的心情,但理解又如何,这样的纠结和痛苦,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心如刀割。 良久之后,见陆山民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吕震池看向田岳,“至于田家为什么做出了同样的决策,我就不得而知了”。 田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田岳不知道,但陆山民心中已经猜到,除了左丘还会有谁。 陆山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挣扎,从踏出马嘴村开始,除了最开始一段时间之外,自己所走的路都是别人设定好的,最开始是海东青,之后又是影子、戮影、纳兰子建,还有左丘,还有山猫,这里面有敌人,有朋友,他们一步步的把自己推到了这一步。而恰恰每一步,都不是他想要走的路。 吕震池淡淡道:“我们几家与陆家的仇恨,主要参与人是老一辈和我这一辈。现在几家老祖宗已经死了,我们几个也随时可以死,我家老爷子和田家老爷子应该也为死做好了准备。等我们这些人都死了,也算是报了你的仇吧”。 三人都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陆山民,希望得到他的答复,不过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陆山民的回应。 吕震池叹了口气,“你总不至于要杀光吴家所有的人吧,松涛是你的朋友,他是真正把你当成知己般的朋友,你不会连他也不放过吧”。 田岳这个时候也开口道:“田衡虽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很清楚,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你这个朋友”。 吴民生也淡淡道:“吴家参与过那几件大事的人都已经死了,也就还剩我一个你随时都可以杀的主谋,其余人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事,你要追究他们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吴民生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你还有一个真正仇人,一个无比强大的仇人。你应该很清楚,要对付这个仇人,你一个人是难以办不到的。要不然陆晨龙就不会为了你屈服,要不然山猫也不会利用牺牲黄梅进入吕家促成你与吕家的合作,要不然,你身边的其他人也不会去田家替你敲定合作协议”。 吕震池淡淡道:“如果你真想为你母亲,为你那些朋友报仇,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  第1571章 还真有 一年一度的春节来得匆忙,去的也匆忙。 天京城在清静了短短一个星期之后再次热闹起来。 云水涧这处高档会所也再次宾客盈门。 男男女女、红红绿绿、穿金戴银、娇笑连连,好一副盛世繁华。 马娟扭着腰肢走进包房,包房里已经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耷拉着头,手上夹着一支快要燃到尽头的香烟,一个带着墨镜,半靠在沙发上。 马娟笑呵呵的坐下,“新调教了一批小妹儿,个个水灵润嫩,要不要给你们安排两个”。 墨镜男人淡淡道:“我还是喜欢娟姐这种”。 马娟呵呵一笑,胸前颤抖不已。“我这种徐娘半老也感兴趣”? 墨镜男人说道:“娟姐风韵犹存可不老”。说着,男人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而且,我听说娟姐的功夫一流,我想试试是不是言过其实”。 马娟脸色渐渐变得阴冷,声音也变得深沉:“夏冰,你胆子越来越肥了,连老娘都想睡”。 墨镜男人淡淡一笑,“娟姐想哪里去了,我指的是武道”。 马娟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女士香烟。说道:“是吗”? 墨镜男人淡淡道:“听说你在阳关与黄九斤一战收获良多,我刚才观你的气机,若隐若现、捉摸不定,差不多入化气了吧”。 马娟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听说你一直想与陆晨龙一绝高低,有本事找他打去,哪一个女人找自信有什么意思”。 墨镜男人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又笑了笑,“他现在是老先生身边的红人,我哪敢动他啊”。 墨镜男人一边说一边盯着马娟的脸,“说不定我们以后都得听他的”。 马娟双手环胸,衬得胸前格外的威武。“我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知足的女人,有这间云水涧安身,我很满足。至于听谁的,无所谓”。 墨镜男人淡淡道:“只要能让组织恪守宗旨,能够沿着原来的道路走下去,听谁的确实无所谓”。 马娟吐出一口烟雾,笑道:“你倒是对组织忠心得很”。 墨镜男人说道:“我本是一个国际通缉要犯,是老先生救了我,是组织替我改名换姓易容,给了我夏冰这个身份”。 说着,墨镜男人看向耷拉着头的男人,“徐江,听说你的情况跟我很像,是吧”? 徐江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像尊雕像一样。 马娟深吸一口烟,以鄙夷的口吻说道:“阳关一战,他被黄九斤打痿了,这辈子都举不起来了”。 听到马娟的话,徐江终于抬起头看向马娟,眼神中有一种无比复杂的痛苦,不过随之又再次耷拉下了头。 夏冰笑了笑,看着马娟说道:“听说娟姐的过去也颇为坎坷,是因为组织的信念才加入进来的”。 马娟眉头微微皱了皱,曾经那段痛苦的回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夏冰,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冰端起桌上的红酒杯抿了一口,“我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夏冰淡淡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马娟一双媚眼紧紧的盯着夏冰,没有说话。 夏冰接着说道:“云水涧虽然只是一家会所,但里面却浓缩了整个社会。你在这里将近二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你对人性的了解应该比大多数人都要深得多。而且你是做情报工作的,以你的职业敏感性,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陆晨龙这个人”。 马娟眉头紧皱,仍然没有说话。 夏冰继续说道:“如果真让陆晨龙接替了老先生的位置,组织还能不能存在,或者说还会不会是之前那个我们用生命守护的组织”。 马娟冷冷道:“说了半天,你想坐那个位置”。 夏冰摇了摇头,“我是不想我们用生命守护的东西被人毁灭掉,只要不是他,任何人坐我都不会有意见”。 马娟叼着烟,目光深邃,眉头紧皱。 这个时候,一直耷拉着头的徐江也抬起了头,茫然的双眼中多了一抹震惊。 夏冰淡淡道:“娟姐,陆晨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压根儿就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马娟沉默了半晌,沉声说道:“你想多了,老先生深谋远虑,比我们想得更为甚远。他老人家早已有所准备,陆晨龙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是个未知数”。 夏冰笑着摇了摇头,“你指的有所准备是李红旭吧。当年陈素能被他征服,李红旭同样也能被他征服”。 马娟说道:“李红旭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只有她征服男人,没有能征服她的男人”。 夏冰淡淡道:“世事无绝对,当年老先生不一样觉得陈素能征服他吗,到头来还不是被他给征服了。他,不是一般的男人”。 马娟冷声道:“那又如何,老先生并没有完全放心他,我相信以老先生的智慧,不会让你说的那种情况出现”。 夏冰再次摇了摇头,“你与老先生都是武道高手,老先生更是一位武道传奇,但是,你们是内家高手,虽然见多识广,但永远无法切身体会一个外家金刚的心性到底是多么的坚毅,你们从本能上就把这件事看简单了”。 说着,夏冰看向徐江,说道:“徐江,你应该有深刻体会吧”。 徐江默不作声,但是他是比较认可夏冰说的话的,他是半步金刚的境界,非常清楚要多么坚毅的心性才能走到这一步,但就连他都被黄九斤打破了心境,可想而知,真正金刚境心性该有多坚毅。 夏冰回过头看着马娟,“我当然知道老先生防着陆晨龙,还知道他用气机锁住了陆晨龙主要筋脉。但是老先生把他放在第一继承人的位置是可以肯定的。” 夏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我都知道老先生为什么要把他放在第一继承人的位置,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愧疚”。 “这些年你我都看到,老先生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陈素的死,他的心里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去弥补。当然,或许他老人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先生即便是有两手准备,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里仍然抱着侥幸心理”。 马娟陷入了沉思,其实关于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内心深处也不太放心陆晨龙这个人,但是她一直都是无条件听从老先生的安排,没有真正深入细致的去分析过这件事。 夏冰看着马娟,问道:“你说?关乎组织命运的大事,我们能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吗”? 徐江也看向马娟,也等着马娟怎么回答。 马娟依然沉默不语,干这一行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做事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别说这么大的事,哪怕就是处理一个小小的情报也得精益求精。 包房安安静静,唯有满屋的烟雾缭绕。 良久之后,马娟反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今天说的话告诉老先生”? 夏冰呵呵一笑,“我是为了组织,我怕什么”? 马娟冷笑一声,“前车之鉴这么快就忘了,你不会不知道刘希夷的一条手臂是怎么没的吧”。 夏冰仰起头,笑道:“我这条命本身就是组织给的,大不了还给组织”。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江终于坐正了身子抬起了头,萎靡了这么久,他终于在这一刻再次有了之前的豪气。 “我这条命也是组织给的,我的一身本事也是组织给的”。 马娟转头冷冷的看着徐江,“徐江,你疯了吗”? 徐江昂首挺胸,“娟姐,其实你我都知道,组织里的人对这件事大多都有意见,只是没人开口说出来而已”。 夏冰点了点头,“我只是说出了大家想说却不敢说出来的话而已”。 马娟深吸一口烟,她不得不承认,夏冰这句话说的是对的,不仅是组织里的其他人,就连她也有过担忧。 “别忘了老先生对我们的恩情,这是在公然挑战他老人家的权威,我做不到”。 夏冰淡淡道:“娟姐误会了,挑战老先生权威的事别说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马娟瞪着一对丹凤眼看着夏冰,“那你什么意思”? 夏冰想了想说道:“以我的观察,陆晨龙之所以投靠组织,不过是为了保住陆山民的命,他并不是真正的投诚,只要我们对着他的弱点出手,他就自然会原形毕露”。 马娟微微摇了摇头,“想杀陆山民并不容易,不说他的武道境界,他身边还有个海东青,而且他现在小心谨慎得很,我们的机会不大”。 夏冰笑了笑,“谁说陆晨龙的弱点只有陆山民”? 马娟和徐江同时看向夏冰,眼中满是不解。 夏冰看向马娟,问道:“娟姐,你这个搞情报工作的,难道不知道东海的事情吗”? 马娟楞了一下,随即眼睛猛的睁大。 徐江一脸茫然的看着马娟,“娟姐,东海有什么事情能击中陆晨龙的弱点”? 马娟红唇紧咬烟嘴,半眯的丹凤眼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还真有”。  第1572章 走也不打声招呼 一黑,一白,两种不同的颜色,两道不同的风景。 一个风情万种,一个冷面寒霜,两个绝世罕见的女人。 柳依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脸上写满了担忧。 海东青神色平静,远眺起伏的雪山。 “你担心他杀了他们”? 柳依依点了点头,“他们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柳依依望着海东青的侧脸,虽然大半张脸被墨镜遮住,看不清全貌,但正如观一片落叶而知秋意,她敢肯定,海东青的容貌绝不在她之下。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思遐想海东青的容貌,她此刻只关心陆山民会不会杀了别墅里的三人。 “青姐,你应该在里面看着他”。 海东青反问道:“你不相信他”? 柳依依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要是不相信他,又怎么会赌上整个柳家与他合作。从在东海开始我们就是合作伙伴,我到现在都还持有晨龙集团的股份。他是我所有合作过的人当中最讲信誉的一个,与他合作,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 “但是,”柳依依顿了顿,“他的性格是把双刃剑,一方面不用担心被他背后捅刀子,一方面又不得不担心他会感情用事”。 柳依依呼出一口气,“说实话,他不像个纯粹的商人”。 海东青淡淡道:“他若和你一样是个纯粹的商人,处处都以利益为先,你还敢赌上整个柳家吗”。 柳依依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他若是个纯粹的商人,相信里面那三位也低声下气的求着与他合作”。 海东青说道:“正因为如此,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才都敢在他身上下重注”。 柳依依若有所思,不管怎么说,连任何人都不相信的纳兰子建也看中他,就足以说明问题。 “大智若愚,应该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海东青说道:“从一开始,人人都把他当棋子,当做傻子一样摆弄。执棋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很多人已经退出了棋局,但他仍然还在棋盘中。表面上他是一颗棋子,实际上他已悄无声息的牵动了整个棋局,总有一天那些执棋之人回过头来会发现,不是他们在决定他的命运,而是他这颗棋子主宰了他们的命运”。 海东青抬头望着天空,身上的气机随之四散震荡。“总有一天,那些自认为聪明的执棋人会发现他们有多么的愚蠢”。 柳依依痴痴的望着海东青,被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不禁想到,若自己是个男人,肯定会爱上这个女人。 “有青姐这一番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柳依依再次看向别墅,虽然嘴上说踏实多了,但心里仍然有些忐忑。 “不瞒你说,我和这局棋里面的其他人并不完全一样,他们大多是已经没有了选择,但我其实是有选择的”。 柳依依拢了拢寒风吹乱的发丝,说道:“我这次倾其所有的豪赌,并不完全是为了柳家”。 柳依依顿了顿,脸上带着一抹苦意。“我有我的执念”。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纳兰子建”。 柳依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呢,他是你的执念吗”? 海东青转头看着柳依依,反问道:“你一直都这么八卦吗”? 柳依依笑了笑,“我一般不八卦,但青姐不一样,你一直都是我追赶的对象,当年我之所以选择到东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 海东青回过头去,没有回答柳依依的问题。 柳依依一直看着海东青,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虽然没法与纳兰子建相比,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海东青冷冷道:“纳兰子建算个屁”。 柳依依没有反驳,反而咯咯笑出了声。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柳依依的笑声,也打断了海东青陡然升起的脾气。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看见陆山民已经下了台阶,正朝着他们走来。 柳依依拔腿快步走去,与陆山民擦肩而过,没有目光接触,也没有问话,而是直接冲向了别墅。 一口气跑到别墅门口,柳依依心脏砰砰狂跳,她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停顿了几秒才小心翼翼踏入。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鲜血淋淋的场面。 直到转过玄关,看见三人完好无损的坐在沙发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吕震池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说道:“柳小姐,害你担心了”。 柳依依坐在担任沙发上,“不瞒三位叔叔,我还以为、、、”。 吴民生淡淡道:“不仅你以为,我也这么以为,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对于他来说,还真不容易”。 柳依依问道:“他就这么轻易的放下了”? 吕震池苦笑道:“要不是留着这条命还有点用处,我还真希望他刚才杀了我”。 “哦”?柳依依若有所思的看着三人,“还有什么事情会比杀了你们更糟糕”。 吴民生也是满脸的无奈,“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的事情多的事”。 柳依依笑了笑,“看来他与你们签订了一个新协议”。 “准确的说是在之前协议上的补充协议”。吴民生歉意的看着柳依依,“照理说柳小姐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应该坦诚相告才对,不过事关重大,还请柳小姐理解我们的苦衷”。 柳依依蹙眉沉思了半晌,说道:“一个让你们情愿被杀死也不想接受的协议,也就只能是涉及家族根基了,但这恰恰又是你们宁死也要守护的东西。既然你们接受了,又说明这个协议不会毁了你们几家家族根基。我实在想到会是什么协议”。 吕震池苦笑道:“柳小姐不用猜了,但请你放心,这个协议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至于协议内容具体是什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会看到的”。 “一切顺利”?柳依依看着吕震池。 吕震池点了点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说实话,即便我们和他达成了协议,我也不认为能熬过这关。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柳依依说道:,“难关你们会接受这个协议”。 田岳淡淡道:“成功了,反正是将死之人,不过是死得难看点而已。失败了,这个协议自然也就无效了”。 柳依依笑了笑,“这倒是个很有趣的事情,成功有成功的难处,失败有失败的好处,几位叔叔的心里一定很复杂吧”。 吕震池满脸的苦笑,说道:“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由定数”。 柳依依含笑问道:“几位叔叔不回天京”? 吴民生笑了笑,“柳小姐说笑了,你会让我们走吗”? 柳依依收起笑容,缓缓的问道:“那问个严肃的问题,纳兰子建到底死了没有”。 吴民生眉头微微皱起,摇了摇头,“柳小姐都不知道,我们几个阶下之囚又岂能知道”。 柳依依呵呵一笑,起身说道:“既然几位叔叔愿意留下来,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就安心的住在这里,我就失陪了”。 吴民生点了点头,“柳小姐慢走”。 走出别墅,外边已经没有了陆山民和海东青的身影。 柳依依嗔怪的自言自语,“走也不打声招呼”。  第1573章 瑟瑟阴风 风雪前行,一路无话。 从山上到山下,陆山民一句话也没有说。 两人一前一后,只有风声。 海东青几次想开询问,但最后都把话吞了回去。 这么多年的独自前行,她早已没有了考虑别人感受的习惯,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的会去顾忌别人的感受。 当然,这个别人并不是所有人,而仅限于眼前这个男人。 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奚落或者是大骂陆山民一顿,就像当初在江州的时候,陆山民因唐飞的死痛苦流涕,她就毫不客气的骂他是个懦夫、娘们儿。 但是现在,她渐渐能够感同身受的感受到陆山民心中的苦和难。 别墅里的三人,杀与不杀,心里的那个结都无法解开。 吕不归在宁城给他种下的愧疚种子和他与几家积累下的血海深仇,让他在仇恨与被仇恨,在受害者和施害者之间反复徘徊。 也许着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她已经习惯了杀戮,但是对于陆山民来说,这就是个死结。 海东青一路思索,试图站在陆山民的角度去解开这个结,但是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这个死结不仅仅会成为陆山民踏入极境的阻碍,最重要的是这个结如果解不开,将成为陆山民心中一个永远无法释怀的心结。 海东青清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发问,甚至到现在都不太确定陆山民是否杀了别墅里的三人。 两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的往回走,等走到山下搭车回到长春已经是晚上。 春节已过,冰雪节也结束,随着初春的来临,融雪时节比年前更加寒冷。 虽然上班一族已从周边的农村回城,但此刻的长春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少许人行走在路上,格外的清冷。 两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陆山民站在斑马线前,红绿灯已经变换了好几次颜色,但是他没有动。 海东青也没有催促,既然自己无法宽慰,就只有默默的等着他自己调节。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山民突然问道。 海东青淡淡道:“这话你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 “但是你还没回答我”。 海东青秀眉微蹙,仍然没有回答。 陆山民说道:“爷爷曾经说人生是一场修行,这场修行既修身也修心。修身就是强健体魄,修心就是强健精神。他说前者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而后者就要难上很多。他说修心到了极境,万事皆通达,世上再无难事”。 陆山民呼出口气,“爷爷的道理总是玄之又玄,让人无法理解。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我只当天书来听。现在才算是明白了他老人家的道理是多么精辟入里”。 海东青淡淡道:“你爷爷的道理总是那么多”。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两人再次沉默。 半晌之后,陆山民又问道:“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海东青说道:“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的心中虽有执念,但并无太多的纠结”。 海东青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读的书没有你多,也没有一个天天给我将道理的爷爷”。 陆山民转头看了海东青一眼,若有所思,然后说道:“读书是把双刃剑,道理也同样如此,就拿我爷爷来说,懂那么多道理,也没有过好一生”。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你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陆山民笑了笑,郁结的心情好了少许。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哲学,认为哲学神秘而深不可测。但后来慢慢觉得哲学并没有创造什么,它只是世间所有道理的总结,哲学上的思辨,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处处就本来存在,甚至是从贩夫走卒的口中讲出来。不同的是,哲学把世间简单的道理复杂化、书面化了而已。实在没什么神秘可言”。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自己打自己的脸”。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是我把事情复杂化了,但明白归明白,做起来并不容易”。 海东青说道:“除了精神不正常的人,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杀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一路我都在想,他们会不会怪我。我从唐飞开始想,他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说我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但是我做任何决定他都没有怪过我。 “我又想到肖兵,他是个很奇特的人,也是我出马嘴村之后第一个跟我谈理想信仰的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太明白,他那样的一个人没读过多少书的人,怎么就与理想信仰扯到一起了”。 “我还想到了祈汉,天狼盟狼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最后带着天狼盟的所有杀手康概赴死,他本可以不死。他想为华夏做点什么,但是他一个‘逃兵’,一个国家通缉的杀手,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死。他明知道他的死就像一滴水掉进海里,翻不起任何浪花,但仍然还是要去死”。 “我还想到了很多人,白斗狼大哥、梅姐、蓝波、、、、还有梓萱、、、、还有我一点没有印象的母亲、、、、”。 陆山民低下了头,良久之后,喃喃道:“他们会怪我吗”? 海东青微微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我相信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不让你死”。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不是救世主,不要给自己背负太多的负担”。 陆山民也转头看着海东青,从她脸上的墨镜中,能够清晰看见自己的表情。 海东青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好”。 陆山民心中升起一股温暖,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想拥抱一下海东青的想法。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而且我也不会让他们白死,该报的仇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海东青点了点头,“这样更好,其实我之前还是挺担心你杀了他们的”。 陆山民说道:“大局为重嘛,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海东青摇了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杀人报仇这种事情就是大事,哪来那么多大局为重”。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海东青,“那为什么你担心我杀了他们”。 海东青抬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因为我很清楚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我”。 陆山民心中微动,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可以抱抱你吗”? 刚一说完,陆山民就后悔了,只见海东青脸色瞬间变冷,身上的气机也止不住的狂暴起来。 不等陆山民开口道歉,一脚撩阴脚带着瑟瑟阴风已经来到胯、下。 第1574章 难以理解 冬雪初霁,格外寒冷。 天京城郊外,农家平房,门前菜地,难得一处清净地。 老人坐在火盆前,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眯着眼细度,是不是舔一舔食指翻页。 刘希夷穿过菜地,走进院子,立于门廊下。 老人余光扫过刘希夷空空荡荡的右臂,淡淡道:“养好伤了”? 刘希夷微微低下头,“老先生,我知道错了”。 老人合上书,指了指火盆旁的空位,“坐吧”。 刘希夷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先生,我站在说话就好”。 老人叹了口气,“还在怪我”? 刘希夷猛的抬起头,“希夷不敢”! 老人微微笑了笑,“是嘴上不敢还是心里不敢”? 刘希夷直起脖子,略微着急的说道:“老先生,您是知道我的”。 老人点了点头,“那就坐吧”。 刘希夷不敢再推辞,坐在了火盆前的方木凳上。 老人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火盆,火星子摇曳腾向空中。 刘希夷说道:“老先生,屋子里不是安装了暖气吗,干嘛还这么麻烦”? 老人笑了笑,“暖气能暖身体,却暖不了心灵。我这一生横跨几个时代,心里装着太多老古董,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回想起以前的事,连很多早已忘记了的事情都冒了出来”。 刘希夷心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抬头看着老人,刚才没敢细看,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老人脸上的皱纹比上次见面多了许多。 “老先生不是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吗”? “任何境界都只有相对而没有绝对”。老人含笑看了刘希夷一眼,“绝对的物我两忘的话,我连你的不认识了”。 刘希夷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和悲伤,他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才会开始回忆过往。 老人反倒是风轻云淡的安慰道:“是人都会老,我已经很老很老了。我刚才还想起我儿时的样子,脑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老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后脑勺,含笑问道:“是不是很有年代感”? 老人微微叹了口气,“长衫长辫,破瓦漏墙,转眼睛平地起高楼,转眼间西装革履。一百多年,就像眨眼一瞬间的事情”。 刘希夷猛的摇了摇头,他不想听老人谈论这个话题。 但是老人今天偏偏很有兴致谈论这个话题。 “想知道我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吗”? 刘希夷看向老人,脸上带着拒绝和期待双重表情。 老人盯着刘希夷看了半晌,摇了摇头。“算了,太长了,比老妇人的裹脚布还长,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讲呢”。 刘希夷在失望中感到一丝庆幸,他生怕老人是在留遗言。 老人淡淡道:“放心吧,组织平稳交接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刘希夷松了口气,说道:“老先生,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今年一开市,蓝符资本和高达资本对高跃科技进行了第二轮减持,高跃科技的股价已跌到三年新低”。 老人没有说话,像是没听见一般,拿起腿上的书继续翻开了书页。 刘希夷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吕家似乎想以高跃资本作为决战的战场,源源不断的调动资金进行回购,同时,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吕家还在四处游说,也拉了不少的投资者”。 老人点了点头,“还是熟悉的配方,没有一点新意啊”。 刘希夷点了点头,“本来我还想着设局给他们制造一些丑闻,但现在看来不必了,我们摸了一下那几家新投资人的资料,都不干净。特别是其中一家与吕家关系匪浅的影视公司,他们旗下的好几个男明星相当龌龊”。 老人随口问道:“有多龌龊”? 刘希夷说道:“瓢昌、下药、睡粉,其中还涉及到未成年人”。 老人眉头微微皱起,平静的表情下藏着一抹深不可见的冷意。 刘希夷接着说道:“这件事几年前本来有人揭发过,不过很快就被按下去了,当时揭发的女孩儿还被封了公众账号”。 老人淡淡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刘希夷知道老人最反感那些好强资本的霸道行径,说道:“那边的意思是以此为契机,先把那家影视公司弄垮,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让其他还继续想帮吕家的人不敢再有动作”。 老人说道:“资本层面的事情他们专业,他们处理。我说的是那几个人渣怎么办”? 刘希夷停顿了一下,说道:“老先生放下,我已经安排人手寻找曾经的受害者,相信很快就能把他送进监狱”。 老人叹了口气,“资本的世界果然是肮脏透顶啊”。 刘希夷深有所感,这些年侵吞的资本,没有哪一个是干净的。 “如果他们干干净净,我哪里有下手的机会”。 老人淡淡道:“如果干干净净,哪里还需要我们”。 刘希夷看着老人,眼中带着热烈的崇拜,像他这样的人,活着的意义早已不是活着本身,而是追求更高的意义,即便老人废掉了他一只手,也丝毫不影响他对老人的崇敬。 “资本的贪婪将人性之恶放大到极致,靠他们自己是无法改变的”。 老人淡淡道:“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我们能改变的很有限”。 刘希夷坚定的说道:“正法天道,本就是不可为而为之,老先生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老人放下书,抬头望着天空,刘希夷停下了说话,怔怔的望着老人。 两人的对话安静了很久。 良久之后,老人淡淡道:“你眼里的大智大勇,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却是大奸大恶”。 刘希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老人所说的某些人是指的哪些人。 “陆晨龙不傻,陆山民也不蠢,但就是这两个不傻也不蠢的人,始终看不透本质。陆家几代人血与泪的教训,也没能让他们认清现实”。 老人看向刘希夷,“你认为他们没有看清现实”? 刘希夷沉思了片刻说道:“要不就是他们太过幼稚,既想冲破资本的封锁,又不愿低头做资本的走狗,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能走出一条阳关大道,殊不知这条路上强盗土匪早已磨刀霍霍”。 见老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刘希夷继续说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他们的格局太小,陆家几代人,每一代人都在上演重复的历史。而他们就像着了魔一般,即便是看清了现实本质,仍然前仆后继的重复着错误的道路”。 刘希夷缓缓说道:“以陆家几代的历史经历,他们父子俩本应该最是认同我们的理念才合乎常理。但事情却恰恰相反,当年陈素使出浑身解数,不但没有把陆晨龙拉进来,反而被他给策反。陆山民也差不多,我们不止一次示好,换来的却是他的仇恨和不理解”。 “哎,这一家子人,真是难以理解”。  第1575章 你看着办吧 松树的油脂在火盆中烧得嗤嗤作响,时不时窜起小火苗。?? ???刘希夷发完一顿牢骚后没有再说话,像学生回答完问题等着老师点评一样静静的等着。 ????老人没有立即点评,双眼盯着书,但很长时间没有翻页。 良久之后,老人才将目光从书页上转移到了刘希夷身上。 老人的目光温和慈祥且深邃悠远,看得刘希夷心里有些紧张。 ????“你也觉得陆晨龙不适合”?老人的语气平淡,在“也”字上加重了语气。 ????刘希夷微微低头看着火盆,避开老人的目光。 ????“老先生目光如炬,不过我担心的不仅仅是陆晨龙本人,而是其他人的反应”。 ????老人问道:“那你觉得除了陆晨龙,还有谁更合适”? ????刘希夷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老人没有催促,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回答。 ????半晌之后,刘希夷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说道:“夏斌如何”? ????老人笑了笑,:“你看,连你自己都没有底气”。 ????老人问道:“你觉得我是靠什么驾驭整个组织”? ????刘希夷无需多想,脱口而出道:“老先生是组织的创立者,给了无数受压迫的人信仰和理想,老先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道宗师,指点过组织里几乎每一个高手。老先生有教无类,我们当中很多人曾经都犯过错,是您教导了我们,给了我们第二次人生”。 刘希夷本想继续说,老人抬手打断。 “从古之间,真正能掌握全局大势的没有一个武夫。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也依然落得乌江自刎的下场。即便是刘邦和朱元璋这样的草莽出身,在一路征战的过程中也是手不释卷,到最后,不是读书人已甚是读书人”。 老人挥了挥手上的书,“执掌天下的永远只能是读书人,因为这世界上很多道理只有读书人才能懂”。 老人说着顿了顿,“当然,读死书的书呆子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读书人,他们更像机器人,装了一脑子的书,只能像复读机一样复读出来”。 老人继续说道:“很多人都觉得陆晨龙是一个武夫,但在他粗犷的外表下,有着一个犀利而深刻的灵魂,要不然他怎么可能策反陈素”。 老人停顿了一下,“他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的读书人,但他有一个学富五车的父亲,丝毫不比在学校学到的少。当年他到天京的第一件事就是道天京财经进修,就可以看得出他对读书的理解比大多数人要深刻得多”。 刘希夷惊讶的看着老人,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止一次的深思过,但是他说思考的都局限在忠诚、信仰、能力方面,从未往这个方向上想过。而且他的内心深处也并不太赞成老人的说法,在他看来读书的是为了学习知识、技能,但知识和技能并不见得只能从书本上学,实践的经验同样可以学得到。 老人似乎看出了刘希夷的疑惑,说道:“很多东西确实可以在实践中学到,或者说基本上都能在实践上学到。但没有理论支撑的实践,不可避免的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只有理论而没有实践会想当然,只有实践而没有理论的思辨,不知其所以然,只会故步自封无法突破”。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我对你们的影响太深了,深得你们以为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错不了,深得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接替我的位置,都只会有意无意的学着做第二个我”。 刘希夷不太理解的摇了摇头,“您是组织的精神信仰,秉承您的意志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老人微微笑了笑,“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有,那就是变,唯有变化才是不变的。无法知其然,就会盲目的遵从,就会固化成教条主义。教条主义早晚会被时代说抛弃”。 老人慈祥的看着刘希夷,说道:“我现在做的是对的,并不是因为我说的话是真理,而是因为恰好在对的时间。如果换一个时代背景,还对吗”? 刘希夷低头不语,隐隐中他觉得老人的话是对的,但内心里面还是觉得老人的理念会一直对下去。 老人淡淡道:“任何真理都有它适用的范围,只有在对的时间和地点,它才是对的。就像牛顿的经典力学在地球上是对的,放到宇宙中,它就错得离谱”。 刘希夷抬头看着老人,“我明白老先生的意思,您的意思是陆晨龙知其然,相比于组织里的其他人,只有他才不会受到您意志的束缚。如果将来有一天时代变了,也只有他才能突破原有的藩篱寻求变化”。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谓适者生存,如果将来有一天时代变了,也只有他更有可能将组织延续下去”。 刘希夷微微摇了摇头,“但也正是这种变数,会给组织带来无法预估的危险”。 老人微微笑了笑,“亏你已经是半步化气的境界,天地有阴阳,日月有轮回,收益和风险从来都是共存的,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又哪有什么绝对的万全之策”。 刘希夷沉默良久,缓缓说道:“老先生的这些话我能理解,但是、、、、他们未必理解”。 老人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手上的书,“翻开人类的历史,写的都是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刘希夷看着老人,说道:“请老先生赐教”。 “杀戮”! 说到这两个字,老人和蔼的眼中不由自主的透露出淡淡的杀气。 “为了权力的杀戮”。 老人缓缓的说道:“从春秋战国开始,到秦统一天下,再到汉取代秦、、、、再到唐、宋、元、明、清、、、、每一个朝代的更迭都赤裸裸的写着杀戮,没一个朝代里权力的继承,也写满了杀戮”。 老人身上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威严,“冰冷的历史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事实,世界的和平,人类的进步,都是由杀戮创造,所有的英雄都因杀戮而伟大”。 刘希夷惊讶的微微张开嘴,“您的意思是、、、、”? 老人重新拿起书,“你刚才不是说陆晨龙格局小吗?你错了,他不是格局小,他是缺乏一颗杀戮的心。他们陆家之所以反复失败,也是因为缺乏一颗杀戮之心”。 老人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能力、出身、立场、、、陆晨龙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这颗杀戮之心。他还没能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真正含义,也没能明白杀戮的真正含义。‘杀戮’这两个字并不是残忍邪恶的代名词,而是开创未来,守护理想的必备武器”。 刘希夷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当年陈素的死,是不是老先生故意用来激发陆晨龙的杀戮之心。 老人转头看了眼刘希夷,淡淡道:“夏冰找过你吧”? 刘希夷点了点头,“他不仅找过我,还去找了马娟、徐江等人”。 老人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似乎早已料到。 “自古以来,权力的交接没有不见血的,不见血的权力交接反而缺乏斗争之后的稳固,这不全是坏事。不破不立,我虽然看好陆晨龙,但他要顺利上位,也得破而后立”。 刘希夷来之前本以为老人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反应得如此平淡,他明白老人所说的破而后立是什么意思,就是要用鲜血激发陆晨龙所缺乏的杀戮之心。 他没有因此而感到心寒,反而觉得老人的格局之大,远超古今。为了组织的理想和信仰,牺牲是在所难免,也是必须的。哪怕是自己人。从这个层面上讲,陆晨龙确实格局小了。 “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老人淡淡道:“他们还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陆晨龙,至于陆山民,以他和海东青两人如今的武道境界和江湖阅历,也难有什么作为”。 刘希夷点了点头,“说到陆山民,在杀了之前那对夫妻探子之后,又杀了两波我们派去长春的人”。 “是吗”?老人微微笑了笑,“看来他这个儿子比他老子更懂得什么是杀戮”。 刘希夷缓缓说道:“欲盖弥彰,我担心这小子暗地里在进行什么大动作。他的这趟长春之行,我们是一点消息都没弄到手,连他在长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一概不知”。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有怪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到了陆山民和海东青这个境界,再加之又是江湖经验老道的老手了,在有意防备之下,确实很难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做事的原则是不漏掉任何万分之一的风险,现在正处于收网的关键时刻,你既然有担心,做点防范就是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他和海东青也该回天京了。现在东海那边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的初步想法是调虎离山,让东海那边想个法子把他暂时引回去”。 老人重新拿起书,“你看着办吧”。 第1576章 他不会怪你的 第1576章他不会怪你的 离开老人住地之后,刘希夷心里惴惴不安。 他今天之所以来一趟,就是想让老人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场血腥斗争,没想到老人早已料到,也早已做好放任不管的打算。 到了他这样的年龄这样的武道境界,早已是无欲无求,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心中的信仰,对于无儿无女的他来说,这也是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也正因为如此,即便老人断了他一条手臂,他心中也没有任何怨恨。 行至一片竹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竹林深处传来。 刘希夷微微皱了皱眉头,“等了很久了吧”? “伤了一臂,境界反而进步了不少”。随着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夏冰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刘希夷淡淡道:“外家气势刚正雄壮,也只有你夏冰的气势阴冷刺骨,普天之下,也只有你独一份了”。 夏冰脸上带着墨镜,配上他肃杀的表情,显得格外的冷酷。 “我本以为你是最应该反对的”。 刘希夷轻轻挥了挥右手空荡荡的衣袖,“就因为这个”? 夏冰冷冷道:“还有你左手上少的一根手指”。 刘希夷笑了笑,“格局小了”。 夏冰眉头微微皱了皱,“能说说吗”? 刘希夷反问道:“你想听什么”? 夏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刘老,何必明知故问呢”。 “没错,我确实向老先生告了密”。刘希夷撇了眼夏冰下意识握紧的拳头,平淡的看着夏冰。 “糊涂”!夏冰冷声呵斥道:“连你也看不出来陆晨龙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刘希夷淡淡道:“你生我的气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即便我今天不来告诉老先生,他也早已算到你们会有所动作”。 “还有”!刘希夷神情变得严肃,“千万不要拿你的认知去衡量老先生的大智慧,你没有这个智慧,也没有这个资格”。 夏冰冷声道:“难道我们就看着组织落入一个与我们信仰不同的人的手里吗”? 刘希夷叹了口气,“我承认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是,该劝的,你上次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劝过了,现在我依然要劝你,你若真心为组织好,就不要轻举妄动”。 夏冰冷冷道:“刘希夷,据我了解,你的前半生也是在压迫中度过的,我夏冰也一样,我的前半生被压迫得逃离故土,被压迫得在境外以杀人为生,这个世界的不公、不仁,你我都有切肤之痛。当年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发过誓,余生要用生命来守护这世上最后一方净土,我不容许有人污染这方净土,更忍受不了这方净土被毁灭,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威胁也不行”。 刘希夷无奈的说道:“你应该相信老先生”。 夏冰质问道:“你敢说老先生选择陆晨龙没有陈素的原因”? 刘希夷没有再劝说,他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夏冰一个,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刘希夷抬脚前行,与夏冰擦肩而过。 “等等”!身后再次传来夏冰的声音,与此同时,随之还传来一股冰冷的杀意。 刘希夷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的武道主杀戮,与吴家的吴峥很像,同等境界没有人比你们更懂得杀人,怎么,想对我出手”? “老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刘希夷转过头,现场静默了良久,诚实的说道:“老先生说自古权力都来自于杀戮”,说完回过头朝前走去。 夏冰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扬天大笑。 、、、、、、、、、、 、、、、、、、、、、 黄九斤没有说动高昌,反倒是因为高昌给的答案而痛苦万分。 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最好兄弟的母亲。 他害怕这个答案,却一直在苦苦追寻这个答案。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个答案。 一间小餐馆,一张八仙桌。 一桌子的菜一口也没有吃。 桌子上摆着三个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 自从离开部队以后,他再也没有喝过这么多酒。 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干,正当他准备再次满上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抢先拿过了酒瓶。 女人坐在一旁,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道:“黄九斤,你真能喝九斤”? 黄九斤看向女人,还是一袭红得耀眼的红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韩彤放下酒瓶,“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一个人苦苦找另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找到的”。 黄九斤的目光在韩彤脸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后移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韩彤半带笑容的问道:“不敢看我”? 黄九斤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酒杯。 韩彤再次倒上酒,说道:“你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也会有心虚的时候”。 黄九斤淡淡道:“我这辈子只有两个人让我不敢面对,其中一个就是你”。 “还有一个是谁”?韩彤盯着酒杯问道:“这酒是为他而喝还是为了我而喝”。 黄九斤没有回答,粗大的手指有些不安的在酒杯上摩挲。 韩彤自嘲的呵呵一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黄九斤抬起头看着韩彤,“还记得当年我们相识吗”? 韩彤半开玩笑的说道:“当然记得,我就是忘了我爹妈的名字也忘不了那晚”。 黄九斤说道:“那晚抢劫你的匪徒是我请人扮演的,是我刻意策划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韩彤微微楞了一下,但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随即呵呵一笑,“果然是两兄弟,套路都是一样的”。 韩彤不意外,但黄九斤对韩彤的反应倒是很意外。 “你不生气”? 韩彤耸了耸肩,“生气有什么用,能改变我爱你的心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傻”。 韩彤不以为然的说道:“女人天生就傻,我那傻侄女比我还傻”。 说着,韩彤抚弄了一下耳边的鬓发,笑呵呵的说道:“我有时候还在想,要是我和瑶瑶这对傻姑侄嫁给你们两兄弟,以后该怎么称呼呢”。 黄九斤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你就不好奇当年我为什么刻意接近你”? 韩彤淡淡道:“有什么可好奇的,还不是为了陆家那一档子事儿。四大家族唯有韩家与陆家多少有些香火情,所以你选择了我,你的好兄弟选择了瑶瑶”。 韩彤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学着黄九斤的样子猛喝一口,辛辣的酒精立刻激发了嘴里全部的味蕾,差一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韩彤强忍着不适吞了进去,火辣辣的感觉像一条火龙从喉咙烧到胃里面。 “啊、、、,这是什么酒,是人喝的吗”? 黄九斤拿过韩彤身前的杯子,“这种烧刀子你喝不惯”。 韩彤一把抢回自己的杯子放在身前,但是也没敢再喝。 “你刚才说还有一个不敢面对的人,该不会是陆山民吧”。 黄九斤一杯酒灌进嘴里,没有说话。 韩彤颇为得意的说道:“看来就是他啰”。“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本小姐开心开心”。 黄九斤眉头微皱,“这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韩彤得意的笑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这就是你们两个的报应。不过听你这么说,我的兴趣还真来了,我就喜欢听你们两个不开心的事情”。 黄九斤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韩彤歪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黄九斤,看了半天见没反应,干脆抬手撑着下巴,一副你不说我就一直看下去的架势。 良久之后,黄九斤缓缓道:“问你一个问题”? 韩彤拖着下巴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你问”。 黄九斤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缓缓的问道:“如果你最好的朋友、、、、”黄九斤顿了顿,似乎觉得最好的朋友这个描述不太准确,说道:“最好的姐妹、、、、”,说着,又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的母亲被你的父亲害死了,你会怎么样”? 韩彤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了一下,“还有这种狗血的剧情”? “我是说如果”。 “这种如果只有写网络小说那些白痴作者才写得出来”。 说着,韩彤瞪大眼睛,问道:“你亲爹害死了陆山民的亲妈”? 黄九斤直接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 韩彤看在眼里,心情格外的复杂,她讨厌陆山民,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但此时此刻,她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心情。 遇到这种事情,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看得出黄九斤此刻是真的非常的痛苦。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如亲兄弟。而且是你父亲做的事,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你说对不对”? 见黄九斤脸上的痛苦神情并没有减退,韩彤有些着急,绞尽脑汁的想着安慰的话语,但连她自己都知道,任何安慰的话恐怕都不会起作用。 只能安慰的说道:“我想、、、他不会怪你的”。 ” 第1577章 一天就行 “我知道他不会怪我”。 “那你还纠结什么”? “他不怪我是他的事”。 “他在你心里真的那么重要吗”? 黄九斤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韩彤怔怔的看着黄九斤,张了张嘴,停顿了片刻又张开嘴,问道:“我与他相比呢”? 黄九斤转头看着韩彤,韩彤的脸上和眼里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对我的感情,谢谢你”! 韩彤笑了,笑容中带着苦涩,笑容中湿了双眸。 “客气了,我爱上你是我的事,你用不着道谢”。 韩彤擦了擦眼前的薄雾,咧嘴笑道:“还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我”? 黄九斤转过头去,缓缓说道:“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韩彤控制不住情绪的吼道。“我想知道你是因为不爱我还是因为陆家那档子破事不想连累我”! 韩彤夺过黄九斤手里的酒杯大口喝了一口,辛辣的烧刀子呛得她剧烈的咳嗽。 一阵咳嗽之后,韩彤胸口不住的起伏,双颊和眼睛都发红。 “黄九斤,我告诉你,我怕连累,我不怕当寡妇,你要是死了,我愿意守一辈子的寡。只要你一句话,我等你到死”。 黄九斤粗大的双手猛烈的颤抖了一下,拳头不自觉的微微握紧,内心和脑海里电光火石般激烈交织。 “你说话啊”!韩彤双眼瞪得很大,死死的盯着黄九斤的脸。 但,黄九斤始终没有抬头看她。 韩彤被辛辣的白酒呛出了泪水,“你到底爱不爱我”? 黄九斤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天人交战,理性与感性激烈的争夺着大脑的主导权。 等了很久,韩彤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韩彤咯咯的笑出了声,笑得有些癫痴,笑得双肩颤抖。 “看把你为难的,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竟然被为难得闭上了眼睛,头都不敢抬”。 韩彤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的黄九斤,“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必为难了。” 说着,韩彤抬脚朝店外走去,刚走出去两步又回头说道:“对了,忘了正事儿了,我打算订婚了,一个大家族子弟,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有钱、有才、有颜,还很风趣幽默。到时候有空的时候欢迎前来观礼”。 黄九斤双眼猛的睁开,厚厚的嘴唇微微颤抖。 韩彤一步三回头,从店里到店外只有数米的距离,足足停留了四五回。 走到店门口,韩彤再次停留了下来,这一次她停留的时间更长。 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灯火辉煌,泪水夺眶而出。 她抬脚走了出去,很快融入了人、流之中,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黄九斤回过头,已看不见那一袭红衣。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店里,径直来到黄九斤桌前,一副很熟的样子,很自然的坐在了之前韩彤坐的位置上。 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着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菜。男人一边吃还一边点评着每一道菜。 黄九斤的目光一直看向外边,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微胖男人已经扫光了两三个盘子。 见黄九斤看着自己,微胖男人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还拍了拍肚子。 “菜不错”。 黄九斤淡淡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你是来抓我的,我劝你改个时间”。 来人正是西城区公安局局长季铁军。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就来抓你”。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很是享受的吐出一口烟雾。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说着,季铁军递过烟盒,“要不要来一根”? 见黄九斤默不作声,季铁军拿回烟盒,嘿嘿一笑,“能让你黄九斤心情不好的人可不多。”“让我猜猜,是陆山民?刚才那个女人?还是两个都有”? 季铁军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你这样的人聊天,真是费劲”。 季铁军深吸一口气,“说正事吧,陆山民这小子承诺过与我们精诚合作,但转身拍拍屁股就走了,到现在都见不到个人影”。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该找你的时候,他自然会去找你”。 季铁军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忧郁。“你说你心情不好,实不相瞒,自从惹上陆山民这个灾星之后,我的心情就从来没好过,不仅没好过,还一天比一天差。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我脑袋上的乌纱帽是小,我一辈子奋斗积攒下的功劳都将付诸东水。不仅仅是我,还要连累到上面力挺我的老领导。你说我着急不着急”? 黄九斤淡淡道:“惩恶扬善,这是你们当警察的本分”。 季铁军眯着眼深吸一口烟,一根烟瞬间燃掉了一小半。 “正因为是本分,所以我输不起,不想输,也不能输”。 黄九斤说道:“你输了不过是一小撮人的前途,我们输了会连命都没有。你着急,我们比你更着急”。 季铁军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现在看来也挺能说的嘛,要是刚才也这么能说,韩彤就不会哭着鼻子离开了”。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季铁军呵呵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你也不例外嘛”。 黄九斤冷冷道:“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季铁军扔掉手里的烟头,再次又点燃一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的私人情绪我没有兴趣关心。我现在头顶上的压力像泰山一样压在我身上,我想问问你们进行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把哪根导火索给燃到明面上”。 黄九斤淡淡道:“我只是一个武夫”。 季铁军笑了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武夫,哦、、不对,陆晨龙也算一个,不过我没见过他。很多人都认为你们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黄九斤说道:“山民跟你谈的,自然由山民告诉你”。 季铁军没有勉强。“说说你的事情吧,虽然我知道吴家吴存荣的死应该跟你没多大关系,但你现在仍然是那件案子的嫌疑人”。 “吴存荣是吴峥杀的”。 季铁军点了点头,“我知道没用,该低调的还是低调的,不要大摇大摆的在外面乱晃。毕竟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你再到我那里喝一杯茶,相信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 季铁军再次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喝闷酒了,如果见到陆山民,告诉他,我快顶不住了。让他最好在我被撤职之前把事情搞定,否则你们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 、、、、、、、、、、 、、、、、、、、、、 长春一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拉到了柳依依以及其它几个东北大财主,这股财力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未来要用的钱是找到了,但现在要用的钱依然是个难题。 东海安保以及天京暗线两条线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早晚会扛不住。 陆山民不是没想过找柳依依先支出点资金来,但考虑到突如其来的资金注入有可能引来影子的关注,最终还是算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他们比不得影子,没有强大资金的支持,是无法熬过去的。 速战速决,这一次影子鲸吞几大家族是唯一的机会。 正当陆山民和海东青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回天京的时候,接到了冷海的电话。 挂完电话,陆山民陷入了沉思。 海东青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问道:“怎么了”? 陆山民说道:“我得回趟东海”。 “出了什么事”? 陆山民说道:“冷海说张丽很可能有危险,”。 “张丽”?海东青眉头微皱,“在民生西路与你同居的那个女人”。 “不是同居,是同租”。 “有区别吗”? 陆山民突然觉得海东青现在的话越来越多了,“现在不是谈区别不区别的时候,冷海劝她放弃卧底,但是劝不动她,所以我打算回去一趟”。 海东青不悦的说道:“东海养的那帮人都是酒囊饭袋吗,还要你回去一趟”。 陆山民摇了摇头,“张丽与阮玉他们不一样,她是去陈坤身边卧底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陈坤单独在一起,冷海他们做不到贴身保护”。 见海东青不说话,陆山民担心她反对,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铁定会反对,这种情况少不了又要骂他婆婆妈妈不顾大局。 “我不想身边再有人因为而死”。 海东青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只是说道:“凡是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的人,都应该做好了随时死去的觉悟”。 陆山民恳切的说道:“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不是吗”? 海东青沉默了良久,说道:“回去可以,但必须快去快回,影子的事解决不好,以后只会死更多的人”。 陆山民大喜过望,“一天就行,劝她离开陈坤之后我们就立刻返回天京”。 海东青冷冷道:“走吧,再拖拖拉拉下去,等影子吞完几大家族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 第1578章 不想死 晚上的云水涧姹紫嫣红、百媚横生,处处透着欲望和奢靡的味道。 白天的云水涧与晚上有着天壤之别,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莺莺燕燕,那些晚上丑态毕现的男人们,此刻正换上另外一幅面孔,西装革履的坐在各自办公室里扮演着另外一个角色。 正午时分,偌大的云水涧空空荡荡,只有三个值班人员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昨晚的新鲜事,云水涧这种地方,总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新鲜事。 “跟你们说个新闻,我昨晚看到小夏跟一个秃顶了老头儿出去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贞洁烈女吗”? “切,这话你也信”。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有什么难看出来的,女人无所谓坚贞,只是看受到的诱惑够不够。只要诱惑够,别说是秃顶老头儿,哪怕就是一头猪也不会拒绝,我跟你们说,我亲眼看到那个秃顶老头儿把三沓钱塞进了她的胸口里”。 另外一个正吃饭的人差点没被饭给噎住,“三沓钱,三万,一个晚上顶、我好几个月的工资”! “这算什么”!“你是才来不久,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三万算个屁”。 “他说得没错,我去年就见识过一个老板,不到一个月时间,在一个包房公主身上花了几十万”。 “啧啧,这钱也太好挣了,说得我都想做女人了”。 “切,你也不照照镜子,你以为你变成女人就能一晚挣几万?咱们云水涧可不是外边的野鸡摊,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这里的女孩儿不仅漂亮还有文化,就像小夏,人家可是正宗名牌大学毕业生”。 “嘶”?“那干嘛还来这里上班”? “嘿嘿,又没见识了吧。名牌大学又怎么了,你以为人人一个月都能挣好几万!一年能挣几十万的都是少数人,大多数能比我们好点就不错了。” “确实如此,我老家有个表弟,重点大学毕业的,听说是什么211,我也不知道是211是啥意思,反正听上去好像很牛的样子,去年毕业后在老家县城当公务员,工资还没我高”。 “哎,高个屁,我们这点工资啊,也就只能比那些什么211高点,在云水涧里面,是最低的了。咱们这里的女孩儿,一年挣上百万的多的是,手段高明的,挣个千八百万也不是没有”。 “两位大哥,我们的工资不高,但我看你们花销挺大的,你们是有什么门路吗”? “呵呵”!“想学”? “恩恩,当然,我在老家总是被长辈们看不起,他们总喜欢拿我跟211表弟比较,一比较就把211表弟夸上天,把我踩入地,你们能不能教教我,让我也多挣点,以后回去看他们还敢瞧不起我”。 之前说话的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说道:“教你也无妨,反正时间长了,你自己也能看得清里面的门道,现在教你让你早点入道而已,不过挣钱了可要请我们好好搓一顿”。 “没问题,搓十顿都没问题”。 另一人说道:“其实很简单,女人可以傍大款,男人嘛,自然是傍富婆”。 “这、、我也没门路啊”。 “只要你愿意,我有个朋友专门做这个生意的,可以给你介绍生意”。 “生意”?“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啊”。 “嘿嘿,”另一人说道:“你懂的”? ·······‘哦、’“鸭子”?“不、、不不不,听说那些富婆腰跟水桶一样粗,屁股跟罗兜一样大,一屁股下去能把人给坐死,而且大多都很变态,经常用皮鞭抽打,还喜欢玩儿滴蜡,我害怕”。 “挣钱嘛,哪里有不付出就能挣到的道理”。 “两位大哥,这种事我真做不了,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三四个富婆找了一个男人,给喂了十颗伟、哥,折腾了一个晚上,那人被活生生给折腾死了。这挣再多钱有什么用,有钱挣也没命花啊”。 “嗯,那倒也是,新闻上说的那人我认识,去年还一起喝过酒,之前干这一行的时候健壮如牛,几个月下来人都脱相了,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也确实让我大吃了一惊”。 “两位大哥,有没有要钱不要命的活儿”? 另一人说道:“也有,但这就得考技术了,一时半会儿学不会的”。 “您说说呗,说不定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另一人等着他看了几秒钟,笑道:“你这副皮囊还算勉强过得去,其实说起来也简单,云水涧的女人挣那些有钱人男人的钱,我们可以挣她们的钱”。 “啊,这怎么挣”? “骗呗”,另一人说道:“先骗感情,再骗钱”。 “这确实挺难”。 “所以说这是技术活儿,这里的女孩儿本就聪明,在这里历练之后更是人精,自然是有难度。不过女人嘛,再聪明的女人也是感性大于理性,这些女人表面上八面玲珑,实际上心里多少都有些空虚,这就看你怎么钻到她们的空虚里面去了”。 “大哥说得有道理”。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千万不要动真感情,否则把自己玩儿进去了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个得不偿失法”? “呵呵,这里的女人,你敢娶回家”?“你愿意娶回家”? 虚心求教的男人连连摇头,“我宁愿回老家娶一个丑八怪,也不会娶这里的女人”。 另一人说道:“嘿嘿,孺子可教”。 正聊得酣畅,一个铁搭般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空空荡荡的大厅里。 三人均是被吓了一大跳,云水涧大门白天是锁着的,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 铁塔般的男人拉过一根凳子,坐在离三人七八米的地方。 “我找马娟”。 三人愣了一下,他们虽然在云水涧上班,但云水涧很大,层级也很多,他们也只是在工作中偶尔看见,连话都没说过。在他们的眼里,马娟就像是神一样的人物,就连那些来云水涧的大老板都对她恭恭敬敬不敢得罪。而眼前这个人,竟然直呼其名。 其中一人本想发火怒斥,但见对方的体型,估计他们三个联手也不是对手,强压着忍住了怒火。 “马总不在”。 “那就麻烦打个电话,说有人找她,让她过来一趟”。 三人心里都是很不屑,但慑于对方的体型,还是老实的说道:“马总的电话不是谁都能打的,我们也不知道马总的电话”。 铁塔男人不急不缓的说道:“那就给你们上面主管打电话,如果主管也联系不上她,那就让主管上面的经理打电话”。 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了,豁然起身,“你以为你是谁,当我们云水涧是什么地方,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你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铁塔般的男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明可以好好说话解决问题,非要见到棺材才掉泪。 只见男人缓缓抬起脚,然后猛然跺下。空旷的云水涧平地一声炸雷响起,以他的脚掌为中心,整块的大理石地板寸寸龟裂,裂纹一直延伸到三人的脚下。 男人平淡的看着脸色已经煞白的三人,缓缓道:“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吧”。 三人早已是双脚颤抖,就差吓得尿了出来。 “我、、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黄九斤找她,然后给她半个小时时间,半小时之后不来,我就把云水涧砸了”。 黄九斤说得很平淡,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三人不敢再废话,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那人结结巴巴的把黄九斤的话告诉了主管,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那人汗流浃背的连连点头。 挂完电话,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大哥,我已经给主管打了电话,至于他会不会往上面报,我是真的做不了主”。 黄九斤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从现在开始计时”。 “大哥,我们只是打工的,您高抬贵手的放过我们吧”。 黄九斤看向桌子上的盒饭,淡淡道:“你们吃饭,不用管我”。 三人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但又不敢不吃,只得哆哆嗦嗦的拿起筷子夹着菜,一脸恐惧的往嘴里塞。 见三人吓得脸都青了,黄九斤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们的”。 黄九斤不说这句话还好,这句话一说出来,三人手里的筷子全都落在了桌子上。 三人不约而同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哥,我还没碰过女人,我不想死啊”。 “大哥,我孩子才刚满月,我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该怎么活啊”。 “大哥、、、我、、、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养啊,求求你不要杀我”。 黄九斤本是好意,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反而起了反作用。 “你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母亲就有八十多了吗”? “我、、我、、大哥,我爸妈是老来得子啊,我不想死啊”。 第1579章 鱼死网破 山海资本楼下,陈坤接过张丽手里的大衣。 “回去吧,外面冷”。 张丽嗯了一声,说道:“你想好了吗”? 陈坤眉头微微皱了皱,转身坐进了车里。“等我回来再说吧”。 张丽怔怔的站在大厦门口,看着陈坤的汽车缓缓消失在车流之中,失望的叹了口气。 回到楼上,张丽没有回董秘办,而是直接走向了董事长办公室。 作为陈坤的秘书,没有人阻拦她。 关上门,张丽推开墙壁上的书架,一个保险箱显现了出来。 张丽怔怔的看着保险箱,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站在这个保险箱前,但是每一次她都没有敢出手。 她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密码输错了,保险箱的警报声会立刻惊动安保部门。 、、、、、、、、、、 、、、、、、、、、、、、 汽车上,陈坤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坐在他旁边的是新来不久的副总姜宇。 姜宇淡淡道:“还没想好吗”? 陈坤睁开眼睛,“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不会对我形成任何威胁”。 姜宇从兜里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将手机伸到陈坤面前。 陈坤眼睛陡然瞪大,脸色也随之变得很难看。 “你竟然在我办公室装了监控”!! 姜宇淡淡道:“董事长,您此时关注的重点不该是监控,而是张秘书的行为”。 陈坤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很愤怒,愤怒的是自己竟然连私人空间都没有,同时也很失望,对张丽很失望。 姜宇收回手机,淡淡道:“董事长,以你现在的身份,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找不到,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陈坤转头冷冷的看着姜宇,“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 姜宇微微一笑,“董事长,有些话说的次数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虽然你现在是最适合掌管山海资本的人选,但并不等于没了你就一定不行。这个世界上缺了谁地球照样会转”。 姜宇继续说道:“要是别的人说这话我信,但是董事长您说这话就有些违心了,你从偏远农村走到东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才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和地位,你是舍不得放弃的”。 陈坤紧紧的咬着牙关,脑海里翻江倒海,他确实舍不得,也放不下。他曾经遭受太多的白眼,现在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而这一切,都是山海资本董事长的身份带给他的,一旦没有了这个身份,他将从神坛掉落,也不会再有人对他恭维,对他点头哈腰。 姜宇淡淡道:“人不能太贪心,舍不得这个,就得舍得那个,舍不得那个,就得舍掉这个”。 陈坤心若死灰,“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们那么大的力量,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吗”。 姜宇呵呵一笑,“董事长扪心自问,在平日的工作中,我们可有逼迫过你”? 姜宇淡淡道:“我们不是土匪、也不是强盗,我们做事很有原则,也很讲规矩。你只要一天是山海资本董事长,山海资本的所有大小事务都以你为主,你并不是傀儡”。 陈坤转头看着姜宇,眼中带着困惑和纠结。 “我不是傀儡”? 姜宇微微点了点头,“我早就跟您说过,您不是傀儡,当然,如果您愿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更好”。 陈坤再次闭上眼睛,神色渐渐变得坚决而冷酷。 “你打算怎么做”? 姜宇淡淡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她在盗取公司的机密,至于在此之前,她盗取了多少,知道了多少就不知道了。董事长,我想您得仔细评估一下她现在对你的威胁大不大”。 陈坤打了个冷颤,不禁想到张丽曾经说过的话。 姜宇看了眼陈坤冰冷的脸说道:“据我所知,董事长您私人拥有的别墅、游艇是怎么来的,还有您人成立的公司有没有山海资本的利益输送,虽然现在这个公司您已经注销了,但是都是有痕迹可查的。山海资本董事长可以换,但您的人生就只有一次”。 陈坤猛的转头盯着姜宇,“你想、、、”? 姜宇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关键是您想不想,我完全是为了您好,当然也是为了山海资本着想,毕竟有没有了您的山海资本,我们要稳住得多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这也不符合大家的利益”。 陈坤回过头,再次闭上了双眼。“让我再想想”。 、、、、、、、、、、 、、、、、、、、、、 不到十分钟,云水涧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随之关闭的声音也传来,然后就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灯光突然全部亮起,本来昏暗的大厅亮得刺眼。 紧接着,一群人走进了大厅。 跪在地上的三人看见来人,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为首的魁梧男人正是云水涧的安保经理曹瑞,身后全是云水涧的安保人员。 三人立即起身,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样飞也般的跑了过去。 “曹经理,,,就是他”。 曹瑞冷冷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黄九斤,说道:“朋友,哪条道上的”? 黄九斤的目光只是从曹瑞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向了他的身后。问道:“马娟呢”? 曹瑞冷笑一声,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 “什么事都要马总出面,那养我们这些人不是浪费粮食吗”?! 黄九斤的耐心一直很好,但此时已经不是耐心的问题,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明白爷爷的话,拳头才是最能让人看清楚状况的武器。 黄九斤站起身来,两米高的身形、壮硕的的身躯,身上的气势缓缓压下,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 “一起上吧”! 、、、、、、、、、、 、、、、、、、、、、 张丽最终还是没有去动保险箱。 陈坤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收拾办公室里的文件。 见陈坤脸色很差,张丽问道:“今天的谈判不顺利吗”? “很顺利”。陈坤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语气生硬冰冷。 张丽将一沓文件放到陈坤身前,“这是昨天董事会的决议,你审核一下”。 陈坤将文件扔到一旁,说道:“丽丽,我们好好谈一下好吗”? 张丽坐到陈坤对面,“你想好了”? 陈坤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丽丽,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张丽秀眉微蹙,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你指的过去是什么”? 陈坤淡淡道:“人不能总是沉湎在过去的事情当中,人生总是要往前看的”。 张丽心中大概已经知道了陈坤的想法,“以你现在的资产,哪怕离开了山海资本,离开东海,也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富翁,相比于刚到东海的时候,也已经是功成名就”。 陈坤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丽丽,你难道不想不不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吗”? 张丽摇了摇头,“生活的幸福感并不完全取决于金钱和地位,刚到东海的时候,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在我看来,那个时候的我们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陈坤苦笑道:“丽丽,你应该知道我的追求”。 张丽点了点头,“我知道,但并不矛盾”。 陈坤摇了摇头,“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在我看来,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自己痛苦的日子,每当想到当年的生活,那就是一场噩梦”。 张丽苦笑了一下,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 陈坤说道:“丽丽,以我现在的财富和地位,未来可预见的,我们会成为人上人,会过上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我们到东海来不正是因为如此吗,现在我做到了,我能给你带来幸福”。 陈坤紧紧的盯着张丽的脸庞,“丽丽,别想其它的了好吗,我们现在的生活足够老家的人羡慕仰望一辈子”。 张丽苦笑道:“人追求美好的生活没有错,但昧着良心,忘恩无义,用损人利己的方式换取自己的人生追求,你的心里真的高兴吗,你这一辈子真的会安心吗”? 陈坤咯咯冷笑,“丽丽,你还是那么的天真”。 张丽叹息一声道:“你说得没错,我还是那么天真,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曾经那个我。但是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你了”。 陈坤也长叹一声,“我确实不是曾经的我了,现在的我比以前更明白这个世界,更知道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而你,还停留在以前的认知之中”。 张丽盯着陈坤看了半晌,眼前的陈坤越来越陌生,她本以为依靠自己的力量能改变陈坤,但是此刻她知道她错了。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陈坤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但是不重要了,离开东海吧,回老家去,再也不要参合陆山民的事情,这件事情牵扯之大,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张丽怔怔的看着陈坤,坚决的说道:“我说过,你若不回头,我就拉着你回头”。 陈坤看着张丽的眼睛,她的眼里充满了决绝和轻蔑,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张丽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不要逼我”! 张丽毫不示弱的看着陈坤的眼睛,“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在帮你,帮你赎罪,帮你重新做回人”。 陈坤面孔渐渐变得狰狞,“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陆山民”! 张丽再次劝说道:“陈坤,人要讲良心,你这样做,心里真的安心吗”? 陈坤咯咯冷笑,“我要是执迷不悟呢”? “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第1580章 你记住了吗? 黄九斤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让在场所有人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 曹瑞突然有些后悔只带了十几个安保人员过来。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人来都来了,总不可能不战而退,而且,对方只是身形高大而已,他仍然相信自己这十几个人足够拿下他。 黄九斤没有说话,面对一群无知的人,拳头比嘴巴更有用。 不等曹瑞发令进攻,铁塔般的身形已经开始动作。 快!曹瑞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字,动作快,战斗结束得也快。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手下的十几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而这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近距离之下,那种压迫感更加惊心。 曹瑞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仰视着这个高大男人,他从内心底感到绝望。 他现在终于知道之前打电话给他的值班人员为什么那么害怕,因为他现在也有同样的感觉。 之前的三人刚刚从绝望中等到了希望,但很快又从希望中堕入更加彻底的绝望。 在他们看来,这哪里是人,简直是魔鬼,十几有功夫底子的安保人员,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全部倒下了。 黄九斤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曹瑞,“打电话”。 曹瑞手心里全是汗,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马总、、、有人砸场子”。 、、、、、、、、、、 、、、、、、、、、、 “鱼死网破”?!陈坤面目狰狞的盯着张丽,“你打算怎么个鱼死网破法”。 面对狰狞的陈坤,张丽没有丝毫的胆怯。 “我有你贪污受贿和利益输送的证据”。 “你在威胁我”? 张丽对陈坤失望到了极点,“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时被名利蒙蔽了心智,没想到你是从根上就烂透了”。 陈坤冷冷的盯着张丽,眼中没有了以往的柔情,只有愤怒。 “为了一个山野村民,你竟然要将大学同窗、人生好友,一个深爱你的男人送进监狱”。 张丽眼中带着浓浓的厌恶,“你不配做我的朋友,更没有资格爱我”! 陈坤咯咯冷笑,“我堂堂山海资本董事长,别墅、游艇、私人飞机应有尽有,多少人跪着喊着想做我的朋友,多少女人千方百计想爬上我的床,你竟然说我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没有资格爱你”。 陈坤不停的冷笑,“张丽,你太自大了,你太自以为是了”。 张丽迎着陈坤冰冷的目光,摇了摇头。“在我眼里你从来就没有富有过,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一样的穷,甚至现在比以前更穷”。 陈坤放声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笑得狂放癫痴,“你说我穷?哈哈哈哈、、、太好笑、太可笑、、、”。 张丽怔怔的盯着陈坤,“你连起码的礼义廉耻,连最基本的良心都没有了,难道还不穷吗,你穷得只有满身的铜臭味”。 陈坤身体前倾,双眼瞪大如铜铃,死死的盯着张丽。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为了陆山民跟我死磕到底吗”? 张丽也是连连冷笑,“在你的眼里,我是为了山民要至你于死地”? “难道不是吗”?“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帮我改邪归正,这种骗三岁小孩儿的谎言我是不会信的”。 “随你怎么想”?张丽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陈坤冲着张丽的背影咆哮道:“你喜欢陆山民,你一直都喜欢他对不对”?! 张丽没有辩解,也没有停下脚步,打开门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陈坤气得脑袋嗡嗡作响,用拳头疯狂的砸桌子,抱起电脑狠狠的砸在地上,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撕成粉碎。 “为什么要逼我”? “你为什么要逼我”!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 、、、、、、、、、、 、、、、、、、、、、 马娟来到云水涧,看了眼满地躺着的安保人员,对黄九斤抛了个媚眼。“阳关一别,我是日思夜想,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结实的胸肌,都惹得我害相思病了”。 黄九斤抬手看了看手表,“刚好半个小时,你来得不算晚”。 马娟看了眼曹瑞,质问道:“我的男人你也敢动,是不想再云水涧干了吗”! 曹瑞震惊得张大嘴巴,“他、、、我、、、马总,,,这是一场误会”。 之前的三人也是满脸的懵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瑞反应很快,赶紧朝黄九斤鞠了个躬,“姐夫、、、对不起”! 黄九斤看着马娟,眉头微微皱起,但是没有说话。 马娟双手环胸,“愣着干嘛,还不带着你的人赶紧滚,我跟你姐夫好久没见,要进行一场身体上的深入交流,你想留下来看吗”? “不敢”!曹瑞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赶紧对地上的人吼道:“没听见马总的话吗,没死的赶紧给老子起来滚”。 躺在地上的人赶紧哀嚎着起身,相互搀扶着快步往外走去。 曹瑞不敢回头,带着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云水涧。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黄九斤淡淡道:“叫人”! 马娟微微一笑,媚眼如丝,“怎么?我一个人不够,还想玩儿多p”? 黄九斤大马金刀的坐下,“我只给你二十分钟时间,二十分钟之后,我将大开杀戒”。 马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黄九斤,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 黄九斤拳头一握,身上的气势陡然腾升。“要不现在就动手”? 马娟下意识向后闪退出去七八米,身上气机环绕。 “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下得了手吗”? 黄九斤撇了眼马娟,眼神轻蔑。“徐娘半老”。 马娟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你是在找死”! 黄九斤平淡的看着马娟,“阳关一战,你竟然突破到了化气。如果这就是你的底气,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一个刚突破,境界还不稳的伪化气,在云水涧这种封闭的空间里,不到十分钟我就可以杀了你”。 马娟警惕的看着黄九斤,手机已经拽在了手里。 “你有这么好心,真打算让我叫人”? 黄九斤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两分钟”。 马娟一双丹凤眼死死的盯着黄九斤,拿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五指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 黄九斤撇了马娟一眼,“背着手发信息,你不怕发错人了吗,如果发错了,后果会很严重”。 马娟将手机拿到身前,指头在上面点动,但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黄九斤。 黄九斤淡淡道:“放心通知人,我说话算话,二十分钟之内,我不会对你动手”。 、、、、、、、、、、 、、、、、、、、、、 张丽失魂落魄的走出山海资本,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丽姐,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出租车司机姓黄,是冷海为了以防万一专门给张丽安排的保镖。 张丽坐在后排,理了理头发,摇了摇头,“小黄,先别回去,载着我到附近逛逛吧”。 小黄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作为冷海的手下,他早已习惯多做事少问问题,之前那一问也不过是礼貌性的打个招呼而已。 出租车漫无目的在百汇区闲逛。 张丽侧头望着窗外,来到东海八年了,如今的百汇区,除了极个别的特色建筑之外,已经看不到八年前的影子。 汽车驶入了民生西路,这条路除了名字没有变之外,什么都变了。 看着宽敞的马路和高耸入云的建筑,张丽渐渐的想起八年前的民生西路。 污水横流、杂乱无章,各种味道聚集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民生西路虽然破败不堪,但却是她眼中最好的样子。 民生西路222号、午夜烧烤店、玫瑰酒吧、、、、。 整整八年了,他们乘着梦想的列车驶入这条街道,带着无限的憧憬和热情踏入这种大城市。 有酸甜苦辣、有悲欢离合,还有、、、、、生离死别。 她很怀念那时的日子,很怀念那时吃不起肉、交不起房租的日子。 也很怀念那时的人,那个时候的陈坤虽然喜欢吹牛、虽然不够担当,但总体来说也是个有感情的人。还有那个时候的黄梅,虽然有些虚荣,但仍然是她最值得信赖的好姐妹。 还有山民、、、 张丽脑海中浮现出陆山民的样子,想到陆山民脸上那干净的笑容,她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不过,很快她又被眼前的高楼大厦拉回了现实。 曾经的民生西路回不去了,曾经的人也回不去了。 黄梅不在了,陈坤也变了,山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不知道还是不是曾经那个山民。 当年一行四人到东海逐梦,现在唯有她一人还和来时一样。 “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这是当年陆山民爷爷写给陆山民的,她不知道陆山民记住了没有,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忘记。 张丽透过车窗望向天空,喃喃道:“山民,你记住了吗”? 第1581章 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娟虽然依然高度警惕,但渐渐也相信黄九斤之前说过的话。 “还有十分钟,要不我们聊聊”。 黄九斤淡淡的看着马娟,“聊聊你们的组织”? 马娟嫣然一笑,“你要是愿意加入,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 “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可以考虑”。 “当真”? “当真”。 马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但仍然与黄九斤保持十米开外的距离。 黄九斤撇了眼马娟,“你就那么怕我”? 马娟呵呵一笑,“在阳关雪山上我领教过你的拳头,你可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这种男人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怕”。 黄九斤淡淡道:“时间不多,开始你的演讲吧”。 马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应该清楚的知道,在这个看似公平正义的世界上,实际上从来就没有公平。资本早已渗透进每一个人的生活,从一个人出生到死亡,都在资本的笼罩之下。资本的无孔不入形成一张让人无可逃避的大网,从衣食住行到休闲娱乐,都被他们把控得死死的”。 马娟淡淡道:“你知道这样造成的后果吗”?“在这个看似自由的世界,实际上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资本想让你看到听到的。那一小撮资本顶端的人,通过制造各种各样的产品麻痹世人。知道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吗,知道无孔不入的游戏吗,知道内卷这个词的来源吗,知道是谁在天天劝世人躺平吗?资本的目的不是挣钱,而是掌控。当他们掌控了一切,他们就会不折手段拉开与穷人的差距,不择手段的让下层人永远固化在底层,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堵死上升的通道,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在上面,让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成为他们的奴隶”。 马娟点燃一根烟,继续说道:“资本的本性注定了他们的野心和贪婪,他们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下层人过上人的生活,因为下层人翻身了,他们的保镖哪里来、司机从哪里来、保姆又从哪里来,他们又怎么他们又怎么站在台上讲他的人生经验,又怎么去要求员工996、007,又怎么去实现他们的为所欲为”。 马娟深吸了一口烟,“知道我为什么加入组织吗”?马娟苦笑了一下,“当年的我也和很多年轻人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愿望。大学刚毕业工作的第一年,公司老板为了拉拢一个大客户,让我去陪一个秃顶老头儿睡觉。在我言辞拒绝之后,他竟然在酒桌上灌醉了我,把我扔进了客户的房间”。 马娟停顿了下来,陈年伤疤再次揭开,依然疼痛不已。 “我第二天就报了警,但是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老板提前在我办公桌抽屉里塞了十万块钱,对方又请了当时知名的大律师,我败得一塌糊涂”。 马娟看着黄九斤,“这只是我其中一个故事,其余的还想不想听”? 马娟自嘲的笑了笑,“知道云水涧是什么地方吗?就是一群有钱人的游乐场所,在这里,有钱人拿钱买别人的尊严和身体,女孩儿们拿身体和耻辱换取他们那一点点施舍”。 马娟吐出一口烟雾,“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没有人可以为所欲为,希望有一天每一个人都可不用卖笑卖肉,有尊严的活着。” 马娟淡淡道:“是组织把我从压迫中解救出来,是组织让我看到了梦想实现的希望,也是组织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你和陆山民也一样,都是被压迫的人,你们所做的一切也是在反抗压在头顶的大山,我们其实是一类人”。 说完之后,马娟抽着烟,静静的看着黄九斤。 半晌之后,黄九斤问道:“演讲完了”? “感觉怎样”? “不怎么样”。 马娟呵呵一笑,“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不认同我们的理念呢”。 黄九斤说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与正义,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公平,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陆家不会那么惨。你们所谓的公平正义,不过是为你们为所欲为找的借口而已,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黄九斤眼中满是不屑,“诚然你说得没错,资本无孔不入的控制着这个世界,剥削着芸芸众生。但是公平正义需要一个过程,国家和政府也一直在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而你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资格去管。你们的这种做法超越了法律,与滥用私刑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这就像有人在街上杀了人,不通过法律手段就私自把他处死,这种私权凌驾于公权之上的行为,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加混乱。而且,你能保证你们组织的所有人都没有私心,永远都能保持公平公正的良心吗”? 马娟淡淡道:“有些事情是国家和政府管不了的,就需要我们的存在”。 黄九斤冷笑一声,“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个隐蔽极深的恐怖、组织,还是一个插上了资本翅膀,比恐怖、组织更恐怖的组织”。 马娟脸上闪过一抹怒意,“黄九斤,你简直是迂腐不堪”。 “何必跟这种执迷不悟的多费唇舌”。 随着外边大门打开声音的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传了进来。 紧接着,大门再次关闭,并传来上锁的声音。 三个男人随后出现在了大厅里。 夏冰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徐江和苗野。 当徐江看到黄九斤之后,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眼中的战意立刻攀升到了顶点,阳关一战,黄九斤直接打破了他的心境,眼前这个男人成为他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噩梦。 黄九斤目光从徐江和苗野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在了夏冰身上。 “是你”? 夏冰淡淡一笑,“好久不见”。 三人的出现,马娟终于松了口气,扭动着腰肢站起身来,笑道:“你们认识?看来不用我介绍了”。 夏冰取下墨镜,半眯着眼看着黄九斤。“果然不愧是当年‘战龙’的龙头,换了张脸你也一眼能认出我”。 黄九斤目光中带着杀意,“外家金刚,一向光明正大,你身上的阴冷气势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说着黄九斤冷冷的看向马娟,“你们连这种杀人狂魔也要,还大言不惭的自诩公平正义”。 夏冰看向看着自己的马娟,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之前是干什么的”? 夏冰呵呵一笑,“我以前是一个国际杀手,杀人是我的工作”。 说着,夏冰看向黄九斤,“我所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 “你就是一个该杀之人”!黄九斤缓缓的起身,身上的气势以一种无法压抑的腾升瞬间锁定在夏冰身上。“很好,你是我当年唯一一个没有完成的任务,今天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感知到黄九斤的气势压迫,夏冰的神色也陡然突变,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立刻变得狰狞,杀意和冷意立刻在双眼汇聚,整个眼白变成了血红色。 阴冷气势瞬间爆发,整个云瞬间如堕入冰窖。 马娟等人立刻感受到冰冷刺骨的压抑,那是一种压迫到骨子里的阴冷,哪怕他们三人的境界不低,也同样在心中涌起无限的寒意。三人都非常的吃惊,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夏冰,虽然以前知道他高深莫测,但现在才明白仍然低估了他。难怪老先生说夏冰是最会杀人的外家高手。 夏冰冷冷的盯着黄九斤,“十年前,你我之间的境界差距只有一线之隔,现在我已经踏入金刚,而你还停留在半步金刚,黄九斤,你太让我失望了”。 黄九斤低喝一声,身上衣服寸寸龟裂,一身充满野性的肌肉如岩石般隆起。 “当年我能越级打得你满世界跑,今天,我同样能越级杀了你”。 感知到马娟、徐江和苗野准备动手,夏冰低喝一声,“你们谁也不许插手,他是我的”。 、、、、、、、、、、 、、、、、、、、、、 走出机场,陆山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东海的空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东海,除了马嘴村之外,这里留下来太多不可磨灭的记忆。 这里有着太多他恋恋不忘的人,但是这一次却不能见他们。 这次回到东海,除了冷海之外,陆山民没有通知任何人。 在路边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两人身旁。 冷海下了车,激动的喊道:“山民哥”。然后又对着海东青喊道:“青姐好”。 海东青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你好”! 冷海楞了一下,在他的预想中,海东青应该是不理他才是正常,一句‘你好’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的青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青姐了,习惯了就好”。 冷海再次看向陆山民,心中升起无限的敬仰,他此刻对陆山民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第1582章 微微发抖 中午的阳光正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足以驱散早春的寒意。 云水涧大门紧闭,路过的人时不时会停下来看一眼,这是个无数女人诟病的地方,也是无数男人梦想的地方。 在天京有一个说法,作为男人,如果一辈子没进入过云水涧,那这辈子也就白活了。这不仅仅是因为里面的女人是男人梦想,还因为能进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是一个男人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透过紧闭的大门,能隐隐听见里面传出砰砰的声音,但所有人都以为里面是在整修装修,没有人能猜到里面正进行着一场骇人听闻的战斗。 富丽堂皇的云水涧大厅,此时已经彻底沦为了战场。 到处是残缺不全座椅,大理石地板寸寸龟裂,没有一块完整。 墙壁上拳印弥补,好几处已经露出了里面的砖头。 始作俑者的两人如山海经里面冒出来的巨兽一般,正进行着一场惊世罕见的搏杀。 处于战场边缘的三人都是惊骇得无以复加,特别是徐江和苗野,两人都是外家顶尖高手,两人都对外家武道有着无比深刻的认知。 但此刻,战斗中的两人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与传统外家比拼力量和抗击打能力不同,场中两人竟然都是在以拳法和技巧搏杀。 无与伦比的力量加上惊世骇俗的拳法,深深的刺入两人的灵魂。 杀手杀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夏冰的拳法刁钻阴毒。 黄九斤军旅搏杀,杀人是他的职责,他的拳法招招都是杀招。 两人的拳头都是攻击对方太阳穴、眼睛、腰部、胯部,每一拳力量之大,大厅里的粉碎的物件就是最好的例证。 马娟更是心惊,她现在才明白,在阳关的时候,黄九斤保留了实力,也明白了过来,刚才黄九斤说十分钟之类杀死她并没有夸大。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哪怕她现在已经踏入了化气,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自己打中他几拳对他形成不了致命的伤害,而他那些杀招只要击中自己一下,很可能就会当场毙命。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都是越打越兴奋。 汗水流淌在两人裸露的身躯上,暴力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夏冰眼睛越来越红,带着撕裂空气的一拳砸向黄九斤眉心。 黄九斤抬手勾拳打在夏冰手腕,夏冰的手腕在一拳之力下上扬到半空。 此时,两人几乎在同时变招,夏冰拳头打开两指,下插黄九斤眼睛。 黄九斤勾拳变直拳直击夏冰喉咙。 面对插向双眼的手指,黄九斤眼睛丝毫未眨,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般,拳头一如既往击向夏冰喉咙。 就在两指即将插入眼睛的瞬间,夏冰收回了手指,另一只手摆拳格挡住了黄九斤打向喉咙的拳头。 两人虽然几乎是同时变招,夏冰虽然看似占了先手,但黄九斤身高臂长,手臂比夏冰长了好几公分,如果夏冰不撤回,黄九斤的拳头一定会先打在他的喉咙。 先机反转,黄九斤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先手,趁着夏冰回防格挡,顺势弓马上前,提膝撞向夏冰裆部。 站在远处的马娟倒吸一口凉气,她似乎已经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夏冰没有蛋碎,侧腿格挡,顶住了黄九斤的膝撞,但同时也失去了平衡,蹭蹭后退出去三四步。 黄九斤低喝一声,抓住机会腾升而起,手臂在空中拉出张弓弧度,巨大是身形如一座大山般砸向夏冰。 ‘轰’的一声巨响,夏冰在关键时刻偏头躲开,黄九斤的拳头打入墙壁,砖石横飞。 夏冰后发制人,在躲开的同时就已经蓄力出拳,一记勾拳打在黄九斤下巴之上。 巨大的身形蹭蹭后退,撞飞了一地的桌子椅子。 “该我了”!随着冰冷的声音响起,夏冰一步踏出,弓膝抬腿,一脚侧踢黄九斤脖子。 黄九斤冷哼一声,硬扛了这一记鞭腿,顺势抱住夏冰的腿。 随着一声怒喝,夏冰的身体犹如一记重炮,被黄九斤砸了出去。 金刚体魄再加上黄九斤的全力一砸,直接将墙壁砸出一个深深的凹痕。 夏冰起身,如无事一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冷笑道:“你是要跟我耗体魄吗,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黄九斤抬手揉了揉下巴,怒目而视,金刚一拳,刚才那一拳差点打碎他下巴的骨头。 “你将是我杀死的第一个金刚”! 夏冰咯咯冷笑,身上阴冷的气势越发蓬勃。“能以半步金刚跟我抗衡这么久,你有资格在我面前吹牛,不过吹牛始终是吹牛。作为最具天赋的外家高手,你有的我都有,而我有的,你还差点”。 站在战场外围的苗野看向马娟,淡淡道:“娟姐,你这云水涧今天怕是保不住了”。 马娟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战场中的两个男人身上,“不过是歇业几天,花点装修钱而已,我还不差这几个钱”。 说着,马娟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对一个满脸病容的老人施针,他没有着急去接电话,而是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针砸入病人的灵台穴位,才缓缓说道:“不好意思郑先生,我接个电话”。 姓郑的老人有些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孙老,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要不会您老替我续命,我的坟头都长满草了”。 说着,姓郑的老人朝一旁的警卫员招了招手,“送孙老去休息室”。 老人来到休息室,警卫员送上茶水之后退了出去,“孙老,您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就在外面”。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小马,辛苦你”。 “孙老客气了,为您服务就是为首长服务”。 随着休息室的门关上,老人接通了电话。“我不是说过了吗,除非天大的事,否则你们自己做主就行了”。 电话那头传来马娟的声音,“老先生,有件事我不得不向您汇报”。 老人嗯了一声,静静的听完马娟的话,眉头微皱。 手机里安静了片刻,再次传来马娟的声音,“老先生,杀还是不杀”? 老人淡淡道:“你既然打这个电话来,就说明你不想杀他,是吗”? “是”。电话那头的马娟回答得很干脆,“他是个人才,您不是一直爱惜人才吗”? 老人缓缓问道:“你也是因为爱惜人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老先生爱惜人才,我自然爱惜人才”。 老人笑了笑,淡淡道:“真是这样吗”?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是的”。 老人缓缓道:“听说上次阳关一战,你经常在人面前提起黄九斤这个名字”? “老先生,我只是觉得他确实是一个人才”。 老人缓缓道:“相比于陆山民,他确实更像陆晨龙。但有一点他和陆晨龙不一样,那就是他从过军,而且曾经还是战龙的龙头。他这种人对国家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情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您不是讲求同存异,有教无类吗,您连夏冰都能收留、、、”。 “收留夏冰,那是因为夏冰能为我们所用。如果不能为我所用,越是优秀的人才,越是最大的威胁。黄九斤就是这样的人。既然他主动送上门,就不必客气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从私人情感上讲,我也很欣赏他,比欣赏夏冰更加的欣赏。但是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他这样的男人确实没几个女人能够抵挡,不要忘了陈素的下场,我不希望你步她的后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老人缓缓道:“明白就好,做干净点,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挂完电话,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始终是女人啊”。 、、、、、、、、、、 、、、、、、、、、、 汽车绕着百汇区行驶了一大圈,小黄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开始往回走。 张丽发现小黄加快了速度,问道:“小黄,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黄咧嘴笑道:“丽姐,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我保证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张丽苦笑了一下,放眼整个东海,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带给她天大的惊喜。 汽车驶入民生西路,来到了曾经的那条街道,同样的位置,但是完全不一样。 道路宽敞笔直,两侧高楼林立,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模样。 汽车停在一家咖啡厅门口。 下了车,张丽被这家咖啡厅的名字深深吸引了。 ‘午夜咖啡’,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小黄领着张丽走进了咖啡厅,穿过大厅来到里面的包房门口。 “丽姐,您进去吧,我在外边车上候着”。 张丽有些恍惚的点了点头,看着包房的门号怔怔出神。 ‘222号,好熟悉的数字’。 伸手放在门把手上,但是她没有立刻推门而入。 此刻,她的心里波澜起伏,眼眶也微微发红,手臂也微微的发抖。 第1583章 不能离开 相对而坐,相视无言。 两人就这么互相的看着对方,脸上带着微笑,心里格外安宁。 不仅仅是张丽,陆山民也一样,尽管他这些年的经历已经不需要从张丽身上得道安慰,但面对张丽,他的心里也格外的安心。 “山民,这些年过得好吗”? 张丽终于开口打破了安宁的气氛。 陆山民想起这些年离开身边的人,实在不能用‘好’字来形容。但是他还是勉强的笑道:“还好”。 张丽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撒谎的时候总是带着苦笑”。 陆山民没有解释,他不想张丽太过深入的参与进他的事情里面来。“丽姐,你呢”? “我还是老样子,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会”。说着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不用为吃肉和付房租操心了,总体来说还是好了不少”。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我挺怀念那时的日子,虽然不算太好,但过得踏实”。 “真的吗”?张丽有些意外的惊喜,“你真的很怀念那时的日子”? 陆山民嗯了一声,“那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日子”。 张丽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她一直担心陆山民变了,但是她现在知道了,陆山民没有变,除了地位和势力之外,他还是曾经那个山民。 “我今天真的很高兴,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到你,我就感到特别的安心,是真正的内心安宁的安心”。 张丽有些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发,“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这种话不能随便对女孩子说”。 陆山民赶紧说道:“不管有没有女朋友,你都是我的丽姐,是我永远的姐姐”。 “哦、、、”张丽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失落。 张丽喝了口咖啡,抬头说道:“山民,晨龙集团现在很需要你回来主持工作”。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这次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 张丽吃惊的看着陆山民,“你不是回来处理东海的事务”。 陆山民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张丽心头涌起一股热浪,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你是干大事的人”。 陆山民说道:“再大的事也没有丽姐你重要”。 张丽心头很是感动,要不是她向来比较稳重,说不定会事态的流下泪来。 “山民,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关系到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一大批人,你应该以大局为重”。 陆山民很是感慨,“丽姐,你总是无私无畏的替别人着想,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安危”。 张丽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无所谓的”。 “但是我有所谓”。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张丽,“这些年,有太多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一个个的离开,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 张丽望着陆山民,眼睛格外闪亮,“我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陆山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梅姐已经因为我不在了,如果你再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张丽笑了,笑得很温柔、很满足。“山民,谢谢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丽姐,你为了我深入虎穴,该说谢谢的是我”。 张丽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如果对我说谢谢的,我会很伤心的”。 陆山民会心的笑了笑,“那我就不说谢谢了”。 张丽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说道,“你说你是为了我回来,是担心我受到陈坤的伤害吗”?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丽姐,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听到了,也亲眼见证了很多。如果一个人的权力和欲望的盒子打开,是很难再关上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我这样恪守本心的”。 张丽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她非常认同陆山民的话,如果说之前还有所怀疑和执着的话,那么今天见识了陈坤的本性之后,她也同样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见张丽不说话,陆山民继续说道:“现在的陈坤已经不是以前的陈坤了,他现在拥有得太多,一个人一旦拥有得太多之后,就很难放下。这就像一个人拥有一百块钱的时候,可以大方的拿出五十块钱出来请朋友吃饭,但如果这个人拥有了一个亿,他将很难拿出五千万出来与人分享。陈坤穷怕了,他是不会放下手中的既得利益的”。 张丽点了点头,“我知道”。 陆山民松了口气,张丽总是能看透事物的本质,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张丽随即又说道:“但是我替你不值,也替他感到难过。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最后走到生死博弈的地步”。 陆山民微微皱起了眉头,“丽姐,在利益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值与不值。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圣人,陈坤不是圣人,你也不能把他当成圣人来衡量”。 张丽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你就是心太善了,才总是被人欺负”。 陆山民笑道:“如果我变了,你还会为了我冒险吗”? 张丽眉头微皱,这里面确实有着不可割裂的因果关系,如果换一个人,她会如此执着吗,她知道自己不会。正因为她知道陆山民是什么样的人,她才义无反顾的去帮他。 “丽姐,放弃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张丽笑了笑,“山民,你多虑了。我和陈坤是大学同学,同窗四年,又这么多年的感情。即便他知道我的真实意图,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陆山民摇了摇头,“丽姐,你太小看了资本的威力,他能让人发狂,能让人变成另外一个呢完全不认识的人。这些年我见过太多了,在欲望的驱使下,人是会发疯的,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张丽笑了笑,“山民,我比你了解陈坤”。 陆山民坚持道:“丽姐,以前我都听你的,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好吗”? 张丽拢了拢头发,淡淡道:“你就放心吧,即便我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今天我和陈坤摊牌了,他对我放弃了,我也对他绝望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陆山民松了口气,说道:“丽姐,我已经让冷海替你买了机票,明天一早回老家去吧,回去陪陪阿姨,这些年她一个人也不容易”。 张丽心里很感动,但是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失望,“山民,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帮不到你什么忙,但是我不希望你嫌弃我”。 陆山民赶紧说道:“丽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丽说道:“黄梅能够为你付出生命的代价,我做不了什么,但我想继续留在东海,哪怕是等,也要等着你凯旋归来”。 “丽姐、、、”! “山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爷爷一辈子但求心安。其实不仅你爷爷,我也是一样。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如果我选择离开,我的心里会不安的”。 “可是、、”。 “我向你保证,我会仔细的珍惜仔细的生命,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心安”。 陆山民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劝。 张丽说道:“放心吧,我和陈坤已经闹掰了,即便我现在想回到他身边卧底也已经不可能了”。 陆山民无言以对,他了解张丽的性格,虽然善解人意,但认定的事情,再怎么劝也没有用。 见陆山民无可奈何的样子,张丽缓缓说道:“山民,东海除了我,还有很多人,你应该去见见”。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时间去见他们”。 张丽缓缓的将手放在陆山民的手背上,“那你就去忙你该忙的事情,东海,有我们在,请放心。 、、、、、、、、、、 、、、、、、、、、、 马娟挂了电话,冷冷的看着场中激烈的战斗,双方在旗鼓相当一段时间之后,境界的差别渐渐显现了出来,夏冰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 黄九斤虽然战力逆天,但面对金刚境的夏冰,体魄上差距无法弥补。再加上自己三人的以逸待劳,黄九斤注定要死在云水涧里。 徐江虽然没有参战,但在战场气氛的影响下,时刻保持着高昂的战意,早已是跃跃欲试,他需要这场战斗重新找回被黄九斤打掉的心境。 苗野淡淡的看了马娟一眼,问道:“老先生怎么说”? 马娟没有回答苗野的问题,而是对着场内的夏冰问道:“你行不行”? 夏冰一拳打退黄九斤,“老子从来没这么行过”! 马娟淡淡道:“真不需要我们插手”? 夏冰一步上前近身,手肘一记重击砸在黄九斤太阳穴上,“不需要”。 马娟轻笑一声,“老先生有令,不能让黄九斤或者离开云水涧”。 不及回话,黄九斤抓住夏冰分身的瞬间,发出一声嘶吼,张开巨大的双臂,死死的抱住夏冰的身体,如一列奔驰的火车推动着夏冰急速后退。 云水涧里响起一连串墙壁破裂的巨响,两个人形猛兽抱在一起,撞破了一面又一面墙,一连串洞穿四五间包房。 第1584章 我会让你绝望! 第1584章我会让你绝望! 春山居,这里承载了海东青太多记忆。 春天,姐弟俩在别墅院子里放风筝,秋天,两人收集红叶做标本,那些红叶标本现在还安静的躺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小时候父亲总是早出晚归,陪伴着她的大多数时间都是母亲和弟弟。 母亲是那么的温婉,她的笑容满是柔情,再她的记忆,母亲从未对姐弟俩发过火。即便是有一次把她最喜欢的长裙剪破了,她也只是象征性的瞪了瞪眼睛。 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父亲那么忙,还曾怀疑过父亲不爱他们才那么晚回来。 直到她掌管海家,直到她也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好几个月不回来,她才明白,曾经这栋别墅里的欢声笑语,都是因为父亲的早出晚归说创造的。 总是有人负重前行,才会有亲人朋友的幸福安稳。 所以,在她掌管海家之后,在她知道这份担子的沉重之后,她不希望海东来也来承受这份重担。 但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越是不想越要发生,越是压迫,反抗起来就越是激烈。 海东青驻足愿望,足足停留了半个小时,转身离开。 、、、、、、、、、、 、、、、、、、、、、 真正的朋友,哪怕再长时间没有见面,再见面时也依然如故。 张丽心有不舍,但没有挽留,先于陆山民离开了咖啡厅。 陆山民也同样不舍,但他深知,现在还不是朋友之间坐下闲聊的时候。 离晚上的飞机还有一段时间,陆山民坐着车来到晨龙集团楼下。 他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而后让冷海把车开到了浩瀚集团。 同样没有下车,这一次汽车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冷海欲言又止,东海的核心人物都知道曾雅倩快生了,只有陆山民这个当父亲的还一无所知。他不是没想过告诉陆山民,但是曾雅倩不让告诉,而且阮玉在一番权衡之后也赞成暂时不让陆山民知道。 这种心里藏着秘密的感觉很不好,而且还是对着陆山民。 陆山民余光看见冷海脸色不太好,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冷海眼神闪烁的躲开陆山民的目光。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冷海做地下工作这么多年,心里素质不是一般的好,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得坐立不安。 “有事就直说”。 冷海拍了拍额头,脑海里天人交战,半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山民哥,方远山的死对雅倩姐伤害很大,她一直把方远山的死迁怒于你,认为要不是你的话,方远山不会死”。 陆山民轻轻呼出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冷海接着说道:“山民哥,雅倩姐当着我们的面说要与你一刀两断”。 “哦”。陆山民哦了一声,心中涌起浓浓的愧疚。 “她还好吧”? 冷海低着头说道:“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透过车窗望向浩瀚大厦18楼,那里正是曾雅倩一家居住的地方。 冷海心里有些发慌,试探的问道:“山民哥,真不去见一面”。 陆山民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望着浩瀚大厦。 冷海很想给自己一耳光,要是山民哥真要去见一面可就麻烦了。 良久之后,陆山民摇了摇头,“走吧,现在见了又能怎么样,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再回来向她赔罪”。 浩瀚大厦18楼,曾雅倩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方,此时的她肚子已经大得像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开的皮球。 阮玉站在身旁扶着她,担忧的说道:“预产期过了一个星期了,你还是坚持要顺产吗”? 曾雅倩点了点头,“我想清醒的看着我的孩子出生”。 “你再考虑考虑”,阮玉脸上满是担忧,“医生说孩子太大了,又是双胞胎,顺产会很艰难”。 曾雅倩镇定的说道:“东海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地里波涛汹涌。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成为点燃炸弹的导火索。他牵扯的事情太大了,我不想我的孩子受到他的牵连”。 阮玉也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从国外专门请了一个产科医生在家里,平时的检查保养,都是在家里进行。但是,如果是顺产的话在家里生产自然没有问题,但如果要剖腹的,肯定还是医院里的设施设备更加齐全。 “我很担心你”。 曾雅倩摸了摸肚子,对着阮玉温柔一笑,“等你当母亲了就知道了,你会原因为你的孩子付出一切”。 阮玉苦笑了一下,“我哪里有这个福气”。 、、、、、、、、、、 、、、、、、、、、、 海天大厦,这座海天广场最高的大厦依然忙忙碌碌,这座入驻了上百家公司的大厦,时刻都有办公的人进进出出。 海东青坐对面茶餐厅的角落里,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这座海家的标志性建筑。 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厦门口。 海东青下意识抓住了桌子边缘,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冲过去。 海东来西装革履的站在大厦门口,身后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秘书。 他与以前不一样了,身形更挺拔了,表情更加严肃了,脸上透着淡淡的冷意,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威严。 海东青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 独自呢喃道:“东来,你长大了。我最害怕的就是你变成我的样子,最终你还是变成了我的样子”。 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来到的茶餐厅,坐在了海东青对面。 陆山民取下口罩,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海东青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陆山民顺着海东青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辆汽车停在海东来身旁,秘书替他打开了车门,汽车缓缓驶离大厦,消失在街道上。 “他越来越像你了”。 海东青这才回过头来,“事情办完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丽姐答应不再去陈坤那里做卧底,但是不愿意离开东海”。 海东青淡淡道:“那就没问题了,只要她离开陈坤,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不了解丽姐,也不了解陈坤”。 海东青问道:“那里打算怎么办”?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我打算去见陈坤一面”。 海东青微微皱了皱眉,“季铁军那边恐怕要急疯了,天京的情况还需要周同当面汇报,另外还有几件比较急迫的事情必须要去处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山民抬手看了看手表,“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还来得及”。 、、、、、、、、、、 、、、、、、、、、、 两个人形猛兽纠缠在一起,洞穿了四五间包房隔墙,撞在一堵承重墙上才停了下来。 夏冰面目狰狞,整过容的脸再加上血红的双眼,更加的狰狞。 他很兴奋,这些年压抑太久太久了,那种强烈的杀意和嗜血的欲望被压抑得太久了。 身上气势层层叠叠的攀升,已经超过了传统意义上的金刚气势。 阴冷的气势集聚成一个点,如大山般压在黄九斤的头顶。 黄九斤以强悍的身躯和无可匹敌的意志承受住了这股威压,但反应速度瞬间慢了半拍。 拳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和寒意袭来。 一拳正中黄九斤额头。 巨大的身形迅速倒退。 拳头,没有丝毫停留的再次打来。 一拳,接着一拳,再接着一拳,拳拳打在眉心。 一人后退,一人前进,沿着之前撞出的破洞原路返回,速度比之前更快。 再一次退回大厅之时,黄九斤的额头已经深陷,鲜血沿着额头呈八字形挂在两边的脸颊。 “吼”!黄九斤发出一声震天咆哮,身上气势大盛,漫天的无形气势压下。站在不远处的三人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若不是三人本来境界不低、心境不弱,单单是这一生暴吼和满大厅的气势,就足以让人双腿打颤。 马娟自言自语道:“这还是人吗”? 苗野神情凝重,“外家武道,拼体魄、拼力量、更拼毅力。毅力不倒人不倒”。 马娟不可思议的望着疯魔般的黄九斤。“人体的潜能到底有多大”? 苗野淡淡道:“大到科学也无法估量,唐山大地震的时候,一个柔弱的弱女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硬生生将一块几百斤的石墙顶住了三个小时,直到救援人员赶到移开巨石,女人瞬间脱力昏厥。人体的奥妙与宇宙一样,都是人类一辈子也无法研究透彻的东西”。 徐江双眼通红的看着黄九斤,“他比之前更强了”。 苗野淡淡道:“外家武道,遇强则强,突破极限,越战越强”。 夏冰喉咙发出咯咯的冷笑声,“很好”!“非常好”!“非常非常的好”!“黄九斤,你没有让我太过失望”。 黄九斤昂首挺胸,以一种俯视众生的眼神看着夏冰,铁塔般的身形散发出无可匹敌的威严。 “我会让你绝望”! 第1585章 人头担保 六福烟酒店,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撇了眼站在门口的乞丐,扔了根烟出去,喃喃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不修边幅的乞丐”。 站在门口的乞丐没有去捡脚边的烟,抬脚走了进去。 店老板不悦道:“怎么?一根烟还不够”。 “我买烟”。乞丐的声音洪亮。 店老板笑了笑,“你身上有钱吗”? 乞丐没有理会店老板的嘲笑,说道:“我买九支烟”。 “九支”?店老板神情发生了微微的变化。随即说道:“店里的烟不单卖”。 乞丐像是没听到店老板的话,自顾说道:“三支敬天、三支敬地、三支敬义”。 店老板盯着乞丐看了半天,说道:“你等等”。说完起身朝库房里走去。 片刻之后,店老板重新回到柜台前,递给乞丐一张字条。 “你去这个地方”。 乞丐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塞进了破烂的衣兜里,转身走出了烟酒店。 、、、、、、、、、、 、、、、、、、、、、、 陆山民在车库里转了一圈,在一辆宾利车旁边停了下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电梯铃声响起。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的响亮。 陆山民望向脚步声响起的方向,那里出现了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随着距离的靠近,他看清走在前面那人的面容。 西装革履、昂首挺胸,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来人停下了脚步,显然他也看见了陆山民。 身后的保镖发现异常,立刻站在了陈坤身前。 陆山民迈开了脚步,一步步的缓缓前行。 陈坤尽力的保持镇定,但嘴唇还是忍不住微微跳动。 “你是谁”?身材高大威武的保镖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回答,仍然保持着之前的节奏前行。 “你想干什么”? 陆山民依然没有回答,目光越过保镖一直停留在陈坤身上。 保镖双拳紧握,“再不回答,别怪我不客气”。 二十米的距离已经走了十米,陆山民置若罔闻,信不前行。 “找死”!保镖动了,他的动作很快,十米的距离眨眼就到。 但是在陆山民的眼里,他的动作很慢。 还没等保镖冲到身前,陆山民一步跨出,相比于之前的缓步前行,这一步如瞬移般就到。 保镖还没来得及出拳,陆山民的手掌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 再一步踏出,陆山民已经来到了陈坤身前,与此同时,保镖高大的身形如炮弹般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远处墙壁之上。 保镖啊的一声尖叫坠落在地,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近在咫尺、相视而对,尽管陆山民的眼神很平静,但陈坤已然能听到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的声音。 “坤哥,好久不见”。陆山民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车停在这里”?陈坤竭尽全力的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因为我了解你”。 “你了解我”? “888的车位号,宾利最新款的汽车,坤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同的是炫耀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既然你了解我,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 陆山民淡淡道:“因为炫耀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习惯,你变成今天这样并不是因为炫耀造成的”。 陈坤屏住呼吸,“你是来报复我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人各有志,大难临头各自飞,你的行为我可以理解。更何况你只是个傀儡,报复了你我也拿不回失去的东西”。 陈坤稍稍定了定神,“那你是来收买我的”? 陆山民再次摇了摇头,“我现在一无所有,已经拿不出什么东西收买你”。 “那你来干什么”? 陆山民停顿了片刻,说道:“回来一趟,顺便来看看你”。 陈坤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他自然不相信陆山民是单纯来看他的。 “朋友一场,如果能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会做”。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看了眼远处趴在地上的保镖。 “坤哥,我很了解你,但是你了解我吗”? “当然了解,我们一列火车来到东海,同住一个屋檐下,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悲欢离合”。 陆山民摇了摇头,“人都有多面性,在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场景,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你所了解的我是住在民生西路222号那个环境下的我,也是我面对朋友时候的我”。 陆山民指了指远处趴着的保镖,缓缓道:“就比如刚才,你见过我打架的一面吗?、、、或者说,你见过我杀人的一面吗,你见过我面对敌人时候的一面吗”? 陈坤心头一震,“你把我当敌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如果把你当敌人的话,单单凭你对丽姐动了杀心,你就没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我也不会专程回一趟东海了”。 陈坤紧紧的咬着牙关,他虽然是陆山民的下属,但并没有以上下级关系共事过多少,他到晨龙集团之后,基本上已经是阮玉主政时期了。在他的潜意识里,陆山民依稀还是曾经民生西路里的那个陆山民,还是那个一口一个坤哥很尊重她的陆山民,从来没想过陆山民会高高在上的对着他说话。 陆山民淡淡道:“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一直以来,你都觉得你是大学生,我只是个连中学都没上过的山野村民。你也一直觉得你很有能力,很有本事,特别是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成功”? 陈坤冷笑了一声,“难道不是吗?你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一群愿意帮你的人而已。晨龙集团除了名字是你取的之外,还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一年到头都不在东海,要不是我们这帮人累死累活帮你打江山,晨龙集团会有今天吗,你不但没为集团做出贡献,反而三番两次给集团带来灾难。我陈坤之所以有这样的选择,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集团着想。而你呢,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置整个集团所有人不顾,你难道不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吗”? 陈坤胸膛挺得笔直,冷冷的看着陆山民。“晨龙集团是所有人奋斗的心血,是所有与我一样的理想和梦想,它不是你陆山民一个人的死人财产”。 陆山民笑了,无奈的一边笑一边摇头。“陈坤,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你想过没有,在晨龙集团刚起步的时候,浩瀚集团为什么愿意鼎力相助,在晨龙集团壮大的时候,为什么海天集团愿意出面保驾护航,你想过没有,一帮草根出身的人建立的公司,为什么能在东海这种深不可测的大城市短时间内成长起来,是谁为晨龙集团的成长创造了一个好的环境?。 陆山民缓缓道:“有果必有因,有因才有果,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陆山民叹了口气,“至于我为什么要与他们抗争到底,我并不是如你所说的为了一己私欲,恰恰相反,我是要为大家创造一个没有压迫的生存空间”。 陆山民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放弃抵抗,他们就会放过晨龙集团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比你更了解他们,只要是被他们的盯上,这一辈子就别想真正的自由。他们是不会让任何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事物存在的。即便晨龙集团可以暂时苟活,也将永远会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之中,他们是不可能让晨龙集团壮大的”。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陈坤,“你只感受到了资本带给你的好处,但你还不够了解资本的残酷。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只有除掉他们,你也好,晨龙集团也好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才能真正的获得新生”。 “你斗不过他们的”!陈坤冷冷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如果人人都趋利避害,那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变得更好呢”。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陆山民点了点头,“后面这些都是废话,你可以不听。但我希望你听进去了我前面说的那句话”。 陈坤咬着牙关说道:“你是为了张丽回来的”。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陈坤,眼神不再平和,里面透着淡淡的杀意。“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在提醒你,而是在威胁你,如果丽姐因为你受到任何伤害,我真的会杀了你”。 陈坤发出咯咯冷笑,双肩因笑声而微微颤动。“你已经见过她了”? “刚见过”。 说完,陆山民看了看手表,转身朝着车库外走去。 陈坤望着陆山民的背影,“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陆山民脚步停顿了一下,背着身说道:“她只是把我当成弟弟”。 陈坤咯咯冷笑,双肩因笑声而剧烈颤抖,“你也喜欢她”? 陆山民回头看了陈坤一眼,眉头微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坤扬天哈哈大笑,笑声在车库里反复回荡。“好一个两情相悦”。 陆山民拳头下意识的微微握紧,眼中也一闪而逝的闪过一抹杀意。 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松开了拳头,回头转身走出了车库。 车库外边,黑色的奔驰轿车早已停在了街边。 陆山民坐上了车,脸色冰冷。 冷海启动汽车,“山民哥,青姐,我直接送你们去机场”。 汽车后排,海东青看了陆山民一眼,“怎么?不顺利”。 陆山民冷冷道:“我差点没忍住杀了他”。 海东青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早晚会栽在心慈手软上”。 陆山民微微闭上眼睛,严厉的说道:“冷海,如果丽姐有任何闪失,我拿你是问”! 冷海还没见过陆山民如此严肃过,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用我的人头担保”。  第1586章 直抵后背 高大男人看着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乞丐,眉头微皱。 “看你的样子,是打算继续自暴自弃下去”。 高昌淡淡道:“你自己照照镜子,你也不比我好多少”。 高大男人摸了摸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脸。“我和你不一样”。 高昌缓缓的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当你把硫酸泼在脸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高大男人笑了笑,脸上扯出怪异的表情。“疼”。 “只是脸上疼”? “心里也疼”。 “我还以为你没有认识到错误”。 高大男人淡淡道:“我错了,也没错”。 高昌呵呵一笑,“当我刚才那句话没有说”。 高大男人问道:“虽然我知道你心灰意冷,但是我还是劝你重新振作精神”。 高昌摇了摇头,“上次你找上我的时候我就明确说过了,我对你一套不敢兴趣”。 “我很忙的”。 “他来找过我”。 高大男人正准备起身离开,听到高昌的话又重新坐了下来。 “哪个他”? 高昌缓缓道:“一个你很想见,但却一直不敢、不愿也害怕见到的人”。 高大男人眉头紧皱,“见与不见不重要,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但是他想见你”。 高大男人沉默不语,“见了又能怎么样”? “你还是不敢”?“因为你害死了陈素,他最好兄弟的母亲,你间接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高大男人双眼微眯,“你告诉他了”? 高昌反问道:“用得着我告诉他吗”。 高大男人淡淡道:“该见的时候自然会相见,但不是现在”。 高昌缓缓道:“他知道你不会去见他,所以他想了个法子逼你去见他”。 高大男人眉头皱得更深,“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高昌淡淡道:“他要用他的命逼你去相见”。 高大男人猛的转头,瞪大眼睛盯着高昌,“你什么意思”? 高昌缓缓说道:“他找到了影子的一个窝点,现在应该正处于生死边缘”。 高大男人眼睛瞪得很大,牙关紧咬。“你来找我就是告诉我这事儿”? 高昌摇了摇头,“我只是帮他传个话而已”。 高大男人转过头去,双目紧闭,沉重的呼吸在冷空气中泛起阵阵白雾。 两人安静的坐了半晌,高昌缓缓道:“每多过一秒钟,他的生命就多一分威胁。你最好不要考虑得太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良久之后,高大男人睁开了眼睛。 “我现在不能暴露”。 “你不去,他会死”。 “我等了三十年,布局了整整三十年,我要是去了,很有可能这三十年就白等了”。 高昌叹了口气,“三十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理智。当年我们三兄弟,数你最理智。也正是因为你的理智,才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高大男人眼中闪烁着艰难的痛苦。“我做的一切正是为了挽回当年的错误”。 高昌看着高大男人,“所以,哪怕牺牲儿子也再所不惜”。 高大男人仰望着天空,眼中满是痛苦和仇恨。“我之所以活下来,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就是为了除掉他们。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不能走错任何一步”。 高昌失望的叹息一声,“真的不去”? 高大男人起身,背对着高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黄家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既然是我的儿子,就该为黄家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高昌怔怔的看着高大男人,良久之后呵呵一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有情有义还是无情无义,你会后悔的”。 高大男人冷冷道:“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即便是当年错了,如果回到那个时候,我依然会再错一次。当年的罪魁祸首不是我,是陈素,是影子,没有他们,我们三兄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高昌站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高大的背影,“黄冕,你狗改不了吃屎”。 、、、、、、、、、、 、、、、、、、、、、 人体的潜能到底有多大,没有人说得清楚,哪怕是最顶尖的生理学专家也无法明确的给出答案。 黄九斤一次又一次被压制,一次又一次变得更强。 云水涧里咆哮声声,战斗的激烈程度一次又一次升级。 夏冰嘴角一直挂着诡异而兴奋的微笑,“很好,这才是十年前与我无数次生死交战黄九斤”。“不同的是,十年前我被你压迫得一次又一次的激发潜能,现在是我一次又一次的压迫你”。 夏冰抬起手舔了舔拳头上的血,越发的兴奋,这些血不是他的,而是从黄九斤身上沾染的。“半步金刚就能与我抗衡这么久,我真的好期待你踏入金刚境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黄九斤两边眉骨破裂,额头凹陷,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但这一次是唯一一次让他在战斗中感到身体乏力。夏冰不是一般的金刚,是一个与他一样,有着坚韧到极限,旺盛的战意,杀人技巧无与伦比的金刚。 夏冰没有急于出手,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了,他太享受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让他痴迷,痴迷到想一直保持下去。 “我很好奇,你这样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阻止你踏入金刚”? 黄九斤冷冷的看着夏冰,“你很想我踏入金刚”? “当然”,夏冰咯咯冷笑,“我很喜欢死亡的味道,那种在绝望中迸发出希望的味道,我太久太久没有闻到过那种味道了。你现在已经闻到了,是吗”? 黄九斤余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确实很好闻”。 夏冰敏锐的捕捉到了黄九斤的目光,“想逃吗?半步金刚能在我手上活这么久,你确实已经算是逆天了。不过你逃不掉的,云水涧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地方可比”。 夏冰冷冷一笑,“娟姐,你来告诉他”。 马娟的目光一直在黄九斤身上,“他说得没错,你逃不掉的,云水涧作为组织极其重要的一个情报机构,当年在建造之时就有特殊的设计,四周的主墙里面,夹了一层半尺厚的精钢,唯一能冲出去的就是外边的大门”。 徐江冷冷的看着黄九斤,“通往大门的唯一出口就是我们三个站的这个位置,你觉得你能秒杀我们三个吗”? 夏冰咯咯一笑,“听到了吗?放手一战吧,让我看看你的潜能到底能激发到什么地步,也让我看看,你不能不能像十年前那样让我闻到死亡的味道”。 黄九斤缓缓闭上眼睛,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道‘看来你是不会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身上的气势再一次开始攀升。 这一次与之前潜能的激发不一样,黄九斤的身体犹如干涸的大江大河突然涨潮。 着狠意、恨意、决绝和断然。 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一起,斩断了束缚的枷锁,挖开了阻拦的大坝,滔滔江水决堤而出。 夏冰兴奋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严肃,“怎么,打开心中枷锁了”。 夏冰双拳紧握,眼中锋芒冷厉,死死的盯着黄九斤,他没有出手,细细的感知着黄九斤气势的变化。 等到黄九斤的气势渐渐稳定,夏冰冷笑一声,“看来还有心结困着你,可惜,可惜就差一点点了。别说这么一点点,哪怕你就是踏入金刚,你今天也必死无疑”。 夏冰一步踏出,周围的空气中出现淡淡的薄雾,空气中的水蒸气在阴冷的气势压迫下,渐渐凝结成雾气,寒意袭来,整个空间顿时下降了好几度。本就寒意森森的早春时节,更是冷意刺骨。站在不远处的马娟不可思议的望着夏冰,下意识的紧了紧大衣,体内的气机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奔腾,抵挡住这股突如其来的压迫之力和寒意。 “人与人之间有差别,金刚与金刚之间有差别,或许你现在的状态能杀死别的金刚,但我的金刚,与别人不一样”。 黄九斤的气势攀升到顶点,所有的力量蓄势待发。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黄九斤摇发起最后的决战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朝着马娟、徐江和苗野冲撞过去。 浩瀚的气势瞬间锁定住三人,虽然这股气势还没有达到金刚境那般凝聚一点的程度,但三人瞬间感觉到一座大山压在了头顶。 “拦住他”! 夏冰咆哮的声音响起。 不用夏冰提醒,徐江和苗野也已经跨出了沉重的步子。 马娟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双手缓缓抬起,以她为中心,四周狂风皱起。 黄九斤铁塔般的身形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来,他直接无视了冲过来的两人,如一列高速的火车撞向冲过来的两人。 轰的一声巨响,徐江和苗野两人直接双脚离地暴退,落地之后持续退出去七八米,一直退到了马娟身后。 这一撞之下,全身骨骼吱吱作响,差一点被撞断了肩骨,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徐江和苗野的阻挡减缓了黄九斤前进的速度,身后阴冷的气势直抵后背。 第1587章 一拳又一拳 一撞之下,徐江和苗野硬生生被撞退。 黄九斤并没有后退半步,只是稍稍停止了瞬间,再次发力前冲。 前方,是通往大门的唯一通道,只要冲出大门,就是龙入大海,即便夏冰敢在人流穿梭的大街上动手,在这样的大城市里,他也有九成把握逃脱追杀。 马娟全身气机勃发,双手飞快结印,牵引着四周的空气汇聚于她的掌心,双掌之间隐约可见空气凝结成的球体。 云水涧顿时狂风大作,狂风吹荡着她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马娟屏住呼吸,这是她踏入化气境之后第一次实战。 说时迟,那是快,在徐江和苗野片刻阻挡之后,黄九斤再次带着强悍的气势飞奔而来。 高大的身形、狂野的气势,马娟怔怔的等着即将到来的黄九斤,心脏剧烈跳动。 “出手”!夏冰的暴喝声再次响起。 马娟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她有些不甘心,冲着黄九斤吼道:“黄九斤,只要你归顺,我保证老先生会收留你”! 话音刚落,黄九斤铁塔般的身形已经来到身前不足五米,她没有等到黄九斤的回答,等到的只有一颗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马娟轻啸一声,双掌平推,巨大的气浪排山倒海般压向黄九斤。 拳头打在气浪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接紧着,拳头破浪而出砸在马娟双掌之上。 马娟在出手之时就已经回撤掌力后退,但仍然被这一拳打得身形急退出去七八米。 黄九斤脚步一缓,身后巨大气势已经传到,一道开山裂石般的力量打在他的后背。 黄九斤闷哼一声,借力一步跨出继续前冲。 夏冰一拳打出,旧力刚卸,新力未生,再一次落后了几米。 之前被撞退的徐江和苗野刚好落地生根。 徐江一把撕碎上衣,嘴里发出奇怪的吼声,一马当先再次朝着黄九斤猛冲。苗野同样没有停留,浑身战意攀升到极致,紧随其后。 黄九斤怒目圆瞪,在与徐江相撞的瞬间,伸手往大腿处一操,三菱军刺已经落在了手上。 “小心”!“嗤、、”,夏冰提醒的声音与三菱军刺刺入徐江心脏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随着嗤的一声清响,三菱军刺穿透徐江的后背破体而出。 两人擦肩而过,黄酒右手向后一招,血槽里盛满鲜血的三菱军刺再次落在手上。 与此同时,苗野刚好赶到。 黄九斤来不及再次刺出三菱军刺,胸口硬生生抗了苗野一拳。 黄九斤一步后退半步,苗野硬生生被撞退出去四五步。 就在这时,夏冰已是再次赶到,这一次他没有出拳,而是使出擒拿手,反手扣住黄九斤的脖子就往后拉。 黄九斤立足不稳,蹭蹭往后退去,这一拉就被足足往后拉出去十几米。 终于,失去平衡的黄九斤,身体再也无法站稳,巨大的身形往后倒下去。 与此同时,夏冰不退返进,抬起膝盖狠狠撞向黄九斤的腰眼。 黄九斤手上的三棱军刺一转倒握在手,从右向左插去。 夏冰快要撞到黄九斤腰眼的膝盖迅速撤回。 三棱军刺没有停下,而是绕了个弯,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插向勾住他脖子的那只手。 夏冰的手也撤回,黄九斤巨大的身躯顺着惯性砰的一声平躺砸在地上。 落地瞬间,黄九斤一个鲤鱼打挺,转身面向夏冰,手里三棱军刺指向夏冰的眉心。 夏冰撇了眼还站立着的徐江,阴冷的看着黄九斤,“竟然忘了你的标配武器,军部用特殊材料量身定制三棱军刺”。 黄九斤冷冷的看着夏冰,刚才本想趁着夏冰大意的机会逃出去,但失败了。错过了刚才那次机会,他知道,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身后,徐江低头看着胸口,鲜血正如小溪般汩汩流出。 此时,马娟和苗野已经来到徐江身前,看着徐江的伤口,两人的脸上皆是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娟姐、苗野,不用难过,从踏入组织那天开始,我就料到了今天。只是、、、”徐江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只是没想到今天来得这么快,我还有好些事没有做,还有好些话没来得及说”。 马娟用手捂住徐江的心口,鲜血沿着她的指缝一直往外喷。“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替你完成”。 徐江抬头看着马娟,眼神变得无比的温柔。“娟姐,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马娟张了张嘴,她只记得认识徐江很久了,但有多久,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她早已忘记了。 徐江深情的看着马娟,“我一直都记得,那是组织内部的一次聚会,你喝醉了,在酒桌上哭得稀里哗啦”。 马娟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那晚确实有一个木讷的男人坐在他的身边。 徐江脸上带着微笑,“娟姐,我喜欢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但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现在我要是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马娟苦笑了一声,“我不值得”。 “是我不配、、”徐江渐渐感到发愣,就像堕入了冰窖里面一样。 徐江转头看着那个铁塔般的背影,“黄九斤,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说完又看向夏冰,“夏冰,不要让我等太久”。 话音一落,徐江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马娟和苗野赶紧扶住,伸手一摸,已经没有了鼻息。 夏冰看向黄九斤的眼神中,除了阴冷,还多了一抹仇恨。“想不到你黄九斤也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黄九斤眼神轻蔑,身上的气势渐渐聚集,这一次,他是真的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杀你们这些人渣,用不着讲规矩”。 “人渣”?夏冰发出咯咯的冷笑声。“你知道你刚才杀死那人做过多少好事吗,他每个月的收入,除了保留基本的生活费用之外全都匿名捐赠给了青少年发展基金会,他帮助过成百上千贫困大学生圆了大学梦。而我,没错,我曾经确实是一个杀手,手上沾满了鲜血,但是,我从没杀过一个好人,至少在我的眼里看来,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黄九斤的气势仍然还在攀升,心境丝毫没有因夏冰的话产生任何动摇。 “帮助过人就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没杀过一个好人?陆家死的那些人怎么算?金家的屠杀怎么算?你们连金家唯一的血脉金不换都死死咬住不放怎么算?阳关一战,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又怎么算?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就是你们这种打着拯救的旗帜为所欲为,随意决定他人命运的人”。 夏冰紧紧的牙关,身上的气势如潮水人般疯狂上涨。 “黄九斤,你真的该死”! 夏冰抓起地上一根刚才从房梁上打落的钢管,钢管在他的手上剧烈的颤抖,生锈的钢管上逐渐不满冰霜。 “你真的很该死”! 话音一落,钢管打破空气,直奔黄九斤头顶。 钢管带着劈天盖地的气势而来,黄九斤侧头躲过,钢管围绕着他的头顶如影随形。 一根钢管在空中舞出密不透风的棍影。 普通的钢管黄九斤自然不怕,但这根普通的钢管上凝聚着夏冰阴冷至极的气势,打在要害处仍然能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一寸短一寸险,在漫天的棍影中,黄九斤步步后退,逐渐被逼到墙角处。 一棍当头而来避无可避。 “砰”!钢管打在黄九斤肩膀。 黄九斤闷哼一声,忍着疼痛大步踏出,手里的三菱据此沿着钢管一路向前。 用硬扛一棍换近战距离,三棱军刺一路向上,直插夏冰咽喉。 夏冰后退半步躲过,钢管横扫黄九斤额头。 黄九斤低头躲过,三棱军刺再次前插,直插夏冰心口。 夏冰松开钢管,双手握住黄九斤手腕。 黄九斤暴喝一声,大步前冲,推动着夏冰一路向前。 夏冰咯咯冷笑着后退,双手一边死死的拧住黄九斤手腕,在后背撞到墙壁的瞬间,收手一松,全身肌肉高隆,三菱军刺刺向他的身体。 军刺刺入夏冰身体半寸再难刺入,黄九斤第一时间预料到了危险,但是高手过招只在毫厘之间,还没等他撤回军刺,夏冰带着阴冷气势的拳头已经砸了过来。 “砰”! 拳头砸在脑袋上的声音响起,不是一声,而是一声接着一声。 夏冰在一拳得手之后没有停留,金刚境的拳头带着阴冷无比的气势一拳又一拳的砸在黄九斤的脸颊上,额头上。 不是黄九斤不想躲避,也不是他不想格挡,而是经过之前的战斗,他本已是强弩之末,金刚之力断金裂石,在第一拳正中太阳穴之后,他的意识就出现了刹那间的恍惚,而这刹那之间的恍惚,已经足够夏冰打出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在巨大的打击力下,黄九斤一路摇摇晃晃的后退,但是始终没有倒下,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这一次倒下,将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夏冰打红了双眼,打出了兴奋,满脸狰狞的,不知疲惫的一拳一拳打在黄九斤的头上。 第1588章 一抹敬意 第1588章一抹敬意 下了飞机,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陆山民打开手机,一连串的信息和电话从屏模上闪了出来。 看到信息的内容,陆山民脸色大变,抬脚就飞快朝机场外跑去。 海东青不知道状况,楞了一下,提起行李箱也脚步如飞的跟了上去。 凡路过之人,只看到两道人影,感觉到两股冷风经过。个个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来到出机口,陆山民粗鲁的扒开前面的人,插队往前急性。引来其他人一阵谩骂。 陆山民充耳不闻,心急如焚的往前冲。 海东青紧跟其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车上在说”。 两人出了机场,正好遇到一对情侣上了一辆出租车。 不等两人关上车门,陆山民一步冲到近前,一把将两人拉下了车。 等这对小情侣回过神来,陆山民和海东青已经上了车。 男人一把抓住车门,“xxxxxxx”一顿破口大骂。 海东青坐在外侧,抬脚就是一踹,直接将男人踹飞出去。 司机师傅正准备开口拒载,回头一看见陆山民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巴,这是他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可怕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要立刻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半个小时之内到云水涧,晚一分钟砍你一根手指”。 出租车司机哪里还敢有半点停留,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管前面是否是红灯,呼啸着一闯而过。 海东青眉头紧皱,她很少看到陆山民这样的表情。 在出租车上平息了几分钟之后,陆山民才说道:“黄九斤出事了”。 海东青眉头皱得更深,“怎么会,以他的实力,只要不是主动落入圈套,没有人留得下他”·····“除非、、、、、但是为什么”? 陆山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只是隐约闪过吕震池三人的话,母亲的死与黄冕有关。 “我也不清楚”。 说着,陆山民赶紧拨出去一个电话,刚拨出去,电话立即被接通。 “山民哥,我是周同”。 “我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具体我也不清楚,半个小时前,一条陌生信息发到我的手机上,说九斤哥在云水涧有危险”。 “我正在赶去的路上,你在哪里”? “我没敢露面,但派了人过去打探,现在警察已经封锁了云水涧,里面的情况不知道”。 陆山民挂断电话,额头冒出了冷汗。他非常清楚警察封锁现场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事情已经结束了,警察正在勘查现场。 见陆山民拿着手机的手剧烈的颤抖,海东青不用问也知道情况不妙。 “别自乱阵脚,黄九斤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你最清楚不过,你应该相信他”。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牙齿轻微的咯咯作响。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黄九斤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担心到了极致。如果放在以前,他不会这么担心着急,因为黄九斤在他的心目中就是战神,就是一个只要听到名字就能让他安心的大哥。但是自从听到吴民生三人讲到黄冕是害死母亲的元凶,他就一直有些担心。 他担心黄九斤想不开。 之前是担心,现在更是害怕。 他一直都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打败这个男人。 但是,如果是他自己呢? 陆山民汗水打湿了背心,额头上的汗珠也从细密渐渐变得大颗,他越想越着急,越想越脑袋越是嗡嗡作响,以至于海东青又说了一句话他都没有听清楚是什么。 “快点”!陆山民猛的抬头一声怒吼,吓得出租车是否手一打滑,差点撞到陆沿上,急急忙忙修正方向之后,再次加快了速度。 出租车司机哭哑着嗓子说道:“大爷,我已经闯了十几个红灯了,我的饭碗都要丢了”。 陆山民冷声道:“你也可以选择把命也丢了”。 一旁的海东青伸手放到陆山民剧烈颤抖的拳头上,“欲速则不达,催太急反而快不起来”。 出租车司机头上的汗水并不比陆山民头上的少,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海东青,说道:“还是这位小姐温柔,麻烦您劝劝这位大爷,别催了,再催下去,我魂都没了”。 听到‘温柔’两个字,海东青心头微微震动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陌生人口中听到这个词。 看了眼陆山民,心里不禁喃喃自问,‘我难道真的变了吗’? 闯了一路的红灯,出租车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内到达了云水涧。 云水涧之外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周围还站了一圈的武警,外围围了四五层看热闹的路人。 陆山民强忍着直接冲进云水涧的冲动挤到前排,一眼就看出这些警察不一般,外围一圈的武警个个身材魁梧,身上透着股浓浓的杀气,这些武警都是真正杀过人。 再看向里面大门口站在的两个武警,从他们身上微微透露出的气势来看,竟然至少都是搬山境后期巅峰以上的武道高手。 正在他思考着怎么进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陆山民冲过警戒线,高喊了一声:“马警官”! 话音刚落,警戒线旁的两个警察立马上前挡在了陆山民身前。“退出去”! 陆山民身上的气机和气势不自觉被激发,两个武警很显然也是武道中人,立刻神色大变,伸手就往腰间摸枪。 “等等”!马鞍山此时也从人群中看到了陆山民,转头对站在门口的武警说了句什么,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让他进来”。 两个武警没有理会马鞍上,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两个警察,后者点了点头,才冷冷的瞪着陆山民闪开了身。 陆山民和海东青快步往里面走去。 马鞍上一把抓住了陆山民的胳膊,“别着急,黄九斤没在里面”。 陆山民这才放慢了脚步,长长呼出一口气,但仍然没有完全放下心。 随即,马鞍上又说道:“他们是特殊部队,不要惹事儿”。 说着,三人已经走上了台阶,陆山民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武警。 两个武警也怔怔的看着他,并且身上渐渐释放出气势试探他。 陆山民猜得没错,这两个武警的境界都不低,其中一个很可能已经快要达到半步金刚的地步。 路过大门口之时,陆山民与两人的目光交错而过,两个武警的眼中都带着浓浓的惊讶。 走进大门,连接大厅的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陆山民问道:“他们怎么会来”? 马鞍山说道:“最开始接警的是这边的片警,发现不是普通的案件之后就往上报,上头就派他们过来了,紧接着季局长就接到田家那位首长的电话,所以我们也过来了”。 马鞍山随后说道:“这是件好事,这种级别的战斗在城市里出现,足以引起上头的重视”。 陆山民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黄九斤的安危。 走进大厅,陆山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引来这只特殊部队,大厅里的大理石地板没有一块完好的,包房里的隔墙被撞得七零八落,四周的承重墙上的砖头掉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精钢打造的钢墙,这些钢墙之上到处是深深凹陷的拳印,整个现场像是坦克攻击过一样。 普通的警察看到这种场景,肯定会震惊得怀疑世界。 马鞍山说道:“如果不是接触了你们这群怪物,打死我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能把拳头深深打入精钢制造的墙壁中”。 大厅里的警察不多,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大概五十来岁,身高大概在一米九以上,体格健壮如牛,撑得制服像要炸裂开一样。他身上的制服陆山民从未见过,有些像警服,也有些想军队里的常服,另外一个三十来岁,制服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制服上的肩章不一样。 还有一个就是季铁军,他向陆山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陆山民和海东青以及马鞍山从砖石堆中走过去,这才看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此人衣衫破烂,面容扭曲,长发散乱,已经看不出真容。 季铁军对着年长的警察说道:“介绍一下,陆山民,我的线人”。 说着又对陆山民说道:“哦、、我也不清楚怎么称呼,就叫首长吧”。 年长的警察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但眼中冒着精光,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我不是什么首长,叫我老阳就行”。 说着指了指身后的警察,“他叫小林”。 陆山民朝小林点了点头,后者神情平淡的上前一步向陆山民伸出了手。 两手相握,手掌上立刻传来一股巨力。 陆山民神色自若,随着对方的力道给予相同的力量。 两人足足握了有一分多钟,直到双方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撑开了小林制服的袖扣,老阳才淡淡说道:“好了”。 双方同时松开了手,小林之前平淡的表情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同时眼中也多了一抹敬意。 第1589章 最讨厌抠门的男人 之前一路上焦急万分,最怕的就是在现场看见大黑头,只要他不在,陆山民心里就放心了许多。 自称老阳的制服男人淡淡道:“说说你的看法”?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有些顾虑,毕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底细,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后果不可估量。特别是现场还有一具尸体,说不定连累大黑头背负一桩命案。 老阳见陆山民不说话,笑了笑说道:“我认识他”。 陆山民故作疑惑的问道:“谁”? 老阳看了眼墙壁上拳印,说道:“也知道你”。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没见过您”。 老阳说道,“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陆山民既惊讶又疑惑,转头望向季铁军,后者耸了耸肩,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阳笑了笑,没有继续透露更多的信息。说道:“我了解他的为人,即便离开了部队,我也相信他不会干违法犯罪的事情”。 陆山民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您是他之前部队的战友”? 老阳没有回答,目光盯着地上的尸体,“认识这个人吗”? 陆山民刚才就观察过地上的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 季铁军半信半疑的看着陆山民,“真不认识”? 陆山民反问道:“季局长为什么我一定认识”? 一旁的马鞍山说道:“据现场的迹象看,黄九斤之前应该是被困在云水涧里,有人打破了大门冲进来救他,才引来了警察,也正因为如此黄九斤才得以死里逃生。而赶来救黄九斤的人应该就是地上这具尸体”。 季铁军接着说道:“能拿命来救黄九斤的人,肯定是关系很不一般的人,与他关系不一般的人,难道不是与你的关系也很近吗”? 陆山民看向老阳,老阳身后的小林说道:“你不用怀疑是他以前认识的人,他以前认识的人中有这般武道境界的人首长都认识”。 陆山民再次看向老阳,几乎可以肯定此人是黄九斤以前部队的战友,说不定还是他的老领导。 季铁军低头沉思,以他对陆山民的了解,如果此人真是他的人,他不可能表现得如此冷静。“要是又有一方势力介入,就越来越复杂了,真是让人头痛啊”。 老阳转头看着陆山民,说道:“在你来之前,我听季局长说了些关于你和黄九斤的事情”。 陆山民转头看了季铁军一眼,后者解释道:“如果阳首长都信不过,那我们干脆就放弃算了”。 陆山民倒是不怪季铁军,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转头看着老阳问道:“首长有什么看法”? 老阳略带歉意的说道:“照理说我应该帮九斤和你,但这是警察的职责,不是我们的职责,而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职责,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经历关注你们的私事。除非上面给我下达命令,否则我是无法帮上任何忙的。我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出现了一起世俗武道高手的厮杀,普通警察根本无法应对。” 老阳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现在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也该走了,剩下的就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老阳转身朝通道方向走去。 小林走到陆山民身前,说道:“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执行任务,最近才回国。接下来有一段时间会比较闲,有机会的话切磋切磋”。 陆山民点了点头,问道:“你和他很熟”? 小林微微笑了笑,“他一直是我的偶像”。说完,转身跟上老阳走了出去。 季铁军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失望的说道:“我还以为傍上了一根大腿,没想到只是来看一眼就走了”。 陆山民转身说道:“他们是纪律部队”。 季铁军再次蹲下,扒开地上那人的头发,露出一张几乎被打碎了的脸。 “你再仔细看看”。 陆山民蹲下身子怔怔的看着此人,渐渐皱起了眉头。 季铁军问道:“是不是认出来了”。 陆山民微微的摇了摇头,“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有些眼熟”。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突然说道。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既然你们都觉得眼熟,那你们肯定见过”。 陆山民虽然也关注此人的身份,但相比之下,他更担心黄九斤的安危。 “你们有没有大黑头的下落”。 季铁军说道:“根据附近人的描述和几个交通要道的监控记录,一个带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男人带着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朝郊区方向去了。你也应该知道,你们这种人如果刻意改变行踪,是很难找得到的,不过你可以放心,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陆山民再一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叹道‘谢天谢地’。 季铁军站起身来,没有再关注地上尸体的身份,说道:“黄九斤这番举动是件好事情,至少从侧面上减轻了田家首长所面临的压力,相信现在上面也应该更加重视这件事情了”。 陆山民起身说道:“云水涧应该是影子的一处据点”。 季铁军点了点头,“对,我们现在又多了一个突破口,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做到不留痕迹。这里的老板叫马娟,顺着这个人查,相信能有一定的收获”。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欲言又止。 季铁军笑了笑,说道:“你想说这也是我们面临死亡的开始”。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错,之前你那些小打小闹,他们不值得冒风险除掉你,一旦你深入到一定程度就难说了”。 季铁军苦笑一声,“何止是现在,说真的,我之前就不止一次想过放弃,但是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我如果撂挑子了,那不是把田家老首长放到火上去烤吗。之前是我主动去求的他,若是撇下他不管了,我这张老脸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说着,季铁军又问道:“能不能猜出来救走黄九斤那人是谁”? 陆山民心里大概有个猜测,但又拿不准,说道:“现在猜这些没有多大意义,我相信我能很快见到黄九斤”。 季铁军点了点头,说道:“黄九斤拿命搞出来的这件事,应该会为田家老首长争取更多的话语权,也应该会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在他们完全消化掉吕家和田家之前把他们揪出来,否则等他们消化完毕,很多证据和链条线索都会被他们销毁,到时候就真的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说着,季铁军期待的看着陆山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旁的海东青不悦的说道:“黄九斤拿命给你们提供了一个突破口,你是不是尝到了甜头,也想让他一样拿命去给你当炮灰吗”?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假装的咳嗽了两声,说道: “相互合作各司其职,大家都不容易”。 海东青正想发火,被陆山民示意阻挡了下来。 “你着急,我比你更着急,我知道该怎么做”。 季铁军笑了笑,“能不能给我讲讲这段时间的事情”。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思索了片刻,还是不打算把见过吴民生等三人的事情说出来。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季铁军点了点头,没有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我不介意,只要我们的共同目标不变,你可以自由的选择想说什么,不说什么”。 陆山民没有再多说,看了一眼地上有些熟悉的尸体,说道:“有什么线索记得通知我一声”。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你也是”。 离开云水涧,陆山民忧心忡忡,一天没确定大黑头安然无恙,一天他都没法完全安心。 两人回到之前的出租屋,一段时间没有住人,里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陆山民正准备卷起袖子说道:“先收拾一下吧,否则没法住人”。 海东青眉头微皱,“在关外的时候冷海不是给了你一笔钱吗”? 陆山民反问道:“怎么了”? 海东青淡淡道:“之前是没有钱没有办法,既然手上有钱,就应该换个好点的地方”。 陆山民苦笑道:“我都转给周同了,他那边比我们更需要用钱”。 “在关外医院,别人垫付的一百万医药费不是还剩了十几万吗”?“把那张银行卡给我”。 陆山民下意识的攥紧裤兜,他可不敢给,海东青虽然不是个乱用钱的人,但豪门出身的她,绝不是个勤俭持家过日子的女人。 “十几万,我俩顶不了多久,还是节约点的好”。 “买菜总得给我点钱吧”。 “买菜”?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海东青,“你会买菜”? 海东青嫌弃的看了眼灰尘满布的屋子,“打扫卫生这种事情我更不会”。 陆山民不相信的问道:“你是不会还是不想”? “我有洁癖”。 陆山民无奈的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五张百元大钞,停顿了片刻又抽出了两张,见海东青神色不善,又放了一张回去。 然后叮嘱道:“节约点,我们现在真的很穷”。 海东青从陆山民手里一把夺过钱,“我最讨厌抠门的男人”。 第1590章 给老子等着 堂屋的正中央躺着一具仍睁着眼睛的尸体。 老人半蹲下身子,用干枯的手掌抹下尸体的眼帘。 夏冰、苗野、徐江三人神态各异的默默站在一侧。 老人盯着尸体上外翻的三棱行伤口看了半晌,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身背对着三人望向门外。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马娟垂着头,说道:“老先生,都是我的错”。 夏冰说道:“我也有错,要不是我执意单挑,一开始就合力围杀,他已经死了”。 苗野也说道:“是我反应慢了半拍,要不然徐江不会死”。 老人叹了口气,“每个人错一点,聚合起来就是大错特错。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做事要干脆利落”。 夏冰神色阴冷的说道:“下一次,我一定杀了他”。 老人摇了摇头,“猛虎进山,蛟龙入海,这一次你们给我惹大麻烦了,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大麻烦吧”。 老人转身看着马娟,“你来说吧”。 “是”!马娟抬起头,在与老人目光接触的瞬间,一股寒意袭满全身。 “我已经派人去处理隶属于云水涧的暗谍,凡是在云水涧露过面的一个不留”。 老人点了点头,平淡的说道:“没有家人的厚葬”。 马娟看着老人毫无表情的老人,有些紧张的问道:“那有家人的呢”? 老人依然毫无表情的说道:“也厚葬”,说着又补充道:“全家都厚葬”。 “老先生”!?马娟心有不忍,正准备求情,一旁的苗野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使了使眼神,示意她不要反驳。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不忍心”? 马娟紧紧咬着嘴唇,半晌之后说道:“没有”。 老人叹了口气,“你是做谍子出身的,应该明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道理。他们虽然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但难保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信息,即便平时没有,谁又能保证他们在梦里没有透露出什么。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别是国家权力机构。我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做大事不拘小节,理想越远大,在实现的过程中牺牲就会越大。他们懂得这个道理,不会怪我们的”。 “老先生教训的是,我记住了”。马娟低下头,不敢让老人看见她此刻心疼难过的表情。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们大多都是你亲手培养起来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现在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 “我马上去处理”。马娟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现在警察到处找你,你在暗处配合,就不要露面了,等处理完相关事情之后,我会安排你出国”。 马娟有些庆幸,也很失落。庆幸的是,自己暴露了,原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没想到老先生最终还是饶了他一命。失落的是,老先生已经放弃她了。 老人看向夏冰和苗野,“你们两个的样子没有让人看见吧”。 苗野赶紧说道:“没有,我们带着面罩和帽子走的云水涧后门”。 老人嗯了一声之后,深深皱起眉头,“还有一件事很棘手”。 夏冰看了与马娟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在云水涧与我们有过深入接触的人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是并不清楚我们存在的人,一类是隐约能猜到我们是一个秘密组织的人,还有一类是对我们了解得比较多的人。我建议分类处理,第一类可以不用管,第二类和第三类中的人中,能动的就让他们消失,不能动的就想方设法抹干净与他们之间的痕迹”。 老人肯了眼神热切的夏冰,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马娟,说道:“你是经手人,怎么看”? 马娟抬起头,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这些人之间地位差距很大,地位太大的人不能动,动了影响太大了,这部分可以如夏冰所说的那样,尽量抹除交往的痕迹,相信他们在知道云水涧出事之后也会主动这么做。至于其它人,即便他们猜到云水涧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也并不清楚云水涧的底细,我建议最好也别轻举妄动”。 夏冰这个时候说道:“他们是不清楚云水涧的底细,但是他们都或多或少为我们办过事,如果警方从那些事入手开始查,顺藤摸瓜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 马娟摇了摇头,“他们大多都是些社会地位不算太高的普通人,做的都是些比较普通的事情,而且按照我们的规矩,在找他们办事的时候都经过精心的包装,而且事成之后都及时切断了痕迹,警方查到一定程度就会线索中断”。 夏冰淡淡道:“娟姐,老先生刚才不是才说做大事不拘小节吗,你还是太仁慈了”。 马娟皱了皱眉,见老先生没有发话,反驳道:“那些人虽然社会地位不是太高,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社会地位,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公务人员,最重要的是人数众多。他们都是在社会上有身份印记的人,一下子突然消失这么多人,其影响不亚于动一两个社会地位高的人”。 夏冰正要继续反驳,老人此时抬了抬手,说道:“马娟说得没错,一个在单位或者企业里天天上班的人突然不来了,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如果是十几二十个单位都出现这样的事情就更加不正常,先暂时不要动”。 夏冰说道:“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候,我们容不得半点疏忽”。 老人喃喃道:“所以啊,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老人做了最后的决定,其他三人都不再说话。 半晌之后,老人看向夏冰,“说说你对黄九斤的评价吧”。 听到黄九斤这个名字,夏冰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变得冷厉。“他配当我的对手”。 老人嗯了一声,问道:“要是他入了金刚呢”? 夏冰说道:“我看得出来他有心结,一个跟自己过不去的心结。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但外家武道追求极致的自信,一旦有跟自己过不去的心结,他就无法踏入金刚”。 老人哦了一声,停顿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那确实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 夏冰好奇的看着老人,等着老人继续说下去,不过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人说话。 半晌之后,老人又问道:“确定救他人的身份了吗”? “是高昌”。苗野回答道,他离开陆晨龙之后,是我负责派人监视他。 老人眉头微微皱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陆晨龙开始有所转变,这下又是个麻烦了”。 夏冰淡淡道:“我到觉得这是好事,做大事不拘小节,即便我们不除掉这些人,他如果真的上位,也必须除掉高昌这样的知情人,而且这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老人不置可否,继续问道:“另外一个人呢”? 苗野说道:“应该是在阳关针对我们的那个秘密组织”。 老人眼中突然释放出一股精光,“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苗野接着说道:“在离开云水涧的时候,我们就立刻启动了组织的信息网络,据反馈,他带着黄九斤接连换了三辆汽车朝城外郊区而去”。 “郊区哪里”? 苗野眉头微微皱了皱,“那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但是我已经派人沿路勘查,相信很快能得到一定的消息。即便找不到他们的具体老巢,也大概能得出个大概区域”。 老人眼中精光缓缓收敛,“大概就足够了”。 、、、、、、、、、、、 、、、、、、、、、、、 地下室里一片繁忙,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各种资料堆积成山,电脑上的数据密密麻麻。 左丘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闭着眼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抖动着腿。 高大男人推开门,见左丘优哉游哉的样子,不禁皱起微微皱了皱眉头。 “进展怎么样了”? 左丘睁了睁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抖着腿。 “每天都要问两次,你不烦,我都烦了”。 “事情有变,他们必定会加快进度,我们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慌啥”。 高大男人强忍着不满,说道:“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领导,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不尊重我吗”? 左丘睁开眼睛,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像我这种人才,就得高姿态,才能得到老板的重视”。 高大男人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型,“这种话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左丘嘿嘿一笑,“我老实嘛”。 高大男人冷哼了一声,“我信你个鬼”。 左丘起身怔怔的看着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不悦的说道:“你看什么”? 左丘笑道:“你今天的情绪很不好”。 高大男人避开左丘的眼睛,“与你无关”。 左丘看了眼男人一直抓在手里的手机,问道:“你在等电话”? “也与你无关”。 左丘笑了笑,“你电话响了”。 男人赶紧抬起手机一看,手机并没有响,正准备发火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 男人赶紧起身,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走出了左丘的办公室。 “老大,人救出来了”。 “在哪里”? “我在邻水镇租了个宾馆,嘿嘿,老大我聪明吧,没有直接把他带到你那里去”。 “聪明你、妈、个头”!男人暴吼了一声,吓得身边经过的人资料散落了一地。“邻水镇离这里就三十公里,你、他妈的还不如直接带到这里来”。 “哦、、、老大,那我、、要不要把他带到你哪里去”。 “老子当初就不该给你蚂蚁的代号,应该叫你蠢猪”。 “哦、、、、、老大,那、我还是在邻水镇等你吧”。 “路上有没有暴露行踪”? “老大您放心,您还不了解我吗,我是这方面的行家”。 “你给老子等着”! 更正:上一章的田家首长应该是蒙家首长,脑袋突然短路写错了,实在抱歉! 第1591章 为房租发愁 在听说黄九斤成功逃脱之后,周同终于松了口气。 陆山民环视了一圈“有间茶馆”,问道:“这里安全吗”? 周同本想说‘安全’,但想到昨天接收到的陌生短信,说道:“应该安全”。 “应该”?陆山民看着周同,“这不像是你说的话”。 周同说道:“现在是关键时期,顾不了那么多了”。 陆山民不悦的说道:“我跟你说过,生命安全永远排在第一位”。 周同苦笑了一声,“山民哥,梅姐她们不能白白的牺牲”。 陆山民正准备开口让周同搬回郊区去落脚,这个时候海东青说道:“他说得没错,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瞻前顾后,否则错过了时机,那些死去的人就只能是白白牺牲”。 周同感激的看了一眼海东青,他隐约的发现现在的青姐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山民哥,现在是攻坚战,指挥部不能在放在后方了,我必须深处前线掌握第一手资料。我是当兵的人出身,非常清楚该怎么打仗,一场战争中,如果人人都躲在后方,那这场仗已经不打先输了”。 陆山民问道:“知道给你发陌生短信的是谁了吗”? 周同摇了摇头,“不过山民哥可以放心,既然对方是在向我预警黄九斤有危险,那就说明他不是影子一方的。而且如果对方真是敌人,我早就被他给拔出来清理掉了”。 陆山民没有再多说什么,问道:“戮影的人与你联系过没有”? 周同点了点头,“按照山民哥的要求,我已经与他们取得联系,目前见过那个叫金丝猴的两次。我开始也以为是他们给我传的消息,但我联系金丝猴联系过,不是他们发的信息”。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说说目前吕家和田家的情况吧”。 周同说道:“影子以高越科技为突破点,在年后加大了进攻力度,年前只是在舆论上炒作高越科技并购的黑料,年后直接拿出了实打实的证据,他们还在国外找到高越资本的创始人,据说最近就会回国做证人,估计这个创始人一回国,吕家就保不住高越资本了”。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这些信息都是公开的,他平时在新闻上都看到过,并没有什么稀奇。 周同继续说道:“银监会、工商、税务等部门已经在着手准备资料,估计很快就会开始调查。现在高越资本在二级市场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股价已经跌破三年前的发行价了”。 周同顿了顿,“吕家本来请了些帮手,但这些帮手很快被打压了下去,我猜测之前那位当红小鲜肉被抓,应该就是影子在后面搞的鬼。影子的力量太强大了,仿佛无孔不入,现在那些帮手也意识到了影子的恐怖,生怕自己身上的黑料被挖出来,都不再愿意冒险站队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说道:“站在吕家的角度,现在有些进退为难。为难的不仅仅是相关部门的介入,更让他们心里没底的是,他们不知道影子的资本到底有多雄厚,如果继续回购下去,会不会被高越资本拖累”。 周同说道:“确实是,高越资本连续一个月的回购不但没有稳住股价,反而还继续在跌。这里面不仅仅有那些利空因素的原因,还因为影子拥有一批手段高超的白手套和操盘手”。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周同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周同说道:“在几乎清一色血亏的情况下,有两个人却在这场金融焦灼战中挣得盆满钵满”。 “哪两个人”? 周同看着陆山民,说道:“一个叫刘一刀。另一个山民哥您认识,就是山海资本第一任董事长文浩离”。 “文浩离”?陆山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他印象太深刻了,当年在东海为了发展金融业务,被他强迫做了一年多的山海资本董事长,陈坤就是他带出来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句关于投资人的论述,‘投资人最高的境界不是投资项目,而是投资负责这个项目的人’。 “他不是纳兰子建的人吗”?陆山民喃喃道。 “纳兰集团被影子控制之后,其中很大一批人都被影子收入了囊中,他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这人确实是搞金融的一把好手”。 海东青这个时候说道:“吕家停止回购是正确的,这样玩儿下去,影子能以极低的代价收购二级市场的股份”。 陆山民点了点头,“现在机构撤离,利空消息不断,影子已经掌控了大局,吕家怎么玩儿都是输。高越科技注定是保不住了”。 海东青说道:“吕家不得不保高越科技,虽然高越科技对于吕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但保住它的意义要远大于高越科技这家企业本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高越科技丢了,资本市场就会放大吕家的风险,从而牵连到吕家的其它产业”。 陆山民说道:“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处理不好的话,吕家其它上市公司会接二连三出现高越资本同样的问题。资本市场的影响早晚会慢慢延伸到实体,倒时候吕家的实体经营信用也将大大降低,上下游企业会担心风险而避而远之,一家企业在产业链上断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海东青接着说道:“影子布局三十年,早已做好了充足的资金准备,它会在其他资本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捡漏吕家资产,从而从资本市场到实体市场双管齐下,以最快的速度吞掉吕家”。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打法很简单,但却无懈可击”。 周同点头说道:“影子占据了两个制高点,一是它们多年谋篇布局,掌握和刻意制造了吕家很多见不得人的黑料。而是他们资本到底有多雄厚,没有人知道”。 海东青冷声道:“说到底还是吕家自身不干净,它要是干干净净,又岂会让人牵着鼻子走”。 陆山民淡淡道:“吕家要是干干净净,又岂能挣得现在这份家业”。 周同说道:“既然高越科技不能失守,那作为同一根蚂蚱上的田家恐怕要出手了吧”。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不到最后关头田家是不会出手的,因为影子就等着田家出手,一旦田家出手,就会像之前那家帮吕家的影视公司一样,会立马引来影子的反制。不同的是影子只是吓退那家影视公司,而田家出手,却会让影子找到突破口,从而一箭双雕”。 海东青说道:“所以高越资本的攻防站是一个标志性的节点,一旦高越资本失守,就意味着吕家和田家接下来将会垮塌式崩裂,这个时间将会非常的快,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时间。一旦吞并完毕,等影子完成善后,很多追踪线索将会中断,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 周同说道:“商业上的痕迹追踪不是我们的强项,我问过金丝猴,他们有一个庞大的团队在做这个事情,他们正收集整理分析金融市场和实体市场的交易细节,根据这些细节顺藤摸瓜,找出后面的资本源头”。 陆山民问道:“现在有眉目了”? 周同说道:“他也不是很清楚,很有可能他们的资本源头在国外”。 “在国外”?陆山民猛的睁大眼睛,眼中露出一抹怒意。“口口声声公平正义为民争利,却把华夏的资金挪到国外,一群道貌岸然的卖国贼”! 海东青淡淡道:“我们现在的资源不足以去处理那些复杂的问题”。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在暗处袭扰打乱他们的节奏”。 周同问道:“警方呢?他们现在还没动作”?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有立案,他们怎么动作。除非上头下了决心,否则很难。而且影子既然敢动手,说明他们在上面并不是毫无势力,蒙家首长之所以迟迟没有取得进展,说不定山民也同样在进行着一场交锋”。 海东青说道:“那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把控,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我们能做的事情”。 周同看着陆山民,“山民哥,你安排吧”。 见陆山民眉头紧皱,周同挺起胸膛说道:“山民哥,你要是顾忌我的生命安全,那我就自己冒险去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说不定我会死得更快”。 海东青不悦的说道:“别婆婆妈妈了”。 陆山民松开眉头,双眼紧紧的盯着周同,说道:“季铁军现在正顺着云水涧查,但是以他的资源,等他查到的时候,很可能线索已经全被斩掉了。我估计他们多半会对云水涧里暗线进行清理,我会及时跟进季铁军那边的线索,你负责从他们的清理中尽可能多的救出那些暗线”。 周同重重的点了点头,身上充满了战意。“保证完成任务”。 见陆山民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周同说道:“山民哥,您放心吧,影子在厉害也不可能高手满地走,实在遇到难以对付的,我知道分寸”。 陆山民脸上的担忧稍减,多余的话不用说,他知道周同是一个谨慎稳重的人。 “钱还够用吗”? 周同犹豫了一瞬间说道:“够了”。 陆山民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怎么可能够,接下来都是要兄弟们卖命的时候,不能亏待了大家”。 周同伸手把银行卡推了回去,“真够了,我们在天京开了八家茶楼,十几家面馆,也是有盈利的”。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直接把银行可扔给了周同,“人家开的是云水涧,你开的这些茶楼面馆能挣多少钱”。 离开有间茶馆,海东青问道:“你把钱都给了周同,我们该怎么办”。 陆山民叹了口气,“是个难题啊”。 海东青脸上到看不出多少不满,只是淡淡说道:“别忘了,已经月底了,过几天就要交房租了”。 陆山民一阵头大,“想不到出来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要为房租发愁啊”。 第1592章 我太崇拜你了 第1592章我太崇拜你了 银行卡给了周同之后,陆山民算是真的身无分文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一路上,陆山民都想着去哪里弄点钱。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海东青面无表情的说道:“没钱”。 “昨天我不是给了你五百块钱吗”? 海东青淡淡道:“你昨天晚上不是都吃进肚子里面了吗”? 陆山民嘴唇颤抖了一下,“这么多钱你都花完了”? 海东青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两个人,一顿饭500很多吗”? 陆山民哀叹一声,轻声嘀咕道‘败家娘们儿’。 “你说什么”!? “哦,没、没什么”。 海东青冷哼一声,鄙夷的说道:“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嫌弃女人败家”。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很想反驳,但又无法反驳。 想了一路,陆山民把在天京认识的人都捋了一遍,要么是开不了口,要么是不能开口,要么就是开口也没用。魏家显然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已经选择避嫌弃,魏无羡已经都已经被禁足很久了。 戮影倒是可以开口,但那也是一帮穷光蛋,上次才从金丝猴那里逼了100万出来,现在再要的话打死也不会给。 天京财经大学的三师兄贺章肯定会支持,但人家都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求学,怎么开得了口。 陶老板?想到陶然之那张严肃的脸,陆山民就直摇头。 韩瑶?他是真没那个脸。 两人下了车,慢慢走到住处楼下,陆山民突然停下脚步,问海东青道: “海天集团生意做得那么大,你在天京应该有熟识的人吧”? “有”。 “能借点钱吗”?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我最瞧不起花女人钱的男人”。 “你、”陆山民直接被梗在当场。 海东青走出几步,见陆山民没有跟上来,转头问道:“明知道没钱还打肿脸充胖子装大款,顾头不顾腚”。 陆山民一脸的无奈,“给都给了,能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我教吗”?“男人挣钱养家天经地义,自己花出去的钱,自己想办法挣回来”。 陆山民被海东青怼得很郁闷,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上哪里去”? “挣钱”。陆山民也不回头,气呼呼加快速度往前走。 、、、、、、、、、、 、、、、、、、、、、 打开房门,蚂蚁露出一口犬牙交错的黄牙,笑脸相迎。 “老大,您来了”。 高大男人满是伤疤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 “人呢”? 蚂蚁干净让开身子,笑呵呵的说道:“在里面”。 高大男人大步朝着里面走去,伸手就去推里屋的门,当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又一下停住了。 蚂蚁识趣的上前帮忙推门,“老大,我来帮你”。 高大男人抬手阻止了蚂蚁,问道:“醒了吗”? 蚂蚁摇了摇头,“伤的有点重,还没醒过来”。 高大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蚂蚁看出了高大男人的紧张,安慰道:“老大,见自己儿子,有什么好紧张的”。 高大男人猛的睁开眼睛,“你懂个锤子,在外面给我等着”。 蚂蚁耸了耸肩,转身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高大男人手上一用力,门嘎吱一声打开。 进去之后,黄冕反手关上了门,一步一步的靠近床头,每走一步,心里都涌起一种情绪。 激动、紧张、兴奋、害怕、、、愧疚、、、 走到床头,他终于看清了黄九斤的脸。 当看到黄九斤脸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外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黄冕怔怔的看着这张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从下巴到嘴唇、到鼻子、到脸颊、到额头,到头发,看得格外的仔细和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看到黄九斤脸上的伤痕和凹陷的额头,他温柔的脸上又闪现出狰狞的杀意。 黄冕抬手靠近黄九斤的额头,脸上又浮现出心疼之色,配上他那张怪异脸,显得更加的难受。 宽大的手掌在黄九斤额头上方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抚摸下去。 蚂蚁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摸了摸烟盒,里面一根烟都没有了。起身走到房门钱,瞄着门缝往里面看。 “老大,我下去买包烟,很快就回来”。 、、、、、、、、、、、、 、、、、、、、、、、、、 邻水镇是一个靠近河北的小镇,说是邻水,其实也就有条小河沟,与大多数乡镇一样,随着人口的迁徙,小镇远没有以前热闹,如果不是赶集天,站在街这头一眼望过去,就能数得清街道上的人。 乡镇卫生院以前长长人满为患,里面的医生护士忙都忙不过来,现在厘米的医生护士,大多数时间都聚在办公室里聊天吹牛。 一个身穿皮大衣,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男人走进了医院。 正聊天正酣的小护士看了他一眼,说道:“看病先去那边挂号”。 男人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探病的”。 小护士打量了一番男人说道:“病房在二楼,上去吧”。 男人问道:“我也不是太确定我那位朋友是否在你们医院”。 小护士不耐烦的翻开一个记录本,“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 “他叫黄九斤”。 小护士翻了几页说道:“没有这个人”。 男人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那请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很高的男人来过你们医院”。 小护士抬头看着男人,“多高”。 “大概有两米”。 小护士合上记录本,摆了摆手,“没有,我们镇就没有两米的人”。 男人又说道:“外地来的呢”? 小护士不耐烦的摇头,“没有,这么高的人,要是进我们卫生所的话,我肯定有印象”。 皮衣男人离开卫生院之后并没有离开邻水镇,而是漫无目的在那条本就不宽也不长的街道上闲逛。 走到一处,男人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邻水旅馆’四个字怔怔的出神。 短短一天多时间,这已经是他走的第六个乡镇,他非常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多过一天,他的任务就越难完成,如果在一个星期之内再追踪不到线索,那就彻底追踪不到了。 他现在只希望在其他区域搜索的人能够找到线索,否则这次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盯着旅馆看了一会儿,男人走到旅馆旁的小卖部,一个六七十睡的老头儿正坐在门前的凳子上打瞌睡。 男人连着喊了两声,才把小卖部大爷从梦中喊醒。 “大爷,买包烟”。 “你买什么”?老头儿站起身来靠近男人,“我耳朵不好,你要买什么”? “买烟”!男人放大声量说道。 “哦,买糖啊,你要买什么糖”?大爷的声音比男人的声音更大。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货架上的烟点了点。 老头儿这才反应过来,拿了一包玉溪递给了男人。 男人付了钱,并没有立马离开,点燃一根烟之后问道:“大爷,最近有没有看到过陌生面孔到镇里来”。 “什么?我们这里没有面”? 男人指了指自己,“人,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外地人来过镇上”。 “外地人”? “对,外地人”。 “你就是外地人”!听力不好的人往往说话的声音很大,老人看上去老态龙钟,但声音特别的洪亮,估计整条街上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自然,刚出门买烟还没下楼的蚂蚁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蚂蚁没再下楼,转身重新回了房。然后快速的来到拉着窗帘的窗户前,伸手拉开一条缝隙往下看。 皮衣男人很警觉,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男人深吸一口烟,显得格外的疲惫,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他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向一个耳朵不好的老人打听情况,更是深深的加重了他的疲惫。 看了看天色,又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又要到晚上了。 男人朝老人挥了挥了手,转身走进了旁边的旅馆。 “老板,给我开个单间”。 楼上,蚂蚁焦急的在黄九斤们房前转圈,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到黄冕出来。 “老大,事情不妙”。 黄冕的神情再次变得冷静,“你当我是聋子吗,张老头儿那么大声音的提醒我难道听不见吗”? “老大,”蚂蚁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双眯眯眼里透出凶狠之意,“要不我去干掉他”。 黄冕抬起手,“我真想一巴掌呼在你这张难看的脸上”。 蚂蚁下意识后退一步,瘪了瘪嘴,细声嘀咕道,“你那张脸未必比我好看”。 黄冕冷哼一声,说道:“你是猪吗,你在这里杀了他,就等于告诉影子这里有问题,他们会接着派更多的人过来打探”。 蚂蚁仰着脑袋思索了半晌,猛的一拍大腿,“对啊,这个探子每走一个地方,肯定会向上头报告情况,要是在这里没了消息,肯定会引来更多的人。老大,你真聪明,我太崇拜你了”。 第1593章 你不要管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郑秀走出厨房,埋怨的说道:“终于知道回家了”。 王元开上前抱了抱郑秀,说道:“妈,最近比较忙。爸呢”? 郑秀朝书房的方向努力努嘴,轻声道:“你最近在外边都干了什么?这几天一提到你,你爸脸上就不高兴”。 王元开呵呵笑道:“我能干什么,就是和朋友新投资了一个项目”。 郑秀说道:“你好好把一品阁经营好就行了,不要东想西想”。 王元开若无其事的说道:“妈,你先做饭吧,我去书房看看我爸去”。 郑秀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挨骂”。 王元开来到书房前,拍了拍脸颊,然后堆起笑容,才敲响了门。 “进来”。 王元开笑着推门走进去,说道:“爸,在忙什么呢”? 王振放下手里的书,摘下老花眼镜,说道:“把门关上”。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关上门之后,王元开在书桌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半开玩笑的说道:“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王振眯着眼直直的看着王元开,半晌没有说话。 王元开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从小到大,每当背着父母做了错事的时候,王振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这种眼神有一种堪破一切的震慑力,每一次都能瓦解他提前编织好的谎言。 “爸,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王振淡淡道:“你这么一说,看来听说的是真的”。 王元开最害怕的就是王振的这种谈话方式,不直接说明,永远只说半句,让人不知道他到底听到的是什么,他就这么等着,等着自己招供,这种方式往往把有的没的全都招了出来,从小到大,他吃尽了这种苦头。让他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在上小学的时候,本来是因为不小心弄坏了同学的作业本,结果他把背后骂老师,掀女同学裙子的事全都给招了出来。 “爸,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别在像以前一样把我当小孩子好吗,有什么话您直说”。 王振收起了凌厉的眼神,淡淡道:“好,作为男人,那我们两个就像真正的男人一样好好谈一谈。我直截了当的问,你坦白真诚的答,大家都别玩儿花样。你是我的儿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王元开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 “爸,您直接问吧”。 王振问道:“最近大半年时间,你去拜访几位叔叔的次数比去年要多得多,为什么”? 不等王元开回答,王振补充说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你跟他们的关系要好得多。也别想拿什么借口搪塞,我也好,他们也好,都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忽悠得了的”。 王元开深吸一口气,说道:“爸,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信不过吗。您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我有没有一次仗着王家的背景,仗着爷爷当年的功勋威望做过任何有损王家声誉的事。从小到大,相比于其他大院出身的人,谁不说我是最低调、最懂事的孩子”。 王振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同于普通家庭,你打小接触的人是平常人一辈子也无法接近的人。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好事是你有更高的格局去看待事物,坏处是容易用这种优势干一些违反规矩的事情,而且这种违反规矩不是普通人做点出格的事情那么简单,而是会酿成损害国家的大祸。这也是为什么自你打小,我就严格管教的原因”。 王元开点了点头,“爸,从小到大,这些话您说过太多次了,我明白”。 王振说道:“所以,我希望听实话”。 王元开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您还记得陆山民这个人吧”。 王振微微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他是个不同寻常的年轻人”。 王元开说道:“这件事还得从他身上说起”。 、、、、、、、、、、 、、、、、、、、、、 同样的时间点,在不同地方的另一间书房里,正进行着另外一场类似的谈话。 英俊男子正与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对视。 “王元开有一朋友遇到点麻烦,王元开又是我的好朋友,我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朋友一把”。 “真这么简单”?男人眼里满是怀疑。 “就这么简单”。英俊男子顿了顿又说道:“但也不是这么简单。因为随着深入的了解,我们发现了一个隐藏多年的悬案,而且,从这个悬案中,我们发现了一个今天大秘密”。 男人嘴角微翘,并没有如英俊男子预想中那么的好奇。 英俊男子接着说道:“爸,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信口雌黄”。 、、、、、、、、、 、、、、、、、、、、 同样的时间点,在另外一个不同的地方,长得满身肥肉的弥勒佛男子正一脸郑重的对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说着类似的话。 “爸,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势力,他们无孔不入,用资本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网络,他们有人脉,有资本,正在血洗我们华夏的优质资源”。 五六十岁的男人有着弥勒佛男子差不多的体型,一边老神在在的抽着烟,一边毫无惊奇的看着弥勒佛男子,他才更像一尊真正的弥勒佛。 “你的故事讲得很精彩”。 “爸,我不是在讲故事”。 “呵呵,”男人轻蔑的笑了笑,“资本?在权力面前,资本算个屁”。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皱,“爸,时代不一样了,如今的资本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资本,他们无孔不入,甚至逐渐渗透国计民生,早已不是您那个时代认识的资本了”。 “你在给我上课,老子见过的场面你这辈子想都不敢想象”。 弥勒佛男子微微低下了头,“爸,我是真的为了我们的国家着想,为我们的先辈打下的江山着想”。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弥勒佛男子,似笑非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会为党和国家着想”。 弥勒佛男子脸上有些尴尬,“爸,我虽然平时是有些纨绔,但我好歹也是开国功勋之后,血液里面流淌着先辈们的遗志,虽然爷爷不在了,但我永远不会忘记爷爷当年的教诲”。 、、、、、、、、、、 、、、、、、、、、、 王振默默的掏出一根烟,细细的听着王元开的讲述。 王元开一边讲,一边观察着王振的表情。 “爸,这已经不是帮助陆山民的事情,这已经上升到挖除国家和人民毒瘤的问题。他们凭借着资本为所欲为,超越法律独断生死,据我们了解,当年的陆氏集团、金氏集团以及江州的薛家还有东北的好几家国有企业的倒闭,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振问道。 王元开握紧拳头,狠狠道:“铲除他们”。 王振又问道:“怎么铲除”? 王元开想了想,说道:“爸,我们都是开国功勋之后,很多事情能够直达天听,我相信,只要上面肯出手,一定能把他们绳之以法”。 王振轻哼了一声,指着王元开的鼻子说道:“幼稚”!“任何时代,哪怕是封建社会,要对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势力动手,也都需要突破口。你真当站在高位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些站在高位为所欲为的朝代都已经覆灭了”。 王振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两圈,“我暂且不管你说的事情有多少真实性,即便是真的,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王振转过身来,看着王元开问道:“证据”?“你有证据吗”? 王元开张了张嘴,“我,我们正在找”。 “找”?“如果那股势力真如你描述那般隐秘而强大,你以为就凭你几个毛头小子就能找出来”? 王元开也站起身来,“所以需要你们老一辈出面”。 王振深吸一口烟,“这是一个法制社会,法制才能让民众信服,才能让企业家、科学家安心,让所有老百姓安心,没有铁证就随便出面干涉,你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会造成外资不敢进来,会造成国内优质企业家不敢安心发展,会造成大批经济人才外流。我们华夏才刚高速发展了几十年,与国外发达国家仍有很大的差距,国家层面一直在想方设法营造让人安心的营商环境,一直致力于保住资本不外流。” 王振背着手,“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青华大学、天京大学的人才外流吗?因为他们缺乏安全感”。 王振掐灭烟头,喃喃道:“你以为上面的决策层都没你聪明吗?没错,他们是可以现在就动用权力机构进行彻查,但是理由呢?证据呢?如果没有就冒然行动,你知道后面的结果有多么严重吗?你知道有多少西方国家正等着抓我们的尾巴吗”? 王振接着说道:“他们安插了大量的间谍,收买了大量的汉奸,像苍蝇一样,闻到一点味道就蜂拥而至的围攻,别说在没有证据和理由的情况下行动,哪怕就是有铁证,舆论上也会有一大帮公知指责我们没有人权、指责我们专制”。 王元开怔怔的看着王振,“爸,如果我没有发现也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我明明已经发现了,你难道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王振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 王元开昂起头颅,坚定的摇了摇头,“爷爷说过,我们新华夏的建立,靠的就是不怕苦、不怕难的奋斗精神。即便他再强大,我也不会放弃,要不然,我对不起王家的荣耀,更对不起爷爷”。  第1594章 盯着里面 一品阁,一个从不对外开放的包房里。 三人相对而坐,神态各异。 王元开低着头,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弥勒佛男子双眼微眯,看不出明显的表情。 唯有英俊男子靠在椅子上强忍着笑,不住的抖动着二郎腿。 “哈哈哈哈、、、”,在憋了很久之后,英俊男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随即,弥勒佛男子睁开眼睛,脸上的横肉堆着一堆,笑得活像一尊真正的弥勒佛,那双刚睁开的眼睛在笑容下与刚才没睁开没什么两样。 王元开叼着烟,嘴角也扯开难以抑制住的笑容。 笑了半天之后,英俊男子长叹一声,说道:“元开兄,让我来猜猜。王叔叔肯定给你大骂你一通幼稚,然后让你不要参合”。 王元开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英俊男子呵呵笑道:“王叔叔之所以这么说主要原因不是不相信你,还是想让你放弃”。 王元开微微一笑,“想来刘叔叔也是一样的态度吧”。 英俊男子朝王元开竖起大拇指,说道:“元开兄料事如神,不过我也同样不认为我爸是真的完全不相信”。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我爸倒是没有说不相信”。 英俊男子咦了一声,半开玩笑的嘻嘻笑道:“陈叔叔倒是一股清流”。 弥勒佛那字不悦的皱了皱眉说道:“他认为所谓的资本,在国家权力面前都是个屁,根本不值得一提,压根儿就用不着我来操这个心”。 英俊男子叹了口气,“陈叔叔还是打心眼儿瞧不起你啊”。 弥勒佛男子面带愠怒,“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你家老爷子生了六个儿子,就你爸这一房最没出息”。 英俊男子脸上的嬉笑变得有些阴森,但随之又呵呵笑了起来。 “所以嘛,我们才需要努力嘛”。 英俊男子转头看向王元开,“元开兄,王叔叔可是出了名的家教严格,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应对下来的”。 王元开昂起头,神色严肃道:“我王家世代忠烈,战争年代为国家和民族抛头颅洒热血,和平年代为华夏的繁荣富强殚精竭虑,如今该轮到我了。我王元开虽然没有爷爷他们开天辟地的能力,但是老爷子的热血和担当深深的镌刻在我的骨血之中,永远也无法磨灭。哪怕死,哪怕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我也在所不惜”。 王元开身上无形中透露出一股豪气,“何须应对,我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就离开了家,这一次,我要跟他抗争到底” 英俊男子双手高高竖起两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高得不能再高。王叔叔虽然严厉,但性格刚正,深得王老爷子遗志。即便他理智上要阻止你,但情感上却早已与你产生共鸣。如过我猜得没错,王叔叔嘴上骂你,心里面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和欣慰”。 “元开兄,你这演技简直是绝了”。 王元开转头瞪着英俊男子,“这不是演戏,是事实”。 英俊男子立马一本正经的说道:“对,是事实,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继承先辈们的遗志,是为了扫除那些与国家和人民为敌的牛鬼蛇神”。 弥勒佛男子撇了两人一眼,淡淡道:“自己的老爸自己了解,我爸打心眼里就没正眼瞧过我,他是不会轻易相信我的判断的,除非有实质性的进展,要不然他只会以为我们是几个小孩子过家家”。 英俊男子淡淡道:“陈兄说得没错,自己的老爹自己了解。我爸这一房不咋地,但是我爸还是挺相信我的聪明才智的。他嘴上虽然说不相信,实际上他心里巴不得这件事是真的。别看他快六十岁了,骨子里比我还不服气,天天都琢磨着怎么超过我那五个伯伯叔叔。以他的老谋深算,多半是认为时机还不成熟,还想观望观望”。 王元开说道:“你说得没错,人老成精,他们比我们要稳重得多。而且上面的事情确实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弥勒佛男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元开,“王叔叔刚正不阿,以他的性格,即便打心里不想参合,但考虑到会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多半也会硬着头皮去找一些老朋友聊一聊。我们也算是取得突破性进展了”。 王元开淡淡的看着弥勒佛男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功名利禄四个字,别贪心样样都想沾,小心贪多嚼不烂”。 弥勒佛男子微微笑了笑,“元开兄,大家都这么熟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没有必要了吧”。 王元开冷冷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是为了国家,不是为了自己”。 弥勒佛男子轻哼了一声,“元开兄,你的那些堂兄弟姐妹,哪一个不是身家过亿的隐形富豪,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眼红”。 王元开冷哼一声,“虚名浮利,我为什么要眼红”! 英俊男子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这才到哪儿跟哪儿啊,现在就开始内讧,以后还怎么整”。 王元开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我今晚之所以把你们叫过来,是因为陆山民回天京了”。 “他要来”?弥勒佛男子语气也平缓了下来。 王元开点了点头,“消失了那么久,也确实该见一见了”。 英俊男子呵呵一笑,“哎呀,这么长时间,我真有点想他了”。 、、、、、、、、、、 、、、、、、、、、、 皮衣男子在打电话报告了自己这边的情况的之后,他又询问了其它几路人马,但都没有找到黄九斤的行踪。 一天一夜没睡觉,皮衣男子很累,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这次最终太重要了,重要的是不是找到黄九斤本身,重要的是很可能会最终到那个自称‘戮影’组织的老巢。 现在正值关键时刻,那个与他们一样隐秘的组织,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作为组织的一员,他非常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你在别人面前很强大,而是你在别人面前,别人却看不见你。 隐秘的力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躺在床上,他的脑海里不时浮现出窗帘的那一抹抖动,直觉告诉他,当时窗帘背后肯定有人。 在床上挣扎了很久,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皮衣男子翻身而起,站在窗前连续抽了好几根烟,然后穿上皮衣,出了房间的门。 、、、、、、、、、、 、、、、、、、、、、 楼上,蚂蚁和苍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蚂蚁坐得很不自在,不时扭动屁股,又时不时抓耳挠腮。 “老大,要不我们把黄九斤转移走”? 苍鹰摇了摇头,“他的伤很重,不能再颠簸”。 蚂蚁长吁短叹,“杀了那家伙也不是,避开他也不是,那怎么办”。 苍鹰冷冷道:“等”! 蚂蚁问道:“等什么”? 苍鹰淡淡道:“等他离开”。 蚂蚁担忧的说道:“他要是住上十天半月怎么办,邻水镇就这么屁大点地方,时间长了早晚会被他查到蛛丝马迹”。 苍鹰从兜里拿出一盒一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蚂蚁憋了很久的烟瘾,一见到烟盒亮眼放光,正当他以为苍鹰会给他一支的时候,后者在点燃烟后直接将烟盒又放回了兜里。 蚂蚁舔了舔厚实的嘴唇,舔着脸说道:“老大,给我一根呗”。 苍鹰撇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要烟抽”? 蚂蚁满脸委屈的说道:“老大,我好歹救了你儿子,要不是我,您就得断后了”。 苍鹰冷哼一声,“如果为了救儿子而暴露了三十公里外的秘密基地,我宁愿断后。要是真出了状况,我也要你断后”。 蚂蚁下意识的加紧大腿,“老大,你也太狠了吧”。 苍鹰越看蚂蚁越来气,“谁叫你自作主张跑去的”? 蚂蚁愈发的委屈,“高昌让我去的”。 “他让你去你就去,他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蚂蚁一脸的郁闷,“我还不是想立功,他告诉说要是救了您的儿子,你肯定会给我记一大功,还会给我涨工资”。 苍鹰冷哼一声,“你这个月的工资充公”。 “老大”?“多少留点烟钱呗”。 突然之间,苍鹰眉头一皱,牙齿紧紧咬住了烟头,然后抬手阻止了蚂蚁继续说话。 蚂蚁也突然意识到不对,猛的转头看着门口方向。 十几秒过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楼道响起。 苍鹰缓缓起身,抬手关掉了客厅里的灯,然后走到门口处,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门上的猫眼。 又过了十几秒钟,脚步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中。 皮衣男人怔怔的站在门前,大概站立了有两三分钟,然后抬手敲响了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皮衣男人很有节奏的敲了三下。 又停留了两三分钟,男人蹲下身子,缓缓的朝地上趴了下去。 屋子里,苍鹰迅速横移一步,一步跨到了几米开外柔软的沙发上,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乡镇旅馆的门只是一般的木门,门的底部有着一丝可透光的风险。 皮衣男人就这么趴着,没有起身,一双夜莺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里面。  第1595章 最不正常的人 第1595章最不正常的人 海东青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包房里几人的目光,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弥勒佛男子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英俊男子眼中冒出热烈的火焰,“女中豪杰、飒爽英姿,海小姐名不虚传”。 海东青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理会英俊男子的夸奖。 王元开的目光只是在海东青身上停留了几秒钟,而后就搂了搂陆山民的肩膀。 “山民兄弟,这段时间可担心死我了”。 陆山民笑道:“多谢王大哥关心”。 王元开问道:“离京这么久,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吧”。 陆山民回答道:“还好,只是出去逛了一圈”。 弥勒佛男子的目光从海东青身上回到陆山民身上,“这么关键的时候还有心情出去逛,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吧”。 陆山民看向弥勒佛男子,淡淡道:“我承诺的事情自然会去做,大家分工合作,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哼一声,“出去了一圈,口气变大了不少”。 王元开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他们就这样,这个圈子里的人沾了点祖辈的光就眼高于顶,你别往心里去”。 陆山民半开玩笑的说道:“王大哥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就平易近人得多”。 王元开哈哈一笑,“我俩是过命的交情”。 一直没说话的海东青冷冷道:“不过是几个盯着祖辈余荫的破落户,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皱,英俊男子哈哈大笑道:“海小姐说得对,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说着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你说破落户就有点不符合实际,不说别的,一般的什么狗屁富二代在我们的面前,那就是只点头哈腰的哈巴狗”。 英俊男子风骚的理了理头发,“虽然我没几个钱,虽然我也爱钱,但一般的有钱人真还不敢在我们面前装大款。任何时代,有钱人在有权人面前都是奴才”。 说着,英俊男子看向陆山民,问道:“山民兄弟,你说是不是”? 陆山民淡淡道:“你说得没错,但也不够全面。任何时代,权力都不代表着一切。懂得谨慎用权、用好权的人才会长久的拥有权力,那些肆无忌惮滥用权力,过分高估权力力量的人不仅拥有不了长久的权力,反而会被权力反噬,会死得很早,也会死得很惨”。 英俊男子嘿嘿一笑,看向弥勒佛男子,“你说得没错,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口气是变大了不少”。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有性格的人才能干大事,唯唯诺诺的人虽然听话,但往往都办不成事”。 弥勒佛男子说着顿了顿,“但是摆不正自己位置的人,再有本事也会死得很惨”。 陆山民看向弥勒佛男子,淡淡道:“你在威胁我”? “我是在提醒你”。 王元开摆了摆手,“好了,一见面正事没谈就掐上了”。说着对弥勒佛男子说道:“我用我的脑袋担保,山民不是那种贪婪之人”。 王元开又对着陆山民说道:“我也向你保证,他们也绝不会过河拆桥,如果他们敢,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陆山民看了眼弥勒佛男子,“我说过,我唯一的目的就是除掉他们,对影子的财富不感兴趣”。 弥勒佛男子轻轻一笑,“别把话说得太满,安安心心做我们的代理人,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王元开打开一瓶酒,“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边喝边聊吧”。 、、、、、、、、、、 、、、、、、、、、、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苍鹰身上的杀气顿时弥漫整个客厅。 蚂蚁脸色也异常的冰冷。 “老大,他已经产生怀疑了,怎么办”? 苍鹰沉默不语,要是在以往,他绝不会让这个影子的人活过今晚。 杀一个人简单,但三十公里外就是左丘建立的秘密基地,那里有着上百人的团队正在日夜不停的分析影子的资料和数据。如果这个人今晚死在这里,明天就会有大量的影子人再次出现在邻水镇。 三十公里的距离,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 蚂蚁站在一旁抓耳挠腮,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一个天大的祸。 “啪”!蚂蚁给了自己一耳光,“老大,我是头猪”。 苍鹰点燃一根烟,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蚂蚁说道:“老大,我去通知左先生,让他们搬到二号位置”。 苍鹰转头盯着蚂蚁,黑夜中,他的一双虎目格外瘆人。 “知道自己是猪就别瞎动脑子,邻水镇绝不是他们唯一一个追踪到的地方,在其相邻的其他区域肯定也有他们的人。左丘那里上百号人,还有那么多资料和设备,那么大的目标,你觉得现在合适挪窝吗”?! 蚂蚁张了张嘴,“那、那怎么办,他已经怀疑上了,肯定会继续留在邻水镇”。 苍鹰沉默了良久,说道:“让啄木鸟和变色龙立刻过来”。 、、、、、、、、、、 、、、、、、、、、、 自从“云水涧”出了事,李良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在第一时间就关掉了手机,用水果刀从手臂里取了组织里安装的定位芯片,然后立马换了住所。 躺在狭小的旅馆里,李良辗转反侧,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怎么睡也睡不着。 他不是没想过坐火车或者坐飞机离开天京,但是他的身份是组织里给的,他要是敢离开,除非躲进深山老林里一辈子不出来,否则无论他走到哪里都逃不掉。 李良起床走到窗前,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外边的车水龙马,一种绝望的悲凉从心中升起。 他还年轻,也是上头看重的人,他不甘心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思来想去,他重新拿起了关闭的手机,终于鼓起勇气开机。 刚开机,一个来电提醒就显示在了屏幕上。 李良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彩铃声,他的心脏砰砰狂跳。 过了几秒钟,电话终于接通,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良,这两天你跑哪去了”? “经理,我手机不小心掉水里了,才换了个手机把号码办回来,您找我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平时与他打电话一样平淡,听不出丝毫的一样,但越是正常,他的心里越慌。“电话里说话不方便,一个小时候,到老地方见面吧”。 李良赶紧说道:“经理,我是个孤儿,是您和几位叔叔养大了我,我永远不会辜负你们”。 “嗯,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见了面再说吧”。 挂断电话,李良紧紧的拽着手机,比之前更害怕。如果对方骂自己一顿或许还好点。 他的脑海里天人交战,逃跑,他能逃到哪里去。主动去表忠心,组织上会放过自己吗? 在房间里转了半晌,他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 正当他穿好衣服,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职业的敏感让他突然意识到外边有人。 力量赶紧转过身去,挨着门口背贴着墙壁,与此同时一把匕首已经落在了手上。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同时也敲动着他的心脏。 “先生,我是宾馆服务员”。 李良并没有回答,为了避开组织的天罗地网,他不敢住大酒店,专门挑了这家偏僻简陋的宾馆,这样的宾馆怎么可能会有服务员。 此时,门缝里递进来一张卡片,卡片沿着门缝飘落在地上。 “老板,您需不需要特殊服务”。 听到这话,李良才稍稍松了口气,隔着门说道:“不需要”。 “老板,我们有大学生、模特,包你满意”。 李良不悦的说道:“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李良才彻底放下了心,原来是虚惊一场。 李良抬手看了看时间,从这里到约定的地方大概需要四十分钟,既然已经决定去赌一把,他不敢在多耽搁时间,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空空荡荡,很安静,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他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 、、、、、、、、、、 宾馆楼下,两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子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天。其中一人靠着墙壁抖着腿,:“这单活儿不错,一晚上500块,太爽了”。 另一人说道:“认真点,要看到人才给钱的”。 那人嘿嘿一笑,好奇的问道:“小马哥,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啊,透露个呗”。 被称作小马哥的人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只听我大哥说,让我在偏僻点的地方盯人”。 “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连张照片都没有,怎么盯”? 被称作小马哥的人眼睛不住的望,“不管什么人,只要是看到鬼鬼祟祟不正常的人就上报,如果对上号了,你我就一人有500块钱”。 黄毛撇了撇嘴,“我看,我们两个就是最不正常的人,大半夜的在这里吹风”。 第1596章 看不懂的人 黄毛一边抽着烟,一边好奇的盯着正东张西望的男子。 男子看了他一眼,“让你看可疑的人,你看着我干嘛”。 黄毛的好奇心很强,又问道:“李哥,你就真的一点不知道内幕”。 男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黄毛瘪了瘪嘴,“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也算是老江湖了,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怪的事”。 男子思索了片刻,“是有些奇怪,一不知道长相,二不知道名字,除了可疑之外,没有任何的特征”。 黄毛深吸一口烟,“你没问天哥”? 男子点了点头,“问了,不过看天哥的样子,他也应该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着,男子摆了摆手,“别瞎猜了,你我这种小人物,知道得越少越好”。 黄毛叼着烟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旅馆门口,“李哥,你看那人算不算可疑”? 男子顺着黄毛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带着帽子,围着围巾,带着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一家宾馆门口走出来,此刻正东张西望的观察着周围。 男子立马轻声道:“不要说话”。 说着,他一把将黄毛拉到墙角处,然后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 “天哥,二马路红雷宾馆,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在我赶到之前盯紧他,随时报告他的位置”。 电话那头,一个大腹便便的光头挂了电话之后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林哥,二马路红雷宾馆,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不要行动,时刻紧盯他的位置”。 电话的另一头,一个手臂纹着纹身的男子挂了电话之后,立刻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九指哥,有发现”。 “跟上了价格翻倍”。 “明白”! 、、、、、、、、、、 、、、、、、、、、、 在王元开的左右磨合下,几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陆山民也没有客气,好菜大口的吃,好酒大杯的喝,一点没有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觉悟。 英俊男子频频向海东青敬酒,不过都直接被海东青给无视了。 “海小姐,我在很早以前就听过你的大名”。 海东青淡淡道:“我没听过你的名字”。 英俊男子一点没有被嫌弃的自觉,反而夸夸奇谈的说道:“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很正常,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其实掌控这个世界的人往往都是隐藏在后面运筹帷幄的人,你别看那些什么明星大腕,什么知名企业家,表面上名气大得很,了不得像真的一样,实际上啊,说好听点,他们是我们这种人的代言人,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就是我们的养的狗而已”。 海东青哦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们也有很多代言人,不知道外边哪些知名企业家、哪些大腕明星是你养的狗”。 英俊男子装逼不成反被怼,咳嗽了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我们暂时没有,所以才需要你们”。 海东青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阴冷,“你的意思是把我们当狗”? 弥勒佛男子轻哼了一声,“当狗并不一定是坏事情,当普通人家的狗只能看家守院子,当有钱人家的狗天天吃山珍海味,至于当我们的狗,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海东青冷冷一笑,“是吗”? 随着海东青的冷笑声响起,包房里无风起浪,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陡然哗啦啦作响。 陆山民没有阻止海东青,这些年相处下来,他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认为海东青单纯的是一个性格的母夜叉,相反,海东青绝对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女人,她做任何事情都有她清醒的判断。 海东青冷冷道:“道歉”! 弥勒佛男子脸色很不好看,但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道歉。 海东青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弥勒佛男子,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弥勒佛男子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弥勒佛男子看向陆山民,“陆山民,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陆山民故作无奈的笑了笑,“我当然很有诚意,不过她是她,我是我,我没有资格管她,也管不了她”。 包房里的气氛压抑到极点,王元开开口打圆场道,“请海小姐息怒,他也只是无心之言”。 海东青丝毫不为所动,黑色的长发飘荡,脸色也冰冷到了极点。 弥勒佛男子心里虽然产生了畏惧,但他并不认为海东青能敢把他怎么样。 “你要动我一根毫毛,我保证你们两个在天京再无立足之地”。 王元开朝英俊男子使了使眼神,示意他说两句好话。 不过英俊男子此刻的注意力全部在海东青身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王元开只得起身端起酒杯,“海小姐,我代他向你道歉”。 海东青随手一招,王元开手里的酒杯凭空离手飞向弥勒佛男子,在酒杯即将撞到弥勒佛男子脸上之际,陡然炸开,酒水撒了弥勒佛男子一脸,几块破碎的玻璃碎片明晃晃的插在弥勒佛男子脸上,鲜血沿着玻璃碎片渗出挂在脸上。 在场的人,除了陆山民,其余三人都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真正的武道高手,但是他们并没有真正见过这样的人出手。此刻一见,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弥勒佛男子此时才知道海东青的可怕,内心也由刚才的畏惧转变为害怕。 “对不起”!弥勒佛男子终于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三个字。 海东青轻蔑的哼了一声,重新坐回位置上。冷冷道:“我不管你们祖上多牛逼,也不管你们能撬动多大的权力。提醒你们一点,你们隐藏在暗处动手脚我拿你们没办法,但是你们既然让我见到了真容,要杀你们,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海东青冷哼一声,“还有,别以为仗着你们的身份特殊,我就不敢杀你们。那是因为你们还没彻底惹毛我,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凭着玉石俱焚也要割下你们的狗头”。 海东青站起身来,对着陆山民冷冷道:“还坐着干嘛,人家把你当狗,你还吃得下去”。 说完,海东青风衣一甩,直接走出了包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山民缓缓起身,端起杯子歉意的笑道:“实在抱歉,早知道就不该带她来”。 弥勒佛男子的一双眯眯眼满是恨意的瞪着陆山民,“陆山民,不要以为我们非你不可,除了你,想与我们合作的人多的是”。 陆山民一口酒灌进肚子里,笑道:“你是指吴峥吧,一个连亲爹亲兄弟都杀的人,这样的人品,你们敢放心跟他合作吗”? 陆山民放下杯子,“又想要钱,又想要面子,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我陆山民虽然没有当狗的习惯,但说话从来就算数。各位都是见过大世面,有着大智慧的人,到底谁才是最佳的合作伙伴,我想心里应该有数吧”。 “你就不怕我们放弃这单生意,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也休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陆山民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们不会放弃的,因为我从你们的眼中看到的贪婪。你们这样的人,即便我放弃了,你们也不会放弃。所以这个问题该由你们操心才对,如果你们再如此的高高在上,说不定我一不爽就放弃了呢”。 英俊男子哈哈笑道:“山民兄弟,瞧你这话说得,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里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呢,你说是不是”? 陆山民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知道对方不会放弃,就不要拿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气话来威胁我,我还是那句话,当你面的代言人可以,替你们挣钱也可以,但是,我希望大家是带着信任和尊重的相互合作。” 陆山民说着转头看向王元开,“元开兄,我这个要求不高吧”。 王元开点了点头,“本该如此”。 陆山民对三人抱了抱拳,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得走了,要不然她会连我一起打”。 弥勒佛男子难看到了极点,“陆山民,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就朝门口走去,然后在门口处有停下了脚步,转头说道:“我作为你们的代言人,总得有点活动经费吧,不知道能不能先支付一点”。 王元开拍了拍额头,:“敲我这记性,在你来之前我们还正在讨论要给你点经费,这一下就忘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陆山民”。“你看,我卡都准备好了。不过里面钱不多,只有一百万,你先花着,不够再跟我说一声”。 陆山民不客气的接过银行卡,拍了拍王元开的肩膀,“王大哥,谢了”。 陆山民走后,包房里的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 弥勒佛男子伸手拔出脸颊上的玻璃碎片,冷冷道:“王元开,你看到了吧,你的表演被他识破了,他现在不仅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王元开不悦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这样的态度,他自然会迁怒到我身上。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你就是不听”。 弥勒佛男子反驳道:“现在不压着他,真要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他不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吗”! 王元开不屑的说道:“那你压住了吗”? “你、、、”。 王元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收起你们那可怜的自尊心,你爷爷牛逼那是你爷爷的事,也不看看你自己在李家的位置,有什么可清高的”。 王元开转头看向有些发痴的英俊男子,“还有你,总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也不想想你们家在家族中的地位,你那几位叔叔伯伯哪一个正眼瞧过你”。 弥勒佛男子不服气的说道:“别说我们,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王家那些堂兄弟姐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 王元开脸上的愠怒一闪而逝,“所以,我们有什么可清高的。既然你们想靠着场仗翻身,为什么就不能谦虚点”。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英俊男子突然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 “哎,这个海东青真是个奇女子啊,我这一生阅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带劲儿的女人”。 王元开眉头紧皱,冷声道:“不想找死就趁早死心”。 英俊男子风骚的拨弄了一下头发,“从头到脚,我哪里不比陆山民强”。 、、、、、、、、、 、、、、、、、、、 “要到钱了吗”? 陆山民得意的挥了挥手上的银行卡,“一百万”。 海东青顺手一把夺过银行卡,“我保管”。 陆山民的得意只维持了一瞬间,说道:“你花钱大手大脚,还是我来保管吧”。 “我大手大脚”? 陆山民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是张丽,他会毫不犹豫的把钱给张丽保管,但是海东青他是真的很不放心,这位豪门长大的女人,那是连花钱多少的概念都没有。“你买个菜,一顿饭就是四五百,太浪费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我再大手大脚能比得上你,十几万说给就给,钱给你保管我才不放心”。 陆山民被驳斥的无话可说,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海东青收好银行卡,淡淡道:“你今天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这种要脸不要钱的人也能开口向人要钱了,值得表扬”。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脸不要钱,我只是不想要不该要的钱。他们的钱不一样,该要”。 海东青淡淡道:“那个王元开,你要防着点”。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帮我才介入进来的,但是渐渐我发现他并不是单纯想帮我那么简单,要不然我今天也开不了要钱的口”。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也拿不准他的真实想法,他是除了纳兰子建之外,第二个让我看不懂的人”。 第1597章 不遗憾 第1597章不遗憾 离开‘一品阁’之后,两人沿着繁华的街道漫步而行。 马路上车流入梭,人行道上人流如海。 陆山民喃喃道:“我踏上东海的第一天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在那之前,我从未看到过这么多的人和车。照理说我会感到兴奋和热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的情绪并不高涨。相反,孤独、彷徨、不知所措,我永远忘不了当时的感觉”。 海东青淡淡道:“再多的人又如何,没有一个与你有关系”。 陆山民笑了笑,:“是啊,所以反而会产生孤独感”。 海东青问道:“现在还有这么感觉吗”?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淡淡道:“虽然没有当时那么强烈,但还是有。特别是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总有种身在马嘴村的错觉。也许,我本就不属于这种地方”。 “你呢”?陆山民转头问道。 海东青皱着眉头沉默了半晌,说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突然一股香气飘进了鼻子里。 海东青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香气的来源,嘴唇下意识动了一下。 陆山民顺着海东青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家叫“唐记”的餐厅,眼皮不禁跳了一下,当看到‘唐记’门牌下方的米奇林三星标记,心脏更是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没吃饱”?陆山民试探的问道。 海东青不悦的说道:“今晚你看见我吃东西了吗”? 陆山民赶紧说道:“回去我下面给你吃”。 海东青没有回答,依然怔怔的望着‘唐记’。 陆山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三星米其林,这一顿起码得吃掉两人一个月的口粮。 过了一两分钟,海东青终于转过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陆山民这才松了口气,“米其林的星级是法国人评的,它的评价对我们华夏菜系没有参考价值”。 海东青淡淡道:“我十二岁的生日是在这里过的”。 陆山民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尴尬,为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感到有些羞愧。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海东青没有理会陆山民,自顾说道:“那一年我爸到天京出差,我们一家四口、、、”,海东青没有继续说下去,墨镜外的小半张脸上带着淡淡的失望。 陆山民心里更加的愧疚,说道:“其实我也没吃饱,要不我们进去吃一顿”。 海东青摇了摇头,“当年还没有米其林评级的时候就是天京数一数二的餐厅,现在的价格恐怕高得离谱”。 陆山民咬了咬牙,说道:“再贵能有多贵,我就不信能把一百万给吃完”。 海东青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看你那一脸肉疼的样子,我就没有胃口了”。 “谁说我肉疼了,是我想吃”。 海东青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陆山民,“你想吃”?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真的没吃饱”。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我看你今晚也没少吃啊”。 陆山民拍了拍肚子,“我饭量大”。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满足你吧”。 虽然陆山民这些年也算见过大世面,米其林餐厅也不是第一次进入,一品阁就是米其林两星。但走进唐记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 倒不是因为被唐记的雍容华贵给震撼了,其实这里的装修比一品阁好多少。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心里上的不同,到一品阁吃了几次饭,但去之前就知道自己不会掏钱,来这里吃饭,他非常清楚自己要掏腰包。正是这种心里上的差别,才导致他比在一品阁紧张了许多。 海东青英姿飒爽的大手一挥,要了一间靠窗的包房。 铺着丝绸的条形餐桌,金制雕龙刻凤的烛台,银制的刀叉筷子和盘子,宽大的包房一角还有一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钢琴,单是这阵仗就足以让陆山民肉疼。 海东青坐下之后,熟练的将餐巾铺在大腿上,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山民强颜欢笑的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抠”。 话音刚落,一个打着领结的服务生把餐单递到了陆山民身边,“先生,请点餐”。 陆山民拿起菜单,刚打开第一页,手就一抖,差点将餐单掉在地上。 “给那位小姐点吧”。陆山民赶紧·合上菜单,生怕继续看下去会心脏病突发。 服务员带着很有礼貌的微笑将餐单递给了海东青。 相比于陆山民,海东青翻起菜单来游刃有余,就像是在欣赏着一幅美丽的画卷。 翻了几页,海东青将菜单放回到坐在上,“20盎司almas鱼子酱,一瓶moet&chando”。 “两位请稍等”,服务员微微的鞠了个躬,转身走了出去。 服务员走后,陆山民问道:“你刚才说到英语是什么玩意儿”? 海东青淡淡道:“是法语”。 陆山民哦了一声,好奇的问道:“你不是高中就辍学了吗”? 海东青平淡无奇的说道:“我高中之前就学能流利的使用英语、法语、西班牙语”。 陆山民吃惊的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海东青,在他的认知中,海东青因父母去世接管海家而放弃了上大学,应该属于那种文化水平不高的人。 见陆山民一脸震惊的表情,海东青淡淡道:“很震惊吗”? “有一点”。陆山民尽量的保持平静。 海东青淡淡道:“你不也一样没上过大学,还不是一大堆道理”。 陆山民笑了笑,“我这可没法跟你比”。 刚才离开的服务员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罐子和一个小型的电子秤。 陆山民虽然见过世面,但还是第一次见送餐还带电子秤的。 虽然好奇,但为了不出丑,他也没有开口问。 服务员将电子秤放在桌子上,当着海东青和陆山民的面称重。 “先生、小姐,刚好20盎司”。 服务员走后,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再确认服务员走后才问道:“吃个鱼子还称重,我今天倒是见识了”。 说着陆山民送了一勺子鱼子入嘴,滑腻腻的,满嘴腥味,不禁有种想吐的感觉,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香槟。 “啊、、太腥了”。 海东青小勺的送入嘴里,细嚼慢咽,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香槟。 “不是所有的鱼子都叫鱼子酱,这是大白鲟鱼卵制作,主要从伊朗出口,一盒重量32盎司的almas鱼子酱要两万多美元。你刚才大口吃那一勺要4万人民币”。 “多少”?!!! 陆山民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再次低头看着碟子里的鱼子酱,全身都在抖。 “还能退吗”? 海东青缓缓道:“能,但是钱不能退了”。 陆山民欲哭无泪,抬头看着海东青,“大姐,我肉疼”。 海东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虽然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仍能看得出她笑容的倾国倾城。这还是陆山民第一次见看见海东青这样子的笑容。 不过,美好的东西总是一闪而逝,海东青很快就收敛起了笑容,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你刚才不是说不抠门吗”? 陆山民看着碟子里的鱼子酱,他看到的不是鱼子酱,而是一叠高高耸起的人民币。 海东青淡淡道:“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当着我们的面称重了吧,快吃吧,不吃就浪费了”。 陆山民的目光转移到杯子里的酒,问道:“这酒也不便宜吧”。 海东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好菜当然要配好酒”。 陆山民没有再问酒的价钱,他担心着急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刺激。 再次送一勺鱼子酱入嘴,这一次他没有囫囵吞枣的一口吞进去,一口几万块钱,他要细细的咀嚼,尽管口感还是如之前一样滑腻腥味。 海东青淡淡道:“听说当年在东海的时候,曾雅倩为了祛除你身上的土气,专门带你到高档餐厅见世面,我还以为你会有长进”。 陆山民叹了口气,“当年第一次见你是在灰尘漫天的工地,我还以为你与其她富家大小姐不一样”。 海东青淡淡道:“知道当初曾雅倩为什么要逼着你花钱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她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海东青说道:“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是想激发你”。 海东青接着说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节约一点没有错,毕竟节约下来的钱确实能派上大用场。但是你我这样的人,不管你怎么节约,节约出来的那点钱都是杯水车薪”。 海东青再次吃了一勺鱼子酱,淡淡道:“周同手下上百人,还有易翔凤手下那十几个雇佣兵,另外还有不少外围的人,这些人所要花费的钱,不是你我节约几顿饭钱就能节约下来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节约一点总归要好一点”。 海东青微微摇了摇头,“假如我们身上还有十几万块钱,你今天会去找王元开他们要钱吗,你不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作为男人,你不应该想着怎么节约钱,你应该想着怎么去挣钱”。 陆山民猛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海东青,“你刚才说十二岁在这里过生日是在骗我”? 海东青没有回答,细细的品着手里的香槟。 陆山民猛的一拍脑袋,“我太单纯了”。 海东青微微笑了笑,“你不是单纯,你是太心软了。你这人聪明的时候也算是个聪明人,心一软起来,就会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陆山民苦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用这种方式来点醒我吧”。 海东青淡淡道:“你如果能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那今晚这20盎司鱼子酱的钱也算没白花”。 陆山民心里在滴血,端起碟子一股脑把鱼子酱全部倒入嘴里,然后连盘子的边缘都舔了个遍。 吃完之后,陆山民扬天长叹一声,“造孽啊”! 海东青没有理会陆山民的感慨,起身走到钢琴旁,打开盖子,坐了下去。 陆山民望着海东青,“你还会弹钢琴”。 海东青淡淡道:“三岁开始学琴,拿过少儿组全国第一、少年组全国第一,你说我会不会谈”。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海东青今天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了。 琴键摁下,琴声响起。 第一声平淡无奇,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第二个琴键按下,乐声渐起、、 紧接着,海东青修长的十指开始在琴键上跳动,黑白的琴键忽上忽下,一个个音符随之在空气中飘荡跳跃。 灵动、飘逸,陆山民从震惊开始渐入佳境,渐渐的沉侵入琴声之中,连肉痛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山民没有专业的学习过音乐鉴赏,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听懂琴声中的意境,实际上欣赏音乐并不是那一小撮专业人士的专利,每一个人都懂音乐,人类对音乐的喜爱早已刻入基因里面。 琴声中的孤独、悲怆、壮怀激烈,温柔、愤怒、星辰大海、涓涓细流,陆山民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但听得如痴如醉。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恍惚间,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一曲弹完,陆山民依然怔怔没有醒过来。 海东青起身合上盖子,“吃好了没有”。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吃好了就走吧”。说完,海东青朝着包房外走去。 结账的时候,陆山民没有去看,看与不看已经改变不了结果,不看心里还稍微好受点,看了反而徒增烦恼。所以这一段饭到底吃了多少钱,陆山民并不知道。 走出唐记,陆山民问道:“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过”? 海东青望着天空呼出一口气,她也是刚刚从刚才那首曲子中走出来。 “这是我自己创作的一首曲子,你没听过很正常”。 陆山民再一次被刺激到,喃喃道:“你本该成为一个音乐家”。 海东青淡淡道:“但我却成为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你、、遗憾吗”?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不遗憾”。 第1598章 喷涌而出 李良并不怕死,实际上他早已做好为组织牺牲的准备。 但是,他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他还这么年轻,正值壮年,还可以为组织做更多的贡献。 李良掏出手机,手机的屏保是一张孤儿院的照片,这里是他所有的童年。 照片上是一群神情有些拘禁的孩子。他向这群无父无母的孩子许诺过,要一个个把他们送入大学的校门。 今年才送入了两个,剩下还有好几十个,他不能食言。 站在小区楼下,抬头看着八楼,窗户里透露出明亮的灯光。 他还有理想没有实现,这个理想也是组织的理想。 所以,他还不想死。 在楼下站立了很久,李良终于迈出了步子。 走出电梯来到门前,正准备敲门,发现房门虚掩,显然里面的人已经等了他很久。 李良没有再犹豫,死中求活,他要为自己搏一搏。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铺面而来,不抽烟的他被呛得眉头紧皱。 反手关上门,走过玄关,他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散乱油腻,皮肤蜡黄沧桑的男人。 男人嘴里叼着烟,随着大口的吞吐,烟雾一阵一阵的腾向空中。 李良一时间竟没有认出男人来,直到走近了距离才看清了男人的样子。 “涛哥、、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李良怔怔的看着男人,一个星期前见面还满头黑发,短短几天时间,他的两鬓竟已经斑白。 男人转头看着李良,指了指地面的沙发示意他坐下。“我等了你两天了”。 李良歉意的看着男人,“涛哥,我、手机掉水里了”。 男人像是没听到李良说的话一般,自顾说道:“你没有让我失望,我就知道你会来”。 李良低下了头,他本有很多话要说,之前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很多要说的话,但是见到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猛的起身,之前还要死不活的他如鬼神附体,身形矫健如龙,一步跨过横在两人身前的茶几,抓住李良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来”?! 男人凶神恶煞,布满血丝的双眼狠厉无比。 李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目瞪口呆的盯着男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男人低吼道:“为什么要打开手机”? “为什么不逃离天京”? 男人一连串问了好几个为什么,身上的气势才渐渐颓落回去。 李良嘴唇颤抖,牙齿轻微打架。 “涛哥,是、、、你叫我来的”。 男人松开李良的衣领,身上的气势一泄,一屁股坐在了乱糟糟的茶几上。是的,确实是他叫李良来的,这是组织上的命令,他不敢也不能违背。但是撇开这道命令,他又不希望李良来。在之前等候的一个小时候里,他的内心历经有生以来最痛苦的矛盾。 他既希望李良来,又希望他不要来。 “李良,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3年,从培训基地毕业之后就一直跟着您,那个时候我才十八岁”。 男人抬头看着李良,眼中满是痛苦和不忍。“现在,你也才二十一岁”。 李良重新坐回沙发上,“是的,我还能为组织奉献很多年,还能做很多事”。 男人微微低下头,他有些不敢看李良那双还带着些许青涩的眼睛。 “我们经常在云水涧活动,云水涧暴露就等于我们暴露,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上我们”。男人再次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或许,警察已经在找我们的路上了”。 “涛哥,您是了解我的,我绝不会背叛组织”。李良定了定心神,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男人抬头看着李良,脸上带着一抹异样的苦笑,“我知道”。 李良稍稍松了口气,“涛哥,我不会让警察抓住的。即便真被抓住了,您放心,我受过专门的训练,能扛得住,他们绝不会从我嘴里得到任何关于组织的事情”。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我也知道”。 李良隐隐看到了希望,赶紧又说道:“涛哥,娟姐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姐姐,您去向她求情,她一定会给我们机会的”。 男子摇了摇头,“我已经联系不上娟姐了”。 李良震惊得张大嘴巴,刚刚升起来的希望顿时被浇灭。 “难道娟姐她、、”? 男子深吸一口烟,“娟姐也暴露了,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自从前天她给我下达最后一道命令之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李良颓然的瘫倒在沙发上,六神无主。 男子叹了口气,“傻小子,说你傻你又很聪明,说你聪明你又很傻。既然你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关掉了手机,取出了的手臂里的定位芯片,为什么又要给我打电话”。 李良有些心灰意冷,喃喃道:“逃离组织我又能去哪里呢,我的身份是组织给的,组织投入大量精力培养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报答”。 李良抬起头,“涛哥,我是真的想为组织做点事,哪怕死也无所谓”。 男子淡淡道:“知道娟姐给我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什么吗”? 李良看着男人,心脏咚咚狂跳。 男人喃喃道:“娟姐说,实现你们誓言的时候到了”。 李良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男人说出这句话,他还是蒙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良久之后,李良带着绝望的眼神看着男人,“涛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男人停顿了半晌说道:“我是多么的希望你们离开,但是,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人逃离”。 李良脑袋嗡嗡作响,颤抖着问道:“谭哥和小盛他们呢”? 男人没有回答,抬手拍了拍李良的肩膀,起身朝着一件屋子走去。 李良起身跟在男人后面,一步一步的走向那间屋子,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 男人打开门走了进去,李良紧随其后,当他看见屋子里的场景之后,眼泪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 “他们正等着我们”。男人从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一炷香递给李良,“他们先走还有我们上香,我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李良插上香,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在香盒里面。 男人喃喃道:“害怕吗”? 李良摇了摇头,随之又点了点头,“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男人淡淡道:“你的理想就是组织的理想,组织会替我们实现的”。 李良泪眼汪汪的看着男人,“我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兑现”。 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要送小时候那所孤儿院的孩子们上大学。你的这个承诺组织也知道,他们会替你完成了”。 听到男人的话,李良咧嘴露出了一抹微笑,二十一岁的笑容,青涩、干净,令人心疼。 、、、、、、、、、、 、、、、、、、、、、 小区楼下的马路对面,黄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小区。他身旁的男子挂完电话说道:“走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黄毛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李哥,这件事如此的神秘,你难道不好奇吗。我猜想呆会一定会有大人物到场”。 男子冷冷道:“正因为神秘,所以我们必须在正主来之前离开”。 黄毛好奇的看着男子,“李哥,你不想看看那大人物是谁吗”? 男子脸色阴沉,不耐烦的说道:“好奇害死猫,不该看的不能看”。 黄毛见男子脸色很不好,无奈的耸了耸肩,嘀咕道:“我们躲起来悄悄看,他们又发现不了”。 男子冷哼一声,“在道上混的,大多数人都是死于侥幸心理。给你一句忠告,要想在这条道上混出名堂,就一定要克制住内心的好奇心”。 、、、、、、、、、、 、、、、、、、、、、 两人走后不到二十分钟,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带着呲呲的刹车生停在了小区门口,前一辆车上面下来五个人直接走进了下去,后一辆车下来四个人四散开去,很快隐没在周围的黑暗之中。 五人没有坐电梯,沿着楼梯往上跑。 一路没有交流,一口气跑到八楼。 来到紧闭的房门前,一人从工具包里翻出开锁的工具,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打开了防盗门。 就在防盗门打开的瞬间,里面传出啊的一声惨叫声。 周同暗道不好,一马当先冲进里屋。 地上一个年轻男人已躺在血泊之中,他的喉咙被割断,但还没有咽气,全身因窒息剧烈的抖动。 站在他身旁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一把还滴着血的匕首,而这把匕首此刻正横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周同伸手拦住身后的人,平静的望着中年男人。 “值得吗”?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你不懂”! 周同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一动,中年男人就自己抹了脖子。 “我保证,我能让你活下去”。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活下去,活下去做什么?作那些为富不仁的资本的爪牙吗”? 周同双眼紧紧的盯着中年男人的匕首,“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黑暗”。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的冷血与无情”。 周同脑袋急速转动,“虽然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只要你愿意,你会看到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光明和美妙的风景”。 中年男人脸上笑容依旧,“我已经看到了”。 说完,他的手一横,一抹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第1599章 不能露了马脚 陆山民挂了电话,神色很不好。 “周同找到两个马娟手下的人”。 “没逮住”? 陆山民点了点头,“晚了一步,两人当着他的面自杀了”。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一群疯子”。 陆山民神色严肃,“你当他们是疯子,他们却当自己是圣人”。 海东青冷冷道:“这群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难对付”。 陆山民深以为然,一个人不怕死就已经够可怕了,一群人都悍不畏死那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能隐藏几十年而不露破绽。法律是讲证据的,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如果他们全都是这样的一群人,即便我们找到一丝线索,也会立马断掉”。 海东青冷冷道:“如果法律能解决世间一切罪恶,那我们还在这里瞎操什么心。法律杀人需要证据,而我们不需要”。 陆山民沉默不语,刚才发生的事情虽小,但对他的震撼却是非常巨大,所谓人不畏死,天又奈何。 “影子明暗两条线的人何其多,还有收刮的巨额财富,我们除了知道暗线几个人之外,其它的一无所知。而就是暗线知道这几个人,以我们的力量也未必杀得了”。 海东青冷冷道:“那就见到一个杀一个,能杀多少是多少”。 陆山民没有海东青那么乐观,若他们真的到处杀人,正好会落入影子的下怀,以他们的势力,不用动手就能把他们两人送入监狱。 “有没有察觉到有人盯着我们”。陆山民环顾了一圈四周。 海东青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境界,如果想摆脱跟踪,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跟得上。 “没有气机和气势的波动,有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喽啰”。 陆山民淡淡道:“我们的行踪能让他们看到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不想让他们看到的,以我们两个的武道境界和反侦查能力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派人盯着我们,你不觉得奇怪吗”? 海东青也环顾了一圈四周,“你的意思是,不是他们的人”。 陆山民不禁联想到了周同,淡淡道:“不是武道高手,又有这么强的跟踪能力,多半是部队里的侦查尖兵”。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会不会是上次在云水涧接触那两人的手下”。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们要见我可以直接找我,没有必要鬼鬼祟祟”。 海东青问道:“那会是谁”?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笑道:“如果不是影子的人,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 、、、、、、、、、、 、、、、、、、、、、 皮衣男子虽然又累又困,但是他并没有睡着。 如果说之前楼上有人开门,他或许还能安心的睡一觉,但是没有人开门反而让他产生了怀疑。 多年的经验,他很相信自己的眼力,傍晚时候楼上窗帘的晃动,让他确定屋子里肯定有人。刚才的敲门没有反应,多半有问题。 辗转反侧,皮衣男子坐了起来,打开手机准备把这个怀疑告诉上面的人。 不过还没等他拨出电话,他就发现门口有些异样。 直觉告诉他,门口有人。 皮衣男子从枕头下取出匕首反握在手,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 还没等他走到门前,砰的一声巨响响起,整块门板直接横飞过来拍打在他的身上,连门带人直接被踢到墙上。 皮衣男子只感觉全身剧痛,脑袋嗡嗡作响,差点直接昏厥过去。 等他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身高接近两米,健壮如牛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同样健壮的男人,在之后还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和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 皮衣男子下意识想去捡离自己不远的手机,还没等他伸手摸到,高大男人就一脚将手机踢到了一边。 “你们是谁”?皮衣男子其实已经猜到了对方是戮影的人,但还是假装惊慌的问道。 高大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皮衣男子很快恢复了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路过此地暂住一晚而已”。 高大男人冷冷一笑,脸上的褶皱推挤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的瘆人。 “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吓得尿了裤子,你却能这么快的恢复镇定,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普通人吗”。 皮衣男子见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伪装,反而笑道:“我如果死在这里,组织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苍鹰冷冷道:“那要是我不杀你呢”? 皮衣男子知道今晚恐怕难逃一劫了,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如果放了我,组织也很快会派人到这里来全面侦查”。 苍鹰蔑视的看着皮衣男子,“所以不管杀不杀你,你们的人都会查到这里来”。 皮衣男子咯咯冷笑,“你说得没错,邪恶永远战神不了正义,你们这些资本的爪牙,最终会被我们连根拔除”。 苍鹰呵呵一笑,“邪恶?正义?这世界还真他娘的正邪不分了”。 皮衣男子高傲的昂起头,“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 苍鹰眼神中陡然闪过一抹冷厉,随之手上一用力,皮衣男子的脖子咔嚓一声断裂。 皮衣男子没想到高大男人会这么果断的杀了他,直到死,眼神中都带着疑惑和震惊。 苍鹰放开皮衣男子的脖子,一脚将他踢到在地。随之对身后的消瘦男子说道:“变色龙,声音都听清楚了吗”。 “老大,听得很清楚”。变色龙开口说道,说话的声音竟然与皮衣男子的声音一模一样。 苍鹰侧身让开,又对着六七十岁的老头儿说道:“啄木鸟,该你表演了”。 绰号啄木鸟的老头儿应了一声,提着皮箱来到皮衣男子身前,然后打开皮箱,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手术刀。 老头儿先是扒掉皮衣男子的衣服,一寸寸的摸他的皮肤,手指最后停留在他的腹部。然后拿出一把大号的手术刀切开他的腹部,从里面取出了一枚定位芯片。 老头儿随手一扔,将芯片扔给了绰号变色龙的男人。 紧接着老头儿又从箱子里取出一枚很小的手术刀,开始切割皮衣男子的面部。 老头儿虽老,但是手很稳,刀法也很快,十几分钟时间就从皮衣男子脸上拨下了一张完整的脸皮,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脸皮放进了盘子中,再拿出一瓶化学药水倒在了上面。 苍鹰问道:“能用多久”? 老头儿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说道:“先用福尔马林浸泡两个小时再安在变色龙的脸上,二十四小时内,除非特别亲近的人,没有人能看出不一样”。 苍鹰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变色龙说道:“接下来不用我教了吧”。 绰号变色龙的中年男人捡起地上皮衣男子的手机,说道:“我带着定位芯片继续往北走,没经过一个城镇用他的声音向他们上面的人汇报位置,然后一直走到河北境内,找一个人多又有监控的地方露脸,最后我就消失了,他们的人一定会想不到他在这里消失,只会认为他是在河北境内失踪”。 苍鹰终于松了口气,“记住,千万不能露了马脚,也不要节外生枝的企图顺藤摸瓜的摸出他上面的人,我们现在的最大目的是保住我们的秘密基地不暴露”。 第1600章 千万别想不开 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一部分人,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身处好高位还是底层,他们都在努力的奋斗着,不同的是前者是在欲望的驱使下追逐更多的财富和地位,后者只是为了有口饭吃、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住。 正如前方奶茶店门前的年轻女孩儿,大冷的天,穿着超短裙,一手托着个托盘,一手提着个小暖壶,向经过的路人推销奶茶,尽管她的腿上穿了长筒袜子,但那双修长的长腿还是在寒风中微微的发颤,让人看着都觉得冷。 女孩儿不停的原地踱步取暖,见两人路过走到近前,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来,一边从暖壶里倒出两小杯热腾腾的奶茶,一边热情洋溢的说道: “美女、帅哥,尝一尝我们店的奶茶吧,新推出的产品,喝了能从身体上暖入心里”。 陆山民一般不大爱理会街边的推销,但见年轻女孩儿也不容易,抬手伸向托盘里的两个纸杯。 刚拿起纸杯,发现其中一个纸杯下放着一张有些奇怪的优惠券,抬头看向女孩儿,后者对他微微笑了笑。 陆山民也回以微微一笑,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海东青后,然后从托盘里拿出那张奇怪的优惠券放进了兜里。 女孩儿面带微笑的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陆山民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让他多少感到不适,但向来不太爱吃甜食的他还是说道:“来两个大杯吧”。 女孩儿开心的反身跑回店里,没多久拿着两杯大杯奶茶跑了过来。 “先生,一共60元”。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本想说怎么这么贵,但看着女孩儿单薄纤细的大长腿,最终还是心疼而又干脆的付了60块钱。 “好看吗”?女孩儿走后,两人继续前行,海东青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陆山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好看”? 海东青淡淡道:“那女孩儿的腿”。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仍在推销奶茶的女孩儿,“挺长,挺细,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冷”。 海东青嘴里喊着吸管,声音微冷道:“是不是很想给她温暖”。 陆山民转过头看着海东青,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满,随即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又不认识她”。 海东青轻哼一声,“男人都是一路货色,下流无耻”。 陆山民早已习惯海东青的脾气,心里没有半点生气。 “再好看,跟你也有云泥之别。你若不是被宽大的风衣遮住了身材,比她要强太多了。不仅是腿,任何一个地方都比她强太多了”。 刚说完这段话,陆山民才意识自己又触犯禁忌了,以他对海东青海东青的了解,多半又要发脾气了。 果不其然,海东青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下意识后退一步,讪讪说道:“路上人多,给点面子”。 海东青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警告你,别太得寸进尺”。虽说是警告,但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生气的成分。 陆山民松了口气,跟上了海东青的脚步,说道:“我想之前暗中窥视我们的人已经出现了”。 海东青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保持之前的节奏缓步而行。 “在哪里”?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那张优惠券,刚才没有细看,现在仔细一看,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海东青伸手从陆山民手里拿过优惠券随后放进了兜里,“搞得如此神秘,会是谁要见你”。 陆山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管是谁,都要去见见”。 海东青声音冰冷的说道:“上面指明了只见你一人,这次你不会又想像上次一样偷偷一个人去吧”。 陆山民淡淡道:“放心吧,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海东青这才缓和了语气,“知道就好”。 陆山民接着说道:“对方很谨慎,显然不想让人知道这次会面,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断后,防止有人盯梢”。 、、、、、、、、、、 、、、、、、、、、、、、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外边洒进来,暖洋洋的照在脸上。 黄九斤从疼痛中醒过来,艰难的睁开眼睛。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奇形怪状的脸,这张脸的五官完全不负责任的胡乱堆在一起,脸上全是足以令人犯密集恐惧症的密密麻麻的麻子,一口凹凸不平的大黄牙带着哈喇子,一双眯眯眼仅留一条缝。 关键是这张脸还带着笑容,足以毁灭人正常感官的笑容。 刚清醒过来的黄九斤突兀的看到这张脸,本能反应的就挥出一拳。 “啊”!那张脸的主人发出一声惨叫。 蚂蚁怎么也没想到黄九斤一醒来就出拳打他这个救命恩人,冷不丁之下完全没有防备。 一拳打在面门上,头一后仰,身体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好黄九斤受了重伤,这一拳的力量不到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否则这一拳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蚂蚁抹了把鼻子,入手全是鲜血。 “我说小九,你也忒不仗义了吧”。 头脑还有些不清醒的黄九斤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警惕的看着蚂蚁,问道:“你是谁”? 蚂蚁起身,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揉成团塞进鼻孔里,嘟囔着说道:“我是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仅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好兄弟陆山民的救命恩人”。 黄九斤头痛欲裂,过了片刻之后,才逐渐放松了警惕。“原来是你”。 蚂蚁重新坐在床沿上,不过这一次是坐在了床尾的位置。 “其实我们在阳关见过,只不过那个时候隔得比较远,你又在高速奔跑中,所以大家都没太能看清对方的容貌”。 黄九斤头部受到重创,思维还有些混乱,隐隐是记得在阳关雪山上,远远看见过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特别的高大威猛,身形与他很是相似。 想到那个高大的身形,黄九斤开口问道:“那个人呢”? “哪个人”? “在阳关雪山上与你一起的人”。 “哦,你说老大啊,他不敢见你,先离开了”。 黄九斤闭目不言,头部一阵阵的阵痛让他面部有些痉挛。 蚂蚁说道:“你被打成了严重的脑震荡,现在什么都别想,等养好伤之后再找他算账”。说着,蚂蚁叹了口气,“说实话,他那人确实很可恶,给我的工资本来就低,还动不动就扣,我这个月连烟钱都没了。你找他算账的时候顺便也帮我出出气”。 黄九斤突然睁开眼睛,虎目放光。 蚂蚁猛的起身,这一次他提前做好了准备,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我劝你不要乱动啊,我不习惯欺负伤员”。 黄九斤盯着蚂蚁,问道:“高昌呢”? 蚂蚁茫然的看着黄九斤,“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当时就在现场”。 “我带着你先走,他在后面断后,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黄九斤紧紧的咬着牙关,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 蚂蚁撇了撇嘴,“你在开玩笑吧,带他一起走?那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黄九斤凶狠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蚂蚁松了口气,“你这脾气跟老大还真是一模一样,吓死人”。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说话。 蚂蚁再次坐到床沿上,“叫我蚂蚁就可以了”。 黄九斤点了点头,“蚂蚁大哥,麻烦呢帮我打听一下高昌的情况”。 蚂蚁怪异的脸显得有些为难,其实不用打听,他也大概能猜到高昌多半是死了。 “小九,老大让我全身心照顾你,暂时不让我管外边的事情”。 黄九斤怔怔的看着蚂蚁,恳切的说道:“一个电话的事情,还请你帮帮忙”。 看见黄九斤那双恳求的大眼睛,蚂蚁于心不忍,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然后摁下了免提键。 “金丝猴,这几天我没时间关注外边的事情,你知道高昌的情况吗”? “你怎么在电话里问这种问题”?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再次响起金丝猴的声音。“云水涧现场发现一具乞丐的尸体,应该就是他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嘟的一声断了。 蚂蚁收起手机,见黄九斤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安慰的说道:“你也不用太过难过,他虽然是为了救你而死,但他也是杀死你爷爷的凶手,这是他的报应”。 黄九斤闭上眼睛,缓缓的躺了下去。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蚂蚁摇了摇头,“我不能出去,老大让我二十四小时照顾你,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下个月的工资都没了”。 黄九斤侧过身去,淡淡道“我真的累了,你在这里我没法休息”。 蚂蚁没有办法,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朝门口走去。 “你真没事”? “没事”。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第1601章 善后事 李红旭端上茶之后,安静的坐在一侧。 老人喝了一口茶,端起茶碗放在膝盖上,缓缓道:“有件事情我思前想后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老人说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故意给陆晨龙心里准备的时间。 片刻之后,老人才接着说道:“高昌死了”。 陆晨龙尽管再此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部仍然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老人无奈的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你、黄冕还要高昌,既是师兄弟,也是结拜兄弟”。 “求不得、亲别离,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老夫活了一个多世纪,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陆晨龙转过头,看着老人,眼中充满了悲痛。“他是怎么死的”? 老人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说道:“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生、死、耳、目、口、鼻六欲,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佛家讲断掉七情六欲,身法六根清净方能证大道、得正果。其实我们也一样,信仰和理想上升到一定高度,与佛陀的法理不谋而合。凡世间种种,过往云烟,唯有道、唯有理、唯有在心中超脱小爱、小德,遁入大爱、大德,方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老人喃喃道:“何为三界、何为五行,超脱自我的欲望、超脱自我的情感、超脱为我、遁入为他,天道何其残忍,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老人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晨龙,你这一生渡劫无数,每一个劫都是大道对你的考验,过不去,功败垂成,过去了,天堑变通途”。 老人面色哀婉慈祥,语气语重心长。“晨龙,你可知道,金刚化气并不是武道最高的境界。人体的极限,金刚还证明不了,天道的广阔,化气仍不足以触摸。而要想触摸到,就必须超脱这个世间的七情六欲”。 “心中只有道,方可得大道”。 “晨龙,你秉性刚正,符合大道之正气,但又太拘泥于小情,却有悖于大情。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值得我们去爱,也应该去爱,如果你一直拘泥于你身边的亲人、朋友,就无法证道,更无法证己”。 老人慈祥的看着陆晨龙,“我把内家化气之上叫做证道,把外家金刚之上称作证己,不管是道还是己,都是以人为核心的天道精神,也是我们所追求的公正平等,真正的众生平等。佛家乱世避世,盛世化缘,其实已经落了下乘,而我们是真正的以己之力匡扶正道”。 老人喃喃道:“我们不畏强权、不惧生死、甚至是不害怕背负骂名,你说,我们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离道、离己最近的人”? 陆晨龙双目微闭,双拳紧握,面部不停的跳动。 老人看了眼陆晨龙,叹了口气,“晨龙,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希望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我一个机会”。 说完,老人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坐在一侧的李红旭,嘱咐道:“好好照顾他”。 老人走后,李红旭柔声道:“作为组织的首领,是不允许被外人知道的,你应该早就能猜到,除了陆山民,凡是知道你的人都会被清理干净,或许会留下一些,但那些人老先生也会逼着你亲自动手,作为考验你的关卡,现在高昌死在他们的手里,总比亲自死在你的手里好”。 陆晨龙喃喃道:“我让你离开得越远越好,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李红旭安慰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会怪你的”。 陆晨龙睁开眼睛,双眼微红,抬头看着房梁上的瓦片,这是他人生之中最痛苦,最难以抉择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李红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很清楚现在陆晨龙矛盾而痛苦的心情。 “组织是老先生毕生心血,他是不会轻易把组织交给你的”。 李红旭柔声道:“你没有过多的选择,要么为了你儿子除掉所有知道你活着的人,要么就卧薪尝胆等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但是这个等待的过程会十分的艰难痛苦”。 李红旭温柔的看着陆晨龙,“你是英雄,不管你怎么选择,你都会是天底下最大的英雄”。 陆晨龙转头看着李红旭,眼神有些复杂。 李红旭微微笑了笑,“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在试探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陆晨龙淡淡道:“你刚才的样子,很像她。你刚才说的话,她当年也对我说过”。 李红旭笑容依旧,她并没有因为陆晨龙说她像她而感到恼怒,反而因此而感到一丝欣喜。 “人生是一场轮回,三十年前,你做出了你的选择,三十年后,你再一次面临同样的选择”。 陆晨龙神色忧伤,“三十年的前的选择害死了她”。 “但是她并没有怪你,反而以你为荣,不是吗”? 陆晨龙喃喃道:“如果我的死,能换他们的生,该多好啊”。 李红旭摇了摇头,“你活着,他们尚有一线生机,你死了,他们连那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陆晨龙淡淡道:“你不了解山民,他和当年的我太像了,他早晚会触及到底线,那个时候我也未必保得住他”。 李红旭说道:“他也是你的底线,有你这个底线在,就看哪个底线先被突破,至少在没突破底线之前,他是安全的,而这中间的时间差就是最大的变数,你还没有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 、、、、、、、、、、 山下,刘希夷不敢踏上阶梯半步,上一次阳关的事件让他充分认识到陆晨龙的霸道,也让他充分认识到在他和陆晨龙之间,老先生更愿意牺牲他。 看到老人从山上下来,刘希夷这才象征性的踏出一步迎接。 “老先生,他没有、、、”? 老人背着手,淡淡道:“比想象中的好,也比想象中的差”。 刘希夷不太明白老人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再问。 “老先生,有两件事要向您汇报一下”。 老人嗯了一声,“说吧”。 刘希夷说道:“我们撒出去的鱼饵有收获了”。 老人眼皮一抬,双目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刘希夷继续说道:“我们派出去的其中一人失踪了”。 老人脸上先是露出一抹悲伤,紧接着又露出一抹笑容。“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里”? 刘希夷说道:“定位消失的地方在河北境内的忘川镇”。 老人沉默了片刻,问道:“确定他是在那里消失的”? 刘希夷说道:“他是我们培养的尖兵,经验丰富老道。为了方便我们掌握他的行踪,每经过一个地方,他都会在有监控的地方露脸,也会在当地的人群中露面。一路向北,他的行踪线路很清晰,中途只在邻水镇住过一晚,然后第二天就从邻水镇往河北方向走。后续派去调查的人通过黑入当地监控和询问当地人,两相印证,可以确定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河北境内的忘川镇”。 老人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人没说话,刘希夷也没有继续说,他在给老人足够的时间思考。 两人沿着山道一路缓行,十几分钟过去后,老人突然问道:“那个地方离天京多远”? 刘希夷说道:“三百五十公里,开车四个小时”。 老人再次沉默了良久说道:“离天京不远也不近,距离刚好”。 刘希夷点了点头,“对,他们很会选位置”。 老人停下脚步,喃喃道:“太顺利了”。 刘希夷知道老人很谨慎,接着说道:“老先生,我建议还是派人过去秘密查探一番。最近我们在金融领域有太大的动作,重重迹象表面,有人在顺着我们的举动收集数据和线索,如果真是他们,那么那地方很可能有一个秘密团队在后台分析数据。虽然我们打造了严密的防漏洞体系,但也难免百密一疏”。 老人嗯了一声,“派甲字人员前往,有什么信息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刘希夷点了点头又说道,“陆山民回天京之后活动很频繁”。 老人问道:“知道他都去过什么地方吗”? 刘希夷摇了摇头,“他的境界今非昔比,特别是海东青,多半已经踏入化气。以他们两人的武道境界,除非老先生亲自跟踪,否则他们要是刻意躲避的,而且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的人很难全程掌握他们的行踪”。 老人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刘希夷说道:“他们两个人虽然武道境界高,但很多事情不是武道境界就能解决问题的,没有了东海那边的资金支持,他们也不过就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即便有誓死效忠的,以他手下那些人的底蕴,也只能是在外围游走而已,对我们起不到太大的威胁作用”。 刘希夷说这话丝毫没有自大或者瞧不起陆山民的意思,这场战争的较量,层面之高,牵扯之广,绝不是陆山民能够够得着的。 老人淡淡道:“也不能太过大意,常规的跟踪还是需要,掌握不了具体行踪,至少也要大概知道他在干什么”。 老人又问道:“云水涧的善后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我们自己的人都清理干净了,他们的身份都是组织给的,消失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有人察觉,麻烦的是那些我们合作过的人,杀了吧怕引起警方的注意,不处理吧,他们身上也多少有些我们的线索”。 老人问道:“他们身上的线索,最坏的估计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刘希夷沉默了片刻,说道:“粗略估计一下,会损失相当数量的人,特别是前台的人,这些人都是我们多年来花费无数资源培养起来的人才,他们涉及各行各业,都是商业上的精英”。 老人哀叹一口气,“伟大的事业总是伴随着牺牲,你该开始准备着手他们的善后事了”。  第1602章 最好别进去 菜市场斜对面新开了一家面馆,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膀大腰圆,是一个典型的东北大汉,女的小巧玲珑,婉约如江南的小家碧玉。 男的擀面,女的挑面,动作算不上多么的生疏,但也远远算不上老练。 擀面师傅擀的面不够劲道,女的挑的面也还差些火候,如果是在其它地方,这种手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关门大吉。 但还好这里位置不错,不远处的斜对面就是农批市场,近处的正对面是一片租户众多的老旧小区,这里来玩的人不仅多,还多半是不太挑食的下力人,所以尽管做面的手艺不怎么样,但生意还是有一些。 由于面馆的面积不大,面馆老板将汤桶和擀面台摆在了门口处,正对对面的小区。 男人系着一条略微显小的围裙,一边揉着面,一边时不时看对面的小区门口一眼。 女人也差不多,她的目光时不时盯着对面,以至于有时候会错过最佳起面时机。 “老板,再煮下去面都煮化了,麻烦你快一点,我上班要迟到了”。坐在门口处的一个西装男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拿起长筷子从汤桶里起面。 当西装男子看见面前黏成一坨的面时,埋怨的说道:“老板,你是怎么做面的,这面连猪都不会吃”。 女人叉着腰,不乐意的说道:“爱吃吃,不吃拉倒,叽叽歪歪”。 “你、”西装男子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想发火,但当他看见擀面台前男人虎背熊腰的背影时,又怂了下去。 西装男子愤懑的起身,“不吃了,从没见过你们这样做生意的”。 女人端起面碗,将面倒进了垃圾桶里,再次回到门口的汤桶处,“真想给他一耳光”。 女人看着娇小,脾气很大,而相反,男人看起来威武,脾气要温和得多。 男人小声劝慰道:“演戏要演全套,你现在是这家面馆的老板娘”。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云水涧的事听说了吗”?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女人脸色颇为担忧的说道:“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 女人继续说道:“还记得王涛吗”? 男人一边擀面,一边点头说道:“当然记得,我们同一期结业,之后我们被分配到不同的体系”。 女人有些感慨的说道:“尽管大家都被分配到天京,但自从结业后,十多年了,却再也没见过”。 男人说道:“见到又能怎么样,也只能是装作不认识”。 女人转头看着男人,“你说这一次他能躲过一劫吗”? 那人揉面的手停顿了一下,“云水涧暴露,娟姐也就暴露了,娟姐暴露了,那她那一支人马也就等于暴露了,你知道的,组织最大的优势就是隐秘,最不能承受的就是暴露”。 女人明白男人的意思,心里莫名有种兔死狐物伤其类的感慨。 “如果我们这一支暴露了,我们该怎么办”? 男人神色平静的淡淡道:“我们的命是组织给的,到时候不过就是给组织罢了”。 女人哦了一声,神色有些悲哀,“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世界上不存在组织所说的公平与正义”。 男人手指头抠如面团里面,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女人正准备反驳两句,突然微微低下头,说道:“他们出来了”。 男人抬起眼皮朝正对面看了一眼,“我看见了,早上刚得到的新指令,要加强对他们的行踪掌握”。 女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去还是我去”? 男人快速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是白面的手,缓缓解开围裙,“还是我去吧”。 女人有些担心,男人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淡淡道:“放心吧,上面只是让我们尽量跟进,我不会冒险的”。 面馆夫妇所说的两人就是陆山民和海东青。 两人出了菜市场之后,上了一辆出租车,换乘了两次地铁和公交车,转了一圈在清凉公园下了车。 陆山民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导航,说道:“还有几站路就到约定的地点了”。 海东青不动声色的说道:“后面那条尾巴从菜市场一直跟到了这里”。 陆山民看了一眼公园路灯上的摄像头,“影子的势力深不可测,他多半是有人在背后辅助才能一路跟到这里”。 海东青冷冷道:“你先到忆莲阁附近等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们尽量避开摄像头,在这条街上加快速度转两圈就能摆脱他”。 海东青冷冷道:“我说过,既然他们不怕死,那我就见一个杀一个,能杀多少是多少”。 陆山民本想再劝两句,但想到海东青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说道:“那你小心点,千万不要留下痕迹”。 海东青淡淡道:“这些人的身份都是影子给的,没有太复杂的社会关系,杀了也没人知道。更何况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影子不会想把事情闹大,即便我留下痕迹,影子也会帮忙擦除,他们比我们更担心警察的介入”。 男人带着蓝牙耳塞,一边与上边的联络人沟通陆山民和海东青的位置,一边假装闲散的在公园门口散步。 见陆山民和海东青沿着清凉公园的围墙转向背街,说了句‘他们朝背街去了’之后,也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转过街角,他看见一袭黑衣正朝自己这边走来,而陆山民已经不见了踪影。 男人装作若无其事的缓步前行,在与海东青相距不到十米的时候,他余光发现海东青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微笑。 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他已经暴露了。 男人没有再继续前行,立马转身,加快步子朝来时的路走去。 还没等他走出去几步,一股冰冷的杀意从身后传来。 男人万万没想到海东青会在大街上杀人,下意识立刻转身,只看见海东青周围狂风大作,地面上少许的积雪以她为中心汇聚,眨眼间在她的身前凝聚成一把雪剑。 男人知道武道高手的可怕,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内气外化,凝聚外物成型的画面,一时间震撼的竟忘记了逃跑,当然,他也已经知道,对方要杀自己,自己是不可能跑得了的。 “麻烦帮我照顾好小雪”。男人喃喃的说出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那把当空雪剑凭空消失。 下一刻,男人只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低头一看,那把雪剑已经全部没入胸口,温热的鲜血消融着冰凉的雪剑,那把雪剑渐渐融化,与血水混合在一起。 海东青看也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转身消失在背街尽头。 、、、、、、、、、、 、、、、、、、、、、、 忆莲阁,陆山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本来以为应该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所,没想到转了一大圈之后才发现,只是一间冷清得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小茶馆。 陆山民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泛黄的招牌,这种老式天京小茶馆,如今已经几乎销声匿迹。 “你是来喝茶的”? 一个头发雪白,满脸皱纹,身高不高,但身形挺拔的老人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陆山民警惕的看着老人,刚才他就感知过周围,没有明显的气机和气势波动,但是他仍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老人笑了笑,“年纪轻轻,还怕我这个老头子”? 陆山民笑了笑,“您就是约我的人”。 老人摇了摇头,“我只是个开茶馆的小老头儿”。 陆山民一点也不着急,缓缓的问道:“忆莲阁这样的茶馆,天京已经很少了吧”。 老人叹了口气,“是很少,喝茶的人也少,年轻不愿意来,愿意来的人又太老,老得一年比一年少”。 陆山民问道:“那您还开着”? 老人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刚毅,指了指招牌上的“忆”字,“就这点念想了”。 陆山民对老人颇有好感,渐渐也放下了防备,“看来是您的一位老朋友想见我”? 老人呵呵一笑,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豪放洪亮。“年轻人,你的运气不错,能够与他见一面,够你受用终身”。 陆山民朝茶馆里面望了一眼,“他在里面”? 老人点了点头,“人老了瞌睡就少,他天不亮就来了”。 说着,老人笑问道:“是现在进去,还是再等等”? 陆山民没有再犹豫,说道:“请老先生带路吧”。 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朝里边走去。 陆山民跟在身后,老人走起路来有些吃力,但每一步都踏得很坚实,步幅和速度几乎一模一样,多半是半生戎马过来的人。 来到一间小包房门前,老人停下了脚步,“进去吧”。 陆山民抬起手放到门前,说道:“呆会儿我还有个朋友过来,能让她进来吗”? 老人有些为难的说道:“既然没有邀请她,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第二更,今天爆更,晚上还有三更!!!!! 第1603章 好好唠唠嗑 老人出去之后,陆山民敲响了包房的门。 “进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等陆山民推门,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陆山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身着便装的中年男人,男人双目有神,英气逼人,虽然感知不到是武道中人,但看得出此人一定是杀过人的人。他的腰间微微鼓起,右手五指就在旁边,那里应该是配着一把枪。 “小刘,你先出去吧”。里面再次传出那道苍老的声音。 中年男人转过身去朝里面恭敬的点了点头,然后回身目光与陆山民对视了一下,才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陆山民踏进包房,这才看清里面的人,满头银丝,周围深得像百年老树的皮,人虽看起来苍老,但整个人精神矍铄,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老人也同样在看着他,而且还看得很仔细、很入迷,似乎是要把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要看如眼里、记在心里。 两人在相互观察了许久之后,老人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是个大帅哥,有些让人失望了”。 老人虽然嘴里说着失望,但他的语气以及脸上的表情都完全没有失望的样子。 陆山民一边缓步上前,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曾经见过的老人,但是想了一大圈,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老人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坐吧,我们爷俩好好聊聊”。 听到老人毫不见外的称呼,陆山民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坐了下去。 “听老先生的口气,好像对我很熟”。 老人呵呵一笑,“虽然没见过你,但这些年,你的名字可没少在我耳边响起”。 陆山民坐下之后,见老人茶杯中的茶已经干了,提起茶壶先给老人掺上茶水,然后才给自己的茶杯倒上。 老人满意的笑了笑,“不错,很有礼貌”。 陆山民对老人的第一印象不错,直截了当的问道:“老先生认识我,而我却不认识老先生,不知到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老人摸了摸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思索了几秒钟,然后说道:“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爷爷吧”。 “爷爷”?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倒不是觉得老人在占他便宜,只是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称呼有些别扭。 老人面带微笑的说道:“如果觉得别扭,就在前面再加个姓,叫我朱爷爷吧”。 陆山民眉头一抬,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老人,“您是梓萱的外公”? 老人点了点头:“看来你也听说过我”。 陆山民当然听说过,眼前这位可是走过万里长征的大佬,那一辈的老人现在还健在的已经没几个了,先不说他们的身份地位权力如何,单单是他们活着,就是国宝级人物。 陆山民先是震惊,但很快他就感到不安,而且是坐立不安,不是因为这位老人是国宝级人物,而是因为他是叶梓萱的外公。 陆山民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心脏砰砰狂跳得自己都听得见,梓萱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但他一直都觉得要是没有自己的出现,梓萱就不会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朱老爷子何等的眼光,一眼就把陆山民的内心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不用愧疚,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山民如坐针毡,就像小时候在学校调皮被老师逮住一样,朱老爷子越是这么说,他的心里越发的愧疚不安。 “是我害死了梓萱”。 朱老爷子淡淡道:“别人都是千方百计的推脱,也就你主动的往自己身上揽”。 陆山民始终微微低着头,“她的命运本不该如此,是我的出现扰乱了她的人生”。 朱老爷子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你并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所以也不能全怪你,但站在一个做外公的角度,说一点不埋怨你,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陆山民不敢直视朱老爷子的目光,每当提及叶梓萱,他的内心就痛苦到无法呼吸,此刻面对她的外公,那股被压抑的痛楚再次迸发了出来。 看到陆山民痛苦的表情,朱老爷子反倒是宽慰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一切的自责和后悔都是懦弱的表现”。 陆山民勉强抬起头,但神色依然显得有些痛苦。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悠悠念道:“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多么甜美的打油诗啊”。 陆山民脸色微红,心中刺痛,指甲陷入了桌面也不自知。 朱老爷子淡淡道:“能写出如此干净唯美诗句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其实多年前我就想见你一面了,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年轻人能把我的乖孙女迷得神魂颠倒”。 朱老爷子微微笑了笑,“今天终于是得偿所愿了,虽然长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看,但总体来说也还算满意”。 陆山民很感激朱老爷子的豁达,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的亲人因对方受到伤害,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般大度的。 “朱爷爷,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不用再纠结了,我今天找你既是因为梓萱,也不完全是因为梓萱”。 陆山民定了定心神,强迫将自己从痛苦不安的情绪中拉出来,“朱爷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本来这不该我管,我也不想管,但子建这家伙利用梓萱一步步的给我设套,逼得我不得不管”。 “纳兰子建”?陆山民瞪大了眼睛,语气颇为不善,自从上次在长春与吴民生等人一番长谈之后,就对此他恨之入骨。 “您可知道,梓萱的死是纳兰子建一手策划的”。 朱老爷子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没有直接表态,:“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外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头子我也被折磨得不轻啊”。 陆山民心中有恨,但想到朱老爷子连失两个孙子,也没有再多说纳兰子建的坏话。 朱老爷子淡淡道:“子建这孩子城府深得很多事情连我都中套了,以后要是有机会,你替我好好压一压他”。 陆山民眉头突然皱起,脑袋也嗡的一声,他不知道朱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朱老爷子还不知道纳兰子建已经死了。 朱老爷子看着陆山民,微微笑了笑了,“你以为他死了”? 陆山民震惊的看着朱老爷子,“您最近见过他”? 朱老爷子摇了摇头,说道:“最后见过他的人不是你吗”?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朱老爷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朱老爷子淡淡道:“他是我的亲外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连他的亲爹亲妈都没有我了解”。 陆山民满脸的疑惑,他不是没有想过纳兰子建还活着,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是死了。 “纳兰子冉是最恨纳兰子建的人,事后我派人调查过纳兰子冉,以他的表现,纳兰子建不像是诈死”。 朱老爷子淡淡道:“如果他俩已经和好了呢”? 陆山民低头沉思,“这可能吗”? 朱老爷子说道:“放在别人身上不可能,但在子建身上就可能。虽然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让纳兰子冉心甘情愿的臣服与他,但一个能把我这个老头子都算计进去的人,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到的呢”。 陆山民不自觉的握紧双拳,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他真的还活着,我不会放过他”。 朱老爷子继续说道:“子建亦正亦邪,他的想法太过偏激,没有人压着他,早晚会出大事的”。 陆山民此刻的心情很复杂,纳兰子建没有死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有他这个算死草在,揪出影子的胜算要多得多,但一想到梓萱,又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他口口声声说梓萱是他最重要的人,却硬生生将她害死”。 朱老爷子看着满脸恨意的陆山民,欲言又止。 “他说梓萱是他最重要的人未必是假,但他也确确实实做出了伤害梓萱的事情,所以我才说他亦正亦邪、捉摸不定。我这两个孙子,都是人中龙凤”。 说到‘人中龙凤’四个字的时候,朱老爷子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有自豪,又有无奈和悲伤。 老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正事吧,很多情况我并不了解,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能不能帮上忙,又能帮上多大的忙”。 陆山民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陷入了沉思,思考着该从哪里说起。 朱老爷子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说道:“不着急,慢慢想,想到哪里说道哪里,反正我的时间很多,我们爷俩好好唠唠嗑”。“子建那小子只是说了些只言片语,而且,我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我就按照时间线,从三十年前的事情说起”。 朱老爷子嗯了一声,“慢慢讲,老头子我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讲故事,也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今晚还有两更 第1604章 两个月的工资 苍鹰背着手,一双虎目紧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站在一旁的金丝猴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老大,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 金丝猴清了清喉咙,“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苍鹰瞳孔突然放大,紧紧盯着地图上‘忘川镇’三个字。 一旁的变色龙也说道:“我之前之所以选择忘川镇,一是因为忘川镇离我们的秘密基地足够的远,能够保证我们这里的安全。二是因为那里虽然远但离天京也才三百多公里,是一个理想的距离,比较适合作为基地选址”。 说到这里,变色龙停顿了一下,“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忘川镇是一个断头镇,四面环山,人口稀少,是一处绝佳伏击战场”。 苍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忘川镇,“你们的意思是在那里来一场袭杀”。 金丝猴的手指平移一寸,指到地图上的一座山头,说道:“这里是杨林山,地处枫林镇和忘川镇之间,山高地险,易守难攻,是秘密基地选址的好地方,也是设伏的好地方”。 变色龙也说道:“老大,我们可以在杨林山建立一座假的秘密基地引他们上钩”。 苍鹰双眼微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金丝猴有些着急的说道:“老大,天赐良机啊”。 半晌过后,苍鹰开口说道:“你们太天真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找死。人家多大的力量,我们才多大的力量,你们心里没点逼数吗”。 苍鹰离开地图,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仅阳关一战,对方就出现了一个化气,四个半步金刚和两个半步化气。云水涧一战,连黄九斤都差点没能活着出来。反观我们这边,除了我之外,就蚂蚁那头蠢猪勉强还算有点道行,如果对方真的上钩,必定会派出核心力量,到时候死的不一定是他们,反而很可能是我们”。 变色龙脸色变得不太好,他不是不知道双方的力量悬殊,而是认为以有心算无心,可以弥补掉两边的实力差距。 “老大,难道就这么眼睁睁错过这个机会”? 金丝猴也同样心有不甘,“老大,吕家和田家能扛多久不在于他们自己,而在于影子什么时候放出大招,他们现在牢牢控制着主动权,我们相当的被动。我们必须得给左先生争取时间,争取更多的线索,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变色龙也说道:“我觉得金丝猴说得很有道理,哪怕不能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也要尽可能的打乱他们的节奏。而且上面一直在等一个契机,我们也需要尽可能的制造这个契机”。 苍鹰眉头紧皱,有些难以决断,他自然也非常清楚不能坐以待毙,左丘那边是主线,但主线能否顺利找出更多的线索,需要支线的支撑,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但是,他的心里是真的没底,对方到底有多少顶尖高手,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数目,单凭自己这几个虾兵蟹将,冒然设伏,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们容我想想”。 金丝猴催促的说道:“老大,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尽快安排人过去做前期工作,否则等影子派去忘川镇的人反应过来就晚了”。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谁”?苍鹰冷声问道。 “是我,蚂蚁”。 苍鹰眉头一挑,一把拉开门,伸出头头朝外边看了看,呵斥道:“你怎么来了”? 蚂蚁幽怨的说道:“老大,这次你可不能怪我,是他把我赶出来的,他说有我在他休息不好”。 苍鹰抬起手,恨不得给蚂蚁一个耳光,跺了跺脚,骂了一声‘白痴’就夺门而出。 蚂蚁茫然的看了眼变色龙,又转头看向金丝猴。 “我又做错了什么”? 金丝猴叹息摇了摇头,“哪里不能去,偏偏要到这里来”。 蚂蚁无奈的耸了耸肩,“老大扣了我这个月的工资,我连烟钱都没了,我是来找你借钱的”。 金丝猴摆了摆手,“没钱”。 蚂蚁后者脸皮的讪笑道:“嘿嘿,小猴子,借点钱给哥哥呗”。 金丝猴像躲避瘟神一样往后退,“不借”。 蚂蚁脸上的笑容消失,上前一步,用强壮的胸口撞了一下金丝猴,“为什么不借”? 金丝猴那单薄的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蚂蚁撞,这一撞直接撞得他跌跌后退差点摔倒。 金丝猴揉了揉胸口,“蚂蚁,你别太过分啊”! 蚂蚁一步步上前,怒气冲冲的说道:“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这么多年的兄弟,还不值几个破钱” 金丝猴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硬着头皮说道:“你上次向我借的钱都没还”。 蚂蚁昂着脑袋说道:“等下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就还你”。 金丝猴被逼在墙角,昂着脖子说道:“你下个月工资都要被扣了,还拿什么还”。 蚂蚁楞了一下,转头看向变色龙,“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变色龙淡淡道:“他说得没错,你不仅这个月的工资没了,多半下个月的工资也要没了”。 蚂蚁一脸的茫然,转头盯着金丝猴,“我是蚂蚁,你才是猴子,你们在拿我当猴子耍吗”? 金丝猴从蚂蚁胳膊下钻出来,“小蚂蚁,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呢,黄九斤让你走你就走,你的脑袋里装的是豆腐渣吗,你知不知道,你闯下大祸了”。 蚂蚁抓耳挠腮,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他娘的能不能说人话,老子听不懂”! 变色龙投以同情的眼神,叹息的摇了摇头。 “不用着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蚂蚁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别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你们就是抠门儿,就是不够义气,就是不想借给我钱”。 、、、、、、、、、、 、、、、、、、、、、、 苍鹰冲出房门之后,快速的下楼,鼓点般的脚步声哒、哒、哒、哒的回响在楼道里。 一路小跑下楼,还没跑到楼下,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下方的楼道处,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脸色苍白的黄九斤,抬头仰望着楼道之上的苍鹰,上次在阳关雪山之上远远的匆匆一瞥,那个时候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也没有看清他的面目。 现在,他看清了,但也看不清,因为他看见的是一张被浓硫酸高度腐蚀过的脸,一张怎么看也看不清面目的脸。 苍鹰别过头,他不想让黄九斤看见他的脸。 但黄九斤偏偏就盯着他的脸看。 苍鹰转过身去,背对着黄九斤,双手垂在两侧,不安的摩挲着两边的裤腿。 “你还要躲避到什么时候”?黄九斤终于开口。 苍鹰紧紧的闭上眼睛,刀山火海他不怕,浓硫酸泼在脸上他也没有皱一丝眉头,但是此刻,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却连让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黄九斤淡淡道:“虽然当年你抛下我的时候我才三岁,但是我从来没忘记过你的背影,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即便十六岁的时候爷爷告诉我你是叛徒,但我仍然一厢情愿的相信你有苦衷”。 “我抱着侥幸心理一路追寻,希望能找到你的苦衷,希望证明你并不是真的背叛”。 “我终于找到了,也证明了”。 黄九斤停顿了片刻,声音冰冷的说道:“证明了你确实是杀人凶手”。 苍鹰失踪背对着黄九斤一言不发。 黄九斤紧盯着高大伟岸的背影,这个背影曾无数次出现过在他的梦里,现在终于再次见到了,但再次见到,这个背影却让他生厌、生恨。 “为什么”?黄九斤问道:“我心中有很多的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苍鹰依然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黄九斤没有着急,他很有耐心的等着,尽管此刻身体上的伤势疼得他汗流浃背,但他依然毫不着急的望着苍鹰的背影。 良久之后,苍鹰终于开口说道:“你先养伤,有机会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黄九斤怔怔的看着苍鹰的背影,“你害死了高昌”。 在一开始的不知所措之后,苍鹰很快调整好了心情。“是你害死了他,要不是你以身犯险想引我出来,他本不会死”。 黄九斤咯咯冷笑,“我错就错在没想到你如此的冷血无情”! 苍鹰放在裤腿边上的手掌颤抖了一下,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但从黄九斤的嘴里说出来却格外有杀伤力。 “你不是第一个说着话的人”。 “所以你算是承认了”? 苍鹰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尽量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说完,苍鹰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渐行渐远,直到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 黄九斤心头如遭重击,勉力支撑的身体突然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没过多久,楼上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鼻青脸肿的蚂蚁哭丧着脸出现在了黄九斤面前。 蚂蚁捂着肿得高高的脸颊,无比委屈的说道:“又是一个月工资啊,黄九斤,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短短几天,我被你害得扣了两个月工资啊”。 第四更,呆会儿还有一更 第1605章 怎么把他给忘了 茶馆门口,海东青与中年男人相互对峙。 中年男人的手放在腰间,寸步不让。海东青杀气腾腾,随时都可能绷不住出手。 这个时候,一个老人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你就是刚才进去那个年轻人的朋友吧”? 海东青看向老人,身上的杀意稍稍收敛:“他在里面”? 老人点了点头,“看得出你很关心他,不过你放心,他不但没有危险,反而会获得一场大造化”。 海东青神色舒缓了稍许,“我凭什么信你”? 老人上前一步,昂首挺胸的站在门槛处,身上虽然没有武道修习者的磅礴气机和威压,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你要怎样才相信”?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能看得出中年男人和老人多半都是部队出身的人,但这并不等于她就会有所顾忌。 “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我劝你最好是让开”。 老人微微一笑,“小姑娘如果是聪明人的话,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 、、、、、、、、、、 陆山民正缓缓讲述着,突然之间停了下来,目光望向门口。 朱老爷子问道:“你的朋友来了”? 陆山民面带忧虑的说道:“她的脾气不太好”。 朱老爷子嗯了一声,“感觉出来了,杀气很重”。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朱老爷子,“您也感知到了”? 朱老爷子笑了笑,“我虽然不是什么武道中人,但我这辈子杀的人数都数不清,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陆山民哦了一声,“朱爷爷,我可以叫她进来吗”? 朱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倒不是我信不过她,但有些话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你最好还是出去一趟,如此浓烈的杀气,我担心她真会杀人”。 陆山民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包房。 外边,海东青见陆山民走了出来才真正放下了心。 陆山民把海东青拉到一旁,说道:“那么浓烈的杀意,你还真打算杀人”? 海东青淡淡道:“吓吓他们不可以吗”?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老人,“他们不是一般人,你是吓不住的”。 海东青问道:“里边是什么人”? 陆山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猜”? 海东青思索了片刻,“朱家老爷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要不要进去见见”? 海东青眉头紧皱,片刻之后才说道:“算了,你们慢慢聊吧”。 陆山民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海东青说要进去,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虽然较以前有所好转,但仍然不是他陆山民能够拿捏得住的。 “你在周围警戒一下,回去之后我再详细向你解释”。 陆山民再次回到包房,歉意的对朱老爷子说道:“没问题了”。 朱老爷子哈哈一笑,:“这样的女人都能降得住,不愧是梓萱看中的男人”。 陆山民被朱老爷子的玩笑弄得很尴尬,如果是别的人这么说还好一点,朱老爷子作为梓萱的外公开这个玩笑,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朱老爷子提起茶壶给陆山民倒茶,陆山民赶紧双手捧起杯子。 朱老爷子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自顾美人爱英雄,优秀的男人总是会吸引众多的女人,这不是什么坏事”。 陆山民尴尬的说道:“朱爷爷,我并没有您说的那么优秀”。 朱老爷子放下茶壶,说道:“谦虚是美德,但过分谦虚就不好了”。 朱老爷子的豁达让陆山民渐渐放松了下来,“朱爷爷,大概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朱老爷子嗯了一声,一边摸着无须的下巴,一边陷入沉思。 陆山民静静的坐着,没有开口道打扰他的思考。 半晌之后,朱老爷子喝了口茶,缓缓道:“说起来,我与你们陆家也有些渊源”。 陆山民诧异的问道:“朱爷爷认识我爷爷”? 朱老爷子淡淡道:“见过字,但没见过人。你爷爷在书法上的造诣堪称近现代以来的大家”。 朱老爷子接着说道:“我说的渊源是指的另外一件事”。 说着,朱老爷子看着陆山民,“你知不知道你父亲陆晨龙曾经在天京掀起过一场大风暴”。 陆山民想了想,“您指的是不是他当年涉嫌仿造国外几家家电被起诉的事儿”?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没错,这件事本来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侵权和不正当竞争的案件,谁都没想到会从他一个人的个例,迅速蔓延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决策方向。那场事件可以说直接影响了后面这几十年的经济发展,特别是民营企业的发展”。 陆山民颇为好奇的看着朱老爷子,“您当年也参与了”?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还未完全退居二线,仍在司法系统服务,出了那件事后,国外的几家家电企业以及相关竞争者的起诉书像雪片一样落在我的办公桌上”。 “那件案子不难,本来一开始我们也是想着按照正规的司法程序办理,但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大到后面已经超越了司法,关系到国家经济发展走向”。 朱老爷子缓缓的说道:“老头子们大多倾向于按照正规法律程序走,但当时的很多专家学者,还有一大批的少壮派坚决的反对。他们认为改革方兴未艾,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当,会打击民营企业家的积极性,甚至会扼杀刚刚萌芽的民营经济”。 “当时就这个问题开展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陆山民好奇的问道:“那当时您是什么态度”? “我”?“呵呵”,朱老爷子呵呵一笑,“别看我老,我是坚定的改革派。再说了,涉及的那几家企业全都是日本企业,老头子我打了一辈子的小、日、本子,岂能容那帮家伙在我们华夏的地盘上叫嚣”。 “我记得当时有个叫什么藤、、什么、、兰的日本人闯进我的办公室抗议,说我们不讲法律,没有契约精神,还说什么我们不讲道理、不讲信义,还说这件事不处理好的,他们的品牌就撤出华夏”。 朱老爷子颇为得意的看着陆山民,“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陆山民设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然后摇了摇头,按照道理来讲,华夏如此庇护一个侵权仿造的商人,确实有些蛮横无理。 朱老爷子撸起袖子昂起头叉着腰,摆出当年的架势和口气说道:“你他娘的侵略华夏的时候怎么不讲道理,杀了那么多华夏老百姓怎么不讲道理,现在知道来找老子讲道理了,华夏的地盘华夏人说了算,愿意来做生意就来,不想做就给我滚蛋”。 陆山民被朱老爷子气势深深的折服,竖起大拇指说道:“朱爷爷威武”。 朱老爷子放下衣袖,说道:“威武个啥呀,我是算准了他们舍不得走,咱们华夏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人口,这么大的市场,你拿打狗棍赶都赶不走”。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有了国家的表态,企业也就活络了起来,甭管国外什么玩意儿,只要进入中国市场,三个月就能制造出来,那些外国企业心里那个气啊,不过有了前面的案例,他们也不敢怎么地,也就只能打打嘴炮,说我们侵犯专利权啊之类的,我们是一概不理,该拆的拆,该仿的仿,气死他们”。 说到这里,朱老爷子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哀伤,不再像之前那样得意洋洋。 “人穷遭人嫌,国穷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华夏人不笨,但就是底子太薄,那个时候是真正的一穷二白,不得已才硬着头皮耍流氓。现在好了,我们也有世界领先的科学技术了,也可以收别人的专利费了”。 陆山民情不自禁升起浓浓的敬意,他从朱老爷子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家国情怀,什么叫为国为民,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所认为的英雄太过狭隘了,朱老爷子这样的老一辈革命家才是真正的大英雄。 朱老爷子停顿了片刻,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人老了就是话多,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陆山民满怀敬意的说道:“没关系,我爱听”。 朱老爷子面带诧异的问道:“你不会是在哄我这个老头子开心吧,我那些孙子孙女没一个爱听的,每当我讲往事的时候,他们都会借口跑开”。 陆山民发自肺腑的说道:“那是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朱老爷子长叹一声,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陆山民的头,“哎呀,真是个好孩子啊”。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影子藏匿得很深,到现在都没有摸清他们的脉络”。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单凭你们的力量很难把他们揪出来”。 陆山民没有说话,他之前已经原原本本的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朱老爷子,现在就等着老爷子表态了。 朱老爷子看着陆山民满怀期待的眼神,淡淡道:“山民,我知道你想我出面去影响国家的权力机构出面,但是我先给你泼一盆冷水,这件事情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陆山民有些不解的看着朱老爷子,:“朱爷爷,我不是太明白”。 朱老爷子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说吧,你觉得你爸当年私自做假冒产品以及偷税漏税的行为对不对”? “当然不对”。 “但是国家是怎么处理的”? 陆山民无比震惊的看着朱老爷子,“我觉得这两件事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朱老爷子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不一样,这件事比当年你爸那件事更加复杂”。 陆山民目瞪口呆的看着朱老爷子,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朱老爷子睁开眼睛看着陆山民,“不用这么惊讶,当然还有一点不一样,像影子这种无视国法的势力,国家是不会允许他们存在的,只是该如何处理,确实会面临像当年处理你爸那件事情一样麻烦”。 见陆山民眼中仍然充满了疑惑,朱老爷子指了指上面,“你得学会站在国家的层面考虑问题”。 、、、、、、、、、、 、、、、、、、、、、 苍鹰在把蚂蚁一顿爆锤之后,身上的怒意才渐渐消散。 金丝猴与变色龙对视了一眼,咳嗽了一声,劝慰道:“老大,迟早都要面对,您也不必太过生气”。 “你懂个锤子”!苍鹰低吼一声,“他说我冷血无情”! 金丝猴闭上了嘴,心想,人家也没说错啊,要不是蚂蚁和高昌赶去,你就要绝后了。不过这样的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老大,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苍鹰转头盯着金丝猴,吓得金丝猴缩了缩脖子。 “不懂安慰人就闭上你的臭嘴,他还小孩子?有多小”? 变色龙见风使舵的说道:“老大,打断骨头连着筋,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苍鹰猛的转头盯着变色龙,“你也给我闭嘴,我不需要别人理解我”。 “刚才说到哪里了”?苍鹰冷冷的问道。 见没人回答他,苍鹰怒吼道:“聋了吗,我问你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金丝猴细声低估道:“不是你叫我们闭嘴的吗”? “你说什么”? “哦、、、我是说我们刚才说到要不要在忘川镇跟他们干一场”。 “干”!苍鹰走到地图前,双目紧紧的盯着忘川镇旁边的一座大山,“金丝猴,立刻带一队人马绕道忘川镇相邻的枫林镇,从深山之中进入杨林山,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在那里修建一个秘密基地”。 金丝猴兴奋的答道:“是”! “变色龙”! “在”! “带几个人到忘川镇活动,故意给他们留下线索,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线索要做得隐秘自然,不能让他们轻易发现”。 金丝猴问道:“老大,伏击的人怎么安排”? 苍鹰沉思了片刻,“除了左丘那边的安保人员和蚂蚁留下照顾黄九斤之外,所有搬山境中期以上的高手全部前往”。 变色龙眉头微微皱了皱,“蚂蚁不去,我们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苍鹰冷冷道:“金丝猴,设法联系上陆山民”。 金丝猴眼睛一亮,猛的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五更爆发完毕!!!!! 第1606章 市场行为的本质 朱老爷子的话让陆山民头皮一阵发麻。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坚信能将影子拔出来,并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从未狂妄的认为靠自己就能打败影子。 他之所以坚信,一方面是因为他相信左丘,更重要的本质原因是相信正义,相信国家权力机构早晚会全面介入。 但是听朱老爷子的意思,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朱老爷子微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问道:“害怕了”? 陆山民当然害怕,他害怕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死磕到底,他害怕的是他会带着一大帮人去送死,而这一帮人还大多都是他的朋友、亲人。 “害怕”!陆山民没有嘴硬,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朱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害怕就好”。 陆山民疑惑的看着朱老爷子,不知道他所说的‘害怕就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老爷子缓缓的说道:“很多人都认为华夏的立国靠的是我们不怕死、不要命的精神,诚然,这种精神是至关重要的因素,但并不是唯一决定性因素。不怕死和送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现在的很多国人都以为当年的抗米援朝是靠人海战术,其实不然,我们有高超的战略战术智慧,迂回包抄、纵深穿插、夜间突袭,还有我们特有的三三制,这些军事智慧才是真正取胜的法宝。虽然我们与联合国军的装备相差很远,但实际上打到最后,我方的伤亡并不比对方多多少,甚至在不少的战斗中,对方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伤亡比我们还大”。 “否则在热、兵、器时代,没有智慧,只靠不怕死的精神,去再多人都是当炮灰”。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对陆山民说道:“承认害怕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而说明你不是一个逞匹夫之勇的人。之前我还担心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陆山民脸色有些苍白,“朱爷爷,还请指点迷津”。 朱老爷子很满意陆山民的态度,微微笑道:“真是难得啊,我那些孙儿们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爱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的。包括梓萱在内,那丫头每次听我唠叨的时候,总会睡着。子建那小子虽然偶尔听听,但他只喜欢听我讲斗争,不喜欢听我讲故事,还总喜欢问为什么,每次都惹得我火冒三丈”。 朱老爷子指着墙上的一幅字,问道:“你觉得这副字写得怎么样”? 陆山民看向墙上的字,其实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墙上挂着‘坐观山海’四个字。 “笔力遒劲、傲骨森森,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写不出来”。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字里行间毫不掩饰杀伐之气,铁钩银划,如挥舞刑天干戚,写字之人定是军伍出身”。 “好眼力”!朱老爷子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然后又接着说道:“同样是这几个字,如果让小学生来看,他们连这几个字都认不出来,让不懂书法的人看,他会觉得写得一点也不好。让只懂书法的人看,他们也只能看出笔法气势。但是,在我这个戎马一生,半生征战的人来看,看到的不是什么笔法、意境,而是金戈铁马、战鼓声声,而是一个民族不屈不挠、英勇斗争,而是一个国家历经风霜雪雨浴火重生,甚至我还看到了这个民族、这个国家通过抗争、通过奋斗,从而欣欣向荣,实现伟大的华夏梦”。 陆山民被朱老爷子的气势所感染,再次转头看向‘坐观山海’字,似乎真看到了他所说的景象。 朱老爷子继续说道:“举这个例子,我是想告诉你,同一个物件、同一件事情,不同层次的人,看到的会不同,甚至有可能大不相同”。 陆山民认真的听着,这个道理他并非不懂,但现在看来他未必真懂。 朱老爷子说道:“每个人都会受到所处环境的限制,很难看到更高层次的真相”。 朱老爷子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害怕陆山民和他的孙子们一样反感他的说话方式,带着询问的眼神问道:“会不会觉得有点烦”。 陆山民摇了摇头,“朱爷爷,听了您的话,我受益良多”。 朱老爷子放松的哦了一声,继续缓缓的说道:“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应该充分的认知这件事情,我所说的充分认知不是指收集的资料和数据,而是深沉次的思考它的本质,只有弄清了这件事的本质,才能越过自身狭隘的目光站在更高的层次去看待这件事情。你思考过影子的本质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们是一群打着正义的旗帜,实际上心狠手辣的狂妄之徒,本质上与那些恃强凌弱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朱老爷子摇了摇头,“你说的仍然是表象”。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朱老爷子。 朱老爷子思索了片刻说道:“站在市场经济的层面来说,影子有一个根本的属性,那就是市场属性”。 陆山民有些茫然的看着朱老爷子,“还请朱爷爷明示”。 朱老爷子淡淡道:“简单的说,它是市场的产物。凡是市场的产物必定符合市场的规律,而所谓市场规律,直白点就是资本间的兼并、扩张,再直白点就是大鱼吃小鱼,你懂我的意思吗”? 说着,朱老爷子竖起指头往上指了指,“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陆山民低头沉思,片刻之后猛的抬头看着朱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说,市场行为市场处理,国家不会轻易干预”。 “但是,朱爷爷,他们背地里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些事情不但不是市场行为,反而是违背自由市场的规律,甚至是在破会规则”。 朱老爷子笑了笑,“你很聪明,但看问题还停留在自己固有的那一套认知中,而且还是狭隘的认知”。 朱老爷子继续说道:“再跟你举个例子,我家不远处有两家面馆,我有时候会去他们那里吃面,一家面馆的老板经常在我面前说另一家面馆的坏话,说那家的牛肉不新鲜,说自家的红烧牛肉是祖传秘方,然后另一家面馆的老板也会说这家面馆的坏话,说对方做面的面粉是南方来的劣质面粉,还说自家的面汤是秘制汤底,天京独此一家”。 陆山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这种现象很普遍,现实中比比皆是,以前在民生西路的午夜烧烤店的时候,林大海就经常吹嘘自己的烧烤是祖传秘方,东海独一份,还经常诋毁金融高专校门口那家,说人家烤烧烤用的都是隔夜菜,两家因此大吵过几次,有一次还差点打起来。 朱老爷子问道:“你来说说,他们是不是市场行为”? “严格来说不是,本质上他们违背了市场经济的诚信原则”。 朱老爷子笑了笑,“那我再问你,那为什么没有相关部门去处理他们”? 陆山民本想说面馆太小,与大企业大资本不一样,但仔细一想,哪家大企业没有这样的行为,为了一个合同、为了一个项目,明争暗斗、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不同的是大企业大资本伪装得很好,更难让人看出来而已。 朱老爷子继续说道:“你刚才说不是,那我来告诉你,他们就是,尽管他们违背契约精神、诚信原则,他们就是市场行为”。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朱老爷子,虽然他没有出口反驳,但是他心里是不同意的,如果朱老爷子说的是对的,那就意味着他在金融高专、在天京财经里面学的那些东西全都是错的,这严重冲击了他的三观。 朱老爷子自然看出了陆山民的想法,说道:“那我再问你一句,我们华夏现在走的是不是市场经济的路子”?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毋庸置疑”。 朱老爷子又问道:“那如果那两家面馆的行为不是市场行为,那请问我们华夏走的还是不是市场经济的路子”? 陆山民眉头紧皱,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是一个悖论,如果不承认面馆老板的行为就等于不承认华夏市场经济,但是如果承认面馆老板的行为是市场经济,那他们明明就违背了市场经济的原则,他突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转不出来。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是不是觉得走进死胡同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进入死胡同了。 朱老爷子缓缓道:“如果在一件事情上走进了死胡同,那绝不是胡同本身的问题,而是你对这件事的认知从根上就错了”。 说着,朱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对市场经济的认知就错了”。 陆山民微微张了张嘴,几乎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明白朱老爷子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市场经济本身就是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朱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这代年轻人啊,被西方世界自由市场经济的鸡汤毒害得不清”。 朱老爷子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狗屁的自由市场,狗屁的契约精神,当年也好,如今也好,西方国家何时有过真正的契约精神、有过真正的自由贸易。他们强行制定规则,在规则制约不了的时候,就以莫须有的罪名不要脸的制裁这个制裁那个,卡你的脖子、抓你的人,蛮横无理的打压你的企业,竭尽所能的污蔑你、抹黑你”。 朱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市场行为,国家也好,资本也好,弱肉强食、森林法则才是市场行为的本质”。  第1607章 要是找不到呢 朱老爷子的话一席话,如阵阵炸雷,将陆山民原有的认知体系冲得支离破碎。 如果朱老爷子的话是正确的,那么这个世界上很多原以为真切明白的真相都是假象。 甚至连很多圣人的话都是假话。 长久以来形成的固有认知,让陆山民很难接受朱老爷子的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朱老爷子缓缓的问道:“是不是很受打击”? 陆山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朱老爷子笑了笑,“你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非此即彼的想法可不好,你读过马克思哲学吗”? 陆山民看着抬头看着朱老爷子,不知道朱老爷子为什么这么问。 “看过一些”。 “那你知道辩证法吗?知道矛盾统一论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知道”。 朱老爷子呵呵一笑,“那你为什么摆着一副无比沮丧的脸,仿佛要世界末日了一般”。 陆山民确实很沮丧,他知道任何一个时代一个社会都不可能完美无瑕,任何阳光普照的世界都存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但是他一直都坚信公平、正义、礼义廉耻,自古圣贤的话语才是主流,而朱老爷子却说这个市场、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弱肉强食,确实让他沮丧到了极点。 “我还是不太相信”。 朱老爷子缓缓的问道:“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陆山民沉默了片刻,坦诚的说道:“是不愿意去相信”。 朱老爷子微微笑道:“你虽然学习了马克思哲学,但看来还不能灵活的运用啊”。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朱老爷子,“请朱爷爷指点”。 朱老爷子淡淡道:“在你的认知中,认为追逐利益是不对的,认为看淡名利的人才是高尚的人,是不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低头沉思,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好像在自己的潜意识中,确实有这样的倾向。 “朱爷爷慧眼如炬”。 朱老爷子缓缓道:“那我再问你,这个世界如果人人都淡泊名利,从政的不想当官,当兵的不想当将军,商人不想挣钱,学生不在乎学习成绩,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山民张了张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朱老爷子淡淡道:“那我来告诉你,如果人人不追逐名利,人人都淡泊名利的话,这个世界将是一潭死水,将没有任何创新,将混乱不堪,甚至整个人类都会渐渐灭绝,你承认这个观点吗”。 陆山民仔细的想了半天,他发现朱老爷子的话无懈可击,除非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很高的觉悟,个个都自愿牺牲奉献,否则人类世界真有可能会因此而消失,但是,这个世界的运转能靠个人的自觉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承认”。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既然你承认这一点,那为什么认为追逐名利就一定不对,为什么还认为淡泊名利就一定是对的呢”? 陆山民感慨道:“朱爷爷的辩证法让我茅塞顿开”。 朱老爷子摇了摇头,“我说的辩证法是另有所指,你要真的学会了,就不会沮丧了”。 陆山民期待的看着朱老爷子,“朱爷爷,您就别卖关子了”。 朱老爷子微微笑道:“首先你得明白一点,利益这个词不是一个贬义词,追求利益这个行为也有好有坏,关键是要看参照物和立场”。 “利益可以分很多层级,最小的层级是个人利益,然后在之上有集体利益,民族利益,国家利益。在同一层级上的利益争夺是不存在谁高尚谁卑劣的,比如说米国为了米国的国家利益四处掠夺,在我们看来它很卑劣,但在米国人看来,这恰恰是维护了米国的国家利益,是米国人所希望看到的事情;反之亦然,我们华夏为了华夏国的利益,也同样会损害到别国的利益,毕竟地球就这么大,蛋糕就这么大,你吃多了,别人自然就吃得少,但是我们华夏人会觉得我们华夏国吃了别人的利益而认为华夏卑劣吗?” 朱老爷子淡淡道:“同样的道理,再比如你们村和邻村争夺灌溉水源,那水源本来是别村的,但是你们不抢过来就会颗粒无收,全村都会饿死,你觉得你们村长会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放弃水源争夺吗?你们村的村民会允许你们村长讲公平正义吗”? 朱老爷子说道:“以此类推,资本与资资本、企业与企业、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利益争夺,只要是在同一个层级争夺,其实都无所谓对于错,也无所谓公平和正义”。 “但是”!朱老爷子突然加重了语气,“如果因低层级的利益而去损害高层及的利益,那就是觉不允许的。你不能因为邻村给你送了一头羊就把水源让给别人,因为你损害了整村的利益,这样的行为是可耻的。同样的道理,一个人绝不能因为个人的利益去损害国家民族的利益,这样的行为是该杀头的”。 经过朱老爷子这一番梳理,陆山民一团乱麻的脑袋清晰了很多。 “朱爷爷,我想我明白了您所说的辩证法了”。 “真明白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说道:“影子的资本扩张和兼并是市场上的正常资本行为,至少在属性上是正常的,在上面看来,未必如我看到的般可恨。上面是否对影子出手,更多的是取决于影子对利益的追逐是否跨越了资本的层级,是否损害到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朱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陆山民发自内心的敬佩朱老爷子的智慧,如果他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告诉自己,自己肯定无法理解,但他通过一番深入浅出的道理让自己悟到,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朱爷爷的智慧更加令人敬佩”。 接着,陆山民又说道:“但是,在我看来,他们已经损害到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怀疑影子身上有境外资本的支持,或者说他们把资本转移到了境外”。 朱老爷子摇了摇头:“怀疑可不够,证据呢”? 陆山民眉头紧皱,“我们正在找”。 朱老爷子淡淡道:“山民,看问题一定要辩证的看,带着矛盾的看,你只看到了他们的害处,没有看到他们带来的好处”。 “好处”?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朱老爷子。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追逐利益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原始动力,放在资本市场来说,资本市场的较量,本来就是一场优胜劣汰,优质资产淘汰劣质资产的过程,如果国家过度干预这种市场行为,就会打乱市场经济的正常进化过程,就会让阶层固化,让原有的既得利益者继续做大,大到永远不倒”。 朱老爷子顿了顿,问道:“你知道最大的市场风险是什么吗”?“就是大到永远不倒”。 “如果一方势力大到永远不倒,后果就会很严重。一方面它可以利用垄断任意定价,甚至可以利用垄断胁迫国家政策。另一方面,为了保持地位,它会无情的打击创新,会残酷的绞杀那些可能打破它地位的新兴产业,会严重的降低经济的发展活力”。 “就拿天京的四大家族来说,他们在全国打造了不少垄断行业,已经隐隐有了大到不倒的苗头,这对国民经济的发展是不利的。他们作为市场经济的一份子,应当也必须接受市场的挑战”。 朱老爷子继续说道:“四大家族作为原有的既得利者,在很多方面已经缺乏了创新的活力,影子的出现,在某正程度上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还带来了一些正向激励。不管四大家族能否抗得住,对于整个社会来说都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如果扛住了,他们经过这番洗礼,必然会发生一番大的变化,活力就会被激发出来。如果他们扛不住,就说明他们确实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发展”。 朱老爷子看着陆山民,淡淡道:“山民,资本市场与人体一样,都是需要新陈代谢的。死了的人才没有新陈代谢,也只有死了的经济才不会有新陈代谢,所以,你还觉得影子的存在一无是处吗”? “另外、”朱老爷子继续说道:“你说影子的人大多出身底层,他们把影子的事业当做打破不公平社会的信仰,当做跨越阶层的梦想”。 陆山民点了点头,“有这种信仰本身不是坏事,但是他们偏激到不择手段就误入了歧途,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朱老爷子嗯了一声,“偏激确实是偏激,但是你想过没有,这又何尝不是底层人宣泄不满的发泄口呢”。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们华夏这几十年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同时,在经济高速发展的过程中,也并不是没有出现一点问题,比如贫富差距问题,分配问题,人民群众日益增高的需求与供给不匹配、以及西方文化的入侵等等,前段时间我看到一个新闻,说是有个明星一天挣了两百多万,还有的欠税都欠了七八个亿,这是有问题的,是会造成心里不平衡的”。 朱老爷子再次看向陆山民,脸上已经多了一些无奈。 “我非常清楚影子该打击,但是第一,轻易干涉市场行为所造成的后果无法估量,不仅仅是影响市场经济自然进化的进程,如果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话,境外势力盯着呢,到时候又不知到该怎么编排你,我们华夏虽然强大了,但还没强大到完全不理会别人看法的地步。” “第二,如你所说影子是一个庞大的资本体系的话,那动起来必定是一场震各界的大事件,如果证据不足以有说服力,会吓到其它资本的,到时候如果引发一场资本外逃、人才外逃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三,不管他们是否真的代表底层阶级,但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和宣传的,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国家帮着既得利益者说话,帮着大资本肃清他们。他们本就有怨言,倒时候可能会变成仇恨。我们华夏才是代表所有人民的,是最关心底层人民疾苦的,如果不拿出足够说服力的证据,不想好一个完整的善后对策,会引发一场不可估量的社会问题的”。 陆山民理解朱老爷子的话,但是无法接受。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所欲为”! 朱老爷子平静的看着陆山民,“不是还有你吗”? “我”?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朱老爷子。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我刚才说的这三点是想说明上面的难处,想告诉你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但并不是说允许他们杀人放火,在华夏,所有的华夏人都是一个整体,没有谁可以脱离国家的法律为所欲为,他们也不行。” 陆山民问道:“您的意思是上面有难处不好出手,但是我可以”? 朱老爷子嗯了一声,说道:“我刚才说了,除非有确凿且极具说服力的证据,否则,官方出手的后果太严重、太冒险,而你代表的是个人,后果就不会那么严重”。 朱老爷子神色严肃的看着陆山民,“你敢不敢”? 陆山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您能给予我多少帮助”? “很少很少,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轻易被送进监狱,即便进去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我要做到什么程度”? “找到确凿且极具说服力的证据”。 “要是找不到呢”? ”  第1608章 同样需要这样的人 朱老爷子眉头微皱,没有立刻回答陆山民的问题,茶室里安静了下来。 陆山民没有催促,提起茶壶给朱老爷子掺上茶水。 其实不用朱老爷子回答,他大概也能猜得到。 如果到最后没能找出确凿而极具说服力的证据,他的下场将会非常的悲惨。 这种悲惨或许比死更加残酷。到时候,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影子反扑的罪证,任由影子揉捏,甚至会被捏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一个资本的走狗,连死都会背上洗不掉的骂名。 朱老爷子有些不忍的看着陆山民,“山民,你若输了,陆家三代人奋斗所积累起来的那点底蕴将彻底化为乌有,并且你的子子孙孙都难以再次翻身”。 陆山民内心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朱老爷子面带担忧的说道:“从私心上讲,我不希望你去做这种鸡蛋碰石头的事情”。 陆山民看着墙上‘坐观山海’四个字,缓缓道:“您走过长征、杀过小日、本子、打过抗米援朝战争,这些战争哪一场不是鸡蛋碰石头的战争,您们这一代人用鲜血守住了华夏大地,用脊梁撑起了华夏民族,我陆山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您们那种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伟大精神。但是,我有仇要报,有朋友的信仰和理想需要去实现”。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朱老爷子,“我并不是没想过放弃,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在噩梦中惊醒,我梦见我的朋友、家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了这场战争中,一个一个的死在我的面前。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会害死他们”。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说道:“当我看见我的一个朋友明知会死而悍然赴死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他们怕的不是死亡,他们怕的是心中的信仰和梦想破灭,怕的是看不到希望。” “曾经我以为他们参加这场战争完全是因为我,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不是。我有个叫肖兵的朋友,他的死是因为他有一个理想,他希望底层人能够通过努力,公平的获得成功的机会,他之所以选择我,不是因为他与我的感情有多深,而是他想把我塑造成一面旗帜,一面底层人可以看到希望的旗帜”。 “还有梅姐,我也曾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是为我而死,但是慢慢的我发现,她也不是,她是在救赎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同时也是对悲惨命运发起抗争,她的潜意识里也与肖兵一样,他们都想向这个世界证明,哪怕出身再低,也要搏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还有之前我说的那位朋友,他叫祈汉,一个杀手,国际通缉犯。他一开始并不是一个杀手,他是华夏的一位兵王,为帮助死去战友的家人失手杀了人,从而流亡国外。但是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华夏,一直想为华夏做点什么。但是他一个通缉犯能为国家做点什么呢?什么都不能。他很沮丧、很悲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死,哪怕明知他的死可能不会产生任何价值,也毅然决然的赴死”。 “其实我知道,他是在用死告诉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不能让他们白死”。 陆山民呼吸变得有些紊乱“还有紫萱、、、”。 朱老爷子抬手打断了陆山民的话,茶室里的气氛多了一丝凝重和压抑。 半晌过后,朱老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们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建国以来,一代又一代的领导人殚精极虑,为的就是创造一个公平、正义、美满、和谐的社会,让每一个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哎”!朱老爷子再次长叹一声,“听到你说的那几位朋友,我感到特别的心痛”。 看到朱老爷子脸上满是自责和惭愧,陆山民赶紧说道:“朱爷爷,这不是您们的错,我知道这需要一个过程”。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在这十年里,华夏的经济总量增长了2.5倍,居于世界第二,人民币规模总量增长了3倍,外汇储备增加了1.8倍,高铁里程增加了近200倍,华夏的摩天大楼占到了全球总数的七成,急速扩容的经济规模如同恣意泛滥的大水,它在焦虑地寻找疆域的边界,而被猛烈冲击的部分,同样焦虑的承受着衍变的压力和不适。这是一个漫长而充满着不确定性的调适周期,迄今为止,身处其间的各方仍未找到最合适的相处之道”。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大水之中必有大鱼,大鱼的出现,造成了大水的激荡。有人提出了新的‘华夏威胁论’,也有人在惊羡大鱼肥美的同时,预测着它的虚胖和死亡。甚至连大鱼自己,也对陡然发育的体量无法适应”。 朱老爷子看着陆山民说道:“国家是水,资本是鱼。大水对速度既渴望又恐惧,大水与其他大水之间的博弈,大水与大鱼之间的适应,以及大鱼与其他大鱼、小鱼之间的冲撞,造就了目前波澜壮阔又混沌的局面”。 “影子就是在这样的混沌局面下出现的”。 朱老爷子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但是你要相信一点,我们华夏与西方国家在本质上是不一样的,我们虽然需要资本,但我们需要资本的目的是为国家和人民创造价值和财富,我们的本质是让资本为人民服务,只是目前情况比较复杂暂时还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状态。但是我相信,以我们华夏人的聪明才智和不畏牺牲的奋斗精神,一定能实现。你那些朋友们的理想和梦想也一定能实现”。 朱老爷子喃喃道:“到那个时候,影子就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们将彻底消亡”。 说完之后,朱老爷子眉头微皱的看着陆山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朱爷爷您放心,我是华夏人,我热爱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从没有因暂时存在瑕疵就对国家和民族产生哪怕一点点的仇恨”。 朱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子不嫌母丑,即便自己的父母有的地方还不尽好,那该做的也应该是尽自己的努力让之变得更好”。 陆山民也点了点头,“您说得对,为朋友也好,为自己也好,为国家民族也好,我都没有退怯的理由”。 朱老爷子欲言又止,良久之后淡淡道:“梓萱没有看错人”。 、、、、、、、、、、 、、、、、、、、、、 陆山民走后,老人走进了包房,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杯,问道:“你真的让他去拼命”? 朱老爷子淡淡道:“每一代人离去之时,均心怀不甘和不舍,而下一代人则感念前辈却又注定反叛”。 老人叹了口气,坐在了之前陆山民坐的位置上。“老首长,你之前的本意不是劝他放弃吗”? 朱老爷子笑了笑,“他们这一代过得太安逸了,正处在忘记过去的危险中,而且这一种遗忘,更别说忘记内容本身,意味着他们丧失了自身的一个向度,一个在国家与民族生存方面的纵身响度,因为记忆和纵身是同一的,或者说,除非经由记忆之路,人不能抵达纵深。所以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老人淡淡道:“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年轻人与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朱老爷子淡淡道:“阶级斗争是永无止境的,他们不应忘记的”。 老人默然不语,半晌之后说道:“我们这一代浴血奋战,不正是希望她们这一代过得安稳一点吗”? 朱老爷子淡淡道:“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责任和使命,现在的华夏还没到马放南山的时候,国家和民族的还没有真正的复兴,现在虽然不需要像我们当年一样死那么多人,但总得有人去承担一些责任”。 老人再次叹息一声,“当年一战,我本以为奠定了华夏永固的基础,现在看来,我们并没有解决一切的问题”。 朱老爷子淡淡道:“哪有一劳永逸的方法可以解决国家和民族的一切问题,时代在变化,问题也在变化,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问题,每一个时代都需要相应的人去解决相应的问题,这是他们这一代的责任”。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但是,这种方法一定对吗”? 朱老爷子沉思了片刻,眉头微皱,“摸着石头过河,谁知道对与错呢。影子的存在,错并不完全在于影子,社会分配的不公,上升通道的阻塞,才是最根本的问题,我们需要时间”。 老人仍然摇了摇头,“多好的年轻人啊,我真的不希望他成为时代变迁的牺牲品”。 朱老爷子喃喃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还只是梓萱的干爷爷,我可是梓萱的亲外公”。 老人无奈道:“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皇帝害怕丐帮的势力导致政权不稳定,所以找到丐帮帮主,希望我他解散丐帮,然后丐帮的帮助说‘如果天下人人平等,人人有饭吃,谁愿意当乞丐,没有了乞丐,又何来的丐帮’。影子的事情如果真那么好处理,早就处理了。这是一个国家发展到一定程度所必然要面临的社会问题,这么大的事,你让他去做,这担子未免太重了”。 朱老爷子摇了摇头,“并不是我要让他去做,是有那么一群人的理想和信仰推动着他必须去做。想当年我们建立新华夏,多少的仁人志士在青春年华献出了生命,他们这一代人也同样需要这样的人”。 新的一年,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祝大家信念快乐,万事如意! 第1609章 三个响头 一走出茶馆,海东青就一直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在脑海里思索了良久,才说道:“靠天靠地都靠不住,还得靠我们自己”。 海东青眉头微皱,不悦的说道:“搞半天就得道这个结果”? 陆山民淡淡道:“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海东青喃喃道:“难道他们真到了大而不能倒的地步”? 陆山民说道:“那倒也不至于,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站在上面的角度来看,一不小心就可能引发很多不可预估的后果”。 海东青默认不语,良久之后说道:“我们最大的倚仗就是引上面出手,没有了这个倚仗,几乎没有战胜的可能”。 陆山民淡淡道:“也没有这么悲观,朱老爷子答应会在暗中尽可能的帮助我们”。 海东青眉头稍稍舒展开来,“他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不会有顾虑”?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说道:“没有谁能够说清楚具体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哪怕连朱老爷子自己也说不清楚”。 海东青冷冷一笑,“这老爷子倒是鸡贼得很,给人一个若有若无的希望,让后就让人去拼命”。 陆山民淡淡道:“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希望,总比一点都不给希望强。我们难道还真退却不成”! 海东青冷冷道:“你退不退是你的事情,我海东青只要还有一个气在,就一定与他们血拼到底”。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退不退是我的事情”。 海东青淡淡道:“你爸并没有死,而且他已经放弃仇恨投靠了影子,你其实已经没有必要非要死磕到底”。 陆山民面色微怒,“海东青,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报仇吗”? 海东青更加愤怒的盯着陆山民:“我没有你那么高尚,我只是为了报仇,我爸不能白死”。 陆山民转过头去,避开海东青的眼神,心中刚才的不快立刻被海东青的怒意给击溃,他理解海东青心中的愤怒。当年海中天是为了调查陆晨龙的死因而死,结果陆晨龙没死,反倒是他死了。 “海叔叔的仇不仅仅是你的,也是我的。虽然我跟陆晨龙已经没多大关系,但毕竟我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 海东青也转过头去,冷哼一声道:“父债子偿吗”? 陆山民柔声道:“好了,你跟我吵有什么意义呢”? 海东青冷哼一声,“明明是你在跟我吵”! 陆山民张了张嘴,挤出笑脸赔笑道:“你说得对,是我无理取闹了”。 海东青声音冰冷的说道:“你是在反讽我吗”? “哦、、、、啊、、、”陆山民一时语塞,“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哎、、、、”陆山民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哼!你终于承认了”! “我、、、我承认什么了”? “你说承认什么了”? “哎、、、我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 “、、、、、、、、、”。 陆山民再一次深刻认识到女人的不讲道理,而海东青就是女人中最不讲道理的女人。 他发现这段时间被海东青的变化给蒙蔽了,误以为她变温柔了。 既然说什么都是错,陆山民干脆闭上了嘴。 他哪里知道,在女人的眼中,闭嘴等于冷暴力,而冷暴力是最令女人无法忍受的。 一路无话,无声盖过了有声,陆山民只感觉海东青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他不明白自己都闭嘴了,为什么海东青还会更加的生气,只得慢慢的往边上走,尽量的与她保持距离。以他的海东青的了解,她可是个绝不会顾忌男人面子的女人,哪怕是在大街上,她也指不定就突然暴起。 正在陆山民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应对马上就要来临的暴风骤雨的时候,他下意识感知到有一双眼睛从大街上某个角落投射而来。 “有人跟踪”! 海东青的注意力还沉浸在被冷暴力的愤怒之中,压根儿没把陆山民的话当真,身上的怒意犹在。 陆山民神色凌然的说道:“斜对面公交车站台,人群中戴黄色帽子、蓝色围巾、黑色墨镜的男人,不要转头”。 听到陆山民严肃的语气,海东青渐渐收敛怒意,此时她也察觉到有一双目光正盯向这边。 “又来一个送死的”! “别乱来,这里人太多”。 、、、、、、、、、、 、、、、、、、、、、 蚂蚁端着一碗带着糊味儿的稀粥走进房间,咧开满口的黄牙说道:“小九,尝尝我特意给你熬的八宝粥”。 黄九斤端过碗,看着黑黢黢的红枣和花生,眉头微皱。 蚂蚁小心翼翼的说道:“水掺少了点,但营养物质还在”。 黄九斤没说什么,一勺一口的送入嘴里。 见黄九斤没有嫌弃他熬的皱,蚂蚁终于放下了心。 黄九斤的大嘴几口就吃完了一大碗的干煸八宝粥。 “很好吃”。 蚂蚁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孩子般的开心笑容。“真的”? 黄九斤点了点头。 “你真的没有骗我”? 黄九斤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没有骗你”。 蚂蚁抬头哈哈大笑,“小九,还是你有品位”。 黄九斤也微微笑了笑,把碗递了过去。 蚂蚁接过碗,满脸的出风得意。“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熬”。 黄九斤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蚂蚁脸上的笑容凝固当场,“怎么了”? 黄九斤再次露出憨厚的笑容,“太麻烦你了”。 蚂蚁一巴掌重重的拍在胸口,“不麻烦,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女为知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你是我的知己啊,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黄九斤脸颊抽动了一下,强作镇定。 蚂蚁心情大好,“看着知己的份上,我就不怪你害我丢了两个月工资的事儿了”。 黄九斤歉意的说道:“我后面还给你”。 蚂蚁瞪大一双眯眯眼,一边说着不用,一边把手伸了过去。 黄九斤下意识摸了摸裤兜,才发现钱包早没了,应该是在云水涧一战中遗失了。 “咳、、、咳、、”,黄九斤一阵剧烈的咳嗽。 蚂蚁赶紧上前拍打着黄九斤的后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黄九斤指了指胸口,“胸、、口疼”。 蚂蚁一脸的忧伤,低声呢喃道:“关键时候怎么就胸口疼了呢”。 、、、、、、、、、、 、、、、、、、、、、 陆山民和海东青并没有选择摆脱跟踪的人,而是保持原有的速度继续行进,甚至在转角的地方故意放慢速度东逛逛、西逛逛。 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转了近半个小时,最后走入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胡同。 胡同狭窄逼仄,两边堆满了附近租户不要的物品,烂沙发旧桌子等物件占据了胡同里大部分的空间。 走到胡同的中部位置,之前在站台上的那人终于出现在了胡同口。 陆山民和海东青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继续前行了二三十米,待到那人快到胡同中部位置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后面的那人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缓缓转身,海东青杀意骤起。 眼看海东青就要暴起杀人,陆山民抬手阻止了她。 陆山民看着站着二三十米外的人,淡淡道:“为什么不跑”? 那人淡淡道:“这个距离,我还能跑得掉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看了海东青一眼,后者也同样眉头微皱。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也是陆山民为什么阻止海东青第一时间杀人的原因。如果说之前去忆莲阁的路上杀死的男人是错误估计海东青不敢在城市的街道上杀人,那么之前那个人的死已经证明了海东青杀人的决心,而这个人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给你一个机会,回答我为什么明知是死还要跟进来”? 那人缓步上前,一边取掉头上的帽子和墨镜,一边说道:“因为我已经死了”。 陆山民微眯着眼睛看着男人,国字脸、络腮胡、平头,眼中带着死人般的死寂,那一双眼睛写满了生无可恋和绝望,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像个死人一样。 “你是影子的人”? “是”。 “你是怎么跟上我们的”? 男人继续缓缓上前,越走越近,身上也随之释放出气势,不过这股气势不像是在宣战,而更像是刻意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实力。搬山境后期巅峰,还未能摸到半步金刚的门槛,但在世俗中已经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是跟着之前跟踪你们那人而来,带着侥幸心理在附近等你们,没想到真让我等到了”。 陆山民含笑看着来人,“故意找我们”?“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继续前行,在距离陆山民和海东青五六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毫无征兆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山民和海东青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对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大感意外。 男人跪下之后并没有结束,而是‘砰砰砰’的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第1610章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第1610章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高大男人额头紧贴地面,磕破的额头鲜血溢出,在地上留下斑斑血迹。 陆山民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问道:“你是马娟的人”? “我叫王任,云水涧联络组第三组组长,娟姐暴露,我们都得死”。 陆山民眉头一挑,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周同的营救一个也没成功,没想到此时竟遇到一个主动送上门的,而且还是个小头领。 “影子的人也怕死?”这倒是件新鲜事”。 双手撑在地上的王任手臂颤抖了一下,“没有组织,我王任骨头都已经烂掉了。对于一个曾经死过的人,死有何可怕”。 陆山民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问道: “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你怕什么”? 王任撑着地的手臂再次颤抖了一下,“我怕我的妻儿受到伤害”。 陆山民与海东青对视了一眼,震惊不已。“你的意思是,他们除了要你的命,还要你家人命”? “组织做事滴水不漏,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陆山民缓步上前,双脚停在王任的头前。 “抬起头来”。 王仁额头缓缓离地,目光从陆山民的脚尖一路向上,最后仰望着陆山民的脸。 “求求您救救她们”? 陆山民不动声色看着男人痛苦的表情。“给我一个救她们的理由” “她们是无辜的”。 陆山民轻笑一声,“这也算理由”? 王任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身后突然传来海东青的声音,“看来你烂好人的名声很大嘛”! 陆山民心里也颇为恼怒,这家伙到底是来求救的还是搞笑的。 “你们不也自诩是好人吗”? 王任内心挣扎,表情痛苦,他一直都坚信组织是光明的象征,是底层人的信仰,但是这一次,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对他一直的信仰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这种冲击让他无比的痛苦。 陆山民冷冷道:“你最好是给我一个听上去不那么白痴的理由”。 王任仰再次重重的磕下头,“我求求你”! 身后杀气骤起,海东青一步跨到陆山民身边,不耐烦的说道:“废话说完了吗”! 陆山民抬手拦下了海东青。“他们的人正满世界的追杀他,你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王任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的纠结,他带着祈求的口吻说道:“组织等级森严,架构严密,像我这种层级,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陆山民失望的摇了摇头,淡淡道:“胡同外面左拐五百米,再向正北方向走一公里,那里有个派出所,那里面的人专门救死扶伤,你应该去找他们”。 王任绝望的看着陆山民,“你知道的,他们要杀的人,警察是保不了的”。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迈开脚步与王任错身而过。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王任浑身剧烈的颤抖。 “我女儿才八岁”。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正当他放缓脚步的时候,海东青一把拉住了陆山民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停下。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任跪在地上,转过头望着已经走出去十几米的陆山民和海东青。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 两人没有停下,继续往胡同外走去。 王任起身,朝着陆山民和海东青的方向踏出一步,“我能告诉你我上级的事情,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两人依然前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陆山民和海东青已经走到胡同口,王任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这个时候,陆山民终于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我不仅要知道你要知道的一切,还要你完全听我的安排”。 王任双眼紧闭,双拳紧握,整张脸因挣扎而夸张的扭曲。 “我发过誓绝不背叛组织”! “那就让你的誓言埋葬你的老婆和女儿吧”。说完,陆山民再次踏出一步,只要转个弯就会立马消失在王任的视野之中。 “等等”! 陆山民再次停下,淡淡道:“我很忙,没工夫陪你在这瞎扯,这一次我希望你想好了再说”。 “你能保证保下我老婆和女儿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保证不了你老婆孩子的命,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下他们”。 “好”!王任终于做出了决定,“我答应你”。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带我去见你老婆和女儿吧”。 、、、、、、、、、、 、、、、、、、、、、 黄九斤咬着牙齿“喝了”两碗‘干煸八宝粥’,说道:“蚂蚁大哥,我吃饱了”。 蚂蚁接过碗,咧着嘴说道:“你伤得很重,需要补充营养,既然喜欢吃,那就再来一碗”。 黄九斤一把抓住蚂蚁的手腕,“真的饱了”。 蚂蚁哦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洗碗”。 黄九斤没有放开蚂蚁的手腕,拉着他坐在床沿上。 “能给我讲讲吗”? 蚂蚁瞪大一双眯眯眼,有些茫然的问道:“讲什么”? “他”。 “老大”? “嗯”。 蚂蚁放下碗,叹了口气,幽怨的说道:“他这人特别的抠门,动不动就扣工资”。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实在有些不明白戮影怎么会招这样的人。 “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我讲什么”? 黄九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了半晌之后说道:“先讲讲你们这个组织吧”。 蚂蚁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机密,不能乱说的”。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连我也不能说吗”? 蚂蚁小眼珠子转了转,“你不是外人,照道理说也可以告诉你。但是老大他不讲道理啊,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千方百计的找借口扣工资,我不能给他这个借口”。 黄九斤淡淡道:“我不会告诉他”。 蚂蚁仍有疑虑的看着黄九斤,“你们是父子,你俩是一伙儿的,谁知道你会不会跟他串通起来扣我的工资”。 黄九斤有些无语,这壮汉智商不在线的时候很傻,在线的时候比猴子还要精。 “蚂蚁大哥,我现在身上没带钱,等我联系上山民,让他把你被扣掉的工资都补上”。 蚂蚁还是摇头,“陆山民也是个穷鬼,去年还在我们这里抠走了一百万,他哪有钱给我”。 饶是黄九斤脾气很好,这个时候也很想在蚂蚁脸上打上一拳。 “既然你不愿意讲,那我就去问他吧”。 说着,黄九斤就准备下床。 蚂蚁一见吓了一大跳,之前才因为黄九斤跑出去苍鹰被扣了一个月工资,还被打得鼻青脸肿,他哪里还敢放黄九斤出去,立刻抓住黄九斤的手。 “小九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黄九斤甩开蚂蚁的手,执意要下床。 “放下吧,我会告诉他跟你没关系”。 “哎哟,九哥、九爷,我讲还不行吗”。 “真的不用麻烦你,直接问他还能问得清楚一些”。 蚂蚁死死的抓住黄九斤的手腕,“你问我也一样,我太了解他了,连他穿的底、裤是什么颜色都知道”。 黄九斤没有再挣扎,重新坐在床上。 “蚂蚁大哥,那就麻烦你了”。 蚂蚁瞪大小眼睛说道:“你可不能告诉他”。 黄九斤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我跟他不一样”。 蚂蚁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说道:“我是在二十年前跟的老大,那个时候我才十六岁”。 黄九斤有些惊讶的看着蚂蚁的脸,“你今年才三十六岁”? 蚂蚁点了点头,“看着不像吗”? 黄九斤歉意的说道:“蚂蚁大哥长得比较成熟”。 蚂蚁摆了摆手,“你就直说我长得着急得了,我反正已经习惯了”。 “蚂蚁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蚂蚁继续说道:“我从小就长得丑,上幼儿园的时候能把一个班的同学吓哭。不仅是同学,我记得在上小学的时候,我还把一个新来的女老师给吓晕了”。 蚂蚁的小眼珠子满是心酸,“为了不吓到同学老师,再加上我也不想在学校被孤立,我爸妈也不想天天跟家长老师吵架,我小学毕业就没有再上学。我爸把送到一个老师傅那里练习洪拳,练了三年之后,所有的师兄弟都不是我的对手,连师傅都被我打趴下了”。 说到这里,蚂蚁脸上难得的露出发自内心的自豪。 “我从习武当中找到了自我,找回了自信。那个时候,十五岁的我,长得已是虎背熊腰健壮如牛,我不再满足于跟师兄弟们切磋,开始在老家的市里面四处挑战,把整个市里面的传武门派和拳馆全部挑了个遍”。 蚂蚁长叹一声,“寂寞啊,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师傅说我是武术界的天纵奇才,老家那个小池塘装不下我,他老人家给我写了封推荐信,让我到天京找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师叔,说是在那位师叔的培养下,我一定能打遍全国无敌手”。 第1611章 亲切的脸 下了车,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厂,高大的烟囱、锈迹斑斑的管道、刺鼻的气味,以前应该是一处化工厂。 王任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道:“组织手眼通天,我不敢让老婆孩子住在家里,也不敢住酒店宾馆”。 陆山民问道:“你老婆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王任摇了摇头,“组织给我的身份是一家小皮革厂的老板,我老婆一直以为我是做皮革生意的,我骗她说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暂时住在这里躲债”。 说到骗字的时候,王任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陆山民淡淡道:“你骗不了多久”。 “我知道”。王任转头看了眼陆山民,眼里满是无奈,“麻烦你帮我隐瞒一下,她们都是普通人,理解不了,也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会尽量替你隐瞒”。 王任走得很慢,边走边说道:“我带着家人住进这个废弃工厂一个星期了,这里没有水、没有电,什么都没有,孩子才八岁,从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住过,每天晚上都哭。我老婆是个舞蹈老师,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从来没过过这种日子,孩子哭,她也抱着孩子跟着哭。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冒着巨大的风险出去找你”。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能够理解王任此时的心境。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女,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奈。但是,陆山民并不同情他,万事有因果,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你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该结婚生孩子”。 “你说得对。当年就有人劝过我,我自己心里面也明白。但那个时候年轻,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她,她也是对我一见倾心”。 王任叹了口气,“爱情总会让人失去理智,我那个时候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三人穿过一片草丛走进了厂区,刺鼻的味道更加的浓烈,这种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人长住。 厂区到处都是掉了漆,锈迹斑斑的管道,管道有大有小,大的如水桶,小的如手指,蜿蜒盘旋、相互缠绕,看上去像数不清的大蛇小蛇交织在一起。难怪王任说他女儿晚上经常会在睡梦中惊醒。住在这种地方,别说小孩儿,哪怕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厂区的路很复杂,陆山民和海东青随着王任弯弯曲曲的转了几条路才来到他们的落脚处,一个稍微干净点的破旧小房子,应该是之前厂里面的值班室或者办公室之类的地方。 门口坐着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怀里正抱着一个孩子,见王任回来,立刻抱着孩子跑了过来。 女人算不上多漂亮,但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但此时她的脸上满是焦虑。 王任对女人说道:“他们是我的朋友”。说着又对陆山民和海东青说道:“我老婆李倩”。 李倩的目光只在陆山民和海东青身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焦急的对王任说道:“媛媛生病了”。 王任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伸手摸了摸额头,“好烫”! 李倩着急的说道:“我们必须送她去医院”。 王任转头看向陆山民,眼里满是恳求。 “陆先生,我和李倩不能在外面露面”。 陆山民眉头微皱,迟疑了片刻正准备说话,海东青抢先道:“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 “可是、”王任一脸的为难。 海东青冷冷道:“没有可是”。 王任再次看向陆山民,着急的说道:“我女儿在你们手里,我还能跑了不成”。 海东青冷冷道:“别看他,这事儿我说了算”。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对王任说道:“在城里面动手,他们只能偷偷摸摸。有我们两个在,他们没有机会对你们夫妻下手”。 李倩焦急而疑惑的看着王任,“老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任不敢面对李倩的眼神,低着头说道:“好,我们跟你一起去”。 此时,海东青眉头一挑,身上气机陡然外溢,一头长发无风起浪。 “暂时去不了了”。 王任下意识抱紧孩子,“什么意思”? 陆山民转身望向来时的方向,“他们来了”。 、、、、、、、、、、 、、、、、、、、、、 蚂蚁长叹一声,说道:“就这样我带着师傅的介绍信到天京找师叔,哪知道我那师叔是个坑货,在骗了我的钱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六岁,我还是个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天京,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黄九斤在脑海中试着想象着一个十五岁就高大威武健壮如牛的孩子形象,怎么想都想象不出一个孩子模样。 蚂蚁一脸幽怨的说道:“那天晚上我躲在桥底下嚎啕大哭,哭得我肚子咕咕作响”。 “我很想回家,但又没有路费”。 “第二天,我饿着肚子在街上瞎逛,看见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孩子在地上写着‘讨路费回家’,然后有不少人给了他钱。我也有样学样找了一处人多的地方写了我的悲惨经历,从我那个无良师叔写起,写他怎么坑我,怎么骗了我的钱,写了我一天没吃饭了,肚子有多饿,写得连我自己的感动了,但是就是没有人给我一分钱”。 蚂蚁长叹一声,“不但没人给我钱,还有人骂我是骗子”。 黄九斤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你是不是写了你是个孩子”? 蚂蚁点了点头,哎了一声,“那个时候的我确实是个孩子啊,而且我还把身份证拿了出来,身份证还能有假吗。之前那人才是真的骗子,他根本就不是讨路费回家,我亲眼看见他在街角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点燃了一根中华,然后还进了肯德基点了一个大鸡腿”。 蚂蚁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说这是什么世道,骗人的有人信,真实的却没人信,难道就因为我长得丑就不能被相信吗”? 黄九斤没有回答蚂蚁的问题,说道:“你还没说到他”。 “别着急,快了”。蚂蚁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要不到钱,我就想着去找工作,你猜怎么着”? 蚂蚁愤怒的拍了下大腿:“找了好几处,人家说不招未成年人”。 蚂蚁激动的说道:“之前要钱别人说我不要脸装孩子博同情,现在又说我是个孩子不招未成年人,你说我咱就那么讨人嫌呢”。 “哎,特别是有一个胖老板,竟然说我长得像钟馗,会吓到他的顾客。我当时差点就想揍他,要不是看见不远处有个警察,我真会撕烂他的嘴巴”。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当时就应该去找那个警察”。 蚂蚁楞了一下,怔怔的看着黄九斤,一双绿豆眼睛瞪得‘老大’。 黄九斤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蚂蚁一巴掌拍在黄九斤的肩头,疼得黄九斤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黄九斤一阵无语,说道:“接下来你就遇见了他”? 蚂蚁摆了摆手,“别急,还没有,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我,必先锻炼我的肉体和灵魂,不先经过风和雨,就看不到天上的彩虹”。 说道兴奋处,蚂蚁咧嘴问道:“是不是觉得我挺有文化?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学生,但我有时候脑袋灵光一闪,也能说出几句文绉绉的话”。 黄九斤礼貌的答道:“学历和文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并不一定就正相关,就像山民一样,他也只是小学毕业,但是他的文化水平并不比一般大学生差,甚至比不少大学生还要高”。 蚂蚁并没有听出黄九斤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哈哈一笑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你说得对,陆山民和我是一样的人,难怪我跟他那么聊得来”。 黄九斤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道:“蚂蚁大哥,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历经磨难,你还是讲讲他的事情吧”。 蚂蚁嗯了一声,“好吧,那就掠过那段刻骨铭心的悲惨人生直入正题吧”。 “那一天我实在饿得不行了,整整四天没吃东西,我走在路上,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在经过一家馒头铺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 说道这里,蚂蚁哀叹一声,“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偷东西,可惜啊,馒头还没喂进嘴里,就被店老板带着人狠狠的打了我一顿”。 “虽然那个时候的我已经饿得有些意识不清,但我仍然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雨特别的大,我被好几个人踩在泥泞里,他们用脚踢我,用棍子抽我”。 “然后我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铁塔般高大的男人出现了,他就像天使一样,带着光环出现了”。 蚂蚁停了停,似乎是害怕黄九斤不相信,再次强调的说道:“我真的看到了光环,有红的、黄的、绿的好几个光圈套在他头上,就像电视里的佛祖一样”。 黄九斤微微点了点头,没有打断他。 蚂蚁接着说道:“他赶走了打我的人,然后拿着一个馒头向我走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帅的男人”。 说到深情处,蚂蚁脸上堆起满满的虔诚敬仰,“特别是他蹲下来递给我馒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张无比亲切的脸”。 “亲切”?黄九斤不解的问道。 蚂蚁重重的点头,“对,那张脸让我不再感到孤独,让我有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第1612章 还没长记性吗? 陆山民望向厂房外面,“能跟上我们,来的人境界不低”。 海东青冰冷的气机缓缓释放,“知道我们在还敢来,境界不低的还不止一个人”。 “那你还故意释放气机引他们过来”?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抹冷酷的微笑,“我想杀人了”。 陆山民双拳渐渐握紧,身上的气势陡然提升。“我也想杀人了”。 海东青黑色的风衣开始在风中荡漾,“难得”。 随着气势的提升,陆山民全身的肌肉开始起伏浮动,“敢动大黑头,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身上的伤好了几成”。 陆山民淡淡道:“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没什么影响。你呢”? 海东青黑色的长发飘荡,“八成,已足够”。 一旁,李倩茫然而恐惧的从王任手里接过女儿。 “谁来了”? 王任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我对不起你和媛媛”。 李倩紧紧的抱着女儿,两只眼睛早已是泪眼朦胧,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她隐约中猜到绝不是王任所说躲债那么简单。 “老公,我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 王任内心痛苦到了极点,耷拉着头不敢看李倩的眼睛。 陆山民回头看了一眼王任,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男人,作为一个老公、一个父亲,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同样作为男人,他能够感同身受的理解他此刻的痛苦和无奈。 他不禁想起当年东海工地上跳楼的罗志轩,是在怎样的压力和无力之下才选择跳了下去。唯一不同的是罗志轩跳楼之后,他儿子拿着赔偿款回家买上了房子,而王任,哪怕他选择去死也依然给不了妻儿所要平安生活。 海东青脸色冰冷,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从他身上,你学到了什么”? 陆山民回过头,不太明白海东青的意思。 海东青冷冷道:“男人,没有保护女人的本事,就别去祸害人家,你应该深刻的汲取教训”。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海东青冷冷道:“你难道不是男人吗”?“你难道没祸害过别人吗”? 陆山民瘪了瘪嘴,细声嘀咕道:“我又没祸害你”。 “你说什么”?!! “咳咳”,陆山民感知着越来越近的气机波动,说道:“没想到杀一个云水涧小头目竟然这么大阵仗。你能具体感知到对方的境界吗”? 海东青凝神感知了片刻,“他们走得很慢,对方故意释放出了气机,两个化气,一个半步金刚之上”。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身后的王任听到两人的对话,浓浓的绝望感瞬间弥漫全身,他做梦都没想到,为了杀他,组织上竟然派出了最顶尖的高手,他很害怕陆山民会放弃他们。 “陆先生”? 陆山民也是眉头紧皱,之前虽然预判到来的人之中有极境高手,但没想到会来这么多,这大大超过了他的意料。 “没法打,得想办法撤”。 海东青冷冷道:“三人不是单独而来,各自带着一队人马呈三个方向包抄而来,唯一的撤退方向是厂房后面的丛山峻岭。你我两个撤退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带着他们三个,跑不了”。 王任拉着陆山民的手臂说道:“陆先生,如果我的老婆孩子活不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一眼厂房背后的山林,对海东青说道:“你带着他老婆女儿先走,我和他留下来为你们争取时间”。 海东青面带不悦,“你又要逞英雄”。 陆山民说道:“他们故意释放气机,就说明他们还不想杀我。只要他们有这个念头,我就有机会带着王任逃离这里”。 海东青没有再多说,转身从李倩手里抱过孩子,冷冷道:“跟我走”。 李倩紧紧的拉着王任的手不放,眼泪成串的往下落。 王任不忍的抽出手,“好好照顾媛媛”。 海东青不悦的皱起眉头,“再不走你们都走不了”。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陆山民,“不要逞能”。说完收敛气机带着李倩和孩子朝着厂房后的山林快步走去。 空气中的压抑越来越浓烈,就连王任也已经能清晰的感知到。 没有了老婆孩子的牵绊,王任脸上露出一抹决绝。 “如果我死了,麻烦你照顾好她们”。 陆山民看了一眼王任,警告道:“她们对我没多大用处,我劝你还是活着比较好”。 王任双拳紧握,双目紧紧的盯着远方,“作为一个男人,谁又想把老婆孩子交给别人”。 陆山民淡淡道:“知道就好”。 、、、、、、、、、、 、、、、、、、、、、 远处,佝偻老人背负着双手缓步而行。 马娟落后半个身位跟在身后。 韩词淡淡道:“很痛苦吧”? 马娟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答,但她脸上的悲凉的表情已经做了回答。 “他们多的跟了我十年,短的也有三年”。 韩词无奈的说道:“这就是老先生和我为什么反复强调要小心再小心的原因,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马娟喃喃道:“他们每一个对组织都忠心耿耿”。 韩词淡淡道:“那这一个呢”? 马娟缓缓道:“三十八个,也就剩下他一个了”。 韩词说道:“但就是这一个,如果他不死,其他三十七个就白牺牲了”。 马娟说道:“他也是被逼无奈”。 韩词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们组织最忌讳的是什么,投递叛逃是第一大忌”。 马娟欲言又止,片刻之后还是说道:“韩老,我了解我的人,他的老婆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要不、、、” “马娟”!不等马娟说完,韩词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看来你没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做事的第一原则是小心谨慎。一步错、步步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祸往往都是从小错开始,云水涧的教训就在眼前,你还没长记性吗”。 第1613章 绝望 马娟心下悲凉,但又无法反驳。 韩词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徒弟,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和心痛”。 马娟心若死灰,这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 “韩老,我还有机会吗”? 韩词叹了口气,“等把云水涧的事收尾干净了,你先出国整容换张脸,我再慢慢找老先生求情。争取过个几年换个身份再回来”。 听到韩词的话,马娟仿佛从黑夜中看到了曙光,激动的说道:“谢谢韩老”。 韩词淡淡道:“先别急着谢我,自己犯的错自己得想办法弥补,今天把事情解决好了我才有机会替你向老先生求情,我希望你能亲自割下他们的人头”。 马娟激动的心情再次恢复到冰点,杀死王任咬咬牙可以做到,但要她亲手杀死王任的妻子和女儿,她是真的很难做到。 韩词转头看了马娟一眼,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亲手割下他们的人头吗”? 马娟点了点头,“知道”。 韩词淡淡道:“知道就好,老先生常常讲“仁爱”,这个“仁爱”不是指妇人之仁,而是指天下万物之大仁、大爱,对大道之仁、对贫苦大众之爱,这种仁爱不是简单的怜悯之心,而是破而后立的大仁”。 马娟嗯了一声,“谢谢韩老指点”。 韩词见马娟脸上仍有难色,说道:“众生是不会自然而然平等的,封建社会取代奴隶社会靠的是杀戮,现代社会取代封建社会靠的也是杀戮,众生平等靠的也只能是杀戮,没有杀戮的仁爱什么也改变不了,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知道老先生为什么对你很失望吗”? “不仅仅是因为云水涧的损失,更是因为临逢大事你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大将风采,我让你亲手割下他们的脑袋,一方面是为了促进你成长进步,另一方面也是让你挽回老先生对你的失望”。 马娟紧咬红唇,艰难的说道:“我明白”。 韩词点了点头,喃喃道:“现在最大的障碍就是陆山民,但愿他能知难而退吧”。 马娟望向已经进入视野的厂房,“以他的性格,应该没那么容易知难而退”。 韩词有些无奈的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老先生这是埋下了一个大雷啊”。 马娟说道:“从某方面说,他很符合我们的人才招揽标准,再加上他是陆晨龙和陈素的儿子,老先生难免对他抱有幻想”。 韩词喃喃道:“再优秀的人才,如果不能为我么所用,就会成为最大的威胁。老先生爱才是一方面,我更担心的是他是因为对陈素的愧疚而有意无意的放纵他”。 马娟眉头微微皱了皱,“夏冰也是这么说”。 韩词缓缓问道:“那你呢”? 马娟张了张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韩词背着手,良久之后也摇了摇头,“老先生的智慧无人能敌,我相信他不会一直纵容这个祸害下去”。 马娟淡淡道:“现在的他已经很难杀了”。 韩词说道:“杀人的方式有很多,杀他的方式也有很多,现在他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陆晨龙和老先生的牵制而已”。 、、、、、、、、、、 、、、、、、、、、、 王任很紧张,不停的抬手看时间,他紧张的不是前方来杀他的人,而是后方的老婆孩子走出去了有多远。 陆山民转头看着王任,淡淡道:“你现在还认为他们值得效忠吗”? 王任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陆山民淡淡道:“他们在给我时间考虑,我们也需要为你老婆孩子争取时间,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我们随便聊聊”。 王任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想该从何说起。 陆山民再次说道:“没关系,想到什么说什么”。 王任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经历过绝望吗”? “不止一次经历过”。 “那你在绝望中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当然是希望”。 “你说得对,是希望。组织对于我的意义就是希望,他在我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时候给予了我希望”。 陆山民淡淡道:“但是它现在又给了你绝望”。 王任点了点头,随之又摇了摇头。“两者之间有区别”。 陆山民哦了一声,说道:“说来听听”。 王任淡淡道:“我有一个发小,是当年我们学校成绩最好的人,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天京科技大学。那一年他意气风发上大学,我背着行囊孤独一人进城打工”。 王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是我们全村的骄傲,但是再大学毕业后不到一年,跳楼自杀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禁想起了马嘴村也有这样的一个骄傲。 王任说道:“在村里,人人都认为他是鲤鱼跳进了龙门,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是跳入了火坑。” “在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看过他一次,我本以为看到的应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但是当我真正看到他的时候我惊呆了,头发散乱、不修边幅,精神萎靡”。 “那一次他和我聊了很多,他告诉我他的人从农村来到了大城市,但精神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我现在还记得他的话,他管这叫屏障,一睹看不见取无法逾越的屏障,他说他不属于这里,不该来到这里。” “当年,我是不理解他这些话的意思的”。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他不禁想到了白灵,马嘴村飞出的金凤凰,全村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但在东海,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被同学偷偷取笑的山野村姑。 他理解王任的意思,现在的大学生与以前的大学生不一样了。 王任接着说道:“他告诉我,他身上的烙印注定他永远追不上那些同学,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阶层的障碍,哪怕他考上了所谓的名牌大学”。 “他本有一个谈了三年的女朋友,但贫贱夫妻百事哀,两人经常因为住在地下室而发生争吵,最后女朋友与他分手,跟天京当地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男人结婚了,那个男人整整比她还大了二十岁,原因很简单,那男人有房,尽管只是一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小房子”。 王任看着陆山民,问道:“你知道这种绝望有多么绝望吗?十年寒窗苦读,当以为终于撬开阶层隔墙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没有家庭的支持,以他的工资,哪怕省吃俭用一辈子也无法买得上房。像我们这样的人不怕吃苦,怕的是吃再多苦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王任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这就是我所说的区别,后者的绝望是个人的绝望,前者的绝望是对整个世界的绝望”。  第1614章 多争取一点时间 陆山民知道王任说的是真的,因为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了。 “既然天京留不下,为什么不选择回去,何必非要逼迫自己”。 王任淡淡道:“如果要回去,当初又何必出来。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之所以选择出来,就是想冲破阶层的束缚,其实我们要得并不多,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希望而已”。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天京、东海这样的大城市本就是稀缺资源,人人都想在这里立足本就不现实。现在国家大力号召大学生去偏远地区支援建设,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明知道天京这种地方不是普通人能立脚,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地方”。 王任说道:“你知道都是什么人去偏远地区吗,是本身就是偏远地区来的人,说得好听点是支持家乡建设,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王任喃喃道:“随着资本的不断壮大,上升的通道已经越来越窄,就连那些所谓鲤鱼跳龙门的大学生也越不过出身这道坎了,不管你怎么努力拼搏,最终都得回到原点”。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禁想到了白灵,东海大学并没有让她成为真正的东海人。那些真正留在东海扎根的,除了极个别优秀的靠自己外,大部分都与原有阶层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说别的,哪怕就是天京大学、东海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的毕业生,如果仅仅只靠自己,其中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买不起房,或者买也只能买一个全家人挤在一起的小房子。 而且,据他所知,天京大学也好、东海大学也好,考入这些大学的新生中,普通家庭子女的占比越来越少,已经隐隐成为有钱有地位人的专属学校。 各种教育机构、培训机构、课外辅导,高昂的费用哪里是普通家庭所能承受得起的。 资本的力量太大,大到已经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优秀的教育资源正疯狂的朝着资本聚集,在资本的操纵下,教育不仅仅成为奢侈品,还成为剥削中产阶层的工具。 他也更加理解朱老爷子为什么说影子的事情不好处理,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有存在的理由。 “我承认你说的某些现象是存在的,但这是经济发展的一个必然过程,任何国家和社会都无法避免,改革发展是有阵痛期的,华夏已经做得很好了”。 王任淡淡道:“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逆来顺受”?“我可以忍受,但是我的孩子、孙子,子子孙孙都翻不了身,我不甘心”。 陆山民眉头紧皱,问道:“那你认为你们所谓的组织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王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至少组织在去做。我不妨告诉你,这些年很多创新型中小企业都是在我们的暗中支持下发展起来的,这些企业的创始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家庭背景和社会资源的人。如果没有我们的暗中支持,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王任自问自答道:“没有资金资源支持,他们很多人在创业阶段就会失败,而那些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人,最终要么被资本打压消灭,要么被大资本收购吞并抢走胜利果实”。 王任看着陆山民,说道:“我知道,在你看来,我这样的人是被组织洗脑了,但是你不知道的是组织给了多少我这样人希望,从某种程度上讲,华夏这几年的经济腾飞,也有我们的功劳。否则你以为那些既得利益资本会允许新事物、新阶层去抢他们的蛋糕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承认你们确实做了一些好事,但这并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理由和借口。如果人人都拿自己的眼中的对错去审判世界,这个世界不但不会变得更加公平正义,反而会更加的混乱不堪。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他们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你的老婆孩子”。 陆山民看向远处的人影,冷冷道:“在我看来,你们与其他资本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有的话,你们更加没有底线,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危险”。 看到前方的人影出现,王任不但没有紧张,反而轻松的呼出一口气。 “他们来了”。 、、、、、、、、、、 、、、、、、、、、、 随着厂房的废弃,不算大的山林也成了人迹罕至之地,原有的道路早已找不到踪迹,漫山遍野荆棘丛生,寸步难行。 海东青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跟在身后的李倩。 李倩此时格外的狼狈,衣袖和裤腿被荆棘划破,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海东青站在高处,看了眼正在吃力往上爬的李倩,目光落在了远处的林子中。 “再不走快点就走不了了”。 李倩停下来,喘着粗气,回头望了眼厂房方向,又看向海东青怀里的孩子,孩子高烧未退,双颊通红,嘴里还迷迷糊糊的喊着妈妈。 见李倩停了下来,海东青眉头微皱。 李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孩子身上,“你带着孩子走吧”。 “你不走”?海东青眉头皱得更深。 李倩眼中满是痛苦的不舍,“求求你带媛媛去医院”。 海东青看着这个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可怜女人,说道:“你知道留下来会是什么下场吗”? 李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会拖累你和媛媛”。 “你会死”!海东青试图劝李倩继续前行,但李倩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只要媛媛能活下来就够了”。 说着李倩扑通一声跪下,一边哽咽一边恳求的说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李倩的这一跪让海东青心头猛的跳动了一下,“你自己的女儿自己救,我凭什么要替你照顾她”。 李倩眼中的泪水哗哗往下流,“请你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我给你磕头了”。 说着,李倩一边磕头,一边呜呜哽咽。 海东青抱着孩子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出声呵斥道:“够了”! 李倩起身,最后看了眼海东青怀里的孩子,然后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李倩跌跌撞撞下山的背影很单薄,但海东青突然觉得这个单薄的背影很伟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普通的母亲,但却走出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和勇敢,为的就是为女儿多争取那么一点点时间。  第1615章 殉道者 王任转头看向陆山民,问道:“陆先生,听说你一直想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靠自己也可以冲破阶层功成名就”。 陆山民淡淡道:“确实有一部分人希望我能证明,他们期盼能从我身上看到希望”。 王任又问道:“那你证明了吗”? 陆山民眉头微皱,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他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任苦笑了一下,“犹豫就说明还没有证明,或者说根本就无法证明,因为一个错误的命题是无法被证明的”。 陆山民淡淡道:“你太悲观了”。 王任摇了摇头,“不是我太悲观,是你没遇到过真正的绝望”。 “陆先生,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陆山民看了眼王任,“你想说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并不是全靠我自己”。 王任点了点头,“对,你之所以成为内外兼修的武道高手,是因为有两位绝世高手从小培养你,你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从底层走上顶层,是因为有陆家几代人的底蕴支撑,也因为组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压你。你看似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实际上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真正的底层人,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本身就证明不了什么”。 陆山民目光凌厉的看着王任,后者没有半点退缩。 “我不否认,我的成就确实不是单靠我自己努力得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本身就是努力所做不到的,但我仍然坚信一点,只要沿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总会走得更远,哪怕只是寸进,相比于原来也是前进了。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生于帝王家与生于农民家本身起点就不一样,我觉得人不应该老是与别人比,而应该是与自己比,只要自己每一天都在进步,就不会留下遗憾”。 王任看着陆山民,说道:“陆先生,我并没有要说服你认可组织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你所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王任望向前方,他已经能清晰的看见来人,为首两人中,有一人正是他跟了十年的马娟。“它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也远比你想象中要强大”。 陆山民看了眼王任,后者眼神平静,面对要杀自己全家的人,他的眼里竟然没有半分的仇恨。 陆山民转头看向缓缓而来的两人,他确实深刻认识到了影子的可怕,这种可怕不仅仅在于他们本身的力量有多强大。 “我也没有要说服你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之所以救你老婆孩子是因为你对我有用,如果你让我感觉不到用处,我也就没有理由再庇护她们”。 王任突然笑了笑,说道:“陆先生,虽然你我今天才第一天见面,但我早就了解你,你是个好人”。 说完,王任迈开步子,朝着来人而去。 陆山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愤怒,一步上前拉住王任的手腕,呵斥道:“你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韩词和马娟也走到了近前停下了脚步。 韩词依然背着手,似笑非笑的对陆山民说道:“你看到了吧”? 陆山民没有理会韩词,死死抓住王任的手腕。 王任眼中满是歉意,“陆先生,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陆山民愤怒的说道:“你以为主动送死,他们就会放过你的妻子和女儿吗”!? 王任不敢与陆山民对视,深感歉意的说道:“我相信你不会见死不救”。 说完,王任转头看向马娟,“娟姐,我什么都没告诉他,我没有背叛组织”。 马娟苦涩的笑了笑,“王任,你没有让我失望”。 韩词抬手捋了捋胡须,“君子欺之以方,莫大的悲哀啊”。“陆山民,我要是你,就绝不会再庇护他的妻女”。 说着又看向王任,眼中满是惋惜。“是个人才,可惜了”。 王任用力将手腕从陆山民手里挣脱出来,再次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朝着马娟和韩词走去。 陆山民如果不放开,王任是无法挣开的,但是陆山民内心深处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让他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手。 王任来到马娟身前,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双手托着匕首放在马娟眼前。 “娟姐,我手下的兄弟是我亲手了解的,我也希望能死在你的手里”。 马娟接过匕首,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任紧紧的咬着嘴唇,“如果有可能,希望能放过我的老婆和女儿,她们是无辜的”。 “这会让我很为难,不过你可以放心,陆山民应该能庇护得了你的女儿”。 王任再次回头看了陆山民一眼,“陆先生,谢谢你”。 马娟手握匕首,缓缓的闭上眼睛,“还有吗”? 王任摇了摇头,“没有了”。 话音刚落,匕首寒光闪过,深深插入王任的心脏。 “老公”!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李倩发了疯似的冲向王任,在她的身后,还有七八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为首一人气势雄壮,站立在距离陆山民身后二十来米的地方。 李倩跑到王任身边,紧紧的抱住王任,泪流满面。 王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吃力的抬手摸着李倩的脸颊,“媛媛呢”? “媛媛没事”。 王任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王任神色一遍,猛的从胸口处抽出匕首,一刀捅进了李倩的心口。 陆山民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看着王任和李倩两夫妻相拥而去。 痛苦、无奈、愤怒,各种情绪汇聚。 他的脸色时而红、时而白、时而青、时而紫、、、、 他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剧烈的颤抖。 韩词平淡的看着陆山民,“陆山民,老先生已经给了你们父子俩很多机会了,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陆山民看着相拥倒在地上的两夫妻,咬着牙齿冷冷道:“你们是魔鬼”。 韩词摇了摇头,说道:“伟大的事业免不了牺牲,他死得很伟大,正是因为有他这样伟大的人,才支撑起关乎千千万万人的伟大事业。他本不该死,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你们害死了他,当然,我更喜欢称他的死为殉道”。 陆山民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到极致,压抑的气机也如大坝决堤般不受控制的疯狂奔涌。 “殉、你、妈、的、道”!!!!!! 第1616章 关天屁事 雷霆之势、天地威压。 明明没有达到极境,但陆山民此刻散发出的气势竟已不在极境之下。 马娟震惊的看着陆山民,她在不久前踏入了化气极境,经过与黄九斤一战境界更加稳固,但即便如此,面对此时的陆山民,却莫名的感到心悸。 这种心悸不仅仅来源于陆山民此刻展现出来的武道境界,更来自于他此刻所爆发出来的杀意,一股近乎肉眼可见的实质杀意。 马娟实在想不通,两个毫不相干的两人之死,为什么会对陆山民的刺激那么大,大到已经是在燃烧气机和过度消耗身体潜能的地步。 不仅是马娟想不明白,其实一旁的韩词同样也不太明白,一个刚刚欺骗了他、利用了他的人死去,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的愤怒。 愤怒和杀意,是激发身体潜能的最佳养料。 气机带动尘埃枯草涌上天空,有形的压力四散蔓延,气势带着无形的威势四面八方而来,挤压着周围的空间。 气机与气势汇聚、交融,于有形中藏无形,于无形中匿杀机。 韩词佝偻的身形缓缓挺直,萎靡的面容变得精神矍铄。 站在一旁的马娟突然感到一阵猛烈的心悸,这种心悸敢比之前要更加强烈得多,以至于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同境界也有差距的武道常识她知道,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 韩词一改往日佝偻委顿的状态,双目中精光闪耀。 “内外兼修、相互融合,有意思”。 “老匹夫,可敢殉道”!陆山民傲然而立,黑色的大衣衣袂飘飘,一声‘可敢殉道’如九天之雷,声入肺腑,不远处的几个中年男人,除了为首一人之外,均是身体一晃差点跌倒。 韩词面带微笑,“过犹不及,外家强行压榨身体潜能本就伤及根本,你还将内家气机催动到极致灌入,看起来唬人,实际上不过是个瓷娃娃,外强中干。歪门邪道终究是长久不了”。 陆山民双拳交叉,身体缓缓前倾,膝盖微微弯曲。“不需要长久,足够送你殉道就够了”。 韩词抬手一挥,平地无风起浪,四周天地气机汇聚,横在两人身前。 “别说你杀不了我,即便你杀了我,你可有想过怎么应付剩下的人”。 陆山民膝盖还在弯曲,交叉的双拳在额间停下。 “杀,有多少我杀多少”! 韩词微微摇了摇头,“陆山民,你入魔了”。 陆山民缓缓抬起头,杀气入眼,双眼如血。“屠魔入魔,入魔又如何”! 马娟收敛心神,身上的气机也渐渐开始沸腾。 不远处的苗野双拳紧握,双眼冷漠如冰,金刚气势也逐步攀升,接连经过阳关和云水涧两场恶战,他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门槛跨入金刚极境。 韩词五指如钩,“你们都退下”! 陆山民的身体潜能蓄力到顶峰,数十米距离,一步既到。 “老匹夫,受死”! 堪比金刚境的力量叠加上半步化气内气叠加,拳头直砸韩词额头。 “你太慢了”。韩词脚尖一点,暴退数十步,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 一拳打破残影,气机入腿,七星步踏天枢、走天权、跨摇光,一鼓作气、行云流水。 韩词还未站稳脚跟,一拳再次袭来。 不远处的苗野双目圆瞪、惊骇不已,他见过速度快的,但没有经过外家高手如此快的,外家力量见长,但同时在力量的惯性下,速度是天生的短板,陆山民此刻的速度竟然完全不再夏冰的速度之下。 韩词脚尖再点,身形再次后退,淡淡道:“外家中算快,与内家极境相比就稀松平常了”。 陆山民再次从双臂肌肉细胞中抽调出内气注入双腿。 “太极无极、开阳指路”! 陆山民身形陡然再次加快,一行上百米,一道残影迅速拉进与另一道残影的距离。 韩词咦了一声,如钩的五指终于挥出。 陆山民大喝一声,拳出如龙。 “老匹夫,送你殉道”! 韩词五指抓出,如钩的手指扣住陆山民的手腕,无道强悍的气机如利刃般疯狂的往里面钻。 “起”!陆山民再次一声大喝,四肢百骸中的内气刹那间涌入手臂肌肉细胞,整条手臂肌肉陡然膨胀半寸,硬生生崩开即将刺破刺破肌肉的无指。 拳头冲破束缚一往无前,直击韩词胸口。 “轰”! 拳头在离韩词胸口一寸的位置打在凭空凝聚而成的气浪之上。 韩词借着反震之力飘向空中,消瘦的身形如一片枯叶被大风卷入空中。 韩词身在空中,须发飞舞,脸上一闪而逝闪过一抹苍白。 “好好看着,什么叫做真正的借天地之气”。 马娟抬头仰望着韩词,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她听的,她才刚踏入化气,虽然能够与天地之气互动,但对于运用,仍然还处在摸索之中。 话音一落,韩词双手下压,天地之间,以他为中心,天地之气疯狂朝他涌去。 “敬天法祖,天为外物之主,世间万物,顺天者生,逆天者亡”。 韩词双掌交替,肉眼可见的气劲缓缓凝聚成一柄闪着寒芒的利剑“所为天道、替天行道,以天之名、行天之道,世间一切,皆为蝼蚁”。 利剑成型、长达数米,剑气四溢,气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陆山民仰头怒目而视,双臂的肌肉仍在迅速的膨胀。 “狗屁天道,有人的世界,人就是道。天欲灭人,我就灭天”。 陆山民拔地而起,脚下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给老子殉道”! 拳头与剑尖碰撞,空气中金石交加,长剑寸寸龟裂蛛网密布。 韩词双手飞速结印,单手压下,龟裂的长剑再次恢复凝实寒光。 “幼稚,人性本恶,时间的一切不公与罪恶都源于人性的恶,没有天道矫枉,人间就是地狱”。 一剑之下,陆山民被砸回地面坠入深坑。 尘埃四起,飞沙走石。 陆山民抬头望着从天而降的巨剑,双眼如血,双臂筋脉高高隆起,如龙蛇游走、大河汹涌。 “人性善恶,人来评判,关天屁事”!!! 本不想过多解释,前两天确实重感冒严重得头昏脑涨四肢乏力,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担心是新冠,还好去发热门诊看了只是病毒性感冒,今天稍微恢复,勉力更了一张。还有就是年底纵横文学在投票评年度最佳作品和最佳作者,最佳作者就不敢求票了毕竟确实懒了点,但如果觉得这本书可以的,希望可以投投票支持一下! 第1617章 谈谈 一道身影从深坑中冲出,直冲天际。 当空巨剑只是停顿片刻,再次斩落。 拳头对剑尖,长剑气机震荡变得虚幻。 陆山民再次坠落砸入深坑。 韩词两指并拢凌空一点,虚幻的长剑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凝实。 “陆山民,人胜不了天,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陆山民半跪在地,仰头望天,“你以为你是天”?! 韩词迎风而立,“我不是天,但我行的是天道,为的是芸芸众生,你我殊途同归,都是为这世间不平拔刀,为弱者伸张,行的都是仁义,我们本就是一路人,你怎么就不明白”! 陆山民杀意高涨,冷眼而视。“老匹夫!伪君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脸比城墙还厚”。 韩词撇了眼远处王任和李倩的尸体,喃喃道:“没有杀戮空谈仁义才是真正的伪君子,敢以不仁义之举求仁义才是真正的大仁义,能救苦救难的从来就不是妇人之仁,从来都只能是刀枪剑戟”。 陆山民双拳紧握,气机在全身筋脉奔腾游走,顺着奇经八脉再次涌入全身肌肉细胞之中,全身的肌肉在气机的充斥下高涨,古铜色的皮肤渐渐变成紫红色。 感受到陆山民身上的气势还在节节攀升,韩词既是震惊,又是愤怒,虽然陆山民现在的境界是靠过度压榨潜能和内气强行催生,但这股气势已经超越了一般金刚境的威压。 “陆山民,老先生怜惜你,希望你也能体谅老先生的这份宽容与厚爱,不要让他老人家为难”。 陆山民缓缓起身,昂首挺胸,骇然气势还在无休止的攀升。“你们都该去殉道”! 韩词神色微变,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杀意,“陆山民,你真当老夫不敢杀你”! 陆山民此时战意高昂,这是他宁城一行之后第一次全力一战,也是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自身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在韩词犹豫的瞬间,陆山民再次拔地而起。 这一次,大地微微颤抖,空气嘶嘶作响,陆山民裹挟着大地之势直冲天际。 韩词眉头微微一皱,右手两指下压。 “斩”! “给我破”! 陆山民身在空中,手臂肌肉再次膨胀,拳头轰然砸在剑尖之上。 “轰”!空中一声炸雷,气剑寸寸崩裂,裂开的碎片化作阵阵气浪四散炸开,天地之间狂风大作,枯草漫天,飞沙走石。 陆山民如流星般坠地,大地再次震颤。 韩词随着气浪飘出丈余,落地之后身形一阵狂退。 马娟和苗野等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任谁都没有想打还未踏入的极境的陆山民竟然一拳将浸淫化气多年的韩词一拳打退。 陆山民落地不停,双腿一弹,追着韩词后退的路线狂奔。 韩词体内气机溃散一泻千里,身体一边暴退,一边双手飞快结印,引导体内四散冲撞的气机百川归海。 所谓一力降十会,陆山民这一拳的力量已经大到他无法短时间卸力的地步。 陆山民发力狂奔,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他绝不能给韩词换第二口气的机会。 “马娟”!回过神来的苗野已经踏步狂奔。 马娟没等苗野提醒,已经调动全身气机斜刺里包抄陆山民前进之路。 陆山民目不斜视,双眼始终死死的盯住越来越近的韩词,完全没有把后面和斜刺里奔袭而来的马娟和苗野放在眼里,也来不及放在眼里。 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趁此机会干掉一个是一个,即便干不掉也要重创韩词。 外家杀内家,必须一鼓作气近身,否则再难以有机会。 身后大地颤抖,苗野咆哮般的声音传来。“陆山民,不要不知好歹,韩老今天哪怕有半点闪失,我必杀你”。 眼见陆山民已经快要冲到韩词身前,马娟心急如焚,一边加快气机流转,一边喝道:“陆山民,你强行提升超越身体承受能力的境界,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拳打出,你必死无疑”。 “让他来”!身形暴退的韩词突然稳住身形停在原地。“马娟、苗野,你们给我退下”! 马娟并没有减速,韩词的声音刚落,她就已经横在了陆山民去路之上。 陆山民没有全力蓄势的一拳如满弦之箭不得不发,拳头打破空气直奔马娟胸口。 马娟立足未稳,匆忙扎马出掌,丹田内气还未抽调过半,陆山民的拳头已经来到。 一个是蓄力已久堪比金刚拳势,一个是匆忙应对内家硬扛。 一拳之下,气浪之后,马娟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出去。 此时韩词已经换上第二口气,上前一步,以太极牵引卸力,带着马娟后退出去十几米。 刚站稳脚跟,马娟噗嗤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一拳打出,气机在肌肉细胞内风控的涌动,早已接近极限的陆山民全身一颤,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一拳未得手,将再无机会,身后苗野正裹挟金刚之势杀到。 陆山民不敢再战,忍着全身疼痛斜刺踏出,朝着厂房边缘而去。 苗野身体一个转向,朝着陆山民发力猛追。 “别追了”!韩词轻喊一声。 苗野不甘的停下脚步,望着陆山民消失的方向,双拳捏出了水。 “韩老,您没事吧”。 苗野走到韩词和马娟身边,此时马娟已经盘腿坐在地上调息。 韩词望了一眼陆山民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道:“是我大意了,低估了他”。 苗野狠狠道:“此人不死,必成大患”。 韩词看了一眼闭目调息的马娟,淡淡道:“可惜了,刚才我若是与他同归于尽,这个大患将不复存在”。 苗野楞了一下,这才明白刚才韩词为什么叫他们退下。 韩词喃喃道:“刘希夷的下场你们看到了,老先生现在还不想杀他。唯有我与他同归于尽,老先生才不会迁怒你们,陆晨龙也无话可说”。 苗野眉头微皱,“韩老,他还不值得您拿命去换”。 韩词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体内气机由快及缓慢慢恢复了平静,刚才那一拳虽然非同小可,但气机雄浑的他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 “还未踏入极极境就能伤到我,若是等他踏入极境那还得了”。 苗野的震惊丝毫不比韩词小,他知道韩词说得非常的对,武道境界是一方面,更令他感到心惊的是陆山民刚才表现出来的杀意和战意,到目前为止,如此浓烈的杀意和战意,他还只在黄九斤和夏冰身上看到过。 韩词读懂了苗野身上的表情,问道:“同为外家武道者,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战意如何”? 苗野神情严肃的说道:“世所罕见,关键是我实在想不明白,王任夫妻跟他非亲非故,而且还是第一次相见,为什么会激发出他如此强大的战意和杀意”。 韩词思索了片刻,喃喃道:“道,这就是内家之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之争才是最本质的争,也是最残酷的争。内外兼修,我着实是小看他了”。 苗野握了握拳头,“强行激发潜力不说,内气内劲叠加,远远超过体魄的承受能力,他刚才表现出来的反常战力不会长久,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受了重伤。我若是追上去、、、、哎、、”。 韩词淡淡道:“追上去又能怎么样,你能承受老先生和陆晨龙的怒火吗,你还年轻,组织更需要你”。 说着,韩词看了眼马娟,喃喃道:“你们都还年轻,天赋毅力都不在当年的我之下,让你的人把这里的痕迹处理干净,然后你留下替马娟护法”。 说完,韩词背着手转身走去,“我该去找老先生谈谈了”。 纵横年度盘点评选优秀作品和优秀作者,每天有一张免费票。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投一投这部作品,优秀作者就算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 第1618章 可怜人 小女孩儿长得粉雕玉琢,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圆圆的脸蛋因高烧红扑扑的,小巧的嘴唇因痛苦微微翘起。 海东青坐在病床前,怔怔的看着这个认识才几个小时的小女孩儿,莫名的感到有些担忧。 她要是醒来见不到父母会怎么样?她要哭着闹着找妈妈怎么办? 海东青茫然了半天,兀自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小女孩儿哭闹关自己什么事。 同时,海东青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和意外,她东海海东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好心了。 海东青不再看小女孩儿,转过头去再次拨通了陆山民的电话,手机响了半天,依然没有人接听,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陆山民的安危,虽然明知道以他的境界要走,对方很难留住他,但鉴于陆山民固执的性格,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海东青有些坐立不安,她很想前去接应,但又不知道陆山民此刻是否已经离开那里,而且,她也有些不放心将小女孩儿一个人留在诊所。 海东青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前的她,做任何事情都是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渐渐变得优柔寡断了。 牵挂,能够让内心不再那么孤独,同时牵挂,又会影响拔刀的速度。 她曾经用了很多年时间里斩断一切影响她拔刀速度的牵挂,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很好,也很不好。 放好手机,回过头来,海东青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小女孩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小女孩儿没有像预料之中那般哭闹,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海东青莫名的感到有些心虚,生怕小女孩儿开口问妈妈。 “我叫海东青,你叫什么名字”?海东青抢先开口问道。 “海姐姐好,我叫王媛,今年八岁”。小女孩儿声音很柔软,糯糯的很好听。 海东青微微皱了皱眉,“你应该叫我阿姨”。 王媛嗯了一声,“阿姨,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 海东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之后只是嗯了一声。 王媛怔怔的盯着海东青,“她人呢”? “她、”,海东青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她有点事要办,等办完事就来看你”。 “那我爸爸呢”? 海东青看了眼快要输完的挂瓶,淡淡道:“他也一样”。 出了诊所就是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街,海东青在前面走,小女孩儿跟在后面。 或许是因为病还未痊愈的原因,小女孩儿跟得很吃力,每走出一段距离都要小跑几步,才能勉强跟上海东青的脚步。 诊所离城中村只有两三公里的路程,却走得小女孩儿满头大汗。 走到楼下,海东青突然停下了脚步,正小跑的小女孩儿没有刹住脚,与她撞了个满怀。 海东青转头看向斜对面的小面馆,那里有一双仇恨的眼睛正盯着她。 王媛此时的目光和海东青一个方向,不同的是,她的目光被冒着热气的面桶所深深吸引。 “饿了吗”?海东青平淡的问道。 小女孩儿舔了舔嘴唇,嗯了一声。 海东青转身朝着面馆走去,那双仇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走进面馆,海东青指了指最里面的位置,说道:“坐里面去”。 王媛哦了一声,乖乖的朝里面走去。 海东青与面馆老板娘相对而站。 “两碗面”。 女人双眼瞪出了血丝,“是你杀了他”? “是”。海东青的回答很干脆,也很冷漠,就像是在说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女人眼里含着泪水,声音颤抖的说道:“他只是一个盯梢的普通谍子,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我海东青杀人不需要理由”。 女人含恨说道:“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女魔头”?海东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你现在才知道吗”? 女人双拳紧握微微颤抖,“老先生说得没错,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从不把别人当人”。 海东青撇了眼女人的拳头,淡淡道:“留你一命回去告诉那老不死的,从今天开始,只要他敢派人来盯梢,我发现一个杀一个”。 说完,海东青朝店里面走了进去。 女人的拳头松开、握紧,再松开、再握紧,最后终于还是松开了拳头,一边煮着面,一边含恨留着眼泪。 这世界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仇人明明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两碗面,只需几分钟的功夫。 女人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抓起一小撮葱花撒在面碗里。 小面端上,女人再一次狠狠的瞪着海东青,那双眼睛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海东青没有看她,将其中一碗面推倒小女孩儿身前,淡淡道:“吃吧”。 女人离开之后,小女孩儿吃了几口面,悄悄的说道:“海阿姨,她是不是在哭”? 海东青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小孩子天性好奇,又问道:“她为什么哭呢”? 海东青平淡的说道:“她老公死了”。 “啊”?小女孩儿看向女人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脸上也满是同情之色,“她一定很伤心吧”。 海东青问道:“你可怜她”? 小女孩儿嗯了声,“她好可怜”。 海东青吃了一口面,淡淡道:“你不应该可怜她”。 小女孩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为什么”? 海东青抬头看头看着小女孩儿,“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没有可怜别人的资格”。 小女孩儿挠了挠脑袋,不太明白海东青的意思。 “为什么”? 海东青不耐烦的说道:“因为可怜别人的人,说不定在某一天会发现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小女孩儿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半天,再次问道:“为什么”?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悦的说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小女孩儿吐了吐舌头,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面,面条在她的嘴里呼哧呼哧的作响,那模样,像吃山珍海味一样幸福。  第1619章 碎尸万段 离开的时候,海东青没有理会身后怨毒的目光,也没有半点同情这个死了老公的女人。 正如她之前告诉小女孩儿的那样,她没有资格去可怜别人,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谁又不是个可怜人呢。 她也没有半点的内疚,这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围猎,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再来一次,她也同样会出手。如果这个女人敢动手找她报仇,她也同样会毫不留手的杀了她。 就在刚才,她本已动了杀机,要不是小女孩儿干净的眼神及时的让她平复了下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忍住不出手。 小王媛跟在海东青的身后,回头看了眼女人,吓得赶紧回头。 “海阿姨,刚才那个阿姨的眼神好可怕”。 海东青淡淡道:“那是弱者的眼神,并不可怕”。 王媛不是很明白,那眼神明明可怕到渗人,怎么会是弱者的眼神。 回到住处,再次给陆山民打了个电话,但仍然打不通。 站在窗前,海东青感到有些焦急,按照时间计算,陆山民此刻应该回来了才对。 她很想前去接应,但看到楼下对面那道怨毒的目光,想到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孩儿,她再一次感到有些为难,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儿明明跟她非亲非故,但本能上却不想她出事。 王媛是个很懂事的小女孩儿,见海东青频频打电话,问道:“海阿姨,你在给你老公打电话吗”? 海东青眉头微皱,“小小年纪,你懂什么”。 王媛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我懂,我爸爸不回家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个样子”。 海东青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喃喃道:“是吗”? 王媛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爸爸也是经常在外不回家,电话也总是打不通,每当妈妈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她就像你一样站在窗前往楼下看”。 海东青微微摇了摇头,把脑中烦躁的思绪甩开。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女孩儿,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海东青感到心里有些堵得慌,她不禁想到了自己,想到父母的突然离世,她至今犹记得当时的痛苦、彷徨、无助和绝望,那种感觉像一座大山压在头顶,又像一把刀子插在心口,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如果不是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她都不知道自己她能否能够挺过去。 回过头,海东青发现小王媛侧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或许是大病初愈的原因,睡得特别香。 海东青上前抱起王媛,将她抱进了自己的卧室,小心翼翼的盖好被子。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海东青赶紧起身走出卧室,当看到站在客厅的陆山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全身是血,整个人像是从血水中捞起来的一样。 “怎么回事”?! 陆山民嘴唇动了动,“别担心,只是用力过猛,休息几天就好”。 话音一落,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海东青一个健步向前扶住陆山民,将他扶到了沙发上。 “气血倒灌”!海东青两指搭在陆山民手腕上,被手腕处猛烈跳动的脉搏吓得不轻。 海东青赶紧一掌拍在了陆山民神庭,调动内气顺着穴位入体,但内气进入陆山民身体之后竟是泥牛入海,掀不起半点浪花。 海东青反复试了好几次,试图用自身内气激发陆山民体内内气运转,但都没有丝毫反应。 陆山民有气无力的说道:“没用的,身体潜能过渡激发,全身肌肉能量耗尽。给我放一缸热水,我需要修复肌肉细胞”。 海东青赶紧起身进入卫生间放热水,等返回客厅的时候,陆山民已经昏迷了过去。 海东青一把扛起陆山民走进卫生间,迅速扒掉了陆山民的上衣。 陆山民属于看着显瘦、脱了有肉的身材,全身肌肉紧密结实,腱子肉充满了爆发力,特别是腹部八块轮廓分明的腹肌,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不过海东青此时没有心思欣赏陆山民极具男性美感的身体,而是被他全身密密麻麻的血珠所震撼。外家武道,不断的激发和压榨身体潜能,在远超身体承受能力的情况下不断将身体推向极限,这本就对身体会造成极大的伤害,陆山民此次不仅仅是将身体推向了极限,而是在身体已经激发到极限的时候,还将全身的内气一丝不留的注入到了肌肉细胞之中。 极限之上再加极限,连血液都被体内的压力压迫得从毛细血管中溢出,这简直是一种自杀式的激发。 海东青又是担心,又是生气,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命,自己走之前明明提醒过,他却当成了耳旁风。 顺着八块腹肌往下,海东青眉头皱了起来。 缓缓伸出手去解开陆山民的皮带,她看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随着拉链往下拉,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砰砰的狂跳。 艰难的脱掉陆山民的外裤,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大红色的四角裤,四条库中央凸起的位置印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色巨龙。 海东青脸色微红,紧咬嘴唇轻声骂了句‘流氓’,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一把扯下,然后才摸索着抱起陆山民将他缓缓放入了浴缸之中。 海东青转身出了浴室去厨房取盐,等她回来的时候,满浴缸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陆山民的脸更是惨白得吓人。 一股浓浓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恐惧。 此时,海东青再也顾不得任何的矜持,将一罐盐全倒进血水中之后,一步踏入浴缸。 然后将陆山民扶正,坐在他的正对面,双掌贴在陆山民胸口,源源不断的输入内气。 内气进入陆山民的身体依然犹如泥牛入海,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山民此时的身体就像是一堵四面漏风的墙,不管输入多少内气都无济于事。 但是海东青没有放弃,仍然持续不断的输入内气刺激陆山民的心脉。 海东青狠狠的咬着牙,“你要是敢死,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第1620章 决定成败的关键 春日,阳光明媚,新芽翠绿、春花初发,院子里红白黄绿、春意盎然。 老人独自站在院子里,平静的看着新枝上含苞待放的花蕾,喃喃道:“洛阳东城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韩词踏进院子,缓缓的走向老人。“老先生在赏春”? 老人没有回头,微微一笑,说道:“春日黄花瘦,新花赏旧人”。 韩词心头微微一拧,前一句出自《悲白头翁》,后一句显然是老人自己的感慨,但不管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都透着浓浓的悲意,相识多年,他极少听到老人发出这种悲凉的感慨。 “老先生,春意正浓,百花待放,何必自怜”。 老人缓缓道:“不是自怜,只是自嘲而已”。 韩词摇了摇头,说道:“您也不该有这样的自嘲”。 老人轻轻的摸了摸初放的花蕾,“日有朝夕,月有阴晴,草木枯荣,花开花落,万事万物皆是如此,我又岂能例外”。 韩词心头一震,脸色也随之一变,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了心头。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韩词,笑道:“你呀,怎么比刘希夷还沉不住气,我只是感觉老之将至而已,离死还早得很”。 韩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不安仍然挥之不去。“老先生,您是组织的根基,更是组织的信仰,组织没有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您”。 老人转身走向院子中央的长椅,边走边说道:“生老病死乃天道,谁能言不死。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或缺的人,缺了谁地球也一样的转”。 韩词欲言又止,老人接着说道:“放心,至少在平稳过渡之前我是死不了的,也没有人能让我死”。 老人坐在长椅上,看了眼站立不动的韩词,说道:“别哭丧着脸,我还没死”。 说着指了指一旁小桌子上的茶壶,“要喝茶自己倒”。 韩词缓缓走过去,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先闻了闻,再抿了一口,茶是好茶,但喝起来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老人半躺在长椅上,微笑道:“前段时间去了趟西山,收集了不少融化的雪水,煮茶最好”。 韩词勉强的笑道:“那介不介意送我点”? 老人躺在长椅上,抬手往后指了指屋子方向。“里面好几桶,随便拿”。 韩词深吸一口气,一扫心里的阴霾,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人看了韩词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不错,你的心境很稳固”。 韩词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气机一滞,不住的咳嗽起来。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询问道:“气机浮躁、丹田震荡,跟人动手了”。 韩词放下茶盏,缓缓道:“何止是动手啊,还被人伤到了”。 老人双眼微眯,“能伤到你的人可不多”。 韩词长叹一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问道:“你说的不会是陆山民吧”。 韩词说道:“我也没想到,他已经到了能够伤到我的地步”。 说着,韩词看向老人,见后者神情有所怀疑,又补充说道:“当然,也有我大意的成分在,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已经到了不可小觑的程度”。 老人沉默了半晌,问道:“他突破了极境”? 韩词说道:“那倒没有,不过他那一拳的霸道,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金刚境界。而且,内外兼修的他,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外家金刚速度劣势,内外兼修他并不是第一人,但能把两家优势结合发挥得这么好的,他应该算是第一人了”。 老人缓缓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压榨身体潜能获得力量,这股力量既伤敌也伤己,体育竞技运动员为了追求更高、更快、更强,过分压榨身体潜能,老来大部分都是伤病缠身,外家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不断攫取身体潜能,老来注定痛苦万分,不练就金刚体魄,压榨越多,反噬越深”。 老人接着说道:“陆山民外家武道本就将身体负荷推到了记极限,还要在这个极限之上兵行险着灌入内家气劲,无异于自寻死路”。 韩词点了点头,说道:“但他还年轻,一旦他内外皆踏入极境,未必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老人缓缓道道:“先不说他能否踏入极境,即便是踏入了,也未必就如预想中那般威胁大。黄金刚和道一这两小子只是在理论上认为到了金刚境,体魄就能完全承受内家气劲的叠加。但理论始终是理论,外家金刚不是真正的无敌金身。”。 说着,老人看向韩词,说道:“得一利必得一害,人力再强大也无法逃出这天道规矩法则所以啊,你多虑了”。 韩词面露苦笑,他没想到老人会维护陆山民到这个程度,但既然今天已经来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得说。 不过不等他开口,老人就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大家的想法,你们都想除掉陆山民这个隐患”。 韩词说道:“老先生,您一生谨慎,也是您教导大家不可因小失大”。 老人微微笑了笑,说道:“你认为我是因小失大”? 韩词叹了口气,“老先生,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人缓缓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我是因为素素的原因才格外宽容他们父子”。老人看着韩词说道:“韩词,他们不理解我,你难道还不理解吗”? 韩词眉头微皱,他自然是相信老人的,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夏冰他们那样的想法。 “我自然是相信您老,但别人就不一定完全相信了”。 老人笑了笑,“相不相信无所谓,我还没小气到非要别人相信的地步”。 韩词淡淡道:“您选陆晨龙作为继承人我没意见。但我们现在陷入了一个死结,陆山民是陆晨龙的底线,为了陆晨龙就不能动陆山民,但陆山民对我们的敌对又无法调和,他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潜在隐患”。 老人摇了摇头,笑道:“如果你指的隐患是他的武道境界,那格局就低了。任何时代,武夫都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第1621章 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韩词并不赞成老人的说法,说道:“但他是陆荀的孙子,并不仅仅是一个武夫”。 老人并没有在意,缓缓的说道:“韩词,你知道我建立组织的初衷是什么吗”? 韩词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老人问道:“你认为我们能做到吗”? 韩词低着头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不知道”。 老人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坚信组织的信仰”? 韩词缓缓道:“童年丧父被人欺,少年家贫无人理,没有靠山,没有出路,要不是您,我早就绝望自杀了,底层人的绝望我经历过就够了,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有我那样悲惨的经历,至于能不能做到我没想过”。 说着,韩词看向老人,欲言又止。 老人撇了韩词一眼,说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建立组织”。 韩词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想知道。 老人半躺在长椅上,望着天空,思绪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在我出生那个年代,真是华夏民族数千年来最屈辱的时代,列强欺压、人民愚昧,内忧外患、国将不国,空气中充斥着无尽的压抑”。 老人缓缓的闭上眼睛,“那种压抑就像梦魇一样,压得人想喊喊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令人绝望到了极点。” “我参过军,打过军阀混战、打过抗日战争、也打过内战,现在还活着的人,没有人能更比我了解华夏民族的苦难,也没有人比我更忧虑华夏民族的未来”。 韩词惊讶的看着老人,他一直在猜测老人的过往,也一直在猜测老人是因何萌发了建立组织的想法。 老人接着说道:“虽然这几十年华夏有了复兴的征兆,已经不像百年前那般屈辱,但居安思危,仍然有太多太多的隐患,先富起来的人不但没有带动其他人富起来,反而变本加厉的攫取财富,资本贪婪的天性暴露无遗,他们垄断资源、堵塞通道,甚至试图掌控教育资源,阶层越来越固化,普通人上升的通道越来越狭窄”。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华夏还没有真正的复兴,还没有真正的强大,但各种社会问题已经渐渐暴露,已经有了阻碍崛起的迹象”。 老人睁开眼睛,缓缓说道:“百年前的历史,对于现在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很遥远,他们早已淡忘了,也无法体会那种压抑的绝望。但对于我来说,它就在昨天,那种压抑的绝望仍然还记忆犹新。我是真的害怕,害怕华夏会再有那一天”。 老人喃喃道:“所以我创建了组织,开始谋划与贪婪的资本抗衡,开始谋划打通堵塞的通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 老人顿了顿,“做得到做不到对于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点什么”。 韩词肃然起敬,坐直身子说道:“所谓大勇,就是看不见未来也依然坚定前行。老先生,是我格局小了”。 老人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说道:“这是一件大事,不是靠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代人就能做得好的”。 老人看向韩词,“知道我们最强大的地方在哪里吗”? 韩词看着老人,心中有很多答案,但是他没有回答。 老人自问自答道:“不是外人所认为的资本,也不是这几十年构建起的网络,也不是我们的隐秘。而是我们团结了一批至死不渝、志同道合的人”。 韩词深以为然,缓缓道:“老先生说得对,所有深处底层,受到压迫,无法获得公平机会的人都是我们可以团结的人”。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准确的说是所有同情底层人、信仰公平正义的人都是我们应该团结的人”。 韩词眼皮跳动了一下,他终于明白老先生为什么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陆晨龙父子机会了。 韩词心中感到深深的惭愧,低着头说道:“老先生,我向您道歉,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该怀疑您是因为陈素的私人感情偏私陆晨龙父子,是我格局小了”。 老人笑了笑,“你能认识到这一点,我很欣慰”。 韩词抬起头说道:“老先生乃真正大智慧之人,看得比我们都远都深。我们的事业既高尚又远大,远远不是某一个人或几个人能够成就。现在世风日下,人人争利,为了金钱和利益放弃道德甚至放弃尊严的人比以往任何时代都多,陆晨龙父子虽然与我们理念不合,但却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他们应该成为我们争取得对象”。 老人淡淡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对于真正的人才,付出多大的心血都值得。你我都老了,组织需要充实真正信得过的人。陆晨龙父子虽然与我们的理念有所不合,但他们在本质上与我们很相近。正如你所说,现在这个时代,能有几个不为利益动心的人,组织积累的权势和财富又能有几个人能真正的不动心,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父子比我们组织里很多人都更值得信任。” 韩词点了点头,“陆晨龙父子确实是这个时代难得面对利益而能保守初心的人”。 老人叹息了一声,面带忧虑的说道:“可惜啊,他们的格局实在太小,又太固执”。 韩词说道:“听老先生一席话,我才知道我的格局有多么的小。请您放心,我不再会固执的敌视他们父子”。 老人转头看向韩词,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话就矫枉过正了,该防的还是要防,既要争取,也要做好争取不到的准备”。 韩词看着老人,问道:“您的意思是”? 老人喃喃道:“我只是最大限度的给他们机会,但并不等于没有底线的给机会”。 老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现在之所以给他们机会,是因为他们从来就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陆晨龙不是,陆山民更加不可能是”。 老人放下茶杯,看着韩词,问道:“你知道我们最大的威胁是什么吗”? 第1622章 不能轻易掉眼泪 老人缓缓道:“做任何事情,一定要先分清敌我。陆山民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是那些贪得无厌的资本,是那些试图堵塞底层人上升通道,想世世代代奴役底层人的世家门阀”。 “我们最大的优势不是我们掌握的资本、权势和隐秘性,而是我们代表着底层人,或者说底层精英的利益,他们是我们扶持的对象,同时也是我们最大的倚仗”。 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最大的威胁不是陆山民,别说一个陆山民,哪怕就是十个百个陆山民也无法动摇我们的根基。我们真正的威胁来自于上面的态度”。 韩词眉头微微一挑,“上面的态度”? 老人点了点头,“组织发展几十年,你真当上面毫无察觉,即便不太清楚,怀疑总归是有的,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而已”。 “当然”,老人接着说道:“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我刚才所说的倚仗,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这个社会上很大一部分人,这部分人中有追求、有能力的人找不到出口是一个很大的社会不稳定因素。我们的存在给予了这部分人希望,让他们看到通过努力还能够突破阶层的希望,同时对他们也是一种安抚,这是上面所乐见其成的。” 老人看着韩词,说道:“同时,世家门阀、新兴资本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掌控的资源越来越多,话越权越来越大,这也是上面所不希望看见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是在帮上面做他们想做又不方便做的事情”。 韩词深吸一口气,他从未想到过这个层面。“您的意思是说,上面和我们形成了一种默契”? 老人眉头微微皱起,半晌之后说道:“是不是默契不好说,这得看上面的人怎么看、怎么想。所以我才说我们最大的威胁来自上面的态度”。 韩词微微点了点头,听了老人的话,他再次觉得自己格局太小了,组织的强大岂是一个陆山民能够威胁到的。 “这么说来,陆山民这个隐患倒也确实算不上多大的隐患”。 老人半躺在躺椅上,缓缓道:“他的隐患在于陆晨龙,希望陆晨龙不要让我失望吧”。 韩词说道:“我去给夏冰他们做工作”。 老人摆了摆手,“不用了,自古权力的交接都不会平顺,不经过争斗得来的权力反而不稳固。再说了,这也算是对陆晨龙的一个考验,他能不能成为我的继任者,现在谁也无法保证,包括我在内”。 韩词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如果陆晨龙最终没能通过考验怎么办”? 老人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淡淡道:“他这种人,不能用,就只能杀”。 韩词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他不能用,那又该培养谁?” 老人淡淡道:“三十多年来,我暗中挑选培养了二十多个接班人,陆晨龙无疑是最合适的,但却也不是唯一的。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韩词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夏冰该怎么安排”? 老人微微一笑,“他如果真心为组织鞠躬尽瘁,自然有他的位置”。 韩词眉头微皱,又问道:“如果他有野心呢”? 老人风轻云淡的说道:“那就让他成为下一任站稳脚跟的垫脚石吧”。 韩词说道:“老先生,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人看了眼韩词,笑道:“马娟算是你半个徒弟,你相替她求情”。 韩词点了点头,“我也是你半个徒弟,她算是您半个徒孙”。 老人没有说话,闭上眼睛,躺在长椅上轻轻的晃动。 韩词接着说道:“她知道错了,这次她亲手杀了王任夫妻”。 老人睁开眼睛,哦了一声。“到确实有进步”。 韩词赶紧又说道:“那去国外的事儿、、”? 老人淡淡道:“让她去国外也是保护她”。 韩词说道:“但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从组织除名,您知道组织对于她的意义,让她彻底离开华夏离开组织,比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老人喃喃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给她一个机会”。 韩词赶紧说道:“我带马娟谢谢老先生”。 老人淡淡道:“别先急着谢,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如果想留下,就去天刑队吧”。 韩词心头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天刑队是组织的死士,一旦加入,就意味一生都要活在阴暗之中,再无天日。 “老先生,马娟的性格恐怕不太合适”。 老人缓缓道:“所以在她加入天刑队之前,必须要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一个她还没有完成的任务”。 、、、、、、、、、、 、、、、、、、、、、 陆山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双大眼睛正盯着他看。思索了半晌才想起这个盯着他看的小女孩儿是王任的女儿。 王媛见陆山民醒来,开心的笑了起来。 “叔叔你醒了”。 陆山民下意识想坐起来,才刚微微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就从没一个细胞中传来,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海阿姨的老公”? 陆山民轻微的摇了摇头。 王媛翘起嘴巴,一脸同情的看着陆山民,“你是哑巴”? 陆山民又摇了摇头。 王媛松了口气,说道:“海阿姨说爸爸和你再一起,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人呢”? “他、、”陆山民微微张开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八岁的小女孩儿,父母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她的父母已经死了。 “你爸爸妈妈出去办点事,要等几天才来接你”。 小女孩儿一脸的不高兴,紧咬着下嘴唇问道:“几天?两天吗”? 陆山民说道:“可能要很多天”。 王媛嘴巴瘪了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下子盈出了满眶的泪水。 “爸爸妈妈不要媛媛了吗”? 陆山民赶紧安慰道:“当然不是”。 王媛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道:“爸爸说过,要勇敢,不能轻易掉眼泪”。 祝大家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第1623章 跟着我做 小女孩儿哭起来的样子我见犹怜,强做坚强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陆山民本没有责任和义务为她愧疚,但此刻内心深处的愧疚还是悄然而生。 “那位穿黑色大衣的阿姨呢”?陆山民转移王媛的注意力,问道。 小王媛眨了眨泛红的大眼睛,说道:“海阿姨在厨房熬粥”。 陆山民又问道:“我睡了有多久”? “两天了”。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喃喃道:“有这么久啊”。 毕竟才八岁的小女孩儿,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笑嘻嘻的说道:“海阿姨这两天可累坏了,她连着两天两夜没睡觉的守着你”。 小王媛刚说完,海东青就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不悦的对王媛说道:“小小年纪就这么八卦”。 小王媛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出了房间,在门口的时候还转身做了个鬼脸,‘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陆山民见海东青脸色不好,勉强堆起笑容开玩笑的说道:“现在的小孩子挺早熟的”。 海东青砰的一声把饭碗放在床头柜上,冷冰冰的说道:“小孩子是挺成熟,倒是某些成年人幼稚得很”。 陆山民歉意的笑了笑,“我当时太愤怒了”。 “我现在也很愤怒”。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些连妇女儿童都要赶尽杀绝的人,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大谈仁义道德的”。 “想不明白就发疯”?! 陆山民淡淡道:“我承认我冲动了”。“你没有看见那场景,王任亲手把匕首插进他老婆的心口”。 陆山民顿了顿说道:“我无法感同身受他当时的心情,我只看到他满眼的无奈、无助、痛苦、愧疚、绝望,而我就站在那里,却无能为力”。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问道:“你能够理解吗”? 海东青缓缓坐在床沿,她当然理解,甚至比绝大多数都理解,当年在殡仪馆见到父母尸体的时候,她也曾感受过那种痛苦、无助与绝望。 那种感觉每每想起就痛彻心扉,就压抑得让她难以呼吸,所以这么多年来,她选择封闭自己,选择忘记那种感觉,她固执偏激、心狠手辣,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令人绝望的窒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不同的是有的人选择抗争,有的人选择妥协,有的人抗争成功了,有的人只能带着遗憾死去”。 陆山民没有说话,抗争还是妥协,他早已做了决定。 海东青端起碗,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吃饭”! 陆山民努力想坐起来,但稍一用力就痛入骨髓。 海东青冰冷的说道:“没那个能力就别逞强”!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只得躺在床上。 海东青一勺一勺的将稀粥喂进陆山民嘴里,不时停下用纸巾擦去陆山民嘴边的汤汁。 接连吃了两碗粥,全身一暖,精神好了许多。 海东青放下碗,问道:“你没有告诉她实情”?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指的是王媛,说道:“孩子太小,我实在不忍心”。 海东青沉默了半晌,说道:“那就不要告诉她”。 陆山民颇为意外的看着海东青,嗯了一声,说道:“影子心狠手辣,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海东青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说道:“等我伤好点之后把她先送到周同那里,至于以后该怎么办,只能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说”。 海东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让她活下去”。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他原本以为王任死了之后,王媛失去了价值,海东青会不在乎这个小女孩儿的死活。 海东青不悦的说道:“看着我干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海东来说你长得比天仙还漂亮,我只是很好奇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海东青回怼道:“跟你有关系吗”?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下意识挪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全换过了。 “你,给我换的衣服”? 海东青撇过头去,“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陆山民有些尴尬的又问道:“从里到外全换了”? 海东青本来略微苍白的脸色明显变得发红。这两天,那条红色底、裤上的黄金巨龙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陆山民此时想到的也是同样的事物,那条内裤是小妮子在天京逛商场的时候买的,本来他也觉得太骚包,但小妮子硬说那款式威武霸气,非要买下来。 想到那条骚包的红色金龙内、裤,陆山民感觉到很丢人,没来由的解释道:“那条内裤是小妮子买的”。 海东青的脸颊红中带青,端起碗起身,冷冷道:“男人都一个德行,自以为是、盲目自大,不知道你们的迷之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响,被子里的手下意识摸索着去摸裆部,那条金黄色的刺绣巨龙不见了。 “你、、你都看见了”? 海东青冷哼了一声,抬脚走出了屋子。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哪有盲目自大,本来也不小啊”。 想到自己赤身裸体面对海东青,陆山民一阵头大。 “她不会真的看了吧”。 客厅里,小王媛正独自吃着饭,见海东青脸颊绯红的走了出来,好奇的问道:“海阿姨,你的脸怎么了”? 海东青怒犹未消,“吃你的饭,你懂什么”! 小王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当然懂,当女孩子看见喜欢的男孩子的时候就会脸红”。 说着,王媛微微扬起脑袋,说道:“不过,海阿姨,你的脸也太红了,比红苹果还要红”。 海东青猛的转头看向王媛,身上虽然没有迸发出气机,但那股冷厉的气质依然吓得小女孩儿往后一哆嗦。 “吃完了吗”? 小王媛委屈的点了点头。 海东青指了指客厅中央,“吃完了就站在那里”。 王媛起身绕过餐桌,茫然的走到海东青指定的位置。 海东青转过身站在王媛身前,双手缓缓起势,“看好我的每一个动作,跟着我做”。  第1624章 现原形 黑夜中,男子仰着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夹着烟,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阳台上,望着街对面的大厦。 大厦很高,是东海数一数二的大厦。 夜深人静,除了大厦外用于装饰的灯光之外,大厦里一片漆黑。 半年了,每天晚上他都做着同样的事,盯着对面的大厦。准确的说是盯着大厦里的第88层楼,那里是浩瀚集团董事长一家的住所。 此刻的88楼,与大厦里的其它楼层一样,漆黑一片。 男人抬手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楼里的人应该正在梦乡中吧。 男人深吸一口烟,感觉有些可口,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摇了摇,里面空空荡荡。 正在他准备转身回屋倒水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男人缓缓转过身,疲惫的双眼立刻迸发出精光,对面88楼的灯光亮了。 、、、、、、、、、、 、、、、、、、、、、 阮玉就住在曾雅倩隔壁,睡梦中突然听到曾雅倩的喊声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冲进曾雅倩房间,打开灯,阮玉吓了一大跳。 只见曾雅倩满头大汗,表情痛苦,顺着身子往下看,被子和床单全湿了。 阮玉没有问话,立刻返身上楼,将最近一直住在这里的家庭医生拉进了曾雅倩房间。 这个时候,曾庆文和曾雅倩的母亲文洁也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 “要生了”?两人都是既紧张又兴奋的问道。 阮玉看向曾庆文,歉意的说道:“曾叔叔,您在这里有些不方便”。 曾庆文拍了拍额头,“看我糊涂的”。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见文洁紧张得双手紧紧拽在一起,阮玉又说道:“文阿姨,您也先出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文洁本不想出去,但她天生性格懦弱,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此刻在这里也没有主意,被阮玉半推着走了出去。 门外,曾庆文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文洁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踱步。 十几分钟过去,屋子里曾雅倩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撕心裂肺。 曾庆文紧张得烟都拿不稳,文洁更是站在原地全身都在颤抖。 “庆文,雅倩不会有事吧”? 曾庆文哆嗦着深吸一口烟,“放心,雅倩不会有事”。 屋子里,阮玉一盆一盆的接热水,一连四五盆热水都被带血的毛巾染成了红色。 “萧医生,怎么会这样”? 萧红站起身,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喘着粗气说道:“我早就说过,双胞胎,胎儿又很大,顺产很困难”。 阮玉一向镇定,但此刻也没了主意。 “那怎么办”? 萧红说道:“我还是坚持我之前的观点,去医院剖腹产”。 “不行”!阮玉正准备说话,曾雅倩痛苦的说道:“不能去医院”。 萧红无比着急和为难的看着阮玉,“阮小姐,你劝劝曾小姐吧,现在已经有出血迹象,继续下去哪怕孩子能生下来,大人也会有危险”。 阮玉俯身摸着曾雅倩滚烫的额头,恳请的说道:“嫂子,孩子重要,你更重要”。 曾雅倩痛苦的呻吟着,“他们无孔不入,这一路绝不会安全”。 阮玉紧紧的握着曾雅倩的手,“我知道,但你现在很危险”。 曾雅倩紧紧的咬着牙关,憋足了力气,全身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阮玉看了一眼萧红,转身走出了屋子。 曾庆文和文洁赶紧上前,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了”? 阮玉深吸一口气,说道:“曾叔叔,马上安排三辆一模一样的车,抽调曾家最精锐的保镖随行”。 说完,阮玉掏出手机拨出电话,“秦风,从浩瀚大厦到天河医院十公里的路程,哪怕是用你的命,也给我趟平了”。 挂了电话,阮玉又拨出一个号码,“刘小姐,你要当姑姑了”。 打完电话,阮玉紧握着手机,犹豫了片刻之后,再次拨出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 阮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叶先生,雅倩快生了,我知道这会让您很为难,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帮这个忙”。 阮玉停顿了一下,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回应,然后又说道,“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和目的,都想替叶小姐报仇雪恨,也算得上是盟友”。 电话那头,叶以琛握着手机的手青筋高高隆起。 朱春盈起身握着叶以琛的手,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曾雅倩要生了”。 朱春盈惊讶的张大嘴巴,“谁的”? 叶以琛咬牙切齿的说道:“还能是谁的”。 朱春盈没来由心里一阵酸楚,尽管陆山民和梓萱并没有过男女朋友关系,但毕竟那是梓萱一直喜欢的人。想到梓萱已经不在了,而她喜欢的人却已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不禁悲从中来。 叶以琛冷冷的说道:“那混蛋明明已经有人,还勾引梓萱,害得梓萱到现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竟然还想让我帮他,简直是无耻至极”! 朱春盈叹了口气,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出来。“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谁叫梓萱执迷不悟的飞蛾扑火呢”。 见朱春盈伤心的掉眼泪,叶以琛心里一阵疼痛,温柔的搂着朱春盈的肩膀。 “梓萱就是太像你了,太善良了”。 朱春盈靠在叶以琛的肩膀上,“可惜她没有我命好,没有遇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叶以琛安慰的说道:“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朱春盈擦了擦面颊的泪水,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帮忙吗”? 叶以琛眉头微皱,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 “你让我怎么帮,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以琛,你想想梓萱,她如果在,我想她会愿意帮的”。 、、、、、、、、、 、、、、、、、、、 黑夜中,两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路灯下。 苗野有些不安的说道:“这样做真的不会触怒老先生吗”? 夏冰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陆晨龙之前提的条件是不动他的儿子,可没有说不能动他的孙子”。 “但是”? 夏冰淡淡道:“放心吧,老先生虽看好陆晨龙,但同时也在防陆晨龙,老先生是在养蛊,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这是我与陆晨龙的私人恩怨,他陆晨龙真要找人算账,也只能找我”。 说着,下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人员安排和一路上的监控都处理好了吗”? 挂完电话,夏冰神色变得亢奋和冷酷。“这一次,我就不信不能逼得陆晨龙现出原形”。  第1625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陈南是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的,接到电话之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顾不上老婆的询问,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家。 作为百汇新区的第二任警察局长,他现在犹记得前任局长交接的时候跟他说的话,百汇新区是个被布盖起了火药桶,早晚会炸。 刚上任的一切风平浪静,原本以为前任局长言过其实,但随着时间一长,他也隐隐察觉到安静祥和之下的暗流涌动。 这种感觉虽然暂时还找不到具体的源头,但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前任局长的话未必夸张。 在车上一边穿好衣服,一边急速的赶往警察局,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警员站在办公楼前,所有的警车也已经发动,顶部闪烁的警、灯亮成了一片。 “老罗,情况怎么样”? 陈南一下车就大步走向一个中年发福穿着警服的男人。 罗翔边走边说道:“一伙荷枪实弹的东南亚毒贩在新安区一处废弃工厂进行毒品交易,这起交易的数量之大,匪徒之危险在东海前所未有,新安区的警力完全不够,市里面紧急掉罗湖区、城南新区、北碚区和我们百汇新区前去支援”。 陈南惊讶的看着罗翔,一边惊讶于毒贩的大胆,一边也惊讶于竟然调这么多警力前去。 “武警出动了吗”? “市里面的武警总队已经出动,他们打前锋,我们几个区的警力负责外围封堵,以防有漏网之鱼”。 陈南望向整装待发的警员,喊了声出发,然后和罗翔坐上了一辆警车。 一辆辆警车飞快的驶出了停车场。 车上,陈南点燃一根烟,眉头紧皱。 罗翔也点燃一根烟,说道:“从警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陈南深吸一口烟,喃喃道:“东南亚毒贩、数量巨大,他们是怎么过海关那一关的”。 罗翔摇了摇头,“有可能是积少成多,经过长年累月的聚集”。 陈南不禁再次回想起前任局长的叮嘱,百汇新区,包括罗湖区,都是表面的风平浪静,现在这两个区,包括附近几个区的警力都被调走了,整片区域就成了真空般的存在。 “有没有可能消息有误”? 罗翔摇头说道:“不可能有误,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开玩笑,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着,罗翔将一张彩打的照片递给陈南。 陈南接过照片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照片上足足有十几口箱子,其中一个箱子被打开,里面是满箱的毒品,如果这十几口箱子全是毒品的话,那绝对是震惊全国,甚至震惊世界的大案。 罗翔说道:“照片是市里面通过机要渠道传过来的,应该是警方的线人偷拍的照片”。 陈南深吸一口烟,“这些毒贩疯了吗”? 、、、、、、、、、、 、、、、、、、、、、 叶以琛拗不过朱春盈,最终还是百般不情愿的拨打电话。但奇怪的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区域的警察局长的电话都打不通,就连是里面好几个领导的电话也打不通。 给领导秘书打电话,问了两三个,都说领导在开重要会议,现在没办法接电话。具体问在开什么会议,秘书说连他们也不知道。 挂完电话,叶以琛嗅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味道。 朱春盈问道:“还是联系不上”? 叶以琛摇了摇头,“今晚要出大事”。 朱春盈不可思议的看着叶以琛,“他们的能量竟能达到左右上面的程度”? 叶以琛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他们自然不可能有这个能量,但我想他们应该是制造出别的事情吸引了官方的注意力”。 朱春盈问道:“什么事情”? 叶以琛喃喃道:“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一件整个警察系统,甚至是市里面都不得不重视的大事”。 朱春盈面带忧虑,“调虎离山,那曾雅倩岂不是很危险”? 叶以琛拍了拍朱春盈的肩膀,“睡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朱春盈摇了摇头,“以琛,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还没有尽最大的努力”。 叶以琛不悦的说道:“春盈,他不值得我们这么帮忙”。 朱春盈一边起床一边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市政府”。 叶以琛摇了摇头,“他们既然早有预谋,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 朱春盈一边拉叶以琛起床,一边说道:“尽人事、听天命,至少我们问心无愧”。 叶以琛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呢”! 朱春盈放开叶以琛的手,生气的说道:“你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 、、、、、、、、、、 、、、、、、、、、、 黑暗中,听着警笛声逐渐远去,夏冰嘴角露出了一抹冷酷的微笑。 苗野望向宁静昏暗的街道,说道:“好安静”。 夏冰扔掉手里的烟头,身上冰冷的气势逐渐腾升。 “不管陆晨龙能否接任老先生的位置,凡是知道他活着的人,跟他有关系的人都应该死,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苗野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作为组织的掌舵人,最大的特性就是隐秘,知道他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越少越好。 “人人都说陆晨龙是个重情重义的大英雄,他却为了保住他儿子,牺牲掉其他所有的人,真是讽刺”。 夏冰淡淡道:“所以他要么就根本不是大英雄,要么就是假装投靠组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苗野不置可否,喃喃道:“希望你是对的”。 夏冰冷冷道:“我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不希望将组织交到一个很可能颠覆组织的人手里”。 苗野淡淡道:“既然老先生对我们的行动不反对,我会竭尽全力”。 夏冰看了一眼苗野,说道:“虽然你已踏入金刚境,但毕竟是初入,境界还不够稳固。提醒你一句,别小看那个叫刘妮的女孩儿”。 苗野转身朝着远处的街角走去,开始很慢,渐渐的高速奔跑,眨眼间消失在街道上。 夏冰望着远处苗野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第1626章 出发了 第1626章出发了 男人的眼睛如夜鹰般盯着对面。 对面的灯亮起才半个小时,但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对于他来说,这是难熬的半小时。 进入组织近二十年,执行过无数次任务,任务的对象男女老少都有,但孕妇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总会令人焦虑不安,这是当年带他的教官告诉他的,过了第一次就好了,这是他这么多年的切身的经验总结。 但是,这一次,这种焦虑不安格外的浓烈。 在他的眼中,组织是正道的光,是保护弱小的代名词,绝不该对一个孕妇出手。 黑夜中,对面车库出口出现两道光,男人赶紧从焦虑的情绪中撤出来,拿起望远镜看去。 那两道光是车灯发出的光芒,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正从车库驶入车道,在那辆奔驰车之后,又驶出两辆车,一样的车型,一样的颜色。 看着三辆车驶入主干道,朝着罗湖区方向而去。 放下望远镜,男人默默的点燃一根烟,眉头紧皱。他不禁想到了老婆,怀孕八个月了,他还清楚的记得刚得知老婆怀孕时的激动与兴奋。自那以后,他发现路上的孕妇特别多,几乎每天都能看见。 他知道,不是孕妇变多了,是他有意无意更加关注孕妇。 他不知道组织为什么会对一个孕妇出手,在他的印象中,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 抬头看去,三辆奔驰车已经拐过街角。 男人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以至于手机响起的时候差点掉落在地上。 “情况怎么样”?手机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男人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型,牙齿紧紧的咬着烟蒂深吸了一口。“出来了,车牌号尾号869、880、885”。 “很好,继续守着”。 男人挂完电话,内心深处涌起深深的愧疚感,正当他准备再点一根烟驱散全身的疲惫和倦意的时候,身后莫名传来一阵危险感,这种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第六感曾多次救了他的命。 拔枪、拉保险、转身、开枪。 “啪、啪、啪、、、”,装了消声器的枪声像鞭炮一样清脆。 男人并没有瞄准,转身就将一个弹夹的子弹全部打完,这是他多年的经验。面对敌人,第一时间不是瞄准,而是开枪,因为生死就在一瞬间,很多兄弟就死在瞄准那一刹那的时间上。 开枪的目的也并不是一定要打中对方,而是第一时间打乱敌人节奏,逼迫敌人退避防守。而且,狭小而空旷的房间,他也不需要瞄准。 退弹夹、上弹夹,男人熟练的动作一气呵成。 男人背靠在阳台墙上,神经紧绷。他没有听到子弹射进肉体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人被射中时疼痛的叫声。 他觉得有些诡异,刚才明明看见了一个影子,即便没有瞄准就开枪,但一个弹夹的子弹,这么小的空间,对方怎么可能一枪都没中。 男人没有探头,冷声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 声音动听悦耳,但却令男人毛骨悚然。 因为,声音是从他头顶传来的。 男人来不及细想对方何时到了自己头顶,抬枪又是一个弹夹的子弹射向上方。 一个弹夹子弹打完,他才抬头往上看,哪里有人。 饶是男人经验丰富,此刻内心深处也升起一股深深的绝望,正当他强自镇定去摸腰间的弹夹的时候,才发现腰间空空荡荡。 这个时候他终于感知度那人在身后。 男人猛的转身,他终于看清了对方。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儿,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女孩儿一手插着腰,一手晃了晃弹夹,含笑问道:“你在找这个”? 男人有种见到鬼的感觉,他听说过绝顶高手,也知道组织里就有那种超越常理的绝顶高手,但是,他没亲眼见到过。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女孩儿歪着脑袋看着男人,带着不悦的口吻问道:“你不能提问,只能回答。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男人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注定的命运到了,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 “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女孩儿眨了眨闪亮的大眼睛,“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男人淡淡道:“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女孩儿显得有些无奈,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结婚了没有”?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神秘而又貌似有几分单纯白痴的女孩儿,“要杀就杀,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 女孩儿哦了一声,“没关系,我会慢慢查,如果你结婚了一定有老婆孩子”。 “祸不及妻儿”!男人紧握着枪,脸色苍白,他现在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儿并不单纯,也不白痴,而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 女孩儿咯咯一笑,笑声清脆明亮。“以我的本事,一定能查到你妻儿,你说是不是”? 男人牙齿咬得咔咔作响,“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们每个人负责不同的岗位,只知道自己所负责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 “真的不知道”?女孩儿又眨了眨大眼睛。 男人摇了摇头,“确实不知道”。 “哦、、”女孩轻轻哦了一声,下一秒,男人就感觉脖子一疼,无法呼吸。他完全没看到女孩儿动手,那枚弹夹就凭空差入了他的喉咙。 女孩儿眼中毫无杀意,双眼依然干净清澈,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眼里有着莫名其妙的祈求,就像求神拜佛那般的祈求。 “村里人都说死人可以保佑活人,请你一定要保佑我的嫂子和侄儿平安无事。如果你保佑了他们,我就放过你的妻儿,如果你不保佑他们,我就送你的妻儿去和你团聚”。 小妮子看着还没彻底断气的男人,像是生怕他不信。又再次很认真的说道:“我说到做到,山里人不撒谎”。 、、、、、、、、、、 、、、、、、、、、、 秦风在接到阮玉电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给浩瀚大厦所在地罗湖区警察局认识的人打电话,但对方电话根本打不通,接连打了附近几个区认识的警察电话,只有一个接了电话,得到的消息是今晚局里要执行一个绝密的重大的任务。 在未打电话之前,他还想着对方不会轻易在城里动手。但在打完电话之后,他就放弃了任何侥幸心理。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在今晚动手。 所以,尽管在之前一个星期就已经开始准备,现在还是紧张到额头冒汗。 天河医院是离浩瀚大厦最近的医院,两地之间仅有十公里路程。 十公里的路程,说远不远,他早在一路上的高楼安排好了岗哨,能把这一路看得清清楚楚。 但十公里的路程说近也不近,他没有足够的人手做到十步一岗、三步一哨,只能将有限的人手集中分布在三个点,三个点之间相隔三公里,首尾呼应,一旦有情况发生,相邻的点能在几分钟之内赶到救援。 所有岗哨传来的信息都是没有异常,但他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的紧张。 没有发现异常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来的人不多,但都是高手,否则无法躲过岗哨的侦查。 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秦风赶紧接通电话。 “风哥,出发了”。  第1627章 给我破 第1627章给我破 东海的第一场春雨在黑夜中悄然来临。 春雨淅淅沥沥、舒舒缓缓从天幕飘落。 凌晨四点最是宁静静漆黑之时,春雨的来临更添了东海的清冷,更浓了寒夜的寂黑。 如墨的黑夜,街灯在细雨下黯淡晦涩,远远看去犹如将息未息的烛火。 街灯下,男人双臂环胸,面西而立。 魁梧的身躯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细雨落在他的皮衣上,在褶皱中汇聚成滴,滴答滴答,一滴一滴的滑落地上。 他喜欢厮杀,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在训练如何杀人,之后从国内杀到国外,再从国外杀回国内。 厮杀已经成为他活着最大,甚至唯一的意义。 他也厌倦了厮杀,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除了厮杀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所以他想逃离厮杀,去试一试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全新生活。 但不管是喜欢还是厌倦,他都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像他这样的人,只有靠厮杀才有可能拼出那条活路。 男人微微仰起头,刻意让雨水淋在他的脸上,他或许不讨厌厮杀,但讨厌只是一把为别人厮杀的刀。 四下无人的黑夜,一个一身破旧道袍,蓬松的头发上插着一根筷子的老道士从微光中走来。 老道士迈着缓慢的步子,在雨中悠闲的漫步。 男人嘴角微微上钩,墨镜遮住的双眸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激动。今晚,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开端,这个机会,他等了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一生。 老道士在离男人几米开外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呵呵笑道:“年轻人,天河医院怎么走”? 男人渐渐收敛释放出的气势,同时也渐渐收敛激动的心情,面对这位看似消瘦邋遢的老道士,他没有任何轻视。 “我看上去很年轻吗”? 老道士嘿嘿一笑,“肯定比我年轻”。 “此路不通,你还是换条路走吧”。 老道士幽怨的叹了口气,“何必呢,人生道路千万条,干嘛这么执着”。 男人缓缓放下双臂,“但我的路很窄,窄得只有一条路可走”。 老道士摇了摇头,“不至于吧”。 男人淡淡道:“陆山民的情报这么差吗,你不会不知道我吧”。 老道士微微点了点头,“知道,杀手出身,一辈子活在黑暗中,连一个见阳光的身份都没有,是够可怜的”。 男人呵呵一笑,“这是我离掌握自己命运最近的一次,所以,你不要天真的以为靠一张嘴皮子就让我离开”。 “掌握自己的命运”?老道士笑着摇了摇头,“你再开玩笑吧,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我,逍遥自在了一辈子,现在不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不”!男人坚定的说道:“只要坐上那个位置,我就能握住自己的命运”。 老道士深深的叹了口气,“权力和风险从来都是相对而统一的,每一个位置都有每一个位置的束缚,你现在之所以觉得那个位置能让你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是因为你还没有坐到那个位置而已,你的所有美好的期望不过是没有了解全貌的一厢情愿而已”。 老道士指了指身上的破旧道袍,“就像我,你以为我穿不起一件好点的衣服?我要是愿意,不知多少豪门财阀把我奉为座上宾,但表面的光鲜背后却是新的束缚和制约,所以我才宁愿一无所有,乐得逍遥自在”。 男人微微一笑,“老先生若真追求逍遥自在,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老道士哀叹的拍了一下大腿,“造孽啊,谁叫我当年欠了他爷爷一碗饭,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我宁愿饿死也不接那个碗,哎,那糟老头子坏得很”。 男人说道:“你为了过去,我为了未来,我们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老道士伸长脖子问道:“真的没得商量的余地”? 男人沉声道:“没有”。 老道士呵呵一笑,说道:“别忘了这里是东海,是我们的主场,你就那么确定有把握”? 男人嘴角一翘,冷冷笑道:“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是一场高手之间的较量,你们的人再多也起不了作用”。 老道士瘪了瘪嘴,“说得好像只有你才是高手一样”。 谈判无果,两人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立即动手。两人今晚的目的都不是杀死对方。 两人相距几米的距离,并排而立,都面西而立,望着深邃的黑夜。 暂时恢复的寂静与漆黑并没有持续多久,两束淡淡的车灯光线和微弱的马达声再低打破了清冷的黑夜。 两人依然没有动作,男人身上气势平稳,老道士身上也无半点气机波动。 两束光、四束光、六束光,三辆黑色的汽车从黑夜中而来,像黑色的雨燕划过雨夜,从两人身旁急速而过。 两人同时转身看去,汽车的尾灯渐行渐远。 老道士问道:“还不动”? 男人诡异的笑了笑,“老实说,你这种程度的内家高手,边打边周旋的话,我会很头疼,生死一战下来,输赢还真不好说”。 老道士嘿嘿一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自己”? 男人身上气势瞬间爆发,向前一步踏出,已在十米开外,脚步落地溅起一阵雨雾。 雨雾散去,老道士不知何时已挡在他的身前。 “招呼都不打就走,太没礼貌了吧”。 男人一拳打出,穿透空中的雨滴直奔老道士额头。 “内家硬挡外家,你死定了”。 老道士脚步轻点躲过一拳,双脚在后退的过程中脚踏七星,在雨水中横跨阴阳,所过之处,雨水平地而起,在空中凝聚成水幕太极,太极阴阳轮转,卷动着四周天地之气,空中的雨滴在气机的带动下疯狂的向水幕太极汇聚,太极图案越来越大,转动越来越快,在空中发出呜呜的风声。 男人眉头微微一皱,踏马沉腰,猛的一跃,身体高高跃起,拳头瞬间递出。 “给我破”!  第1628章 时机到了 第1628章时机到了 雨滴不大不急,但春雨如丝,胜在持久。 一夜的雨水在路面上积起一层薄薄的积水。 三辆汽车在黑夜中焦急驰行,溅起一路的浪花。 前方突然传来轰隆隆雷鸣般的马达声。 两辆重载卡车并排而行占据整个车道,带着野兽般的咆哮逆行而来。 头车第一时间猛按喇叭示警。 后面两辆车立即刹车,车辆带着呲呲的刹车声在湿滑的路面上滑出去十几米才看看停了下来。 头车没有停车,也没有减速,反而加快速度前行,犹如一根黑色的利箭激射向咆哮而来卡车。 水花飞溅、马达嘶吼,紧接着便是撞击声、爆炸声,还有那冲天而起,点亮黑夜的火光。 后面两辆车车门打开,迅速下来七八个人,将两名女子模样的人挡在身后。 众人面对着不远处的火光凝视了片刻,便毫不犹豫的护送着两名女子模样的人离开马路,一头扎进了马路边一条黑漆漆的巷道。 咆哮的卡车像一头凶悍的远古猛兽,将相撞的小车撕得支离破碎,拖带着小车碎片继续前行,直至撞上之前停下来的两辆小车。 开车停下,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从车厢里跳下,沿着巷道方向追逐而去。 另一条街道上,秦风猛的转头看向西北方向,火光虽不足以耀眼,但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来不及思索,一步跨出,拔腿就朝着火光方向狂奔。 雨点、步点,疯狂的敲打着他的心脏,身上的气势也在发力中散溢、腾升。 前方,一股更加雄壮的气势逼人心魄,有人穿透黑夜奔袭而来。 秦风双眼瞪如铜铃,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全身细胞开始燃烧。 来人也同样加快了速度,穿透层层叠叠的雨滴奔涌而来。 从相见到相撞,只在刹那之间。 两人都没有花哨的动作,在绝对的速度和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高速相撞的两具肉体在雨夜中迸发出低沉的撞击声。 巨大的力量如山岳般撞击在秦风肩头,高大的身形在这股巨力之下暴退出去,双脚在路面的积水上滑出两道巨浪。 足足退出去十几米,秦风才稳住了身形。 而来人,只是倒退出去三五步。 一撞之下,高下立判。 秦风深吸一口气,肩头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没有立即出手,他知道,今晚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强大的敌人。 来人站在原地,身上的气势渐渐平稳,同样也没有立即出手。 “放弃吧,你是过不去的”。 秦风双拳紧握,一双虎目冷冷的盯着来人,余光不时扫向西北方向。 “这就是你们的信仰”?! 来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缓缓道:“信仰不时空口白话,再高尚的信仰也需要鲜血来洗礼”。 秦风冷哼一声,讥笑道:“用谁的鲜血?女人?还是尚未出世的婴儿”? 冷寂的街道上安静了下来,来人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风身上的气势再次缓缓升起,“山民哥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可恨的人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审判别人生死的人,明明是一群冷血残酷的刽子手,偏偏还认为自己是救世主。可怜!可恨!可耻”! 来人五指不自觉的握拢。“我并不想杀你”。 秦风咯咯冷笑,仰天大喝:“求杀”! 伴随着响彻黑夜的一声大喝,秦风带着滔天杀意奔向来人。 来人眉头舒展,双眸中多了一抹杀意。 、、、、、、、、、、 、、、、、、、、、、 上千年的内外之争,从来没有过最终定论。 内家向外借天地之力,外家向内激发身体潜能。 一个相信天地自然的无穷之力,一个相信人体本就蕴含着无尽的潜力。 内与外,外与内,孰对孰错,谁是正道,谁是歪道,从来就没有人想清楚过。 特别是极境之战,内外谁更胜一筹,更是难以说得清楚。 内家借天地自然法则,气机悠远绵长。 外家挖掘每一个身体细胞的力量,杀伐刚强。 内外之战,内家凭借气机的绵长和身形的敏捷,能硬生生耗死金刚体魄,一拳打不死打十拳,十拳打不死那就打一百拳。内家的拳头叠加上内劲并不弱,外家的金刚体魄也并不是无坚不摧的百炼金刚。 反之亦然,外家凭借强悍的体魄和无与伦比的力量,同样能耗死天地之气加身的内家化气,一拳打不中打十拳,十拳打不中那就打一百拳,总有一拳能打中你,我打中你一拳抵得上你打上我十拳,只要能近身,内家的体魄在外家的拳头面前只会摧枯拉朽。 所以,夏冰并没有把眼前这个邋遢老道士放在眼里,尽管情报上说这个邋遢老道士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化气高手。 但是,交手之后,他才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这个老道士的不一般。 那可断金裂石的一拳并没有打破横在身前的太极水幕。 太极水幕只是剧烈的震动之后,不但没有消散,反而以更加快的速度高速旋转。 这并不是太极水幕坚硬得可承受这一拳,而是它牵动着天地之气,以太极的借力打力把巨大的拳劲卸向了天地之间,即便仍有余力,也被太极以柔克刚的巧劲吸收,转化为了加速太极转动的动力。 水幕之后的老道士露出满口的黄牙,“嘿嘿,年轻人,中午没吃饭吗”? 夏冰满脸杀气,脸上露出诡异的兴奋,“一力降十会,任何花哨的技巧在力量面前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老道士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呀,打打杀杀多没意思,要不咱爷俩好好唠唠”? 夏冰咯咯冷笑,身上的气势腾升,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 “老家伙,你会死的”! 老道士瘪了瘪嘴,“小家伙,人都会死的”。 夏冰一步步踏出,拳头缓缓的抬起,“我看你能挡得住几拳”。 “给我破”! 粗大的拳头再一次打在水幕组成的太极图案上。 太极图剧烈震荡,老道士也随之后退了一步。“不够,不够,拿出你吃奶的劲儿来”。 夏冰嘴角挂着冷笑,沉腰立马,拳头挥出,所过之处,空中的雨滴凭空蒸发,华为阵阵雾气。 “给我破”! 老道士再退一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不错,不错,这一拳有点意思”。 夏冰喉咙发出低沉的咯咯声,腾空高高跃起,拳头与空气摩擦,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奔着太极图案的正中心而去。 “给老子破”! 老道士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单手一招,空中的太极水幕瞬间消散,与此同时,消散的水幕在刹那间凝聚成一把寒光闪闪的水剑刺向夏冰脖子。 “轰”!夏冰蓄力的一拳打了个空,拳头狠狠砸在路面上,水花乱飞,碎石乱飞,坚硬的柏油路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 乱石飞溅之后,夏冰低头半跪在地,整个人一动不动,脖子处雨水混着血水一滴一滴往下滴。 老道士早已飘然退后出去七八米,遥遥的站在远处。 “哎呀,你脑袋有问题吗,明明是一把剑,还硬要把脖子往上撞”。 随着一声阴沉诡异的笑声响起,夏冰缓缓的抬起头,双目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杀意。 “老道士,你成功激怒了我”。 老道士遗憾的叹息了一声,“这样也没事儿?皮真够厚啊”。 “轰”!的一声,夏冰从地上弹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向老道士。 老道士没有躲,也不能躲,这一躲,夏冰就能冲过去。 老道士双指一曲,地面的积水化作一条条藤蔓腾空而起,缠绕着夏冰的双腿和双臂。 夏冰速度减慢,但并没有停止,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扯断束缚住他双脚双臂的藤蔓。 一条条雨水化成的藤蔓被扯断,又一次次的再次从积水中升起,直至拳头递向老道士额头。 老道士同样没有躲避,单掌在空中一划,掌拳交接,身形飘然退出去。 老道士停下之后,甩了甩手,啧啧道:“难关黄九斤差点死在你的手上,确实有几斤力气”。 没有了老道士体外化气的束缚,夏冰如脱困的猛虎冲出山野,眨眼间再次来到老道士身前。拳头带着狂野的气势砸向老道士的胸口,他不怕老道士躲开,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老道士躲开。 就在拳头快要落在老道士身上的时候,一声急促的喊声响起。“小妮子,时机到了”! 夏冰心头一震,他自然知道刘妮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一个气机不外漏的天生杀手。 就在他分神犹豫的瞬间,两根干枯的手指直插向他的双眼。 高手过招,毫厘之间,更何况是老道士这样的高手。 夏冰第一时间闭眼,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上当了,老道士双指下移,五指并拢,一记手刀带着连绵不绝的内劲砍在了他的咽喉上。 “哼”。 夏冰闷哼一声,刹那间一窒,整个人倒飞出去。  第1629章 我该怎么办? 第1629章我该怎么办? 趁你病,要你命! 老道士毫无宗师风范,也丝毫不讲武德,趁着一记手刀得手,一手提起道袍疾步上前,一手空中画圆聚拢天地之气。 天地之气在掌中汇聚,呼呼风啸犹有雷霆万钧。 咽喉,老道士再一次瞄准了对方薄弱的咽喉。 夏冰遭受一记手刀之后,咽喉火辣疼痛,连绵的气机穿透咽喉处薄弱的肌肉在喉咙里肆虐,一时之间竟完全无法呼吸。 他很愤怒,一生杀伐对阵无数,还从来没有人能精准的攻击到他的咽喉。 但是现在不是愤怒咆哮的时候,刺痛的喉咙也无法发出咆哮。硬生生憋着疼痛和窒息出拳格挡。 一掌之下,又是排山倒海般的气机喷薄,夏冰闷哼一声急速后退。 一个踏入金刚境多年的外家极境,竟然被内家极境一掌拍出去十几米,简直是闻所未闻。 老道士脚踏七星,双脚在雨水中漫步而行,破旧的道袍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老道士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快若迅雷,夏冰还未稳住身形,老道士已经后发先至,漫天的掌影闪烁,犹如千手观音。 夏冰憋着一口气无法呼吸,力量和反应速度大幅下降,面对漫天的掌影只得竭力识护住咽喉要害。 掌影密密麻麻印在夏冰身躯之上,每一掌打下,夏冰胸中本就不多的气就涣散一分。 缺氧不仅让身体变弱,更让大脑变得迟钝,连续的打击下,更是雪上加霜。 陡然间,漫天掌影汇聚于一掌,没有奔着咽喉而去,而是重重的按在他的胸口。 “砰”! 气机如尖刀利刃般随着掌力疯狂的往胸口里钻。 夏冰强忍着无法呼吸的痛楚,硬生生将试图进入胸口的气机抵挡在外,但胸口仍然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一般震得他五脏六腑摇曳。 一退再退,化气近身对战金刚,金刚之境竟被打得一退再退。 夏冰胸中的怒火在咆哮,自从刚才挨了一记手刀,到现在接连受到打击,他连一口新鲜的空气都不曾呼吸到。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只要杀了那对母子,就能逼得陆晨龙发狂,就能让陆晨龙发疯,就能让他原形毕露,就能让他心灰意冷,自己就有机会上位。四十多年了,这是他离掌握自己命运最近的一次,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辈子都是别人手中的刀。 这一次要是失败,他这一生将再无获得自我的机会。 一边退,内心的火焰一边在熊熊的燃烧,心灵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咆哮,‘自由,我要自由,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吼”!心灵深处的咆哮终于冲破了重重桎梏从嘴里吼了出来,一口新鲜的空气再次涌入肺部,那股令人绝望的窒息终于消失。 疾步上前的老道士咦了一声,立马停下脚步,脚尖一点,瞬间退出去七八米。 “有点门道啊,怎么做到的”? 夏冰狠狠的咬了一口舌尖,疼痛感让他渐渐恢复了神志。 阴沉冰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老道士,“你永远不明白一辈子被囚禁在黑暗处的人对光明和自由的渴求是多么的强烈”。 老道士摇了摇头,“你杀了一辈子的人,永远不明白守护的力量会多么强大”。 夏冰双拳紧握,开始踏步向前。“杀手和保镖”?“很有意思的对决”。 老道士再次摇了摇头,“是正义与邪恶”。 夏冰身上消散的气势再次升起。“你真的会死”! 老道士眼睛一斜,对着黑暗的街道角落招了招手。“小妮子,有人说你爷爷会死”。 夏冰身上的气势更加浓烈,愤怒的火焰开始燃烧,“故技重施,枉你也算是一代宗师,还要脸吗”? 老道士嘿嘿一笑,“贫道是好心提醒你,信不信由你”。 夏冰再次踏出一步,身上的阴冷气势攀升到极致。“真的又如何,不过是多一具尸体而已”。 话音一落,夏冰身形暴动,十几米的距离,拳头刹那递到老道士身前。 残影闪过,老道士已退出去丈余。 夏冰冷哼一声,双手抱住一旁的路灯柱子,硬生生将碗口粗的铁柱子从混凝土的拔出。 前方的老道士再次退出去几米,指着夏冰说道:“我要告你损坏公共设施”。 夏冰将粗大的柱子扛在肩上,犹如一尊混世杀神。“我说过,你要逃,我拦不住你,也不会拦你,你要拦,一定会死”。 老道士切了一声,“大言不惭,你受了伤,已是强弩之末”。 夏冰大喝一声,肩上的灯柱一横,冲杀而去。 “给我滚开”! 铁柱带着呼呼风啸砸,夏冰的气势攀升到了极点。 老道士第一次神色凝重,他不是不可以退避,而是不能。否则一旦让夏冰冲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道袍原地飞舞,老道士双脚一点,腾空而起,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迎面而去。 身体微移擦着灯柱而过,踏步奔着夏冰而去。 夏冰冷哼一声,手上灯柱一横,巨大的柱子在空中一转,打向老道士胸口。 老道士弯腰成弓,身体扭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随着柱子绕过,老道士已再次近身来到夏冰身前。 “找死”!夏冰大喝一声,拳头带着寒意砸了出去。 老道士一脚蹬在灯柱之上。 灯柱瞬间加速旋转,朝着夏冰肩头而去。 夏冰视而不见,拳头一如既往砸出。 “砰”!在灯柱砸在夏冰肩头的同时,夏冰的一拳也打在了老道士的手掌之上。 老道士体内气机一息千里,化解着这霸道无匹的一拳之力,整个人借着余力飞速倒退出去。 落地之时,手掌已是微微颤抖。 夏冰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一脚揣在灯柱的一端,巨大的灯柱如离弦之箭飞射向老道士。 与此同时,脚下踏步如飞,雄壮的身躯裹挟着漫天杀气奔杀而去。 “我看你能挡得住几拳”! 、、、、、、、、、、 、、、、、、、、、、 冷寂的大街仍在进行一场残酷的战斗。 秦风的肩膀、拳头、眉骨皮肤已经破裂,鲜血满身。 但是他仍然在不知疲倦的冲击。 一拳打在秦风额头逼退秦风之后,他也后退出去几步。 “你的力量在增强”! 秦风喘着沉重的粗气,“你的气势在减弱”。 苗野握了握微微颤抖的拳头,他虽然占据绝对的上风,但在秦风一浪高过一浪不要命的冲击之下,也不好受。 秦风暗自积蓄力量,冷冷道:“知道为什么你的气势在减弱吗,因为你的良心在颤抖,堂堂金刚境界,人间武道极境,却要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尚未出世的婴儿”。 苗野眉头再次皱起,拳头也渐渐握紧。“不要逼我杀你”。 秦风嘲讽道:“你杀不了我,邪恶的行径无时无刻不再谴责你的良心,你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力量。而我,是正义的守护,只会让我越战越强”。 苗野内心震颤了一下,冷冷道:“你与我之间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 秦风没有立即进攻,说道:“看得出,你是一个良心还未完全泯灭之人,给我一个机会,也请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苗野眉头皱得更深,寒声道:“你在乱我心境”! 秦风冷冷道:“你的所作所为还用得着我乱你心境吗?扪心自问,你,包括你们的组织难道真的代表了正义吗”?! 两人正说着话,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之前守候在前一个埋伏点看到火光之后也赶了过来。 “风哥”!一行七八个好手快步靠近两人。 秦风没有回头,沉声道:“别管我,赶紧去救援”。 一行人没有犹豫,也没有放慢脚步,从两人身侧加快步伐。 苗野也没有阻止他们,任由这一行人从身边跑过。 秦风虎目圆瞪,一步一步走向苗野。“你如果还有一丁点良知,就让我过去”! 苗野没有回话,也没有移动。秦风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内心,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组织里的人是最有良知的一群人,他们不顾私利、唯有公心,他们朴素节俭,大部分人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帮助贫困潦倒的人,很多人都支助过偏远地区的学生,就是他现在仍还支助着两个贫困大学生的学费和生活费。他从没想过有人会说他没有良知。 但,他却偏偏不知该如何反驳。 组织错了吗?不,这么多年,他亲眼见证了组织做过的善事,一桩桩、一件件还在眼前,都是真真正正的善事。 组织没有错吗?那杀女人和婴儿又该怎么解释?为了大局而不拘小节?必要的牺牲?这些理由在逻辑上似乎说得通,但在情感上、心理上,却无法让他彻底放下负担。 如果仅仅是夏冰,这一趟他是不会来的,他之所以来,是因为他清楚老先生默认了夏冰的行为。 苗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看见正迎面而来的秦风。 ‘老先生,我该怎么办’。  第1630章 比我还不要脸 春雨缠绵,仍未停息。 秦风一边警惕的向前,一边目光焦灼的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早已没有了火光,也没有声音,漆黑寂静得夜,安静得令他火急火燎。 苗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任由秦风一步步靠近。拦,还是不拦,他还在犹豫不决。 秦风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随着越来越靠近苗野,心脏跳得也越来越快。 相距不过十米,秦风突然拔腿狂奔,他已经做好了再一次遭受重击的准备。 但是,在接近苗野的时候,后者没有任何动作。 刹那之间,他已越过苗野,朝着西北方向奔去。 最终,苗野没有再阻拦。 两人擦肩而过,苗野缓缓的转身,漆黑的夜里已是没有了秦风的身影。 苗野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没用的,你阻止不了”。 、、、、、、、、、、 、、、、、、、、、、 金刚之力,断金裂石。 老道士尽管以磅礴的气机卸掉了大部分力道,但余力仍然撞击得体内气机倒灌。 丈余长的灯柱带着骇人的气势迎面而来。 老道士强行压制住体内气机的奔腾,横跨七星步躲过。 灯柱贴着他的后背略过,轰的一声巨响插入柏油路路面,犹在震颤不停。 勉力躲过灯柱,但已是来不及躲避接踵而来的拳头。 老道士轻啸一声,双掌合十齐齐推出。 空中的雨滴、地上的积水,在天地之气的裹挟下,如海啸般朝着夏冰汹涌而去。 “轰”!来拳一往无前,拳头洞穿层层叠叠的水幕,势头稍减继续前行,狠狠的砸在一双干枯的手掌之上。 一拳之下,老道士向后翻飞,落地之后再雨水中倒滑出去十数米。 夏冰阴冷的脸色愈发狰狞,“硬抗了这么久还能站着,你比情报上描述的更强,但不管你有多强,以内家的身躯硬抗金刚拳劲,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老道士连续咳嗽了几声,气机倒灌的反噬让他一时间呼吸有些困难。 “前面火光之处离天河医院仅有几公里的距离,等你赶过去,曾雅倩已经在医院了”。 夏冰冷然道:“你以为进了医院就没事了”? 老道士眉头微皱,“难道你还打算冲进医院杀人”? 夏冰咯咯冷笑,“为什么不可以”! 老道士半眯着眼看着杀气腾腾的夏冰,“医院那么多人,那么多监控,你就不怕暴露”。 夏冰毫不以为意,重重踏出一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屠了整个医院的人,就没有看见我的活人”。 老道士全身气机为之一震,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杀意。“听贫道一句劝,你这种人,不管怎么努力,最终都不会成功”。 夏冰继续前行,冷笑道:“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我没有陆晨龙命好,没有选择的余地”。 老道士喃喃道:“相信我,纵容你干这件事的人是要你死”。 夏冰哈哈大笑,“你是在拖延时间吗?没关系,生孩子不是母鸡下蛋,至少也得一两个小时”。 老道士确实是在拖时间,面对这样一个疯子,能多争取一分一毫,曾雅倩母子就多一丝生机。 夏冰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仍有鲜血从中流出,老道士之前的神来之笔差点要了他的命,若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侧头躲过,那把太极水幕凝聚成的水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 “老道士,你的气机乱了,还要挡我吗”? 老道士一边调整体内气机,一边缓缓说道:“你我打了这么久,你就不好奇我那孙女在哪里吗”? 夏冰冷冷道:“她自然是在曾雅倩身边”。 老道士摇了摇头,“她就在你的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把金刚打造的匕首”。 夏冰哈哈一笑,“老道士,你真的很不要脸”。 老道士笑了笑,“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军队之间的战争也好,武夫之间的战斗也好,不都是虚虚实实,虚实相间吗”? 夏冰停下脚步,双拳紧握,刘妮的武道境界并不是他的对手,但她那隐匿气机的本事确实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特别是还有眼前这个老道士在。高手过招,胜败生死往往就在那关键的一刹那。就像刚才,他差点被水剑贯穿咽喉一样。 他不相信老道士的话,但老道士越是这么说,他就越觉得身后真的有人。 寂静的冷夜安静得只有沙沙的雨声,像极了有人轻声走路的声音。 情报上说刘妮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内家天才,极有可能已经踏入化气境,这样一个高手无声无息的战斗的间隙,足以改变战局。 老道士含笑道:“不回头看看”? 夏冰虎目圆瞪,他非常清楚老道士多半是在骗他,但仍然忍不住下意识扭头。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四周的天地之气出现了异样的震动。 紧接着,他感到双脚被束缚,低头一看,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四周的积水开始旋转,肉眼可见凝聚成一个直径约摸一米的太极。 与此同时,头顶一股压力压将下来,空中的雨水在头顶处同样汇聚成一个太极图案。 “老骗子”!夏冰回头怒喝,只见老道士单手结印,一手指天,嘴里念念有词。 此刻,他才深刻的意识到低估了眼前这个邋遢老道士。 老道士步步为营,从退出去那一刹那开始,就微不可查的在自己站立的位置布下了局,在他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故意用刘妮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恰好在这个位置停下了脚步。 何为化气,引天地之气入体,出内气外化与天地,体内气机与天地之气融为一体,周围方圆天地之气皆可如内气般如臂指使。 老道士在退出去的过程中在这个位置留下内气种子,就等他入局。 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夏冰此刻是真的动了杀机。 夏冰轻喝一声,试图抬脚前进,但却发现地上的太极图案如黑洞一般死死的吸住了他的双脚,竟是不能移动半分。同时头顶的太极也如金库咒一般死死的罩住他的上半身。 夏冰怒不可遏,一拳打在头顶的太极图案之上。 不过太极图案只是稍稍淡化了几分,之后反而与之前一样,加快了选择,那股禁锢之力也更加强大。 老道士头上的那根权且作为发簪的筷子不知何时已滑落至何处,满头花白的头发散开,在风雨中飘飘荡荡,那身打着补丁的道袍也在漫天的气机之下飞舞摇曳,颇有几分仙人之姿。 “化气是只是一种能够与天地之气沟通的境界,到达这个境界只是张门票,至于入门之后,如何与天地沟通,如何利用天地之气为己用,则是一门需要毕生参悟的学问。还好贫道天纵之才,比别人多悟了一点”。 说完,老道士望着漆黑的天空喃喃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不过天地一蝼蚁”。 夏冰站在两个太极水幕之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天威不可抗拒的感觉,两股力量不仅禁锢着他,而去着两股力量之间还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头顶的太极水幕之下,来自上天的气机源源不绝的冲刺着他的百会穴,脚下太极水幕之上,一股来自地之气机疯狂的冲击着双脚的涌泉穴。 两股气机在身体的两头犹如磁石的南北极相互吸引,硬生生要贯穿他的身体。 夏冰抬头,双眼阴冷的盯着道一,“天地有极,唯我无限!天要亡我,我就捅了这个天,地要亡我,我就破了这个地。天地不仁,我就翻天覆地。天地要我认命,我偏不认这个命”! 夏冰大喝一声,再次一拳打在头顶的太极图案上,头顶太极水幕淡化瞬间再次汇聚如初,速度再一次快上了几分。 夏冰挥动着双臂一拳一拳又拳,不知疲倦的将全身的力量击打在太极图案之上。 双眼如血,其状如魔。 随着夏冰每打出一拳,道一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道一仰望着天空,喃喃道:“陆老头儿,你现在满意了吧,就因为吃了你一碗稀饭,保了你的儿子保孙子,现在还要保你的曾孙子,你他娘的比我还不要脸啊”。 、、、、、、、、、、 、、、、、、、、、、 摆脱了苗野的阻拦,秦风心急如焚的奔跑,来到之前车祸出现的地方,看见满地的狼藉和两辆停在路中央的大卡车。 看到绿化带上错杂的污泥脚印,寻着踪迹拐入一条小巷追踪。 一路前行,他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流淌着鲜血,再往前走,看到了一具尸体,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了两具尸体。 秦风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边加快脚步追踪,一边默默的祈祷。 穿过几条巷道进入天河东路,终于感知到在前方不远处有着数股起伏不定的气势,那是在交战中不同人散发出的不同气势。 秦风全身一震,身上气势陡然暴涨,一脚跨出数米,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气飞奔而去。 第1631章 应该是来了 漆黑的郊区道路,一辆车租车孤寂的在雨夜中急行。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所有人都难以呼吸。 曾雅倩满头大汗,头发湿漉漉的犹如被大雨淋过,紧贴在脸颊上。 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颊充满了痛苦,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因剧痛而不停的颤抖。 阮玉一手紧握住曾雅倩的手,手心里满是汗水。 另一只手一抹座位,湿漉漉的一片,羊水已经破裂,正汩汩流出,沾湿了曾雅倩的衣裤,连座位上都是水。 家庭医生萧红满头大汗的半蹲在座位下,狭小的出租车空间连挪动一下都异常艰难。 “宫口开了两指,已经见红了,不可能生下来了”。 阮玉颤巍巍从座位上抬起手,手上满是鲜血。感觉到曾雅倩的手越来越冰凉,越来越无力,阮玉的心一直往下掉,像坠入无底深渊般往下掉。 “萧医生,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们母子”。 萧红也是六神无主,又急又怒道:“为什么要去几十公里外的郊区医院,天河医院仅有十公里,要是去那里,现在已经上手术台了,你是想害死她吗”?! 阮玉嘴唇颤抖,没有解释,只是反复哀求的恳求道:“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们”。 萧红没有理会阮玉,一边替曾雅倩按摩,一边喘着粗气对曾雅倩说道:“曾小姐,现在是拼意志力的时候,您千万不能灰心。您想想孩子,再坚持坚持,您就能看见他们,想想他们的样貌,一定会跟您一样的漂亮。想想孩子第一声叫您妈妈,想想您送他们去上幼儿园”。 感觉到曾雅倩的手臂之前多了几分力气,阮玉心头猛的震了一下。“有用,萧医生、、”。 萧红也一阵激动,接着说道:“曾小姐,按照我说的做,呼、吸、呼、吸、、三长两短,掌握好节奏,对,就这样、、对,继续。” 萧红抬头看着阮玉,疲惫的脸上有些激动的红润。“曾小姐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坚强的人”。 阮玉双手紧紧握住曾雅倩冰凉的手掌,“雅倩,我知道你行,你一向都很坚强,你一定能行的”。 前排副驾驶,小妮子一直闭着双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仿佛后排发生的事与她无关一般。 但是她的双手一直都紧紧的抓着衣角,衣角早已被指甲划破。 陡然间,她的双眼睁开,望向远处的黑夜,冷然道:“停车”! “什么”!司机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并没有立即停车。 “我叫你停车”!小妮子声音提高八度,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吻喝到。 司机仍然没有停车,而是从汽车后视镜看向后排的阮玉。 阮玉心头大震,看了一眼小妮子。“这条路上也有人”? 小妮子没有回答,不等司机减速,已经一把推开车门,扑了出去。 阮玉心头砰砰狂跳,双手下意识更加握紧曾雅倩的手,这些年来,她遇到的大事不可谓不多,但从来没有过今晚这么紧张。 、、、、、、、、、、 、、、、、、、、、、 漆黑的雨夜中,老人白发、白眉、白须,一身白衣。 “你确定他们会走这条路”? 阚吉林替老人撑着伞,雨水滴滴答答从伞的边缘滑落。 “我在东海这么多年,与晨龙集团打过不少交道,晨龙集团里的人表面上是一群泥腿子,实际上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特别是阮玉这个女人,心性、智慧,都不输于男人。他们不了解,但我很了解她”。 老人默然不语,良久之后缓缓道:“天京那边真让我们帮他们”? 阚吉林点了点头,“师傅,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骗你”。 “为什么”? 阚吉林微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人脸色不是很好,“这帮不肖子孙,什么时候下作得要对女人和婴儿下手了”。 阚吉林低下头,他的内心深处一样的不好受,毕竟这种事情,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有心理负担,但是他和老人不一样,老人作为家族老祖宗,是被请出山的,而他,却要执行命令。 “师傅,我想天京做出这个决策也很艰难,之所以要这么做,恐怖也是事关重大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老人重复了一句,半晌之后叹了口气,说道:“小三确实不像能做出这种事决定的人,难道家里真出了大事”? 阚吉林稍稍松了口气,从接到命令开始,他就一直担心老人会阻止。 “师傅有所不知,天京最近暗流涌动,恐怕会有大事发生”。 老人望向黑暗的街头,叹了口气,“这安稳日子才过了多少年,这么快又要轮回了吗”? 阚吉林谨慎的说道:“时代不一样了,以前是几十年如一日,现在是日新月异。就拿东海来说,一天一个样,要是一两个月不出门,都会变得不认识”。 老人喃喃道:“什么都在变,但有些东西是不应该变的”。老人的情绪依然有些低落,“人的世界,如果没有了人情味儿,与那些钢筋混凝土又有什么区别”。 阚吉林眉头微皱,接着说道:“三爷说了,这次事件处理好了,家族能再繁荣昌盛三十年,若是处理不好,长则三五年,断则两三年,家族将走向没落”。 老人回头看着阚吉林,一向温和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 “一个女人和婴儿,竟然关乎到家族兴衰”? 阚吉林被老人质问得有些惶恐,低眉说道:“师傅斥责的是,曾雅倩和她肚子的孩子本身不代表什么,但他们所牵连的,就有可能是一场大变故”。 老人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想来是老中医快不行了,开始谋划继承人了吧”。 阚吉林抬眼看着老人,眼中满是惊讶。 老人淡淡道:“我虽不问世事多年,但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如果我没猜错,老中医选的人与这对母子有着不浅的关系吧”。 阚吉林屏住呼吸,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一直在东海,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 “不清楚”? 阚吉林低下头,“确实不清楚”。 老人呼出一口气,喃喃道:“看来小三对老中医选的继承人不满意啊,这么看来,倒确实是关乎家族命运的大事”。 阚吉林送了口气,转头远眺。站在方圆几里最高的山头上,山下的几条公路尽在视野范围之内。 远处,一条蜿蜒的道路上,出现了烛火般的两道灯光。 “师傅,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她们来了”。 第1632章 我理解你的难处 “还没睡”?苍鹰顺手从凌乱的桌子上抽出一支烟。 中年书生推了推厚厚的眼镜,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已是两鬓微霜。 “又来偷我的烟”。 苍鹰点燃烟,深吸一口,“你这样熬下去,恐怕看不到影子覆灭的一天”。 左丘瘪了瘪嘴,“有那么穷吗,烟都不舍得买”。 苍鹰咬着烟嘴,微微低着头,脸色很是难看。 “你想过以后怎么面对他没有”? 左丘咳嗽了一声,“你又想过怎么面对他没有”? 苍鹰苦笑了一声,“我能怎么办,我穷得连烟都买不起”。 左丘也苦涩的说道:“我比你更无能为力,我老板穷得都偷我的烟抽,我比你更惨”。 苍鹰看向桌子上的烟盒,“我光明正大的拿,不能叫偷”。 左丘哼了一声,“说得好听,就是抢呗”。 苍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不能怪我,三十年前我就劝他不要趟那趟浑水,他就是不听”。 “哎”,左丘叹了口气,“他也不能怪我,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苍鹰抬起头看着左丘,一双虎目圆瞪。 左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瞪着我干嘛,我早就告诉过你”。 “你告诉过我什么”? “我早就跟你说过,影子这么大一个组织,内部肯定不是铁板一块,一定有人会反对陆晨龙上位”。 苍鹰满脸怒意的说道:“他上不上位跟我没关系”。 左丘耸了耸肩,“看吧,每次一提到就这幅模样,我哪有机会继续说”。 苍鹰冷哼一声,“继续说”! 左丘双手扶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山民身上,但是所有人都忘了,除了陆山民,东海还有人能让陆晨龙发狂,典型的灯下黑啊”。 苍鹰吸烟的速度很快,几口就抽完了一根烟,正当他伸手再去拿烟的时候,左丘抢先一步把烟盒拿了过去,一脸关怀的说道:“吸烟有害健康,少抽点”。 说着,左丘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自己点上,然后将烟盒揣进了口袋里。 “忘川镇那边的布局黄了,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谨慎”。 苍鹰心情很不好,最近他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现在更不好,但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动手。 “你早就猜到了他们会对东海下手”?!!! 左丘看了眼苍鹰紧握的拳头,不悦的说道:“你这是在推卸责任,猜测和实际情况出入很大。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在得到消息之后还保持沉默”。 苍鹰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型,“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更何况我现在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保障你的需求,凡是活着的、能动的人手全都用上了,哪里还有能用的人。而且,蚂蚁那蠢货上次惹了那么大的祸,差一点就暴露了这里,任何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前功尽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不定他们就埋伏在暗处等着我现身”。 左丘抬手打断了苍鹰的话,“得了、得了,这么多理由和借口,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的愧疚减轻点,一个大男人,挖空心思甩锅,丢人不丢人”。 苍鹰起的满面通红,“别面前装,以你的谋略,既然之前就猜到可能出事,但却没有想办法挽救,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清楚”。 左丘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我打什么算盘你还不知道”?!“要不是当年你找上我,我会过得这么惨”。 左丘气呼呼的走到苍鹰面前,指着自己的双鬓说道:“看到没有,头发都白了”。 左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苍鹰的鼻子。“我堂堂天京大学大才子,市委常委秘书,本来前程远大、未来可期,就是因为你”。 左丘深吸一口烟,将烟头递到苍鹰面前,“要不是你,我会抽这种几块钱的烟,要不是你,我现在会连个暖被窝的媳妇儿都没有”?“你还有脸说我打什么算盘,你说,我打什么算盘”?! 苍鹰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强忍着一拳呼在左丘脸上的冲动。 左丘把脸凑上前,伸手拍了拍脸颊,“想打我是不?来,这里,朝着里打,打死卵朝天”。 苍鹰双拳剧烈的颤抖,“你扪心自问,真的是因为我”?! “不管是不是因为你,事情是因你而起”! 左丘撇了眼苍鹰捏出水的拳头,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所以,别想把锅甩在我背上,我不背”。 苍鹰缓缓的松开拳头,竭力的调整好情绪。 “大家都别甩锅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希望你对我有隐瞒”。 左丘切了一声,“我隐瞒什么了?啊?是你自己脑袋蠢,什么都要我说明吗?一加一等于二是不是也要我教你”。 苍鹰强忍着怒气,说道:“你至少应该提前提醒陆山民”? 左丘今天的心情也很不好,相当的不好。怒吼道:“我怎么提醒,他连自己有了种都不知道,他那帮东海子弟兵都瞒着他,我能说什么”。 苍鹰冷冷道:“说到底,你还是需要他在天京牵制影子”。 左丘深吸一口烟,双手抱头低头不语,房间里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过后,两滴泪水啪嗒落在地上,蜷缩的身躯不住的抽搐。 “你以为我轻松吗”?“你以为我天天坐在屋子里就比你们在外面打打杀杀轻松吗”?“你他娘的知道做决策有多痛苦吗?做选择有多为难吗?老子头发都白了,老子最讨厌做选择题”。 满心怒意的苍鹰心突然软了下来,有种感同身受、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大概能猜到左丘的为难,事态紧急,他们太需要突破口了。这个时间段,影子动得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他内心的感受与左丘是很接近的,既希望东海的事情能掀起动荡,又希望那对母子能够化险为夷。 “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东海是他们的主战场,更何况还有道一和刘妮在,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想到那三十年未见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与他之间的感情,当以为他死了时候,他痛苦万分,誓要为他报仇。当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又恨他,恨他一手毁了大家的基业,恨他断送了那么多兄弟的性命。当得知他为了儿子投靠敌人的时候,他更加的恨。他一直是他的偶像,他接受不了偶像的坍塌。 但是现在,他又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三兄弟中我就是最理性的一个,而他是最感性的一个。感性的人总是那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理性的人总会被人认为过于冷血。高昌临死前来见过我,他说我一直没变。其实,我也想变,但是他们都感性,总得需要一个理性的人吧。那么多兄弟在那场变故中死去,我忘不掉,也不能忘。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置几十年的布局于不顾”。 苍鹰叹了口气,对着左丘说道:“你也一样,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被我三言两语就拉下水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带着使命走上这条路的,我理解你的难处”。  第1633章 你还等什么 雨夜的狂野,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车灯的两束光如幽幽烛火,在蜿蜒盘旋的公路上穿行。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高低不平的山丘间抄小路急行。 没有灯光,没有星辰,更没有月亮,漆黑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道路湿滑,泥泞满地,多年无人问津的小路,说是路,其实根本就没有路。 但,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在鹞子山原始深林打猎的小妮子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脚步如飞、身如鬼魅,泥泞和黑夜都无法减缓她的速度丝毫。 她的眼睛不再温柔含笑,冷酷狠厉、毫无感情,就像曾经在山里狩猎猛兽时候一样,杀意凛然。 为什么这些人老是要与山民哥过不去,她不是很明白。 她只明白一点,这些人都该死。 两束微弱的灯光在蜿蜒的道路上时隐时现,转过一处山坳,灯光比之前亮了很多。 阚吉林看了眼老人,“师傅,快到了”。 老人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阚吉林有些担心,担心老人会在关键时刻心软,其实哪怕是他,心里也同样很不好受,他自认自己不算是什么好人,但这一生也从来没有对女人和小孩儿下过手,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和还未出生的婴儿。 但,他没有选择。 阚吉林试探的问道:“师傅不必亲自动手,我去去就回”? 老人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眼看远处的汽车越来越近,阚吉林有些着急了,“师傅,家族里下了死命令”。 老人不在乎什么家族的命令,那些子孙还没资格个命令他做事,他只是担心这件事确实会影响到家族的荣耀和延续。“知道了”。 阚吉林双目一直盯着两束车灯,“那、、”。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车里肯定也会有一个贴身保护的高手,不管是道一还是那小女孩儿,你去都会送命”。 阚吉林暗自肺腑,他又岂会想不到这一点,但您老关键时刻犹豫不决,又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去吧。 老人微微闭上眼睛,静静的感知着天地之间的气机流动,这么近的距离,照理说,他能感知到车内高手的气机,哪怕再微弱也总能捕捉到一丝一毫。但他什么都没有感知到。天地之间,除了风雨搅动的气机之外,没有任何天地之外的气机流动。 片刻之后,老人猛的睁开眼睛,“道一没在车里”。 阚吉林稍稍松了口气,他明白老人的意思,道一没在,意味着贴什么保护的是刘妮,那个小姑娘虽然天赋异禀,但总归还是要比道一好对付一些。 “那还好,那小姑娘天生内气与天地气机相融,要是隐藏在暗中偷袭很麻烦,但是她贴身在曾雅倩身边,天生的优势就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刚说完话,他发现老人的神色陡然突变,然后就看见老人一掌拍向了自己肩头。 他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随着老人的一掌,他的身体暴退而出,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寒光擦着鼻子而过,若不是老人的一掌,这道寒光恐怕已经洞穿了他的后脑勺。 寒光一闪而过,随即在空中拐了个弯,直奔老人脖子。 快,快得只在刹那之间。 老人本就是仓促间救了阚吉林一命,此时身形已是来不及后退,本能急速往后仰。 还未稳住身形的阚吉林心提到嗓子眼上。“师傅小心”。 寒芒闪过,一缕白须落下,与老人的脖颈只在毫厘之间。 躲过生死一击,老人身形急速暴退,这一刀虽然没有划在脖颈上,带匕首上所携带的气劲,仍然划破了脖子的皮肤,露出一丝细微的血迹。 老人一退退出十米开外,伸手摸了摸脖子,哪怕以他如今不动如钟的心境,也犹惊魂未定。刚才那一刀,若是在快一分,或者这把匕首的长度在长一分,他就已经死了。 堂堂浸淫化气境数十年的顶尖宗师,竟然差一点死于这一刀偷袭。 老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刀的始作俑者,一个全身裹着黑衣,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正站在不远处。 一刀偷袭未成,来人并没有急着进攻,像一尊黑色的雕塑般站在原地。 刚站稳身形的阚吉林稍稍松了口气,但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灯光,又不免开始着急。他很想立刻冲下去,但此时黑衣人与自己的距离要远近他与老人的距离。以刚才那一刀的速度,他不觉得自己能安然下得去。 老人惊骇不已的看着有些瘦弱的黑衣人,上次之时才刚突破半步化气不久,现在竟然已是突破了化气,这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虽然你突破了化气,但境界并不稳定,运用天地之气的心得也还粗浅得很”。 黑衣人没有答话,就那么静静的站在,目光始终看着越来越近的灯光。 老人渐渐稳住心神,丹田内的气机沸腾蔓延,周围的天地之气开始焦躁不安的涌动。 “你的惊才绝艳,用这个世界上任何的词语都无法描述,不出十年,你将会成为震古烁今、开创新武道的存在。可惜,可惜啊。可惜我们之间已经结下难以调和的矛盾,今天如果不杀了你,他日一定会成为家族覆灭的祸胎”。 阚吉林紧张而着急的看着那两束明亮的车灯光芒,“师傅,他们快到了”。 老人充耳不闻,此时在他的眼中,所谓家族的威胁,再大的威胁都不如眼前这人威胁大,此人不除,家无宁日。 “以你那一刀的表现,若你要逃跑,杀你确实要费不少力气,但你是来阻拦我的,这个难度就大大的降低”。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像是在嘲笑老人的话很幼稚一般,身形一闪,朝着老人踏步而去。 老人轻哼一声,“来得好,阚吉林,你还等什么”! 第1634章 不要犹豫 老人严阵以待,丝毫没有小觑刚入化气的黑衣人。 细雨微风骤然变为狂风暴雨,天地气机搅动的压迫感令人难以呼吸,毕生修为凝聚成一击,出手就要至对方与死地。 黑衣人嘴角依然带着一抹绝美的微笑,一步踏出之后往后一弹,整个人凌空向后,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之后转身朝着阚吉林而去。 似进实退,佯攻老人,实则是误导老人,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阚吉林。 严阵以待的老人有种脱了裤子却不得进入法门的憋屈和愤怒,“上梁不正下梁歪,和你爷爷一样的无耻”!说着脚下一跺,狂风更甚,身体如一道灰影奔向黑衣人。 听到身后风声,阚吉林大惊失色,黑衣人的速度有多快,他刚才已经深有体会,再加上又是意料之外的突然袭击,不及转身,第一时间侧身闪避。 哪知不闪避还好,这一躲闪,身体刚好撞向飞驰而来的寒芒。 预判了你的预判! 黑衣人嘴角绝美的笑容带着浓浓的不屑,匕首噗嗤一声刺入阚吉林身体。 阚吉林这些时日跟随老人境界提升了不少,在匕首的冰冷感进入身体的瞬间,调动全身内气反手一掌。 “砰”!两掌相撞,阚吉林借着掌力飘落向半山坡。 正当他以为黑衣人会趁机追杀他的时候,黑色的身影却借着他的掌力朝着右前方急射而去。 此时,老人也已经赶到黑衣人与阚吉林交手的位置,不过他再次涌起一股被戏耍愤怒感。 之前以为黑衣人是佯攻自己实则想先杀阚吉林,现在才意识到,黑衣人一开始的目标不仅不是他,甚至也不是阚吉林,而是逃跑。 “好深的心机”!老人暗骂了一句,正准备追击的时候,山下公路上一声呼啸,汽车已经过了他们伏击的位置。 老人望向右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连气机也消失不见。 阚吉林捂住腹部的伤口,喃喃道:“太逆天了,她比之前强了很多”。 老人心中也同样惊骇,刘妮即便再能隐匿气机,但毕竟刚才调动了内气战斗,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将气机隐匿的无声无息。 “怎么样”? 阚吉林说道:“没有大碍,她刚才的目的是借助我的掌力逃跑,气机的调动是借力而不是向外凝聚内劲杀我,否则这一刀即便刺入得不太深,如果有气劲的搅动,我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老人目光一直停留在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窝的无耻之徒,小小年纪心计如此之深”。 阚吉林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汽车尾灯,“前方十多公里是静义县,他们肯定是去静义县医院。” 说着,阚吉林面带愁容,“在县城里动手风险很大,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老人双眸里的怒意渐渐平息,换之以冰冷而平静的杀意。“你说得没有错,在那里,有那对母子在,她将投鼠忌器无处可逃”。 、、、、、、、、、、 、、、、、、、、、、 愤怒的拳头不知疲惫的一拳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头顶的太极图案之上。 夏冰全身肌肉高高隆起,亲近如蟒蛇般在肌肉中震动起伏。 拳头的皮肤已经破裂,溅起丝丝鲜血。 心脏超负荷狂跳的砰砰声,气喘如牛的喘息声。 他就像一头被困住的猛兽,不甘、嘶吼,狂躁的想要挣脱这无形牢笼的桎梏。 他的身体在逐渐虚弱,力量在逐渐的消失。 但是,他体内的战意和精神中的不屈依然在,依然还在高昂的膨胀。 外家一途,没有捷径,哪怕再高的天赋,成就的得来也不会有半点侥幸,唯有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冲破桎梏,一次又一次的不屈不挠,一次又一次的从死中求活。 这些年,他就是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看似毫无希望,一次又一次在绝望中涅槃重生。 所有的外家宗师,无一不是如此而来,那些没有冲破的成为了森森白骨,那些大浪淘沙成功活下来的,就成为了他这样的外家金刚。 汗水混着雨水浸透了夏冰的全身,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拳重重砸在太极水幕之上。 这一次,水幕虚幻了一分。 夏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道士,你困不住我的”。 老道士双手掐诀,面色苍白,花白头发中原有的青丝变白了许多,皱纹如沟壑般深邃折叠,雨水与汗水在折叠的沟壑里流淌低落,短短十几分钟,整个人却像老了好几岁。 “已无法为有法,以无为为有为,是为武道之最高境界,力可开山碎石,却破不了万化人心,年轻人,人定胜天的勇气可嘉,但你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你即便胜得了天,又怎么去胜这世界上千万之人。你一身修为不易,听贫道一句劝,胜天半子不为傲,胜得了自己才能真正的得自由,证自我”。 老道士道袍微扬,本已逐渐微弱的天地之气从九天而来,原本虚幻的太极水幕比之前更加凝实。 “天地之气不可见,但它存在。自由看不见,他也存在。自由自我,自我自由,你的自由不在于这天地间的桎梏,而在于你的内心。相信贫道,你之所以感觉不自由,那是你将自己的心禁锢了,不解开心之枷锁,即便你走得再高,也得不到你想要的自由”。 夏冰身上压力陡增,犹如五指山压在了肩头,粗壮的大腿不禁微微颤抖,一时间,竟然连拳头都难以挥动。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我的心境坚如磐石,岂是你能轻易动摇”! 黑夜中,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看到来人,再次陷入绝望的夏冰狂喜。 “老道士,你的死期到了”。 道一无动于衷,微微闭上双眼,喃喃道:“小妮子,这一次,时机真的到了”。 来人听到道一的话,停下了脚步,身上的气势开始逐渐的攀升。 夏冰紧握的双拳剧烈的颤抖,他不知道老道士是不是和之前一样在诓骗自己,但是他知道,现在确实是最佳时机,老道士的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错。 “苗野,不要犹豫”! 来人正是放走秦风的苗野。  第1635章 落入山脚 汽车的尾灯消失在漆黑的荒野,阚吉林无奈的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天空,遥远的天际泛起微白。 这一抹微白让他原本不安的心更加的沉重。 杀人容易,但不露痕迹,悄无声息的杀人却不容易。 静宜县城不比荒郊野岭,那里人多眼杂,国家机器能够快速的运转。 更何况,天就快亮了。 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刘妮,想到这个如鬼魅般神出鬼没的女孩儿,他感到一阵的沮丧和无力。 他不惧警察,有老人在,他也不惧正面作战的刘妮,但不得不担忧县城强行杀人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他是东海共荣商会的会长,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家族安插在东海几十年的重要棋子,但过了今天,他很可能什么都不是了,几十年奋斗,一辈子的心血也将化为乌有。 不过这些都还好,他自问并不是一个贪恋权势名利的人,没有了也就没有了。 他最担忧的是如果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家族里会如何对待他,他又将何去何从。 老了,老了,临了,临了,一股悲凉的落寞不禁油然而生。 老人在雨夜中负手而立,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静宜县城,他就那么安静的站在细雨中,静默不言、不动如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阚吉林叹了口气,捂着伤口走近老人。“师傅,天快亮了”。 老人睁开微闭的双眼,淡淡道:“你对那丫头了解有多少”? 阚吉林稍稍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老人的意思。 老人补充说道:“我是指性格”。 阚吉林思索了片刻,说道:“据我了解,她的性格有些矛盾,平时的时候单纯得像个小女孩儿,但发起狠来心狠手辣,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一下。” 老人习惯性抬手捋下巴下的胡须,入手空空荡荡。这才想起胡须被那丫头一刀给削掉了。 “单纯”?“还是装单纯”? 阚吉林说道:“陆山民身边的人,每一个我都做过仔细的调查研究,她到不像是装的”。 老人默然不语,哪怕他有一个多世纪的人生经历,也想不通一个单纯的人如何能设计出之前那一连串环环相扣的战术。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阚吉林低头不语,他现在的心情很是低落,这一次任务不管能否完成,他在东海算是落幕了。 “都是我的错,对她的错误评估导致陷入现在的窘境”。 老人转头看着阚吉林,淡淡道:“你大可不必担心,这次事件过后,我让他们安排一场假死,以你的实力,在家里当个供奉完全没有问题”。 阚吉林昏暗的眼神明亮了些,但眼中仍然有些心灰意冷。 “谢谢师傅”。 老人摇了摇头,“怎么,放不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阚吉林没有否认,说道:“我所拥有的都是家族给予的,东海的产业,我本来也只是一个管家而已,只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突然放弃,心里上始终有些不舍”。。 老人淡淡道:“人之常情,不过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要想武道更进一步,你需要一个超然世俗的清净环境。到了你这个年纪,功名利禄已不是最重要的,最求天道真理才是活下去的最大意义”。 阚吉林点了点头,心中释然了许多。“师傅教训得是”。 老人满意的嗯了一声,“你的天赋并不低,之所以精进缓慢,最大的原因就是世俗的羁绊”。 阚吉林呼出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徒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老人低头看向阚吉林的伤口,“你说得没错,她这一刀的目的不是杀你,而是借你的气机逃跑,否则这一刀要是凝聚上内劲,就不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阚吉林笑了笑,“我到是希望她这一刀是想要我的命,那样的话,师傅您刚才就能截住她了”。 老人遥遥叹了口气,“天赋无极、狡猾至极。这样的人,只能做朋友,不能做敌人。可惜啊,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阚吉林点了点头。“师傅,我们是否该出发了”? 老人望向远处的密林,说道:“是该出发了,不过这一次的主要任务不是除掉那对母子,而是要杀掉那个小丫头”。 说完,老人抬脚朝山下踏出了步子。 刚走出两三步,发现阚吉林没有跟上,老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看见阚吉林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怎么了”? 阚吉林揉了揉眼睛,心中莫名的不安。“她会不会没有走”? 老人笑了笑,“她走没走不重要,那对母子在静宜县医院,她就一定会去那里”。 阚吉林也说不上来,之前那柄匕首两次差点要了他的命,那种近距离的死亡气息一辈子也忘不了,而现在,他似乎又再次感觉到了那股气息,仿佛那柄匕首又在自己身后。 “可能是我产生了错觉”。 老人明白阚吉林此时的心境,毕竟刚才短时间内两次差点丧命。:“武道攀登,不管内外,生死一线是危也是机,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成败堕了心境”。 阚吉林苦笑了一下,刘妮明明从密林深处逃跑,又岂会再次无声无息的在这里出现,想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女孩儿留下了心理阴影,也确实够丢人的。 “师傅说的是,是我心生了胆怯”。 阚吉林轻松的呼出一口气,正准备抬脚下山,脸色陡然巨变。 老人再次皱起了眉头,“又怎么、、、、” “了”字还没说出口,身后风声骤起。 快,太快了,从风声起到感觉到凉意就在刹那之间。 近,太近了,风声起处就在他前面不足两米之处。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他亲眼看见刘妮从西边的密林深处逃走,怎么可能悄然出现在山下的位置埋伏偷袭。 本能的趋吉避害,化气高手自我的本能的防卫,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横移,气机自然而然的触发向外。 但是,他还是未能避过这如此近距离爆发出的悍然一刀。 匕首擦着脊椎骨边缘刺入,一道强悍的气劲随着刀锋破体而入。 老人反手一掌,早已迸发的气机四散杀戮。 “砰”! 一掌打中偷袭者肩膀,随着一声闷哼声响起,黑衣人落入山脚。  第1636章 汩汩流血 冰冷的雨夜,冰冷的气机,暴戾的绞杀,老人身体微微一晃险些摔倒。 阚吉林一步上前挡在老人身前,目光冷冽,警惕的盯着山下。 他想不通,她是如何在两人眼皮底下去而复返埋伏在山林里的。 老人双目紧闭,脸上的皱纹剧烈的颤动着,匕首入体不深,但上面附着的气劲却如一把利剑深深的刺入了体内,此时正像破门而入的强盗,横冲直撞,极尽毁坏之能事,试图要将柔软的五脏六腑粉碎。 体内气机倾巢而出涌向伤口处,与那道外来的剑气厮杀,一边守护着内脏,一边拼命的把入侵者赶出体内。 一旁的阚吉林余光看到老人苍白如雪的脸色,五感六识全部打开,他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能调理好伤势,更不知道神出鬼没的黑衣人什么时候再次突然杀出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当下的环境是杀手的天堂,却是他们的地狱,更何况那丫头比世界上任何杀手都更懂得暗杀。 本来是猎人,现在成了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度秒如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阚吉林不但没有丝毫放松,紧绷的神经反而越绷越紧。 他不敢想象,要是老人死在了这里,将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家族辈分最高的老祖宗,自己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绷的神经已经让他未战而开始喘气。 这个时候,老人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松点,她已经走了”。 阚吉林半信半疑的转头看向老人,老人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许。 老人淡淡道:“我那一掌全力而发,她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阚吉林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问道:“师傅,您的伤、、可还好”? 老人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不算好,也不算坏。化气境的高手能够体外控制内气,杀伐之力可以持续很长时间,但这一刀的气劲在初入体的猛烈之后,就像断线的风筝没了掌控。或许是那一掌让她深受重伤,她也没有余力控制这一道气劲”。 阚吉林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虽未入化气,但知道化气境的可怕,一旦气劲入体,就犹如一把拥有生命的利剑,即便老人可以用自身内气与之交战,但毕竟交战的战场是柔弱的五脏六腑,哪里能承受得住。 “师傅,您受了重伤,不便再去静宜县城,要不您先留下来继续调息,我一个人前去”。 老人摆了摆手,“你也别去了,她虽然也受了重伤,但你去了也未必能够完成任务”。 “哎,老人望着山下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次不能杀她,以后就难了”。 阚吉林安慰道:“师傅不必忧心,她不知道你我的真实身份,不会对家族构成威胁”。 老人嗯了一声,“也好,她只会怀疑他们,也正好利用他们的手去除掉她了”。 、、、、、、、、、、 、、、、、、、、、、 雨夜中,夏冰愤怒的咆哮响彻街道。“为什么放他走”?! 苗野平静的看着盛怒的夏冰,淡淡道:“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又岂能拦得住”。 “借口”!“他明明已经被窝牵制住了”! 苗野看向夏冰的眼神正犹如他此时的内心一样,有些复杂。“杀了老道士也没有意义,我们小瞧了对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故意在去天河医院的路上布置重兵把守,就是想让我们坚信曾雅倩一定会走这条路。从一开始,我们就败了”。 “啊”!夏冰大叫一声,一拳打在路旁的行道树上,粗大的拳头洞穿粗大的树干,溅起一阵木屑纷飞。 “阴险”!“一群阴险的家伙”! 苗野眉头微微皱起,不悦的说道:“要说阴险,我们做的事不是更阴险吗”? 夏冰猛的回头,冷冷的盯着苗野,阴冷的气势节节攀升。“你说什么”?!!! 苗野平静的看着夏冰,“你想杀我吗”? 夏冰狠狠的瞪着苗野,攀升的气势渐渐消散。 苗野看向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说道:“天快亮了,想等着警察来找你吗”? 夏冰不甘的抽出拳头,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 “刚才是我激动了,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件事不是我个人的主张,除了组织里反对陆晨龙的人之外,更是老先生的默许。他老人家只是想让陆晨龙上位,但未必就一定会让他上位”。 苗野转身缓缓走向街角,“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但方式错了,杀女人和婴儿这种事情,下次还是不要找我了”。 、、、、、、、、、、 、、、、、、、、、、 秦风一阵厮杀,收拢手下的人之后才知道曾雅倩并没有去天河医院,心中既是宽慰又是担心,天河医院这条路几乎聚集了能够调动的所有好手,连他和老神仙都在这里,那么曾雅倩身边的保护力量就相当的弱,一旦再次遇到危机后果不堪设想。 带着满身的伤茫然的站在街道上,一时不知所措。 黑夜中,一个缓慢行走的身影出现在了街道上。 秦风心中突然找到了方向,飞奔过去双手抓住道一的肩膀,猛烈的摇晃。 “老神仙,她们人呢”? 道一被秦风摇晃得倒吸一口凉气,“别摇了,贫道的骨头都快被你摇散架了”。 秦风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有点重,赶紧放开手,“老神仙,曾小姐没走这条路”? 道一伸手掏了掏耳朵,“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阮玉这丫头贼精贼精的,连我也被她给骗了”。 秦风急得抓耳牢骚,“那怎么办,我们都在这里,谁保护她”? 道一淡淡道:“急啥,不是还有小妮子吗,放心吧,连我们自己人都蒙在鼓里,他们也同样想不到”。 秦风像皮球泄了气般耷拉了下来,他这才看见道一的嘴角挂着鲜血。 “老神仙,您流血了”。 道一摆了摆手,“不碍事,刚才走路不小心蹭破了嘴皮”。 秦风定睛一看,心下大骇,“老神仙,这个时候您还有心思开玩笑,哪有蹭破嘴皮会汩汩流血的”。  第1637章 亲自汇报 雨后初霁,朝阳初升。 一夜春雨滋润.之后,小草破土而出,枯木抽出新芽,群芳含羞待放。 天地逢春,万物复苏,一派勃勃生机。 年轻的女人满脸焦急的站在医院大门口,望着街角的马路尽头,一双眼睛满是期待,望眼欲穿。 为了以防万一,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她就提前赶到静宜县打点安排。 昨夜接到通知之后,立马赶到医院,等候了已有三四个小时。 作为晨龙集团上一任董事长秘书,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场面,早已练就了非同寻常的定力和心性,但是此时此刻,却罕见的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她的身后,还有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以及担架、急救箱等应急医疗器械,这些医生护士也同样在冰冷的雨夜中等候了大半夜。 她不知道晨龙集团具体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位未曾蒙面的创始人到底得罪了多么可怕的仇家,但以她的聪明干练,她能猜到这一路一定不会平稳顺利。 迟迟未到,时间每过去一分钟,她的内心就更着急一分。 一旁陪同等候的医院院长走到年轻女人身旁,苦着脸说道:“陈小姐,我们这偏远小县城医院比不得大城市医院,人家那里是病人排队等医生生意兴隆,我们这里是医生等病人上门还门可罗雀。等了一夜,我已经为此推掉了两台手术。你朋友到底来不来啊”? 年轻女人没有回头,目光依然锁定在远处的街角,“胡院长请放心,过了今天,我就在实验大楼的捐建协议上签字”。 胡院长尴尬的笑了笑,不禁耳根发红。“陈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年轻女人没有说话,疲惫的脸上愈发焦急。 过了片刻,年轻女人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这位已过了不惑之年,脸皮却比小姑娘还薄的院长。 “你真是静宜县第一刀”? 头发有些白霜的胡院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算是吧”。 年轻女人继续说道:“这些年大城市像黑洞一样吸纳基层人才,你为什么还没有离开”? 胡院长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不想离开,是不知道怎么离开。我读书的时候就是个书呆子,当医生之后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医学研究上,完全不懂钻营,没有离开的门路。再加上我这人脸皮薄,又有那么点济世救民的理想,也就留下来了”。 年轻女人回过头去,继续锲而不舍的望着街道尽头,她不关心这位院长的过往,也不在乎什么济世救民的理想,她只是想更进一步确定这位静宜县医院第一刀是否名副其实。 从大学毕业第一天踏入晨龙集团,阮玉就告诉过她,做任何事情,都要反复多角度的求证确认,才能确保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特别是重要的事情。这句话她一直都铭刻在心里,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这些年的工作中,她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一辆出租车出现在街角,在第一缕晨光中破晓而来。 年轻女人紧绷的脸颊终于舒展开来,第一时间飞奔迎去,也不顾脚上还踩着一双高跟鞋。 胡院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人到了,立即转身对身后的医生护士喊道:“还愣着干嘛,医院新大楼还要不要了”! 、、、、、、、、、、 、、、、、、、、、、 忙碌了一夜,陈南身心俱疲,这次跨区域围堵毒贩,集中了周边几个区的警力,但还是慢了一步。 那几箱毒、品找到了,毒、贩也找到了。 但是在他们到之前,那伙毒、贩发生了内讧,进行了一场火拼。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有散落的毒、品和一地的尸体。 本想着通过这伙毒、贩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东南亚进入华夏的毒、品渠道,那么今晚参与的人个个都会记入警史。 可惜啊,只慢了一步。 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警局,本打算洗个热水澡就在办公室里睡一会儿。哪知道刚走到大门,就被值班的民警给拦住了,说是天不亮就接到一连串的报警,从天河路到东城街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故,有车祸,有打斗痕迹,有的地方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陈南的第一反应是调监控,不过值班民警告诉他,监控数据库里没有那条街的数据,技术部的人初步判断是遭到黑客攻击,具体结果还在排查中。 来不及休息,陈南再次上车,带着同样一夜未休息的同事立即赶往现场。 当他看到横在路边的灯柱,特别是行道树上那个大洞的时候,眉头深深的皱起。他再一次想到上一任局长离任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也不禁联想到昨晚的行动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不过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昨晚虽然没有抓到活人,但毒、品和毒、贩的尸体是货真价实的。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来到他的身边,说道:“局长,那灯柱像是被拔起来的”。 陈南看向那根灯柱,又看向灯柱原本所在的位置,确实就像是被拔起来的一样,不过他无法相信谁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将焊在水泥地里的灯柱拔起来。 “局长”!刚才说话的民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树上的洞像是拳头打出来的”。 陈南眉头紧锁,他现在的身份,已经能够解锁部分机密档案,以前他是不太相信的,现在看来,那种超凡的力量真的有可能存在。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个案件已经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处理的了。 不过他还是说道:“别胡说八道,外围那么多群众和记者围观,你想提前退休吗”? 民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刚才他确实是太震惊了才脱口而出。 “局长,那我们、、、”? 陈南深吸一口气,“采集指纹了吗”? 民警耸了耸肩,“正在采集,不过下了一夜的雨,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 陈南皱眉沉思,片刻之后说道:“让兄弟们收队”。 民警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啊”?“我们才来”! 陈南淡淡道:“灯柱年久失修自己倒了,通知市政的人复原”。说着又盯着行道树上的大洞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棵树被白蚁蛀空了,找人把他砍了带回警局”。 民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局长,那边的车祸呢?两辆大卡车,好几辆小车”? 陈南白了民警一眼,“你不是说了吗,那是车祸”。 “这也行”? 陈南看了眼周围的人,“通报写好点,不要引起恐慌,不能点燃舆论,更不能留下大家以讹传讹的口实”。 “可是,局长、、”? 陈南看着一脸为难的民警,神色严肃的说道:“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亲自向上面汇报”。 第1638章 一笑倾城 第1638章一笑倾城 刘海垂落在光洁的额头前,清晨的露珠挂在发梢上盈盈欲滴。 晨光照在有些苍白的脸上,映射出淡淡的红晕。 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小妮子睁开了眼睛。 深吸一口清晨香甜的空气,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体内涣散的气机总算是平稳了下来。 之前的全力一搏的偷袭,旨在取了老人的性命,带着很大的赌博成分。 这次赌博算不上输,但也同样不能算是赢。 老人最终没死,她也因此遭受重创。 偷袭之后,小妮子并没有立即赶往静宜县,而是在确认阚吉林和老人离开之后,就地盘腿调息。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小妮子拍了拍身上的露珠,起身望向山下不远处的公路,短暂的调息自然无法调理好这么重的伤,但曾雅倩和阮玉身边几乎没有高手保护,她实在放心不下。 沿着眼前的这条公路,十几公里的路程走不了多久,要是再能拦上一辆路过的汽车,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情。 小妮子纵身在山间跳跃,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公路上。 刚在公路上踏出几步,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抬头看向公路尽头,一个黑点缓缓移动而来。 小妮子握了握衣袖里的匕首,沿着公路加快前行。 一夜的惊险,她都没有太过着急,但是此刻,她急了。 此地有拦截,那就意味着静宜县并不太平。 相对于小妮子的着急,迎面而来的人一点也不着急。 男子一头披肩长发,半遮住清秀的脸庞,踏着轻缓的步子在晨光中徐徐漫步。 在双方都能看见对方脸庞之时,男子停下了脚步,礼貌的笑了笑。 “相逢就是缘,聊一聊”? 小妮子嘴角也翘起一抹微笑,很甜,也很可爱,是属于世间少有的那种干净而纯洁的笑容。 男子一时有些失神,也就在这一失神的瞬间,小妮子的身形骤然加速,顷刻间已经来到男子身前。 与此同时,寒光闪烁,一连三刀,刀刀致命。 在闪烁的寒光中,男子暴退而出,刹那间退出去十余米。 男子站稳身形,小臂处衣服已经破裂,里面露出一抹淡淡的血迹。 “好快的刀”。 男子看了眼手臂上细细的伤口,看向面带可爱微笑的刘妮,眼中没有丝毫愤怒。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说到半中央,男子略微皱起眉头,摇头笑了笑。“忘记了我是个没有名字的人,不过你可以叫我左卫,左边的左,卫士的卫”。 小妮子咧嘴嘿嘿一笑,“管你丫的是谁”。话音未落,下一秒已踏步入风,寒芒再至。 有了前车之鉴,左卫不敢大意,气机陡然炸开,一手前伸弹在匕首刀背上,脚下后划腾空飘出去。 气机在山林里飞散,指头与匕首相撞的清脆声音响彻山谷。 “能不能不打”? 一击之后,小妮子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反问道:“能不能让开”? 自称左卫的男人一脸的为难,说道:“如果你没有受伤,又如果你暗袭,我自问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现在身受重伤,还正面冲击,是没法过去的”。 小妮子脑袋微微仰起,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要不我们打个赌”。 见刘妮没有再立刻动手,左卫稍稍松了口气,“赌什么”? 小妮子俏然一笑,“赌命”。 左卫不禁眉头紧皱,心头不禁有些担忧,他见过不少亡命之徒,也听过不少狠话,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轻描淡写的放狠话。要不是手臂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漂亮可爱女孩是他遇到过的最危险的人。 左卫叹了口气,劝说道:“虽然我们是初次见面,但我对你并不完全陌生,你喜欢陆山民,你们青梅竹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孩子是他和你情敌所生的孽种,留下来对你没有好处”。 一脸俏笑的小妮子脸色渐渐冰冷,倒握的匕首银光乍现,“你他娘的才是孽种,你全家都是孽种”! 自以为抓住要害的左卫不明白刘妮为何这么大反应,不过他已经来不及思考,因为这一刀比刚才更快、更狠。 刀光闪过,在脖子处划过。 左卫仰头后仰,不过这一刀只是虚招,刀锋并未深入,而是顺势向下直插裆部。 双手下压,匕首向下偏移半分。 左卫借机后退数步,胯下发凉,脸色发紫,刚才这一刀,就差那么零点几厘米。 小妮子嘴角挂着冷笑,脚下丝毫不停,刀锋处气机流动,刀刀要害,招招致命。 全力以赴,拼力一搏,就像之前偷袭老人的时候一样,完全没有防守。 毫不留余力进攻让左卫相形见绌,但同时也暴露出致命的漏洞。 一刀带着强烈气劲的击杀直插左卫胸口,中门大开。 左卫勉强躲过这一刀,本能反手一掌拍出,正好迎击向小妮子额头。 在一掌拍向小妮子额头的刹那,两人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本应该惊骇的小妮子,脸上反常的挂着得意的笑容,而本应该一掌得手而庆幸的左卫却是一辆的惊慌。 内家高手带着强烈气劲的一掌,落在小妮子额头上却没有任何气机流动,就像是普通人轻轻挥了一巴掌,还是没有多少力量的一巴掌。 左卫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了蓄势待发的气机,而就在此时,刘妮手中匕首寒光大盛,在气机的牵引下,带着破空之声脱手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的气机回流本就对左卫体内气机流动产生了冲撞,而刘妮的这一刀又快到了极致。 躲不过,也没法躲。 匕首凌厉的气劲带着左卫暴退。 一退十几米,地上洒落一路的鲜血。 左卫站稳身形,抬手看着手掌,尚有气机余威的匕首洞穿手掌,半截刀身破掌而出。 左卫另一只手握住刀柄,缓缓的从手掌中抽出匕首,脸上至始至终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 “一命搏命,果然是在赌命。你在赌我不敢对你下杀手”。 小妮子并没有立即再出手,并不是她不着急,而是全力的一击牵动了之前的重伤,现在有些力所不逮。 “看来我赌对了”。 左卫苦笑一声,“之前有人对我说你是个不喜欢动脑筋的单纯女孩儿”。 小妮子缓缓导入天地之气压制体内暴走的气机,应景的露出一个人畜无害单纯的笑容。“谁告诉你的”? 左卫握了握受伤的手,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在地上。 “一个比你更聪明的人”。 小妮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屁话,比我聪明的人太多太多了”。 左卫平静的看着刘妮,淡淡道:“谦虚了,单是刚刚那几招,就比太多武道中人聪明太多太多,如果你是在全盛时期,我可能已经死了”。 小妮子抬头看了眼天空中越升越高的太阳,体内气机急速运转,最大限度的恢复伤势。 “你确实该死”。 左卫停下处理伤口的动作,内心叫苦连天,要拦住这个女孩儿不难,但要保证她安然无恙的被留下来,就太难、太要人命了。 “你的伤很重,还是停下来好好调息吧。” 左卫包扎好手掌,看着还带着血迹的匕首,说道:“这把匕首太锋利了,我暂时替你保管一下”。 半晌没有动作的小妮子再次踏出步子,随着这一步的踏出,嘴角流出一抹殷红的鲜血。 “我说过赌命,生死未分,怎么能停下来呢”。 左卫眉头深深皱起,他是真的有点怕了这个固执得有些偏执的女孩儿。 “何必呢,她死了,陆山民就是你的”。 说着,左卫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便我现在放你过去,也已经晚了”。 小妮子面容凝重,嘴角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溢出。 “她若不在,我定杀你”!!!! 、、、、、、、、、、 、、、、、、、、、、 清晨的阳光下,一个另任何女人都无法视而不见的男子走进了医院。 男子的俊美面容比任何电视剧里面的明星都要好看,更重要的是,那种来自现实中而超越现实中该有的气质和气度,很难一见。 男子走到护士站,只是勾了勾头发,微微的一笑,风情万种。 “护士妹妹,我来看我朋友”。 小县城的护士哪里见过如此俊美而又气质超俗的男子,失神了片刻,满脸红晕的问道:“请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男子微微一笑,“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一生最在乎的人,也是你们医院最重要的病人”。 护士愣愣的看着男子的面容,一颦一笑平生罕见。 “她是您、、、、、、”? 男子微微一笑,“别误会,只是朋友而已”。 护士没来由的松了口气,“我知道您说的是谁,她刚从手术室出来,一男一女,龙凤胎”。 男子微微仰起头,自言自语道:“龙凤胎?表妹夫,真厉害啊”! 护士好奇的看着俊美无比的男子,“先生,她在222号房,要我带您过去吗”? 男子微微一笑,一笑倾城。 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就不解释了,确实让读者朋友们失望了,这个月开始,好好更新,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1639章 再哭就扔出去 第1639章再哭就扔出去 曾雅倩睁开眼睛,虚弱而又慌张的喊道:“孩子呢”? 坐在病床旁的阮玉赶紧抓住曾雅倩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孩子很好,双胞胎体重偏小,要住几天保温箱”。 曾雅倩缓缓松了口气,苍白的脸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两滴泪珠无声无息的沿着眼角流出。 “谢谢你”。 阮玉紧紧握住曾雅倩的手,百感交集,一阵心疼。 “你应该谢谢你自己,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连医生都说,要是换个人,早在达到医院之前就扛不住了”。 曾雅倩无力的笑了笑,“我曾经讨厌过你,没想到守在我身边的却是你”。 阮玉抬手拭去曾雅倩脸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我也没想到,我曾经也讨厌过你”。 曾雅倩转头望着门口方向,眼中满是希冀。 阮玉拍了拍曾雅倩的手,“放心吧,陈秘书在那里守着,等你稍微恢复一些之后再去看孩子”。 曾雅倩回过头,脸色苍白得比白纸还要白。 “我以为我抗不过来了”。 阮玉安慰道:“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你昨晚大出血,现在很虚弱”。 曾雅倩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阮玉,我想让孩子认你当干妈,可以吗”? 阮玉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忘了?我本就是他们的姑姑”。 曾雅倩摇了摇头,“不一样,我想让你当他们干妈”。 阮玉本能的想拒绝,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她明白曾雅倩的意思。曾雅倩承认了她这个朋友,但是却不承认陆山民的存在。 见阮玉半晌不回话,曾雅倩微微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你的为难”。 阮玉眉头紧皱,她确实很为难。 “雅倩,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曾雅倩淡淡道:“他也差点害死了孩子”。 阮玉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道这不是他的错”。 曾雅倩神色冷漠的说道:“这确实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的错,不过我不后悔”。 阮玉本想再劝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了解曾雅倩,一个敢跟亲生父亲叫板,敢跟家族叫板的女人,她有她的骄傲,也有她的尊严。对于她来说,已经为山民哥做出了最大的妥协和让步。 她知道曾雅倩的心结在哪里,不仅仅在于方远山的死,也不仅仅在于给孩子带来的危险,真正的原因,在于叶梓萱。 对于这一点,她没有任何理由为陆山民开脱。 “你知道,我心里其实是很愿意当孩子干妈的”。 曾雅倩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分量,也知道你为我和孩子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阮玉摇了摇头,“或许一开始是如此,但后来渐渐就不是了”。 阮玉双手握住曾雅倩的手,“我把你当朋友,真正的朋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曾雅倩憔悴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阮玉笑了笑,“不说这些了,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吗”? 曾雅倩双眼望着天花板,:“还没想好,要不你给想一个”。 阮玉抬起手,轻轻敲打着脑门儿,半晌之后缓缓说道:“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要不就叫曾好。男人越坏女人越爱,儿子就叫真坏吧”。 “曾好、曾坏”、、、曾雅倩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满意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曾好,希望你能是个乖巧的好女孩儿,千万不要像妈妈这样叛逆。曾坏,坏一点也好,千万别像你爸爸那样是个烂好人”。 病房门外,纳兰子建背靠在门边墙壁上,低声嘀咕道:“真好,真坏,真好,真坏,真是好名字啊”。 纳兰子建朝着病房里面看了一眼,转身朝着育婴室走去。 育婴室里,一个年轻护士小心翼翼的替婴儿换好尿不湿,抬头看见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她。 年轻护士吓了一跳,“这位先生,您不能进来”。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风情万种,抬手在护士后颈轻轻拍了一下,女护士眼前一黑,身体瘫软了下去。 纳兰子建抱起护士,将她轻轻的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再次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俊美的脸庞带着一股肃杀的冷意。 纳兰子建缓步来到保温箱前,两个保温箱并排而立。里面两个小家伙刚换了尿不湿,此刻正睡得香甜。 纳兰子建看着左边的婴儿,皮肤有些暗黑,脸颊有些消瘦,满身的皱纹,傻乎乎、呆愣愣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真丑,长得这么丑,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纳兰子建抬手伸入保温箱,修长的手指缓缓放在婴儿的脖子之上,只要他稍稍用力,这个刚来到世间的婴儿就会立刻离开这个世界。 “咦”?纳兰子建转头看向右边,看见右边保温箱的婴儿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大大的眼睛、浓密的头发、长长的睫毛,还有微微翘起的小嘴,一脸的傲娇。 “真漂亮,好漂亮的小家伙”。 纳兰子建的目光回到左边保温箱,喃喃道:“都是一个妈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 、、、、、、、、、、 曾雅倩实在是太过虚弱,再加上醒来又说了不少话,很快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阮玉小心翼翼的替曾雅倩盖好被子,怔怔的看着熟睡的曾雅倩出神。 她现在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这一关差一点就要了曾雅倩的命。 一夜的惊险和紧张,困意渐渐袭来。 刚闭上眼睛,病房门就被人推开。 阮玉立刻惊醒,看见她的秘书陈爽双眼通红的走了进来。 阮玉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刻将困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阮姐”!陈爽喊了一声,眼泪绷不住哗哗的往下流。 阮玉看了眼熟睡中的曾雅倩,抬手阻止了陈爽,起身朝着病房门外走去。 “出去说”。 匆忙走出病房关好房门,阮玉冷着脸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爽哽咽的说道:“阮姐,孩子不见了”。 “什么”!阮玉脑袋嗡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陈爽赶紧扶住阮玉,哽咽的说道:“育婴室的护士被人打晕了,医院一楼和二楼的监控摄像被人动了手脚”。 阮玉双眼紧闭,全身发抖,整个人如掉入无尽的深渊,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她在内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坚强、要扛住,但整个人就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绝望、无助,这些年历经那么多事,这是她唯一一次感到彻底的绝望。 “阮姐、、阮姐、、、现在该怎么办”? 阮玉挣扎着睁开眼睛,说道:“不要让曾雅倩知道”。 陈爽点了点头,“要不要报警”? 阮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竭力的打起精神。 “不用,这不是普通警察能够解决的事情”。 “那,,该怎么办”? 阮玉缓缓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双手抱着头,喃喃自语,“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医院门口,满身鲜血的小妮子踉踉跄跄的走进医院,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硬往里面闯。 “孩子呢”? 阮玉抬起头,看着浑身浴血的小妮子,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小妮子看了眼一旁的陈爽,再次问道:“我侄儿呢”? 陈爽脸上全是泪水,“刘小姐,孩子不见了”。 “啊、”!小妮子啊的叫了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双眼一瞪,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 、、、、、、、、、、 静宜县城外,蜿蜒的国道上,一辆白色的汽车缓缓而行。 车内,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 纳兰子建坐在后排,一手抱着一个,满脸的愁容。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自问世间任何事情都难不住的纳兰三公子,被两个婴儿弄得心烦意燥、手足无措。 “右卫,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不哭吗”? 前排开车的平头男子看着后视镜说道:“公子,很简单,杀了就不会哭了”。 纳兰子建抬脚踹了一脚座椅后背,“你他娘的还有良心吗,婴儿也杀”。 被称做右卫的男子面不改色的说道:“公子,你之前不是说去医院杀了这对婴儿吗,怎么把他们给带出来了”。 “杀人,你他娘的就知道杀人,本公子现在问你的是怎么让孩子不哭,你聋了吗”? 右卫淡淡道:“应该是饿了,给他们奶吃就不会哭了”。 纳兰子建有些抓狂,“尽说些屁话,我有奶给他们喝吗”?! 右卫看了眼气急败坏的纳兰子建,语重心长的说道:“公子,人不狠站不稳,做人不能妇人之仁,特别是您这样做大事的人,更不能优柔寡断,我建议您还是把这两个祸害扔出去吧”。 纳兰子建抬脚又是一踹,“你在教我做人吗”? 右卫轻咳了一声,“不敢”! 纳兰子建低头看着怀中的两个孩子,喃喃道:“听到没有,再哭我就把你们扔出去”。  第1640章 不憋屈不成人 胡长生瘫软的坐在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当了一辈子的医生,十几年的院长,还没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活生生的两个孩子怎么就丢了。 在静宜县医院丢了,在他的眼皮底下丢了。 这是静宜县医院的耻辱,更是他这个院长的耻辱。 还有,这次来的孕妇明显不是一般人。 很少抽烟的猛的吸了一口,呛得他鼻涕眼泪全喷了出来。 这位静宜县第一刀,那只从来不发抖的手瑟瑟发抖。 他知道,静宜县医院的声誉算是完了,他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砰砰砰”!办公室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响。 副院长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 胡长生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起身抓住来人的手。 “李院长,怎么样”? 副院长李响摇了摇头,“一二楼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什么都看不到”。 “其他人呢,就没人看见有可疑的人进医院”。 李响也是满脸愁容,“警察正在挨个询问,不过应该没多大用”。 胡长生不死心的握住李响的手,“这不可能,医院的医生护士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有人无声无息的进育婴室带走孩子”。 李响说道:“有两个人应该是见到了偷孩子的人,一个是前台的护士,一个育婴室的护士,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两个人的脑神经像是出了问题,现在整个人痴痴呆呆的,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李响脚下一软,再次瘫坐在沙发上。 半晌之后又抬头问道:“是不是中了神经毒素之类的”。 李响再次摇了摇头,“照过核磁共振,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大脑,破坏了神经系统,但奇怪的是又找不到任何伤口,就像、、、”。 李响思索了半晌,继续说道:“就像有股气冲了进去、、”说着又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胡长生心如死灰,“意思是警察也没有办法”? 李响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视频,也没有找到可疑的指纹”。 胡长生缓缓的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李响欲言又止,停顿了片刻说道:“院长,外边来了很多人,您恐怕得出去一下”。 “很多人”?胡长生睁开眼睛,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但很快又黯淡无光。 胡长生起身,透过窗户往下楼下,眼皮不禁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医院大院里停满了车,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他知道昨晚来的孕妇不是一般人,但此刻才认识到,又岂能是用一般来形容。 “走吧,躲是躲不过的”。 打开门,胡长生首先看见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虎背熊腰,满脸杀气,身上还带着血迹的男人。 男人虎目圆瞪,牙齿紧咬,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秦风,你在干什么”? 正当胡长生不知措施的时候,昨晚陪着孕妇一起来的女人走了过来。 秦风转过头去,“阮姐,我们该怎么向山民哥交代”。 阮玉脸色憔悴苍白,一夜的惊险奔波,孩子的丢失差点让她直接昏厥过去,但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她倒下了,后果不堪设想。 阮玉强打着精神,淡淡道:“你先出去,安抚好外边的兄弟,不要让任何人进医院”。 秦风猛的一跺脚,握着拳头愤恨的走了出去。 阮玉对胡长生微微点了点头,“胡院长,给你添麻烦了”。 胡长生百感交集,“我、、、”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阮玉淡淡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说完,阮玉转身朝外面走去。 胡长生看着刚才秦风跺脚的位置,地上有明显的裂痕。 李响看着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阮玉背影,喃喃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胡长生一脸的苦笑,“她刚才说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李响安慰的说道:“院长,这些人不是一般人,孩子很可能是他们的仇家劫走的,确实跟您没多大关系,跟我们医院也没多大关系,您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胡长生摇了摇头,“县城小医院本就越来越冷落,出了这种事情,以后还有谁敢放心来这里生孩子”。 胡长生拍了拍李响的肩膀,“出了这种事情总是需要有人出来背锅的,我老了,以后静宜县医院就靠你了”。 李响楞了一下,“院长,您可不能灰心啊”。 胡长生苦笑了一下,“别以为这是好事儿,当院长跟当医生不一样,光环的背后是整个医院的责任,你脑袋比我灵光,比我更适合当院长,我啊,是真不想干了”。 阮玉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曾雅倩曾安详的睡在病床上,她的脸上仍带着幸福笑容。 “小爽,你猜她正在做什么梦”? 一旁的陈爽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回答。 阮玉淡淡道:“还记得第一天上班我跟你说的话吗”? 陈爽点了点头,“记得,每逢大事有静气,在敌人倒下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倒,但是、、我,我现在、、”。 阮玉缓缓的说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我指的不是小事不仅仅是丢孩子这件事本身,而是这件事所牵扯到的后续影响”。 听了阮玉的话,陈爽散乱的思绪渐渐聚拢起来。“曾总和陆总的关系恐怕再难缓和了”。 阮玉淡淡道:“你想浅了,这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如果山民哥知道这件事,会产生什么后果”。 陈爽瞪大眼睛看着阮玉,“您的意思是还要瞒着陆总”? 阮玉缓缓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了解山民哥的性格,他是一个感性的人,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我不知道天京那边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拔出影子的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也不知道山民哥在这局棋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但这件事无疑会影响到这局棋的走向,更影响到山民哥一方的布局”。 陈爽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是阮玉的机要秘书,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她知道很多晨龙集团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 “影子这一招好狠”。 “不”!阮玉摇了摇头,“天河医院那条线应该是影子的人,但这边,应该是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陈爽现在完全从丢失孩子的慌乱中清醒过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阮玉说道:“这么大一局棋,富可敌国的财富,权势滔天的人脉网,这是多么大的诱惑,下棋的又怎么可能只有明面上的两方”。 陈爽眉头紧皱,“可是,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阮玉摇了摇头,“是瞒不住,但要尽量让山民哥冷静客观的接受,我们要把能想透的地方尽量想透,你再把事情的详细经过仔细推敲,形成一份完善的报告,然后再传给山民哥”。 陈爽点了点头,“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阮玉淡淡道:“不着急,长时间瞒不住,这几天还是没问题,我还有些问题需要确认”。 两人正说着话,一声咳嗽声从楼梯口传来。 道一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看着阮玉惨白的脸色,道一叹了口气,“阮妹子,你辛苦了”。 阮玉提着的心缓缓松了口气,“老神仙,您还好吧”? 道一咳嗽了一声,“还好,死不了”。 陈爽向道一点了点头,准备离去。阮玉拉住她的手,说道:“就在这里听着”。 阮玉看着道一,问道:“老神仙,您怎么看”? 道一掀起道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看得出,不是一波人”。 阮玉点了点头,“您觉得会是谁”? 道一长叹一口气:“我刚从小妮子病房出来,她已经醒了。据她所说,半路上遇到了两波人,一波是共荣商会的阚吉林和那个白发老人,另一个阻拦她的人不认识”。 阮玉秀眉微蹙,“两波”?“加上东海那一波,岂不是有三波人”? 道一点了点头,“事情有些复杂啊”。 阮玉眉头皱得更深,“不是一般的复杂”。 道一抬头问道:“你之前联系过叶以琛没有”? 阮玉脸色中冰冷,“联系过,不过看来他并没有出面帮忙,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道一说道:“阮妹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件事一出,不出意外,以曾家丫头的脾气,恐怕是要与我们决裂了,现在海东来掌管海家与我们决裂,你要是再与叶家决裂,我们就真成孤家寡人了,陆山民在东海的老底就真的守不住了,晨龙集团恐怕就真会成别人的了”。 阮玉紧咬着嘴唇,“难道还要继续与他合作”。 道一叹了口气,“做人就是这样,不憋屈不成人啊”? 见阮玉不说话,道一再次说道:“说不定偷孩子那人的目的就是想造成这个结局,不能输了一茬再输一茬啊。陆山民把东海交给你,你要是意气用事的话,这东海的基业丢了,陆山民在天京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早晚会输个底朝天”。 说完,道一起身拍了拍屁股,“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这个烂摊子吧,我得去守着小妮子,这丫头一醒来就要嚷着去共荣商会取阚吉林的人头,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第1641章 再来一碗 清晨朝阳初升,温柔的太阳光照在房顶上。 房顶上,两大一小三个人踏着晨光偏偏起舞,空气中气机舒缓游动。 打完一遍太极游,陆山民收势停下,吐出一口浊气,神清气爽,体内的伤也好了许多。 小王媛还在继续练,海东青对她的要求很严格,早中晚必须要打三遍才能休息。 陆山民看着这个八岁的女孩儿,随着动作的展开,已经能感知到她周围气机轻微的波动,短短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就能把一套太极游打得有模有样,这种天赋也许还不及海东青和小妮子,但已经算是罕见了。 “你收了个好徒弟”。 海东青站在围墙旁,抬头望着天空,没有接话。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话比之前少了很多,脸也冷了很多,仿佛再次回到了初识那个海东青。 陆山民站在海东青身旁,打趣道:“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高兴高兴”? 海东青没有看他,冷冰冰的说道:“幼稚”! 陆山民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了海东青,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个风云多变的女人,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其实你应该高兴才对,小媛的天赋比想象中的还要高,这种徒弟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山民叔叔,我打的真的很好吗”?身后的王媛此时刚好打完第三遍,兴高采烈的问道。 陆山民转过身,摸了摸王媛的头,笑道:“当然,比我小时候好多了,我以前可是学了好几个月才有你这样的水平”。 王媛高兴得跳了起来,“哇,原来我这么厉害”。 陆山民也随之咯咯直笑,小孩子的世界,高兴是那么简单,一句简单的表扬就够了。 其实成年人也一样,只要不去想成人的世界,跟着孩子一起高兴够了。 海东青转过身,冷着脸说道:“有什么厉害的,不知天高地厚”。 王媛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委屈的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山民觉得有些扫兴,说道:“别把孩子吓到了”。 海东青冷冷道:“是我教还是你教”?! 陆山民咳嗽一声,朝王媛使了使眼色,“你下去看看锅里的粥糊了没有”。 王媛哦了一声,转身小跑着朝下楼去了。 陆山民说道:“小孩子心灵脆弱,太严厉会造成心理阴影的”。 海东青淡淡道:“你又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陆山民说道:“以前偶尔在一本教育学书上翻到的”。 海东青冷冷道:“这种误人子弟是书还是少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是在认真跟你讨论,毕竟遇到个好苗子不容易,小孩子需要一个温暖舒欣的环境下成长,那样才更容易成才”。 海东青冷冷一笑,“温暖舒欣”?“陆山民,你没毛病吧”?“她爸妈都死了,她背负的是一辈子的血海深仇,她哪来的环境?又哪来的资格”? 陆山民缓缓道:“正因为她爸妈死了,才更应该给她温暖,给她鼓励,让她尽可能的感受到这个世间的美好,难道你希望她变成下一个你”? 海东青猛的转过身面对陆山民。 陆山民下意识吓得后退一步,他知道自己的说法有些伤人,但关系到一个孩子的未来,他仍然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人生还在定调的阶段,她以后是在快乐中度过一生,还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在痛苦折磨中度过一生,现在都掌握在你手中”。 海东青说道:“不经他人苦,莫劝人行善。她这一辈子注定没资格过上平凡正常的日子,她将来的一生也注定会坎坷不平。与其把她养成一只小绵羊给饿狼扑食,还不如现在就把她培养成一头猎食别人的狼”。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海东青冷冷一笑,“我偏激,那是事情没落到你的脚上”。 陆山民不悦的说道:“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什么叫事情没落到我脚上,我这些年的经历,哪怕是些成一本小说也足够了”。 “是吗”?海东青凑到陆山民脸前,陆山民能清晰的看到海东光洁额头上的毛孔,还有她此时气机的混乱波动。 陆山民懵懵中感觉到今天的海东青有些不对劲,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海东青一字一顿的说道:“接下来听好了,一定要听好了,希望你也能积极乐观的接受”。 陆山民心脏砰砰狂跳,潜意识隐隐感觉到似乎有大事。 海东青深吸一口气,微微张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曾雅倩生了”。 陆山民脑袋嗡的一声,“生了,什么生了”? “你说什么生了”?! 陆山民全身微微颤抖,声音也随着颤抖,“谁、、、谁、、的”? 海东青冷冷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王八蛋,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吗”? 陆山民脚下一晃,差点摔倒,赶紧一手扶住围墙,突入起来的冲击让他大脑一时宕机,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我当爸爸了”。“男的还是女的”?陆山民赶紧问道,震惊之后的惊喜来得稍晚了些,但是很汹涌。 “龙凤胎”。 陆山民止不住低声轻笑,继而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 海东青擦了擦陆山民喷在她脸上的口水,“笑完了没有”。 陆山民扶着围墙,激动的说道:“对不起,太突然,太激动了”。 海东青冷冷道:“笑完了,就冷静下来,准备哭吧”。 “你什么意思”?陆山民瞪大眼睛盯着海东青。 海东青转过身,从风衣里取出文件袋递了过去。 “东海来的,前两天你重伤连床都下不了,所以我扣下了。今天看你精神不错,自己看吧”。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接过文件袋,取出里面厚厚一叠的文件。 文件应该是阮玉写的,一开始就解释了为什么瞒着他,除了曾雅倩不许告诉他之外,还考虑到怕影响到他在天京的布局。 之后、、、、、、、、、、、、 海东青没有看陆山民,也没有说话,目光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太阳的升起,一天的繁忙又开始了。 她早就看过这份文件,也迟疑了很久该什么时候交给陆山民,本来她打算是能拖则拖,能拖多久是多久,但是最后还是决定给他,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属于他自己该过的坎,任何人都帮不了。 她此时不看陆山民,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特别害怕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和绝望。 海东青看似闲散的看着楼下的路人,实际上手心里全是汗水。 正如文件里写的那样,陆山民现在不适合回去,他现在回去除了把事情搞复杂之外,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而且,对于陆山民来说,那是一个泥潭,一旦陷进去,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天京这边这条线也就彻底断了。 海东青知道陆山民现在很痛苦,很愤怒,很煎熬,其实她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陆山民执意要回东海,她该怎么办,是继续坚守在这里,还是跟他一起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楼下杂乱的声音和楼顶轻微的风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 海东青微微的闭上眼睛,她宁愿陆山民此时放声大哭出来,他越是默不作声,她的心里越是慌乱。 终于,海东青忍不住了,转过头看向陆山民。 陆山民双目空洞,脸色苍白,他的手里拿着装好的文件袋,不知道是还没开始看,还是看完之后重新装好了文件。 海东青张了张嘴,她本就不习惯也不太会安慰人,更何况这种情况,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 陆山民将文件袋夹在腋下,转过身去,朝着楼下走去。 “粥应该煮好了,下去喝粥吧”。 海东青楞了一下,赶紧跟上。 陆山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清脆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有节奏的回荡。 海东青跟在身后,看着陆山民恍若无事的背影,心一直往下沉。 进了屋,小王媛已经盛好了粥,摆好了筷子。 陆山民坐在凳子上,端起碗就吃,稀粥在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海东青坐在一旁,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却连一口也没吃进去。 小王媛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陆山民,问道:“山民叔叔,我熬的粥好吃吗”? 陆山民扒拉完一碗,说道:“好吃,再来一碗”。 小王媛高兴的接过碗,开心的跑进厨房。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心里愈发的不安,她了解陆山民了,当年在江州,唐飞死的时候,她是亲眼看见陆山民的状态。 王媛端着盛满粥的碗从厨房出来。“山民叔叔,吃了我再给你盛”。 陆山民摸了摸王媛的头,微微一笑,“小媛媛越来越能干了”。 王媛高兴得咯咯直笑,看海东青一口都没吃,小心的问道:“海阿姨,你是不喜欢我熬的粥吗”? 海东青这才回过头,看着碗里的稀粥,明显有些熬糊了。 第1642章 不管因果、不问对错 第1642章不管因果、不问对错 站在房门前,海东青心里很是不安。里面太安静了,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希望里面能发出些声响,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是哭声。 但是,站立了很久,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小王媛收拾好碗筷来到客厅,小声的问道:“海阿姨,山民叔叔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海东青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王媛仰起头又问道:“是他的家人出事了吗”? 海东青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王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媛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因为世界上最让人牵挂的就是家人,爸爸妈妈这么久都不来接我,我也不开心”。 海东青心头微微震动了一下,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她就不知道开心是什么心情。 那一年,若不是父母遭遇不幸,她的人生,或许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王媛仰着脑袋望着海东青,说道:“海阿姨,你如果想安慰山民叔叔,就应该大胆的敲门进去”。 海东青眉头微微一皱,不悦的说道:“你还挺八卦的”。 王媛吐了吐舌头,“我爸爸工作压力很大,不开心的时候也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每当这种时候,妈妈都会进去安慰他,然后爸爸就开心起来了”。 海东青抬手指了指王媛的房间,缓缓道:“进去,扎两个小时马步”。 王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对海东青还是很畏惧的,只得瘪了瘪嘴,一脸委屈的走进了房间里。 海东青回过头看着房门,犹豫了半晌,缓缓的抬起手,但在手指头接近门的时候又犹豫的停了下来,不是不敢敲门,这世界上还没有她海东青不敢做的事情。 而是敲开了们又怎么样,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正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里面终于传出了陆山民的声音,“进来吧”。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海东青推开房门,房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陆山民背对着她,端正的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毛笔,正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陆山民缓缓放下毛笔,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沮丧、痛苦,也没有过多的愤怒。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大哭一场,或者愤怒的把桌子板凳都砸了”? 海东青顺势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淡淡道:“当年在江州,唐飞死的时候,你不是哭得像个小媳妇吗,这可是你的血肉之亲”。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我刚才确实很想哭,也很恨,恨我自己,恨我无能,枉为人父”。 海东青缓缓道:“也许这就是你们陆家的宿命”。 陆山民点了点头,“现在想来,我反倒是不那么恨陆晨龙了”。 海东青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海东青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微微低着头,看地板。“我原本想回东海一趟,去看看雅倩,孩子丢失,我很担心她”。 海东青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现在呢”? 陆山民面色很是难看,停顿了良久之后说道:“去了又能怎样,我了解她,她本就对我有恨,现在恐怕是彻底无法挽回了”。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说道:“你看上去不怎么难过”? 陆山民苦笑道:“如果难过有用,对付影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于登天了”。 海东青很是意外,但悬在空中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孩子呢?也不管”? 陆山民抬起头,脸上有着明显的痛苦和愧疚。“那你呢?周同呢?还有黄梅、祈汉、唐飞、、、那些死去的人呢?还有叶梓萱、、还有我母亲、、”? 陆山民摇了摇头,“还有东海那些仍然在坚守的老兄弟们”。 陆山民满眼的无奈和无助。“真是可笑,不知不觉中,最终还是活成了陆晨龙那样的人”。 海东青摇了摇头,“你和他不一样,他为了你选择了屈服,而你,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陆山民转头看向窗外,“他们长大了,也会恨我吧”。陆山民闭上眼睛,眼皮不住的跳动,喃喃道:“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海东青没有说安慰的话,因为她知道那种恨是无法避免的,就像她一样,虽然她一直在努力为父母报仇,但曾经也恨过父亲,恨他连累了母亲,恨他毁了她和海东来的人生,这种恨,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她也知道,陆山民也同样深刻理解这种恨。 “放心吧,他们肯定还活着。对方完全可以在医院杀死两个孩子,那远比带走两个婴儿简单得多,对方既然愿意冒更大的风险带走孩子,说明他们只是想拿孩子在适当的时候牵制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他之前冷静下来之后也已经想到了,否则,恐怕他也很难靠写几个字就静下心来。 “所以你放心,我知道现在去东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只是、、、”。 陆山民顿了顿,神色中带着些许痛苦。 海东青接过话说道:“只是你放不下曾雅倩”。 陆山民低声道:“我从没有放下过她,也不会放下她,她在我的人生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而我却深深的伤害了她”。 海东青冷冷道:“站在女人的角度,你确实是个十足的渣男王八蛋”。 陆山民苦笑道:“站在男人的角度也差不多”。 海东青缓缓道:“也不必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站在公道的角度,她也未必就是全心全意爱你”。 陆山民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海东青继续说道:“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是一样。如果真的爱对方,就要接受对方的一切,而不是更多的让对方迁就自己。她明明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你的身不由己,但是她并没有坚决的支持你到最后,她更想要的是她想象中的你。我不否认她爱你,但从一开始,她就想把你改造成她需要的样子,而不是真正的站在你的角度去和你并肩作战”。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赞同你的说法,她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支持,也陪我经历了很多磨难。只是我身上的因果太多、太重,重到没有一个女人能承受得住,她已经做得足够的好了”。 海东青冷冷道:“她可以做得更好”。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半晌之后说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落到你身上”。 海东青昂起头,露出白玉般的脖颈,像一只高傲而尊贵的白天鹅。 “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男人,我会不问对错、不管因果,跟他一起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第1643章 像一个小学生 男人无所谓坚强,只是看遇到的打击是不是足够的大。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冲动,一种把海东青拥入怀里,或者扑过去躺在海东青怀里的冲动。 海东青察觉到陆山民眼中的炽烈,冷冷道:“别误会,我说的那个男人不是你”。 海东青的话像一盆凉水从头泼下,陆山民立刻从冲动中醒了过来。 陆山民莫名感到一丝失望,哦了一声,说道:“谢谢你的安慰”。 海东青淡淡道:“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而已”。 陆山民苦笑道:“我虽然很赞同你的看法,但这种标准太苛刻了,总的来说还是我对不起她”。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此刻不想谈什么感情,更不想谈有关曾雅倩的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也谈不上多大的反感和敌意。 “原本以为你成熟了,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都这个时候了,还沉醉于情情爱爱之中”。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你说得对,现在不是解决儿女之情的时候”。 说完朝着屋外走去。 海东青不悦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陆山民停了停脚步,“这几天都关发霉了,我出去走走”。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需要我一起去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大白天在这座城市里,还没有人敢说能无声无息干掉我。而且影子未必会放过小媛,你还是在家看孩子吧”。 说出‘看孩子’三个字,陆山民意识到表述得有歧义,不过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索性什么都没有解释,直接出了门。 海东青心中自然有怒意,不过考虑到陆山民此时的心境,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待陆山民走后,起身走到书桌旁,这才看见陆山民所写的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 、、、、、、、、、、 再次来到天京财经大学,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 陆山民喜欢校园里的氛围,宁静祥和,像世外桃源一样,与世无争,深处其中,能暂时忘却外面的一切。 漫步在校园里,还是熟悉的景象,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而行。 足球场上,男生奔跑嘶吼,散发出浓浓的雄性荷尔蒙。看台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女生,带着耳塞看着书,对男生们的奋力表现浑然不觉。 校园里草木森森,在春意的激发下迸发出了全身的绿意,正如这校园里的男男女女,充满了活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山民对这些天之骄子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虽然还是很羡慕他们,但不再是顶礼膜拜,反而是觉得他们天真烂漫,纯真可爱。 陆山民熟门熟路的走进春晖楼的阶梯教室,从教室后门进入,今天上的是大课,教室里的学生不少,陶然之并没有注意到多了一位来偷听的学生。 陶然之还是一本正经的讲课,并不能吸引所有学生认真听讲,放眼望去,有不少学生正在听周公讲课,哪怕天京财经是一所211大学,也不能免俗。 陆山民坐在最后一排,仿佛回到了金融高专的课堂,不同的是身旁坐着的不是曾雅倩,而是以为正沉醉梦乡的男同学。 想到曾雅倩,不禁又是一阵惆怅和悲伤。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男生压在手下的笔记本,上面干净得如他的脸蛋一样,白白净净。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从男生的手下抽出笔记本,拿起他的笔,开始认真的听课记笔记。 春光无限好,怎能在梦中蹉跎。 有的学生总认为课堂的时间最是难熬,因为太长,长得老是等不来下课铃声。 其实短短几十分钟能有多长,对于认真听讲,听进心里去的学生来说,一堂课的时间太短了,短得好像刚坐下就结束了。 睡眼惺忪的男同学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心想活见鬼了,干干净净的笔记本怎么自动写满了笔记,而且字还写得不错。随手一翻,发现最后一行写着一句话,‘人生远没你想象中的美好,在最美好的时刻,浪费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可惜,少年,请珍惜你人生中最后自由自主的阶段吧’。 “艹,哪个神经病拿老子的笔记本乱写,还人生中最后的自由自主,老子生活费被爸妈管着,在学校被老师管着,自由个屁”。 、、、、、、、、 、、、、、、、、 人生哪里有那么容易觉醒和改变,不经历社会和人生的毒打,再好的金玉良言都只是白纸上的一行墨迹。 陆山民自然知道一句话不可能改变一个人,之所以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实在看不过去,就像看见有人将山珍海味倒进垃圾桶一样,太可惜了。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翻好心不仅被当了驴肝肺,还被人骂成神经病。 陶然之收拾好讲义,走出教室门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对于一个老师来说,无疑会产生挫败感,当然,那是对于新老师,对于陶然之这样的老教授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踏出教室走了几步,他才意识到有一个学生站在门口。 陶然之停下脚步转身看去,看见陆山民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高兴、激动、失望、生气,陶然之对陆山民的感情很复杂。 毫无疑问,陆山民是他见过最刻苦的学生,但毫无疑问,也是最可惜的学生。 对于这个如同鸡肋般的学生,用‘又爱又恨’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老板好”。陆山民毕恭毕敬的喊道。 陶然之很想大骂陆山民一顿,但他发现陆山民眉宇间隐约藏着痛苦和迷茫,又把骂人的话给收了回去。 “帮我拿着”。陶然之将手里的书本扔给陆山民,抬脚朝着校园里走去。 陆山民接过书本,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像一个小学生。 第1644章 既得利益者 师生两人一前一后,陶然之没有先开口,陆山民也没有敢说话。 陆山民虽然只上过小学,但在他短暂的小学生涯中,从没有翘过课,也没有未完成过的作业,哪怕是在金融高专的时候,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那段时间,他也毫不打折扣的完成了马国栋教授交给的学习任务。 陶然之让他三年之内在国际期刊发表至少三篇论文,但这段时间以来,一点进展都没有,就连陶然之给的那几本英文书看起来都很吃力。 只要是学生,没有不怕老师问起作业的,特别是没有完成作业的时候。 陆山民也一样,心里很是忐忑。 陶然之放慢脚步,终于开口说道:“你很紧张”? 陆山民上前一步,与陶然之并肩而行。“有一点”。 陶然之淡淡道:“那你还来”? 陆山民微微低着头,:“我想过逃避,但逃避会让我的心不安”。 陶然之缓缓道:“你大可不必紧张,也用不着不安心,我只是你的挂名老师而已,你完全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至于我交给你的任务,更不用放在心上”。 陆山民心里有些难过,默然不语。 陶然之淡淡道:“我以为你会找些借口,诸如太忙了之类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任何借口都不是理由”。 陶然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陆山民,“遇到大、麻烦了”? 陆山民也停了下来,神色有些茫然而沮丧,“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 陶然之眯着眼盯着陆山民看了半晌,再次抬脚缓缓向前走。 “说吧,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陆山民心头微痛,也许是因为本来情绪就低落的原因,陶然之的话刺痛了他的内心。 “老板,再你看来,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一点师生情分吗”? 陶然之淡淡道:“你找上我,难道不正是因为我是国家经济顾问,国家智库的身份吗”。 陆山民心中发苦,但却无法反驳,当初拜陶然之为师,目的确实不单纯。大学教授,著名经济学家,国家智库,又正好是马国栋教授当年的大学同学。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正好,这一切都是事先布局好的,哪些是需要结交的人,需要结交的这些人中哪些又是能够结交上的人,左丘早就给他梳理出了一张名单,说是结交,但陆山民心里明白,实际上就是利用。 但是这一次来找陶然之却并没有掺杂利益关系,他是真的迷茫和沮丧,这种低落的情绪不能在周同他们面前表现出来,也不能在海东青面前表现出来。但是他又需要有一个人,一个长者,一个老师给予他指导,或者说是慰藉。 陆山民停下脚步,朝着陶然之深深一鞠躬,说道:“老板,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陆山民转过身,缓慢前行。 来时迷茫,去时更加迷茫。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别样的叹息声。 陆山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身后传来陶然之的声音。 “这么容易就放弃,越来越没出息了,就你这样,还想赢”! 陆山民转过身,看见陶然之背着手朝前迈出了步子。 “还请老板指点迷津”。 “陪我走走吧”。 陆山民莫名的感动,也有些酸楚,他很清楚自己远没有别人认为的那么坚强。 跟上陶然之的脚步,默默的陪陶然之往前走。 陶然之再次叹了口气,“在我见过的人中,你算是个奇葩。说你是商人吧,你身上却少了点唯利是图的狠辣,也少了点不要脸的心性。说你是学者型吧,你又比贺章他们现实得多”。“知道什么事经济人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知道”。 陶然之缓缓道:“知道也未必知道,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这些状元无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坚守行业之道,你既然是商人,就应该遵循商人的道,商人的道就是要做一个纯粹的经济人,这是行业的属性,也是社会发展的规律,与道德是两码事。你之所以处处碰壁,就是把个人之道与行业属性之道混淆在一起了,才导致了你如今的迷茫”。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陶然之,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的。 陶然之撇了陆山民一样,“不用惊讶,经济学本来就与哲学密不可分,当年我的博士毕业论文就是写的哲学在经济学中的运用”。 陆山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老板的话一语中的、直指本质”。 陶然之摇了摇头,“一语中的如何?直至本质又如何?很多事情都是看到问题不难,解决问题才难。让你做一个纯粹唯利是图的商人,用经济人的思维去做事做人你能做到吗?让你放弃从商,做一个纯粹的学者,你现在能退出来吗”? 陶然之看了陆山民一眼,继续说道:“就像我,明知道在你身上寄予希望会失望,但我刚才不还是把你叫住了吗”。 “哎、、”陶然之再次叹了口气,“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过是但求无愧罢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单单这‘但求无愧’这四个字就太沉重了。“我现在是不管怎么做,不管做与不做,注定都会有愧于人”。 陶然之淡淡道:“现在的人,包括这校园里的学生,大多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难得你还能考虑到别人。不过任何事情太过就会矫枉过正,事事处处都考虑别人,以别人的意志来主导自己的判断和行动,那就会失去自我,与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陆山民苦笑一声,他又何尝没有扪心自问过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太简单了,也就是马嘴村的山水,山水之间的一栋楼房,房门之外一个院子,一块菜地而已。 “说句老板可能不会相信的话,我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恍若梦中,就在七八年前,我还是一个山沟沟里的山野村民,连三层以上的楼房都没见过”。 陶然之转头定睛看着陆山民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清澈,空灵得就像山水之间的晨光,这种眼神他见过类似的,那些偏远山区来的学生,刚到大学的时候,往往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眼神,不过要不了几个月,这种眼神就会消失。 陶然之回过头去,喃喃道:“这个世界看似五彩斑斓,实际上无非就是名利两种颜色,我倒是真希望你能做出点不一样的颜色”。 陆山民苦笑道:“老板您高看我了,从到走出马嘴村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哪里都是艰难和困苦,我连自己都过不好,连身边的人都照顾不好,哪能有那样的成就。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我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寄希望于我,他们会不会都看走眼了”。 陶然之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能遇到那么多不普通的事,就证明了你不普通。至于那些艰难困苦,都是以后你荣誉簿上的勋章。丰功伟业都是克服困难之后所成就的,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那也就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克服过困难,那他的一生就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可留下”。 陆山民脸上渐渐轻松了些,听了陶然之这一席话,今天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老板,谢谢您”。 陶然之摇了摇头,“不用谢我,不过是一个老头子随口的几句感言,不值一提”。 陆山民缓缓道:“您这可不是随口的几句感言,而是您一辈子经历浓缩的精华”。 陶然之呵呵一笑,“你这小子,又原形毕露了”。 陆山民也随之一笑,这还是他将杨雪礼和何染拐到东海去之后,陶然之第一次对他笑。 陶然之叹了口气:“有时候想想你也没那么讨厌”。 陆山民心情好了不少,他知道,从韩瑶开始,再到杨雪礼和何染,陶然之对他的印象是越来越差,若不是念着马国栋教授的旧情,早就不认他这个学生了。“您和马教授都是我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如果没有您们,我的人生要走很多弯路”。 陶然之看了一眼陆山民,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马国栋的面子才勉为其难的收了这个学生,但后来,真的完全是因为马国栋吗?连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很普通的学生,是他这些年来见过的最不普通的学生。正如他刚才自己所说,他希望能从陆山民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色彩,至于是什么色彩,他同样不清楚。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变就是时刻在变,人类的进步需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但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后来的开拓创造,创造出以前没有的东西”。 陆山民若有所思,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您也觉得有些东西需要变了”? 陶然之微微仰起头,眼神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变化的过程是痛苦的,也是艰巨的,因为总有些人不喜欢变、不希望变”。 说着,陶然之转头看向陆山民,“你知道是哪些人吗”? 陆山民说道:“既得利益者”。 第1645章 八九不离十 第1645章八九不离十 陶然之很满意陆山民的回答,干脆了当直指核心,这就是学院派与实践派的区别,要是问贺章这个问题的话,他一定会思考很久,然后立题、破题、证题,引经据典查阅无数的资料,最后得出的答案还未必这么一语中的。 “他们曾经也是屠龙的勇士,是逆流而上的英雄,他们以大无畏的精神改变了那个时代,为时代的进步,国家和民族的强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陆山民点头说道:“曾经的屠龙勇士终究成了恶龙,曾经的他们给那个时代注入了无限的活力与希望,也创造了无数的奇迹”。 陶然之叹了口气,“这是资本的必经之路,那个时代,手里揣着几万块钱就能开辟一个领域,打造一个行业,新事物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的生长,在那个时代,只要敢打敢拼,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奇迹诞生,每天都是创新和创造,但是现在、、、、”。 陆山民说道:“现在平民创业创新已经没有太大的可能,所有行业背后都有资本的身影,这些资本经过几十年的野蛮生长,早已不满足创造价值所获得的财富”。 陶然之微微点头,“能够靠资本轻轻松松的获取巨额财富,谁还愿意一锄头一犁耙的去深耕细作。这两年的创新创造也不是没有,但只要一冒头,很快就会被资本收购,收购不成就打压排挤,没有资本的支持,底层新经济几乎没有了出头的可能。这就是这两年经济增长幅度一年比一年低的症结所在,也是国家所说的经济软着陆,曾经助推经济高速发展的引擎现在成了阻碍前进的障碍,国家最近提出的高质量发展,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 陆山民深以为然,“这么说来,国家早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陶然之白了陆山民一眼,“你是不是以为就你聪明”?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太幼稚了。 陶然之说道:“我只是国家经济智库中的一员,里面还有很多明白人。要看清这个问题很容易,但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很难,这两年国家整治金融市场、立法规范互联网巨头以及清理娱乐圈都是在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都没有触及问题核心,不是看不到核心问题,而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陶然之说道:“摸着石头过河,能摸到石头倒好,摸不到的话就会掉进水里淹死。我们现在不是当年一穷二白的时候,那个时候反正就穷得底朝天了,错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再来过。现在不一样了,国家有积累,百姓有财产,要是摸错了会万劫不复的”。 陆山民明白这个道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穷的时候大不了省省,现在要是穷回去的话,那将是一场天崩地裂的灾难。 陶然之说道:“作为国家层面来说,就要摸得更小心,以前是看一步走一步,现在起码要看十步才能走一步,步步惊险啊”。 陆山民暗自点了点头,这话与朱老爷子的观点差不多,自己就属于上面看着的那一步。陶然之看了眼陆山民,说道:“你要跟四大家族叫板,也就是跟资本叫板,大方向来说是符合大政方针的,但也不能说出个具体对错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山民嗯了一声,“我明白,站在国家的高度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对国家和人民是否有利”。 陶然之语重心长的说道:“个人的利益有时候与国家的利益是相互对立的,而这种对立在不同时期、不同节点又是相互可以转换的,所以你明白吗,你就像个趟雷手,谁是都可能粉身碎骨”。 陆山民笑了笑,“为我们流血牺牲的先辈何其多,我想他们当时都没考虑过自己的生死”。 陶然之心头微微一震,再次看向陆山民,不禁老怀安慰,赞赏道:“你能想到这个高度,我很欣慰”。 陆山民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可没有这个觉悟,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实际上,我之所以走到现在,完全是深陷泥潭,身不由己”。 陶然之刚升起的激动之情瞬间被浇灭,“咳咳,殊途同归、殊途同归”。 陆山民欲言又止,停顿了片刻还是问道:“老板,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陶然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陆山民,老眼明显比之前亮了很多,“有办法”?“说来听听”? 陆山民略作思考,说道:“假如有这样一个资本,他们没有传统资本的属性,一心想打破被资本禁锢的市场,畅通经济流向,讲求公平正义,像古时候的侠客一样锄强扶弱,他们又信仰,有组织,杀伐果断,劫富济贫,专门猎杀那些唯利是图的资本”。 陶然之惊讶得长大嘴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山民。 “这就是你的办法”? 陆山民搞不懂陶然之为何如此惊骇,“您怎么了”? 陶然之反问道:“你觉得可行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行,不在法度之下行事,早晚会失控,成为新的寡头,甚至动摇国之根基”。 陶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郑重而严肃的说道:“千万不要跟这类人走到一起,也千万不要试图去走这条路,甚至连有这个念头都不行,知道吗”? 这一次轮到陆山民震惊了,“老板?您、、接触过这类人”。 陶然之点了点头,脸上再次浮现出深深的忧虑,“接触过,经济学界有很多自发组织的协会和联盟,其中一个协会邀请过我,我去参加过两次论坛,有意无意之中他们提出了类似的理念,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念头,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在法度之下行事,早晚会失控。更重要的是他们忽视了经济发展的规律,一切不遵循规律的暴力干涉只会让问题更加严重。而且,这种行为必然会挑战现行法律,出现很多见不得光的罪恶,罪恶一旦产生会像霍乱一样传播,严重的可能会出现杀人越货这类恶行,最重要的是这本来就是一种极端主义,一旦组织的掌权者变节或者不在了,后果不堪设想,稍有差池,将会对经济造成万劫不复的灾难”。 陆山民震惊的看着陶然之,他不得不佩服陶然之的智慧,只是从一个理念就准确的预测出了影子可能存在的问题,影子那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杀戮还少吗,罪恶都已经延伸到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地步。 陶然之拉着陆山民的手说道:“我理解你的难处,但再难也要脚踏实地,千万不要想着走捷径,大多数时候,捷径都是邪路”。 陆山民也郑重的点了点头,“老板请您放心,我与这种理念势不两立”。 陶然之再次叮嘱道:“还有,我知道你是什么武道高手,但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往往都不会是本质问题,你要学会从高处、远处去解决问题,自古以来,解决问题的最关键都是脑袋而不会是拳头”。 看着陶然之一脸关切的样子,陆山民内心很是感激,从陶然之身上,他看到马国栋的身影,那个无亲无故却又无微不至的老教授。 “我记住了”。 陶然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是我的学生,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陆山民竖起耳朵,虽然今天来不带着任何利益目的,但能得到一点额外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拒绝。 见陆山民一脸认真的样子,陶然之笑了笑,暗骂小狐狸。 “告诉你一个外边还浑然不觉的消息,或许对你有帮助”。 陆山民瞪大眼睛等着,心想您老倒是说啊。 陶然之思索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半晌之后说道:“国家智库的专家门综合分析了近几年国内外经济数据,判断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会有一场世界性的金融危机”。 陆山民惊骇的张大嘴巴,这个消息无疑太劲爆了,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世界经济变化涉及到的要素太多太多,要分析的数据更是天文数字,很难有人能够预测准确。 陶然之淡淡道:“不用惊讶,也不用怀疑,国家能调动的资源远远不是个人所能够理解的,虽然这种预测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这一次八九不离十”。 震惊过后,陆山民陷入深深的沉思,细思之后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金融战,这个消息太关键了。 陆山民满怀感激的看着陶然之,“老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陶然之笑了笑,“要谢就谢马国栋吧,谁叫我当年欠了他一个红薯”。 陆山民收拾好感激的心情,又问道:“老板,您能告诉我协会的名字吗”? “什么协会”? “就是您刚才所说宣扬危险理念的协会”。 陶然之眉头紧皱,警惕的看着陆山民,“你问这个干嘛”? 陆山民指了指脑袋,“您刚才不是才说要从高处、远处用脑袋解决问题吗”? 推荐一本朋友的书《武夫》,人间万里,妖邪遍地,人命如草芥,众生如猪狗。 …… “生在这个大梁朝,你怕吗?” “不怕。” “为什么?” “人间有妖,我有刀。” 第1646章 别开这种玩笑 离开天京财经,之前如泰山般压在心底的积郁缓解了,还意外收获两个巨大的彩蛋。 他不知道影子会不会敏锐的嗅到经融危机的气息,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知道这个消息的话,到时候会死得很惨。陆山民来到约定的地点附近转了两圈,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走了进去。 走进茶馆,仿佛穿越回到百余年前,茶馆虽然有些老旧破败,但里面的人却不少,老的少的,遛狗逗鸟斗蛐蛐的,挤挤攘攘,空气中充斥嘈杂和连茶香都掩盖不住的异味儿。 这种茶馆在天京已经为数不多,来这里的都是老天京人,这些人祖上或多或少都显贵过,如今没落了,也就只有来这里缅怀祖上的荣耀。 陆山民环顾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找了个人相对较少的角落坐下,要了一碗盖碗茶,入嘴苦涩,算不上好茶。 既来之则安之,陆山民倒也不心急,刚才与陶然之一番谈话之后,心境比之前要平稳了很多,但是脑海里还是不停的浮现出曾雅倩以及两个面容模糊的婴儿。 曾雅倩坚强,也不坚强。她的坚强很多时候来源于骨子里的倔强,她的柔弱很少在人前表现出来。 他现在犹清晰的记得那个晚上,曾雅倩带着他去捉奸。 当他用砖头使劲儿砸房门的时候,她阻止了,趴在门上哭得撕心裂肺。 还记得她当时哽咽着说的那句话,‘爸,回家吧,妈妈做好饭菜等着你’。 陆山民心头喃喃自语,“都说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雅倩,你现在该有多么的伤心欲绝”。 ‘雅倩,你又理由恨我,是我连累了你们母子。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 陆山民心头疼痛,思绪游荡,手指泡在了茶碗里也没有察觉到,直到参茶的服务员提醒,才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抬起头,陆山民立刻注意到右方有一道目光投向了他。 陆山民转头看过去,不远处的门廊下有一个胖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陆山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跟踪他,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进来之前他反复确认过,没有人跟踪,以他如今的境界,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而且哪有跟踪人一直盯着人看的,想来只是对方认错人了。 陆山民没有再理会那个胖子,不过那胖子却缓步朝他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朝他挤眉弄眼。 胖子来到陆山民身前,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我可以坐下吗”? 陆山民抬眼看了胖子一眼,满脸横肉,一双咪咪眼镶嵌在眉下两个凹陷处,看上去有些滑稽。 “对不起,已经有人了”。 胖子嘿嘿一笑,像是没听懂陆山民的话一般,直接一屁股做了下去。 陆山民心头不悦,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发声喊他起身。 胖子朝柜台方向招了招手,扯开嗓门喊了声‘来碗儿大碗茶’,随后转头笑嘻嘻的看着陆山民,“在等人”? 陆山民眉头微皱,抬眼仔细盯着眼前这个胖子,之前粗看还没觉得异样,现在仔细一看,总觉得这种脸有些怪异,不自然。 胖子并得意一笑,装腔作势的打了招猴拳。 陆山民微眯着眼,试探性的问道: “金丝猴”? 胖子猥琐的笑了笑,“能把你都瞒过去,看来挺靠谱”。 陆山民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整容了”? 胖子说道:“我们组织有个绰号叫变色龙的家伙,祖上的手艺”。 陆山民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金丝猴瘪了瘪嘴,肥大了一圈的脸庞看上去很自然,若不是近距离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异样。“都是些没落的江湖艺人”。说着耸了耸肩,“没办法,谁叫老大是个穷光蛋,这些人稍微要好养一些”。 陆山民看了一圈四周,他实在不太喜欢这种地方,遗老遗少的氛围太浓了,充满了腐朽的味道。 “就不能换个地方见面”。 金丝猴无奈的摊了摊手,一张圆脸上写满了真诚的委屈。“经费有限,这里的茶便宜”。说着伸出无根手指说道:“我们现在的出勤费用是五十块,多了要自己掏腰包倒贴”。 陆山民放下茶杯,“不用在我面前装穷,我今天找你不是要钱的”。 金丝猴长舒一口气,赶紧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压惊,他是真被陆山民要钱要怕了。“只要不是要钱,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陆山民盯着金丝猴的眼睛,缓缓的说道:“我要见左丘”。 “啊”!金丝猴手一抖,茶水洒了他一裤裆。“你要见谁”? “左丘”! 金丝猴一脸的为难,不过这张脸在露出为难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怪异,看来这种传统的江湖易容术还是有一些缺陷,在表情的表达方面有些差强人意。 “要不咱们还是谈谈钱的事情”。 陆山民不紧不慢的说道:“也可以,一千万”。 金丝猴一顿抓耳挠腮,“陆总,不骗你,我们是真穷,我有三个月没领工资了”。 陆山民淡淡道:“那就让左丘出来见我吧”。 金丝猴舔着脸说道:“大哥、大爷,您就别让我为难了”。 陆山民把玩儿着手里的茶碗,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金丝猴心里有些打鼓,他发现今天的陆山民与以往有些不一样。“出了什么事”? 陆山民抬眼盯着金丝猴的眼睛,反问道:“你不知道”? 看着陆山民平静得异常的眼神,金丝猴有些发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找个知道的来见我”。陆山民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金丝猴小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说道:“陆山民,相信你也理解我的苦衷,我算哪根葱啊,是不是,关键是他不想见你”。 陆山民冷冷一笑,“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 金丝猴叹了口气,“你应该相信他”。 陆山民昂起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着金丝猴,“我不是一直都在相信他吗”? 金丝猴劝慰道:“那就再相信他一次,给哥一个面子,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 “呵呵”,陆山民冷冷一笑,“你的面子”?“值多少钱”? “我、、”金丝猴无言以对,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方向,“我肚子疼,先去上个厕所,你在这里等我”。说着就捂着肚子起身,不过屁股刚离开凳子,手腕就被陆山民一把抓住。 “我不介意你就拉在这里”。 金丝猴欲哭无泪,使劲儿的抽了抽手,但陆山民的手如金箍一样死死的扣住他的手腕,动弹不了分毫。 “我介意啊,兜着一裤子的屎,我冤枉啊”。 陆山民声音冰冷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冤枉的人多得很,多你一个不多”。 金丝猴近乎哀求的说道:“与我无关啊,你就放过我吧”。 陆山民手上一用力,金丝猴被拽得一屁股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陆山民缓缓的转动着茶盖,“我以前对人太好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好说话”。 金丝猴细声埋怨道‘没觉得你对人多好啊’。 陆山民抬眼看了金丝猴一眼,“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狠的时候”。 “哎”,金丝猴长叹一口气,背靠着椅子,翘起二郎腿,心想不就是耍无赖嘛,谁还不会。 “既然走不了,那就不走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吃,跟着你住,还能把饭钱给省下来”。 陆山民放下茶碗,缓缓道:“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金丝猴瘪了瘪嘴,阴阳怪气的说道:“谁敢小瞧你啊,大名鼎鼎的陆总,武道顶峰的高手,随手一捏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我”。 说着,金丝猴把胖胖的圆脸往前伸,抬起肥嘟嘟的手拍了拍额头,“来吧,往这里打,一巴掌拍死我”。 陆山民放下茶盖,双眼平静的看着金丝猴,抬手缓缓朝着他的脸伸过去。 金丝猴仰起头,摆出快来弄死我的表情,“快点,是男人就别墨迹”。 陆山民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冷笑,手已经放到了那张圆脸上,入手柔软而有弹性,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 金丝猴丝毫没有害怕,任由陆山民在脸颊上揉捏,不过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脸颊一阵剧痛,不等他反应过来,当然,他反应过来也没用,假脸就被陆山民一把给扯了下去。 金丝猴赶紧抬手捂住脸,“啊”!“好痛”! 陆山民看着手里的假脸,又用力捏了捏,顺手揣进了衣兜里。 “走吧”。 “去哪里”?金丝猴放开双手,面部神经还因疼痛而控制不住的颤动。 陆山民淡淡道:“故宫、颐和园、王府井都可以,哪里人多,哪里热闹就去哪里”。 金丝猴脑门儿嗡的一声,脸上的冷汗刷的一下流了出来,以至于都忘记了脸颊的疼痛。 “陆山民,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第1647章 事实证明 陆山民平淡的盯着金丝猴的眼睛,“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金丝猴这下是真的怕了,陆山民就是个行走的聚光灯,走到哪里肯定都有各方势力的关注,跟着他在外面走一圈,不用一个小时,影子就能把他家祖坟在哪里都查出来,更别说郊外的基地了。 “你知道后果吗”? 陆山民不冷不热的反问道:“你知道后果吗”? 金丝猴脸色很难看,“玉石俱焚对你没好处”。 陆山民淡淡道:“无所谓,反正局面对于我来说已经够糟够乱了”。 金丝猴抓耳挠腮,很后悔来这一趟。 陆山民很有耐心,平静的喝着茶,一点也不着急。 金丝猴沉思了半晌,开口说道:“要不这样,我先请示一下,然后约个合适的时间再带你去”。 陆山民斜眼看着金丝猴,淡淡道:“我虽然很有耐心,但是不要拿耐心来考验我”。 金丝猴欲哭无泪,“我的亲大哥,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 陆山民对金丝猴的无奈没有丝毫的同情,淡淡道:“所以我替你做主”。 “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左先生在哪里”? 陆山民盯着金丝猴的眼睛,邪魅的笑道:“真不知道”? 金丝猴被陆山民盯得心惊肉跳,举起手一只手说道:“我以老大的人品起誓,我真的不知道”。 陆山民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不相信他的人品”。 金丝猴又焦急的说道:“那我已老大的性命起誓”!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金丝猴双手胡乱的抓了抓头发,“你让我再想想”。 陆山民放下茶碗,起身一把抓住金丝猴的手腕,“不用想了,茶馆里的清汤寡水没有味道,我请你去个热闹的地方喝酒”。 “不要啊”!金丝猴惊恐的发生叫声,“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养”。 陆山民没有理会金丝猴的鬼哭狼嚎,也没有理会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拖着金丝猴就往外走。 金丝猴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拼命的挣扎,不过周围的人只是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金丝猴被陆山民强行拉出茶馆门口的一口,终于崩溃了,哭哑着嗓子说道: “好,我带你去”! 、、、、、、、、、、 、、、、、、、、、、 世间事物,总是得失皆有。 小镇的荒凉少了人气,却多了生气。 原本的农田变成了林地,原本人类活动的地方,如今成了鸟兽的天堂。 在这冬去春来、春暖花开的日子,繁花点点、绿树成荫。 黄九斤站在林间,闭上双眼,仿佛回到了马嘴村,莫名的安宁了许多。 身后缓缓而来的脚步声,打乱了这份宁静。 脚步声在十几米开外停下,传来一阵低沉而粗狂的声音。 “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黄九斤睁开眼睛,转过身看着同样高大的男人,心底没有泛起任何涟漪。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我”。 苍鹰轻笑了一声,“我是你父亲,天底下哪有当老子的不敢见儿子的”。 黄九斤淡淡道:“我父亲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 苍鹰脸上的笑容消失,沉声说道:“你不应该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话”。 黄九斤冷冷道:“我数次希望我的父亲还活着,直到我见到你,我是多么的希望他已经死了”。 苍鹰怪异的脸颊微微颤抖了一下,内心也同事颤抖了一下,他也无数次试想过父子相见的场景,但都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在你心目中,陆山民比我这个亲生父亲还要重要吗”? 黄九斤反问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山民与我一起长大,而你,不过只是一个才认识几天陌生人,而且还是我兄弟的杀母仇人”。 苍鹰暗自苦笑,确实,自己确实在明知故问。 “我再重申一次,陈素不是我杀的”。 “有区别吗”? “这就是你一个多月来想出的结果”? “结果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注定,需要想吗”? 苍鹰无言以对,他本不太想来见黄九斤的,但是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即便面对也不见得解决得了。 “当年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苍鹰瞪大眼睛看着黄九斤,身上隐隐透露出一股恨意。 “她是影子安插在陆晨龙身边的间谍,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当年我们本有机会与四大家族和平共处,是她从中作梗,故意挑起矛盾和仇恨,才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境地。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挑起的”。 黄九斤直视苍鹰,“所以你就处心积虑想害死她”? “没错”!苍鹰理直气壮的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发现她目的不纯,很早我就提醒过陆晨龙,但是他被这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完全听不进劝。” 苍鹰越说越激动,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自从她的出现,陆晨龙就变了,变得狭隘,变得固执,以前刚出来打天下的时候,兄弟们总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家一起商量,一道攻坚克难,但自从陈素出现,他竟然学会了喝咖啡、穿西装、打领带,说话也开始变得文绉绉,遇到问题第一时间不找兄弟们商量,只听陈素一个人的意见,当时不止我一个,不少老兄弟都担心他成为陈素的傀儡”。 黄九斤平静的说道:“任何创业团队都要经历蜕变,在创业初期讲的是江湖义气,但是做大之后就必须与时俱进发生改变,特别是在天京这种地方,你们之前创业的江湖习气本就不适合当时的发展,是你心眼小,容不得改变”。 苍鹰双拳紧握,别人怎么说,他不在乎,哪怕高昌说他是叛徒,他都毫不放在心上,因为他坚信自己没有错,因为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但是,黄九斤是他的儿子,是他特别想能够理解自己的人。 “但事实证明,确实是那个女人搞得陆晨龙家破人亡,也确实是他毁了一切”。 黄九斤也瞪大眼睛瞪着苍鹰,“事实也证明,是你害得山民没有母亲,害得他受了这么多苦”! 第1648章 想明白了吗? “切磋切磋”! 黄九斤向前踏出一步,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 苍鹰眉头紧皱,“就不能好好谈谈”? 黄九斤面无表情,“你说服我了吗”?“或者说你异想天开的认为能够说服我”? 苍鹰背着手,没有要接招的意思,他实在不想与自己的儿子动手。 “出来吧,就你那点跟踪伎俩还拿出来丢人现眼”。 几十米开外,蚂蚁从草丛中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他倒没有真以为能瞒过苍鹰和黄九斤。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苍鹰心中恼火,很想立刻马上把蚂蚁胖揍一顿,这种情形下,不但不劝说,反而还拱火。 蚂蚁咧着嘴,满口的龅牙暴露在空气中,一双大小眼中满是热烈的期待,此刻,他想不到两父子这一架会对父子关系造成什么影响,他想的只有这种级别的战斗一定会很激烈、很养眼,对于同为外家修习者的他来说,是一次难得的观摩机会。 苍鹰一向杀伐果断,但此刻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避开黄九斤的眼神。淡淡道:“等你的伤痊愈之后再说吧”。 说完,苍鹰转过身,朝着山坡下走去。 见苍鹰转身离开,蚂蚁一脸的失望,不过很快失望又变成了兴奋。因为他看见黄九斤眼神一变、大步向前。 蚂蚁赶紧掏出电话,激动得忍不住大声嚷嚷,“变色龙,快到尖顶坡看热闹,世纪大战,机会难得”。 苍鹰转头盯着蚂蚁,眼中是无穷无尽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将这只幸灾乐祸的蚂蚁撕成两半。 不过他现在已经腾不出手,身后铺天盖地的气势已经奔袭而来。 转身、格挡,“轰”的一声巨响。 苍鹰看得目瞪口呆,两具人形铁塔狠狠的撞在一起,画面太暴力、太美妙了。 苍鹰倒滑出去十几米,缓缓放下护住头的双臂,对黄九斤这一拳给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评价,“你比我年轻的时候强”。 黄九斤没有搭话,双拳一握,气势聚拢,锁定苍鹰,脚下已是再次迈出。 苍鹰抬脚一跺,压在头顶的气势瞬间破开,与此同时,一股更强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如凝成实物般锁定黄九斤。 “一线之差,天差地别,不到金刚,气势无法聚面成点,失踪难以将金刚威势发挥到极点”。 黄九斤身形一滞,一股如山岳般的压力骤然压在头顶,双脚如灌满了铅一般沉重,踏出的脚步也顿时慢了几分,每踏出一步,双脚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不远处蚂蚁啧啧称叹,他知道老大的实力很强,但没想到强到了这个地步,以前以为自己能在他手上至少扛过百招,现在看来能走过五十招就顶天了。 黄九斤的脚步并没有停滞多久,很快,他就适应了山岳般的压力,脚下的也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苍鹰眼中流露出震惊,随即心中又是一阵欣喜,‘不愧是我的儿子’。 冲刺、出拳,黄九斤转眼即到,毫不留手。 苍鹰好整以暇,有了之前那一拳的试探,他深知黄九斤拳头的力量。 握拳、发力,两个拳头在空中相撞,空气在相撞中发出撕裂的冲击声。 以两人为圆心,脚下碎石飞溅,灌木横飞。 蚂蚁把一对黄豆般的大小眼瞪大到极致,虽未亲自对战,但本能上已把自身摆在了战斗的位置。 外家之战,狭路相逢勇者胜,两人这一拳充分彰显了什么叫外家的勇猛。 自信、果决,毫无退却之意。 一拳之下,黄九斤倒退数步,铁塔般的身躯撞断一路灌木。 苍鹰平静的眼神终于不再平淡,战意如野火般灼灼燃烧。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很难遇到旗鼓相当的对少,也极少有人能够挑起来自内心深处本能的战意。而今天,黄九斤让他感受到了这股久违的战意。 “再来”! 话音一落,身形快速冲向黄九斤,主动发起进攻。 战意高昂,气势本能自主的锁定住黄九斤。 黄九斤感受到了压力的倍增,但同时,他全身的肌肉细胞在强大压力的刺激下,也嗷嗷的发出嘶吼。 拳拳到肉的声音不绝于耳,作为战场的树林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两人所过之处树木纷纷折断,这些退耕还林没几年的年轻树木,还没有等到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就被两人的拳头打得支离破碎、狼狈不堪。 变色龙在接到蚂蚁的电话之后,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尖顶坡,一来就看到这场惊世骇俗的战斗,震惊得脸色发紫,心脏狂跳,一方面是震惊,另一方面更是后怕。 苍鹰的队伍,大多都是坑蒙拐骗来的江湖人士,现在的江湖不同于以前的江湖,说好听点叫江湖人士,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群被时代淘汰的破落户,他就是其中一员,会点祖上传下来的易容手艺,早已被这个时代所抛弃。 在来之后才发现被苍鹰给糊弄了,不仅给的那点钱还不如以前在街头表演江湖把式,而且还得偷偷摸摸,整天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就莫名其妙就丢了小命,还没人给你说理去。 他很多次想过离开,但每次面对苍鹰那张怪异的脸和壮硕的身躯,都开不了口。 现在看到这场非人类的战斗,他才后怕和庆幸,还好没有开口要走,这个组织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不一般,既然已经进来,还能走吗?或者说,还能活着离开吗? 蚂蚁撇了一眼神色复杂的变色龙,咧嘴说道:“还想走吗”? 变色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不想了”。 蚂蚁拍了拍变色龙的肩膀,“不走就是好兄弟”。 变色龙愣了一下,这才惊诧的看向蚂蚁,“谁告诉你我想走的”。 蚂蚁一双黄豆眼盯着战场,说道:“老大告诉我的”。 “嘶”、、变色龙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场中,苍鹰正一拳打断一颗大腿粗的大树,不禁后背发凉。 “老大、、还说什么”? 蚂蚁正看得起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老大说了,不走就是好兄弟”。变色龙眼皮跳动,汗珠一颗颗从脸颊滑落,不走就是好兄弟,那要是走的话、、还好,还好。 蚂蚁转头看了变色龙一眼,“咦,你很热吗”? 变色龙这次意识到出了一身的汉,抬手擦了擦额头,“刚入春就这么高的温度”。 蚂蚁盯着战场中的两个人,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变色龙看到的是两人的破坏力,而蚂蚁则看到的是破坏力之下的细节。 力量的把控、出拳的角度、出拳的时机,体能的分配,表面上看,两人的打斗纯属力量和抗击打能力的比拼,实际上里面的门道高深莫测。 变色龙看着场中节节败退的黄九斤,说道:“黄九斤扛不了多久,老大也真下得去手啊”。 蚂蚁兴奋的说道:“老大是很强,但你也太小看黄九斤了,他的力量和抗击打能力虽然不如老大,但是他的对战经验丝毫不比老大差,甚至可以说还强上一分”。 变色龙看了蚂蚁一眼,怀疑的说道:“不太可能吧,哪怕他从娘胎里就开始打架,经验也不可能比老大丰富吧”。 蚂蚁说道:“武道一途,凡是能登上顶峰的,无一不是在天赋和努力方面都冠绝于人,经验这玩意儿同样讲天赋,有的人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只要两三遍就成了老手,有的人干一辈子也捞不着多少经验。再说了,黄九斤的实战次数未必就比老大少,他当过兵,还是特种中的特总兵,早年执行过无数险绝的任务,打架杀人这事儿绝对是家常便饭,武道世家传承再加上部队里的科学训练,决不能以看待寻常人的眼光看待他”。 作为江湖人士,变色龙自然也懂得些许传武,听蚂蚁这么一说,再次看向场中处于下风的黄九斤,似乎也并不算太狼狈。 苍鹰越打越震惊,他自然是了解黄九斤的,也知道他很强,但毕竟境界的差距摆在那里,在他的预料中,黄九斤在百招之内定然会出现败迹,但是现在足足过了两三百招,黄九斤虽然处在被动地位,但不但没有流露出败迹,反而还越战越勇。 而且,这还是在他有伤在身的情况下。 “好了”!苍鹰一拳震退黄九斤,抬手示意停下。“再打下去,你的伤就得复发了,你也不想再躺床上一个月吧”。 黄九斤缓缓松开双拳,他并不是一个执拗的人,打到现在,他也知道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苍鹰欣慰的笑了笑,不过由于他的脸被浓硫酸腐蚀过,笑起来很是怪异。 “你爷爷把你教得很好,你也很有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老黄家一代比一代逆天”。 黄九斤冷漠的看着苍鹰,冷声道:“你没有资格提爷爷”。 苍鹰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这些年,有不少人说过他是叛徒,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有两个人他难以做到毫不在乎。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父亲。 “这些年我始终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是叛徒”。 黄九斤问道:“想明白了吗”? 第1649章 没几个是幸运的 苍鹰直视着黄九斤的眼睛,坚定的说道:“不明白,直到现在也依然不明白”。 黄九斤冷冷一笑,没有说话,眼中满是嘲讽和轻蔑。 这种眼神刺得苍鹰心疼,换做别人他早就爆发了,但面对黄九斤却无可奈何。 黄九斤缓缓走到苍鹰面前,双眼冷漠的盯着苍鹰的眼睛。“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吗?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报仇,你只是想证明你是对的”。 苍鹰眼皮微不可察的跳动了一下。 黄九斤继续说道:“知道你为什么固执的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吗”?“因为你心里面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错了”。 苍鹰看似无动于衷,心里却激荡起千层浪花。 黄九斤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想赎罪”。 “不”!苍鹰沉声打断,“我没有错,陆晨龙之所以家破人亡,我黄冕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鬼样子,我们父子之所以三十年不见,那么多老兄弟之所以死的死散的散,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在她出现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自从她出现在陆晨龙身边,一切都变了,是他被那个女人迷惑了。” 苍鹰越说越激动,“而我,黄冕,从未背叛过兄弟,不但没有背叛,我甘愿承受一切去除掉那个女人,甘愿为了兄弟情义背负叛徒的名声,甘愿被所有人的唾骂,试问有谁能做得到,有谁比我更讲兄弟情义”? 不远处的蚂蚁和变色龙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蚂蚁被感动得眼眶湿润,“想不到老大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 变色龙也点头说道:“铁汉柔情,若不是真心实意的兄弟情义,谁愿意顶着天大的骂名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黄九斤冷冷道:“你若真讲兄弟情义,就该相信你的兄弟,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杀了他妻子,你没有这个权力”! 苍鹰没有再辩解,半晌之后说道:“所以你很纠结,一个是你即便不想认也改变不了的父亲,一个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种纠结让你寝食难安,让你止步在金刚门前难以踏入”。 “是”!黄九斤干脆的说道。 苍鹰看着眼前菱角分明的脸,跟他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 “那就杀了我,替你兄弟的母亲报仇”。 “你以为我不敢”?! 苍鹰嗖的一声从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黄九斤眼前。“别人想取我的头比登天还难,但你要去我人头,很容易”。 黄九斤一把抓过匕首横在苍鹰脖子前,眼中充满了冷意。 不远处的蚂蚁和变色龙吓了一大跳。 蚂蚁赶紧大喊道:“小黄,你不能杀了老大,那是你爹,会天打雷劈的”。 变色龙也赶紧说道:“黄九斤,你这一刀下去不但不能心安,反而会一辈子到死都良心不安,你仔细想想,你的兄弟未必希望你这么做,当他知道你为了给他母亲报仇杀了自己的父亲,他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易地而处,换位思考,他会变得和你现在一样的不心安,一辈子的不心安”。 苍鹰大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变色龙并没有闭嘴,反而劝说道:“老大,你若真为了黄九斤好就不应该让他杀你,你这是害他,你到是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他怎么办?他这一辈子该背负多大的良心谴责活下去”? 黄九斤缓缓的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的杀意眼睛渐渐退去。他没有看到的是,苍鹰背在身后的手朝着变色龙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黄九斤将匕首插入身旁的树干中,抬脚缓缓朝着山坡下走去。 苍鹰转过身,他想留住黄九斤,但是他知道留不住。 “告诉你一个消息,曾雅倩在东海生了一对双胞胎”。 说着顿了顿,“孩子在医院被人掳走了”。 黄九斤突然停下脚步,猛的转身。 苍鹰淡淡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影子是动了手,但是掳走孩子的应该另有其人”。 苍鹰看着黄九斤消失的身影,压在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但一股莫名的失落又悄然的升起。 黄九斤走后,变色龙和蚂蚁来到苍鹰身旁。 变色龙说道:“老大,您刚才太冒险了”。 苍鹰淡淡道:“我了解他,他是下不去手的”。 三人沿着被灌木覆盖的山路往下走,还没走到山下,苍鹰就接到一个电话。‘金丝猴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陆山民,现在已经到了忘川镇’。 苍鹰勃然大怒,“这只死猴子,想死吗”?! 、、、、、、、、、、 、、、、、、、、、、 金丝猴带着陆山民在离基地三十公里外的忘川镇下了车,他可不敢直接把陆山民带去见左丘。 下车之后,金丝猴去小卖部买了包烟,又绕到汽车站撒了泡尿。 陆山民在厕所门口一把揪住刚从里面出来的金丝猴,“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 金丝猴一边拉着裤子拉链一边说道:“很快,很快就到了”。 陆山民冷冷道:“这镇上有你们的眼线”? 金丝猴眼皮跳了跳,他不敢直接把陆山民带去见左丘,一路上陆山民又把他看得死死的,连一个电话都不让打,所以他才选择在镇上下车,让埋伏在这里的眼线给老大传话。 “都是为了保护左先生的安全”。 陆山民放开金丝猴的衣领,大概也猜到了金丝猴的心思。 “苍鹰已经知道我来了吧”。 金丝猴下意识后退一步,生怕陆山民暴揍他一顿。“山民,你真的得体谅体谅兄弟的难处,不经请示汇报把你带去见左丘,老大真的会杀了我的”。 不过令金丝猴意外的是,陆山民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去年你不是说苍鹰要见我吗?中间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那这次就见见吧”。 金丝猴终于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 陆山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到了正中央。 “镇上有什么吃饭的地方”? “当然有,我请客”。 镇子很小,只有一家饭馆。 饭馆门口门可罗雀,饭馆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 饭馆的老板也是厨师,也是服务员,此刻正斜靠在一张桌子上抽烟,见有人进来,立即起身热情的迎了出来。 “两位老板吃点什么”? 金丝猴摆了摆手,拿手好菜都来几个。 老板说了声“稍等”,跑进了厨房。 金丝猴坐在陆山民对面,笑着说道:“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陆山民淡淡道:“他也是你们的人”? 金丝猴朝陆山民竖起大拇指,“厉害,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山民坐在刚才老板坐的位置上,伸手摸了摸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污。 “欲盖弥彰,一个偏远小镇没几个客人的饭店有必要打扫得这么干净吗”? “还有呢”? 陆山民淡淡道:“太热情了”。 金丝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道理,看来我得对他们重新培训一遍”。 饭菜上桌,陆山民也没客气,拿起碗筷就大口大口的吃。 金丝猴虽然饿,但并没有多少吃饭的心思,时不时的夹几筷子,更多的时候是在看着陆山民吃。 陆山民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我很好看吗”? 金丝猴好奇的问道:“我很好奇,你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刚失去孩子的父亲,换做是其他人,早就茶饭不思了,哪会有你这样的胃口”。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嚼着嘴里的肉。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找回来”。 金丝猴哦了一声,再次看向陆山民,他发现眼前这个陆山民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陆山民了。 这个时候,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金丝猴转头一看,赶紧站起身来。“老大,您来了”? 苍鹰嗯了一声,缓缓的走了进去。从到饭店门口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陆山民的身上。 与他预想中的完全不同,陆山民依然不紧不慢的吃着饭,像是不知道他来了一样。 沉着、冷静,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一刻,他从陆山民身上看到了一股独特而熟悉的身影,陆晨龙的身影。 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是人中之龙,陆晨龙的儿子也同样非同一般。 蚂蚁抬起手跟陆山民打招呼,“山民兄弟,好久不见了”。 陆山民停下碗筷,这才转过头,朝蚂蚁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苍鹰。 “我们终于见面了”。 苍鹰走到桌前,坐在了金丝猴之前坐的位置上。 “阳关的雪山上遥遥见过一面”。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那次不算,这次是正式见面”。 苍鹰毫不吝啬的赞赏道:“你比我想象中坚强”。 陆山民微微一笑,看不出何意。“坚强这个词的背后往往都是不幸,只有不幸的人才需要坚强这种东西,你是在说我不幸吗”? 苍鹰也笑了笑,“小时候没有父母,到东海之后好不容易结交了一帮兄弟朋友,也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现在连孩子也丢了,确实是够不幸的”。 “不过”,苍鹰收起笑容,“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你的不幸,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没几个是幸运的”。 第1650章 显而易见 “幸灾乐祸”? “是同病相怜”。苍鹰眼中藏不住落寞与孤独,“我的境遇并不比你好多少”。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苍鹰,眼中的平静像一汪平静的湖水,静得毫无情绪。 “你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 苍鹰眉头微微皱起,随之又缓缓舒展开。 “你知道了”? 陆山民淡淡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苍鹰缓缓仰起头,脸上逐渐浮现出扭曲的笑容,沙哑粗狂的笑声在饭馆里久久回荡。 “好!好!好!” 苍鹰连说三个“好”字,“都知道了好”。 金丝猴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随之又将目光投向蚂蚁,后者耸了耸肩,做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苍鹰反常的大笑,淡淡道:“我应该叫你苍鹰还是黄冕、、或者是、、黄叔叔”?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都可以”。 陆山民盯着苍鹰的眼睛,平静的双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语气也从舒缓变得严厉。 “为什么”? “你既然已经知道是我?难道就不知道为什么吗”? 陆山民紧紧盯着苍鹰的眼睛,自从在长春从田岳、吕振池和吴民生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细节之后,他不止一次想过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那么做。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太相信黄金刚的儿子,黄九斤的父亲会是叛徒。 “我多么的希望不是你”! 苍鹰咯咯一笑:“我不知道你从谁口中得知这件事,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应该知道你母亲的身份,也应该知道她当年做过的事”。 陆山民当然知道,在从三大家族家主口中了解之后,他就知道当年陆晨龙与四大家族的矛盾是母亲一手策划挑起的,母亲从认识陆晨龙的开始就是一个局,与四大家族的不死不休正是她一手推动的,这也是当时听到田岳等人讲述后很难接受的一点。 “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向几大家族通风报信的到底是不是你”? 苍鹰缓缓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我不期望你能理解我,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我黄冕不是叛徒,哪怕是从来一次,我依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陆山民缓缓的闭上眼睛,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但亲耳听到,内心依然无法完全的保持平静。 “为什么偏偏会是你,偏偏你是大黑头的父亲”? 苍鹰昂起头,豪迈的说道:“因为我是你父亲最好的兄弟,别人都不敢做的,只有我敢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也只有我愿意去做,除了我,没有谁敢去背负叛徒的骂名”。 陆山民睁开眼睛,眼中恢复了些许平静。“有你这样的兄弟,还真是可怕”。 苍鹰微微低下头,怪异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千人千面,万人万识,我不需要别人理解,包括他,你的父亲”。 陆山民眼中放出寒冷的光芒,“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悔恨,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 苍鹰抬起头,看着陆山民,“我没有错,为何要愧疚”。 陆山民盯着苍鹰的眼睛,“但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孤独,一种任何人都不理解你之后,独自固执的孤独,你!比我还不幸”! “哈哈哈哈哈、、、”!苍鹰再次发出大笑,“与众不同,自然孤独,陆山民,难道你就不孤单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有很多朋友和兄弟,哪怕我再不好,他们都理解我”。 苍鹰嘴角微微一笑,“果然和你父亲一样,烂好人一个”。 说着,苍鹰拳头一握,手里的筷子断成两截,“你们倒是做了好人,却害得身边的人不得好死,即便是活着的人,也是生不如死”! “所以、、”陆山民停顿了一下,“我一直在努力让他们的死更有意义”。 苍鹰淡淡道:“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死了,有什么意义可言”。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偏执,有时候我在想,大黑头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苍鹰并没有生气,实际上,在他看来,该受的气已经受得更多了,这点嘲讽又算得了什么。 “单枪匹马来找我报仇,你就那么有自信”?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这种表情就和之前黄九斤之前一样,让他无法理解,也让他心中刺痛。 “是你太自信了,我压根儿就不是来找你的”。 苍鹰微微仰起头,“哦”?“不想替你母亲报仇”? 陆山民淡淡道:“不想让大黑头为难”。 苍鹰笑了笑:“还真是好兄弟,为了他连亲妈的仇都不报了”! 陆山民不自觉握紧拳头,随后又慢慢松开。 “谢谢你救了大黑头”。 苍鹰楞了一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刺痛。“他是我的儿子,用不着你来谢”。 陆山民能看得出苍鹰话语中的不满和愤怒,淡淡道:“看来你们相处得并不好”。 苍鹰冷冷一笑,“真不愧是陆晨龙的种,收买人心的手段一样的高明。他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仆人,用不着惺惺作态”。 陆山民平淡的看着苍鹰,“你错了,我和他,与你和陆晨龙不一样,他是我的大哥。一个理解我,照顾我,不会让我为难的大哥”。“而且,陆晨龙也未必把你当成了仆人,是你自己把他当成了你的主子,所以你才会对他怒其不争、恨其无能”。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苍鹰,“你对陆晨龙既是爱也是恨,我对大黑头只有爱,他对我也一样”。 “你懂什么”!苍鹰双目圆瞪,“你永远无法理解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陆山民淡淡道:“我不需理解,你也不必自欺欺人,再说了,我对陆晨龙也没什么好感”。说着加重语气说道:“就像黄九斤对你也没什么好感一样,在我和他看来,父亲这两个字远远比不上‘兄弟’两个字来得亲切”。 苍鹰吃惊的看着陆山民,他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小看了这个后辈,就单凭这一番话,就远不是一般二十来岁的人能够说出来的。 “看不出来啊,有点门道”。 陆山民淡淡道:“没事多读点书,总是没错的”。苍鹰呵呵一笑,“既然不是来找我报仇,那你来时想见黄九斤还是左丘”。 陆山民淡淡道:“两个都想见一见”。 苍鹰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没有说话。 一旁站着的金丝猴和蚂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天听到的话信息量太大,两人震惊不已,这里面的恩怨情仇,简直比小说还要离谱。 金丝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从陆山民的脸上看不到仇恨,看不都纠结,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忧郁都没有。 他的脸很平静,平静的反常,平静得不应该平静。 良久之后,苍鹰缓缓道:“不是我不让你见,是这两个人都未必想见你”。 陆山民默然不语,他早就察觉到黄九斤在有意无意的避着他,不到关键时刻,很少会与他在一起,以前不理解,现在,他很理解。 “帮我给大黑头带句话,就说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无论上一辈牵扯到什么恩怨,他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苍鹰心头微动,这句话不得不让他想到年轻的时候,他,陆晨龙、高昌,他们三人曾经也是这般的兄弟情义。 有相同,也有不同。 “恐怕我无法给你带到,他已经离开了”。 陆山民眼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而且还多了一抹狠厉。 “至于左丘,他想见也得见,不想见也得见”! 苍鹰微微笑了笑,“不要忘了,这是我的地盘,你想见任何人都得经过我的允许”。 陆山民也轻轻一笑,“我想影子很想知道这里”。 苍鹰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你在威胁我”? 陆山民点了点头,“显而易见”。 苍鹰咯咯一笑,“你不会这么做的,影子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陆山民淡淡道:“不要以为因为大黑头,杀母之仇就能一笔勾销,你也同样是我的敌人”。 苍鹰沉声道:“我还以为你成熟了,看来是高看你了”。 陆山民淡然道:“敢不敢赌一赌”? 苍鹰正色看着陆山民,“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俯视着苍鹰。“你大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留下我”。 苍鹰转头看了一眼金丝猴,后者打了个冷颤,赶紧解释道:“老大,真不能怨我,他、、他威胁我”。 苍鹰回头看着陆山民,“左丘只是我的合作方,并不完全算是我的人,我无法替他做决定”。 “不是你的人”?陆山民疑惑的看着苍鹰。 苍鹰淡淡道:“你觉得他这样的人会甘愿加入我这种组织吗”? “他还有别的身份”? “这,我也不知道”。 陆山民冷笑一声,“藏得还真深”。 苍鹰转头看向金丝猴,“你去告诉左先生,陆山民想见他”。 金丝猴嗯了一声,立即转身走出了饭馆。 苍鹰回头看着陆山民,“左丘这个人不一般,连我也不好对他用强,能做的我已经做了,至于他见不见你我就无法掌控了”。 第1651章 打破原来的打算 太阳从天空正中央划了一个弧线,缓缓朝西落去。 期间,陆山民和苍鹰没有说一句话。 左丘,也一直没有来。 “他不会来了”。几个小时过去,苍鹰开口打破了饭馆里的寂静。 “他会来的”。陆山民声音很平淡,但却充满了笃定和自信。 苍鹰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以为你很了解他”?“你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陆山民淡淡道:“再好的演员都无法完全演成另外一个人,或多或少,总会留下些真实的东西”。 苍鹰略带嘲讽的说道:“感情?你和陆晨龙一样,都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立场面前,任何感情都是靠不住”。 陆山民淡淡道:“有些东西虽然看不见,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就像这空气,看不见摸不着,但没有人能离得开他”。 苍鹰呵呵一笑,“我以为经历过这么多苦难,你成熟了”。 陆山民转头看向门口,在夕阳的余晖中,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国字脸、厚嘴唇,还是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夹在大鼻梁上。 不同的是,双鬓中夹杂着明显的白丝,眼眶也陷进去了很多,发际线也上移了不少。 苍鹰看了眼正朝里面走的左丘,又看了眼陆山民,“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和陆晨龙这种人,确实有一种别人无法比拟的能力”。 陆山民淡淡道:“别老在我面前提他,在我看来,你们都是过去的人”。 苍鹰眉头微微皱了皱,起身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与左丘擦肩而过之时停顿了一下,“你还真是让人无法捉摸”。 苍鹰走后,左丘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笑嘻嘻的走向陆山民。 “山民,你可想死我了”。 陆山民抬头看着一脸热情的左丘,神色冷漠。“我想你死”。 左丘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即又嘿嘿笑道:“好久不见,你变幽默了”。 说着,左丘毫不客气的坐在陆山民对面,搓了搓手,“哎呀,还是你对我好,还给我准备了这么大一桌饭菜”。 几个小时过去,桌上的菜早已凉了,几道荤菜中的油都凝固成了结实的油脂。 不过左丘浑然不觉,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也不嫌腻。 陆山民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坐着,很有耐心的看着。 左丘没有停下,像饿死鬼投胎一般,一直往嘴里塞。 半个小时过去,桌面上的菜被扫得干干净净。 “嗝”左丘将最后一盆菜汤咕咚咕咚倒进嘴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吃饱了”?一直等到左丘吃完,陆山民才再次开口说话。 左丘抹了把嘴,叹了口气,“山民,我对你是真心的”。 陆山民轻笑一声,“还把我当成当年那个任人揉捏的山野村民”? 左丘昂起头,举起手,“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的感情比珍珠都真”。 陆山民含笑看着左丘,“接下来是你的表演时间,请继续,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最好把谎给编圆了,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左丘使劲儿的挠了挠头,头皮屑像雪花一样飘落。 “好吧,有些事情你也可以知道了”。 左丘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的吐出。 “你还记得我送你那本《传习录》的扉页上那句话吗”? 陆山民轻笑一声,笑声带着浓浓的讽刺。“当然记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当年看到这句话时,我对你肃然起敬,不过现在看来,到更像是个笑话”。 左丘没有在意陆山民的嘲讽,反而自嘲的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左丘虽然自负聪明,但也没有狂妄到要去做圣人的地步。” 左丘深吸一口烟,“没错,那句话是我故意写给你看的,是一个小伎俩,目的就是想让你信任我,正如你刚才所说,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对我肃然起敬。当然,还有一个目的”。 左丘顿了顿说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不仅仅关系到你自己,也不仅仅关系到你身边的人,还关系到大义,甚至关系到国家的利益。我知道你早晚会走到这一天,所以我想在你的内心深处种下一颗种子,一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种子,我不期望你成为圣人,但希望你在面对大义和自身利益矛盾的关键时刻,能够格局更大”。 陆山民禁不住冷笑,他并没有因左丘的良苦用心而感动,反而是感到悲哀,一种深深的悲哀,自己信任的朋友、兄弟,从一认识开始,就给他画了一个圈儿,而他在这个圈儿里还茫然不知。 左丘看着陆山民,陆山民脸上的笑容让他的内心充满了酸楚,他知道,一段感情的建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毁掉一段感情,只要一瞬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山民双手环胸,目光若有若无的停留在左丘脸上,这个还不到四十岁的男人,已经有了苍老的迹象。 左丘嘴里叼着烟,烟雾让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眯着眼酝酿了片刻说道。 “三十多年前,唐市发生了一场地震,一场惊天动地的地震,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 “有一个小男孩儿,那年他六岁,前一晚还赖在妈妈的被窝里撒娇,一觉醒来,没了”。 左丘微微低下头,夹着烟的手指抖了一下,烟灰洒落在桌子上。 “什么都没了,爸爸没了、妈妈没了、爷爷奶奶没了、两个哥哥没了、才三岁的妹妹也没了”。 左丘再次深吸一口烟,“家没了”。 陆山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这样的故事,放在几年前能够让他心生同情,但是现在,已经麻木了。也不会傻里吧唧一听人说就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左丘重新点燃一根烟,“小男孩儿活下来了,但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儿了”。 “因为他要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他必须得学会察言观色,必须得学会隐忍,必须得表现得比别人更好,才能得到孤儿院老师的关注,才能吃饱穿暖”。 “不幸是成长最好的阶梯,不到一年时间,他就远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更聪明”。 “第二年,有一个男人来到了孤儿院,听院长说他是来自天京的大老板,到唐市来是做生意的”。 “那段时间,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他经常会来,每次来都会给孤儿院的送来很多东西,有衣服被褥、有蛋糕糖果”。 “他实在不像是一个老板,在男孩儿的想象中,大老板都是板着脸凶巴巴的样子,但是那男人和蔼可亲,他总是笑,笑起来像天上的太阳,他的笑声很爽朗,像热闹的锣鼓声。他也总是逗孩子们笑,自从他的到来,死寂沉沉的孤儿院总是充满了笑声”。 “小男孩儿平时很少笑,但那段时间他笑得最欢”。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在唐市的项目做完了,他要离开了,离开的那天,孤儿院的孩子哭成一片,只有小男儿没有哭,因为那个男人之前告诉过他们,这个世界最没出息的事就是哭”。 “男人虽然走了,但是他并没有忘掉孤儿院的孩子,时不时都会从天京寄钱和物资到孤儿院。后来他担心孤儿院不利于孩子们成长,帮里面的孩子物色了一些没有子女的家庭领养,小男儿被送到了山东一对农村夫妇那里”。 “那对夫妇很好,他们虽然没什么钱,但老实本分,对他也很好,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靠着一亩三分地,一锄头一犁耙的供他上了大学。” 讲到这里,左丘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不知道是小男孩儿命不好,还是养父母的命不好,男孩儿刚考上大学,养父就病倒了,他是累倒的。农村缺医少药,在加上舍不得花钱,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养母本就体弱多病,在养父走之后三个月也撒手人寰”。 “男孩儿料理好养父母的后事,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十几年前的那种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再一次成为了孤儿”。 “不过男孩儿并没有因此而沉沦,从六岁那年那场大地震开始,他就学会了坚强。他不能辜负那个男人,也不能辜负养父母”。 “大学里,他是起得最早的那一个人,也是睡得最晚的那一个人。图书馆里的书成为了他最大的寄托,他爱上了那些书,只有沉迷于那些书中,才能让他暂时忘掉所有的不幸”。 说到这里,左丘再次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男孩儿本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考研、考博,然后成为一个学者,或者一个大学教授”。 “但是”。左丘抬头看着陆山民,“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每当你为人生做好打算和准备的时候,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你原来的打算”。 第1652章 想得太简单了 黄昏的街道旁,苍鹰半蹲在路沿上默默的抽着烟,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 蚂蚁和金丝猴站在两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没有说话。他们还从看到老大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过。 金丝猴朝蚂蚁努了努嘴,示意他说两句。 蚂蚁转过头,假装没有看见,他虽然不算太聪明,但也不傻,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去触霉头。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错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苍鹰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蚂蚁和金丝猴对视一眼,抢先说道:“这个问题很简单,我来回答。老大您没错,您是我见过最讲义气的人”。 苍鹰微微仰起头看着蚂蚁,又问道:“那他们错了”? “哦、、”,刚才还一脸得意,认为自己抢答很完美的蚂蚁一下子楞住了,“这个、、哦、、好像,也没啥错”。 金丝猴咳嗽了一声,虽然之前只是听了两人只言片语的对话,但也大概知道其中的纠葛,这种事情哪里分得清对错。 “老大,立场不同,看法不同,您不必纠结对错,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影子”。 苍鹰有些昏暗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声音也坚定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影子造成的,那群该死的魔鬼”。 金丝猴担忧的说道:“老大,左先生会不会有危险”? 不等苍鹰说话,蚂蚁立即问道:“为什么?他们不是感情很好吗”? 金丝猴白了蚂蚁一眼,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继续对苍鹰说道:“老大,现在的陆山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陆山民了,再加上孩子丢失,我有点担心、、、,要不我去看着点”。 苍鹰摇了摇头,“你去了有用吗”?“算了,我不想和他加剧矛盾”。 金丝猴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大意了”。 苍鹰说道:“也不能怪你,这小子成长得很快,连我都没想到”。 金丝猴意外的看着苍鹰,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 、、、、、、、、、、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远方。 海东青站在窗前,拿出手机呆呆的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海阿姨,山民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海东青转过身,看着已经端上桌的菜,淡淡道:“先吃吧,不用等他了”。 饭桌上,小王媛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哽咽了起来。 海东青不悦的微微皱眉,“怎么了”? “我想爸爸妈妈了,以前在家里,我和妈妈也是经常这样等爸爸回来吃饭”。 “海阿姨,这么久了,我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接我,他们不要我了吗”? 海东青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她准备将实情告诉王媛,因为在她看来,人是不能逃避的。 但是话到嘴边,看到王媛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 小王媛抬手擦干眼角的泪水,“嗯,海阿姨,我知道了”。 “叫师傅”!海东青重新端起碗筷。 、、、、、、、、、、 、、、、、、、、、 左丘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陆山民,“从离开孤儿院到上大学,整整过去了十年,男孩儿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也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是,男孩儿从未忘记过那个男人”。 “男孩儿孤独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亲人,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个男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尽管那个男人或许早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孤儿,毕竟,他只是孤儿院那么多孤儿中其中的一个而已”。 “男孩儿只知道那个男人是天京的一个大老板,所以他报考了天京的大学,但很想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哪怕只是一次,只为想跟他说一声谢谢,谢谢他在他最黑暗的日子里带个了他欢笑,谢谢他给他找了很好的养父母,谢谢他爽朗的笑声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东西”。 左丘喃喃自语,故事的逻辑随着他的思维变得有些散乱。“男儿不止一次想过,若不是在孤儿院里看见男人那阳光般的笑容,听到那爽朗的笑声,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很可能他的人生中只剩下灰白色”。 “上大学之后,男孩儿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个男人,但是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天京太大了,大到无法见到想见的人”。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这么奇怪,当你费尽心思去寻找的时候,什么都找不到,当你以为再也找不到了,在几乎就要放弃的时候,它突然之间就出现了”。 “男孩儿喜欢看书,看书的涉及面很广,不仅限于传统的经典论述,也会时常翻阅一些冷门书籍,有一次,他翻到一本布满灰尘的书籍,这本书讲的是改革开放初期一些企业发展的案例”。 左丘抬起头,眼中带着明显的激动,“从这本书中,男孩儿看到了他的影子”。 “在那一刻,男孩儿很激动,激动得好几个夜晚没有睡着觉”。 “他根据书中的线索反复的思考,反复的求证,通过大学里的教授,通过里面留下的蛛丝马迹四处探访,他最终确定了,里面的一个案例就是他”。 说到这里,左丘激动的神色暗淡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他是谁”。 “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左丘双手放在桌子上,指甲在桌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指甲缝里渗出鲜血。 “你知道这对于男孩儿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的心灵慰藉,没了”。 “天塌了,养父母死的时候他都没觉得天踏了,当得知男人已经不在之后,他的天真的塌了”。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那样一个顶天立地,一个强大的男人竟然也没了”。 “从小到大,他经历了太多亲人离开自己的经历,但都没有这一次的冲击来得猛烈”。 “男孩儿病了,病倒了,不仅是身体倒下了,精神也倒下了,因为那个男人在他的世界里,是神一样的存在,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倒下的英雄”。 “但是,他倒下了,早在他到天京的十年前就倒下了”。 “怎么可能”?“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十年了”。“怎么可能”?“男孩儿无法相信”。 “对”。“他不相信那个男人就这么死了”。 左丘声音颤抖,指甲缝里满是木屑和血丝。 “因为不相信,他开始刨根问底,开始调查”。 “他从一个纯粹的书生开始接触社会活动,开始和各界人士接触”。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你认真去对待一件事情,哪怕你完全是一个门外汉,也会很快窥得真谛”。 “男孩儿逐渐成为了学生会主、席,他开始有意无意接触家庭背景不一般的同学,开始利用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深入去找相关资料,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些假象之下的真相”。 左丘再次点燃一根烟,“他发现,男人的死绝非意外,绝非是一场车祸”。 “但是”!左丘眼中露出了无奈和愤怒,“他只是一个学生,他什么也做不了,当调查进入到一定的阶段,他发现再也无法深入,真相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禁锢,怎么查也再也没有进展”。 “怎么办”? “男孩儿并没有放弃,他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尽快的弄清楚男人的死因”。 “他的直觉告诉他,即便有人可以隐蔽了那个事件,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这是直觉,同时也是科学规律,没有人能干干净净的抹去一切”。 “从那一刻起,他像入魔了一般”。 “人一旦入魔,就会爆发出连自己也难以想象的能量”。 “男孩儿所上的大学,里面有不少非富即贵的学生,在他的刻意经营下,逐渐和里面一些学生有了深度的接触,在这其中,他接触到了有公安、部背景的学生”。 “蒙家”! “通过一个蒙家的学生,他接触到了蒙家的嫡系子弟”。 “通过这个蒙家子弟,他争取来了一个与蒙家老爷子正面交谈的机会”。 “通过那一席详谈,他彻底改变了一生的走向”。 “他放弃了硕博连读的机会,放弃了走学术的道路。以他大学的知名度,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再加上学院教授的推荐,他顺利走上了从政的道路,而且一开始起点就很高”。 “东海市委、办公厅、秘书处”。 “东海,那个男人曾经呆过的地方,他要从那里开始,一步步去解开那一层层的面纱”。 左丘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男孩儿知道,只有走到足够高的位置,才能看得更远,才能解决常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是,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更高是多高,该高到什么程度才能解决问题”。 “他把当年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第二更,好久没第二更了,希望这个月能每天两更,我会努力的。最近遇到太多事情了,哎,看到读者朋友们的埋怨,万分自责,我也不解释了,所有问题只有自己才能解决,任何解释都是苍白和无意义的。祝大家节日快乐,万事如意!!!! 第1653章 要好得多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左丘,这是他第一次在左丘身上看到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陆山民深有体会,他也曾无数次切身的感受过,包括现在也依然有这种感受,那是一种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希望,无论怎么挣扎都感到绝望的感觉。 也只是因为要冲破这种绝望和束缚,他才铁了心来到这里。 他不想再成为别人戏耍的猴子,不想再绝望的深渊中无尽的心沉。 他要掌控自己,完全的掌控自己,这样,即便最后还是失败,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憋屈。 左丘喃喃道:“地位和身份确实能解决世间一切难题,但是前提条件是地位要够高,身份要够有分量。那个男人的事,远远不是一个小小公务员能够解决的,它要求更够高的地位。但是,毫无家世背景的男孩儿,要等到何时才能积攒起足够的地位,十年、二十年、、、或许一辈子也不够”。 “男孩儿不甘心等下去,他要主动出击”。 左丘抬头看着陆山民,眼中带着虔诚的光芒。“你长得真的很像他”。 听到这里,陆山民相信左丘没有说谎,因为陆晨龙还活着,他随时可以去求证。 左丘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下来,接着说道:“我再次找上了蒙家老爷子,竭力的说服他重启那个案子的调查,但是被再一次拒绝了,因为那个案子牵扯太大,大到连他都不敢再继续查下去,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认为传统常规的调查手法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过那一个也并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知道蒙家老爷子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老人,我也看出老爷子是相信我说的话的,他也相信当年的案子确实有隐情”。 “对于我来说,能够确定这一点就够了”。 左丘抬起头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相信男人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也一定会有活下来的旧部”。 “接下来,我就开始寻找他的旧部”。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左丘,“以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找得到”! 左丘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找不到他们,就让他们来找我”。 左丘继续说道:“说来也巧,他们当时也在找人”。 左丘说着顿了顿,“我所指的就是苍鹰,他在之前几年就开始学者影子的模式组建队伍,但与影子不相同的是,他的资金很有限,也没有影子那套洗脑的思想,所以他所找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在江湖上不入流的人,另外还有一部分就是当年与男人有旧情,而且值得信任的人”。 “当年男人帮助过的那批孤儿,就成为了他筛选人员的对象”。 左丘再次抬起头看着陆山民,“我就是在这样凑巧不巧的机缘下接触上了苍鹰”。 陆山民看了看门外,苍鹰和金丝猴与蚂蚁正蹲在街对面。 “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很早”!左丘再次点燃一根烟,“早在你十几岁的时候,我就盯上你了”。 陆山民眉头紧皱,震惊的盯着左丘,“我那个时候还在马嘴村”。 左丘点了点头,“当年那个案子想要翻盘,想要找出真凶,太难太难了,难就难在过去了那么多年,又没有有用的线索可言。我接触上苍鹰之后,依然毫无进展”。 “所以,我需要一个突破口,如果找不到突破口,就必须要制造一个突破口”。 左丘继续说道:“当我在苍鹰口中得知你的存在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希望,你就是我要制造的突破口”。 陆山民不可思议的看着左丘,“你怎么知道我会出山离开马嘴村”?! 左丘微微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会离开马嘴村,因为就是我一步步把你从马嘴村里拉出来的”。 陆山民感到一阵发毛,也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是被他拉出来的。 左丘缓缓道:“你的青梅竹马,那个叫白灵的女孩儿”。 陆山民眉头微皱,“跟她有什么关系”? 左丘笑了笑,“你不正是因为她才离开马嘴村的吗”? 陆山民双眼微眯,向看怪物一样看着左丘。 “你什么意思”? 左丘缓缓道:“我并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马嘴村找你,或者想办法悄悄接近你勾引你出来,但是有你爷爷在,还有黄金刚和道一,我果断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且,说服他们,远没有直接让你主动出来更有用。所以我就用了招曲线救国,从白灵身上入手”。 左丘接着说道:“年轻女孩儿嘛,有多少能够经得住诱惑,更何况是一个在山村长大,家境又不好的年轻女孩儿。” “我去了你们县城,在她所在的高中旁边盘下了一个奶茶店”。 左丘看了一眼脸上有明显怒意的陆山民,接着说道:“奶茶店的生意不错,没到放学,都有不少女学生来店里买奶茶”。 左丘叹了口气,说道:“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个女孩子为什么喜欢喝那玩意儿。白灵经常路过奶茶店,每次路过的时候,她的都会盯着奶茶店看很久”。 “她看着奶茶的眼睛是放着光芒的,看着别的喝奶茶的女学生是羡慕的,但是她没多余的钱,从来只是看一看就走”。 “后来我在奶茶店里挂了一个招工信息”。 左丘看着陆山民,问道:“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暑假她没回马嘴村,说是要在县城里打工勤工俭学”。 左丘淡淡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她成了我的员工,我开始慢慢给她洗脑,开拓她的眼界,激发她对外面世界的幻想,让她潜意识不再喜欢那个鸟不拉屎的马嘴村,告诉她华夏有很多大城市,那里的楼直冲云霄,那里的灯光五彩斑斓,告诉她有个叫东海的大城市,有几千万人口,遍地都是黄金,还给她讲述了东海大学,从那里一毕业,就能拿到月薪过万的工资”。 左丘没有理会陆山民要杀人的目光,继续说道:“没错,我在你们两个彼此贯通的心灵之间横插了一刀,你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逐渐开始决裂,也预示着你们从此分道扬镳”。 “她对外面的憧憬深深的刺痛了你,让你产生了也要到外面看看的念头,你想到外面看看,外面是不是像她所描绘的那么好”。 “你心里一有了这个想法,我的计划也就成功了”。 左丘继续说道:“当然,不仅仅如此,我还找到了几个你们马嘴村出来打工的年轻人,顺手帮了他们一把,让他们觉得外边的世界美好,他们这些人过年过节回到马嘴村,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成了我的传声筒,他们会把外边的美好和绚丽传到你的耳朵你,让你对外面的世界更加的好奇和向往”。 陆山民冷冷的盯着左丘,“你好算计”! 左丘无奈的笑了笑,“算不上什么算计,不过是一个小把戏而已,对于白灵来说,还有你们村那几个外出打工的年轻人来说,耍这么一个小把戏一点难度都没有”。 陆山民听得毛骨悚然,左丘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可怕,在你浑然不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入了套,在这个套里面,所有的人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而设下这个局的人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小把戏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的小把戏改变了别人的一生”!!! 陆山民双拳紧握,面色发青,“你知不知道,白灵差点毁在你的手里”! 左丘低下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愧疚。 “其实,我哪怕不给她洗脑,她早晚也会变心。这个道理,我想不需要我解释”。 “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你没资格横加干涉别人的人生”! 左丘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路上的说法。“之所以选择东海,一方面是因为我当时就在东海市委,另一个考虑就是海家在东海,海东青一直在想尽办法为海中天报仇,你出现在东海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我也相信她一定会把你拉入她的复仇阵营”。 左丘继续说道:“接下来一切都和我的预想差不多,你顺利结识了海东青,在海家的帮助下开始逐渐的壮大,同时,你的壮大也成功吸引了影子的注意力,然后我来到了天京,为你后来与四大家族的接触做准备”。 陆山民咯咯冷笑,“原来我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左丘深吸一口烟,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午夜烧烤店、唐飞、曾雅倩、叶梓萱、肖冰、黄梅、、、、、、马国栋、、、、甚至包括海东青,你在东海结识的人,跟我都没关系,都是你自己结识的,我只是把你带到了东海而已,而你在东海所认识的人,经历过的事儿,几乎都跟我没有关系”。 左丘弹了弹烟灰,“你这一路确实是我设计的,但更多的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左丘淡淡的看着陆山民,“你比我想象中表现得要好得多”。 第1654章 只相信我自己 陆山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左丘的话,他不禁再次想起了以前在山里的时候老神棍说过的一句话。 “山外人心胜猛虎”。 此刻,陆山民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人的城府可以深到这个地步。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与左丘的相识不是偶然。他曾经也怀疑过,一个堂堂天京大学毕业生,曾经还是天京大学学生会主、席,东海市委办公厅秘书处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民生西路那种地方,还恰恰被他给碰上了。 只是左丘表演得太逼真了,让他看不到任何的破绽。 左丘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此刻很恨我,恨我自作主张改变了你的人生。但是你想过没有,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宿命,是逃避不了的。你作为他的儿子,你真的以为能够在深山老林平稳的过一辈子吗”? “与其逃避不了,还不如勇于去面对”。 左丘自说自话道:“再说了,他是你的父亲,你真能做到不管不问吗?还有你的母亲,你真能做到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吗”? 陆山民抬手指着街对面,“要管就该第一个杀了他”! 、、、、、、、、、、 、、、、、、、、、 街对面,昏黄的路灯下。 蚂蚁揉了揉腿,说道:“老大,他还像在说你的坏话”。 苍鹰双目微闭,“说我坏话的又何止他一个”。 金丝猴满脸的担忧,“老大,这么一闹,他还会与我们合作吗”? 苍鹰沉默了良久,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金丝猴叹了口气,“这家伙也确实够可怜的”。 、、、、、、、、、、 、、、、、、、、、、 左丘无奈的笑了笑,“我们还是聊聊正事吧,你能从宁城回来,又知道了苍鹰的过去,相信你应该与三大家族的家主有过一次比较深入的详谈了吧”。 陆山民轻笑一声,“好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左丘淡淡道:“在那之前,我就与他们达成了协议,吕家和田家老祖宗就是我刻意留给你冲刺境界的,可惜你只拿到了吕家老道士的经验值,田家的老和尚被人截了胡”。 陆山民冷冷道:“几大家族是当年那件案子的直接参与者,更是亲手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为他讨回公道吗?与敌人合作,这就是你要讨的公道”!? 左丘缓缓取下厚厚的眼镜,放在嘴前哈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 重新戴好眼镜后,缓缓说道:“你不是也没有杀掉三大家族的家主吗”? 左丘缓缓说道:“在有多个仇家的情况下,只能暂时聚焦主谋。而且三大家族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还正面临着覆灭的危险,他们的仇也算是报得差不多了,实在不够,你也随时可以取了田悦、吕振池和吴明生的狗命”。 “而且,”左丘顿了顿,问道:“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还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左丘摇了摇头,“都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了,不管是我,还是你,与影子的这场对决已经超越了个人仇恨”。 陆山民嘲讽的笑道:“也超越了人性的底线”。 左丘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愧疚。“我承认,我早知道曾雅倩怀有身孕,也预判到了影子内部会有人对孩子下手,但是我这边实在抽不出人手”。 陆山民一直按捺的情绪终于爆发,大声吼道:“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左丘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反问道:“你东海那边的人不也是没有告诉你曾雅倩怀孕的事情吗,以阮玉和曾雅倩的聪明,难道就一点没有预料到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吗”? 左丘神色间充满了纠结的痛苦,“告诉了你又能怎样?天京的事情不管了,影子不对付了?你就甘心在东海守着两个孩子一辈子”?“他们不告诉你,是不想拖你的后退,我不告诉你,一样是不想你被打乱了阵脚”。 陆山民近乎咆哮道:“你总有那么多听起来很有道理的理由”! “山民,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都没有退路了。一旦退却,那就不仅仅是两个孩子的问题,还有那么多人”。 左丘深吸一口烟,说道:“恰恰相反,唯有把这场战斗打下去,而且要打赢,才能救下你的孩子,才能让他们真正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否则,即便孩子没有被偷走,有你这个父亲,影子会让他们平平安安的长大吗”? 陆山民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他有一种感觉,有一种全身被铁链死死的捆住无法动弹的愤怒感。 左丘缓缓道:“你放心,孩子没有落入影子那伙人手里,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陆山民质问道:“孩子到底是谁掳走的”? 左丘皱眉沉思,“有几件事是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想明白的,第一,田家老和尚是被谁杀死的?第二,山猫到底是谁的人?第三,、、、” 说道第三的时候,左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陆山民冷冷的问道:“第三是什么”? 左丘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叹了口气,“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我推测纳兰子建并没有死,但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诈死”? 陆山民眉头一挑,“纳兰子建没死”??“怎么可能,在阳关的时候,他与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死”? 左丘反问道:“那你见到他的尸体了吗”? 陆山民眉头紧皱,虽然没见到尸体,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左丘的话。“你的意思是,掳走孩子的是他”? 左丘挠了挠头,“那问题又来了,他为什么要掳走孩子”? “为什么”?陆山民一下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左丘淡淡道:“他实在没有这个动机,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孩子是谁掳走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孩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否则,对方应该在医院就杀死了孩子”。陆山民缓缓的运转气机,刚才失控的情绪渐渐安稳了下来。 “三大家族与影子之间的战争提前爆发,是纳兰子建一手推动的,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左丘缓缓道:“只是我和纳兰子建的默契,他当坏人挑拨离间,我当好人出手帮他们,我与他们三家达成的协议就是在这个基础之上的,吕家老祖宗成为你武道进阶的垫脚石也是协议之一”。 “纳兰子建”!陆山民冷冷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左丘缓缓说道:“这场战争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一向深藏不漏的影子,现在有很多尾巴掉在外面。东海,晨龙集团、海天集团,都已经锁定了一批影子的人,天京纳兰家,纳兰子冉身边的那几个人也是影子的人,三大家族的这场经济战,也引出了一帮明面上的人物,再加上三大家族的合作,他们源源不断的将各种经济战数据秘密传输给我,影子已经渐渐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左丘微微仰起头,“我当年的设想终于成功了,以你为突破口,一步步引蛇出洞,影子最可怕之处在于看不见摸不着,现在终于可以看到它的轮廓了”。 “但是”,左丘话锋一转,“引敌人现身只是第一步,能不能真正消灭它,这里面牵扯到的博弈太多、太大”。 左丘看着陆山民,“相信以你现在的见识应该已经明白,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这里面涉及到的因素太多了,影子是一张网,一张人脉网,一张经济网,这张网已经大到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抹除的地步,这不是简单的正义与邪恶较量的问题,它还涉及到国家、经济、民心,没有铁证,在国家利益面前,任何正义与邪恶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铁证,处理那么多人,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都会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都会给境外敌对势力发难的口实,都会把国家这些年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营商环境打的稀碎”。 左丘单手扶额,“稍有不慎,就会给境外势力围攻华夏提供借口、输送舆论的炮弹和制裁的机会”。 “站在我们的层面,认为是正义的事情,很可能就会给国家和民族带来一场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 左丘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西方国家嘴里讲的正义,背后全是生意,他们巴心不得我们出点事儿,巴心不得事儿越大越好。影子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次才敢动作这么大,才敢冒着风险明目张胆的向三大家族下口。放在三十年前,他们还不敢,但是现在,他们有恃无恐”。 “所以”,左丘指了指自己的双鬓,“我的头发才白了,我们必须要做到铁证如山”! 左丘抓住陆山民的手,以恳求的语气说道:“山民,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为家也好,为国也好,为私人仇怨也好,请再相信我一次”。 陆山民一把甩开左丘的手,“从现在开始,我只相信我自己”。 连续两更上传!! 第1655章 我会杀了你 寂静无人的黑夜里,穿着大衣,带着帽子的高大男人站在旷野的马路边,一辆面包车亮着远光灯从黑夜中而来,停在了男人旁边。 车门打开,男人坐了上去。 “九斤哥,您的伤不碍事吧”? 黄九斤取下帽子,说道:“不碍事”。 周同放下了心,说道:“去我们的一个据点聊吧”。 黄九斤摇了摇头,“就在车里说吧,待会儿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周同点了点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黄九斤摆了摆手,“别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山民现在怎么样了”? “你知道了”? 周同诧异的看着黄九斤,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该怎么向黄九斤说。 黄九斤嗯了一声,“山民还好吧”? 周同眉头微皱,“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山民哥了,他最近受了不少打击,不过九斤哥你放心,山民哥一向坚强,没有什么打击能够打垮他”。 黄九斤默然不语,在周同这些人面前,陆山民再痛苦难受也表现得很坚强,因为他不想把负面情绪传递给他们,但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陆山民,他有一颗敏感的心,他也有脆弱的一面,在他的眼里,不管陆山民成长到什么程度,永远都是那个马嘴村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男孩儿。 “有孩子的线索吗”? 周同说道:“我和东海那边交换了意见,也和戮影那边沟通过,那晚影子的人确实出现了,但孩子没有落入他们手中。此外,东海共荣商会的阚吉林也出手了。之前我们一直怀疑他与影子有关系,但通过那晚的情形看,他与影子那伙儿人显然又不是一伙儿的,他和那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身份不简单。” 黄九斤问道:“孩子也不在他们手中”? 周同摇了摇头,“不在,要是在的话,东海那边早打起来了,不过即便这样,老神仙也差点没拦住刘妮小姐”。 “小妮子”? 周同点了点头,“刘小姐挨了那白发老人一掌,伤得不轻”。 汽车里陡然升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势,黄九斤虎目圆瞪,“阚吉林”! 在巨大威压下,周同心脏砰砰狂跳,直到黄九斤身上的气势散去才缓缓说道:“不同担心,刘小姐虽然伤得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黄九斤歉意的朝周同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还有一股势力”? 周同点头道,“对,掳走孩子的是另一股毫不知情的势力,刘小姐与一个自称左卫的人交过手,正是因为那人的阻拦,才导致对方潜入医院偷走了孩子”。 黄九斤问道:“有没有交手的资料”。 周同点了点头,从座位下取出一份文件袋递给了黄九斤,“这是东海寄来的资料,里面有整个事件详细的记录,我复印了一份给了山民哥,这一份是我来之前准备好的”。 黄九斤打开文件封口,取出里面厚厚一叠资料,面无表情的一页一页的翻看。 趁着黄九斤翻开资料的时候,周同说道:“综合各种信息来看,那晚影子去东海的人是夏冰,据老神仙的描述,此人的实力已不在他之下,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黄九斤自然知道此人的厉害,不过他现在不关心这个,当翻到小妮子介绍那一页,他停了下来,逐字逐句的去看每一个细节。 他发现,那个叫左卫的对小妮子没有杀心,只是单纯的阻拦她赶去静宜县。 见黄九斤停在这一页,周同说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点,在那种情况下,对方没有理由放过刘小姐,我也想过会不会是纳兰子建的人,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一方面是纳兰子建已经死了,另一方面即便是没有死,他也没有偷走山民哥孩子的理由”。“而且,他也没有诈死的理由啊,他这一死,直接就导致纳兰家整个落入了影子的手里,不符合常理啊”。 黄九斤收好资料,他要带回去仔细的研究。 “孩子还活着,对方的目的很可能是用孩子来牵制我们”。 周同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判断,所以目前来看还不算最坏,至少孩子还活着”。 黄九斤稍稍松了口气,“东海那边情况怎么样”? 周同叹了口气,“曾家彻底与我们决裂了,曾雅倩把孩子丢失的责任全赖在了山民哥头上。胡惟庸彻底掌控了集团,陈坤也彻底成了影子的傀儡,兄弟们没有了曾家的庇护,现在处境更是艰难,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包括海家的陈然和盛天等人,处境也相当的艰难。” 黄九斤眉头紧皱,“他们会不会扛不住把手上的股份让出来”。 周同坚定的说道:“九斤哥,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他们哪怕是死也不会背叛山民哥。另外,阮姐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把她手上和兄弟们手上的大部分股份质押给了叶家的叶氏集团”。 “叶氏集团”? 周同点了点头,“对,就是叶梓萱的父亲叶以琛,他的岳父就是天京的朱老爷子,只要老爷子还活着,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黄九斤脸色发黑,“资料上说事发前阮玉找过叶家,但是叶以琛没有援手”。 周同点头说道:“对,因为这个事儿,兄弟们内部还出现了分歧,阮姐力排众议,还是坚持把股份质押给了叶家”。 黄九斤喃喃道:“阮玉也不容易”。 周同点了点头,“东海,阮姐的压力是最大的”。 黄九斤将文件袋放进大衣里面,重新戴好了帽子。 周同见黄九斤要走,说道:“九斤哥,你以后出行不用这么小心,公安局已经撤销了你的案子”。 黄九斤楞了一下,“撤销了”? 周同点了点头,“山民哥已经与朱老爷子搭上线了,老爷子相信吴德的死跟你没关系”。 “朱老爷子出面”?黄九斤疑惑的看着周同。 周同说道:“按照山民哥的说法,老爷子是坐看风云变化,算不上出面,但在一些小事上能够暗中帮我们一把”。 “这已经足够了”。黄九斤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至少山民有了自己的筹码,能够平等的跟某些人谈判了”。 “还有、、”周同欲言又止,接着还是说道:“九斤哥,你不打算见见山民哥吗”? 黄九斤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恢复了之前的面无表情。“你都知道了”? 周同点了点头,“吕振池、田岳、吴民生并没有死,他们之前被纳兰子建掳走,山民哥在东北的时候与他们见过一面”。 黄九斤哦了一声,良久之后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以后再说吧”。说着,一把拉开车下了车。 “九斤哥”!周同从车里探出头来,说道:“之前你在云水涧遇到危险,山民哥像疯了一样赶过去,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着急”。 黄九斤背对着周同,迈出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知道了”。 左丘心头发闷,陆山民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了心脏之上。 获取一个人的信任需要很长时间和无数事件积累,失去一个人的信任,只需要一瞬间、一件事。 左丘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想到了七年前民生西路那间出租屋里的隆中对。 曾经那个懵懂淳朴的山野少年,再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了。 这是好事,他终于成长了,也是坏事,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了。 左丘无奈的苦笑道:“那就谈谈合作吧,你现在有资格同等的跟我谈条件”。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左丘,“我可以去冲锋陷阵打头阵为你们创造机会,也可以将收集到关于影子的信息和数据与你分享,但是,怎么打是我的事,不允许你再干涉”。 左丘一脸的为难,“山民,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干涉,那是因为我想帮你”。 “帮我”?陆山民呵呵一笑,“唐飞、肖兵、祈汉的死确实与你无关,但你敢说黄金刚、黄梅的死与你毫无关系”? 左丘无奈苦笑,“如果可以,我希望谁都不死”。 “你明知道他们可能会死,却放之任之,没有做任何提前预防的措施,这与害死他们有什么区别”。 陆山民轻笑一声,“还有两个孩子,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左丘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了头,没错,人不是他直接害死的,但作为幕后的总策划,每一个人的死他都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我答应你,你之后的事,我不再干涉”。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俯视着低着头的左丘。“第二,你们这边的所有信息要与我共享,不得有任何隐瞒”。 左丘点了点头,“好,这个我可以做主”。 “第三,你不可以再欺骗我”。 左丘夹着烟的手猛的抖了一下,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和痛苦。“山民,在你看来,我是一个一直在玩弄你命运的人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这一次我放过你。” 陆山民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左丘,冷冷的说道:“这一次,你用光了七年的情分,下一次,再有我身边的任何人因你而受到伤害,我会杀了你”。 第1656章 暂时相信你 小饭馆里,左丘趴在桌子上,全身颤抖,哭泣得像个小孩儿。 苍鹰静静的坐在一旁,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饭馆外黑漆漆的天空。 当年三兄弟马踏江湖,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时谁又能想到今天的模样。 苍鹰拍了拍左丘的肩膀,说道:“好了,被跟个娘们儿一样”。 左丘抬起头,两眼泪汪汪,鼻涕从鼻子一直挂到嘴角。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不懂”。 苍鹰喃喃道:“剪不断理还乱,我确实不懂,但我知道,这条路必须走下去,你和我都一样,没有退路可言”。 左丘抬手擦了把鼻涕,“给根烟抽”。 苍鹰摸出烟盒,里面还只剩了一根,正犹豫着这最后一根要不要给的时候,左丘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去。 点燃烟,左丘深吸一口,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感叹道:“现在好受多了”。 苍鹰看着已经空了的烟盒,眉头微皱。“你真是那所孤儿院出来的”? 左丘贪婪的吸着烟,“别告诉我你没去调查过”? 苍鹰说道:“当年他确实去唐市大半年,这我是知道的,但有没有帮助过一所孤儿院,这是他私人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你所说的那所孤儿院我亲自去调查过,唐市确实有这么一所孤儿院,但我去的时候早已废弃,我也打听过当年在里面工作过的工作人员,但里面那么多小孩儿,每年都有新进的,也有被领养出去的,很难记清楚,再说了,当年你还那么小,长大之后完全变样,单凭成年之后的照片很难辨认出”。 左丘白了苍鹰一眼,“孤儿院废弃了,档案总有吧,你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苍鹰缓缓道:“孤儿院废弃之后,里面的档案转到唐市的档案馆,但唐市档案馆之前发生过一场火灾,你说巧不巧” 苍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火灾并没有烧掉所有的档案,却偏偏烧掉了孤儿院的那部分档案,你说巧不巧”? 左丘不悦的看着苍鹰,“你在怀疑我”? 苍鹰淡淡道:“只是觉得太过巧合了”。 左丘说道:“那我问你,火灾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苍鹰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在二十六年前”。 左丘吐出口烟雾,“这不就结了,二十六年前我才多少岁,你不会认为是我放的火吧”。 苍鹰摇了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也别多心。现在成败都系在你身上,其实任何怀疑都是多余的”。 左丘瘪了瘪嘴,“既然知道是多余的还在这儿瞎猜,存心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苍鹰转移话题问道:“真打算放手让他去闯”? 左丘熄灭手上的烟头,又从烟头堆里扒拉出一根还有小半截的烟头点上。 “不是我打算放手,是他长大了,儿大不由娘啊,牵不住了啊”。 苍鹰淡淡道:“你不担心他坏事”? 左丘半眯着眼看着苍鹰,“坏事”?“呵呵,你太小看他了”。“你见过一个人打两份工,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还还完了欠债,念完了大学课程的人吗”? 苍鹰道:“那只能说他很能吃苦,但吃苦并不等于能成事儿,这是两码事”。 左丘摇了摇头,“人的成长就和你们习武一样,有的人一开始很快,一两年就从小白混成江湖老油条,但是根基不稳,也就止步于此了。有的人要成长得慢,但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成长,是经过长时间的沉淀而来的成长,这种人一旦成长起来会很可怕”。 苍鹰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他属于后者”。 左丘叹了口气,“所谓的阴谋诡计也好、城府深浅也罢,并不是多么高深的玩意儿,只要你愿意突破心里的坎儿往这个方向走,白痴也能成为一个诡计高手。他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把人往更坏的方向想,或者说是对人心人性的认知还没触及到本质,一旦真正了解、理解、看懂、看通之后,他并不比我笨多少”。 左丘从烟蒂堆里再次扒拉出一根点燃,说道:“更何况,他现在身后有朱老爷子背书,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与我们平起平坐的谈合作”。 苍鹰稍稍放下了心,“那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左丘摇了摇头,“他怎么做不重要,你只需要全力支持就行”。 “支持”?苍鹰眉头皱得很深,“我可没钱”。 左丘翻了个白眼,一副知道你是个穷鬼的意思。“没钱就出力,老是在我面前吹杀过多少人,杀几个我瞧瞧”? 苍鹰眉头皱得更深,“杀人很容易,难的是善后,现在我们龟缩在这个地方都还担心影子找过来,出去杀人不是更容易暴露吗”? 左丘甩了甩手,“时势不一样了,该见血时就见血,再说了,不是有陆山民在前面挡枪吗”? 苍鹰眉头挑了一下,一双虎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左丘,一个读书人,说起杀人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真想把他往死里整”? 左丘挑衅的看着苍鹰,“怎么,良心不忍了,这个时候念旧情了,当年害死人家妈的时候怎么那么果断”。 “那不一样”。 左丘叹了口气,“放心吧,有朱老爷子这个大靠山在,明面上没有人会弄得死他”。 见苍鹰半信半疑,左丘解释道:“他和朱老爷子谈过,你觉得朱老爷子能给他什么承诺?老爷子那样子的人洞若观火,对大局大势看得肯定比我们更清楚,他不会出面,也不能出面,现在出面也没用。他能给陆山民的支持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什么。放心吧,只要陆山民自己不作死,不傻到当街杀人,就没有哪家监狱关得了他”。 苍鹰半眯着眼看着左丘,缓缓道:“我真怀疑你刚才是在装哭”。 左丘抹了把眼角,然后把沾着眼泪的手递到苍鹰面前,“你装一个试试”。 说完,眼睛一红,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苍鹰摇了摇头,缓缓起身走出店外,望着天空中那一轮圆月,感慨道:“读书人,读不懂啊”。 、、、、、、、、、、 、、、、、、、、、、、 回到出租屋所在的五里街已是夜深人静,逼仄的街道,远处菜市场散发出的各种气味,有一种恍若回到民生西路的错觉。 都说越在乎的人伤人越深,陆山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左丘,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几乎就等同于信任两个字,海东青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左丘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但是他从未动摇过。 信任的建立何其艰难,信任的破裂刻骨铭心。 胡惟庸的变节他没有如此的刻骨铭心,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是一个商人。 陈坤的叛变他也没有如此的刻骨铭心,因为他是看着陈坤一步步走来,并不是毫无预见。 但是左丘,虽然算不上叛变,但终归是欺骗。 走到楼下,陆山民抬头望着天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孤寂。 “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 这句很小时候就挂在马嘴村堂屋中央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一次想起都有更深一层的体验。 他还记得小时候不止一次问过爷爷这句话的意思,但爷爷每次总是说‘在给你讲了也没用,将来你会懂的’。 陆山民仰望天空,喃喃道:“爷爷,我懂了”。 话音一落,陆山民脚下一横,动若脱兔,瞬间冲进右边的漆黑的小巷道。 “砰”!随着一拳打出,一道黑影向后飞出去。 黑影双脚在两侧墙壁轻点,落地之后捂着胸口,发出轻微的痛楚声。 陆山民缓步走向黑影,边走边问道:“不跑”? 黑影仰起头,在微弱的月光下依然看不清面容。“不记得我了吗”?语气中带着一抹责怪。 陆山民缓缓走近,这才发现有些面熟,“何丽”? 何丽捂着胸口,脸色很是难看,显然刚才那一拳下手重了点。 “我是来投奔你的”。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投奔我,为什么?又凭什么”? 何丽说道:“上次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爸曾经是陆晨龙的手下,死于几大家族之手,我卧薪尝胆进入吴家,就是为了替家父报仇”。 陆山民怔怔看着何丽,“你是戮影的人”?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他们害死了主母,我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陆山民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儿,苦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呢,吴民生、吴存荣,吴家老爷子都死了,其它两家的家主也死了,你的仇算是报了,就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何丽昂起头,眼中满是倔强。“我是因为仇恨才支撑着我活到现在,你让我不要趟这趟浑水,那你告诉我,接下来我该去哪里,又该做什么”。 陆山民沉默不语,何丽此时的表情像极了海东青,为仇恨而生,没有了仇恨该怎么办。 “你还没有回答我凭什么”? “凭吴峥很信任我,我也很了解他,他现在很纠结,一方面想跟影子达成协议分了田家和吕家,一方面又担心影子对付完田家和吕佳转过身来对付他,毕竟吴家跟韩家不同,这些年有不少脏东西在影子手里”。 陆山民摇了摇头,“单凭这一点还不够”。 何丽上前一步,“陆家当年鼎盛时期钟鸣鼎食,蒙难之后有一大批和我一样侥幸活下来的人,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和我一样隐藏在各大不同势力之中,我可以替你召集他们”。 陆山民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何丽,“你之前不是不相信我吗”? 何丽一双大眼睛盯着陆山民,“我,包括那些暗中隐藏在各大势力中的人,之所以之前没找你,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确实太嫩,你的能力不足以让我们把性命托付给你,我们也不相信你能够带领我们成事”。 陆山民笑了笑,“现在相信了”? 何丽说道:“现在没时间了,不管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我只能搏一把”。 陆山民微微低头俯视着何丽,“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吴峥对你那么好,谁知道你是否已经被他收买” 何丽仰起头,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看行动就行”! 陆山民沉默了片看,缓缓道:“看在你名字里也带一个‘丽’字的份上,暂时相信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1657章 陪你一起扛 陆山民打开门,客厅里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这个点,想来海东青和小王媛早已经睡了。 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凭着记忆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灯一亮,陆山民吓了一跳,海东青正笔直的坐在沙发上。 “还没睡”? “等你”。海东青回答得简短有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快。 陆山民走过去,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样子像极了老婆等老公回家”。 “感觉好吗”? 陆山民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挺好”。 海东青说道:“不用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你那张脸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陆山民抬手摸了摸脸,入手冰凉,他确实是在强颜欢笑,除了大黑头和小妮子,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特别是海东青,这个曾经用脚踩过他的女人,潜意识里总会在她面前逞强。 “你看出来了”。陆山民脸上没了笑容,声音也变得低沉。 海东青淡淡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想哭就哭,在我海东青面前哭不丢脸”。 陆山民心里确实很难受,尽管他饱受打击,算得上皮糙肉厚,但此时此刻也不能完全承受。海东青的安慰虽然有些锋利,但也让他感到了一丝暖意。 “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见陆山民脸色很难看,海东青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她近乎于打击的安慰。 “见到苍鹰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黄冕,也是大黑头的父亲”。 海东青眉头微皱,问道:“确定是亲生父亲”?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想到苍鹰那同样铁塔般的身形,说不是亲生的恐怕都没人信。 “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海东青不会安慰人,同样也不会开玩笑,只是潜意识里想让陆山民好受点,才故意开了个有些生硬的玩笑。 “他承认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田岳、吴民生他们没有撒谎,他就是我出生那晚,向几大家族透露消息的人”。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如果取掉墨镜的话,能从她的眼中清晰的看到同情。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这个仇人却偏偏是他待之如亲大哥的父亲。 “没打起来”?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不想让大黑头为难”。 海东青眉头微皱,“所以杀母之仇也不报了”? 陆山民微微低下头,“以后再说吧”。 海东青淡淡道:“我觉得你应该跟黄九斤见上一面”。 陆山民喃喃道:“我也想,但他似乎在躲着我”。 “那么威猛的男人也有怕见的人”。海东青冷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好笑,还是在讽刺。 陆山民接着说道:“烦心事可不止这一件,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海东青嘴角微翘,“大度啊,这都能算小事”。 陆山民看着似笑非笑的海东青,觉得这女人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不该严肃的时候很严肃,该严肃的时候又不严肃,“大姐,我们聊的事情都是很悲伤的事情,麻烦你能不能像平时一样严肃点”。 海东青淡淡道,“你不觉得这样,气氛没那么凝重吗”? 陆山民好奇的看着海东青,又看了看小王媛的房间,顿时想到了什么,“她教你的”? 海东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媛的房门,轻轻咳嗽了一声,翘起二郎腿,说道:“还有什么烦心事接着说,今天我心情好,愿意听你诉苦,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陆山民暗自笑了笑,好像心里面是没那么压抑了。 “我今晚还见到了左丘”。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揍他一顿”? 陆山民摇了摇头,“大姐,你能让我把说完吗,是你诉苦还会我在诉苦”。 海东青抬了抬手,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 陆山民酝酿好的感情全没了,缓缓的说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与他决裂了”。 说完之后,陆山民没有再说话,等了半晌之后见海东青没反应,问道:“你不觉得该说点什么吗”? 海东青双手环胸,“你不是让我等你说完吗”? 陆山民一脸无奈的说道:“我已经说完了”。 “就这一句”? “你还想听几句”? “你不是应该发表一番感慨祭奠一下你们之间的基情,比如说你最信任的人欺骗了你之类感慨”? 陆山民无力的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再也回不去了”。 海东青缓缓道:“回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这种读书人太难看懂,凡是看不懂的人就应该尽量少接触,否则哪天真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 陆山民仰起头,心中虽有失落,但同时也有一种释放的自由。“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的命运有自己做主”。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半晌之后说道:“你现在终于像个男人了”。 陆山民低下头,转头看向海东青,“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 海东青郑重的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 陆山民呵呵一笑,“但是我接下来打算干一件特别不男人的事情”。 海东青脸上恢复了冷酷的严肃,“什么事情”?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不能在像之前一样,像一只没头没脑的苍蝇四处乱撞了,这一战,我必须主动出击”。 海东青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陆山民抬起头,脸上逐渐露出狰狞之色,“做一个所有人都会骂我的恶人”。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陆山民,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不认识了眼前这个人。 海东青没有反感陆山民现在这个样子,他比谁都知道陆山民经历了些什么,还未曾见面的孩子丢了,害死母亲的仇人是兄弟的父亲,最信任的人欺骗了他,还有那么多在乎的人死了,如果一个人经历了这些还不学会变狠,那不是善良宽厚,而是懦弱无能。 “即便全世界都骂你,我也不会骂你”。 陆山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你还不知道我要做的事”。 “我海东青说一不二,知道了也不会骂你”。海东青语气笃定,她本就是一个狠人,也是一个不在乎任何人看法的人。 陆山民缓缓靠近海东青,不等海东青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搂入了怀里。 海东青先是震惊,继而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一股野火从胸中升起,本能的用力往外推,但陆山民抱得很紧,推了两下竟然没有能推开。 正当她准备爆发的时候,突然又发现那股野火渐渐熄灭,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陆山民紧紧的搂着海东青,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感到最心安的时刻,他此刻在海东青面前放心了一切的自尊心,也放下了一切的坚强,他需要这个拥抱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陆山民缓缓放开海东青,眼中是真诚的谢意,他被海东青毫无保留的信任,蛮不讲理道理的理解所深深感动。 放开之后,陆山民才意识刚才一激动犯下了大错,海东青是谁都能抱的吗? 看见海东青微红的脸庞,陆山民下意识把屁股往边上挪,心想都气得脸红了,这下要遭殃。 陆山民静静的等着,但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海东青的爆发。 海东青只是呆呆的坐在,双拳紧握,嘴唇紧咬,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等了半晌,陆山民才试探着继续开口说道:“主动出击,我需要靠山,朱老爷子算是我的靠山,但这还不够,还需要资本,我已经别无选择”。 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终于再次开口,之前的事情像没有发生一样。“你想找韩家”? “对,他们是我现在唯一能接触上的有实力、又目前还没参与进来的资本”。 “韩家为什么要帮我们”? 陆山民紧紧的咬着牙关,狠狠道:“韩家必须帮我,因为我将会是韩家的女婿”。 “啪”!一道掌影闪过,客厅里骤然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突如其来,陆山民毫无防备,以至于被打了还恍若不知。 “你,你刚才说了不会骂我”。 “但我没说不会打你”! 陆山民摸了摸脸颊,脸上疼痛,心里更加疼痛。 “不疯魔不成活,这场战争只能胜、不能败,左丘有一句话说得对,要想救孩子,必须打赢这场战争,如果输了,即便孩子找回来,也不可能顺利平安的长大。还有所有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的人,这场战争如果输了,影子不会善罢甘休,这里面知情的人所有人都得死”。 陆山民猛的起身,双眼死死的盯着海东青,“要打要骂随你们便,万人唾骂也好,遗臭万年万年也罢,我陆山民一个人扛”! 海东青缓缓起身,与陆山民对视。 “你真的想好了”? 陆山民咯咯冷笑,“我还有的选择吗”? “你确定能扛得住”? 陆山民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扛不住也得扛”。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的背影,心头一阵刺痛,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感,说不清来由,又挥之不去。 “我海东青说一不二,陪你一起扛”。 第1658章 不许哭 春日的天气,就像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 出门的时候还艳阳高照,转眼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别墅外,陆山民站在院子的铁门前,雨水顺着发尖滴滴滑落,淋湿了身上崭新的西装。 别墅内,坐看闲庭细雨,一家人正吃着早饭。 韩瑶早已坐不住,喝了半杯牛奶,拿起半截面包就准备出门,被韩孝周一把拉住了手。 “爸,你干什么,我要迟到了”。 韩孝周淡淡道:“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韩瑶使劲儿缩手,但没能把手拽出来。“不行,今天部门开例会,我作为部长,不能不去”。 韩孝周半开玩笑的说道:“哟,厉害啊,都当部长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韩瑶着急的说道:“爸,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昨天才给部门开了纪律会议,定了三大纪律八项规定,我今天要是带头迟到了,以后还怎么管理手下的人”。 韩孝周含笑问道:“你手下有多少人”? “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我也要以身作则啊”。 韩孝周拿过韩瑶的手提包,缓缓道:“我呆会儿亲自打电话给你大伯请假”。 “爸”?韩瑶急得眼眶微红,“我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周岚放下手里的碗筷,也劝说道:“瑶瑶,缺了你,韩氏集团一样的运转”。 “妈,你怎么也帮着爸欺负我”。 周岚翻了个白眼,“小丫头,妈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韩瑶气呼呼的坐回凳子上,“外面这么大的雨,就让人家一直站在那里”。 “原形毕露了吧”。韩孝周呵呵一笑,学着韩瑶之前的口气说道“我今天要开例会,要处理大事”。 “这就是你要处理的大事”? 韩瑶瞪了韩孝周一眼,一把扑进周岚怀里,“妈,爸越来越不正经了,连自己的女儿都取笑”。 周岚把韩瑶搂在怀里,满脸的爱怜。“瑶瑶,虽然妈妈向来开明,但我真的很担心,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了,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韩瑶仰起头,说道:“妈,你说什么呢,人家来都不一定是找我的”。 周岚捧起韩瑶的双颊,“看,我的女儿真美,如明珠皓月般耀眼,美得捧在手里都怕摔了”。 韩瑶从周岚怀里挣脱出来,“妈,我知道您看不上他,但他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韩孝周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喃喃道:“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看筹码和压力够不够大,走投无路的时候,一样的没皮没脸,一样的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韩瑶恨了韩孝周一眼,“爸,你说话太刻薄了”。 韩孝周撇了韩瑶一眼,“别瞪我,事实就是如此”。 周岚拉着韩瑶的手说道:“瑶瑶,不是妈妈看不上他。他如果真心爱你,于公于私妈妈都不会反对”。 韩孝周说道:“你妈说得没错,于公,以他的能力,韩家可以扶持起一个家族的外部支撑,虽然算不上强强联合,但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也算勉强可以接受。于私,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她所爱、又爱她的人”。 韩孝周深吸一口烟,喃喃道:“可惜啊,这小子那摊子烂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韩瑶反驳道:“哪个优秀男人身边没几个红颜知己,只有那些猪不啃、狗不要的男人身边才清静”。 周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听谁说的”? 韩瑶理直气壮的说道:“大伯说的”。 韩孝周咳嗽了一声,“那是你大伯为了娶小老婆找的说辞”。 韩瑶转头说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韩孝周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周岚,故作镇定的说道:“小孩子家家口无遮拦”。 韩瑶看向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北天,说道:“是北天叔叔说的”。 一直坐在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吃饭的陈北天无故躺枪,本能反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爸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到处沾花惹草,惹了一身的情债”。 陈北天看了一眼脸都变绿了的韩孝周,又看了眼脸都变白了的周岚,立马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韩瑶一点也不怕事情闹大,振振有词道:“有一次你喝多了说的”。 陈北天看向韩孝周,信誓旦旦的说道:“三爷,我绝对说过这样的话”。 韩瑶不依不饶的说道:“那是因为你喝多不记得了”。 韩孝周连连咳嗽了几声,假装被烟给呛到了,瞟了一眼气呼呼的周岚,感慨道:“哎,都是年轻时候的荒唐事了,后来和你妈结婚之后,我就改邪归正了”。 说着朝周岚堆起满脸的笑容,“是吧,岚岚”。 韩瑶说道:“爸,你害怕什么呢,我是在夸你优秀呢,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 韩孝周轻哼了一声,“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给外面那小子开脱”。 韩瑶讨好的说道:“爸,你这是驰名双标啊”。 韩孝周抬手指着韩瑶,“你啊,着魔了”。 韩瑶挽着周岚的胳膊,撒娇道:“妈,再给他一次机会,同时也给女儿一次机会”。 周岚一脸的为难,她是真的无法接受陆山民这个人。 “瑶瑶,吃一堑长一智,他已经伤害过你一次了,妈妈不想看到你再一次受到伤害”。 韩瑶挺直腰杆,郑重的说道:“是福是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这一次放弃了,我会遗憾终生的。我向您保证,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再也不会有下一次”。 周岚满脸的忧愁,“你有把握让他爱上你吗”? 韩瑶沉默了半晌,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定要有把握才去做的,我没有把握,但有信心,我想为自己的幸福再努力一把,即便这一次还是失败了,我也不会有遗憾,否则,我不甘心”。 周岚没有办法再劝,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韩瑶看似温柔听话,实际上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只得求助的看向韩孝周。 大厅里安静了许久,许久之后韩孝周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俩的感情不仅仅是你俩的感情,这里面还会牵扯到家族的利益”。 韩瑶不满的看着韩孝周,“爸,你答应过我,不拿家族利益绑架我的幸福”。 韩孝周淡淡的看着韩瑶:“但他却拿你绑架韩家,而且是明目张胆”。 韩瑶看了看门外,心中一阵刺痛,她心里清楚,陆山民的到来,并不是因为她。 “如果韩家利益不仅不会受损,反而会得利呢”? 韩孝周没有回答韩瑶的问题,摆了摆手,“你先上楼去吧”。 韩瑶气呼呼的起身,没有上楼,而是朝着门外走去。 韩孝周眉头微皱,沉声道:“北天,送瑶瑶上楼”。 陈北天起身,一个箭步跨出,已经拦在了韩瑶身前。 “瑶瑶,不要让北天叔为难”。 韩瑶紧咬着嘴唇,“外面那么大雨,我去给他送把伞”。 韩孝周缓缓道:“一场雨都扛不住,有什么资格攀上我们韩家”。 陈北天看着眼眶通红的韩瑶,说道:“瑶瑶,你没听出来吗,你爸的意思是并不是不可以商量,听话”。 韩瑶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转身上楼,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韩孝周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你惯的”。 周岚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随你,平时看起来温和,骨子里比谁都倔强”。 陈北天面向门外,问道:“三爷,是请进来还是赶出去”? 周岚冷哼一声,刚才慈母的形象全无,脸上满是恨意,“我韩家的门,岂是他想进就进”。 “给我打出去”! 、、、、、、、、、、、 、、、、、、、、、、、 海东青很长时间没开过车,再加上雨天道路湿滑,租来的破桑塔纳在天京城里接连发生了三次擦挂,之后才不紧不慢的驶离城区,开上了弯弯曲曲的小道。 小王媛坐在副驾驶,早已是惊得满头大汗。 “海阿姨,我们要去哪里”? “叫师傅”! 小王媛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海东青为什么要让她叫师傅,难道就因为教了她一套广播体操吗。 “师傅”。小王媛轻轻喊了一声,她本来就有些畏惧海东青,今天更加的畏惧,因为心思比同龄人更加细致的她,发现师傅今天心情很不好,全身都透着股冷意。 汽车离天京城越来越远,路上的景象也越来越荒凉,王媛很害怕,害怕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师傅会不会不要她了,要把她扔到没人的地方。 海东青低喝一声,“不许哭”! 王媛强忍着哭出声来,泪珠子还是止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师傅,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求求你不要扔下我,我保证以后会乖乖的,会听师傅的话,保证不再惹你生气了”。 呲、、、一长串刺耳的刹车声在旷野小道上响起,桑塔纳滑出去十几米之后撞在左侧的山坡上停了下来。 第1659章 唯一机会 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打在玻璃窗上,如密集的鼓点般,声声敲打在王媛的小心脏上。 她不知道发生了,只知道害怕,害怕得瑟瑟发抖,都忘记了哭泣。 海东青坐在驾驶室,身上杀气凌凌。 “你陆叔叔说,应该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我也想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但是,即便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又如何,谁又能保证你长大之后也快快乐乐。我曾经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幸福得像蜜罐子一样的童年,但我还不是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陆叔叔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他的童年也算得上快乐,但那又如何,他还不是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师傅”。王媛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她才八岁,即便很懂事也听不懂海东青的话,她现在很害怕,海东青现在的样子让她很害怕。 海东青身上的冷意愈发的浓厚,“很多事情是别人给予不了的,你的童年也一样,不是我不想给,而是我给不了。陆山民也好,我也罢,想给你一个快乐的童年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希冀,但现实往往与希冀是不一样的,现实与希冀之间的差距,是世上最大的残忍”。 “师傅,我、、我听不懂,我以后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千万不要不要我”。 海东青望向车窗外,十几个蒙面的黑衣正手持利刃缓缓靠近汽车。 “看见了吗,他们不会允许你有一个快乐的童年,甚至不会给你童年”。 王媛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车窗外的黑衣人,吓得小脸青紫,“他们、、他们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海东青突然提高音量,“记住,他们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他们要斩草除根”! 说完,海东青没有去看王媛的反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缓缓走了出去。 瓢泼大雨中,为首一人停下了脚步。 “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 海东青面无表情,“是你,云水涧老板娘马娟”? 马娟扯下脸上的面具,“替天执法,为公行刑,我已不是马娟”。 “天刑”?“天竟然要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行刑”? “海东青,到了你这样的境界,应该明白,世上没有两全事,两害相权取其轻。叛徒的孩子留不得,这是规矩。如果规矩坏了不执行,那规矩就没有了震慑力。今天放过这个小女孩儿,明天就可能有更多的人选择叛变”。 马娟看了一眼汽车里的小女孩儿,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要怪就只能怪他父亲,是他坏了规矩在先”。 海东青冷冷一笑,“我以为我海东青已经算是冷血无情,跟你们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你们这样的人都敢自称替天行道,那我岂不是能筑庙立碑了”。 马娟淡淡道:“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宁可动手也不多说一句话的人,今天,你的话比想象中要多”。 海东青淡淡道:“我不是说给你听的”。 说着,海东青沉声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命,没有人会因为你才八岁就会同情你,也没有人会因为你懦弱的眼泪而放过你,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温情,但,那不属于我,更不属于你”。 车里的王媛此刻并没有哭,那双干净灵动的大眼睛里不再纯粹。 这双盯着马娟的大眼睛中,多了一样东西,一种在她有限的八年生命里从未有过的东西——仇恨。 马娟转头看向汽车,正好与王媛的双眼对视,这一刻,原本心有不忍的她心头一震,眼中的痛惜也渐渐变成了杀意。她终于明白老先生为什么让她斩草除根,因为现在看似柔弱的小女孩儿,将来一定会成为敌人。 “她今天,必须死”! 、、、、、、、、、、 、、、、、、、、、、 别墅门打开,一股强悍的气势扑面而来。 陆山民看着来势汹汹的陈北天,内心毫无波澜。 “我要见瑶瑶”。 陈北天停下脚步,脸上满是寒意。“陆山民,尽管我一直不喜欢你,但至少我还敬佩你是一条汉子,没想到你连一条狗都不如,我活了五十年,还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 陆山民胸膛不住起伏,他早已做好了被人骂的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些话,仍然难以做到真正的毫不动容。 陈北天站在院子里,眼中满是轻蔑,“人生在世,横竖不过是一死,我要是你,哪怕死也绝干不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的运气调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恢复了如水的平静。 “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为什么要去死”。 陈北天鄙视的双眼中散发出冰冷的杀意,“人生百态,能将无耻演绎到这个程度,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今天来不是跟你闲聊的”。 陈北天冷冷道:“瑶瑶不想见你,你走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见不到瑶瑶,我是不会走的”。 “陆山民”!陈北天沉声道:“别给脸不要脸”。 陆山民笑了笑,“我爷爷说过,脸是自己挣的,别人不会给,也给不了”。 “而且,”陆山民顿了顿,“一照面你就冷嘲热讽,别给脸不要脸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陈北天双拳一握,“你说什么”!! 陆山民看了眼陈北天紧握的拳头,淡淡道“我说你只不过是韩家的一条狗,没资格跟我说话”。 陈北天双眼一瞪,身上气势急剧攀升,“你在找死”! 陆山民的目光从陈北天身上一扫而过,淡淡道:“半步金刚,毫无进步,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 、、、、、、、、、、 “我拦住她,你们动手”。 马娟一声令下,一众黑衣人立刻冲向汽车。 王媛茫然的看着十几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出奇的没有反应,不知道是真的不害怕,还是害怕得麻木了。 车门被人一把拉开,一柄长刀迎面而来。 王媛仰头,看见刀锋上斩破了空中的雨滴。 “哼”!就在刀锋快要落下之时,黑衣人突然闷很一声,长刀也停在了空中。 黑衣人的胸口莫名其妙的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如喷泉般从里面喷出,溅了王媛一脸。 王媛感受到脸颊上的温热,伸手摸了摸,入手鲜红,红得耀眼。 一个黑衣人倒下,第二个黑衣人再次冲上来,再次倒下。 接二连三,一个个黑衣人倒在车门口,一股股鲜血喷在王媛的脸上、身上、甚至是嘴上。 一身的白衣服被染成了大红色。 王媛舔了舔嘴唇,还有温度,有点咸。 浩浩天地、巍巍气机,雨水在气机的牵引下,凝聚成一把把锋利的长剑,如收割麦茬般,一一贯穿。 马娟知道海东青很强,组织里有不少关于海东青的评价,老先生曾经就作过十二个字的评价,‘招式诡诘莫变,足可开宗立派’。但是,她没想到能强到这个地步,一过招就压制了自己,还同时分心瞬间斩杀了五个天刑队精英。 黑色的风衣划过,不待马娟躲避,一只手掌已经拍向了她的胸口。 马娟体内气机一转上百里,抬手挡住一掌,绵绵不绝的内劲一浪高过一浪,太极十八拍,内劲层层叠加。 一掌之下,马娟退出去十余米,右手微微颤抖。 一掌之下,海东青控制的雨剑也在空中化为雨水。 剩下的黑衣人前仆后继,继续扑向汽车。 海东青脚下一踩,地面积水沸腾,一柄柄利剑从地上腾升而起。 马娟只是停顿了片刻,身形一闪,如利剑般冲向海东青,刚才突兀的一招让她落了下风,她自信这一次不会那么狼狈。她的目不是杀海东青,她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她的目的很简单,逼退海东青,哪怕只是把她逼得远离汽车一步,化气境的内气外化的杀伤力就会弱一分,其余人杀王媛的机会就会多一分。 寒芒乍现,气机环绕,在接近海东青的刹那,马娟顺手一招,一把锋利的匕首已落入手中。 海东青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王媛身上,只是余光扫过马娟手上的匕首,后退一步躲过寒芒,抬手一挥,掌力自下而上打在刀背上。 马娟在空中一个翻身,匕首再次从天而降。 海东青一掌拍出,手掌鬼魅般躲过刀锋,沿着刀面而上,一把抓住了马娟的手腕。 “滚开”! 海东青一脚朝天一踹,马娟落向远处。 随即海东青手上一挥,一柄雨剑在空中凝结,洞穿了一个刚冲到车门前的黑衣人。 马娟半跪在地,嘴角一抹鲜血流出,同境界有差距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她只是不懂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眼见又有两人倒下,马娟紧咬嘴唇,体内气机疯狂攀升,本是风雨的天气,更是狂风大作。 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组织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给了她身份,离开组织,世界之大无处可去,杀王媛是老先生给她的一次考验,也是她留下来的唯一机会。 第1660章 再也不要流眼泪 一句‘你已不是我的对手’彻底点燃了陈北天心中按捺不住的怒火。 脚下踏步如山,身形猛虎出林。 陆山民安之若素,面对陈北天杀气腾腾而来,不躲不避不挡,微笑对之。 陈北天心中怒火燃烧得更旺,这是藐视,赤裸裸的藐视,也是赤裸裸的挑衅,原本只想教训陆山民一顿还留了三分力,此刻全力尽出,拳头带着破空的刺耳声打在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体内气机游走,全身肌肉紧绷,硬生生扛下这一拳,整个人在湿滑的地上退出去四五米。 但是,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痛苦神色,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好”!“再来”! 陈北天震惊于陆山民的成长,同时也愤怒于陆山民对他的轻视。 “你不要后悔”! 陈北天一步踏出,雨水飞溅、地面微震,气势的威压令院子里草木低头。 陆山民面带微笑,双手负于身后,一副任你随便打的姿态。 “随便打,我不会还手”。 陈北天被彻底激怒,多少年了,从没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猖狂过,有的,也已经成为了尸体。 “我会打死你”!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你的话有点多”。 陈北天气势攀升到顶峰,再一步踏出,整个人腾空而起,壮硕的身躯带着强悍无匹的气势从天而降,一拳打在陆山民额头。 “砰”!院子里一声巨响。 一拳之下,陆山民头部后仰,上半身也随之向后倒去,整个人与地面成四十五度脚倒滑出去,双脚在院子里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一路上撞断了数棵院子里的景观树木。 陆山民站稳身形,额头上印着一个青紫色的拳印。 “继续”! 陈北天根本就没有打算停下,陆山民成功挑起了他久违的战意。 提步上前,膝盖狠狠的撞在陆山民腹部,陆山民身形微躬,再次后退。 陈北天没有停息,弹腿前提,一脚揣在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再次后滑,一直滑到院墙跟儿。 陆山民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大脚印,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哎,这套西服很贵,早知道不穿这件衣服来了”。 院子里雷声震震,别墅里自然不可能全然不知。 透过大厅的玻璃窗,韩孝周看得是清清楚楚。 坐在一旁的周岚一开始还说着打得好,但看到后面,不禁皱起了眉头。 “孝周,不会出人命吧”。 韩孝周老神在在的抽着烟,“出了人命岂不是更好,咱们的宝贝女儿就得救了”。 “但是,”周岚还是有些担心,她担心的不是陆山民的生死,担心的是死在自家院子不好收场。 韩孝周含笑道:“擅闯私人领地杀人行凶,陈北天作为保镖为了保护我们失手杀了人,逻辑很清晰,证据也很充分”。 “那北天岂不是很麻烦”。 韩孝周深吸一口烟,淡淡道:“正当防卫失手误杀,找个好点的律师,也就几年的时间,给他在牢里弄几个专利,再表现好点,再来个保外就医,一年时间就顶天了,再说了,比起女儿的幸福,委屈北天一年半载,我相信他也很愿意”。 周岚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希望在自家院子里出人命,“真要是出了人命,这个地方也不能住了,得搬家”。 韩孝周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楼上,韩瑶的房间靠后院一边,等她听到前院传来动静起身走到前院阳台的时候,正看到陈北天的拳头一拳一拳打在陆山民身上。 她对陆山民有没有恨?有。一直都有。 但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陆山民,一切的恨都化为乌有,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心痛。 院子里,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即便他现在的体魄已经很接近金刚境,即便他有内气护体可以减缓伤势,但半步金刚的拳头也并不是能够无休无止的承受,更何况,他之前受的伤并未痊愈。 陈北天的拳头,牵动了他的旧伤,还添了新伤。 但是,他依然没有还手。 为什么不还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觉得很享受这种感觉,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疼痛是一种享受。 “哈哈哈哈哈哈、、、”!陆山民仰起头哈哈大笑,笑得畅快淋漓,笑得豪放不羁,“力气不够啊,没吃早饭吗”? 陈北天双拳青筋高高隆起,眼中杀意毕现。“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陆山民招了招手,“来吧,继续打,不要停”。 经过一阵的发泄,陈北天心中的怒火已经消减了很多,“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要求”。 陆山民咯咯的傻笑,笑得双肩不住的颤抖,“小时候老神棍就说我活得累,要脸不要命,一辈子挨打的命,老黄也说我不够洒脱,早晚会把自己逼死,爷爷说我读书还没读通透,八窍通了七窍,还有一窍不通。他们都说得对,都说得很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想洒脱一点,也想把书读得通透一点,但是我没有老神棍的慧根,也没有爷爷的大智慧。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山沟沟里的山野村民,没有野心、没有大志,只想找个媳妇儿,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这里”。 “不要打了”!楼上阳台,韩瑶满脸泪水。“陆山民,你傻啊,为什么不还手”? 陆山民抬头望着楼上阳台上的韩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痛苦的表情溢于脸庞。他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韩瑶的好,韩瑶的爱,他记得清清楚楚,但正是这样一个好女孩儿,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你又为什么那么傻”? 韩瑶哽咽的呜呜哭泣,“你不知道吗,爱情中的女孩儿智商都是负数”。 “值得吗”? “那你呢”?“我犯傻至少是为了我自己,我是跟着我的心走?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韩瑶失声痛哭,“你才是傻瓜,真正的大傻瓜”。 陆山民喃喃道:“那是因为你命好,你有韩家庇护,可以从心而走。我不一样,我要去庇护别人。你问我为什么,我为了我要保护的人可以跟你一样从心而走”。 韩瑶扶着栏杆摇摇欲坠,“连一丁点也没有为了我吗”? 陆山民望着韩瑶,张了张嘴,“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也会努力的让自己爱上你”。 陈北天勃然大怒,“你给我闭嘴”!!! “遥遥”!陈北天望向楼上,“千万别信他的话,他只是想借助你利用韩家,他不仅会毁了你的一生,也会将韩家拖下水”! 韩瑶呜呜大哭,淡蓝色的眼睛里,泪珠如珍珠般成串的往下掉,哭声令人心碎。 陈北天也很心痛,韩瑶是他看着长大的,也算是他的半个女儿。 此刻,之前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燃烧,而且愈发的旺盛。“陆山民,你今天必须死”! 陈北天一拳打在陆山民太阳穴,陆山民身体摇晃横移,脑袋一阵眩晕,扛到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 “不要打了”!韩瑶撕心裂肺的大喊。 陈北天没有停手,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陆山民身上,一次次的怒火叠加,他已经决定下死手,不管杀了陆山民之后有什么后果,他都愿意去承担,哪怕韩瑶会恨他一辈子。 、、、、、、、、、、 、、、、、、、、、、 雨还在下,雨水混着血水聚在一起,在低洼处汇合成一个血池。 雨滴低落在血池中,溅起一颗颗血红色的珠子。 汽车周围,十几具尸体趴在雨水中,其中有好几具尸体重叠在车门口。 这些悍不畏死的死士没有一个人退缩,除了马娟逃走了之外,全部留了下来。 海东青一手提刀,一手提起一个还没死透的黑衣人走到汽车前。 “杀了他”!海东青将刀递向王媛。 王媛眼神空洞,毫无生气,茫然而麻木的接过了长刀。 长刀很重,即便是双手握住也很重,以至于她拿起刀的时候,整个刀身都在剧烈的颤抖,迟迟也没有递出去。 海东青淡淡道:“杀人很简单,只要把刀锋放在脖子前,用力一拉就完事”。 王媛颤巍巍的将刀递向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杀意,这股杀意让她手里的刀颤抖得更加剧烈。 海东青并没有催促,缓缓的说道:“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他们,就是被这种刀一刀抹了脖子”。 王媛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反应,一直没有哭的她,泪水哗啦啦的流出。 杀人,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来说,简直是对灵魂最深处的冲击。 “师傅,我想爸爸妈妈”。 海东青没有说话,握住王媛的双手一拉,刀锋划过,黑衣人脖子处鲜血喷涌而出,再次喷了王媛一脸。 海东青扔掉手里的尸体,一把将王媛拥入怀中。“不是师傅狠心,是你的命不好。” 王媛紧紧的抱着海东青,尽管眼里的泪水一直在往外流,但是始终没有哭出声。 海东青也用力的抱了抱,“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哭,尽情的哭,从此之后,再也不要流眼泪”。 第1661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在韩瑶的哭喊声中,一记边腿破空而来。 陆山民本能想躲,但这一次是想躲也躲不了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之前的那一拳已经让他意识有些恍惚。 势大力沉的鞭腿正中左脸,陆山民耳朵嗡的一声,再也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行了”。 正当陈北天杀气腾腾的上前准备要了陆山民的命的时候,韩孝周不知何时已经撑着伞走到了院子里。 “三爷”?陈北天回头,心有不甘。 陈北天摆了摆手,缓缓的走到陆山民身边。 “能站起来吗”? 陆山民睁开眼睛,眉骨破裂处流出的鲜血流入了眼睛,整个世界一片鲜红,韩孝周一身“红色”的衣服,打着一把“血红色”的伞,正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能”! 陆山民挣扎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从全身的每一个关节传来,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韩孝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陆山民紧要牙关,努力的翻过身,双手撑在地上,双腿使劲儿弯曲,一点一点的将身体撑起,全身如触电般剧烈的颤抖。 韩瑶此时已从楼上飞速的下楼,跑到门口的时候被周岚拦了下来。 “妈妈”?!韩瑶喊了一声妈妈,泪如雨下。 周岚抬手,怜惜的擦了擦韩瑶脸上的泪珠,“瑶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里交给你爸,上楼去吧”。 韩瑶看向院子里的陆山民,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一直以为自己放不下陆山民除了爱,更多的是不甘心和不服输,但此刻她深深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 “他真傻”。 周岚心疼的抱了抱韩瑶,“上去吧”。 疼痛占据了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雨滴打在背上都是一种沉重。 陆山民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终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韩孝周淡淡道:“需不需要去医院”。 陆山民满脸的伤痕,破裂的眉骨,高肿的脸颊,整张脸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不用,皮外伤”。 韩孝周半眯着眼看着陆山民,“你很勇敢”。 陆山民呵呵一笑,笑起来比哭起来还难看。“我以为你会说我很无耻”。 韩孝周笑了笑,“勇敢的人并不一定就不无耻,无耻的人也不一定就不勇敢,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 “而且”,韩孝周顿了顿,“你在别人眼中的无耻,在我眼中恰好是一种天大的勇敢,这种勇敢我曾经只在陆晨龙身上看到过”。 陆山民喘着沉重的粗气,体内的气机缓缓的修复着身上的伤。 “是啊,我竭力想摆脱他的影子,最终还是活成了他的样子”。“令人讨厌的样子”。 “不过”,陆山民望着天空,雨滴噼噼啪啪的打在脸上,“无耻就是无耻,我不觉得是勇敢”。 韩孝周微微笑道:“你太谦虚了,这世上为了保护至亲至爱愿意付出生命代价的人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但像你这样为了保护他们而甘愿被他们骂的人却罕见至极,对于你这种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来说,死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活着”。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孝周,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小诸葛。 “谢谢你的理解”。 韩孝周摇了摇头,“理解并不等同于就同情你,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也不等同于就认可你,而且,你陆家的那点香火情早就用光了”。 陆山民自然知道,像韩孝周这样的人,早已脱离了世俗中普通人的情绪,他的所思所想,所有的判断,都基于家族的利益。不能所这种人无情,只是这种人所出身的家庭,所处的位置注定他会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否则,他顶多成为一个衣食无忧的韩家边缘子弟,无法成为韩家的核心人物,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我不是来祈求您,而是来找你谈一桩生意”。 韩孝周把伞递给一旁的陈北天,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你刚才的表现为你赢得了跟我谈上一次的资格”。“但”,韩孝周吐出一口烟雾,“也仅仅是资格而已”。 “韩叔叔,我不相信您对影子的积累的财富一点没有想法”。 韩孝周笑了笑,“当然有,不仅对影子的财富有兴趣,对华夏人民银行里面的钱也有,对纽约美联储银行地下金库更有”。 陆山民也笑了笑,一段时间的暗自调息,身上的伤缓和了许多。 “但是,影子的财富并没有华夏人民银行里面的钱难拿,更没有美联储地下金库那么大的风险”。 韩孝周笑了笑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多年前就开对韩家进行大扫除吗?韩家花了足足十五年时间才清理掉了曾经不干净的产业和不干净的钱,甚至为了避免被吕家、吴家、田家牵连,除了完全正规的合作,其余任何有瑕疵的生意都不与他们合作,因此损失了大量的利益,就是为了不去趟这趟浑水,你竟然说风险不大,你也太小巧他们了”。 陆山民淡淡道:“他们是资本的猎杀者,韩家这么大块肥肉,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吗,你就那么自信他们在收拾完其它几家后不会对韩家动手”。 “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们几家之所以有今天的处境,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本身就不干净,给影子捏住了大量把柄。我韩家从十几年前就谨小慎微,走的是正道,即便他们真有想法,也无处下口”。 陆山民摇了摇头,“韩叔叔治家有方,您的大哥韩孝周也一身正气,的确能保证韩家这艘大船平稳的航行,但是,你们总有老的一天,总有不在的一天,您能保证韩家的后代也能有你们这样坚定的心性和超凡的掌控能力吗?韩家家业那么大,一旦出现一两个败家子,都是他们的突破口,别忘了,他们是一群很有耐心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长线布局”。 韩孝周抽烟的动作停滞了下来,额头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皱纹。 陆山民见韩孝周陷入沉思,趁热打铁的说道:“影子的存在,就是悬在韩家头上的一把剑,不从根本上拔掉这柄剑,始终是一个潜藏的威胁”。 韩孝周弹了弹烟灰,笑了笑说道:“你能想到这个理由的确不易,至少比韩家子弟要高出一筹,但是你以为为了一个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未来就想让韩家参与进去,未免也太幼稚了,这潭水太深了,韩家是不会轻易踏足的”。 陆山民昂首说道:“不用韩家涉足”。 韩孝周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 “我替韩家除掉这个隐患,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韩孝周笑了笑,“虽然我确实很想除掉这个隐患,但是你上次来我就说得很清楚,韩家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哪怕是你出力,我们出钱也不行,那样就已经等同于韩家参与进去了,这种级别的战争,所需要的资金是海量的,一旦陷入进去就难以脱身,一旦失败了韩家就会元气大伤”。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你们韩家出一分钱”。 一旁的陈北天冷哼一声,“那你来干什么,皮痒了想挨揍”? 陆山民没有理会韩孝周,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您不会让韩家亲自卷入其中,我也不要韩家出一分钱,我只要韩家出一个人”。 韩孝周似笑非笑的问道:“瑶瑶”? “三爷”!?陈北天神色一变。 韩孝周抬起夹着烟的手摆了摆,“你想狐假虎威,借着韩家女婿的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 陆山民淡淡道:“只要韩家不出钱也不出资源,韩家就不会实质性的被牵扯进来,影子现在正忙着对付另外几家,并不想再竖强敌,这个时候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也说了,韩家没有把柄在影子手上,他们此刻想对付韩家可没有另外几家那么轻松。只要韩家的资金没有进入这场战争,韩家就不会被拖下水”。 韩孝周迈开脚步,雨中漫步,陈北天撑着伞在一旁。 “三爷,这样对瑶瑶不公平”。 陆山民开口说道:“我顶着韩家的名头在外面会狐假虎威,顶多只会让韩家损失一些名誉,不会有任何资金和资源的损失,而且,事后,你可以一概不认,全都推脱到我身上,都是我背着您招摇撞骗”。 韩孝周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还嫌得罪的人不多”? 陆山民说道:“您觉得我怕得罪人吗”? 韩孝周又问道:“你知道你将会得罪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陆山民说道:“您觉得我还在意以后能不能在商界立足吗”?“我不在乎,他们再怎么狠,也不会像影子那样斩草除根”。 韩孝周背着手,仰望着天空,“如果还是失败了呢”? 陆山民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最终还是失败了,我身边的那些人是死是活,东海那些知情人的命运,我也管不了,即便是死,能在尽力之后陪着他们一起死,也不会有遗憾了”。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孝周,“韩叔叔,用我的命去赌一把,赌赢了,韩家不但没有了后顾之忧,还会拥有我这个强力外部支撑。即便是赌输了,韩家大不了回到现在一样的境况,不会有任何损失。对于您来说,这笔生意值得做”。 韩孝周无奈的苦笑,“那瑶瑶呢”? 陆山民也是苦笑连连,沉默了半晌后说道:“韩叔叔,您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您应该比我清楚,而且她对我有情有义,我又岂是个毫无情义之人。我保证,如果这场战争侥幸赢了,我会好好的爱她,一辈子对她好”。 陈北天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陆山民早已被他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杀死千百回。 “三爷,还请您三思啊”? 韩孝周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山民,你老实回答我,有没有利用瑶瑶逼我出手的想法,你要死很简单,但瑶瑶舍不得你死怎么办?她在我面前要死要活、一死相逼的逼我出手帮你怎么办”? 此刻,猫在阳台下偷听的韩瑶突然站起身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放心,我不会逼你”。刚才,当陆山民说对她并不是毫无情义的时候,她就高兴得想站起来。 陆山民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激动的韩瑶,走到韩孝周身边,压低声音缓缓道:“韩叔叔,老实说,我认为在家族利益面前,瑶瑶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重要,她逼不了你”。 第1662章 就够了 韩孝周抬头看着楼上的韩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啊”。 “还愣着干嘛”?韩孝周朝韩瑶招了招手,“不但心他的死活吗”。 韩瑶楞了一下,转身飞快消失在了阳台。 不一会儿,别墅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韩瑶没有理会大厅里一脸哀怨的周岚,也顾不得找雨伞,劲直跑进了院子。 韩瑶一口气跑到陆山民身边,双手扶住陆山民,语无伦次的说道:“怎么样,疼不疼,伤得重不重,我、、你、、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韩瑶返身跑进后院,不一会儿,一辆红色的宝马z4从驶进了前院。 汽车停下,韩瑶又忙不迭的下车,小心翼翼的扶着陆山民上车。 一系列动作慌忙而又一气呵成,很快,汽车驶出了院子,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直到这个时候,韩孝周似乎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陈北天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走进别墅,周岚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你就这样把瑶瑶给卖了”。 韩孝周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句句说到我的心坎上”。 周岚抬头狠狠的盯着韩孝周,“所以你就出卖瑶瑶一生的幸福”。 韩孝周坐在沙发上,眉头微微皱起:“瑶瑶也是我的女儿,我对她的关心一点不比你少”。 周岚冷哼一声,“是吗?谎言张口就来,你跟陆山民一样无耻”。 韩孝周点燃一根烟,声音变得低沉冷酷。“你主内,管家里的事情,我主外,管家族的事情,这是我们的约定”。 周岚反驳道:“瑶瑶就是家里的事”。 韩孝周深吸一口烟,“也是家族的事”。 周岚冷冷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 看着周岚真的动怒了,韩孝周语气软了下来。“一边是瑶瑶的幸福,一边是韩家的未来,你叫我怎么选择。这是一个悖论,就像一列火车驶来,左边有一个人,右边有一群人,火车不变道会死一个人,变道会死一群人,怎么选”? “不一样,瑶瑶是我的女儿,周家的外孙女,在我看来,她比你们韩家所有人加起来都重要”。 韩孝周叹了口气,“那你想过我的立场吗”? 周岚紧紧的咬着牙关,“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偌大的韩家,就非要牺牲瑶瑶才能得救吗?韩家就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吗?即便韩家危在旦夕,就凭他陆山民,他有什么本事能够救韩家”? 韩孝周揉了揉额头,“当然不是非他陆山民不可,但就目前来说,至少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韩家不坐以待毙,但又风险最小的机会。如果失败了,韩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果成功了,韩家不仅能化解未来的隐患,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韩孝周看着周岚,安慰道:“岚岚,我答应瑶瑶不拿家族利益捆绑她的人生幸福,其实我并不算食言。这是我的选择,同时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瑶瑶自己不愿意,以她的性格,你觉得我又能强迫得了吗。” 韩孝周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瑶瑶说得没错,她需要一次机会,不论输赢。同样,韩家也需要一次机会,不论输赢。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周岚冷冷道:“废话,要不是瑶瑶固执,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你得逞。韩孝周,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要是瑶瑶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爸也会跟你没完”。 、、、、、、、、、、 、、、、、、、、、、 “嘶、、”陆山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刚才与韩孝周交谈没感觉到那么疼,这一坐上车,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才感觉到全身疼得厉害。 韩瑶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我开得太快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好好看路,我没事”。 “还没事?你的脸都肿成猪头了”。 陆山民偏着头在反光镜里看了看,果然惨不忍睹,那张脸几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是有点惨”。 韩瑶又是担心又是嗔怪的说道:“你怎么那么傻,站着让人打,不还手也不知道躲吗”? 陆山民侧头看着韩瑶,马尾辫变成了乌黑的披肩长发,灵动的淡蓝色眼睛少了一抹灵动,多了一抹幽怨,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贴身的职业套装衬托出完美的身材,东西方女人的美,同时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结实的挨一顿打,我说不出口”。 陆山民转头看向窗外,他不敢看韩瑶的脸,那张脸庞越是美丽,愈发勾起他内心深处的罪恶感。 韩瑶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大概也猜得到陆山民此刻的心理,识趣的没有在说话,一脚油门加快了汽车的速度。 到医院清理伤口、缝针,韩瑶都一直默默的守在一侧,用实际行动表达着她的关心与关怀。 但对于陆山民来说,韩瑶对他越好,他的心里越是难受。 处理好伤口走出医院,已经是雨过天晴,天空中挂起了一轮红红的太阳。 再次坐上车,陆山民也没问去哪里,任由韩瑶带着他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最后驶入了一处繁华的商场。 商场里热闹非凡,陆山民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少人侧目,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他此刻的那张脸实在不敢恭维,还有就是身上的那身西服,一身的泥泞,一看就是在泥泞里打过滚。 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他这么狼狈的一个人,随行的竟然还有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有着一双蓝宝石般大眼睛的绝色美女。这种强烈的对比反差,立刻让两人成为了焦点。 随着两人坐扶梯一路上楼,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随着他们俩移动。特别是一些男人,眼神中掩饰不住浓浓的羡慕嫉妒恨,都想不通一个气质容貌都非同寻常的大美女怎么会跟这种男人搭上边,最关键的是这位美女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真实,绝对不是受人胁迫所能假装得出来的。 陆山民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韩瑶此刻的心思都在陆山民身上,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 韩瑶忙碌的辗转于各个男装店铺,挑了一件又一件,陆山民也忙碌的换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陆山民本不习惯逛商场,以前买衣服也只是看好一件买了就走,但这一次他没有催促,默默的跟在韩瑶身后充当试衣架。 等走出商场的时候,陆山民已经穿上了一套崭新的蓝色休闲西装。 再次回到车里,韩瑶并没有立即发动汽车,而是含笑盯着陆山民看。 陆山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不明白韩瑶为什么盯着他看,刚才试衣服的时候不是已经看了很久吗? 韩瑶拖着下巴看着,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很帅”! 陆山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我这张脸,哪怕没被打成猪头,也跟帅沾不上边”。 韩瑶脸上带着一丝傻傻的微笑,这种笑容陆山民已经很久没在韩瑶脸上看到了,记得上一次看到还是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 “喜欢这件衣服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还行”。 韩瑶试探的问道:“你会不会嫌弃这件衣服太便宜了”? “很好,我觉得比我之前传的那套西服好看”。 “这件衣服可比不上你那套西服,要便宜得多”。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那套西服还是曾雅倩上次来天京的时候带他到商场买的,确实很贵,曾雅倩带他买的东西都很贵,他不禁回想起当初还在民生西路的时候,曾雅倩带着他去商场,硬是把他身上不多的钱花得干干净净。 陆山民看着韩瑶,不禁下意识两相对比,曾雅倩和韩瑶都是富贵之家出身,但不管是性格还是消费习惯上都大为不同。 韩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试探的问道:“想到曾雅倩了”? 陆山民没有否认,缓缓道:“相比于你,她是个苦命人,虽然她出生的家境也不错,但从小过得并不幸福,现在、、、、”。 陆山民没有继续说下去,一种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从内心深处悄然升起。 “对不起”。陆山民低声呢喃道,不知道是在对曾雅倩说,还是在对韩瑶说。 韩瑶脸上虽然没有了笑容,但并没有生气,温柔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面对曾雅倩一直不服输吗?我爸调查过你所有的过往,包括你在东海与她相处的日子。她对你的爱并不纯粹,而你,对她更多是感激,而并不见得是真正的爱。她唯一的优势就是比我先认识你”。 “不”!陆山民抬头反驳,但看到韩瑶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韩瑶微微笑了笑,“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 陆山民喃喃道:“她有了我的孩子”。 韩瑶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爸都告诉我了,但是她并一定会让孩子认你这个父亲”。 韩瑶将手温柔的放到陆山民手背上,“我知道很多人说我傻,但是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在我的世界里,我见惯了世家豪门子弟,包括我爸,也见惯了寻常人家的普通孩子,比如说我那些大学同学,还有贺章师兄。但是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你,但有一点我心里很清楚,你跟他们都不一样,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终于找到我爱的人了。” 韩瑶拢了拢滑落到脸颊的长发,缓缓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命好,所以我可以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我的爱,哪怕这份爱最后的结局不美好,我也不在乎,至少我经历过,深爱过,就够了”。 第1663章 欠我一个吻 第1663章欠我一个吻 韩瑶的一番话不但没有让陆山民心里好受些,反而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要说有,唯一的不同的就是他身上背负了太多比常人更重的担子,但他并不觉得这一点能够成为韩瑶爱上自己的理由。 本来,该他主动去讨好韩瑶恢复关系,不曾想,反过来倒是韩瑶一直在安慰他。 所谓问心无愧坦荡荡、心里有鬼常戚戚,爷爷一辈子练字只求‘心安’,以前他是不太理解,现在他是感同身受。如果这场战争之后自己还活着,他恐怕也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求‘心安’二字。 见陆山民情绪低落,韩瑶没有再多说话,启动汽车驶出了商场的地下车库。 汽车出了车库在大街上急行,韩瑶没说下一站去哪里,陆山民也没有问,直到看到熟悉的街道,才知道他们到了天京财经大学。 这个曾经他们相识的地方。 韩瑶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两人漫步在熟悉的街道。一前一后,都没有说话。 在去韩家之前,陆山民脑海里唯一想的就是怎么说服韩孝周,却没想好在说服韩孝周之后该怎么和韩瑶相处。 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陆山民浑身难受。 正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身进了他的臂弯。 陆山民下意识转过头,正好迎上韩瑶蓝宝石般的双眸。 韩瑶微微笑了笑,如春风般的温柔。“好久没有挽你的胳膊了”。 陆山民回过头去,不敢正视韩瑶的温柔。 韩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双手挽着陆山民的胳膊,看向街边的小吃店,说道:“还记得吗,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吃夜宵,有时候还有贺师兄、魏无羡,有一次陶教授也在”。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我这辈子没上过大学,那段日子是我最像大学生的日子,有老师、有同学、有师兄师弟,还有师姐师妹”。 韩瑶接过话说道:“还有校园里的恋人”。 陆山民嗯了一声,“是啊,那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了”。 韩瑶肯定的说道:“你本来就是”。 两人不知不觉走进了校园,沿着校园的树荫小道漫无目的缓缓前行。 走着走着,韩瑶轻轻的把头靠在陆山民的肩膀上,她的身高不低,比陆山民矮不了多少,歪着头刚好能靠在陆山民肩头上。 “你不用感到自责,我从没有怪过你”。 陆山民脸上带着苦笑,“当初,在来天京之前,有个朋友给了我一张名单,你的名字排在第一位。他告诉我只要征服了你,所有的事情就能事半功倍”。 韩瑶嗯了一声,“你当时一定很纠结吧”。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相当的纠结,一开始我是肯接受的,但是他说只是逢场作戏,还说他有办法让我不沾因果的全身而退”。 韩瑶下意识搂紧陆山民的手臂,“没想到你这样的聪明人,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感情的事情,哪里那么容易全身而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太傻了”。 “是啊”。陆山民缓缓道:“我太相信他了,他是我人生中最信任的人之一,信任到几乎他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哪怕他说地球是平的我也坚信不疑”。 “但是,正是这个让我坚信不疑的人,却欺骗了我”。 陆山民苦笑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看懂他,有时候觉得他是神,有时候又觉得他是魔鬼”。 韩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有机会让我见见你这位朋友,我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美丽大方、温柔体贴,生长在豪门之家,身上却没有半点豪门千金的毛病,我是真的不忍心伤害你”。 “你是不忍心伤害我,还是害怕对我动心”? 陆山民沉默了半晌,诚实的回答道:“都有吧,面对你这样的女孩儿,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没法一点不动心”。 “你终于承认了”。韩瑶将陆山民的手搂得更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确定爱上了你,一开始是因为你的特别,你身上明显有不同于普通大学生和富贵子弟的气质。后来你抛弃了我,我以为放不下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初恋。再后来我见到了曾雅倩,我又以为是因为不服输。但是当我大学毕业之后,从我爸口中问到一些你的过往,我就入魔了般的想知道你的一切,我趁我爸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他的书房,查找一切关于你的资料,渐渐的,一个真正而真实的你出现在了我脑海里”。 “陆山民,我知道你的难,知道你的苦,我想保护你,我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想保护一个人”。 陆山民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恶寒。到底是自己说服了韩孝周,还是韩孝周早就算计到了今天这一步,早就在为今天的到来做铺垫。他无法相信,要是韩孝周不想让韩瑶了解自己,韩瑶怎么可能在他的书房找到有关自己的资料。他甚至觉得,韩孝周很有可能针对韩瑶善良的性格刻意美化了那些资料,故意让韩瑶对自己放不下。 陆山民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韩家从一开始就想参与进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足够安全不但任何风险的途径,而自己,就是韩孝周等的那个足够安全的契机。 感觉到陆山民情绪的变化,韩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陆山民。 “怎么了”? 陆山民从思索着中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韩瑶关心的问道:“真没什么?你刚才的脸色很难看”。 陆山民叹了口气,“只是想到以后会有无数人骂我渣男,心里有些难受”。 韩瑶撅起嘴辩驳道:“胡说,那是他们不理解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事实就是事实,与理解不理解无关”。 “当然有关系”。韩瑶自问自答道:“你是为了什么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攀附权贵吗?是因为移情别恋吗?是因为金钱吗?都不是”!“我了解你,如果可以选择,你宁愿回到马嘴村当一个山野村民也不要什么功名利禄”。 韩瑶振振有词的说道:“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守护,你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但是单凭你自己的力量又做不到,如果你不这么选择,你想要守护的人可能会很惨,甚至可能会死”。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韩瑶,“你什么都知道”? 韩瑶瞪了陆山民一眼,说道:“当然,我又不傻。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吗,就你这读圣贤书长大的好好先生,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你才不会来找我”。 陆山民长叹一声,“都知道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你说我傻,你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陆山民”!韩瑶突然神情变得严肃,“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有心里负担,想想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大胆的朝着你的目标前进,这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韩瑶,韩瑶的善解人意让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山民”!韩瑶握住陆山民的双手,说道:“以前,我一直以为爱是自私的,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特别是觉得女人爱得自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经过这两年时间的沉淀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爱,爱一个人一定是喜所爱之人之喜、忧所爱之人之忧,决然不是只考虑自己的喜忧得失”。 韩瑶深情的望着陆山民,“所以,我不会强迫你,这次是一个机会,是你守护你的亲人朋友的机会,也是我的一个机会。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向你证明我的爱,如果最终得不到你的爱,我会放你走”。 “瑶瑶、、”!陆山民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刻,他差点忍不住将韩瑶搂入怀中。 韩瑶脸上带着笑容,“你放心,我会和我爸说,让我们先订婚不结婚。等你的事情办完了,那个时候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怪你,你也不用担心会再次伤害我,因为到那个时候,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够释怀了,对于我来说没有了遗憾,自然也就不存在伤害的问题”。 陆山民只是呆呆的看着韩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韩瑶的这番话,让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映照出自己的眼神,韩瑶能从陆山民眼中看到自己含情脉脉的眼神,陆山民能从韩瑶眼中看到自己微颤的眼皮。 这种时刻,按照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男孩儿应该主动亲吻女孩儿。 不过两人对视了很久,也没出现读者所期盼的情节。 韩瑶咯咯一笑打破了暧昧而尴尬的气氛,转过身背着手,蹦蹦跳跳的朝前走去。 “陆山民,记住,你欠我一个吻”。 第1664章 明天 除了韩瑶之外,陆山民自责与愧疚的人还有很多人,最对不起的就是曾雅倩,他实在不敢想象曾雅倩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样,现在一想到曾雅倩的面容,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也对不起爷爷,他老人家在离世前叮嘱‘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也对不起自己,从心而走,随不想从心而走,但现在的他,步步都在逆心而行。 还有海东青,这个看起来与他大不相同,但骨子里却是最了解他,也最像她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对她也有深深的愧疚。 想想老神棍曾经给他的批语,这个疯疯癫癫老道士的疯言疯语句句都变成了现实。 也正应了那句话,算命这个东西,一向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过韩瑶说得对,既然已经做了抉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大胆的走下去,除此之外,任何纠结与痛苦都是徒劳。 陆山民暂时抛开了一切的烦恼和忧愁,两人像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一样,在校园里走走停停,没有在聊校园外的事情,也没有再谈不开心的事情。 韩瑶也一样,彻底放空了心情,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除了眼前的人,校园外的一切纷纷扰扰都跟她没有关系。 两个人都非常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天,或许还是唯一的一天的安宁时光,过了今日,走出这校园,迎来的将是不可预料的风云变幻和腥风血雨。 整整一天,两人都呆在校园里,教室里听了一堂课,去食堂吃了一顿饭,去球场边看了一场球,还去学校外的小吃店吃了烤串、喝了啤酒。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来得慢却去得快,太阳消失在了地平线,城市的五彩霓虹灯替代了阳光。 一天的时间,狂风骤雨、艳阳高照、夕阳余晖、华灯初上,辗转过眼间,恍若已过三秋。 夜已深,韩瑶才将陆山民送到了五里街出租屋楼下。 “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韩瑶望着陆山民,眼中闪着流动的光彩,同时又有着念念不舍的失落。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今天,我也很高兴就好”。 “那明天呢”?韩瑶问道。 “明天”。陆山民重复了一句,神情渐渐变得冷酷,说道:“明天,将是我这些年来掌握自己命运的第一天”。 韩瑶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山民,“你能这么想就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陆山民”!韩瑶在车里喊道。 陆山民弯着腰看着汽车里的韩瑶,“还有事吗”? 韩瑶郑重其事的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有心里负担”。说着又顿了顿,“至少不要因为我有心理负担,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等事情过去,我希望你能从心而走”。 陆山民问道:“从心而走?你就真的不担心我走偏了,到时候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韩瑶紧咬着嘴唇沉默了良久,“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我说过,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陆山民没再多说,直起腰转身朝着楼道走去。 身后再次传来韩瑶的声音,“还有,你别以为吃定我了,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我走偏了呢,不要你了呢?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死乞白赖的缠着我”。 说完,汽车发出一阵轰鸣声,红色的汽车朝着远方而去。 陆山民转身看着红色的汽车消失在尽头,才再次转过身走上了楼道。 随着韩瑶的离开,陆山民从校园里的与世无争回到了现实中。 上楼的途中,陆山民走得很慢,照理说他对海东青没什么承诺,两人之间也从来流露过半点男女之情,但是,他现在却有些害怕进那个门。 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陆山民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海东青没有睡,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陆山民看了一眼小王媛的房间,门房大开。 “王媛呢”? “送到周同那里去了”。海东青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陆山民哦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眉头微皱,“谁把你打成这样”? “没事,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这一顿打算不得什么”。 海东青没有说话,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半天,陆山民先开口说道:“事情谈妥了,先订婚”。 “然后呢”?海东青问道。 陆山民说道:“我让周同给我拟了一份名单,差不多都是与韩家关系不错的豪门贵胄”。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我是问什么时候办结婚喜酒”。 陆山民看了海东青一眼,虽然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仍然下意识的回避了她的目光。 “韩瑶说等事情过后再谈结婚的事情”。 海东青淡淡的笑了笑,“倒是个贴心体己的女孩儿”。 陆山民点了点头,“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儿”。 海东青问道:“做好准备了吗”? 陆山民自然知道海东青指的是什么,“准备好了,骂就骂吧,老神棍之前说人至贱则无敌,人只要不要脸,就没什么好害臊的”。 “很好”。 陆山民抬头看着海东青,只以为海东青是在讽刺他。 不过海东青接着说道:“虽千万人唾弃仍往,男人就该这个样子,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骂就骂”。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到挺希望你骂我一顿”。 海东青反问道:“为什么要骂你”? 见陆山民苦笑不言,海东青继续说道:“曾雅倩如果足够聪明,也没有理由骂你”。 说着又顿了顿,“即便她骂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海东青淡淡道:“如果真怕她,那也行,现在还不算晚,马上去找左丘磕头认错,乖乖的当他的一条狗,或者去找影子决战,带着所有人为你陪葬”。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怕并不等于就退缩,我还没优柔寡断到这个地步”。 “知道就好”。海东青起身说道:“明面上的事情你去办,暗地里杀人的事情交给我”。 “你要离开”?陆山民猛的抬头,心中莫名一阵失落,这段时间以来,最苦最难的日子,一直都是海东青陪着他。 “不离开留下当电灯泡吗”? 陆山民想开口挽留,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并不是个傻子,两人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说破,但要说海东青对他没有超越盟友的感情,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时候强留下来只能是对海东青的残忍。 “你要去哪里”? 海东青说道:“我跟田衡有些交情,田家目前的状况,不会排斥我的帮助”。 “田家”?陆山民诧异的看着海东青,“能有什么帮助”? 海东青不悦的皱起眉头,“你真当我是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女魔头吗,别忘了海天集团是在我手上起身回生壮大起来,玩儿经济战这一块儿,我并不你差”。 陆山民哦了一声,他接触的海东青是个武道高手、江湖女魔头,确实差点忘了她曾经掌管海天集团十几年,而且还是亲自操盘,并不像他一样除了前期,后期都是甩手掌柜。 “你打算住进田家”。 海东青摇了摇头,“吕家有山猫,吴家也有你的人,田家需要有个人替你去表个态,我会尽量让他们抵抗得更长久一些,替你争取更多的时间”。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会不会让影子看出我们已经与几大家族站在一条阵线上”。 海东青说道:“他们会怀疑,但不会确定。因为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他们多半会以为我俩之间有特殊的感情,现在你跟韩瑶订婚,他们更多的只会以为我因爱生恨跟你分道扬镳。毕竟我跟你不同,你母亲的死直接原因是几大家族,而我父亲的死完全是因为影子,跟几大家族没什么关系,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与几大家族合作对抗他们”。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海东青,良久之后说道:“以他们的聪明,确实多半会往这个方向想”。 海东青没有再说,朝着卧室方向走去,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又转头问道:“朱老爷子说的话算不算数”? 陆山民点了点头,“如果他都不能相信,那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毫无意义”。 海东青身上下意识迸发出冷冷的杀意。“那好,信息这块还是周同负责,杀人的事情我比他在行。以后我会用他的秘密联系方式与你联系,你如果有想杀的人,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山民奔向告诫海东青杀人的事情还是少做,但是想想自己接下来干的都是明面上的事情,很容易被人盯着,这种事自己还真不好干,也就没再多说。 事情到了这一步,每一个人都在全力以赴。 最后只是说了一句,“那你要小心”。 海东青回过头去,一只脚踏进了卧室。 “等等”。陆山民喊住了海东青。 海东青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陆山民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 说完,海东青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1665章 你喜欢就好 陆山民清晨起床,看见隔壁房间房门大开,就知道海东青已经离开了,但还是不自觉走进了房间。 房间干干净净,床上的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 陆山民伸手放在床单上摸了摸,尚有余温,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失落感。 在海东青房间站了很久,陆山民才去卫生间洗漱。 写字、打太极游,做完每天的必修课,陆山民就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日子已经看好,就在这个月的中旬,时间很紧,他的心头也很紧。 很多事情在说的时候容易得很,但真正事到临头,接受起来就不那么容易。 正胡思乱想之际,楼下传来汽车喇叭声,陆山民起身来到窗前,韩瑶的那辆红色红色z4停在楼下。这才想起昨天答应了韩瑶一起去选订婚的礼服。 转身下楼,来到楼下的时候,韩瑶已经从车里出来,正双手环胸靠在汽车上。 披肩的长发再次扎起了马尾,紧身牛仔裤完美的展现出她修长的大腿,不施脂粉而又白嫩光滑的皮肤,带有西方血统的立体五官和淡蓝色眼睛,东方唯美的樱桃小嘴和皓齿、阳光般的笑容。 陆山民不禁停下了脚步,看得有些出神。 韩瑶的心情很不错,歪着脑袋笑道:“被我迷倒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坐进了车里。 “你今天怎么一副学生打扮”? 汽车驶出五里街,韩瑶说道:“你忘记了吗,你以前说过,喜欢干净清爽的女孩儿”。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有说过吗”? “有”。韩瑶肯定的说道:“就是你刚开始追求我的时候”。 “哦”,陆山民拍了一下额头,“好像是说过”。 韩瑶故作嗔怪的切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陆山民讨饶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吧”。 韩瑶昂起骄傲的头颅,露出雪白的天鹅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山民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什么问题”? 韩瑶咧嘴笑道:“看你刚才痴痴傻傻的样子,是不是被我迷到了”? 陆山民没有立即回答,叹了口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韩瑶嘟起嘴,不高兴的说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陆山民悠悠的说道:“我看到你那一刻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什么话”?韩瑶瞪着大大的淡蓝色眼睛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靠在座椅上说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韩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傲娇的说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陆山民严肃的说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韩瑶得意的说道:“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汽车没有开进繁华的商场,反而是来到一处胡同,胡同巷道狭窄,汽车无法驶入。 在胡同外停好车,陆山民随着韩瑶走进了胡同,胡同古朴,幽静深邃,路上行偶有行人路过。 陆山民有些好奇,不过并没有多问。 走过几个路口,转过几道曲折,两人才来到一间裁缝店。 ‘程记裁缝店’,不起眼的门面上端挂着个古朴的木质招牌,一看就年代久远。 随着韩瑶走进裁缝店,店内狭小,里间一个吊着旱烟袋,戴着琥珀眼镜、看不出年纪的老人正半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韩瑶扇了扇满屋子的烟雾,咳嗽了两声。 “程爷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里起火了”。 老人睁开眼睛,啐了一口,一边慢悠悠的起身,一边连连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韩瑶呵呵笑道:“程爷爷,我来看你了”。 老人的目光在陆山民身上一扫而过,笑着走向韩瑶,小小的几步,举重若轻。 陆山民凝神感知了几秒,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机波动,不过即便老人不是内家武道中人,也应该肯定过养身一类的内家功法,要不然这个年纪步履不会如此轻盈。 老人走到韩瑶金钱,推了推鼻梁上的琥珀眼镜,左瞧瞧、右瞧瞧,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丫头又长俊了”。 韩瑶俏脸微红,“程爷爷又取笑我了”。 老人这才看向陆山民,“也不介绍介绍”。 韩瑶走到陆山民身边,双手挽住手臂,头一歪靠在了陆山民肩头上。 “看出来了吗”? 陆山民含笑朝老人点了点头,“老先生好,我叫陆山民”。 当陆山民说出名字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陆山民敏锐的察觉到老人眼中一闪而逝的闪过一抹杀意,不过这一抹杀意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人呵呵一笑,“好、好、好”。说着看向韩瑶,感慨道“我在山中一眨眼,山外已过好些年啊,不知不觉小丫头已经长大了,要嫁人啰”。 韩瑶笑呵呵的走到老人身边,拉着老人的衣袖,“程爷爷,我是来找你给我们做订婚礼服的”。 “订婚”?老人看向陆山民,“不是结婚”? 陆山民礼貌得答道:“先订婚,后结婚”。 老人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转头看着韩瑶,一脸为难的说道:“丫头,你这可就为难我了”。 韩瑶撅着嘴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您帮我爷爷做了一辈子的衣服,我爸结婚的礼服也是您做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为难了”。 老人叹了口气,“你爷爷是什么年代,你爸结婚的时候又是什么年代,现在时代变了,我担心做出来你不喜欢”。 “不会”!韩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保证一定会喜欢,而且您忘了吗,您一起说过,要帮我做结婚礼服的”。 老人看向陆山民,陆山民微微一笑,“我也保证一定喜欢”。 老人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既然你们相信我这个老头子,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背着手朝里屋走去,“你们先等等,我去拿工具,好久没开张了,得好好找找”。 韩瑶走到陆山民身边,解释道:“你可别小看程爷爷,放在三十四年前,那可是天京城天字第一号裁缝,给好多大人物做过衣服”。 陆山民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你喜欢就好”。 第1666章 总算有点血性 田家别墅三楼,面积最大房间是书房。 书房足足有两百平米,被台阶隔着两部分,上半部分三面围着古朴书架,中间是坐北朝南的黄花梨大书桌。下半部分是茶室,也是会客厅,风格与上半部分一样,古朴清雅,一张雕花楠木茶几,上面放着一套宫廷流传出来的茶具。 不过田衡不喜欢喝茶,自从入住这间代表着田家最高权力的书房,他就没用过那套茶具。 相比于茶,他更喜欢和咖啡。 田衡看着一脸疲惫的吕汉卿,问道:“喝茶还是喝咖啡”? 吕汉卿显然思绪没有在茶和咖啡上,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喝咖啡吧,提神效果更好”。 田横点了点头,他很理解吕汉卿现在的状态,因为他也一样,常常要靠咖啡来提神。 趁着田衡起身冲咖啡的时间,吕汉卿环顾了一圈书房。说道:“这间书房还是和以前一样”。 田衡一边冲着速溶咖啡,一边说道:“以前总觉得这间书房阴森冷清,我不止一次跟父亲和爷爷提议改造一下,现在真正住进这间书房才知道这种想法太幼稚了”。 吕汉卿深以为然,喃喃道:“谁说不是呢,以前没有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总是豪情万丈的认为自己可以开疆拓土,当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能守住家业就不错了”。 田横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座位上,将其中一杯放在了吕汉卿身前。 “汉卿兄也不必妄自菲薄,满堂金玉,每一块砖都沾染着祖辈的汗水和鲜血”。 吕汉卿深吸了一口气,“田兄说得对,我们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都忘了祖辈创业的苦难”。 田横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这本经书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苦难与抗争。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位置,就是去承担这些苦难与抗争的”。 吕汉卿掏出烟盒递向田横,“来一根”? 田横抬眼看着吕汉卿,迟疑了片刻,抬手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什么时候抽上的”? 吕汉卿摸出打火机先给田横点上,然后自己再点上,一口下去,香烟燃掉了三分之一,完全看不出是才开始抽烟的人。 “最近两个月吧,跟咖啡一样,可以提神”。 田横嗯了一声,无需多说,他能够猜到吕汉卿如今面临的压力。 “高跃科技还能扛多久”? 吕汉卿淡淡道:“要是还能扛得住,我就不来找你了”。 田横眉头微皱,“太快了吧”。 吕汉卿点了点头,“是啊,还不到两个月时间,三家机构将全部股份转让了出去,另外几家大股东见势不妙也纷纷减持,我虽然趁机回收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流入了他们的腰包”。 田横眉头皱得更深,吕家对高跃科技是绝对控股,即便如此也并没有丢失阵地,除非、、、 “你们吕家内部有人反水”? 吕汉卿说道:“膏粱子弟,谁还没有点不干净的东西”。说着,吕汉卿苦笑一声,问道:“你猜有多少人吕家人悄悄出让了股份”? 田横没有回答,吕汉卿自问自答道:“持有高跃科技的吕家人,有三分之一卖出了股份”。 田横略微惊讶的看着吕汉卿,“这么多”? 吕汉卿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因为这事儿,我都想不到吕家子弟已经溃烂到这个地步,天知道他们在外边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儿,现在都被捏得死死的,成了影子的把柄”。 田横也是觉得不可思议,要是吴家他相信,吴家人向来护短,吴家子弟在外边素来猖狂,惹的事儿也不少,但是吕家是书香门第,对家族子弟的教育和管控要好得多,即便是旁支也并未放松,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吕家现在还掌握多少高跃资本的股份”? 吕汉卿淡淡道:“明面上还有百分之四十,但暗地里还会出现什么意外就不知道了”。 田横摇了摇头,“我们很被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吕汉卿说道:“当然不是办法,相信你们田家早就开始行动,不过效果应该不好吧”。 田横没有回答,这段时间之所以焦虑得连觉都睡不好,就是因为效果不好。他去找过这些年与田家关系好的各色人物,不过并没有几个买账。 吕汉卿说道:“爷爷那一辈的交情,差不多都随着人死灯灭了,而且他们都老了,也走不动了,父亲那一辈的交情落在我们手上又大打折扣”。 田横和吕汉卿现在是同病相怜,彼此之间都非常清楚对方的处境。 “要是我爸在就好了,他这一辈积攒的资本只有在他们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吕汉卿说道:“说这些都没用,现在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知道”。 田横缓缓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摸清影子底细,通过他们的行动,把他们拉出来”。 吕汉卿点了点头,“那三家从高跃资本撤资的机构都有国有背景,我这边整理了一份他们高管的资料,二级市场有两个吞了不少的白手套,我通过证券机构查到了两人,一个叫刘一刀,一个叫文浩离”。 田横说道:“这些信息都不难查,刘一刀是最近两年崛起的游资,以风格强悍著称,专挑低价股和st公司下手,惯用的手法是不要命的买入抬高,等股价涨到五六倍甚至十倍的时候疯狂的砸盘。” 吕汉卿说道:“我调查过他的背景,很干净,父母都是农民,大学毕业后进入南天基金,当了四年的基金经理,之后辞职专业炒股。一出手就是千万股资,很显然背后有资本支持”。 田横说道:“这人不难猜,肯定是影子的白手套。另一个叫文浩离的就奇怪了,家庭背景倒是干净,沃顿商学院毕业,奇怪的是我查到他跟纳兰子建有过交集,更奇怪的是他当过晨龙集团旗下山海资本的董事长”。 吕汉卿摊了摊手,“我们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粗浅的消息,要查背后,就力有不逮了”。 田横感同身受,要深入的查不仅需要大量的精力,还需要各方面关系的帮扶。而现在的他们,恰恰没有这个精力,也得不到上面关系的鼎力支持。他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是告谁?吕汉卿知道田横的想法,说道:“报警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先不说连告谁都不知道,而且一切都是正常的市场行为,又能告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都官司缠身”。 田横抬头看着吕汉卿,问道:“吕家当初收购高跃资本真用了不正当手法”? 吕汉卿说道:“强行收购、恐吓威胁、压低价格,新闻上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只可惜当时处理得不干净啊,早知道就应该弄个车祸坠楼之类的把他给弄死”。 吕汉卿看着田衡说道:“大鱼吃小鱼,这种事情前些年太多了,你田家也应该有不少吧,所以说,报警这种事儿,不但告不了他们,反而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田横眉头紧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影子是铁了心要吞掉我们”。 吕汉卿喃喃道:“人家布局了几十年,有心算无心,这些年我们发展得太快了,眼睛只看前面,看不到后面”。 田横淡淡道:“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吕汉卿问道。 田衡说道:“我总感觉上面在刻意回避”。 吕汉卿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这种感觉了。田叔叔、吴叔叔还有我爸的失踪,虽然我们为了尽量减小对家族的影响,要求警方低调调查,但他们也太低调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丝毫进展。我实在不太相信,以我们华夏国权力机构的力量,一点都查不到像我爸这样大人物的线索”。 田横说道:“我爷爷说,这场战争是一场各方面相互掣肘、相互平衡的战争,国家有国家的底线,影子有影子的底线,我们有我们的底线,大家都在这个底线范围内博弈,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内,就不会把天捅破”。 吕汉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 见吕汉卿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田横眯着眼睛问道:“吕爷爷还说什么”? 吕汉卿见田横直接问,也不好在隐瞒,淡淡道:“他老人家还说,华夏国自古以来都不是资本的天堂”。 田衡心头猛的一震,倒不是震惊这句话的含义,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震惊的是这句话背后所表达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实在斗不过就离开华夏”?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田衡,“你们田家难道没有过这个想法”? 田衡紧咬着烟头,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有几个嗅觉敏睿的田家人,已经开始变卖资产准备移民国外了。 “大战当前,你我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吕汉卿半躺在沙发上,“家族里别的人都可以走,但你我走不了,也不能走”。 两人正愁眉不展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廊处传来。 “谁”?田衡不悦的冷喝一声,书房重地,家里的人都不会轻易踏入,很显然,来人应该不是田家的人。 “不错,总算还有点血性,也不算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随着满是轻蔑意味的话语传来,一袭黑色风衣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第1667章 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吕汉卿大惊失色,一股毛骨悚然的惊惧瞬间蔓延全身。 海东青风衣飘飘,凝实的冰冷气机霎时间充斥整间书房。 看见海东青走来,吕汉卿脸色发青,额头渗出密密匝匝的细密汗珠,随着脚步踏在木地板上的“蹬蹬”声,心脏抑制不住砰砰狂跳。 田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海东青身上,六年前海东青第一次闯入田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英姿飒爽、不可一世,嚣张跋扈得令人耳目一新,自打那时起,这一袭黑衣就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怎么进来的”? 海东青风衣向后一扬,昂然坐在中间的单人沙发上,声音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感情。 “现在的田家,我要进来,没有人能拦得住”。 说话间,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冲进了书房,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嘴角还带着新鲜的血迹。 一群人进来之后迅速分成两拨,一拨护在田衡身后,一拨围在海东青身后,两拨人手里都拿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海东青。 田衡看了眼为首一人,摆了摆手。“田盼,把人都带出去”。 “衡哥”?田盼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海东青。 “出去”。田衡加重了语气,不怒自威。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书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吕汉卿惊恐未定,虽然海东青带着墨镜,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墨镜下那双冰冷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他很害怕,但好歹也是吕家现在的家主,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双眼迎上海东青的目光。 海东青嘴角突然翘起一丝若有如无的弧度,鄙夷的神色很是明显。 “你很怕我”? 吕汉卿很想说不怕,但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一般,硬是说不出来。 海东青轻哼一声,“一代不如一代”。 吕汉卿脸色涨红。“上次机场截杀是我吕家所为,但那个时候敌我两方立场鲜明,我吕家不得已而为之”。 海东青轻飘飘的说道:“你是在求饶”? 吕汉卿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立场已经发生变化”。 “你在跟我讲道理”?海东青话音一落,才消散的压抑气机再次升起。 田衡挪了挪屁股,缓缓靠近吕汉卿,以防海东青突然暴起杀人。 虽然他不知道海东青此番前来的目的,但知道应该不是杀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把人赶出去,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女人的性情谁都摸不准,说不定只是一不高兴就临时起意杀了吕汉卿,毕竟吕家曾经直接对海东青下过手。 海东青转头看了一眼田衡,身上的杀机缓缓退去。 “言归正传,我要田家的谍报系统”。 “什么”!?田衡脑袋嗡的一个炸雷。 海东青没有理会田衡的震惊,撇向吕汉卿,“既然你也在,吕家的也一并交给我”。 “绝不可能”!吕汉卿双拳紧握,脖子到脸颊涨得通红。 海东青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有丝毫动怒,反而轻微的笑了一下。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吕汉卿鼓起勇气瞪着海东青,“海东青,你太霸道了”! 海东青嘴角微翘,杀意横生。“霸道”?“你还没见过更霸道的”。 吕汉卿怕不怕死?他当然怕,正常人就没有不怕死的,但是他更怕吕家在他手上毁灭。作为吕家的家主,他无法退让。 “你敢在这里杀我”?“这里监控无数,田家那么多人,你能杀得完吗”?“只要有一个活着,你也活不了”。 海东青缓缓抬起手,在空中一挥。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书房里响起。 “知道吗”?“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内气外化,隔空一耳光。 吕汉卿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也被震慑得不敢在言语,,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与其他人不一样,她就是个女魔头、女疯子,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事情她做得出来。 吕汉卿只得看向田横,“田兄,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田衡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暗地里的谍报系统不仅仅单纯的只是一股力量,更是田家人生命安全的保障,交出去就等于把整个家族人的生死交了出去。 最为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在暗中处理过无数田家明面上不便处理的事务,掌握着家族最见不得光的辛秘,一旦曝光,不用影子狙击,田家就死无葬身之地。 半晌过后,田衡抬起头看向海东青。“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海东青抬手看了眼手表,“给你十分钟时间”。 田衡起身拍了拍吕汉卿的肩膀,转身朝外边走去。 吕汉卿很想离开,但是感激到海东青一直在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不敢动。 海东青双手环胸,半靠在沙发上。“豪门贵胄,也不过如此”。 吕汉卿敢怒不敢言,不过此时渐渐回过神来,倒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 “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海东青淡淡道:“别怪我没给你机会,现在就给你爷爷打电话”。 吕汉卿直起脖子说道:“我爷爷也不可能答应”。 海东青身体微微前倾,缓缓抬起手,好不掩盖冰冷的杀意。 “那我就杀了你”。 、、、、、、、、、、 、、、、、、、、、、 老人从里屋翻箱倒柜了半天,才拿着一卷带着灰尘的皮尺走了出来。 “好久没用,都沾染上灰尘了”。 老人一边说,一边抬起衣袖掸皮尺上的灰尘,灰尘从皮尺上升起四散飘落,在靠近老人身体之时,像是撞上一道无形的墙壁迅速反弹开去。 陆山民眼皮跳动了一下,明明感知不到老人身上的气机,却有气机护体,他不相信老人和小妮子一样天生与天地之气契合,能够将外溢气机融于天地之气。唯一的可能就是老人的境界达到那位影子老先生的境界,能够做到将气机完全禁锢在体内而没有丝毫外溢。当然不可能做到绝对的禁锢,只是外溢得太少,很难让人感知到。 韩瑶一边扇着飘过来的灰尘,一边向后退。 “程爷爷,您是多久没做生意了”。 老人微微抬起头,做若有所思状。“时代变了,现在的人哪里还会愿意穿我这个老古董做的衣服”。 韩瑶安慰的说道:“程爷爷,那是他们不识货,您的八八六十四道针法全世界就您一人会使出来,特别是您那一手藏针缝,看不见丝毫针脚针线,简直是鬼斧神工”。 老人高兴得呵呵直笑,“我就细化听你这小丫头说话,比蜜糖还甜”。 说着,老人拿着皮尺走到陆山民身前,一边量尺寸一边说道:“小伙子,能娶到瑶瑶,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一定要好好珍惜”。 陆山民站着不动,仔细留意老人手法,皮尺如走龙蛇般在身上划过,看似寻常,实则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决然做不到如此的游刃有余。 “老先生说的是,不过我觉得八辈子还不够,说不定是十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人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呵呵笑道:“女人嘴甜是蜜,男人嘴甜就有毒了,要说到做到才是才行啊”。 陆山民笑了笑,“老先生教训的是,受教了”。 老人手气皮尺,拿起柜台上的石膏粉凝结成的石膏块在一旁的墙壁上不紧不慢的写下一串数字,边写边说道:“不用见外,随瑶瑶叫我程爷爷吧,你不吃亏”。 陆山民向老人微微鞠了个半躬。“那我就不客气了,程爷爷”。 老人放下石膏块,转头看着陆山民,笑了笑。“年轻人,很上道嘛”。 韩瑶高兴的跑到陆山民身边,挽着陆山民的胳膊,“你别看程爷爷住在着胡同小巷,眼光可比天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的法眼”。 陆山民笑了笑,“还好今天跟你一起来,要不然就错过高人了”。 韩瑶心里很高兴,看向老人,朝陆山民努了努嘴。“程爷爷,可满意”。 老人哈哈大笑,“又不是我老公,你满意就好”。 韩瑶转头看着陆山民,满眼的幸福。“我当然满意”。 、、、、、、、、、、 、、、、、、、、、、 吕汉卿挂完电话,又是出了一头的大汗。 “要杀就杀吧,我爷爷不同意”。 海东青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反常的连怒意也看不出来。 吕汉卿琢磨不透海东青的想法,像犯人等候法庭审判一样等着海东青的生死审判。 书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令他感到难以呼吸。 良久之后,海东青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抬起了手缓缓的伸向了空中。 吕汉卿此刻脑海中百转千回,他的理性告诉他,海东青应该不会杀他,但是他的感性告诉他,这是一个杀人不讲任何理由的女魔头。 他怕死,但更怕自己死后吕家连最后一根支柱都没了,想到年迈的爷爷,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似乎看到了吕家大厦的倾塌。 “你走吧”!海东青的手在空中摆了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第1668章 念经 田老爷子答应了。 不仅答应交出谍报系统,还叮嘱务必不要有任何保留。 震惊、迷茫,百思不得其解。田横几乎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走出了田老爷子的院子。 从此以后,田家的命门就交到了海东青手里。 田横想不通,想破了头也想不通,爷爷为什么如此的相信海东青,他甚至想到过,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 老爷子只给了一个理由,谍报系统在海东青手里能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这确实算是一个理由,毫无疑问,海东青有这个能力,但这个理由充足吗?不仅不充足,简直是比三岁小孩儿过家家还儿戏。 恍恍惚惚走到楼下,田横才稍微恢复了神志,仔细想来,刚才爷爷答应时候的语气充满了无比浓重的无奈。 田横一拳打在门廊的柱子上,千年古木制作的柱子印下一个深深的拳印。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前,他满腔的热血,激昂豪迈,畅享过无数的激荡画面,不曾想真正做到这个位置上,日日如坐针毡,夜夜难以成寐。 田横收回拳头,仰头看着三楼,喃喃道:“田家数代积累,难道真的要毁于我手”。 没等他上楼,海东青已然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依然是风姿飒爽、气势凌人,这个女人,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不管是天塌还是地陷,从不曾有过半点沮丧和颓废,仿佛天生无惧无畏,或者她的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艰难困顿几个字。 两相比较,田横自惭形秽,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坚不可摧的男子汉,在这个女人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海东青似乎知道田老爷子会答应一样,开口说道:“交接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先带我去见一个人”。 “谁”?田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妙相大师,田妙妙”。 、、、、、、、、、、 、、、、、、、、、、 “丫头,你先在外面等等,我与他说几句话,不介意吧”。 韩瑶停下踏出去的脚步,转头望向老人,俏皮的问道:“程爷爷,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老人呵呵一笑,“你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陆山民拍了拍韩瑶的手,说道:“到外边等我吧”。 韩瑶乖巧的点了点头,故作生气的瞪了老人一眼,“早点还给我,待会儿我们还得去挑订婚戒指”。 韩瑶走后,陆山民朝老人抱了一拳,“请程爷爷赐教”。 老人点燃旱烟袋,悠然的半躺在藤椅上,也没叫陆山民坐下说话。 “后生可畏啊”。 陆山民淡淡道:“程爷爷深藏不露,单是这一份耐得住寂寞的心性就让人叹为观止”。 老人吧嗒着旱烟袋,缓缓道:“我倒是小看了你,单是这份感知能力,这世上能媲美的不足一只手”。 陆山民没有故作高深,老实的说道:“我并没有感知到您身上的气机”。 “哦”?老人转头看着陆山民,眼中偷着一抹精光。 陆山民缓缓道:“灰尘不沾身,易髓经后期巅峰就能做到,但前提是要调动气机外发。像老前辈这样不用调动气机就能做到气机自发护体,连一般的化气境也未必能做得到”。 老人呵呵一笑,“观察细致入微,不仅武道了得,心智也了不得”。 陆山民缓缓道:“习惯使然,猎户出生,缺乏观察能力的猎人都在山里喂了野兽,也没机会出现在这里了”。 老人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悠悠道:“你对我有敌意”? 陆山民笑了笑,直截了当的说道:“那是因为您对我有敌意”。 老人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敌意”。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 老人抖了抖烟杆,说道:“别看我年纪大,我也有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丫头看你的眼神中虽然满是甜蜜,但是甜蜜中带着苦涩,准确的说是一种忧伤,这种忧伤就像情人担心心爱的人离开一样,她的眼神在说你以后会离开她”。 老人半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问道:“你会离开她吗”? 陆山民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随之又缓缓舒展开。“老前辈,你管太多了吧”。 老人呵呵一笑,笑声中带着一股肃杀。“老头子我多年不管闲事,自从儿子死完了,孙子死绝了,我就呆在这间裁缝店再也没出去过”。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这位看不出年纪的老人,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内家纳天地之气入体淬炼滋养筋脉,有着延年益寿的功效,就算是公园里那些练养生太极的老人也能多说些年月,更别说达到化气境界。 “老前辈,您活了这么多年,当知道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老人淡淡一笑,“身不由己”?“在岁月面前,一切身不由己都是过眼云烟”。“老头子倚老卖老告诉你我这么些岁月总结出来的心得,那就是不管腰缠万贯还是一贫如洗、无论权势滔天还是卑贱如蚁,都没有亲朋在侧、儿孙绕膝珍贵”。 陆山民缓缓道:“不管您信不信,我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亲朋能免于灾祸”。 老人自顾说道:“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总得心有所系,要不然就活不下去。韩家之于我就是我心之所系,这么多年,几代人了,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早已把他们当做我的儿孙亲人”。 老人转头看向门外,“特别是这丫头,看见她就像看见我那早夭的曾孙女,要不然我也不会孤寂一人了”。 陆山民也转头看向韩瑶,修长的身影亭亭玉立,正扬着手朝她挥舞。 “老前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人摆了摆手,“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做伤害韩家,特别是伤害这丫头的事”。 陆山民没有回答,抬脚踏出了门槛。 韩瑶迎上前,高兴的挽着陆山民的胳膊,好奇的问道:“程爷爷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陆山民看着韩瑶湛蓝色的眼睛,毫无杂质,他本以为以韩瑶的聪慧,是应该会多少猜到些的,看来恋爱中的女孩儿智商确实不在线上。 “他说对我很满意”。 “就这一句”? “他还说让我好好待你,否则就要教训我”。 韩瑶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程爷爷不仅是我的长辈,还算是我的师傅”。 “他是你师傅”?陆山民讶异的问道。 “对啊”。韩瑶点头说道:“我小时候无聊,跟着程爷爷学过裁缝”。 陆山民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 “怎么了”?韩瑶问道。 陆山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多才多艺,还是个裁缝”。 韩瑶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小看裁缝,里面可都是些技术活儿,我只是学到些皮毛,还配不上裁缝这个称号”。 、、、、、、、、、、、 、、、、、、、、、、 田横将海东青带到后院门口,说道:“小姑就在里面,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海东青踏进后院,顿时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许多,院子里葱葱郁郁,没有花草树木,唯有满院的瓜果蔬菜和一间与田家别墅群格格不入的简陋木屋。 一墙之隔,别有洞天。 一踏进后院,就听见木屋里传出轻微的木鱼声,随着走进,声音更加的清晰。 来到木屋前,海东青没有立即敲门进入,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木鱼声,咚咚咚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却莫名的安抚着心内。 “施主请进”。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有几秒钟,里面传出了一声轻柔而缓慢的声音。 海东青推门而入,房子中间靠墙立着一尊等人高的佛像,佛像下边盘腿坐着一个青衫素以的女人,女人此时已经停下了敲打木鱼,一双温柔祥和的眼睛正看着她。 妙相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根凳子,说道:“禅房简陋,施主不要嫌弃”。 海东青坐在凳子上,扫了余光扫了一圈房间,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确实称得上简陋。 “少了些世俗的颜色,却多了些难得的安宁,比一墙之外的别墅要好上很多”。 妙相吟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既然难得安宁,施主就不要问世俗之事了”。 海东青问道:“妙相大师知道我要问什么”? 妙相缓缓道:“自从搬进这间禅房,来访的人,没有一个是求佛问道的,施主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海东青心下了然,沉默不语。 妙相说道:“我观施主眉宇间透着阴郁,想来心里有不少百转曲折,就让贫尼念一段经文,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海东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拖拉拉,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踏入这间禅房,竟然一点也不心急。 妙相双手缓缓合十,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佛祖。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第1669章 小题大做 念完经文,妙相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的摇了摇头。“施主执念太深”。 海东青刚才也曾有过短暂的空灵,但并未入佛。 “所谓执念,人心之所想、所系、所求、所依,如果都没有了,与这屋子里的桌子凳子有何区别,又何谈为人”。 妙相淡淡道:“生而为人即为苦,能与这桌子凳子一样,也并不见得就是坏事”。 海东青说道:“大师说我执念太深,您又何尝不是。如若不是求之不得又放之不下,又何必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在这青灯古佛畔。心若有佛,是穿青衫还是红裙皆可成佛,是住陋室柴房还是豪华厅堂又有何区别。这身青衫,这间禅房,无非是大师的自我逃避罢了”。 妙相缓缓的闭上眼睛,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海东青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不是不懂得适可而止,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大师连自己都渡不了,又何以渡人”。 宝相庄严的妙相脸上露出一抹苦意,缓缓道:“施主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海东青端起桌子上清茶喝了一口,说道:“我叫海东青”。 “姓海”? “你认识他”? 妙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缓缓道:“见过两次,一次是那次事件之前,他到天京出差,顺道找他叙旧,一次是那次事件之后,他到天京找我打听他的事情”。 海东青自然清楚妙相所说的这几个他指的谁和谁。 妙相接着问道:“你父亲可还好”? 海东青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死了”。 妙相先是微微楞了一下,而后念了声阿弥陀佛。“你父亲性格豪迈,刚硬要强,当年我就劝过他不要太过执着”。 海东青说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妙相缓缓道:“虽然见面不多,但我知道他和他是一类人”。 海东青面色微冷,“不一样,他是个重情重义的英雄,陆晨龙是个无情无义的懦夫”。 妙相摇了摇头,喃喃道:“你不了解陆晨龙”。 海东青不以为然,“我确实看不懂他,所以想听听你眼中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妙相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缓缓道:“几十年了,一代又一代,死的人还不够多吗,造成的恩怨情仇还不够多吗,何必非要重蹈覆辙”。 海东青淡淡道:“佛家不是讲因果吗,有因岂能无果”。 、、、、、、、、、、 、、、、、、、、、、 陆山民和韩瑶离开后不久,一个同样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老人走进了程记裁缝店。 “老裁缝,你还没死”? 老裁缝正专心致志的画图打样,没有抬眼看来人。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敢死”。 来人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意的坐在了老裁缝的专属藤椅上。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老裁缝一边画图一边说道:“十年还是二十年了,谁记得住”。 来人叹了口气,“同在一座城市,竟然有那么多年没见了”。 老裁缝说道:“是啊,那么多年没见都过了,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看我”。 来人说道:“今天来的那个年轻人跟我有些渊源”。 老裁缝瘪了瘪嘴,“难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来人微微一笑,没有在意老裁缝的揶揄。“他是我关门弟子的儿子,算得上是我的徒孙”。 老裁缝停下手上笔,终于抬头正眼看着来人,“老中医,你再跟我开玩笑吧”。 来人笑了笑,“别人一直都叫我老先生,好久没听到老中医这个称呼了”。 老裁缝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型,“他真是陈素和陆晨龙的儿子”? 老中医半眯着眼睛看着老裁缝,“老裁缝,你是真不知道”? 老裁缝眼中的复杂眼神难以描述,“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吗”? 老中医点了点头,“也是,你呆在这间裁缝店几十年,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也正常”。 老裁缝收好图纸,点燃旱烟,吧嗒吧嗒的猛吸了几口,店里立刻烟雾缭绕。 老中医抬手扇了扇飘过来的烟雾,说道:“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 老裁缝皱着的眉头就一直没展开过。“难怪觉得有些面熟”。 老中医缓缓道:“也不怪你没看出来,毕竟你也没见过陆晨龙几面”。 老裁缝不停的吧唧着旱烟,“当年你跟我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接班人,让我替你把把关,当时我就提醒过你过犹不及,一桩好事硬生生被你整成了坏事”。 老中医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但谁能想到他那么的固执,不但不愿意,还拐跑了我的好徒儿”。 老裁缝眼中带着讽刺,“所以你就杀了好徒儿和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徒女婿”。 老中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是被几大家族的人害死的”。 老裁缝吧唧着旱烟,说道:“得了吧,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杀人不用刀、不见血不一向都是你的作风吗?陆晨龙不愿意加入,你就让你的好徒儿挑拨离间他和几大家族的关系,本就有芥蒂的两方被挑拨成了死对头,但是还不够,你选的接班人依然不愿意加入,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那个叫黄冕的小子,让你的好徒儿死在几大家族手上,让陆晨龙彻底与他们决裂,逼他不得不投入你的怀抱”。 老裁缝抖了抖旱烟袋,“可惜啊,陆晨龙也算是个人物,宁死不屈选择了殉情,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中医脸上的愧色一闪而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朝哪代没有流血牺牲,想为这天下人做点事儿,岂能毫无牺牲”。 老裁缝一脸的平淡,“得了吧,别在我面前装忧国忧民,到了你我这个年纪,已经没了活着的意义,你只不过是为继续活下去找个念想而已”。 老中医淡淡道:“即便是为活着找个借口,但我做的事却是利国利民,有利于整个华夏民族。你我这个年纪,都是亲眼见到、亲身见证过华夏民族国破家亡的屈辱,难道你就不想为子孙后代做点事吗”。 老裁缝一脸的无所谓,略带戏谑的说道:“我没你这么伟大,而且,现在国泰民安,屈辱早成为了历史”。 老中医摇了摇头,“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才能万无一失,繁华之下的隐患已渐显露,还远不到马放南山的时候”。 老裁缝摆了摆手,“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听不懂,也不爱听,我只知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我们这种人,就该去死了,若不是还有点念想在,我早就二世为人了”。 老中医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两人之所以在同一个城市却几十年不见,就是因为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言归正传吧,我不希望那小子和韩家联姻,而且我知道,你应该也不希望”。 老裁缝脸上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如你所说,我确实不希望,之前见他的时候就不喜欢,现在知道他身世之后就更喜欢不起来。但是,我从那丫头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爱意,一种至死不渝的爱意,如果我真的阻止他们在一起,丫头该会多伤心难过,说不定还会恨我一辈子”。 老中医摇了摇头道:“那小子是一头猛虎,我好不容易拔光了他的牙齿和利爪,一旦跟韩家联姻,不仅能重新装上牙齿爪子,还能插上一对翅膀。虽然我也有把握应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可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老裁缝摆了摆手,“这事儿你跟我说没用,如果是小三逼丫头嫁给他,我肯定会出面,但现在是这丫头自己要嫁,我是不会管的”。 老中医起身背负着手朝门外,嘴里喃喃道:“是啊,是这丫头自己死活要嫁给他,我又能怪谁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中医停下脚步,回头半眯着眼看着老裁缝,“老裁缝,你说除了那丫头自己要嫁之外,这里面会不会也有韩孝周的意思”? 老裁缝柔和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杀意在其中若隐若现。“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你若敢动韩家任何人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死磕到底”。 老中医展颜一笑,“胡乱猜测,开个玩笑而已,老裁缝,你太小题大做了”。 第1670章 什么最可信 田衡一直呆在院门外,全身像被抽干力气般靠在院墙上,这个位置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坐。 他突然感觉很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虽然生在豪门世家,但他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在这个梦里,他成为了一个与那个男人一样的英雄。 但是,现实里,他与那个梦越来越遥远。 看到海东青从后院走出来,田衡站直身子,抬头挺胸,之前的颓废一扫而尽。 无论再沮丧,作为田家之主,在外人面前都必须得表现出坚毅和勇敢。 特别是在这个女人面前。 田衡正准备迎上去,海东青已经走了过来,没有停步,直接从他的身前走过。 田衡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但并没有发声,默默的跟在海东青身后,一直跟进了书房。 来到书房,海东青直接坐在了书桌后面的大圈椅上,这个位置是田家家主的专属位置,也是田家权力的象征,就连田老爷子来到这间书房也不会去坐这个位置。 田衡站在书桌前面对着海东青,反倒像是一个客人。 海东青没有理会脸颊微微抽搐的田衡,冷冷道:“开始吧”。 田衡强忍着心中的刺痛感,竭力表现出田家家主的豁达风范,不急不缓的说道:“田家谍报中枢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人,代号东、西、南、北,都是我爷爷以前收养的孤儿,对田家绝对忠心,四个人分管四条线,相互之间没有隶属关系,直接向我汇报”。 田衡继续说道:“东负责暗杀刺杀,专门清除一些商业上的死敌,手下人数不多,只有十五人,但个个是精锐”。 海东青略带嘲讽的打断了田衡的话,“有多精锐”? 田衡说道:“东是半步金刚的境界,其余十五人全都是搬山境后期巅峰,同时,他还是我的武道师傅”。 海东青说道:“在世俗中的确算是精锐,但面对影子,不过就是一群臭鱼烂虾”。 田衡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大罗山一战,死了陈庆之,阳关一战,又死了冉兴武,随之死去的还有一大批精锐,这些田家花了无数的金钱和精力和时间积累起来的底蕴。 想到这些,田横心痛无比,田家开设武馆,挑选人才,千里挑一才能培养成一个能成为搬山境后期巅峰,万里挑一才能成就一个半步金刚,经过两场莫名其妙的战斗都付之一炬。要不然他接手后的田家又岂会被动到如此地步。 “杀人是个技术活儿,不能单靠武力值来衡量,他们的杀人手法经过专门的训练,杀人不留痕迹,最擅长的是利用各种意外杀人”。 田衡继续说道:“代号南收集商业信息,明面上的身份是天京信息技术大学教授,专门窃取其它企业的商业机密,他手下有专门的黑客,也有打入其它企业的商业精英,这类人可遇不可求,培养起来所耗费的资源比武道高手还要多得多,从我爷爷到我爸收罗了几百个孤儿,从小供他们读书,但真正成才的寥寥无几,只有八个,这八个算是核心人物,绝对忠诚。其余的则是通过威逼利诱收买的人,不是田家从小培养起来的,这部分人到不少,但这些人风吹两边倒,并不完全可靠”。 “代号西负责政府信息,这部分比商业间谍更难培养,田家从小培养的人虽然不少,进入行政、司法的人也很多,但大多停留在基层官员,高官少之又少,并且这几个高官放在地方算高官,放在天京就大打折扣。至于中途拉拢的人到很多,但与之前的商业间谍一样,不是自家从小培养的,在顺风情况下还好,在逆风情况下就会摇摆不定”。 “代号北负责江湖信息,这部分就要多一些,核心人员有二十多个,另外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混混和地痞流氓,大概有百十号人,负责盯梢、放风、制造事端、配合掩护等以及其它杂事”。 海东青静静的听着,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深处却是非常的震撼,豪门贵胄,果然底蕴深厚,她在东海虽然也打造过类似的机构,但与之相比还相差很多,特别是在商业和政府这两个方面,这类人不仅培养起来非常困难,而且所要花费的资源绝对是天文数字。 说完,田横走到北侧的书架,看似毫无规则的抽出了几本书,然后书架就从中间缓缓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镶嵌在墙壁里的保险箱。 田衡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从保险柜到海东青坐的地方之后几米的距离,但这短短的距离,田衡却走了很久,几个月前,爷爷才将这些东西交给他保管,手还没焐热,就要交给他人,还是海家之外的人。 田衡的心无比沉重,手上的文件袋也无比的沉重。 缓缓走到海东青面前,田衡双手紧紧的抠着文件袋,“这里面是田家暗处所有人的名录,还有他们的简历”。 海东青没有说话,起身绕过书桌,一把将文件袋从田衡手里夺过来就朝着书房门外走去。 随着文件袋离手,田衡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往下坠。 “海家能信得过你吗”? 海东青在门口处停了下来,“那是你们的事”。 田衡望着海东青的后背,“你怎么知道我爷爷会答应”? 海东青毫不客气的说道:“因为你爷爷知道你的无能,救不了田家”。 田衡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了那一袭黑色的风衣。 田衡有一种被抽走了灵魂的空虚感。 再次来到田老爷子的院子,老爷子正看着院子里一棵枯树出神。 “爷爷”。 田老爷子没有回头,喃喃道:“事情办妥了”? 田衡站在原地,喃喃道:“她说您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无能”。 田老爷子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一脸颓丧的孙子,第一次没有斥责,而是安慰的说道:“衡儿,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的局面不是你造成的,你爸有错,我也有错,都是我们的过错,你不过是在为我们所犯下错擦屁股而已”。 田横看着爷爷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胸口向一块大石压住,难以呼吸。 “爷爷,是我没用”。 田老爷子看着这个从小刚毅勇猛的孙子现在像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心里也微微发疼。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个道理爷爷从你小时候就跟你讲,但恰恰是我这个讲道理的人犯下了这个错误。这几十年田家走得太顺了,连我也下意识的骄傲自满了,才给了他们机会。影子针对家族的布局已经很多年了,那个时候你才多大,怎么能说是你没用呢”。 一向严厉的老爷子眼里满是慈祥,温柔的说道:“孩子,你是在替爷爷和爸爸受罪啊,苦了你了”。 “爷爷”,田衡感觉眼睛发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田老爷子缓缓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家族大义面前,先放下私人恩怨吧”。 “可是”?田衡欲言又止。 田老爷子叹了口气,“衡儿,你说什么事最不可惜的吗”? “人心似海,最不可信”。 田老爷子又问道:“那什么又是最可信的呢”? “自己”。田衡脱口而出,他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两个问题,从小到大,不管是爷爷还是父亲,不止一次耳提面命的告诉过他。小时候还不太相信,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加,他越来越相信。 第1671章 沉醉的笑容 虽已进入四月,正是春意暖融的时令,但田老爷子身上扔披着厚厚的狐裘。 老爷子从狐裘中伸出手,手掌瘦骨嶙峋,五根手指狭长消瘦,就像他面前的枯木树枝一样,好像稍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与枯木上的一缕新芽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不一样了,人只有足够强大的时候才可以不信人心、独信自己”。 田衡本想反驳人在任何时候都只有靠自己,但他从爷爷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落寞和无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田老爷子转身看着田衡,说道:“世事无绝对,人心纷繁复杂,其中也未必没有可以相信的”。 田衡心里很不是滋味,自打出生开始,他还从未听爷爷说过如此丧气的话。 田老爷子的话虽然听起来萧索,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悲色,这个一生经历过无数跌宕起伏的老人,远比田衡想象中要坚强和豁达得多。 “我记得你小时候读三国,最喜欢的是曹操,最讨厌的是刘备,现在呢”? 田衡淡淡道:“现在依然最喜欢曹操,但也不讨厌刘备了,反而有点佩服他”。 田老爷子点了点头,“一个人的看法会随着境遇的变化而变化,我也一样,当年,我很瞧不上陆晨龙那样的人,但现在,我很佩服他”。 田衡诧异的看着爷爷,从小到大,他可没少听这个名字,更没少听过对他的鄙夷和愤恨。 田老爷子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很钦佩他,但爷爷对他的佩服和你不一样,你钦佩的是他勇武和豪爽,而爷爷佩服他的是,所有人都相信他的人品”。 田老爷子缓缓道:“自从你爸失踪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田家所遭遇的不是一次简简单单的危机,而是百年未遇之大变局。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有了找人帮忙的想法”。 田老爷子继续说道:“你知道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吗”?“不是世家旧好,也不是同病相怜的几大家族,而是陆晨龙”。 田老爷子看着神色诧异的田衡,苦笑了一声说道:“别说是你,就是我,在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可是,”田衡双拳不自觉握紧,“父亲在大罗山失踪,不正是陆山民干的吗”? 田老爷子看着田衡,眼中露出一抹失望,说道:“你跟陆山民接触并不算浅,以你对他的了解,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是他杀了或者掳走了你爸,你觉得他会不承认吗”? 面对田老爷子的质问,田衡沉默不语,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田老爷子没有过多的责备,他清楚这不能怪田衡,田家的教育,从小就教导家族子弟不可亲信别人的话。这种潜移默化的灌输早已根深蒂固。 “以前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不求名、不求财,心甘情愿的愿意为陆晨龙卖命,现在我总数是理解了,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刘备那样的人,哪怕身无分文,单凭‘人品’两个字就足以拉起一帮人马,这样的人虽然有时候不讨喜,但不得不说,在关键时刻却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人品”?田衡喃喃自语,老爷子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从小所受的教育,颠覆了他早已形成的三观。他从未想到过,‘人品’这种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现在却成为了影响田家决策命运的关键因素。 见田衡蹙眉沉思,田老爷子缓缓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家族来说,确实很难以理解,爷爷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不过,一旦想通了,也就不难理解了”。 田衡没有再继续去思考问题,而是想到自己活到现在,在脑海里回顾一圈认识的人,除了爷爷和父亲,似乎确实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反而是陆山民这个恩怨交织的名字更加的深刻。 他突然明白了爷爷之前说想到陆晨龙时吓了一跳,现在他想到陆山民,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他脑中闪过一道光亮,突然明白了爷爷刚才所说的‘一旦想通了也就不难理解’。 “人品这种东西,看来也并不是不存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 田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明白我答应的原因了吧,海东青跟陆山民是一路人,但是她又跟陆山民不一样,陆山民跟我们、跟影子都有血海深仇,但她与我们没有什么恩怨。有她在中间微妙的连接我们和陆家的合作,最合适不过。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确实有这个能力掌握田家的资源”。 田衡苦笑了一下,“最大的原因是田家已经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田老爷子抚摩着枯树上长出的新芽,“坐看云起时,行到水穷处,男人嘛,就应该大气,能屈能伸,能贫能富,你看,爷爷都快要死了,不也没放弃吗”。 “爷爷”!田衡心头一紧。 田老爷子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爷爷已经九十多了,就算真能长命百岁,又还能活多久”。 、、、、、、、、、、 、、、、、、、、、、 程记裁缝店的礼服要花多少钱陆山民不知道,但购买“五金”要花多少钱陆山民心里得好好掂量掂量。按照马嘴村的风俗,这些东西都该男方买。 虽然韩家家风简朴,韩瑶也并非奢侈之人,但韩家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订婚宴上请的人又非富即贵,想寒酸都不可能。 一路上,陆山民估摸着配齐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要花多少钱,一般的家庭可能也就花个几万,稍微殷实点的十来万,韩家这样的,最少也得几十万才勉强说得过去。 想到几十万,陆山民的心里就沉甸甸,胸口也像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闷得慌。 不是装穷,他现在是真的穷,别说几十万,就连几万块都拿不出来。 两人走进琳琅满目的金店,陆山民的愁眉苦脸与韩瑶的雀跃欢喜形成强烈的反差。 当陆山民看见镶金戴玉的钻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肤浅了。 比如韩瑶正瞪大眼睛看着的一款铂金戒指,雕花精美绝伦,纹理细致入微,上面镶嵌的一颗大钻石闪亮人的眼睛。再一看价格,更是闪瞎了他的眼睛。 二十二万,售货员眉飞色舞的解释着这款戒指本来值二十五万,但为了凑成好事成双的彩头,才降到了二十二万。 售货员话里的真假陆山民压根儿没去想,他只是一双眼睛只是看着韩瑶,韩瑶此刻的表情写满了喜欢两个大字。 正常情况下,男人这个时候该说一句喜欢就买,但他却没办法说出口。 好在韩瑶只是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去到了另外一个柜台。 金店售货员毫不掩饰的给了陆山民一个鄙夷的白眼。嘴里还低声念叨着‘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连个好点的戒指都舍不得买,真是鲜花插进了牛粪’。 陆山民假装没有听见,默默的跟在韩瑶身后一个柜台接着一个柜台的逛。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找谁借点钱,魏无羡被魏家禁足,已经很长时间没跟他联系了,陶然之他不好意思开口,贺章是个穷书生,周同那里都是兄弟们的卖命钱,戮影那边闹崩了,至于海东青,想想还是算了吧,想来想去还是给王元开发了条信息。 王元开直接让他把账号发过去,陆山民把银行卡号发过去之后,当到账短信叮的一声响起的时候,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韩瑶此时正盯着一款标价九万九的戒指看了有一会儿。 “喜欢吗,要不就买这个”?陆山民终于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韩瑶摇了摇头,“不喜欢”。说着拉着陆山民的手走到角落处,那里有一个托盘,里面散放着好几十个戒指。 韩瑶从里面仔细的筛选,最终挑出了一对心形戒指,仰起脑袋高兴的说道: “我就要这个”。 陆山民眉头微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瑶瑶,我知道你是个体贴的好女孩儿,但订婚宴上那么多人看着,太寒酸了不好”。 韩瑶笑着说道:“这不用你操心,反正我就要你给我买这个”。 陆山民从韩瑶手里拿过戒指放回托盘里,说道:“瘦死骆驼比马大,怎么说我曾经也是晨龙集团董事长,这点钱还是有的”。 韩瑶又从托盘里拿起戒指,扭着腰撒娇的说道:“但是人家就喜欢这个嘛”。 陆山民拗不过,只得答应。 五百块,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陆山民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不过更加震惊的是收银员。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收银员,在这种地方当收银员所见过的世面比那些一般的小老板只多不少。眼睛只需要一扫,就能大概看出个贫富贵贱来。 眼前的这对男女,一看气质就不是一般的人,特别是女的,长相和气质都是顶尖,不是豪门贵胄的家庭,滋养不出这样的气质。但正是这样的一对璧人,却买了对明显不符合身份气质的戒指,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这只是她脑中的迷茫,韩瑶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自然,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是满脸的笑容,一种沉醉在幸福中无法自拔的笑容。 第1672章 靠你自己了 韩瑶的好,让陆山民感到内心沉重,她对他越好,越沉重,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力,让他几乎不敢面对韩瑶的目光。 ???韩瑶那绽放着淡蓝色光芒的热切目光,对于他来说,犹如猛烈的嘲讽,让他自惭形秽。 ???他想告诉韩瑶不要对他这么好,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卑劣和无耻。 ???一天的忙碌下来已是傍晚,韩瑶邀请陆山民去她家里吃饭,陆山民发自内心的抵触,但看见韩瑶充满期盼的眼眸,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拒绝。 ???既然有了决断,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才过去两天,?再次来到韩家,院子里战斗过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得不留一丝痕迹,院子里草木芬芳、郁郁葱葱,似乎两天前的那场战斗根本就没发生过。 走进别墅,周岚正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抚摸着一只蓝猫,别看她快到五十岁了,但保养得很好,皮肤洁白紧致,再加上高雅的气质,给人一种温婉可亲的感觉。 “疯了一天,终于知道还有这个家”。周岚转头看向门口,责备中带着浓浓的温柔和怜爱,不过当她看到韩瑶身后的陆山民时,温婉的神色立刻冷若寒霜。 “妈,我把山民带回来了”。韩瑶小步跑过去,撒娇讨好的挽住周岚的胳膊。 陆山民预料到这种情况,虽然感到有些尴尬,但并没有手足无措。 “周阿姨好”。 韩瑶见妈妈不理会陆山民的问好,心里有些委屈,故作生气的说道:“妈妈,山民再问你好呢”。 周岚在韩家谁都不怕,连韩孝周都拿她没有办法,唯有这个独生女儿是她的软肋。 “嗯”。 周岚嗯了一声算是给陆山民的问好给了回应,然后就问韩瑶道:“礼服订好了”? 韩瑶也见好就收,没有强迫周岚做出更大的回应,说道:“好了,程爷爷让我们一个星期之后去取”。 “戒指、项链、手镯呢”?周岚虽然是在问韩瑶,目光却转向了陆山民。 很显然,她知道陆山民没钱,是在故意给陆山民难堪。 陆山民眼观鼻鼻关心,他并没有因为这个未来丈母娘的揶揄而又丝毫不满,天下母亲都一样,谁不希望自己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韩瑶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盒,“都什么时代了,有戒指就够了,项链手镯待在手上反而很沉”。 周岚接过包装盒,单单是看着盒子,眼中就流露出浓浓的不满,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 “不会是在地摊上淘的吧”? “妈”?!韩瑶噘着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周岚瞪了陆山民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起身就朝楼上走去。 韩瑶对着周岚的背影做了鬼脸,转身拉着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歉意的说道:“你别放心上,我妈妈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山民微微的笑了笑,“周阿姨没拿扫帚把我赶出去就已经很大度了”。 走上二楼的周岚停了停脚步,声音冰冷的说道:“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你绝对是最不要脸的那一个”。 韩瑶仰起头看向二楼回廊上的周岚,气呼呼的说道:“妈!你再这个样子,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站在二楼的周岚长长的叹了口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坐在足足有两百平米的大厅,陆山民心里空荡荡的,虽然自己打定主意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极致,但他还仍然做不到心安理得,心里不踏实得坐立不安。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反过来,坐了亏心事,心就难以安定下来,这种感觉就像心被悬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地上摔个稀碎。 韩瑶看出了陆山民的不自在,将手轻轻的放在陆山民手上,手背处立刻传来一阵暖人的温柔。 “山民,不管我的家人怎么看你,我都一直站在你这边”。 陆山民心里感动,也很感慨,明明知道自己与她在一起的目的不纯,还傻傻的坚持和争取,想想自己,从白灵开始,自己遇到的所有感情,从来没有如此的奋不顾身过。 “瑶瑶,你对感情的执着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韩瑶安慰的说道:“那不一样,你的身世、你的处境、你所背负的责任,你不仅仅为自己而活,还要为别人而活,这一切都不允许你不管不顾的去追求自己的感情,而我,没有任何来自方面的压力,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奔赴爱情”。 陆山民缓缓翻过手掌,轻轻的握住韩的瑶手,“瑶瑶,你太傻了”。 韩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上的温暖沿着手掌一直延伸到心里,太久太久了,这么久以来,这是陆山民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的手,如果说在天京财经上学的时候有,但那也是逢场作戏,但此刻,她能感觉到陆山民是真诚的。 她的脸灿烂得就像院子里的芍药,绽放得娇艳,眼眶也不自觉的发红,淡蓝色的眼睛里蒙起一层薄薄的云雾。 情不自禁,韩瑶一头扎进陆山民怀里,整个世界春光灿烂。 “咳咳、、”,正当韩瑶还处在一种迷醉之中的时候,楼上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将韩瑶从梦幻中惊醒,她这次意识到家里还有人,赶紧从陆山民怀里挣脱了出来。脸颊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陆山民抬头望去,韩孝周正沿着楼梯缓缓而下,他的身后还跟着很久未见的韩承轩。 待韩孝周和韩承轩走下楼梯,陆山民礼貌的站起身来。 韩孝周压了压手,“一家人,就不用客套了”。 韩承轩朝陆山民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一些日子不见,这个比他大五岁的男人,比以前成熟了很多,一双眼睛古井不波、深不见底。 坐下之后,韩孝周看向韩瑶,笑道:“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韩瑶性格虽然不是小家碧玉,但被自己的父亲打趣,还是羞得无言以对,起身逃跑似的奔向楼上。 韩孝周摇头无奈的了笑,对有些局促不安的陆山民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做大事的人,不能画地为牢束缚住了自己”。 陆山民说道:“多谢韩叔叔提醒,我记住了”。 韩孝周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在书房,我和承轩商议过了,酒店、宴席、宴请宾客这些事你都不用管,承轩这几天会安排妥当,你就只管出个场就行”。 陆山民转头看着韩承轩,“有劳韩兄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承轩笑了笑,“山民,你该改口叫我哥了”。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那就辛苦大哥了”。 韩孝周爽朗的笑了笑,看了眼韩承轩,说道:“承轩,你真得像山民好好学习”。 韩承轩也笑了笑,刚才看似一句随意的玩笑话,实际上也算得上是对陆山民的一种考验和试探,以他以往对陆山民的了解,能够如此自然的立即改口,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 “我虽然长了几岁,但一直都拿山民当我学习的榜样,自然是要好好学习”。 陆山民看着这个便宜堂哥,他的言语中充满了自然和随意,并不是客套话,一眼就能看出是发自内心的,堂堂韩家未来继承人,单是这一份豁达和谦逊,就不是吕汉卿、田衡能够比拟的。 “大哥要是这么说,就不拿我当一家人了”。 韩承轩笑道:“那还是谈谈正事吧,虽然订婚宴的事我都交给我,但有些事还得你做主,比如你打算邀请哪些宾客,你老家那边有什么风俗,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项,这些都需要你来定夺”。 陆山民不得不佩服韩承轩,倒不仅仅是因为他想得周到,而是尊重,尊重这两个字,是人最难以付出,也最难以得到的,对于这场联姻,韩承轩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仍然愿意尊重他就更加的难得。 这位韩家未来的继承人,不仅谦逊豁达,而且还有很好的大局观。 对于豪门世家来说,一个家族是否强大,并不单单是看有多少资产,有多少资源,更重要的是看家族子弟是否成才,因为不管家族有多强大,一旦下一代守不住,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很显然,韩家在这方面比其他几家要做得好得多。 不过面对韩承轩的询问,陆山民却有些为难了,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订婚典礼上,如果男方连一个宾客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 思索了片刻,陆山民说道:“入乡随俗,老家的风俗就不必理会了,也不必考虑忌讳的问题,至于邀请的宾客,我需要仔细斟酌一番”。 韩承轩点了点头,“不着急,你慢慢想,想好之后通知我一声就行”。 韩承轩从身旁的公文袋里取出一叠a4纸递给陆山民。 “这些是韩家邀请的宾客名单”。 陆山民接过名单扫了一遍,足足有五百多人,其中有些人他认识,有些人虽然没见过,但听过名字,还有一些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人。 韩承轩继续说道:“之后我会把这些人的详细资料传给你一份”。 陆山民的目光从韩承轩身上移到韩孝周身上,后者微微一笑。 “韩家能做的最大限度就只能这样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第1673章 先不要让她知道 韩瑶双手捧着仍有余热的脸颊,怔怔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痴痴的傻笑,连她母亲周岚走进了房间都没有发现。 周岚双手捧着一个银质的匣子,看见走火入魔般的韩瑶,心塞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韩瑶才回过神来。 韩瑶认得周岚手上的匣子,那是当年父母结婚时候的首饰箱。 周岚走过去,将匣子放在韩瑶身前。 “知道为什么要办这一场订婚宴吗”? 韩瑶脸上的幸福笑容慢慢退去,她并不是一个单纯得没头没脑的女孩儿,相反,她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场订婚宴的真正目的,只是潜意识中自动屏蔽掉罢了。 周岚坐在韩瑶身旁,心疼的说道:“陆山民需要借助韩家的力量,但韩家又不能直接出手。这场订婚宴实际上是替他搭台”。 韩瑶低着,两个手指缓缓的绕动,掩饰着内心的苦涩与不安。 周岚缓缓说道:“接下来,他会打着韩家女婿的旗号狐假虎威,利用这些人脉资源去达到他真正的目的”。 周岚抚摩着韩瑶的长发,柔声说道:“投胎到豪门世家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人前显贵背后的束缚与辛酸,妈妈年轻的时候曾努力的挣扎过,但是失败了,所以才嫁给了你爸,成了两家联姻的棋子。别看我和你爸相敬如宾,实际上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更别说爱情”。 周岚叹息了一声,“所以从你出生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让我的女儿摆脱豪门世家的束缚,去享受自由自在的人生。因此我还和你爸达成了一个协议,不干涉你的婚姻”。 韩瑶握着周岚的手,之前因陆山民而对她产生的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妈,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周岚苦涩的笑了笑,“妈妈没用,没有做到曾经的誓言,最终还是没能让你逃脱豪门世家的宿命”。 韩瑶摇了摇头,“妈妈,你做到了,尽管这场婚姻不尽完美,但实实在在是我自己的选择”。 周岚欲言又止,这两天她想了很多,把这两年里发生的事都回顾了一番,她隐隐的发现现在的局面并不是偶然,甚至怀疑是韩孝周精心的设计。女儿曾经有一段时间差不多已经想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一头扎了进去。 细细想来,女儿的反复是从偶然一次进入韩孝周的书房开始,自那以后,她有两次发现女儿悄悄偷摸进韩孝周的书房,以前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女儿态度的再次改变就是在那段时间。 她不知道韩瑶在韩孝周书房看到了什么,但不管看到了什么,她相信都是韩孝周想让她看到的。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一个心思比海还深的男人。 周岚本想把自己的推测告诉韩瑶,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也曾年轻过,在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除了刺激韩瑶的逆反心里之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周岚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女儿正走向一个火坑,但她作为母亲,却无能为力。 “妈妈”。韩瑶深情的喊了一声,虽然她不知道周岚此时内心的想法,但她知道母亲一定是在为她担心。 “妈妈,您不用担心,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知道,即便是错了,我这一生也不会再有遗憾,否则,哪怕是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这一辈子都会有遗憾”。 知女莫若母,周岚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用,韩瑶从小看似乖巧温顺,实际上是个很有主张的女孩儿。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呢? “匣子里面的耳环、戒指、项链、手镯,都是妈妈当年结婚时候用的,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好的东西是不会过时的”。 不等韩瑶说话,周岚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订婚典礼不举办也就罢了,举办的话就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韩瑶双眼微红,眼眶里泪水打着转。 周岚心情很是复杂,照理说女儿要出嫁了,她这个当妈妈的该高兴才对,但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但还是勉强的挤出温柔的笑容。 “放心吧,我不会再为难他”。 韩瑶眼中本就绷着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头扎进周岚的怀里。 “谢谢妈妈”。 周岚爱怜的搂着韩瑶,按照她的想法,当然是恨不得把陆山民乱棍打出去,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他手里面捏着,只能忍着心中的厌烦,不仅要忍着,还得去讨好,以期他能对自己的女儿好一点。 她不是一个没见识的普通妇女,深深知道相比于女儿的幸福,自己心里的那点怨恨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晚饭的时候,韩承轩并没有留下来吃饭,陈北天应该是出去办事没有回来,饭桌上就韩孝周一家三口和他。 让陆山民意外的是,周岚虽然没有热情到把他当一家人,但也没有再横眉冷对,甚至还替他加了一筷子的菜。 陆山民不知道周岚态度为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只能理解为女人都善变,上了年纪的女人也不例外。 这顿饭吃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别扭,但同样也没有家的感觉。 原因很简单,带着不纯目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在大家心中砌起了高高的围墙。 或许韩瑶努力的当这堵墙不存在,但陆山民和韩孝周,以及周岚,都无法当这堵墙不存在。 韩孝周掩饰的很好,一口一个山民叫得很亲热,仿佛陆山民已经是他的女婿,是韩家的一份子,陆山民也亲切的与一家人交谈,仿佛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 表面上看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实则心中各怀心思。 这种演戏似的温馨场面让陆山民很是心累,他的内心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了这一顿漫长的晚餐。 离开的时候,韩瑶送陆山民离开,两人在夜色中漫步闲聊,都刻意避免了敏感的话题,聊得都是些生活琐事以及关于订婚的礼的一些事情。 “想好邀请哪些人了吗”?韩瑶问道,她本来就大概知道一些陆山民的亲人朋友,又从韩孝周书房里偷看过关于陆山民的详细资料,现在几乎知道陆山民身边的每一个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还没有想好”。 “小妮子会来吗”?韩瑶又问道,她对小妮子的印象不错,虽然性格上有些怪异,但总体上还是喜欢的,直率、单纯,没有弯弯绕。“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瑶,直到现在,他也没想好要邀请哪些人,或者要不要邀请都是个问题。他突然意识到他所面对的,远比之前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虽然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但这么重大的事情,在他以前的想象中,是要邀请很多亲人朋友前来参加,甚至还会邀请村里面的人,但是现在,即便是结婚,他也不可能邀请他们。 在这一刻,他有点后悔,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想反悔。 “山民”。韩瑶的一声呼喊将陆山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陆山民哦了一声,“看情况吧,到底要邀请哪些人,我得回去再仔细想想”。 、、、、、、、、、、 、、、、、、、、、、 阮玉第一时间就从冷海处得到了陆山民与韩瑶订婚的消息,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是很气愤的,但随着冷静下来想明白之后,她又有些担心,这意味山民哥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自尊和道德。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山民哥不顾背负骂名,只能说明他打算拼死一搏了。 这件事无疑在原本就压力巨大的情况下,给她增加了更大的压力。 怎么面对曾雅倩,怎么稳定一些老兄弟的情绪。 之前冷海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冷海的言语中带着不满,连他都这样,其他兄弟会怎么想。 在他们心目中重情重义的山民哥,却在孩子失踪,曾雅倩受到沉重打击的情况下另结新欢,怎么都说不过去。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怎么跟正在月子中的曾雅倩说这件事。 自从孩子失踪之后,这个一向坚强的女人,一下子像是失去了灵魂,每天不哭不闹,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 还有小妮子这丫头,自从伤好之后,满东海的找阚吉林,但阚吉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踪影。她就天天去找共荣商会的麻烦,每次都要打伤人,要不是她和叶以琛竭力保全,估计早就被关进监狱里。 阮玉呆在房间里心乱如麻,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阮玉起身开门,是曾庆文。 曾庆文也是一脸的憔悴,而且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愤怒。 “曾叔叔,进来说话吧”。 曾庆文摇了摇头,“陆山民和韩家订婚的事你知道了吧”。 阮玉点了点头,移开了目光,她不仅面对不了曾雅倩,也面对不了曾庆文。 曾庆文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慨,“雅倩还在月子中,先不要让她知道”。 第1674章 总算还有几分脑子 春日浓浓,是踏青游玩的最好时节,长城内外,草木葱郁,人群熙攘,沿着阶梯而上的游人肩并着肩、人挨着人。 但是,林宽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 七年没见,他终于肯见自己了。 带着激动澎湃的心情,林宽挤过人群,大步朝着那个铁塔般的背影前进,一路上撞上不少人,惹得一片谩骂。 挤过密密匝匝的人群,他终于来到了男人身边,千言万语只化为两个字。 “队长”! 黄九斤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宽,“没穿制服”? 林宽说道:“太显眼了”。 黄九斤拍了拍林宽的肩膀,“几颗星了”。 林宽摸了摸后脑勺,这是他尴尬局促时的习惯动作,这个动作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出现过了,但是见到黄九斤,又自然而然的回到了二十来岁时候的懵懂少年。 “少校”。 黄九斤满意的点了点头,“都少校了还这幅样子可不好”。 林宽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也就在队长面前这个样子,在其他人面前我可稳重了”。 黄九斤嗯了一声,“别叫我队长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林宽抬头挺胸的说道:“一天是我的队长,一辈子都是我的队长”。 见到林宽,黄九斤唏嘘不已,往事不可追啊。 没有过多的寒暄,黄九斤直接聊大的说道:“听说上次你和杨首、长去了‘云水涧’”。 林宽歉意的说道:“都怪我们去晚了,差点害了您”。 黄九斤笑了笑,“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你又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林宽欲言又止,还是问道:“你在云水涧那一战是故意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吗”? 黄九斤点了点头,“只有这种程度的战斗才能引起你们的关注,同时也是希望上面能关注”。 林宽为难的说道:“关于云水涧事件的报告早已递上去了,但是上面没有任何反应。杨首、长的意思是上面没有命令,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林宽脸上歉意更浓:“您知道里面的规矩,我们只负责执行命令”。 黄九斤自然是知道,他之前从周同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复杂性,对于他来说事情很简单,影子这种玩意儿就该彻底铲除,但对于上面来说就远远不止这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轻易动手会引起一连串不利的连锁反应。现在听到林宽的言语,更加确定了周同那里的信息是正确的。 “没关系,我今天找你并非让你违反规矩办事”。 林宽脸上的愁容渐渐散开,“队长您说,只要不坏规矩,上刀山下火海但凭你一句话”。 黄九斤说道:“也没这么严重,上面现在没有反应不等于一直都不会有反应,一旦上面对这件事有风吹草动或者任何迹象,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队长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 “另外”,黄九斤停顿了一下说道:“上个月东海静宜县第一人民医院丢失了一对龙凤胎婴儿,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帮我追踪一下两个孩子的下落”。 林宽拍了拍胸脯,“没问题,找其它人可能会违反规矩,但两个婴儿应该不会有人抓我的小辫子”。 黄九斤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林宽再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队长,您这么客气让我很自在啊”。 黄九斤一巴掌用力的拍在林宽肩头上,“好兄弟”。 林宽身体一震,感叹道:“队长,您不会已经入金刚境了吧”。 黄九斤摇了摇头,“你也不错,这身板,差不多有半步金刚的体魄了”。 林宽低头摸着后脑勺,“还差点,还请队长指点指点”。 黄九斤缓缓的说道:“不要太刻意追求境界,一步步稳打稳扎,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林宽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了,杨首、长说想见你一面”。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刚毅的男人,那是他这辈子最佩服的男人,一个为国家鞠躬尽瘁,任何磨难也打不倒的强人。 “还是算了吧,我已经让他失望过一次了,再见面只能给他添堵”。 林宽欲言又止,其实他一直很想知道当年黄九斤为什么选择离开,上次云水涧事件之后,更想知道这些年他到底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他隐隐知道这里面肯定涉及到一件大事,可是他是军人,是纪律部队,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去深究这些事情。 黄九斤看出了林宽心中的煎熬,略带责备的说道:“都是当领导的人了,还收敛不住好奇心,既然不该想,就不要去想”。 林宽点了点头,没有再去想黄九斤身上的事情。 “队长,好酒没和你喝酒了,我们喝一杯吧”。 刚说完这句话,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下方,一个两人都颇为熟悉的身影正拾级而上。 那人朝两人挥了挥手,喊道:“喝酒怎么能不叫上我”。 “吴峥”!林宽不禁皱起了眉头,在部队里的时候,他一向不太喜欢这个人,功利心太重,太狠辣,不过好歹也算是曾经的战友,在这里不期而遇心里还是挺高兴。 吴峥来到两人身前,拍了拍林宽的肩膀,“小林子,好久不见”。 林宽盯着吴峥那只没有光彩的眼睛,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吴峥看了眼黄九斤,呵呵一笑,“眼珠子给人打爆了,里面安了只假眼”。 林宽惊骇的看着吴峥,他是知道吴峥的实力的,当年的战龙队伍里面,除了队长黄九斤,就属他的战斗能力最强,谁能把他的眼珠子给打爆了。 林宽看了黄九斤,又看了看吴峥,隐隐中意识到两人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不过他也没问。 吴峥看向黄九斤,“大哥,不会因为我来了,连小林子的酒都不喝了吧”。 黄九斤哈哈一笑,豪迈的说道:“比喝酒,你俩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 、、、、、、、、、、 陆山民在家里等了两个小时,海东青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海东青也不打招呼,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径直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陆山民看着风尘仆仆的海东青,问道,“去哪里了”? 海东青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冷冰冰的说道:“田家的谍报系统到手了,这两天处理了一批不太听话的人”。 陆山民对海东青的能力是毫不怀疑的,又问道:“从田家拿到了多少有用的信息”。 海东青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太多了,自己看”。 陆山民翻开第一页,记录的是田家一个地产项目的资料,仔细看下去,陆山民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个项目有着明显的不合理之处,手续虽然齐全,但是这些手续的审批日期太接近了,从拿地、立项、贷款、设计、、、一系列不同部门的审批,竟然只用了不到三个月。 陆山民接着翻,后面的资料几乎都是田家的黑历史,有涉嫌围标、贿赂、强拆、金融操纵、霸王合约、、、甚至还有一些低级的敲诈勒索。 没有看完,陆山民就抬起了头,“都是田家的黑历史”? 海东青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有了这些屎,就能找到那条吃屎的狗”。 陆山民虽然觉得这个比喻有点低俗,但却很贴切。 “影子这些年专门抓这些把柄,顺着这些事件就能捉住那只手”。“但是,这些资料太纷繁复杂了,得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资源”。 海东青说道:“不用全部查,逮住其中几个典型的突破”。 陆山民嗯了一声,这么多事件,影子不可能每个事件都派不同的人盯,抓住其中几个典型就等于抓住了大部分线索。他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抓住之后怎么办。 “你想过没有,这些抓住之后呢”? 海东青说道:“严刑拷打,能问出多少是多少,不愿开口的就杀”。 陆山民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海东青说道:“你不是说有朱老爷子罩着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我有另外一个想法”。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不会是菩萨心肠又泛滥了吧”。 陆山民说道:“你忘记云水涧的事了吗,云水涧暴露之后,影子果断清楚云水涧相关的人,小王媛就是因此成了孤儿”。 海东青眉头挑了挑,“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动手”。 陆山民点了点头,“严刑拷打也未必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影子的组织形势很严密,他们知道的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但影子很小心,必定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与其我们杀人,不如让他们自己杀”。 陆山民继续说道:“这就跟武道对战一样,后发制人先发至于人,他们做的事越多,暴露出来的痕迹就越多。另外,这些顶多是些外围的人,如果我们用他们做引子,可以引出更深一层的人”。 海东青低眉沉思了片刻,“嗯,你总算还有几分脑子”。 第1675章 永世难忘 陆山民敲了敲桌子,“引蛇出洞,打乱他们的节奏”。 海东青点了点头,说道:“这些资料要不要送给黄冕一份”?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田家的黑历史,送给黄冕就等于把田家的命根、子交了出去,黄冕对影子恨之入骨,对田家也同样恨到骨子里面,交给他,难保以后不会对田家下手”。 “呵”!海东青讽刺的笑了一声,“又发善心了,难道你忘了,田家手上也沾有你母亲的血”。 陆山民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既然现在是盟友,就不得不暂时放下私人恩怨,而且,在长春的时候,我与田岳有过协议,他和田老爷子这两个凶手的命是我的,田家的其它人我不再追究”。 海东青冷笑道:“你还挺讲诚信”。 陆山民缓缓道:“人无信不立,我爷爷曾经说过,不管是面对朋友还是敌人,说到就要做到,否则即便功成名就,老来心也会不安”。 海东青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没有再对陆山民冷嘲热讽,如果是在几天前,她会骂陆山民迂腐,但现在,她知道这不是迂腐,因为正是由于他的诚信,她才从田家拿到了谍报系统,田老爷子才会把关系到田家生死存亡的机密都交出来。 她突然觉得,人品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有用的。 “吕家作为前线,他们那边的资料会更有用,但是吕老爷子拒绝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吕家能把吕不归这个老祖宗送给我当垫脚石,就足以说明诚意了,他不是拒绝,是因为他觉得山猫已经代表了我”。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看向海东青,说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这就是人品的力量,相比于你,吕家更愿意相信我”。 海东青切了一声,讥讽的说道:“想听听周同是怎么评价你人品的吗”? 陆山民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说实话,我无法不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 海东青缓缓道:“周同说,他宁愿陪着你一起去战死,也不愿看见你走到这一步。他还说着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很多兄弟都是这种想法”。 陆山民苦笑道:“我明白,我让他们失望了”。 海东青淡淡道:“你总是觉得为了他们可以不顾一切,但你却忽略了一点,他们不怕失败,也不怕死,哪怕这些年获得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他们也不在乎”。 陆山民笑了笑,“他们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不能不在乎,因为是我把他们拉入这个旋涡的,他们可以不怕死,但是我怕他们因为而死。你我都清楚,影子是不会允许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场战争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了,所有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都会被清算”。 海东青没有再说什么,他理解周同等人的想法,也理解陆山民的想法。 “其实你想过没有,这件事情当中很多人都没有退路,唯独你还有退路。影子想培养陆晨龙当接班人,你只要选择放弃,你的前路将是一片光明”。 陆山民笑了笑,“你要我投降,怎么投降?拿着你的人头,拿着东海那些兄弟的人头当投名状”?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和你们融为一体,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所作所为早已代表着一个集体的意志,不仅仅是你们,还有死去的人,还有朱老爷子,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你觉得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不知道为什么,海东青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她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如此的在乎这件事,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想破了脑子想找一个不用跟韩家联姻的替代方法,但是都没有想到。 陆山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说道:“这些都是订婚宴韩家邀请的宾客,里面有每一个人的详细资料,你拿去交给周同,让他调查筛选一遍,尽快给我拟定一份可以下手的名单”。 “然后呢”? 陆山民说道:“经济学上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老太太偶然间在路边救了一个律师,律师感激老太太的救命之恩,就问她有什么需求,他一定帮她。老太太说她没什么要求,就是想让自己一无所有的儿子能够进入上流社会,娶一个贵族出神的媳妇儿。律师答应了他的请求,先是打听到一个国会议员有一个待嫁的女儿,然后就上门说给他女儿介绍一个很富有的年轻人,国会议员见到被律师精心打扮和培训的穷小伙,按照律师给他的台词进行了应对,很快就得到了国会议员的认可,答应把女儿嫁给他,然后律师又带着穷小伙去找银行家,告诉他这是国会议员的女婿,想在银行贷款一百万,银行家一打听核对,果然这个小伙子是某位政要的准女婿,爽快的贷了一百万。” 陆山民继续说道:“最后,穷小伙成功娶了国会议员的女儿,利用这个身份和贷款的钱成立了一家公司,因为国会议员女婿的身份,公司业务不断,后来不仅还上了一百万,还逐渐做大了企业,成为一个真正的富人”。 陆山民接着说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差不多就是这样,利用韩家女婿这个身份,凝聚起一股新的力量,与影子来一场正面交锋”。 陆山民盯着茶几上的文件袋说道:“单靠吕家和田家是不行的,他们有把柄捏在影子手上,处处落在下风,被影子捏得死死的。我需要一股不受影子控制和胁迫的新力量,这股力量的杀伤力或许不会太大,但是影子没有把柄在手,他们应对起来就不会得心应手,至少他们在这股力量面前没有主动权”。 “另外,朱老爷子说了,我们需要创造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影子充分暴露罪证,国家可以名正言顺动他们的契机,所以我们需要扩大这场战争,越大越好,越大,他们就会暴露得越多,我不奢望这股力量能够打败他们,我知道也不可能打败他们,但是,这就像一场鏖战,看谁先熬不住,我相信能熬到上面出手的那一天”。 海东青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袋,“订婚宴什么时候举行”? “大后天”。 海东青缓缓道:“到时候我陪你演一场戏”。 、、、、、、、、、、 、、、、、、、、、、 包间里,大圆桌上摆满了满满一桌子空瓶子,足足有七八十个。 吴峥一瓶干完,大喝一声:“再来三件”! 黄九斤大手一挥,“一人再来三件”。 “好、好、好”,林宽已经醉态毕露,摇晃着脑袋附和道:“一人再来三件”。 吴峥哈哈一笑,拍了拍林宽的肩膀,“小林子,你行不行啊”。 “行”!林宽打了个酒嗝,“从来没这么行过”。刚说完话就砰的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抱着三件啤酒走进包房,看着满桌子的空瓶子,震惊得脸色发白,干这个行业,他见过能喝的,但这么能喝的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吴峥砰砰砰的打开所有啤酒,拿起一瓶扔个黄九斤,黄九斤抬手一招,一把抓住了酒瓶子。 吴峥猛的灌了一口,说道:“真是怀念啊,我还以为这辈子再没有机会这样子喝酒了”。 黄九斤没有喝,淡淡道:“机会一直都有,只要还和以前一样,以后也会一样”。 吴峥哈哈一笑,“大哥,你是我最尊重的大哥,在我的心目中,你像高山一样,像大海一样,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幼稚了呢”。 吴峥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黄九斤对吴峥失望过很多次,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放弃过。 “还记得战龙的信念吗”? 吴峥呵呵笑道:“为国尽忠,为民立命。我没有忘。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真的能改变什么吗?你太天真了,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黄九斤淡淡道:“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吧”。 吴峥咧开嘴,唯有的一只独眼中闪着凶光。“适者生存,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既然改变不了,就应该加入进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吴峥继续说道:“老大,你的那些观念过时了,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文明的外衣下藏着的仍然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国家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亦如此。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规矩”。 黄九斤苦涩的笑了笑。“确实回不去了”。 吴峥抓起两瓶啤酒砰的放在桌上,一只独眼瞪大盯着黄九斤,“我吴峥无父无母,在这个世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做不到不在乎你”。 “大哥”!“你照顾我、保护我,替我挡过刀、挡过枪,身上有四处伤都是因为我”。 吴峥停顿了一下,哈哈一笑,“错了,不是四处,加上你后背那一处,应该五处才对。” 吴峥一口气干掉一瓶啤酒。“不管我犯下多大的何错,你都包容我、原谅我,这一件件、一桩桩,你对我的所有好,我吴峥记得清清楚楚,永世难忘”。 第1676章 巧夺天工 黄九斤怔怔的看着吴峥,脑海中回忆着曾经那个少年的模样,但是不管怎么努力,除了眼前依稀熟悉的面孔,怎么也想不起那时模样。 正如吴峥所说的那样,他包容他,不管他犯下什么错,他都原谅他、宽容他。 原谅他半夜摸进厨房偷包子、包容他在训练中打伤队友,包容他在任务中不严格执行命令。 直到有一次任务中因擅自行动差点害死战友,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打他,给了他一个耳光。 但是,面对组织上要把他除名开除,他同样站了出来,甚至以开除他就把自己也开除作为威胁,才保住了他。 曾经,他把他当成了亲弟弟,就像陆山民一样的亲弟弟。 但是,他的包容、宠爱,却害了他。 黄九斤自始至终都没有恨过吴峥,哪怕是大罗山上背后那一军刺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也没有恨过。 相对于恨,他更多的是自责,也许正是他的一味纵容,让他从小错开始一步步走向大错。如果当年他能严格一点,或许吴峥就不会变得如此的偏激。 酒是个好东西,它就像一个放大镜,能够将一个人心中的爱与恨放大,能够让敏感脆弱的神经高度亢奋起来。 吴峥一瓶接着一瓶的往嘴里灌。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正义,哪有那么多家国情怀,这些玩意儿都是愚人的工具。唯一真实的是活下去,更好更自在的活下去。” “大哥,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陆山民是成不了气候的,这场战争打到最后,不管胜负,他都不会有好结果。与其为他陪葬,还不如我两兄弟联手,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办不到的”。 黄九斤没有再劝吴峥,他知道,现在的吴峥再也不是以前的吴峥,他是不会听自己的话了。 “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要是早知道当初的包容会害了你,我宁愿对你狠一点。” “亲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三个字,吴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放声哈哈大笑,笑道面目扭曲狰狞。 “亲兄弟”!吴峥再次干完一瓶啤酒。“像陆山民一样的亲兄弟”? 吴峥摇了摇头,说道:“很多年来,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保护我、照顾我,你那么讲规矩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为了我与首、长发生激烈的冲突”。 “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我吴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我不觉得我有那个魅力让你另眼相看”。 “是因为我可怜”?“因为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因为我吴家孽种的身份,是个被家族和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呵呵,可怜这玩意儿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别人把你当亲弟弟的原因”? 吴峥瞪着猩红的眼睛,抬起手指着黄九斤。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是因为你心虚”。 黄九斤眉头微皱,“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吴峥狂放的笑道:“因为黄冕杀死了陈素,你的父亲杀死了你视为亲弟弟的母亲,你愧疚、痛苦、无所适从,你不敢面对陆山民,也面对不了自己。所以在部队里,你把我当成了他的替身,竭尽全力的对我好,以此来安慰你的心虚。”。 黄九斤脸色铁青,“你怎么知道的”? 吴峥没有回答黄九斤的问题,自顾笑道:“可笑,很可笑的行为,荒谬,荒谬到了极致”。 “你已经投靠了影子”?黄九斤面色冰冷,眼眸中迸射出凌厉的杀意。 吴峥哈哈大笑,“怎么”?“想杀我”?“你刚才不是说把我当亲弟弟吗”?“这么快就要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吴峥丝毫没有在意黄九斤眼中的杀意,含笑道:“大哥,你这人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跟自己过不去。黄冕杀了陈素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要内疚自责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可有可无的心结,竟然将你阻挡在了金刚境之外,你说可笑不可笑”。 黄九斤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曾经是个军人,宣誓过要忠于国家和人民,你与他们同流合污是在祸国殃民,是在背叛你的誓言”! 吴峥呵呵一笑,“同流合污”?“还祸国殃民”?“好大一顶帽子”! 吴峥盯着黄九斤的眼睛,说道:“你说他们祸国殃民,他们却说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你说他们代表着邪恶,他们却说你是在阻止社会和民族的进步,我该听谁的”? 黄九斤冷冷道:“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有”!吴峥摊开双手,“当然有,谁对我有利我就听谁的”。 黄九斤双拳紧握,吴峥三番两次对陆山民下手,只要山民还活着,他能够包容,大罗山那来自后背的一军刺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也能够包容,但是在大义面前,在军人的职责面前,他再难以做到原谅和包容。 “呼”!正在黄九斤内心激烈挣扎的时候,吴峥冷不丁抑郁而起,拳头带着呼呼风啸而来。 “砰”!黄九斤慢了半拍,起身躲过了直奔咽喉的一拳,但拳头仍然结实的打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拳的力量远远超过了他对吴峥的认知,短短两年时间,吴峥竟然从半步金刚跨入了金刚境界。 巨大的拳劲震得黄九斤连退熟不,打翻一地酒水。 吴峥抬头挺胸,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雄壮的身躯如野兽般散发着浓浓的战意。 “怎么样”?“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 黄九斤没有激发出身上的气势,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吴峥,一双虎目异常的平静。 吴峥见过很多次黄九斤露出这样的表情,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很认真的想杀一个人。 不过,吴峥没有放在心上,裂开嘴缓缓道:“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从此,你不在是我的亲人朋友,那就只能是我的敌人,你是知道的,我对待敌人是有多么的心狠手辣,所以,下次见面,千万不要对我手软”。 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 、、、、、、、、、、 订婚不比结婚,本来简简单单举行就行了,但是韩家千金的订婚礼,再简单也忙得陆山民脚不沾地。 直到订婚礼前一天,才总算是差不多忙完。 之所以说是差不多,是因为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程记裁缝店取订婚礼服。 一大早,韩瑶就来到五里街接陆山民前往程记裁缝店。 与上次一样,在胡同外停好车之后,两人步行穿过狭窄的胡同巷子,转过几道弯,远远的看见老人正在店门口健身。 在韩瑶看来,那是一套看不懂、但肯定很普通的太极养身操,但是陆山民远远就感觉到老人举手投足间隐隐的牵动着天地之气。 踏入百米距离,陆山民心头一惊,方圆百米之内的天地之气都在老人的控制范围内,甚至在踏入百米半径的那一瞬间,自己体内的内气都受到了牵引。他毫不怀疑,若是老人出手,这方圆百米的天地之气就会如臂使唤的完全供他驱使。 “程爷爷,又在练广播体操啊”。韩瑶笑呵呵的喊道。 老人一边缓缓的打拳,一边含笑回应道:“小丫头,这套广播体操可是爷爷毕生所创,想不想学啊”? 两人走到裁缝店门口,韩瑶摇头说道:“这话,你从我小时候就开始问我,我宁愿跳健美操,也不学这种公园里老大爷才打的太极拳”。 老人缓缓收势,天地之间凝滞,所有的气机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识货啊,公园里那些大爷怎么能给我比”。 说着朝陆山民努了努嘴,“不信你问他”。 韩瑶转头看着陆山民,开玩笑的说道:“说两句好听的让老爷子乐呵乐呵”。 陆山民含笑道:“程爷爷的这套拳法高深莫测、荡气回肠,这世上恐怕难有与之媲美的”。 老人哈哈一笑,“不错,有眼光”。 韩瑶也笑嘻嘻的搂着陆山民的手臂,“不错嘛,拍马屁的功夫有长进”。 老人转身背着手跨入店内,说道:“走吧,去看看你们的订婚礼服”。 两人跟随老人而进,一踏入店内就赫然看见两套大红色的礼服。 男装是一套唐装,女装是一套旗袍。 韩瑶赶紧三步并两步上前仔细看起来,陆山民也随之快步靠近。 看着眼前的礼服,陆山民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两套精美的礼服是眼前这个老人所做。 唐装上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栩栩如生,金龙应该是用金线织上去的,但是看上去却像是画功极深的画师画上去的一样,哪怕是凑近了仔细看,也难以看出金丝的痕迹,一根一根细细的金丝密密匝匝,金光闪闪如龙鳞一般。 最难以置信的是,仔细探究了半天,也看不见任何一个线头,连线缝也没有,整套礼物浑然天成,犹如一整块布料而成,没有任何缝痕和针眼。 简直是巧夺天工。 第1677章 当然可以 陆山民为老人鬼斧神工般的精湛技艺所深深震撼,一件美轮美奂的唐装,看不见一个针眼、一道缝隙。这一手藏锋针果然名副其实,令人叹为观止。 转头看向韩瑶的礼服,这是一件大红色的旗袍,旗袍正中央一只金色的凤凰高昂着头,四周是喜鹊、鸳鸯、大雁、海鸥、、、、,每一只形态各异、活灵活现。 好一副百鸟朝凤。 韩瑶喜欢得不得了,一双眼睛看得痴迷。 陆山民则是在震撼之后感到深深的震惊,他不懂裁缝,但却知道,如此精美精致的礼服,需要耗费大量的心血和时间,但老人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就做好了这两套礼服。 再次看向坐在躺椅上的老人,突然有了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这老人,深不可测。 老人则是风轻云淡的抽着旱烟,缓缓道:“后面是试衣间,去试试吧”。 韩瑶小心翼翼的拿起衣服,急切的走进了试衣间, 老人抖了抖烟杆,“怎么样,老头子的手艺还可以吧”。 陆山民发自肺腑的说道:“鬼斧神工,世间仅有”。 老人呵呵一笑,“老头子我也不谦虚,我确实当得起”。说着又叹了口气,“可惜啊,等我一入土,这手艺也就绝了。 听到老人这么说,陆山民感到深深的惋惜,这样的传统手艺应该传下去。 问道:“这手艺很难学”? 老人缓缓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熟能生巧而已,不过恰恰是孰能生巧四个字难住了千千万万的人”。 陆山民说道:“您也不必太过悲观,只要你肯教,我想一定会有人愿意学”。 老人看了眼陆山民,问道:“你愿意学吗”? 陆山民没想到老人会直接问他,楞了一下之后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 老人吧嗒着旱烟说道:“这是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人都急功近利,谁愿意花几十年功夫在一个没落的行业,现在的衣服都是机器生产,一天能制造出了成千上万件,谁还沉得下心来用手工花几十天甚至几年做一件衣服”。 陆山民心有同感,传统手工裁缝这个职业,在这个时代确实没什么吸引力了。哪怕就是他,即便有时间也未必愿意入这一行。 不过他还是说道:“如果您愿意教的话,等我的事情办完之后,我愿意跟你学”。 老人呵呵一笑,“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陆山民没有被识破之后的尴尬,在明白人面前,他也没有必要假惺惺的否认。 “实不相瞒,您是高人,我自然是想跟您打好关系”。 老人笑了笑,“跟你爸一样,都是爽快人”。 陆山民眉头微皱,“您认识他”。 老人淡淡道:“算不上认识,但是见过,也听过他的一些事情。毕竟他也是武道中的顶尖人物,这个圈子小得很”。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老人继续说道:“说再多好听的话都没用,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奉承话没听过。你若真想跟我打好关系的话也不难,只要一心一意的对瑶瑶好,在危急关头,我未必就不能帮你一把”。 陆山民淡淡道:“您似乎对我没多大的信心”? 老人看了眼陆山民,“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不情愿”。说着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不明白,像瑶瑶这样长相、家世、品行、才华都是一流的女孩儿,还是如此爱你的女孩儿,竟然会有人不情愿”。 陆山民仔细的观察着老人脸上的微表情,看不出半点刻意和掩饰。 “您真的不知道”? 老人淡淡道:“老夫深处这陋巷,许久不问世事,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若有人动了我活着的最后一点念想,那大家都别活了”。 “山民”!韩瑶从里屋走出来,激动的喊道,:“好不好看”。 陆山民回过身去,被韩瑶惊艳得一时失了神。韩瑶本就身高腿长,有着模特般的完美身材,这件旗袍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高低起伏的完美曲线。 特别是旗袍上的百鸟朝凤图,在她的曲线映衬下,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好看,太好看了”。 韩瑶踏着小碎步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笑开了花。 “程爷爷,谢谢你”。 老人看着韩瑶高兴的在镜子前转圈,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一套结婚礼服”。 “怎么会嫌弃呢”?韩瑶赶紧说道:“那是我的福分”。 老人呵呵笑道:“先说在前头,西方人那种白婚纱我可不做,那种千篇一律的大蓬裙一点没美感,而且像送葬的孝服一样,一点不吉利,我们华夏人还是要穿红色的吉服,喜庆”。 韩瑶没有立刻答应老人,而是走到陆山民身边,问道:“你觉得呢”? “当然,程爷爷做的结婚礼服,那是西式婚纱所能够比拟的”。陆山民郑重的说道,这一次到不是刻意奉承老人,而是确实与老人想法同出一辙。其实他也不明白华夏人为什么要学西方人穿白色婚纱、黑色西装结婚,这种黑白色在华夏的风俗中历来都是孝衣孝服。 韩瑶高兴的对老人说道:“程爷爷,那我们的结婚礼服就拜托您老人家了”。 说着韩瑶又问陆山民道:“你不试试”? 陆山民摇了摇头,“程爷爷的手艺不容置疑,我就没必要试了”。 、、、、、、、、、、 、、、、、、、、、、 离开程记裁缝店,韩瑶本想带着陆山民去看一场刚上映的电影,但是陆山民说他还有点事要处理,让韩瑶自己先回家。韩瑶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的独自回去。 陆山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心中愁肠百结。 明天他就要与韩瑶订婚了,虽然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但这场仪式一举行,就意味着再也无法改变。 一个人静静的走着,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闪过一段段片段。 想到曾雅倩,心中一阵的刺痛,就像有一把尖刀深深刺入他的内心,只抵灵魂,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想到叶梓萱,那个如天使般干净纯洁的女孩儿,她是多么的好,好到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好到只是本能的觉得她很好很好,哪怕只是回想起她这个人,整个世界就会变得光亮了些。他还想到她托着下巴看月亮的样子,那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他还想到了当时临时起意写的一首打油诗。‘天上月亮圆又圆,地上姑娘俏脸盘,莫笑你有星陪衬,脸上芝麻一样甜’。 陆山民感到心已麻木,麻木到毫无感觉。 多么好的女孩儿啊,终究,她还是将芳心错付了人。 他还想到了那一袭黑衣,霸道冷酷、杀伐干练的海东青,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她就像一只在天空中翱翔的海东青,君临天下。 还想到两人一起所经历过的生生死死,从金三角的丛林一路到天京,那一袭黑衣早已融入了他的生命当中。 他知道她并非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无情,相反,她比谁都更加的重情重义,他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情义。 但是,终究也只是镜花水月。 熙熙攘攘的大街,来来往往的人群,内心深处却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沉落。 人生当中,能有一二红颜知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但是他,宁愿没有。 不知不觉穿过花语巷,来到了大亭街,正在他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要走向何方的时候,右后方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 陆山民猛的回头,心中的低落立刻被浓浓的杀意所代替。 夏冰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缓步来到了陆山民身边。 “怎么,想在这里动手”? 陆山民双眼充血、双拳握得咔咔作响,正是此人差点杀死了大黑头,也正是此人带着影子的高手在东海劫杀曾雅倩和两个孩子。 夏冰平淡的看着陆山民血红色的眼珠,丝毫没有在意他的盛怒,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 “你现在动手的话,我保证不还手”。 陆山民没有说话,他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奔腾的血液涌入大脑,让他神志都失去了清明,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忍得住。 等了片刻,夏冰笑了笑,指着十字路口斜对面的一间咖啡店。 “既然不打算动手的话,那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此时,路口的绿灯亮起,人群蜂拥着过马路,穿过的人群不时撞到他的身上,他这才渐渐恢复了神志。 陆山民竭力的克制住内心的杀意,冷冷道:“当然可以”。 夏冰呵呵一笑,迈开步子朝着对面走去。 陆山民跟在夏冰身后,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背,短短两三百米的距离,他脑中闪现过无数次动手的念头。 夏冰走在前面,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不知是艺高人胆大不怕陆山民在后面偷袭,还是笃定陆山民不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动手。 第1678章 沉得住气 上午十点,正是咖啡厅里人最少的时候,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位客人。 其中有两位客人很是特别。 一位高大威猛,一身爆炸性的肌肉撑满了外衣,脸上面无表情,整个人透着一股渗人的危险感。 另一位年轻一些,虽然长相和身材看上去跟野蛮不搭边,但脸上怒意浓盛,眼看就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咖啡厅里几个值班的服务员都不想前去触霉头,最后推出一个新来的年轻女孩儿送茶水过去。 年轻女服务员端着两杯清茶小心翼翼走到过去,放下托盘,先是端起一杯颤颤巍巍的放在壮实的中年男人面前,在给年轻男人端茶的时候,由于实在太过紧张,手一滑,茶杯随之倾倒,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年轻男人的手上。 “啊”!年轻服务员发出一声尖叫,她上班才不到一个星期,以前没遇到过类似的突发情况,更没遇到过像两位这样凶神恶煞的客人。 年轻女服务员紧张害怕得不知所措,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年轻男人的手。 那只手依然放在桌面上,连抖都没抖一下,恍惚中,仿佛刚才她压根儿就没有把茶水泼在这只手上。 但年轻男人的手背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空杯子还倒在一侧,种种迹象表明她确实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年轻男人的手背上。 愣了半晌,直到年轻男人转头看向她,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一声温柔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意外来得太突然,女孩儿这才看清男人的脸,并不狰狞可怖,反而一脸的温和,温和得她不敢相信是真的,这还是之前那个进店时候杀气腾腾的男人吗? 女孩儿仍然没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我、、我重新给您上一杯”。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了,你的手烫伤了,赶紧去处理一下吧”。 女孩儿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红肿了一大块,这才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女孩儿道了声谢,赶紧转身离开,走到半路不自觉回头看了年轻男人一眼,突然觉得这男人长得挺帅。 夏冰撇嘴微笑,“以前我还在纳闷儿,你哪来的魅力吸引那么多女孩儿对你死心塌地,今日一见总算是明白了,很寻常的手段,却也是很高明的手段,我估计那个小姑娘这辈子都难以忘掉你”。 夏冰说着顿了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跟你爸一个样。伪君子。”。说到伪君子三个字时,夏冰刻意加重了语气。 陆山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背,刚才的怒意差点让他忍不住暴走,被茶水一浇,反而平静许多。 “我早晚会杀了你”。 夏冰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确实有理由杀我,毕竟黄九斤差点死在我的手里,你的一对儿女也差点死在我手里。不过还好,都只是差点,所以,我们还有谈的余地”。 陆山民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夏冰,半晌之后说道:“谈判得基于共同的利益,我实在想象不出我们的共同利益在哪里”。 夏冰淡淡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实话告诉你,我不想陆晨龙继承老先生的位置”。说着顿了顿又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天真的认为我能够帮你说服他吧”。 夏冰说道:“跟你当然有关系,你虽然无法说服他,但却能影响到他,这也是我之前下定决心动曾雅倩母子的原因,为的就是逼他狗急跳墙,最好是逼他能返出组织”。 夏冰看了眼陆山民再次浮现出杀意的脸,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内部意见不统一对组织来说是一大隐患,但对你来说却是件好事,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应该抓住的机会吗”? 陆山民冷哼一声,“为什么要帮我”? 夏冰端起身前茶杯喝了口茶,缓缓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帮自己,也是在保护组织。你可能会觉得矛盾,但我觉得一点也不矛盾,在我看来,你还没资格,也没能力对组织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 陆山民没有说话,他一向很有自知之明,随着事情的深入发展,他认可夏冰的说法,他确实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但这并不等同于他就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去做,这也正是夏冰看准他的一点。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这种人谈合作”? “我这种人”?夏冰笑了笑,“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夏冰看了眼陆山民的表情,缓缓道:“之前我还在想,你丢了东海的基业等于折断了翅膀,也等于被这局棋踢出了棋盘,这种局面下,你该如何重新入局呢?想来想去,都是死局”。 夏冰接着说道:“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剑走偏锋,利用韩家这招确实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打破了我对你的固有看法,让我明白了你和我是一类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陆山民本能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夏冰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当年陆晨龙若是有你这份觉悟,与田家三小姐结婚,以他的能力,再背靠田家,不但没有当年的悲剧,今时今日估计早已是一方巨擘,你应该感到骄傲,你做到了当年他没有做到的事情”。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就是特地来羞辱我吗”? 夏冰摇了摇头,“你我是一类人,羞辱你岂不是等同于羞辱自己,你压根儿不用觉得这是一种羞耻。脸面这玩意儿,实在是一文不值得很,你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也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知道没本事的人才要脸,有本事的人都不要脸,要脸的最后都没了脸,不要脸的最后都得了脸。脸面这玩意儿,不过是功成名就之后的附带品而已,而功成名就的基本素质就是不要脸,你已经深得其中精髓了,不是吗”? 陆山民冷笑一声,“呵,不一样,你们不是有信仰吗?有信仰的人怎么能和我一样”。 夏冰也笑了笑,“不矛盾,不是有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吗’,信仰在心中,那是终极目标,但绝不是实现目标的障碍。我们信仰大义,但从不拘泥于小节,那些只顾大义而又拘小义的信仰永远实现不了信仰的目标”。 陆山民问道:“那位老先生也跟你一样”。 夏冰顿了顿,“他是我的领路人,我算是他的学生,自然大差不差”。 陆山民哦了一声,“很好,那我就更加坚定要除掉你们的决心了”。 夏冰轻松的说道:“无所谓,任何信仰的实现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有阻碍才是常态”。 陆山民淡淡道:“说正事吧”。 夏冰缓缓道:“我本来想用你的孩子,也就是陆晨龙的孙子逼迫陆晨龙反水,可惜我小看了你在东海的那帮人,最后还被人半路截胡。现在我不得不再次把目标转向你,但是老先生和陆晨龙有协议,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你下死手。所以我需要这个万不得已”。 陆山民淡淡道:“你想让那位老先生觉得我有足够的危险”。 夏冰淡淡道:“对,足够到不得不杀你的地步,足够到比陆晨龙这个继承人更加重要。本来我觉得希望不大,但你现在搭上了韩家,让我看到一丝希望,虽然这个机会很小”。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夏冰,这是一个真小人,毫不做作的小人,在他接触的人中,这还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与这样的人谈判,丝毫不需要拐弯抹角。 “说重点吧,你能给我什么,让我成为那位老先生眼中不得不杀的人”。 夏冰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组织有两条线,一条负责商业资本操作,另一条就是我们,为了防止一条线出了问题牵连到另一条线,两条线之间的高层没有直接联系,连接两条线的唯一交代就是老先生”。 陆山民拿起照片,照片里是一枚类似虎符的东西,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合’字的半边,显然这东西还有另外一半,两半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合’字。 “这是两条线首领的信物”。 夏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正在追查商业资本这条线,也许这张照片会对你有帮助”。 陆山民抬头看着夏冰,“你没查过”? 夏冰说道:“我想查,但不敢查。组织有一条铁律,凡有人敢私自调查另一条线上的高层人物,全体成员自行启动最高任务,那就是格杀勿论。这条铁律就连我也不敢违背”。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问道:“你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 夏冰说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夏冰,“你就不担心我真查出来”? 夏冰说道:“第一,单凭一张照片,你查出来的机会很渺茫,第二,随着你的深入调查,早晚会触碰到老先生的底线,在你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时候,也就是老先生不得不杀你的时候,所以你不会查出来的,因为你会死在知道真相的半路上”。 夏冰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到时候,我就不信陆晨龙还沉得住气”。 第1679章 长什么样子 山外一年,山中一天。 要是放在从前,李红旭连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在深山中呆上一年。 虽然她从小被组织收养,历经过艰苦的训练,但实际上生活的环境相当的优越。名牌大学毕业,知名律所的大律师,金融界的超盘手,京城小有名气的交际花,所见皆名流,来往都富贵。 她喜欢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感觉,也喜欢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正是她这样一个人,却在这山野间呆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的前半段时间,对于她来说确实是度日如年,内心的压抑和烦躁一度差点把她逼疯。 但这一年的后半段时间,却莫名其妙的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快得如白驹过隙。 如今的她,正围着围裙,拿着锄头,在院子里熟练的除草,与一个山野村姑一般无二。曾经杂草丛生的院子,在她的精心打理下,如今已是蔬果满院。 李红旭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头看去,高大健硕的男人正提着一桶油漆粉刷房梁,这间曾经被人遗弃多年的农家老屋,经过男人一年的修修补补,如今已是焕然一新。 李红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种发自内心而不自知的自然微笑。 她觉得这间老屋比京城里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要好。 当然,这间老屋比不上总。统套房的富丽堂皇,但是,却给人一种安心。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家”字,只有家才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需要我帮忙吗”?李红旭放好锄头,走过去问道。 陆晨龙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忙完了”? 李红旭点了点头。 陆晨龙转过头去继续刷油漆,说道:“不用了,马上就刷完了”。 李红旭痴痴的望着陆晨龙宽厚的后背,就这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这个背影已经成为习惯,每当看到这个背影,她就觉得格外的安心。 她以前不明白陈素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男人,为什么愿意为了他背叛组织,牺牲生命。 经过一年时间的相处,她有些明白了。 作为一个女人,不管在外边多光鲜亮丽,多受人追捧,内心里都需要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 她觉得这是一种返璞归真,不仅是自己心灵上的返璞归真,也是人生观和世界观的返璞归真。 这种返璞归真能够让人看透浮华的表面,找到生命的本质。也是这种返璞归真让她明白,曾经的那些灯红酒绿,那些公子大少都是过眼云烟。 与眼前这个男人相比,一切的显赫富贵都是浮云,那些谈笑风生自以为是的豪门子弟都是笑话。 真正的英雄,在风云际会中如龙如虎,在平常的日子中风轻云淡。不动风和日丽,动则惊天动地。 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哪怕只是每天这样看一看也是幸运的。要不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悟到生命和生活的真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从世俗迷雾中走脱出来。 陆晨龙刷完油漆,看见院子里洗衣槽上早已准备好的毛巾、肥皂和一盆水,很自然的走了过去。这个曾经天天跟他作对的女人,逐渐对他改变了态度,而且越来越细心周到。 他不是没有拒绝过,但并没有效果。 “如果可以,我宁愿和你在山中过一辈子”。 陆晨龙洗手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没有回话。 李红旭上前递过肥皂,继续说道:“我也只是想想,我知道不可能”。 陆晨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李红旭手里的肥皂。 “等这件事过去,你就自由了”。 李红旭缓缓道:“任何自由都是相对的,相比于身体的自由,内心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陆晨龙说道:“你还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 “你也不老,才五十多岁,外家一入金刚可以消解掉早年身体的隐患,以你的境界,再活五十年也不是问题,说不定我还走在你的前面”。李红旭没有隐晦,经过一年的相处,她已经毫不在意表露自己的心迹。 陆晨龙摇了摇头,“我的心,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 李红旭脸上没有任何失望,淡淡道:“你以前说我没法跟她比,那个时候我很生气,但是想现在我明白了。她一开始并不是真的爱你,她也不是你喜欢的样子,是你,改变了她,把她改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也让她爱上了你。其实我也一样,你也改变了我。我跟她的经历如出一辙,而你我的相遇也差不多一样,难道你不想从新走一遍当年的路,弥补上你的遗憾”? 陆晨龙眉头跳动了一下,回头看着这个跟妻子长得很像,现在连神情气质也很像的女人。 “悲剧上演过一次就够了”。 李红旭摇了摇头,“是不是悲剧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在你看来是悲剧,在她看来未必是,在我看来也不是。能够跟心爱的人历经一段生死爱念,死也是值得的”。 陆晨龙喃喃道:“我不知道你看上我哪一点,一如我不知道当年她爱上我哪一点一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没有为了她而妥协。我时常会想,如果回到当初,我是否愿意为了她而妥协”。 李红旭说道:“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正是因为你的不妥协她才爱上你,爱上你的坚韧和勇敢。如果你是个优柔寡断轻言妥协的人,或许我们都不会爱上你”。 陆晨龙说道:“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悲剧,你又何必呢”? 李红旭固执的说道:“喜剧也好,悲剧也罢,我不在乎,一如她当年不在乎一样”。 陆晨龙无可奈何,微微一笑。 “老先生好久没来了”。 李红旭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他老人家最近心情不是太好,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陆晨龙摇了摇头,“不该说的别说”。 李红旭开心的笑道:“你在关心我”?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我不想牵连无辜”。 李红旭说道:“放心吧,老先生既然告诉了我,就默许我告诉你”。 陆晨龙看向李红旭,有些担忧的问道:“是因为山民”? 李红旭点了点头:“陆山民最近干了一件大事,他要与韩家联姻,订婚的日子就在明天”。 陆晨龙眉头皱得更深,“这小子,东海的老巢都被人端了,还不放弃”。 李红旭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和你真的很像”。 陆晨龙皱眉沉思,“借助韩家的影响力再次入局,确实很固执,但这也不至于让老先生心情不好吧”。 李红旭说道:“你是小看你儿子了,他不仅搭上了韩家,还搭上了朱家老爷子这个靠山,一个有钱,一个有权,另外还有一个暗处的戮影,说不定真能搞出点事儿来。而且,跟他一起的海东青还掌控了田家,应该也是受他的指使”。 陆晨龙脸色有些发黑,沉默了良久说道:“这些都是老先生告诉你的”? 李红旭点了点头,“昨天我下山采购的时候,老先生找我闲聊了几句”。 陆晨龙说道:“这哪里是闲聊,他是想通过你的嘴试探我,也是警告我”。 李红旭咬着嘴唇说道:“陆山民再接着闹下去,早晚会害死你”。 陆晨龙呼出一口气,他很自豪,为儿子的坚韧感到骄傲,同时也很担心,担心儿子真的触碰到老先生的底线。 李红旭问道:“如果老先生真对陆山民起了杀心,你打算怎么办”? 陆晨龙冷笑了一声,“你真当老先生把我圈禁在这里是为了让我认同组织,最终接手组织吗?当然,这是其中一个目的但这并不唯一目的。他也是在防我。老先生疑心重,他不相信我这三十年什么都没做,他害怕我在暗中经营布局,害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背后捅他一刀”。 李红旭微微震惊,自始至终,她都没想到过这一层。“那这三十年,你到底有没有经营布局”。 陆晨龙转头看着李红旭,李红旭赶紧解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我不会告诉老先生的”。 陆晨龙淡淡道:“你告不告诉他没有区别,不管有没有,他都会认为有”。 “那,到底有没有”?李红旭再次问道。 陆晨龙摇了摇头,“没有,一方面我当年心灰意冷。另一方面,山民在山里面过着平凡安逸的生活,我不想牵连到他。我很后悔这三十年浑浑噩噩,早知道山民会出山,我真该做点什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李红旭问道:“明天陆山民和韩瑶在天籁大酒店办订婚典礼,你去不去?如果你想去的话,我相信老先生会允许的”。 陆晨龙思索了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去了又如何,他不会想见我的,在他的眼里,我是个懦夫”。 “你不是”!李红旭不忿的说道。 陆晨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想请你帮个忙”? 李红旭说道:“你想让我去”? 陆晨龙点了点头,“你去帮我远远的拍几张现场的照片,我想看看未来儿媳妇长什么样子”。 第1680章 一颗凡心 韩家在京城四大家族中最为低调,别说是订婚,就是之前韩家嫡系结婚,也都只是小范围的邀请亲朋好友。 但这次却一反往常,高调得满城皆知。 君越大酒店,韩家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说是五星级,实际上是一家接待过国内外高官巨贾的超五星级酒店。 酒店内的高端奢华无需赘述,酒店外的红毯铺在上百级台阶的正中央,台阶下停满了各色豪车,一些平时只有在电视和网络上才能看到的人物纷纷出现在了这里,一群身着制服的保安阻拦着外围蜂拥而至、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国家的政要下塔酒店,要在这里召开一场国际政治经济会议。 贺章下了公交车,远远就看见街对面人山人海的场景,震惊得目瞪口呆。 “老板,有钱人都这么高调吗,订婚就这样,那结婚的时候还了得”。 陶然之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但同样颇为惊讶。 “韩家行事想来低调,这次有些反常啊”。 贺章听得有些迷糊,说道:“也不算反常吧,韩孝周就小师妹一个女儿,又是韩家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办得盛大一点也说得过去”。 陶然之若有所思,并没有急着过去,良久之后皱着眉头说道:“他俩虽然之前谈过恋爱,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不做数的,陆山民这次这么大的反转,你觉得正常吗”。 贺章细细想了想,“倒也是,我也一直觉得怪怪的,小师弟和小师妹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 “不过,”贺章呵呵一笑,“他俩郎才女貌,小师妹也算是得偿所愿,总算是有情人终得眷属”。 陆山民和韩瑶都是陶然之的学生,他当然希望两人能够幸福美满,但是他并没有贺章这么乐观,内心反而充满了忧虑。 他担心这并不是一场完美的结局,而只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不远处,一人小跑着向两人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手,“老板、三师兄”。 贺章抚了抚厚厚的黑框眼镜,“魏无羡?你怎么在这里”?魏无羡瘪了瘪嘴,“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贺章说道:“我和老板是小师弟邀请来的”。 陶然之转头看着魏无羡,淡淡道:“听山民说,你们很久没联系了”。 魏无羡一脸的尴尬,“哦,我、、、前段时间有点事”。 陶然之悠悠的叹了口气:“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虽说在商言商,但作为你们为你们的老师,还是希望你们师兄弟能有点同门之间的真挚感情”。 魏无羡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老板,我对小师弟的感情天地可鉴,我是身不由己啊”。 贺章现在的课题是研究微观经济学,重点研究企业行为,因为陆山民的关系,晨龙集团自然也是他的研究对象,他大概也知道陆山民遭遇的困境。听陶然之这么一说,满脸都是鄙夷。 “魏无羡,晨龙集团没出事的时候你天天和山民称兄道弟,出事了就像躲避瘟神一样躲避,现在小师弟和韩家联姻了,你又哈巴狗似的撵上来,你要点脸行不”?。 魏无羡又羞又愤,急得跺了跺脚,“贺章,你以为我不知道丢人吗?我爸把我关在屋子里,我也要出得来啊”。 贺章冷哼了一声,“你多大的人了,你爸还能困住你的脚,找借口也不找点靠谱的”。 魏无羡委屈得想找面墙撞死,哀怨的说道:“三师兄,一入豪门深似海,我的苦衷你不懂”。 陶然之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山民既然请了你,就说明没放在心上”。 魏无羡心里一阵苦,陆山民根本没有请他,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奶奶姓韩,两家人算是亲戚,也因为陆山民能攀上韩家,爷爷和父亲才肯让他再与陆山民想见。 “三师兄”,魏无羡一边走一边拉着贺章的衣袖,“呆会儿见了小师弟帮我说几句好话行不行,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贺章甩开魏无羡的衣袖,“离我远点,见风使舵的家伙,我没有你这个师弟”。 、、、、、、、、、、 、、、、、、、、、、 赵启明停好车,扫视了一圈盛大的场面,微微笑道,“这小子,终于成熟了”。 罗婷玉冷笑了一声,“如果不要脸是成熟,那他确实算是成熟了”。 赵启明叹了口气,“你自创品牌还上了市,我没你这么大本事,只能继承赵家的家业,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商海沉浮。这些年你见过几个要脸的。有头有脸的没几个要脸,想要脸面的,又有几个得了脸。陆山民这样的人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啊。不得不说,我挺佩服他的”。 罗婷玉轻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他,左丘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启明呵呵一笑,“班长大人,你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左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比我清楚吗?他俩谁坑了谁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左丘的聪明才智连你都自叹不如,他陆山民能玩儿得过他”? 赵启明遥望着阶梯上长长的红毯,“以前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上大学的时候左丘就比我们成熟,在我们还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就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他的心思之深,恐怕就连你我现在都猜不透,你就不要迁怒于别人了”。 赵启明看着脸色泛白的罗婷玉,劝慰道:“班长大人,我们都大学毕业十几年了,纯情是时代回不去了”。 罗婷玉紧要红唇,“我只是想不明白”。 赵启明说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想多了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罗婷玉狠狠的瞪着赵启明,“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赵启明被罗婷玉的杀气震得后退了一步,望着已经走上台阶的罗婷玉,一脸的无奈。 “关我什么事”。 、、、、、、 、、、、、、 一袭黑衣站在广场的人群中,保持着仰望酒店的动作一动不动。 田衡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同样保持着仰望的姿态,不同的是,他仰望的是她的背影。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大概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情。 只是他不是很明白,这样一个神一般的女人,怎么也会和他这个凡人一样有着一颗凡心。 第1681章 不会轻饶你 韩彤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坐在一旁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女。 韩瑶脸上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娇艳欲滴,化妆师正在这朵原本就美丽不可方物的鲜花上精雕细琢。 韩彤看得入迷,她的目光顺着韩瑶光洁的额头往下,如星辰大海般明亮的蓝色眼睛,柳叶细眉,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天鹅般的脖颈、、、、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韩彤努力的回想着韩瑶小时候的样子,已经模糊。 她此刻才意识到,曾经那个天天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叫‘小姑’的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了。 化妆师已经为韩瑶化好妆,只剩下戴发饰这最后一个步骤。 韩彤收好未点燃的烟,缓缓起身走到化妆台前。“让我来吧”。 韩瑶小声的说道:“小姑,谢谢你”。 韩彤笑了笑,“谢我什么”? 韩瑶说道:“我以为你会反对”。 韩彤撇了撇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表面温柔体贴,骨子里比我还倔强”。“我反对有用吗”? 韩瑶呵呵笑道:“虽然反对无效,但我还是感谢你的祝福”。 “哎,你就得意吧,现在有多得意,将来就会有多失意”。 韩瑶撅起嘴巴,“世界上哪有姑姑诅咒自己侄女儿的”。 韩彤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嘴瓢了”。 韩瑶咯咯笑道:“小姑,家里所有人当中,就你最理解我了”。 韩彤眉头微微皱了皱,脑海里浮现出那道铁塔般的身影,几乎是一样的剧本,就是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还是有些不一样,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小姑”?!韩瑶不悦的说道:“当年黄九斤还不是抱着目的接触你的”。 韩彤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但是他不会做出陆山民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韩瑶看着镜子中的韩彤,问道:“那你希望他要脸,还是希望他不要脸”? 韩彤楞了一下,半晌之后喃喃道:“是啊,我倒是希望他能不要脸一点,哪怕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也好”。 韩瑶张了张嘴,“小姑,你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韩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韩瑶,感叹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韩瑶握住韩彤的手,“哪里老,你只比我大几岁而已,我俩看上去就像亲姐妹”。 韩彤笑道:“才几岁”?“我比你大了整整九岁”。 韩瑶说道:“不满十岁,不就是几岁吗”? 韩彤打开一旁的首饰盒,满眼的珠光宝气,“南海紫玉、东海珍珠,你爸妈结婚的时候我虽然才8岁,但当时的场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妈妈头戴红宝石镶嵌的金钗,脖颈上戴着这串珍珠项链,手戴紫玉手环,像仙女下凡一般,当时我就想啊,长大了我也要像她一样风光的嫁人”。 韩瑶说道:“等你结婚的时候,我送给你”。 韩彤捏了捏韩瑶的脸蛋,“傻丫头,这可是你妈妈传给你的,怎么能随便送给别人”。 韩瑶说道:“你是我亲姑,又不是别人”。 韩彤说道:“这话你跟我说了就行了,可千万别在你妈面前说,你妈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心眼儿多得很”。 韩瑶疑惑的看着韩彤,“听你这话貌似跟我妈闹过不愉快啊”。 韩彤拿起金钗,小心翼翼的插入韩彤发髻,说道:“不愉快倒不至于,不过自古姑嫂都不会太亲,我也不例外”。 韩瑶说道:“她既然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你以后结婚的时候我就要送给你”。 韩彤心里颇为感动,同时也涌起一股凄凉感,“我这辈子用不用得上还难说”。 韩瑶坚定的说道:“一定行,黄九斤和山民亲如兄弟,我让山民出马,肯定能说服他”。 韩彤开玩笑的说道:“要是我,真和黄九斤在一起了,你是叫我嫂子还是叫我姑姑呢”? 韩瑶笑了笑,“不冲突,各叫各的”。 、、、、、、、、、、 、、、、、、、、、、陆山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出奇的平静。 很多年前,他曾想象过与白灵结婚的场景,也曾想过与曾雅倩结婚时的样子,但从未想过会和韩瑶走到这一步,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永远猜不到结局。 没有兴奋和激动,也谈不上失落与沮丧,不悲不喜、不怨不恨。 他早就清楚的认识到,像他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砰、砰、砰,房间门敲响。 陆山民打开房门,韩承轩朝他点了点头,“大家都等着你”。 陆山民随着韩承轩走出酒店房门,朝着走廊尽头方向缓缓而行。 “韩家人”? 韩承轩说道:“还有周家人”,说着又顿了顿,说道:“瑶瑶的外公也来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这么大排场”。 韩承轩说道:“人不多,但都是两家的核心人物”。 陆山民又问道:“你爸也来了吧”? 韩承轩点了点头,“三叔在韩家的地位仅此于我爸,瑶瑶的订婚礼当然得来,而且,我爸本身也很宠爱瑶瑶”。 韩承轩看了陆山民一眼,“你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 陆山民反问道:“为什么要紧张”? 韩承轩无奈的笑了笑,“没什么,也许瑶瑶在你心里的分量确实不够重吧”。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是啊,第一次见另一半的亲戚,正常情况下是应该紧张才对。但是,这场订婚礼是正常的订婚礼吗,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的不正常。 “你放心,我说过对瑶瑶好就不会食言”。 韩承轩点了点头,“希望你说话算话,要不然别说韩家,就算是我也不会轻饶你”。 陆山民问道:“听说周家也不简单”? 韩承轩说道:“能跟韩家联姻,自然不会简单。只是周家不同于韩家,虽然都算是世家,但周家算是政界世家,不同于韩家这样的商业世家,所以比较低调,外人很少知道底细,周老爷子曾经也是一方大员,在政界的影响力不小”。 第1682章 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从走廊这头到走廊那头,短短的一段距离,却仿佛跨过了整个前半生。 有人说婚姻是一座坟墓,也有说婚姻是一座围城,还有人说婚姻是游子结束漂泊的港湾。 但不管怎么说,婚姻都是人生当中的一桩头等大事,它将结束你的过往,带着你走向不一样的未来。 从此以后,在余生当中,将会有一个人深深的融入你的生活,再也不可分割。 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大事。 它代表着拥有,也代表这失去。 面对这样一桩人生转折的大事,没有人能做到一点也不紧张。 陆山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但内心深处又岂能真正心若止水。 脑海里闪过不少人的身影,白灵、曾雅倩、叶梓萱,还有海东青。 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但都没有想到今天这种可能。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无论之前设计过多少种可能,事到临头总会是你想不到的那一种可能。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转身离去,不是韩瑶不够好,是心有不甘、有所牵挂。但是,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不得不继续前行。 酒店这一层有一个会客厅,远远已能看到里面透出的光亮,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的交谈声。 韩承轩察觉到陆山民的脚步放缓,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山民喃喃道:“你想我后悔吗”? 韩承轩苦笑了一下,“站在私人的角度,我不希望我妹妹的婚姻是一场交易。但是,我从一生下来开始,就没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不仅仅是我,韩家所有核心人物都没有这个权利”。 陆山民淡淡道:“我实在搞不懂你们的想法,有时候看上去自私自利,有时候看上去又比任何人都有责任担当”。 韩承轩微微笑道:“其实不难理解,你看那些爱国人士,为了国家的荣誉可以奋不顾身,为了千千万万不认识的人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国家教育大众要为华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而舍身忘死,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陆山民笑了笑,“听上去挺高尚的”。 韩承轩没有在意陆山民戏谑,淡淡道:“虽然有时候很无奈,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唯有这样,才能保持一个家族长盛不衰,华夏文明能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传承下来的古文明,不也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的人舍小我、为大我吗”。 陆山民淡淡道:“所以,你们能够做到心安理得的牺牲瑶瑶,哪怕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 韩承轩摇了摇头,“其实瑶瑶算是幸运的了,至少你是她心爱的人”。 陆山民看了眼韩承轩,淡淡道:“听上去你好像很不幸”? 韩承轩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说不上幸与不幸,我和瑶瑶不一样,我没有她那么在乎儿女私情”。 说着,韩承轩看向陆山民:“其实你不用为瑶瑶鸣不平,如果换做我,家族需要我牺牲的话,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陆山民笑了笑:“算了吧,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韩承轩愣了一下,才明白陆山民是故意会错意打趣他,也笑了笑,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陆山民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看不出你还挺有幽默感”。 当陆山民走进会客厅,里面原本有些热闹的交谈声立刻停了下来,十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陆山民身上。 会客厅里,除了韩孝周夫妇,陆山民一个也不认识。但大概能猜到坐在最中间的应该就是韩瑶的外公,周老爷子。坐在左侧首位的应该是韩承轩的父亲,韩家现任家主韩孝军,坐在韩孝军和韩孝周中间的应该是韩家老二韩孝国。其余的人,就没法猜测了。 韩孝周朝招了招手,正准备让陆山民去他那边,就听周老爷子笑道:“来我这边,老头子眼睛不好,要靠近点才能看清我的外孙女婿长什么样”。 老爷子的声音很温和,但却透着股自然而然威严,让人难以抗拒,这种威严只有久居上位才能造就得出来。 陆山民走到周老爷子身前,微微鞠了个躬,“老爷子好”。 周老爷子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龙行虎步、不卑不亢,又帅又有气质,瑶瑶的眼光不错啊”。 坐在一旁的周岚一改之前的冷脸,笑着说道:“爸,哪有一见面就这么夸人的”。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对周岚说道:“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当外婆的人了,我告诉你啊,上了年纪的人啊,要学会宽容,更要学会讨好人,要不然会被年轻人嫌弃的”。 周老爷子看向陆山民,笑道:“山民,你说是不是”? 陆山民看了眼周岚,老爷子这番话显然是话里有话,估计这个未来丈母娘之前没少在周老爷子身前抱怨过这桩婚事。 “老爷子说笑了,百善孝为先,华夏自古以孝为治国之本,年轻人应该时时恭听长辈的教诲,哪敢嫌弃”。 周老爷子哈哈一笑,拉着陆山民的手坐在身侧,对着一屋子的人说道:“都听见了吗,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唠叨,看看山民多懂事”。 “爷爷,您可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我可从来没嫌弃过您”。一旁,一个长相与韩瑶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俏皮的说道。然后又笑着对陆山民说道:“我叫周倩,表姐夫,现在天京大学国学专业念大二,听说你对国学有很深的研究,有机会还请多多指教”。 陆山民朝周倩微笑着点了点头,自己对周家人一无所知,但很明显,周家人把自己的老底都挖了出来,不过这也很正常,以周家的家世,肯定会对他进行细致入微的调查。 “小时候读了几本四书五经而已,谈不上研究,更别说很深的研究了,我这个野路子出身可不敢在你这个科班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 “周浩,瑶瑶的表哥”。坐在陆山民身旁的男子向陆山民伸出手。陆山民看着这位温文尔雅的男子,握了握他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周浩面带微笑的说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会客厅里十几个人挨个和陆山民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这些人都是韩瑶的直属亲人,当然,只是其中一部人,毕竟只是订婚不是结婚,还有一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到来。 周韩两家所表现出的热情超出了陆山民的预想,原本以为这样的豪门世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一番接触下来,才发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除了韩孝军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之外,几乎所有人还算得上热情。 当韩瑶装扮完毕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惊艳了所有人。 一身百鸟朝凤的旗袍,金钗蓝玉,光彩逼人,高贵而不失优雅,奢华而不失内涵。 周岚看着眼前的女儿,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双目含泪。 韩孝周心里陡然间涌起一抹内疚,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很快他就恢复了心境。 周老爷子也眼中湿润,感叹一声,“我的小外孙真的长大了”。 韩瑶走到周老爷子身旁,半蹲着身子挽住老爷子的胳膊,“外公,我永远都是您的小布丁”。 周老爷子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好,你还记得小布丁”。 “当然记得,我小时候老缠着您给我买小布丁雪糕,所以您就叫我小布丁,有一段时间我还生气不理你呢”。 周岚抹了抹眼泪,想到这场订婚背后的真相,又一次悲从中来。 韩瑶起身又来到周岚身边,一半责备一半安慰的说道:“妈,今天是女儿的大喜日子,您怎么哭上了”。 周岚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眼泪,看着陆山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山民,我求你件事,以后好好待瑶瑶,可以吗”? 陆山民心头一震,骤然间有种触电的感觉,特别是此时周岚的眼睛,充满了无助的恳求。 这是来自一个母亲的恳求,为了孩子的恳求。此刻,她不再是周家的嫡长女、也不是韩家的三夫人,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一个为了女儿可以卑微的恳求别人的母亲。 韩瑶看了眼愣在当场,赶紧说道:“妈,你说什么呢,山民肯定会好好待我的”。 周岚没有理会韩瑶,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陆山民,再次问道:“可以吗”? 陆山民被周岚的眼神刺得一阵心痛,他此刻有些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别人吗。 会客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陆山民身上。 韩瑶下意识的双手紧握,她不想为难陆山民,但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希望得到陆山民的回答。 陆山民起身,在所有的注视中走到韩瑶身前,拉起韩瑶的手,看着周岚,缓缓说道:“当然可以,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第1683章 无法呼吸的痛 看着一脸幸福的韩瑶,韩彤终于放下了心,但想到自己,内心深处又涌起一阵酸楚。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场了”。 周岚擦干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微笑。 “走吧,宾客们都等着呢”。 周老爷子站起身来,对陆山民招了招手,“脚麻了,扶我一把”。 韩瑶本也想过去扶,但突然明白了什么,对陆山民会心一笑,先走了出去。 其余人也没有人上前,都识趣先一步走了出去。陆山民不得不佩服这些豪门人家,如果只有一两个聪明人很正常,但所有人都很聪明就不一般了。 陆山民扶着周老爷子走在最后,他对老爷子的印象很好,慈祥、温和、亲切,而且充满了智慧。 周老爷子边走边说道:“山民,如果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些”。 陆山民没想到周老爷子一开口会是这样的话,赶紧说道:“老爷子,您这是从何说起”。 周老爷子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起来,“实在是没办法,我们这样的家庭太复杂了,所以我不得不提前调查了你一番”。 陆山民说道:“如果是因为这事,您不必挂怀,我能够理解”。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问道:“真的能够理解”? 陆山民点了点头,“周韩两家的身份太过特殊,即便能够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歪,但也免不了会有人打着两家的旗帜狐假虎威,选女婿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不能马虎”。 周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说道:“我可选不了,你是瑶瑶选的,这就够了。不瞒你说,如果是韩孝周选的,我说不定真会干涉”。 陆山民苦笑道:“老爷子您既然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和瑶瑶的订婚有交易成分,您也不管吗”? 周老爷子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是瑶瑶选的就够了,其余的我不管”。 陆山民能够感受到周老爷子对韩瑶的喜爱,不禁再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耻。 “老爷子,说实话,如果我的女儿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拼了命也会阻止”。 周老爷子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但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说明你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子,您今天才第一次见我,就这么相信我吗”? 周老爷子笑了笑,“不是我倚老卖老,我这双眼睛看人就没错过,再说了,你的资料现在还摆在我案头,我可是熬了好几个夜反复自己研究过,其余的不敢说,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周老爷子说着顿了顿,“唯一有一点不好,你活得太拘谨了,不够潇洒,这样会很累的”。 陆山民感激的看着周老爷子,他没想到,老爷子仅仅凭一些资料就能够像多年的朋友般,如此深入的理解他。 “谢谢您”。 周老爷子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虽然你竭力的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你的内心一直不安宁,特别是在你看瑶瑶的时候,目光中总是带着淡淡的自责与愧疚”。 陆山民苦笑道:“瑶瑶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本该有着甜蜜的爱情和美满的婚姻,是我对不起她”。 周老爷子摇了摇头,“既然你知道瑶瑶是个好女孩儿,那你就好好的爱她。而且你并没有对不起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觉得她委屈只是你的想法,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瑶瑶看你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她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委屈,此时此刻,她是幸福和快乐的”。 “但是、、”陆山民刚开口,周老爷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带着目的和瑶瑶订婚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在实现你目的的同时,也能够为瑶瑶想想,这就够了”。 陆山民感激的点了点头,“老爷子,我明白”。 周老爷子呵呵一笑,“还叫老爷子,叫外公”。 陆山民轻松的笑了笑,“外公”。 、、、、、、、、、、 、、、、、、、、、、 刚走出电梯,相机的闪光灯闪成一片,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一群记者举着手里的长枪短炮,疯狂的往里面挤,要不是通道两侧的二十几个壮汉保镖拦着,恐怕都能把相机怼到人的脸上。 陆山民和韩瑶手挽着手,缓缓的走向大厅,余光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混在记者人群中。 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女人正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他,虽然多年不见,但他仍然记得这个性格开朗的女生,当年雅倩在午夜烧烤店过十八岁的生日,这个女生当时就在场,那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关悦,曾雅倩在金融高专的同学兼室友,也是曾雅倩后来的秘书。 “陆山民,你个王八蛋,负心汉”。关悦愤怒的破口大骂,同时从包里掏出了两个鸡蛋,就要像他砸来。 其中一个保安眼疾手快,在关悦扔出鸡蛋前,一把抓住了关悦的手,将她脱出向了外围通道。 陆山民看着奋力挣扎,但仍然在破口大骂的关悦,心中五味杂陈,本想阻止保安,但最终没有开口。 韩瑶惊讶的看着关悦,又看了看陆山民,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陆山民回过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痛苦神色。“她叫关悦,雅倩的大学同学”。 韩瑶心头一紧,一双淡蓝色的眼眸望着陆山民,“山民、、你、、”。 陆山民握了握韩瑶的手,“放心吧,我没事”。 两个身着制服的门卫推开大厅门,一条铺满红地毯的笔直通道直达百米开外的平台,刚走进大门,无数花瓣汇聚成的花语从天而降,纷纷扬扬。 两人手挽着踏上鲜红的地毯,两侧高朋满座。 陆山民余光一一扫过,这里面都是天京政商两界的名流,虽然大部分没见过面,但很多人物都是经常出现在媒体的大人物,陆山民一边走,一边暗暗记住这些人的长相,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在韩孝周给他的名单上,这些人当中,将会有很多人成为他与影子生死一战的筹码。 除了这些人,陆山民还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陶然之、贺章、魏无羡,赵启明、罗婷玉,吕家的吕汉卿、吴家的吴峥、田家的田衡,还有那带着墨镜的一袭黑衣。 台下,海东青默默的坐在位置上,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桌子下的手,早已把桌布撕碎。 田衡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是不太敢相信,如此强悍霸道的女人,内心也和一般的女人一样。 突然之间,他觉得海东青很可怜,也觉得陆山民挺可怜。 当然,他自己也挺可怜,他们都是一群无法放开一切为自己而活的人。 放眼望去,看着满堂非富即贵的人,他产生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荒唐的想法,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可怜。 一场本该充满温馨幸福的订婚礼,但台上的人只是在演戏,台下的人个个各怀鬼胎,各抱目的,但就是没有一个是带着真诚的祝福而来。 田衡自顾笑了笑,确实很可笑,一场如此隆重的订婚礼,还不如普通人家摆个流水席来得真诚而纯粹。 “我可以坐这里吗”?正当田衡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吴峥大大咧咧的坐在空位上,一只独眼含笑看着海东青。 “你也来了”? 吴峥呵呵一笑,“之前听说你和陆山民闹掰了,没想到你还能来参加他的订婚宴”。 田衡冷冷道:“吴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吴峥看了一眼田衡,“哟,原来田大家主也在”。 田衡冷冷道:“吴峥,你首鼠两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吴峥呵呵一笑,“火气不小嘛”。 田衡冷哼一声,没在说话,四大家族本来同气连枝,自从吴峥接管吴家以来,反而与影子的关系不清不楚,立场摇摆不定,他早就一肚子的火气。 吴峥看向走在红毯上的陆山民和韩瑶,啧啧称叹道:“啧啧,山民兄弟穿上这身行头还真是帅气逼人”。“哎,可惜啊,可惜千里奔袭阳关去救他,可惜搭上整个海家,终究还是错付了啊”。 田衡眉头紧皱,有些紧张的看着海东青,生怕海东青突然暴起,以他对海东青的了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别理她,他是故意想激你出手”。 海东青一直没有说话,实际上,她压根儿就没听见两人说话。 此刻,她正处于一种难以言表的状态中,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情。 或者说,她不知道动情是什么样子,是个什么状态。 最近一两年,她知道自己对陆山民产生了某种她不愿意面对的感情,但是她一直以为这种感情是可控的。特别是她一直对曾雅倩没有产生过什么敌意,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对陆山民的感情并没有上升到所谓爱情的地步。 但是今天,她才意识到或许自己错了,因为,她真切而深刻的感受到了心痛,一种痛到无法呼吸的痛,以至于连旁边的人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第1684章 应该相信他 台上新人笑,台下佳人哭。 没有人能想得到,那个杀伐果断、冰冷无情,令无数人胆寒的东海女魔头,此时的双眸竟然闪烁着泪花。 那副大得夸张的墨镜遮住了双眼,却遮不住内心的挣扎与痛苦,那是一种魔怔般,如跗骨剜心般挥之不去的痛苦。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从文字的描述中真正理解那种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所有的恩怨情仇、功名利禄,都是浮云,父母之仇、海家崛起,都不那么重要了。 失去了你,整个世界失去了色彩,黯淡无光; 失去了你,整个生命失去了意义,没了方向。 仿佛整个世界都跟她没了关系。 海东青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从来都不否认自己的自私与霸道。 以她的性格,本应该不管不顾的去阻止台上这场交易。 此时此刻,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却没有行动。 为什么? 她在心中反复的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变得畏首畏尾、优柔寡断,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因为,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后果,却不得不为他着想。 她不想让他失望,就只能让自己失望。 吴峥饶有兴趣的看着海东青,虽然他只剩下一只眼睛,但这只眼睛仍然异常毒辣,清晰的将海东青的痛苦看在眼里。 “都说东海鹰神杀伐果断,从来不委屈自己,我要是你,现在就上台把人给抢回来”。 田衡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海东青,冷冷的对吴峥说道:“吴峥,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吴峥轻蔑的看了田衡一眼,“怎么,田大家主不会是看上海大小姐了吧,我劝你还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吧”。 “你”!田衡怒目圆瞪。 吴峥不屑的笑了笑,然后索然无味的靠在椅子上,本想激怒海东青大闹一场,没想到一向飞扬跋扈的海东青今天反常的无动于衷,让他觉得有力没处使。 “哎,实在想不通陆山民这小子到底哪里好,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一直没有动作的海东青突然转头看向吴峥,没有半点杀意显露,但周围却升起淡淡的寒意。 吴峥呵呵一笑,“哟,生气了”。 田衡紧张得额头冒出了汗珠,生怕海东青一怒之下暴走,赶紧低声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海东青身上的冷意渐渐消失,目光再次看向台上。 陆山民一身大红唐装,上面的金龙张牙舞爪、熠熠生辉。一旁的韩瑶一身鲜艳的旗袍,上面百鸟朝凤、五彩缤纷。 正如主持人口中所说的那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订婚礼的主持来自于湖省电视台,虽然只是地方电视台,但他所主持的一档娱乐节目几乎影响了华夏整整一代年轻人,其在娱乐圈的身份地位不输于一线影视明星。 此刻,他正舌灿莲花溢、滔滔不绝,恨不得将汉语中所有赞美的词汇都用在这对新人上,再加上他高超的主持艺术和情绪调动能力,现场一片欢腾。 陆山民站在台上,这是他第一次在台上面对这么多的人,谈不上紧张,却有些茫然,就连主持人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 主持人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见陆山民有些走神,转身对着台下说道:“看来我们的男主角需要点掌声,来,让我们给陆先生点鼓励”。 话音一落,台下掌声雷动,再次将热烈气氛推向更高点。 主持人大声问道:“大家想不想知道,我们英俊潇洒的陆山民先生是怎么追到温柔美丽的韩瑶小姐的吗”? “想”!“想”!台下喊声一片。 主持人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转身问陆山民道:“那陆山民先生愿意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吗”? 陆山民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看着全场的人,目光停留在了那一袭黑衣上。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不曾想过、也不曾注意到的事情,那就是,从马嘴村出来之后,这期七八年的时间里,陪伴他时间最长的竟然是海东青,共同面临生死最多的竟然也是海东青。如果没有她,他已经死了好几次。 从东海到金山角的丛林,江州,阳关,天京,一路生死相随。 她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哪怕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那是心碎的气息。 他不想伤害她,但最终还是伤害到了她。 全场安静,都在等着他这个男主角。 见陆山民迟迟不说话,韩瑶紧紧的挽住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陆山民收回目光,竭力的压制住内心的烦躁,缓缓的将话筒放在嘴边。 “我叫陆山民,正如这个名字,我在山里长大,十岁之前没离开过村子,十六岁之前没离开过小镇,二十岁之前没离开过小县城,小学毕业,连初中的大门都没进过。” 陆山民顿了顿,看着满场表情各异的人。 “我从大家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看到了不可思议。其实,我也一样的震惊,我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我这样一个山野村民,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这个台上”。 “你们好奇,其实我也很好奇,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老家的堂屋正中央曾经挂着一幅我爷爷写的字,上面写着‘一步一擂台,一处一场戏,一路一重天’,这简单的几个字让我迷惑了很多年,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今天莫名其妙的站在这台上,不正像是一出戏吗”。 台下,罗婷玉冷哼一声,“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赵启明半眯着眼睛,微笑道:“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毫不掩饰而坦然的亮出自己出身,单凭这一点,就没人几个人能做到。以前总是想不通左丘为什么会看上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小子不单单是运气好那么简单,而是确实有几分魅力,连我都不禁有些佩服他了”。 “听赵总的话好像认识他”。同桌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接过话说道。 赵启明呵呵一笑,“陈总难道没听说他”? 中年男人嘴角翘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轻蔑,“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确实震惊了,一个穷山沟里走出来的野小子,怎么就得到了韩家的青睐,太不合常理了”。 赵启明淡淡道:“听陈总的口气,似乎很看不起他”。 中年男人说道:“今天来的这些人,有几个不是看在韩家的面子上”。 赵启明呵呵一笑,“那就对了,他是什么出身,是什么样的人压根儿就不重要,不是吗”? 中年男人也笑了笑,推了推眼镜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攀龙附凤也是一种本事,我没有半点看不起他的意思,而且,我也没资格瞧不上他”。 赵启明狡黠一笑,“陈总,我和他有些交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引荐引荐”。 不等中年男人开口,同桌的另一个胖子赶紧说道:“赵总,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赵启明呵呵一笑,“马总,你也想傍上韩家”。 胖子嘿嘿一笑,“赵总这话说的,今天来的这些人,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我一个”。 赵启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过啊,他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胖子笑了笑说道:“人嘛,都有弱点,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赵启明说道:“听马总的意思,好像很了解他”。 胖子笑道:“我不了解他,但了解他这一类人,这些年山里人、农村人到大城市闯荡的人不少,这些人啊,背井离乡到大城市,无非就是求财嘛”。 赵启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朝胖子竖起大拇指,“马总对人心真是洞若观火,佩服,佩服”! 胖子会心一笑,朝台上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道:“听见没,他和韩家千金是自由恋爱,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赵启明虚心问道:“说明什么”? 胖子嘿嘿一笑,“说明他并没什么钱。即便靠上韩家也摆脱不了山里人的命运。韩家是什么样的家族,没有点真材实货,单凭一个赘婿的身份,也就是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已。所以啊,他现在最着急的是要证明自己,要用实实在在的功绩在韩家立足”。 中年眼镜男也说道:“我们想和韩家搭上线,他想借助外力在韩家立足,这叫双赢”。 赵启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陈总、马总这么一说,还真有戏”。 胖子眯着眼说道:“赵总,那就全靠你穿针引线了”。 一旁的罗婷玉看了眼赵启明,眉头微皱,不明白赵启明是在演拿出戏。 赵启明靠近罗婷玉,轻声说道,:“陆山民这小子一定是有所图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你就那么相信他”? 赵启明微微一笑,“你相信左丘吗”?“如果你相信左丘的眼光,就应该相信他”。 第1685章 铭记于心 满堂宾客,非富即贵。 站在这个台上,陆山民并没有感到丝毫自卑,也没有丁点的紧张,但却觉得陌生,觉得格格不入,始终觉得与他们不是一群人。 当然,他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在坐的各位有一部分人认识我,但即便认识也只有极少数人真正了解我,更多的人是第一次见到我,我知道大家对我都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攀上韩家这棵大树”。 陆山民看着台下期待的目光,顿了顿说道:“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你们可能都不会太相信”。 “与大多数农村人一样,到了成年的年纪,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山里的清风和明月再也留不住少年的心。于是背起行囊、远走他乡,在迷茫与梦想交织中来到了大城市”。 “与大多数第一次踏入大城市的农村人一样,踏上大城市的那一刻,也就是梦想被击碎的开始。没有文凭,没有关系,没有背景,一无所有的人当然也配不上拥有。” “我在路边烧烤店打过杂,在工地上搬过砖,在酒吧当过保安”。 “那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道都是和我一样的人,交不起房租,为下一顿饭发愁,还欠了一笔巨款”。 陆山民深处无根手指,笑了笑说道:“五万块”。 见台下很多人不可置信的样子,陆山民说道:“没跟大家开玩笑,为了这五万块,我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在烧烤店烤烧烤,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这样都还差点没还上。” 陆山民缓缓道:“不仅仅是我,为了这五万块,我的一个朋友做两份兼、职,深更半夜翻译英文资料,千字二十块,熬得差点进了医院”。 “还有一个朋友”。陆山民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为了这五万块,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甚至失去了生命”。 韩瑶紧紧挽住陆山民的胳膊,眼中微微闪着泪光,她看过陆山民的资料,但并不知道这些细小的细节,今天听到陆山民说出来,才知道陆山民之前过得是那么的苦。 她暗暗的发誓,要用一生一世的温柔对他好。 陆山民苦笑一声道:“那么多的人,也就只有我站在了这里,其余的人,恐怕努力奋斗一辈子,连见你们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我之所以说这些,不是想博得大家的同情,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在你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还有着这样的一群人的存在,他们和大家一样,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梦想和理想,他们当中也有一部人很努力、很聪明,如果大家有机会碰到这样的人,希望能对他们抱有一丝善意和理解”。 台下,贺章听得泪眼朦胧,在场的人中,或许只有他能够真正听懂陆山民说的是什么,因为这位天京财经的博士生也来自农村,他比谁都清楚能走到这一步经历了多少的辛酸与苦辣。 魏无羡也是颇为震惊,他是知道陆山民的起家始的,但并不知道陆山民在民生西路的细枝末节,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陆山民在民生西路大杀四方,风光无限,从来没去细想过背后的辛酸。 另一桌上,被称做马总的胖子双手一拍,啧啧称叹道:“妙啊,单凭这一点,这位韩家女婿就是个不得了的人”。 赵启明咦了一声,不解的问道:“马总这话,像是听出了什么门道”。 马总压低声音说道:“这还听不出来吗,他这段话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钱”字,一天只睡三个小时,说明什么,说明他把钱看得比命重要,没听见他说了吗,他的一个朋友为了钱后连命都丢了。这也正好印证了我之前的推测,钱就是他的软肋”。 赵启明若有所思,疑惑的问道:“是这样吗,我怎么感觉不太出来啊”。 马总呵呵笑道:“这种话当然不能明说,你再想想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大家遇到这样的人,希望能对他们抱有善意和理解’,这句话是一句潜台词”。 赵启明又问道:“潜台词”? 马总叹了声气,轻声道:“‘如果遇到这样的人’,你仔细品品,我们今天不正好就遇到他了吗,抱有善意和理解,不就是对他抱有善意和理解吗,什么是善意?什么是理解?不就是前面他一直提的钱吗”? 赵启明啪的一下拍了拍大腿,“哎呀,马总这一分析令人茅塞顿开啊”。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陈总推了推金丝眼镜,“妙人,难怪他能拿下韩家千金,单凭这份心智就了不得,这样的人值得结交”。 一旁的罗玉婷看了眼赵启明,瘪了瘪嘴,她虽然不喜欢陆山民这个人,但以他对陆山民的了解以及对左丘的了解,这几个傻缺是聪明过了头。 不过,环视一圈周围,她发现,这样的傻缺或许还不少。 不禁轻哼了一声,“韩家女婿,这身份还真是了不得”。 主桌上,周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卑不亢,不错”。 一旁的周倩附和道:“嗯,我也觉得这个姐夫不错”。 周老爷子看了眼周岚说道:“岚岚,我知道你对这个女婿不太满意,但凡事不要看表面,要往更深一层次去看。人只要本心不坏,一切皆有可能。山民这样的年轻人,只要韩家好生栽培,并不见得比门当户对的世家豪门子弟差”。 周岚苦笑了一声,“我的看法并不重要,只要他能对瑶瑶好,我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周老爷子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说着又看向韩孝周,“孝周,你是聪明人,我也没老糊涂,虽然我不太清楚这里面有什么交易,但是不管是什么交易都不能拿瑶瑶的幸福开玩笑。还有,如果你相信我这个老头子的眼光,就真正的把山民当成自家人,那他带给韩家的利益比任何交易都划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孝周点了点头,“爸,您这辈子风云跌宕,什么人没见过,我怎么会怀疑您的眼光。而且我就瑶瑶这一个女儿,他也是我唯一的女婿,自然是自家人”。 周老爷子又看向韩孝军,“孝军,照理说我这个外人不该多嘴,你是韩家的掌门人,向来大气宽厚,很有大局观和长远眼光,你得把握住大局大势”。 韩孝军赶紧说道:“老爷子这话说得我无地自容了,您怎么能是外人,而且多少人想听您的教诲都没有机会,今天能得到您的指点,我定当铭记于心”。 周老爷子盯着韩孝军看了几秒钟,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再次转头看向台上,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订婚之后选个合适的日子把婚礼办了吧,我还等着抱曾孙子呢”。 第1686章 怎么应对 陆山民讲完,主持人恰到好处的感叹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不在年高,陆先生步步擂台、一路登高,从村庄走到都市,从山野踏入高堂,虽然刚才陆先生没有细说其间的艰难困苦,但只是管中窥豹,也可以看得出其中的过程定是非同寻常,陆先生逆势突围,能人所不能,当真是英雄了得”。 “英雄,我看是狗熊还差不多”!主持人话音刚落,一声洪亮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 所有人的人,几乎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 吴峥高大的身躯赫然而立,仅剩的一只眼中满是倨傲和轻蔑。 主桌上,韩孝军眉头微皱,周岚面带怒容,周老爷子脸色阴郁,唯有韩孝周神色如常。 韩承轩本打算起身阻止,但看父亲和三叔都没有明显的动作,最终没有动作。 周倩气不过,正准备起身,但见周老爷子对她摇了摇头,也只能干坐着生闷气,她虽然还只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但生在周家这样的家族,从小早慧懂事,明白爷爷为什么要阻止她。今天是韩家的主场,韩家没有动作,她出面就有些越位了。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个,海东青第一时间就想起身,如果不是陆山民,她或许不会有丝毫顾及,但恰恰是关系陆山民,也关系到后续的计划,她现在是个外人,没有任何出头的理由。想到‘外人’两个字,海东青再次看向台上,心里一阵刺痛。 “吴峥,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信口雌黄”。 不待韩家人做出反应,早有人抢先打抱不平,在相隔吴峥不远处的一桌上,一个身着西服,头发花白的,留着两撇山羊胡的男人厉声呵斥。 吴峥笑呵呵的看向发话的人,“原来是顺源集团的杜总,我是不是信口雌黄,问问台上的人不就知道了吗”? 男人冷哼一声,“哼,你吴家在天京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看你吴家还有什么脸面在天京立足”。 座位上,赵启明和罗婷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了然。 一旁的胖子小声道:“啧啧,这两人是在唱双簧啊”。 赵启明看了眼不远处的杜朝刚,问道:“顺源集团?怎么没什么印象啊,这个杜朝刚胆子挺肥,就不怕得罪了韩家以后在天京寸步难行”。 胖子撇了撇嘴说道:“这个公司我知道,股权结构比蜘蛛网还复杂,我专门研究过,表面看起来是个集团公司,捋到最后,实际上就是一皮包公司,不过是个通过资产运作弄的空壳,压根儿就没什么正经产业,这样的公司随时倒闭随时建立”。 赵启明哦了一声,笑道:“李总,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胖子嘿嘿一笑,肥肉堆了一脸,“赵总不会是忘记了我是干什么的吧,赵总家族旗下公司好几十家,有需要资产运作的,或者想打包上市割韭菜的,找我准没错”。 赵启明呵呵一笑,“有机会,有机会”。 吴峥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投以厌恶的目光。 吴峥脸上笑容依旧,望向台上,说道:“我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是大忌,我也知道在座的所有人都认为我在自绝于天京豪门圈,但我是个直爽的人,路见不平就忍不住要拔刀相助。我不想韩家被人小人欺骗,也不想韩瑶小姐被渣男蒙蔽”。 韩瑶脸色煞白,她知道吴峥接下来要说什么,拿起话筒喊道:“你给我住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让他说”。陆山民握住韩瑶的手,对她微微笑了笑。 韩瑶缓缓放下话筒,声音微微颤抖,“山民,不能让他说下去,你会下不来台的”。 陆山民微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的,这是我必须要迈过去的坎,如果卖迈不过去,我今天也不会和你站在这个台上”。 韩瑶紧紧的握住陆山民的手,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吴峥呵呵一笑,“陆山民,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替你说”? 周岚愤怒的盯着吴峥,正在她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她。 周岚愤怒的说道:“韩孝周,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瑶瑶还要脸”! 韩孝周安慰的说道:“放心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韩承轩也有些忍不住,对一旁的韩孝军说道:“爸,就这么任由他胡来”? 韩孝军看了眼周老爷子,见周老爷子正面带忧愁的看着台上的韩瑶,轻声道:“吴峥再傻也不敢在这种场合跟韩家过不去,他背后有人”。 “但是、、”韩承轩当然知道吴峥是受了谁的指使。 韩孝军淡淡道:“他们这是在抗议,也是在警告,同时也是在试探。我们要是有动作,就会让他们以为是韩家要开战”。 韩承轩眉头紧皱,“但是这么多人面前,韩家脸面往哪里搁”。 韩孝军不悦的说道:“你是心疼瑶瑶吧”? 韩承轩默然不语,看了眼台上流着泪的韩瑶,心里很不好受。 韩孝军淡淡道:“我也很疼瑶瑶,但你要明白,我们需要用沉默来告诉对方,韩家没有直接站在陆山民一边。我们和他们,彼此双方都不想撕破脸皮,这种微妙的平衡稍有不慎就会被打破,今天韩家的沉默算是给他们一个台阶”。 “而且”,韩孝军看向吴峥,“吴峥这个人看似飞扬跋扈,实际上深得吴家传承,骨子里精明得很,这种人除了他自己,不会忠于任何一方,也不会有任何的立场,这样的人亦敌亦友,不能把路给堵死了”。 周岚用力想挣脱韩孝周的手,但韩孝周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不放松。 “相信我,你出面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你也要相信你的准女婿,如果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下来,他也没有资格进韩家的门”。 周老爷子把目光从韩瑶身上移开,落到陆山民身上,再此之前,他就隐隐猜到今天这场订婚礼不会一帆风顺,他相信这个准孙女婿同样也猜得到,但是,他猜不到接下来他该怎么应对。 第1687章 我什么都没说 贺章自然不懂得里面的弯弯绕,作为一个进入校园就没有踏出过的书生,气得满脸通红,但他不认识眼前的人,也不清楚他与陆山民有什么过节,况且以他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说话没有任何分量,说不定反而起到反作用,只得怒气冲冲的对魏无羡说道:“你不是觉得对不起小师弟吗,怎么不说话了”。 魏无羡是有苦说不出,“贺师兄,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你不懂”。 贺章生气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不懂的,你不就是怕给魏家惹麻烦吗”?! 一直冷眼旁观的陶然之淡淡道:“贺章,无羡说得没错,这个时候,除了韩家,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出面,否则都只是火上浇油,反而会中了别人的奸计,一群人乱哄哄的吵成一团,这场订婚礼就无法进行了”。 贺章不笨,笨也无法成为陶然之的博士研究生,他只是气愤着急。 “但是韩家似乎不打算出面”。 陶然之也是眉头紧锁,他也不太明白韩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看上台上的两人,隐隐觉得这场订婚礼背后恐怕还有着别样的曲折。 “韩家不出面不是还有山民吗,别忘了,你这个小师弟可不是吃素的”。 贺章不满的说道:“真搞不懂这些大家族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所谓的家族利益,难道真比自己亲生女儿还重要吗”!? 魏无羡感慨道:“还真是这么回事”。 陶然之看了贺章一眼,淡淡道:“你研究微观经济学,这里就是一个最生动的课堂,好好揣摩吧,这些东西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 贺章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将自己调整到做学问时候的状态,但台上站着的是他的师弟和师妹,又岂能真正做到心安理得的旁观。 “他这是故意让小师弟在众人面前出丑,以后小师弟还怎么在天京立足”。 陶然之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教过的学生无数,比贺章聪明的学生有很多,但能够抛开世间浮华沉下心来做研究、又真正喜欢这门学科的人也就贺章一个。 在这个急功近利的社会环境下,更多的人想的是走捷径、挣快钱。 尽管他在某种程度上很欣赏陆山民,但内心深处最喜欢、最珍惜的还是贺章这个学生,他是真的把毕生心血都投入到这个学生上。 唯一的遗憾就是贺章太书生气,不过他也不着急,贺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相信贺章会成为一个真正洞察世间经济的大学问家。 “没你想的那么悲观”。 照理说,在这种场合被人揭老底,陆山民应该慌乱才对,但是他没有,反而镇定得古井不波。 他的这份镇定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不觉得是个多大的事儿。 因为他知道,在场的这些人,要么是世家大族,要么是政商要员,即便其中有些人是平民百姓白手起家,也是经历过千万般风雨磨砺,能入得了这个门的人,可以说都是人上人。 他们看人看事的角度,思维的方式,与寻常人大不相同,他们不会用世俗道德的眼光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只会用经济的眼光去预估这个人的价值和潜力。 陆山民目光扫过台下,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在场的人并没有多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神情,更多的是对他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表现投来赞赏的目光。 看见周老爷子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陆山民不紧不慢的拿起话筒,说道:“不劳吴总费心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韩瑶紧张的抓住陆山民的胳膊,陆山民再次对她微微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陆山民缓缓道:“吴总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什么英雄,因为在瑶瑶之前我有过一段感情,还有两个孩子”。 陆山民说着顿了顿,扫了一眼台下众人,不少人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大家或许会认为我为了攀龙附凤抛妻弃子,这一点,我不否认”。 “不过”,陆山民看向吴峥,“吴总有一句话说得不对,我并没有欺骗瑶瑶,在此之前我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她,不仅是她,所有韩家人都知道这个情况”。 韩瑶拿过陆山民手里的话筒,说道:“我可以作证,山民并没有欺骗我,我爱他,不在乎他的过去”。 台下,陶然之对贺章缓缓道:“好好观察一下在场的人,他们脸上没有愤怒,没有鄙视,没有任何对陆山民的不满,相反,他们反而会更加重视陆山民这个人。一句瑶瑶知道,韩家人都知道,仔细品品这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就是在告诉在场的这些人他有过这些过往又如何,韩家依然接受他,这更能说明韩家对他的重视。不要拿普通人的价值观去衡量在场的这些人,他们作为微观经济的主体,首先是经济人,其次才是人,商人重利轻义的属性再过千万年也不会变”。 魏无羡之前也挺担心,但他最能理解陶然之这番话的真谛,因为在他的价值观里,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小师弟在借韩家的势,这招狐假虎威用到了极致啊”。 贺章看向周围的人,震惊之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吴峥爽朗一笑,“哎,原来是我搞错了,实在是抱歉”。说着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自罚一杯向两位赔罪”。 陆山民含笑道:“吴总严重了,你也是一番好意,担心瑶瑶上当受骗”。 “哈哈哈哈”吴峥哈哈一笑,“误会,都是误会”! 陆山民微微一笑,“确实是误会”。 台下,头发花白的老人微眯着眼睛,问道:“逸峰,你怎么看着小子”。 微微有些发胖的中年男人淡淡道:“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这是一头狼崽子啊”。 李逸峰怔怔的看着伍九林,“九爷,您说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看不懂、想不通啊”。 伍九林撇了眼李逸峰,淡淡道:“看不懂就装作看不见,想不通就不要去想,这局棋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 “您是说”?李逸峰小心的问道。 伍九林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我什么都没说”。  第1688章 你会退出吗? 订婚宴的仪式本来就没有结婚那么复杂,在加上经验丰富的主持人担心再一次横生枝节,临时减少了之前设计的环节,很快宣布了开席。 随着开席一起开始的,还有一场盛大的歌舞盛会,之所以说称之为盛会,是因为今天参加演出的并不是名不见经传的三四线小明星。 贺章之前没有注意,此时在看到身前有一张节目单,打开之后惊得目瞪口呆,名单上的歌星名字清一色的一线大咖,洋洋洒洒有好几十个。 “光这些人的出场费都得上亿吧”。 一旁的魏无羡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听说那老包要出宫,忙坏了东宫和西宫。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 贺章转头看向魏无羡,虽然明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魏无羡本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人,之前又被贺章数落,此时抓住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嘿嘿一笑说道:“三师兄,你可是老板的得意门生,天京财经的博士研究生,未来的经济学家,难道没听过山东吕剧《下陈州》”? 贺章脸蛋涨得微红,梗着脖子说道:“我是研究经济学的,哪像你这种公子哥儿有瞎功夫研究这些陈词滥调”。 贺章作为一个学术研究者,骨子里就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嘴上说陈词滥调对魏无羡嗤之以鼻,但实际上心里很想知道魏无羡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得意的笑了笑,几年的师兄弟,他对这位三师兄的脾气秉性摸得清清楚楚,故意转过头去,不再言语。然后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 “魏无羡,你到底什么意思”!贺章终于绷不住,又气又急的问道。 但魏无羡故意装作没听见,望着台上说道:“这唱的什么玩意儿,唱片上的声音都是调出来的吧,现场难听死了”。 贺章气得面红耳赤,连脖子都红了。 陶然之微微叹了口气,这两位弟子每次相见就没有不拌嘴的,特别是魏无羡,每次都故意戏弄贺章,偏偏贺章还每次都被拿捏得死死的,屡试不爽。他实在看不下去,说道:“这段剧讲的是两个农妇谈论皇宫里的生活,在她们眼中,每天吃烧饼夹大葱是世间最奢侈的生活,所以她们以为皇宫里的娘娘们天天吃的都是烧饼夹大葱”。 贺章脑袋嗡得一声,立刻明白了魏无羡的意思,气呼呼的说道:“你是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魏无羡挤眉弄眼的耸了耸肩,直接没有搭理他。 贺章气得双拳紧握,每次都是这样,魏无羡一拳重重打过来,等他还手的时候却无处着力,这种感觉相当的难受。 陶然之说道:“他说得没错”。 贺章又是恼怒又是不解,问道:“老板,就一场订婚宴,用得着这么铺张浪费吗,拿出上亿的钱请这些明星”。 魏无羡此时又开口说道,不过不是对他说,而是对陶然之说,“老板,你是在对牛弹琴”。 贺章瞪了一眼魏无羡,“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陶然之叹了口气,“你想错了,韩家一分钱也没花”。 “什么”?贺章更是不解。 陶然之淡淡道:“所谓的娱乐圈,不过是资本的一块自留地,这些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明星,在资本面前什么都不是,资本能让你红,也能让你很快被大众遗忘。有多少曾经当红一时的影视歌星,被雪藏之后,只需要一两年甚至几个月就再无人问津,时间对一个人的淡忘速度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先不说韩家本身是大财阀,旗下投资的影视公司有多少,再看看今天来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能在这些财阀资本面前露脸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机会,怎么可能还会收钱”。 贺章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他们恐怕是挤破脑袋才争取到了这个机会’,说着又一脸沮丧的喃喃道:“是我太蠢了”。 陶然之眉头微皱,有些担心会打击到贺章的信心,安慰道:“不是你蠢,是你的视野太小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慢慢的,你会比很多人都能看透本质”。 魏无羡瘪了瘪嘴,“老板,您就别安慰三师兄了,他就是读书读傻了”。 陶然之猛的转头,狠狠瞪着魏无羡,“适可而止,你要是坏了他的学术道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无羡缩了缩脖子,赶紧赔笑着说道:“三师兄,你怎么可能蠢呢,你是老板的得意门生,衣钵传人,你要是蠢的话,岂不是变相的骂老板有眼无珠了”。 见陶然之再次投来冷厉的目光,魏无羡赶紧连连道:“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是不是,三师兄”? 、、、、、、 、、、、、、 台上轻歌曼舞,台下觥筹交错。 韩孝周夫妇带着陆山民和韩瑶挨桌敬酒。 “这位是高达资本的董事伍九林,人称九爷”。说着对陆山民说道:“九爷算得上是国内玩儿资本的鼻祖,他操作过的项目不少能够载入史册的大项目”。 陆山民看着这位身着唐装,有些清瘦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恭敬的说道:“九爷,有机会,还请您多多指点”。 伍九林笑道,“我可不敢指点,我们那个时候只要胆子大什么都敢干,侥幸有些成就也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现在时代不一样了,那些个什么金融理论、经济理论,我连听都听不懂,更别说指点了”。 陆山民笑道:“九爷太谦虚了,万变不离其宗,而且现在的金融理论从何而来?还不是从您这样的前辈高人的经验中总结而来”。 伍九林呵呵一笑,对韩孝周说道:“韩老弟,你可是捡到宝了啊,你女婿这张嘴太能哄人开心了”。 韩孝周脸上满脸含笑,笑容中颇有几分得意与自豪,这种得意与自豪并非应付做作,而是连他自己或许都没察觉到的真实心境。本来以他古井不波的心境,早已是面对任何人的夸赞都会心如止水,但对方不是在夸他,而是在夸他的女婿,也等于是在夸他的女儿,为人父母,哪怕心思深沉如他,也避不开本能的为子女喜而喜。 “山民,九爷可是很少夸奖人的”。 陆山民微微含笑,目光从伍九林脸上一扫而过,他自然不会相信这位老人真如看上去那么慈祥随和,在那个资本仍处于积累和快速扩张的时期,法制还不健全的时代,做投资的又岂会是心慈手软之人。作为一个曾经的猎人,他甚至能闻到伍九林那张笑脸之下的血腥气息。 高达资本,吕家的高跃科技争夺战,就有它的身影,陆山民不确定眼前这位老人是否参与其中,如果参与了其中,又会不会与影子有瓜葛,如果有瓜葛,那到底又有多深的瓜葛。 陆山民双手举起酒杯,“谢谢九爷夸奖,不过我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并不是哄您开心”。 伍九林咧嘴微笑,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感叹道:“难得、难得,难得啊”。 陆山民不明白伍九林连连几个难得是什么意思,不过他隐隐中有种预感,很快会和这个人产生深深的交集,至于说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拿不准了。 韩孝周再次介绍伍九林旁边的人,“这位是蓝富资本副总裁李逸峰李总”。 陆山民看着这位身材微胖,一脸和善笑容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认不认识他不知道,但他早就知道这个人,在他的主导下,用了短短不到两年时间,通过一系列的堪称经典的资本运作,拿下华夏最大的地产集团公司,那位曾经风靡一时地产大亨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花了一辈子心血缔造的地产王国,有一天会把他这个创始人扫地出门,连一个副总的职位都不给他,最后落得个卷铺盖走人。据说那位创始人离开的时候,一夜白头。 陆山民微笑道:“蓝富系,去年拿下了万家地产的控股权,那可是华夏首屈一指的地产集团,李总,久闻大名,今日能见到,深感荣幸啊”。 李逸峰到没有像伍九林那么谦虚,含笑道:“商场如战场,那一战的确是我平生最得意的一战,也是最惊险的一战”。 陆山民举起酒杯:“有机会,还忘李总不吝赐教”。 李逸峰端起酒杯和陆山民碰了碰,笑道:“你这可是折煞我了,先不说九爷在这里还轮不到我,就是你这岳父,那也比我只强不弱,你们韩家旗下的山河基金,在金融界也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 韩孝周笑道:“逸峰兄,你这话说得就不地道了,达着为师,山民可是诚心向你请教”。 李逸峰哎了一声,“孝周兄,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陆山民笑道:“其实,我还真有个问题想请教李总”。 李逸峰故作为难的说道:“看来我只得硬着头皮班门弄斧了”。 陆山民问道:“我听说蓝富系本来持有高跃科技15%的股份,但是去年全部退出了,高跃科技可以说是国内芯片设计的龙头,未来发展潜力巨大,为什么要退出呢,而且是清仓退出”? 李逸峰看了眼伍九林,随即又看了看韩孝周,哑然失笑。没有直接回答陆山民,而是问韩孝周道:“孝周兄,如果是你,你会退出吗”? 第1689章 不吉利的话 陆山民转头看向韩孝周,他也很想知道,这位让人捉摸不透的未来韩家小诸葛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等待着韩孝周回答的人不止陆山民一个,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韩孝周。 不过韩孝周只是呵呵一笑,随即举起酒杯说道:“各位,偏题了,感谢各位参加小女的订婚宴”。 离开此桌,韩孝周边走边说道:“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李逸峰”。 陆山民淡淡道:“半导体产业是华夏的弱项短板,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高跃科技在芯片设计和光刻机产业链条上都有很大的潜力,就因为最近的风吹草动就放弃这么优质的企业,目光太过短浅”。 韩孝周眉头微微一皱,“你是想说他太过唯利是图,不顾大局吧”。 陆山民没有否认,“商人唯利是图天经地义,但我觉得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华夏的科技产业始终发展不起来,跟这些没有底线的资本有着很大的关系”。 说着,陆山民顿了顿,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韩孝周,接着说道:“或许您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韩孝周笑了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韩瑶挽着陆山民的手,目光一直停留在陆山民的脸上,眼神中的爱意浓厚。“这叫家国情怀,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韩孝周撇了眼对他视而不见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还没过门胳膊肘就往外拐,真嫁出去了还得了,终究是白养了二十多年”。 韩瑶终于把目光转向韩孝周,振振有词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周岚面带鄙夷的说道:“资本向来没有耐心,华夏的资本更是如此,能强取豪夺,没几个人愿意埋头耕耘。更别说为国家长远计”。 韩孝周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陆山民道:“你是在试探他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影子是一群有着偏激信仰的人,他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不会懂得什么是信仰”。 韩孝周也微微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不要杯弓蛇影,那样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 说着,又似笑非笑道:“你刚才给李逸峰脸色看是故意的吧”? 陆山民没有答话,他确实是故意的,不管他今天做什么,都不仅仅代表自己,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解读为韩家的态度,韩家想把他当一颗对付影子的棋子,但又不想真正出力,他自然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把韩家绑上战车,把狐假虎威用到极致。 韩孝周脸上看不到任何生气的迹象,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微笑,缓缓道:“借用你刚才那句话,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伎俩无所谓,但底线不能触碰”。 韩瑶担忧的看了眼陆山民,又不满的看着韩孝周,“爸,你能不能不要在今天谈论这个话题”。 周岚也狠狠瞪了韩孝周一眼,满脸的不悦。“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韩孝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没来由涌起一抹孤独感。不过这一抹孤独感很快就烟消云散,随即又满脸微笑的走向下一桌。 陆山民随着韩孝周一桌一桌的敬酒,没有再拿韩家故意挑事,一边听韩孝周介绍这些京圈贵客,一边暗暗的观察这些人。 台上歌舞升平,台下推杯换盏。 作为今天这场盛宴的男主角,但陆山民心中却波澜不惊。 这不正常,连他自己都知道不正常,这不是他想象中订婚时该有的心境。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但作为主角,内心的深处却带着本不该有的孤寂与悲凉。 仿佛他不是主角,只是一个旁观者。 尽管他知道这样对不起韩瑶,但这段姻缘从一开始就不纯粹,就是一场交易,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但至少现在无法改变,即便是他想改变,也无法改变。就像他之前有意无意的利用韩家,又比如刚才韩孝周有意无意点破,都是在提醒着他,这虽然不是一场戏,但也是一场戏。 终于,他看到了那一袭黑衣,那个他今天最害怕面对的身影。以至于忽然之间双脚像是灌满了铅,很是沉重,脚步都慢了下来。 照理说,他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承诺,不应该害怕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莫名其妙的发憷。甚至于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韩孝周的余光扫过陆山民的脸庞,只是会心一笑。 “这位就是海小姐吧”。 海东青没有答话,只是端起酒杯和一桌人站了起来。 田衡接过话说道:“韩叔叔,周阿姨,韩小姐,山民,恭喜恭喜”。 陆山民点了点头,韩孝周笑呵呵的说道:“田衡,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田衡说道:“谢韩叔叔关心,他老人家本来想亲自来的,但腿脚实在有些不便”。 吕汉卿也接着说道:“对不起韩叔叔,之前我爷爷突然心脏病复发,所以我来晚了一会儿”。 韩孝周叹了口气,“没关系,倒是吕老爷子身体抱恙,你大可以不必亲自来的”。 吕汉卿眼眶微红,不知道是真的想哭,还是有感而发,说道:“爷爷说了,他的病是小事,来参加韩小姐的订婚宴才是大事”。 韩孝周叹息了一声,感慨道:“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又何必如此介怀”。 吕汉卿弯腰低头,“吕家家门不幸,父亲失踪,爷爷卧病在床,弟弟又是个不管事儿的人,小侄儿实在为难”。 韩孝周伸手扶住吕汉卿,说道:“你虽然是晚辈,但现在可是一家之主,不必这个样子”。 吕汉卿抬起头,强颜欢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是我失礼了”。说着看向陆山民,神色极为复杂,曾经那个瞧不起的山野村民,曾经他不止一次要置于死地的人,现在却成了他不敢得罪之人。 父亲的失踪,还有阳关之外吕家的龙兴之地,已经彻底断了信息,不出意外,那位坐镇吕家的老祖宗也已经遭了陆山民的毒手,否则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绝望。这种仇恨,完全可以用不共戴天四个字来形容,但面对仇人,他却偏偏敢怒不敢言。 “恭喜你”。吕汉卿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陆山民看着表情痛苦的吕汉卿,不得不佩服他的隐忍,如果是马嘴村的人,不管是在什么场合,恐怕早就抡起菜刀砍人了。这些个豪门世家的掌门人,除了外在的光环之外,实在是连发脾气的自由都没有,他突然觉得吕汉卿挺可怜的,为了守住吕家,不管多苦的水都得往肚子里。 “谢谢”。 吴峥哈哈一笑,“山民兄弟,你不会生我刚才的气吧”。 陆山民不冷不热的说道:“待价而沽,两边押注,如果不了解你的为人,肯定会生气”。 吴峥朝陆山民竖起大拇指,咧嘴笑道:“那就是不生气啰”。 周岚却没有那么好脾气,也不管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好脸色的说道:“吴峥,韩家没骨气,但别忘了我可是姓周”。 吴峥赶紧赔笑道:“周阿姨,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而已,您可千万别当真”。 周岚冷冷道:“你跟韩家怎么斗我不管,但你要是敢动我女儿女婿,你大可以试试”。 吴峥脸上闪过一抹一闪而过的戾气,不过很快就堆满了笑脸,“您误会了,韩小姐跟我无冤无仇,山民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跟他们过不去,再说了,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脑袋被门夹才会很韩家过不去”。 海东青不仅没有理会韩孝周,同样看也没看一眼陆山民。 陆山民也一样,自始至终都没看海东青一眼。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他不知道此刻海东青在想些什么,但他的脑海中,却闪现出曾经的朝朝暮暮。 金三角丛林、江州的红鼎高尔夫球场、、、、、阳关的千里救援,还有那座小县城的医院,那个小护士的老家的村庄,说是曾经,却好像就在昨天。还有那些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越想越细,越想越多,越想越心烦意乱。 曾经同生共死的熟悉人,此刻更像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正当陆山民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韩瑶走到了海东青的身边,没来由的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海东青没有回头看她。 韩瑶说道:“如果没有你的点头同意,山民不会来到我的身边”。 海东青终于转过头,目光从陆山民脸上扫过,那一刻,陆山民心头仿佛被锋利的刺刀刺了一下,惊心的生疼。 “你想多了,这样的男人也就你看得上”。 韩瑶笑逐颜开,亲昵的挽着海东青的胳膊,“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说着神色渐渐变得严肃,郑重的说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如果有人想要他的命,除非先踏过我的尸体”。 一旁的韩孝周眉头猛的跳了一下,沉声道:“瑶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第1690章 温暖的阳光 台上,各路明星在争奇斗艳,歌声、音乐声,声声悦耳。 台下,酒桌上宾客推杯换盏,笑声、碰杯声,一片欢腾。 挨着敬了几十桌的酒,陆山民有些微醉,也有些疲惫。 以他的酒量和武道境界本不该如此。 或许是太过热闹的缘故,也或许是酒精刺激的作用,那道死死禁锢住孤寂感的堤坝开始摇晃,莫名的孤寂一开始只是涓涓细流,在内心深处悄然蔓延,渐渐的汇聚成河,如洪水般肆虐,反复的冲撞。 看着台上满脸笑容却早已是汗流浃背的歌星,笑得那么努力,跳得那么热烈,原来演戏并不轻松。 韩孝周正与几位相熟的达官贵人把酒言欢,韩瑶也有她富家千金圈子的闺蜜朋友需要单独寒暄几句。陆山民找了个不太引入注意的角落,暂时从这场戏里面抽出身来。 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静静的看着这喜庆热闹的场景,仿佛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场外人。 “小师弟”。魏无羡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几米开外,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笑容。 陆山民对魏无羡招了招手,“魏师兄,扭扭捏捏可不像你的作风”。 魏无羡苦笑着走到陆山民身边,独自点燃一根烟,低着头,默不作声。陆山民也没有再说话,他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太累了。 直到一根烟抽完,魏无羡才开口道:“小师弟,对不起,我不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 陆山民撇了撇嘴,笑道:“说得你有很大能耐似的”。 “我、、”,魏无羡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山民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帮忙也要力所能及才行,而且你没有义务必须要帮我”。 魏无羡脸色难掩愧色,“我是你的师兄,怎么能说没有义务帮你呢”。 “正因为你是我的师兄,明知道你为难,还逼着你非帮不可,作为师弟,我又如何自处”。 陆山民搂着魏无羡的肩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强人所难,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魏无羡抬起头看着陆山民,与一年前相比,那张略显消瘦的脸庞依然刚毅,眼睛依然深邃,但是,总感觉里面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既有同情,也有失落。 他不确定陆山民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有几层意思,或者说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今天在场的其他宾客一般虚以为蛇。 陆山民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魏师兄,这是我今天唯一说的一句真心话”。 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压在心里很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但同时,另一股伤感的情绪又攀岩而上。 魏无羡这样的世家子弟自然不笨,他早就发现今天的宾客中几乎全是女方的亲人朋友。 “小师弟,你没有强人所难,我是世家子弟不假,能力有限也不假,但这并不妨碍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陆山民欣慰的笑了笑,“你真是个奇葩”。 魏无羡皱了皱眉,“我觉得我很正常”。 陆山民淡淡道:“放在正常人中正常,但放在世家豪门之家,就不正常”。 魏无羡一脸沮丧的说道:“爷爷说我是向往自由的野鸭子,我爸说我是个自私自利没有家族荣誉感和责任感的自私鬼,他们都说得对”。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到你不开心,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魏无羡一脸同情的看着陆山民,“小师弟,你就别装了,心里不好受吧。你马嘴村的亲戚朋友一个没有来,连小妮子都没有来,东海的那帮老兄弟也一个都没来。之前进大厅之前朝你仍鸡蛋的那个女人,是在为曾雅倩打抱不平吧”。 “哎”!魏无羡长叹一口气,“也就是你,如果是我的话,早就疯掉了”。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喃喃道:“小时候玩儿过家家,我当新郎,大黑头是伴郎,小妮子那个时候还是个挂着鼻涕的小丫头,硬是要当新娘,路过的老村长看见几个小屁孩儿游戏,说以后给我当婚礼证婚人,爷爷半躺在长椅上笑眯眯的看着我,老神棍吧嗒着旱烟坐在门槛上嘿嘿傻笑,就连不苟言笑的老黄也难得露出轻松的笑容”。 陆山民微微低下头,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酒花在杯子里悠悠打转。 “当年离开马嘴村,我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想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不是像她说的那么好”。“我现在看到了,不怎么好”。 魏无羡担忧的看着陆山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轻轻喊了一声,“小师弟”?! 陆山民抬起头,微微一笑,刚才的沮丧神情一扫而空。“放心吧,我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倒是你,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令人羡慕的高富帅,实际上不过是只身不由己的金丝雀,好好调整心态,别憋出病来了”。 魏无羡哭丧着脸说道:“小师弟,到底是我在安慰你,还是你在安慰我”?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有安慰过我吗”? 魏无羡瘪了瘪嘴,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想好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爷爷还在,老爸正值壮年,大哥比我能干,我想做一回我自己”。 陆山民不以为然道:“你一天姓魏,就一天不可能真正的做自己”。 魏无羡喃喃道:“这次禁足期间我想了很多,禁足出来之后,我与爷爷有过一番谈话,我告诉爷爷,我以后的行为跟家族无关,只代表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给家族带来麻烦,家族可以不用有丝毫顾忌,该把我推出来就推出来,我会一己承担,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拿命去抵,毫无怨言”。 魏无羡继续说道:“起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给我几耳掴子,后来也许是知道我心意已决便转过身去。自始至终,老爷子都没说话。我知道,他是默认了”“.....同时,也是失望了”。 陆山民转头看着魏无羡,要说之前的事情也不是真的一点埋怨都没有,不过此时听到魏无羡的心声,才发现小看了这位玩世不恭的师兄,不禁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可知道,你我的认识并非偶然,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利用魏家的目的”。 魏无羡直起脖子说道:“当然知道,我又不傻。但正因为我不傻,所以我也知道,我不能错过你这个朋友”。 陆山民喃喃自语道:“不知为傻,知而装作不知更傻”。 “真的”!魏无羡神色坚定,生怕陆山民不相信,加重语气强调道:“小师弟,我不能没有你”! 陆山民微眯着眼睛看着信誓旦旦的魏无羡,随即一笑,“你是不能没有我,还是不能没有小妮子”? 见陆山民脸上的笑容随意,魏无羡轻松的笑了起来,不过随即又是满脸愁容。 “小师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但小妮子、、、、哎,她本来就对我爱理不理,这下更没机会了”。 “这就放弃了”? 魏无羡摇头道:“从第一眼见到小妮子,我就无比确定的知道,她是我这辈子的唯一,如果不能与她在一起,我终身不娶”。 陆山民看着魏无羡的眼睛,里面有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现实不比小说和电视剧,哪有那么多情比金坚的爱情,更何况魏无羡还是一位京圈大少,一位有钱有颜有地位,名副其实的贵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特别是不能随便对我说,因为我会当真的,如果到时候你做不到,后果会很严重”。 魏无羡不服气的说道:“我知道小妮子在你心中很重要,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相比于你,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只重不轻”。 陆山民淡淡道:“人与人相处往往一开始怎么看怎么喜欢,哪怕对方蛮不讲理也觉得可爱,但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小妮子当然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女孩儿,但再好的女孩儿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不如你之前想象的那般好,怎么办”? 魏无羡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悠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从小与小妮子一起长大,习以为常了,所以不知道她的好,这叫身有美玉不自知。我见过太多豪门贵胄家的千金大小姐,也见过不少趋炎附势虚伪势利的女人,她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魏无羡低头沉思,像是在思考怎么来形容小妮子的不一样。 “总之,她就像来自于一个纯洁无瑕的世界,又或者像天上的仙女落入凡间,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这个肮脏的世界出淤泥而不染”。 魏无羡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小师弟,你知道吗,她身上有光”。 陆山民眉头微蹙,没有言语。 见陆山民不说话,魏无羡以为陆山民不相信,信誓旦旦的说道:“真的,我不骗你,真的有光”。 陆山民没有言语不是不相信魏无羡的话,相反,他非常的相信,因为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儿,只要她一笑,全世界都是温暖的阳光。 第1691章 我知道 相较于酒店内的觥筹交错,酒店外车水龙马,又是另外一番热闹景象。 一个男人随意蹲在马路边的路沿上,怔怔的望着对面的酒店,一脸傻傻憨憨的微笑。 曾经还在大山村里的时候,他也这般蹲在不远处,看着几个山野小孩儿玩儿着过家家的结婚游戏,也是这般乐呵呵的傻笑。所以他除了有个“大黑头”的绰号之外,还有个女孩儿喜欢称呼他为“傻大个”,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傻大个”这个称呼,连带着他也不太喜欢那个眼睛大大、声音婉转如白灵鸟的女孩儿。 所幸今天订婚的女孩儿,不是那个女孩儿。 过家家就是过家家,她终究配不上自己的兄弟。 此时此地,早已非彼时彼地,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一般无二, 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真诚、那么顺其自然、那么的憨憨傻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 正当男人沉浸在那股多年不曾有过的情绪之中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真不敢想象,一位华夏兵王,问鼎武道巅峰,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笑容”。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男人脸上灿烂而又略带憨傻的笑容骤然消散,整个人的气质刹那而变。 没有敌意,更谈不上杀意,只是恢复了寻常。 但即便如此,也让女人陡然间感到一股心生忌惮的压迫感。 男人缓缓站起身,铁塔般的身形巍峨而立,鹤立鸡群。 李红旭定了定心神,不说眼前男人的武道修为,单单是这副体魄,就足以震慑心魄,她微微仰起头,仿佛这样会减少几分面对此人的压迫感。“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黄九斤没有转头看李红旭,对于这个女人,他没法产生好感,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影子的人,也不完全是因为她是陆晨龙的监视者。 因为她太像了,虽然当年她死的时候他才不到四岁,但是他对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得比自己的母亲更加深刻。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令人安心。 在他的记忆中,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父亲是个偏激的人,即便才三四岁,也没少挨打,而母亲是个懦弱的性格,每当挨打的时候,母亲除了抹眼泪什么也做不了。 只有她,会把自己从父亲的棍棒下解救出来。 她是那么的勇敢,敢于跟凶神恶煞的父亲横眉冷对,敢于把父亲骂得狗血淋头,她就像一个英雄,一个能解救他的英雄。 但,她又是那么的温柔,每次挨打之后,她总会把自己抱在怀中,笑着给他讲故事,给他买好吃的。 所以,直到现在,他仍然依稀记得她的面庞,清晰记得她的微笑。 所以,当他怀疑她的死跟父亲有关系的时候,他痛苦难当。 所以,他才一直不太敢独自面对陆山民,不仅仅是因为对陆山民的愧疚。 更因为她,素姨,是一个在他心目中比亲生母亲更像母亲的女人。 而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跟她太像了,这种像不但不能让他产生好感,反而让他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虽然没有好感,但也说不上有多大的恶感,毕竟他知道,她今天是代表陆晨龙而来。“当年我离开马嘴村的时候,跟山民有过约定,他结婚的时候,我要给他当伴郎,虽然今天只是订婚,但也算是失约了”。 李红旭望着酒店方向,喃喃道:“马嘴村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走出来的男人都天然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共同点”。 黄九斤微微摇了摇头,“你们这些自诩有信仰的人,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所谓说不清道不明的共同点,不过是比外边的人更有人味儿而已”。 “人味儿”?李红旭轻轻呢喃念叨了一声,如果放在一年前,她一定会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却认真的思考着。当她察觉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去深思这个问题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对李红旭的反应也同样感到意外。 “你跟一年前很不一样”。 李红旭恢复了心神,笑了笑,“你就不怀疑我是装的?毕竟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黄九斤淡淡道:“再专业的训练也掩盖不了内心微妙的真情实感,有些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是装不出来的”。 李红旭呵呵一笑,“看来这次我给你留下的印象不错”。 黄九斤说道:“也不算太过意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陆叔叔这样的豪杰,没几个人不会被他给感染”。说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特别是女人”。 李红旭点了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甚至比陆山民还要聪明”。 黄九斤摇了摇头,“不是我比山民聪明,只是山民身在其中,他和陆叔叔之间的那层隔阂,很少有人能感同身受”。 李红旭说道:“说到感同身受,你们两兄弟到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他无法面对陆晨龙,你无法面对黄冕”。 黄九斤眉头深深皱起,“你们怎么知道”? 李红旭耸了耸肩,“不是我们,是我,准确的说是陆晨龙,他太了解他的兄弟了,就像你了解陆山民一样”。说着,又接着说道:“当然,我没有告诉他们,至于他们有没有猜到我就不知道了”。 黄九斤眉头缓缓舒展开,随着语气也舒缓了下来,“原本以为陆叔叔只是对你的性情有所影响,没想到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你们那位老先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李红旭俏脸嫣然,笑呵呵说道:“思想上是,身体上还不是,不过借你吉言,希望早点身心俱是”。 对于李红旭的顺杆子往上爬,黄九斤心中莫名泛起一股不悦,终于转头看向李红旭,像,确实很像,上次见过之后只觉得面貌长得像,现在竟然有几分神似,但越是神似,他心里越是不舒服,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面对黄九斤突如其来的表情变化,李红旭不以为意,问道:“你也觉得我比不上她”。 “比不上”!黄九斤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犹豫,并且声音中带着一股愤怒。 李红旭笑了笑,“没关系,早晚会比得上”。 “你永远也比不上”! 李红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笑道:“那又怎么样,我们现在是盟友”。 黄九斤没有回应。 “难道不是吗”?李红旭继续追问道。 黄九斤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不再看这张既想看,又不想看的脸。 “陆叔叔有什么打算”? “情绪控制得很好,不愧晨龙在我面前经常夸奖你”。李红旭伸出大拇指,故意在‘晨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像是在故意激怒黄九斤。 不过黄九斤这次没有动怒,缓缓道:“陆叔叔身上的伤怎么样”? 李红旭收起了女孩儿心性,叹了口气说道,“老先生在他体内注入了几股先天真气,压制住了身体的伤势,本来只要不发力动武,伤势早该痊愈了”。 黄九斤眉头剧颤,化气境内气外放,在一定距离内操控外放出的体内真气如臂使唤,能够压制伤势不假,但也等于在体内置入了杀伐利器。与化气极境对阵,最忌的就是对方体内的先天真气破开防御进入自己身体内经脉窍穴。 李红旭神色哀怨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老先生不可能对他毫无防备。他为了驯化老先生留在他身体内的先天真气,拼着伤上加伤强行练拳,身体状况并不太乐观”。 黄九斤也面带忧虑,“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甘于受制于人”。 李红旭接着说道:“至于他的打算,我也不清楚,他从来不跟我聊,我只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有一场生死大战,至于是什么时候,就要看陆山民了。对于老先生来说,陆山民现在还没有真正威胁到什么,一场时代变迁的大势形成,又岂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但是,我担心的是,他固执的一直在努力去做,一直反复在作死,哪怕如蜗牛般缓缓前行,万一有一天他的所作所为真让老先生感到了威胁、、、、、”。 李红旭没有接着往下说,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陆山民就像是他的一张催命符,每向前多走一步,他的退路就窄一分”。 黄九斤淡淡道:“山民是不会放弃的”。 李红旭望向对面张灯结彩的酒店,自顾说道:“作为人子,非要把自己的父亲逼死才罢休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他之所以不放弃,其中一个原因正是要为陆叔叔找回昔日的荣光。你不知道,山民从小就认为他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接受不了英雄般的父亲成为懦夫”。 “他不是懦夫”!李红旭反驳道,“他是一个忍辱负重甘愿被人千夫所指的英雄”。 李红旭眼眶微红,“他只不过是一个为了儿子弯腰低头的父亲而已”。 黄九斤喃喃道:“我知道”。 第1692章 替他谢谢你 李红旭刚离去,一袭红衣的女人缓缓从对面缓缓而来。 黄九斤眉头紧皱,本想装作没有看见离开,但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挪步。 韩彤一袭红色旗袍,肩头披着红色的小坎肩,踩着优雅的步子,一双眼眸清如秋水。 “我就知道你会来”。 黄九斤双眼从韩彤身上扫过,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韩彤在黄九斤身前缓缓转了一圈,笑问道:“好看吗”? 黄九斤不置可否,其实刚认识韩彤的那段时间,从未见她穿过红色的衣服。 当年一句无心之语,让这个本喜欢淡雅素色的女人从此改穿了红色妖娆的衣服。 “其实当年我只是随口说说”。 韩彤微微一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说你喜欢红色,我就一辈子穿红色”。 黄九斤望着对面的酒店,长叹了一口气。 韩彤转过身,与黄九斤并排而立,同样望着酒店。“让陆山民抢了先手,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黄九斤确实有些后悔,山民已经够苦了,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多得让他这个大哥感到心疼。如果可以,他愿意替他背负一切。 韩彤自顾说道:“我虽然比不上瑶瑶在韩家的地位,但如果你点头,我会毫不保留的调动我能调动的资源帮助你”。 黄九斤无奈道:“你和韩瑶都是世间难得一遇的好女人,可惜、、、、”。 韩彤接过话说道:“可惜都遇人不淑,偏偏爱上的男人从一开始就看中的是身后韩家的背景资源,还可惜我们都很傻,明知道你们是带着目的接近我们,还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 黄九斤无奈道:“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韩彤转头望着黄九斤,“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黄九斤看着韩彤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很是心疼,他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并不等于是个没有感情的人。相反,他曾不止一次在梦中梦见一袭红衣,不止一次在发呆的时候想起眼前这张脸庞。 停顿了良久,黄九斤终于点了点头。“有,不仅有,还不少”。 韩彤笑脸如花,泪如泉涌,多少年了,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里,她反复的问自己,‘他到底爱我吗’。 等了足足十二年了,终于等到了。 黄九斤转过头去,不敢看韩彤那张又笑又哭的脸。 “但是,我没有资格”。 黄九斤脸上并没有多少悲伤神色,只是缓缓说道:“我和山民不一样,我从小就知道我无法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对任何女人动情”。 泪水淌过花了妆容,韩彤笑脸依旧。 “你到底欠了陆山民多少债,要拿一生去还”? 黄九斤默然不语,良久之后说道:“不仅仅因为山民,也因为自己,不仅仅因为赎罪,也因为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如果不做,我即便安稳苟活一生,也一生不得心安”。 韩彤问道:“你就没想过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好好的过完一生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说道:“不敢想”。 韩彤并没有生气,脸上也没有失落。“已经够了”。 黄九斤再次看向韩彤,说道:“找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吧”。 韩彤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但我看得出,你抱有死志。我也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但这是你的想法,你有想过我的想法吗”? 韩彤自问自答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放下一切的顾虑。如果你侥幸活到了最后,你休想再甩掉我,如果你死了,我就替你守寡”。 、、、、、、、、、、 、、、、、、、、、、 杏花山,有一处红墙青瓦的庄园,名为杏花山庄,原是民国时期一位大文豪的居所,后辗转多位名流富豪之手,现在成了晨龙集团董事长的私宅。 时间过得很快,胡明已经被软禁在这里大半年了。 刚开始住进来的时候,胡明每天都要大闹一通,庄园里凡是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他打砸了一通。然后就有人来默默的修好,换上新的家具和电气。然后又被打砸殆尽,然后又有人来默默修好。 如此反复多次,现在胡明终于不闹腾了,每天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白天数大雁,晚上数星星,日复一日。 与往常一样,每个周末胡惟庸都会来一趟。 今天是个周末,胡惟庸再次来到杏花山庄,打发了守在院子里的保镖,端了根凳子到院子里,与胡明并排而坐。 “还没想通”?每次开场,胡惟庸都会以这一句作为开场白。 如果是以往,胡明要么不搭理,要么就是讥讽几句。但是今天,他反常的转头看着胡惟庸。问道: “山民哥今天与韩家千金订婚”? 胡惟庸点了点头,“大喜的日子”。 胡明哦了一声,转回头去,望向天空,没有说话。 胡惟庸淡淡道:“看来你不太高兴”。 胡明没有回答。 胡惟庸自顾说道:“心目中的英雄寄人篱下,违背本心、抛妻弃子、攀附权贵,是不是很难以接受,是不是感到信仰崩塌”? 胡明依然没有说话。 胡惟庸继续说道:“当年把你送到他身边拜师,你确实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你并没有学全”。 胡惟庸轻轻叹了口气,“勾践卧薪尝胆,当马夫、睡马厩,韩信胯下受辱,不拔剑、不显怒。有时候弯腰低头并不见得是懦夫,反而是一种大勇的表现。你呀,根本就不知道你所崇拜的人到底又多值得你崇拜”。 胡明眯着眼睛看着胡惟庸,问道:“你什么意思”? 胡惟庸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看着陆山民一路成长起来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越是绝境越是能激发他的潜能。从民生西路走过的一路,或者说从他刚踏上东海这片土地开始,租房被坑、欠下陈然五万块钱、工地打工包工头捐款逃跑、在刘强的酒吧死中求活、与王大虎的较量中生死一线、、、、、、、、、、太多了,哪一次不是绝境,每一次他都给人惊喜”。 胡惟庸顿了顿说道:“什么叫惊喜?就是在结果没出来之前,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结果。这一次,要不是走投无路,他怎么可能放下心里负担跟韩家联姻”。 胡明冷笑一声,讥讽道:“这么说来,你的背叛到是一番好意,我是不是应该替他谢谢你”。 第1693章 难啊 最近大半年,胡惟庸已经习惯了儿子的冷嘲热讽。面对儿子的横眉冷对,早已能做到坦然受之。 “现在的晨龙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不再是民生西路的小作坊,民生西路一帮人可以江湖义气不管不顾赌上一切,但是其他人呢”? 胡惟庸自说自话道:“其他人愿意吗,晨龙集团早已不是他陆山民一个人的私产,现在的晨龙集团与太多人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命运押注在一个人身上”。 胡明再次讥讽,“哟,看来您老人家不是民生西路的人”。 胡惟庸说道:“没有我胡惟庸,也会有李惟庸、张唯庸站出来,只不过我也算是民生西路出来的人,能够将动荡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我恰好是最合适的一个人选而已”。 胡惟庸自顾说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瓦岗的英雄豪杰在投奔李世民后,不也一样得改掉江湖习气。企业的发展也一样,晨龙集团确实是民生西路一帮人开创的,企业在开创之初也确实需要这样一帮敢打敢拼、不管不顾的江湖血气,但是之后呢,那一套还行得通吗”?“商场是江湖,但也不是江湖,至少不再是以前的江湖”。 胡惟庸没有理会儿子脸上的讥笑,讥笑说道:“知道陆山民为什么不出面阻止吗,面对集团控制权的丢失,他连面都没有露,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知道为什么吗”? 胡惟庸看了看眼带疑惑的胡明,解释道:“你太小看了你所崇拜的人了,他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一个好学的人,从金融高专到天京财经,他早已不是那个午夜烧烤店的店小二了。我能看到的,他又岂会看不到,他不出面阻止,是因为他知道阻止不了”。 胡明冷哼道:“胡说八道,虽然这些年民生西路的老人很少参与集团高层运营,但集团的大部分股份仍然掌握在我们手中,只要山民哥振臂一挥,你真以为你能得逞”。胡惟庸叹了口气,“然后呢”?“集团中坚力量分崩离析,走的走散的散,然后就靠民生西路这帮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去管理一家上市公司,你胡明行吗?秦风行吗?或者是周同?冷海?陈大成?”。 胡惟庸摇了摇头,“你们虽然是和陆山民一起从民生西路开始打拼,但是,你们并没有完全跟着陆山民的脚步一起进步,不是我瞧不起民生西路这帮人,是术业有专攻。现在的晨龙集团,名校毕业生如云,别说一般的985/211,就连c9联校的学生都得挑拔尖的”。 胡惟庸问道:“你知道陆山民身上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是自知之明”。胡惟庸自问自答道:“他从不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他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也知道该让什么样的人去干什么样的事儿。” “所以,现在的结果对于他来说不但不是最坏,反而是最好。至少晨龙集团还在。如果他真返回东海振臂一挥,不用对方动手,晨龙集团就会分崩离析”。 见胡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胡惟庸苦笑了一声,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读书。 “你应该知道杨雪礼和何染吧,两人现在一个是集团副总裁,一个是下属公司的总经理。他们是陆山民在天京财经的师兄和师姐,都是那位闻名华夏的大经济学家陶然之的学生,也是陆山民亲自请进晨龙集团的。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也支持撇开陆山民吗?不是他们不讲同门之谊,而是他们非常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晨龙集团”。 说着,胡惟庸又补充道:“这些个道理不仅陆山民明白,杨雪礼和何染明白,阮玉也一样明白,否则她怎么可能那么干脆的离开晨龙集团。其实她本来比我更合适,只要她公开站出来与陆山民划清界限,集团高层会更支持她,哪怕是影子也乐见其成,但是以她和陆山民的关系,她过不了自己那道心关”。 见胡明脸上的神色有了些变化,胡惟庸说道:“我的话真假与否,你可以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胡明双眼紧紧的盯着胡惟庸,郑重其事的问道:“如果山民哥这一战取胜,再次返回东海,你会把公司还给他吗”? 胡惟庸脸上露出了轻松了笑容,大半年来,这还是儿子第一次没带讥讽的跟自己说话。 “他若真能取胜,那就是携大胜之势衣锦还乡,我即便不想还,董事会都会把我赶下去。胡明,权利这个东西并不是想留就能留得住,也不是别人给你,你就能接得住的”。 胡明又问道:“你刚才说山民哥次次都能给人惊喜,也就是说你相信他一定能赢”。 胡惟庸摇了摇头,“你老爸我是个务实的人,从来不轻易对未发生的事情下定论。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他能赢,不仅是他本人,整个晨龙集团都会更上一层楼,他若是输了,晨龙集团将连一把给他坐的椅子都没有”。 胡惟庸看了眼眉头紧皱的儿子,说道:“不要觉得世道残酷不讲道义,任何游戏都有它的规矩。而且,他是明白人,如果他输了,我相信他会主动斩断与晨龙集团的任何联系,否则,他只能连累晨龙集团”。 胡明若有所思,“山民哥没有变,他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山民哥,宁愿放弃一切,也要为兄弟们保住家业”。 胡惟庸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这是大家一起打下来的江山,所有民生西路的人都有集团的股份,虽然没有控制权,但至少可以一辈子当个富家翁,这也正是陆山民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 说着,胡惟庸抬头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是活得太累了,又想做那殊死一搏,又想不伤害周围的人。但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不管他怎么做都会伤害到一部分人,这是个死结,难啊”。 第1694章 最恨的一类人 火车站人头攒动,在这个人口过千万的城市,哪怕不是逢年过节,每天的场景依然蔚为壮观。 一个年轻女人一手抱着小女孩儿,一手提着一个行李箱,背上还背着一个背包,艰难的挤出火车车站,先是一脸的震惊,再是一脸的茫然。 女人怀里的小女孩儿一两岁,躺在女人的怀里睡得正酣,兴许是正在做着美梦,粉嘟嘟笑小脸蛋儿笑得很甜。 年轻女人吃力的来到广场外的马路边,茫然不知东南西北,一双眼睛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 但火车站人山人海,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要找的人。 正在她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的时候,一辆半新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脚边,里面下来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 满脸热情的男人一边走向女人,一边说道:“陈佳慧是吧,你老公常提起你,工地上突然有点急事,他现在走不开,让我来接你”。 男人走到女人面前,不容分说就要去抱小女孩儿。 女人本能的往后挪了一步,警觉的看着男人。 男人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就是妞妞吧,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见男人知道自己是来找老公的,又知道女儿的小名,这才放松了警惕。 男人再次伸手去抱小女孩儿,这一次女人虽然也有犹豫,但也就是在她犹豫的瞬间,男人已经将熟睡中的小女孩儿抱了过去。 男人对女人说道,“你先把行李放后备箱吧”。说着,男人就抱着小女孩儿上了车。 女人弯腰去提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突然看见车里有一张熟悉的女人面孔,那不是在火车上跟自己很聊得来的大姐吗? 、、、、、、、、、、 、、、、、、、、、、 火车站对面的肯德基,一个女孩儿单手托着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女孩儿马尾白衫,青色牛仔裤,穿着很随意,但仍然掩饰不住她的容颜绝丽,气质出尘。以至于周围不管男女,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一些个嘴碎的男人,不禁窃窃私语、啧啧称叹。 女孩儿看上去很单纯阳光,只是眉宇间有着明显的阴霾,她仿佛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对周围关于她的议论充耳不闻。 咖啡没有放糖,很苦,正如她这段时间的心境一样,很苦,特别是今天,更苦。 对这个世界,她没有太多的喜恶,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人,也不存在什么讨厌的人。 但是现在,她恨上了一种人,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剜心剔骨。 马路上,一个女人疯狂的追着一辆黑色轿车,最后摔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肯德基里的客人只是稍微被马路上的一幕吸引了一下注意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刚才坐在靠窗位置的漂亮女孩儿不见了。 客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见鬼了”? 、、、、、、、、、、 、、、、、、、、、、 黑色的轿车火车站朝着高速路口快速驶去。 小女孩儿早已醒来,见妈妈不在身边,哇哇大哭。 之前面容和善的男人此时凶相毕露,抬手给了小女孩儿一个耳光。 “不许哭”! 小女孩儿吓得浑身颤抖,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哭出声来,但眼泪仍然哗啦啦往下流。 一旁的女人抱过小女孩儿,埋怨道:“下手轻点,打坏了卖不出好价钱”。 男人瘪了瘪嘴,点燃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你这次表现不错,要不然这一单还有些麻烦”。 女人得意的说道:“那年轻女人没怎么出过门,脑子简单得很,在火车上几句话就套出了她的根根底底,压根儿就不费力”。 开车的是一个头顶没几个头发的地中海男人,“嘿嘿,这小丫头涨得粉雕玉琢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三人正心情不错的闲聊,突然砰的一声,车身一晃,汽车打了个转,撞在了公路旁的护栏上。 后排男人一阵头晕目眩,大骂道:“狗日的,你怎么开的车”。 地中海男人也是晕晕乎乎,不过城里车速不快,到也没有受什么伤,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奶奶的,哪个开车的不长眼睛”。说着就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把扳手,骂骂咧咧的打开车门下车。 不远处停着造成车祸的“罪魁祸首”,一辆红色的宝马z4,此时车头严重变形。 地中海男人气不打一处来,车头对准直撞,简直就是故意撞上来的。 红色宝马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面带微笑的漂亮女孩儿,这种漂亮跟简单意义上的长得好看不一样,反正他没有见过的那种类型的漂亮。 地中海男人胸中的火气被女孩儿的微笑瞬间打散,还下意识的将扳手藏在了身后。 “这位小姐,你怎么开车的,也太不小心了”。 刚说完话,身在七八米开外的女孩儿瞬间来到了他的身前,地中海男人有些犯迷糊,我眼花了。 尽在咫尺的女孩儿看上去更好看,笑容也更加迷人,以至于地中海男人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女孩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咔嚓一声,腕骨断裂。 接下来,一连串的咔嚓声掺杂着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十几秒之后,地中海男人手脚骨头尽碎,像一团烂泥般瘫软在地上,无声的抽搐。 “怎么回事”?前后不过几十秒的事情,坐在后排的男人这个时候才下了车,看见躺在地上的地中海男人,还没缓过神了。 如法炮制,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很快与地中海男人一样,手脚没有一块完后的骨头。 车上的女人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等那可怕的女孩儿走过来,已经吓晕了过去。 她怀里的小女孩儿不知是被这场车祸吓呆了,还是因为之前被男人狠狠一耳光之后害怕,一直没有哭。 直到车门被人打开,看到一个漂亮姐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漂亮姐姐含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不要哭的动作,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 “小妹妹,不要怕,待会儿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第1695章 不值钱 第1695章不值钱 刘妮将女人拖出车外,啪啪两个耳光将女人打醒。 “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人吗”? 女人无比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带微笑,貌似人畜无害的漂亮女孩儿。 “我、、我、、跟我没关系,我是被他们胁迫的”。 刘妮自顾说道:“最痛恨偷小孩儿的人”。 女人哭泣着说道:“求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刘妮笑眯眯的看着女人,一双眼眸明亮迷人。 “不敢什么”? “不敢偷孩子,我再也不敢偷孩子”。 刘妮哦了一声,抓起女人的一只手掌,将手掌上的指头一根一根掰断。 不等五根手指断完,女人就已经疼晕过去。 刘妮掐了掐女人的人中,女人再次悠悠醒来,整个人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她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怎么会比魔鬼还要残忍。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刘妮自问自答道:“那你觉得猎人进山打猎,打杀野鸡、野猪、熊瞎子残忍不残忍”? 女人不敢说话,一双恐惧的眼中满是祈求。 “哎”,刘妮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咔嚓一声再次掰断女人的一根手指。 女人啊的一声惨叫,再次昏死过去。 刘妮再次把她弄醒,自言自语道: “野鸡野猪在山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从不主动招惹别人,结果还是要被猎人打杀。但是有些人呢,丧尽天良、干尽坏事,猪狗不如,竟然还好意思觉得别人残忍”。 刘妮抓起女人的另一支手掌,“哎,在我的眼中,你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山里的野鸡野猪呢,它们用自己的生命给了猎人生命,你们呢,你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吗”? 刘妮咔嚓一下掰断一个手指,随着女人的惨叫响起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陆爷爷常说与人相处要与人为善”。 刘妮叹了口气,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与人为善了”? 女人见刘妮眉宇间的纠结,仿佛看到了一抹希望,不过下一秒她就彻底绝望了。 刘妮微皱的眉头忽然散开,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笑容。 “但你们不是人啊,你们连野鸡野猪都不如,怎么可能是人呢”? 刘妮咯咯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很聪明”? 说着咔嚓一声响起,又一根手指应声而断。 刘妮抬头望着天空,手上动作不停,咔嚓之声与女人的惨叫声很有节奏的响起,她的神情平淡得出奇,好像根本不是在掰断人的手指,而只是随手折断草木一般。 “其实我一直很聪明,只不过我不爱动脑筋罢了,一旦我认真思考问题,我比很多聪明人更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人不是野兽,人就是野兽,人到底是不是野兽,野兽的欲望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而人的欲望、、、”。 刘妮皱眉思考,脑瓜里搜索着不太够用的词汇,半晌之后咧嘴一笑,“人的欲望天空和大海都装不下”。 刘妮嘻嘻一笑,对自己这个比喻很是满意,想不到其实自己挺有文化的。 刘妮低头看着神色已经恍惚的女人,说道:“如果有一天人的欲望回归到如野兽一样只是填饱肚子就够了,那这个世界就会变美好得多”。 一边掰断女人的手指,一边把昏死过去的女人弄醒,刘妮乐此不彼,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残忍的人,因为以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每次狩猎都是一刀捅进野兽的喉咙或者是心脏,从不让野兽多受一丝一毫的痛苦。 但是,对于某些人,或者说连野兽都不如的人,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其实她的道理很简单,谁残忍,她就比谁更残忍。 “知道被偷小孩儿的父母、家人会有多痛苦吗,知道丢失了孩子,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吗”? 女人已经生无可恋,颤抖着喃喃道:“魔鬼,魔鬼,你是魔鬼、、、” 刘妮咧嘴一笑,很是好看,如果魏无羡在这里,一定会被迷得五迷三道,但在女人看来,却比黑白无常还要恐怖。咯咯笑道:“我就是魔鬼眼中的魔鬼”。 远处响起警笛声,这种曾经仍女人最害怕的声音,此时听来却犹如天籁一般,她那灰死的双眼再次闪现出一抹光亮。 刘妮双眼含笑,笑眼中带着一抹少女的纯真俏皮。 女人从没想到有一天会那么的希望警察来快点,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慢了,等到警察来到的时候,她全身四肢的骨头再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等到看到一身制服的警察走下警察的时候,用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救我”。 当王少玄看见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时,心情莫名的复杂,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女孩儿连续逮到了十几波人贩子,解救了二十几个小孩儿。 这本事一桩天大的好事,但是,每次的案发现场太过残忍。即便再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他看到三个人贩子的下场,仍然感到一阵不适。 他实在是想不通,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儿,明明看上去还带着几分质朴和纯真,这么会这么心狠手辣,他很想问问她,下手的时候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心理负担吗。 不过他不太敢问,也没有必要问,因为这个女孩儿此刻风轻云淡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招了招手,让其他民警去处理三个人贩子,又让一个女警去车里抱出小女孩儿。 走到刘妮身边,深吸一口气说道:“刘小姐,下次能不能温和点”? 刘妮转头看着他,没有问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有我侄儿侄女的消息了吗”? 王少玄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们真正寻找”。 刘妮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身走向车头已经变形的宝马。 王少玄看着刘妮的背影,鼓了鼓勇气,说道:“刘小姐,您下手这么重,我们很难做的”。 刘妮转头看着王少玄,眨了眨眼睛,问道:“不然呢”? 王少玄涨红着脸,为了解释这些人贩子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他和他的同事们都快被逼疯了,不小心车撞的、不小心从山坡山摔下去的、不小心天上掉下来石头砸到了、不小心、、、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咳咳、、没什么,局里领导打算给您送一面锦旗”。 刘妮哦了一声,转手抬手向后摆了摆,“算了,锦旗又不值钱”。 第1696章 事情会很麻烦 阮玉将大包小包放在茶几上,说道:“老神仙,我们来看看您”。 道一坐在靠窗的位置,乐呵呵的指了指沙发,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些打包小包上,“来就来,还带这么多礼物,太见外了,以后啊,跟着陆山民喊道一爷爷就行了,亲切”。 阮玉坐在沙发上,笑道:“道一爷爷,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风搬了跟凳子坐在道一身边,说道:“老神仙,那我也可不可以换个称呼”? 道一翻了个白眼,“你给我买东西了吗?就你这脑袋长在屁股上的蠢货还想叫我师傅,以后行走江湖,我的脸岂不是会被你丢光光”。 秦风满心的憋屈,他倒是想买些礼物,但有阮玉在,哪里能轮到他,只得嘀咕道:“以前也没少给你买酒买烟”。 道一切了一声,“嘀嘀咕咕,说话都不敢大声,像个娘们儿,真收你当徒弟,等我以后下地见了老黄,他不笑死我才怪”。 阮玉赶紧打圆场道:“道一爷爷,是我疏忽了,不过我买的这些东西,有不少是秦风给的意见”。 道一看着秦风说道:“看在阮丫头的面子上,你也喊我道一爷爷吧,师傅就免了,倒不是真的怕你给我丢脸,也不是害怕老黄那头倔驴笑话。我指点你的那些外家修习法门本就不是我的,要喊师傅,也应该喊老黄师傅才对,我再不要脸这点逼数还是有的”。 秦风终于露出笑脸,亲热的喊道:“道一爷爷”。 阮玉看着道一消瘦而又苍白的脸,担忧的问道:“道一爷爷,您的身体可还好”。 道一摆了摆手,“没事儿,贫道一辈子上天撩过鹰,下海捉过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死不了的”。 秦风刚刚稍好的心情又蒙上一层灰色,跟阮玉不一样,他能隐隐感觉到道一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机流逝感。“道一爷爷,真的没事儿吗”? 道一捋了捋胡须,翘起二郎腿,“你希望我有事”? “当然不是”!秦风赶紧说道:“我只是担心”。 道一淡淡道:“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这么多年了,才勉强算是个半步金刚,丢我的脸没什么,别丢了黄金刚的脸”。 秦风又是一阵委屈,山民哥不也没金刚吗?就连九斤哥也没听说踏入金刚啊,不过这次他只敢在嘴上嘀咕。 阮玉岔开话题问道:“道一爷爷,不怎么没看见小妮子”? 说到小妮子,道一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丫头,正全东海抓人、贩、子呢”。 阮玉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才、、、、”。 道一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是服了你们了,别人是生怕推脱不掉责任,你们倒好,个个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阮玉低头不语,神色暗淡无光。 道一叹了口气,“陆老头儿还活着的时候常说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尽力了就没有必要自责,阮丫头,你尽力了,你们都尽力了”。 “但是”,阮玉抬起头,“孩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道一掏出烟叶嗅了嗅,自从上次与夏冰一战之后,一抽旱烟就咳嗽不停,现在也就只能闻一闻聊以慰藉了。 深吸一口气后,道一一脸的满足。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不是什么坏消息。不管是谁掳走了两个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孩子活着都比死了有用”。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风有些不快的说道:“山民哥不该在这种时候与韩家联姻,血浓于水,未免有些无情了”。 道一斜眼看着秦风,“你懂个锤子,世界这么大,孩子那么小,去哪里找,你那么大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回来”? 道一缓缓道:“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孩子都是很关键的筹码,现在除了等某个时候对方用上筹码,没有别的办法。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感情用事,坚定朝前走,才是逼对方用筹码,才是找回孩子的唯一办法。否则,自乱阵脚才是真正的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道一看向阮玉,“阮丫头,你是聪明人,应该能够理解陆山民吧”。 阮玉苦笑道:“易地而处,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说着顿了顿,“但是、、”,阮玉没有继续说下去。 道一接着阮玉的话说道:“但是与曾雅倩朝夕相处,你替她感到委屈”。 道一缓缓道:“曾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但话说回来,苦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呢。陆老头儿苦不苦,练了一辈子字,临死都不得心安。老黄苦不苦,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求死,而且时死自己的徒弟手上。高昌苦不苦,在纳兰家卧底几十年,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最后为了救黄九斤死在夏冰手上。还有黄梅、唐飞、肖兵、、、、这些死去的人,哪个不是带着不甘和遗憾死去,苦不苦”。“就拿你来说,你这一路走来,苦不苦”? 道一深吸一口气,“陆山民就不苦吗?订婚的日子,马嘴村一个人没去,东海一个人没去,满堂宾客,孤独一人”。 说着,道一一脸心疼的说道:“最苦的还是小妮子,多么没心没肺的孩子啊,现在也会思考人生人性了,造孽啊”。 阮玉微微的点了点头,“山民哥做事向来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却一直很在意是否心安,是否遵从本心,这次违心而行,其实最不好受的就是他”。 道一说道:“作为陆山民的长辈,我本该亲自去看看曾丫头,之所以没去,一是我脸皮薄,不敢。二是那丫头脾气倔,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阮玉说道:“其实雅倩并不是不懂事理的人,但她就这种性格,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另外,毕竟是当母亲的人,她想通过与山民哥决裂的方式让两个孩子摆脱这场是非,只是事与愿违”。 道一点了点头,“孽缘啊,刚到东海之时我就想劝陆山民跟曾丫头断了的,不是说曾丫头不好,他们俩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完全是建立在爱情上的,从民生西路开始,曾丫头算是陆山民踏入这座城市的领路人,也是陆山民进入大学的领路人,陆山民对她更多的是感激和依赖,再加上后面曾家遇到围猎,陆山民不顾一切的帮助曾家,就一路上看似顺理成章,却也是莫名其妙的确定了两人的关系。曾雅倩也一样,一开始她也并不是因为多爱陆山民,而是在精神上和心灵上寻求一个支撑。我听陆山民提及过,当年他还是烧烤店伙计的时候曾雅倩对他说过,给他三年时间成长为可以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道一停顿了一下,看着阮玉说道:“当然,陆山民做到了,还反过来帮她化解了曾家的那场危机。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陆山民做不到,她还会选择他吗”? 阮玉微微张嘴,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道一缓缓道:“贫道看人一向很准,当年在马嘴村就给陆山民批过白灵养不熟。我不敢说曾雅倩一定不会选择陆山民,但在当年曾家那场危机面前,或许由不得曾雅倩放弃一切选择陆山民,因为如果陆山民只是一个烧烤店伙计,那就只是一个烧烤店伙计。不是说她对陆山民不够真心,是她所处的环境和她的心智秉性来说,很难。就像这次为了让两个孩子摆脱陆山民所带来的危险,选择跟陆山民彻底决裂一样,我一点不觉得意外”。 看着阮玉的表情,道一笑了笑,“当然,我并不是说曾丫头的选择有错,相反,我觉得她做得很对很理智。但感情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理智的事情,一旦有了理智,就会缺了点味道”。 秦风再次看向道一的眼神,更加的崇拜,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万万没想到老神仙除了武道绝顶,能看透世事之外,还对爱情这么玄之又玄的学问这么精通。 道一看了眼秦风,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抖着二郎腿说道:“想当年,贫道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偏偏玉公子,徒伤多少佳人心啊”。 秦风顶礼膜拜,阮玉笑而不语。 道一咳嗽了一声,对阮玉说道:“大局上还得你多操心,小妮子那边你放心,我这个当爷爷的还是能管住她,不会让她乱来的”。 阮玉悠悠呼出一口气,她这次来一方面是看望道一,同时也是担心刘妮因为丢孩子的事暴走,现在晨龙集团与海天集团中已经有一些影子的人摆在明面上,这些人既是线索,同时也是陷阱。以影子的小心谨慎,肯定在这些人身上有布局,不管明里还是暗里,他们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用了,一旦轻举妄动,很可能被影子抓住机会反将一军。这些人死一两个对影子不痛不痒,也无关大局,但如果因此让小妮子搭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抓人、贩、子的事儿,也麻烦道一爷爷劝劝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担心影子会借此布局设陷阱。当然,我不是怀疑小妮子的能力,在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我相信她能全身而退。我是担心对方阴谋诡计,假如对方做局弄出几条人命让小妮子背锅,事情会麻烦”。 第1697章 心里有鬼 刚下楼,阮玉就看到小妮子从街角处走来,一身休闲便装,两手插在兜里,行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第一次认识刘妮,阮玉就觉得这个女孩儿很特别,从长相到气质,太过与众不同。 “小妮子”。 刘妮早就发现了阮玉和秦风,不过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与往常一样,露出甜甜的微笑。 阮玉停下脚步,本想和小妮子说聊两句,不过刘妮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含笑对两人挥了挥手就擦肩而过。 阮玉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到,这个女孩儿似乎天生对这个世界就不太感兴趣,除了陆山民、黄九斤、道一几个亲近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和她没多大关系。 秦风担心阮玉心里不高兴,说道:“阮姐,刘小姐就这个脾气,你别忘心里去”。 阮玉点了点头,问道:“你是武道中人,以你看来,老神仙的伤势重不重”? 秦风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以我的境界,感觉不太出来,不过老神仙是神仙,自创太极游,练习了几十年,气机底子雄厚,相信能慢慢好起来”。 阮玉眉头微皱,“慢慢是多慢?” 秦风无奈的说道:“太极游虽然固本培元涵养气机非同寻常,但俗话说拳怕少壮,老神仙毕竟年纪大了,自然会比年轻人慢一些”。 “阮姐,你是不是担心东海还会有事”? 阮玉没有回答秦风的问题,半晌之后说道:“给你安排个任务,以后暗中的保护胡惟庸”。 “什么”?!秦风震惊的大声喊出来,“让我去保护那个三姓家奴”! “嗯,他自己有一波保镖,你只需要暗中保护就行”。 “我不去”!秦风斩钉截铁的说道。 阮玉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秦风,“怎么,我现在的话不好使了”? 秦风涨红着脸,“当然不是,如果是其它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阮姐一句话,我秦风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但这件事我做不到”。 阮玉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做不到也得做”。 “我想不通”! 阮玉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想不通就不用去想”。 “那你呢”?“你怎么办”? 阮玉说道:“我在晨龙集团已经没有半点话语权,对他们形不成任何威胁,他们行事谨慎,是不会在我身上节外生枝的,而且我住在曾家,也有曾家的保护。再说曾家也与晨龙集团划清了界限,他们也没有必要对曾家出手”。 两人走到停车的路边,正准备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阮玉犹豫了片刻,还是缩回来伸出去拉车门的手。 “好久不见”。海东来来到阮玉身前,没了多年前玩世不恭。 阮玉平静的看着海东来。“是很久了,六七年了吧”。 海东来心中一阵酸楚,“七年零一个月零十天,虽然最近几年回到了东海,却仍然没有机会见面”。 阮玉看似平静,其实内心也难以做到波澜不起,有时候想起当年,两人虽然从认识到分别才仅仅几个月时间,但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是很长很长的时间。 现在的阮玉,不在是那个傻乎乎的酒吧酒托,海东来也不在是那个对姐姐唯命是从的浪荡公子。 开场寒暄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相对无言。 海东来原本有很多话想说,七年多的时间,为这次重逢,他早已打了无数次的腹稿。 但是临到见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阮玉转过身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海东来心里连连苦笑,说道:“我知道现在不是跟你见面的合适时机,但是我害怕再不来见见你,以后恐怕会没有机会了”。 阮玉站在原地,心头微微一震。“如果实在斗不过就不要勉强”。 海东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这么多年来,他最害怕的就是阮玉把他忘了,但听到阮玉关心他,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从小就怕我姐姐,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她让我站着,我不敢坐着,没办法,我早已习惯了她的安排”。 “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敢于反抗她的安排吗?她不想让我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把我送出国也是想让我远离是非之地。” 阮玉说道:“她是为了你好,你应该听她的”。 海东来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她也让我失去了你。当年我不敢反抗,伤害了你,错过了你。是我的懦弱无能让你吃尽了苦头”。 “所以这一次,除了我想活出自己之外,想为海家做点事情之外,最重要的是想向你证明,我不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懦夫,我可以成为一个勇敢的男人”。 阮玉看着海东啦,淡淡道:“有多大的力气就挑多大的担子,逞能并不是勇敢,更证明不了什么”。 海东来摇了摇头,“我清楚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证明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向你证明我的心意和决心”。 海东来说着苦笑了一下,“或者说是一种救赎过往遗憾的自我安慰吧”。 之前后退出去几米开外的秦风走到阮玉身后,说道:“阮姐,街角尽头有两个盯梢的人”。 阮玉心头五味杂陈,对于海东来,他爱过,是真的爱过,并不是当年图他的钱。 也恨过,因为只有爱过才会生恨。 “你知不知道,这么冒冒失失来见我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海东来感觉到阮玉的愤怒,反而内心一阵高兴,这说明阮玉是真的关心她。 “相对于能见你一面,这点危险算得了什么”。 阮玉抬手就是一耳光,力量很大,声音很响,在海东来脸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指印。 “你这个废物、叛徒”! 、、、、、、、、、、 、、、、、、、、、、 看着汽车消失在街角,海东来伸手摸摸脸颊,笑容灿烂。 车上,秦风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着阮玉,他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阮玉与海东来那段过往的,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儿,安慰道:“阮姐,海东来这个渣男我听说过一些,这种渣男就是欠收拾,像阮姐您这么优秀的女人,多少人跪着求都求不来,他竟然敢甩了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秦风撇了眼后视镜,见阮玉脸色并没有变好,又安慰道:“阮姐,你刚才那一耳光真解气,又响又亮,打得太漂亮了”。 “美中不足的是只打了一个耳光,你刚才应该给他另一边脸也扇上一耳光”。 “这种渣男就是欠削”! 一直没有说话的阮玉终于开口道:“秦风,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吗”? 秦风说道:“山民哥说我太直男了,但我觉得不太对,因为山民哥自己也是个直男啊,不一样有那么女人喜欢她,凭什么直男就找不到女朋友”。 阮玉淡淡道:“是因为你太傻”。 秦风挠了挠头,“不至于吧,我觉得我情商还是挺高的,要不刚才我也不会安慰你了”。 阮玉缓缓的闭上眼睛,“你还是别安慰了,好好开你的车吧”。 、、、、、、、、、、 、、、、、、、、、、 小妮子走进屋子,看了眼桌子上的大包小包,问道:“没抽烟”? 道一嘿嘿笑道:“哪敢啊”。 “没喝酒”? 道一张大嘴巴朝着屋子里的四面八方哈气一遍,“闻到酒味没有”? 小妮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手肘抵在大腿上,手掌拖着下巴。“看在你自觉的份上,晚上允许你喝一小杯”。 道一乐呵呵说道:“哎呀呀,我就知道我的小妮子心疼爷爷”。“今天收获怎么样,断了几个人的手脚”? 小妮子没有回答道一的问题,问道:“那个叫张忠辉的,到底有没有收齐陈坤那个反骨崽的罪证”? 道一叹了口气,“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就交给阮丫头他们去处理吧,你就别操心了”。 小妮子抬起眼皮,说道:“你是说我没脑子”? 道一赶紧摆手,“当然不是,谁敢说我孙女没脑子,老子抽死他。爷爷只是不想你那么累”。 小妮子翻了白眼,“今天给三个人贩子讲了一番道理,他们都觉得我很聪明”。 “是吗”?道一故作震惊道:“这么说来,这拨人贩子还挺有脑子的”。 小妮子淡淡道:“算是吧,不过有脑子归有脑子,该断的手脚一根都不能少”。 道一附和道:“那是那是,一码归一码嘛”。 小妮子抬起头,双手环胸,怔怔的盯着道一。 道一被盯得心里发毛,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小妮子嘴角翘了翘,“你心里有东西”。 道一哎哟一声,故作委屈的说道:“这说的啥话呢,咱爷孙俩谁跟谁,我心里能有什么东西”。 小妮子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道一。 道一两颗小眼珠咕噜噜乱转,不敢与小妮子对视,但又时不时瞟一眼小妮子的眼睛,活脱脱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第1698章 不冲突 道一实在是扛不住小妮子这种眼神,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小妮子,爷爷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太自责了,而且孩子的丢失并不是你的错”。 小妮子脸上瞬间没有了光彩,抱着膝盖,脑袋靠在膝盖上,蜷缩在沙发里。 道一看着一阵心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妮子喃喃道:“今天是山民哥订婚的日子,我们一个人都没去,他该有多么孤独啊”。 道一安慰道:“你如果想去,现在也动身也不算晚,我马上让秦风给你订一张机票”。 小妮子轻轻摇了摇头,“我把他的孩子弄丢了”。 道一欲言又止,“他不会怪你的”。 小妮子哀叹了一口气,“我一定要把孩子给山民哥找回来”。 道一问道:“要是找不回来呢”? 小妮子眉头紧皱,双眼露出一闪而过的杀意。 道一缓缓道:“爷爷就只有你这么个孙女,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小妮子抬起眼皮,没有说话。 道一语重心长的说道:“之前你大闹共荣商会,满东海找阚吉林,之后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又到处去抓人贩子。爷爷知道你心里火大,需要发泄,所以爷爷一直没有阻拦你,但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万一给敌人下套子的机会,会有危险”。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道一,“你以为我傻吗”? 道一讨好的笑道:“当然不是,我的孙女,那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女孩儿”。 小妮子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我是想把东海露面的影子都给做掉,但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都是些小鱼小虾。弄死他们只会打草惊蛇,反而会让他们更加把山民哥视作威胁,给山民哥增加危险。东海现在的局面宜静不宜动,否则只会让山民哥分心,我已经把山民哥的孩子弄丢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小妮子淡淡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保障东海这边的人的安全,让山民哥没有后顾之忧”。 道一惊讶的看着小妮子,他还有一肚子劝解的话没说完了。 小妮子看道一一眼,“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聪明吗”? 道一松了口气,但并没有多高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孙女不笨,否则也不可能是内家武道的天纵奇才,只是他不希望自己孙女变得聪明,有时候,一个人变得聪明懂事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动脑子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希望小妮子一辈子都没心没肺。 小妮子瘪了瘪嘴,“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道一笑着叹了口气,“爷爷只是感慨,我的孙女长大了、成熟了,也懂事了,爷爷很高兴”。 小妮子切了一声,“我看你一点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道一脸上马上堆起笑容,嘿嘿直笑,“现在像不像”? 小妮子瘪了瘪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小妮子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道一。 道一楞了一下,“什么事?这么严肃认真”? 小妮子仰着头思考了半晌,然后歪着脑袋看着道一,“以前没觉得,现在有时候想想,总觉得大黑头和山民哥之间好像有什么隔阂,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等道一开口,小妮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许给我打马虎眼”! 道一本来是想胡诌诌几句打发小妮子的,但看小妮子的架势,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个孙女只要想动脑子,是不那么容易被忽悠的。 “这事吧,有些复杂”。 小妮子双眼圆瞪,很认真的盯着道一,竖耳聆听。 道一低头沉思,小妮子也没有催促他。 良久之后,道一才缓缓说道:“陆山民母亲的死,跟黄冕,也就是黄九斤的父亲有关系”。 “什么”?!小妮子脑袋嗡的一下,不相信的质问道:“大黑头的父亲,老黄的儿子,怎么可能害死山民哥的妈妈”? 道一也是一脸的无奈,说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黄冕,他也是为了陆晨龙好,只是他太过偏激,不懂得变通,结果好心办了坏事”。 小妮子的思维一向单刀直入,得到了这个答案对于她来说就够了,并没有追问道一当年事件的具体细节。 “这可怎么办”?小妮子不停的挠头,她刚才还觉得自己挺聪明,但现在发现自己脑袋又不够用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劝山民哥,该怎么劝大黑头”? 小妮子抓耳挠腮,“都怪我,这么多年才发现。当年大黑头离开马嘴村去当兵我就该发现的啊,这些年大黑头一直跟我们聚少离多我就该发现的啊。都怪我神经太大条了”。 小妮子不停的喃喃自语,“怎么办,我也不太懂男人之间感情啊”。 道一安慰道:“别着急,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小妮子焦急的说道:“这相当的严重”。说着又责怪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想办法解决”。 道一一脸的憋屈,“丫头,到底是爷爷重要还是那两个臭小子重要啊”? 小妮子气鼓鼓的说道:“你是女人吗,非要分清楚谁更重要一些”。 道一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解决,这事儿没法解决啊,老黄在世时也没法解决啊,陆老头儿那么蔫坏的人不也是没解决吗”? 小妮子哼了一声,“不许说陆爷爷的坏话”。 道一叹了口气,“陆山民还好,以那小子秉性是不会记恨黄九斤的,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黄九斤那里,毕竟自己的父亲害死了最好兄弟的母亲,他的心里始终有个坎迈不过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坎,他才迟迟难以突破心结跻身金刚境界”。 小妮子撅着嘴,一脸的忧伤,“大黑头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道一点了点头,“难受是一定的,而且,在陆山民没出生之前,陆山民的妈妈一直把黄九斤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那个时候黄九斤虽然才只有三四岁,但肯定是有记忆的,所以这对他来说更加难受”。 小妮子哎了一声,“那怎么办”? 道一摇了摇头,“不好办”。 、、、、、、、、、、 、、、、、、、、、、 订婚宴结束,陆山民与韩家人一起将今天的来宾一一送到门口。 王元开今天也来了,只是今天这种场合,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话。 趁着送到门口的时间,两人才说上几句,王元开要求陆山民周末去他那里坐坐,陆山民答应了下来,有些事情是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送走所有的客人,陆山民和韩瑶再次返回酒店。 出了电梯来到八楼,陆山民停下了脚步。 韩瑶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瑶瑶,你还是不要跟着我进去了”? 韩瑶摇了摇头,“现在我是你的正牌未婚妻,以后会是你的妻子,我要和你一起去面对一切”。 陆山民眉头微皱,虽然以韩家势大,但他仍然不希望韩瑶牵扯太深。 不等陆山民再说什么,韩瑶已经挽着陆山民的胳膊,拉着他朝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长条形的会议桌上,韩孝军和韩孝周坐在正中央,韩孝周身边有一个空位子,正中央的两侧分别坐着韩承轩、吴峥、吕汉卿、吕文彦、田衡、海东青。 韩瑶和陆山民走进会议室,看见韩承轩身边只有一个空位子,眉头微皱。 韩承轩朝韩瑶点了点头,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不过韩瑶视而不见,挽着陆山民直接走到了会议桌的另一端坐了下来,正对韩孝军和韩孝周。 会议室位置的安排足以说明了一切,韩家并没有把陆山民当成韩家人,但她韩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在场的人,她是陆家的人。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位置安排的深意,不用多说就已经明白了这场订婚宴不过是一个交易。 至于陆山民有没有资格与韩家做交易,或许放在以前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这个资格。 韩孝军是军人出身,身上自然而然透着股干练果断,没有寒暄,开场直接说道:“我先说一个原则,那就是我不管你们之前有多少恩恩怨怨,今天必须全部放下,如果有一个人做不到,那我立刻离开”。 韩孝军看了一圈在场的人,问道:“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有意见,有意见最好是现在就提出来”。 吴峥敲了敲桌子,说道:“我本来就跟任何人没有恩怨”,说着看向陆山民,笑道:“对吧,山民兄弟”。 陆山民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吴峥看向韩孝军,“韩叔叔,我也说一个我的原则,我呢,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当然,在最后的形势明朗之前,我是不会与各位为敌的”。 吕汉卿冷哼一声道:“两边下注墙头草,你倒是很坦诚”。 吴峥没有理会吕汉卿,看着韩孝军笑问道:“韩叔叔,我的原则与您的原则不冲突吧”? 韩孝军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淡淡道:“不冲突”。 第1699章 你不服? 韩孝军前后总共说了不到三句话之后就起身离开,干脆利落得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干脆利落得让田衡、吕汉卿等人心生失望。 韩孝周扫了一眼会议室里各人各异的表情,也是无奈一笑,声音柔和的说道:“大家别多心,他就这个风格”。 韩家两兄弟性格迥异,做事风格更是截然不同。一个干脆果断、令人生畏。一个笑容和煦、如沐春风。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吕汉卿是带着希望来的,他此刻的心情不言而喻。不过还好,韩孝周还在,所以他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田衡的心境与吕汉卿大同小异,唯一的不同在于田家目前的处境没有吕家那么恶劣,不像吕汉卿那样抓着根线头就当成是救命稻草。 吴峥始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是武夫,但并不是所有武夫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相反,出身在吴家这种勾心斗角的家族,从小被家族排挤打压,时时刻刻都要防着被人迫害,反而令他更加心细如发。订婚宴上搅局发难,看似鲁莽愚蠢,实际上除了是做给影子看之外,更重要的是试探这场联姻的分量。当时韩家没有出面阻止,就已经说明韩家并没有完全和陆山民绑在一起。 “韩三叔,您不会也要离开吧,您要是走了,四大家族只剩三家,这会还怎么开”? 吴峥这话一说,吕汉卿脑袋嗡的一声,双目紧紧的盯着韩孝周,之前订婚宴上韩家没有出面阻止吴峥搅局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田衡紧咬嘴唇,也是怔怔的看着韩孝周。 韩孝周脸上微笑如旧,并没有回答吴峥的问题,而是对着陆山民说道:“年轻一辈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处理吧”。 陆山民并没有丝毫不满,对他来说,韩家能出面把几家约到一起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求再多就是自己不知足了。 韩孝周起身,目光投向韩瑶,说道:“瑶瑶,我们也该回家了”。 吕汉卿双拳紧握,指甲嵌入了手掌里面而不自知,短时间内,巨大希望慢慢的变成失望、再到绝望,这段时间以来,一桩桩、一件件,反复的撕裂拉扯着他的神经,原本从希望中稍稍得到缓冲,此刻再一次瞬间绷紧,差一点就让他当场崩溃。 韩家不参与,这场商议有何意义,吕家又该如何走出困境,韩家能否出场,已经成为他最后能看得见的救命稻草。 可惜只是看得见,但却抓不到。 坐在他旁边吕文彦脸色铁青,同样不好受,但看到吕汉卿快要崩溃的样子,赶紧伸手轻轻拍了拍吕汉卿的大腿,示意他控制好情绪。 韩瑶自然是没有心情去理会其他人的心情,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韩孝周眉头微皱,随后和声细语般的说道:“瑶瑶,你在这里不合适”。 韩瑶没再说话,但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韩承轩看向陆山民,朝他微微笑了笑。陆山民也礼貌的回以微笑,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只是风轻云淡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韩承轩对着韩孝周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韩孝周的目光从陆山民脸上一扫而过,继续对韩瑶说道:“瑶瑶,你是韩家人”。 韩瑶咬了咬嘴唇,抬手挽住陆山民的胳膊,说道:“但,我也是陆家人”。 韩孝周眉头紧皱,半晌之后缓缓说道:“今天只是订婚,并不是结婚”。 韩瑶没有反驳,但挽着陆山民的手并没有松开。 处在绝望中的吕汉卿回过神来,双目紧紧的盯着韩瑶,他突然意识到事情还没到绝望的时候,韩瑶虽然代表不了韩家,但她要是能留下来,总比韩家一个人不再要好。 田衡和吕文彦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吴峥则是微微带笑,更多的是带着一种看戏的心态。 除了海东青依旧保持原有的姿态不变之外,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韩瑶身上。 韩孝周双眼微眯,目光微移,含笑看着陆山民。 面对韩孝周投过来的目光,陆山民没有再次装傻充愣,有些事情,太早,会让人看轻,太晚,就过于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火候、分寸,恰到好处,给人台阶,也是给自己台阶。 陆山民不想当一条唯命是从的狗,但也不会自大到认为可以用韩瑶来拿捏韩孝周或者是韩家。 陆山民转头对韩瑶轻声道:“瑶瑶,跟韩叔叔先回去吧,你在这里的意义不大”。 韩瑶不傻,她知道她在接下来的商谈中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她也知道,只要她坐在这里,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是有意义的。 “我,我只是想帮你”。 陆山民微笑着半开玩笑的说道:“瑶瑶,男人在外面是需要面子的,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他说得没错”。一直没说话的海东青突然开口道:“一个男人,如果事事都需要女人帮忙,这样的男人成不了气候,也没资格坐在这里”。 韩瑶本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在场的任何人她都不怕,但唯独对海东青有些畏惧,从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这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也无法解释的天然压制。这种感觉,之前在贺章的出租屋见到曾雅倩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犹豫了片刻,韩瑶最终没有再坚持,只得不甘心的起身,随着韩孝周和韩承轩离开会议室。 随着会议室门的关上,吕汉卿强压着快要喷出的怒火说道:“韩孝军和韩孝周要走我们没有办法,但韩瑶是自愿留下,有她在,多少也能代表点韩家,为什么要让她走”?!“韩家置身事外,我们坐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服”?海东青冷哼一声。 吕汉卿当然不服,但他不敢说不服,自从坐上吕家家主的位置,他从没过上过想象中一家之主指点江山的日子,从来都是压抑、压抑再压抑,憋屈、憋屈再憋屈。 他不敢质问海东青,盯着陆山民问道:“陆山民,你入赘韩家,不就是要借助韩家的力量对付影子吗,怎么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事到临门装清高”? 陆山民眉头微皱,倒不是因为吕汉卿的言语冲撞,而是觉得能坐上吕家家主位置的人,也不该如此沉不住气,不该看问题如此肤浅。 当然,他不真认为吕汉卿头脑简单,实际上吕汉卿也并不是肤浅的认为韩家会因为陆山民就踏入这趟韩家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浑水,实在是吕家现在处境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不过理解归理解,成年人之间的理解并不能说明什么。 什么感同身受、什么理解万岁,只有未经世事的年轻人才会觉得有意义。 在成年人眼中,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成年人眼中,一丁点意义都没有。 没有人会因为理解你的处境而同情你。 这不是冷血,这是现实,现实是同情你又能怎么样,能解决问题吗?能改变现状吗?能让事情变得好起来吗? 答案是不能。 更何况,陆山民对田家也好、吕家也好、吴家也好,甚至是韩家也好,更多的是恶感,更别谈什么好感了。 陆山民嘴角微翘,冷冷一笑,还是海东青那句话。 “你不服”? 读者朋友们,实在是抱歉,这个月真心是打算安安稳稳好好更新的,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重庆疫...情反复,这次特别严重,因为工作原因,为了全市保供保畅,不得不坚守岗位,快两个星期没回家了,近十天没洗澡了,每天吃住在单位,天天顶着压力处理有关事务。希望重庆能赶快好起来,这座原本热闹而充满活力城市太安静了,安静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第1700章 这世道也一样啊 韩瑶的离开彻底亮明了韩家的态度,也彻底让吕汉卿感到了绝望。 几代人的所谓情义,所谓联盟,在利益面前轻于鸿毛,不值一提。 当他看到坐在正中央,一脸倨傲,一副救世主样子的陆山民,那股绝望就化作无尽的怒火和恨意。 几代人的恩怨情仇,一个曾经正眼也懒得瞧的泥腿子、山野村民,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哼哼、、、、”,吕汉卿忍不住冷笑连连,“陆山民,你真以为你有资格主持大局”。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吕汉卿讥讽道:“我还以为你多有傲骨,到最后还是攀龙附凤,靠女人上位”。 陆山民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看着吕汉卿情紧绷了的脸。 吕汉卿咯咯冷笑,看了眼田衡,继续讥讽道:“陆晨龙当年要是有你的觉悟,与田家联姻,又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田衡面色微白,田妙妙的事,一直是田家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这些年没少被人在背后嚼舌根,但像吕汉卿这样当着面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吕兄,我们是来谈正事的”。 吕汉卿内心的绝望和愤怒让他难以继续保持理智,他忍了太久了,压抑了太久了,太需要一个突破口来发泄长久以来的愤懑。 “我说的就是正事”。吕汉卿指着陆山民,“一切都是因为你,从你到天京开始,蛊惑吕松涛,害得我爸失踪,害得吕家一步步落入影子的圈套。一切都是因为你们陆家,当年陆晨龙本可以与四大家族和平共处,是他被陈素勾引,被影子利用挑起战端”。 陆山民眉头微皱,神色变得冷峻。 田衡立马说道:“吕兄,事已至此,大局为重”。 吕汉卿咯咯冷笑,摇头道:“大局为重?田兄,你真以为他能救我们?他有什么本事救我们?靠什么救我们”? 田衡眉头紧皱,他下意识看了海东青一眼,生怕她会当场让吕汉卿难堪,不过还好,海东青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完全不在乎吕汉卿对陆山民的奚落。 “靠韩家吗”?吕汉卿转头看向陆山民,“可惜啊,机关算尽太聪明,你以为韩家会为了韩瑶倾全力支持你?你想躲,韩三叔是多么聪明的人,你真以为拿捏住韩瑶就拿捏住了他,拿捏住了韩家?没有韩家在背后支持你,你凭什么跟我们谈合作”? 陆山民笑了笑,淡淡道:“凭什么?凭我能杀了你吕家老祖宗”。 “啪”!吕汉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陆山民的手剧烈颤抖,“你,果然是你”! 陆山民没有理会吕汉卿的愤怒,继续缓缓道:“凭你爸吕震池在我的手里”。 吕汉卿猛的起身,被一旁的吕文彦一把拽住手腕,硬生生将他拉回座位。 田衡双眼紧紧盯着陆山民,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怀疑毕竟只是怀疑,他还是想亲耳听到。 陆山民看了田衡一样,平淡的说道:“没错,你爸也在我手里”。 田衡脑袋嗡的一下,他并不像吕汉卿那么愤怒,反而是升起一股希望,这说明父亲还活着。 冷静片刻,田衡渐渐稳住心神,说道:“山民兄弟,相较于影子,我们几家的恩怨并不是主要矛盾,今天大家坐在目的,不是翻旧账,而是谈合作”。 田衡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脑海中闪过两人的过往,从朋友到路人再到敌人,再到现在这种纠结复杂的关系,要不是那些个恩恩怨怨,他们原本可以成为好朋友。 “现在这种局面,如果能让我爸和吕叔叔回来主持大局,胜算会大上很多”。 陆山民笑了笑,“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田衡眉头紧皱,叹了口气,“既然要合作,你是不是也该拿出该有的诚意”。 陆山民说道:“我能告诉你们,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吕汉卿咬着牙齿说道:“陆山民,放我爸回来,其它的事情吕家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陆山民嘴角微微翘起,抬手指着门口方向,“否则怎么样?要走吗,门口在那边,我绝不拦你”。 吕汉卿满脸铁青,“你就不怕我吕家跟你鱼死网破”?! 陆山民冷冷一笑,“这句话该我说才对,上一代的恩怨我可以暂时不追究,黄梅的死,这笔账我还没找你们吕家算”。 田衡盯着陆山民的眼睛,说道:“山民,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不是掰扯恩怨的”。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吴峥。 一直作壁上观的吴峥耸了耸肩膀,“放心吧,两边押注,我怎么会轻易去打破平衡,你们今天聊的事情我是不会随便就像影子高密的,那不符合我的利益”。 田衡再次看向陆山民,“真的没得谈”? 陆山民撇了一眼田衡,目光落在吕汉卿身上,“你们要清楚一点,合作归合作,恩怨归恩怨,今天我能跟你们坐在这里,并不代表你们欠下债的可以一笔勾销”。 吕汉卿双眼瞪得通红,正要说话,被吕文彦一把抓住了手,示意他不要做意气之争。 吕文彦看着陆山民说道:“是不是一笔勾销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应该冷静下来看清形势。没错,我们吕家确实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但说句实话,不是我看不起你,有没有你,我并不觉得会有多大的不同。我们之所以还坐在这里,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只不过是多争取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而你,根基薄弱,连东海的老家都给人抄了,韩家又并不能给你多大实质性的支持,你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坐下来和我们谈”。 吕文彦缓缓道:“大家都是在绝望中寻求那仅有的一点点可能罢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们还是先求同存异,至于恩怨,如果这次失败了,在座的各位恐怕连命都没了,又还能又什么恩怨可讲。要讲恩怨,也得成功熬过去,大家才有机会算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 “陆山民,你觉得呢”? 陆山民笑了笑,“姜还是老的辣,吕汉卿,你还得多跟你三叔学学说话”。 吕汉卿虽然仍然怒目而视,但这一次情绪平复很多,吕文彦的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陆山民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他听的。 “好,我可以忍受你暂时不放我爸,但既然是合作,得有合作的筹码,你现在除了空顶着一个韩家女婿的头衔之外,一无所有,拿什么与我们合作”。 田衡和吴峥也将目光投向陆山民,他们也很想知道陆山民有什么筹码。 陆山民淡淡道:“我听说你们田家和吕家有不少人都在给自己找退路,卖股权的卖股权,移民的移民,我想知道你们还能扛多久”? 说着又看向吕汉卿,“特别是你们吕家,除了吕家嫡系,吕家分支这段时间忙着签证的人可不少”。 陆山民的话如一支利剑戳中了吕汉卿的心窝,他恨影子,更恨那些自私自利的败家子,如果整个吕家众志成城,哪里会兵败如山倒,接连失去控制权的十几家公司,与其说是影子强取豪夺而去,还不如说是那帮败家子拱手送出去的。 陆山民接着说道:“至于我的筹码,你们不用问,问了也没用,我今天找你们的目的不是要与你们并肩作战”。 田衡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海东青,又看向陆山民,“我不明白”。 陆山民淡淡道:“不要太高估自己,我找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们做炮灰,给我争取空间、时间,创造一个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机会”。 、、、、、、、、、、 、、、、、、、、、、、 老人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收入盒中,交给站在一旁观摩的学生。 这是老人的第五个弟子,也是唯一活着的学生,是他前年到中医药大学客座讲课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个学生。对于这个关门弟子,老人很满意,聪敏好学,天赋极高,最难得的是有着一颗医者仁心。老人经过半年的暗中考察,才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洪思贤正准备开口,老人摆了摆手,指了指床上沉睡着的花白头发老人,起身拉着他朝往外走去。 关好房门,守着门外的警卫赶紧上前询问。 老人捻动着胡须,说道:“老首。长脾胃过虚,耐不住药物,我以后每个星期来给他针灸一次,再辅以温和食疗,应该可以暂时稳住病情”。 警卫松了口气,“谢谢梁老”。 老人摇了摇头,“医生医治病人天经地义,小陈不必道谢,倒是你,没有你的悉心照顾,老首。长熬不到现在”。 警卫脸上叹了口气,“老首。长的夫人前些年走了,儿女又都在国外、、、”。 老人想了想说道:“虽然病情暂时稳住了,但老首。长年纪太大,随时有风险,你最好还是通知一下他的儿女”。 走出大院,洪思贤开口道:“老师,您刚才那几针太险了”。 老人撇了眼洪思贤,这个关门弟子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冒险精神。 “到了老首。长这个年纪,就是跟阎王抢命,不冒险怎么抢”。 洪思贤还是有些后怕,低头不语。 老人继续说道:“你有一颗仁心,这是好事,也是一个医生必备的素质,但你要记住,救人如救火,缓不得更犹豫不得,只要是能救人,就不要管手段危险不危险,也不要顾忌失败的后果”。 洪思贤细细的咀嚼着老人的话,他觉得老人的话时对的,但又觉得哪里又有点不对。 老人突然停下脚步望向天空,“这个世道也一样啊”。 第1701章 今天心情极好 洪思贤看着老人悲天悯人的双眼,有些迷茫,他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发出‘这世道也一样’的感慨。 不过也没多想,他只是一个中医药大学刚毕业的大学生,去年才跟着老人学习中医。 老人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中医的真正大门,之所以说是真正大门,是因为自从跟在老人身边,他才真正了解到了中医的浩瀚,相比于大学四年的学习,直到现在才觉得勉强算是登堂入室。老人说能收他这个学生是中医之幸事,不过他觉得能当老人的学生是他人生的最大幸事。 洪思贤恭敬的说道:“老师,您也累了,我打量车送你回去吧”。 老人没有答话,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微微的仰起头眺望远方。 洪思贤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除了天边飘荡的白云,什么也没看见。 他向来耐心很好,老人没有答话,他就静静的站在一旁,陪着老人看着天边的白云。 过了几分钟,老人悠悠说道:“你先回去,我独自逛逛”。 洪思贤眉头微皱,老人毕竟已经老了,怎么能放心老人独自一人,他本能的想说留下来陪老人一起逛,但话还没说出口,老人就转头看向了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又能陪我走多久呢,就让我这个老头子安安静静的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 洪思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坚持,向老人微微鞠了个躬后,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辆出租车。 老人看着逐渐远去的出租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街角,老人才收回视线,转过身,背着手,朝着相反的方向漫步而去。 走出大院区的幽静,外面是高楼林立车水龙马的繁华。 很熟悉,也很陌生。 眼看旧楼倒,眼看新楼起,沧海桑田,时光荏苒,他已经快忘记第一次见到这座城市的样子。除了那座宫殿、那段长城、那条大街在提醒着他这座城市就是那座城市,其它的全变了。 变得更好了。 百年风云,时代变迁,还好山河无恙。 只是,还不够好。 还能更好,还应该更好。 看着大街上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是欣慰的。 看见公园里打着太极拳的老人,他是高兴的。 直到不知不觉走进公园,透过绿阴深处看到凉亭里那道修长的身影,才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见过太多太多的人,但这样的人,在他的人生长河中却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仅此一见。以至于连他都情不自禁的升起了好奇心。 “原来是你”。老人走进凉亭,有些惊讶,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那人转过身,展颜一笑,倾国倾城。 “老先生,别来无恙”。 老人微微一笑,坐在石凳上,“气机丰盈,引而不发,我早该猜到是你”。 男子呵呵一笑,“怎么样,还入得了您的法眼”。 “智慧、心性、武学境界,都是绝好”。好人毫不吝啬的赞扬。“纳兰文若养了个好孙子”。 纳兰子建毫不谦虚的得意说道:“老先生好眼光,不过能得到您老的肯定,我就更加高兴了”。 老人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后辈,发展内心的欣赏,但却喜欢不起来。“你的野心很大”。 纳兰子建坐在老人对面,笑着说道:“野心不大怎么能有资格与老先生您对坐相谈”。 老人笑了笑,“就这么冒冒失失的现身,不怕之前的努力一下子化为乌有”?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悠然自得的说道:“装死、玩儿失踪,兜兜转转大费周章,您以为我是表演给谁看的”?“陆山民?四大家族?影子?”“他们都不配”。 纳兰子建自顾摇了摇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给您老看的”。 老人颇有兴趣的看着纳兰子建,“我就是影子”。 “不不不”,纳兰子建摆手道:“您是,也不是,至少不应该等同于他们”。 见老人不说话,纳兰子建继续说道:“我这么聪明的人,要是冒失,那岂不是对不住您刚才所说的‘绝好’二字”。 老人幽幽道:“你就这么笃定”?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在您老面前玩儿任何花花肠子都是自取其辱,更是对您的不敬,所以我无比诚实的告诉您,我不仅笃定你不会把我公开,甚至我猜您都不会告诉您手下的那些影子”。 老人笑而不语,半晌之后说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留过大清的辫子,穿过民国的长衫,亲眼见过各个时代的翘楚人物,不得不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能勾起您老的好奇心,我就成功了一半”。 老人眯着眼看着纳兰子建,“你这么聪明,那你猜猜,同时代的人都死绝了,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不等纳兰子建说话,老人指了指脑袋,补充道:“别着急,仔细想想,你如果猜错了,你会满盘皆输,不仅是你,还有你们纳兰家”。 纳兰子建笑问道:“我要是猜对了呢”? 老人摸了摸胡须,“如果猜对了,我就当你今天没有出现过”。 纳兰子建又是哈哈一笑,“老先生,有您这句话,那我的成功率又要多加一成了”。 老人笑了笑,“真不知道该说你自信还是自大”。 纳兰子建笑道:“陆山民这人虽然有点傻,但我觉得他有一句说得很有道理,他曾说自大和自卑是一对孪生兄弟,一个人一旦在某一方面自大,那一定在另一方面自卑,反之亦然,如果在某一方面自卑,那一定在另一方面自大。所以一个人既不能自大也不能自卑,否则就会同时犯自大和自卑两个毛病”。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我说的是自大和自信,你说的是自大和自卑,有关系吗”? 纳兰子建笑道:“当然有,因为我仔细的审视自己,我在任何一方面都没有自卑,所以我肯定没有自大的毛病,再所以,我当然是自信才对”。 老人被纳兰子建逗得呵呵一笑,“自圆其说,强盗逻辑,你现在可以猜了”。 纳兰子建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世人怕死,那是因为还没有活够。对于活够了的人来说,怕的不是死,而是不死”。 老人面带微笑,笑而不语。 纳兰子建的目光从老人的脸上一扫而过,继续说道:“亲人、朋友,子孙都不在了,一次又一次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从孤独到孤寂再到死一般的沉寂,这种活,生不如死”。 纳兰子建啧啧道:“活得太长、见得太多,常人所追求的金钱、名利、权力,对这样的人都将失去诱惑力”。 “对世界失去追求的动力,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如果我是这样的人,第一个会思考的问题就是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纳兰子建缓缓道:“打破愚昧枷锁的是科学,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纳兰子建看着面无表情的老人,淡淡道:“您老人家活过了华夏最动、乱最低谷的时代,见过山河破碎和太多的家破人亡,自然是不会信神”。 说到这里,纳兰子建久久不再说话,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肃穆。 老人虽然表情淡然,但在内心深处却掀起不小的波澜,能想到这一层,实际上跟一个人聪明不聪明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再聪明的大脑,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个点上来。 纳兰子建突然起身,对着老人深深的弯腰鞠躬。 “老先生见过华夏的没落,亲身经历过那个屈辱的时代,那个时代对于您来说就是一场噩梦,正因为您亲身经历过,见证过,所以您害怕,您担心,您害怕有一天那样的噩梦会再次上演,您担心稍有不慎华夏会重蹈覆辙。” 纳兰子建抬起头,“这个时代的人习惯了现在的安稳,早已无法体会那个时代的真实痛苦,他们忘却了过去,还未强大就开始自大,盲目的自信、盲目的乐观,殊不知我们还远未到马放南山的时候。而您不一样,你见证过兴亡交替,您比谁都清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 纳兰子建双手抱拳,一揖到底,一字一顿的说道:“老先生高义,您之所以活到现在,是想看到家国更好”。 老人缓缓起身,转身背对着纳兰子建,没有说他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你想接替我的位置”? 纳兰子建抬起身,看着老人的背影,微微一笑,没有隐瞒,坦诚的说道:“我觉得我比陆晨龙合适,我现在是个死人,一个不存在的人最符合条件”。 老人没有说话,缓缓走出凉亭,在凉亭外停顿了一下,背身说道:“你觉得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我”? 纳兰子建双手环胸,笑道:“不急不急,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深思熟虑,不过老先生可以先把我当成一个备胎,多一份保险也没什么损失嘛”。 老人忽然转头,微微一笑,然后身影陡然原地消失。 狭小的凉亭,漫天的掌影。 纳兰子建双脚一点,第一时间后退撤出凉亭,但层层叠叠的气机如江水滔滔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拍打向他的胸口。 纳兰子建像惊涛骇浪中的一片枯叶,在空中打转。 体内气机瞬息千百里,直到退出去十余米才稳住身形。 落地之后,纳兰子建面色微微发白,调息了几秒之后笑道:“老先生要是想知道我的师承,可以直接问我”。 老人转过身去,背着双手缓缓离开。“不必了”。 看着老人走过花丛,穿过树林,走出公园,纳兰子建才收回视线,大袖一挥,呵呵一笑:“今天心情极好”。 第1702章 不宜闹得太僵 寸头男子递上墨镜和帽子,说道:“公子,太冒险了,你不该在人前露脸”。 纳兰子建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叹气道:“可惜了本公子的绝世容颜啊”。 寸头男子劝道:“公子,以后再需要出面,还是让我替您吧”。 “你”?纳兰子建咧嘴一笑,“你的脸太小,今天要是你替我,信不信那老家伙一巴掌拍死你”。 寸头男子耸了耸肩,“公子,您是太看得起他还是太看不起我了”。 纳兰子建背着手朝林间走去:“左卫啊,谁敢看不起你啊,连我的亲妹妹都......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https://.aishangba.org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https://m.aishangba.org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第1703章 当然可以 峡谷的河水波涛汹涌,两边的群山壁立千仞。 公路在群山中像一条在风中摇曳的白色丝带,飘荡在峡谷和山间。一辆有些破旧的农客在这条白色丝带上蜿蜒爬行,起伏不定、时隐时现。农客车后面 长途的旅行和山路的颠簸使人身心疲惫,车里不多的几个乘客或仰、或靠、或低着头,都昏昏欲睡。 唯有一个女孩儿时不时发出惊声尖叫,兴奋了一路。 被惊醒的人往往都很愤怒,但不管男女,当看到那个罪魁祸首的时候都瞬间消气。 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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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https://.aishangba.org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https://m.aishangba.org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第1705章 别摔倒了 村委会相隔不远处有一栋与马嘴村格格不入的小洋楼,是之前那家农业公司修建的办公楼,同时也是住宿楼。 几个月前农业公司的人搬走之后一直闲置,里面生活设施、家具家电还在,白灵将叶梓萱等人安排住在了这里。 阿英站在楼顶上,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鹞子山,清晨的山风拂过,长发飘飘,心绪空远。 她不怨恨,但并不等于不伤心。 她从未敢奢望,但并不等于没有过希望。 哀莫大于心死,所发生的一切让......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https://.aishangba.org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https://m.aishangba.org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第1706章 人生知己,莫当如此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https://.aishangba.org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https://m.aishangba.org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第1707章 软饭硬吃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https://.aishangba.org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https://m.aishangba.org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第1708章 真的很介意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https://.aishangba.org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https://m.aishangba.org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第1709章 替我也上柱香吧 月光之城虽然是新开发的商圈,开业还不到一个星期,但地处二环核心区,再加上大力度的开业折扣,产生了令人咋舌的壮观景象。 商圈里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电影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韩瑶刻意拉着陆山民在商圈里逛了一圈。 她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种优惠折扣并不感兴趣,只是一边逛,一边向陆山民介绍这个商圈的底细。 月光之城的开发商是明远地产集团,这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很有名,在全国各地都有不少项目,当年在东海的时候,他就听说过。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https://.aishangba.org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https://m.aishangba.org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好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经在好阅小说app更新。 第1710章 越来越古板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昏暗的巷子口,路灯下拉出两条长长的身影。 陈北天一手打着伞,一手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三爷,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来,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韩孝周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陈北天朝巷子口看了一眼,担忧的说道:“让老爷子等太久不好吧”。 韩孝周看着街对面,路灯下,一辆手推车改装成的临时烧腊店,几个白领模样的年轻男女正围着烧腊店指指点点,烧腊店老板下刀如飞切着猪头肉。 “北天,知道什么是灯下黑吗”? 陈北天焦急的望着街道一端的尽头,不明白韩孝周为什么会有此问。 韩孝周自顾一笑,说道:“一斤猪头肉,一瓶二锅头,我们这位韩家继承人硬是花了一个小时也没买过来”。 陈北天说道:“承轩这些年太忙了”。 韩孝周淡淡道:“如果换成五星级酒店、私人会所、酒庄,他就没这么费力了”。 陈北天听出韩孝周言语中的些许不满,看向街对面的小摊贩,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也不能怪承轩吧,他平时的生活和工作环境不太容易接触到这样的摊贩”。 陈北天顿了顿,还是说道:“其实这种小事可以安排下面的人去做”。 韩孝周笑了笑,“你觉得这是小事”? 陈北天眉头皱了皱,没有再说话。 街道尽头,一辆黑色的汽车疾驰而来,很快停在了两人身边。 车门打开,韩承轩一手提着一个散发着猪头肉香气的塑料袋子,一手拎着一瓶二锅头,急急忙忙走下车。 “三叔,北天叔,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韩孝周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韩承轩,满头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皮鞋和裤管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泞。 韩孝周满意的微微一笑,说道:“走吧”。 穿过巷子再走几分钟,三人来到了程记裁缝店门口。 大门紧闭,窗口处透出淡淡的灯光。 “进来吧”。陈北天正准备敲门,里面传出一阵苍老的声音。 韩孝周推开门,大步跨入,边走边笑呵呵的说道:“哈哈,韩老,孝周来看您来了”。 韩孝周几步走到坐在长椅上的老人身边,双手放在老人的肩膀上,一边轻轻按摩,一边说道:“承轩也来了,这小子知道您喜欢喝二锅头和路边摊的猪头肉,为了孝敬您,他可是跑了大半个天京城”。 “二锅头和猪头肉现在这么难买吗”?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正在往里面走的韩承轩。 “没让手下代劳”? 韩承轩把酒和塑料袋放在老人身旁的茶几上,说道:“程爷爷,孝敬您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代劳”。 老人微微笑了笑,“那倒是难为你了,这种街边小摊对于某些人来说很好找,对于你来说确实有点难”。 韩承轩一时弄不清老人是在表扬他还是在讽刺他,有些的尴尬的瞄了眼韩孝周。 韩孝周不紧不慢的捏着老人的肩头,说道:“回去我再好好教育他”。 老人看着韩承轩,含笑道:“站在高处固然能看得更广更远,但却不可能看清低处的点滴细节,毕竟高与低之间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 韩承轩微微弯腰点头。“程爷爷的话我记住了”。 韩孝周叹了口气,说道:“也都怪我和大哥,过早让他承担家族的事务,以至于缺乏细小处的历练”。 老人眯着眼看着韩承轩,“上下高低都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缺了其中一块,这个世界都不完整,却了其中一块的认识,你对整个世界的认识都不完整”。 老人看着毕恭毕敬的韩承轩,接着说道:“你让我想起了瑶瑶的姑爷,他是从低处一步步往上走,一步三回头的往上走,边走边欣赏一路的风景,逐渐看清这世界的全貌,基础打得相当的扎实。而你,需要从上往下走,也要一步三回头的往下走,边走边总结,边思考,去形成一幅你对整个世界认识的完整画卷。” 韩承轩感激的说道:“谢谢程爷爷教诲,我一定会努力做到”。 老人摆了摆手,毫不隐晦的说道:“相对于你的功利,我还是更喜欢瑶瑶的纯粹,那丫头总是能给人亲近感,你嘛....”。 老人看着茶几上的猪头肉和二锅头,“也就是看在你这份孝心上,要是你让手下人代劳买的,我半个字儿都懒得跟你说”。 站在门口处的陈北天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看了一眼韩孝周,后者只是认真的给老人按着肩膀。 韩承轩也是一阵尴尬,要不是三叔之前告诉了他“心诚则灵”四个字,他很有可能在满城焦急瞎找的过程中就求助于人了。 “程爷爷,我进去拿碗筷出来”。 韩承轩进厨房后,陈北天上前抱拳,喊道:“师、、” “别乱叫”。老人打断了陈北天,“只是指点过你几招而已,谈不上师徒情分”。 陈北天倒也不太尴尬,只是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老人一直不承认他这个徒弟。 韩承轩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拌好调料的猪头肉。 “程爷爷,您尝尝”。韩承轩放好盘子,双手将筷子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筷子,夹起一块半肥半瘦的猪头肉放入嘴里,眯着眼睛细细咀嚼。 韩承轩弯着腰,眼睛瞪得大大的,紧张的看着老人。 随着老人喉咙一动咽了下去,韩承轩才稍稍松了口气。“程爷爷,味道怎么样”? 老人嗯了一声,“有烟火气,不是大酒店里面能够做出来的”。 韩承轩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正准备说以后还要去那家买,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老人缓缓道:“至于味道吗,比巷子口那家还是差了不少”。 韩承轩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之前来的时候匆匆忙忙,他并没有注意到巷子口有家烧腊店。 韩孝周笑着对韩承轩说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程老喜欢吃猪头肉,那么他老人家最喜欢吃的店铺肯定就在附近啊,要不然每次嘴馋的时候岂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那就太不方便了”。 韩承轩恍然大悟,赶紧给老人倒酒道:“对不起程爷爷,是我考虑不周,我给您赔罪”。 老人只是淡淡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肉也吃了,酒也喝了,说吧,有什么事儿”。 韩承轩赶紧给空杯满上,“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您了,过来看看您”。 老人脸上似笑非笑,“记得你小时候很调皮,都敢在我床上撒尿”。 韩承轩说道:“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想起来真不应该啊”。 老人呵呵一笑,“懂事有懂事的好,不懂事有不懂事的好,我看啊,还是小时候的你可爱”。 韩孝周停下给老人按摩,转到老人侧面,坐在茶几旁的小板凳上。 “程老,承轩跟瑶瑶不一样,瑶瑶可以开开心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承轩必须承担起家族的责任,也正是由于有承轩这样的韩家人负重前行,才有瑶瑶这样的韩家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老人半眯着眼睛看着韩孝周,“你再跟我讲道理”。 韩孝周微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承轩有些委屈”。 老人目光落在韩承轩身上,“你委屈吗”? 韩承轩摇头笑道:“不委屈、不委屈,这是韩家男人应当承担起的责任”。 老人再次看向韩孝周,“你觉得瑶瑶自由吗”? 韩孝周没有回避老人带有明显质问的眼神,缓缓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 老人呵呵一笑,“不愧是小诸葛,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怎么说都好像很有道理”。 韩孝周苦笑道:“程老,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老人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入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小时候知道,越长大就越看不懂啰”。 韩承轩将酒杯递给老人,说道:“程爷爷,我们今天是专程来看望您的,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老人的目光从韩孝周身上收回,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酒。“那就好,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实在是烦人,想过上普通老头子等死的生活太难了”。 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韩承轩拿出手机直接挂掉,看也没看是谁打来的。 老人抿了一口酒,“肉和酒留下,人可以走了,你们都是大忙人”。 韩承轩正准备说不忙,韩孝周抢先开口道:“承轩,我们就不打扰程老了”。 三人走出程记裁缝店,韩承轩难掩失落的说道:“程爷爷对我们成见很深”。 韩孝周一脸的风轻云淡,“肉和酒都留下了,说明老爷子对韩家还有情分,这已经足够了”。 韩承轩点了点头,“以后有时间我经常过来看看他”。 韩孝周笑了笑,说道:“最好是带上瑶瑶,他老人家心情会好一些”。 陈北天无奈的摇了摇头,“程老是越来越古板了”。 第1711章 有情之人行无情之事 一场电影看完已是深夜11点,天京的晚上11点与东海不一样,这个点大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和车辆都很少。 陆山民撑着伞,韩瑶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的街道上。 黑发长裙,细雨微风。 韩瑶微微靠着陆山民的肩膀,目光落在陆山民脸上,这张脸冷峻中透着淡淡的忧郁,刚毅中透着隐隐的不安。 她爱这个男人,因为爱,所以她很心疼。 她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山民调侃道:“干嘛,没见过帅哥吗”? 韩瑶没来由更加心疼,对陆山民的玩笑不但没有觉得好笑,反而眼眶发红。 陆山民余光看到韩瑶淡蓝色眼睛上的一层薄雾,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韩瑶眨了眨眼睛,“男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过得很苦很累,却硬要装作若无其事”。 陆山民说道:“女人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硬要小题大做”。 韩瑶不服气的说道:“男人就是嘴硬”。 陆山民缓缓道:“女人就是心软”。 韩瑶嘟了嘟嘴,“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 陆山民轻轻抖动了一下肩膀,“我也没有很随意啊”。 韩瑶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山民,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愧疚,但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就是你这份愧疚”。 陆山民也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瑶瑶,你本该过上更好的生活,一个本本分分的男人,一个安安稳稳的家,一个平平静静又快快乐乐的人生。是我,毁了你的人生”。 韩瑶靠在陆山民肩上微微摇头,“山民,你错了。世界上没有人能过上安安稳稳又快快乐乐的人生。即便有,也不会是我韩瑶”。 陆山民下意识握紧伞柄。 韩瑶继续说道:“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连在一起想一想就明白了”。 “你想明白了什么”?陆山民下意识问道。 韩瑶缓缓道:“当年在天京财经,你那么明显的刻意接近我,我爸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并没有出面阻止。当然,他有他的说辞,说你爷爷与韩家有交情,但是仔细想想,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再好的交情也不至于赔上亲生女儿的人生吧。” 韩瑶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经常偷偷摸摸进我爸书房查看你的资料,当时我还觉得自己很有当特工的天赋。后来仔细想想,我爸是什么样的人啊,如果他不想给我看,别说是我,哪怕是真的特工也偷看不到”。 “还有,你哪里有资料上说的那么好啊,里面有些描述明显言过其实了”。 看着陆山民一脸惊讶的表情,韩瑶把头从陆山民肩膀上抬起来,得意的说道:“怎么?没想到我这么聪明吧”。 陆山民握伞的手伸出一根大拇指,“确实聪明”。 韩瑶紧紧搂住陆山民的胳膊,说道:“所以呢,你真没必要对我愧疚。我的人生从来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便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爸也会想方设法促成今天这个局面”。 韩瑶仰头看向天空,“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是韩家生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陆山民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韩瑶,她的眼里噙着泪水。 “妈妈说,要流泪的时候仰着头,眼泪就留不下来”。 陆山民伸手擦了擦韩瑶的眼角,他宁愿韩瑶永远不要看破这一层,但他还是小瞧了韩瑶的智慧。 “你想多了,也许你爸只是想成全你的爱情”。 韩瑶抬手擦了擦眼角,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儿,我比你更了解我爸”。 陆山民摸了摸韩瑶的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韩瑶也抬手摸了摸陆山民的头,“对啊,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所以你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用对我愧疚。如果说你是个火坑,那也是我爸一步步把我推进去的,跟你无关”。 陆山民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不那么愧疚了”。 韩瑶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再说了,能遇到你这个我愿意跳的火坑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了,要是错过你这个火坑,我爸再给我安排别的我不愿意的火坑,那你说我该有多惨”。 陆山民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这么说来,是我解救了你,你得感谢我才对”。 韩瑶撇了撇嘴,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陆山民额头,“说你胖还真喘上了”。 陆山民怔怔看着韩瑶,看得韩瑶胸中小鹿乱跳,学着之前陆山民说话的口吻,“干嘛,没见过美女吗”? 话音刚落,陆山民一把将韩瑶搂在怀中。“瑶瑶,谢谢你”。 韩瑶脑袋一阵空白,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紧紧抱着陆山民后背。 温暖的气息袭遍全身,从没有过的安全和温馨充满了心房。 两人都静静的享受着静谧中的温暖,就像是两个在寒冬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紧密相拥,不忍分开。 陆山民最近常常回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和尚坐禅为的是成佛,他练字为的是求心安。 心安,这个曾经他无法理解的词汇,现在他终于理解了。 韩瑶深深的拥入陆山民的怀抱,以近乎祈求的语气哽咽道:“山民,你不是很喜欢王阳明的心学吗,与自己和解吧,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不需要对任何人愧疚。” “山民,随着你的本心所向去吧,做你想做的事,不管别离,不论生死,我都能接受,我不想看见你过得这么辛苦”。 “我不奢望能天长地久,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陆山民抚摩着韩瑶的长发,缓缓道:“傻瓜,你不奢望天长地久,我还奢望海枯石烂呢”。 、、、、、、、、、、 、、、、、、、、、、 陆山民住的地方离韩家并不远,当初康泰集团的张康泰送他这套别墅的时候就很贴心的考虑到别墅的位置。 不过陆山民并没有同意韩瑶把他送回家后再独自回家的建议,不是说陆山民担心有人会对韩瑶不利,而是这深更半夜让一个女孩儿独自开车回家让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送韩瑶到韩家的时候,碰见韩孝周和陈北天也正好回家。 韩瑶与韩孝周和陈北天打过招呼后就进了别墅,韩孝周朝陆山民招了招手。 “聊聊”。 陆山民随韩孝周走进院子里的凉亭,凉亭的旁边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里的睡莲花开正盛,池塘边上的路灯倒映在水中,宛如一轮明月。 韩孝周悠悠道:“天上虽无月,池塘夜灯明,莲洁花正发,翁婿话风云”。 陆山民看着一脸惬意韩孝周,恍惚是一位恬淡闲适的老岳父正在与一位很满意的女婿叙翁婿情。 其实也不是恍惚,他吟出的那几句诗,可以说是应景的有感而发。 “韩、”陆山民说出个韩字就停顿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韩孝周。 韩孝周淡淡道:“虽然订了婚,但毕竟还没正式结婚,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韩叔叔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韩叔叔是个有情之人”。 韩孝周没有接话,过了片刻才说道:“我等着你说‘但是’呢”。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池塘中的莲花,没有说话。 韩孝周呵呵一笑,自顾说道:“我帮你说吧,但是却行无情之事,对吧”。 陆山民没有明确回答,缓缓道:“你说是就是吧”。 韩孝周缓缓道:“有情之人行无情之事,看似不可思议,却是人之常情,别人不理解,但你是理解的”。 陆山民看向别墅二楼,那里的灯亮着,窗帘中间还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影正趴在缝隙那里。 “瑶瑶是个好女孩儿”。 韩孝周说道:“没有曾雅倩那么自私,没有海东青那么霸道,也没有叶梓萱那么天真,对不对”? 陆山民没有回答韩孝周的问题,缓缓道:“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足够坚强的男人,但当得知自己被亲生父亲欺骗后仍然痛彻心扉,瑶瑶还只是个大学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可想而知,她该有多么的伤心”。 韩孝周淡淡道:“你能帮着我女儿说话,我很欣慰”。 凉亭里沉默下来,两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沉默良久之后,韩孝周才缓缓说道: “如果你真的心疼瑶瑶,可以选择放下一切,去过普通人安稳的生活”。 陆山民看向韩孝周,后者一脸的真诚,没有丝毫刻意的做作,仿佛就像岳父对女儿女婿的真切的祝福一般。 他相信韩孝周此时说的话时真实的,因为韩孝周没有必要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来试探他。 但是,苦心经营的一颗棋子就这么放弃了吗,他不会。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有情之人行无情之事,对于他韩孝周来说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今夜真情流露是真,也不是真。人性本就是如此,不是非黑即白。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放下,首先韩孝周绝不允许他放下,也算准了他不可能会放下。 “韩叔叔一向闲散,但最近好像很忙”。 韩孝周微微一笑,“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脱离了低级趣味,超越了世俗简单道德,去追求更高境界的道义的人”。 陆山民不置可否,“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只是觉得有些事没看见就算了,但既然看见了,就不应该视而不见。否则,就难以心安”。 韩孝周点了点头,“但求心安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实则世上没几个人能活得心安理得”。 第1712章 千变万化 陆山民喃喃道:“我爷爷练字一辈子只求心安,但到死都求而不得”。 韩孝周说道:“你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可惜、、、”,韩孝周本想说‘生不逢时’,但顿了顿说道:“一个人要想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些事情注定会是悲剧”。 陆山民淡淡道:“没有人脉、资本的积累,再大的智慧也翻不了身,这不是爷爷一个人的悲剧,也不是陆家一家的悲剧,是整个国家和时代的悲剧”。“既得利益者既贪婪的吸取财富,又恐惧新的阶层危险到他们的地位。他们垄断、打压,憎恶一切新的秩序,恨不得把一切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新生事物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韩孝周淡淡道:“站在你的立场,你确实有理由仇恨他们”。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我不仇富,也不仇权,我也不是站在我的立场”。 韩孝周微微笑了笑,说道:“那你就是升华到了贫苦大众的立场”?“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和影子的想法到是很接近”。 陆山民再次摇了摇头,缓缓道:“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总得让人活得有希望吧,只有让个人活得有希望,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才有希望”。 韩孝周微微一笑,“是我格局小了”。 陆山民缓缓道:“不是你格局小,是你没见过那些看不到希望而愤恨、无助、迷茫乃至麻木的芸芸大众,而这类人我见得太多”。 韩孝周不置可否,笑问道:“所以你想当救世主”? 陆山民看了韩孝周一眼,“如果我当年没有出马嘴村,这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如果我还是民生西路午夜烧烤店那个烤烧烤的路上,我也顶多只是感慨一下而已。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啊”。 陆山民看着池塘里路灯的倒影,神色黯然。 “飞哥说人与人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墙,看似生活在一个城市,实际上被玻璃墙分隔在不同的隔间里,墙的那边是豪门贵胄,墙的这边是我们这样的贩夫走卒。这边的人能看得见那边的金碧辉煌,却永远也踏入不进去”。 一阵微风吹过,水里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陆山民仿佛从中模糊的看到了唐飞的脸庞。 “他不服气,他要打破这道墙,开一个可以让人自由出入的门,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什么险都敢冒,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陆山民喃喃自语道:“或许你觉得他是个莽夫,注定成不了大事。但他却代表了那些最底层人的抗争和反击的决心”。 陆山民抬头望向灰蒙蒙黑漆漆的天空,下着细雨的夜空格外压抑。 “还有梅姐、肖兵、、、、,还有很多人,总不能让他们白死吧。谁不想安安稳稳的活着,我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只是想让他们死得有意义一些”。 韩孝周淡淡道:“但求心安,这倒是很典型的陆家家风”。 陆山民看了眼别墅二楼的窗户,灯光依然亮着。 “对瑶瑶好点吧,不要再伤害她了”。 韩孝周无奈的笑了笑,“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你好像抢了我的台词”。 陆山民没有再言语,走出凉亭,朝着院外走去。 韩孝周朝陈北天摆了摆手,“去送送他”。 陆山民脚步停顿了一下,径直走出了韩家别墅。 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脚步声如雷,紧接着脑后拳劲罡风如刀。 陆山民没有转身,在拳头即将打到后脑勺之际瞬间横移一步,躲过擦脸而过的拳头,右手一翻,顺势上抬,一把抓住来拳手腕。 陈北天收拳回拉,手肘撞向陆山民面门。 陆山民手上并没有用力,右手随着回拉的手臂而走,左脚斜后退半步躲过肘击。 陈北天提膝撞击陆山民腹部,陆山民另一只手一掌拍下抵住膝盖。 陈北天双目圆瞪,陆山民只用内家功夫应对,是对他的侮辱。同境之下,不入化气,内家天然处于劣势,更别说近距离缠斗。 更让陈北天郁闷的是,近身搏斗,陆山民一身内家功夫竟然应付得游刃有余,那只抓住他手腕的手,竟然没有办法摆脱。 这才过去多久,他不敢相信陆山民会突破得那么快。 陆山民风轻云淡,右手‘黏’字诀缠住陈北天手腕,脚下七星步快速变换身形。 陈北天爆喝一声,不再有丝毫不留,全身肌肉膨胀,快步后退,右臂全力后拉,想把陆山民甩出去。 陆山民双脚离地,像风筝一样被拉到半空中。 陈北天看准机会,猛然停步,曲膝撞向身体正下落的陆山民。 这一记膝踢陈北天没有留半点余力,陆山民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加速下坠,一上一下加速相撞,这要是撞结实了,绝对不轻松。 陈北天这一击本意并不是重伤陆山民,而是逼迫陆山民放开他的右手。但是,他没想到陆山民在这样的险境下都没有松开。 眼看就要结实撞上,陈北天大惊,硬生生收住膝盖。 也就是在这刹那之间,他看见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紧接着,他就看见了陆山民的膝盖。 在两人相撞的瞬间,陆山民曲腿提膝。 “砰”!的一声响。 陈北天一阵胸闷,连连后退。 刚刚稳住脚步,陆山民的手终于松开,但那种手继续向前,一掌拍再次拍在他的胸口。 陈北天胸口一阵刺痛,一股凌厉的气机硬生生撕开肌肉防护刺入。 “哼”!陈北天发出一声闷哼,再次后退数步,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陈北天冷冷的盯着陆山民,胸膛剧烈起伏。 “你耍诈”! 陆山民平淡的看着陈北天,“还要继续吗”? 陈北天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握拳。“什么时候突破的”? 陆山民说道:“今晚,我告诉大黑头要他与自己和解,后来瑶瑶也劝我说要我与自己和解,我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你今晚见过黄九斤”? 陆山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气质。上次交手到现在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人能快速突破境界,这让那些耗费几十年,上百年都无法突破的人情何以堪。 陆山民似乎看出了陈北天的想法,缓缓道:“大隐隐于世,大道藏于人。内家外家,天道人道,归根结底都是突破自我。与其逍遥天地去寻找那一抹飘忽不定的天道,还不如爱恨情仇的人间磨砺”。 陈北天脸上的怒意渐渐消散,“确实很少人有你活得这么辛苦,不过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反倒成全了你”。 陈北天缓缓松开拳头,有些失意的低沉道:“有得有失,没跨过去就是苦难,跨过去了就是苦难给予的恩赐,你所经受那些可遇不可求,我这辈子估计是无法到金刚了”。 陆山民转过身去,边走边说道:“麻烦转告韩叔叔,想知道我的武道实力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这么麻烦”。 看着陆山民消失在黑夜的背影,陈北天有一种错觉,这真是曾经那个山野村民吗。 韩孝周缓缓走到陈北天身边,“怎么样”? 陈北天收回视线,回答道:“没到化气,但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半步化气衡量了。如果他只用内家功夫,或许我全力以赴勉强能打个平手,但他除了半步化气,还是半步金刚”。 韩孝周背着手,喃喃道:“也就是说,你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陈北天自嘲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的天赋、机缘都不是我敢奢望的”。 韩孝周淡淡道:“能到你们这个境界,谁不是天赋异禀,机缘才是最关键的”。 陈北天点了点头,“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完全靠运气”。 韩孝周摇了摇头,说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运气,但对于他来说就不是,陆老爷子算无遗策,真乃神人也”。 陈北天看向韩孝周,不可思议道:“陆荀”?“他还能算准死后的事情”? 韩孝周微微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不知道再想什么。半晌之后才睁开眼睛说道:“到了这个境界,武道的进步已经脱离武道本身。一法通,万法通,世上的道理都是想通的,心境、心性、心态,就像佛家的觉悟,有了这种觉悟,武道成就的高低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了俯瞰世事的眼光和心态”。 走回别墅院子,韩孝周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楼上,二楼窗户漆黑,已经没有了灯光。 韩孝周苦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虽已是深夜,但陆山民并没有着急回去,路过‘动步公园’的时候停了下来,在公园的广场上打起了太极游, 第1713章 能够满足你的心愿 陆山民收敛气机,极其缓慢的踏七星,内视四肢百骸之中沉寂而又充满磅礴力量气机。四周的雨雾恢复正常的运行轨迹,扑簌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 返璞归真,极动极静。 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公园广场外的马路边,三个黑衣男子下了车,朝着广场而来。 陆山民没有停下动作,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三个人正朝他走过来。 三人来到广场中央停下了脚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壮硕,满脸的络腮胡子,站立之后双手环胸,微微低头斜眼看着正在打太极游的陆山民。 “你就是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回答,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缓慢的打着太极游。 络腮胡男子轻蔑的看着陆山民,“有人觉得你太狂妄了,需要给你点教训”。 陆山民仍然没有停下,一边打着太极游一边问道:“让你来的人没告诉你点什么吗”? 络腮胡男子轻蔑一笑,“让我来的人说你是个高手,让我小心些”。“不过、、、” “哈哈哈哈哈、、、”男人哈哈大笑,“你这套老年人健身的太极拳看起来也不咋地啊”。 陆山民终于收势站立,这才正式看了一眼男人。 也就是这一眼,让前一刻还在大笑的男人立刻收住了笑容,因为他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这种感觉,他已经多年没有过。 络腮胡男人身后的两个人也有所察觉,伸向腰间瞬间拨出了手枪,拉开了保险。 陆山民没有理会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平淡的看着络腮胡男子。 “有备而来”? 络腮胡男子感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明明手里有枪,但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没有底。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抬脚走过,与络腮胡男人擦肩而过。 络腮胡男子双拳紧握,旁边的两个男人向他递过去询问的眼神。 络腮胡男子脑海中纠结万分,猛的转身,对着陆山民的后背说道:“拿人钱财替人卖命,得罪了”! 话音一落,络腮胡男人暴喝一声,踏步向前,地上水花飞溅。 “啪”的一声清脆声音响起,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络腮胡男子满脑子凌乱,明明拳头已经到了对方的后背心,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耳光,如此近的距离,他都没看清那一巴掌是怎么挥过来的。 络腮胡男子重重落地,在地上一路滑出去十几米。 两个男人手上的手枪紧紧的瞄着陆山民,却是微微发抖,他们不是没见过江湖世面的人,但仍然像是见了鬼一样。 络腮胡男子这一耳光挨得重,但伤得并不算重,滑出去之后立即起身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望着陆山民。 “打狗也得看主人,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 陆山民背着身,扬起手掌晃了晃,“转告你的主人,别再玩儿这种低级无聊的把戏,否则下一耳光就是扇在他的脸上”。 当三人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陆山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宏哥,你没事吧”。两个男人反应过来,立即跑过去扶络腮胡男人。 “没事”。络腮胡男人在两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他下手留了余地”。 “这还是人吗,我刚才都没看清他怎么出的手”。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络腮胡男人揉着下巴,正准备骂两句国骂,神情突然僵住。 两个扶住络腮胡男子的男人心里咯噔一下,三人配合多年,知道络腮胡男人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没有转身就迅速拔枪。 不过没等他们转身开枪,两人几乎同时感到后背一凉,随着心口处一阵刺痛,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络腮胡男子蹭蹭后退两步,“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 话未说完,一只手掌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没给他反抗的机会,咔嚓一声,干净利落,络腮胡男子怦然倒地。 几分钟之后,陆山民再次出现在公园广场,刚才他就感知到一股隐藏极深的气机,本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走出去一两公里之后,他察觉到那股气机并没有跟着自己。 等他意识到那股气机很可能是奔着刚才那三个人去的时候,赶回来已经晚了,广场上只留下了三具还有着余温的尸体。 陆山民凝神感知,刚才那一抹游走的气机已经消失殆尽,难以捉摸,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半蹲在三具尸体前,三人都是一招致命,络腮胡男子是被人生生拧断了脖子,另外两人都是气机入体搅烂了心脏。 出手的人至少是半步化气的境界。 陆山民心生警觉,这绝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而是针对自己。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的警笛声响起。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要走没有人能拦住他,但对方既然已经提前设局,现在走恐怕已经没有了意义。 很快,两辆警车赶到了现场,几个警察一下车就举起手枪。 “不许动,双手抱着后脑勺”!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听话的双手抱着后脑。 “人不是我杀的”。 为首一个中年警察一手举枪,一手从腰间摸出手铐,缓缓的走向陆山民。 “是不是你杀的不是你说了算”。 远处一栋高楼上,左卫放下望远镜,说道:“三公子,表妹夫也太好对付了吧”。 纳兰子建转动着手里的扇柄,雨伞边缘的水珠甩了左卫一脸。 “好对付”?“我的表妹夫有这么差吗”? 左卫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武道境界是不错,要不是他误以为我是奔着他去的,我还不好打这个时间差。不过,这脑子嘛、、跟您比差太远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纳兰子建淡淡道:“不会拍马屁就不要乱拍,他走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这种小门小道的顶多也就阻挡一下,你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他,那就是大错特错”。 左卫思索片刻,说道:“韩家不太可能出面帮他吧,毕竟,他们还是要顾及影子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底线,要是打破了一直保持的默契平衡,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纳兰子建没有回答左卫的问题,只是看着远处驶离的警车,喃喃道:“表妹夫,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左卫眉头微皱,“三公子,您真是高深莫测,我也越来越喜欢您了”。 纳兰子建一脚踹在左卫屁股上,“少恶心我”。 左卫谄媚的笑了笑,“三公子,您是想通过陆山民试探上面的态度吧”? 纳兰子建翻了个白眼,“还算没蠢到无可救药”。左卫接着说道:“表妹夫这么淡定,也应该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纳兰子建再次抬脚,左卫提前一步躲开。 “这样一来也算是给影子一份投名状,一箭双雕,公子高妙”。 纳兰子建单手背在身后,“影子也好,四大家族也好,纳兰家也好,与我而言,都是浮云”。 “哎,”纳兰子建长叹一声,“高处太孤单,人生太寂寞,太简单的事情太无聊啊”。 左卫怔怔的看着纳兰子建,肃然起敬。“我左卫这辈子能跟在公子身边,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宇宙”。 纳兰子建再次一声长叹,“左卫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会拍马屁就不要乱拍,你这马屁拍得我很不爽啊”。 见纳兰子建一脸的阴郁,左卫心里忐忑起来,按照以往的惯例,自己很可能要倒霉了。 “三公子,我刚才是肺腑之言,绝不是拍马屁”。 纳兰子建拍了拍左卫的肩膀,说道:“左卫啊,有件事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左卫虽然不知道纳兰子建让他去干什么事,但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三公子客气了,能为您分忧是我的福分”。 纳兰子建嘴角翘起意思细微的幅度,看着这样的表情,左卫浑身的不自在,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就像是在等待判决的囚犯。心里默默委屈着,天地良心,刚才那句话的的确确是有感而发,一丝一毫都没有拍马屁的意思。 “左卫啊,我父母就两个孩子。早年失去了女儿,晚年又死了儿子,太可怜了”。 左卫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我上次偷偷看过叔叔阿姨一次,瘦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 纳兰子建怔怔的看着左卫,一脸诚恳的说道:“所以啊,我拜托你一件事”。 左卫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三公子放心,我一定把叔叔阿姨当亲爹妈一样孝顺”。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亲生的,对他们再好也没用,对吧”。 左卫有些凌乱,小心问道:“三公子,只要是关系到叔叔阿姨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纳兰子建满意的拍了拍左卫的肩膀,“你去告诉我父母,她们的女儿找到了”。 左卫楞了一下,更加凌乱,“您的意思是,让叔叔阿姨与刘小姐相认,但是,您之前不是说时机还不成熟吗”? 纳兰子建咧嘴微微一笑,笑得左卫心里一阵发毛。 “左卫啊,我担心我爸妈小心脏承受不了,所以还得麻烦你亲自陪他们去东海一趟”。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左卫脑袋嗡嗡作响,他想到后果很严重,但没想到会如此的严重。 刘妮是什么人,静宜县一战,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长相甜美干净的女孩儿,一颦一笑都惹人怜爱。 但却是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人,因为她惹人怜爱的背后是不死不休的疯狂。当初在静宜县那场拦截,要不是刘妮之前就受了重伤,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摆脱。这要是再次遇见,不死也得脱层皮。 “三公子,您还是杀了我吧”!左卫只觉得生无可恋,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 纳兰子建看着楼下,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跳下去吧,三十层楼,能够满足你的心愿”。 第1714章 喂狗也不会喂他 两个警察将陆山民押到审讯室后就离开了,留下陆山民独自坐在里面。 审讯室外,头发花白的公安局局长漆丹站在单向玻璃墙后,静静的看着审讯室里的人。 自从调到天城区公安局,整整十年的时间,他都没有遇到过命案这样的刑事案件,这是好事,说明他辖区里的治安环境很好,但同时也是坏事,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犯罪,那警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特别是每年市里面公安系统的表彰大会,虽然每年他也受到了表扬,但最耀眼的永远是那些破获大案要案的几个局,这让他的心里很不得劲。 不容易啊,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了。 虽已过凌晨十二点,但天城区公安局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的警察都被通知到局里加班。 一个多小时过去,刑警大队队长高光拿着一叠资料匆匆忙忙的走到漆丹身边。 “漆局,嫌疑人和死者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漆丹满面春风的接过高光手里的资料,一页一页的仔细翻阅,越看到后面眉头皱得越深。 高光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直到漆丹看完最后一页,才说道:“漆局,还是让我先去审审吧”。 漆丹揉了揉额头,把手里的资料递回给高光,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光啊,我是要退休的人了,立功这种事儿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给老年生活追加点吹牛的资本,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上升的空间,这个案子能否办好,对于你来说会是一个很关键的转折点”。 高光接过资料,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漆局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漆丹摆了摆手,“去吧,我就在外边看着”。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陆山民冷静的分析了此次事件,大概能确定那三个人是谁派来的,王元开、弥勒佛男子以及那个有些疯癫的英俊男子,韩家订婚宴之后,自己没有主动去找他们,多半让他们感到不满,找人敲打一下很符合他们的风格,至于王元开参与了没有,说不准,也不重要。 但杀人的应该另有其人,这三个官二代还不至于疯狂到为了嫁祸自己而杀人,而且他们的目的是敲打,让自己服软,并不是彻底与他敌对。 杀人的一方很高明,没有自己找人,而是借助三人的行动将计就计,让线索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无迹可寻。 借力打力,以最小的代价,谈笑风生间就达到目的。 陆山民脑海中不禁闪现出一个名字,这种做事风格与他一贯的作风很像。 正在他细细思考的时候,审讯室的门打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男警察陆山民见过,就是一小时前带队抓的那个人,来的路上听其他警察叫他高队长,应该是刑警大队的队长。 他的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进来之后啪的一声将资料摔在桌面上,然后就坐在对面,满脸的威严和冷酷,很显然是想先来个下马威。 女警察打开同步视频音频记录仪,坐在了男警察的旁边,摊开了记录本。 男警察冷冷道:“姓名”? “陆山民”。 “性别”? “男”。 “职业”? “无业游民”。 高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冰冷,陆山民始终保持平和的语气,审讯室他不是第一次来,毫无压力。 高光突然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双眼睛圆瞪,死死的瞪着陆山民,这副表情、这幅架势,配上他本就显得有些凶恶的大方脸,显得更加的凶狠。 “为什么杀人”? 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但陆山民情绪没有丝毫不动,不慌不忙的回答道:“高队长,人不是我杀的”。 高光眼睛瞪得更圆,似乎没有想到陆山民会知道他的姓名和职务。 陆山民缓缓的解释道:“你们抓捕我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这么叫你”。 高光咬着牙齿说道:“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要给老子东拉西扯”。 陆山民指了指录音录像设备,“高队长,请注意你的言行”。 高光敲打着桌面上的资料。 “中山县、南山重特大刑事案件,死了几十号人,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陆山民看了眼高光手掌压着的资料,淡淡道:“高队长,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以告你诽谤”。 高光冷笑一声,“果然是老手,很沉得住气啊。之前证据不足,但这一次,你跑不了”。 陆山民淡淡一笑,“还是那句话,人不是我杀的,我是被栽赃陷害的”。 “啪”!高光猛的一拍桌子,“还嘴硬,公园广场南北各有一个监控摄像头,清楚的拍到你和死者起了争执”。 陆山民哦了一声,反问道:“那有拍到我杀人的画面吗”? 高光冷哼一声,“你中途离开了公园广场几分钟,那几分钟你在哪里?干了什么”? 陆山民缓缓道:“当然是回家”。 “那为什么几分钟之后你又出现在案发现场”? 陆山民淡淡道:“当然是察觉到不对劲,然后还回去看看情况”。 “还狡辩”!高光怒吼道:“你利用那几分钟的时间破坏了监控摄像头,然后杀了人”!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警察破案都像你这样靠臆想,那真正的凶手永远也抓不到”。 “住口”!高光暴喝一声,“少耍花腔,老子办过的罪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还没有哪一个能蒙混过去”。 陆山民叹了口气:“没有证据就不要冤枉好人,成了杀人凶手的帮凶”。 高光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证据?周围路口的监控,在事发前半个小时,只拍到了你和死者三人,除此之外连只苍蝇都没有,这就是证据,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将你送上法庭”。 陆山民面带微笑,面对高光的威胁,脸上没有丝毫恐慌的表情,他的表现让高光很愤怒,也很无奈,从警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心理素质这么好的人。 高光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对坐在一旁的女警说道:“我出去抽根烟,你接着审”。 高光走后,女警开始问话,她的语气要缓和得多。“从监控画面看,是那三人先找你的麻烦,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因为受到生命危险采取正当防卫但是防卫过当导致三人死亡,或者说一时出于激愤冲动之下误杀了三人,不同的情况量刑会大不一样”。 女警停顿了片刻,见陆山民没有回答的意思,劝说道:“陆山民,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请你好好配合,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陆山民看了女警一眼,这两个警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虽然说这是警察审讯惯用的手段,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美女警官,以你的经验推断,认为我是被栽赃嫁祸的可能性有多大”? 女警楞了一下,压着心里的不满,耐着性子说道:“几乎没有可能,一路的监控清晰的记录了你从前海路到康庄路的行动轨迹。今晚下雨,又是凌晨十二点多,公园附近的各个路口在事发前半小时之内,都没有拍到任何人,再加上你确实与死者三人死前有过争执,所有的证据都直接指向你,所以我劝你还是说出实情”。 陆山民淡淡道:“既然你们已经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那我无话可说”。 女警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几秒钟,说道:“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这三人我们查过,都是有案底的黑.社会头目,而且手里还持有枪,是危险度极高的犯罪分子。你杀了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帮了警察的忙,我们也会尽量的帮你”。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女警,如果是其他人,在铁证如山面前,或许还真扛不住招供的诱惑。但很显然,这名女警还不太清楚坐在她对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美女警官,你这是诱供”。 “你”!女警再也绷不住,冷声道:“我是在帮你”。 陆山民不再说话,这样的小警察,还远远不够资格参与到事件之中,最重要的是,谁知道警察系统里有多少影子的暗桩,多说无益。 审讯室外,高光站在漆丹身旁,一起看着审讯室里的情景。 “漆局,他的心理素质太好了,什么都不肯说”。 漆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食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 “越是什么都不说,嫌疑越大,我们这次撸.着大鱼了”。 高光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立功机会来了,担忧的是天京地界权贵交错、关系复杂,鱼越大代表着风险越大。 “漆局,虽然没有他直接杀人的证据,但现在的证据链也足以将他送上法庭”。 漆丹摇了摇头,“你也是老刑警了,这些年因为证据链不足被各种权贵捞走的人还少吗,对于陆山民这样的人,要么就不轻易出手,要么出手就必须一击即中,让想捞他的人无从下手”。 高光眉头紧皱,“现场的勘察不复杂,该收集的证据都收集了,他又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老油条,不好办啊”。 漆丹来回踱步,走了两圈之后停了下来,“之前中山县的案子西城区的季胖子有参与,当年就是他将陆山民抓捕到天京的,南山几十条命案也是他负责,虽然最后都没能把陆山民怎么样,但他应该对此人很了解”。 高光摇了摇头,坚决拒绝道:“到嘴的肥肉怎么能送给别人,我不干”。 漆丹笑了笑,“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不对付,这么肥的肉,我喂狗也不会喂他,只是让他协助而已”。 第1715章 瘦了一大圈 高光松了口气,“漆局,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要把他交给季铁军呢”。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轻警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半路上撞在一张办公桌上,弄得满桌子的文件撒了一地。 高光不悦的责备道:“小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毛手毛脚的”。 年轻警察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漆局,高队,死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太邪门了”。 高光从年轻警察手里的尸检报告,没有看,而是第一时间递给了漆丹。 漆丹接过之后,脸色先是一红,然后发白,接着是发青。 高光站在一旁,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跟漆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局长这般表情。 “漆局,出什么事了”?高光忍不住问道。 漆丹把尸检报告递给他,说道:“自己看吧”。 高光赶紧接过报告,只是扫了一眼就震惊得目瞪口呆,等他看完,整个人都凌乱了。 “怎么可能”?高光立即转身问年轻警察,“是不是老陈老眼昏花了”? 年轻警察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陈师傅一开始也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老人家现在都开始怀疑科学了”。 漆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老陈干法医一辈子,是不会看错的”。 高光沮丧道:“现在要定陆山民的罪更难了”。 漆丹摇了摇头,“未必,说不定会更简单”。 高光不明所以,眼巴巴的等着漆丹说下去。 但漆丹接下来像是陷入了沉思,没有再说话,等得高光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 “漆局,您倒是说句话呀”。 漆丹像是从沉思中醒悟过来,说道:“看来除了找季胖子之外,还得找其他人帮忙”。 审讯室里,任女警各种软磨硬泡,各种手段都用尽了,都没有取得哪怕一丁点的进展,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警察学校学的那些审讯理论是否正确。 一顿审讯下来,嫌疑人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这个警察反而被弄得疲惫不堪。 正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审讯室门打开,高光把她喊了出去,才松了口气。 “高队,漆局,是我无能”。 漆丹摆了摆手,半开玩笑的安慰道:“不怪你无能,都怪敌人太狡猾”。 女警咬紧嘴唇,狠狠道:“漆局,要不派两组人轮流对他进行疲劳审讯,我就不信敲不开他的嘴”。 漆丹透过单向玻璃墙看了陆山民一眼,摇了摇头,“估计你们都疲劳了,他都没有疲劳”。 “嗯”?女警不解的望着漆丹。 漆丹笑了笑,“他的心里素质太好,没用的,先把他羁押起来,折腾了大半夜你们也累了,回去睡个觉,明天继续战斗”。 、、、、、、、、、、 、、、、、、、、、、 狭小的羁押室里,陆山民回想起了很多过往,但这些过往不但没有让他陷入痛苦的情绪,反而让他更加的理性和冷静。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好人总是斗不过坏人,归根结底是坏人做坏事没有心理负担,好人哪怕是做好事也常常瞻前顾后。 从某种角度上讲,坏人做事更加自由,能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好人做事束缚太多,还没开始就绑住了自己的手脚。 要打败敌人,必先打败心魔,要打败心魔,必与自己和解。 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又何谈去过敌人那一关。 这一晚,陆山民过得出奇的平静。 心如平湖,思如清泉。 没有杂念之下,五感六识的感知也随之更加的灵敏。 坐在羁押室里,隔着墙壁他都能感知到隔壁那细微不可查的呼吸,有几个警察,他们是坐着还是站着,甚至是他们的精神状态,他都能感觉得到。 正如自己想让周同给大黑头带的话,与自己和解。 当与自己和解之时,将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崭新世界,才能让自己走出泥潭,获得新生。 一阵细不可闻的轻微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陆山民能感觉到有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来的警察是一个新面孔,没有说话,直接将他带进了审讯室。 与昨天刚开始一样,把他带进审讯室之后就留下他一人,不闻不问。 陆山民安静的看着审讯室门口,猜想着待会儿进来的会是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不算太意外,都是熟人。 季铁军还是一张胖胖圆圆的脸,似笑非笑,一双眯眯眼看不见眼仁,给人一种温和慈祥的假象。 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印象很深刻。之前大黑头在云水涧被影子围攻,与夏冰、马娟一场大战,他和一位姓杨的首.长就在事后的现场,隶属于某个特殊部门,跟大黑头之前服役过的战龙部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季铁军关掉了同步录音录像设备之后才坐在陆山民对面,也不急于说话,而是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烟,深吸了几口之后才开口说道:“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但我相信没有用,现有的证据对你很不利,虽然不是铁板钉钉,但最大嫌疑人推不脱”。 林宽不是警察,也不讲警察那套规矩,不但没有审问,反而热情的打起了招呼。“陆山民,好久不见,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陆山民含笑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 季铁军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了一下单向玻璃墙,林宽才收起热情的笑容,稍稍变得严肃。 “我亲自查看了三人的尸体,其中两人死于气机入体搅烂了心脏,另一人被气机割断了喉咙,凶手至少半步化气以上的内家高手”。 林宽说着顿了顿,“这已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天城区公安局向上级打了报告,我接到命令配合这起案件的调查”。 林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应该达到半步化气的境界了吧”。 陆山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宽眉头微皱,虽然极力克制,但脸上仍然掩饰不住担忧。“这就麻烦了”。 林宽叹了口气,“半步化气是什么概念,你应该很清楚。武道中人,万中无一,放眼全国都没几个人,而你恰好与死者生前有过争执,恰好在深更半夜这个不对的时间点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还恰好被当场抓获,这事儿任谁都会认为是干的”。 陆山民反倒没有丝毫着急,不但没有着急,脸上反而露出了不合时宜的微笑,“谢谢你的信任”。 陆山民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两人并不算太熟,算上这次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林宽却展现出了毫不保留的信任。 林宽尴尬的笑了笑,“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你,但我很了解黄九斤,他的兄弟肯定不是一个恃武滥杀的人。而且,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季铁军看了林宽一眼,心下感慨良多,他与陆山民一样,第一次见林宽在云水涧,第二次就在这里,但林宽对他们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林宽对他虽然也算客气,但那不过只是礼节上的客气而已,谈不上任何的交情。 当再次看向陆山民,越来越觉得这小子不简单,每一次见面,都会发现前一次小看了他。当初从马嘴村抓回来的那个山野村民,现在的人脉关系已经是他这个在天京当了一辈子警察的警察局长都难以企及的了。 季铁军说道:“你还真沉得住气,以前是确实没找到你确凿的证据,这次不一样,现有的证据已经足够提起公诉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对方处心积虑设下这个局,肯定就还有后手,弄得不好,你这次真会阴沟翻船”。 陆山民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微微一笑,“季局长,你是警察,我是嫌疑人,你的立场有问题啊,小心被人抓住把柄给你穿小鞋”。 季铁军指了指同步录音录像设备,“外面的人听不见”。说着又顿了顿,“我跟马鞍山不一样,脑筋没那么死”。 林宽耸了耸肩,“我不是警察,只是来协助天城区公安局的”。 季铁军撇了眼单向玻璃,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狠狠的瞪着陆山民。“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告诉你,这次我真保不了”。 林宽也说道:“陆山民,你最好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律师,如果陷害你的人有后手,多半会在法院判决上动手脚”。 季铁军看了眼林宽,欲言又止,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陆山民,但碍于林宽在,又不好问出口。 “我本来想把你弄到我那边去,但漆丹这老家伙死活不肯,天城区十几年没出过这么大的命案,这次遇上你就像老狗看到了狗屎,兴奋得不得了,我多说了几句还跟我翻脸”。 陆山民看出了季铁军的心思,说道:“季局长不用担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季铁军叹了口气,“我能不担心吗,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压力有多大,人都瘦了一大圈”。 第1716章 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山民眯着眼睛大量了季铁军一番,“没看出来”。 季铁军气呼呼道:“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是瘦身不瘦脸,你要是出不去,我该怎么向首、、、交代”。 季铁军肥厚的手掌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是把一生都押上了啊”。 林宽听出两人话里有话,不过他并没有去追究里面的含义,问道:“山民,你仔细想想,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有没有怀疑的人”? 陆山民摇了摇头,似乎对两人的关切毫不在乎,反问道:“你们这个部门是不是掌握了很多武道中人的信息”。 林宽点了点头,“外家搬山境后期以上,内家易髓经后期以上,都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见陆山民若有所思,林宽继续说道:“但这类超出常人认知的武道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散布在全国甚至境外,我们没有足够的手段和人员掌握所有人的信息,而且我们存在的主要任务是为国家解决一些明面不好解决的事情,之所以能知道一些武道高手的信息,也是因为工作中偶尔会遇到”。 陆山民又问道:“你们内部是不是有很多武道高手”。 林宽楞了一下,摇头道:“有倒是有,但怎么可能很多,黄九斤和吴峥这样的存在在我们内部就算是顶尖的了。不过那些顶尖武道高手没法跟我们比,我们手里有尖端武器,有高科技信息化支持,团队协作能力更是成倍的增加单兵作战能力力,最重要的是背靠国家,有着强大的资源支撑,一旦被我们盯上,什么化气、金刚都是浮云”。 林宽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实在看不出来时在特殊部门工作的人。陆山民静静的听着,这些信息看似无用,实际上很有利于他对武道巅峰高手的规模更清晰直观的判断。 林宽接着说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时代变了,我们这种清水衙门,又是不自由的纪律部队,那些个桀骜不驯的武道高手只有少数脑子有病的人才会、、、” “咳咳,”林宽意识到说错了话,改口说道:“只有有信仰、有理想的人才会加入我们,但这个数量是极少的。能够达到内外家后期巅峰的,找一个年薪上百万的保镖工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别说那种传说中的金刚、化气,任何财阀都会当神仙供奉起来,有钱赚,还自由,谁愿意跟我们混”。 说着,林宽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深深的哀伤,“就连黄九斤和吴峥这种我们自己培养起来的武道高手,现在不也退出了吗”。 陆山民安慰道:“黄九斤不是追逐名利之人,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林宽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季铁军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陆山民,老实告诉我,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的打算就是没有打算”。 “你”!季铁军抬手指着陆山民,吼道:“你想死也别拖我下水,当初是谁来找我合作,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能钓出大鱼,现在我拿着你的保证跟别人保证了,你却破罐子破摔撂挑子,还讲不讲信用”! 林宽虽然话不少,但脑子和灵光,起身对季铁军说道:“季局长,我差不多了,要不你在接着聊会儿”。 季铁军看了眼单向玻璃墙,点了点头,“嗯,我还有些话要问”。 林宽出去后,陆山民问道:“季局长,你在林宽面前疯狂的暗示,是什么意思”? 季铁军瘪了瘪嘴,“大哥别说二哥,你也没少暗示,你又是什么意思”? 陆山民笑了笑,“他们是纪律部队,只听命令行事,你想拉拢他们作为助力,恐怕是打错了算盘”。 季铁军叹了口气,“无心插柳嘛,能不能成荫就看运气了”。 季铁军一脸严肃的看着陆山民,“现在就我们俩,你给我透个底”。 陆山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我们的一切假设都是建立在只要有铁证上面就会出手,也就是说上面虽不好出面,但至少会保留对付影子的火种,而我就是那颗火种”。 季铁军张大嘴巴,豁然开朗,“你是想借此次事件试探上面的态度”? 陆山民眯着眼睛,喃喃道:“或许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 季铁军下意识擦了擦额头,“这是一场大博弈啊,不同层级有不同层级的世界观,他们所要平衡的利益是我们所无法揣测的,要是你猜错了,上面仍然保持不动的现状呢?” 季铁军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是我吓唬你,你这是在走钢丝,三条人命,足够你吃枪子儿的了”。 陆山民仍然面不改色,“放心吧,以前没弄死我,以后就更加难死了”。 季铁军仍然不放心,说道:“话虽如此,我觉得你还是找一个信得过的律师比较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帮我联系下一个叫郝伟的律师”。 季铁军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但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陆山民说道:“他不是天京的大律师,不过你放心,他在东海很有名气,一打听就能找到”。 季铁军默默记住郝伟这个名字,然后说道:“为了以防陷害你的人在法庭上还有后手,我会想办法尽量给你争取些时间,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了”。 陆山民不置可否,问道:“蒙家首.长连捞个人的权力都没有”? 季铁军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的情况,要是以前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因为他咬住某些事不放,已经成了敏感人物,上面一日没有明确的指示,他一日都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对他很不利”。 季铁军停顿了片刻,又解释道:“动一发而牵全身,对你也并不见得是好事”。 、、、、、、、、、、 、、、、、、、、、、 审讯室外,高光急不可耐的问道:“林上尉,确定了吗”? 林宽点了点头,“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高光哈哈一笑,“这次铁证如山,我看他还怎么狂”! 林宽眉头微皱,说道:“高队长,虽然他有这个能力让死者心脏从内部破裂,但并不等于就是他做的,据我所知,有这个能力的人虽然极少,但也并不止他一个。通过刚才的一翻交谈,我感觉凶手应该不是他,我建议你们还是谨慎一些”。 高光说道:“林上尉,你自己也说了,拥有这个能力的人极少,但他却整好出现在案发现场,整好与死者三人有争执,整好他中途离开的几分钟监控摄像头被人破坏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林宽有心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一旁的漆丹似笑非笑的说道:“林上尉,这次多谢你的帮忙,不过术业有专攻,罪犯的狡诈非你所能想象得到,为了脱罪往往会伪装博取同情,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很容易被他们所迷惑而产生共情,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警察吧”。 林宽心里不悦,但以他的身份,也确实不好再说什么。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告辞了”。 漆丹微微点头,对一旁的小警察说道:“小廖,去送送林上尉”。 林宽摆了摆手,“不必了”。 漆丹看着林宽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到底还是年轻啊”。 漆丹转过身,整好看见季铁军从审讯室走出来。 漆丹笑呵呵的上前给了季铁军一个拥抱,“老季,辛苦你了”。 季铁军推开漆丹,伸出肥厚的手掌,后者向高光招了招手,“愣着干嘛呢,赶紧给季局长上烟,一点没眼力劲儿”。 高光赶紧一路小跑一边摸出烟盒。 “季局长,辛苦你了”。高光一边递烟过去,一边掏出打火机给季铁军点上。 季铁军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又是拍桌子又是吼,好久没亲自这样审讯过人,人老了,顶不住,现在都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漆丹笑呵呵的说道:“辛苦辛苦,改天我做东请你喝酒”。 季铁军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烟雾。 漆丹朝高光招了招手,“你们先出去,我和老季聊两句”。 高光看了看漆丹,又看了看季铁军,心里虽然不愿意离开,但领导发话了,他只得带着其他警察一起离开。 高光走后,漆丹才说道:“老季,我可是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答应了你不录音录像,你给我老实说,有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季铁军撇了眼里面闭目养神的陆山民,说道:“老漆,你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吗”? 漆丹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他如果能亲口承认当然更好”。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语重心长的说道:“老漆啊,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给你个建议,这个案子,我还是劝你谨慎为妙”。 高光正想说话,被漆丹抬手阻止。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漆丹可以不在乎林宽的看法,但却不得在意季铁军的建议,两人这些年虽然相互较劲儿,但毕竟打了一辈子交道,曾经还在同一个单位共事过多年,他嫉妒季铁军不假,真心佩服他的能力也是真。 “他背后有人”?半晌过后,漆丹终于开口问道。 季铁军点了点桌子,“有没有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链看似完整,却并不是铁板钉钉。我劝你还是先不要移交检察院,否则看似微不足道的纰漏,都会让他从你指的缝中溜走”。 季铁军撇了眼漆丹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调过他的资料,这小子能两次从我手中溜走,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1717章 我也不例外 漆丹翻着手里的资料,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昨天审讯前看的资料只是公安系统里的案底资料,并不详尽,现在手上这一份才是相对详细的背景资料。 上市公司晨龙集团前董事长,江州市十大青年,东海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天京财经著名经济学家、国家智库陶然之的学生,韩家的准女婿、、、、,这还只是明面上公开的身份信息,至于更深次的,肯定远不于此。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再一次响起,漆丹心里一阵烦躁。 从中午开始,公安局的电话就没有停止过,其中大部分电话是直接打到了他的局长办公室。 这些电话的来源有知名企业家、社会名流,甚至还有市里面的领导,虽然只是询问情况,并没有表达要干预案件的意思,但仍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天子脚下,类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但还真没有这么严重过。 韩家还没出面就已经鸡飞狗跳,后面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漆丹想到都头疼。 他这才意识到季铁军之前与他争这个案子并非完全是为了争功,而是真的为了他好,想到季胖子那张胖圆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温暖。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他虽然有些后悔,但之前没同意,现在更不可能同意,他丢不起这个脸,特别是不能在季胖子面前丢脸。 高光拿着档案盒走进办公室,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电话,说道:“漆局,您的电话响了”。 “我耳朵没聋”。漆丹恼火的说道。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之后终于消停下来,高光正准备开口说话,叮铃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连他都觉得烦了。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是谁都不重要,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漆局,一直不接电话也不是办法啊,这些人可不是普通老百姓”。 漆丹瞪了高光一眼,“怎么?他们比普通老百姓高人一等不成,我们是人民警察,在我们面前人人平等”。 高光心里很委屈,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被漆丹刻意曲解当成出气的借口。“漆局,我是担心有人借题发挥影响到您的声誉”。 漆丹看了眼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说道:“你接”。 高光拿起电话直接了当说道:“我们局长不在”。 “没关系,我只是想问问陆山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你谁啊,公安局办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手画脚,谁给你的电话号码,谁让你打的这个电话,小心我告你妨碍司法公正”。 “呵呵”,电话那头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道:“我是陆山民的家属,刑拘期间家属不能与他见面,所以打个电话想问问他的情况,至于这个办公电话号码,是一个朋友告诉我,打了应该不算犯法吧”。 “哪位家属”?高光一边说话,一边摁下免提键挂上电话。 “韩孝周”。 高光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正准备说管你是谁的时候,他看见漆丹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意识到可能是个大人物,赶紧收回原本想说的话,淡淡道:“既然是家属,我可以告诉你,他涉嫌杀人,证据确凿,我们正准备移交检察院对他提起公诉,你们现在虽然不能见他,但可以给他请个律师”。 “哦”,电话那头哦了一声,“辛苦你们了”。 高光楞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继续说道:“麻烦转告你们局长,我之所以直接打这个电话,完全是因为我是他家属的身份,没有别的意思”。 说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高光挂了电话,喃喃自语,“没有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漆丹揉了揉额头,说道:“字面意思,他这是告诉我他只是因为家属的身份例行打个电话,让我们不要顾忌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高光也揉了揉额头,诧异道:“这算哪门子家属,太不合常理了”。 漆丹沉思了片刻说道:“他打这个电话本来就不合常理,因为以他的身份地位,真要帮陆山民的话,根本不会亲自打电话。之前我以为那些企业家、社会名流和市里面打来的电话是他的授意,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高光问道:“他会不会是故弄玄虚,变相个我们施加压力”。 漆丹摇了摇头,“换做其他人有可能,但他没有必要”。 高光更加疑惑,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是谁”? 漆丹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道:“韩家老三,人称小诸葛”。 “韩氏集团的韩家老三”?高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天京权贵多如牛毛,不过就是豪门财阀而已。 “他和陆山民是什么关系”? 漆丹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这是他刚拿到的,还没来得及给高光看。 “他是陆山民的老丈人”说着顿了顿,“准确的说是未来老丈人”。 “老丈人不管女婿死活”?高光仍然疑惑不解,“他不喜欢这个女婿”? 漆丹做起身子,“不用多想,韩家表态不参合进来,对我们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高光也松了口气,将手上的档案盒放在了桌子上。 “漆局,移交检察院的资料准备好了”。 漆丹看了眼档案盒,说道:“这才不到一天,急什么急,先压着”。 高光怔怔的看着漆丹,说道:“漆局,你不会、、、”。 “会个屁”!漆丹挠了挠头,“韩家不找麻烦,但还有其他人,不把案子做成铁案,你想他在法庭上溜走吗”? 高光不服气的说道:“这还不够铁?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他,凶手除了他还能有谁”? 漆丹问道:“人证呢?物证呢?你是怎么当上刑警大队长的”? 高光嘀咕道:“深更半夜的哪来的人证,他不是常人,杀人连凶器都不用。没有人证物证就让办不了他了,这种案件本来就该特案特办嘛,难道非要等他自己亲口承认”。 漆丹抬手对着高光不住的指指点点,“那你就接着审,审到他承认为止”。 高光不悦的转身朝外走去,后面再次传来漆丹的声音,“加派人手到公园附件走访,继续调查死者三人与陆山民的关系,再派一组人去现场勘查”。 高光无奈的说道:“早已经派了,刑警大队就剩我一个人在局里了”。 漆丹大手一挥,“你也给我出去查”。 、、、、、、、、、、 、、、、、、、、、、 韩孝周放下电话,看了眼满脸泪水的韩瑶,说道:“你也听到了,我已经给天城区公安局打过电话,人家说证据确凿,我能怎么办”。 韩瑶早已乱了头绪,淡蓝色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不可能,前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杀人”。 韩孝周叹了口气,“他有没有杀人,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我们要相信法律的公平公正”。 韩瑶起身哽咽道:“法律的公平公正?法律不过是你们这些人攫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韩孝周眉头微皱,站在一旁的陈北天赶紧说道:“瑶瑶,你不该对你爸说这样的话”。 “那我该说什么话”?韩瑶冲着陈北天吼道:“你们从小教育我要做一个守法奉公的好人,但是你们呢,阴谋诡计、玩弄人心?你们以为把韩氏集团档案库里的资料清理干净就能遮掩你们的所作所为吗?你们只是清理干净了犯罪证据,但清理不了良心的丑恶”? “瑶瑶”!陈北天沉声喝道。 韩孝周摆了摆手,缓缓道:“任何家族的第一桶金都不完全的干净,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的韩家每一笔生意,没一分钱都干干净净,这是我们韩家与吕家、田家、吴家等家族最大的区别,也是我们韩家屹立不倒的根基”。 韩瑶没有再理会韩孝周,提起手包就往外走去。身后传来韩孝周语重心长的声音,“你早就知道你找的男人不同于寻常人,也应该早就有心里准备,这只是开始,如果你现在就扛不住,那我劝你最好趁早放弃”。 韩瑶没有回头,在玄关处胡乱的穿着鞋。 身后继续传来韩孝周的声音,“再劝你一句,他所牵扯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我冷漠并不一定是真的冷漠,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很可能是在害他,千万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听到这句话,韩瑶终于停下了动作,在原地沉默了十几秒钟,最后才走了出去。 韩瑶走后,陈北天担忧的说道:“三爷,我还是第一次见瑶瑶发这么大的脾气”。 韩孝周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异样表情。 “脾气好并不等于没脾气,我这个当爸的,这次是真伤了她的心了”。 “三爷、、”陈北天欲言又止。 韩孝周拿起手上的报纸抖了抖,“我知道,你一直都不赞成瑶瑶和陆山民的事,我又何尝想这样,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正能按照自己想法去活的人,我也不例外”。 第1718章 不掺和,乖乖等 韩瑶出了门,却不知道去哪里。他本来是打算去周家找外公帮忙,但韩孝周最后那句话让她陷入了纠结和迷茫。 她相信韩孝周的话吗?曾经肯定相信,现在不说全不信,但肯定也不全信。 她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断,她能够猜到陆山民正处在一局大棋之中,或者说正在下一盘大棋。 在这盘其中,棋子犬牙交错,伏线一子千里,如果自己冒然闯入,会不会如韩孝周所说的那样好心办了坏事。 思虑万千,心绪如麻。 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她的心里却暗淡得没...... 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 第1719章 该有的本分 老人说得没错,男人的要求很简单,但是他没有告诉韩瑶,女人做起来并不容易。实际上有不少女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 离开程记裁缝铺,韩瑶缓步走在巷子里,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不掺和,乖乖等’六个字。 远处的巷道口,两个中年男人站在路边,一胖一瘦,一个斯文,一个油腻。 马天明一身银色西装,脖子系着一条淡蓝色的领带,皮鞋锃光瓦亮。西装里的衬衫被圆滚滚的肚子撑起老高,看上去随时都有崩裂的危险。 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 第1720章 你谁啊? 自从纳兰文若去世后,紧接着是纳兰振山、纳兰子缨、纳兰子建相继离世,纳兰家嫡系第三代就只剩下纳兰子冉,上一代就只剩下纳兰振邦,纳兰振海,一个早就不过问家族事务在大学里当教书匠,一个心灰意冷活着和死了无益。 再往上一代,也只剩下纳兰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 其余的旁支,有的出了国,有的浑浑噩噩继续躺在父辈的余荫下纸醉金迷,至于纳兰家如何,他们完全不关心。 正所谓,眼看高楼起,眼看高楼塌,一个上百年传承的家族...... 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 第1721章 造孽啊 “我叫左卫,左边的左,卫生间的卫”。 纳兰振海怔怔的看着左卫,半晌之后瞪大眼睛,“你是子建的人”? 左卫连连点头,感激涕零,“老爷一眼就看出来了,真是慧眼如炬”。 一旁的朱春霞浑身颤抖了一下,“子建到底是怎么死的”? 左卫眼睛眨了眨,两行清泪如小溪潺潺般流淌。 “夫人,是我没用,当时要是我在公子身边,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朱春霞被左卫所感染,眼眶也变得通红。 左卫抬手给自己一耳光,“都怪我”!...... 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或直接访问☆★☆★☆ 第1722章 骄傲和自豪 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白色的领带,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神色严峻,心思深沉。这位东海珠宝大王的独子,曾经的纨绔子弟,现在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浪荡痕迹。 金港律师事务所,如今东海最有名的律所。 郝伟大律师,更是东海首屈一指的大律师。 以前,提起郝伟这个名字,别人首先想到的是他的父亲,东海珠宝大王郝有钱。 现在,提起郝有钱这个名字,别人首先想到的是他有个鼎鼎大名的儿子叫郝伟。 如今在东海乃至全国,郝伟这个名字...... 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热血,武侠,仙侠,同人,玄幻,雪中,爽文,万相,一剑,斗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 第1723章 扔大街上了 在长街口摆摊算命是很明智的选择,这个十字路口是交通要道,四周不是商场就是写字楼,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道一的算命摊生意特别火爆,不一会儿功夫就排起了一条长龙。 当然,并不是说道一的名头有多大,算得有多准,而是因为小妮子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排队的清一色全是男人,这些大城市里的男人见过的漂亮女人并不少,但像小妮子这种独特的真没有。 尤其是小妮子托腮望着天空无视所有人的样子,更加迷人。 道一忙得不亦乐乎,他...... ss="state-hide">☆★☆★☆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脑洞,都市,一剑,青鸾,逆天,剑道第一仙,雪中,土豆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 第1724章 他也有份 院子外一人多高的篱笆上爬满了绿油油的瓜藤,一根根碧绿的黄瓜、丝瓜隐藏在其中。 走进院子,满院芬芳。 各色花卉错落搭配,井然有序。 黑瓦白墙,朱门青石,曾经破败的农房现在颇有几分古色古风。 原本废弃的农家小院,被打理得宛若世外桃源。 院子里面,正中央安放着一张打磨光滑的石桌,上面茶壶里正冒着浓浓的热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带着蜜香的茶香味。 一身淡雅打扮的李红旭正专心致志的修剪着一株六月雪,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有客人来访。 刘希夷就静静的站在院门口,没有打扰。 过了好几分钟,李红旭直到修剪完那株六月雪转过身,才看到了刘希夷。 李红旭挽了挽有些散乱的头发,歉意的笑道:“刘老先生等多久了,也不叫我一声”。 刘希夷含笑看着李红旭,“真像,以前只是长得像,现在连神情也很像了”。 李红旭没有高兴,也没有不悦,仿佛对这样的评价毫不在意,她放下剪子,一边摘掉手套,一边说道:“来找他的”? 刘希夷点了点头,“他人呢”? 李红旭走到院子边缘的洗衣槽洗完手,走向院子中央的石桌,边走边说道:“刘老先生先喝杯茶吧,他上山砍柴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刘希夷没有客气,以客人的身份坐在上首的左边。 李红旭烫了个茶杯,给刘希夷倒上一杯茶。 刘希夷端起茶杯闻了闻,“这是什么茶,怎么有股蜜香的香气”。 李红旭坐在刘希夷的对面,说道:“这是产自台湾的东方美人茶,据闻是英国茶商将茶献给维多利亚女王,黄澄清透的色泽与醇厚甘甜的口感,令她赞不绝口,就赐名“东方美人茶”。 刘希夷喝了一口,在嘴中回味了片刻,点头道:“嗯,果然醇和、甜润、温柔”。 李红旭给刘希夷添上茶水,继续说道:“东方美人茶最特别的地方在于,茶菁必须让小绿叶蝉(又称浮尘子)叮咬吸食,昆虫的唾液与茶叶酵素混合出特别的香气,茶的好坏决定于小绿叶蝉的叮咬程度,同时也是东方美人茶的醇厚果香蜜味的来源,也因为要让小绿叶蝉生长良好,东方美人茶在生产过程绝不能使用农药,因此生产较为不易,也更显其珍贵”。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茶被虫子叮咬过”? 李红旭说道:“光咬过还不行,采摘的时候只能取一心二叶,泡茶的时候温度也只能在九十度,多一度少一度都影响口味”。 刘希夷哦了一声,“这么精细的茶,他也懂得喝”? 李红旭笑道:“他比你想象的更懂”。 正说着话,一个魁梧的身形扛着一座小山般的柴火走进了院子。 陆晨龙放好柴火,径直走向洗衣槽,洗了手,擦了把身子,才缓缓的走到石桌旁坐下,此时,李红旭刚好给他倒上了一杯茶。 陆晨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自始至终没有看刘希夷一眼。 刘希夷笑了笑,对李红旭说道:“这也叫很懂”? 陆晨龙没有对刘希夷的刻意讨好领情,“说吧,什么事儿”。 刘希夷倒也没显得尴尬,说道:“老先生让我来向你解释一件事”。 陆晨龙没有说话,再次端起一杯东方美人一饮而尽,李红旭在一旁再次满上,目光一直停留在陆晨龙的脸上。 刘希夷看了眼陆晨龙,说道:“陆山民背上人命案了”。 陆晨龙端起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喝下第三杯。 “你想告诉我,不是你们干的”。 刘希夷扬了扬空空荡荡的左臂,苦笑道:“上次阳关截杀之后,你生生斩下我这条手臂,我可不想再被你打断另一只手”。 陆晨龙淡淡道放下茶杯,淡淡道:“不是你们,那说明还有另外一股隐秘的势力”。 刘希夷点了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陆晨龙看刘希夷一眼,“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个”? 刘希夷说道:“还有就是告诉你我们的态度,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但也不会去帮他”。“而且,他身上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帮他不符合我们低调的规矩”。 陆晨龙冷冷道:“你来的真正目的是想阻止我出面帮他”。 刘希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道:“这种事情,以你一个‘死人’的身份,即便想出面帮他,也帮不上忙,除非、、、”。 “除非我答应彻底加入你们”?陆晨龙接过话说道。 刘希夷淡淡道:“借助组织的力量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刚才也说了,不符合我们的组织原则”。 陆晨龙冷笑一声,“所以你来这里就是说一通废话”。 刘希夷没在意陆晨龙的讽刺,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没有理由生气动怒。 “你不用担心,他也不是孤立一人,借助韩家的威势,现在外面帮他的人大有人在,单单是他现在的律师团就堪称天团”。 陆晨龙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你们就那么有自信山民不会对你们构成威胁”。 刘希夷笑了笑,“这个问题相信老先生已经给你解释过,不过我可以再次解释一遍,你没有彻底加入组织,所以你对组织的强大还没有充分的认识。他在组织的眼里,就犹如站在山顶看山底的蚂蚁那么微小。其次,组织的存亡不在于陆山民这个人,甚至可以说不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而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被资本压迫的一群人,只要一天有被压迫的人,组织就会存在一天。等到这个世界相对公平、健康的运行,那一天即便没有陆山民,组织也会寿终正寝”。 刘希夷迎上陆晨龙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陆山民跟你一样,从来都不是我们的敌人,都是我们要争取团结的人”。 陆晨龙虎目圆瞪,“那你们上次还在阳关截杀他”? 刘希夷咳嗽了一声,避开了陆晨龙的目光,“那是我一时糊涂受了夏冰的挑唆”。 陆晨龙冷笑一声,“那说明这个组织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纯粹,一不留神,屠龙之人就会成为那条恶龙”。 刘希夷正色道:“所以我们在选择组织领导的时候才慎之又慎,也正因为如此,老先生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们父子俩机会”。 刘希夷劝道:“陆晨龙,老先生在几十年间培养观察过数十个候选人,他曾不止一次说过,如果他不在了,最能让他放心托付组织的就是你”。 “好了”!陆晨龙打断了刘希夷的话,“我心里有数”。 刘希夷仍然继续说道:“老先生现在之所以还不完全信任你,是因为组织传承这件事太大了,他需要对你进行考察。我相信,等四大家族的事件完了之后,他老人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晨龙提起茶壶给刘希夷倒上茶水,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你这人其实不坏,就是太迂腐了”。 刘希夷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伸出唯一的右手扶住杯子。 “这算是原谅了我之前擅自作主截杀陆山民了吗”? 陆晨龙看了眼刘希夷空空荡荡的左臂,“那你还介意我断了你的左臂吗”? 刘希夷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是我有错在先,我从来就没介意过”。 陆晨龙笑了笑,“果然很迂腐”。 刘希夷走后,李红旭担忧的看着陆晨龙,“你就不担心吗”? 陆晨龙慢慢的品着茶,淡淡道:“他比我强,这点小事儿难不倒他”。 刘希夷今天心情不错,从陆晨龙那里出来之后,还有兴致在山里游了一圈。 当他心情愉悦的沿着山道缓缓而下的时候,心头突然一凝,山道的下方,一袭黑衣矗立,相距几百米就能感知到她身上冷冷的杀意。 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儿,虽然气机微弱,但杀意如冰雪般冰冷。 随着一大一小拾级而上,冰冷的杀意更加刺骨。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暂避锋芒的时候,黑衣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间已来到身前。 刘希夷脚上一蹬,身形暴退出去,躲开了气机澎湃的一掌,掌力散发出的气机继续暴虐前行,激荡起刘希夷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皮肤生疼。 “海东青,陆山民的事不是我们做的”。 海东青并没有立即再次出手,而是站在原地等落在身后的小女孩儿。刚才那悍然一掌,更多是阻止他逃跑。 “我要杀你,与他何干”! 刘希夷此时已经断了逃跑的念头,淡淡道:“杀我一个废人有何难,我只是个行走于表面的代表而已,那些真正隐藏在暗中的,你看得见吗,杀得完吗”? “眼不见心不烦,看得见的,见一个杀一个”。 此时,王媛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她一双眼睛因仇恨而变得猩红,咬牙切齿的盯着刘希夷。 海东青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王媛,“你父母的死,他也有份”! 第1725章 给你一个交代 刘希夷自知无法逃脱,反倒冷静了下来,看了眼满眼恨意的小女孩儿,问海东青道:“她是谁”? “云水涧,王任”。小女孩儿狠狠道。 刘希夷哦了一声,“叛出组织的王任,你是他的女儿”? 小女孩儿咬牙切齿,倒握匕首的手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刘希夷看着海东青,淡淡道:“你把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变成了这副模样”? 海东青冷冷道:“不变成这样,难道让她等着你们斩草除根吗”? 刘希夷深伸出仅剩的一只右手,“出手吧,让我领教一下新一代极境高手的风采,能死在你的手上不算太过憋屈”。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抹冷笑,“要我动手可以,告诉我当年对我父亲下手的是谁”?“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刘希夷眉头微微皱了皱,“之前在南山,你和陆晨龙见过面?他跟你说了什么”? 海东青冷冷道:“他说我父亲是在调查他的死因的时候,被你们暗中杀害的”。 刘希夷哦了一声,淡淡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别想着拖延时间,今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刘希夷缓缓道:“海中天是条汉子,我们曾经努力争取过,试图将他招入组织,只不过他太固执了,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陆晨龙还固执”。 说道这里,刘希夷停顿了下来,像是在回忆。 海东青也没在意他拖延时间,静静的等着。 半晌之后,刘希夷再次开口道:“连续几年,他每年都会花将近一半的时间滞留天京调查,他的首要目标就是放在四大家族身上,不过一年查了几年都没有线索,当年的事件,哪怕是四大家族核心人员,也只有极个别的人知道一些事情,更何况实际上四大家族当年自己都没蒙在鼓里,他自然一无所获”。 “直到有一年,他盯上了我们”。 海东青问道:“你们隐藏得这么好,连四大家族当年都不一定知道你们的存在,他是怎么盯上的”。 刘希夷说道:“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我们,当年我们怀疑是内部出了叛徒,甚至还为此搞过一次内部整肃”。 “没有怀疑的人”? “有,当年我们曾经怀疑过一个人,一个在陆晨龙出事后就彻底消失的人”。 海东青眉头微皱,“谁”? “黄冕”。 “黄九斤的父亲”!? 刘希夷说道:“黄冕一直都不赞成陆晨龙与陈素在一起,认为陈素破坏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正因为他不喜欢陈素,在先入为主的思维惯性下,他变得特别敏感,不管什么事都会往阴谋论上去想,他一直认为陈素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接近陆晨龙,甚至提出过陈素可能是某个财阀派过来的间谍”。 海东青冷冷道:“他猜得没错”。 刘希夷摇了摇头,“前半部分可以说是歪打正着的猜到了方向,但后半部分他完全猜错了。他看错了陈素,因为陈素后面是真的爱上陆晨龙,甚至愿意为陆晨龙而死。他也看错了陆晨龙,陆晨龙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蠢,他并不是被陈素迷惑,而是他已经成功的征服了陈素”。 “但是”。刘希夷继续说道:“一旦先入为主,有了成见,不管陆晨龙和陈素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不可能听进去,相反,陈素越解释,他越觉得陈素狡猾,陆晨龙越解释,他越觉得陆晨龙执迷不悟不可救药”。 海东青皱眉思索了片刻,“他顶多是怀疑陈素后面有个组织,但并不能证明他就知道你们”。 刘希夷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有个暗中针对我们的组织吧”。 “戮影”? 刘希夷问道:“还记得阳关截杀陆山民事件吧”?“那一次我们与这个组织的头目交过手,我们怀疑他就是黄冕”。 刘希夷继续说道:“如果说那天在阳关出现的是黄冕,那么当年告诉海中天的就有可能是他,他也有这个动机,他对我们的恨不比你少”。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怀疑,也不一定就是他”。 “继续说”。 刘希夷缓缓道:“实际上海中天知道我们存在也无处下手,就像你现在知道我们的存在一样,并不构成多大的威胁”。 “你爸是个牛脾气,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竟然天天守在公安局门口要求翻案,不过他连被告的名字都不知道,最后仍然是不了了之”。 “不过,他连续几年为陆晨龙奔走,这种坚毅的品质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我们调查过他的背景,底层出身,敢打敢拼,最重要的是他飞黄腾达之后对底层的人依然很好,从不仗势欺人。这些品质都是我们所需要的”。 海东青冷冷道:“因为陆晨龙事件,他已经认定是你们在背后谋划,怎么可能答应加入你们”。 刘希夷缓缓道:“所以当年,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他与陆晨龙见面,让他知道我们不但不是谋害陆晨龙的凶手,而是救陆晨龙的恩人”。 海东青眉毛跳动了一下,之前南山一战,陆晨龙并没有告诉她他们见过面。 “你要是敢撒谎,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刘希夷苦笑了一下,“我撒谎有意义吗,你铁了心要杀我,撒再大的谎你都不可能放过我吧”。 刘希夷继续说道:“我虽有提议,但陆晨龙并不愿意与他相见”。 海东青眉头紧皱,满脸寒霜,冷冷道:“他为什么不见”!!? 刘希夷说道:“原因可能有很多,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继续说”!海东青身上气机游走,狂暴的气机在原地刮起一阵大风。 刘希夷余光瞥了眼山上方向,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海东青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完了”? 刘希夷身上气机开始缓缓流转,“老先生说我道心有瑕疵,这辈子只能止步半步化气,虽说我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作为武道中人,我还是想领教领教,毕竟,死在化气高手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 海东青冷笑一声,“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了吗,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才给你个痛快,但是,对于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 刘希夷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海东青冷冷道:“王媛,杀了他,替你父母报仇”。 王媛扬起手中的匕首,上前一步,一双眼睛狠狠的等着刘希夷。 刘希夷面色铁青,“海东青,你在开什么玩笑”! 海东青冷声道:“你要是敢反抗,我会一根根拆了你的骨头,一寸寸割下你的肉,一条条抽你的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在痛苦的绝望中死去”。 刘希夷愤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欺人太甚”! “你”!“嘶”!、、刘希夷倒吸一口凉气,小女孩儿手里的刀已经插在了他的腹部,由于力气太小,匕首只刺入半寸,虽然不致命,但对于刘希夷来说却是极大的侮辱。 刘希夷下意识低头看去,小女孩儿双眼猩红,在看到鲜血流出的时候不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抹兴奋和畅快。 有了开始的一刀,小女孩儿后面挥刀更加顺畅,腰部、腹部、大腿,一刀又一刀的刺入。 刘希夷没有丝毫反抗,他知道,海东青刚才的话换做别人可能是危言耸听,但从海东青嘴里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得出来。 海东青转头看向不远处茂密的树林,冷冷道:“怎么?你想救他”。 随着海东青的话音落下,树林里走出一个魁梧的男人。 陆晨龙缓步走来,在相距百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刘希夷看到陆晨龙走过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曾经想过很多种死法,但都没想到过会屈辱的死在一个八九岁小女孩儿手中。 他看了一眼拿着鲜血淋淋的匕首,正转过来看着他的小女孩儿,说道:“你这样做,想过孩子的未来吗”? 海东青冷笑一声:“未来,当她的父母被逼死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了未来。” 说着,海东青抬手指着刘希夷,“她的未来注定是他们无休无止的斩草除根,人只有活着才有未来,我所做的,正是在给她未来”。 陆晨龙没再说什么,“今天放他一马,以后我不再管”。 海东青满脸冰冷,“陆晨龙,你对得起那些为你死去的人吗”? 陆晨龙淡淡道:“如果杀一两个人就能解决问题,当年我早做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我不是我爸,我跟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听你的”。 陆晨龙看了眼已经退出去几步的刘希夷,说道:“看在山民的份上,你今天让一步,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海东青下意识眉头颤动了一下,趁着她一时失神的间隙,刘希夷气机涌动,双脚发力,如离弦之箭跑向陆晨龙。 身后,黑影一闪,如影随行,狂暴的掌力瞬间袭来,还未抵达,背后的压迫感已经汗流浃背。 刘希夷心头大骇,暗叹完了,此时,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浓浓的威压后发先至,下一刻,他只感觉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被甩向了空中。 还未落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海东青倒飞出去七八米,陆晨龙也后退出去两步,胸前碎布飞溅,赫然留下一个手掌印,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纵横文学15号到20号双倍月票,喜欢本书的朋友可以支持下,给我打打气。 第1726章 什么都不说 陆晨龙余光撇了眼右后方的刘希夷,淡淡道:“你先走”。 刘希夷惊魂未定,额头上全是汗水。本来以他半步化气的境界,不该狼狈到这般田地,但自从右臂被陆晨龙劈断之后,气机流失严重,心境也发生了动摇,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半步化气的实力。 他看了眼陆晨龙,又看向海东青。 海东青半张脸被墨镜遮住,看不见表情。 小女孩儿眼睛瞪得更大,牙齿因咬得太用力,发出吱吱的摩擦声音。这种声音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本来一直是反对斩草除根的,但是现在看见海东青、看见这个叫王媛的小女孩儿,有些理解组织为什么会定下如此不近人情的规定了。 这个小女孩儿如果活着长大,必然是下一个海东青。即便达不到海东青的武道境界,也会成为一个心狠手辣,对组织恨之入骨的人。 刘希夷朝陆晨龙点了点头,转身向山下走去。 海东青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任由刘希夷消失在山道上。 陆晨龙低头看了眼胸口处裸露的掌印,缓缓道:“内家走霸道路子,前所未有”。 海东青微微扬起头,再加上她站在更高处,浑身上下散发着俾睨天下的气势。 “天道、地道、人道,不管什么道,都得臣服于我道”! 声音不大,霸气逼人。 陆晨龙一直看着海东青,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审视。 “内家的宗旨是道法自然,很多人认为这只是一种哲学信仰,实际上‘道法自然’四个字是内家武道的本质法则。内家极境之所以叫做化气境,是因为到了这个境界的人,体内气机会与天地之气产生共鸣,这种共鸣有强有弱,有深有浅,随着共鸣的加深,体内气机与天地之气融合程度就越高,理论上说,最后会完全融为一气,不分内外”。 陆晨龙停下来看着海东青,后者对他的话毫无情绪波动。“内气与天地之气完全融为一气是什么概念,你比我更加明白,那意味着只要心念一动,天地气机就是他的内气,内气就是天地气机,相当于天地就是丹田,丹田就是天地,已经是神而不是人”。 陆晨龙停顿了片刻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内家武者瞧不上外家武者的原因,用你们内家的话说,外家再逆天也是人力,人力终有限,而内家又成为神的可能。虽然只是理论上的,但这条走了上千年的路是没有错的”。 陆晨龙缓缓道:“你刚踏入化气,对化气的理解并不深,化气境是个筐,凡是能与天地气机产生共鸣都叫化气。但实际上化气与化气之间天差地别。刚踏入化气与理论上的天地气机完全融合,这两点之间,感悟的深浅、共鸣的大小、融合的程度,可以说是无数个不同的境界”。 陆晨龙疑惑地看着海东青,“要想内气与天地之气共鸣更大、融合更深,前提条件就是与天地亲近,感悟这方天地的法则,而唯一的路径就是道法自然。实际上前面的练气境也好,易髓境也罢,都是与天地建立联系的一个过程”。 陆晨龙怔怔地看着海东青,“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明白”?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笑容。“那又如何”? 陆晨龙反问道:“你说如何”?“你违背了道法自然这一内家的根本宗旨,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踏入化气境之后,所走的路子不但不是与天地之气共鸣和融合,反而是反其道而行,走向了类似外家理念的霸道路子,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陆晨龙正色道:“你周围的天地之气都在本能的躲避你”。 “那又如何”?海东青依然是这一句话。 陆晨龙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下去,你会走火入魔”。 海东青轻笑一声,“难怪陆山民婆婆妈妈,原来根在你这里”。 陆晨龙无奈地笑了笑,“你一点都不担心”? 海东青抬手一扬,周围天地之气如有灵般瑟瑟发抖:“道法自然,呵呵,我没有讨好迁就别人的习惯,哪怕是这天地灵气也不行”。 海东青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与它亲近,我只要它臣服”。 陆晨龙摇了摇头,“以自身内气制服天地气机,你现在刚踏入化气,受反噬不严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控制的天地气机越多,受到整个大道法则的反噬就越多,以自身内气试图强行控制整个天地气机,就犹如三岁小孩儿驯服一匹强悍的烈马,看在海中天的份上,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正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随时都可能走火入魔”。 海东青没有理会陆晨龙的诚恳劝解,终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说正事,上一次在南山,你似乎隐瞒了一些事情”。 陆晨龙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年刘希夷确实找到我,希望我帮忙说服你爸加入他们的组织”。 “为什么不肯见”!海东青厉声问道。 陆晨龙淡淡道:“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我和你爸在某些方面很像,我们都不喜欢受约束。我当年不愿意,那么他肯定也不会愿意。” “在那次截杀事件之后,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四大家族是罪魁祸首,但我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影子在其中有推波助澜的作为”。 陆晨龙看着海东青,无奈道:“我已经因为牵扯进去导致妻离子散、骨肉分离,又怎么能让你爸牵扯进来步我的后尘”。 海东青冷笑道:“但他最终还是步了你的后尘”! 陆晨龙叹息道:“我以为随着时间推移,只要一直没有进展,自然而然就会渐渐放弃,但我低估了他的坚持”。 海东青冷声道:“你如果与他相见,跟他说清楚,也许结果就不一样”。 陆晨龙微微摇了摇头,反问道:“陆山民也曾经劝你放弃过,你听他的话了吗”? 海东青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陆晨龙接着说道:“我不现身,他还有抽身的可能,我一旦与他相见,以他的性格,只会越陷越深”。 “而且,以影子的风格,一旦牵涉进来,就必须加入,否则,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陆晨龙无奈道:“当年,不是我不想付出抗争,我没有选择,一则是不想把中天牵扯进来,二则是山民刚出生,我父亲又患病,作为父亲,我没有尽养育之责,作为儿子,我没能尽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起来,不再惹任何事端,尽可能地给他们创造一个能够安稳活下去的环境”。 陆晨龙看着海东青,说道:“如果我当年见了你父亲,可以想象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赌上海家的一切,拉着我跟四大家族展开战斗,先不说这是一场根本不可能赢的战争,最关键的是影子一直在旁边盯着,我们动与不动,都逃不脱棋子的命运”。 陆晨龙叹了口气,“死,我陆晨龙从来都没怕过,如果当年我和你爸都没有结婚,没有子女,也就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事情”。 海东青冷冷地盯着陆晨龙,没来由怒意横生,“你们父子俩一个样,自以为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你们以为你们是救世主吗?所有人都需要你们的保护吗?口口声声考虑别人,你们知道别人心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吗”? 海东青紧紧地咬着牙关,“你不想让我父亲牵扯进来,但恰恰他一直所追求的就是参与进去,他最想要的就是与你并肩作战,而你,自以为是为了他好,他真的好了吗”? “你们总是拿着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打着为他人好的幌子,干的尽是让人心寒的事情”! “你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陆晨龙被海东青骂得哑口无言,良久之后才说道:“这件事跟山民无关”。 王媛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见海东青生气,懂事地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师傅,山民叔叔什么时候来看我呢”。 海东青甩开王媛的手,冷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靠得住的自己”。 王媛低下头,小声嘀咕道,“我想他了”。 “不许想”!海东青呵斥道。 陆晨龙看了眼王媛,眉头微皱,“她还小,你这样,会不会残忍了点”。 海东青冷哼一声,“不愧是两父子,连说的话都是一样”。 海东青怔怔地看着陆晨龙,“后来呢,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晨龙摇了摇头,“当年你父母车祸之后,我质问过老先生,他说不是他的人干的,我相信以他的身份没有必要撒谎”。 海东青眉头微皱,“上次在南山,你不是说因为他查到了影子某些线索,才招到影子的暗杀的吗”? 陆晨龙点了点头,“影子分成两股势力,一股是老先生这边的暗影,还有一股是负责商业运营的人。据我判断,应该是那一股人干的”? 海东青问道:“暗影这一股,不就是为商业运营那股人干见不得人的脏事吗”? 陆晨龙说道:“那边确实联系过老先生,让他除掉你爸,但是老先生的意见是争取,没有照办。我了解他,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杀人,特别是他认为的才智俱佳的人才”。 海东青眉头紧皱,“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陆晨龙点了点头,“我曾多次问过老先生,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第1727章 必须弄到手 道一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却没什么胃口。 小妮子端上最后一盘菜,解下围裙,指了指道一的手,说道:“洗手”。 “小妮子,爷爷今天心情不太好”。 小妮子一挑眉,“看出来了”。说完夹起一块回锅肉送入嘴里。 道一等了几秒钟,见小妮子只顾吃饭,完全没有深入要了解的意思,说道:“你就不问问爷爷为什么心情不好”。 小妮子用筷子敲了敲盘子,问道:“这跟吃饭要洗手有关系吗”? 道一咳嗽了一声,“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已经洗了的”。 小妮子探头看了眼道一的双手,摇头晃脑的长叹一声道:“俺的娘呢,十几年了,从我5岁开始,我每顿饭都要提醒你洗手,猪都教会了,人就是教不会,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跟个三岁小孩似的,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说完,小妮子再次叹息一声,继续吃饭。 道一瘪了瘪嘴,只得悻悻然前去洗手。 “记得用洗手液”。小妮子不忘叮嘱了一声。 道一洗完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酒。 小妮子把碗一放,立刻拉长了脸。 道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爷爷今天心情真的不好”。 “不好就要喝酒吗”? 道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不喝点酒会郁闷死的”。 小妮子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了几下,“先说说什么事情让你心情不好,说完之后我在考虑让不让你喝”。 道一握着酒瓶,低着头,连连叹气。 小妮子眉头微微皱了皱,“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哎,不先喝一杯,没有说的情绪啊”。 道一眼巴巴的看着小妮子,恳切的说道:“乖孙女,先让我喝一杯酝酿下情绪好吗”? 小妮子伸手搭在道一的手腕上,闭着眼睛仔细把脉。 道一赶紧说道:“跳得是快了一点点,但那是因为爷爷现在有点紧张,其实上次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片刻之后,小妮子缩回手,瘪嘴道:“你都八十五了,真当自己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说恢复就能恢复”。 道一哭丧着脸说道:“丫头,小酌一杯愉悦心情反而有利于身体健康,一杯不喝我憋得慌啊,说不定没病都憋出病来了”。 小妮子翻了个白眼,“别说我不近人情,总量控制,不能超过一两”。 “诶”!道一立刻眉开眼笑,赶紧倒出一小杯抿了一口,满脸的惬意,完全看不出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小妮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道一一口菜一口酒,吧唧吧唧,一脸的沉醉。 一杯酒品完,道一问道:“小妮子,你怎么不问了”。 “问什么”? “爷爷心情不好的事儿啊,你好像一点也不上心啊”。 小妮子敷衍的问道:“嗯,你今天怎么心情不好了”。 “哎”!!!道一将筷子一放,刚才还一脸沉醉的脸立马成了苦瓜,一股悲凉的气氛油然而生。 小妮子眯着眼看着道一,调侃的说道:“好像挺严重”? 道一揉了揉眼睛,用力的将眼睛揉红,看上去像是要流泪一样。 小妮子坐直身子,双手环抱在胸,一副看你表演的架势。 道一倒上第二杯酒抿了一口,“你爹妈找上门来了”。 小妮子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道一趴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着刘妮,“我说你爹妈找上门来了”。 小妮子一边大口扒饭,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听见了,我没耳聋”。 “你就没有一点反应”? 小妮子端着碗,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道一,“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道一双手比划道:“比如说纠结、迷惘、憧憬、不舍、、、、、等等等等正常人都该有的反应”。 小妮子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看你才不正常,我干嘛要对两个从来没见过,又没有丝毫感情的人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毛病”。 道一目瞪口呆的看着刘妮,他当然知道自己孙女的思维异于常人,但这也“异”得有点不可思议了吧。 “那可是你亲爹亲妈”? “那又如何”?小妮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照顾你这个糟老头子就已经够糟心了,又来两个,我又不是开养老院的”。 道一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我也没那么差吧”。 小妮子大手一挥,说道:“别说了,吃饭,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大惊小怪”。 道一还是有些不安心的说道:“丫头,还有一件事我憋了很久了,憋得我做梦都想说,我觉得我应该向你坦白”。 “嗯,你坦白吧”。 道一端起杯子一仰头满杯喝进肚子里,算是给自己壮了壮胆。 小妮子伸出三根手指,提醒道:“一杯二钱五,三杯八钱,还剩两钱”。 道一愣了一下,“丫头,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三杯只有七钱五,还剩二钱五”。 小妮子掰起指头算了算,一脸怀疑的说道:“是吗”?说完挠了挠头,“反正只允许再喝一杯”。 说完再挥了挥手,“接着坦白吧”。 “其实、、、、你不是我捡回来的,是我偷回来的”。说完,道一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小妮子。 “我知道”。小妮子风轻云淡地说道。 “什么”?道一猛地抬起头,先是惊讶,再是愤怒,“哪个狗xx的出卖我,是陆寻还是黄金刚”? 刘妮斜眼看了道一一眼,“下次骂人之前麻烦先弄清楚情况”。 “谁”?“到底是谁”? 刘妮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做梦都想说,你在梦里都说过好多次了,我都听烦了”。 道一赶紧问道:“那我有没有说你本来是富家小姐”?刘妮耸了耸肩,“说了”。 道一眼泪擎着泪水,“丫头,你真的一点也不恨爷爷吗”? 刘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娘们儿叽叽的,你有完没完”。 道一老怀安慰,感慨的说道:“好孙女儿啊,真是懂事的好孙女儿啊,不枉我一耙屎一耙尿的把你拉扯大”。 “打住,我从五岁开始就洗衣做饭,你拿只手拉扯我长大了”。 道一拂袖擦了擦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恨爷爷,爷爷就放心了,明天就去见一面吧”。 刘妮停下筷子,眉头微皱,“谁说我要去见他们的”? 道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应该去见一见,纳兰子建死了,你就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 提到纳兰子建,刘妮眼神中闪过一抹晦涩,她端起碗细嚼慢咽,不知道在想什么。 道一叹了口气说道:“我见过他们,挺可怜的,如果你不见的话,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过去”。 刘妮继续扒饭,没有承认,但也没有拒绝。 道一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他们一起回纳兰家,现在的纳兰家虽然不如以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然很有钱,我大概了解了一下,纳兰振海手上的股份再加上私产,几个亿还是有的”。 道一抿了口酒,看着小妮子,“丫头,你不是喜欢钱吗,他们现在只有你已女儿,都是你的”。 “啪”!小妮子猝不及防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人,是吧”? 道一被吓得一愣,赶紧说道:“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刘妮生气的说道:“以前在马嘴村,你好吃懒做,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去给村委会打扫清洁,去帮王寡妇纳鞋底,,七八岁就进山采蘑菇、挖野菜,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我要是不节约点,你拿来的酒喝,哪来的肉吃。逢年过节,要不是陆爷爷和黄爷爷救济,我们连年都过不上”。 道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爷爷错了,爷爷知道你是勤俭节约,不是抠”。 刘妮叉着腰,“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不需要我了是吧,你是不是巴心不得我马上离开,然后你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酒,想怎么抽烟就怎么抽烟,是不是”?! “我、、、、、” “你想得美,即便我要走,也会警告秦风、冷海他们,不准他们给你买酒买烟,还有你那个小迷弟盛天,敢忽悠你喝酒,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道一只感觉眼前一阵模糊,泪水已经湿了他的老眼。 这一次不是表演。 “丫头,爷爷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孙女,真是苍天有眼啊”。 道一正感动得老泪纵横,小妮子突然摆了摆手,“别整这些没用的”,然后双手托腮,水灵灵大眼睛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被小妮子一打岔,道一也没了继续哭下去的情绪,擦了擦眼泪问道:“丫头,想啥呢”? “别打岔”。小妮子不耐烦的说道。 过了很久,小妮子仍然保持着沉思的动作,道一终于忍不住问道:“丫头,这亲爹亲妈,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呢”?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爹妈认不认无所谓,关键是那几个亿必须要弄到手”。 道一心头颤了颤,纳兰振海夫妇要是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气死。 第1728章我有什么好怕的 天城区公安局门口哭闹声一片,三个死者家属联合上七大姑八大姨,足足有四五十人,连续几天,每天都上演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催促着警方赶紧结案,让陆山民杀人偿命。 漆丹一阵头大,两次亲自出面都没法安抚家属的情绪。 很久不抽烟的他,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接着一根,本想着退休前打一个漂亮仗,哪知道是黄泥巴进了裤裆,弄得不好还要晚节不保。 高光走进办公室,有些沮丧的说道:“公园附近的住户都走访完了,没有新的线索”。 漆丹看了眼窗外,深吸一口烟,“他们还没走”? 高光愤怒道:“奇了怪了,老百姓什么时候开始不怕警察了,该解释的解释了,我还以妨碍公务为由下令抓了两个带头的,但他们就像不要命一样,仍然堵在门口大喊大闹”。 漆丹揉了揉太阳穴,骂道:“你脑袋有屎啊,大庭广众之下抓人,多恶劣的影响”。 高光无奈道:“我能怎么办,他们毫不讲理的哭闹,还大喊大叫什么警察帮有钱人不帮穷人,这是污蔑,而且他们本来就妨碍公务了”。 漆丹脑袋更疼了,高光干刑警是把好手,但处理这样的群体事件就是个猪脑子。 漆丹抬手指了指高光的鼻子,“你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上不去吗,因为你脑袋有屎啊”。 说着赶紧拨了个电话出去,“赶紧联系网监部门,留意网络舆论”。 高光这才意识到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有鬼,后面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还用你说”!漆丹扶着额头,“有人想置陆山民与死地,说不好陆山民真是被陷害的”。 “啊”?“怎么可能”!“其它不说,上级特殊部门不是鉴定过吗?能以那种手段杀人的全国都没几个,况且,除了他和死者之外,现场找不到任何其他人出现过的痕迹,不是他会是谁”。 漆丹抬眼看着高光,“从刑侦的角度讲没错,但破案,特别是在一件案子进入死胡同的时候,就要跳出来,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 高光避开漆丹的目光,说道:“漆局,我看啊,要不直接移交检察院算了,我前天跟检察院那边对接过,现在的证据链足以起诉,至于法院那边怎么判是法院的事,我们就别操这个闲心了”。 漆丹说道:“那是前天,现在晚了”。说着,漆丹从文件盒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面有二三十个签名,每个签名上面都按了血手印,这些人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在社会上引起轰动。 “这么多人保他”?高光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漆丹说道:“这些人都为他担保,不仅如此,他的律师团里好几个都是天京律师界的知名大律师,现在别说移交检察院,就是审问都得给我小心点,这些专挑空子的大律师有多恶心,我不说你也该清楚”。 高光挠了挠头,“那现在怎么办”? 漆丹一脸的焦虑,“还能怎么办,继续查,不管他是不是凶手,都必须要尽快找到新的线索,要不然这个烫手山芋在手里握久了,我晚节不保是小事,你这个刑警大队长就等着去当交警吧”。 、、、、、、、、、、 、、、、、、、、、、 郝伟再次来到看守所,包里多了厚厚的一叠资料。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两家私家侦探,三个律师事务所,四家媒体公司,还有多不胜数的网络水军,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郝伟一边从包里拿资料,一边啧啧称叹,“天京吕家、田家、吴家、罗家、赵家、魏家,另外还有十几个知名企业家,好些个大学教授、社会名流实名为你担保,啧啧,了不得,了不得”。 陆山民一脸无辜的说道:“这可真跟我没关系”。 “我当然知道跟你没关系,现在能在看守所见到你的只有我”。 郝伟叹了口气,“在东海第一次认识你,我就知道你非池中物,但今日一见,才知道我的格局还是小了啊”。 郝伟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给你带这么高的帽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山民淡淡道:“你认为我该有什么反应,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郝伟摇了摇头,说道:“刚才说的是好消息,但同样也有坏消息,三个死者的家属闹得很凶,铁了心的要你偿命,天城公安局现在被闹得是鸡犬不宁”。 陆山民看了郝伟一眼,问道:“钱给得不够”? 郝伟说道:“你在外面的朋友找死者家属谈过,承诺每家给两百万。我查过死者的家庭情况,都不是富裕家庭,两百万已经不少了,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而且”,郝伟继续说道:“网络上本来有利你的舆论现在开始转向,你知道,大众舆论都是无脑的,更多倾向于弱者”。 陆山民只是哦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担忧。 郝伟看着陆山民,说道:“背后的凶手显然是步步为营,设计了一盘大局,你就那么自信”? 说完,郝伟看着陆山民的眼睛,试探的问道:“为什么刻意让人诬陷?是不是想引出什么人?你到底在跟什么人斗?” 陆山民没有回答郝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郝大律师,你说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会怎么样”? 郝伟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陆山民接着说道:“换个问法,如果人是我杀的,法律能拿我怎么样”? 郝伟眉头一抬,紧盯陆山民双眼,“人真是你杀的”?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假设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 郝伟呼出一口气,“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开玩笑”。 陆山民淡淡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人真是我杀的,我也能出去”。 郝伟瞪大眼睛看着陆山民,他第一次觉得陆山民如此的陌生。 陆山民淡淡道:“你不信”? 郝伟沉默了良久,“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山民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尽好你的律师职责就够了,不要掺和得太深,我之所以选择让你做我的律师,是因为我信任你,哪怕被你看到些不该看的,我也不担心你泄露出去,但绝不是把你拉进我的战争泥潭里面来”。 郝伟一脸的失望,“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带我玩儿”。 “郝大公子,你家里有矿,自己也是知名大律师,我要是你,做梦都笑醒了,何必折腾呢”。 “上次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懂。我的痛苦正是来源于郝有钱好有钱”。 “太凡尔赛了,别再刺激我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这次我是真铁了心了,你必须带我玩儿”。 陆山民一阵头大,“不是开玩笑,会死人的”。 郝伟眼神坚毅的看着陆山民,“为了理想,死而无憾”! 陆山民叹了口气,“那是你没经历过真正的死亡”。 “我经历过,八岁那年拿我妈的毛衣针捅插线孔,被电得口吐白沫,你知道我在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当时一点没有害怕和恐惧,只是不甘心,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你不害怕我害怕”!陆山民被郝伟缠得有些冒火,“你知道这些年我身边死了多少人吗”? 郝伟并没有被陆山民的气势所震慑,“那你问过他们后不后悔吗”? “人都死了,我怎么知道他们后不后悔”。 郝伟猛的一拍桌子,“他们都是为理想而死,我相信他们不后悔,我相信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我不想,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如果非得有人死,那也轮不到你这个局外人”。 郝伟缓缓平复情绪,沉声道:“陆山民,麻烦你对别人好的时候,先问问别人的想法。你认为的好未必就是真的好”。 陆山民也缓缓道:“活着总比死了好”。 郝伟淡淡道:“我再说一遍,我想参与进来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要想建立理想中的法治社会,就必须深层次的了解法制的真谛。这件事情在你看来很危险,但在我看来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机遇,错过了,我会终身遗憾”。 陆山民叹了口气,“即便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甚至最后付出了生命,你认为你能改变什么吗?个人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郝伟怔怔的盯着陆山民,“正因为个人对于整个社会是微不足道的,才需要从个人做起。如果人人都不作为,那连改变的希望都没有了”。 “而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正是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吗”? “你陆山民能做,我为什么就不能做”! 看着郝伟坚定的眼神,陆山民有些动容。“不仅可能会死,还可能会身败名裂”。 郝伟仰起头,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在的东海的名声有多臭吗”?“抛妻弃子、攀龙附会、背信弃义、无情无义、软饭大王、软体动物、卖主求荣、、、、” 陆山民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型,喃喃道:“有这么严重”? 郝伟一连串把能想到的贬义词都说了个遍,“连你都不怕身败名裂,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1729章 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 世间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最大的悲伤莫过于骨肉分离,最大的欢乐莫过于失而复得。 认亲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件大事。 对于刘妮来说,也不例外。 从来就懒得动脑筋的她,在认亲这件事上费的脑筋比之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 最关键的是,以前一开动脑筋就打瞌睡,在这件事情上竟然非常的兴奋,以至于拉着道一商量到凌晨两点,直到道一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才罢休。 从该穿什么衣服,该有什么表情,该说什么话,该怎么走路、、、、、涵盖了方方面面的细节。 实在是不得不上心啊,那可是几个亿的诱惑,不是几十万几百万,要是用手数,是真会数到手抽筋啊。 用刘妮自己的话说,‘值得死几个脑细胞好好思量’。 大清早,当睡眼惺忪的道一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一头黑色的长发披肩,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煞白,两瓣鲜红如血的红唇欲滴,一袭粉红的长裙拖地,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发亮。 她还在笑,笑的时候脸上的粉还在扑簌簌往下掉。 “怎么样”? 道一扶着门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惊魂未定的说道:“丫头,爷爷差点被你吓死了”。 刘妮板起脸,“你不活得好好的吗”。 道一扶着额头遮着眼不敢再看,“不就是认个亲吗,至于吗”。 “这是认亲的小事儿吗?这是几个亿的大事儿”! 刘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都八十五岁了,平时不知轻重就算了,在关键大事儿上怎么也拎不清”。 道一无奈道:“纳兰子建死了,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那几个亿早晚都是你的”。 刘妮瞪大眼睛说道:“那可不一定,万一他们脑袋抽风把钱给捐了呢,新闻上不是有富豪宁愿把钱捐了也不留给子女的例子吗?再说了,我又不是他们养大的,双方都缺乏感情,万一他们误会我不是真心认他们,只是想骗他们的钱怎么办”? 道一心嘀咕,什么叫误会,你本来就是去骗钱的。 “丫头,你的心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刘妮严肃认真的说道:“这不是心眼多,这叫聪明,用陆爷爷的话说,没有下雨也要先发愁”。 “那是个成语,叫未雨绸缪”。道一补充道。 刘妮摆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几个亿的大事,必须要防火燃起来”。 “那也是个成语,叫防患未然”。 “你是在跟我抬杠吗”? “丫头,听爷爷的,把妆卸掉吧,你本来就很美”。 刘妮懒得理会道一,翻了个白眼,伸出手说道:“把你平时用的眼药水给我”。 “干什么”? “电视剧里的认亲情节不都要流眼泪吗,借我用用”。 、、、、、、、、、、 、、、、、、、、、、 为这次认亲费心费力的不只是刘妮,纳兰振海夫妇更是彻夜难眠,在没接到道一通知的时候担心得睡不着觉,在得到道一肯定的答复后激动得睡不着觉。 夫妻俩定了东海最豪华的盛世皇廷大酒店,最贵的包房,为了这次认亲不受打扰,还清空了整层楼。 纳兰振海换上了笔挺的西装,头发染成了黑色,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很多。朱春霞也化了淡妆,身着浅色旗袍,看上去也不再那么憔悴。 两人无法安心的坐在包房里等,提前一个小时就等候在了酒店门口,两双望穿秋水的眼睛始终盯着酒店外面的公路,每当有一辆车在酒店公路旁停一下,都会引起两人的心脏剧烈跳动。 不止是他们夫妻俩,站在一旁的左卫,心脏同样的剧烈跳动。 不同的是,纳兰振海夫妇是激动和期待,左卫是害怕。 随着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左卫再也按捺不住了。 “爸、妈,你们一家三口相聚,我还是暂时回避吧”。 纳兰振海夫妻俩此时的心思全在女儿身上,压根儿就没听清左卫说了什么,纳兰振海只是嗯了一声,就没有在说话。 左卫如获大赦,拔腿就跑,一溜烟跑到马路对面,招了辆出租车,很快消失得没影儿。 在左卫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盛世皇廷大门口。 见刘妮一动不动的发呆,道一催促道:“丫头,到了”。 刘妮眉头微微皱起,仍然没有反应。 道一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刘妮微微摇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 道一说道:“母女连心嘛,马上就要见到了,当然会有熟悉的感觉。而且你被我拐、、捡走的时候有三岁,多少会有点潜意识的记忆”。 刘妮一副懒得解释的表情,双手用力揉了几下眼睛,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眼药水往两只眼睛里各狠狠挤上了几滴,再从袋子里拿出高跟鞋穿上。 做完这些准备,刘妮推开车门,一脚跨出。 “哎哟”!从来没穿过跟鞋的刘妮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还好她身手了得反应也快,瞬间双指一点,屈膝向前,单腿跪地,避免了直接摔个狗吃屎。 “孩子”! 正当刘妮准备起身之时,一声温柔中带着哽咽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刘妮缓缓抬起头,看见一男一女两人正站在自己身前,男人嘴唇微颤,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女的满脸泪水,已哭花了妆容。 紧接着,女人弯腰扶住刘妮的胳膊,“好孩子,快起来,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是我们对不起你”。 刘妮被女人扶着缓缓起身,转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道一,后者朝她挤了挤眼,嘴巴还动了几下,道袍里还露出半截大拇指,好像是在说演得好。 刘妮这才回过神来,原来眼前这两人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不等她开口说预备好的台词,朱春霞一把抱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女儿,十八年了,妈妈每天都想你,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终于找到你了”。 刘妮有些茫然,这跟剧本设计的不一样啊,她都没有表演的机会啊。 朱春霞依依不舍的放开刘妮,双手捧着刘妮的脸,“让妈妈好好看看,是我的女儿,眼睛嘴巴像我,鼻子像你爸”。 纳兰振海抹了把眼泪,“子墨,你饿了吧,我们上去边吃边聊”。 “子墨”?刘妮愣了一下,“你在叫我”。 纳兰振海点了点头,“纳兰子墨”。 刘妮眉头微皱,“这谁取的名字,太难、、”,听字还没说出口,道一赶紧上前插嘴道:“太难得了,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取的”。 说完,道一朝刘妮挤了挤眼,轻声说了个‘亿’字。 刘妮立马回过神来,挤出笑脸勉强的笑了笑,“挺好”。 纳兰振海没有理会道一,要不是他现在没有心思追究过去,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这个老道士挫骨扬灰。 “是你爷爷取的,你这一辈名字中都带有个子字,你还有个哥哥叫子建”。 说到纳兰子建,朱春霞止住的泪水又充满了眼眶。 纳兰振海赶紧收住话题,说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说其它的,以后你有的是时间了解家里的情况”。 道一附和道:“对对对,上去边喝边聊”。 纳兰振海看了道一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老道长就不要掺和了吧”。 刘妮本能的脸色一变,道一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亿”。 “咦,你看我老糊涂了,你们好好团聚,我在外边逛逛”。 刘妮心里很不爽,别看平时她训道一像训小孩子一样,但她可以,外人不行。不过考虑到几个亿,还是强忍住了。 看着三人转身走进了酒店,道一瘪了瘪嘴,自言自语道:“都说纳兰家老三气量小,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果不其然”。 再看见刘妮穿着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走路样子,又忍不住乐得开怀。“还好生的女儿不错,也不算一无是处”。 刘妮尽量保持端庄优雅的走路姿势,但架不住高跟鞋太难驾驭,要不是朱春霞一直挽着她的胳膊,说不定还会再一次摔倒。 左卫下了车才总算松了口气,刘妮与三公子一样,天生与天地气机亲切,感知能力要远超过同境之人,要是被她捕捉到一抹气机,后果不堪设想。 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左卫拨通了期待已久的电话。 “三公子”。 “嘿嘿”。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吓得左卫一哆嗦。 “三公子,我圆满完成了您交办的任务”。 “有多圆满”? “老爷和夫人正与子墨小姐互诉衷肠,那场景,简直不要太感人”。 “你看见了”? “哦、、、我能想象到,老爷夫人此刻一定是喜极而泣,子墨小姐也一定高兴得手舞足蹈”。 “老爷夫人?怎么不叫爸妈了呢”?“要不要我叫你声卫哥呢”? 电话那头一连三问,左卫脑袋嗡嗡作响,赶紧说道:“三公子真乃神人也,连我讨好老爷夫人用的计谋都猜到了,我这一招还是从您身上悟到的,要获取信任,就要首先给人最需要的东西,老爷夫人中年失去了大小姐,老年误以为您也不在了,最需要的就是子女情亲,是您教得好,但您放心,只是权宜之计,万万当不起卫哥这个称呼啊”。 “是吗?我看你是怕小妮子找你算账,想找个靠山保命吧”。 “呃、、、,我视子墨小姐如您一般无二,她要杀我就相当于三公子您要杀我,您要杀我,我死得其所,绝无怨言”。 “那你去死吧”。 “嗯”???????“三公子,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我这个妹妹啊,天性淳朴,契合天道,所以境界一路势如破竹。但也正因为天性淳朴,一旦有了心结,就比正常人更加难以破解。以至于本来早该踏入化气的她,到现在还在半步化气”。 左卫赶紧说道:“大小姐才刚过二十岁,是千百年来最逆天的天才,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一定能突破,说不定今天父母相认之后,一高兴,马上就突破了”。 “你知道她的心结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与家人团聚吗”? “是你”! “是我”?“三公子,您别开玩笑了,我虽然显年轻,但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而且长得也不帅啊”。 “少废话,在帮她解决心结问题之前,不要来找我”。 左卫欲哭无泪,“三公子,会死人的”。 “还有,在我未允许之前,不准告诉她你与纳兰家的关系”。 “三公子,那您会在什么时候允许,也好让我有个活下去的盼头啊”。 “慢慢等吧,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左卫握着手机,仰天长叹,“苍天啊,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啊”。 第1730章跟你哥一样狠啊 刘妮一直以为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好歹天京的‘一品阁’也是去吃过两次的。 但走进包房还是被惊讶到了,‘一品阁’的桌子就已经够大了,但这张桌子还要大上整整一倍。 大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好几十个各色菜品,没有一个是她叫得出名字的。 “还有人”?刘妮随口问道。 纳兰振海说道:“今天就我们一家三口,没有其他人打扰”。 刘妮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们三个人点这么多菜,太浪费了”。 纳兰振海愣了一下,朱春霞则是心中一阵刺痛,女儿从小是受了多少的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朱春霞又抹了把眼泪,弄得刘妮有些莫名其妙,正思考着要不要偷偷滴两滴眼药水配合下,朱春霞拉着她的手坐下,“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让酒店多准备了些”。 刘妮被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深深吸引,拿起筷子就去夹最近的一道菜,筷子伸到半空中,突然想到了‘几个亿’,赶紧又缩了回去,挤出很不自然的笑容。 “你们先夹菜”。 朱春霞心里一阵温暖,纳兰振海则是深感欣慰,虽然流落在外十八年,但纳兰家知书达理的家风没有丢。 朱春霞夹了一块鳕鱼放进刘妮碗里,“这是澳大利亚银鳕鱼,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谢谢”。刘妮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很淑女的夹起鳕鱼送入嘴里,入口即化,如丝般丝滑。 “好吃吗”? “好吃”。 有了第一口,刘妮就刹不住车了,刚开始还能勉励控制一下,尽量的小口入嘴,细嚼慢咽,但渐渐的就原形毕露了。 桌子上的菜快速地转着圈,就没停下来过。 朱春霞脸上满是笑容,眼里满是泪水。 “子墨,从小受了不少苦吧”。 “不苦”。小妮子一边吃一边说道:“山里虽然不产粮食,但我们靠山吃山,春天去山里挖野菜,夏天挖知了猴,秋天去大瀑布的深潭抓鱼,冬天有点麻烦,大雪封山,啥也没有,不过村里会救济我们”。 朱春霞一听,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 刘妮一下停住了筷子,暗叫糟糕,然后试探性的问道:“我说错话了”? 纳兰振海眼中闪过一抹狠意,本来找到女儿冲淡了对道一的恨意,现在他恨不得把道一大卸八块。 朱春霞抹了抹眼泪,说道:“没有,没有,妈妈就是太高兴了”。 刘妮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连连说道:“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纳兰振海给刘妮夹了一块菜,说道:“子墨,不用拘束,爸爸妈妈会用所有的一切去弥补这十八年来对你的亏欠”。 “所有的一切”?刘妮双眼发亮。 朱春霞温柔的说道:“对,所有的一切”。 刘妮眼珠子转了转,“你们之前好像提起过我还有哥哥”? 朱春霞点了点头,难掩满面的悲伤,“要是你哥哥还活着,他该有多高兴,小时候他最疼爱你了”。 “我有几个哥哥”? “就他一个”。 “哦”,刘妮突然转头看向纳兰振海,电视剧中,豪门通常情况下在外面都有私生子。 “那弟弟呢”? 纳兰振海摇了摇头,“没有”。 “妹妹呢”? “也没有,我和你妈妈就你和你哥哥两个孩子”。 刘妮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纳兰振海,问道:“你和妈妈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那你和其她女人呢”? “嗯”? 纳兰振海和朱春霞愣在当场,包房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尴尬。 “咳咳”。纳兰振海咳嗽了两声,说道:“子墨,爸爸很爱你妈妈,从未做过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 “呼、”刘妮长长呼出一口气,伸出一根大拇指,对朱春霞说道:“他是个好男人”。 朱春霞则是被逗得咯咯直笑,纳兰振海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多久了,自从子建去世后,这还是他们夫妻俩第一次笑。 朱春霞说道:“不愧是我们朱家的外孙女,你说话的口吻倒是跟你小姨家的表姐挺像,只可惜,哎,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表姐”?小妮子低下了头,低声呢喃道:“我好想她”。 、、、、、、、、、、 、、、、、、、、、、 马路对面的小餐馆,一盘花生米,两个小菜,道一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品着小酒。 “老道长,能请我喝杯酒吗”? 道一抬眼瞄了一眼来人,朝对面努了努嘴,“超五星级大酒店的酒不好喝”? 去而复返的左卫笑了笑,“一家人吃饭,你我这样的外人不合适在场”。 道一停顿了一下,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你才是外人,你全家都是外人,小妮子是我孙女,我是他爷爷,我跟她才是一家人”。 左卫没想到道一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同意让他们一家人相认”。 道一切了一声,“那是当然,没有我从中斡旋,你们纳兰家全员跪在小妮子面前,她也不会认”。 左卫笑道:“所以你放心,单凭这一点,纳兰家就不会追及过往,以后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我怕他”!道一猛的一口酒灌进嘴里,“贫道行走江湖八十年,就没怕过人”。 “那是那是,大小姐跟您最亲,纳兰家要是敢找你麻烦,大小姐第一个不答应”。 “那是,他纳兰振海敢在我面前说一句重话试试,我就让他再尝一遍失去女儿的滋味”。 “对对对,普天之下,大小姐就听您一个人的话”。 道一倒上一杯酒推到左卫身前,“说话中听,看问题也深刻,算是个人才”。 左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老道长赐酒”。 道一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里,“想不到纳兰家还有你这样的高人”。 “哪里哪里,道长才是真正的高人”。 道一瞥了眼左卫,问道:“今年贵庚啊”? “晚辈虚岁四十五”。 道一点了点头,“四十五岁的化气境,有贫道当年一半的风采”。 “前辈慧眼如炬啊,一眼就看出我是才踏入化气”。 道一很满意左卫的态度,说道:“你虽然也算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但跟我孙女比起来还是要差点”。 “那是当然,我怎么能跟大小姐比,大小姐十九岁踏入半步化气,而且境界极其稳固,随时能入化境,跟大小姐比,她是天上的太阳,我顶多算得上是地上的一粒萤火”。 道一眯着眼睛看着左卫,“你这马屁境界比武道境界还高,跟谁学的”? “过奖过奖,算是自学成材”。 道一伸出大拇指,“好好干,有前途”。 “谢道长吉言,不过、、、哎、、、”。 道一撇了左卫一眼,“说吧,拍了这么久马屁,有什么居心啊”。 “岂敢岂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大小姐的脾气嘛、、、额、、道长有可能的话,多劝劝她,毕竟她只听您一个人的话”。 道一抿了一口酒,“嗯”?“我觉得小妮子脾气挺好的啊,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勤俭持家,楚楚可爱、、、”。 道一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楚楚可爱的刘妮从酒店大门口飞奔而来,一袭粉色长裙,光着脚,一手拎着一只高跟鞋。 长发乱舞!健步如飞!气势如虹! “道长,帮我劝劝大小姐”,左卫猛的起身,一步跨出餐馆,朝着远方跑去,他的声音还飘荡在耳边,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道一有些迷茫,朝着奔跑而来的刘妮招了招手,“丫头,爷爷在这里”。 刘妮还没过马路,折身改变了方向,朝着左卫的方向而去。 道一走出店门口,再次大喊道:“爷爷在这呢”。 左卫在来之前早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专挑冷僻的小巷和街道,闪转腾挪,避开人员密集区。 刘妮一双大眼睛闪着光芒,角色已切换为马嘴村的猎人,循着左卫的气机波动紧追不舍。 她有些后悔没听道一的话,今天要是不穿这身裙子,换上那双阿迪的运动鞋,速度要快上许多。 跑进一条小巷道,左卫一边跑,一边将一路上的垃圾桶、竹竿、废旧物品甩在身后作为路障。 不过作用不大,小妮子虽然穿着裙子,但仍然矫健迅疾,不躲避,也不绕开,光着的脚丫子或踩着两侧的墙,或飞身跨过垃圾桶,紧紧的咬住猎物不放。 左卫越跑越心惊,他还是低估了全盛时期的刘妮,明明自己的境界更高,但距离不但没有拉远,反而有拉近的趋势。只得在心里感叹,怪胎啊,不愧是三公子的亲妹妹,一家子怪胎啊。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突然脑后生风,左卫心生警觉,赶紧微微偏头,一只黑色的高跟鞋擦着脸颊而过,然后“嗤”的一声,高跟鞋的鞋跟直接插入了前方左侧的墙壁。 脸上一阵火辣,高跟鞋在飞过的瞬间,鞋跟还是划到了他的脸。 左卫暗暗叫苦,‘妈呀,跟你哥一样狠啊’! 第1731章我也很难相信 道一跳起脚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就回到小餐馆继续花生米下酒。 没有小妮子管着,一杯接着一杯,爽快惬意。 “怎么回事”?!一声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道一抬头看着纳兰振海,毫不示弱的说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刚刚进去还好好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纳兰振海双目圆瞪。 “你什么你,少在贫道面前摆谱儿,要不是看在小妮子面子上,我一巴掌呼不死你”。 纳兰振海强忍着怒意,坐在了道一的对面。 “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女儿的生活里”。 道一嚼着花生米,乐呵呵的看着纳兰振海,“你想怎么追究”? “道一”! “哟,不错嘛,两三天时间就查到了”。 纳兰振海冷冷道:“女儿被偷走,我爸死也死了,老二也死了,子建也死了,纳兰家也败落了”。 道一嗯了一声,“可怜”。 “这一切都跟陆山民有关系,我曾在无数个夜里想杀了他”。 道一撇了撇嘴,“就凭你”?“谁给你的自信”? 纳兰振海没有理会道一的戏谑,冷冷道:“现在我的女儿找回来了,我不想再追究过去,只想一家三口平平安安”。 道一点了点头,“不错,这想法比较务实”。 “纳兰家就像中了诅咒,始终摆脱不了陆家的魔爪,子建是,子墨也是”。 纳兰振海看着道一,目光没有了之前那么深的怨恨,“看得出来,子墨与你的感情很好,请你能帮忙劝劝她,让她跟我回东北老家去,远离这里的是非”。 道一放下筷子,笑道:“对了嘛,这才是求人的态度嘛”。 纳兰振海弯腰朝道一微微鞠了个躬,“那我先谢过了”。 道一给纳兰振海道上一杯酒,缓缓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理解你的心情。实话告诉你,三天前刚遇上你们夫妻的时候,我是不打算让小妮子认你们的”。 见纳兰振海脸上有些怀疑,道一解释道:“我比谁都了解我的孙女,要不是我顺着她的性子使了点小手段,拿刀逼着她也不会认”。 “你、、、使了什么小手段”。 “告诉你也没什么,丫头跟着我从小穷怕了,对金钱有种发痴的迷恋,我告诉她你有几个亿的资产,只要与你相认,都是她的”。 纳兰振海嗯了一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谢谢你”。 道一摆了摆手,“谢就不必了,虽然我不喜欢纳兰家的人,但只要真心对小妮子好的人,我都认”。 道一端起酒杯与纳兰振海碰了一下,“那天当我看到你一头白发,你夫妻俩又那么诚恳,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对小妮子好。当时,我的脑海中就萌生了一个念头,或许我可以试试,通过你们把她拉出现在这个危险的漩涡”。 纳兰振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入口辛辣,但还是一仰头喝完。 “她和陆山民的感情有多深”? 道一歪着脑袋思索了半晌,说道:“进入马嘴村,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山民,从那以后,她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再也没有分开过”。 纳兰振海眉头紧皱、心头狂跳,“她喜欢陆山民”? 道一叹了口气,“一个偏远山村,本就没几个同龄人,陆山民在陆荀的倾心培养下,别说在山里,就是放眼全国,那也是鹤立鸡群,再加上陆老头有意无意的算计,别说小妮子,就连我都着了道”。 纳兰振海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袭遍了全身。 “我哪怕拼了性命,也绝不允许他祸害子墨”。 道一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事儿连我都解决不了”。 道一叹了口气,“小妮子单纯善良,又是直脑筋,她认准的人和事儿永远也改不了,在你的眼里陆山民十恶不赦,但在她的眼里,哪怕陆山民杀人放火,她也不会心生不满,只会尽心尽力地去帮忙杀人点火”。 “那怎么办,陆山民这人太危险了,子墨绝不能牵连到他的事里面”。 道一不慌不忙的喝了口酒,“你身边不是有高人吗”? “什么高人”?纳兰振海满脸的疑惑。 道一看向门外,悠悠道:“只希望他能尽量转移小妮子的注意力,最好是能扛到事情结束”。 纳兰振海听得有些迷糊,说道:“我不着急,十八年都等过去了,我们夫妻俩会一直在东海等着,直到她愿意跟我们一起回东北”。 道一喝完最后一杯酒,说道“那就慢慢等吧”。 说完伸手入怀摸钱包,‘咦,我的钱包呢’? 道一摸完左边摸右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一脸的焦急,“我明明记得出门带了钱包的啊”。 纳兰振海看了半天,分不清道一是真找不到还是假找不到,最后说道:“我来付吧”。 道一立马停止了摸钱包的动作,背着手,悠哉悠哉的哼着小调走出了小餐馆。出了店门口,大手一招,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道一坐在出租车上,心情不错,跟司机师傅侃了一路的大山。 百汇家园楼下,秦风提着两瓶茅台,东张西望的看着街道两边。 “阮姐,我们这样直接过来,是不是不太好,总感觉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阮玉淡淡道:“刘妮和黄九斤是山民哥的左膀右臂,没了她,山民哥就犹如断了一臂,这是一件很严重的大事”。 “可是,老神仙应该不会吧,他老人家可是陆家的元老啊”。 “你要是怕,可以先离开”。 “阮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五十米开外的马路边,一身醒目的道袍下车之后就朝着反方向走。 “老神仙”! 道一刚走出两步,停下拍了拍额头,随即转过身来,打着哈哈走了过去。 “哟,小风,阮姑娘也来啦”。 秦风迎了上去,提起两瓶酒晃了晃,“老神仙,好久没来看您,特地给您带了两瓶二十年的茅台”。 “破费了,破费了”。道一一边说一边从秦风手里拎过了酒。 “好了,酒也送了,你们可以走了”。 阮玉这时已经走了过来,“老神仙,我想和你聊聊”。 道一一阵头大,叹了口气,“有什么话上去说吧”。 回到住处,道一将两瓶酒放入床底,然后将客厅里的窗户全部打开。这才半躺在躺椅上,点燃了旱烟袋。 “说吧,什么事儿”? 阮玉开口道:“冷海昨天传消息给我,说纳兰振海夫妇到了东海”。 “嗯,来了几天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道一眉头微微皱了皱,“阮丫头,我没必要什么事儿都要向你汇报吧”。 阮玉说道:“汇报不敢当,但这么大的事儿,您应该知会我一声”。 “这是私事”。 “在我看来也是公事”!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充满了火药味。 秦风在一旁战战兢兢如坐针毡,“咳咳,都是一家人,或许老神仙是忘记了”。 道一磕了磕烟杆,缓缓道:“小妮子从来都不是陆家的下人”。 阮玉说道:“没人说她是下人,我只是觉得做人得讲信用,要不当年就不要承诺,承诺了就应该用一生去践行自己的承诺”。 秦风不住的给阮玉使眼色,生怕把道一给惹怒了,毕竟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老人,那可是传说中的化气极境。 不过道一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愧色。 “阮丫头,你现在还无法明白,在一个爷爷眼里,没有任何事情会大于自己孙女的安危”。 “那你的承诺呢”? 道一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我的承诺我自然会践行,我会用我这条老命去践行对陆荀的承诺,刀山火海都可以,身死道消也无所谓。但是,小妮子并没有承诺什么”。 “她收了陆爷爷给的传家宝”。 道一一阵无奈,“五十块的传家宝”? “那也是传家宝”。 道一缓缓道:“就算是吧,小妮子是收了陆荀那个破镯子,但陆山民呢?娶了她吗”? 秦风在一边点头,“老神仙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阮玉瞪了秦风一眼,秦风立马闭上嘴,尴尬的笑了笑。 阮玉看着道一,淡淡道:“这些话如果是从刘小姐口里说出来的,我服。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并没有说服力”。 秦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阮姐说的也有道理”。 道一看了秦风一眼,秦风赶紧赔笑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道一吧嗒着旱烟,说道:“小妮子什么性格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担心继续下去,真会要了她的小命”。 “那也应该由她来决定,而不是你使用手段欺骗她离开”。 道一一脸的不服气,正准备反驳,阮玉接着说道:“老道长,别告诉我刘小姐是自愿的”。 道一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阮玉咄咄逼人的说道:“我甚至怀疑纳兰振海夫妇就是你引来的”。 “你、、、” “你说不是我也不会相信”。 道一看向秦风,后者尴尬的笑了笑,“我也很难相信”。 第1732 拔腿就跑 道一很憋屈,但却没法解释,只得犯浑道: “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这事儿就算陆山民来了,他也说个‘不’字”。 阮玉淡淡道:“那是山民哥心善,他确实不会阻止你,但他一直视你们为最重要的家人,被家人背叛比被任何人背叛都要痛苦”。 “什么背叛”!道一终于憋不住火,“别动不动上纲上线,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会把这条老命交给他,还想怎么样”? 秦风赶紧劝慰道:“老神仙,消消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给我闭嘴”!道一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跟着他是因为他确实给了你好处,有房有车,我呢,他给了我什么,我要不是看在陆老头儿份上,我管他死活”。 阮玉淡淡道:“你有感情,这比世界上任何物质都要珍贵”。 “少扯淡,当我是刚入职场的萌新吗,只谈感情不谈钱?再说了,讲感情,那也是我跟我孙女的爷孙情重要”。 阮玉见说不通,直接问道:“刘小姐在哪里,我要见她”。 道一一歪头,“不知道”! 阮玉也没有生气,平淡的说道:“那我就天天到楼下等”。 道一突然坐起身子,吓得秦风赶紧起身护在阮玉身前。 “老神仙,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道一摆了摆手,“你起开,我真要杀人灭口,你拦得住”? 阮玉拨开挡在身前的秦风,“你让开”。 秦风移开身子,但没有坐下,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道一挠了挠头,低声下气的说道:“阮丫头啊,看在我这么大年纪的份上,就别揪着不放了好吗,要是让小妮子知道我诓骗她认亲,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阮玉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能让刘小姐跟着纳兰振海夫妇离开”。 道一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虽然我是希望她远离是非,跟着纳兰振海夫妇去东北,但她是不会同意的。她跟陆山民的感情比你只深不浅,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作为一个爷爷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最后的路怎么走,还是在她自己”。 秦风看着阮玉,说道:“阮姐,我认为老神仙说的话很中肯,要不,这事儿先放一放”。 阮玉没有立即表态,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老道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山民哥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如果真不管我们的死活,大可以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做韩家女婿,一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不在话下,我只是替他感到不值,他为那么多人的理想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如果我们再不全心全意的支持,他该有多孤独”。 道一点了点头,“我了解山民这孩子,说白了,就是受了陆荀的影响,总觉得自己是某一部分人的代言人,为了这份执念,甘愿放弃原本可以得到的安稳生活。这种人是难能可贵,但对于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全世界几十亿人,我管不过来,我只在乎我的孙女是否过得好”。 阮玉摇了摇头,“你并不了解山民哥,他的难能可贵之处正在于大多数人所不在乎的东西,当年我跟他毫无关系,他愿意为我出头,没有理由,也许就是本心,但正是这种本心,恰恰是世人最缺乏的,现在也一样,他也许本人并没有什么理想追求,但他愿意为了他认为正确的,别人所追求的,去帮助别人实现,去奋不顾身的战斗”。 阮玉顿了顿,继续说道:“确实,在您看来,他所做的一切很可笑,但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希望,就是信仰。这种信仰和希望本来是我们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就愿意去证明和努力。为了这个信仰,很多人死了,但并不是为他而死,但他偏偏要把这些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给自己增添无尽的压力,表面上是他对不起我们,实际上是我们对不起他们,他本没有义务和责任为我们承担这些”。 道一叹了口气,“或许这是陆荀没有想到的,连他也低估了自己的孙子”。 阮玉缓缓道:“老道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在他还是一个烧烤店打工仔的时候,他就敢为了我跟民生西路的扛把子拼命。在他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敢为了唐飞出头,而这一切,并非为了钱,也不为了权,他什么都不为,直到现在,我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做,我只知道,自从有了他,所有跟着他的人都看到了希望,这种希望不是金钱和权力的希望,而是人性的希望”。 阮玉深吸一口气,“他或许看似很平凡,但正是这种平凡,却是世界上最难得,最珍贵的。我相信刘小姐也一样,她眼里普通寻常的山民哥,一定是天上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秦风附和道:“我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道理,但我觉得阮姐正好说到我的心坎上”。 道一摆了摆手,“你们说的我都懂,相对来说,陆荀是潜移默化的阳谋,陆山民是光明正大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阳谋,正因为是阳谋,让人不得不发自内心去支持”。 “但是”,道一严肃的看着阮玉,“我还是那句话,小妮子是我的孙女,在尽可能保障她安全的情况下,我才会去考虑其它问题”。 阮玉起身说道:“话已至此,我的要求很明确,不要做让刘小姐后悔的事情,你如果真的在乎她,就应该遵循她内心的想法,否则,不出事则以,一旦出事,她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的自责中,就像之前山民哥孩子丢失的事情一样,虽然主要责任在我谋划不周,但对于她来说,如果找不回孩子,那将是她一辈子的心结”。 阮玉和秦风走后,道一默默的抽着烟,脑海里一直想着一个问题,到底是带着无尽的自责活下去好,还是没有遗憾的死去的好。陆老头儿到死都不心安,到底是死了的好,还是活着的好。 下了楼,上了车,秦风说道:“要不我去摸摸底,要是纳兰振海夫妇身边没有高手保护,干脆做了他们”。 阮玉看着车窗外,摇了摇头,“这事儿不能怪老神仙,立场不同,自然想法不同,与对错无关”。 “那你刚才还那么直接,差点吓死我了”。 阮玉喃喃道:“我不是说了吗,立场不同,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错,站在我的立场,我也必须这么做”。 、、、、、、、、、 、、、、、、、、、 整整一天一夜,从东海市区到郊区,再到人迹罕见的山区,没喝一口水,没撒一泡尿。 这场追逐战,是左卫有生以来最残酷的经历。 深更半夜,月明星稀,一条小溪潺潺而流。 左卫实在是扛不住了,停下来想喝一口水。 但是,正当他捧起一汪清泉的时候,脑后风声再起,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偷袭了,身子一侧,一块飞石奔着脑门而来,还没喂入最终的泉水再次汇入了溪水中。 左卫嘴唇发裂,舔了舔舌头,看着百米开外的刘妮,欲哭无泪。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不跑,你也别追,大家都先喝口水怎么样”? 小妮子没有答话,夜色中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话,左卫试探着再次伸手如水,看见刘妮也蹲在溪边捧水狂喝,才放心大胆的捧起水准备喝。 溪水还没入口,小妮子的身形已经暴起。 “等等”,左卫赶紧抬起手,“我想撒泡尿,之后再追我怎么样”? 见刘妮没有说话,左卫背过身躯,拉开拉链,正尿到半途,身后一股杀意袭来。 左卫赶紧刹住车,一头扎进溪水里,还没等他冒头,一块西瓜大的石头已经砸向他的头部。 左卫暗暗叫苦,急促的呼吸了一口气,在水中一个翻滚,堪堪躲过,还没等再次露头,只感觉脚上一紧,脚腕已经被抓住。 一股磅礴的气机涌来,左卫一口气接不上,直接被砸向了岸边。 来不及起身,狂涌的气机再次袭来,左卫原地翻滚,但腰部仍然中了一脚,一股气机直插腰间,整个人飞出去七八米远。 小妮子是不会给他起身的机会,转眼间已经到了身前,一掌拍向他的额头,左卫仓促间出掌相迎。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 左卫整个身体沿着地面飞速后移,背部的衣服被溪边的鹅卵石全部划破。 心头一热,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你还讲不讲武德、、”! 话音未落,身影再现,溪水上空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绳索,缠绕向他的双腿。 左卫大惊,他没想到半步化气也能有堪比化气境调动天地气机的能力,本来想跑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也就在这片刻的延迟,一掌再来。 左卫双掌齐出,但由于脚下受阻,整个人直愣愣的向后摔倒下去。 体内气机奔腾,牵引天地之气打破双脚束缚,落地的瞬间双手一撑,身体倒滑出去。 与此同时,在他身体刚才出现的地方,鹅暖石飞溅四射。 左卫一个翻身起身,拔腿就跑。 第1733章先看看再说 “老爷子”!朱建成一踏入大门,就一边跑一边喊,由于跑得太快,在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摔倒。 朱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着太极,见朱建成毛毛躁躁的跑进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满的说道:“难怪到退休也没摘掉那个‘副’字,越老越没出息”。 朱建成气喘吁吁到朱老爷子身旁,端起矮桌上的茶水猛喝了两个才顺过气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我爹,在外人面前谁不说朱家老三最是沉稳”。 朱老爷子缓缓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急不缓的说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好好学学你爹”。 朱建成搬过一根凳子坐在老爷子身前,“在人前板着脸装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不学了”。 朱老爷子拿过朱建成刚才喝过的茶杯,重新倒上茶水。 “刚才那么着急,现在不急了”。 朱建成缓缓道:“刚才是我太激动了,现在想想还是先给您点时间缓缓,以免来得太抖,万一一激动心脏病发了,我可承担不起”。 朱老爷子哈哈一笑,“老三,退休之后会讲笑话了,你老爹我是什么人,别说泰山崩于眼前,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带眨眼的”。 “子墨找到了”。朱建成缓缓的说道。 朱老爷子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伸手使劲儿的钻了钻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建成见老爷子脸色发红,赶紧提醒道:“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少个老子扯犊子,快说”! “春霞早上打电话给我,他们在东海找到了子墨”。 朱老爷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很爱笑,笑起来眉毛弯弯,双眼透着灵气的小外孙女。 见朱老爷子呆住了,朱建成有些担心,“老爷子,您没事吧”? 朱老爷子怒气冲冲的埋怨道:“早上给你打电话,为什么现在才来”! “老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正在海南参加一个活动,接到电话后就立马坐飞机回来,下了飞机连家都没回,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不知道打电话吗?就你这脑袋,是怎么当上副省长的”。 朱建成委屈道:“老爷子,这么重大的事情,当然要当面汇报,再说了,我要是打电话,你这头一激动晕倒了怎么办,我得在边上看着才放心”。 朱老爷子手伸进兜里摸手机,被朱建成给拦住了。 “老爷子,要沉稳,纳兰振海因为您不愿出面帮他争夺纳兰家家主的事情,一直对您不满,再加上子建出事之后,他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您就别自讨没趣了”。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偷奸耍滑,自己没那个本事,只知道耍小聪明走捷径,我要是真帮了他才是害了他”。 “我给春霞打”。 朱建成叹了口气,“春霞天天跟他在一起,说不定现在正在他身边,您这电话打过去,接还是不接,不是让春霞为难吗”。 朱老爷子啪的一声将手机拍在桌子上,“那你赶紧汇报,不能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朱建成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上浮的茶沫子,慢慢的抿了一口,看得朱老爷子恨不得一耳光闪过去。 “纳兰振海和春霞已经与子墨见过面了”。 朱建成喝了口茶,满意点了点头,“老革命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这特供的大红袍比我家里的好喝多了”。 朱老爷子一把夺过茶杯,“少在老子面前摆谱,别说你一个副的,就是正的,老子也削过不少,赶紧说,再墨迹小心老子抽你”。 朱建成咳嗽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人是见到了,但并没有能带回来”。 朱老爷子眉头紧皱,“我就知道纳兰振海不成事,一辈子干啥啥不行”。“到底怎么回事”?“是子墨不愿意回来还是收养她的家人不同意”?“子墨是被谁收养的”?“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朱建成无奈道:“爸,您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 “一个个回答”! 朱建成缓缓道:“您放心,子墨很好,是她自己不愿意,春霞说他们夫妻俩会一直等在东海,直到子墨愿意跟他们一起回来”。 朱老爷子急躁的等着朱建成继续说下去,但等了十几秒钟,朱建成也没有再说话。 气呼呼的训斥道:“就这么点”?“你这些年怎么当领导的,你以前向上级汇报工作的时候也这半吊子模样”? 朱建成无奈道:“我是在思考该怎么向您汇报,我跟春霞通电话的时候就留意问了些子墨的事情,然后在回来的路上就托朋友帮忙查了,下了飞机收到回复之后,一边风尘仆仆到您这里,一边一路上消化,总得整理出个头绪才能向您汇报吧”。 朱老爷子眉头微皱,他虽然嘴上瞧不起这个三儿子,但心里清楚,朱建成的能力在几个儿子中绝对是最大的一个,能让他费脑筋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信息量这么大”? 朱建成点了点头,“而且有点乱,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朱老爷子不耐烦的说道:“乱不乱先不管,赶紧说”。 “子墨现在的名字叫刘妮,户籍地是陕西省临山市双鸡县石斛镇马嘴村”。 朱老爷子脸色一变,“马嘴村”? 朱建成嗯了一声,“没错,就是陆山民的老家马嘴村”。 朱老爷子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之前我让你给我准备一份陆山民的详细资料,里面有刘妮这个名字,原来我的小外孙女早就出现过”。 朱建成缓缓道:“我不觉得这是巧合,当年肯定有人在背后谋划,而这个谋划的人应该就是陆山民的爷爷陆荀”。 朱老爷子眯着眼睛,“陆荀,当年他在天京书法界名气很大,特别是一手狂草,筋骨瑰奇,意气万丈。我书房里面那幅满江红就是当年托人请他写的”。 朱建成双手搓了搓,“那就更不是巧合了,陆家与纳兰家有些恩怨,偷走子墨,一是打击报复,二是作为筹码,三还可以靠上朱家,这个陆荀不简单”。 朱老爷子摇了摇头,“虽然我只见过陆荀一次,但他绝不是个小格局的人,打击报复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说未雨绸缪伏线千里为陆山民找后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建成眉头紧皱,“这些个文人,当真狠毒,为了一己私利,弄得别人骨肉分离”。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反倒是心情放松了许多,相比于外孙女被人贩子拐卖,能在陆荀身边长大,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子墨好好的,就已经很好了”。 朱老爷子喝了口茶,说道:“告诉春霞,让他们夫妻俩不要着急,要多些耐心”。 “还有,如果子墨答应回家了,让他们带着她到我这里来坐一坐”。 朱建成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只是觉得我们朱家一辈子中正守诚,千万别被人当了枪使”。 朱老爷子眉头微皱,“你以为我上次约见陆山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咱们华夏”。 朱建成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老爷子,您老糊涂了吧,他一个小小的陆山民,也能扯上华夏”。 “你懂个屁”。朱老爷子缓缓道:“伟人说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正是因为一个陆山民不行,才要护着这颗火种,要让更多的陆山民看到希望”。 朱建成瘪了瘪嘴,没有反驳,但表情上已经表达了不屑。 朱老爷子指了指朱建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知道你为什么只能当‘副’职吗,格局太小”。 朱建成叹了口气,“爸,我都已经退休了,还一直戳我伤疤有意思吗”。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缓缓道:“资本的无序扩张已经深入道人民群众的方方面面,资本为了扩张毫无下限,现在的人一心只奔着钱看,笑贫不笑娼,社会风气世风日下,网络上充斥着各种低俗弱智,完全没有了老一辈的信仰理念,多少人失去了初心使命”。 朱建成说道:“这就更跟陆山民不搭边了”。 朱老爷子缓缓道:“当然有关系,他没有被金钱和权力奴役,仍然保留着赤子之心,敢于向资本发起挑战,敢于与违背法制的黑暗势力斗争,他也许影响力很有限,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希望,我们华夏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这样的年轻人”。 朱建成沉默不语,认真的思考着朱老爷子说的话。 “爸,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朱家被拖下水”。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国家国家,国在前,家在后,要是我们老一辈当年都跟你一样的想法,只考虑自己的家,能有现在千万家的安稳日子吗”! 朱老爷子连连指着朱建成的鼻子,“格局,格局啊,活该‘副’了一辈子”。 朱建成脸色尴尬,“咳咳,爸,我都六十二了,您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拿这事儿洗刷我”。 朱老爷子撇了朱建成一眼,“你到八十二岁也是我儿子,是我的儿子就得受我的训”。 朱建成无可奈何,转移话题说道:“您不是让我没事儿的时候多关注一下陆山民的动向吗,这小子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 “命案,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现在被关在天城区看守所”。 朱老爷子眉头微微皱起,“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朱建成点头道:“从证据链上看,对他很不利”。 朱老爷子缓缓道:“不应该呀,以他的能力,不该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啊”。 朱建成说道:“这小子能力确实不小,天京的几个知名律所都参与了,几大财阀也出面担保。有个参与他律师团的大律师我认识,向他打听了一下,就目前的情况看,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干得不错”。 朱建成笑道:“能得到您一句不错的表扬,还真不容易”。 朱老爷子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朱建成沉思了几秒,说道:“我担心人真是他杀的,那我们的立场就有问题了”。 朱老爷子翻了个白眼,“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你爹吗?老子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就从没看错过一个人”。 “是是是,我还有一个担心,就是这小子会不会借这个事儿那您下水,毕竟您可是答应过他,在关键时刻会护他一护的”。 朱老爷子训斥道:“格局,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阴谋诡计你老子经历过的少吗?都是些小道,在大道面前,任何小道微不足道”。 朱建成拍了拍额头,“那现在怎么办,您老是帮还是不帮”。 朱老爷子说道:“帮什么帮,要相信咱们国家的司法。况且,他现在不是应付得过来吗,先看看再说”。 第1734章不是说你 郝伟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年为了逃避继承万贯家财,与郝有钱斗智斗勇,宁死不屈,终于在熬斗三年之后成功当上了律师。 现在,他已然是东海赫赫有名的大律师,成功征服好了郝有钱。以前是郝伟因郝有钱而好有钱,现在是郝有钱因郝伟而好自豪。 这一次,郝有钱一听说郝伟要将律所迁到帝都发展,不但没有阻拦,反而大手一挥开了一张巨额支票,让他在天京选最好的写字楼,租可以,买也可以,反正要够大,够气派。 所以这一次特别顺利,仅仅几天时间,东海金港律师事务所就整体搬迁到天京。 时间就是金钱,郝伟大手一挥,直接买下了一家律所,除个别优秀人才留下之外,其余全部赶走,东海那边除个别不想到天京的人之外,全部迁到天京。 马天明和陈君实来到天京金港律师事务所的时候,惊讶得目瞪口呆。 “陆先生的朋友就是不一般,效率之高,令人叹服”。 郝伟将两人领进办公室,给两人倒上茶,“这得多亏陈总和马总的帮忙啊,没有你们的牵线搭桥,我人生地不熟的,哪这么容易找到卖家”。 马天明笑呵呵道:“这都是小事,最关键的还是郝律师出手阔绰,让我那位朋友没法拒绝啊”。 郝伟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两位是为了陆山民的事来的吧”。 陈君实点了点头,“郝律师能否给我们透个底,陆先生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郝伟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淡淡道:“那要看两位能否毫不隐瞒的将知道的都告诉我”? 马天明笑道:“郝律师,上一次我们已经进行了一次深刻的交流,我敢对天发誓,我们绝无半点隐瞒”。 郝伟笑了笑,“未必吧”? 陈君实扶了扶眼镜,与马天明对视了一眼,说道:“郝律师,我们上次确实把该说的都说了,要说有隐瞒,我承认,我们接触陆先生,确实是带着商业目的”。 郝伟眯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两人,半晌之后笑道: “两位别多想,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生意场上的接触,自然跟利益有关,这很正常,你们要说是因为陆山民的人格魅力,我还真怀疑你们别有用心呢”。 马天明笑了笑道:“有商业目的是真,被人格魅力征服也不假,要不是陆先生令人信服的人格魅力,我们也不会与他合作”。 郝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两人不是陆山民的心腹,不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陈君实说道:“郝律师,好些天过去了,陆先生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 郝伟看着焦急的陈君实,笑道:“你们是想知道他能不能出来吧”? 陈君实没有否认,坦诚的说道:“我把下半辈子都押在他身上了”。 马天明也诚恳的说道:“前期的投入我们不在乎,我们要的是未来”。 郝伟看出了两人的心思,严肃的说道:“既然你们相信他的为人,就应该相信他没有杀人”。 “人、、真不是他杀的”?马天明终于还是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当然不是”。郝伟淡淡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是什么身份,会与几个小混混换命?即便真要杀那几个小混混,用得着他亲自动手”? 陈君实眉头微微皱起,“但是,现在的证据对他很不利”。 郝伟笑了笑,:“这一点两位可以放心,不管证据链有多不利,只要有一点点的瑕疵,我都能扳过来”。 马天明终于呼出一口气,“听了郝律师一席话,我俩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三人正说着话,身着职业装的女助理有些慌张的敲开了办公室门,“郝律师,有人想见你”。 郝伟皱了皱眉,“有约吗”? 女助理摇了摇头。 “你今天第一天上班吗”?“不知道规矩吗”?“不知道我一个小时多少钱吗”? 女助理正想解释,一袭黑衣带着一阵风走进了办公室。 郝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立刻堆满笑容。 “海东青!东海鹰神海东青!海天集团海董”!郝伟大呼小叫,完全没有大律师该有的沉稳风范。“我不是在做梦吧”。 海东青对郝伟的大惊小怪置之不理,进门之后扫了眼办公室里的人,就站在原地不动。 马天明和陈君实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骇,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这个女人目光扫过的时候,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就像在野外遇上猛兽一样,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郝伟赶紧起身殷情让座,“海、、董!您坐、坐,请上座”。 海东青没有坐郝伟让出的位置,直接坐在相邻的一个位置上。 郝伟完全没有在意,转身对女助理说道:“为什么不早点汇报,知道海董有多尊贵吗,怎能让她自己上来,下次再遇上海董立马通知我,我必须亲自去接”。 说着又转身笑呵呵的对海东青说道:“呵呵,海董,您看,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茶”。 “哦,我这里有竹叶青、大红袍、普洱、、” “随便”。海东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郝伟回头看向女助理,“还愣着干嘛呢,赶紧泡上一壶顶级大红袍”。 马天明和陈君实有些尴尬,除了刚开始被黑衣女人扫过一眼之外,两人完全被当成了空气。 郝伟正准备坐下,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 “两位还没走啊”? 马天明惊讶于黑衣女人的来头,多年的习惯下,准备厚着脸皮打声招呼,但见郝伟不住给他使眼色,才及时收住了嘴,起身说道:“郝律师,那就不打搅了”。 两人走出走出办公室,一阵的纳闷儿。 马天明嘀咕道:“刚才那女人谁啊,那么大排面”? 陈君实摇了摇头,“感觉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马天明冥思苦想了半道:“天京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大的人物,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陈君实喃喃道:“郝伟叫她东海鹰神吗,应该是东海的某个大人物”。 马天明点了点头,“海天集团,这名字也挺熟悉”。 陈君实突然问道:“是不是卖酱油的”? 马天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在陆山民和韩小姐订婚宴上,由于她气质特别,我还多看了她两眼”。 、、、、、、、、、、 、、、、、、、、、、 大红袍泡好,郝伟让女助理出去的时候关上了门。 “海董,你可是我的偶像啊,在东海的时候我就特崇拜你”。郝伟一边给海东青到茶,一边滔滔不绝:“我们曾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金港湾,金港码头私有化拍卖会现场,我跟我爸去参加竞拍,我就坐在你后面一排。第二次是百汇区整体拆迁的时候,我去处理那边的几处房产,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你上车”。 “你还记得吗”? 海东青眉头微皱,冷冷道:“不记得”。 郝伟哦了一声,但没有半点失落,小心翼翼的将茶杯递到海东青身前,眼睛还偷偷的往海东青脸上瞟了瞟,有些紧张的说道:“真没想到我能在有生之年这么近的见到你”。 “海董,你是不知道啊,在东海我们那群富二代圈子里,你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关于你的传说,我每一件都耳熟能详”。 海东青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 但郝伟太过于激动,完全丢失了律师的敏锐性,继续喋喋不休的说道:“传说你为了清理门户,一夜之间杀了一百零八人,尸体扔进黄浦江里,江水都变成了红色,是真的吗”? “听说你一人一刀冲入猛虎帮,杀了个七进七出,把猛虎帮帮主在内的十二堂堂主全部干掉,是真的吗”? “听说东海八大帮会、九大门派地下势力全都被你杀了个通透,之后整个东海地下势力全都听你的,是真的吗”? “听说当年陆山民不知天高地厚去找你麻烦,被你踩在地上,脸都踩绿了,是真的吗”? “砰”!的一声巨响,海东青终于忍不住一掌拍下,一个手掌印深深的印在了实木茶几上。 “再胡说八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郝伟下意识吐了吐舌头,看着茶几上手印,既害怕又兴奋。 “果然是真的”。 郝伟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的平复下情绪。 “鹰神,哦不,海董,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来问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你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山民到底怎么回事”? 郝伟愣了一下,这些年他大概知道海东青长期不在东海,但不知道她是跟陆山民在一起,更不知道她和陆山民的关系。 “你跟陆山民很熟”? 海东青隐忍着怒意,“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郝伟笑了笑,“喝茶,喝茶”。 “快说”! “他遇到一宗命案,现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蠢货”! “嗯”? “不是说你”! 第1735章好霸道的气机 第1735章好霸道的气机 “你去看守所见过他”? “嗯,每隔两三天我都会去一趟”。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郝伟一阵为难,“我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律师,虽然你是我的偶像,但也不能随意将我当事人的信息告诉你”。 “他跟我之间没有秘密”。海东青随口说道。 “嗯”?郝伟惊讶的看着海东青。 “你不信”? 郝伟沉思了一会儿,实在不太敢相信,虽说他相当认可陆山民的优秀,但在他看来,还不至于优秀到能征服海东青这样的女人。 “听说...... 《猎户出山》第1735章好霸道的气机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6章哪个官方? 为了避免小镇居民发现异样,黄冕转身拔腿就跑,海东青在身后紧追不舍。 餐馆老板啧啧站在门口,啧啧称叹,这个女人了不得。然后急急忙忙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想不想看热闹,后山有热闹看”。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前者快若奔雷,后者迅如闪电,一路上雷声隆隆,狂风大作。 来到后山,黄冕不再有顾忌,单手拔起一根碗口粗的大树狠狠砸向后面的黑影。 海东青没有选择躲避,体内气机奔涌而出,调动起周围的天地气机凝聚于掌间,一掌拍在气势如虹的树干上。 砰的一声,树干撕裂成无数碎片。 黄冕再次咦了一声,“有意思,内家这种打法,还是头一次见到”。 海东青只是稍稍受阻,随即身形再次暴起,道一的七星步在她的脚下使出来,快到只能看见阵阵残影。 外家金刚被一个刚踏入化气不久的内家极境强攻,让黄冕感到是一种侮辱。 黄冕冷哼一声,大步踏出,直接撞向黑影,近距离交手,他还从来没怕过任何一个人。 两道身影瞬间相撞,这一次,海东青没有直接对抗,而是身体瞬间变向,侧身一掌拍向黄冕太阳穴。 黄冕倒也没有托大到硬接这一掌,内家化气的气机穿透力,即便不受伤,这一掌下去脑袋也会蒙。 黄冕手肘一抬架开海东青的手臂,顺势反手一拳打向海东青腹部。 海东青抬膝格挡,金刚一拳,力大无穷,身影爆射而退,砸向身后的一颗白桦树。 身体在撞在白桦树上的瞬间,双腿弯曲在树干上一蹬,借助树干的反弹之力,如利剑出鞘,刺向黄冕。 黄冕冷哼一声,一步踏出,一拳砸出。 所谓一力降十会,海东青的招式再古怪,他只一拳强迫之。 陡然间,周围天地之气暴躁而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 黄冕拳头打在气墙之上,瞬间穿透,不过后面气墙层层叠叠,打破一道瞬间再起一道。 一道道气墙层层衰减拳头上的力量,此时,黑影也刚好杀到,带着狂暴气机的掌力倾泻而出,狠狠的打在黄冕拳头之上。 这一次,海东青没有退,黄冕反而退出去两步。 这一退,后面掌力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周围天地之气无休无止的融入到掌力之中。 松溪武当的太极十八拍。 黄冕旧力刚卸,新力未生,一步退,步步退。 海东青自行改良了太极十八拍,掌法迅捷刁钻,黄冕并没有没一掌都接住,额头中了一掌,胸口中了两掌。 额头留下一道暗红色掌印,胸口处的衣服崩裂,露出密密麻麻的胸毛。 接到通知的蚂蚁和金丝猴刚刚赶到,就看见黄冕节节败退。 蚂蚁大惊失色,“我的娘啊,这娘们儿什么时候这么牛叉了”。 金丝猴的吃惊程度也不遑多让,“老大竟然吃亏了”。 蚂蚁说道:“那也不至于,外家金刚两大杀器,一是力量,而是强悍的体魄,刚开始被打几下算不得什么”。 金丝猴境界不高,看得有些着急,扯着嗓子喊道:“老大加油”! 黄冕全神贯注的应对着海东青的太极十八拍,本来差不多已经摸到了轨迹,有把握拦住最有杀伤力的最后一拍,但这一嗓子干嚎稍稍让他分了心。81zw.??m 第十八拍拍出,树林里狂风大作,树叶漫天齐舞,‘轰’的一声炸雷,叠加了前面十七掌的一掌悍然拍在了黄冕胸口。 黄冕硕大的身躯直接离地起飞,一路懒腰撞断数根白桦树,最后砰的一声巨响砸在一块巨石上。 海东青身形跃起,立于树梢,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金丝猴惊讶得合不上嘴,“不是说金刚无敌吗,怎么这么菜”。 黄冕抖掉身上的石屑,晃了晃脑袋,“舒服,比马杀鸡还舒服,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金丝猴转头问蚂蚁道:“老大是不是被打傻了”? 蚂蚁黄豆大的眼睛转了转,认真的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金丝猴有些激动的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分家各奔东西了”。 蚂蚁愣了一下,“我没有家,老大就是我的家”。 黄冕望向站在树梢的海东青,“确实霸道,完全不像是刚踏入化气的实力,不过我感觉到天地气机很畏惧你,你是在控制它们,而不是在与他们亲近沟通”? 海东青冷冷道:“有区别吗?只要能用来打倒你就够了”。 “打倒我”?黄冕哈哈大笑,“没听过一句话吗,只有打死的金刚,没有打倒的金刚,金刚不死,死的只会是你。你应该明白,得罪一个金刚的后果有多严重”。 海东青立于树梢,衣袖里的手掌微微发抖,体内的气机也暴躁不安。 “哦?有多严重”?海东青轻蔑的说道。 黄冕胸口起伏不定,最后那一掌差一点就破开金刚肉身杀入肺腑,导致他现在气都还有些不顺。“看在陆山民和黄九斤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你刚才的冒犯,但这一上门就毫不留手,总得有个说法吧”。 海东青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陆山民和黄九斤面子上,我不介意今天就杀了你”。 蚂蚁见黄冕说话有些岔气,大着胆子走过去,关心的问道:“老大,有没有事儿,要不要先去躺医院”? 黄冕好不容易理顺的气再一次堵在胸口,“你他娘的不会拍马屁就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海东青冷冷道:“第一件事,我想听听有关海中天的事”。 黄冕眉头微微皱了皱,“你爸是条汉子,可惜他跟我一样,看错了人”。 海东青淡淡的问道:“你是指陆晨龙”? 黄冕冷哼一声,“陆晨龙当年一意孤行、不听劝告,为了一个妖女,背弃兄弟情义”。 海东青冷冷道:“我对你们的兄弟情义不感兴趣,陆晨龙说我爸是因为查到了些影子的秘密遭人灭口”。 黄冕瞪大双眼看着海东青,“你见过他”? 海东青冷笑一声,故意刺激黄冕道:“没错,影子给他找了一个跟陈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他此刻正乐不思蜀”。 “混账”!黄冕果不其然怒不可遏,一拳打在身旁的石头上,石屑横飞。 “狗改不了吃屎”!“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海东青冷冷道:“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恶心别人”。 黄冕冷哼一声,“你也不用挑拨离间,我和他早已恩断义绝”。 “是吗”?海东青撇了眼黄冕身旁的蚂蚁,“那你还整出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 蚂蚁隐隐察觉到海东青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喃喃道:“是在说我吗”? 这时也走过来的金丝雀说道:“就是说的你”。 蚂蚁张开一口大黄牙,朝海东青喊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陆兄弟就不像你这样”。 黄冕渐渐消气,淡淡道:“我对付影子是因为我要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与他无关”。 海东青问道:“当年,连陆晨龙都不知道影子的存在,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陈素是影子安插在陆晨龙身边的人,是谁告诉你的”? 黄冕冷冷道:“当年我是不知道,但我能猜到陈素那妖女不安好心,她只是一个女人,背后肯定有靠山”。 “那也并不能说明她身后的靠山就是影子”。 “没错,陆晨龙遇伏之后近十年,我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海东青问道:“谁告诉你的”? 黄冕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答应过那个人,不会告诉第三人”。 海东青眉头微皱,“那个人恐怕不止告诉你影子存在那么简单,应该还告诉了你不少的内幕”。 黄冕呵呵一笑,“你很聪明,但关系到那人的安全,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 海东青冷冷道:“然后你告诉了海中天”。 黄冕坦诚的说道:“没错,当时,你爸已经追查陆晨龙的事情很多年,我自然看在眼里”。 海东青继续说道:“你想把他拉入你的阵营”? 黄冕点了点头,“但是我们之间产生了分歧,他不认同我的理念”。 海东青冷冷道:“你所谓的戮影跟影子一样,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他不愿意加入你,你就想杀人灭口。所以你故意给他透露了一些影子的秘密,借影子的手除掉他,是不是”? 黄冕冷声道:“你把我黄冕当什么人,不错,我是想过杀人灭口,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东海海中天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同时也是我多年的朋友”。 黄冕缓缓道:“在他不愿意加入的时候,我就没再过多告诉他影子的事情,相反,我还劝他不要再继续查下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但海中天是什么人,岂会因为我的一两句劝就放弃,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在东海死于车祸。为了这事,我亲自去东海调查过,但是对方的手段很高明,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黄冕说着顿了顿,“准确的说,不是没留下痕迹,是有官方刻意隐瞒了某些细节”。 黄冕说完,金丝猴站了出来,“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当时我跟老大一起去的,但当查到官方的时候,为了避免暴露,我们就停止了追查”。 海东青从树梢落下,气机震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哪个官方”? 第1737章 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第1737章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郁郁葱葱的农家小院里,桃红柳绿,春意盎然。 但陆晨龙的脸色却显得不太好,脸色发白,嘴唇干裂,整个人略显疲惫。 李红旭将泡好的茶水递给陆晨龙,说道:“老先生灌入你体内的气机没有那么容易剥离,你还敢与人动手”。 陆晨龙脸上带着些许痛苦之色,如果在全盛时期,海东青那一掌自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是现在,挨了这一掌并不轻松。 海东青的气劲虽然没能破开他的身躯入体,但却牵动了老中医埋伏在身体关窍中的气机。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机如苏醒的巨龙,在体内筋脉肆虐,全身如刮骨般疼痛。 “她走的是条捷径,也是条险境,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李红旭埋怨道:“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陆晨龙摇了摇头,“她不是别人,是我好兄弟的女儿,我已经对不起他,又怎么能对他的女儿置之不顾”。 李红旭问道:“她去见黄冕没问题”? 陆晨龙说道:“不会有问题,黄冕虽然对我误解颇深,但对海中天还是挺敬重的,不会对她怎么样”。 李红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我听说她的死跟黄冕有关系”? 陆晨龙苦笑道:“不怪他,我明知道他性格偏激,还一味的相信他,明知道他对陈素心怀不满,还让他开车送我们去医院,是我考虑不周”。 李红旭小心的问道:“真是他向四大家族告密,透露了那晚去医院的路线”? 陆晨龙喝了口茶,说道:“其实那晚在半路我就察觉到了异样,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李红旭努了努嘴,“他把你害得这么惨,你害帮他说话”。 陆晨龙放下茶杯,无奈道:“是啊,心心念念想报仇,结果自己的结拜兄弟就是仇人之一,恩恩怨怨、纠缠不清,所以我之前心灰意冷并不是装的,我是真的生无可恋,要不是山民还活在这个世上,我也许早就死了”。 “那现在呢”?李红旭期待的看着陆晨龙,“有没有一点点为了我活下去的想法”? 陆晨龙避开李红旭热切的眼神,说道:“你才三十岁,还有很多美好的年华,我都已经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了”。 李红旭说道:“六十岁的金刚境,已经很年轻了,说不定等我老死了,你还生龙活虎的。我觉得这三十年的年龄差距完全不是问题”。 第1738章 真正的布局还是在天京 第1738章真正的布局还是在天京餐馆老板识趣的将已经凉了的菜温热,另外附带赠送了一盘牛腩和毛血旺,还送上了一瓶红星二锅头。 海东青没有打开酒瓶,只是细嚼慢咽的吃菜。蚂蚁看似憨厚,实际上出了那么多险象环生的任务还能活下来,他比大多数人都懂得趋利避害。 所以尽管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也没有踏入餐馆半步,只是站在门口处眼巴巴的望着。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是肚子饿,而是肚子饿的时候只能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 这段时间对于蚂蚁来说特别煎熬,也特别漫长,半个小时好像过了半年那么长。 半个小时过后,左丘才姗姗来迟。当蚂蚁看见左丘走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齐齐整整的头发、刮得干干净净的脸庞,一身光鲜亮丽的西装,淡蓝色的领带,棕色的皮鞋,抬头挺胸,眼中带笑,走起路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丈量过一样。 蚂蚁脑海中只有两个字——风骚。 “哈哈哈、、海小姐,久仰久仰,仰慕多年,终得一见啊”。人未到,声先到,左丘迈着风骚的步子跨入餐馆,一边走一边朝店老板招了招手, “老张,上几个最贵的菜,这顿我请”。店老板笑得大嘴开裂,说了声‘好勒’,兴匆匆的往后厨跑去。 左丘走到桌子前,掏出兜里的纸巾,仔仔细细的将凳子擦了一遍,坐下之后,又认认真真的将身前的桌子狠狠的擦了一两分钟,这才整了整西装,提了提裤子坐下。 “海小姐,在东海的时候就很想去拜会你,但苦于那个时候身份卑微不敢唐突,之后在天京忙于俗务,又错过了,真是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啦”! 海东青怔怔的盯着左丘,虽然隔着墨镜,左丘都能感觉到那道像是要看透他身体的凌厉眼神。 左丘摸了摸脸颊,认真的说道:“听闻海大小姐大驾光临,我抓紧时间洗了个头,刮了个胡子,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还看得过去吧”? 看了半晌之后,海东青略带嘲讽的说道:“听陆山民提起你很多次,我还以为你长着三头六臂”。 “哈哈哈,惭愧惭愧”,左丘不好意思的说道:“哎,跟他说了多少遍了,低调、低调,就是不听,这小子,就是喜欢吹牛,他是不是把我吹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海东青不冷不热道:“他确实是在吹牛”。左丘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笑道:“海小姐快人快语,跟我一样心直口快,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就喜欢跟你这种没有弯弯绕的人打交道”。 说着,左丘呵呵一笑, “但有一点他没吹牛,那就是我确实长得很帅,女人都很喜欢我”。海东青身上不自觉散发出一股冷意,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确实杀不得,早已将他大卸八块。 “既然你自诩心直口快,那接下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说到做到”。 店老板兴高采烈的端菜上桌。 “本店拿手菜,白斩鸡、糖醋里脊、火爆双脆,慢慢品尝”。左丘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嘴里,边嚼边说道:“八年前,我乔装成落魄书生进入民生西路、、嗯,不能说是乔装,确实也落魄。目的嘛,很简单,跟你当初扶持他一样,都是想帮他尽快成长起来”。 左丘吐出一块鸡骨头,用筷子指了指酒瓶,示意海东青打开。海东青眉头微皱,忍住削左丘的冲动,一把拧开了酒瓶。 左丘朝酒杯努了努嘴,见海东青嘴角发狠没有动作,说道:“我这个人呢,心情愉悦的时候思路就特别清晰”。 海东青冷哼一声,给左丘倒上一杯酒。左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嘴唇,摇头晃脑道:“好酒”。 站在门口的蚂蚁看到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再看左丘,觉得他整个人都散发着神一样的光芒。 左先生就是左先生,只一个动作,就能让飞扬跋扈的海东青倒酒,真乃神人也。 左丘放下酒杯,吃了块里脊,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打心眼的瞧不上他,只有小学文凭,几乎等于是个文盲,而且固执、古板,脑袋还不会转弯”。 “哎”,左丘摆着头抿了口酒, “你是最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的,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愁死个人啊”。 “但是接触下来,我才知道这小子隐藏得贼深,书法一流不说,讲起道理来一套又一套,道理比我都多,文言文比我玩儿得还遛,他娘的,要是小学生都是这个水平,那满街的大学生都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不敢见人”。 “渐渐的,我意识到他不是固执,而是有自己的原则,不是脑袋不会转弯,只是对这个世界还了解不深罢了”。 左丘看着海东青,笑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像,都是从刚开始的看不上到渐渐的发现这小子是块璞玉,都是从一开始的讨厌到慢慢的喜欢上了他”。 海东青嘴角微翘,这是她生气时的习惯性表情,但尽管心里很想撕烂左丘的嘴,但还是忍住没有动手。 左丘歪着头左看看、右看看,笑着说道:“都说了嘛,大家都是心直口快的人,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可以承认的,我就承认我喜欢他”。 “少废话”。海东青冰冷的说道。左丘缓缓道:“在东海的时候,除了张丽、黄梅、陈坤还有曾雅倩,你、叶梓萱,包括那个共荣商会阚吉林的干女儿,叫、、叫什么蒋琬的女明星,可以说都是我有意无意的鼓动他主动接触的”。 “不过,这不意味着都是我的刻意谋划,有些是歪打正着,有些则是顺水推舟,比如黄梅到海家的皇朝ktv当陪酒妹儿,陆山民去皇朝ktv闹事,这些事是发生在我去民生西路之前,跟我没有丝毫关系。再比如你弟弟海东来爱上阮玉,陆山民为了阮玉上门找你麻烦,这纯属偶然,不过我借助这些事件推了一把,要不然你不会那么早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还有两个意外的惊喜,一个是张丽,这女孩儿很不错,三观很正,要不是她引导陆山民走上学习之路,我还得多费点心思。还有就是曾雅倩,脾气虽然古怪了点,但对他的影响相当的大,没有她,陆山民或许不会去金融高专接受系统的学习。没有她,曾家当年和孟家那场争斗,陆山民就没法插足,就缺少了一个锻炼的好机会”。 “总之,东海那段时间,我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大多数事情都是他自己干的,我只不过是偶尔帮他纠偏,或者把他引上更直接的道路而已,实际上就算没有我,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是金子嘛,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说着看向海东青, “但有一点你得感谢我,陆山民的脾气虽然好,但也并不是一个烂好人,以你的脾气,要不是我三番五次的劝他与你结盟,你们的关系或许不会有现在这么好”。 海东青冷冷道:“我跟他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左丘叹了口气, “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啊,你这样的女子古今罕见,堪称真真正正的奇女子,这都不知道珍惜,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海东青咔嚓一声捏断手里的筷子,冷声道:“别说黄冕不在,就算他在,这个距离,我要杀人,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左丘翻了个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杀了我,你就不怕陆山民恨你一辈子”。海东青手里的筷子咔咔作响,碎成粉末。 左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朝酒杯努了努嘴。这一次,海东青没有动手倒酒,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筷子的碎末从手指缝里缓缓流下。 左丘也没有催促,就这么平淡的看着怒不可遏的海东青。两人僵持了四五分钟,最终,海东青冷哼一声,粗暴的给左丘满满的倒上一杯酒,多余的酒水撒了一桌子。 左丘吓得赶紧张开腿,酒水滴滴答答从桌面流到了地上,但仍有部分溅落在了他的腿上。 “娘啊,我两千多块钱的衣服啊”。左丘哀怨的看着海东青, “两千多啊,我就这一件能穿得出门的衣服啊”。海东青从兜里摸出两千块钱拍在桌面。 左丘赶紧拿过来数了数,又一脸哀怨的说道:“我说的两千多不是两千,是两千九百九十九块”。 海东青完全没想到陆山民嘴里的大军师竟然是个地痞无奈,又从兜里掏出一千块甩了过去。 站在门口处的蚂蚁嘴巴张大的合不拢嘴,他此时对左丘的佩服绝对不是五体投地那么简单,他此时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死缠烂打的让左先生教他几招与女人的相处之道。 左丘笑呵呵的把钱揣进兜里,缓缓说道:“真正的布局还是在天京”。 第1739章尘埃落定 第1739章尘埃落定 金丝猴在树下焦急的转着圈,“老大,你就一点不担心左先生的安全吗”? 黄冕神情淡然,“有什么好担心的”。 金丝猴跺了跺脚,“海东青这女人可不好惹,她连你都敢出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黄冕淡淡道:“她敢对这个镇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出手,唯独不会对左丘出手”。 “万一呢?她那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计后果”。 “没有万一,她做事只是看起来不计后果,实际上心细如发,比谁都要谨慎,否则,你以为单凭一身武道,她能走到今天”。 金丝猴稍稍松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真不知道陆山民是怎么跟她相处下来的,这种女人,白送给我都不要”。 黄冕一把夺过金丝猴的烟盒,“这种女人,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 金丝猴眼睁睁看着黄冕抽出一根烟点燃,再眼巴巴的看着他把整盒烟都揣进了兜里。 】 “老大,那是我的烟”。 黄冕吐出一口烟雾,反问道:“是吗,这明明是我今天早上才买的”。 金丝猴欲哭无泪,“老大,你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黄冕叼着烟,淡淡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养你们这群人我容易吗”。 金丝猴叹了口气,“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黄冕几口吸完一根烟,扔掉烟头,说道:“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金丝猴缓缓道:“陆山民的官司很棘手,虽然外边帮他的人不少,但证据很充分,估计这次没那么容易脱困”。 黄冕眉头微微皱了皱,“是谁在背后算计他”? 金丝猴沉思了片刻说道:“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动机的恐怕只有影子”。 黄冕不满的说道:“我要的是证据,是具体人、具体的证据,拿不到证据光怀疑有个屁用”。 金丝猴无奈道:“老大,我们现在的人大多都留在镇上守护左先生的秘密基地,实在是人手不够啊,而且左先生不是说了吗,证据的事情交给陆山民去折腾,我们只负责后台分析处理,把证据链条串起来”。 黄冕眉头紧皱,“他现在关在看守所,怎么折腾,跟他爹一个样,总是把事情搞砸,也就左丘莫名其妙的相信他”。 金丝猴挠了挠头,“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也用上点资源,帮他一把,争取早点把他捞出来”? 黄冕冷冷道:“捞什么捞?上一次因为黄九斤,影子就差一点摸到我们的老巢,还想再来一次”? 金丝猴朝着街道张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是真的有些担心。 黄冕咳嗽了一声,问道:“你的工作汇报完了”? 金丝猴转头看着黄冕,“完了,还有什么”? 黄冕虎目一瞪,“你说还有什么”! 金丝猴歪着脑袋想了想,“没错啊,上个星期你是交代我查查陆山民的事啊”? 黄冕沉声道:“再仔细想想,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金丝猴回想了片刻,狠狠一拍大腿,“哦,想起来了,你让我顺便留意一下黄九斤的情况”。 金丝猴无语道:“我说老大,父亲关心儿子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瞧你扭扭捏捏,像见不得人一样”。 “说正事”!黄冕低吼一声。 金丝猴耸了耸肩,说道:“老大,你要理解,他这样的高手,我们的人没法跟啊”。 黄冕不悦道:“一点信息都没有”? 金丝猴说道:“倒也不是,他人还在天京,在南山和一家叫东方中医馆一带出现过,但具体行踪没法确定”。 黄冕眉头紧皱,低声嘀咕道:“中医馆?难道他的伤还没好”? 小餐馆里,左丘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聊着天。 “陆山民来天京之前,我就给他准备了一份名单,陶然之、韩瑶、魏无羡、田衡、吕松涛、王元开等等,都在这份名单上,这名单是我为他量身定制的,上面的每一个人我都仔细研究过,以确保他都能顺利接触上”。 “你怎么知道韩瑶会爱上他”?海东青虽然是来问问题的,但交谈了这么久,这是她真正意义上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左丘挑了挑眉,含蓄的笑了笑,“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海东青冷冷道:“这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左丘笑了笑,“听起来可能有点玄,但实际上很简单。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证明了命运并不是深不可测的,而是有迹可循的,只要顺着这条轨推进,大致就八九不离十了”。 见海东青眉头微皱,左丘说道:“男女之情也好,朋友之义也罢,最关键的就是遇到对的人。只是现实生活中,由于种种原因,很多人都遇到那个对的人罢了”。 “韩瑶会喜欢上陆山民并不奇怪,我想现在应该没有任何人会觉得陆山民很普通,他爷爷对他的性格塑造相当成功,再加上陆山民在东海、江州以及金三角所磨砺出的气质,普通女孩儿看不见,韩瑶一定看得见”。 左丘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下谋谋事、中谋谋人、上谋谋心,韩瑶不同于大多数豪门千金,穿着朴素、平易近人、为人低调,大学几年没一个同学知道她的家庭背景,琴棋书画、知书达理,她不在乎物质,只在乎精神”。 左丘放下酒杯,“陆山民这家伙粗看确实很普通,但细细的品,很有嚼头,就连我也在某些方面受到了他的精神感染,更别说韩瑶当时还是个大学生”。 海东青问道:“陆山民中途放弃了,这一步你差点功亏于溃”。 “中途放弃那是因为他还没走到绝路,还有得选择,现在他不是已经成为韩家的准女婿了吗”。 海东青冷冷道:“你曾数次把他逼到绝路,就不怕逼死他”? 左丘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战略上提纲挈领,具体的战术都是他自己在选择,他所处的绝境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选择。再说了,这世上最能磨炼人的不正是绝境吗?每一次绝处逢生都是人生的一次蜕变,你对此应该很有发言权”。 左丘缓缓道:“我们的目的都一样,打破世家财阀对经济的垄断,除掉影子这个法外组织,这是一个大项目,付出自然会很大”。 海东青问道:“你为某个国家机构服务”? 左丘笑了笑,“这个我无法回答你,至少现在不能告诉你”。 海东青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冷冷道:“为了自己的立场不顾他人死活,你跟影子又有什么区别”? 左丘苦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也是困扰我多年的一个难题,我曾无数次论证,想证明跟影子不一样,但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到一个令自己完全信服的理由。但是,抛开这些不说,我、你还有陆山民,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也就有了我们合作的基础”。 海东青冷笑道:“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你稳坐后方坐收渔翁之利,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 左丘无奈道:“虽然我不太认可你这个比喻,但事实上又确实如此,我需要你们把水搅浑,最好的效果是你们能把影子拉入持久战,战线越长越广,他们暴露出的线索就会越多,当所有的线索汇聚成证据链的时候,就是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时候”。 海东青冷冷道:“你很早以前就定下了陆山民这颗棋子”? 左丘没有否认,说道:“马嘴村有黄金刚和道一在,我无法影响到陆山民,但有一个人可以”。 “白灵”?海东青身上透露出一抹隐约的杀气,“好算计”。 左丘没有在意海东青的怒意,继续说道:“这件事上次我已经跟陆山民坦诚交代过,我前后派过几波人到过双鸡县,寻找与马嘴村有关的人,终于找到了在双鸡中学上高中的白灵,通过了解,还意外惊喜的发现她竟然与陆山民青梅竹马”。 左丘看了眼海东青,“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不难猜到,我派去的人刻意给她灌输大城市的美好,先从物质上腐化她的思想,为她抛弃陆山民打下伏笔。我还亲自去了双鸡县,耍了个小手段获取了她的信任,当了她的免费家教,否则,以她一个小山村的学习底子,根本不可能考上东海大学”。 海东青终于明白上一次陆山民回去后为什么那么沮丧,当时还骂她娘们唧唧,被最信任的人算计得这么深,现在才知道他当时失落到什么程度。 “你这种人,当真该杀”! 站在门口的蚂蚁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即准备冲进去。 左丘摆了摆手阻止了蚂蚁的动作。 蚂蚁犹不放心,“左先生,这女人很危险”。 左丘翻了个白眼,“你打得过吗”? “我、、” “打不过就老老实实一边凉快去,不要打扰我们交心”。 左丘完全没有把海东青的威胁放在心上,夹住一块羊肉放入嘴里,自顾说道:“我这辈子没对不起过几个人,陆山民算是其中一个,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会亲自去找他赔罪”。 海东青冷哼一声,“尘埃落定,去他坟前赔罪吗”? 第1740章 你才是罪魁祸首 左丘淡淡道:“我要更正一点,第一,我从没有想让他死的念头,第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如果想去死,任何人都拉不住”。 左丘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承认最开始是把他当棋子,但是渐渐的相处下来,我是真心把他当成了朋友”。 海东青冷冷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左丘摇了摇头,“无所谓,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得到别人的理解,就像你现在在这里为他抱不平,他能理解吗?所以你信与不信不重要,他理解不理解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得把路走下去”。 左丘端起酒杯抿了口酒,“你不明白陆山民的意义,他不仅仅是一颗棋子,或者是一个人,他的存在更是一种希望。对于唐飞、肖兵、黄梅、张丽、王大虎这些民生西路的人来说,他是底层崛起的希望,只有他成功了,才能证明底层通往上层的通道是畅通的,才能证明阶层的壁垒是可以被打破的,才能让他们看到只要努力,是有希望的”。 左丘放下酒杯,缓缓道:“对于我来说,他是人性的希望,翻开人类的历史,每一页都写满了罪恶,我见过太多的阴谋诡计,亲自设计过太多的局,他身体里潜藏着的真与善,给了我对人性美好的希望”。 左丘说着,顿了顿,“对于另外某一些人来说,他代表了初心使命,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很多人看不上的,恰恰对于某些人弥足珍贵”。 】 左丘似乎有些微熏,感慨道:“他看上去是很普通,普通到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但那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普通,所以也就不普通”。 左丘看着海东青,“你不也正因为如此,才慢慢从瞧不上他到慢慢放不下他的吗,要不然你也不会为了他上门兴师问罪了”。 海东青沉默不语,这一次,他没有发火,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半晌之后,海东青问道:“你还有什么谋划”? 左丘想了想,说道:“谋划还有很多,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关于陆山民的谋划已经结束了。从他与韩家联姻开始,就彻底打破了他自身的心灵枷锁,也意味着他已经成长到了脱离我把控的高度,可以说,现在的他已经从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 说着,左丘又补充道:“与我平起平坐下棋的人”。 海东青问道:“王元开是不是你引入局的”? 左丘点了点头,“差不多十年前吧,我有意让他在无意中了解到陆晨龙当年的案件,让他意识到里面潜藏着巨大的财富,王家虽然没落,但余荫还在,不说别的,单单是他的身份就有资格把水搅得更浑,而且这小子是个有野心的人,算是一步无理手吧”。 海东青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的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纳兰子建到底死了没有”? 左丘夹着肉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这种事,你问我,我去问谁”。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左丘呵呵一笑,“你看我像装的吗”?“而且,你觉得我有必要装吗”? 海东青淡淡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的想法千奇百怪,我觉得没必要的事情,说不定在你那里就有必要”。 左丘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警惕过头了,太不容易相信人了,这样会过得很累的”。 海东青冷冷道:“你以为我像某些人那样傻乎乎的谁都相信”。 左丘淡淡道:“说实话,纳兰子建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这么聪明的人,我确实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没了,但有句话叫世事无绝对,我仔细推演过,以当时阳关的情况看,他身边只有陆山民,不可能有其它高手随行,否则以陆山民的境界,两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而事发时,陆山民又被困在阳关的峡谷中,除非纳兰子建是你这样的武道高手,否则,他没有理由活下去”。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当时也在阳关,那场战斗的情况她比左丘更清楚,这些话不用左丘说,她早就推演过无数次。 左丘缓缓说道:“你怀疑他没死,主要还是因为你觉得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死,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而且纳兰子建并不是毫无缺点,在我看来他的缺点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到认为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掌控一切”。 左丘喝完杯中酒,说道:“最后附赠一个回答,不用太担心陆山民现在的处境,以前的他没死成,以后只会更加难死。我相信那些看轻他的人最后都会后悔莫及”。 、、、、、、、、、、 、、、、、、、、、、 东方中医馆,洪思贤正埋头整理着手上的药方,突然一股阴影挡住了光线,抬头看去,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正低着头俯视着他。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铁塔般的男人,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每次来都会抓一副固本培元的药,拿了药之后也不急着走,要么在门口站着,要么就在店里坐着发呆,一坐就是半天。 抓药的药方不是他开的,而是这个铁塔般的男人自己带来的,他只是按方子抓药。 那张方子在洪思贤看来很是古怪,里面大部分药材确实有固本培元的功效,但另外还有几味药性很烈的猛药。 洪思贤曾问过一次是谁开的药方,铁塔男人只说是家传方子。 洪思贤笑着起身,“黄先生,还是一样的药”? 黄九斤说道:“加两味雄黄和雄蟹”。 洪思贤脸色一变,“黄先生,这两味药毒性很大”。 “我知道”。 洪思贤担忧的说道:“我建议你还是谨慎些好”。 黄九斤淡淡道:“放心吧,方子是我的,药也是我要加的,出了事我不会找你麻烦”。 洪思贤眉头紧皱,说道:“我不是怕你找我麻烦,我是担心会伤到你的身体”。 “按他的要求配药吧”。这个时候,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门外进来,紧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手跨过了门槛。 洪思贤赶紧迎上去,把手上的方子递给老人。 “师傅,您先看看再说,这方子真的很危险”。 老人接过方子扫了一眼就还给了洪思贤,说道:“万事无绝对,中医更不是一成不变”。 老人像没看见黄九斤一样,语重心长的对洪思贤说道:“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药方是死的,但医生是活的。同样的病,同样的药方,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毒药,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恰恰是良药。我们当医生的,不仅要看病,还要看人,同样的病不同的人,就得用不同的方子”。 有了老人的话,洪思贤总算放下了心,对老人说道:“师傅,您先坐会儿,我进去抓药”。 老人摆了摆手,这才转身看向黄九斤。 “气势汹涌如潮,但不平稳,相对于你身体上的伤,你内心的症结才是关键”。 黄九斤没有说话,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老人,拳头也缓缓的握紧。 老人慢悠悠的坐到太师椅上,“想试试我的境界”?“我劝你不要动手,你一点机会都不会有,反而只会让你伤上加伤”。 黄九斤沉声问道:“如果我踏入金刚呢”? 老人笑了笑,“那也只是刚有了与我过招的资格,外家追求人定胜天,但自古以来,有哪个人胜过天。人就是人,天就是天,人想胜过天,实际上天根本就没想过要胜过人,人的格局实在太小,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黄九斤淡淡道:“我最讨厌你这种满嘴道理的人”。 老人笑眯眯的看着黄九斤,“若我没记错的话,陆荀也是个很爱唠叨的小老头儿,你也很讨厌他”? 黄九斤平淡道:“不一样,他老人家讲的道理朴实直接,讲的是他老人家的体会和心得,而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俯视一切,更不会跟你一样自以为是的认为众人皆醉我独醒”。 老人突然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完全不像是一位老人该发出的笑声。 黄九斤冷冷道“很好笑吗”? 老人笑了半天才停下来,缓缓道:“我是笑你嘴里的‘他老人家’,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黄九斤不冷不热道:“乌龟王八活得久,那又如何”。 老人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这说话风格还真是得了黄冕的真传”。 老人话音刚落,屋子里气压陡然攀升,气势集聚一点压向老人的头顶。 老人如常半靠在躺椅上,丝毫没有受到气势的影响。 “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黄九斤双拳青筋隆起,“不要拿他跟我比较”! 老人不急不缓的说道:“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他,素素不会死,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么复杂”。 老人似乎心有所感,喃喃道:“她是我最后的关门弟子,自她之后,我再也没收过武道弟子”。 黄九斤缓缓收敛气势,“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陈姨的死,你才是罪魁祸首”。 第1741章 龙虎战 黄九斤看了眼药房方向,说道:“我还是想试试”。 老人问道:“试什么?是想试试与我的差距,还是想试试能不能给陈素报仇”? 黄九斤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想在这里,还是想换个地方”?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笑道:“你这是非逼我出手不可啊”。 当洪思贤拿着药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黄九斤和师傅的身影,他实在想不明白,之前能在这里呆上大半天的黄九斤,今天怎么反常到连药都不拿就走了。 龙虎武馆,一个很俗气的名字,也是一家几乎没有知名度的武馆。武馆面积很大,占据了整层楼,超过了一千平米。 进入其中,黄九斤立刻就知道这不是一家普通武馆。 除了传统武术必备的木人桩、竹马、石锁、、、还有现代化的跑步机、动感单车、哑铃、、。 这时间点,正是武馆训练的时候,里面的人不多,只有十来个人,有内家,也有外家练习者,有男有女,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 令黄九斤感到吃惊的是,这些人的境界都不低,几个内家修习者都跨入了易髓境,外家中有两人应该已经到了摸到了搬山境中期的门槛。 老人和黄九斤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练习,所有人都像是没看见一样专注于自己的练习,单单是这一份心性和定力就很不简单。 老人边走边说道:“万事万物皆有道,我这一生追求的有两个道,一个是武道,一个是医道,武道总结梳理华夏几千年的传统武学,医道收藏研究中医几千年的沉淀积累。这家武馆不对外,这里的学员都是从全国各地走访发掘的有武道天赋的人,你现在看到的是近三年挖掘的新人,三年时间在全国总共找到十二个有武道天赋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了”。 黄九斤眉头紧皱,三年十二个,三十年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个,如果这老人五六十年前就开始,那还了得。 老人似乎看出了黄九斤的想法,说道:“传武的没落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开始了,武道传承跟基因遗传紧密相关,武道高手的子女有天赋的几率大大超过普通人的子女,随着武道没落,现在有天赋的人越来越少了。我是在五十年前意识到这个问题,才开始系统性的挖掘,到现在,除掉中途放弃和已经死了的人,这五十年下来,真正剩下的不过百人”。 黄九斤不寒而栗,虽然这里面到达半步极境和极境的人注定不多,但一百个武道高手,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战龙’的战力。 老人笑了笑,“我之所以直白的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们现在所做的事是没有意义的,也想让你们知难而退,毕竟,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敌人,相反,我一直认为你们是自己人,只不过你们自己没意识到我们的相同之处而已”。 黄九斤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枉费心机想拉拢我”。 老人淡淡道:“武力,从来都是我们迫不得已的最后选择,说服教育才是组织繁衍强大的根基,掌握人的生死很容易,但改变人的想法太难了,也正因为难,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 黄九斤淡淡道:“是人老了特别爱唠叨,还是你话格外的多”。 老人没有在意黄九斤的讽刺,自顾说道:“人活在世上,都该有个信仰,当一个人有了信仰,特别是有了一个伟大的,值得追求的信仰,就像有了源头的活水,身体和精神都会充满力量”。 黄九斤眉头微皱,“没人说过你很烦吗”? 老人笑了笑,“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国为民为天下,你不觉得这是很崇高的理想吗”? 黄九斤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洗脑,对我没用”。 老人淡淡道:“人在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善恶好坏,没有任何意识,他后天所有的三观都是被外界洗脑,最原始的人类跟动物没什么两样,我们哪一个人不是被周围的环境所洗脑”。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四五十岁的高大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男人收敛了气势,在不动武的情况下很难确定真实境界,但以黄九斤的经验,能感觉到不低于半步金刚。 老人朝高大男人招了招手,对黄九斤说道: “他叫洛长平,这家武馆的馆主,境界跟你差不多,但真以命相搏,他不是你的对手”。 正小跑步过来的洛长平正好听见老人的话,显然他非常不认同老人的说法,斜眼瞥了眼黄九斤,脸上充满了挑衅。 老人笑了笑,“别不服气,即便他现在身上还带着伤,如果是生死之战,你依然会死在他的手里,境界跟杀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黄九斤看着场中训练的人,淡淡道:“可以清场了吗”? 洛长平很不服气,见黄九斤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他,更加的不爽,正准备发火。一旁的老人缓缓道:“长平,让他们都离开武馆”。 洛长平惊讶的张大嘴,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老人出手。“老先生,您要跟他打”? 老人点了低头,“你留下好好观摩,对你有好处”。 洛长平坚决摇头道:“您怎么能亲自出手”? 老人看出了洛长平的心思,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洛长平赶紧说道:“老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何等尊贵、、、、” 老人摆了摆手,“赶紧清场,再啰嗦,你也跟他们一起离开”。 洛长平无可奈何,只得招呼所有人离开,然后关闭了武馆。 偌大的演武场内,气压开始降低,无形的压力缓缓攀升,就像暴雨来临之际,令人感到沉闷和压抑。 洛长平这才意识到老人之前的话没有夸张,单凭这无形的威压,就已经超过了他对半步金刚的理解,甚至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对方是不是已经跨入了金刚境。 其实,他更多的只是心里感受,半步金刚已经能够一定程度将气势集聚于一点精准性的施压,可想而知,老人此时身上承受的气势威压有多大。 也正因为如此,洛长平才更加的担心,作为龙虎武馆的馆主,他一直专注于培养人才,并不参与组织里的其它事务,他知道老人很强,但到底有多强,他没有亲眼见到过。 毕竟老人已经很老了,看着老人的背影,背微微有点驼,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是公园里的普通老大爷,心里愈发的担忧。 老人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黄九斤,身上没有一丝气机波动,像极了一位长者亲切的看着自己的后辈。 他就这么的站着,任由黄九斤的气势锁定他,不闪不避。 黄九斤终于动了,助跑、抬手、拉臂、出拳,简单直接、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两米的身高,带着撼山蹈海的气势,奔着一个身材消瘦、头发花白的老人而去。 洛长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就失声叫了出来。 他并没有看清楚老人是怎么躲开的,只是看到一抹残影闪烁了一下,老人已经后退出去一步,仍然面带微笑,仍然背着手,黄九斤的拳头就停留在他额头前半寸处。 黄九斤迅速收回拳头,一步踏出,另一个拳头再次递出。 与之前如出一辙,老人身形闪烁了一下,已然处在了身后的位置,黄九斤的拳头再次停留在额头前半寸。 黄九斤没有震惊,更没有气馁,简单的招数一拳接着一拳,老人身形步步像后闪退,他的拳头就拳拳向前逼近,拳头打破空气的声音在场馆内呼呼作响。 外家与内家之战,不在乎拳拳都能打中,打出一百拳,你可以躲开九十九拳,但我只求打中一拳,然后就不会在给你躲开机会。 这个道理,洛长平自然明白,他除了惊叹于老人的身法之外,仍然是满怀担忧,老人此时是躲得游刃有余,但只要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他在一旁时刻的准备着,一旦老人被击中一拳,他将不顾一切上前挡住黄九斤接下来的攻击。 一退几十米,老人很快就被逼到了墙壁边缘,正当洛长平准备冲过去的时候,只见老人不再后退,空气中一阵振动,老人身前涟漪阵阵。 周围天地气机聚集,黄九斤一拳打在了无形的气墙之上,拳头透过气墙而出,但力量和速度已经去了大半。 老人背着的手终于动了,左手一抬,一掌拍在黄九斤手腕之上,拳头偏离出去擦着老人脸颊而过。 拳法的精要在于快进快出,打出去的拳头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收回,否则新旧之力接续不上,连绵的气势就会被打断,也容易被对手抓到破绽。 这个道理,黄九斤比谁都懂,但当他本能用力抽回拳头之时,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缠住了他的手臂,这股力量时柔时刚,牵引着他的臂弯,让他整条手臂如陷入了泥潭一般。 心知不好,黄九斤干脆放弃了回拉手臂,借着那股无形之力前拉的瞬间,身体向下一压,肩头猛的撞向老人。 第1742 章爪牙、走狗、刽子手 黄九斤庞大的身躯撞破气墙,砸向老人。 千钧一发之际,老人背着的另一只手终于伸出,一掌按在黄九斤的肩头。 借着撞击力量减缓的瞬间,身形一矮,从黄九斤腋下一闪而过。 “砰”的一声巨响,墙壁被砸出一个人行大洞,大洞的里面是武馆的仓库,铁饼、哑铃,叮铃哐啷从里面散落出来。 黄九斤迅速转身,老人已在十米开外。 助跑、发力,依然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再次冲向老人。 老人抬手一挥,空气中涟漪阵阵,气机汇聚成一道道无形的气墙,层层叠叠阻拦在两人之间。 黄九斤身体肌肉迸发,一拳又一拳打破身前的一道道阻拦。 他不是没有与化气高手交过手,相对于之前与马娟交手,无论是调动气机的速度、密度和程度,都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如果说马娟调动起的天地气机在他的拳头下只是纸板,对他的力量和速度限制很有限,那老人调动起的天地气机就是钢板,不仅仅是大大消减了他的力量,更是很大程度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所谓一力降十会,力量足够的大可以忽视一切技巧,但他现在交手的对象不仅仅是老人,而是天地灵气。 层层叠叠、无处不在的天地气机,像无形的牢笼一样束缚着他,这才是老人真正的可怕之处。 黄九斤发出一声低吼,犹如一头被困住的猛兽奋力的挣扎。 短短十米的距离,竟给了他一种步步维艰的感觉。 站在远处的洛长平只感觉到场馆内气压骤变,然后就看到黄九斤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倍有余,他这才意识到老人的强大已经超乎了他的认知。 “吼”!黄九斤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整个场馆压力陡增,气势威压集聚于拳头,一拳打破数道气墙。 黄九斤如一头脱困的猛兽,趁着牢笼合拢的瞬间,双脚猛力一蹬,高高跃起,手臂在空中后拉,肌肉撑破了外衣,拳头由空中砸向老人的头顶。 老人咦了一声,随之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在拳头砸向他头顶的瞬间,身形微微一晃,恰到好处的躲开拳头,刚好立于黄九斤右侧。 在黄九斤的身体将落未落、右拳欲收未收之时,一掌拍出。 “砰”!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打在黄九斤身上如惊雷炸响。 黄九斤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反向沿着之前落下的轨迹飞向空中。 刚一落地,身形未稳,一道残影袭来,老人的手掌再次拍来,分毫不差的落在前一掌的位置。 黄九斤再次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笔直倒滑出去。 老人如影随形,一掌再来。 黄九斤虎目一瞪,在老人还未到之时,双臂猛然环抱,不远处的洛长平以为黄九斤被两掌打蒙了,提前环抱难道是想拥抱空气吗。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惊讶的发现黄九斤已经抱住了老人。 战斗,永远不单单是比境界和力量,很多时候决定胜负的是经验和敏锐的判断。 黄九斤之前虽然挨了两掌,但也从这两掌里面敏锐的判断出老人的行动轨迹和速度。 老人的速度太快,快到足以能够骗过眼睛,那就不用眼睛判断。 洛长平心头大惊,内家与外家对战,最忌近身,老人直接被抱住,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他准备冲过去解围的时候,看见黄九斤莫名其妙的再次向后滑出去,而老人已经挣脱了黄九斤的怀抱。他揉了揉眼睛,完全弄不清在刚才的千钧一发之际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距十几米,老人风轻云淡的站在原地,没有再出手。 黄九斤胸口不住起伏,胸前的肌肉有着明显的塌陷。刚才,就在他以为凭借自己的经验可以困住老人之时,原来老人在半路途上凝聚气机拍出了无形的一掌,这一掌虽然远没有之前两掌那么强悍,但刚好震退了他半步,半步之差,只是让他抓住老人的手臂,但重心不稳之下,接踵而至的一掌,依然准确的打在了之前的位置,让老人彻底挣脱了他的怀抱。 这一掌,气机已经破开了他半步金刚体魄防御,只要再来上一掌,老人的气机就能透入他的心脏。 老人赞赏的看着黄九斤,“能够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创造翻盘的机会,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黄九斤平淡的看着老人,“如果刚才你被我抱住,结果会怎么样”? 老人笑了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猜”? 黄九斤淡淡道:“几年前,因为叶梓萱的事情,山民和小妮子在南山与你交过一次手,他们事后说过感受,虽然对你实力的评估很高很高,但没有高到超越认知的程度”。 黄九斤顿了顿,继续说道:“而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未踏入半步极境”。 老人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黄九斤说道:“我今天的感受跟他们一样”。 老人点了点头,“没错,当时跟他们交手我将境界压低到他们能够理解的程度,同时还顺手帮那小子打通了几处窍穴关键”。 黄九斤沉默了半晌,问道:“今天与我交手,你是否也跟当年一样,刻意将境界压低到我能够理解的程度”? 老人呵呵一笑,“所以说,你今天的试探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黄九斤没有回答,继续道:“化气与化气之间的差距能大到什么程度”? 老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大到即便是我,也无法准确的回答你。化气的最高境界是体内气机与天地灵气完全契合不分彼此,天地之气就是体内的内气,体内的内气就是天地之气。但这只是理想状态,实际上没有人可以做到绝对的契合,谁更加接近那个绝对,谁就越强大,所以你问我化气之间的差距,我是真的不知道”。 黄九斤眉头微皱,“你离这个理想状态有多远”? 老人笑了笑,“这就像人生,我们无法预知自己的生命终点在哪里,无法预知将经历的所有事情、遇到的人、遭遇的困难,只有一步一步地去走、去探索,在没有达到真正的终点之前,谁也不会知道终点在哪里”。 老人指了指自己花白的头发,“理想状态下,体内气机与天地气机完美融合,人就等于是这方天地,天地不老人不老。你看看我,衰老正在吞噬我的生命,这说明我离人生的终点很近了,但离那个完美契合的终点还很遥远”。 黄九斤的目光落在老人花白的头发上。 老人笑了笑,“是不是又在猜想我什么时候死”? 老人淡淡道:“我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找到接替我的人之前不能死,否则,组织分崩离析是小事,失去控制所带来的灾难才是最可怕的”。 老人背着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你想一想,单单是这间武馆培养的武道高手就有上百人,这还不算这些年组织招揽的高手,再加上这几十年下来暗中培养的人脉网,积累下的海量资金,这些资源要是失控了,将有多么的恐怖”? 黄九斤眉头紧皱,看来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不仅仅是以前所想象的那般,也有怕造成灾难性失控的原因。 老人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放任陆山民成长吗?原因有很多,有他是我关门弟子的儿子的原因,有他是陆晨龙儿子的原因,也有你们的本质属性与组织暗合,我们想争取的原因,但最本质的原因是,组织的存在与否不是你们说了算,甚至于不简单的是上面说了算”。 “而是”,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而是取决于这世界上是否还有压迫,是否有良性的、畅通的流通通道,如果这些都有了,那么组织不需要任何敌人,自然而然不再会有支持者、追随者,也就自然会消亡。相反,只要一天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状态,那千千万万受压迫的人,受到不公待遇的人,都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和他们是一体的,你明白吗”?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政府、商界、社会各界都有我们培养的人,这些人不是对我们忠心耿耿,而是我们有着共同的信仰,他们在成长起来之前,无一不是受到压迫和不公待遇的人,相比于他们,武馆里培养的这些武道高手微不足道,他们才是组织真正的中坚力量”。 见黄九斤眉头紧皱,脸色发青,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踏入金刚又如何,你能把他们所有人都找出来吗,即便找出来,你对他们下得了手吗,你杀得完吗”。 “黄九斤,他们都是国家的栋梁,是真真正正追求公平正义,是和陆山民一样一步步从底层爬起来的人,都是很有能力、踏踏实实为国为民做事实的人,你真的要与他们为敌吗?你知道你和陆山民所谓的正义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吗?” 老人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在他们的眼中,你们只不过是权贵的爪牙、走狗、刽子手”! 第1743 章重新评估 黄九斤冷冷一笑:“能把杀人放火抢劫掠夺说得如此清晰脱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难怪能忽悠那么多人跟着你一起发疯”。 洛长平怒气冲冲的上前,“你说话注意点”!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洛长平不要说话,缓缓道:“我自然知道我们的手段不光明,也知道这样极端的方法会害死不少无辜的人,但是,面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和压迫,总得有人站出来做点事吧,做任何事总得付出代价吧,总得给那些绝望的、躺平的人一丝希望吧”。 黄九斤讽刺道:“代价?云水涧事件之后,你们将马娟手下的所有人全部灭口。希望?给人希望是没错,但为了希望连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都要斩草除根,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不要在我面前自诩救世主,在我看来,抢夺他人财富,违背他人意愿强行拉人入伙,为了自保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人,比你口中的财阀权贵更加可恶”。 老人眉头微皱,“那你告诉我,那些受到不公的人该怎么办,躺平,任人欺负,麻木的苟且偷生”? 黄九斤冷冷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知道,你们也不对”!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是我见过最难说服的人”。 黄九斤冷冷道:“我找你不是聊这些形而上学的无聊话题”。 老人反问道:“你是想问陆山民的事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是我们做的”。 黄九斤 看着老人的眼睛,问道:“孩子是谁偷走的”?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摇了摇头,“这件事夏冰确实背着我参与了,但陆山民在东海的势力并不弱,我也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并没有得手”。 老人缓缓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有其人”。 “是谁”? 老人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黄九斤双目圆瞪,追问道:“你知道”? 老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有怀疑的对象”。 “是谁”!黄九斤本能上前几步,近距离盯着老人。 洛长平一个健步上前挡在老人身前,“你要干什么”! 老人伸手拨开洛长平,缓缓道:“只是猜测,我不会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给你,要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我没有把所有事情想清楚、理清楚之前出了乱子,会影响到我的谋划布局”。 黄九斤紧紧的咬着牙关,冷冷道:“你不是成竹在胸吗?这点小事会影响你吞并几大豪门财阀”? 老人再次微微笑了笑,“几大豪门财阀?我确实没放在心上,但有一件事是我不得不高度重视的,那就是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得有一个能够继承我衣钵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继承人”?“你不是选择了陆晨龙吗”? 老人缓缓道:“他确实是第一人选,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多给别人一个机会,也 就是多给自己一个机会,给这份事业一个机会”。 黄九斤冷冷道:“一个可能偷别人孩子的人,你也觉得有资格继承你所谓的信仰”? 老人苦笑道:“世事无绝对,两害相权取其轻,站在我这个角度,考虑事情远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黄九斤沉声问道:“孩子现在安全吗”? 老人说道:“是否安全我无法准确的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以我的推测,孩子应该没有说生命危险”。 黄九斤稍稍松了口气,“你所怀疑的那个人,偷孩子的目的可以告诉我吗”? 老人缓缓道:“还是那句话,我只能猜测,但说实话,他是一个连我也无法看透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犹豫不决”。 “能不能给我一个信息”?黄九斤知道老人不会告诉他,但仍然不愿意放弃。 老人沉思了片刻才缓缓道:“能告诉你的,我没有丝毫隐瞒,不能告诉你的,即便现在告诉你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黄九斤神情渐渐萎靡了下来,身上的气势犹如涨潮的江水不断下降。 老人缓缓道:“我明白你的想法,因陈素的死与黄冕有关系,所以你的心里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但是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陆山民不在乎这个,他并不希望因此与你产生芥蒂”。 黄九斤看向武馆门口方向,“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今天不杀我,以后一定会后悔”。 “你知道为什 么陆山民能活到现在吗”?老人笑了笑,“有他父母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因为国家和社会需要这样人,你们的思想理念在本质上与我们并不是绝对的分歧,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都希望这个国家和民族更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能把我们除掉,我并不会感到多大的悲哀和不忿,相反,如果按照你们的方法能够促进社会和民族的进步,我一样会很高兴”。 老人喃喃道:“我从未觉得自己的方法是绝对正确的,我一直相信只有在斗争中才能寻找到真理,把格局放大一些,站在更高的高度看问题,家国天下,民族兴衰,这才是终极目的,至于过程,总是曲折和坎坷的。从另一个角度讲,有你们提出不同的见解,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老人半米着眼睛看着黄九斤,“就像你们坚信你们的理念一样,我们也有我们坚持的信仰,如果真到最后必须分出个生死,我仍然会毫不留手。无关情感,只为自己所坚守的真理”。 黄九斤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家国天下、民族兴衰,我没有那个格局,更没有那个能力,我只知道滥用私刑不对,抢劫掠夺可耻,为了所谓的信仰不折手段就已经违背了初心使命,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是山民的想法”。 老人淡淡道:“与其说是你们的想法,不如说是 陆荀的想法,他在你们成长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施加了太大的影响。你说我对你洗脑,你们又何尝不是从小被他给洗脑”。 黄九斤冷冷道:“不一样,陆爷爷的道理给人划了一条底线,而你,突破了做人的基本底线,没有底线思维的人,不管初衷是什么,终究只会带来灾难”。 老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服,而是语重心长的提醒道:“外家逆天而行,更是逆己而行,你如果想踏入金刚境,除了说服这天地,更重要的是说服自己”。 黄九斤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缓步朝着武馆大门走去。 老人没有阻止,只是淡淡的看着黄九斤高大的背影慢慢的离开,直至最后离开了武馆。 黄九斤走后,洛长平不忿的说道:“老先生,这人也太不知好歹了,简直是油盐不进”。 老人笑了笑,“你难道没发现吗,从开始他不耐烦的不屑一顾,到最后愿意跟我争论,这说明我的那一番话,他并不是毫无触动”。 洛长平眉头微皱,他是完全没有看出黄九斤有所触动。 老人心情似乎不错,缓缓道:“千百年难遇的武道天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永远是人的观念,是人心”。 、、、、、、、、、、 、、、、、、、、、、 一向性格豪爽的王元开愤怒的将包房里的宫廷御用青花瓷砸得粉碎。 英俊男子充耳不闻,自顾玩儿着手机游戏。 弥勒佛男子抽着雪茄, 眯着眼睛,老神在在。 王元开撒完气之后,愤怒的说道:“谁让你们擅自做主的”? 英俊男子仍旧全神贯注的点这手机,弥勒佛男子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道:“那三个人确实是我们找的,但也只是去敲打一下他而已,谁知道陆山民不知天高地厚敢杀人”。 英俊男子一边玩儿着手机,一边说道:“是啊,自以为当了韩家的女婿就攀上高枝了,不提前打个招呼不说,事后也不知道主动上门汇报情况,如果再不敲打敲打,岂不是要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 王元开冷冷道:“你们有我了解他吗?我早就说过,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弥勒佛男子眯着眼睛笑了笑,“王兄,说句不该说的话,你真以为你的那套表演能骗过他?我早就说过,他是头狼,而且是一头凶狠不受控制的饿狼,就你那一套你唱红脸我们唱黑脸的办法,对他没用,他的野心远远超过了我们的估量”。 “那你们总该先跟我通个气吧”! “哎哟,真他娘的晦气,又输了,不玩儿了”。英俊男子收起手机,笑着说道:“元开兄,先别生气,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只是想给他提个醒,谁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弥勒佛男子说道:“王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更重要的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英俊男子笑眯眯的说道:“这世上的人啊,最可怕的是你跟他讲 利益,他跟你讲理想,你跟他讲理想,他跟你讲信仰,什么是理想,什么是信仰,这玩儿意儿就跟量子纠缠一样,太匪夷所思,太难以掌控。我觉得吧,还是吴峥那样讲利益的,更直白、更痛苦,更让人省心”。 弥勒佛男子缓缓道:“我觉得他说得没错,不喜欢钱、不喜欢权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人,利益之争不过是你多点我少点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但涉及到理念之争,那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争,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该重新评估陆山民这个人了”。 第1744章安详的笑容 王元开点燃一根烟,眉头紧皱。 权力、金钱,他在乎吗? 他当然在乎,但他还有更在乎的东西,那就是王家的荣耀。 王家老爷子当年马踏山河,取得了辉煌的功绩和荣耀,但他的英雄基因并没有遗传到三个儿子身上,王元开的父亲王震性情闲散安于现状,另外两个叔叔能力平平碌碌无为,自王老爷子去世后,王家就再也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到了王元开这一辈,在京圈已经没有了存在感,这是王元开内心里一直解不开的一个结。 英俊男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元开,“元开兄,大事当前,可不能有妇人之仁”。 弥勒佛男子撇了眼王元开,“王兄是有情有义,玩儿着玩儿着就把人家当朋友了”。 王元开深吸一口烟,不悦道:“你们俩少阴阳怪气,整整十年时间,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海量的资金,我们输不起”。 弥勒佛男子淡淡道:“这不用你提醒,我们都知道”。 英俊男子笑了笑,“不仅我们输不起,我们后面的金主更输不起,没有他们几个的赞助,这些年我们哪来的钱活动,虽然表面上碍于我们的身份,他们一直对我们还算尊重,但他们毕竟是商人,投入了是要回报的,如果最后一根毛都没捞到,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弄得个鱼死网破就难说了,到时候家族荣耀也好,金钱也罢,不但不会有,我们反而会下场很惨”。 王元 开眉头一挑,“他们催得急”? 英俊男子淡淡道:“也不怪人家催得急,十年了,连续不断的投入,任谁都会着急”。 弥勒佛男子缓缓道:“所以,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陆山民一个身上”。 王元开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型,“吴峥野心太大、心太黑”。 弥勒佛男子说道:“没错,吴峥这人胃口大了点,但至少他明明白白的爱财,对于我们来说,爱钱的人不但不可怕,反而更让人放心。相反,陆山民是要得很少,但正因为他要得少不爱钱,才是最不可靠的。这种人骨子里透着股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能够为了某些幼稚的理想信念不要命不要钱,太危险了。与这种不爱钱的人合作,我真的有点睡不着觉”。 英俊男子说道:“我赞成胖子的意见,陆山民这种人,为了他所谓的理想可以不顾一切,真要是触及到一些原则问题,天王老子他都不会管,更别说我们。吴峥不一样,世家出身,要圆滑识时务得多,即便产生争执,他也会顾忌我们的家世。而且,他已经打入了影子的内部,成功的可能性比陆山民要大得多”。 王元开沉思不语,他想得更深。 半晌之后,缓缓道:“你们说他是否猜到那三人是我们派去的”? 英俊男子笑了笑,“他又不傻,除了我们还会有谁去敲打他”。 王元开弹了弹烟灰,“当务之急,我们面临的最大 选择是要不要救他出来”。 弥勒佛男子眉头微皱,“王兄,你这话我很不理解”。 王元开看了眼弥勒佛男子,冷冷道:“还不是你们闯的祸,你们派人去敲打他,他会怎么想”? 弥勒佛男子冷哼一声,“他怎么想重要吗”? 王元开冷冷道:“你不是说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因为我们,他进去了,然后我们又不帮他,你说他会怎么想怎么做。你们想过没有,他要是把我们供出来,后果会怎么样”? 英俊男子眉头微微一皱,“不至于吧,把我们供出来对他没有好处”。 “也没有坏处”。王元开冷冷道:“说不定警察随时都会找上门来”。 弥勒佛男子缓缓道:“我找人联系过他律师团队里的人,他的口供里没提及到我们”。 王元开摇了摇头,“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他示好,让他知道我们没有放弃他”。 “要么、、”王元开眼神渐渐变得阴冷,“如果真选择吴峥而放弃他的话,就趁这次机会彻底除掉他”。 英俊男子死“嘶”的吸了口凉气,“元开兄,你是怕夜长梦多,他把我们吐出来”。 王元开冷冷道:“他知道得太多了”。 “我赞成”!弥勒佛男子说道:“既然我们决定放弃他,那与他对立是早晚的事儿,等他出来之后,难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英俊男子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就两手抓,一边示好 麻痹他,一边想办法让他出不来”。 王元开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把你养的那只猫叫过来”。 、、、、、、、、、、 、、、、、、、、、、 吕家别墅里充满了悲伤的气氛。 吕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神涣散,这位吕家的中兴家主,历经了家国兴衰的起伏跌宕,他的一生,见证了国家与吕家的衰落、崛起。 吕文则与吕文彦站在两侧神色悲戚,吕汉卿和吕松涛跪在床前泪流满面。 吕铣有气无力的说道:“别哭,吕家男儿流血不流泪”。 吕松涛擦了擦眼泪,“爷爷,您别说话,好好休息”。 吕铣缓缓道:“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吕铣吃力的抬了抬手,“文则、文彦、、”。 “爸、”,吕文则和吕文彦赶紧上前,一人拉着吕铣的一只手。“爸,您说,儿子听着”。 吕铣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两个儿子的样子,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也只能看清两个模糊的影子,分不清哪个是吕文则,哪个是吕文彦。 “文则,当年把家主之位传给震池,没传给你,对我有埋怨吧”。 “爸,我没有”。 “哎,我知道你有,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吕文则说道:“爸,我真的不怨您,这些年您也看到了,我一心一意辅助震池,从来没有一天懈怠过”。 “嗯”、吕铣有气无力的微微点了点头,“这事最难得的,比没有怨言更难得 ,识大体、懂大局,是吕家的好男儿”。 “文彦”。 “爸,您知道,我一直对家主之位没有想法,心甘情愿的服从二哥”。 “嗯,我知道,从小到大,你是最听话,最让人省心的好孩子”。 吕铣吃力的将吕文彦和吕文则的手拉在一起,喊道:“汉卿、、来”。 “爷爷”。跪在地上的吕汉卿赶紧往前挪了挪,双手放在了三人的手背上。 吕铣将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一家人只要团结一致,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吕文则知道老爷子的意图,感觉说道:“爸,您放心,我会像辅助震池一样辅助汉卿”。 吕文彦也表态道:“爸,您是知道的,我没有儿子,一直将汉卿当作亲儿子一样”。 吕铣脸上挤出一抹满意的微笑,“汉卿,遇事不要慌张,多向你大伯和三叔请教”。 “嗯”!吕汉清连连点头,“孙儿记住了,孙儿一定会多多向大伯和三叔请教”。 吕铣放开三人的手,说道:“你们出去吧,松涛,你过来”。 三人转过身去,吕汉卿在临走前对吕松涛说道:“我们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叫我们”。 吕松涛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茫然的点了点头,跪着朝前移动到了床边,双手抓住老人干枯的手掌。 “爷爷,孙儿在”。 吕铣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松涛阵阵,唯我心享。” 吕松涛哽咽道:“爷爷,孙儿知道,你最疼我,最爱我,是我 没用,不能为您分忧”。 吕铣缓缓道:“不要自责,你没有错”。 吕松涛泪流满面,心中悲痛无比。 吕铣抬起手指了指,“书架第三排第二格,把那本《基督山伯爵》拿过来”。 吕松涛不知道吕铣为何要拿书,还是一本他平时不爱看的西方小说,但还是起身按照老人的要求将那本书拿了过来。 “爷爷,书拿来了,您想听哪一段,我念给您听”。 “打开”。 吕松涛打开书,“这是、、、、”? “瑞士银行的账户,爷爷留给你的”。 “爷爷,我不需要、、”。 吕铣有气无力的说道:“也不是完全留给你的,这是爷爷的后手”。 吕铣双眼紧紧的盯着吕松涛,“松涛,如果这次吕家败了,你是否愿意用这笔钱再造一个吕家”? “我”?吕松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吕铣带着恳请的语气说道:“松涛,爷爷知道你从小性格恬淡,但这一次算是爷爷求你,你能答应爷爷吗”? 吕松涛脑袋里一片茫然,“爷爷,为什么不交给大哥,如果给他,即便是这一次敗了,以他的雄心壮志,一定能东山再起”。 吕铣微微摇了摇头,“你只回答我,愿意不愿意”? 吕松涛紧紧的摇着嘴唇,“爷爷,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真的没有信心”。 吕铣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答应,爷爷会死不瞑目的”。 吕松涛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答应,我答应”。 吕铣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双眼望着天花板,安详的笑容最后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爷爷”!!!! 第1745章忠心耿耿 按照吕铣的遗愿,丧事一切从简,从火化到安葬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送葬的人除了吕家之外,外边的人一个没请。 吕铣对于吕家的意义无异于定海神针,他的死,再一次给吕家带来深重的打击。 特别是对于吕汉卿来说,更是精神支柱的倒塌。 影子就像铺天盖地的乌云罩在头顶上,让他窒息得难以呼吸。 他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真正的战争将要开始了。 他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助感,因为面对这场战争,他却理不清具体应对的思路。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谁”?吕汉卿不耐烦的问道。 “我,山猫”。 吕汉卿眉头一挑,心中浓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他讨厌这只猫,不仅仅是因恨陆山民而恨屋及乌,更因为这只猫给了他平生最为深刻的屈辱感。 从小大到,他是最努力的那一个,最懂事的那一个,最听话的那一个,也是对家族最有责任感的那一个。但是,却从来不是长辈最喜欢的那一个。 爷爷也好,父亲也好,大伯和三叔也好,在他们的眼中弟弟吕松涛永远是最聪明、最讨喜的那一个。 他毫不怀疑,要不是吕松涛太过自由散漫,这个家主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 他的内心一直有一股狠劲,要努力的去证明自己才是吕家最优秀的那一个。 收服山猫,本是他最值得炫耀,也是最能证明他识人用人 能力的一件事。 但是,这只猫却是陆山民派到吕家的卧底,他欺骗了他,让他成为了笑柄,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他恨山猫,恨自己,更恨自己竟然不能杀了他。 站在门外的山猫战战兢兢,他在吕汉卿手上不止一次吃过亏,有一次还差点被打死,自那一次之后,他在吕家见到吕汉卿就绕路走,但是这一次,他又不得不来。 “大公子,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谈谈”。山猫再次鼓起勇气说道,但是里面仍然没有回音。 山猫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揉搓,他了解吕汉卿,是个脾气比能力大,心眼儿比针尖小的人,生怕这位年轻的家主压不住脾气拿刀出来砍死他。 山猫担心得没错,吕汉卿之所以一直没有回音,是因为他此刻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吕汉卿深深的呼吸,尽力的平息怒气,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心中反复的告诉自己,‘我是家主,身负吕家兴衰的伟大责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忍,能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屈辱’。 山猫正思考着该怎么办,里面终于传来了回音。 “门没锁,进来吧”。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山猫深吸一口气,拧开门把手,微微低着头,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吕汉卿背着身背着手看着窗外,他实在不愿意看见山猫那张脸。 “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山猫站在七八米开外,与吕 汉卿中间隔着书桌和沙发,吕汉卿反常的平静语气反倒让他感到有些不自然。 “请大公子节哀,尽快振作精神”。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大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帮您”。 “哼”,吕汉卿轻哼了一声,“是在帮陆山民吧”。 “吕家和山民哥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帮您就是帮他,帮他也是在帮您”。 “哼”,吕汉卿再次冷哼一声,“是吗”? 山猫小心谨慎的说道:“大公子您现在是吕家的家主,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念头,都关系到吕家的生死存亡,我相信您现在有摒弃前嫌、着眼大局的宏达格局和宽广胸怀”。 “别给我带高帽子,指不定你心里面把我看成什么样子”。 山猫赶紧解释道:“我并非刻意恭维,大公子能于为难之际承担重任,单单这一点二公子就无法与您相比”。 吕汉卿淡淡道:“不必再试探,我既然让你进来,就说明之前你我的恩怨我已经放下了”。 山猫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说道:“大公子,您要小心防范吕文则”。 说完这一句,山猫停顿了下来,一双小眼睛紧紧的盯着吕汉卿的背影,他看到吕汉卿的肩膀明显的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山猫接着说道:“祸起萧墙,再坚固的堡垒也抵挡不住内部的攻破,影子最擅长此道,我相信他们下一步肯定会对此有所动作”。 “混账东西”!吕汉卿突然转身,吓得山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吕汉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祸起萧墙”?“你就是萧墙之内最大的祸端,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妄图破坏吕家团结”! 山猫赶紧解释道:“请大公子不要动怒,跟之前不一样,我们现在是盟友,我没有害吕家的动机”。 吕汉卿冷冷道:“你没有?那他就有?他姓吕,与吕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动机在哪里”?“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就杀了你”! 山猫哆哆嗦嗦的后退两步,“大公子,我死了不要紧,破坏了您和山民哥的同盟后果不堪设想”。 “少拿陆山民吓唬我,他的野心很大,会在乎你的死活”! 山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缓缓说道:“大公子,影子所某并非高跃科技,而是以此为契机图谋整个吕家”。 “这还用你说,你真把我当白痴吗”?“仅仅一个高跃科技,我吕家大不了不要了,我还用你来提醒”。 山猫赶紧说道:“大公子,那您仔细想过没有,高跃科技事件几个月了,除了股价大跌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为什么影子只是在市场上放出些负面事件,而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还有,高跃科技的创始人赵静被影子从国外弄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提起诉讼”? 吕汉卿冷冷道:“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拿不出直 接证据,当年收购高跃科技,白纸黑字,合同上有赵静的签名,又他的手印”。 “他们是在等”!山猫继续说道:“他们在等一个契机,之前老爷子在,吕家如铁板一块,分化难度很大,现在老爷子走了,这个契机出现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要开始行动,您必须提前有所应对”。 吕汉卿冷冷道:“这跟你刚才说的防范大伯有什么关系”? 山猫说道:“当年负责收购高跃科技的正是吕文则,也是他让人绑架了赵静的老婆孩子才逼得赵静不得不卖了高跃科技,老爷子在的时候影子即便逼迫都没用,因为老爷子镇得住,但老爷子不在了,影子肯定会拿这件事逼吕文则”。 吕汉卿冷冷道:“我刚才说了,收购合同白纸黑字,至于绑架逼迫,大伯当年用的都是吕家自己养的人,绝对信得过,他赵静拿不出直接证据证明是吕家做的”。 山猫焦急的说道:“大公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影子针对几大家族几十年,有心算无心,渗透之深不可想象,不得不妨啊”。 吕汉卿眼中终于透露出一抹疑虑,问道:“如果影子真掌握了大量的直接证据,为什么不直接全部甩出来,何必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山猫说道:“直接垮掉的吕家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吕家,他们是想尽可能完整的掌控吕家的一切资产和资源,一个稀巴烂的吕家不符合他们的利 益。” 吕汉卿怔怔的看着山猫,严肃的问道:“你说他们会逼迫大伯,以你看,他们会逼迫大伯做什么”? 山猫想了想说道:“说逼迫并不准确,如果单单是拿他做的过的事逼迫他搞垮吕家,他未必会就范。但是逼迫加上利诱就不一定了”。 “什么利诱”?吕汉卿眉头紧皱。 山猫抬眼迎接吕汉卿的目光,缓缓道:“比如说家主,吕文则虽然这些年尽心尽力辅助你爸,但并不能说明他的内心没有想法。而且,他服你爸未必就服你。或者说老爷子在的时候服你,不再了未必会服你”。 吕汉卿脑袋嗡嗡作响,心脏怦怦狂跳,“不,爷爷死前他答应了要好好辅助我,他承诺了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他当时的语气和神态我记忆犹新,不可能是说假话”。 山猫说道:“他当时的话未必就假,但那是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影子擅于挑拨人心,不得不防”。 吕汉卿紧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山猫,“你是陆山民的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去相信你”。 山猫深吸一口气,冷静的说道:“正因为我是陆山民的人,你才应该相信我。影子想利用最小的代价和影响拿下吕家,以此避免暴露出过多的线索,山民哥所要的是吕家和影子这场战争打得越惨烈越好,以此获得更多影子的线索。如果影子利用吕文则快速控制了吕家,不符合山民哥的利益。 所以我是在帮您,也是在帮山民哥,我的动机很符合逻辑”。 吕汉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对陆山民还真是忠心耿耿”! 第1746章 好久不见 第1746章好久不见 吕汉卿俯视的看着山猫,“问你一个问题,以你这种贪生怕死的性格,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忠于陆山民”? 山猫沉默了片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从小到大,在家爹不疼娘不爱,在学校老师厌恶同学欺负,别人的童年有多美好,我的童年就有多么的悲惨”。 山猫顿了顿说道:“人在对现状绝望的时候,总会幻想着换个环境会就会有所好转,所以我高中没毕业就选择了辍学,本以为逃离学校踏入社会就能开启不一样的人生,没想到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山猫面带痛苦,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我曾被人逼着趴在地上学狗叫,而原因就是我在餐厅当清洁工的时候吓到了一个富二代的女朋友”。 吕汉卿平淡的看着山猫,在他看来,山猫讲述这些过往与他提的问题毫无关系。 山猫继续说道:“别人努力是想当人上人,而我努力只是不想当一条狗。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一个颇有见识的人,他敏锐的发现了我的聪明才智,我当时欣喜若狂,就像千里马终于遇到伯乐一般,终于有人认可我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不用当狗了”。 “但是我错了”,山猫情绪低落的说道:“我还是一条狗,一条比以往更悲惨的狗”。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山民哥,他眼中的真诚和坦率我到现在仍 然记忆犹新”。 山猫看着吕汉卿,说道:“大公子,驭人之术也好,帝王心术也罢,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与和尚修禅、道士修道一样,到了最高境界,无非就是‘返璞归真’四个字”。 吕汉卿半眯着眼睛,细细的品味着山猫所说的话。 山猫解释道:“士为知己者死,他把我当人,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做个人呢”。 吕汉卿半信半疑的看着山猫,“就这么简单”? 山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很难,难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返璞归真’是道的最高境界,岂会简单”。 吕汉卿并不完全相信山猫所说,他从小就学驭人之术,帝王之术,即便山猫没有说谎,那也只不过是特例而已。 “你先出去吧,关于我大伯的事情我会仔细考虑”。 山猫暗自松了口气,原本还有不少防范吕文则的具体细节要讲,但他识趣的没有再说下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吕汉卿能这么快听进去就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再操之过急恐怕就要产生反效果了。 “大公子,我想出去一趟,还请您允许”。 吕汉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吧”。 山猫刚下楼就正好与上楼的吕松涛撞了个满怀。 山猫赶紧道歉道:“二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吕松涛揉了揉胸口,“我没事,你有没有事”? “我没 事,您没撞到我”。 吕松涛朝楼上努了努嘴,“他没为难你”? 山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吕松涛是担心他,特意跑来救他的。 山猫感激得热泪盈眶。“二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吕松涛眉头微微皱了皱,满脸的不解,“没必要这么感动吧,上次被大哥差点打死也没见你流泪”。 山猫抬手擦了擦眼眶,“您的好自己意识不到,所以才是真正的好,您跟山民哥是一类人,难怪你们能成为知己”。 说道陆山民,吕松涛心理很复杂,他确实拿陆山民当知己,但父亲也确实是因为他失踪。 “你没事就好”。 山猫劝说道:“二公子,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想去欧洲留学,现在老爷子不在了,您也没有牵挂了,要不您、、” 吕松涛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 “二公子,您在与不在其实没多大区别、、、”。山猫还想再劝两句,吕松涛再次打断道:“我是吕家嫡系,这个时候要是走了,其他吕家人会怎么想,你不必再劝了”。 山猫离开后,吕松涛站在楼下望着楼上的窗户,窗户是单向透光的,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他知道,吕汉卿一定在窗户后面看着他。 “大哥,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优秀的,最合格的大哥”。 窗户后的吕汉卿身体微微一颤,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吕松涛 仰望着窗户,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相信你”。 、、、、、、、、、、 、、、、、、、、、、 山猫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自从被吕家禁足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街上的人潮涌动、车来车往,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回想起当年离开家乡第一次到天京,也是如这般,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兜兜转转十几年,现在又回到了原点。 站在十字路口,该走向哪里。 黄梅事件之后,周同布置的联络网点全部换了地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有人再联络过他,他也再无法联系任何人。他就像一头被族群抛弃的孤狼,在荒野中找不到方向,孤独的前行,没有目的地,没有终点。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靠零零散散的信息理解,靠着自己的判断暗暗的做认为该做的事情。 但没有足够信息来源,能够做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他感觉自己不仅是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他像一只游魂野鬼一样,从早上走到中午,从中午走到黄昏,从黄昏又走到了黑夜。 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处,停了下来,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云水涧三个大字。 这个时刻,原本应该灯红酒绿热闹非凡的云水涧黯淡无光,萧条寥落,唯有大门上的封条格外的显眼。 呆呆的望着云水涧三个字,眼泪缓缓的流淌出来。 “梅姐,对不起,对 不起”。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不想这样的,我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残忍,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山猫浑身颤抖,坐在台阶上双手捂脸,开始低声哽咽,慢慢的放声哭泣,到最后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迷迷糊糊的倒在台阶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梦见了很多人,都是民生西路的人,陆山民、白强、蒙傲、周同、小五、胡明、陈大成、、、、、叶梓萱,最后,他还梦见了唐飞。 唐飞的笑声依然爽朗,朝他招了招手之后就转身离去。 他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飞哥,飞哥,你等等我、、、”。 “飞哥、飞、、”。 “啊”! 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山猫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还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飞哥,你踹我干什么”! “啊”! 腹部再次挨了重重一脚,山猫才彻底清醒过来,只看见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你们是、、”? 话音未落,两个男人一边架起他一只胳膊将他拉起来。 山猫没有反抗,也没有呼救,任由两人把他的眼睛蒙上,然后拖上了一辆车。 汽车开出去大约半个小时,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城市纷繁的杂音,只能听见汽车发动机呜呜的颤鸣声。 “转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你们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一个低沉的声 音响起。 “樊强,山民哥接手玫瑰酒吧之后第一批招的保安,当年还是我在你的名字上划了个勾”。 樊强声音冰冷道:“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 山猫淡淡道:“我这人别的本事不大,唯独察言观色,在细节上比大多人都细心,你们这一批从民生西路跟着周同到天京的人员,大多都是我挑选的”。 樊强冷冷道:“我宁愿从来不认识你”。 另一人说道:“这种叛徒跟他废话什么,叫我说干脆把他给做了,替梅姐报仇”。 山猫淡淡道:“不用吓唬我,要杀我就不会多此一举蒙上我的眼睛了”。 那人一把抓住山猫的衣领,“你以为我敢?你这种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樊强拉开那人的手,“别冲动”。 山猫喃喃道:“梅姐的事,我会有个交代,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你交代个屁,你能让梅姐活过来吗”? 山猫不再说话,汽车大概再走了十几分钟,一股淡淡酒香味传入了鼻中。 随着酒香越来越浓,汽车停了下来。 汽车还没停稳,山猫哎哟一声,被人一脚直接踹下车摔了个狗吃屎。 没等他爬起来,啪的一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仰面朝天,脑袋嗡嗡作响。 刚挣扎着做起来,啪的又是一耳光打在另一边脸上,蒙在眼镜上的布条在这一巴掌之下掉落。 转过头,他终于看见了打他的人。 看见这人,山猫不但没有害 怕,反而露出了笑容。 “周同,好久不见了”。 第1747章泪如泉涌 周同一把抓住山猫的衣领,拎小鸡般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像扔铅球一样将他扔进了敞开的屋门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樊强和另一人目瞪口呆,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屋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 山猫被摔得七荤八素,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疼得嗷嗷直叫。 “为什么”?!一向冷静沉着的周同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愤怒的咆哮。 山猫挣扎着起身,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他这瘦小的身板,哪里经得起周同猛力一砸。 全身骨头像是断裂一般,钻心的疼痛。 山猫足足喘息了一两分钟才稍稍缓过气来,他艰难的挤出笑容,“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周同双拳紧握,胸膛剧烈的起伏。“为什么”?! 山猫脸上带着微笑,淡淡道:“整整一天,我脑袋里一直想着怎么跟你解释,怎么为自己辩解,我想了很多很多,但真正见到你,我突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周同面部剧烈的跳动,他的内心不仅仅是愤怒,还有难以言喻的痛苦。他也曾在脑海里想过很多次,如果再次见到山猫,他会怎么办。 曾经的战友,从民生西路到直港大道,从东海到天京,他们一直都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他曾是那么的相信他,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相比于躲在幕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丘,他更佩服每一战都谋划细致的山猫,当年直港大道突袭地下制.毒工厂, 如果没有他的谋略和指挥,他们不可能取胜,如果没有他就拿不下常赞,拿不下直港大道,就不会有后面的晨龙集团。他一直都认为,山猫是晨龙集团的奠基人之一,是最大的功臣,功劳比他要大得多。 但正是这样的战友、奠基人、功臣,却做出了让战友、兄弟、朋友最痛心疾首的事情。 山猫仰着头看着一脸痛苦的周同,淡淡道:“我明白你的痛苦”。 “你不明白”!周同悲愤的吼道。 “黄梅死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我看着她受尽凌辱,看着她在绝望中死去。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受尽屈辱而死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无可奈何的苦,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山猫低下了头,他并不是不知道两人在天京的合作中暗生了情愫。 “山民哥没看错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只有你周同才能做到”。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山猫缓缓抬起头,“但是我不后悔”。 “你说什么”?! 周同一步上前,再次抓住山猫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有种你再说一遍”! 山猫平静的看着周同,“我问你,如果时光倒流,你会不顾暴露的风险去救黄梅吗”? 周同手上青筋暴起,紧咬着牙关,没有回答。 山猫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会,因为你知道,他们折磨黄梅的目的就是要引诱躲在暗处的你现身,一旦你出现或被 擒,我们安排在天京的信息网将会被连根拔起,他们还可以利用你一个个将兄弟们引出来,甚至还可以利用你要挟山民哥”。 山猫缓缓道:“同样的道理,如果时光倒流,我依然会选择拿黄梅当投名状进入吕家,因为只有进入吕家,我才可以一步步促成南山事件,让山民哥拿下几家家主,才能一步步促成几大家族不得不与山民哥合作,才能逼迫吕老爷子不得不用吕家老祖宗的命助山民哥武道更上一层楼”。 山猫微微一笑:“我错了吗?我错了,错到你不会原谅我,错到所有的兄弟都不会原谅我,错到山民哥不会原谅我,错到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但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周同扬起的手掌剧烈的颤抖,“你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山猫呵呵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来雄主皆狠毒。山民哥太善良了,以至于处处陷于绝境打不开局面。没关系,他做不到的我来做”。 周同缓缓放下手,这一巴掌最终没有打下去。 山猫嘴角带着鲜血,脸上带着微笑。“在遇到山民哥之前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人,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得连狗的不如,所以你们尽管的恨我,没关系,我早已习惯,遗臭万年也好,万人唾弃也罢,对于我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我不在乎”。 周同松开山猫的衣领,冷冷道:“你 真的很可怜”。 山猫喉咙发出咯咯的笑声,“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自己很可怜,这就是命,我的命”。 山猫紧紧的盯着周同的眼睛,说道:“准确的说是我们的命。谁叫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呢,明明是一群泥塘里的小泥鳅,偏偏想要翻身成为龙,既然想成为龙,就得付出代价。飞哥用命付出了代价,梅姐不仅付出了命,还付出了道德廉耻底线,山民哥更是背负着所有人的理想和期望无法活出自己的人生”。 山猫语气舒缓,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没有谁可以随随便便成功,更别说打破阶级的封锁。我们能怎么办呢?心甘情愿的在烂泥里打滚一辈子?我不甘心,飞哥不甘心,梅姐不甘心,你也不甘心,所以又能怎么办呢?” 山猫缓缓道:“山民哥很早之前就告诫过我,叫我不要只看到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多去发掘美好的一面。但是从小到大我所见到的都是阴暗,我所看到的都是这个世界的坏,我所看到的都是人性的邪恶,我也不想看到遇到这些阴暗,但我确确实实看到了遇到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周同,这个世界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美好,这个世界的人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要战胜这些可怕的人,你得比他们更可怕。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心狠手辣的人能站在高位吗,因为他们做坏事的心理负担很小很小,你知 道为什么我们处处落于下风吗,因为我们顾忌太多”。 山猫低下头,担忧的说道:“我很担心,我真的很担心,山民哥太善良了,道德负担太重了,我担心他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我害怕他会输,他输了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输了,而是我们所有人都输了,如果他输了,就代表着我们这些人永远没有成功的可能,就证明我们这群小泥鳅想成为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够了”!周同转过身,“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山猫喃喃道:“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话这么多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朋友,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敢不能也不会跟任何人交心,直到遇到山民哥,遇到你们,我是真的好想跟你们说说话”。 周同背对着山猫,冷冷道:“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兄弟、朋友,从此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山猫看着周同的后背,心头如针尖刺痛,他知道,不是现在才知道,是早在很早以前做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现在听到这句话,依然心如绞痛。 山猫哆哆嗦嗦的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地上,“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我背后有人吗,这里面有他们详细的资料,此外,还有这些年我在吕家收集的机密,应该会对山民哥有所帮助”。 山猫打开门走了出去,从地上捡起之前掉落的布条蒙上眼睛,对着等着门 外的两人说道:“送我走吧”。 车上一路无话,当汽车停下的时候,再次来到了云水涧门口。 下了车,站在路边,随着面包车消失在视线里,山猫的心里也空空荡荡。 凌晨的街道,跟他此时的内心一样,也是空空荡荡。 山猫坐在台阶上,掏出手机,手机上没有储存电话号码,但是没关系,他的记忆力很好,都装在脑袋里。 他一遍一遍的输入号码,又一遍一遍的重新输入,直到一不小心碰到了拨出键,然后他赶紧又挂断电话。 几秒钟后,手机铃声响起,山猫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接听了电话。 “喂,哪位”?手机那头传来秦风粗犷的声音。 山猫很想回答,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你是谁,再不说话我要挂了”。 “毛病啊,深更半夜打电话不说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那边挂断了电话。 山猫如法炮制,给蒙傲、胡明、陈大成、、、、、挨个打电话,也都没有说话,对于他来说,能听听这些声音就够了。 最后,他拨通了阮玉的电话。 “你好”。电话里传来阮玉熟悉的声音。 “你好,你是谁”?阮玉问道。 山猫没有回答,阮玉是他除了陆山民之外最信服的人,之前在东海,一直是他们两个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相互配合、查漏补缺,才将晨龙集团从一个创业公司打造成东海知名的上市企业,如果说打江山靠的是陆山民,那 么守江山靠的就是阮玉。 阮玉的电话没有像之前几个电话一样得不到回音就挂掉,电话里沉默了几十秒钟,阮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山猫,是你吗”? 山猫心头一震,咧嘴一笑,泪如泉涌。 第1748章 累死他,熬死他 阮玉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两分钟,说道:“既然你不想说话,那你听我说”。 阮玉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山猫,尽管现在晨龙集团失去了控制,但你在其中的功劳没有人可以磨灭。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你的贡献都没有人可以否认。甚至没有你,就没有山民哥的今天”。 手机里传来轻微的哽咽声,阮玉缓缓道:“你没有对不起山民哥,相反,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为了山民哥好,甘愿违背良心,甘愿背负骂名,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错得可悲,但也错得可敬”。 手机里的哽咽声越来越大,隐隐能听到低声的哭泣声。 阮玉有些担心,语重心长的说道:“山猫,不要做傻事”。 话音刚落,手机听筒里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阮玉收起电话,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犹豫片刻之后回拨了过去,但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掉,再打过去,手机已经关机。 阮玉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思绪纷繁,满脑子都是山猫过去的事情,计谋地下制毒.工场,步步为营拿下直港大道,还有晨龙集团起步期间,几乎所有事情的查漏补缺。 当年山民哥离开东海的时候,曾经叮嘱过她,说山猫很聪明,但由于成长环境和人生经历,心底阴暗悲观,容易做出偏激的事情,必须得用,但用的时候要用绳子拴牢他。还特意让她多多引导教育,以防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当 时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才意识到山猫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她也有责任。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打开门,曾雅倩一手提着瓶红酒,一手夹着两个玻璃杯。 “睡不着,喝一杯”。 阮玉笑了笑,她很高兴看见曾雅倩能够调整过来,孩子刚出生就失踪,心爱的男人又与别的女人订婚,她曾担心曾雅倩会走不出来,没想到曾雅倩远比她想象的要坚强。 两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曾雅倩放下杯子缓缓的倒酒。 “怎么了,心情看上去不怎么好”? 阮玉犹豫了一下,没有对她隐瞒,说道:“山猫你还有印象吗”? 曾雅倩扬了扬嘴角,“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年他是坚定的拥‘叶’派,对我看似恭恭敬敬,实则巴不得陆山民把我甩掉”。 阮玉尴尬的笑了笑,“结果山民哥没甩掉你,你倒是先下手为强,把他给甩了”。 曾雅倩轻轻的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恨陆山民?你错了,我不恨他,如果时光倒流到民生西路,我依然会选择他”。 阮玉好奇的看着曾雅倩,“真放下了”? 曾雅倩抿了一口红酒,“放得下放不下又如何,从远山叔死的那一刻,我跟他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阮玉耸了耸肩,“刚才还说不恨”? 曾雅倩淡淡道:“跟恨不恨没多大关系,只是我看清了我与她这段关系的本质”。 “什么本质 ”? 曾雅倩笑了笑,“还记得当年你我都还是金融高专学生的时候吗”? 阮玉苦笑了一下,“当然记得,我当时不喜欢你,还不止一次劝山民哥不要跟你在一起。你呀,控制欲太强了,而他呢,又注定是一个控制不住的男人,不只是你,估计任何女人都控制不了”。 曾雅倩淡淡道:“是我太高看了自己,也太小看了他。” 阮玉缓缓道:“但是,这也不是他所想的,山民哥不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他也是没有办法,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曾雅倩看着阮玉,笑道:“所以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早早就选择了撤退,宁愿去找一个纨绔子弟,也清醒的与他保持合适的距离”。 阮玉瞪了曾雅倩一眼,说道:“我们是兄妹关系”。 曾雅倩微微笑了笑,“就从来没喜欢过”? 阮玉无奈的和曾雅倩碰了一杯,“这种玩笑换个人开没问题,你就不太合适了”。 曾雅倩缓缓道,:“我觉得挺合适的”。 阮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曾雅倩这样的状态她很高兴,但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这说明她是真的放下了山民哥。 “其实我的心里挺矛盾的,一方面希望你放下,这样你才能好起来,另一方面又害怕你真的放下,从此不再是我的嫂子”。 曾雅倩拿起酒瓶再次倒上一杯,“我跟他现在唯一的牵连就是两个孩子”。 说到孩子,曾雅倩脸上的悲 伤难以掩盖。 阮玉说道:“放心吧,孩子是山民哥身上的一道枷锁,孩子在枷锁就在,对方是不会对孩子不利的,那不符合他们劫走孩子的目的,再说了,他们真要杀孩子,当时就杀了,何必多此一举带走”。 曾雅倩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这个道理我明白,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等着我的孩子”。 阮玉端起酒杯与曾雅倩碰了碰,“你这样的想法是对的,所以也不要太拼命,不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浩瀚集团那么多人,没有了你也能正常运转”。 曾雅倩摇了摇头,问道:“你刚才怎么突然说起山猫”? 阮玉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为了山民哥做了一件山民哥无法原谅的事,我担心他想不开”。 曾雅倩轻哼了一声,“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本就不是一路人”。 阮玉苦笑,没有反驳,前有道一撺掇小妮子离开,到现在都没看到小妮子身影,后又不知道山猫会怎么样,让她内心难以安宁。 、、、、、、、、、、、 、、、、、、、、、、、 五天五夜,千里追杀,这是左卫有生以来,过得最痛苦最悲哀的五天。 本以为靠着高半个境界的实力可以游刃有余的应对,但是他错了,他忽略了小妮子除了是一个武道天才之外,还是一个优秀的猎人,聪明、冷静、坚韧,天生的观察入微、嗅觉灵敏。善于抓住每一个破绽 ,从不错失任何一个机会。 五天的时间,他除了偶尔拉开一定距离调息一会儿没有任何休息,除了在农民伯伯地里刨了几个红薯之外没有吃任何东西。 如果有一面镜子,他会发现自己憔悴了、瘦了,连面容都变老了。 而反观小妮子,满面红光、嘴角带笑,眼睛依然亮晶晶,精神越来越亢奋,精力是一天比一天充沛。 路上的野菜、野蘑菇、树上的蜂蜜,田间的蚂蚱幼虫,她总能在追逐的过程中找到纯天然的绿色食物补充能量。 由于怕引起外界的关注,左卫一路朝着西南方向的偏远农村和山区逃跑。 饥渴难耐,这一天他终于熬不住了,看见远处炊烟袅袅,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发疯似的跑进村子。 一口气跑进村子里,整好看见一个穿着开裆裤小男孩儿端着碗饭坐在门口。 小男孩儿歪着脑袋看着蓬头垢面的男人,回头朝屋里喊道:“妈妈,有个要饭的叫花子”。 左卫看着小男孩儿手里的碗,眼睛发直,口水直流,一个健步冲过去,抢过饭碗就往嘴里倒。 小男孩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妈,叫花子抢我饭吃”。 随着小男孩儿的哭喊,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妇女拿着扫帚冲出来,劈头盖脸就往左卫身上招呼。 “狗x的,哪里来的臭要饭,连孩子的饭都抢”。 左卫没有理会,一手端着碗,一手快速的把饭扒进嘴里,他必 须得抓紧时间,他很清楚,他并没有把刘妮甩多远,以她猎人般的最终能力,很快就能追上。 左卫几口刨完碗里的饭,余光看见不远处一只小黄狗正津津有味的啃着狗盆里的骨头,眼睛猛的睁大,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抢那只狗的骨头的时候,看见一袭粉红色的身影正飞速而来,赶紧仍了碗拔腿就跑。 留下中年妇女一阵阵国骂的声音。 还没骂完,中年妇女看见一身粉衣的刘妮出现在了院子中,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的个乖乖,好俊的女娃”。 刘妮撇了眼跑向远处的左卫,缓步走到中年妇女身前,低着头说道:“大嫂,能不能给碗饭吃”。 中年妇女看着楚楚可怜的刘妮,心头喜欢得紧,哪里会拒绝,赶紧将刘妮拉进堂屋里,急急忙忙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饭,上面还有香喷喷的回锅肉。 刘妮道了声谢,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中年妇女坐在一旁问道:“你在追刚才那个叫花子”? “嗯”。 “为什么追他”? “他是个人贩子,偷了我的侄儿和侄女”。小妮子一边吃饭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中年妇女一拍大腿,“狗x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说完,中年妇女又哎呀一声,“那他跑远了,岂不是追不上了”? “没关系,再会跑的猎物都会留下痕迹,我能追上”。 “但是,”中年妇女又担忧的问道:“你一个女娃子,追上了也不 是个大男人的对手啊”。 “嗯,我没把握打过他,但打猎不一定非要打得过猎物,大多数时候只需要追就行了,然后慢慢的熬,累死他,熬死他”。 第1749章 我该怎么乐观 吃得太快,才吃了饭又跑得太快,没跑出去多远,左卫就感觉到肚子一阵绞痛,但是他不敢轻易的停下来,面对一个优秀的猎人,她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可能从地里冒出来,可能出现在完全想象不到的时间和地点,这几天时间,他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 捂着肚子,忍着疼痛再坚持跑了几分钟,肚子里翻江倒海,他能预测到,如果再不停下来,大坝就会决堤,山洪将会爆发,到时候肚子是畅快了,但一裤子屎尿将长久的伴随着他奔跑。 堂堂化气境高手,竟然有一天会被屎尿憋死,这是天大的笑话,也是天大的委屈。 左卫实在是忍不住了,看见前方有一个草丛,一猛子扎了进去。 随着一泻千里,身体一切,嘴里发出舒爽的‘啊啊’声。 他从来没想到,拉屎竟然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简直是爽得不能再爽,真正的爽翻了天。 但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一边爽一边观察着四周,生怕刘妮突然冒出来。 几天下来,他的神经已经习惯性的保持高度紧张,都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不知道,小妮子此时已经吃饱了饭,还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好心的中年妇女还给她找了双合脚的解放鞋。 左卫不敢贪恋拉屎的美好,以最快的速度拉完,胡乱抓了把野草就往屁股上擦。 左卫悲从中来,他很想放声大哭,但是他连放声大哭的时间都没 有,提起裤子继续狂奔,一边跑,眼泪一边在空中飞舞。 含泪跑出去几公里,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异样的气机波动,他有些诧异,也有些担心。 诧异的是怎么会一点气机波动都感知不到,即便刘妮与天地气机天生亲和,掌控气机的能力跟三公子一样变态,可以做到收敛气机而不外露,但那是在不调动气机的情况下,只要一调动,就会与天地气机有共鸣,就不可能没有气机波动。 担心的是,刘妮是不是跟丢了,如果跟丢了的话,三公子交代的任务怎么完成? 于是他又不得不停下来,期待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期待的等,这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复杂情绪。 足足等了二十几分钟,还是没看见刘妮的身影,左卫渐渐放松了警惕,一屁股坐在田埂上,一边哀叹自己命运多舛,一边后悔白白浪费了这十几分钟,早知道就该抓紧时间眯瞪一会儿,哪怕是静心调息一会儿也好。 他的身体很累、心很苦,肚子也很饿,满脑子都是狗盆里的骨头,挥之不去。 他很后悔,之前还是太紧张了,形成了逃跑惯性,要是稍微冷静一点,是完全可以抢完狗盆里的骨头再跑的。 正在他懊悔没有抢狗食之际,心中警兆大起,同时脑后风声大作。 左卫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及思考刘妮是怎么做到无声无息追上来的,立刻低头往前扑倒,身体还未落地,在半路 已是侧身向右翻滚,身后掌风如影随行,虽然后脑勺躲过了致命一掌,但之后一掌的掌风仍然落在了后背。 掌风凝聚的气机由背部侵入身体,钻心的疼痛让他大汗淋漓。 体内气机本能涌出,阻挡着侵入者绞杀身体,而同时,左卫连连在地上翻滚。 刚好田埂下方是一个斜坡,借助斜坡的落差,滚下去的时候双脚落地,就地再一个翻滚,刚好躲过小妮子从空中踏下来的一脚。 他这才意识到刘妮并不是没有追来,而是防止气机泄露被他发现,没有调动气机狂追,而是选择了慢慢走路而来,再悄悄埋伏在他身后,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发出悍然一击。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明明看上去也很单纯简单,怎么在杀人这方面那么多心眼,连他这个老手都屡屡中招差点丧命。 借着翻滚躲避的刹那时间,体内气机也正好将外部入侵气机撵出。 但也就是这一招被动,招招被动,再加上他长时间身心紧张,身体和心灵的状态都糟糕到了极点,所以尽管他要高出半个境界,但应付起来也是相形见绌,随时都有被重仓的可能。 左卫心里苦,但手上不敢半点怠慢,拳来掌往,之前还有所保留,此刻不得不将化气境的全部实力拿出来。 一记手肘压下挡开刘妮劈来的手刀,同时膝盖毫不留力的顶向刘妮的腹部。 刘妮身形横移躲过,右 手化掌为拳直击左卫太阳穴。 左卫脑袋后仰,又是一记手刀直插喉结而下,左卫双脚一蹬,身形暴退躲过。 刘妮如影随形,弹腿下挂朝着头顶而去。 左卫再退一步,刘妮的鞋底刚好擦着他的面门而过。 正在左卫暗叹好险的刹那,刘妮落下的脚停在空中,瞬间上抬直挑左卫胯下,速度之快,几乎避无可避。 左卫吓得六神无主,本能双腿内夹,正好夹住刘妮的脚踝。 但是,正在的杀招却在后面,一掌带着狂风而来,直拍他的额头。 避无可避,左卫只得仓促抬手垫在额头。 “砰”!的一声巨响,左卫被一掌拍飞出去。 虽然手掌及时垫了一下,但掌力仍然透过手掌重重的撞击在他的额头上,脑袋嗡嗡作响。 左卫满头大汗,这真的只是半步化气的实力吗,要是踏入化气境,那自己岂不是分分钟被蹂躏死。 体内气机狂躁,身心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他想不明白,这五天五夜下来,自己的身体都到了极限,为什么对方一个小女孩儿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初始状态。他隐隐的感觉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哪怕自己高半个境界,哪怕自己全力以赴,依然会死在刘妮手里。 “等等”!左卫赶紧喊道:“你要是杀了我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 已经冲杀而上的刘妮猛的停下了脚步,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卫。 见刘妮停下, 左卫赶紧调息,“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好好谈谈”。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我可以不杀你”。 “真的”? 小妮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山里人不说谎”。 左卫大口的喘着气,说道:“你别过来,先让我缓口气”。 正当左卫暗自庆幸暂时稳住了刘妮之时,只见刘妮身形一闪,比之前更快。 左卫大惊,大喝一声,体内气机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周围天地之气瞬间向他聚拢,燃烧体内气机引发天地之气躁动,体内经脉传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他不惜以伤敌又伤己的方式悍然一掌拍出,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他已经无法顾及是否会伤到刘妮。 田野中央一道炸雷闷响,两个身影一触及分,田野里泥土翻飞,泥土中,两人被气浪冲击,倒飞爆射而出。 落地的瞬间,两人嘴角几乎同时溢出了鲜血。 小妮子双手微微颤抖,气浪如水浪般在她的周围掀起涟漪阵阵。 左卫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体内的每一处经脉都犹如被尖刀划过。 “你不讲武德,山里人都是骗子”。 小妮子缓缓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咧嘴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要砍掉你的双手让你无法反抗,挑断你的脚筋让你无法逃跑,然后再严刑拷打,一刀一刀的割下你的肉,直到你说出孩子的下落,但不会杀了你”。 左卫心头一阵发冷 ,忍着全身的剧痛,转身就跑。 这丫头,比她哥还狠啊。 、、、、、、、、、、 、、、、、、、、、、 道一左手拿着烟杆,右手端着酒杯,没有小妮子在的日子,悠哉悠哉,自由自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纳兰振海夫妇每天都会来一次,看小妮子回来没有,每一次都是期望而来,失望而归。 他意识到出了问题,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一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道:“这个问题不该是我问你们吗?到底怎么回事”? 朱春霞担忧的说道:“老道长,我们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不会在这里干着急了”。 道一斜着眼睛看着两人,两人焦急而担忧的表情很是真切。 “真不知道”? 纳兰振海摇了摇头,“老道长要是知道什么,还请告诉我们”。 道一仰头望着天花板,“你们带来那人呢”? 纳兰振海夫妇对视一眼,眉头紧皱,齐齐看向道一。“你是说问题出在左卫身上”? 道一吧嗒着旱烟,问道:“你自己的人,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纳兰振海眉头微皱,“他是纳兰家的人,但并不算是我的人”。 道一问道:“那他是谁的人”? 纳兰振海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他是子建的人,我们也是前不久才认识,据他所说,他之前在寻找子墨的时候与子墨发生过误会 ”。 纳兰振海看着道一问道:“老道长,你知道是什么误会吗”? 道一抽着旱烟,默然不语,能让小妮子不顾一切追杀的人,只能是夺走孩子的人,而这个左卫又是纳兰子建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偷孩子的人是纳兰子建。 但是,纳兰子建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个死人又怎么能偷孩子。 道一一边吧嗒着旱烟,一边细细的思索,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浮现,那就是纳兰子建没死。 道一深吸了一口旱烟,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如果纳兰子建没死,那他夺走孩子的动机又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妹妹当年被偷走?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当年妹妹被偷的怨恨。 道一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虽然对纳兰子建不熟悉,但从听说的种种事情可以判断,纳兰子建不应该是这种无聊的人。 而且这人虽然亦正亦邪,但他与陆山民的关系并不算完全敌对,从某种程度上说还算是朋友,如果真是他干的,那岂不是彻底断了与陆山民情义,从朋友变成夺子仇人?这种损人不利己还树敌的事情,他那么聪明的人会做吗? 如果是纳兰子建干的,那他就没死,而是隐藏起来谋划着一个天大的阴谋,如果不是纳兰子建干的,那左卫又明明是他的人。 道一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一团浆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左卫不会伤害小妮 子,不但不会伤害,他的出现还成功将小妮子引出了这个是非圈。 他本来打算着找个机会把对纳兰子建是否活着的怀疑告诉阮玉,但再仔细一想,他一直所期望的不正是让小妮子离开这个泥潭吗,现在的局面不正是他所求的吗? 而且这只是一个怀疑而已,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而对于他来说,小妮子能够脱离这场危险的战争才是大事。 纳兰振海和朱春霞耐心的等着,没有打扰道一的思考。 道一发愣了半天,喃喃道:“这事儿我跟你们一样迷糊,但有一点是我们共同所期望的,那就是小妮子现在离开了东海,也就意味着离开了陆山民与影子的交战的战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你们也不必着急”。 纳兰振海夫妇虽然很失望,但也知道道一说的是实情,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刘妮死也要绑在陆山民这条危险的船上,现在刘妮算是暂时下了船,确实并非是坏事。 道一淡淡道:“所以小妮子没有回来是件好事,如果她真回来了,你们也不可能带走她,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纳兰振海眉头微皱,“你是让我们离开东海”? 朱春霞赶紧说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子墨”。 道一瘪了瘪嘴,说道:“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对你们下手,左卫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就等于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纳兰振海瞪大眼睛,“你是指陆山民 的人”? 道一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道:“你们这趟东海之行也见到了女儿,不算白跑一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是因此在这里丢了性命,那以后可就真见不到你们的女儿了”。 纳兰振海看向朱春霞,后者直摇头,“振海,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子墨,我怕离开之后再也见不到她”。 道一摆了摆手,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ktv里灯光闪烁,音乐嘈杂。 男人们醉眼迷离,女孩们儿笑逐颜开。 长的旗袍,短的迷你裙,一条条大长腿在灯光下格外的晃眼。 但这一切,都没能吸引山猫的眼球。 他迷迷糊糊的走在其中,失魂落魄的样子与红男绿女们格格不入。 “帅哥,你是哪个包房的,是不是迷路了,要不点两打酒,我送你过去”。 山猫仰头看着女孩儿,女孩儿比他要高半个头,正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我很帅吗”? “当然,呵呵,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女孩儿甜甜的说道。 山猫眯着眼睛,本就狭小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缝。 “我要是告诉你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呢”? 女孩儿呵呵一笑,“帅哥,您真会开玩笑,能进深蓝的,哪个不是有钱人”。 “你看我像是有钱人吗”? 女孩儿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一双慧眼,就您这身气质,一看就是扮猪吃虎的大老板”。 山猫将四个口袋全部翻出来,里面空无一 物。 “现在还觉得我帅吗”? 女孩儿快速将手从山猫的胳膊里伸出来,满脸全是厌恶。 “你有毛病啊,故意恶心老娘吗”? 山猫笑了笑,没有理会女孩儿,继续朝前走去。 女孩儿在后面吐了口口水,骂道:“丑八怪,真他娘的晦气”。 山猫仿佛没有听到女孩儿的骂声,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看吧,山民哥,我没有骗你,这世界上的人就是这个样子,你让我多看看这个世界好的一面,要我不要恶意揣测别人,要我不要悲观,不要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乐观”。 穿过嘈杂的包房,越往里走越安静,最后来到一道铁门处。 门口两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抬手阻止山猫继续前行。 山猫停下脚步,目视前方,张开双手。 两个男人上前在山猫身上仔细的搜了一遍,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物品之后,才挥了挥手放行。 山猫来到门前,仰头盯着门框上方的监视器。 过了十几秒钟,叮的一声,铁门朝右缓缓滑开。 山猫回头看了眼长长的通道,笑了笑,一步踏入了进去。 第1750章生不如死 铁门里别有洞天,与外面的灯红酒绿相比,这里要雅致清爽得多,一应装饰古色古香。 近两百平米的房间里,屏风、字画、古书,还有袅袅茶香。 英俊男子面带微笑,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中央的黄花梨太师椅上,身后站在两个中山服健壮男子,前方的茶几旁,一位长相清纯,身着白色绣花旗袍的高挑女子微微翘起小拇指,优雅的洗着茶盏。 山猫在茶几前停下脚步,刻意挺直腰板,平淡的看着英俊男子。 “楚公子,我来了”。 英俊男子嘴角含笑,摇头晃脑的上下打量着山猫。 “啧啧啧啧、、、,这气质,这气度,这走路的步伐,了不得啊”。 山猫直视英俊男子:“不知道楚公子召唤我有什么什么事”? 英俊男子温柔的笑了笑,“好久不见了,想你了嘛”。 山猫说道:“楚公子说笑了,山猫贱命一条,哪值得你想”。 “坐,坐”,英俊男子笑着朝山猫招了招手,“不要见外嘛”。 说着对一旁的清纯女子说道:“小雅,愣着干嘛,赶紧给苟公子上茶啊”。 山猫缓缓的坐在英俊男子对面,清纯女子含笑将一杯茶放到他的身前。 英俊男子热情的抬了抬手,“喝茶”。 山猫迟疑了片刻,端起了茶杯,正当他准备喝茶的时候,一杯滚烫的茶水扑面而来,猝不及防,满脸火辣辣的疼痛。 英俊男子转着手里的空杯子,笑嘻嘻的说道:“让 你坐你就坐,让你喝你就喝,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说着,英俊男子脸色一变,空杯猛的砸向山猫。 砰的一声,瓷杯在山猫脑袋上炸开,鲜血沿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山猫忍着脸上的火辣和额头上的疼痛,一声不吭,继续抬起茶杯,抿了一口。 “好茶”。 “啧、啧、啧、、”英俊男子起身,绕过茶几,围着山猫走了一圈。“要是在以前,你这条狗早就跪地求饶了,今天居然这么有骨气、有风范”。 英俊男子在山猫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山猫,“有意思,真有意思,真太有意思了”! 山猫放下茶杯,仰头看着英俊男子,双眼直视他的眼睛。 “对你来说,欺负人就这么有意思吗”? 英俊男子咯咯笑道:“不然呢,难道被欺负才有意思”? 山猫冷冷的盯着英俊男子,“你很变态”。 英俊男子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双手捂住胸口笑得前俯后仰。 足足笑了几十秒钟,直到笑得有些岔气才停了下来。 “要不怎么叫臭味相投呢,你不也变态吗,当年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是被你身上那股变态的自卑所深深的吸引。不过我们的变态不一样,我是变态的自信”。 山猫略带嘲讽的轻哼了一声,“是吗?整个楚家,所有人都瞧不起你,你痛苦、你不甘,千方百计想在楚家找到存在感,不过可惜的是,所有楚家人都不认可你那些小聪 明,依然认为你是个窝囊废”。 英俊男子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不过笑容变得阴冷逼人。 “小雅,这世道太疯狂了,一条狗也敢瞧不起我”。 清纯女子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山猫直勾勾的看英俊男子,“所以我们的变态没什么区别,都是变态的自卑,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不同之处在于,你把不甘和不服发泄到比你弱的人身上,美其名曰自信,实际上骨子里的自卑比我只多不少”。 英俊男子双手叉腰,仰头长叹,“翻天了,翻天了”。 说完猛的一低头,抬手啪的一耳光打在山猫脸上。 “谁给你的勇气,是梁静茹还是陆山民”? 山猫缓缓回过头,继续看着英俊男子的脸,“遇见你,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真有魔鬼,遇见山民哥让我意识到这世间也有人”。 英俊男子脸色铁青,插着腰,喘着粗气,指着清纯女子问道:“他刚才是不是骂我自卑”? 清纯女子脸上出现一抹惧色,后退了两步,没有回答。 英俊男子又转身看着两个中山服男子,“他刚才是不是骂我自卑”? 两个中山服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回答。 英俊男子回身就是一个耳光甩在山猫脸上,“你敢骂我自卑”! “啪”! “我为什么要自卑”? “啪”! “我明明是最聪明,最能干的,我凭什么要自卑”!? “啪”! “你以为你和了解我”? “啪”! “连一条狗 也敢鄙视我”! “啊”!“啊、、、、”!!!!!! 英俊男子发出一声声杰斯地里的吼叫,巴掌疯狂的扇在山猫脸上,直到打的双手红肿,才一屁股坐在茶几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山猫的脸被打得不成人形,鲜血在嘴角处挂出一条红色的丝线。 清纯女子赶紧给英俊男子递上一条白色毛巾,英俊男子接过毛巾擦了擦手,白色的毛巾上血迹斑斑。 “呼、、突然感觉爽快多了”。 英俊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脸上恢复了之前温柔的微笑,他一把将血迹斑斑的毛巾砸在山猫脸上。 “擦把脸,我有正事儿跟你聊”。 山猫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笑容出现在他那张本就不好看,此时又肿得老高的脸上,显得格外怪异。 “你们是不是打算放弃陆山民”? 英俊男子竖起大拇指,“聪明,不愧是我养的狗”。 “以你的变态,不用了就要杀人灭口,对不对”? 英俊男子打了个响指,“bingo!你又猜对了,真是一条聪明的狗啊”。 说着,英俊男子‘亲热’的拍了拍山猫的肩膀,“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屁股是干干净净的,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得不少吧,说出来听听”。 山猫淡淡道:“你觉得我会说吗”? 英俊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以前的你肯定说,不过现在嘛,你的气质变了”。 “哎 、”英俊男子一脸烦闷的挠了挠头,“想不通啊,陆山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好端端的一条狗,怎么就被训成了一个人了呢”? 山猫淡淡道:“你这样人,永远也不可能想通,也没有必要想通”。 英俊男子身体前倾,拿过山猫手里的毛巾,笑呵呵的给山猫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打个商量,只要你配合我把陆山民弄死,我就让你爸妈在你们小县城里继续当富家翁”。 山猫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英俊男子叹了口气,“哎,听说你爸最近迷上了钓鱼,经常去什么池塘啊、河沟里钓鱼,你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不小心脚滑了掉下去了怎么办啊。还有你妈,打麻将的技术稀烂,偏偏还喜欢打,输给你们那小县城的混子们不少钱,这些年都是我派人去帮她还债的,你说要是我不替她还,那些混子们会怎么对待她”? 山猫轻轻一笑,“我爸脾气暴躁,稍不顺心就拿我出气,经常是手里能抓到什么拿什么打我,从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他。至于我妈,烂赌鬼一个,从来就没管过我。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啧啧啧、、”英俊男子眯着眼睛看着山猫,“我还以为你从陆山民那里学到的都是有情有义,怎么反倒变得冷血无情了呢”? 山猫微微一笑,“你猜”? 英俊男子果真摇头晃脑的作势 思考,半晌之后问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早猜到我找你的目的,早猜到我会怎么做,但是你还是来了,不会是留着什么后手吧”? 山猫淡淡道:“你猜”? 英俊男子面目渐渐变得狰狞,猛的从茶几上起身,抬脚一脚将山猫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 “我猜你妈”!!! 英俊男子再次发狂,一脚一脚疯狂踹向山猫。 “我让你猜”! “我让你猜”! “猜”! “猜”! “猜”! 英俊男子一边狂踹,一边怒吼。 “你是不是打算把老子暴露出去”?! “你是不是以为有老子的把柄”?! “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又是谁,你一条死狗也敢威胁老子”。 “信不信老子杀你全家、灭你全族、诛你十族”! 山猫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任由英俊男子拳打脚踢,一声不吭。 英俊男子疯狂的打了几分钟之后,终于体力不支,累得再次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 清纯女子再次赶紧递上毛巾,英俊男子接过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小、、雅,给、、我找个健身房,我要健身,体力不行了,打不死人差点累死老子”。 清纯女子嗯了一声,拿回毛巾退到了一侧。 足足休息了十分钟,英俊男子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才逐渐回过神了。 “你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就你知道的那些事儿,压根儿就不可能对我们形成威胁,所以你 没有后手”。 英俊男子起身走到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山猫身前,半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山猫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来。 “所以你今天来时求死的”? “为什么求死”?“过得不愉快吗”?“过得不愉快就乖乖听我话啊,敢保证,这一次之后,我就放你远走高飞”。 英俊男子看着山猫满是血污的脸,呵呵笑道:“不说话是吧,想死是吧,哪有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1751章 自首 打人也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英俊男子这种被酒色掏空的公子哥儿,一顿拳脚输出之后,累得他气喘吁吁、满身虚汗,直到休息了十几分钟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呵呵,小狗狗,何必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压根儿就不可能有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陆山民更是如此,他对你的种种好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山猫吐了口血沫,咯咯笑道:“不要拿你的龌龊去猜度别人,他是你这辈子都只能仰望的人”。 英俊男子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对身后的保镖和清纯女孩儿说道:“听听他说什么,他说我仰望陆山民,那个在山沟里长大的山野村民泥腿子,你们说好笑不好笑,好笑不好笑”。 英俊男子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小狗狗,你脑袋是不是坏了”。 山猫一双小眼睛里满是轻蔑,“楚天真,你真的很可怜”。 “哈哈哈哈、、、”英俊男子再次大笑,“一条趴在地上狗竟然说主人可怜,小狗狗,你还真是一枚可爱的开心果”。 山猫也是发出咯咯的低笑,“在楚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你,在外面,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对你”。说着,山猫看向英俊男子背后的三人,“你问问他们,他们是真心实意忠诚于你,还是因为钱才跟着你”。 英俊男子转头看向三人,“听到了吗”? 清纯女子赶紧说道:“公子,我是真心实意仰慕您”。 另外两个壮年男子也说道:“我们是被公子的人格和魅力所征服”。 英俊男子瘪了瘪嘴,抬手指了指三人,“不老实,因为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那么难为情说出来吗”? 英俊男子含笑看着山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有钱有势就足够很多人效忠,干嘛要靠狗屁人品人格魅力这种没用的玩意儿”。 山猫轻笑一声,“不仅这个世界上没人真心对你,最可怜的是,在你的生命中也没有一个你真心对待的人,楚天真,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不孤独吗?你的灵魂不空虚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吗”? 英俊男子啧啧感叹,“小狗狗,你的脑袋坏掉了,我敢确定,你的脑袋是真的坏掉了,你需要看医生”。 山猫轻蔑的笑道:“楚天真,你真的很天真”! “你说什么”?!楚天真声音变得阴冷,面目也变得狰狞,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他天真,这一刻他脑海里浮现出爷爷、爸爸、堂哥堂姐们骂他天真的样子。 楚天真双目通红,一把抓住山猫的头发,疯狂的将他托到茶几旁边,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山猫扬起脖子,闭上眼睛,等着楚天真一刀捅破他的脖子。 冰冷的刀锋贴在脖子上,山猫浑身瑟瑟发抖,没人不怕死,从小就胆小自卑的他更怕死,但他又不能不死,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山民哥不会再接纳他了,民生西路的兄弟姐妹也不会再认他了,他活下去的意义已经没有了,从当初黄梅死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已经终结了。 现在的他,只想快点死,否则楚天真这个变态狂不知道会让他生不如死。 见刀子迟迟没有划破喉咙,山猫咬牙切齿的说道:“楚天真,你个懦夫,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楚天真放开山猫的头发,双眼的猩红渐渐褪去,咯咯冷笑道:“激将法,想快点死,差点就上了你当”。 站起身,一脚踩在山猫的头上,“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还有,你以为你不站出来咬死陆山民,他就能活着从看守所走出来吗”? 楚天真咯咯冷笑,“阶层之间的鸿沟岂是你们这些底层的杂种所能认知的,对于我们来说,碾死一个泥腿子,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山猫睁开眼睛看着楚天真,这个疯子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得多,竟然能够在盛怒中这么快猜到他的目的。 “你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有幸能成为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和磨刀石,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 、、、、、、、、、、 漆丹本已花白的头发,这段时间白了更多,本以为是一个光荣退休的机会,现在却很可能让他晚节不保。 对于他来说,陆山民现在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陆山民,但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 无可奈何之下,漆丹再次提审陆山民。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来回踱步。 “所有的录音录像设备都没开,你老实告诉我,人是不是你杀的”? 陆山民觉得有些好笑,回答道:“漆局长,几天不见,你憔悴了很多”。 漆丹站定,怔怔的看着陆山民,“老实的告诉我,如果人真不是你杀的,我会替你做主”。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你做不了主”。 漆丹眉头微皱,内心不悦。“我这个公安局局长都做不了主,谁做得了主”? 陆山民淡淡道:“一般的案件,你确实可以做主,但这一次,你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漆丹眯着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 陆山民平淡道:“我很理解你的立场,所以我可以老实的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有杀人”。 漆丹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山民陆山民的眼睛,那是一双平静到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睛。 陆山民迎着漆丹的眼神,缓缓道:“漆局长,以你几十年的经验,应该看得出我没有说谎”。 漆丹确实看不出陆山民任何撒谎的迹象,他有些相信陆山民的话。 “我再问一遍,你真不认识那三个死者”?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谁派来找你麻烦的”? 陆山民顿了顿,说道:“有怀疑的对象,但人应该不是他杀的,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 漆丹眉头微皱,面带不悦,“人虽然可能不是他杀的,但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陆山民再次摇头道:“只不过是杀人者故意设置的误导线索而已,你们如果按照这条线索追下去,不但不会有收获,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麻烦”。 漆丹背着手在审讯室里来回踱步,以他的经验,他已经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半晌之后,漆丹停下脚步,问道:“你的意思是,嫁祸你的人与派人找你麻烦的人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嫁祸你的人是借着这件事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漆局长相信人不是我杀的了”。 漆丹淡淡道:“我只是换个角度来推理案情,并不等于我就相信了你”。 说完,漆丹继续问道:“继续按照这个角度推理下去,你认为嫁祸你的人是仅仅针对你,还是在针对韩家”? 陆山民微微耸了耸肩,“这个问题我也在思考”。 漆丹淡淡道:“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陆山民坦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能告诉你,我的秘密跟这次案件没有直接联系,而且、、” 陆山民郑重的说道:“而且你知道了对你并没有好处”。 漆丹没有追问,淡淡道:“季铁军知道你的秘密”? 陆山民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漆丹继续说道:“我在天京呆了这么多年,知道豪门间的争斗错综复杂,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 “但是”,漆丹指了指帽子上的警徽说道:“我可以对我头上的警徽发誓,我这一身警服只服务于国家和人民,从不为任何利益集团服务”。 两人正说着话,审讯室门突然被人推开,漆丹下意识眼睛一瞪,就想发火。 高光激动的跑进来,喊道:“漆局”! 漆丹眉头一扬,“慌慌张张,还有个刑警队长的样子吗”? 高光下意识站直身子,说道:“漆局,找到证人了”。 漆丹看了眼陆山民,再看向高光,“什么情况”? 高光摇了摇头,“来人指名道姓要见了你才肯说”。 “证人在哪里?”。 “二号审讯室”。 “你跟我一起去,我要亲自询问”。 走到门口,漆丹转头对陆山民说道:“你继续等着”。 随着审讯室门砰的一声关上,陆山民陷入了沉思,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思考着这个所谓的证人是从何而来。 漆丹推开二号审讯室的门,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审讯室里。 不等漆丹发问,年轻男子先笑着说道:“我叫曹焰,曹氏集团的二公子”。 漆丹看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曹焰,有些失望。“在开始之前先提醒你,作伪证也是犯罪,希望你说的话句句都是实话”。 曹焰呵呵一笑,摆手道:“我不是来作证的,是来自首的”。 第1752 有把他当成韩家女婿吗? “自首”?漆丹回头看了眼高光,高光也是一脸的惊讶。 漆丹冷冷的盯着曹焰,“人是你杀的”? “非也非也”。曹焰微微摇了摇头。 高光猛的拍了下桌子,呵斥道:“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 漆丹抬手制止了高光,问道:“那就说说你自首的罪行”。 曹焰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找了三个社会上的混混去教训陆山民”。 高光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问道:“你跟陆山民有仇”? 曹焰咬牙切齿的说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之仇”! “说清楚”! 曹焰冷哼一 《猎户出山》第1752有把他当成韩家女婿吗?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3章 很有价值的人 郝伟饶有兴趣的看着韩瑶,虽然因为曾雅倩的缘故他不喜欢韩瑶,但韩瑶所展现出来的气度却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别说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哪怕是大多数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也不见得能做到如此的气定神闲。 韩瑶没有显现出任何窘迫和慌乱,只是淡淡道:“韩家有没有把他当成女婿与你无关,你既然作为他的律师,就应该站在职业的立场,尽可能多的去争取对他有利的条件。而我也好,韩家也好,都是你要努力争取的助力”。 郝伟笑了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豪门千金,果真非同一般”。 韩瑶也面带微笑,说道:“因为私人恩怨对我冷言冷语我可以不计较,但你若是因为私人恩怨而失去职业素养,我就要怀疑你有没有能力接下山民的案子”。 郝伟笑眯眯的看着韩瑶,“不错,难怪雅倩会输给你”。 韩瑶也笑了笑,“郝律师你错了,她之所以输跟我没有关系,她是输给了她自己”。 “哦,此话怎讲”? 韩瑶仰着头说道:“她爱山民不假,但她更爱她自己,当年她内心深处是瞧不上山民的,才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引导他往上爬。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山民离开东海到天京,她才没有阻止,她骨子里希望自己的男人高高在上。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更纯粹的爱他,我不会在意他是一个山野 村民、烧烤店打工仔还是什么功成名就,我不会催着他往上爬,也不会让他离开东海到天京,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郝伟眯着眼睛,他没想到一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儿会有这么深刻的认知。 “你这是站着说话腰疼,摘取别人辛苦劳动的成果还理直气壮。你认识陆山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已经是陆山民成长起来之后。如果没有雅倩帮助他成长,一个刚出山的山野村民,你还会爱上他吗?” 韩瑶眉头微皱,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道:“感情的事情无法去假设,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普通意义上的山野村民。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也说明不了什么”。 郝伟冷冷道:“那换一个有意义的,如果陆山民没有雅倩的帮助成长,仍然是一个山野村民,你这位韩家豪门的大小姐有机会接触到他一个最底层的打工仔吗”? 韩瑶淡淡道:“从这个角度讲,我确实得感谢她,但是,我并不觉得对不起她。因为我一直坚信,我比她更爱山民”。 郝伟摆了摆手,“我没兴趣听你们这些情情爱爱”。 韩瑶淡淡道:“我也没兴趣跟你讲这些,要不是郝律师一直揪着这些跟案子毫无关系的事情阴阳怪气的说话,我也不想去提及”。 当了这么多年律师,郝伟第一次有种被人说得无话可说的感觉。 “咳咳”,郝伟咳嗽了两声,平 静的说道:“不得不承认,我刚才确实是因为私人恩怨影响了我的职业判断,我向你道歉”。 韩瑶微微点了点头,也笑道:“郝律师知错能改,心胸宽广坦荡,刚才我说怀疑你的职业素养,是我小心眼儿了,我也向你道歉”。 郝伟很快恢复了律师的角色,缓缓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陆山民,本来之前已经有所突破,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证人,对他很不利”。 韩瑶担忧的问道:“有多不利”? 郝伟看了眼韩瑶下意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说道:“如果我们找不到新的证据推翻那个证人,差不多就可以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了”。 韩瑶嘴唇紧咬,淡蓝色的眼睛不安的闪烁。“我能帮上什么忙”? 郝伟问道:“王元开这个人你有什么了解”? 韩瑶想了想说道:“听说过,但不熟悉,只知道他爷爷以前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过到他父亲和他这一代,好像不怎么样”。“山民的案子跟他有关”? 郝伟眉头微皱,海东青给他的资料里的后面部分,是山猫整理给出的,里面详细的讲述了几个人从十年前开始布局的事情。 “楚天真呢”?郝伟接着问道,“也是一个很有背景的家族子弟”。 韩瑶想了想,摇头答道:“我知道有个楚家,祖上也算不错,但楚天真这个名字没听说过”。 郝伟看着韩瑶,很认真的问道:“我一直有个很不解 的疑惑,虽然你和山民还没结婚,但毕竟大张旗鼓的摆了订婚宴,也算是得到你们韩家认可的准女婿,为什么这次山民出事,你们家像对待外人一样冷淡”? 韩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问道:“山民的案子是不是跟王家、楚家有关”? 郝伟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半晌,谨慎起见,还是没有把档案袋里的信息透露给韩瑶。 “你们这些世家豪门多少都有些交情,如果你大伯或者你爸肯出面,或许会有所帮助”。 韩瑶眉头一挑,赶紧问道:“能不能说得详细些”? 郝伟摇了摇头,“你只需要让你爸去找的王元开的父亲王震,我相信事情自然会有回转”。 、、、、、、、、、、、 、、、、、、、、、、、 送走了韩瑶,王元开立刻赶往天城区看守所。 再次见到陆山民,郝伟开门见山的说道:“海东青都告诉我了”。 陆山民眉头一皱,正想说话,郝伟抬手阻止道:“她让我转告你,她的原话是,‘如果陆山民继续婆婆妈妈的阻止你,你告诉他,你的命运你自己选择,让他少管闲事’”。 陆山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把你从东海叫过来”。 郝伟耸了耸肩,“陆山民,麻烦你以后自以为对别人好的时候,先问问人家,你认为的对别人好,是不是别人所需要的好”。 陆山民也耸了耸肩,“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 之你以后要处处小心”。 郝伟点了点头,“这我知道,说正事吧”。 郝伟将一份复印件资料递给陆山民,“你看看这个”。 陆山民接过资料,平静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其实很多事情他早已猜到,但当他真正看到,内心还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对山猫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 “海东青有没有告诉你他现在在哪里”? 郝伟摇了摇头,他对山猫并不熟悉,第一次知道这个人,还是当年晨龙集团遇到一个案子,他作为委托律师与山猫有过几次接触。对他的印象除了长相特殊之外,还有就是很聪明,也很阴狠毒辣。再次知道这个人,也就是在海东青给的这份资料里。 “她只给我了资料”。 郝伟见陆山民脸色阴郁,安慰道:“他虽然是别人安排到你身边的人,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向你坦白,并把后面的指使者告诉了你,所以他一直忠诚于你,并没有背叛”。 陆山民心绪繁乱,脑海里想的不是山猫背叛与否,而是隐隐有种很不好的不安感。他太了解山猫了,极致的胆小怕事的后面,是极致的偏执,一个极度偏执的人,常常做出别人难以预料,也难以承受的事情。 郝伟转移话题说道:“我来找你不是聊他的,我仔细研究过这份资料,这几人干的事儿,他们家族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我觉得要是能够找上他 们家族的当家人,事情应该有转机”。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你已经知道有人自首的事情”? 郝伟点了点头,“好几个大律师组成的律师团,这点信息渠道还是有的。然后再结合你之前所说的情况以及海东青给我的档案资料信息比对,我推断这件事跟王元开他们几个脱不了干系,至少来自首那个曹焰跟他们有关系”。 陆山民有些惊讶的看着郝伟,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富二代大律师能够聪明到这个程度,仅仅通过一些片段信息就能推断出这些。 郝伟看出了陆山民的想法,笑了笑说道:“我本来就很聪明,当然,这也得益于海东青给我的档案信息相当详细,里面详细记录了你与王元开几人接触的相关信息”。 陆山民叹了口气,“那也相当了不得了,王元开几人在整个事件中的信息占比很小,你能从如此庞杂的信息中这么快找到重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郝伟看着陆山民,笑道:“怎么,夸人还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不够诚心啊”。 陆山民无奈道:“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吗?海东青是故意将你拉进来的,你中了他的计了”。 “真的吗”?郝伟兴奋的瞪大眼睛,“好像还真是这个样子”。 陆山民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郝伟,“这值得你高兴吗?刚才还夸你聪明,一下子就变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白痴”。 郝伟乐呵呵 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能让海东青设局引我入局,这说明了什么”? 陆山民眉头微皱,他还真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 郝伟激动的说道:“海东青啊!东海鹰神海东青啊!这才是重点。能让她引我入局,说明她看中我啊,说明我是个很有价值的人啊”! 第1754章关心则乱 陆山民没有再劝郝伟,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很多人、很多事,已经不是他能够把控的了。正如海东青所说的那样,在为别人考虑的时候,也应该想想自己的一番好心好意到底是不是别人所需要的。 对于郝伟说让韩瑶去请韩孝周出山找王家,陆山民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报希望,按照之前与韩家的约定,这种事情,韩孝周是不会出马的。 陆山民想得更多的是山猫,他本应该恨他,之前也确实恨,但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有些担心他。 仔细想想,山猫之所以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 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性格偏执阴鸷的人,但却没能及时的引导和阻止,黄梅的死,从某种程度上讲,不能全都怪他。 郝伟走之后,高光再次来逼他签字认罪,这已经是所谓证据确凿之后第二次来逼他认罪,但陆山民只是一笑置之,气得高光拍桌子砸板凳也没有用。 对于他这种身份的来说,别说高光不敢严刑逼供,就算他敢,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刚回到看守所的房间,看守所的警察再次押着他去接受审讯。 本以为是漆丹亲自来,没想到是季铁军,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马鞍山。 季铁军习惯性的点燃一根烟,眉头紧皱,马鞍山一双鹰眼紧紧的盯着他,看得出是对他产生了怀疑。 季铁军深吸了几口烟之后才开口道:“我 相信你没有杀人,但是现在的证据,即便你不签字认罪,也同样可以定你的罪了”。 陆山民老神在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蒙家首长怎么说”? 季铁军瞥了眼陆山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司法公正不是一句空话,上面的人是不可能越权干涉你的案件的,否则,单单是妨碍司法公正这一条,要是被有心人揪住了,哪怕是上面,同样要担很大的风险”。 马鞍山说道:“陆山民,如果人不是你杀的,那你就一定要拿出证据”。 陆山民笑了笑,“马队长,我没听错吧,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找证据不是警察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要我自己找证据自证清白了”。 季铁军淡淡道:“这并不好笑,翻开历史卷宗,冤假错案并不少。司法公正是保证大多数人公正,并不能绝对的保障每一个人的公正,这是不现实的”。 马鞍山问道:“所以,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寄希望于上面保你,小心玩火自焚”。 陆山民淡淡道:“本就是玩命儿活儿,赌的就是生死,除了赌一把,我还能怎么办”。 季铁军睁大眼睛瞪着陆山民,“这就是你一副风轻云淡的原因,靠赌”? 陆山民笑了笑,“你们不也是在赌吗”? 、、、、、、、、、、 、、、、、、、、、、 韩瑶在韩孝周书房门口徘徊再三,虽然韩孝周的谋划顺利让她与自己心爱的人在 一起,但毕竟里面有着欺骗和算计,作为女儿,被父亲当成棋子算计,任谁都不会好受。 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韩瑶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怎么跟韩孝周说话,同在一个屋檐下,几乎成了陌路人。 犹豫了良久之后,韩瑶还是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里面传出韩孝周的声音。 韩瑶推门而入。 见是韩瑶进来,韩孝周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他其实一直想跟韩瑶缓和关系,对于韩瑶主动来找他,他也是相当的高兴。 父女两人相对坐在两张沙发上,韩孝周给韩瑶倒上一杯清茶,缓缓道:“我知道你对爸爸有看法,我也不去做过多自欺欺人的解释,但有一点你要相信爸爸”。 韩孝周将茶杯轻轻放到韩瑶身前,认真的看着韩瑶。 “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女儿的父亲,爸爸也一样,只是我们这样的大家族,爸爸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韩瑶心里涌起一股温暖,脑海里闪现出爸爸曾经对她的好,很多回忆都历历在目,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是做不了假的。 “我理解”。 韩孝周叹了口气,“你理解就好,虽然站在父母的角度,陆山民不是你的良配,但如果陆山民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爸爸也不会硬把你推给他的”。 “爸爸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经过反复的纠结和痛苦的,但为了家族计,同时也考虑到你自己也喜欢他,所以我就 催眠自己是在做一件对你来说顺水推舟的好事,才可以引导放大你的感情”。 韩瑶摇了摇头,“我对陆山民的感情并不完全是因为你刻意给我那些资料,而是我自己本身就爱他,爸,如果你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而不是通过做局的方式,我会更感激您”。 韩孝周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韩瑶温柔的笑了笑,“爸,您也不要往心里去,我没有怪您”。 韩孝周抬头看着韩瑶,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我的瑶瑶是真的长大了”。 韩瑶喝了口茶,欲言又止。 韩孝周给韩瑶添上茶水,淡淡道:“找我还有其它事”? 韩瑶点了点头,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爸,陆山民的案子跟王家的王元开有关系,您能不能出面找一下他父亲”。 韩孝周放下茶壶,眉头微皱。 韩瑶担心韩孝周拒绝,赶紧说道:“爸,并不需要你做什么,您就给王家打个电话就行,也不用说太多,就说陆山民的案子跟王元开有点关系就够了”。 韩孝周半靠在沙发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韩瑶紧张的看着韩孝周,双手紧握,指甲都将手掌掐红了。 韩孝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道:“瑶瑶,你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去找程爷爷谈心,最近没去找他吗”? 韩瑶不明白韩孝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说道:“前段时间去过 ”。 “程爷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韩瑶想了想,微微低下了头,“他让我不掺和、乖乖等”。 韩孝周叹了口气,“瑶瑶,那你就该听程爷爷的话,不要掺和他的事情了”。 韩瑶抬起头,哽咽道:“爸,我试过,但是我真做不到,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心爱的男人,未来的老公,我真的做不到”。 韩孝周躲避开韩瑶的眼神,喃喃道:“瑶瑶,你应该知道我跟他的约定”。 韩瑶说道:“那是你们生意上的约定,但除了生意上,他还是你的女婿,是你女儿一辈子幸福的依靠”。 韩孝周有些不敢正视韩瑶的眼神,缓缓道:“陆山民身上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介入的时机不对,韩家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瑶瑶,他是你未来的老公没错,也是你一生的幸福也没错,但是整个韩家还有这么多人,我要做错一个决定,那么整个韩家人的幸福怎么办”? “瑶瑶,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家,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太多人的未来,我作为韩家二号人物,身上挑着整个韩家的责任,我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幸福,置整个家族的前途命运不顾”。 韩瑶闭上眼睛,两滴泪水从脸颊滑落,片刻之后,她再次睁开眼睛,双眼眼睛没有了悲伤的眼神,有的只是平淡和默然。 “我知道了”。 说完,韩 瑶转身离开了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韩孝周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面色难看。 、、、、、、、、、 、、、、、、、、、 一品阁,韩瑶直接冲进了王元开的办公室。 王元开看见韩瑶,先是一愣,然后起身相迎道:“瑶瑶,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韩瑶双眼紧紧的盯着王元开,质问道:“我问你,山民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王元开心里一震,但表面上仍然很镇定。“瑶瑶,你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韩瑶直接了当道:“那我直接点,山民是不是你害的”? 王元开不悦道:“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我就问你是不是”? “当然不是”!王元开气愤的说道:“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我和山民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不信你可以去问魏无羡,他最清楚我跟山民的关系”。 韩瑶又不是普通女孩儿,自然不相信王元开的话。“王元开,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你的伪装骗不了我”。 王元开气愤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同时脑海里反复思索着到底是怎么泄露的。最后气得坐在沙发上,反问道: “韩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山民,你有什么证据?这么大的黑锅我可背不起”。 韩瑶冷笑一声,“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直接去找王叔叔”。 王元开脸色一变,眼神闪过一抹转瞬即逝阴狠,吓得韩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王元开很快 又恢复了担忧的表情,说道:“瑶瑶,我知道你担心山民,关心则乱,这我可以理解。请你相信我,我也很关心山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方设法帮他”。 第1755章 很不舒服 王元开一拨通电话,就愤怒的吼道:“你养得一条好狗”! 电话那头呵呵笑道:“王大公子,谁惹你发这么大脾气了”? “韩瑶找上门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道:“谁透露的”? “你问我我问谁?我思来想去,除了你养的那条狗之外,不会再有其它人”。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也不对啊,那条狗不知道这事儿啊”。 “一定要知道吗”?“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傻子吗?不知道猜吗”? “哎,你先别生气,韩瑶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要去找我爸”! “嘶,这就麻烦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我该怎么办”!“这事儿要是让我爸知道,大家等着一起完蛋吧”! “哎,元开兄,你也别太着急嘛,我猜韩瑶大概只是听说了什么,但具体情况并不知道,否则她直接就去找你爸了,何必上门质问你”。 王元开渐渐冷静了下来,“但也不得不防”。 电话那头笑了笑,“元开兄,要不、、、我们做掉她”? 王元开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楚天真,你这个疯子,你想死别拉上我”。 “哈哈哈哈、、”手机里传来楚天真的大笑声,“开个玩笑嘛,急什么急,韩家大小姐我怎么敢动”。 “我警告你,韩家不帮陆山民是为了家族利益不愿意节外生枝,但一旦韩瑶出事,性 质就不一样,你千万别抱着侥幸心理自认为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招惹谁也不会去招惹韩孝周这位小诸葛”。 “还有,那条狗怎么样?答应了没有”? “哎,说来也奇怪,本来是一条贪生怕死的死狗,跟了陆山民几年之后,现在变得很有骨气了,全身上下都是硬骨头,死活不配合啊”。 王元开冷冷道:“好好审审他”。 “不用你说,满清十大酷刑早已准备好了”。“对了,韩瑶的事情怎么处理,她要是硬咬着不放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王元开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爸住的大院警卫森严,只要韩家不出面,她一个丫头片子进不去,也不可能联系上我爸”。 、、、、、、、、、、、 、、、、、、、、、、、 楚天真拍打着手里的钳子,迈着妖娆的步子走向角落。半蹲 角落里,山猫蜷缩在一块地毯上,身形本就瘦弱的他更加消瘦,瘦得脱了相。 他身上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结痂,脑袋上、手上还缠着绷带,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奄奄一息。 “小狗狗,伤好点没有”? 山猫身体条件反射式的抽动了一下,但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眼睛。 楚天真转头看向身后的女人,责备道:“小雅,他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 小雅回答道:“公子,我按照您的吩咐定时给他换了药 ,但是他不肯吃饭,我也没办法”。 楚天真看着山猫,愁眉苦脸的说道:“不吃饭?绝食?想死”?“那可不行”。 “那个,小雅,赶紧让人给他输营养液,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必须让他给我生龙活虎起来”。 、、、、、、、、、、 、、、、、、、、、、 韩瑶站在高大厚实的院墙外面,里面住的大多都是功勋元老,有些老人已经去世不在了,他们的子女大部分都搬了出去,但仍有少部分还住在里面,王元开的父亲王真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里面住的都是些退休老人,但外面的警卫级别并不低。无论韩瑶说了多少好话,就是不让进,连请求通知一声也不行。 王真向来低调,韩瑶从小又少于与达官贵人接触,所以她连王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给认识的人挨着打电话要王真的照片,她要站在门口等人。但王真实在是太低调了,很少与圈子里的人打交道,问了一圈也没有要到。 唯有一个人说手机里有一张,但过了几分钟之后打电话过来又说记错了,没找到。 她知道,多半是那人打电话问了她爸缘由之后变卦了。 韩瑶仍不死心,央求警卫帮忙带给话,但不管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用。 不远处,陈北天看在眼里,很是心疼。韩家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陈北天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三爷,要不帮帮瑶 瑶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叹气道:“让她折腾吧,也正好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脱离了家族,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陈北天于心不忍。 “不用担心,人总要学会长大。世家子弟不缺见识、不缺认知、不缺资源,唯独最缺的就是艰难困苦的磨砺”。 “但是,三爷,瑶瑶是女孩子,应该受到呵护,没有必要经历这些”。 “如果是以前,确实没必要,但遇上陆山民,就很有必要”。 “三爷,这样对瑶瑶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残忍的还在后头,现在不经历一些,将来怎么能扛得住”。 “三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以为我能控制得住局势吗?即便我愿意放弃,陆山民会放弃吗?别忘了他为什么选择与韩家合作”。 夜色降临,晚风清凉,看着远处韩瑶孤独无助的身影,陈北天只能无声的叹息。 、、、、、、、、、、 、、、、、、、、、、 连着输了两瓶营养液,山猫苍白的脸有了些血色。 “有种你杀了我”!山猫愤怒又恐惧的看着楚天真,他怕死,但现在只想早点死,眼前这个变态就是一个恶魔。 楚天真拍打着手里的钳子,笑眯眯的说道:“我今天是来找你聊聊的,如果聊得愉快的话,我不但不会让你受半点苦,还会让你好 好舒服舒服”。 山猫看着楚天真手里的钳子,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你想干什么”? 楚天真朝一旁的清纯女子努了努嘴,笑道:“怎么样,漂亮吧,呆会儿我问你几个问题,要是满意的话,她今晚就是你的,什么姿势都可以”。 “公子”!清纯女子吓得赶紧跪下,“求求您别、、”。 ‘啪’的一声,楚天真反手就是一巴掌,“怎么?不愿意”? 清纯女子捂着脸,眼泪哗哗往下流,“不敢、、”。 楚天真晃着手里的钳子,笑呵呵的看着山猫,缓缓道:“韩瑶今天去找王元开,你觉得她为什么会找上王元开呢”?“先别急回答,用你聪明的脑袋瓜仔细想想,想清楚再回答,回答错了可有惩罚哟”。 山猫看着楚天真魔鬼般的笑容,缓缓道:“有人跟韩瑶说了什么”。 楚天真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会是谁跟她说?又说了什么呢”? 山猫小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正面回答,说道:“韩瑶找王元开一定是因为山民哥,这说明山民哥进去这件事跟你们有关”。 楚天真笑嘻嘻的看着山猫,“继续说”。 山猫接着说道:“那三个死了的混混是你们派去的,你们担心他成了韩家的女婿就不把你们放在眼里,想敲打敲打他”。 楚天真呵呵一笑,“果然够聪明,看来你很早就猜到了,对吧”? 山猫缓缓道:“不需要多聪明,性格决定命运,以你敏 感而又脆弱的性格注定会去做这样的事,如果我没猜错,做这个决定的是你和邓子布,王元开一开始并不知道”。 楚天真啧啧感慨道:“小狗狗,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山猫接着说道:“那三个人不是你们杀的,因为一开始你们只是想敲打山民哥,没有必要设这种死局陷害他”。 楚天真含笑看着山猫:“分析得很到位”。 山猫说道:“但是,死局已经结下,你们担心山民哥因此跟你们结下死仇反过来对付你们,毕竟他知道不少你们的事情,所以,虽然一开始只是想敲打,但现在却不得不让他死,否则你们不安心”。 楚天真拍打着手里钳子,“非常精彩,小狗狗,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山猫休息了片刻,继续说道:“同样从一个人的性格看一个人的行为,以山民哥的性格,他不会随便杀人,即便万不得已非杀人不可,他也不会留下给别人拿捏的把柄”。 “哦”?楚天真托着下巴看着山猫,“你的意思是人不是陆山民杀的”。 山猫一双小眼珠等着楚天真,问道:“人不是你们杀的,也不是他杀的,那会是谁杀的”? 楚天真深吸一口气,“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不过我管他是谁杀的,或许是某个陆山民的仇家?或许是影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山猫郑重其事的说道:“韩瑶不是找上门了吗”?“ 人虽然不是你们杀的,但却可以通过这件事挖出你们,说明有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盯上了你们”。 楚天真终于不在笑了,眉头紧紧皱起,“谁那么大胆,敢跟我们过不去”? 山猫缓缓道:“以山民哥的性格和智慧,即便知道三个混混是你们派的,也能够猜到你们只是想敲打他,我相信他是知道人不是你们杀的,也能猜到栽赃嫁祸他的是另有其人。所以,作为盟友,他是不会把你们吐出去的。从一开始,你们就找错了敌人”。 楚天真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深深的沉思,半晌之后睁开眼睛,说道:“他当真不会记恨,毕竟这件事的起因是因我们而起”。 山猫严肃的说道:“不要以己度人,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你这样的人,自然也有他那样的人。他的胸怀和气度是你这种性格的人无法理解的”。 说着,山猫指了指自己,“你如果还不信,可以看看我,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一个贪生怕死极度自私的小人,宁死也要维护他,你觉得会是为什么”? 楚天真仔细的看着山猫,“是啊,到底为什么,我是真不理解。要说是他给你洗脑了吧,以你的聪明,谁能给你洗脑。要说他假仁假义征服你吧,以你的聪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真假。要说他真是一个有情有义义薄云天的人吧,我怎么也不相信这种书上的人物会在现实中存在,确 实费解啊”。 山猫继续说道:“所以山民哥也好,你们也好,真正的敌人是背后设局的那个人,如果你们这个时候内斗,就正好中了那人的奸计”。 楚天真拍打着手里的钳子,起身来回踱步,“我需要捋一捋”。 山猫暗自苦笑,本以为自己对山民哥再无丝毫用处,才一心求死,没想到还能有一个机会为他做点事情。 楚天真想了半天,笑呵呵的对跪在地上的清纯女子说道:“小雅,今天晚上好好陪苟先生,记住,他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会很不舒服”。 第1756章 野心 名叫小雅的女人极不情愿的脱着衣服,眼中满是厌恶和怨恨。 山猫眯着眼,饶有兴趣的看着女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低笑。 “你笑什么”?女人声音冰冷,脸颊也同样的冰冷。“别以为他会放过你,背叛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山猫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女人,“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的两条狗。这两条狗啊,经常被我爸打,只要一看到我爸,就吓得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但,只要我爸不在,它们相互之间就开始露出獠牙狗咬狗,你说好笑不好笑”? 小雅愤怒的盯着山猫,她已经脱下外套和长裤,露出白藕般的双臂和长腿。 山猫呵呵一笑,“对,那两条狗看对方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恨不得把对方撕碎”。 小雅白皙的长腿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在灯光下格外晃眼。 “你说我是狗”?! 山猫淡淡一笑,“有区别吗?不都是对打它骂它的主人摇尾乞怜,反而对命运同样凄惨的同类瞧不起、看不上,恨不得咬死对方”。 女人一颗一颗解开白色衬衣的纽扣,露出了里面蕾丝花边的内衣,傲人的双峰呼之欲出。 “既然知道是狗,就应该知道狗与人的区别,狗,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山猫看着全身仅剩贴身内衣的女人,修长、凹凸、白净,充满了原始的诱惑。 山猫摇了摇头,避开眼前的美景。 “我以前也和你一样的想法”。 “现在呢”? 山猫笑了笑,“现在我选择做回人”。 女人俯视着山猫,冷笑道:“所以你现在活得连狗都不如”。 山猫长坦然道:“至少是我自己的选择”。 女人轻蔑的撇了撇嘴,“怎么,想策反我”? “就因为楚天真的一句话,你就在一个你厌恶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这样的活着,有意义吗”?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意义?茫茫人海,为一日三餐、为一张床、为方寸的立足之地,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活得有意义,行尸走肉、混吃等死才是常态,普通人根本不配活得有意义,也活不出意义”。 山猫抬头看着女人,女人的脸上看不出悲观绝望,只有习以为常的淡漠。他非常理解女人的心境,曾几何时,他也一样,对这个世界看不到希望,当绝望成为一种习惯,也就没有了所谓的绝望。 “其实不难,只是做出一个选择而已”。 “而已”?“呵呵,你不了解他”。 山猫摇了摇头,“不,我很了解他,我不但了解他,我还了解你”。 女人看向山猫,脸上露出隐隐的恐惧之色,仿佛是想到了很恐怖的事情。 “不!” 女人双手伸向后背去解唯一的贴身内衣,“你休想给我洗脑”。 山猫紧紧盯着女人惊慌失措的眼睛,“真的很简单,只要你停下手上的动作就可以了”。 女人内衣的带子已经解开,她的右手护着胸口不让内衣滑落,眼角滑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山猫鼓励的说道:“相信自己,你能做到”。 、、、、、、、、、、 、、、、、、、、、、 纳兰子建抚了抚夜风吹乱的头发,“有意思吧”? “有意思吗”?老人从黑夜中缓缓走出,与纳兰子建并肩而立,低头看着高楼下蚂蚁般大小的人和车。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虽然这个世界很无趣,但总得找点乐子嘛,要不然活着就没意思了”。 老人淡淡道:“你倒是挺会自娱自乐”。 纳兰子建抬手向下指了指斜对面的“深蓝会所”四个发光的大字,说道:“蚂蚁打架虽然没什么看头,但站在高处不也就只剩这点乐子了吗”。 老人不置可否,缓缓道:“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王元开、楚天真、洛长平这三个人虽然不足为道,但背后的家族毕竟摆在那里,要是三个人都出了事,也不会是件小事”。 “哎”。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财阀豪门与权贵世家还是差别很大啊,金钱在权力面前连屁都不如,难怪几个破落权贵子弟就敢如此的猖狂”。 老人默然不语,抬头望着夜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纳兰子建转头看向老人,嬉皮笑脸的问道:“老先生屈尊主动来见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把我当成了候选人”。 老人将目光从夜空中收回,转头看着纳兰子建,“我从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才,但这也并不代表我就认可了你。我考察陆晨龙,足足用了三十多年,从他踉踉跄跄的创业,到风风火火的成名,再到结婚生子,事业崩塌,妻离子散,从他意气风发到一蹶不振再到慢慢稳定心性,一直到现在、、、我把他的一生都看得很清很透,而你、、、”。 老人摇了摇头,“我连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没看透”。 纳兰子建丝毫没有失望,大手一挥,呵呵笑道:“没关系,至少您老人家算是对我产生了兴趣,也算是有个好的开头吧”。 老人眯着眼看着纳兰子建,淡淡道:“你这种人,要么是泽被苍生的大才,要么就是祸国殃民的毒瘤”。 纳兰子建咧嘴笑道:“那老先生觉得我更偏向哪种”? 老人抚摩着胡须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老夫活了几个时代,还从未见过你这种人”。 纳兰子建转头看向楼下,一辆汽车缓缓从深蓝会所后门驶出。 “人生很乱,能怎么办?不像我这样活,难道让我学陆山民”? 纳兰子建啧啧摇头,“那只山猫为了促成吕家合作,为了陆山民踩着吕家老祖提升境界,出卖黄梅当投名状进入吕家。为了陆山民可以说是把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献祭了。它的忠诚是那么的纯粹,连我都感动了”。 “以陆山民的性格,肯定是纠结矛盾痛苦又无所适从。当他知道这只如此忠诚的山猫死在王元开这个盟友手上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态,啧啧、、、苦啊,爱情上苦、有情上苦、他的人生处处都是苦、、、我可不想也不愿意活得这么累”。 老先生眉头微皱,“这些苦,很大程度上都是你一手策划促成的”。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没有我,他依然是这种人,这些苦今天不吃,早晚有一天也会吃。其实我是在帮他,他这种人天生道心不够,唯有从世间苦难的磨砺中一步步突破,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老人撇了眼纳兰子建,显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纳兰子建举起右手,赌咒发誓的说道:“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老人抬头望天,似乎是在等着打雷,不过等了半晌,并没有一丝一毫打雷的迹象。 “年纪轻轻,就复杂到如此程度,你确实是个妖孽”。 纳兰子建一副委屈的模样,“老先生,我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 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懒得说话。 纳兰子建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这世道啊,说真话就是没人信啊”。 “老先生,其实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没有撒谎,我身边的这些人,表妹叶梓萱,阿英,还有那个傻不拉几的龙力,甚至是那天在亭子里你见过的左卫,都是一群很单纯的人,我跟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知道我为什么跟纳兰家的人不亲吗?因为他们都不单纯”。 老人转头认真的看着纳兰子建,若有所思,半晌过后笑着摇了摇头。 “有意思”。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收起了嬉皮笑脸,缓缓道:“我知道您最担心的是我的立场,您认为我是豪门财阀出身,天生站在他们一边,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自小就与纳兰家不亲,这一点,相信您很容易证实”。 老人转过身,背着手走近了夜色之中。“给你一句忠告,黄九斤一旦突破金刚,将是一位前所未有的金刚,金刚发怒,是要见血的”。 、、、、、、、、、、 、、、、、、、、、、 从白天到夜晚,韩瑶一直守在大院门口,但是,并没有等到王真。 大院的守卫见她如此执着,也有些看不过去,劝慰道:“里面的人大多开车出入,你既不知道车牌,也不知道长相,干守着一点用都没有”。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王元开面色阴沉,他倒是不担心守卫放韩瑶进去,这里守卫森严,没有里面主人提前打招呼,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但是韩瑶一直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是以后天天来,早晚有一天会碰上。 他不知道的是,马路对面的商场门口,一个身着唐装的老人正背着手静静的看着他。 老人抽完一袋旱烟,打了个哈欠,朝着另一侧不远处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老不死的都出现了”。 老人嘴里的老不死也是一位老人,头戴黑色帽子、身上黑衣黑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从头到脚一身黑。 黑衣老人缓缓走来,看似与普通老人一样走得缓慢,实则快到人群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了唐装老人的身前,一屁股坐在了商场门口的阶梯上。 唐装老人嫌弃的朝一边挪了一步,“老棺材,还没死”。 黑衣老人从腰间掏出一根手臂粗的水烟筒猛的吸了一口,烟筒里发出咕隆咕隆的水声。 “我死了,谁给你做棺材”。 唐装老人笑了笑,“现在都流行火化,这些年不好过吧”。 黑衣老人板着脸说道:“彼此彼此,你那八八六十四道缝一针法不也过时了吗”。 唐装老人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不屑的说道:“那是现在的人不识货,老夫这一手针法,一身衣服下来看不见一个针脚线缝,哪里是现在那些流水线做的衣服能够相提并论的”。 黑衣老人咕隆咕隆的猛吸一口,说道:“别吹了,我的一手棺材功夫,不用一颗钉子,严丝合缝,连空气都进不去,现在不也屁用没有。说到底,还是因为老了,过时了。我们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 唐装老人淡淡道:“那个年代,满地的死人,打仗死的、饿死的、病死的,哪行哪业都难做,唯独你老棺材赚的盆满钵满”。 黑一老人淡淡道:“真是个令人不堪回首又无限怀念的时代”。 唐装老人感叹道:“毕竟那属于我们的时代”。 黑衣老人淡淡道:“王老将军对我有恩”。 唐装老人笑了笑,“我记得他可比你小不少”。 黑衣老人淡淡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死者为大”。 唐装老人笑道:“韩家小丫头是我的掌上明珠”。 黑衣老人说道:“百年间,你我交手三次,第一次你败在我手上,第二次我有伤在身败给了你,第三次是三十多年前,三天三夜不分胜负”。 唐装老人看向远处韩瑶的身影,淡淡道:“我不介意在来一次”。说完,又补充道:“分生死”。 黑衣老人喃喃道:“王老将军对国家有功”。 唐装老人说道:“所以我尊敬他,但王家这小子,我有些看不惯”。 黑衣老人眉头微微皱起,“你要知道,以你我的武道境界,任何一方突破底线,都会出现对方不想看到的局面”。 唐装老人笑了笑,“所以你最好是看好王家小子,要是瑶瑶少一根头发,我不介意双方来一场灭门之后,你我在生死一战”。 黑衣老人苦笑了一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动不动就要灭人满门”。 唐装老人笑道:“活了几个时代早活腻了,又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怕个锤子”。 黑衣老人收起水烟筒,起身拍了拍屁股,“你这话对我也同样适用,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王元开做出伤害韩家丫头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敢主动动他,那我就先灭了韩家满门”。 唐装老人笑了笑,“那我们就说好,小辈的事情” 唐装老人笑问道,“很久没见老中医了吧,什么时候约个局”? 黑衣老人瘪了瘪嘴,说道:“他清高,他了不起,他代表天道,不仅要悬壶济世救人,还要救这个世界,我哪配得上见他”。 唐装老人哈哈一笑,“老棺材,我俩难得有共同之处”。 黑一老人背着手走下台阶,喃喃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俩也没什么共同之处”。 黑衣老人缓缓走向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路过轿车旁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本想劝两句,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走向远处。 他活的时间够长,见过的人够多,但真正能听得进别人的劝的人很少。 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但他知道很多人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 一叶障目,绝大多数人到死都认为是这个世界错了,而不是自己错了。 王元开坐在汽车里,正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怎么应对韩瑶,看见一个老人在车前站了一会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他清晰的看到了老人的表情,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似乎又觉得没必要说的样子。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神经有些不正常的老人。 犹豫了半天,王元开还是决定再与韩瑶谈一谈。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王元开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雨伞,缓缓的走向韩瑶。 韩瑶站在一颗树下,突然感觉到头顶没有雨滴落下,转头一看是王元开,下意识躲开雨伞范围,眼中满是厌恶和恨意。 王元开说道:“韩瑶,我不知道你听了谁的教唆,但你应该知道,我与陆山民是好朋友,我没有理由害他”。 韩瑶冷冷道:“你觉得我是很好骗的人吗”? 王元开淡淡道:“韩瑶,或许你知道一些山民正在做的事情,但你并不完全清楚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这盘大棋局错综复杂,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甚至你认为对的很有可能错了,你认为错了反而是对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韩瑶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不过很快又眼神坚定。 “既然你背地里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为什么不大方点让我见王叔叔”。 王元开无奈道:“我爸没有参与这件事,也和你一样看不清事情的真相,有些事情一旦说开,只会越解释越麻烦”。 韩瑶怔怔的看着王元开,“我不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洒脱,相反,你的野心很大”。 王元开淡淡道:“我不否认我有上进心,想重振王家,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做出坑害朋友的事情”。 韩瑶轻蔑的说道:“生长在韩家,普通人见得少,偏偏见得最多的就是有野心的人。一个有野心的人,别说可以坑朋友,连父母子女都坑的人大有人在”。 王元开强压着心中的怒意,冷冷道:“既然如此,那陆山民的野心也不小,你为什么还会看上他”。 韩瑶反驳道:“你错了,他那不叫野心”。 第1757章 好好玩玩儿 韩瑶的油盐不进,让王元开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他见识过太多太多的权贵财阀二代,毫无疑问,他的城府和智慧在其中是出类拔萃的。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拿不下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儿。她的见识、眼光、见解和判断力,远远超过她这个年龄,哪怕是出生于财阀大家族,也不该有这个程度的认知。 同时,他也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理性聪慧的女孩儿,为什么会在感情上如此的炽热,为了一个男人而完全不计后果。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样的女孩儿,想糊弄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王元开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我们王家虽然没落了,但也不是你们这种商人可以任意欺负的,你可想过固执己见会给你们韩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韩瑶冷静的看着王元开,眼中不但没有丝毫被威胁的畏惧,反而带着戏谑的挑衅。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见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王元开冷冷道:“首富年年有,年年不相同,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华夏几千年,财阀商贾永远都是下九流,任你富可敌国,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 韩瑶抬头看着恼羞成怒的王元开,冷笑道:“好大的官威,还好你只是个落寞子弟,你要是真处在你爷爷那个高位,岂不是要视天下人为蝼蚁”。 王元开冷哼一声, “我不想跟你做无谓之争,陆山民的事,我劝你少管”。韩瑶瞪大淡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元开。 “我尊敬王爷爷是个大英雄,但你算什么东西。顶着祖宗的光环高高在上,你所谓的高贵、骄傲,不过是你骨子里的卑贱、自卑。你视别人为棋子,拿陆山民当弃子,高高在上、毫无人性,还装作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身上没有你爷爷半点英雄气概,要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爬出来抽你两耳光”。 王元开面色潮红,双拳紧握,被韩瑶的话激得青筋迸裂。韩瑶并没有见好就收,毫不掩饰的鄙视道:“你处处想学你爷爷,在我看来不过是东施效颦、画虎不成,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伪君子”! “韩瑶”!王元开低喝一声,双眼通红。韩瑶冷笑一声, “怎么?揭开了你的真面目,恼羞成怒了”?王元开极力克制住满腔的愤怒,抬手指了指韩瑶,愤然离去。 韩瑶这才松开紧握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眼里也闪烁着泪花。她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儿,但她毕竟也才是一个二十二三岁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儿。 委屈、痛苦、愤怒、彷徨、无助、、、、要不是从小的教养不允许,恐怕早已失声大哭出来。 不远处,老裁缝上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脚步。他的一生经历的苦难与曲折远比韩瑶现在所经历的更加残酷,但那只是他的人生经历,对别人而言,顶多是暂时麻痹的鸡汤,并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 人生的迷雾,唯有当事人自己才能走出来,走出迷雾之后是悬崖还是坦途,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选择。 、、、、、、、、、、、、、、、、、、、、王元开怒气冲冲的回到一品阁,楚天真和洛长平已经坐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看烟灰缸里的烟头,两人已经坐了很久了。 楚天真放下二郎腿,笑眯眯的问道:“谁那么大本事,能把我们王大公子惹那么大火气”。 洛长平弥勒佛似的圆脸笑而不语,能让王元开发火的事情的不多,但有一件是他的逆鳞,那就是自尊。 王家嫡长孙,身上流着英雄的血,从一出生就有着天然的高贵和骄傲,但现实却很残忍,他所拥有的与他的高贵远远不相符。 高贵与现实的巨大反差,就成了他难以承受的痛处。不止是王元开,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们三个能坐在一起,本就是一类人。 不同的是王元开隐藏的比较好而已,但越是隐藏得深,反而越是敏感,一旦被触及痛处,那种内心的痛苦和愤怒更加沉重。 “一个小丫头而已,王兄的反应未免有些过了”。王元开眼神冰冷, “而已?她是韩孝周的女儿,你竟然说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楚天真耸了耸肩, “我觉得不用太担心,先不说她能不能见到你爸,即便见到又如何,一个陌生小女孩儿,既拿不出证据,又说不清事实,你爸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说的话”。 楚天真安慰道:“放心吧,她不懂事,韩家懂事的人可不少,陆山民进去了这么久,韩孝周这个准岳父都没出面,足以说明他的谨慎,他不会也不敢跟我们过不去的”。 洛长平轻描淡写的说道:“商人的感情和骨气也就二两重,韩孝周比谁都明白商人的红线,他是不敢越过雷池的”。 楚天真翘起二郎腿,悠悠道:“我今天来是想商量另外一件事,当然,如果这件事处理好了,韩家丫头的事儿就没事儿了”。 王元开看向楚天真, “你那条狗解决好没有,还是不愿意出来指证陆山民吗”?楚天真缓缓道:“王兄,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个局面是怎么形成的”? 王元开还没有从韩瑶的打击中缓过来,不耐烦的说道:“说重点”。楚天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本来只是想敲打敲打陆山民,但却发展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你们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陆山民树大招风,想整他的人多的是”。 “那我们为什么非要他死”?王元开冷冷道:“他知道得太多,要是把我们吐出来,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楚天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清楚,以陆山民的智商,断不可能做出杀人还留把柄的事情。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躲在暗中守株待兔,想借刀杀人”。 洛长平抽了一口烟, “还有一种可能,暗中的人不仅是借刀杀人,而且还想拉我们下水”。楚天真笑了笑说道:“假如是后者,那暗中之人的目标就不是陆山民,而是我们”。 王元开眉头紧皱,半眯着眼看着楚天真, “你那条狗告诉你的”?楚天真咳嗽了一声,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敢算计我们,那我们就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要我们弄死陆山民,那我们就该反其道而行想办法把陆山民弄出来,这样一来,不但破了暗中之人的算计,同时也解决了韩瑶这个大麻烦”。 王元开冷哼一声, “楚天真,枉你自诩聪明,竟然被养的一条狗洗脑。先不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算计我们,这些年我们隐藏得那么好,谁知道我们的事情”。 楚天真面露不悦,转头看向弥勒佛般的洛长平,问道:“胖子,你怎么看”? 洛长平看了看两人的表情,淡淡道:“你们都说得有道理”。楚天真瘪了瘪嘴, “你就知道和稀泥”。洛长平缓缓道:“借刀杀人是真,但要说那人是针对我们倒也未必,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巧合”。 “而且”。洛长平顿了顿说道:“其实暗中之人也不难猜,陆山民那么高调跟影子作对,对方出手也很合乎常理”。 王元开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陆山民必须死”!楚天真笑了笑,揶揄的说道:“我还以为你真拿他当朋友呢,没想到你是最想他死的人”。 洛长平看了眼王元开, “韩家丫头到底怎么刺激你了”?王元开面色很难看,冷冷道:“他本来就是我们找的代言人,一条狗而已,但这条狗现在不把主人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洛长平笑了笑, “这一点我同意,我这辈子最讨厌有情怀、有信仰的人,这种人让人看不透、把不准,太难控制,变数太大。相比于陆山民,我还是更喜欢跟吴峥这种人打交道,要钱、要权、要靠山,虽然是个典型的卑贱商人,但我喜欢”。 楚天真摊开双手, “既然你们意见一致,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王元开点燃一根烟,淡淡道:“你那条狗,到底搞不搞得定”? 洛长平也问道:“任何资本的积累都带着血腥,陆山民肯定也不会例外,短短几年成长到现在这个程度,我就不信他屁股干干净净,你那条狗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参与了那么多事,随便吐出来几件,就能让陆山民死透”。 楚天真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陆山民到底给那条狗灌了什么迷魂药,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竟然变得铁骨铮铮了,我是真拿他没办法啊”。 王元开狠狠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撬开他的嘴,这次是彻底解决陆山民的一个大好机会,错过了这次,他要是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楚天真缓缓起身,脸上满是阴冷的笑容, “看来还得跟它好好玩玩儿”。 1758章 刺激的夜晚 1758章刺激的夜晚 女人叫徐雅,今年25岁,虽然长得高挑漂亮,但除此之外,其它的都很一般,出身一般,家庭也一般。 父母是东北一个小县城纺织厂的普通工人,工资虽然不高,但毕竟是工人阶级,在那个时代怎么也比贫下中农要好。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一轮席卷全国的下岗潮,父母双双下岗,彻底成为了无产阶级。 原本和睦幸福的一家,全家人的笑容没有了、饭桌上的肉没有了,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争吵,为了一顿饭、一张沙发、一包烟、一杯酒、、,总之,所有的鸡毛蒜皮都能成为一场家庭战争的导火索。 她从来没意识到过,母亲的脾气原来那么暴躁,父亲的发起火来是那么的恐怖。 那一年,徐雅13岁。 也是那一年,她深刻的理解到什么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 之后的日子,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尽快逃离这个家。 所以她拼了命的学习,也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天京的一所大学。 大学的空气是自由的、是宁静的,没有刺耳的争吵,也没有难看的脸色。 当然,也没有钱。她这才意识到,原来逃离家只是她人生的开始。 太多的钱也许并不一定给予人生太大的意义,但没有钱,人生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没有穷过的人是很难理的,但徐雅是理解的。 一次偶然,徐雅在酒吧兼职的时候,遇见了楚天真。 人帅、多金,还风 趣幽默,她以为是否极泰来遇到了拯救她的天使,实际上是遇到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说是偶然,其实也未必就是偶然。 长得漂亮,又对金钱充满渴望,所以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注定。 山猫静静的看着已经重新穿好衣服的徐雅,他没有瞧不起她,正如他当年压根儿就没有瞧不上黄梅。 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比谁都理解现实的残酷。 电视剧、小说里描绘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并不是没有,但在现实中,更多的还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所谓“生活只欺穷苦人,佛门只渡有钱人”并不是一种消极的厌世,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同样是漂亮女人,像叶梓萱、韩瑶那样家境的女孩儿,就永远不可能走上这条路。 徐雅拨弄了一下头发,笑容有些凄苦。 “他的恐怖不仅仅在于对我人身的控制,而是对精神的控制”。 山猫点了点头,一个普通人家长大的女孩儿,落到楚天真这种权贵世家子手中,那不是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想怎么恫吓就怎么恫吓。 “他压根儿就没拿你当人看,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反抗的想法吗”? “不”!“我只是一个小县城来的弱女子,他随时都可以让我消失,他说了,我要是敢反抗,还会让我父母从这个世界消失”。 徐雅脸上满是恐惧,“他还说要把我卖到缅北去,我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徐雅缓 缓走到山猫身边,经过一番交谈,她对山猫的厌恶已经没有那么大。 “楚天真喜怒无常,一旦知道我没有服从他的命令,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 山猫抬头看着徐雅,眉头皱成一团,敢情说了这么多,还是要和自己那个啥。倒不是他不想,徐雅长得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很难做到一点想法都没有。 相比于从身体上睡服,他更想从精神上说服眼前这个同病相怜的女人,至于这个女人在以后能否起到多大的作用无法估计,但好歹也算是一颗可以布局的棋子。 他手上现在可没什么棋子,所以徐雅对于他来说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徐雅见山猫眉头紧皱,开口说道:“你是嫌弃我吗”? “没有没有”山猫赶紧说道。 徐雅咬了咬嘴唇,说道:“其实我还是清白之身”。 “啥”?山猫吃惊的瞪大一双小眼睛。 徐雅说道:“楚天真是个同性恋,我只是他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 “啥”?山猫砸吧砸吧了嘴,猛吞了一把口水。 夜色中,周同点燃一根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确定是这里”? 一旁的年轻男子眉头微皱,“人是不是在里面不知道,但能确定这里是楚天真的一个秘密据点”。 周同深吸一口烟,心情很是复杂,战友、叛徒、仇人,在见到他山猫之前,他无数次想着要杀了他为黄梅报仇,真正见到之后却狠不下心。 这次山猫失踪,要 不是阮玉叮嘱他留意山猫的行踪,他也不见得会去管他的死活。 “以楚天真的性格,绝不会放过出卖他的人,他的失踪多半会与他有关”。 年轻男子名叫马玉,以前在民生西路的玫瑰酒吧当保安,由于人很机灵,当初就把他调到了天京,已经有好几年了。 “同哥,这样的人,管他干什么,死了更好”。 周同眉头紧锁,“从民生西路开始,一直到直港大道、江州的薛家,以及晨龙集团的成立和壮大,他都参与其中,甚至是主要核心人物。我们这些年,要说干净也干净,要说不干净,鸡蛋里面挑骨头总能找出问题,他知道得太多了”。 马玉咧了咧嘴,心里也是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又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要是、、、、”。他不敢往后想,后果不堪设想啊。 周同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跳出情绪客观的看人看事,他恨山猫害死黄梅不假,但并不代表他就全盘否定山猫这个人。 山猫拿黄梅的命当投名状确实罪无可恕,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目的是为了大局,要不然与吕家的合作不会这么顺畅,山民哥也无法踏着吕家老祖的尸体更上一层楼。 所以他是不太相信山猫会出卖大家,更不会出卖陆山民。 他现在纠结的是该不该去救,怎么救,贸然行动又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马玉说道:“同哥,我昨天和张强进去 摸过底,里面有高手,但计划周详的话,还是有机会”。 周同摇了摇头,“王元开那伙人铁了心要对付山民哥,山猫是他们的重要突破口,不会那么容易的,即便能弄出来,也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存在是不能见光的”。 马玉眉头紧皱,“我带队,全部用民生西路的老人,要是失手了,我们集体自杀,绝不留痕迹”。 “闭嘴”!周同呵斥道:“兄弟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可是,要是山猫真出卖山民哥怎么办,这事儿太严重了”。 “没有可是,山民哥也绝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马玉担忧的说道:“如果山民哥因此出事,我们活着又有什么价值”。 周同缓缓道:“马玉,我知道你担心山民哥,但你要记住,一个高效安全的组织,一定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我们的职责是收集信息打探消息,可以向上面提意见建议,但没有权力做决策,更不能擅自行动”。 马玉不甘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周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阮姐,人找到了,但弄出来有点麻烦”。 一旁的马玉紧张的盯着周同,山民哥在里面,阮玉就是整个团队的决策人,他非常希望能够得到行动的指示。 “知道了”。周同挂了电话,脸上看不出表情。 马玉赶紧问道:“同哥,阮姐怎么说”。 周同淡淡道:“安排一下,我要和青姐见面”。 、、、、、、、 、、、 、、、、、、、、、、 韩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刚进门就看见周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喷涌而出,眼泪哗啦啦就流了出来。 “外公”! 周老爷子招了招手,一脸心疼的说道:“瑶瑶,快过来”。 韩瑶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父母,韩孝周眼观鼻鼻观心,周岚眼中满是担忧。 韩瑶边擦眼泪边走到周老爷子身边坐下,“外公,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周老爷子递给韩瑶一张纸巾,关怀的说道:“接到你妈的电话就过来了,有好几个小时了”。 说着叹了口气,“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韩瑶哽咽道:“外公,山民是冤枉的,您一定要帮帮他”。 周老爷子看了眼韩孝周,他刚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也是打算找韩孝周兴师问罪的,自己的女婿都不上心,太不像话了。 但是,在与韩孝周一个下午的交流后,了解了前因后果和陆山民的一些事情后,也冷静了下来。 他一接触陆山民就知道不是个寻常的人,当然,这种不寻常在今天下午之后又有了新的高度。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外孙女婿牵扯的事情竟然如此的重大。重大到他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无法轻易去做判断。 韩瑶满怀期望的看着周老爷子,“外公,我爸不管我了,您一定要帮我”。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权贵、世家、财阀之间的斗争,历史上的 血腥案例数不胜数,越是身在高处,越是如履薄冰,否则一不小心,数代人的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瑶瑶,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韩瑶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没想到最疼爱她的外公会说出和韩孝周一样的话。 周老爷子看见韩瑶的表情,心疼得不行。 “瑶瑶,相信外公,外公是为了你好。如果陆山民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普通人,要钱外公可以给钱,随便犯点儿事外公也可以出面摆平,外公可以保证你们一辈子过富裕的日子。但可惜的是他太特殊了”。 韩瑶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周老爷子不敢去看韩瑶的眼睛,低着头缓缓道:“咱们这种家庭,来之不易,越是如此,越要谨小慎微,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很多时候,一个大家族的覆灭都是起始于一件看似很小的事情”。 韩瑶苦笑道:“又是家族利益大于一切的说辞”。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瑶瑶,外公是担心你出事,有些话虽然说出来很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大家族在面临巨大风险的时候,是不会为了某一个家族成员去犯险的,甚至、、、甚至在必要时候会做出放弃某一个家族成员的无奈选择”。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孝周缓缓道:“你外公说得没错,如果你继续下去,要是有一天有生命危险,哪怕是韩家、周家都无法保你”。 韩瑶整个人的精神垮了下来,“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于你们来说,我的死活算得了什么”。 周岚起身做到韩瑶身边,搂着女儿,满心疼痛。“瑶瑶,听外公的话,好吗”。 韩孝周淡淡道:“不仅仅是你,我也一样,甚至你大伯这个当家的也一样,如果哪一天韩家到了生死边缘的时候,必须要我和你大伯牺牲,我们也同样逃避不了。吕家为了求活,两任家主,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甚至连吕家老祖宗都给陆山民当了踏脚石。不是无情,为了家族这个大家牺牲个别少数人是豪门世家生成的基本法则。就跟我们这个国家一样,为了国家统一安定,多少人死在了战场、死在了边疆、死在了缉毒前线,难道是国家抛弃他们了吗,道理是一样的”。 “别说了”!韩瑶起身,飞奔似的跑上了楼。 周岚起身准备追上去,周老爷子摆了摆手,望了眼外孙女消失的身影。说道:“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说完看向韩孝周,“孝周,既然你早知道陆山民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答应这门婚事”。 周岚冷冷道:“这本就是他的阴谋,阴谋诡计都使在自己女儿身上了”。 韩孝周淡淡道:“老爷子,您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以您的眼光看来,韩家真能洁身自好不受波及吗。我向来不惹事儿,但不惹事儿不等于事儿就不找上门来。” 韩孝周叹了口气,缓 缓道:“经济学上有个很经典的案例,说有一个相对封闭的小镇,一开始给每个人五千块钱,但是过一段时间之后发现,镇上有的人拿着这五千块钱开起了面馆、超市,大多数人则是到面馆和超市消费,久而久之,到面馆和超市消费的人钱越来越少,开面馆和超市的人钱越来越多,最后这个原本平均的小镇,就出现了有钱人和穷人,就出现了贫富差距”。 韩孝周顿了顿,“这些富起来的人有错吗?他们一没抢、而没偷,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是付出劳动得到的财富,而且也为镇上其它人提供了生活便利。但是,那些消费了便利、消费了服务,同时也没那么辛苦的人却觉得他们错了,错就错在他们富了。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是天生对立的,无法调和的,更没有道理可讲的”。 韩孝周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就有人站出来说我们错了,要把我们的房子、车子、票子都拿出来给他们,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周老爷子眉头微微皱起,“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先富带动后富,先富起来的人多担待点社会责任,多付出一些,矛盾就会有所缓解”。 韩孝周点了点头,“也许会缓解,但却无法消除。而且我认为富并不是谁能带起来的,要是能带起来,他就已经成为先富那帮人了,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不错的时代了,哪里需要人带,那 些躺平派、好吃懒做的人可不少,怎么带都带不起来的。起始陆山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不完全是靠人带的”。 “至于瑶瑶,我确实对不住她,但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对于锦衣玉食长大的她来说,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她的命都重要”。 周老爷子平静的看着韩孝周,“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要保证瑶瑶的安全,这是我的底线”。 韩孝周点了点头,“老爷子放心吧,您还记得程记裁缝吗”? 周老爷子眯着眼睛想了想,“那个长期穿唐装的老头儿,我记得二十年前,他给我做过一件衣服”。 韩孝周点头道:“有他在,瑶瑶出不了事”。 、、、、、、、、、、 、、、、、、、、、、 楚天真再次来到深蓝ktv,穿过七弯八拐的廊道之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迎上前去,说道:“楚爷,下面人报告,说是这两天有可疑的人出现在ktv里”。 楚天真呵呵一笑,“哟,鼻子挺灵敏嘛,这么快就嗅到这里了”。 中年男人阴沉道:“我估计还会来,下次要不要直接赶出去”。 “别”,楚天真笑着摆了摆手,“不仅要让他们进来,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正好让我摸摸陆山民的底,我就好好陪他们玩玩儿”。 说完搓了搓手,笑嘻嘻的 走向廊道尽头的铁门。 “哎呀,今晚又是个刺激的夜晚啊”。 第1759章 三十年又三十年 楚天真懒洋洋的坐在单人大沙发上,一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眸子游荡在山猫和徐雅脸上。 徐雅站在墙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低着头,脸颊微红,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手指不停颤动,不敢抬头与楚天真对视。 山猫与徐雅并肩而立,一双眯眯眼的余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的脸上。 这间被厚厚的墙壁隔离开来的密室里,气氛异常的怪异。 “咯咯咯、、”,密室里突然响起楚天真的笑声,吓得徐雅下意识朝山猫身边挪动了一步。 “看来你们俩之前的深入交流很不错嘛”。 “谢谢楚公子”!山猫一手握住徐雅的手。 “哟”!楚天真的目光落在握在一起的双手上,“搞出感情了”? 山猫紧紧握住徐雅的手,“楚公子,小雅是个好姑娘”。 楚天真呵呵一笑,“当然是个好姑娘,要不然我怎么会一直留在身边”。 山猫谄媚的笑了笑,试探的问道:“楚公子,之前我跟您说的事儿”。 楚天真笑嘻嘻的看着山猫,“你之前的话确实差点让我改变主意,但是,我的两个朋友还是想让陆山民死,你说怎么办”? 山猫握着徐雅的手一抖,赶紧说道:“楚公子,您们真的没有必要与山民哥玉石俱焚,这明显是有人做局破坏你们的合作”。 “玉石俱焚”?“呵呵呵呵、、、、一个山野村民也配与我们玉石俱焚”。 山猫继续劝道:“楚公子,您千万不 能中了敌人的圈套啊”。 楚天真邪魅的笑了笑,“给我们设圈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给我们设圈套,要说敌人,即便是影子知道了我们的存在,顶多也就是防范,他们不敢、也没有理由与我们为敌,他们的目标是夺取那些贪婪商人的财富,得罪京圈权贵,对他们没有好处”。 楚天真抬了抬手,身后的中年男人递上一根雪茄,点上火。 “呼”,吐出一口烟雾,楚天真晃了晃了脑袋,淡淡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除掉陆山民吗”? 楚天真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脑袋,“因为他这里不正常”。 “我不明白”。山猫面若死灰。 楚天真缓缓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跟正常人一样,爱权势、爱金钱、爱美女,但渐渐的我发现,他越来越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爱名利”。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哪种人吗,就是他这种讲情怀、讲理想的人”。 “太可怕了”!楚天真深吸一口烟,不住的摇头,“相对于他来说,影子不但不可怕,反而还挺可爱。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搞钱,搞掉大财阀,因为有明确的目标,他们就会有很多顾忌,因为有顾忌,他们做事就不会走极端,因为不会走极端,就不会对我们形成致命的威胁。反倒是陆山民这种人,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他要是咬起人来,不管对方是谁,都敢上,你 说他是不是比影子更可怕”。 楚天真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最讨厌不爱金钱和权力的人,这种人太捉摸不透了,太难控制了”。 楚天真一脸厌恶的看着山猫,“最讨厌的是,他还能把你培养成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为了那点破情怀,不仅不要钱,连命都不要”。 山猫脸色发白,缓缓松开徐雅的手,“你杀了我吧”。 楚天真咧嘴微微一笑,“杀了你,你想得美”。 山猫冷冷道:“无论你怎么折磨我都没用,我是不会陷害山民哥的,更不会污蔑他”。 楚天真笑了笑,朝身后的男子招了招手,“程名,你每次见到徐雅双眼就放精光,想不想玩玩儿”。 名叫程名的中年男人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满是激动。“公子,真的可以”? “呵呵,当然可以,不过要在这里现场表演,而且要狠狠的干,干到她站不起来为止”。 “谢谢公子,保准让您看得满意”!程名搓了搓手,一脸邪笑的走向徐雅。 徐雅早已吓得全身颤抖,双手紧紧的抓住山猫的手臂。 “不要,你不要过来”。 山猫上前一步挡在徐雅身前,双目死死的盯着楚天真。 “你卑鄙无耻”! 楚天真得意的嘿嘿直笑,“怎么,真有感情了,她不会是你第一个女人吧”? 山猫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大吼一声扑向程名。 高大健壮的程名一把掐住山猫的脖子,单手将他提在空中。 山猫一阵窒息 ,双手双脚疯狂的招呼在程名身上,不过对后者压根儿造成不了伤害。 山猫没坚持几下,就感觉天旋地转,意识也渐渐模糊。 “不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伤害他”。身后的徐雅大声的哭喊着,哭得撕心裂肺。 楚天真淡淡道:“别弄死了,要不就不好玩儿了”。 程名一把将山猫甩在地上,一口气喘过来,回过头去,看见程名已经把徐雅拦腰抱起。 楚天真笑嘻嘻道:“抱过来,要在他眼皮底下干才带劲儿”。 山猫爬到楚天真脚下,不住的磕头,磕得额头上满是鲜血。 “求求您,我求求您放过小雅”。 谈不上多失望,也谈不上多伤心。 第二天一早,韩瑶再次来到陈真所住的大院门口,她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她会崩溃的。 这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太阳高照,这个时节的天京是最热的时候。 一阵眩晕感袭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韩瑶扶住身旁的一颗行道树,感觉大地在剧烈的颤抖。 “小姑娘,你中暑了”。 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韩瑶强忍着眩晕抬头,一个一身黑衣,看不出有多老的老人正关怀的看着她,手上还递过来一瓶冒着寒气的冰冻矿泉水。 韩瑶也不顾及其它,拿过老人手里的冰水,一口气喝了半瓶,剧烈的眩晕感才慢慢褪去。 “谢谢老先生”。 黑衣老人叹了口气,“小姑娘 ,回去吧”。 韩瑶眉头微皱,“老先生知道我想进去”? 黑衣老人没有回答,劝道:“这么热的天,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更麻烦”。 韩瑶努力的从脑海中搜寻老人的面貌,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人。 “您认识我”? “听我一句劝,你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见老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打算,韩瑶转过头去,喃喃道:“结果不重要,只要我努力去做,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黑衣老人面带忧虑,没有再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半晌过后,老人抬脚朝着大院门口走去。 韩瑶愣了一下,立马紧跟了上去。 走到门岗位置,老人掏出一个红色的证件递给警卫,警卫查看之后将证件还给老人,然后敬了个礼。 韩瑶紧跟着就老人往里面走。 “等等,这位小姐,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这里不能随便进”。 已经走进去的老人停下了脚步,说道:“她是跟我一起来的”。 警卫犹豫了半晌,最终才放韩瑶进去。 “老先生,谢谢您,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 黑衣老人问道:“找得到地方吗”? 韩瑶看了眼周围长得一模一样的独栋小楼,摇了摇头,“找不到”。 黑衣老人叹了口气,“跟我走吧”! 韩瑶大喜过望,也不去思考老人的身份,是怎么知道她要找谁的,只是连连道谢。 “谢谢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 黑衣老人看了韩瑶一眼,叹了口气,“多好的小姑娘啊,怎么就摊上这档子事儿了”。 “林爷爷、”!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激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韩瑶转过身去,看见一个两鬓有些斑白,满头汗水,穿着一身运动装,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朝两人跑过来。 “林爷爷,真的是您”! 男人激动的抓住黑衣老人的手。 黑衣老人打量了一番男人,有些伤感的说道:“当年离开的时候你还是个大小伙子,现在都有白头发了”。 男人咧嘴笑道:“三十年了,您还是如此的容光焕发,与当年一模一样”。 黑衣老人淡淡道:“是啊,三十年又三十年,多少个三十年了,时间过得是那么的快,又是那么的慢”。 第1760章 为数不多的人 王真从厨房端起两杯茶水出来,看见黑衣老人正站在王老爷子的挂相前出神。 “老爷子年轻时留下了暗疾,在二十年前去世了”。 黑衣老人哦了一声,听不出明显的情绪。作为一个活了一百好几十岁的人,一个打了上百年棺材的棺材匠,实在是见过太多的生死,经历过太多的离别。 王真给两人放好茶水,说道:“老爷子临死前还一直念叨您,说要不是您三次救了他的命,早死在战场上了”。 黑衣老人坐在沙发上,不禁回想起了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代。 “不值一提,我一个打棺材的武夫,只能救得了一两个人,他不一样,他是能拯救一个时代的人”。 黑衣老人顿了顿,喃喃道:“所以,他的子孙后代不应该遭逢无妄之灾”。 王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明白老人突然说到‘无妄之灾’。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韩瑶开口道:“王爷爷是一个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英雄,他老人家一辈子所追求的就是打破腐朽的权贵,保护那些被旧权贵踩在脚下的老百姓,而不是成为新权贵去欺压别人,更不会允许子孙后代靠着他的余荫为所欲为”。 王真几十年没见到黑衣老人,激动之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老人身上,此时才将目光投向韩瑶。 “她是”?王真看向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淡淡道:“她是来找你的”。 王真疑惑的看着韩瑶,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又想不起来。 韩瑶歉意的说道:“王叔叔,我叫韩瑶,韩孝周的女儿,陆山民的未婚妻,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王真笑道:“哦,原来是韩孝周和周岚的女儿,难怪觉得眼熟,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像”。 韩瑶起身深深的朝王真鞠了个躬,没有起身。 王真笑容凝滞,赶紧说道:“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韩瑶弯着腰说道:“请王叔叔帮帮陆山民”。 王真疑惑的看了眼黑衣老人,黑衣老人微闭双眼,没有说话。 王真对韩瑶说道:“快坐下,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能帮的话,我一定帮”。 韩瑶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缓缓道:“王元开设局陷害陆山民杀人,还要置他与死地”。 王真惊讶的瞪大眼睛,“我知道陆山民,元开还带他来过家里,能让元开带回家里,说明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我记得他还参加了你们的订婚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韩瑶说道:“王元开狼子野心,所图甚大,只是平时掩饰得很好罢了”。 王真眉头微皱,面色稍带不悦。“韩瑶,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没有”。 王真摇了摇头,“那我要怎么相信你”? 韩瑶看向黑衣老人,“在今天之前,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但现在,我想他应该可以证明”。 王真怔怔的看向黑衣老人,没有说话。 黑衣老人也没有立即说话,半晌之后才睁开微闭的眼 睛,对韩瑶说道:“小姑娘,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你可以离开了”。 韩瑶欲再说话,黑衣老人紧接着说道:“该做的你也已经做了,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韩瑶没有再说话,起身向两人鞠了个躬,转身走了出去。 独自一人向着院子大门口走去,韩瑶心里发凉,她并没有太多的失望,更没有所谓的绝望,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之所以一直坚持,不过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一次次做着力所能及的挣扎。 、、、、、、、、 、、、、、、、、、 屋子里,一片安静,良久之后,黑衣老人才缓缓开口道:“小真,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王真低着头,一脸的沮丧,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不止一次提醒过王元开要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 “儿大不由父母,我又能怎么办”。 “你想包庇他”?老人转头看向王真。 王真摇了摇头,“我不是想包庇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崇拜老爷子,一直想光宗耀祖,做一个他爷爷那样的人物,只是、、、” 王真叹了口气,“他把奋发向上和不择手段弄混淆了,难免就走错了岔路”。 黑衣老人淡淡道:“既然你知道是岔路,你这个当父亲的难道就没有责任把他引入正途吗”? 王真看着黑衣老人,他现在才 终于明白老人此番来的目的,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失落。 “有几个年轻人会听得进父母的话,更别说是我这个再他看来毫无进取心的父亲的话”。 黑衣老人叹了口气道:“小真,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 王真有些惊讶的看着黑衣老人,能让老人亲自前来,他自然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但能让老人亲口说出这种话,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林爷爷,严重到什么程度”。 黑衣老人淡淡道:“严重到我不得不亲自出马保他,你觉得还不够严重吗”? 王真看了眼门口方向,“韩家不可能为了一个上门女婿拼命吧”。 黑衣老人摇了摇头,“韩家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只要他豁出去命不要,就可以灭了你们王家满门。而恰恰的是,这个人和我一样,真不把命生死当成个什么大事儿”。 黑衣老人看向王真,“一个和我一样的武道高手,一个和我一样活腻了的人,你觉得严重不严重”? 王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这些年我太放任元开了,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事儿”。 说着,王真以恳求的语气说道:“林爷爷,我就元开这一个儿子,您一定要救他”。 黑衣老人淡淡道:“求人不如求己,现在也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看你这个当父亲的怎么去处理了”。 王真问道:“林爷爷,到底是什么事,元开怎么会惹 出这么大的事”? 黑衣老人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事儿重要吗,重要的是他已经引出我这样存在的人现身”。 王真眉头紧皱,喃喃道:“我明白了”。 黑衣老人望向墙壁上王老爷子的遗像,缓缓道:“希望你能阻止他悬崖勒马”。 王真满脸的愁苦,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要是他听不进去怎么办”? 黑衣老人收回目光,喃喃道:“王家的子孙我会庇护到底,但结果如何,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谢林爷爷,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多了”。 黑衣老人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无敌的存在,也没有千年万年的权贵世家,所以你不要对我抱太大的期望,解铃还须系铃人,真正能够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我所能做的,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 说完,黑衣老人起身缓缓朝着门外走去,抬起手摆了摆,“不用送了,希望你能说服你的儿子,要不然不仅是你,哪怕是我,说不定也该寿终正寝了”。 老人走后,很多年没抽过烟的王真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一个人足足的抽了半包,然后拨通了王元开的电话。 “马上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王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的半靠在沙发上,望着墙上王老爷子的遗像,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 、、、、、、、、、 离开了王家,韩瑶坐车直接 来到了程记裁缝店,不过当她下车之后,发现裁缝店的大门上了锁,多年来长期不离开的老裁缝今天恰好不在店里。 她有太多的委屈要诉说,但未婚夫在公安局,父母不愿意帮忙,连最疼爱的外公也不理解她,她又能找谁去诉说。 韩瑶在裁缝店门口站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刚一转身,就看到身着红色唐装的程颖正站在店门外的院子里看着她,眼泪夺眶而出。 唐装老人打开门,韩瑶熟练的从里屋拿出茶具泡茶。 老人依然看似悠然自得的躺在躺椅上等着韩瑶的茶,但心里却是涌起久违的伤感和痛惜。 韩瑶将泡好的茶推到老人身前,默默的坐在一旁,也没有说话,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她都到老人这里来,也不用多说什么,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一老一少沉默了很久,老人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还在为陆山民的事情操心”。 “嗯”,韩瑶点了点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韩家的人无关”。 老人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今天的茶有点苦啊”。 韩瑶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没好气的说道:“亏您还笑得出”。 老人叹了口气,“我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能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日思夜想、肝肠寸断,爷爷所思念的那些人啊,都不再啰”。 韩瑶不服气的说道:“我现在就坐在你面前,难道我不是 人吗”? 程颍笑着点了点头,“嗯,也就为数不多的人了”。 第1761章好好做一局 见面的地方是海东青亲自挑选的,一处田家非常隐秘的私人会所。 但周同仍然不放心,来的时候一路留意周围的情况,进了房间把角角落落都查了一遍,连海东青坐的椅子都没有放过。 直到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周同才重新坐在了海东青对面。 “青姐,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您”。 海东青摆了摆手,“你很不错”。 周同轻松的呼出一口气,“谢谢青姐夸奖”。 海东青淡淡道:“当年你在我手下好几年都默默无闻,一到陆山民手下就发挥了重要作用,不得不说他看人的眼光比我好,你的选择也没错”。 周同有些尴尬,他本是海家的人,当年被海东青派到陆山民身边做耳目,后面选择离开海家跟了陆山民,所以这些年来,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太愿意与海东青见面。 “山民哥现在在里面,不方便接触,我想来想去,有几件事应该要向您汇报”。 海东青缓缓道:“说吧,出什么大事儿了”。 周同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件事,纳兰振海夫妇去了东海找刘妮小姐”。 海东青无所谓的说道:“刘妮是不会与他们相认的”。 周同有些担忧的说道:“据东海的消息,道一老先生有顺水推舟的意思。别看刘小姐似乎从来不给老先生脸色看,实际上他们的感情很深,要是道一老先生推波助澜,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顿了顿,周同又 说道:“我倒不是怀疑刘小姐和山民哥的感情,只是刘小姐心思单纯,道一老先生又是最了解她的人,我是担心老先生用别的方式让刘小姐离开”。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刘妮还在东海吗”? 周同摇了摇头,“不再,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了,但可以肯定不是跟着纳兰振海夫妇离开了,因为纳兰振海和夫妇还在东海”。 海东青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道一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他把刘妮当亲孙女,自然不希望她陷入这个泥潭”。 周同担忧的说道:“但是,如果刘小姐离开了,我担心东海那边的人不安全,东海是我们的根据地,要是那边出大事儿了,后果不堪设想”。 海东青思索了片刻,嘴角露出一抹似有非有的微笑,“原来是这样”。 周同不解的看着海东青,不明白‘原来是这样’是什么意思。 海东青看了眼周同,淡淡道:“对于曾雅倩的孩子被截,大家一致认为是对方想用孩子拿捏住陆山民,这种猜测也许并不算错,但更可能是把陆山民的左膀右臂都给调走”。 周同眉毛一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刘妮一直对孩子失踪一事耿耿于怀,在东海的还抓了一大批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之前一直想不通刘妮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经海东青一点,突然一下想明白了。 “还真是这样,九斤哥父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因为这个事 情一直有心结,这些年更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山民哥。之前我见过九斤哥一面,他当时说过一句话,说山民哥从小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能让山民哥的孩子再次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想来,也应该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在奔波”。 周同抬头看着海东青,“但是,影子应该不是抢走孩子的人,会是谁呢”? 海东青思索了片刻,淡淡道:“按照警察的说法,任何犯罪都有动机。能抢走孩子的人,首先是有动机,其次是要有这个实力,再次是还能隐藏得这么好,其实这个范围并不是那么大”。 周同琢磨了半晌,喃喃道:“如果纳兰子健活着,那么动机、能力以及他行事的天马行空,就都能解释了,但偏偏他已经死了”。 海东青没有说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纳兰子健诈死,跟陆山民一样,她是不太相信纳兰子健这么聪明一个人会这么容易的死去。但是她和陆山民推演过很多次,在那种情况下,除非纳兰子健是化气境或者至少是半步化气境的武道高手,否则,都不具备诈死的条件。 周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青姐,纳兰子健与刘妮小姐是亲兄妹,既然刘小姐天生与天地灵气契合,那有没有可能,纳兰子健也有这种天赋,他一直隐藏了武道修为”。 海东青摇了摇头,“你不是内家武道高手,不明白刘妮那种所谓的天赋严格意 义上不同于其它能从父母那里能够继承的天赋,否则纳兰家早就高手如云了”。 周同不明白,但碍于海东青不善于或者叫不屑于解释的性格,也没有问。 但现在的海东青似乎与以前的海东青有些不一样,其实连海东青自己也没意识到,与陆山民相处几年下来,她已经渐渐的没有原来那么冷了。 见周同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解释道:“刘妮那种天赋,需要心灵极度的纯洁,这种纯洁不是只单纯的善良单纯,而是一种心无旁骛到极致的顺其自然。纳兰子健这种满脑子阴谋诡计的人,是不可能具备的”。“再说了,能成为内家顶尖高手,不仅要天赋万里挑一,更是机缘恰逢其时,要说纳兰子建与刘妮一样能天生隐藏气机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真可能,要成为半不化气之上的顶尖高手也不可能”。 周同点了点头,他眼前的海东青也好,陆山民也好,能成就如今的武道境界,所经历的生死磨难何其多,要不是诸多机缘,即便有这样的潜力,也早夭折在半路上了。 海东青淡淡道:“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别想,阮玉是个聪明的女人,再加上道一还在,应该出不了太大的问题”。 周同额了一声,“还有一件事,山猫应该是被王元开那一伙儿掳走了,很有可能就藏在天元区的深蓝ktv里面,那里是楚天真的一处秘密据点”。 海东青嘴角 微微翘了翘,“你是担心他出卖陆山民”? 周同点了点头,“山民哥之前去见过左丘一面,左丘承认了,大概十一二年前,就是左丘故意用陆晨龙和影子的信息引诱王元开那伙人入局的,我估计当年山民哥出现在东海的消息,左丘也故意用某种渠道透露给了王元开,所以他们一伙儿人才派山猫到山民哥身边,山猫本就是王元开和楚天真的人”。 这件事海东青自然也知道,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相比于左丘,在多年前,她就更相信山猫。“当年你不也是我的人吗,现在不也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陆山民”。 周同脸颊微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东青没理会周同的窘迫,说道:“之前好几年,他都在阮玉手下做事,这件事阮玉什么意见”。 周同说道:“阮姐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听出她的意思”。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为了以防万一,最好杀人灭口”。 “但是,”周同接着说道:“阮姐还说她不在天京,让我以您的意见为准”。 海东青轻笑了一下,“看来我看人的眼光真是不行,一个当年被我正眼都懒得瞧的学生妹,竟然有这么狠的心思,要说心狠手辣,她也不比我差嘛”。 周同没有说话,他是知道阮玉当年和海东来的事情的,因为这个事儿,这么多年了,一直到现在才稍稍有所缓和。 海东青淡淡道:“ 既然以我的意见为准,就先放他一马”。 周同心里松了一口气,在来之前,他已经纠结了很久,既希望海东青能同意杀山猫,又有些担心海东青下令除掉山猫,现在听到海东青的答复,心里反而莫名有一种如释负重感觉。 “那我们要前去营救吗”? 海东青反问道:“为什么要去营救,我看也没有必要冒险去打草惊蛇”。 周同不解的看着海东青,“就这样放任不管,会不会有风险,万一、、” 海东青打断周同的话,问道:“你觉得山猫聪明吗”? 周同楞了一下,太明显的问题了,“说到聪明,我认为他不比左丘和纳兰子健差”。 海东青淡淡道:“陆山民常常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都用了这么多年,就由着他去吧”。 “另外”!海东青神情突然变得冰冷,“找个时机给王元开那伙人传句话,就说是我海东青说的,如果陆山民死了,他们三个都得陪葬”。 周同欲言又止,还是说道:“青姐,您可能不了解这伙儿人的秉性,他们这些权贵子弟眼高于顶,自视甚高,自以为谁都不敢把他们怎么样,这样的威胁恐怕不但不会吓着他们,反而会适得其反”。 海东青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淡淡道:“我就是要给他们浇点油,要不然火怎么燃得大”。 周同不理解的看着海东青的背影,“青姐、、” 海东青摆了摆手,“你不是一 直都很崇拜陆山民吗,那就应该相信他,配合他好好做一局”。 第1762章 决心 接到楚天真的电话,王元开很高兴,但他并没有高兴多久,又一个电话如当头棒喝,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知道不可能永远瞒住王真,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以至于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想好怎么跟自己那个胸无大志的父亲解释。 他想不通韩瑶是怎么见到王真的,以他的判断,韩孝周也好,周家也好,以这些豪阀世家的尿性,是不可能帮韩瑶的,否则早在陆山民进去的时候就该出手了。 那还会是谁?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思考是谁引韩瑶见到了王真,一边故意拖延时间的往家里走,一边满脑子盘算着该怎么说服王真。 但想破了脑袋也无济于事,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不仅胸无大志,还胆小如鼠,不仅食古不化,还迂腐透顶。 他是不可能被说服的。 再远的距离总有到站的时候,更何况从‘一品阁’离大院并不算远,再不想面对也终究是要对的。 父亲迂腐,但他不迂腐。不但不迂腐,反而是圈子里公认最沉稳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随着离家越近,反而越发的坦然。 刚走进家,王元开就感觉到了肃杀而沉闷的气氛,就像这炎热的天气一般,令人感到呼吸都不畅快。 王真坐在客厅正北方木质八仙桌旁的朱漆椅子上,八仙桌正上方的墙壁上挂着王老爷子的遗照。 王真满脸铁青,双眼圆瞪,这是王真发怒的标准表情,小的时候,王元开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已经很多年了,王元开已经记不起具体有多少年没从王真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以至于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个懦弱的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 “跪下”! 生若惊雷、气势如虹,倒是颇有几分爷爷的风采。 王元开缓缓的跪了下去,心里莫名的平静,脸上一点紧张和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王元开的无所畏惧的表情犹如火上浇油,让王真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的旺盛。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怎么对得起你爷爷”! 王元开仰头看着老爷子的遗像,平静道:“对不起爷爷的是你”。 “你、、!”王真气得抓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上前就要打。 王元开转头望着王真,不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王真没有真的打下去,怔怔的看着王元开,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王元开淡淡道:“我有说错吗?爷爷金戈铁马、纵驰疆场,是何等的豪迈英雄。你呢,从政、从军你本都可以选择,但偏偏选择当老师,还是小学老师。” “小学老师怎么了?培养下一代,一样是为国家做贡献”! 王元开笑了笑,“你为国家培养了多少人才,做了多大的贡献?你看看院子里的其他人,哪一个不比你贡献大,国家有今天的成就,他们才是主力军,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小学老师,你觉得会有影响吗”? “荒谬至极,我只恨从小太放纵你,以至于你今天才说出这种无知之言”! 王元开又是笑了笑,“我本以为你只是固执迂腐,没想到还如此的幼稚”! “你说什么”!王真愤怒至极,一鸡毛掸子狠狠抽在王元开脸上。 王元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道深红的印记。 王元开只是脸上稍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别多的多余表情,反倒是王真心里抽搐了一下,扬起的鸡毛掸子停在半空,没有继续落下去的勇气。自从儿子上初中开始,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打过儿子。 王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痛苦。“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王元开淡淡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院子里的老人,当年大部分都是爷爷的老部下,但是你看看现在,哪一家不比我们王家强。” “为什么”?“呵呵”。王元开苦笑道:“因为你的懦弱,因为你的无欲无求,因为你的不作为,别人家的父亲都在高位百舸争流,只有你无所事事的再院子里侍弄花草,所以我很小就知道要靠自己。这个院子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哪一个不说我是院子里最懂事、最沉稳、最聪明的孩子。每当听到这些赞扬,你就很自豪很高兴,但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王元开摇了摇头,“我心里一点也不高兴,我只是个孩子,我为什么要那么懂事,我不但不高兴,我还很恨你,因为只有无能的父亲,才会使得孩子过早的懂事”。 王真心里痛苦到了极点,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城府极深、野心勃勃的人,但他没想到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你爷爷并不想王家的后人走他的路”。 王元开讥笑道:“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生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像他”。 王真没有再因为儿子的讥笑而生气,缓缓道:“你只看到了你爷爷的英雄,但你不知道他的一生走得有多艰辛,正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不想王家子孙再去经历一遍”。 “我知道”!王元开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从小爷爷就给我讲他的故事,爷爷身上枪伤八处,刀伤三处,右脚脚拇指在过雪山的时候冻坏了,脊椎在挨批斗的时候被打撕裂了,他身上的每一处伤我都知道怎么来的”。 王真怔怔的看着王元开,“但他至少活到了寿终正寝”。 王元开淡淡道:“他当年也不知道能活到寿终正寝”。 “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王真语气平缓了下来,一个倔强的父亲对上一个同样倔强的儿子,倔强的父亲终于败下阵来。 王元开仰望着王老爷子的挂相,坚定的说道:“我只想像爷爷一样活得轰轰烈烈”。 王真问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王元开眼中绽放出光芒,“我当然知道,是你不知道”。 王真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爷爷一辈子坦坦荡荡,从没做过一件亏心事。陆山民是你的朋友,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吗”? 王元开看向王真,“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王真缓缓道:“我并不是相信外人,而是我太了解我的儿子”。 王元开咯咯冷笑,心里阵阵发疼,比刚才一鸡毛掸子抽在脸上还疼。 “你就这么看待你的儿子”? 王真避开王元开的灼灼眼神,语重心长的说道:“趁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收手吧”。 王元开不以为然道:“为什么要收手,你以为我做的事是为了钱、为了权吗?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所做的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是去铲除那些违法乱纪的窃国贼,是去做一件和爷爷一样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是唯一一次能够重拾王家荣耀的机会,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殚精竭虑谋划了十二年,你让我怎么放弃”。 十二年,王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太后悔了,后悔这些年对儿子的管教和约束。 王真摇了摇头,“那你做的事就是遵纪守法了吗”? 王元开抬起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过程中的小瑕疵在所难免”。 王真沉默良久之后,缓缓道:“十二年前,你才二十多岁,你想过没有,你很有可能被别人利用了”。 王元开呵呵一笑,“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把握住了这场时代的变革,重要的是我有幸参与了进去,如果说真有人利用了我,那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王真紧紧的握着拳头,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走火入魔了。 “你若是不收手、、、” 王元开直直的看着双手颤抖的王真,“我若是不收手你打算怎么样?大义灭亲?” 王真咬着牙说道:“我决不允许你做出有损家风的事情”? 王元开呵呵一笑,冷眼看着王真,“王家都沦落成百姓之家了,哪来的家风”? 王真额头青筋乍显,“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王元开缓缓起身,不以为然的看着王真,“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这些年我做的事儿可不少,比如说偷盗警方资料、私购枪、支、弹、药,还养了一帮杀手”。 王真吓得脸色铁青,“你、、你这个逆子”。 王元开微微一笑,“对了,我手上还有人命,还不止一条”。 王真咬着牙说道:“你在作死”! 王元开淡淡一笑,:“相比于混吃等死到寿终正寝,我更愿意轰轰烈烈的去死,如果你非要大义灭亲也无所谓,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把我这条命还给了你”。 王真脑袋嗡嗡作响,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简直无知、狂妄、自大到了极点,你知不知道你所牵扯的事有多大,连活了几个时代、三十年都未现身的林老都出现了,你真以为你有资格跟他们玩儿”!!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林老是谁,但听你这么一说,更加坚定了我要走下去的决心”。 第1763章自寻死路 王元开走后,王真瘫软在椅子上,大汗淋漓。 黑衣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屋里,自顾坐下。 看到失魂落魄的王真,他本想安慰几句,但还是直接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王真这才意识到老人的到来,也或许他压根儿就没离开过。 “林爷,您都听见了”? 黑衣老人点了点头,撇了眼墙壁上王老爷子的遗照。淡淡道:“没想到吧”。 王真不知道老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他父亲说道,呢喃道:“错在我”。 黑衣老人淡淡道:“天下做父母的,哪个不是为子孙计,又何错之有”。 王真额上汗珠依旧,“王家虽不是诗书传家,但代代都是光明正大之人,老爷子一心为公,一辈子更是没做过一件有违道德良心之事,您说,要是老爷子还在,他会怎么做,他能做到大义灭亲吗”? 黑衣老人的心境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此时此刻,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很理解王真此时的纠结和痛苦。但理解归理解,却并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能做到”。 王真抬起头,眼皮颤动,“但是他不止一个孙子,而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黑衣老人淡淡道:“你只有三个选择,第一,大义灭亲。第二,想办法让他回头是岸。第三,听之任之”。 王真低下头,痛苦道:“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认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 黑衣老人说道:“大义灭亲你狠不下心,让他回头是岸你又做不到,似乎你已经没有了选择”。 “但是”!黑衣老人顿了顿,说道:“你知道听之任之的后果吗?” 王真没有回答,他自然知道,听之任之的后果就是他要在身后不停的给他擦屁股、补漏洞,然后自己一步步也被拉入那无底深渊直至万劫不复。 黑衣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家个个都是聪明人,不同的是老王的聪明用在了打天下,王真的聪明用在了明哲保身,王元开的聪明却用在了他爹身上。 “看来王元开是看准了你这个当爹的秉性才敢跟你摊牌,做儿子的拿父亲的爱要挟,哪个父亲又承受得起”。 王真抬头看着黑衣来人,双眼中满是痛楚和恳求。 黑衣老人缓缓的起身,说道:“放心吧,看在老王和你的面子上,我都会竭尽全力保他一命”。 、、、、、、、、、、 、、、、、、、、、、 楚天真兴高采烈的冲进包房,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啧啧,心情一好啊,酒都变甜了”。 一杯酒下肚,楚天真正襟危坐,正准备开口说出好消息,才发现房间里气氛不太对劲。 楚天真看了眼洛长平,这尊常年挂着笑的弥勒佛,脸上罕见的没有笑容。再看向王元开,一下沉稳的王大公子也罕见的满脸铁青。 “咋地了”? 洛长平睁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询问道:“元开兄,还 玩儿不玩儿得下去,给句准话”。 “啥意思”?楚天真嗖的一身站起来,怒不可遏道:“开什么玩笑,前前后后谋划了十年,说不玩儿就不玩儿”! 说着也突然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震,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王元开,“是不是王叔叔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知道多少?” 王元开冷冷道:“知道多少不重要,哪怕他只是怀疑,只要他想查,什么都瞒不了”! 楚天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足无措的喃喃道:“完蛋了,完蛋了,他一定会告诉楚家”。 想到家族里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对他的蔑视,想到父母对他的偏见,全身发凉。 洛长平冷笑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难怪楚家当你可有可无”。 “死胖子”!楚天真怒喝一声。“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我在楚家虽不受重视,但老子至少长得帅,看着养眼,哪像你一身肥膘,活脱脱一头油腻的死肥猪,难怪你们洛家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啪”!洛长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全身肥肉随之剧烈晃荡。“老子长得再不好看也是个爷们儿,总比你个娘们儿强”。 “你说什么”!楚天真气得双臂颤抖。 洛长平不屑的冷冷道:“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是个背背山,还是趴着被人弄那个,要不然怎么会连你亲爹亲妈都嫌弃你”。 “你”!楚天真怒而起身,扬起巴掌就朝洛 长平脸上呼去。 洛长平虽然胖,但是个矫健的胖子,抬手一抓,抓住楚天真的手腕往旁一送,楚天真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楚天真是真的怒了,气得哇哇叫,起身就要去找东西再战。 “够了”!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王元开怒喝一声,把两人都震在了当场。 这一吼,让陷入癫狂的两人立即冷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反应过来,知道都是因为王真知道了他们的事,心里乱了方寸。 洛长平朝楚天真挤出一抹笑容,淡淡道:“都是从小一起玩儿到的好兄弟,刚才我冲动,别往心里去”。 楚天真重新坐回了座位上,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哎呀,都怪我这张嘴太贱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说完,楚天真看着王元开说道:“元开兄,之前我建议除掉韩瑶这个祸害,你不同意,还说心中有数不会出事,现在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王元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他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人,没有爷爷杀伐果断的气概,做不出大义灭亲的事情,也知道是不可能劝动我的,所以他只有保持沉默这一个选择,所以你们大可放心,他既然会选择沉默,就不会干涉,也不会告诉你们的家族”。 楚天真和洛长平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还忧心忡忡的”? 王元开苦笑了一声, “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把家族拖进来”。 洛长平眉头微微皱起,“元开兄,你的意思是”? 王元开深吸一口气,“没什么,你们只要知道,我们的事业仍然可以顺利进行下去就可以了”。 楚天真放松的半躺在椅子上,“我的娘啊,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洛长平一张弥勒佛的脸庞也重新恢复了笑容,转头看向楚天真,“刚才看你兴高采烈的跑进来,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楚天真一拍脑门儿,“哎哟,刚才被你们吓得都忘了”。 “嘿嘿,确实是个好消息,那只猫屈服了”。 “嗯”?王元开和洛长平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天真,前段时间都要快被折磨死了都没屈服,怎么一下子就屈服了。 王元开问道:“不会有诈吧”?“那只猫可不是一般的狡猾”。 楚天真眉飞色舞的讲了一番来龙去脉,两人才明白了过来。 洛长平为了缓和刚才的冲突,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羚羊挂角、骑兵突袭,高招”。 楚天真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不过幸好我不喜欢女人,徐雅跟了我几年仍然是完璧之身,否则以这只猫的聪明,很难让他不产生怀疑”。 洛长平也笑道,“呵呵,女人嘛,也就是件衣服,再漂亮也有凋零的一天,再漂亮也有更漂亮的一茬茬长起来,兄弟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一辈子的”。 楚天真端起酒杯,“说得对,还是男人 好”。 王元开抿了一口酒,说道:“那就加快进度吧,先解决掉陆山民这个隐患,然后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话音刚落,房门碰的一声打开,一袭黑衣入门而来。 楚天真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哟,前凸后翘腿子长,啧啧,够、、”。 话还说完,啪的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楚天真蒙了一下,虽然不受家人待见,但在天京地面,谁敢打他,顿时就怒发冲冠。“你敢打、、” ‘我’字没说出口,又是啪的一声打在另一边脸上。 王元开冷冷道:“海东青,你未免太嚣张了吧”。 “海东青”?楚天真双手捂着脸,他自然知道这个名字,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海东青淡淡道:“我一向很嚣张”。 楚天真咯咯冷笑,“我当时谁,原来是东海鹰神”。说着,楚天真站起身来,把桌上的餐刀递过去。 “来,有本事一刀捅死我,要是捅不死,我会让你全家死光光”。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伸手接过餐刀,一刀插进楚天真的肋骨。 包房里立即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 王元开眉头紧皱,淡淡道:“海小姐,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你只是孤身一人,或许我真会怕你。但,不要忘了,你是有家业的人,海家在东海是个大家族,还有你弟弟海东来”。 海东青拔出餐刀架在楚天真脖子上,看着王元开冷笑道:“你在威胁我”? 王元开撇了眼架在 楚天真脖子上的餐刀,虽然知道海东青不太可能在他的地盘上杀人,但还真有些怕这头母老虎脑袋一发热一刀割断楚天真的脖子。 “算不上威胁,只是在讲事实,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背景多少都有些不示人的底蕴,虽然平时不用,但一旦用出来,我保证整个海家,还有你的弟弟海东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见海东青不以为然,王元开继续说道:“放开他,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海东青冷冷道:“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王元开摇了摇头,“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自然是不要命的这一类人,但我想告诉你,我们也是一群不要命的人,所以,你想通过这种低级的威胁方式让我们放过陆山民,呵呵,海东青,看来我以前是高看你了”。 楚天真刀架在脖子上,不但没有吓得屁滚尿流,反而格外的兴奋。 “来呀,有本事杀了我”!! “啊”! 海东青抬手一刀,在楚天真脸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刀痕。 “那我也告诉你,既然你知道我是个不要命的,就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一袭黑衣转身走出了包房。后面传来楚天真咆哮的声音:“陆山民,海东青,老子一定会弄死你们”! 王元开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狂躁的楚天真,他实在想不明白海东青的目的,看似在帮陆山民,实际上只会更加坚定他们除掉陆山民 的决心。 海东青走在廊道上停顿了一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陆山民,希望你的判断没有错,否则你就是在自寻死路’。 第1764章 无愧良心 走到僻静处,海东青停下了脚步。 黑夜中,同样一身黑衣的老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能感知到我的跟踪,你让我很意外”。 黑影如鬼魅般夜行,转瞬及到。 老人随手一抬,层层叠叠的掌影飞出。 空气中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掌影只是稍微凝滞了海东青的身形,但并没有让她停下来。 黑衣老人“咦”了一声,再次抬手。 海东青错身而过,没有正面与老人交锋,交错的刹那,反手一掌拍向老人的后脑勺。 老人再次‘咦’了一声,身形一闪,躲过了带着狂暴气机的一掌。 海东青脚尖一点退出十余米,一番骤然的偷袭试探不成,没有在急于出手。 黑衣老人笑了笑,“如此年轻的化气境,已经足够骇人听闻,还有如此重的杀气和如此天马行空的招数,更是匪夷所思”。 海东青没有搭话,之前在一品阁,她就隐隐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机,要不然,在楚天真的刺激下,她还真有可能失去理智把三人给做掉。 黑衣老人眯着眼看着海东青,“本以为在这个时代,武道已逐渐凋零,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海东青冷冷道:“又是一个老不死的老妖怪”。 黑衣老人并没有因海东青的辱骂而生气,淡淡道:“是啊,都老得差点忘记自己的岁数了,老得都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海东青不屑道:“你是哪一家的奴才”?“楚家”?“王家” ?“还是洛家”? “奴才”?黑衣老人稍显不悦,淡淡道:“不管哪一家,我希望你不要与他们为敌”。 海东青轻哼一声,“果然是奴才”。 黑衣老人不悦道:“华夏武道需要一代代传承下去,如今这个时代还能出你这样的武道天才殊为不易,我不希望你夭折”。 海东青冷笑一声,“看来王元开没有说错,这些权贵之家果然有些底蕴”。 黑衣老人淡淡道:“几代人的积累,能够道到那个位置的人,这不很正常吗,所以我希望你能悬崖勒马”。 海东青嗤之以鼻,“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说得果然没错”。 黑衣老人眉头微皱,“他要是死了,会有很多人陪葬的”。 海东青呵呵一笑,满脸的鄙夷,“你的意思是权贵可以肆无忌惮,其余人就该无条件忍受他们的奴役”? 黑衣老人眉头皱得更深,他无法反驳海东青的话,想当年他一心一意帮助王老爷子,就是为了整个华夏民族不再被奴役,就是为了掀翻腐朽的权贵阶层。而如今、、、、 黑衣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见过太多的人生起伏,更见过时代的起伏变更,他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个人吃人的时代。 “相比于那时,现在的时代已经算是很好很好了,或许也还存在不足,但又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称心如意”。 海东青轻哼一声,“这句话你应该跟他们说,作为高高在上的权贵, 为什么还不满足”? 黑衣老人叹了口气,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 几天过去,在徐雅的精心照顾下,山猫的伤恢复得很好。 这几天,山猫做的事就是把陆山民过去做的隐秘事件全都写下来。 民生西路、直港大道、江州薛家、中山县、吕家、、、、,一个利益集团的崛起,因陆山民而死的人并不少。 徐雅端上一杯茶,眼中含着泪,她是亲眼看见山猫写下这些东西时的痛苦和纠结。 “休息一下吧”。 山猫放下笔,面若死灰。 徐雅握住山猫的手,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山猫没有说话,只有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徐雅抱着山猫,靠在他的肩膀上。哭泣道:“别写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我实在不忍心看见你这个样子”。 山猫紧紧的搂着徐雅,“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辱”。 徐雅抬起头,“陆山民呢?你不是为他付出那么多吗?他应该会派人来救你才对”。 山猫淡淡道:“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是不会有人来救我的,而且我本就是来寻死的,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 徐雅抹了抹眼泪,“都怪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 山猫摇了摇头,“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世道,谁让我们只是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一旦与权贵阶层纠缠上,你我这样的人 连只蚂蚁都不如”。 “哟,挺恩爱的嘛”。楚天真笑呵呵的走进密室。 两人赶紧分开,山猫起身拿起厚厚的笔记本递过去,“楚公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陆山民这些年的血债都写清楚了,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楚天真拿过笔记本随便翻了起来,“别着急嘛,等你上了法庭当庭指正他之后,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钱,然后你们就可以没羞没躁的过上幸福生活”。 徐雅脸色惨白,感觉说道:“公子,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山猫当庭指正,他作为陆山民之前身边的人,能逃脱得了干系吗”? 楚天真撇了徐雅一眼,“啧啧,还真是护肤心切,但是缺了他这个关键的人证就少了些火候啊,怎么办”? 山猫轻轻握住徐雅的手腕,摇了摇头,看向楚天真,“如果我出庭作证,你能否保证放小雅离开”。 楚天真头一扬,“这当然没问题,我完全可以保证”。 “不行”!徐雅赶紧说道:“要离开我们一起离开”。 山猫温柔的看着徐雅,“小雅,我是走不了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徐雅泪水涟涟,哽咽的哭泣起来。 山猫看着楚天真,“你拿什么保证”? 楚天真咯咯冷笑,“你有得选吗?说着撇了眼门口方向,我手下那两人可是觊觎小雅很久了,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山猫握着徐雅的手一抖,紧紧的咬着 牙关。“好,但愿你还有一点良知和信用”。 、、、、、、、、、、 、、、、、、、、、、 郝伟再次来到看守所,将外面的情况告诉了陆山民。 见郝伟已经被海东青完全拉了进来,他也不再相劝。 “她没有动山猫”? 郝伟点了点头,“青姐说相信你的判断,但是我觉得还是太冒险了”。 陆山民低着头,对于山猫,他的内心有着无比复杂的感情。 “以前我一直以为控制得住他,现在才发现我太高估了自己”。 “所以才更加危险”。郝伟说道:“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之前做过的事情,但想来,你一路走到现在,多少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要是被他全部暴露出来,你会雪上加霜”。 “而且,”郝伟顿了顿,“即便他不会背叛你,这也意味着你直接与权贵阶层开战,那种力量的恐怖难以想象。” 陆山民问道:“王真那边有什么反应”? 郝伟摇了摇头,“青姐前两天与一个黑衣人交过手,据青姐判断,很可能是王家人”。 陆山民轻笑了一声,“看来王真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跟着他儿子一条道走到黑”。 郝伟点了点头,“人之常情,如果换了郝有钱,无论我做出多大伤天害理的事情,估计也会做出王真一样的选择”。 郝伟顿了顿,继续说道:“青姐说,这一步一旦踏出就没有了退路”。 陆山民笑了笑,“一口一个青姐,你还真成了 她的小迷弟”。 郝伟瘪了瘪嘴,“整个东海,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谁不以与青姐相交为荣,也只有你怡然自得,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陆山民叹了口气,:“她是一个任何男人都无法相符的女人,你是身在其中不知所谓”。 陆山民淡淡道:“你是不知道她的厉害”。 郝伟不服气的说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够得到青姐的青睐,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他此刻不想去纠结于海东青的情感问题。 “所以我才不愿意让你参与进来,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 郝伟直起脖子说道:“我郝伟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陆山民淡淡道:“实际上,你们郝家也算是这个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没有必要跟我一样非要死磕到底”。 郝伟耸了耸肩,“按照你的说法,我当年就该混吃等死继承郝有钱的家产,又何必非要出来自己混”。 “陆山民,我就要跟你混,人生短短几十年,难得我乐意,不是吗”? 陆山民无奈的笑道:“行了,我算是了解你了,你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着,我也没有打算再劝你”。 郝伟轻松的笑了笑,“知道就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概”。 陆山民叹了口气,作为多年的老朋友,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掩藏自己的心境。 “我没想过得到别人的认可,也不害怕遗臭 万年,不过是但求无愧于自己的良心罢了”。 第1765章 状若疯癫 烈日下的茂密森林,比太阳直晒下更加酷热难耐,山林里涵养的水分在高温下蒸腾,闷热得像是蒸桑拿。再加上满山的夏蝉“知了知了”的乱叫,直叫得人心里抓狂。 饶是左卫这样受过严酷环境磨炼的人,也被整得几近崩溃,这种崩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从春天追到夏天,从田野追到山林,他一个大男人从心里上和身体上都要都承受不住了,而刘妮却依然斗志昂扬。 他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孩儿,还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看上去很单纯的女孩儿。 她又笑了,洁白的牙齿,花儿一样的笑容,很迷人,很恐怖,很令人崩溃。 左卫靠在一颗大树上,急促的呼吸、热辣的天气,再加上紧绷的神经,让他胸口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她是猎人,他是猎物。 他很清楚她的想法,她要像追捕猎物一样,活活的把猎物逼向悬崖,逼到走投无路。 左卫撇了眼百米开外的刘妮,这个距离已经相当的近了,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逃跑。 不是不想跑,是实在跑不动了。 刘妮也没有第一时间扑过去,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她非常清楚猎物在濒死之际会拼死一搏,她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应付下来。 能够把猎物活活累死、拖死,就没有必要冒险搏斗,这是每一个优秀的猎人都懂的基本道理。 左卫抬手扯了一把绿色的树叶放入 嘴里,入口苦涩难咽,但勉强能补充一点水分。 苦涩辛辣的味道让他的精神好了些许。 “刘小姐,现在我虽然没法摆脱你,但在最初几天,我是能够甩掉你的,而且,即便是在前几天,只要我往大城市跑,你也很难无所顾忌的出手。那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故意让你追上我,又为什么非要选择人迹罕见的地方逃跑”? “重要吗”? 左卫楞了一下,挠了挠头,这姑娘莫非脑袋真有问题。“这么明显的破绽,难道不重要,你就不担心我故意设局?就不担心我把你引入绝境”?“万一我联系了同伴在附近埋伏怎么办”? 刘妮摇了摇头,“对于我来说,找到孩子最重要,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恢复了一点体力,左卫警惕的注意着刘妮,经过一两个月的千里追逐,他在化气境的境界更加稳固,但刘妮现在到底什么境界,他却拿不准,说是化气境吧,明明还没有突破,但说是半步化气吧,世界上哪有如此恐怖的化气境。 哪怕他现在境界更加稳固,但相比于一两个月前还有境界优势的他,现在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境界优势。 关键是这一路追逐,自己被折磨得身心俱疲,面对此时的刘妮,他非常清楚,自己不但没有优势,反而处于完全的劣势。 “你如果杀了我,永远无法知道孩子在哪里”? 刘妮眼睛微眯,大眼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脑 海里全是满清十大酷刑,思考着抓住这个杂碎,该先用哪一种刑法。 左卫心里咯噔一声,一两个月下来,他不止一次见过刘妮这样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生擒我,然后在严刑逼供。不过,即便我现在状态不佳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要是想自杀,你还阻止不了”。 “打个商量怎么样”? 刘妮单手扶着额头,时而瘪嘴,时而挑眉,时而皱眉。 左卫战战兢兢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眼前这女孩儿思维太过清奇,与正常人大不一样,他拿不准‘投鼠忌器’这四个字能否对她有用。 半晌之后,刘妮颇为老成的叹了口气,说道:“我答应你”。 左卫终于松了口气,莫名有想哭的冲动。 实在是这一个多月来,太不容易了,太委屈了。 “谢、” 第二个“谢”字还未说出来,破空一声尖啸,随之一抹寒光,一柄匕首已经来到面门前。 左卫大惊失色,本能偏头躲开。 寒光擦脸而过,右边脸颊留下一阵火辣的疼痛。 高手对决,争分夺秒。 就在躲避匕首这刹那的时间差,加之身心疲惫之下的顿然放松,给了刘妮近身的机会。 等他回过神来,带着逼人气息的掌力已经贴近胸膛。 ‘砰’的一声闷响,左卫跌跌退出去三四米,撞在一颗大树上,震得枝叶乱飞。 “噗”,左卫一口鲜血喷出,单手捂着胸口。 “你、、你、不讲武德”。 刘妮 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不是她不知道投鼠忌器,实在是她觉得左卫的提议太磨叽了,不靠谱。至于‘武德’,她确实不知道习武跟道德有毛线关系。再说了,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老神棍是不可能教她武德的,要教也只会教她怎么阴人。 一招得手,刘妮并没有立即扑上去,而是像一头孤狼,绕着受伤的猎物来回观察,毕竟这是一头化气境的猎物,不是普通的小猫小狗,临死反击不可小觑,得谨慎对待。 至于左卫之前所说的自杀,她是不相信的。能到化气这个高度,心智无一不是坚定如铁,哪有说自杀就自杀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你刚才不是说要自杀吗,现在你还有机会”? 左卫是真怕了,这丫头是油盐不进,说单纯吧,你还偏偏骗不了他。 “我们好好说话,不要动手了,好不好”?左卫带着哭腔恳请道。 刘妮摇了摇头,“不好”。 “你到底想怎么样”?左卫呜呜的哭了出来。 堂堂化气高手,竟然被一个女孩儿给打哭了。 刘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满脸的鄙夷。 没有急于动手,现在这情况,慢慢熬是最佳的途径。她现在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满清十大酷刑酷刑,想着是先剥皮抽筋还是砍断四肢做成人彘,然后再慢慢逼问。 见刘妮眼珠子乱转,左卫心里发毛,他知道这个看似面善的女孩儿,此刻一定是在想最 残酷、最狠毒的毒计对付他。 “大小姐,我真的怕了你了,你仔细想想这一路,我是能让的就让,能躲的就躲,可曾有半点要害你的意思”。 刘妮当然想到过,她只是懒,并不是蠢,只不过这件事与找孩子这件大事相比,压根儿就不是事儿,按照她一贯抓大放小的思维习惯,她才懒得去思考为什么。再她的思维中,想通这个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把人抓住,然后严刑拷打逼供。 见刘妮无动于衷,左卫想死的心都有,他很想把一切告诉刘妮,但是又不敢,这两兄妹都不是正常人,都得罪不起啊。 左卫心灰意冷,别说刚才那一掌受伤不轻,哪怕没挨那一掌,继续下去被生擒也是早晚的事儿。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眉头一展,转头朝森林里某个方向看去,心下狂喜。 刘妮眉头一挑,身上气机节节攀升,反手一招,匕首落入掌中。 人刀合一,迅若惊雷。 几乎是在同时,左卫气机也调动至顶峰,脚下猛的一顿,身形高高跃起,不待升至最高点,双脚猛力蹬在粗壮的树干上,借力如利箭般弹射出去,直奔密林深处。 人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往往能榨出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潜力,在强大的求生欲之下,左卫此时的速度丝毫不比全盛时候差。 刘妮紧紧咬着牙关,没有丝毫畏惧远方隐隐传来的陌生气势压迫,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身 形如影,追了上去。 左卫体内气机如潮水般汹涌滂湃,在绝处逢生的希望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一边跑一边大喊:“救我”! 刘妮脸色铁青,她不是没想到过左卫会半路求援,只是她压根儿懒得想,与之前的道理一样,这些想了没用的事情没有必要想。一路狂追,相比于左卫,她也同样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机,这股气机已经丝毫不弱于化气境。 中途两次被追上,两次险象环生,但在生的希望下,两次都险险的摆脱。 前方传来的气势压迫越来越强烈,刘妮内心深处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愈发冷静,把一个优秀猎人的心理素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太极游、七星步,深处天地之中,如鱼得水。 一个多月的武道砥砺,与天地气机的完美契合,让两人的武道修为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相距十余米的距离,蕴含天道气机的一掌拍出,卷起漫天的残枝败叶。 左卫身体中的气机竟然有种遭遇天敌一般,被牵引得微微震荡。 ‘妈呀,这还没到化气,到了化气囊个得了’。 死亡般的危险如黑幕般笼罩,来不及细想,本能侧身躲避。 “噗”! 左卫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鲜血在空中飞洒。 那股陌生的气势已经近在咫尺,刘妮直接无视,纵身高高跃起,一掌由空中拍下。 “轰”! 一声巨响响彻山林。 刘妮在空中翻滚后退,落地之后在地上划出长 长的痕迹,半跪在地上。 抬头看去,十几米开外,一个身材高大,长发飘飘的男人站在左卫身前。 左卫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从身后一把抱住高大男子,喜极而泣。 “呜呜、、你终于来了”。 高大男人看了眼如乞丐般、已经快认不出原形的左卫,瘪了瘪嘴,“你不是很牛逼吗”? “呜呜、哥,你是我的亲哥,你最牛逼”。 高大男人嫌弃的推开左卫,“起开,浑身脏兮兮的”。 刘妮缓缓起身,警惕的看着高大男人,脑袋里评估着高大男人的战力。 高大男人从一出现,目光就一直落在刘妮身上。 “等你突破化气或许可以与我一战,更何况你目前并不在最佳状态,所以你没有再出手的必要”。 左卫站在高大男人身后,捂着胸口,朝高大男人努了努嘴,张嘴无声的说着话。 刘妮眉头微微皱起,并没有看懂他说了什么。 左卫又说了两遍,一只手指了指高大男人,又挺了挺肚子。 高大男人并的注意力全都落在杀气腾腾的刘妮身上,不明白刘妮为何杀气陡增。 “到此为止吧,你可以收拾他,不管怎么收拾我都没意见,但你要杀他,就有些过火了”。 “孩子在你手上”?刘妮冷冷的问道。 高大男人愣了一下,淡淡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是什么时候”? 高大男人眉头微皱,淡淡道:“这段时间你受了不少苦,先找个地方吃顿饭 ,换身衣服,等你休息好了再说,如何?”。 “好”!刘妮收齐进攻的姿态,抬脚缓步走向两人。 高大男人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刘妮这么好说话。 只有左卫紧张得不行,他知道,刘妮绝不会这么好说话。 他一边警惕的看着刘妮走过来,一边对高大男人轻声说道:“小心有诈,别放松警惕”。 高大男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现在的刘妮身心疲惫,实在没有理由与他搏命。“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被一个小姑娘吓成什么样子了,丢不丢人”。 左卫没有继续劝说,有些悬崖得亲自跳过之后才知道痛,随着刘妮的渐渐靠近,他缓缓的向后退。 刘妮收敛了气机,脸上还带着纯真微笑,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邻家女孩儿,人畜无害。 高大男人松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刘妮的真实身份,能不动手当然是最好不要动手。 刘妮来到高大男人身前,仰头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样的纯真笑容,洁白无瑕,在世间是很难见到的,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对这样的笑容产生防御心态。 看见刘妮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和笑容,高大男人一瞬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妮身上消失的气机突然乍现,一把匕首从她的袖口滑出,一道寒光由下而上闪现。 高大男人反应很快,在感知到刘妮身上气机变化的瞬间就已经横移闪 避。 不过还是慢了半拍。 他只感觉胯下一凉,然后是一阵剧痛。 “吼”!高大男人怒吼一声,一拳打出,拳掌相撞,刘妮身形飘向空中,退出去七八米。 高大男人伸手往胯下一抹,满手鲜血,惊起一头大汗。 ‘好险’,分毫之差,差一点蛋就完了。 那灌注冰冷气机的一刀破开了大腿肌肉防护,在大腿内侧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槽,要是反应慢那么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那个地方,再怎么练也无法练到刀枪不入。 刘妮嘴角翘起一抹微笑,单手反握匕首,刀尖上仍挂着一点血珠子。 高大男人拳头紧握,全身肌肉咯咯作响,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刘妮,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左卫会如此狼狈。 刘妮一脸恬淡的微笑,“把孩子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高大男人面目狰狞,“好大的口气,别说你还未踏入化气,哪怕你已经踏入化境,也没这个能力”。 刘妮看了眼高大男人双腿之间,匕首在空中虚晃了一下。 “下一刀,我不再会割偏”。 趁着两人对峙,左卫转身入林,埋头狂奔,直到确实跑不动了才停下来,扶着一棵大松树沉重的喘着粗气,继而嚎啕大哭,哭完之后又仰天大笑,状若疯癫。 第1766章不相信我的人 “哈哈哈、、”,人未到,声先到。 山猫赶紧起身,手指不自觉的搓动。 一旁的徐雅伸手握住他的手,手上传来湿漉漉的热汗。“不要紧张”。 楚天真推门而入,眼睛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很好,很不错,真羡慕你们啊”。 说着,楚天真招了招手,身后一个风韵的女子带着笑容将两瓶洋酒放在了桌子上,山猫认得这个女人,深蓝ktv的总经理陈珊,楚天真推到明面的代理人,是一个相当有能力,也很有手腕的女人。 她的笑容很温柔也很自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丝毫看不出半点风尘气息。 她一边开酒一边说道:“这两瓶酒楚公子存在这里三年了,法国顶级红酒,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 一听陈珊这话,山猫更加紧张。“楚公子、、我、、”。 楚天真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雪茄,抬手压了压。 “坐、坐,之前呢,我也有不对,寒了你的心,这两瓶酒就当是我对你赔罪”。 “楚公子、、您严重了,是我背叛您在先”。山猫赶紧说道。 楚天真再次抬手往下压了压,山猫和徐雅这才坐下。 “你我主仆抛弃前嫌值得庆祝,以前的事就不许再提了,再提,我可要跟你急了”。 “是是、”山猫连连点头。“楚公子说的是”。 陈珊将红酒倒入醒酒器,起身略带幽怨的看着山猫,说道:“这间包 房是深蓝唯一一间不对外的包房,楚公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重视”。 “我明白,我明白,楚公子对我有再造之恩”。 楚天真眯着眼睛看着山猫,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恩威并施、掌控全局,他喜欢这种感觉。 山猫和徐雅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楚天真的眼神,他们都深知楚天真和善笑容背后是喜怒无常的暴虐。 陈珊拍了拍手,包房门打开,一群穿着开叉旗袍的年轻女孩儿踏着猫步走了进来,在山猫的对面站成一排。 “老板,晚上好”! 女孩儿们整齐划一的九十度鞠躬,起身后右脚微微向前迈出一步,开叉的旗下露出一排白花花的大长腿。 楚天真朝山猫努了努嘴,“挑一个”。 山猫为难的看了一眼徐雅,说道:“公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楚天真呵呵一笑,对徐雅说道:“小雅,你不会介意吧”? 徐雅神色淡然的说道:“男人在外面,这样的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只要他心在我这里,我就满足了”。 楚天真笑着对山猫说道:“你呀,真是好福气啊,在现在这个妇女顶半边天的时代,这样的女孩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山猫看着徐雅,仍然是一脸的为难。 徐雅挽着山猫的胳膊,浅浅一笑,“我真的不介意”。 见山猫仍然不说话,徐雅抬头看着眼前的一排女孩儿,挨个认真的看过去,“右边第二个吧”。 “谢谢老板”!身材 高挑的短发女孩儿高兴的走了过去,挨着山猫坐下。 楚天真自始至终没有看这些女孩儿,随口说道:“红头发的留下,其余人可以出了”。 被选中的红头发女孩儿更加的高兴,甚至有点雀喜,在这种地方阅男无数,像山猫这么丑的男人很少见,像楚天真这么好看的男人更少见。 更关键的是,能进这间包房的不会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之前陈总就提前叮嘱过她们,今晚有大人物到场,让她们小心谨慎别犯错。 她已经幻想着能不能和这位又帅又多金的大人物发生点什么,这种有得玩儿还有得赚机会可遇不可求,很多人一辈子的职业生涯也遇不上一次。 赶紧小快步跑到楚天真身边,生怕他反悔。 “谢谢老板”! 刚坐下,女孩儿就热情拿起桌上的分酒器给楚天真倒上了一杯酒。 楚天真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慢慢变冷,到最后变得阴沉。 端着酒杯的红发女孩儿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女孩儿啊的一声跌倒在地,酒杯也摔得稀碎,红酒溅了女孩儿一腿。 “谁让你倒酒的”?! “陈珊,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 陈珊赶紧上前,一把扯起地上的红发女孩儿,“赶紧滚出去”! 红发女孩儿的反射弧有点长,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陈珊赶紧取出纸巾给楚天真擦去裤子上的酒渍, 默默的打扫干净地上的碎酒杯和酒水,拿出一个新酒杯重新放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开口说道:“楚公子,是我的错”。 她很了解楚天真的性格,直接承认错误,比任何辩解都有用。 坐在山猫旁边的短发女孩儿后怕的全身发凉,她刚才差一点就主动倒酒,若不是担心得罪山猫身旁的女伴儿,挨这一巴掌的很可能就是她。 楚天真没有看陈珊一眼,笑呵呵的拿起分酒器走到山猫身前,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这第一杯酒一定得我亲自给你倒”。 山猫受宠若惊,吓得赶紧起身,弯腰双手扶着杯子。 “谢、、谢谢公子”。 楚天真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的脾气确实不好,但也是有原因的,谁叫有的人老是做错事惹我生气呢,实际上我是一个礼贤下士、心胸宽广的人,只要认真办事,再把事情办好,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发脾气呢”。 山猫双手扶着酒杯,连连点头,他当然清楚,楚天真刚才给红发女孩儿那一巴掌是杀鸡儆猴,故意做给他看的。 其实楚天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山猫之前已经见识过他的心狠手辣,不过他就喜欢这么做。 山猫自然不会点破,说道:“公子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楚天真给山猫倒完酒之后,这才招了招手示意陈珊给他倒酒。 陈珊神色自若,不急不缓 ,优雅的上前给楚天真倒酒,之后又给徐雅倒上酒。 楚天真抬手指了指山猫身旁的短发女孩儿,“让她也滚出去吧,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一点规矩都不懂”。 陈珊朝短发女孩儿摆了摆手,女孩儿如蒙大赦,赶紧小跑了出去。 楚天真淡淡道:“你也坐吧,把酒倒上,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经营这间ktv,辛苦了,没有你,就没有深蓝”。 陈珊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含笑道:“公子严重了,没有我,深蓝依然会在,没有了公子,深蓝才是真的没有了”。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说话中听”。 陈珊微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楚天真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今天本公子心情好,我敬你们一杯”。 “谢谢公子”。 山猫双手捧着酒杯,“我敬公子”。 喝完第一杯酒,楚天真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还没到”? 徐雅看向山猫,眼中有些担忧和害怕,他们之前并不知道还会有其他人。 山猫对她微微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他大概能猜到来的人是谁。 十分钟之后,包房门被推开,一高一胖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正如山猫所料,楚天真一人是做不了主的,这个时候,王元开和洛长平一定会亲自来把关的。在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眼神如刀般冷厉锋利的中年男人。 陈珊笑盈盈的起身迎了上去,“王公子,好久不见,更有男 人味儿了,洛公子,您是越来越有福气了”。 洛长平一巴掌拍在陈珊屁股上,顺手还捏了捏,圆滚滚的脸上露出邪魅的微笑。 陈珊赶紧笑着避开,“两位公子这边坐,我家公子等你们好久了”。 山猫和徐雅也起身,“王公子好,洛公子好”。 王元开从一进门,目光就一直落在山猫身上。 坐下之后,王元开点燃一根烟,淡淡道:“无关的人都出去”。 楚天真面带不悦,“元开兄是不信任我的人吗”。 1767章但求余生 陈珊和徐雅出去之后,包房里就剩下五个男人。 包房里烟雾缭绕,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山猫的身上。 特别是王元开,从进门开始,目光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山猫被看得坐立不安,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良久之后,王元开才开口缓缓道:“我见过很多人,而且都不是一般人,但有两个人我到现在都无法完全理解,一个是陆山民,不求名利、不识时务,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却做出很傻的选择。另一个就是你,生性胆小自卑,在夹缝中求名求利求生存,明明是一个为了生存战战兢兢很务实的人,却莫名其妙的背叛旧主死心塌地的投靠新主,甚至宁死不屈服”。 我甚至想过,陆山民身上是不是有一种玄之又玄的王霸之气,能够让你这样的标准小人变得铁骨铮铮,但最后,让我更看不懂的是,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又背叛了宁死也要维护的主人”。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楚天真和洛长平的目光也落在山猫身上,他们对这个问题也同样的好奇。 山猫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最后落在王元开身上。 “王公子,您最清楚不过,这个世界表面上看公平开放,实际上有着难以逾越的阶层鸿沟,每一个层级之间都隔着这样一条鸿沟”。 王元开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永远无法越过这条鸿沟看到山顶的风景”。 山猫点了点头,随之又摇了摇头。“这条鸿沟不仅让下层级的人看不清上层的云山雾罩,同样,也阻碍着上层看清下层的真实情况”。 王元开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山猫继续说道:“因为上层的人未必愿意去看下层,即便愿意看也是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心态,很难带着同理心去关心关注,即便有人真的关心关注,但所谓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山巅能看到的也只是下面的低矮山坡的整体形态,无法看到下面的花草树木,更看不见隐藏在花草树木里的林间虫鸟”。 山猫继续说道:“只要有阶层,就会有阶层间的认知障碍,无法避免,也避免不了”。 “所以呢,你觉得我看不懂你很正常”。 山猫点了点头,“再正常不过了,您见识过很多人,还都不是一般人,所以您误以为凭您的阅历足够看清所有人,但实际上,您见过的都是和您差不多阶层的人,准确的说您很了解精英、权贵这个阶层的人,但我并不属于这类人。对于您这种站在山顶的人来说,我只是您俯视下一座山丘深处某个角落的一只蚂蚁,您不会关心,即便关心也看不到,这既是认知障碍,也是认知盲区。很多人认为只有下层对上层有这种认知盲区,但实际上,上层对下层也有同样的认知盲区,甚至更为严重都可能”。 王元开眉头展开,微微一下,“很有意思的说法,能把问题看得这么深不容易,楚天真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人才”。 山猫苦笑道:“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就讲明了下层对上层的认知盲区,那句‘何不食肉糜’也道尽了上层对下层的认知盲区,我不过是拾故人牙慧罢了”。 王元开看了眼楚天真,明明是如此优秀的一个人才,却被这家伙随意玩弄,要是山猫掌握在自己手里,何至于在陆山民的问题上走到这一步。 楚天真不知道王元开的内心活动,得意的耸了耸肩。“怎么样,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人,不错吧”。 王元开没有理会楚天真,目光从新落在山猫身上,“我很认同你的说法,但你仍然没有打消我的疑惑”。 王元开不急,山猫更加不急,他非常清楚,一旦心中产生疑惑,很难通过直接解释打消,最有效的方式是抽丝剥茧、层层递进。当然,得有个前提,对方必须是个有耐心的人,而王元开比楚天真要有耐心得多。 “对某一件事物有疑惑,并不是这件事物本身有多复杂,很多时候,这类事物反而相当的简单。我由于长相和出身原因,自卑胆小,从小被人看不起,心里也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在我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是暗淡无光的。” “当突然有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了,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不会厌恶我的长相,不讨厌我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反而赏识我、尊重我、鼓励我,他的出现,让暗淡的世界多了一抹耀眼的光亮”。 王元开淡淡道:“这或许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 山猫说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久而久之接触下来,当我真实感受到他是发自内心的时候,心里的那种震撼、、王公子出身在巅峰,可能无法理解这种震撼,但您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对于一个爹不疼娘不爱,从小饱受凌辱的人来说,会是怎样的一种的心境”。 王元开沉默不语,尝试着发自内心去感受,良久之后说道:“我想我能够理解你为什么对他死心塌地”。 山猫起身朝王元开鞠了个躬,“谢谢王公子理解”。 王元开压了压手示意山猫坐下,“为一个女人去背叛带给你光亮的人,又怎么个说法”。 山猫苦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虽带给我光亮,但却无法改造我,我还是我,骨子里依然是那个阴暗、卑微的我。更何况,他并不是唯一带给我光亮的人”。 “还有徐雅”?王元开淡淡道。 山猫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您觉得我这样的男人会有女人喜欢吗,更别说是徐雅这种知书达理的漂亮女人。” 山猫看着王元开略微皱起的眉头,说道:“有句话叫饱汉不知饿汉饥,王公子,您出身高贵,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颜有颜,身边从来不缺莺莺燕燕主动投怀送抱,女人对于您来说,自然不重要,但对于我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徐雅跟我一样出身卑微,算是同病相怜,我们是通过深入的交流相处,不单单是因为她长得漂亮,更重要的是我们彼此都给了对方最缺乏的感情,她不仅带给了我光亮,还让我看到了希望,想活下去的希望”。 山猫突然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九十度弯腰鞠躬,“王公子,楚公子,洛公子,我恳请您们,在这次事情完结之后,能让我带徐雅离开天京,我别无所求,但求余生能和她一起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第1768章共饮一杯 陈珊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手摇晃着红酒杯,右手夹着女士香烟。 “你就不担心隔壁的情况”? 徐雅眼观鼻鼻观心,“他能应付”。 陈珊微微一笑,“真打算上岸”? 徐雅扬起洁白如玉的脖颈,“我跟你不一样,从来就没下过水”。 陈珊呵呵一笑,翘起大拇指,“高材生就是不一样,有骨气,够清高”。 徐雅也笑了笑,“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但好奇害死猫,你是老江湖,应该比我懂”。 陈珊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烟,说道:“我们认识有三年了吧,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子,仅仅五年时间,你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你了”。 徐雅淡淡道:“五年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陈珊叹了口气,“好歹五年的姐妹情,当年我就劝过你,一入侯门深似海,不要轻易踏入,可惜你不听我的。现在我再劝你一次,还是这句话,一入侯门深似海,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要妄想能轻易走出去。你在公子身边整整五年,知道太多他的私事,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让你活着离开”。 陈珊顿了顿,摇了摇头,“至于那只猫,无论他多么聪明多么有本事,始终是一只猫,他是无法将你从凶残的猛虎身边带走的”。 “凶残的猛虎”?“你指的是谁”?徐雅含笑问道。 陈珊手里摇动的红酒一顿,随即呵呵一笑,“我们俩姐妹就不 必相互试探了”。 徐雅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怕公子”。 陈珊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缓缓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有敌意,但我想告诉你,深蓝作为公子结交人脉、收集信息的据点,其重要性不是你一个在他身边端茶倒水的丫鬟可以相比的”。 徐雅淡淡道:“别把自己抬得太高,摔下来的时候会很疼的”。 陈珊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哎,看来是我瞎操心了,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多了”。 徐雅淡淡道:“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试探我了,反倒是你,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得陇望蜀”。 陈珊捋了捋发丝,笑道:“妹妹多心了,公子可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能遇到这种靠山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自然是要死死的靠牢”。 、、、、、、、、、、 、、、、、、、、、、 山猫双手捧着酒杯,弯腰低头,额头上密布细细的汗珠。相较于楚天真的喜形于色,王元开不管是城府还是心机都要深厚得多,他非常清楚,这种人表面上看起来通情达理,实际上比楚天真还要狠,否则也不会一根筋的非要弄死陆山民,一点余地都不讲,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习惯了唯我独尊,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洛长平与楚天真对视一眼,看向王元开,笑而不语。 王元开起身,一手端着酒杯, 一手拿着醒酒器,缓缓走到山猫身前,缓缓往山猫酒杯里倒酒。 山猫双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一关算是趟过去了。 王元开淡淡道:“抬起头来”。 山猫抬起头,仰望着王元开,感激的说道:“谢谢王公子”。 王元开微微低头俯瞰这山猫的脸,心中的疑虑更加少了几分。 这张脸确实很难让人生出好感。长着这张脸,还没权没势没钱,出生普通,人生境遇可想而知。他似乎也更加理解了山猫刚才那一番话,理解了山猫特殊而复杂的心态。 “你是个人才,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真的甘心做一个普通人,碌碌为为过一辈子”? “谢王公子夸奖,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生,自学读了几本书,算不得大才,我的经历在普通人眼中是大风大浪,在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顶多算是小溪里溅起的一朵小水花。陆山民有句话说得很对,人要有自知之明。正因为我经历了我不该经历的事情,我才深刻的明白,我的出身已经注定了我的阶层,无论我多么不甘心也不会改变什么”。 王元开淡淡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正因为普通人很难改变命运,你才要抓住机会”。 “可是、、”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境”,王元开打断山猫的话,“所谓艰难苦困玉汝于成,之前的失意又何尝不是为将来的得意做铺垫”。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天真叹了口气,“元开兄, 你这是打算挖我的墙角呀”。 王元开不客气的说道:“楚大公子,一匹好好的千里马被你用成这个样子”。 “诶,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要不是我,他可能还在某个餐馆端盘子,能有机会见到王大公子你?你说是吧,山猫”? 山猫连连点头,“公子说得对,我原本就是不起眼的蝼蚁,还是蝼蚁群中最弱小最不起眼的那一只”。 王元开看着山猫,郑重的说道:“人生成败就在于关键的几个选择,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选择”。 山猫面带犹豫,“可是我何德何能、、” 王元开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不信任你,对吧”? 山猫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王元开笑了笑,“你今天已经打消了我的疑虑,我为什么不信你。更重要的是,我有这个自信,不怕你打其它的主意。陆山民这样的对手,与其说是对手,倒不如说是我拿来练手的道具,我对他,完全就是降维打击。我要用你,主要是用于对付影子,那才是我真正的所求”。 王元开放下醒酒器,抬手拍了拍山猫的肩膀,“给我时间,你以后会知道,除了陆山民,我王元开也是一个懂得尊重人才的人”。 山猫双手颤抖的举起酒杯,眼里泛着泪光。 “王公子、、我、、、”。 王元开高举酒杯,“大家共饮一杯”。 一直坐着不 动的洛长缓缓起身,遥遥向山猫举了举杯,“很不错,你很合我的胃口”。 “喂,真把我的人抢走了”?楚天真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倒也没有真的在意王元开的挖墙脚。 山猫赶紧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容,“公子,替王公子办事也就是替您办事,山猫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楚天真哈哈一笑,“记恩就算了,只要不记仇就行了”。 “不敢、不敢”! “来,我给你介绍以为朋友”。王元开拉着山猫走到那位眼神锋利的中年男人身边。 “肖剑锋,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我的好兄弟,呆会儿你们多喝几杯”。 肖剑锋起身深处满是老茧的手,山猫赶紧双手握住。 “肖哥好”。 肖剑锋面无表情的说道:“要是让我发现你背叛开哥,我亲手拧下你的脖子”。 “请肖哥放心”。 五人其乐融融的共饮一杯酒,包房里的气氛到了高潮。 楚天真拍了拍手,大声道:“趁气氛到位,必须整点刺激的乐子”。 随着楚天真的话音落下,包房门打开,两个壮汉拖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满脸鲜血,头发遮住了额头,在包房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样貌。 第1769章用点力 男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哼。 当光头壮汉蹲下身子,抓住男人头发往上提起时,山猫瞳孔猛的放大,心脏怦砰狂跳。 他已经很难将眼前这张满脸血污的脸,与那张青春洋溢,笑起来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少年重叠起来。 但他还是认出了他,这是当年占领直港大道之后,他亲自招进来,后来又亲自推荐给周同的人。也是那个曾经跟在屁股后面叫着‘猫哥、猫哥’的大男孩儿。 王元开看了山猫一眼,又看向楚天真,询问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楚天真打了个响指,“阿三,给大家说说情况”。 光头阿三起身说道:“这小子近半个月一直在附近鬼鬼祟祟,今晚更是跑进ktv东看西看,还试图骗过守卫摸到里面来,我已经审问过,嘴硬得很,一个字都不说”。 楚天真上去就是一脚踩在男人的脸上,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山猫,“你怎么看”? 山猫脸上镇定,但内心却是犹如刀割。能糊弄过去吗?不能!这间包房里都是聪明人。 男子吐出一口血水,冷冷的盯着山猫。 山猫起身,缓缓走过去,俯视着男子仰视的脸,“这人我认识,是陆山民安插在天京的秘密势力”。 男子咯咯冷笑,“山猫,你果然背叛了山民哥,之前你害死梅姐,我还当你是大局为重身不由己,多次为你辩护,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山猫盯着男子愤怒的眼神,问道:“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要我的命,对吧”?“你们担心我把陆山民曾经做过的事儿吐出来,想杀我灭口”? 男子狠狠道:“山民哥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山猫叹息道:“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并不等于法律就允许他做那些事。就拿江州薛家来说,江州薛家是可恨,薛猛是该死,但那也该是警察去抓,法院去判,陆山民亲手杀了他,在法律上就是杀人犯。还有南山那一战,勾结境外杀手组织,围攻吴家别墅,死了多少人,还有吕震池、吴民生的失踪,他都逃脱不了干系。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事情,但我都很清楚”。 男子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高隆。“你有什么证据”。 山猫指了指自己,“我就是证据”。 男子奋力挣扎,但被光头阿三死死压在地上,脑袋也被楚天真狠狠的踩住。“我要扒你的皮!吃你的肉!没良心的狗东西!三姓家奴!、、、” 楚天真一脚揣在男子的嘴上,“叫你嘴贱”!转身拿起桌子上的空酒瓶砸在他的脸上的。 还不解气,又一脚一脚的往男子脸上踹。 山猫近距离站在一旁,几滴鲜血飞溅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皮和手指都在微微颤动。 狠狠的踹了七八脚,楚天真才停下来,搂着山猫的肩膀,气喘吁吁道:“你还别说,陆山民的人还真够硬,连哼都不哼一声”。 、、、、、、、、、、、 、、、、、、、、、、、 “看到刚才从门口拖过去的人了吗”?“这人其实在两天前就抓住了,知道为什么今天才拖出来吗”? 徐雅看着门口方向,隔壁的豪华包间虽然隔音效果好,但刚才也隐隐听到了几声咒骂声。 “想全身而退,哪有那么容易,这条船,凡是上了的人,永远也别再想下船”。 陈珊微微笑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信过那只猫对你承诺”。 徐雅淡淡道:“我的命早已不是我自己的,相信与不相信没什么分别”。 陈珊淡淡道:“别看他畏畏缩缩,但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过,你真打算跟他?晚上睡得着觉?” “男人,关了灯都一样”。徐雅面无表情道。 陈珊呵呵笑道:“说得像是经验很丰富一样,在这方面,我才是专家,男人与男人之间,差距还是很大的。反正楚公子已经把你给了他,比以前多了不少自由,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什么样的男人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徐雅不悦道:“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跟你一样饥渴”? 陈珊举了举手,“算我没说。不过对于你来说也算个不错的归宿,只要他安心呆在这条船上,还是有机会带你过上你梦寐以求的上等人生活”。 “你比我命好”。 徐雅看着门口,低声呢喃道:“金丝雀,笼中雀”。 、、、、、、、、、、 、、、、、、、、、、 洛长平吃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每走一步,全身的肥肉都跟着一颤。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带鞘的匕首,脸上始终带着如弥勒佛般的微笑。 “杀了这个人,我们就是一家人”。 山猫转头看向楚天真,后者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在看向王元开,后者点了点头像是在鼓励。 山猫双手颤抖着接过洛长平肥厚手掌中的匕首,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他之前还想着能不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几人放了男子,但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几人 一旁的王元开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山猫满脸的汗水,“王公子,我胆子小,连只鸡都没杀过,何况是人”。 楚天真笑眯眯的说道:“是胆子小,还是念旧情下不了手”。 山猫低着头,“我、、”。 王元开开口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下不了手也是人之常情”。 山猫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看着王元开,“王公子,留着他慢慢审,说不定能审出陆山民在天京布局的暗线”。 男子挣扎着抬起头,“山猫,你这个孬种,你害死梅姐的时候不是很有种吗,你来啊,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跟你这狗杂种一样没种”。 听到男子提起黄梅名字,山猫全身抖了一下。 王元开淡淡的看着山猫,“看到了,要是能审出东西来早就审出来了,这是根硬骨头,啃不动”。 山猫心头痛苦无比,再次说道:“要不让我再劝劝,说不定、、” 王元开摇了摇头,“都是些虾兵蟹将,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陆山民,其它的不重要。在天京这个地方,别说浪花,他们连一丝涟漪都翻不起”。 山猫绝望的看着匕首,他知道王元开还有一句话没明说,这是在让他纳投名状。 王元开拍了拍山猫的肩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做大事应该不拘小节,对吧,要有大局观”。 站在角落的肖剑锋抬手做了抹脖子的动作,风轻云淡的说道:“杀人不难,往脖子上一抹就完事儿” 山猫拔出寒气逼人的匕首,看着地上的男子,“你别怪我,你不该来这里”。 男子扬起脖子,“用点力,别让老子活受罪”! 第1770章钻入了死胡同 山猫疯狂的搓洗着双手,使出全身力气也无法洗干净手上的血迹。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山猫一边疯了般搓手,一边颤抖着声音自言自语。 鲜红的血液从双手间源源不断的流出,有男子的血,也有搓破手掌自己流的血。 洗不净的鲜血让山猫彻底崩溃,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嚎啕大哭。 包房里,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味也闻不到。 楚天真叼着烟,撇了眼厕所方向,一脸的不悦。 王元开淡淡道:“人之常情,又是第一次杀人,这种反应反而说明他是真心投效,要是他表现得毫无反应,才是真的值得怀疑”。 洛长平也说道:“一只小蚂蚁罢了,有什么值得怀疑不怀疑的,除了跟我们一条道走到黑,他别无选择”。 楚天真抱着双手说道:“什么叫跟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我们的道路是一条光明大道”。 洛长平没有理会楚天真无聊的抠字眼,看着王元开问道:“真打算用他”? 楚天真也看向王元开,“是啊,你不会玩儿真的吧,我一开始的打算是收拾了陆山民之后就挖个坑埋了他”。 王元开弹了弹烟灰,淡淡道:“陆山民好对付,但影子呢,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海量的财富、交织的人脉网,影子倒台后的群狼夺食。我们缺少一个心细如发的谋士”。 “有必要吗”?楚天真耸了耸肩,“在天京,什么样的聪明人找不到,天京大学、青华大学的人才一抓一大把”。 王元开淡淡道:“不一样,你说的这些聪明人我们现在手上不缺,但是,他们的出身和经历不一样,只能用于处理明面上的事情。山猫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更重要的是,他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过来,经历过各种阴暗和阴谋诡计,还经历过鲜血,这种人就很少了”。 洛长平点了点头,“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容易控制,用的时候拿过来,不用的时候处理掉也不会有任何麻烦”。 “而且”,王元开继续说道:“我很认同他刚才所说的认知盲区,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我们,也同样存在难以逾越的认知鸿沟,这方面,他能很好的弥补我们”。 楚天真耸了耸肩,“好吧,反正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人,你看着办吧”。 王元开看了眼楚天真,“驾驭人要恩威并施,后面的事只会越来越复杂,需要人卖命的地方越来越多,对手下人不要太过苛刻,该尊重的时候应当给予一定的尊重”。 楚天真不以为然,笑道:“手下这帮人之所以跟着我干,可不是为了得到尊重,归根结底,权势利益才是让他们卖命的根本,其它的都是扯淡”。 王元开眉头微皱,正准备说他两句,厕所门嘎吱一声打开,山猫脸色惨白的回到座位上,端起一杯酒,咕咚咕咚猛灌入口中。 王元开关切的问道:“调整好了”? 山猫点了点头,一杯红酒下肚,脸上红润了几分。 “多些王公子关心,我没事了”。 王元开满意的点了点头,单是这份情绪调整能力,就已经非常人所能及。八壹中文網 “事关重大,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来考验你”。 “我明白”。 “明白就好”。王元开端起酒杯,“恭喜你通过考验”。 山猫双手捧起酒杯,一脸的坚定,“多些王公子看重,山猫这条命,从此以后就会您的”。 五人满杯而饮,洛长平放下酒杯,“前戏完了,该谈谈正事了”。 山猫看了眼王元开,后者摇了摇头,“没事,你现在有资格听,不仅可以听,还可以提出意见建议”。 山猫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王元开点燃一根烟,“都说说吧”。 楚天真呼出一口气说道:“这几天真是过得胆战心惊啊,自从上次你说王叔叔知道了咋们的事后,我就没敢回去过,不过既然这几天都没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明王叔叔并没有告诉我家里人”。 见山猫面露疑惑,王元开解释道:“我们的事情都是秘密进行,家里人并不知道,但之前韩瑶找上了我父亲,把事情捅破了”。 楚天真说道:“我们可比不上元开兄在家里的地位,我和长平兄在家里都是属于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类型,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不死也得脱层皮”。 洛长平缓缓道:“我和天真差不多,家里没有问及,但我还是担心、、、”。他没有把话说完,言下之意是如果继续下去,哪一天把王真惹火了就不一定了。 洛长平看向王元开,“元开兄,我们可不能和你相比,王家也好,上头也好,都会保你。但我和天真不一样,到时候家族为了避免被牵连,完全抛弃我们也不是不可能”。 王元开眉头微皱,“洛兄不会是想打退堂鼓吧”? 洛长平眯着眼睛笑道:“元开兄多虑了,我们几个谋划这件事已经十年,没有人能退得出去,我只是说出我的忧虑罢了”。 楚天真也面带忧虑的问道:“元开兄,知父莫若子,以你的判断,王叔叔那边有几层把握能稳得住”。 王元开想了想,“我爸虽性格恬淡不求名利,但格外看重王家的名誉,这件事要是曝光,老爷子生前积攒下的荣耀将荡然无存,以他的性格,不但不会去主动暴露,反而会尽量的隐藏”。 楚天真和洛长平对视了一眼,均是松了口气。 山猫看了眼王元开,欲言又止。 王元开淡淡道:“既然让你坐在这里,就是让你说话”。 山猫又看了看楚天真,后者呵呵一笑,“你这只小猫,人倒是个聪明人,就是胆子太小,我看你以后别叫山猫了,干脆叫老鼠得了”。 山猫怯怯道:“那我就说了,有不对之处,还请几位公子海涵”。 楚天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你屁话多,赶紧放”。 山猫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几位公子的思维钻入了死胡同”。 第1771章心寒 山猫一对小眼睛在几人脸上扫过,小心说道:“几位公子怀才不遇,在家族里明珠蒙尘、、、”。 洛长平呵呵一笑,“什么怀才不遇、明珠蒙尘,这高帽子戴的,我脸都红了”。 王元开淡淡道:“畅所欲言,不用顾忌”。 山猫又看向楚天真,:“那我就直说了,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楚天真不耐烦的摆手道:“恕你无罪,随便说”。 山猫深吸一口气,说道:“几位公子都已过而立之年,但一没有掌权一方的官身,二没有滔天的财富。这种情况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很正常,但对于你们这样的出身就很少见。在你们的圈子里,同辈人当中,这个年纪要么已经是少壮派中层官员,要么是参与进某个经济领域的命脉把控,这些人再过十年二十年,就会成长为高层,成为主宰”。 山猫一边说一边看着三人,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是很好。“我相信你们家族中有同辈的兄弟姐妹就是这样的人”。 见三人虽然面色不好看,但没有愤怒的迹象。山猫接着说道:“你们在家族中不受待见,长辈们应该经常批评你们,否定你们,以至于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你们本能缺乏自信,哪怕明明是正确的事情,也在潜意识中认为会被家族否定”。 楚天真和洛长平对视了一眼,脸色阴郁,尽管这些话是他们的逆鳞,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山猫这番话说得很对。 他们不甘心、不服气,凭什么家族把资源都给了其他兄弟姐妹,凭什么自己就不配得到家族资源的支持,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抓住影子这条线不放的原因,他们要证明自己,要逆风翻盘,不得不剑走偏锋。 哪怕是王元开这种在家里并没有受到父母长辈打压,也没有受到兄弟姐妹排挤,但他同样没少受到王真的否定,他一心想继承爷爷的衣钵往上走,王真却是不顾一切的把他往下拉。 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同龄人,现在不是厅就是处,不是某个国企的总就是某家上市公司的总,而且这种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大,大到他们王家最后沦为普通阶层,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感觉到窒息得无法呼吸,当年同一个院子里,不少人只是老爷子的下级,凭什么他们的子孙却成为他需要仰望的人。 他快到四十岁了,再不搏一把,他这辈子就真的完了,王家也完了。 山猫一一扫过三人的表情,适时的停下来,伤疤让人赤裸裸的揭开,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回味儿和平复。 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这种安静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王元开才开口道:“你说得没错,在圈外,我们高高在上,在圈内,我们只不过是一群逐渐被抛弃、被遗忘的失意之人”。 山猫淡淡道:“陆山民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自卑和自大是一对孪生兄弟,在弱者面前有多自大,在强者面前就有多自卑”。 楚天真翘起嘴角微微一笑,“山猫,你这句话不会是在说我吧”。 山猫一脸惶恐,正准备解释两句,王元开缓缓道:“别理他,继续说”。 有王元开撑腰,山猫的胆子大了些,“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几位公子,你们的思维陷入了钻入了死胡同。因为家族的冷淡,长辈的否定,大家潜意识中不自信,总感觉自己所做的事都会被家族否定和责备”。 洛长平点了点头,“没错,这也是我们一直不敢让家族知道的原因”。 山猫摇了摇头,“但我觉得恰恰相反,首先不管我们做的事对错与否,但我们一定要找到一个光辉正义的理由作为我们所作所为的立足点,只有这样,万一失败了,才能理直气壮的去面对家族的责难,才能让我们毫无顾忌的投入到接下来的事情当中”。 山猫习惯性的停顿观察三人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与战争一样,必须得竖起一面正义的旗帜”。 三人都是聪明人,眼睛中都有了一抹光亮。 楚天真有些激动的说道:“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名,是为了消灭黑恶势力,为国家谋安定,为了人民谋幸福”。 洛长平脸上肥肉微颤,“我们身上流着先辈的热血,继承了先辈们的斗争精神,我们的所作所为与先辈们当年所做的一样”。 王元开呼出一口浊气,有着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之前竟然没想到”。 山猫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几位公子长时间受家族打压排挤,潜意识的不自信才会陷入思维的死胡同”。 王元开看着洛长平和楚天真,说道:“纸包住火,你们家里人早晚会知道,说不定后面还需要他们的帮助,但现在仍然还是要保密,正义的口号要有,实打实的筹码也要有,我们手上的实际成果越丰厚,在家族里就越有话语权,事情才越稳当”。 “山猫,接下来,除了陆山民的事外,还交给你一个任务,我要你列出影子的十宗罪”。 山猫郑重的点头,“王公子放心”。 王元开点燃一根烟,“另外,你写那本陆山民的犯罪证据我认真看过了,足够陆山民吃枪子儿,倒时候你需要出庭作证,可能会受到牵连,你也要仔细想想怎么把自己摘出来。你放心,只要是在三年以下,我可以让你缓刑,然后把你捞出来,这点小事,我们还是办得到”。 山猫低下头,一脸的为难。 王元开淡淡道:“让你当庭指证陆山民确实为难你,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缺了你这个人证,说服力会差很多”。 山猫苦笑道:“其实也不算太为难,这些年,不说东海那段时间,单单是天京这几年,要是没有我,吕家不会这么快衰败,他也不可能踩着吕家老祖宗的尸体踏入武道巅峰,更不可能让吕家忍着仇恨与他结盟。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呢?不但没有半点感激,反而抛弃了我。不仅是他,整个团体都讨厌我,甚至是恨我。特别是今天晚上,他们甚至要杀我灭口,我彻底心寒了,也想通了。不管我怎么做都回不去了,实际上,自从纳了黄梅这个投名状,我就已经不算是他的人了。” 楚天真呵呵笑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点想通,也不必遭受之前的皮肉之苦了”。 第1772章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曾雅倩推开门,就看见脸色苍白的阮玉站在窗前,手里紧紧的攥着手机。 最近几年,她很少见到阮玉这个模样。 “怎么了”?曾雅倩走过去,经过这一年多的深入接触,她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这位校友,还特地把她聘请为浩瀚集团的高级顾问。 阮玉这才发现曾雅倩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曾雅倩淡淡道:“又是他的事”? 阮玉点了的点头。 曾雅倩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说道:“能让你方寸大乱,看来事情不小”。 阮玉心里确实慌了,比之前晨龙集团失去控制权还要慌,她急需听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山猫被人掳走,周同派去打探的人失踪,山民哥很可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曾雅倩是何等的聪明人,只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你是担心山猫叛变了”? 阮玉点头道:“如果山猫叛变,比胡惟庸、杨雪礼、陈坤等人要严重得多。山猫参与过太多核心的事情,特别是一些不能放到台面上的事情。原始资本的积累充满了血腥,我们也不例外,虽然那些死在山民哥手上的人都是罪该万死,但法律是不会这么认为的”。 阮玉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祸起萧墙,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惜千算万算,算错了海东青。当时周同打电话请示的时候,我就该直接让周同杀了山猫”。 曾雅倩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自从与陆山民感情破裂之后,对于陆山民的事情,她始终都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跟海东青有什么关系?周同不是你直接管辖的吗”? 阮玉懊悔道:“都怪我想得太多,当时想着海东青身在天京,她比我更有决策权。另一方面,我以为以海东青杀伐果断的性格,也一定会杀了山猫以绝后患,拿我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尊重了她的权威,又同样是杀了山猫,谁下命令结果都一样。我没想到的是,海东青竟然命令周同放任不管”。 曾雅倩眉头微皱,良久之后说道:“海东青不像是个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她身在天京,掌握的信息更多,会不会有什么信息她知道,但周同不知道”。 阮玉摇头道:“不管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山猫如果真的叛变,山民哥都会万劫不复”。 曾雅倩抬手看了看时间,“下班了,回去吧”。 阮玉看向曾雅倩,“你真的不担心”? 曾雅倩看着窗外,“这些年担心得还少吗?要是担心有用,我和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他早已从曾经那个任我安排的山野村民成长到我无法企及的地步。即便我有心帮他,也早已没有那个能力了”。 阮玉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曾雅倩喃喃自语道:“从他在民生西路烤烧烤开始,我一直在帮他,帮他去金融高专读书,带他去买手机,带着他见世面,引导他开创自己的事业。我很享受这种一直帮他的感觉,我以为,他很需要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但后来我才知道错了,错得很离谱,我现在连他到底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有没有我,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 阮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感情这个东西,最是难分对错,她没有资格去评判。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山猫是否叛变,只不过正如曾雅倩刚才说是,她只能干着急。天京的情况牵扯太复杂,在那个权贵云集,利益交织之地,她现在能做的很有限。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坐会儿”。 曾雅倩拍了拍阮玉肩膀,“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 、、、、、、、、、、 曾雅倩坐在汽车上,看着窗外怔怔的发呆,随着汽车的前进,街景如电影胶片一样一帧一帧的快速闪过。 东海,她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从儿时到现在,这一条条街道,一栋栋房子,有着太多各种各样的记忆。 这些记忆当中有开心、有忧伤,有幸福甜蜜、也有苦涩心痛。 很多记忆已经淡却,那些重建的老街道、老建筑,很多都记不清原来的样子。 也有很多记忆想忘也忘不了,比如那条臭气熏天、乌烟瘴气的民生西路,即便现在变成了充满现代气息的商圈,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会记得原样。 “董事长,昌盛路在修路,我们得绕民生西路走,估计会晚二十分钟到孤儿院”。 曾雅倩的思绪被司机打断,这才发现前面路口左转就是民生西路了。 “没关系,就走民生西路吧”。 汽车走进民生西路,原来的低矮房屋和狭窄街道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高楼大厦和双向四车道的宽阔马路。 “董事长,东海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以前的民生西路是个城中村,又破又旧,现在一点破败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哦,你以前来过民生西路”? “我在部队的一个战友是这条街的人,有一年回家探亲替他去看望他的父母来过一次,想当年他家里穷得冰箱都买不起,谁能想得到这条街一拆迁,不仅得了好几百万,还得了一套房,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曾雅倩喃喃道:“那条破破烂烂的民生西路,我也来过,不仅来过,还很熟悉”。 崔浩惊讶的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的曾雅倩,实在不敢想象董事长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这条街熟悉。 “你爸没跟你讲过”? 崔浩摇了摇头,他的父亲在曾家当了一辈子司机,他在特种部队服役八年之后,为了报答曾家的恩情,子承父业,也在去年进了曾家当司机。 “我上班的第一天,我爸就告诉我,一个合格的司机,最重要的品质是当聋子、当瞎子、当哑巴”。 曾雅倩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董事长,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没关系,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各位朋友,在我断断续续更新的这两三年里,还能看到这里的书友,相信都是猎户的坚定支持者,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向铁杆粉丝们解释一下。最近两年,因为之前的生意失败,一直疲于奔波应付债务问题,到现在还差六七十万,实在是压得喘不过气,才导致很多时候没法正常更新,辜负了大家的期待和支持,接下来不敢保证完全恢复正常更新,因为还有几十万的债务问题没处理干净,一天处理不完,一天都难以安心,但我保证会尽最大努力去克服障碍,完成债务除清,完成每天的更新任务。还有就是下一本书已经有了初步构思,但一直没敢动笔写,我会在解决系列问题之后全身心投入去写,下一本的构思更加精细、情节人物也会更加生动,绝对会远远高于猎户的水平,更新也绝对不会像猎户这样拖延,让大家失望之处,还请谅解! 第1773章 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金融高专大门对面,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略微佝偻的老人,正与路边卖水果的小摊贩叫着劲。 “你说的十块钱四斤,一斤就是二块五,两斤就是五块,我给了你十块,凭什么只补我4块钱”。 小摊贩说道:“老大爷,买四斤才是十块,不满四斤,一斤是三块”。 老人气呼呼的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等称好了,结账了你才说,你这是误导营销”。 小摊贩说道:“那我再给你添两斤,刚好十块,怎么样”? “不行,我是消费者,我愿意买几斤就是几斤,你这是强卖行为”。 小摊贩瘪了瘪嘴说道:“我卖水果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你这种不讲理的老头儿”。 “我不讲理”?老人插着腰,“你也不打听打听,整个金融高专,就没有比我更讲道理的人”。 小摊贩一听老人话像是学校的老师,赶紧笑呵呵的说道:“老大爷,要不这样吧,我把钱退给你,你也别在我这嚷嚷了,怎么样”? “不行,你这种奸商,不知道坑了学校多少学生”。 小摊贩欲哭无泪,“大爷,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明码标价,该三块一斤就三块一斤,不准强行别人多买”。 “大爷,我也没有强行啊,都是自愿啊”。 “有区别吗?在价格上诱导就是强行。一个学生能吃多少水果,明明可以花三块钱买一斤就够了,你诱导他们花十块钱买四斤,钱也多花了 ,水果也吃不完。当我们学校的学生好骗吗”? 小摊贩委屈道:“大爷,别人都是这样的啊,不止我一家啊”。 老人吹胡子瞪眼道:“我没遇见不管,遇见了算你倒霉,你要是不改,我明天就让保卫处把你赶出这条街”。 小摊贩急得抓耳挠腮,“大爷,我怕了你了,这两斤水果送你了,我不收钱行不”。 “不行,你也不打听打听,马国栋的人品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想用两斤水果收买我,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当小摊贩快哭了的时候,一个长相漂亮、气质优雅的女人走了过来,一手接过老人提着的梨子,一手挽着他的胳膊。 “马教授,我喜欢吃梨子”。 马国栋回头一看,脸上的怒气瞬间全散,堆起了笑容。 “曾丫头,哎呀,好久不见,又长俊了,走走走,去我家坐坐”。马国栋直接将小摊贩遗忘掉,拉着曾雅倩就走。曾雅倩犹豫了片刻,随即笑道:“好呀,那我就到您家蹭顿饭,好久没见师母了,她还好吧”。 马国栋高兴得哈哈一笑,“好,好得很,骂我的时候一样中气十足,前些日子她还提起你”。 小摊贩惊魂未定,看到两人转过身去,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师母还能记得我”?曾雅倩一边挽着马国栋过马路,一边问道。 “当然记得,我教过的学生中就你长得最漂亮,想不记得都难”。 崔浩 见曾雅倩挽着一个老人走过来,正准备打开车门下车迎接,被曾雅倩摆手阻止了。他看着两人朝着教师住宿楼走去,满脸的不解,董事长怎么会跟这里的老师认识。 来到马国栋家,马国栋的老伴儿高兴得不得了,又是倒水又是削水果,还忙忙碌碌的去厨房做饭。 曾雅倩既是感动,又是怪不好意思。 马国栋的家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书房里多了一排书架,又多了一些书。 想当年,其实也没过去多少年,她和陆山民一起到马国栋家里,就站在这些书架旁翻看老教授的藏书。 突然间,一股物是人非的心酸感,涌上心头。 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见曾雅倩眼眶微红,马国栋叹了口气,“世事无常乃常事,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曾雅倩别过头去悄悄擦了擦眼眶,转过头笑道:“老教授,您是搞情报工作出身的吗,连这也知道”? 马国栋笑了笑,“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厚着脸皮推荐到天京财经,平时从陶然之那里打听到一些。他还有个得意门生叫杨雪礼,在晨龙集团董事会,之前也来拜访过我,听到说了一些”。 曾雅倩故作委屈的叹了口气,“哎,都是我们这些学生不争气,毕了业这么多年还让您老人家操心”。 马国栋哈哈一笑,摆手道:“为人师者犹如为人父母,子女不管 是成功还是失败,免不了都得操心,没办法”。 曾雅倩踱步走过一排排书架,指尖在书脊梁上缓缓划过,仿佛回到了那个青葱的学生时代,转过拐角,就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马国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这辈子最喜欢看学生认真读书的样子。可惜的是,教了一辈子书,这间为学生开放的私人书房,主动来他这里看书的学生屈指可数。 曾雅倩的手指停在《国富论》上,眼神有些恍惚。 马国栋上前抽出这本书,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注解,两种不同的字迹,赫然在目。这是当年两人就书中提到的一个问题分别提出的两种不同的看法。那个时候,两人也是在这个位置,相互讨论,互相印证。 “还记得山民第一次上我课的情景吗,把亚当.斯密写成鸭蛋死米,哈哈哈哈,每每想起,我都笑得不行”。 曾雅倩拿过马国栋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都过去了”。 “真放下了”? 曾雅倩点了点头,“放下了”。 马国栋叹了口气,“真放下了又怎么会在这本书面前停下来,你们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没到我这个年纪,都没有资格说放弃”。 “教授,你再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可就走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马国栋坐到椅子上,泡上一壶茶。说道:“我看你眉宇间阴郁不散,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曾雅倩欲 言又止,没有说话。 马国栋摇了摇头,“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热血、激情,蓬勃向上。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一天乐呵呵的,你就更不应该愁眉苦脸了”。 第1774章 不该有的立场 曾雅倩帮马国栋泡好茶,笑着说道:“也没多大难题,就是对未来的经济走向有些茫然。拿不准浩瀚集团下一步转型发展的方向”。 “哈哈”,马国栋一拍大腿,哈哈一笑,“那你算是问对人了,退休之后,我就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正好有些收获”。 曾雅倩替马国栋倒上茶,“那就请老师指教”。 马国栋喝了一口茶,撸起袖管,缓缓说道:“大到国家,小到企业,任何经济组织,发展到一定程度,都摆不脱一个魔咒,那就是资本的垄断。财阀、家族、豪门就是在经济的发展中逐步形成,逐步壮大,大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黑洞效应,疯狂的吸收整个社会的资本,鲸吞所有资源”。 曾雅倩点了点头,“资本的垄断,资源的集中,必然会导致经济的流通性变差,引起整体经济的下滑”。 马国栋说道:“华夏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迈入了这个阶段,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世家豪门已经有了重获新生的苗头”。 曾雅倩很能够理解马国栋的这番话,实际上,他们曾家虽然算不上豪门,但在东海,确实已经有了财阀世家的雏形。如果再经过一两代人努力,妥妥就会成为东海的豪门世家。 马国栋眼中满是忧虑,“他们不仅掌握了海量的财富,还逐渐垄断教育,好的教师都往城里走,精英教师都往私立学校走,某些私立学校的老师工资能比公立学校高出好上十倍。偏远地区的学生到了初中才学英语,那些私立学校的学生小学时期已经能用英语正常交流。好学校的学生音乐舞蹈小提琴、足球马术橄榄球,农村学生可能连钢琴都没见过,更别说各种各样的从小培养的科学课、实践课、、、、、。不管是讲考试成绩,还是讲素质教育,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所以,这些年虽然大学年年扩招,但真正的好大学,寒门子弟的比例却是越来越少”。 马国栋看着曾雅倩,“你属于例外,你当年要不是跟你爸赌气,正常情况下,你是不可能到金融高专这种学校。而且,你现在的成就跟金融高专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即便你不上大学,以你从小所受的教育,你的见识,你曾家的平台,都注定你现在会成为浩瀚集团的董事长”。 曾雅倩喝了口茶,笑道:“所以,您一直都更喜欢陆山民”。 马国栋呵呵一笑,也不打马虎眼,说道:“经济的本质是流通,经济要流通,就得有人流通,就得有寒门与权贵财阀的阶层的正常交替,只有这样,经济才会像江河一样有活力,才会奔腾到海蒸蒸日上,这是我一生秉承学术观点。山民代表着寒门,是我的经济理论的最佳实践者,能不喜欢吗”。 曾雅倩本想告诉马国栋陆山民并不能完全被划归为寒门,但想了想,陆山民生长在山村,从小把自己当山民,骨子里认同寒门身份,也有着一颗为寒门冲破阶层束缚的心。说他是寒门,也没有错。 “那在您看来,后面会是怎么样的走向”? 马国栋眉头微皱,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深入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曾雅倩给他倒上茶水,静静的等着,没有打扰。 约莫十分钟过后,马国栋才停下手指敲动,开口道: “这也是我这两年主要研究的方向,总体来说,我保持乐观态度。我们华夏不会发展成棒子国那样,成为财阀的天下,也不会发展成欧美那样,成为精英阶层的自留地”。 曾雅倩眉头一挑,眼中带着光亮,“为什么”? 马国栋将曾雅倩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问道:“曾家也算是财阀阶层,你怎么看上去还挺高兴”? 曾雅倩神情恢复平静,“曾家算什么财阀,您老家太过抬举了”。 马国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道:“根本原因在于华夏的制度与他们不一样,我们的制度不允许财阀世家凌驾与国家之上,凌驾于人民之上。” “或者说、、”马国栋停顿了一下,“或者说权力之上”。“这种权力至上有好有坏,好的方面是这种权力能最大限度保护老百姓的基本利益,坏处是权力过大腐败就随之而生”。 曾雅倩点了点头,“国家有守护的底线,而资本的野蛮生长早晚会触及到这条底线,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马国栋缓缓道:“国家不会允许资本资源的私人垄断,但这也不代表着就可以轻轻松松扭转局面,而恰恰相反,豪门世家掌握了太多资源,有的甚至关系到国计民生,那就不得不投鼠忌器,谨小慎微的去处理”。 曾雅倩又问道:“怎么个谨小慎微法”?“要把豪门世家兜里掏钱拿出来,强抢是不可能的,系统性灾难的风险太大,现在的时代背景不一样,立国初期那套打土豪分田地的办法行不通了”。 马国栋说道:“当然不能强抢,豪门世家虽然垄断资本资源会导致经济流通性变差、经济下滑、财富分布两极分化等问题,但并不等于就一无是处,相反,他们恰恰是这个国家的精英,甚至可以说是中流砥柱,最优秀的那一拨人。除非推到一切重新来过,否则都不可能对他们用强。但真要推倒一切来过,华夏几十年的发展成果将荡然无存,这是整个国家和民族都承受不起的”。 曾雅倩眉头微皱,“那怎么办”? 马国栋说道:“能怎么办,当然讲道理,依法依规、有理有据,得师出有名才行”。 曾雅倩摇了摇头,“这更加不可能,当掌握了大量的资源,就有足够的能力去规避法律风险。更何况,对于风险大的事情,他们都会找代理人、白手套,这里面的复杂程度千丝万缕,想从法理上解决,比登天还难”。 马国栋呵呵一笑,打趣道:“财阀世家的手段,你很有心得嘛”。 曾雅倩翻了个白眼,“老教授,你是把我当成阶级敌人了吗”? 马国栋咳嗽了一声,“别怪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你的身份地位,不该有这样的立场才对”。 第1775章 没教好 曾雅倩淡淡道:“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在为浩瀚集团未来的转型发展未雨绸缪”。 马国栋玩味儿的笑了笑,说道:“但是也不用担心,华夏制度的优越性是其它国家无法比拟的,我们还是有办法的”。 曾雅倩瘪了瘪嘴道:“马教授,您就别卖关子了”。 马国栋开心的哈哈大笑,“我教了一辈子书,要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好学就好了”。 曾雅倩给马国栋补上茶水,“想得美,哪有那么多好学生给您教,还是赶紧给我这个好学生讲课吧,要不然,您连为数不多的好学生都要丢了”。 马国栋指了指曾雅倩,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逼着老师讲课的学生”。 曾雅倩将茶杯推到马国栋身前,“请老师赐教”。 马国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还记得开学第一门课吗”? 曾雅倩说道:“《马政经》”。 马国栋一字一顿的说道:“政、经,政经。你呀,上学时期就喜欢研究‘经’而排斥‘政’,强行把一个整体分成两半,这是错误的。你要记住,任何脱离大背景研究经济都是空想主义。” 曾雅倩连连点头,“您说得对,我记住了”。 马国栋继续说道:“强抢不行,法办也不行。既然明着来怎么都不行,那就可以从暗处另辟蹊径嘛”。 曾雅倩眉头微皱,“这、、、恐怕也不太妥吧”。 马国栋淡淡道:“咱们华夏还有个制度优势,在某些特定领域,特定的场合,为了国家和老百姓的利益,权力会大于普通意义上法律”。 曾雅倩端起茶杯停在半空中,眉头紧锁。 马国栋缓缓道:“太极阴阳,有正面就有反面,有正义就有邪恶,有豪门世家的崛起,就必然会有反对豪门世家崛起的一群人,而且这群人在世家豪门掌控资源的时代下想反抗,只能从精神上走上极端,只有这样才能凝聚起一个坚固的团体。也只能从暗处行动,其手段必然不会干净,也不会是真正的正义”。 曾雅倩眼皮一挑,满脸惊讶的看着马国栋,“马教授,您也知道影子”? 这次轮到马国栋惊讶,“影子,什么影子,是什么玩意儿”。 曾雅倩说道:“就是你说的那群藏在暗处反对豪门世家的极端分子”。 马国栋哦了一声,这一次到没有多惊讶。“我是个退休之后闭门造车的经济学家,又不是企业家政治家,怎么会知道什么影子,我不过是从政治经济学和哲学的角度推演到有这么一群人罢了”。 曾雅倩感叹道:“老教授,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马国栋笑了笑,“别拍马屁了,你以为我们这些做了一辈子学问的老学究就真的一无是处啊。真正研究学问的人,看到这一点并不难,天京财经的陶然之,我的那位相爱相杀一辈子的老同学,在这一点上也跟我有同样的观点”。 曾雅倩问道:“你跟那位陶教授经常联系”? 马国栋淡淡道:“本来平常没什么联系,因为山民的缘故我找他多了些,然后在学问上一交流,逐渐就联系更多了”。 曾雅倩喃喃道:“如果我是国家高层,既然明面上不好处理,也不好找到他们不干净的证据,那就干脆默认他们之间的斗争,坐收渔翁之利”。 马国栋赞许的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一点就透,借力打力,以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才是最高明的手段。对于这方面的想法,我已经托陶然之往上面反映了。他的名气比我大,又是高级参政,有些想法能够直达天听”。 曾雅倩再次看向马国栋,突然觉得这个小老头比之前光辉伟岸了许多。有时候真不能小看这些在学术界混了一辈子的人,也许看起来跟一个普通买菜老头儿差不多,实际上除去学术光环也确实差不多,但他们在学术界的关系网,政、经方面的人脉圈,比那些光鲜亮丽的所谓社会名流要有分量得多。 马国栋叹了口气,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我能为山民做的就只有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了。当然,我做这些也不单单是为了他”。 马国栋看着面带疑惑的曾雅倩,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山民具体在做什么,但从只言片语的信息中,以及我对他这个人的了解,应该差不离。这个看上去胸无大志的山野村民,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是个干大事的人”。 说着,马国栋又叹了口气,“身处时代洪流,前沿战场,是成为斗争的牺牲品,还是顺着时代洪流干出一件益国利民的大事,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曾雅倩微微松开皱起的眉头,“说着说着,怎么又说道他身上了”。 马国栋嘿嘿一笑,“你从今天开始的第一个问题,不就是在替他问的吗”? 曾雅倩故作生气道:“老教授,讲经济学我服您,在感情方面,您那两把刷子就别秀了”。 马国栋瘪了瘪嘴,“那你怎么解释你的立场问题,按照你的身份地位难道不应该站在财阀世家的立场”? 曾雅倩倔强的说道:“我也没说要站在财阀家的对立面,更何况,我算什么财阀世家,还差得远”。 马国栋切了一声,“你也别死鸭子嘴硬了,山民的处境并不乐观,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是既反对财阀世家的垄断,又反对那群极端分子,两头不讨好。在天京那种权贵、豪门、财阀、、、、各种势力交织的地方,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曾雅倩微微的低下头,“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追不上他的脚步,也帮不上他任何忙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没有顾忌的去接受能够帮上他忙的人”。 马国栋指了指曾雅倩,本想指责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又没能说出来,因为除了这样,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哀叹了一声。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然斗争是血腥和危险的,但九死一生不是还有一生吗,至少他的立场是与国家一致的。他去天京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已接触上通天的大人物,只要他能在这场战争里面起到足够大的作用,上面就不会轻易舍弃他”。 曾雅倩苦笑了一下,“这种层面的斗争已经超越了世俗的对错、是非、黑白,甚至是法律。您也说了,要起到足够大的作用才有可能在夹缝中活下来,但多大才是足够大,先不说失败了会怎么样,即便成功了,又会不会成为牺牲品被抹去,谁又说得清楚”。 马国栋拍了拍曾雅倩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现在都帮不上他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 “吃饭了”。 曾雅倩赶紧起身,“师母,又麻烦你了”。 马国栋老伴儿看了看曾雅倩有些苍白的脸色,瞪了一眼马国栋,对曾雅倩说道:“别听他瞎叨叨,好听的就听,不好听的就不要听,走,吃饭去,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曾雅倩又是一阵感动,这么多年了,师母还记得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师母不停的给曾雅倩夹菜,“以后有空多来,不要怕麻烦我”。 马国栋笑道:“是啊,你师母不怕麻烦,你要是经常来,她只会更高兴”。 “老头子说得没错,我那儿子是白养了,带着孙子去了国外,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老家伙就知道闷在书房看书写文章,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顿饭其乐融融,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学生时代。 吃完饭,老两口目送曾雅倩离开,才关上了门。 “老头子,找个机会说说山民,多好的女孩儿啊,多可怜的女孩儿啊”。 “哎,你不懂”。 “就你懂,你懂完了,你最得意的两个门生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害的”。 “老婆子,你不讲道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你的学生,你没教好不是你的责任吗”?! 第1776章 我会去给他交代 出了马国栋家,鬼使神差般走进了校园。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建筑物,熟悉的花草树木、、、陌生的人。 本以为悲伤到足够多就习以为常的麻木了,但当看见那些熟悉的角角落落,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个身影,还是忍不住钻心的疼痛。 作为一个女人,她有足够的理由恨他,特别是方远山的死,孩子的失踪,她过不去这个坎。 她承受了一个女人无法承受之痛。然而,还不得不负痛前行。 她得活着,还必须得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了浩瀚集团,为了曾氏家族,更是为了孩子,她始终坚信,孩子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那个时候的她不能是倒下的她,而是一个更加坚强、更有力量的她。 为母则刚,为母也弱,她无法像海东青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疯,也不可能像韩瑶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爱。 如果哪一天孩子没有了父亲,至少还有母亲。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儿,就像她所资助的那所孤儿院的孩子,每次看见那些孩子,她都会心疼。 更何况,现在有她无她,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走出学校大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曾雅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 老神棍换了好几次地方,都没能躲开纳兰振海夫妇。于是,道一也懒得躲开两人,灵机一动,反而把两人当成招揽客人的活招牌, 还别说,生意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大姐,我真不是江湖骗子。这两位也绝不是托儿,不信你仔细瞧瞧,这身打扮,这身气质,有这样贵气逼人的托儿吗”。 身材臃肿,穿着一身花,带着钻石项链的中年妇女瞅了瞅纳兰振海两人,有些犹豫。 老神棍趁热打铁,说道:“他们两人啊,是我二十年前的客户,当年夫妻俩刚到东海闯荡,身无分文,连个馒头都买不起,我看他们着实可怜,冒着天谴替他们逆天改命,看看现在,身价过亿的大老板。” “哎,前些日子偶然碰见了,非要报恩,天天跟着我,赶都赶不走。可是我是世外高人啊,早已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岂会在意什么几百上千万的报恩”。 纳兰振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角的微微颤抖表达着他内心的极度不满。朱春霞则是一脸的忧郁,她想得更多,女儿被这样一个老不羞的老神棍养大,其品性、、着实令人担忧,难怪才刚相认就跑得无影无踪,肯定是这个老神棍带坏的。 身材壮硕的花衣女子却是被忽悠得一愣一愣。本来她是不太相信,但架不住纳兰振海夫妇这对活梅子太有说服力了,那一身看似简约却不简单的衣装,长期身在高位、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气质,实在作不了假。 “老神仙,你要是能解决我的问题,我给你、、”,不等女子说完,道一摆手打断道:“千 万不要给几十万、上百万,贫道仙风道骨,清高着呢,看到他们没有,就是因为给太多,张嘴就要给八百万报恩,才被我晾在一边,理都不理”。 纳兰振海手掌微微颤抖,很不得给这个老不要脸的一巴掌。 朱春盈挽着纳兰振海的手拉了拉,笑着对壮硕女子说道:“老神仙高风亮节,我看您给个八九万就行”。 壮硕女子下意识抓紧手提包,满脸的肥肉皱成一堆。 道一瞥了眼女子的表情,摆了摆手,“什么八九万,一万就够了,多一分你就马上走”。 “谢谢老神仙”,壮硕女子立马眉开眼笑,随即又一脸的为难,“但是我手上没这么多现金”。 道一从背包里摸出一个pos机,“没关系,可以扫这个”。 一旁的纳兰振海和朱春盈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壮硕女子也愣了一下,随即堆起笑容一边打开包取出银行卡刷卡,一边敬佩的说道:“老神仙这么大年纪还挺时髦的”。 道一嘿嘿一笑,“贫道法力高深,但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嘛”。 接下来就是道一表演专业技术的时段,凭借望、闻、问、切,硬是把壮硕女子的家庭情况和情感经历说得头头是道,忽悠得女子找不着东南西北,最后感激涕零的收下一枚鬼画符,千恩万谢的离开。 待人离开后,纳兰振海强忍着厌恶问道:“老先生,还请您告诉我子墨到底去哪里了”。 道一还 沉浸在坑了一万块钱的愉悦中,心情很不错。“这笔生意你们的功劳很大,中午我请客”。 朱春霞笑着说道:“老先生,怎么能让您破费呢,呆会儿我们夫妻请客”。 道一回头看了一眼朱春霞,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等在接两单,我们去万客隆,那里的焖烧鸡真叫一个鲜啊,想着就流口水”。 朱春霞笑道:“没问题,您老说了算。不过,您呆会儿要多给我们讲讲子墨的事儿”。 “子墨”?道一一脸茫然,随即又一脸忧郁,“你是说小妮子吧,哎,那丫头啊,在路边捡到她的时候才那么丁点大,我一个孤寡老头儿养活她不容易啊,为了让她吃饱,我每天只吃一顿饭,逢年过节才喝一杯酒、、”。 道一仰天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我苦啊”! 纳兰振海终于忍不住,冷冷的说道:“当年明明就是你偷走了她,你还有脸在这里叫苦,快告诉我,子墨去哪里了”。 道一愣愣的看着纳兰振海,一动不动,半晌之后,两滴浑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贫道走南闯北八十年,今天算是大开眼界,见识了什么叫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要不是我,你女儿早就被野兽叼走了,要不是我,你们还能见到女儿吗”? 纳兰振海气呼呼的指着道一,“你演,接着演,我活了六十岁,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厚颜 无耻之人”。 朱春霞一巴掌拍下纳兰振海手臂,赶紧对着道一赔笑道:“老先生,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您看该怎么补偿,我们都愿意”。 道一擦了把眼泪,对着纳兰振海冷哼一声,“看在大妹子的份上,随便给个五十万吧”。 “你、、真开得了口”。 “你闭嘴”!朱春霞狠狠的瞪了纳兰振海一眼,“你还想不想子墨跟我们回家”! 纳兰振海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朱春霞笑盈盈的对道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我能够想象得到,您一个人老人带大一个小女孩儿是多么的不容易”。 道一对着纳兰振海的背后又哼了一声,“看看,你媳妇儿比你通情达理多了”。 朱春霞笑着说道:“那您给我个银行账号,我抽空去银行转给您”。 道一弯腰拿起地摊上的pos机递过去,“跑银行多麻烦,直接刷这个”。 背对着两人纳兰振海嘴角直抽抽,他刚才那句话不是气话,是有感而发的实话,他这辈子是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收了钱,道一脸上笑开了花,“哎呀,大妹子,不是我故意隐瞒,我是真不知道小妮子去哪里了,这丫头呀,从小就特别疯,出门儿从来不打招呼。不过你放心,我太了解她了,等她疯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朱春霞心头一沉,眼眶里泪水蔓延了出来,“她一个女孩子在外边,要是有危 险怎么办”! 道一劝慰道:“放心吧,有危险的是别人”。 朱春霞不解的看着道一,道一拍了拍胸口,趾高气扬的说道:“我是世外高人嘛,我的孙女自然也就高嘛”。 纳兰振海愤然转身,已是老泪纵横,“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儿子已经死了,就剩这么个女儿,她是我们夫妻俩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你是要让我们死了才满意吗”? 道一瘪了瘪嘴,毫不客气的说道:“哭哭啼啼,纳兰家的男人就这幅屌样?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确实不知道小妮子去了哪里。我对小妮子的感情不比你们浅,目的也和你们一样,都是希望她能跟你们回纳兰家,但这需要文火慢炖,急也没用,言尽于此,以后少来烦我”。 两人走后,道一准备收摊回家,就看见阮玉和秦风朝他这边走来,无奈的摇头了摇头,‘还让我不让我这个老头子消停消停’。 秦风快步上前,“老神仙,我帮您收摊”,说着麻利的蹲下身子拾掇一摊子奇奇怪怪的东西。 道一背着手走在前头,阮玉跟在身后。 “随便骂,反正死了之后到阴曹地府也要被陆老头儿骂,不过还是那句话,我这条老命可以交出来,但小妮子这么还这么年轻,不能把她搭进来”。 阮玉淡淡道,“小妮子说她手上的玉镯子是山民哥爷爷亲自给她戴上的”。 “那又如何,陆山民娶她了吗?” “ 既然有约定,就应该守约”。 “十几岁的小丫头,几块钱的破镯子,那不是约定,是诱骗。有约定那也是我和陆老头儿的约定,等我死了,我会去给他交代”。 第1777章 没有底气 “山猫很可能叛变了”。 “啥”? 道一猛的转身,“你再说一遍”! “山猫很可能已经叛变了”。 道一倒吸一口凉气,“没弄错”? “不会错”。 道一转头加快脚步,“回去说”。 回到住处,道一先是点燃旱烟袋,然后吧唧吧唧默默的抽了几分钟。 “也就是说陆山民死定了”? 阮玉双手紧握,“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破局的可能”。 “那你有什么打算”? 阮玉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两个字。 “劫狱”! “什么”?道一和秦风异口同声。 阮玉冷静的说道:“集合我们所有的力量,把人劫出来,然后送出国外,什么影子、什么豪门财阀,都不重要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赞成”!秦风挺胸抬头,立马说道。 “你赞成个锤子”!道一拿着烟杆敲了一下秦风的头。“电影看多了吗”?“还劫狱,你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吗”?“会让多少人的父母流泪,妻女无助吗”? 阮玉沉声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周同的人,易翔凤的人,再加上我们的人,只要计划周详,我相信能把人送出去”。 道一眉头紧皱,抓耳挠腮,连连叹气。 ““哎,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我也知道很疯狂,但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道一抬手指了指阮玉,“你这丫头,哎,该怎么说你、、、胆子太大了”。 “要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 敢拿东海的基业,拿兄弟们的命去赌”。 道一低着头吧唧吧唧的狠劲儿吸烟,屋子里白雾飘荡, “这事儿跟海东青说了吗”? 阮玉抬手扇了扇眼前的烟雾,咳嗽了好几声,“她与山民哥是合作关系,而且她身后有那么大一个海家,跟我们这些光脚的不一样,她不可能跟我们一样抛弃一切去救山民哥”。 道一摇了摇头,“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还是不要乱动,天京那边的情况,我们并不是完全清楚”。 阮玉说道:“这点我当然知道,我也只是未雨绸缪,想在前头,免得到时候一点准备都没有,仓促间行动,成功率会大打折扣”。 道一无奈的说道,“既然是未雨绸缪,先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免得泄露计划”。 阮玉说道:“我先着手打通海关,预先安排好出国的线路、交通工具,各个站点的接头人。具体参与劫狱的人,到最后行动的时候再通知安排”。 道一拍了拍烟杆,“还有一点,小妮子不能参与进来”。 阮玉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可以”。 阮玉和秦风走后,道一半躺在长椅上,看着天花板上漂浮的烟雾,喃喃道:“陆老头儿、老黄,老朋友们,你们是不是想我了啊”。 、、、、、、、、、、 、、、、、、、、、、 院子里,池塘边,一袭黑衣在微风中荡漾。 她总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田衡很想知道她在想 什么,这个在几年前打入田家的女人,见到的第一眼就让他惊为天人,当年的匆匆一瞥,本以为再无交集。 但现在她就住在田家,就在站在他的以前,依然感觉远在天边。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高跃科技的案子马上就开庭了,当年的创始人,包括几个股东都被影子弄回了国,证据确凿,还有华泰科技,也差不多的情况,吕家估计是保不住这两家企业了”。 田衡停顿了片刻,见海东青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说道:“这两家企业的得失不是重点,对于庞大的吕家来说算不上伤筋动骨,重点是会牵扯到吕家老三吕文则,当年是他亲自主持两家企业的收购。虽然这种案子不是没有运作的空间,但做三五年的牢是免不了的。吕文则这人我很了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掌管着吕氏集团的财权,他要是进去了会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难道他进去之后会主动把吕家那些不干净的老底都吐出来”。 “那倒不至于,但吕汉卿毕竟年轻,资历又浅,出了这么大事儿,又缺了这个镇得住场子的叔叔,怕家族里出现恐慌,后面就更加难以支撑。” 海东青淡淡道:“一个做家主的,连稳定军心都做不到,我看这个吕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田衡眉头微皱,很想说,要是吕家没了,下一个就轮到田家了。 “他昨天来找过我 ,想知道陆山民所说的等待时机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提出让我们要保住吕文则,最好是能够争取一个缓刑”。 海东青转过身,冷冷道:“你应该清楚,我不在乎吕家,包括你田家的死活。我要的是你们拼死一搏,给我们提供收集证据链的突破口,至于你们能否坚持到证据确凿那一天,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田衡心里一阵犯苦,现在的吕家也好,田家也好,表面上依然是庞然大物,但实际上却是处处危机。 那些曾经结交的高官,除了有把柄握在手里的人之外,其余几乎全部选择了回避,别说请出来吃顿饭,有的连电话都不接。即便是那些有把柄在手的人也不敢不理会,但也是一脸苦相,虚与委蛇,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 影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唯一的可能,就是上面想整治他们这些豪门财阀。 要是田家屁股干净还好,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恰恰就是不干净,可是哪一家又干净了呢,哪家的资本在积累过程中不沾点血腥。 其实这也还好,最关键的是还有一条喜欢臭味的狗在屁股后面追着咬。 “我当然清楚,但你们也希望我们扛得更久吧,我们扛得越久,你们才越有机会”。 “哦”?海东青嘴角翘起不冷不热的微笑,“难道我们不希望,你们就打算把几代人的家业拱手相让了”? 田衡苦笑着叹了口气,“被人拿捏的滋 味真不好受”。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转身朝外边出去。 田衡看着海东青走出去的背影,没有问她要去哪里,面对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没有底气。 第1778章 立场 天京城外,一处隐蔽的农家小院,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正扎着马步,双手朝天抱圆。 小女孩儿脸色苍白,头发丝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汗珠,双腿摇晃,嘴唇紧咬。 但一双不屈的大眼睛透着光亮,坚毅无比。 不远处,坐在小板凳上的易祥凤暗自感叹,不得了啊,这么小的年纪,单凭这份毅力,又是一个怪胎啊。 远处荒芜的田埂上,一道黑影出现在视线中。 原本摇摇晃晃快要坚持不住的小女孩儿,突然稳住身形,眼中更是充满了光彩。 黑影来得很快,走进院子的时候,在小女孩儿身边停顿了片刻,伸手抬了抬小女孩儿的双手,然后走向易祥凤。 “周同还没来吗”? 易祥凤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估计还有一会儿”。 海东青没有坐,背对着易祥凤看着王媛的后背。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易祥凤说道:“虽然没明说,但我看得出,他对你放过山猫的决定有些不满”。 海东青不置可否,“他应该同时向东海那边汇报了吧”。 “应该有吧,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站在原地,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易祥凤拿出烟准备点一根,但看到海东青的背影,还是又重新放了回去。 “海、、”话到嘴边,易祥凤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海东青。“哦,海大侠,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现在什么境界了啊”。 海东 青没有直接回答,淡淡道:“你永远也理解不了的境界”。 易祥凤嘴角挪动了一下,咳嗽了两声,“这两年我也没闲着,现在也是搬山境后期巅峰高手”。 “不服练练”。 “咳咳,我跟你练什么练,要练也是黄九斤跟你练,话说我也有好久没见到他了,以他的天赋和心性,怕是已经踏入了金刚极境”。易祥凤很识时务的祸水东引。 小女孩儿的姿势并没有坚持多久,双腿和双臂再次开始打颤。 易祥凤眉头微微皱了皱,“小王媛在你来之前就已经坚持了一个半小时了,凡事过犹不及”。 海东青淡淡道:“不坚持到最后一刻,怎么会知道极限在哪里,不知道极限在哪里,又怎么不断突破极限”。 “可是,她才九岁”。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你应该去告诉那些追杀她的人,她才九岁,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她”。 易祥凤张了张嘴,“好吧,我说不过你”。 话音刚落,王媛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直愣愣的向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易祥凤赶紧起身准备过去,被海东青抬手挡住。 海东青缓缓走过去,轻轻的将王媛抱起。 王媛还有最后一丝清醒,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我、、我、没让您失望吧”。说完,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抱着王媛走进了屋里,将她放在了床上,抬手在她的天庭、百汇、气海拍了几下,然 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易祥凤在外边颇为着急,半年时间相处下来,他很特别喜欢这个坚强又懂事的小姑娘,本身无儿无女的他,差不多已经把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见海东青出来,易祥凤赶紧问道:“怎么样?不要紧吧”。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听说你在中东作雇佣军的时候,是个杀伐狠辣的狠角色”。 “嗯,在中东那些年,没有遇到黄九斤之前,我确实很狂,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她只是力竭虚脱,睡一觉就好了”。 易祥凤松了口气,“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了”。 两人说着话,周同走了进来。 “青姐,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就行,何必您亲自来一趟”。 海东青淡淡道:“怎么,不想见到我”? 周同赶紧低下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早在东海的时候就背叛我投靠了陆山民,现在又不是我的人,自然没必要听我的”。 周同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青姐您严重了”。 海东青淡淡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沉着稳重很有分寸的人,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不会擅自做主”。 周同紧咬着牙关,低着头说道:“人是我派出去的,但我并不是擅自做主”。 海东青轻笑了一声,“阮玉同意的”? 周同低着头,说道:“青姐,我本不该质疑您的决策,但我觉得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山猫活着,万 一他叛变了,后果不堪设想”。 “阮玉也是这么想的”? 周同没有回答,额头的汗珠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海东青淡淡道:“那她为什么要你听我的意见,我给了意见,你们又不满,是什么意思”? 周同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海东青,说道:“青姐,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而是山猫很可能已经叛变,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海东青冷哼一声,“一台机器,每个零件都有固定的位置,明确的职能,只有各司其职,这台机器才能顺畅的运转。你的职能是执行,不是决策。干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要我来教吗”? 一旁的易祥凤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道:“哎呀,冷静、冷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越是这个时候,大家越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谈”。 海东青冷冷道:“东海的事情她做主,天京的事情我做主,你转告阮玉,以后天京的事情不要插手”。 周同挺起胸膛,摇了摇头,“其它任何事情都可以,但关系到山民哥的生死不行”。 海东青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怒意,“你的意思是我不在乎他的死活”? “青姐,你与我们的立场并不完全一致,我们是生死一体,而你与山民哥只是盟友间的合作。我们为了山民哥可以毫无顾忌去死,但你身后有海家,有海天集团这么大的基业,你有牵挂、有顾虑,不可能做到与 我们一样”。 海东青发丝飞舞,身上的气机压制不住散出,“你的意思是为了海家的利益,我会抛弃陆山民”? 第1779章 重还你自由 周同眼神毫不闪躲,“青姐,如果山民哥这次真躲不过去,我们会选择把人抢出来,到时候你可以选择参与,也可以选择旁观”。 海东青转头看向易祥凤,“你呢”? 易祥凤眉头紧皱,说道:“我是因为黄九斤才离开中东回来的,自然是听他的”。 海东青罕见的哈哈大笑,笑得易祥凤浑身发毛,生怕这个女人疯起来会暴起杀人。 “告诉阮玉,她要是不想陆山民死快点,就不要轻举妄动”。 海东青走后,易祥凤长长舒了口气。“吓死我了,刚才我真担心她一巴掌拍死你”。 周同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事关山民哥的生死,拍死我也要说”。 易祥凤对周同竖起大拇指。“真爷们儿,真牛逼”。 周同看了易祥凤一样,“你是在讽刺我吗”? “我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别佩服了,我刚才也吓得要死”。 易祥凤并排坐在门槛上,说道:“不过你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伤人。海东青这女人虽然蛮横,但一身胆识和义气那是巾帼不让须眉,特别是对陆山民,生死与共不止一次,几乎每一次都不计自己的生死。你刚才那样说她,有失偏颇”。 周同叹了口气,也有些后悔刚才把话说重了。 “我当然知道,只是事关山民哥的生死,我有些慌了”。 易祥凤拍了拍周同的肩膀,“我看你清醒得很,最后那句话是故意激将她 的吧,想让她支持劫人”。 周同摇了摇头:“你太小看她了,在她面前玩儿这点小心思完全是多余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易祥凤问道:“真打算劫人”?“这里是华夏,是天京,不是中东那种混乱的地方,对手也不是某个豪门世家、某一方势力,而是国家权力机构,你知道代价会有多大吗?” 周同看着易祥凤,“真到那一步,你会参加吗”? 易祥凤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参加,但我不会让那帮雇佣兵兄弟参加。我来华夏是因为黄九斤,为了武道精进,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来求财的,不是来送命的,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我会提前安排他们离开华夏”。 周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易祥凤说道:“对于这件事,我建议最好是征求下陆山民本人的意见”。 “我现在根本接触不上他”。 “不是有个律师吗”? 周同摇了摇头,“他是海东青的人,现在这种情况,除非我能见到山民哥本人,但这是不可能的”。。 易祥凤眉头微皱,说道:“你担心海东青会假传圣旨?我倒是觉得你应该重视海东青的意见,不能因为所谓的立场问题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去判断整件事情”。 周同看着易祥凤说道:“那我问你,如果是你,为了帮一个好朋友,抛弃老婆孩子家庭以及所有的一切,你会怎么做”。 “我没有 老婆孩子”。 “假如有”。 易祥凤沉思了良久,神色阴晴不定,一时间回答不出来。 周同说道:“以前青姐帮山民哥牵扯到的只是她自己,而且对付的都是毒贩、江州薛家、影子之流的黑恶.势力,对海天集团,对整个海家都不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但这次不一样,真要劫人,就是与国家权力机构对着干,性质完全不一样”。 周同缓缓道:“我当然不怀疑她的人品,也不怀疑她对山民哥的情义,但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有她父辈打下来的江山要守,还有一个亲弟弟要护。这些同样是她用命去守护的东西”。 易祥凤挠了挠头,“你说得我脑袋疼,只要黄九斤发话,我无所谓,死了就当落叶归根,要是侥幸活着逃到国外,大不了重操旧业继续去中东当雇佣军,说实话,我还挺怀恋那里的生活”。 说到这里,易祥凤下意识看向王媛的方向,心中莫名升起一种牵挂。 、、、、、、、、、、、 、、、、、、、、、、、 韩孝周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眼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韩瑶,说道:“穿得这么漂亮,是去接陆山民吗”? 韩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检察院已经驳回了对陆山民提起的公诉”。 韩孝周淡淡道:“最近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韩瑶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站在外面的陈北天朝她摇了摇头。 韩瑶回过头,“你什么意思”? 韩孝周重新拿起报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不期望你能理解我这个当父亲的难处,但我还是要说,我是为了你好”。 韩瑶紧咬着嘴唇,“你为了家族选择袖手旁观,我并没有不理解你,也更没有怪你。但是,我去找王真,我在大马路上守了整整三天,我靠自己救我未婚夫,你凭什么再管我”。 韩孝周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认识不到斗争的残酷。人家多年谋划,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冒了多大的风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就凭你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家多年的付出彻底毁灭?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斗争就能这么简单的消除”? “但事实摆在眼前,山民今天就能出来”。 韩孝周淡淡道:“那就等他出来再说”。 “爸,你不能不讲道理”! 韩孝周看了眼双眼微红的韩瑶,无奈道:“我不是不讲道理,是你听不懂我讲的道理”。 韩瑶望向陈北天,“北天叔”? 陈北天一脸的为难,“瑶瑶,听你爸的,你要相信他,这个世界上谁都可能害你,但你爸一定不会”。 韩瑶看向韩孝周,“我已经不奢求你帮我,你还想怎么样,你就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韩孝周淡淡道:“我只是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软禁!控制!这就是一个父亲该做的”! 陈北天 有些不忍,解释道:“瑶瑶,陆山民的事情韩家的参与必须得保持一个度,不能越线。这里面的事越来越复杂,甚至超过了原先的预估。你爸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安全考虑,不想你牵扯太深”。 “北天叔,你不觉得这句话很有问题吗,我是他的未婚妻,牵扯能不深吗”? 陈北天摇了摇头,“只是未婚妻而不是真正的夫妻,这是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的平衡点,对于韩家来说进可攻退可守”。 韩瑶双眼满是泪花,哭笑道:“所谓的进可攻退可守,就是如果陆山民一方有赢面就真正联姻,若是没有,就马上悔婚,是这个意思吧”? 面对韩瑶的愤怒质问,韩孝周手里的报纸微微抖了一下。“乖乖在家里等着,只要陆山民安全回来,我会重还你自由。” 第1780章 早晚会翻车 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由于缺乏直接证据,检察院最终驳回了天城区警察局提起的公诉。 漆丹并没有太多的沮丧,反而是松了口气,从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焦头烂额,这两个月他过得很不轻松。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早已察觉到这个案子的不普通。 而且随着案件的逐渐深入,他已经不太相信陆山民是杀人凶手。道理很简单,一个曾经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现在韩家的准女婿,这样的人,即便要杀人,也不会亲自动手。 虽然真凶仍然没找到,但陆山民这个烫手山芋总算是可以甩出去了。 至于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这些年遗留的悬案又不止这一件,也只有后面慢慢再查。 漆丹放松的翘着二郎腿,一手夹着烟,一手端着茶杯,再坚持几个月就退休了,本想着趁着退休前捡一个大案子完美为自己的职业生涯收官。 现在想来,能够平平稳稳的退休,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 正在他准备哼一首小曲儿的时候,高光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局长,陆山民的案件有重大突破”! 漆丹撇了高光一眼,“要突破早就突破,早干嘛去了。不要老是逮着他一个人不放啊,天城区除了他,还有很多案子要处理。赶紧通知陆山民的律师马上来办手续把人领走,这些日子因为他的案子已经耽搁了不少正事”。 高光斩钉截铁的说道:“陆山民怕是走不 了了”。 漆丹见高光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才放下茶杯。“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案子检察院不是已经驳回公诉了吗”? 高光激动的说道:“不是这个案子,是另外的案子。有人举报他与多起刑事案件有关”。 漆丹放下茶杯,眉头紧皱,“这还没完没了了”。 高光赶紧说道:“这次不一样,举报人曾是陆山民的心腹,从在东海创业时就是左膀右臂,可以说陆山民有几条底裤都清清楚楚。局长,一个草根,快速发迹,黑料肯定不会少”。 漆丹先是一惊,随后又眉头紧皱,他看事情的眼光比高光要高得多,陆山民身上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先不管所谓的黑料是否可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人在千方百计置陆山民于死地,他隐隐察觉到这个案件可能牵扯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见漆丹陷入沉思,高光以为他是被之前折腾怕了,赶紧说道:“局长,这次我有十成的把握,我申请立刻提审陆山民”。 漆丹看了高光一眼,训斥道:“忘记我怎么教你的吗,我们是人民警察,是公理和正义的守护着,瞧你这幅着急模样,跟狗嗅到屎一样,你是想惩奸除恶还是只想着立功升职啊”? 高光脸色微红,“局长,这有什么区别吗”? 漆丹一阵头大,揉了揉额头,说道:“你先去审,不过要吸取之前的教训,陆山民不是普通人,没你想 象中那么容易,审完之后,给我一份完整的报告”。 得了允许,高光激动不已,快步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高光走后,漆丹拿出手机,盯着一个电话号码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拨了出去。 审讯室里,高光像一个胜利者一样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这一次你死定了”? 陆山民微笑着看着高光,“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因为我憎恨罪恶”。 陆山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是憎恨罪恶,还是觉得我是一块肥肉,踩着我就能高升”。 高光冷笑道:“跟我耍嘴皮子是吗?没用,这一次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不,应该是刑场才对”。 陆山民微微笑道:“我接触过不少警察,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好警察,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全国那么多警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害群之马”。 陆山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高光,“相信我,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当警察,特别不适合在天京这种地方当警察,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你自己,都不是好事”。 高光气极反笑,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睁大双目死死的盯着陆山民,冷笑道:“认识苟狗吗”? 陆山民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在见到我的律师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你怕了”? 陆山民笑而不语。 接下来,陆山民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气得高光鼻子冒青烟,最后指着 陆山民的鼻,“你嘴硬不了多久”。 一无所获的高光气呼呼的从审讯室一出来,就看见西城区警察局局长季铁军带着刑警队队长马鞍山和两个民警走过来,心里不禁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季局长、马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季铁军笑了笑,“高队长,我们来接案子”。 高光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案子”。 “陆山民的案子”。 高光不可置信的楞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季局长,您可能还不知道,陆山民的案子有了新的突破,有人实名指证他犯多起刑事案件”。 季铁军一张微胖的脸笑容和煦,“我知道,你们漆局亲自打电话告诉我的,陆山民的案子,从今天起,就由我们西城区警察局接手”。 “不可能”!高光神色突变,“这怎么可能”! “是我主动交出这个案子的”。漆丹从走廊里走了出来,“季局长跟踪陆山民的案子多年,有经验,更适合这个案子”。 高光脸色铁青,牙齿紧咬,胸膛不住的起伏,眼里冒着火光。 季铁军呵呵一笑,对身后的两个年轻民警招了招手,“小王,跟高队长去接人,小张,你呆会儿留下来办理相关的手续”。 说完上前握着漆丹的手,“老漆啊,多谢了啊”。 漆丹笑道:“都是多年的朋友了,说谢就太客气了”。 高光亲手将陆山民押上警车,临走时,弯腰对着车窗狠狠的说道:“别得意,这么 大的案子,季铁军不敢包庇你,你一样得死”。 陆山民笑了笑,“我也告诫你一句,好好的做一名警察该做的事情,该有的都会有,别一门心思走捷径,早晚会翻车”。 第1781章 交给你 警车开出西城区警察局,两个民警留下办理相关手续,马鞍山负责开车,季铁军与陆山民同坐在后排。 马鞍山从后视镜中看着陆山民,准确的说是看着他手上戴着的手铐。 从江州一路追着陆山民到天京,他一直的目的就是抓住陆山民。 现在,他算是如愿以偿。 但是,内心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抓一个陆山民就已经这么不容易,那其它人呢?豪门世家资本积累过程中欠下的血债,影子暗地里无视法律的犯下的累累罪行,又该如何去抓。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淡淡道:“你现在要是想逃跑,我们两个拦不住你”。 陆山民看了眼季铁军,“那你是想我跑,还是不想我跑”?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站在私人的角度,希望你跑。站在我身份的角度,当然不希望”。 陆山民淡淡道:“我当然可以跑,但是又能跑到哪里去。留下来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跑了就彻底输了”。 季铁军叹了口气,“漆丹不知道,但我很清楚,那个叫苟狗的人是你的心腹,你应该知道后果。别说翻盘,你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马鞍山一双鹰眼看着后视镜,“我劝你不要有杀人灭口的想法,山猫作为重要证人,已经被警方重点保护起来,他若死了,你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逃不掉”。 陆山民脑海中浮现出山猫的那一双小眼睛,悠悠道:“我要是想杀 人灭口,他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没有这种想法最好”!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马队长,从江州追到天京,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啊”。 马鞍山冷冷道:“不是我不放过你,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敢挑战法律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陆山民笑道:“惩罚我多容易啊,现在不是已经被你们拷上了吗?但那些带着血腥的资本,暗地里疯狂掠夺的极端分子,又该怎么受到惩罚”? “那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是不考虑,还是不敢去考虑,或者是强迫自己不去考虑。”陆山民缓缓道:“那个疾恶如仇、正义伟岸、不向权贵低头的马队长,在面对无法撼动的罪恶时,也学会了当鸵鸟,视而不见”。 马鞍山面色铁青,“你这种低劣的激将对我没有,我追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抓你的证据,你以为我会凭你几句话就放过你吗”? 陆山民看向季铁军,“季局长,你带人的水平不行啊,马队长一点进步也没有啊”。 季铁军一脸的忧郁,“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件案子明显有人在背后搞你,会有很多眼睛盯着,哪怕是蒙家首长,也不可能强力压下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漆丹这只老狐狸估计是从之前的事情中猜到了些什么,所以才放着你这块肥肉不吃扔给我”。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盯着 陆山民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干不干净,有没有做过罪大恶极的事情”。说着又顿了顿,“放心,这不是正式审讯,车上也没有录音设备”。 陆山民淡淡道:“我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信吗”? 季铁军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信”。 陆山民接着说道:“但我杀过毒贩、杀过黑恶势力、反杀过想弄死我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帮你们警察做了不少本来应该是你们做的事情”。 马鞍山冷冷道,“既然你知道这些事是警察的事情,你就不该去做,警察做这些事有国家赋予的权力,但你没有”。 陆山民耸了耸肩,“那我就该不反抗、抵抗,任人宰割,然后等着警察去抓他们为我报仇”?“先别说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把所有恶人都绳之以法,即便你们能把他们全部送进监狱,那又如何,我的坟头都长满草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马鞍山问道:“那你怎么证明你杀的人是毒贩、是黑恶势力、是想弄死你的人?” 陆山民淡淡道:“这难道不该你们警察去证明吗”? 马鞍山继续问道:“当年中山县那个夜晚,死了那么多人,你敢说都跟你没关系”。 “好了”。季铁军打断了两人的话,看着陆山民说道:“绝境之地,你还风轻云淡,到底是心态好,还是另外有什么计划”?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神仙,在里面 住了两个月,怎么可能知道山猫会出卖我”。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真不是在唱双簧”? 陆山民摇头道:“因为某些事情,我和他早就破裂了”。 季铁军还是不死心,追问道:“真不是提前计划好的?比如说山猫在关键时刻翻供,反咬对方一口,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陆山民摇了摇头,“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不如天算,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计划好的事情”。 季铁军眉头皱成一团,心里叫苦不迭。他不忍心把陆山民送上刑场的心是有的,但作为一名警察,心里也至于会有太大的负担。但关键的是,他的最终目的是要抓住那些大鱼,是要完成蒙家领导交办的任务,现在鱼饵要是没了,还怎么钓大鱼。 心里不禁暗叹,陆山民啊,难道我真看错你了,白在你身上下那么大功夫。 季铁军掐灭手里烟头,看向窗外,喃喃道,“转过前方的拐角你就没机会了”。 陆山民放松的靠在座椅上,戴着手铐的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说道:“我不是个喜欢赌博的人,但这一局,我必须赌一回”。 季铁军不解的看着陆山民,“你在赌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 “几成的胜算”? “既然是赌博,在没有开牌前,再高的胜算都可能输,再低的胜算也有可能赢”。 汽车转过街角,西城区警察局的牌子已经清晰可见。 季铁军呼出一口气,淡淡道:“ 马队长,他的案子就交给你负责吧”。 第1782章 老狐狸小狐狸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扑扑簌簌,山间银装素裹、白衣换装。 白雪霜华,天地哑静。 铁塔般的身影立于天地之间,片雪不沾身。鹅毛大的雪花像是长了眼睛,在临近黄九斤头顶之时纷纷荡开,不敢靠近。 两人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几十米开外那道铁塔身影上。 “英雄气概,该当如此,黄冕生了个好儿子,师傅有个好孙子”。 “欠下的债,早晚都要还,犯下的罪,只有自己才能赎”。 陆晨龙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81zw.????m “你不也一样吗”。 陆晨龙苦笑了一下,“要想赎罪就全力以赴吧,哪怕有丝毫的退让,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我明白,这是对他,对我,也是对师傅最大的尊重”。 话音刚落,周围气势陡然巨变。 山林间,一阵空气被切割撕裂的刺耳声响起,一把斧头带着冰冷寒光破空而来。 几乎是在同时,高昌已俯身冲出,手臂后拉,一拳打向斧头。 “砰”!斧头在一拳之下高速旋转着朝侧面飞去,深深陷入一颗大树之中。 高昌稍稍一滞,右脚踏入泥土半寸。一阵呼啸,整个人拔地而起。 黄九斤一把推开马军,抬头仰望着从天而降的高昌,一拳打出。 “轰”! 雪花、枯叶、尘土陡然炸开,将两人的身形包裹。 ·········· ·········· 两拳相撞,一触即分。 陆山民一路后滑,双手无极印不停变幻,体内气机瞬息千里。祁汉躬身前冲,每踏出一步泥土深陷,石头龟裂。 眨眼间,两个身形就要再次相撞在一起。 就在那刹那之间,倒退的陆山民丝毫不见停顿迹象,陡然变退为进,如离弦之箭射出,无极印翻开,化为一掌,按向祁汉额头。 蓄势待发的气劲汹涌磅礴而出,周围草木纷纷折腰。 “砰”!祁汉无惧来掌,一拳打在陆山民胸口。 “砰”!陆山民硬抗一拳,一掌打在祁汉额头。 陆山民滑步后退,但这一次只是后退一步即止,下一秒,紧握的拳头已经再次打出。 祁汉没有后退一步,但蓄势而发的气劲叠加上刚猛的肌肉力量震得他脑袋嗡的一响。 也就是在这分神的刹那,陆山民的第二拳已经来到。 刚猛、霸道,这是他熟悉的金刚拳,他曾经在黄九斤手上没少挨过这样的拳头。 “砰”!拳头打在同样的位置,祁汉后退一步,顺势再退出去四五步,第一时间脱离战圈。 陆山民咦了一声,他了解祁汉的血性,作为一个顶尖外加高手,一个热血进攻的杀手,只会勇猛前进,不会退而防守。 不远处,周同露出震惊的表情,“山民哥这么快就占了上风”! 易翔凤摇了摇头,“内外兼修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一个人的精力、潜力都是有限的,古往今来无数人穷其一生也无法在其中一门上登峰造极,更别说把内外两家都修习到极致。传统的内外兼修者只是相当于同时修习了两门不相干的功法,不过是得陇望蜀,结果反受其害,两样都没修习好。只有他的内外兼修是将两者相融合,这是一条前人都没走过的路,没有任何经验可借鉴。这一路,可以说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他能从中逐渐摸索出门道,确实叹为观止”。 “但他在进步,其他人也不是在原地踏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祁汉的进步更不容易,他的改变是对自己武道的一种彻底革命”。 周同一脸迷茫,不明白易翔凤的意思。 易翔凤双手环胸,神情严肃的看着不远处的战斗。 “祁家拳本是一门顶尖的炼体之术,同等境界之下,抗击打能力强于任何人。祁家拳还有个别称叫玄武功,顾名思义是一门重防守的功法,讲求的是在防守中消耗对手,在防守中找对方的破绽,然后再一击必杀。但是祁汉的理念却是一往无前的进攻,这种理念贯穿了他整个武道历程,已经成为他本能的武道信仰”。 “知道改变一个人的信仰有多难吗”?易翔凤自问自答道:“我常年在中东,见识过很多狂热的宗教信仰,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哪怕身体灰飞烟灭也改变不了。祁汉能够将几十年坚守的武道信仰打破重组,而没有跌落心境,这种进步并不见得比陆山民小”。 “表面上祁汉落了下风,实际上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言之尚早”。 ·········· ·········· 这是一场拳拳到肉的死战,而不是切磋。 拳头打在肉体上,如重锤落在战鼓之上,鼓声如雨点般不绝于耳。 两人的拳法出于同门,大致都能猜到对方下一招会是什么。 两人的战意旗鼓相当,都在放手一搏,以了结彼此心中那个死结。 高昌之前隐藏了实力,曾经与黄九斤的那一次交战也有所保留。 黄九斤重伤未愈,力量无法发挥出巅峰状态。 寒风、肃杀! 两人犹如两头没有嘶吼的洪荒猛兽,都专注于抵死撕咬,忘记了流血的伤口。 马军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为震撼的战斗,足以颠覆他对武道认知的认识。 战斗的猛烈让他遗忘了周围的一切,没有意识到另个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不用担心,到了这个境界,全力以赴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也是对武道的最大尊重”。 马军仰起头,这个男人的目光和声音都很温柔,但却给他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令他呼吸一滞,心神荡漾。 他不在江湖多年,但江湖中一直有他的传说。 “陆叔叔”!马军声音有些颤抖的喊道,他本是一个马嘴村普通山民家的孩子,正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彻底改变了命运。 马军脑袋嗡嗡作响,神情有些恍惚,恍若深处梦中。这个听到过无数次,念叨过无数次的男人,就在了他的眼前,就站在他的身边,正和他说话。 陆晨龙似乎看到了马军的内心深处,微微的笑了笑。“我也是个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人,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 “我、、陆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晨龙点了点头,“你既然叫我陆叔叔,应该是马嘴村的人吧”。 “是,马强是我爸,马斗是我爷爷”。 陆晨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斗二爷的孙子,他现在可还好”。 “还好,就是腿脚有些不灵便,眼睛也看不太清,耳朵也听不太真了”。 “哦,斗二爷也老了,在我小的时候,他可是有着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跑起来连野猪都撵不上”。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有这么厉害”。马军倒是有些意外。 “那是当然,当年他可是马嘴村第一猎人,我第一次进山打猎就是跟着他去的”。 马军露出自豪而轻松的笑容,以前一直将眼前这男人当做神一样的存在,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他一起闲话家常,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发现,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也是人,还是一个丝毫没有架子的人。 “陆叔叔,您想不想听听山民小时候的事情”?神经放松了下来,也就没有那么拘束,马军试探着问道。 “他们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反正没事,要不你讲讲”。 ··········· ··········· “刚熬好的八宝莲子粥,有助于你恢复气血”。何丽将碗放在吴峥床头。 吴峥半躺在床上,脸上还印刻着深深的拳印,毫无血色。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不打算喂我吗”? 何丽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很不情愿,站立了片刻还是坐到了床头,端起碗,拿起勺子递了一勺过去。 吴峥吸入嘴中,吧嗒了两下,“嗯,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你就不怕我下毒”?不冷不热的说道。 吴峥微微扬起脖子,示意何丽继续喂。“要杀我,那天是最好的机会,何必等到现在下毒来多此一举”。 何丽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她到现在都还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甚至有些后悔那天没一刀割断吴峥的喉咙。 “啪”!何丽起身,猛的将碗磕在床头柜上,“要吃自己吃”。 吴峥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意味儿的笑容,“丽丽,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以前不过是逢场作戏”。 吴峥吃力的起身,端起碗呼哧呼哧几下喝完,舔了舔舌头。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是逢场作戏,也不等于没有发生过”。 “废话说完了吗”?何丽颇为不悦,拿起空碗就准备往外走。 “田家和吕家有回复吗”?吴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没有”。 “也是,这么大的事,这帮老狐狸肯定躲在地窖里开会呢”。说着又问道:“陆山民呢,怎么说”? “他说他需要考虑”。 吴峥呵呵一笑,“也是,赌这么大,这只小狐狸自己不怕死,却害怕其他人死,也真是个奇葩”。 第1783章 没想象中那么悲观 朱建成说道:“那也说明陆荀教得好,这小老头儿不仅计谋深远,在培养下一代方面也很有两把刷子,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到教育部任个职就好了”。 朱老爷子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我不会培养下一代?” “哎哟,老爷子,您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兄弟嘴上不说,心里面都埋怨我没给你们铺好路。哼,自己没本事就怪父母没给平台,要不要老子喂你吃饭到八十岁”。 朱建成欲哭无泪,“老爷子,大哥二哥有没有这个想法我不知道,但我是真没有呀”。 朱老爷子吹了吹胡子,“想当年,老子十岁离家,十二岁就在码头当工人,十四岁参加工人运动,十六岁万里长征、、、、”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您独自一人,不靠爹不靠妈,一人闯天下打天下,白身奋斗立下赫赫战功,全都是靠自己一个人。我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混得差也是因为自己笨、不努力,没有上进心”。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朱建成内心很无语,常言道‘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哪怕老爷子这样的英雄人物,老了也一样不能免俗,跟个小孩似的。心里默默念道,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两人正准备再杀一局,警卫快步走了进来。 “老首长,有个叫海东青的女人想见您,按照您之前的指示,我 把她打发走了”。 朱老爷子一边捡棋子,一边问道:“临走前,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会尽量为您争取时间”。 朱建成淡淡道:“这个海东青不一般啊,求个人像是在帮别人忙一样”。“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警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她还说,不要只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还说、、、” 朱建成眉头微皱,“说吧,老爷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还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别逼她狗急跳墙”。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好了,知道了”。 警卫走后,朱建成气笑道:“这女人是吃定我们了”。 朱老爷子喃喃道:“后生可畏,巾帼不让须眉,这要是放到战争年代,就是个令人敬畏的女英雄啊”。 朱建成叹了口气,“陆山民这一次让人失望啊,这么容易就落入了绝境,关键是还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 朱老爷子放下棋子,半靠在躺椅上,双眼微闭。 朱建成淡淡道:“老爷子,为了大局,国家现在不宜出面,如果陆山民证据确凿,不好办啊。” 沉默了半晌,老爷子缓缓道:“正如你所说,官方现在还不是时候入场,影响太大了。但,影子死盯着豪门世家,陆山民死盯着影子,如果陆山民被撸掉了,谁去跟影子死磕。”。 朱建成一脸的为难,“豪门世家也好,影子也好,这些年都太过猖狂了,都需要整顿, 但其怎么整,整到什么程度?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的方案。必须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边走边看。如履薄冰啊,稍有不慎,将影响到未来长期的经济发展”。 朱老爷子淡淡道:“你说得对,大方向是一致的,但就是在细节上还没法统一,前些日子与几个还健在的老朋友聊了聊,都觉得是个疼痛的问题,这比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难多了”。 朱建成点了点头,“我这边也差不多,上个月与几个老同事聚了聚,多数看法都是边走边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干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出现纰漏”。 朱老爷子揉了揉太阳穴,“这小子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老爷子,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陆山民算是其中一个链条,这根链条要是断了,对后面收拾影子会有不小的影响”。 朱老爷子点头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个难题就交给你了”。 朱建成嘴唇挪动了一下,“老爷子,我只是您抓壮丁抓来当参谋的,可不是您手下的兵,而且我已经退休了,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该安享晚年了”。 朱老爷子虎目一睁,嗖的一声坐直身子,动作之快,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九十大几的老人。 “你还好意思说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我看你是庸庸碌碌一辈子,为国家没做半点贡献,现在是你将功赎罪的最佳机会。还安享晚年,你才六 十一岁,老子都九十多了,你有脸吗”? 朱建成被劈头盖脸一顿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陪着笑脸说道:“老爷子,我开个玩笑嘛,您放心,我一定把余热发挥到极致”。 朱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注意海东青的动向,这丫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别到时候整出什么没法收场的幺蛾子,以武犯禁是大忌,江湖打打杀杀无所谓,一旦和国家力量产生正面冲突,到时候就难办了”。 、、、、、、、、、、 、、、、、、、、、、 韩承轩停好车,急急忙忙走进别墅,看见韩孝周正一个人在餐厅吃饭。 韩孝周朝韩承轩招了招手,“吃饭没有”? 韩承轩走过去,坐在韩孝周对面,“吃过了,刚放下碗就得到了消息”。 说着又问道:“三婶呢”? “跟我闹矛盾,回娘家去了”。 韩承轩看了眼二楼方向,“瑶瑶呢”? “在楼上生闷气”。 韩承轩叹了口气,“三叔,您说得没错,对方一旦出手,不会那么容易收手,这次陆山民恐怕要完蛋”。 韩孝周嗯了一声,夹了块青菜放入口中。 “两个多月时间,摸清楚情况了吗”? “七七八八,王元开、楚天真、洛长平,这三人谋划的时间应该不短了,陆山民是在来天京之后与王元开接触上,之前关系倒不错,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王元开多半是怕陆山民知道得太多,毕竟这种 事情一旦上船就不能下船,他是不会让陆山民活着下船的”。 “是个人行为还是家族行为”? “我推断是个人行为,他们家族应该不知道,但之前瑶瑶受人唆使去找了王真,王真应该是知道的”。 韩承轩顿了顿,“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楚家和洛家”。 韩孝周摇了摇头,“你想简单了,之前瑶瑶去找了王真,结果怎么样?不但没有效果,说不定已经记恨上我们。王家还好,家族里的人已经离开了权力中心。但楚家和洛家不一样,这两家还是有不小的实权在手。这种权贵家族与财阀世家不一样,把面子和声誉看得比命还重,这种事情只能看破不说破,否则一旦记恨上,会很麻烦”。 韩承轩眉头微微皱起,“我打听过了,楚天真和洛长平的风评都不是很好,在家族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应该不至于吧”。 韩孝周淡淡道:“再没存在感也姓楚、姓洛,关起门来一家人怎么都可以,一旦有外力介入,涉及到的就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这些权贵子弟,不管多么不争气,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别以为他们狂、不低调就很好拿捏,那是因为他们确实有狂的资本”。 韩孝周再次强调道:“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特别是权贵阶层的小人,沾上了即便要不了命,也会很糟心”。 “那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了”? 韩孝周淡 淡道:“算是对他的一个考验吧,自己惹的事儿自己解决,如果扛不过去,那就说明我看错了人,他也不配当我韩家的女婿”。 韩承轩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说道:“上个月我去了趟二叔家,听二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官方似乎对我们有些意见”。 韩孝周苦笑道:“不仅仅是对我们,而是对建国以来逐步发展起来的豪门世家都不满”。 韩承轩眉头紧皱,“这些年华夏飞速发展,可以说我们是主力军,功不可没,没有我们在各行各业各个领域的打拼,哪来如今的繁荣”。 韩孝周看了韩承轩一眼,问道:“怎么?是不是有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悲凉感”。 韩承轩叹了口气,“难道不是吗”? 韩孝周坐回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缓缓道:“承轩,你要记住,这个世界是变化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唯一不变的只有利益。所以,你不应该带有情绪看待这件事情。以前国家贫穷落后,需要我们这批有眼光、有胆量又有头脑的人带头冲锋打破旧格局。现在格局已经打开了,我们的作用也就降低了,有的人也开始眼红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益使然。个人也好、家族也好,乃至国家也好,都是一样”。 韩承轩满脸的忧虑,“那我们该怎么办”? 韩孝周淡淡道:“多看、多听,少说、少做。埋头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外面的装作什么都不 知道。几十年的发展,豪门世家已经深入到整个经济体系的方方面面,说我们就是经济,经济就是我们也不为过。上面即便想整治,也不可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大部分听话的、低调的还是得留下的”。 韩孝周强调道:“所以啊,我们千万不要当出头鸟,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想象中那么悲观”。 第1784章 笑得质朴憨厚 韩承轩无奈叹气,缓缓道:“我也不是抱怨,只是不理解,国家的经济难道不是更依靠我们才对吗?没错,我们是占据了更多的财富,但我们付出也更多啊。就拿我来说,在我的记忆中,我就没怎么有过休闲时间,小时候学习,别人只需要学课本上的东西,我还要学英语、法语、德语、俄语,同龄人在玩儿的时候我在看书,同龄人在睡觉的时候我在练钢琴、练习马术,别的孩子寒暑假到处旅游,我却在参加夏令营”。 “哎,更别说这些年,一年365天,我起码有300天都在加班,压根儿就没有周末节假日这种说法。三叔,您说国家的发展不依靠我们这些勤奋的精英,难道要去依靠那些天天只知道打游戏、看网络小说、刷小视频的人吗”?“那些人四肢都躺退化了,脑袋都刷视频都刷痴呆了,撑得起国家的未来吗”。 韩孝周撇了韩承轩一眼,“你这不是抱怨是什么,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两件事,一是后悔,二就是抱怨。这一点得好好学学你爸,你看他一辈子有过对任何事有任何抱怨吗”。 韩承轩低下了头,说道:“三叔,我知道了”。 韩孝周嗯了一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记住,一个家族的家主,并不一定要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但一定是头脑最清醒,最不受情绪左右,任何时候都保持绝对冷静的那一个”。 “三叔, 我记住了,任何时候就事论事,一切以解决问题为导向,绝不受任何情绪左右自己的思想”。 韩孝周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陆山民的事,可以关注,可以多看,但不要想着去参与。牵一发而动全身,在现在这个复杂的时刻,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有可能将家族拉进斗争的泥潭”。 韩承轩看了眼二楼方向,“那瑶瑶那边怎么办”? 韩孝周淡淡道:“自己的选择就得自己去承担后果,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了她”。 韩承轩有些不忍,他有些担心韩瑶会成为下一个韩家三小姐,谁说历史不会重复,实际上历史上很多事件都在无限的轮回。 、、、、、、、、、、 、、、、、、、、、、 黄九斤下了出租车,转身走进昏暗的胡同。 刚走进去十几米,铁塔般的身形突然停步、转身、出拳。 随着一拳递出,一道黑影双拳护在胸前,倒滑出去七八米。 来人稳住身形,再次踏步前冲,在靠近黄九斤的瞬间,矮身、屈膝、弹腿,一气呵成,一腿扫向黄九斤腰眼。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黄九斤一手下摆格挡,一拳打向来人头部。 来人像是提前算准黄九斤的拳路,在扫出一腿的时候,头部就已经向一边偏开,一脚被格挡的瞬间也快速收回,身形也借力向一侧闪开,几个动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做出,令人匪夷所思。 来人闪开之后,就地一个翻滚,已经来到了黄九斤身后,单手托枪为拳,单脚离地斜刺,拳头在递出的同时在空中旋转,直奔黄九斤后脑勺。 这招脱胎于古代枪术的拳法,是形意拳中的大杀招,将腿部、腰部、手臂、手腕的力量集于一点,最大限度的集合了人体全身的力量。 黄九斤此时转身已来不及,横移一步,反手抓住来拳的手腕,低喝一声,硬生生将此人从身后抡到空中,再扔了出去。 来人像一块石头般被掷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地之后连续几个翻滚,才卸去了巨大的抛力。 男子站起身来,满身的泥土,狼狈不堪。 “老大就是老大,不管我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啊”。 林宽一边拍身上的尘土,一边笑着走过去,给了黄九斤一个个大大的熊抱。 黄九斤拍了拍林宽的肩膀,“你的进步很大”。 林宽笑了笑,“好久不见,不请我喝一杯”? 天京的夜生活远没有东海和江州热闹,还不到晚上十点,胡同口的烧烤店就冷冷清清,只有一两桌子人。 林宽边给黄九斤倒酒,边说道:“战龙在训练方式上进行了改革,以前老首长比较排斥传武,现在转过弯来了,提倡现代化的科学训练与传武相结合,刚才我那几招就是训练的成果”。 黄九斤说道:“效果不错,传武传到现在大部分只有其形而无其神,但毕竟是几千年点点 滴滴的经验积累,能够将里面的系统精华提炼出来,再结合科学训练,的确是一条好路子”。 林宽说道:“这是卢教官争取的结果”。 “卢教官?他也退役了”? 林宽嗯了一声,“退役回天京之后就到处游说他那套理论,老首长最后不得不屈服”。 黄九斤说道:“老首长的观念也没错,战龙是国家军队,不是江湖帮派,很多任务单靠个人武力是没法完成的,在这个时代,信息化、高精尖武器、高效的战术配合才是尖兵最大的利器。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在武道提升上花的时间多了,必然要压缩其它方面的时间”。 林宽端起酒杯与黄九斤碰了一杯,小声问道:“老大,你是不是已经踏入金刚了”? 黄九斤摇了摇头,“还差一点”。 林宽倒吸一口凉气,“没入金刚就这么厉害,那要是入了金刚还了得”。 黄九斤脑海中闪过那位老人的面容,淡淡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我们以为自己站在了顶峰,很有可能仍然只是在半山腰,真正在顶峰的人,才是真的恐怖”。 林宽不以为然的说道:“能有多恐怖?像你这样的高手,放眼全国能有多少?十个、二十个?比你还高的,又能有几个。而且这里面大部分避世不出,剩下出世的就更没几个人,更何况这些人往往立场不同,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想法。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要是这类人很多,又很齐心,国家岂能放心的让他们存在”。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从林宽的话中,他听到了一些异样。 “上面现在很关注武道中人”? 林宽没有隐瞒,淡淡道:“建国以来,很多人以为武道没落了,实际上刚开始那些年,确实是没落了。但随着这几十年的经济高速发展,世家豪门需要大量的安保力量,在他们的推动下,武道已经隐隐有了再次复苏的迹象。” 说着,林宽从兜里摸出一块徽章。 徽章是紫金色的,图案很简单,一个拳头,拳头的手腕上围着一圈五角星,像是手链,又像是手铐。 “卢教官退役回来就是接手这个机构,负责监察武道高手,防止以武乱禁”。 黄九斤哦了一声,“你也在这个机构”? 林宽笑道:“卢教官亲自点我的将,惹得老首长很不高兴”。 黄九斤端起酒杯与林宽碰了一下,淡淡道:“难怪我一进城你就找到了我,我也是你们监察的对象吧”。 林宽酒杯停在空中,脸上有些尴尬,“老大,我、、” 黄九斤若无其事的喝了杯酒,看着林宽,笑道:“怎么了”? 林宽尴尬的说道:“老大,我也是职责所在”。 黄九斤笑着摆了摆手,“所以啊,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担心我不理解你”? 林宽笑着挠了挠头,“老大,也就是在你面前,在其他人面前我可不是这个样子”。 黄九斤鼓 励的说道:“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你要时时牢记自己的身份,一切都要以国家利益为重”。 林宽点了点头,双眼紧紧的盯着黄九斤,:“那你呢”?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会忘记在国旗下宣过的誓言,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更不会站在国家的对立面”。 林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麻利的黄九斤倒上酒,“老大,我敬你”。 黄九斤抬手按住林宽的手腕,说道:“我们都已经不在战龙,以后不要这样叫我”。 林宽不悦道:“一日老大,终身老大,我这一身本事大部分都是您教的,还有我第一次出任务,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非洲大草原上了”。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要记住你的身份,你代表的是国家,岂能随便叫人老大。如果你觉得叫我的名字叫不出口,私下的时候,可以叫我九斤哥”。 “九斤哥”?“九斤哥”、、、林宽连续叫了几次,嘿嘿笑道:“也挺好听,那我以后就叫你九斤哥了”。 “来,九斤哥,我敬你”。 酒至酣畅,林宽眼神变得迷离。 黄九斤拦住林宽倒酒的手,说道:“差不多了”。 林宽甩开黄九斤的手,“不行,好久没跟老大、、啊不对,好久没跟九斤哥喝酒了,今天不醉不归”。 黄九斤一把夺过酒瓶,缓缓道:“专程来找我 ,你是为了山民的事吧”。 林宽收回夺酒瓶的手,低下了头,笑了一下。“老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黄九斤拍了拍林宽的肩膀,“谢谢提醒,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林宽眼眶微红,“老大、、” 黄九斤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质朴憨厚。 “回去替我向卢教官和老首长问好”。 第1785章 没有试探出极限 “一个人喝闷酒”? “刚才和一个以前的朋友的喝了几杯”。 “以前的朋友”? “以后未必会是朋友”。 “很可惜”。 “人生不就是无数可惜组合而成的吗”? “呵,看不出你是个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黄九斤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袭黑衣,问道:“喝一杯”? 海东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问道:“都知道了”? “猜到了,周同之前就有担心”。 “所以你急急忙忙赶回来”。 黄九斤独自喝了一杯,没有说话。 海东青问道:“还是一无所获”? 黄九斤淡淡道:“从东海到静宜县,沿途我没放过每一寸地方,偷走孩子的那人就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一样,干净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海东青淡淡道:“这世界上没有完全没有痕迹的犯罪,只不过是罪犯把痕迹掩盖得太好”。 黄九斤点了点头,“有一点不知道算不算是痕迹,静宜县人民医院有个妇产科护士是在孩子出生前一个月调到医院的,之后不到半个月,又出国到米国留学去了”。 海东青眉头微皱,“如果这个护士有问题,那就是说对方提前算准了曾雅倩要去静宜县生产”。 黄九斤说道:“我调查了那个护士的家庭背景,小康之家,医学院毕业,在调到静宜县人民医院之前就在做出国的准备,一切都很正常,所以我觉得多半是巧合。再会算计的人,又怎么可能算到曾雅 倩不在东海生产,而是选择相隔上百公里外的静宜县”。 海东青秀眉微蹙,半晌之后说道:“那倒未必,如果他知道影子会截杀孩子,知道东海的力量斗不过影子,知道阮玉是个果敢聪明敢出奇招的人,那提前算准静宜县就并不是不可能”。 黄九斤淡淡道:“你的猜想要成立,必须有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前提条件,那就是这人既要对影子的情况很熟悉,又要对我们很熟悉,这种熟悉还不是一般意义上对我们的人员、实力的熟悉,而是更深沉次的性格习惯、心性秉性的熟悉。这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算事,而是在算人心。这样的人存在吗”? 海东青淡淡道:“这样的人存在”。 黄九斤眉头紧皱,“你是指左丘和纳兰子建?一个算是盟友,一个是死人”。 海东青摇了摇头,“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黄九斤喝下一杯酒,“你不懂”。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心胸宽旷、心性豁达的男人,没想到你的心眼比陆山民还要小”。 黄九斤放下酒杯,缓缓道:“如果你有一个从小依赖你、信任你、敬重你,你也爱护他、照顾他、心疼他的兄弟,你们兄弟一体,比亲兄弟还亲。但是有一天你突然得知,这个弟弟的母亲是被自己父亲害死的,而他母亲还是自己从小最敬爱、当做亲妈一样的长辈。你该怎 么面对他”? 海东青淡淡道:“所以你为了躲他去当兵,为了躲他尽量不与他见面”。 黄九斤再次喝了一杯酒,“黄家让他家破人亡成了孤儿,我不能让他的一双儿女也成为孤儿”。 “这就是你迟迟无法踏入金刚的心结”? 黄九斤没有说话,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海东青淡淡道:“这个问题也是我要问你的”。 黄九斤深吸一口气,“如果真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 海东青冷笑一声,“你打算把他劫出来,然后自己留下来伏诛,既全了兄弟情义,又全了对国家的忠义。你还真是义薄云天”! 黄九斤面无表情道:“这是我欠他的”。 海东青呵呵一笑,“本以为你与陆山民不同,看来,你们都是同一种人”。 黄九斤也笑了笑,“我们都在马嘴村长大,是同一种人并不奇怪”。 海东青淡淡道:“如果真到不得不走那一步的时候,我不反对你们做任何事情,但在还没到山穷水尽之前,我希望你能稳住东海那边的人”。 黄九斤眉头微皱,“你是指阮玉”? 海东青轻笑道:“我本以为这丫头历经风雨之后成熟了,是一个能独当大任的人,现在看来,女人就是女人,遇到大事就慌了手脚。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九斤本想说你也是女人。“你跟她聊过”? 海东青淡淡道:“有必要聊吗?她已 经认定我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我跟她废话再多有用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他们不应该怀疑你,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海东青淡淡道:“你以为我在乎”?“我海东青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理解,我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别人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黄九斤淡淡道:“你放心,我会尽量稳住他们”。 海东青说道:“还有江州那边,近期会有警察开始调查陆山民在江州对付薛家那段事,你最好亲自去一趟,让段一红无论如何想办法阻拦,拖的时间越长越好。还有江州商会,一旦他们认为陆山民陷入无法翻身的绝地,肯定会有人作妖,陈大成不一定控制得住局面。另外要小心夏知秋这个女人,我总觉得她不简单”。 黄九斤眉头紧皱,“这种事我并不擅长”。 海东青淡淡道:“山猫倒是很擅长,但是叛变了。这件事最关键的不是是否擅长,而是必须是值得信任的人去做”。 黄九斤疑惑的看向海东青,“那你呢”? 海东青淡淡道:“有一个地方,我得亲自去一趟”。 说完,海东青看向昏暗幽深的胡同口。“切磋、切磋”! 见黄九斤面带疑虑,海东青接着说道:“点到即止”。 黄九斤点了点头,结了账之后朝胡同里走去。 胡同里,气机荡漾。 黄九斤眉头一拧,“你的化气境走了霸道的 路子”。 海东青风衣猎猎作响,“谁规定内家就必须遵循天道”。 “你不怕走火入魔”? “人世间魔还少吗”?“以魔入道,以魔杀魔,以霸制霸,才是真正的道理”。 说完,海东青一步踏出,周围天地气机像是遇到可怕的恶魔一般,既是瑟瑟发抖,又是被强迫裹挟着向前涌动。 人未到,霸道的气机已经重重围困住黄九斤的身体。 一股巨大的挤压感让黄九斤全身的肌肉细胞本能的迸发冲蓬勃的反抗力量。 黄九斤轻喝一声,一拳打破气机围困的缺口,开始拔腿狂奔。 胡同里气机肆虐,发出呼呼尖啸。 一拳、一掌交错而过。不远处的一根木柱子啪嗒一声应声而断。 一栋老旧房屋的楼上灯光射出,随即是一道破喇叭嗓子吼叫道:“干什么呢”?“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再闹,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两人在黑暗中站在原地,没有再出手。 海东青淡淡道:“你与那位老先生交过手,觉得我和他的差距有多大”? 黄九斤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并没有试探出他的极限”。 海东青嗯了一声,说了声知道了,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黄九斤朝着黑夜中抱了抱拳,喃喃道:“保重”。 第1786章 来人啊,救命啊! 季铁军点燃一根烟,手指夹着烟指了指鬓角。 说道:“你倒是悠闲,看看我,短短几天的时间,头发又白了不少”。 陆山民朝季铁军拱了拱拳,调侃道:“季局长是大忙人,辛苦了”。 季铁军淡淡道:“外面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到是独坐小楼得清闲”。 陆山民笑道:“我是难得悠闲,说起来这还得感谢你,从第一次你把我带到天京,这几年里,唯有在你这里才得片刻清闲”。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问道:“各方人马,包括你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你就一点也不关心”。 陆山民无奈的摊开手,“我关心有用吗?既然没用,我还不如在这里好好的修身养性”。 季铁军掐灭烟头,说道:“说正事,我们同时联系了东海、江州、中山县、阳关警方,马鞍山亲自去了江州,天京这边南山区警方也重启了调查程序。山猫的供述很详细,里面不仅有事情的经过,相关人员的名单也很具体,证据链相当完整,不用完全调查清楚就可以定你的罪”。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神色自然。 季铁军看了陆山民一眼,继续说道:“这个案子我无法徇私。作为一个警察,也不可能徇私”。 “另外、、”季铁军竖起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上面还有人盯着,也做不到徇私”。 陆山民笑了笑,“瘦死骆驼比马大,看来还真不能小看那几个落魄的权贵子弟” 。 季铁军淡淡道:“证据确凿,又不是栽赃陷害。他们最大的能量就是能轻而易举见到平常人永远也见不到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打着看望老前辈的名义,提个果篮过去寒暄几句,顺便无意间提一嘴就够了。常人难于登天的事情,他们也就串个门儿而已”。 季铁军叹了口气,“我估计是王元开出的面,虽然王家没落了,他也无权无势。但王家的故交旧友很多,据说他在后辈中,很受老一辈人喜欢”。 陆山民并不感到意外,他见过朱老爷子,外人眼中高高在上,难以见到的人,实际上也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寻常老头子,要是哪个懂事的后辈经常去看看他,听他唠唠嗑,就会高兴得不得了。王元开估计就是那种很懂事的后辈。 季铁军继续说道:“他们这样的家族,别说我没资格亲自去调查,即便有资格要也没有理由。他们三人都没有亲自出面,有个叫曹岩的前天来过一趟,说是江州薛家的表亲,我估计这人是他们三个找的代理人”。 季铁军手指点了点桌子,看着陆山民问道:“这个曹岩,同时还带来一个叫薛正的人,你应该认识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毫不忌讳的说道:“认识,薛家的旁支,也正因为是薛家的旁支,当年薛礼求我放过他的时候我答应了。薛家垮塌之后,薛礼带着他离开了江州去了甘肃,我之后有过关注,好 像是在那边开了个纺织厂,打算在那边从新开始,重振薛家”。 季铁军皱了皱眉,提醒道:“别忘了我是警察,现在是在审讯室,有些话你还是考虑清楚再说”。 陆山民给了季铁军一个感激的微笑,说道:“薛礼这个人我了解,算是薛家的一个异类,为人不坏,算是个正直的人。不过他心心念念想的都是重振薛家。为了薛家,估计是抵挡不了威逼利诱”。 季铁军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第一时间摆脱甘肃那边的同事查了下薛家的纺织厂,就在前两天拿下一个大单”。 陆山民问道:“薛正已经到了天京”? 季铁军说道:“他控诉你杀了薛猛和薛凉两兄弟”。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说话。 季铁军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案子本来因为证据不足已经结案。但是山猫的供词一出,这个案子足以重审。他的供词里面虽然没提到薛猛的死,但薛凉的死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据他的供述,薛凉的死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从你们怎么布局、设伏、杀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季铁军又淡淡道:“薛凉死的很惨,全身上下足足挨了一百零八刀,单凭这一宗案子,就足以让你翻不了身”。 陆山民仍然只是笑而不语。 季铁军眯着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陆山民,这次不同以往,以前是没有证据拿你没办法,但这一次你铁定死翘翘了”。 “实 话告诉你,就这件事我找过蒙家首长,就连他也束手无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明白,任何层次的人都有对手。这种铁案,谁敢出手保我,就等于把一个天大的把柄递给了对手。一旦哪天对手拿出来,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季铁军点了点桌子,“所以啊,我是真心不理解你现在的反应”。 陆山民耸了耸肩,笑道:“那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魂不守舍?哭天喊地?如果有用的话,我到不介意哭两嗓子”。 季铁军深深的叹了口气,指了指陆山民,“本来还指望你把水搅浑,揪出影子这个大毒瘤。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一场空”。 陆山民淡淡道:“所以季局长今天跟我解释这么多,是想告诉我,我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抛弃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是正常人做的正常事情,我理解”。 季铁军无奈道:“我只是不甘心啊”。 陆山民说道:“不甘心又能怎么办,你我都一样,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季铁军看着陆山民,说道:“你的人在外边为你拖延时间,但是没用,不过是快点慢点的问题,是不可能出现奇迹的”。 陆山民喃喃道:“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所有的偶然背后都有必然的理由”。 季铁军眉头紧皱,不太明白陆山民没来由的这句话。他站起身,说道:“接下来 就要公事公办了”。 、、、、、、、、、、 、、、、、、、、、、 响水河畔,河水潺潺,这条在江南算不得大的小河,引来不少人垂钓。 早晚时分,两岸每隔十多二十米就会有一根鱼竿。 人多粥少,能钓上鱼的人自然就少,不少人坐一天也不见得钓上来一条鱼。 但并不妨碍仍然有很多人坚持来。 因为多数人的目的在于钓而不在于鱼。 特别是对于退休的老年人来说,繁华的城市太喧嚣,跑步爬上又太费腿和腰,能有这么个清闲地方钓钓鱼,吹吹牛,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李和老王一个是大学退休教师,一个是锅炉工人,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因为钓鱼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老李今天的情绪不是很高涨,说话的几乎都是老王。两个人一个心不在焉,一个侃侃而谈,连鱼上钩了也没注意到。 老王讲了半天烧锅炉的那些日子,终于反应过来老李今天有些不对劲。 “老李,你今天怎么回事,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 老李叹了口气,说道“哎,还不是因为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你儿子不是当老师吗?多好啊”。 “哎,是啊,教书育人多好的事,但最近不知听了谁的教唆,要辞职下海经商,怎么劝都劝不住,真是气死我了”。 “啊!” 老王见老朋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反应迟钝的脑袋瓜子立刻开启运转模式,想着该怎 么安慰老李,但是他烧锅炉在行,安慰人确实不在他的专业范围之内。 想了半天,老王说道:“老李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老了,已经管不了了。要我说啊,既然管不了就别管了,免得惹人嫌”。 老李着急的说道:“怎么能不管,我们老李家书香门第,他怎么能下海经商,简直是耻辱”! 老王劝慰道:“我倒是觉得你不用太悲观。你看我儿子,高中毕业之后,我托关系好不容易送他进了厂,但没干到两年就嚷着下海经商,气得我当年差点找根绳子吊死算球。但是现在回过头来看,还好我儿子当时坚持,他下海之后自己做服装生意,从南方进货卖到北方,现在一年能挣好几十万”。 老王继续说道:“还好我儿子当年没听我的,要不然现在还在厂里烧锅炉,哦,不对,厂子在前年倒闭了,连个烧锅炉的地儿都没有。所以啊,你别瞎操心了,说不定过两年你儿子也能一年挣几十万,不比当老师强”? 老李脸色铁青,一对眼珠子往外瞪,抬手指着老王,“你、、、你、、、”。 老王吓了一大跳,不明白老李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看样子像是气得不轻,但自己好像没说错什么啊。 “老李,想开些,别生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万一你儿子下海之后也能跟我儿子一样挣钱呢,人要往好的方面想”。 老李啊的一声,身体一直,直 挺挺的向后倒下去。 老王慌了手脚,赶紧连滚带爬跑到老李身旁,一边手忙脚乱的掐人中,一边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第1787章 这道题我不会做 老王的呼喊声吸引了一大帮钓鱼的老头儿围观,但可惜的是,这些老头儿里面,没有一个是退休医生。 眼看老李出气比进气多,老李急得快要哭出来。 这个时候,一个背着箱子的老人挤进了人群。 “让我看看吧”。 老李赶紧拉住老人的手,“老兄弟,求你救救老李,他是个好人”。 老人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摸了摸老李的脉搏,然后不急不缓的打开箱子,取出银针扎入老李的几处穴位。 随着银针的扎入,老李张大嘴巴发出一声轻哼,一口气终于喘了过来。 老人一边抽取银针,一边对一旁的老王说道,“要是不会安慰人就做一个老实的听众,他有脑梗,激动不得”。说完,老人背上箱子,沿着河边离去。 老李看着背着箱子的离开,仍然不明白自己之前说错了什么。 老人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看着河里缓缓流动的河水,抬手朝不远处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来到了老人身边。 老人没有转头看他,缓缓道:“跟了我一路,你这个已经死了的人,这样抛头露面,不怕被发现吗”?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再不找人说说话,我就真要闷死了”。 老人淡淡道:“那你也应该找合适的人聊,我一个快入土的老人,中间隔了无数个代沟,有什么好聊的”。 “哎呀,您不就是最合适的人吗,其他人啊,要是知道我还活着,那可就麻 烦大了”。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你是吃定我了,料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嘿嘿,老先生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吃定您了,太不好听了。我呀,是知道老先生是个爱才之人,我呢,恰好又是个人才,咱们俩啊,是瞌睡遇上枕头,缘分啊”。 老人被纳兰子建逗笑了,“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纳兰子建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啊,实力不允许啊”。 老人淡淡道:“那我就再给你个明确的答复吧,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第一人选,原因吗,上次我已经说过,你的出身不对。你代表不了弱势阶层”。 纳兰子建瘪了瘪嘴,“哎呀,老先生这话就很不对了。您不是倡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最反对的就是阶层歧视。您这出身论,可是与您的信仰矛盾得很啊”。 老人看了纳兰子建一眼,笑道:“牙尖嘴利”。 “我只是实话实说。张载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今犹振聋发聩,但张载本人不也是出身于官宦世家吗”。 老人笑了笑,“你么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跟老人讲道理是大忌吗。人啊,是越来越固执,你说再多也没用”。 纳兰子建脸上没有任何失望,反而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既然不是第一选择,那总能算个备胎,也不算完全没有机会嘛”。 老人看了眼纳兰子建, 对于纳兰子建的心态和展现出来的气质还是挺欣赏的。 “别以为我完全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你可没老老实实的当这个备胎”。 纳兰子建双手插兜,“嘿嘿,我要是个老实人,你还愿意让我当这个备胎吗”?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纳兰子建咳嗽了一声,小声的说道:“老先生,你的第一选择也不稳当啊”。 老人背着手,淡淡道:“知道你和他最大的差距是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我出身不好呗,谁叫我投胎没投好,投了个财阀世家的胎”。 老人哭笑不得,“这话要是让被人听见,得说你凡尔赛了”。 “哟,老先生挺潮啊,还知道凡尔赛”。 老人淡淡道:“他的一生起起落落,经历过树倒猢狲散,经历过妻离子散,经历过失而复得,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人情世故、悲欢离合、恩怨情仇”。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就是比我惨呗,这也算优势”? 老人淡淡道:“比你惨只是表象,而表象之下的是人生磨砺。你很聪明,是个天才。天才在很多方面都能对常人进行降维打击,但唯有经过时间洗礼的经历是无法走捷径可以获得的”。 纳兰子建一脸委屈道:“您老这么说,我就没法了”。 在纳兰子建面前,老人并没有过多隐藏自己的心迹,与聪明人聊天,藏藏掖掖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情。 “知道我最不放心 你的原因吗”? 纳兰子建认真的问道:“除了立场还有什么”? 老人缓缓道:“你太自信了”。 纳兰子建唉声叹气道:“哎,什么时候自信也有错了”。 老人说道:“自信没有错,我说的是你太自信了。在这一点上,你还真得向陆山民好好学学,人低调一点总是要稳妥一些”。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说到我这个表妹夫啊,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老人看向纳兰子建,皱着眉头问道:“连你也看不懂”? 纳兰子建还给老人一个惊讶的表情,反问道:“连你也看不懂”? 老人转过头去,看着河面,傍晚时分,微风吹得河面河水荡漾。 “我是第一次看不懂他到底要干什么”。 纳兰子建抬手摩挲着下巴,“我也是第一次啊”。 老人笑了笑,“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真正原因吧,你刚才不是很自信吗,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纳兰子建摇头晃脑了半道:“是啊,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了。我本来认为他是想逼着我外公表面态度,但仔细一想也不对啊,先别说来不来得及,上面的事情可不是打个电话就能解决,复杂着呢。更关键是没必要啊这么大的险啊,朱家应该已经在暗中跟他达成协议,何必要用这种危险的方式逼朱家亮明态度,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啊”。 老人点了点头,“一个小辈,本来就是求着朱家庇护,哪有用 这种方式求人的呢,也太不懂规矩了。而陆山民这个人,恰恰是个尊老爱幼很懂规矩的人,这应该不是他的目的”。 纳兰子建又是长叹一口气,“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猜不透,为了从棋子跃升为下棋的人”? 纳兰子建啧啧摇头,“也不对啊,他是一个很稳重的人,这么疯狂的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得出来啊”。 纳兰子建揉了揉太阳穴,“我这个表妹夫啊,这次是真把我难住了”。 说着又猛的转头看向老人,“他不会是破罐子破摔想一死了之吧”。 老人翻了个白眼,没有把纳兰子建的玩笑话当真。 “你想死的时候,他都不会想死”。 纳兰子建仰天长叹,“这道题我不会做啊”! 第1788章 一个都不会漏掉 老人淡淡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太过自信的代价,一旦遇到理解不了的事情,就彻夜难眠,纠结不休,甚至形成心结、魔障。人的一生走得太顺并不是好事,上天是公平的,前面走得越顺,后面遭到挫折的时候反噬越严重、、、”。 话还没说完,老人微张的嘴停在当场,一股异样的气机陡然间升起。 老人缓缓转过头,只见纳兰子建面带微笑,双眼微闭,一动不动。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空明状态。 本来平衡的天地气机突然活跃了起来,周围所有的自然之气欢呼雀跃的围在纳兰子建的周围,就像是遗失的孩子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河面上无风起浪,一朵朵浪花后脚赶着前脚向岸边涌动,打湿了老人的布鞋。 老人活到这个年纪很少震惊,但这一刻,他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回过神来,老人抬手一挥,将周围躁动的天地气机压制下去,否则引起大的异动,难免会引起周围人钓鱼人的关注。 河水虽然渐渐回退,但他明显感知到被自己阻隔的自然之气仍然前仆后继的冲撞,试图冲破老人气机的封锁到达纳兰子建身旁。 老人眉头微皱,这种空明状态持续的时间不固定,要看顿悟者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顿悟,快的几个小时,慢的几天都有可能。 这里钓鱼的人那么多,要是他们这一老一少一动不动站在这里几天,估计能够上新闻头 条,那时候就麻烦了。 不过就在他担忧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压力一轻,周围天地气机褪去,一切恢复了平静。 纳兰子建睁开眼睛,活动活动了四肢,长舒一口气。 “爽!!老先生您说得对,想得通就想,想不通就不想呗,有什么好纠结的”。 老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纳兰子建,“这就想通了”? 纳兰子建笑着反问道:“这很难吗”? “难道不难吗”?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转身背着老人挥了挥手,“走了,好几天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老人看着纳兰子建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道:“妖孽”! 、、、、、、、、、、 、、、、、、、、、、 “师傅,您回来了”。 洪思贤赶紧上前接过老人的医疗箱放好,又急急忙忙的跑到里间拿了张热毛巾出来。 “师傅,洗把脸”。 老人坐在椅子上,接过毛巾,看了眼洪思贤,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关门弟子什么都好,人品好,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好心肠,够勤奋,深更半夜还在看中医典籍,也不算笨,能够提出自己的见解。 但是,一想到纳兰子建,这个本来还算满意的徒弟,一下子就黯淡无光了。 “师傅,今天下午刘老先生来过两次,看他的脸色不是太好,有些着急,我让他晚点再过来”。 老人哦了一声,把毛巾递给洪思贤,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 “师傅,您还没 吃晚饭吧,要不我给您下碗面”。 老人摇了摇头,“你老婆才生完孩子,这几天不用来医馆了,放你几天假,回去好好照顾老婆孩子”。 洪思贤挠了挠头,“师傅,用不着,我爸妈已经接过来了,有他们照顾就够了”。 老人瞪了洪思贤一眼,“你爸妈是你爸妈,你是你,能一样吗,赶紧回去”。 洪思贤哦了一声,转身返回柜台,从抽屉里收罗出一堆中医典籍。 老人眉头微皱,“拿这么多书干嘛”。 “师傅,您老人家不是让我一个月之内把这几本书背下来吗”? 老人淡淡道:“我给你放假是让你回去照顾老婆孩子,不是让你换个地方回去背书”。 洪思贤站在原地,很是纠结,“那这些书怎么办,时间都过去半个月了”。 老人罕见的沉声道:“把书放下,赶紧给我滚蛋”。 洪思贤不知道一向慈祥温和的老人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发火,只得放下书告辞离去。 老人无声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躺在长椅上,微闭双眼,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纳兰子建那张玩世不恭的俊脸。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木门嘎吱一声,刘希夷快步走了进来。 “老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老人闭着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不要着急”。 刘希夷坐在凳子上,“我能不急吗,夏冰又开始作妖了,他结党营私,勾连了十几个人秘密开小会,包括天刑队的骨 干成员,甚至这次连韩词都参与了”。 老人只是哦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刘希夷着急的说道:“老先生,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老人淡淡道:“他们愿意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吧,有什么好着急的”。 刘希夷张了张嘴,“老先生,我不理解”。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以强权服人,当强权不在了,他们还会服谁。我活着当然能把他们压下去,但他们要是心里不服的话,当我死了之后,该作妖他们还是会作妖。以理服人,当他们无法理解你的道理的时候,表面唯唯诺诺,心理依然有怨恨”。 老人淡淡道:“世界上最好的道理永远是自己的道理,他们只有碰了南墙之后,经过反思,彻底想明白之后,才会从内心深处真正的理解。这有这样,不管我活着,还是死去,才不会对整个大局产生过大的影响”。 刘希夷满脸的焦虑,“老先生,您的心也太宽了”。 老人淡淡道:“不用大惊小怪,组织发展到如今,太庞大了,里面有几个妖魔鬼怪很正常,他们能在我活着的时候跳出来,总好过我死了之后才兴风作浪”。 老人继续说道:“就当成是一场考验吧,对他们也好,对我也好,对陆晨龙也好,对所有人都是一场考验”。 刘希夷叹了口气,“老先生,我担心您一句话都不说,有些人会愈加的疯狂”。 老人笑了笑,“欲使其 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放心吧,我可不是个手软的慈祥老头儿,在我临之前,该清算的一个都不会漏掉”。 第1789章 来晚了 看着镜子中那只毫无生气的假眼,吴峥嘴角露出冷冷的阴鸷。 何丽一边给吴峥打领带,一边说道:“你真打算跟那几个权贵子弟合作”? 吴峥呵呵一笑,“几个自以为是、眼高手低的垃圾玩儿意,注定成不了大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人虽然不咋地,但胎投得好啊,身份摆在那里,还是很有价值的,你看陆山民,多么牛逼的人物,还不是被整得要死不活。这叫降维打击”。 何丽皱了皱眉,“多方下注”?“做得太明显的话,影子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你以为他们打一个拉一个是真心想招揽我?不过是分化瓦解的低级伎俩罢了,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心知肚明,只要我不越界,打好太极拳,他们是不会避重就轻专门来对付我的”。 何丽眉头微微舒展开,“可能是我担心过头了”。 吴峥咧嘴笑道:“知道他们为什么一边口口声声叫我小人,一边又安抚招揽我吗”? 何丽扬起头,问道:“为什么”? “哈哈哈哈,因为我是真小人啊”。 见何丽秀眉微蹙,吴峥说道:“有个成语叫以己度人,他们这帮人啊,自己是伪君子,非常清楚伪君子的可怕,所以他们最怕的就是伪君子,当然,也怕那些认死理的真君子。而最不怕,或者说最喜欢的,恰恰是他们嘴上嗤之以鼻的真小人”。 吴峥指了指自己,“而我, 这个风吹两边倒,有野心,有欲望,想要权势的真小人。他们嘴上讨厌,心里可喜欢着呢”。 何丽理了理吴峥的西装,说道:“还是带两个人一起去吧,现在的局势不太平”。 吴峥笑嘻嘻的眯着一直独眼,“真关心我”? 何丽避开吴峥的眼神,没有说话。 “哈哈哈哈、、”吴峥大笑着走出房间,“能在天京城无声无息干掉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 、、、、、、、、、、 今天一品阁的私人豪华包房里多了两个人,一个叫曹岩,兴华地产的太子爷,四十多岁,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别看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祖上可不是什么书香门第。 他的爷爷曹猛,是一个实打实的猛人,在王老爷子手下扛旗扛了十年。 自古以来,战争年代扛旗的人都是猛人中的猛人,也正是因为猛,王老爷子亲自把他的原名曹狗子改成了曹猛。 但除了猛之外,曹猛其它方面就比较逊色了,大字不识一个,为人也比较鲁莽,建国后回到原籍当了个地方上的小官儿,后来又因为鲁莽被人阴了,彻底退出了官场。 曹老爷子吃了没文化的亏,对儿子的教育格外上心,几个儿子都算不错,其中小儿子曹兴华更是不错,考上了西安交大的建筑系,毕业后在公务员队伍和国企都呆过,后来下海经商,创立了兴华地产。 兴华地产在天京算不 上多大的企业,曹家也算不上多大的家族,但有王家的名头在,这些年顺顺利利倒也没遇到过大麻烦。 因为两家老爷子的关系,曹家和王家一直有来往,王元开与曹岩从小就认识。 两人虽然不是一个阶层圈子的人,但王元开为人低调谦逊,对谁都很客气,这自然是让曹岩感到受宠若惊,在加上两家的渊源,更是死心塌地的加入到王元开的大计当中来。 要不然,他也不会替王元开出面把薛正弄到天京来。 另外一人就了不得了,祖上虽然没有王老爷子的丰功伟绩,但也勉强能够算得上是开国功臣之一。父辈们在政界表面上没有多大权力,但在经济界的影响力是不可小觑的。 特别是在能源系统这一块,有着很大掌控力。 他与王元开在一个大院长大,从小关系不错,所以当接到王元开的电话,才提起结束出差赶了回来。 黄景洲,刚好四十岁,但已经是能源系统下面一家企业的副总,这个年纪,不出意外,几乎是铁板钉钉能够更上一层楼。 黄景洲自坐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王元开、楚天真、洛长平讲述着一个让人听起来心惊胆战的故事。 不同于几人的经历,他是实打实在系统内摸爬滚打几十年,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和斗争经验,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王元开也没有着急,对方不是愣头青,不可能一听就打 鸡血一样嚷着要加入。 “黄兄,兄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所以我就打开亮话。第一,这件事绝对正义。你我的父辈为了华夏抛头颅洒热血,就是要消灭所有的黑暗势力,还华夏民族一个朗朗乾坤。但对方隐藏在暗处无恶不作,不断的挖国家墙角。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在守护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一天被长辈们发现了无法收场。因为,我们绝对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王元开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二,这里面涉及的财富是不可估量的”。 说完这句话,王元开停顿了一下,他发现黄景洲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黄景洲确实有那么一点心动,但也只是一点点,并不多,因为再多的财富最后也会归于国有,没拿到手上的东西,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当然,这话他当然不能明说出来。 王元开注视着黄景洲的脸,将他的所有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当然,这事儿这么大,单单靠我们是不够的,还需要团结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也是圈内人”?一直没说话的黄景洲开口问道。 王元开心头一喜,对方能问出这句话,就有很大的机会了。 “只要志同道合,并不一定都要是圈内人”。 黄景洲哦了一声,他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那就是找个代理人。毕竟他们的身份,都不适合直接出面,躲在背后操控前 台才是最佳方式。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这样的人可不好找,既要能控制,还得很有实力,要同时满足这两个矛盾的条件,不容易”。 刚说完这句话,包房门被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和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哎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1790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晚,不晚”。楚天真笑嘻嘻的朝夏冰招了招手,示意吴峥坐在自己身边。 吴峥笑呵呵的坐在楚天真身边,目光先是扫过坐在末座的曹岩,而后落在了王元开身边的黄景洲身上。 王元开对着黄景洲说道:“这位是天京四大家族吴家的家主吴峥”。 黄景洲向吴峥笑着点了点头,“闻名不如见面,吴家家世显赫,吴家主更是气度非凡”。 吴峥笑道:“黄总折煞我了,外人不知道,给了个四大家族的头衔,实际上圈内人谁不知道,与黄家比起来,那就是萤火与日月之别,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黄景洲笑而不语,不是他自大,什么四大家族,在他看来不过是沐猴而冠,根本就上不得大雅之堂。 但是,做个代言人到确实够资格,还算合适。 王元开笑道:“原来两位认识,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吴峥笑着说道:“怎么能不认识呢,吴家能拿下那条贯通东西的天然气管道的建设项目,黄总可是帮了大忙”。 黄景洲连连摆手,笑道:“这个功劳我可担待不起,你们吴家能拿到这个项目是经过严格的招标程序,而且我当时借正好借调到能源部门学习,压根儿没在集团公司,跟我可没关系”。 吴峥摆了摆手,“黄总太谦虚了,虽然你当时不负责这件事,但你大伯可是出了大力气”。 黄景洲打哈哈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因为这个 项目,我还见过你们吴家上任家主吴民生。不知道吴叔叔近况可好”? 吴峥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二叔已经失踪好长一段时间了”。 “哦、、是吗?哎呀,我这两年长期出差,竟然不知道发生这么大变故”。 王元开不知道黄景洲是在故意试探吴峥,还是真的不知道吴家发生的事。指了指末座的曹岩说道:“兴华地产的曹岩曹总,景洲兄跟我一个院子长大,曹岩兄是我的发小”。 曹岩朝吴峥笑了笑,“吴家主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们在生意上也有合作,天澜丽景那个盘,我们兴华算是个小股东”。 吴峥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开盘剪彩的时候我们见过。哎呀,真是的,真是没想到啊,都是一家人”。 楚天真端起酒杯,“人到齐了,我们一家人干一杯”。 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一个村子的人一辈子也未必认识,这个世界也很小,天南地北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几句话聊下来,原来大家都是熟人。 圈子,到了一定层级之后,其实小得很。 黄景洲并没呆多久就告辞离去。 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意外,反而是在预料之中。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加入,第一次都不宜表露明确的心迹。 第一次聊就急吼吼上杆子往上爬,不仅显得不成稳,还会降低后面谈判的筹码。第一次聊就斩钉截铁的拒绝也不合适,大 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驳面子这种事情很没必要,也很不理智。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不是核心人物,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有些比较深入的话题,他是不合适接着聊下去的。 知进退、懂规矩,大家都是行家里手。 楚天真嘿嘿笑道:“景洲兄这人不错,我挺喜欢的”。 一直很少说话的洛长平淡淡道:“他要是不愿意加入,把我们给卖了,看你还喜欢得起来不”。 王元开说道:“这一点可以放心,黄景洲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虽然与家族支持不无关系,但他要是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也不可能上得去。我们一个院子长大,我了解他这个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而且,,”王元开笑了笑,“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加入的”。 吴峥端呵呵笑道:“黄家在能源系统是顽固的保守派,号称水都泼不进。几位公子能拉上黄景洲,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着,吴峥端起酒杯,感慨道:“高端局就是高端局呀,要是没有几位公子,我恐怕是想靠上去说句话都难啊”。、 楚天真得意的端起酒杯:“什么叫底蕴,这就叫底蕴,平常人抱再多钱也找不到门开在什么方向,而我们只需要一个电话,打着老朋友聚一聚的名头就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吹牛打屁”。 吴峥竖起大拇指,哈哈笑道:“要么怎么说士农工商,士排在 第一位,咱们五千年的优秀文化,那是源远流长啊”。 几人共饮一杯酒。 王元开放下酒杯后说道:“陆山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吴峥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说道:“知道了一些,也猜到了一些。说实话,这人是真傻啊,好不容易攀上几位公子这么几座凡人求也求不来的大靠山,竟然不知道珍惜。蠢啊,蠢到不可理喻啊”。 洛长平挺了挺十月怀胎的大肚子,说道:“所以我们觉得还是你比较值得信任”。 吴峥赶紧抱拳说道:“哎哟,几位公子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楚天真哈哈大笑,“哎呀,我就说嘛,还是吴家主懂事,陆山民就是一只土鳖,还是一个假装清高的土鳖,老子最疼恨他那种人”。 王元开竖起一根手指,开门见山的说道:“事成之后,你占一成股份”。 “一成”?吴峥的独眼瞪圆,似乎很意外。 王元开眉头微皱,“怎么?嫌少”? “不不不、、、”吴峥连连摇头,“是太多了,影子暗中发展几十年,网络那么大,集聚的资产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一成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楚天真满意的笑了笑,“不少,毕竟还需要你们吴家在明面上运作嘛。当我们的钱袋子大管家,这么重要的角色,值得了一成”。 吴峥感叹道:“我本来的心理预期是半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几位公 子不愧是高端局,我吴峥发自内心的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洛长平冷哼一声道:“别想着到时候黑吃黑不吐出来,再多的财富,也要拿得住才行。没有我们,你会撑死”。 “岂敢岂敢,哪里需要洛公子提醒。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单单是那一成,我就已经撑得慌了”。 王元开含笑看着几人谈话,这都是几人之前商量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红一黑,他在居中调解。 很显然,吴峥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在这之前还有不少的事要做”。 吴峥挺直腰板说道:“高端局我没那个资格参与,但脏活累活,有需要我吴峥的地方,几位公子尽管开口”。 楚天真面色阴冷的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陆山民虽然死定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处理干净,难免以后会给我们带来巨大麻烦”。 王元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陆山民那帮人你应该了解,虽然是一帮蝼蚁,但却是一帮脑袋有病,固执到偏执的蝼蚁,很难分化化解。一旦陆山民一死,很可能会飞蛾扑火般扑过来。我们虽然不惧怕,但也很麻烦”。 吴峥没有急着表态,心里笑道,你们几个现在才知道麻烦,要是不麻烦,他早就干掉他了,还用等到你们。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一个随便可以动的人,不管是谁,不管地位多高 ,只要敢动,不死也要脱层皮,他身后的那帮子人,可是一帮子不要钱也要干掉你的疯子。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就是这类不要钱不要命也要跟你死磕的人。 不过还好,陆山民是眼前这几个傻叉弄死的,跟他没关系。至于除陆山民之外的其它人,他得好好想想,对谁下手风险最小。 正在吴峥盘算着拿谁当投名状的时候,楚天真忍不住开口道:“我要你杀了海东青”! “海东青”?吴峥瞪大独眼,这个可以有啊,杀了东海集团的其它人,都有可能招致黄九斤、道一、刘妮、陆晨龙、、、这一帮子人的疯狂报复,但唯独海东青,并不完全算是陆山民一个团队的,风险系数简直是最低的那一个。 楚天真咬牙切齿的说道:“上次就在这个包房,海东青那个贱人竟然敢打我、侮辱我,我要她死,最好是先x后杀,杀了再x,我要让她死!死!死!” 说到后面几个死字的时候,楚天真歇斯底里,近乎癫狂。 洛长平淡淡道:“这女人是个疯子,确实得死,要不然我觉都睡不好”。 楚天真阴鸷的说道:“还有,等杀了海东青之后,我要你再杀了他弟弟海东来,还要你拿下海天集团,杀死所有海家人,我要让她全家死光光!死光光!” 吴峥抬手托着下巴,食指轻轻的敲打着脑门儿。 “我跟海东青交过手,她是一个顶尖的武道高手,听 说这两年更是节节攀升跨入了极境,不好杀啊”。 楚天真阴恻恻的说道:“好杀还用找你吗”? 吴峥摇了摇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要杀她这样的高手,必须得布一个大局,而且必然要发生一场大战,但是天京城市天子脚下,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震动,力量展不开啊”。 王元开淡淡道:“这一点你放心,你所需要的条件我们都跟你创造好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1791章 优秀的人才 黄冕咆哮道:“你说什么”!“跟丢了”!“你他娘的是干什么吃的”! 蚂蚁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与他庞大的身躯形成巨大的反差。 “他们有高手护卫,中途又用障眼法换了车,我能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你可以去死”! 一旁的左丘伸手出两根手指堵住耳朵,“小声点,闹麻了”! 黄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就不牢固的桌子被拍得四分五裂,桌子上的资料散落了一地。 “曾咏是高跃科技的创始人,是影子这一波攻击吕家的关键人物,他身上牵连着影子的重要线索,你竟然能给老子跟丢”。 左丘淡淡道:“你也知道是关键人物,那对方肯定会格外重视。打仗最终打的是钱,他们是什么财力,你是什么财力,靠着一个人两条腿就能把人盯死”? 蚂蚁赶紧说道:“左先生说得对,要不是我那辆车马力小了点,我一定能跟得上”。 “你给老子闭嘴”!黄冕没好气的说道。 左丘淡淡道:“不用着急,跟丢就跟丢了呗,法院开庭判决之后,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曾咏回归继续执掌高跃科技,要么用他们掌控的公司接手,不管哪一种方法,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大线索丢不了,到时候一样可以沿着线头顺藤摸瓜”。 蚂蚁赶紧附和道:“对对对,还是左先生聪明”。 黄冕瞪了一眼蚂蚁,“你的意思是我蠢了”。 蚂 蚁嘿嘿讪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的意思是我蠢、我蠢”。 黄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点燃一根烟,气呼呼的说道:“现在摸不出来,以后也不会容易,不管是曾咏重回高跃科技,还是影子另外派公司掌控,都会被重点保护起来”。 左丘翻了个白眼,“急什么急,高跃科技只是开始,吕家还没倒呢,即便吕家倒了,不还有田家吗,到时候会有十个,几十个高跃科技出现,他们能个个都重点保护起来”? 黄冕冷冷道:“万一他们适可而止,吃一口等几年,再吃一口再等几年,怎么办”? “那就继续等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世上就不存在毫无痕迹的事情,总会把它给连根挖出来”。 “还等”?“我都等了二十多年了,我等不了了”。 左丘叹了口气,安慰道:“哎呀,放心吧,他们这一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不了那么久”。 蚂蚁双拳紧握,“对,下次我一定逮住他”。 “逮什么逮”?“你是要抢劫还是绑架”?“我是要你盯住,盯住他与哪些人接触,把线索理出来”。 左丘摆了摆手,“好了,到此为止。我让你打听陆山民的情况,有什么收获”。 蚂蚁挠了挠头说道:“我跟周同的人对接过,事情大发了,陆山民这次死定了”。 左丘眉头紧皱,疑惑的喃喃自语,“山猫真叛变了”? 蚂蚁义愤填膺的说道:“还用说吗,警 察都已经兵分几路撒出去了”。 “其它人有什么动静”? 蚂蚁摇了摇头,“暂时没什么动静,不过自从纳兰振海夫妇去了天京之后,刘妮就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左丘向黄冕勾了勾手指,后者眉头皱了皱,不耐烦的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扔了过去。 蚂蚁舔了舔舌头,一双绿豆眼睛咕噜噜乱转,黄冕瞪了他一眼。蚂蚁咬着嘴唇,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黄冕看得一阵恶心反胃,又不舍的摸出一根烟。 蚂蚁立刻眉开眼笑,赶紧点燃深吸一口,满脸的享受。 左丘要斯文得多,慢悠悠的点燃烟,翘起二郎腿,陷入沉思。 黄冕也点燃最后一根烟,同样陷入思考。不大的房间里立刻烟雾缭绕。他想得更多的是黄九斤接下来会怎么做。 半晌过后,左丘自言自语的喃喃道:“难道你真还活着?那你又是怎么活下去的?” 蚂蚁大口的抽着烟,直到把烟灰烧尽,烧到了过滤嘴,才百般不舍的扔掉了烟头。 “你们在想什么”?“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该想想怎么救陆山民”? “怎么救”?黄冕没好气的说道:“劫狱”? 蚂蚁小眼睛一亮,猛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 “对你m的头,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蚂蚁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不是你说的嘛,又不是我说的”。 黄冕看着左丘,脸上带着忧色。 左丘淡淡道: “你担心黄九斤会去劫人”? 黄冕没有说话,心智一向坚硬如铁的他,一想到黄九斤,心里就像打破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左丘缓缓道:“黄九斤性格沉稳,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这种事。但,如果事情发展到毫无转机的地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冕眉头皱成一个深深“川”字,“不是没有可能就是很有可能,陆山民这小子自己作死就算了,还要拉着一帮人给他陪葬,跟他老爹一个德行,我们黄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代代都要为他们陆家流血又流泪”! 左丘眉头微皱,严格的说,黄金刚的死,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陆山民不是顾头不顾腚的愣头青”。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左丘翘着二郎腿,脚尖不住的上下晃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其中一定有我们没想到的原因”。 黄冕扔掉手里的烟头,脚尖使劲儿的踩了踩。 “连你也捋不清楚”? 左丘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神,也不是陆山民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是说你很了解他,把他算得死死的吗”? 左丘叹了口气,“那是以前,这一次我是真没看懂”。 蚂蚁听得脑袋有些晕,“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嘛,山猫叛变,陆山民马失前蹄,哪有那么多弯弯绕”。 左丘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陆山民跟你一样傻吗?我问你,他为什么要与王元开闹翻?既然要闹 翻,为什么不提前想好应对随之而来的反扑?还留下那么大的纰漏让人家抓住?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蚂蚁挠了挠头,“他会不会受到了什么打击,不想活了”? 说着又看向左丘,“左先生,陆山民这人挺不错,您这么聪明,看能不能想到办法帮帮他”。 黄冕瞪了蚂蚁一眼,冷冷道:“陆山民自己作死,我们不能为了他引火烧身,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能因为他满盘皆输”。 左丘点了点头,“做任何事情都得谋定而后动,在事情没完全弄清楚之前,冒冒失失行动,十有八九都会得不偿失,现在只能期望他真有后手,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另外”,左丘说道:“你安排个机敏的人去盯一个人”。 “我去”!蚂蚁立马举手主动请缨。 黄冕撇了他一眼,“你觉得‘机敏’两个字跟你有关系吗”? 蚂蚁愤愤不平的说道:“我觉得我挺机敏”。 左丘摆了摆手,“让金丝猴去吧”。 黄冕问道:“盯谁”? 左丘弹了弹烟灰,说道:“纳兰子冉”。 “盯他干什么”? “我要再次确认一件事”。 、、、、、、、、、、、 、、、、、、、、、、、 宁静的小山村,书声琅琅。 老旧的房子刷了一层白灰,破烂的瓦片也换成了崭新的灰瓦,院子里种满了深山老林里移植出来的花花草草。要是原本的主人回来,多半会以为走错了家门。 堂屋也被 改造成了一间教室,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十几张白木匠打造的新桌椅。 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坐得端端正正,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 要是放在十几年前,村里人绝不会让孩子周末来补课,别说周末了,可能都不会让孩子正常上完初中。 但是自从村里出了个大学生,这位大学生还学成归来报效全村,硬化了那条坑坑洼洼的进镇公路,引进了两家农业公司,提升了村民的收入水平。 现在,只要还在村里的,有孩子的,都格外重视孩子的教育,不但不阻止,有些不愿学习的,还会被鞭子抽着来补习。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位补习老师不收钱,不但不收钱,还免费给孩子发各种各样的新书。 而且,这位心善的老师长得是真俊,比电视里的女明星还俊。嘴也甜,像抹了蜜一样,一口一个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完全不像城里来科研的,更像是村里刚娶的新媳妇。 人美、心善、嘴甜。村民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城里来的姑娘,什么鸡蛋、蔬菜、野味,争相相送。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村民们对她的喜欢程度,已经不输于马嘴村村支部书记白书记了。 叶梓萱的讲课不拘一格,上到星空、宇宙,下到动植物、微生物,也讲城市的高楼大厦,大海的波澜壮阔。 孩子们读的书也不是什么历史政治语文,而是《科学的奥秘》《数学的 魅力》、、、、、 她的教学理念,不求孩子现在能学到多少知识,而是在孩子的脑海里种下一粒种子。 她坚信,这块土地既然能够养育出他,只要稍加引导,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也一定会成长为很优秀的人才。 第1792章 你先回去 不同于其它村民,几个月下来,白灵早已猜到叶梓萱一行不是来搞生态研究的生态学家。 至于真实目的是什么,她没有去深究,只要不伤害到村民,反而乐见其成。 但是她知道肯定与陆山民有关系。之所以敢肯定,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而是叶梓萱实在是个不会撒谎、也不会隐藏心思的人。 自从来到马嘴村之后,叶梓萱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打听房子主人的信息,再假装知道这间房屋的主人之后,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有关陆山民的事情。 也许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是在白灵看来,那些欲盖弥彰话语,都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她不愿意说破罢了。 叶梓萱不知道的是,当她听到陆山民曾经的趣事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那弯弯的眉毛,闪亮的眼睛,完完全全的出卖了她。 一想到陆山民,白灵的心里就会泛起极度复杂的心酸。被她以“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轻贱,被她弃如敝履的男人,却被那么多比她优秀得多的女人当作珍宝。 在东海打了她一耳光的曾雅倩,还有现在这位叶梓萱,不管是长相、家世、气质都是她白灵仰望的存在。 这是多么的讽刺。 还没走进院子,她就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白灵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叫阿英的女子,每次见面,总是黑着脸,眼神中总是带着浓浓的敌意。 “叶小姐在吗”? “你 找她什么事”?阿英的声音冰冷。 白灵微笑道:“叶小姐上次说想进山采蘑菇,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正是采蘑菇的最佳时机”。 阿英冷冷道:“她现在没空,改天吧”。 白灵说道:“天气渐渐转凉了,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要是错过了,可能要等到明年了”。 阿英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道:“进去吧”。 白灵含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叶梓萱住的房间是曾经陆山民住的那间,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墙上贴了壁纸,书桌也铺了桌布。矮柜上还放着两台电脑。 电脑屏幕上是不停闪烁跳跃的数字,应该是一款数字统计软件正常运行。 叶梓萱正趴在书桌上,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停下来望着天花板发呆。她的周围堆满层层叠叠的草稿纸,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完全看不懂的数学公式。 白灵没有打扰正处于忘我状态的叶梓萱,只是站在侧后方静静的看着她。 近距离仔细看,连她一个女人都挪不开眼睛。 美,真的很美,特别是她抬头认真思考的样子,压根儿就不是人间该有的女子。 看了半晌,白灵不忍心打扰,刚一转身准备离开,被正站在门口盯着她的阿英吓得差点惊呼出来。 白灵轻轻拍了拍胸口,向阿英擦肩而过,快步走了出去。 “等等”! 刚走进院子,身后就传来阿英冰冷的声音。 白灵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不卑不 亢的与阿英对视。 “阿英小姐有事吗”? “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阿英冷冷道:“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包括在东海的六年”。 白灵脸色微变,“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不礼貌吗”? 阿英双拳渐渐握紧,“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白灵瞥了眼阿英的双拳,忍住心里的怒火,说道:“你们不是什么生态学家”。 阿英拳头握得更紧,“还有呢”? “你们是为陆山民而来,叶小姐的出身不会是一般的富豪人家,应该是东海或者是天京豪门世家的千金大小姐”。 “继续说”。 白灵眼中有些落寞,淡淡道:“她很爱陆山民”。 “还有没有”? 白灵摇了摇头,“我能猜到的就这些,另外,叶小姐正在计算的东西应该很重要,但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是马嘴村的村支部书记,只要不影响到村民,其余的事情跟我无关”。 阿英渐渐松开拳头,目光看向远方,没来由问了句。 “后悔吗”? “后悔什么”? “陆山民”。 白灵反问道:“如果让你嫁给我们村的村民,一辈子呆在这里不走,你愿意吗”? 阿英淡淡道:“不一样,你跟陆山民青梅竹马,我跟这里的村民毫不相干”。 白灵缓缓道:“没什么不一样,本质原因是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年的我去了东海,而他仍然是这里的一个山民。到现在为止,我都认为 不是我不讲情义抛弃了他,而是世事弄人、造化弄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即便在一起了,你觉得会幸福吗”?“我当时只是心智太过早熟,把世界看得比同龄人更透罢了”。 阿英淡淡道:“但是他跟其他山民大不一样”。 “谁知道呢,你问问全村的村民,当时谁觉得他与其它村民有什么大不一样的”。 白灵自嘲的笑了笑,“当时我要是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山民,曾雅倩也好,你的叶小姐也好,都不会有丝毫机会”。 阿英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英俊的脸庞,喃喃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哪怕回到原点,也改变不了什么”。 白灵很认可的点了点头,“是的,当年的我注定不会跟他在一起,他也注定会遇上你们,注定会成为我仰望的人。而我,注定、、、、”。 白灵没有说下去,严肃认真的看着阿英,说道:“知道陆山民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与村里联系吗?不是他不想回报村子,而是不想把他的危险带给村民。所以,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做出伤害马嘴村的事情,否则,我会立刻把你们赶出去”。 面对白灵的警告,阿英没有生气,反倒是对这位迷途知返回报家乡的女书记多了几分钦佩。 “放心,我们不会给马嘴村带来任何麻烦”。 话音刚落,阿英警觉的眉头一挑,目光看向山坳处。 山坳里,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满脸胡渣,看不出长相的男人,正跌跌撞撞地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白灵顺着阿英的目光看去,向阿英投去疑惑的目光。 阿英眉头微皱,说道:“白书记,你先回去”。 第1793章 我要好好补一觉 阿英双拳紧握,神情凝重,全身的气势渐渐腾升。 来人跌跌撞撞跑进院子,当看见阿英那一刻,放声大笑,继而又嚎啕大哭。 “阿英啊,我想死你了”。 阿英身上的气势缓缓消失,“你是、、左卫”? “是我啊,阿英啊,你都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有多苦啊、、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啊”。 叶梓萱听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刚跨出大门槛就赶紧捂住口鼻,转头看向阿英,瓮声瓮气的问道: “他是谁”? “啊、、、呜呜呜、、、表小姐,我是左卫啊”。 “左卫”!叶梓萱瞪大眼睛,“你怎么变这幅模样了”。 左卫呜呜抽泣,“说来话长啊,表小姐,我又饿又困,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啊”。 阿英嫌弃的摆了摆手,走向厨房,边走边说道:“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叶梓萱小碎步跟进厨房,“阿英姐,我去帮你”。 阿英没有拒绝,相比于关在房间里算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更希望叶梓萱能放松一下。 叶梓萱什么都好,但厨艺确实是不敢恭维。 但在她的坚持下,阿英还是还是让她亲自给左卫下面。 看着叶梓萱忙前忙后,阿英自觉的坐在灶前烧火。她知道叶梓萱的心思,身在马嘴村信息不畅,纳兰子建送来的资料又全是经过数字化处理,她很想从左卫口中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准确的说是陆山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当左卫洗 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大盆糊成一坨,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东西。 叶梓萱站在一侧,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水放少、、”。 不过没等他说完,左卫已经一个健步跨过去,端起盆子就开始干饭。 叶梓萱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看向阿英,小声问道:“这也吃得下去”? 不到两分钟,左卫把整盆面倒进了肚子里,还伸出舌头连盆子边缘也舔了一圈。 左卫打了个饱嗝,感激涕零的说道:“表小姐,这是我左卫从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面”。 “真的”?叶梓萱满眼的不信。 左卫很肯定的点头,“表小姐,您真是厨艺天才”。 叶梓萱高兴地拉住阿英的手,“阿英姐,你听到没有,我是个厨艺天才”。 阿英很想告诉叶梓萱那是因为左卫饿慌了。 “说说吧,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叶梓萱也赶紧问道:“快说说,你是一路乞讨过来的吗?右卫呢?表哥什么时候来?还有陆山民,他还好吗”? 左卫咧了咧嘴,“表小姐,您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阿英朝左卫瞪了瞪眼睛,示意他说话要注意分寸。 左卫哭着脸说道:“我被一个高手追杀了两个月,差一点就挂了”。 “啊,有多高,比阿英姐姐还高吗”?叶梓萱惊讶的问道,她没见过其它人出手,但见过阿英出手,当年在南 山,阿英一个人背着她血战各路高手,在她的认知中,阿英就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左卫想了一下,如果说不如阿英,那岂不是说自己也不如阿英,如果当着阿英的面说比阿英高,也不太好。 “跟阿英差不多”。 “哦”!叶梓萱一脸同情的看着左卫,“难怪,你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啊”。 接下来,左卫将两个月来被追杀的经历讲了一遍,不用添油加醋,就已经是惊心动魄了。 叶梓萱听得一惊一乍,好像亲身经历了一番。 阿英则是听出了另一番意味,她大概能够猜到追杀左卫的人是谁了,也知道右卫干什么去了。 “陆山民呢?他最近怎么样”?叶梓萱赶紧问道。 左卫本想告诉叶梓萱陆山民与韩瑶订婚的事情,但看了看阿英的脸色,咳嗽了一声,说道:“表小姐,我这两个月满地球的逃跑,没机会知道他的事情”。 叶梓萱哦了一声,一脸的失望。 左卫赶紧说道:“不过你放心,至少两个月前他是没事的”。 叶梓萱叹了一声,“都怪我,到现在都没算出来”。 左卫有些不忍,赶紧又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叶梓萱立刻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左卫。 左卫说道:“据可靠消息,他和曾雅倩分手了”。 “什么”?!叶梓萱惊讶的张大嘴巴。 左卫笑呵呵的邀功道:“是真的,两个人现在已经断了联 系。” “这算什么好消息,这明明是坏消息”!叶梓萱坐在凳子上,嘟囔着嘴。 “他怎么能这样,雅倩对他那么好”。 左卫有些迷糊,他知道这位大小姐与纳兰子建一样,思维非同常人,但仍然感到匪夷所思。 他用眼神询问阿英,后者眼观鼻鼻关心,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叶梓萱一脸的沮丧,左卫不知道该怎么办,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弥补,突然脑中一道亮光闪过。 “表小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 叶梓萱抬起头,瞪大眼睛问道:“是不是他们还有可能复合”? 左卫摇了摇头,“你的小表妹找到了”? “小表妹”?“哪个小表妹”? “子墨,纳兰子墨,子建公子的妹妹”。 “真的”?!叶梓萱嗖的一声站起来。 左卫故作神秘的说道:“真的,而且还是您熟悉的人,你猜猜是谁”? 叶梓萱歪着脑袋细细的思考。 左卫又说道:“不仅熟悉,跟您的关系还挺好”。 叶梓萱想了半天,着急的说道:“你快说,快说”。 左卫说道:“刘妮”。 “小妮子”!“小妮子是我的小表妹”? 叶梓萱一把抱住阿英,大声喊道:“太好了,太好,小妮子是我的小表妹,小妮子是我的小表妹”! 左卫在一侧嘴唇微微颤抖,要不是迫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想提起这个名字。 叶梓萱高兴得满屋子乱跑,跑来两三圈才停了下来。 “左卫,我跟你说,小妮子是 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女孩儿,她不仅可爱,还和我一样长得漂亮,也和我一样温柔善良”。 左卫听得双腿颤抖,刘妮长得漂亮他承认,纳兰家不管男女,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但要说温柔善良,那可是八竿子也沾不到边。 阿英见左卫两股战战,有些想笑。 “表小姐,刚才白书记来找过你,说是要带你去采蘑菇”。 叶梓萱一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我和白书记约好的,可不能爽约,我马上去她家里找她”。 说完,小碎步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阿英的目光从叶梓萱消失的背影上收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左卫耸了耸肩,“公子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毫无逻辑可循。不过我猜测他是想让刘小姐脱离战场,这样看来,决战应该快到了”。 阿英摇了摇头,:“决战,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左卫淡淡道:“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总之公子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见阿英脸上带着一抹忧伤,左卫劝慰道:“我知道南山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后面不也是安然无恙了吗”。 阿英淡淡道:“你知道我最初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宁愿背叛他们也要死心塌地跟着他”。 左卫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也理解你的心情,但公子这样的人,你不该对他动情。一旦动情,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 阿英说道:“我从来就没奢望过,我是一个连命都不该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情。但是他不应该连表小姐也利用,更不该拿表小姐的生命当儿戏”。 左卫说道:“表小姐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那是运气好”!阿英淡淡道:“当年只要运气稍微差那么一点点,表小姐就真没命了”。 阿英喃喃道:“他对我怎么样无所谓,但我不希望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他算计天下人也无所谓,但我希望他的内心深处是有人情味的,哪怕不多,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好”。 左卫说道:“阿英啊,我觉得你想多了。公子是有人情味的,只是他的境界太高了,我们理解不了”。 阿英不想再谈这个话题,问道:“真的一点没有陆山民的消息”? 左卫看着桌子上的空碗,说道:“我承认陆山民是个人才,但这是一个高端局,不管这场战争的结局怎么样,陆山民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不可能会有好结果”。 阿英面带忧色,“表小姐虽然单纯,但却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聪明人、痴情人,她这一生,注定不会好过”。 左卫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所以你最好是提前给她慢慢做好心理建设,我怕到时候她会接受不了”。 阿英看着远处山坡,那里,几个光着膀子的村民正在贫瘠的土地上劳作。 “人人都想做人上人,殊不知,人上人并不见得比寻常人过 得好,我突然有些理解白灵为什么愿意回到这里了”。 左卫看见不远处叶梓萱和白灵拎着竹篮往山里走去,说道:“你赶紧跟上去吧,我要好好补一觉”。 第1794 我需要他过去一趟 晨龙大厦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百汇新区最高的一栋大楼。全玻璃铺就的玻璃外墙,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金碧辉煌。 晨龙集团也没有多大变化,除了原民生西路的老人差不多都被赶出权力中心之外,里面的员工该干嘛干嘛,对于之前的那场权力更迭,早已是忘得干干净净。 唯一最大的变化是,现在的晨龙集团没有了江湖气息,完全实现了现代企业集团的华丽转身。 门口的两个保安身高一米八,长相周正,制服笔直,精神满满,脸色洋溢着骄傲与自豪。 能在这样一家大集团公司当保安,在同行中已经算是顶尖的那一批人。 台阶下,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拾级而上。 两个保安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铁塔男子的神色就知道来者不善。当铁塔汉子走上台阶之时,两人及时上前阻拦,身高超过一米八的两人站在男子身前,足足矮了一个头,特别是男子身上带着股无形气势,让两人一阵心悸,心 脏不由自主的怦怦狂跳。 「先生,请问你找谁」? 男子没有理会,像没看见两人一样,继续往里面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上前,伸手按在男子的肩膀,试图阻止男子继续往里。 但两人刚一上手,就像推在了一个钢铁巨人身上一般,不但没有能阻止男人停下,反而被前行的男子推着往后滑。 不等两人从腰间抽出短棍,两只巨大的手掌如铁箍般扣住了两人手臂。 随后,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人,被甩出去了四五米。 大厅的异动惊动了保安室里的其他人,六个拿着长柄钢叉的保安从里面冲了出来。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保安都感到绝望,钢叉落在男子手里就跟一般的木棍没什么区别,两只大手随意一掰就断成了两截。 或许是因为晨龙集团的创始人是保安出身的缘故,保安们并没有被男子惊人的臂力给吓到,反而是奋不顾身,大吼着一拥而上。 男子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拳一个,全部趴下,直接走向电梯口,进了电梯。 大厦里面,秘书匆忙的闯入董事长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 「董事长,有个两米多的壮汉闯进了大厦,楼下保安没能拦住,您赶紧跟我去安全室躲一躲,我已经让人报了警,十几分钟就到」。 胡惟庸缓缓的点燃一根烟,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秘书急了,「董事长,那人已经进电梯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胡惟庸深吸了一口烟,不悦道:「谁让你报的警,赶紧取消」。 「啊」? 胡惟庸没有解释,摆了摆手,「出去,让外面的保安都老实呆着,不要阻拦」。 电梯门打开,一个两米巨汉的突然出现,立刻引起所有侧目。 绝大多数普通员工还不知道中极为罕见的猛男。知道情况的内部保安神经紧绷,要不是董事长下令不许阻拦,他们一定会抄家伙上,他们几个可不是楼下那群撑门面的保安,但也正因为不是普通保安,当看到 男子的这一刻,所有人后背都冒出了冷汗,这是强者带来的压迫感。 男子走过一排排格子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董事长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随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胡惟庸正汤杯温壶。 「随便坐,不用客气」。 黄九斤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胡惟庸动作娴熟,不急不缓,马龙入宫、摇香洗茶,接着是冲泡, 春风拂面刮去泡沫、封壶分杯,最后是把杯子双手送到黄九斤面前。 黄九斤接过茶杯,淡淡道:「喝个茶,还有这么多门道」。 胡惟庸笑道:「以茶奉客是华夏礼仪之本,也代表我对你的尊重」。 黄九斤手上的被子停顿了一下,淡淡道:「难怪你能坐上这个位置」。 胡惟庸摇了摇头,「我能坐上这个位置,并不是我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如果没有陆山民,我也不过是个稍有盈余的井底之蛙」。 黄九斤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没想到你还记得」。 胡惟庸淡淡道:「一直都记得,从来没忘记过」。 黄九斤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胡惟庸又摇了摇头,「万事从本心,不需要别人相信」。 黄九斤怔怔的看着胡惟庸,他听过他的很多事情,但单独接触还是第一次。 「听说你算是个读书人」。 胡惟庸淡淡道:「表面上算是,实际上跟陆山民比,差得远。我读书是为了生存,他读书,仅仅是为了读书」。 黄九斤冷冷道:「不用跟我打哑谜,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方式」。胡惟庸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缓缓道:「我与陆山民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现在仍然记忆犹新。那是在午夜烧烤店,他烤烧烤的时候很用心,整个人都沉 浸在那一串牛肉串上,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万物皆可为道,所以我当时告诉他茶有茶道、花有花道,烧烤也有烧烤道」。胡惟庸自嘲的笑了笑,「他当时很谦虚,只有我自己知道,他是身在道中不知道,我是身在道外大言道。当时我就知道这个年轻人跟我不一样,跟大多数人都不一 样,他是真正的读书人」。 黄九斤问道:「那你为什么背叛他」? 胡惟庸淡淡道:「民生西路的人只是脱离了晨龙集团的权力核心,并没有被剥夺股份」。 黄九斤说道:「但是他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却没有了控制权,等同于被你代表的利益集团夺取了成果」。 胡惟庸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新的资本注入稀释了创业团队的股份,但这是必然的,当年我就劝过陆山民,不要把过多的股份分出去,但是他不听」。 胡惟庸接着说道:「当然,现在看来也没错。这给一个草根创业团队转型现代化企业创造了一个很好基础」。 黄九斤说道:「也给你这样的抢班夺权者提供了机会」。 胡惟庸张了张嘴,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说。 「晨龙集团发展到现在,现在的局面并不一定是最坏的局面,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最开始打天下的那帮人,并不一定适合守天下」。 黄九斤冷冷道:「那阮玉呢,难道她不比你更合适」? 胡惟庸摇了摇头,「理论上她比我更合适,实际上她依然代表着旧的势力。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黄九斤直截了当道:「董事会里面,影子占了几个席位」。 胡惟庸还是摇头,说道:「占几个席位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晨龙集团更上一层楼」。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起,「你的意思是,影子能让晨龙集团发展得更好」? 胡惟庸淡淡道:「陆山民爷爷有句话,叫世事不分黑白」。 黄九斤说道:「你忘了还有下半句,黑白只在人心,你的心,是黑是白」? 「我的心是黑是白」?胡惟庸自问道,良久之后说道:「对于你们来说是黑,但对于晨龙集团全体员工来说,我认为是白」。 黄九斤不 自觉的握紧拳头,「你这人不让人讨厌,但我却喜欢不起来」。胡惟庸看着黄九斤硕大的拳头,笑道:「你可以杀了我,但又有什么意义呢,除了给你自己添麻烦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除非你把整个晨龙集团都杀干净,那么 ,到时候连晨龙集团都没有了,那就更加没有意义了」。 黄九斤面色冷漠,「你就那么肯定我不敢杀你」。胡惟庸微微笑道:「黄九斤,你在个必要,你不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更不是不计后果,一言 不合就鲁莽杀人的人」。 黄九斤缓缓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小看你了,你如此有智慧,那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胡惟庸点了点头,「我一直都在关注陆山民的消息,天京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警察马上就会来找我」。 黄九斤眯着眼睛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应对」?胡惟庸说道:「不管是为了陆山民,为了晨龙集团,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没有理由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更何况在我看来,陆山民的发家史,并没有做出什么伤 天害理的事情」。 黄九斤怔怔的看着胡惟庸,心里松了口气。 胡惟庸淡淡道:「不管是谁来,都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胡惟庸给黄九斤添上热茶,说道:「现在的晨龙集团是完全洗白的晨龙集团,没有任何污点。我更担心的是民生西路那些人,他们的过往才是真正的遗害,这也是 我为什么坚持要与他们划清界限的原因。他们可以持有稀释之后的股份,但绝对不允许再进入晨龙集团的运营」。 黄九斤淡淡道:「这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这里不出问题,他们就更加不会出问题」。 胡惟庸微微点了点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黄九斤说道:「今天我来找你还有个目的」。 胡惟庸狐疑的看着黄九斤,这一次,他猜不到了。 黄九斤缓缓道:「把胡明给我」。 胡惟庸眉头突然一下拧在一起,满脸的为难。 黄九斤说道:「别忘了,他也是民生西路创业团队的一员,他有责任,也有义务」。 胡惟庸沉默半晌说道:「你想带他去江州」?「没错,他在江州经营了好几年,我需要他过去一趟」。 第1795章 被人看不起 黄九斤不喜欢喝咖啡,不放糖苦,放糖又甜又苦。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杯白开水,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浩瀚大厦。 见惯血雨腥风,闯过枪林弹雨,就没有他不敢见的人,但曾雅倩算是一个。 对于这个弟妹,他的内心是充满愧疚的。从最开始陆山民接触韩瑶,他就不赞成与韩家联姻。 虽然在大局上能够理解,但在私德上,却无法认同。 阮玉气喘吁吁的跑进咖啡店,一接到黄九斤的电话,她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陆山民深处绝境,她前所未有的有些慌乱。 “九斤哥”。 黄九斤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先点东西喝吧,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没给你点”。 阮玉点了杯拿铁,见黄九斤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慢慢的喝了起来。 等阮玉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黄九斤才开口道:“辛苦你了”。 阮玉苦笑道:“是我没用,没有做好山民哥交代的工作”。 黄九斤淡淡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阮玉心头一暖,这几年,她确实压力太大,以至于硬生生逼得她成为一个略带冷血的人,也只有在陆山民和黄九斤面前,才稍稍能表现出一个女人的样子。 “谢谢九斤哥的理解”。 黄九斤嗯了一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他一向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在这一点上,他自认比陆山民要差很多。 因为与女人打交道 与打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女人的心思太细腻,说话太多弯弯绕,以至于稍有不慎,连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阮玉是多聪明的人,一见黄九斤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有所顾忌。 “九斤哥,你是山民哥的大哥,我是山民哥的妹妹,说起来你也是我的大哥,我们都是山民哥最亲近的人”。 黄九斤有些汗颜,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没有一个女人敞亮。 “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与海东青之前有过节,她这个人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值得绝对的信任”。 阮玉一听,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但也正如她所说,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觉得黄九斤在这一点上跟山民哥还真是一样,一点不了解女人,明明可以换个说法,非要说得这么直白。 “九斤哥,你认为我是因为跟她有过节,所以才怀恨在心不相信她”? 黄九斤张了张嘴,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玉说道:“九斤哥,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黄九斤有些发蒙,一下子有些理不清这句话指的是不怪他,还是说不记恨海东青。 阮玉接着说道:“海东青毕竟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海家要庇护,一个人有牵挂,就不可能豁出一切全力以赴”。 黄九斤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山民做事向来稳重,这次应该有他的目的。而且,那一步是 下下策,一旦走出那一步,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同意海东青的意见,先拖,直到无法拖下去,到不得不走那一步的时候在出手”。 阮玉眉头微皱,“我也知道山民哥不是莽撞的人,但是我前思后想,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奇迹出现。而且即便是有奇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毕竟已经被官方掌握了,以后也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实在是凶险万分。此外,那一步越早成功的机会越大,最好是在还没移交到监狱之前,否则一旦量刑定罪进入监狱,可能性就会微乎其微”。 黄九斤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从收集证据到提起诉讼再到法院审判,会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我们不能动。这也是我这次到东海的目的,尽量把这段时间延长。如果法院正式判决,那么从看守所到监狱这个移交过程就是我们最佳出手时间”。 阮玉还是有些不放心,“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 黄九斤点了点头,说道:“对,法院一天不判决,我们就不能出手”。 阮玉心里虽然不太认同,但黄九斤不同于海东青,因为立场原因,她对黄九斤是无条件完全相信的。 黄九斤继续说道:“民生西路的老人很快都会知道山民的事情,他们与山民情深义重,一定会有人忍不住。所以拜托你在这段时间一定要稳住他们,千万不能造成 不可逆转的后果”。 阮玉点了点头,“既然你与海东青的意见一致,我没有意见,你放心,我会约束好他们”。 黄九斤松了口气,看了眼窗外的浩瀚大厦。问道:“她还好吧”? 阮玉顺着黄九斤的目光看去,淡淡道:“虽然不太好,但不用担心,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黄九斤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上,是山民的不对,你作为山民的妹妹,有可能的话,尽量帮他弥补一下”。 阮玉点了点头,“我知道”。 、、、、、、、、、、 、、、、、、、、、、 离开阮玉之后,黄九斤径直来到了道一的住处。 家里没人,他就一直等在楼下,一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看见道一背着个大包回来。 “道一爷爷”。 道一踮起脚尖拍了拍黄九斤的肩膀,“又长高了”? 黄九斤摇了摇头,“没有”。 道一叹了口气,“看来是我老了,又缩水一节了,上去说吧”。 进了屋,道一放下袋子,往长椅上一趟,点燃旱烟。说道:“不是外人,要喝水自己倒”。 黄九斤没有起身倒水,仔细打量了一番道一,说道:“道一爷爷,您的伤”? 道一咳嗽了两声,说道:“老了,伤不起啊,不像你们年轻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过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黄九斤劝道:“我看您应该是肺上留下了隐患,能不抽烟还是不要抽烟了”。 “不能”!道一直截了当的否 决。“好不容易小妮子不在,你小子又来管我,你是黄老头儿的孙子,又不是我的孙子,凭什么管我”。 黄九斤不好再劝,问道:“小妮子去了哪里”? 道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也想逼她去送死”?“看不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结果也和陆山民这个小王八蛋一样腹黑”。 黄九斤苦笑道,“道一爷爷,您是知道的,我一直把小妮子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况且,山民也同样把小妮子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我们怎么可能想逼她去死”。 道一冷哼了一声,“哼,那你就别问了”。 见道一不肯说,黄九斤也没有再逼问,他之所以问小妮子的行踪,是担心小妮子知道陆山民的事后会做出傻事。 “道一爷爷,如果你见到小妮子,一定不要告诉她山民现在的情况,否则要是她做出什么傻事就麻烦了”。 道一脸上颇为满意,“不错,算你还有点良心”。说着问道:“去见过阮丫头没有”? 黄九斤点了点头,“见过了”。 说到阮玉,道一叹了口气,“哎,这丫头啊,真是难缠,我算是怕她了”。 黄九斤说道:“我已经暂时稳住了她”。 道一眼睛一亮,“不用去劫狱了”? 黄九斤说道:“暂时不用了”。 道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要去见陆老头儿和黄老头儿了,这几天啊,我一直在想要是见到他们该说什么呢” 。 黄九斤咧嘴笑了笑,“道一爷爷,您有真气护体,哪有那么容易死”。 道一瘪了瘪嘴,“真气护体能挡住多少子弹?一颗、两颗、十颗、百颗?你是当兵的,应该知道有种叫加特林的机枪吧,一分钟几千上万颗子弹,怎么挡?再说了还有那么多飞机大炮,挡得住?当年义和团那么多顶尖高手,高喊着神功护体,还不是被洋枪洋炮轰成渣渣,更别说现在这个时代了”。 道一叹了口气,“时代变了,我们这些所谓的高手,在江湖斗争中腥风血雨没问题,但是一旦与国家权力机构发生对抗,不过就是一群大个儿点的蚂蚁。劫狱不是小事,那是真正的与国家权力机构对抗”。 黄九斤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比道一知道的只多不少。整个国家权力机关一旦开启,满街的摄像头,天上的卫星,各种信息化的热武器,再高的高手都是白搭,只不过是多付出些时间和代价罢了。 “我要去趟江州,尽量拖延那边对山民的调查”。 道一嗯了一声,“到了那边直接去找风浪和段一红两口子,风浪这小子,好歹也是我半个徒弟,就去年来看过我一趟,不孝啊。去了那边帮我好好教训他一顿,他不是你的对手”。 黄九斤点了点头,看见地上的大包。说道:“道一爷爷,您现在不缺吃喝,就别出去摆摊算命了,多在静养,对你的内伤有好处”。 道一摆了摆手,“陆山民这小子靠不住,我得为小妮子多存点钱。虽然纳兰家不缺钱,但自己身上有点钱总是好的,免得以后到了纳兰家被人看不起”。 第1796章 完全不一样 第1796章完全不一样 北风呼啸,才刚进入十一月份,沈阳已经连着下了两场大雪。 走出火车站,海东青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看见不远处一个面熟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认识这个女人,叫莫小元,柳依依的助手,当年柳依依在东海的时候见过一次。 “海小姐,欢迎来到沈阳”。莫小元与海东青握了握手,接过了海东青手上的行李箱。 “车子就在前面,我先带您去住的地方”。 上了车,莫小元陪同海东青坐在后座,见海东青面色冰冷。笑着说道:“柳总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没能亲自来接您,还请您不要介意”。 海东青看向车外,正好看见一栋大楼墙面上的巨型广告牌。 “柳家这几年在东北蒸蒸日上,已经是东北第一世家了吧”。 莫小元笑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罢了,怎么能跟海小姐在东海的影响力相比”。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莫小元多少知道海东青的性格,也没有再没话找话。 一路无话,汽车驶入一个别墅区。 莫小元将海东青带入一栋独栋别墅之后,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临走的时候告诉她晚上再来接她,柳依依亲自为她接风洗尘。 莫小元走了之后,海东青将整栋别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洗了个澡,换了件大衣出了别墅。 东北地势平坦,但这座别墅区却是建在有些坡度的缓坡地带。 那些不高的小山坡,应该是为了构筑景观人工堆砌而成。 海东青沿着别墅的主干道缓步而行,然后走上了最高的一座小山坡。 站在坡顶,基本能将周围整个别墅区看在眼底。 整个别墅区有八十八栋别墅,全是独栋,江南园林风格,亭台楼阁,溪水轩榭,假山怪石,百转千回。 别墅区整个成圆弧形,一条自西向东的河流沿着别墅区东北边流过,这个时节并没有完全冻住,一块块浮冰漂浮在河面上,顺着河水向东面飘去。 海东青看向自己住的那栋别墅,位于整个别墅区东北片区的正中央,离别墅正门大概一千米,西门一千五百米,河边八百米左右。 走下山坡,海东青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下周边的情况,别墅区地处郊区,离中心城区有三十公里,周围比较荒凉,两公里外有个警察局。 在摸清了周围的一切情况之后,海东青才返回别墅。 不是她不相信柳依依,是她不相信所有外人。从她十七岁掌管海家,血洗了一遍海家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之后,她就不再相信任何外人。 当然,陆山民是一个特例。她的潜意识里或许早已没有把他当成外人。 一路没休息好,但海东青此时却毫无睡意。从十七岁开始,不管多大的事情,她都习惯了独自一人,早已忘记孤独是什么滋味。 但是现在,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一股孤寂感。 自从金三角那次千里逃 亡开始,东海,江州,中山县,再到天京,南山,阳关、天京、东北、、、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事,好像每一次凶险,每一次大事,都有他在身边。 上次来沈阳,他也在。 但是这一次来沈阳,只有她一人。 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一个地方、哪一件事开始,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心里竟然会出现空落落的感觉。 、、、、、、、、、、 、、、、、、、、、、 天京四大家族,属吴家最高调最奢华。 吴峥所在的办公室,放眼整个天京,甚至是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奢侈。 这间原本属于吴民生的办公室,单单是一张办公桌,就值上千万。 更别说其它的家具,墙上的字画,架子上的古董,单单是这一间办公室,就值一家a股的上市公司。 吴家奢侈的基因或许是刻入了骨子里,吴峥没有对这间奢华的办公室进行改造,反而还增添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物件。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坐在这间办公室指点江山。 这几年他做得最成功的事情就是把原吴家嫡系的人员全部清理出去,然后大量从吴家旁支中提拔吴氏子弟。 虽然旁支的子弟大多好吃懒做,但架不住数量大,其中还是不乏有能力的人。 吴成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一个有眼光、有见识、够狠辣,从底层一路打拼过来的人。 吴成玉进入办公室之后,反锁上门。 “三哥,核实了,海东青确实去了沈阳” 。 说着,吴成玉将两张照片放在吴峥身前。 吴峥拿起照片,眯起一只独眼,海东青那一袭黑衣很好辨认,这是一张沈阳火车站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照片。 吴峥问道:“没留下纰漏吧”。 吴成玉肯定道:“三哥放心,用的都是当地的势力,我们没有出面,明天沈阳日报的角落里会出现一则不起眼的消息,沈阳火车站信息科监控室的监察员下班回家失足掉进了河里”。 吴峥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建议”? 吴成玉想了想,说道:“脏活累活我们干可以,但他们也不能光看着”。 吴峥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别看这群权贵子弟平时没啥用处,但在关键时刻,能起到的作用是别人想尽办法也做不到的”。 吴成玉说道:“三哥,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要不我过去主持,您就别去了”。 吴峥手指指着照片上的海东青,说道:“知道她是谁吗”? 吴成玉疑惑的看着吴峥,“当然知道,海东青啊”。 吴峥摇了摇头,“你还不足够知道”。 见吴成玉不明所以,吴峥淡淡道:“你对武道不太了解,所以不知道她的恐怖”。 吴成玉不可置信的问道:“三哥,她不会比你还厉害吧”。 吴峥淡淡道:“比她强并不等于能轻松留下她,更何况她是内家极境,来去如风,而且,她的战斗经验虽然无法跟我比,但那也是一次次绝境中杀 出来的,单打独斗打败她容易,想杀了她就比登天还难”。 吴峥看着吴成玉,一字一顿的严肃说道:“总之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无论有多重视她都不为过”。 吴成玉慎重的说道:“三哥,您放心,我会给予她最高度的重视,东北是一片法外之地,我不会让她活着回到天京”。 吴峥认真说道:“不着急,慢慢来,你先过去安排布局,笼络好当地的势力,在我过去之前不许擅自行动”。 吴成玉沉思了片刻说道:“柳家现在是东北的龙头家族,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面子,特别是地下势力,想绕过柳家很不容易,我们要不要先接触接触”。 吴峥思索了片刻,说道:“不用,如果柳家识时务,自然会装作不知道,如果柳家坚定的要保海东青,冒然接触,反而会打草惊蛇”。 吴成玉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三哥,那我先过去打前站,等万事俱备,我在通知您过来。 吴峥笑道:“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我相信你”。 吴成玉走后,吴峥摸出手机拨出去了一个电话。“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一个小时”。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出低沉的声音,“半个小时,我想办法拖住半个小时”。 “好,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但是半个小时之内,我要整个沈阳的警察都安安静静”。 “可以,但我也有一个要求,最好不要在市中心,不要 引起太大的震动,否则,我帮不了你”。 、、、、、、、、、、、、 、、、、、、、、、、、、 她就这么独自一人默默的坐着,一直坐到门外响起汽车的声音。 来接她的还是莫小元,柳依依仍然没有来。 莫小元在车上向海东青简单介绍了一番参加晚宴的人,见海东青神色没有因柳依依的怠慢表现出不满,心里不禁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不可一世的海东青也不过如此。在她看来,现在的东北柳家,已经不是东海海家能够相提并论了。 还是那条胡同,不同的是经过两年的开发,现在的人气更加的旺盛,来来往往的游客很多。 汽车在人群中缓慢行驶,坐在车里的海东青,目光一直盯着车窗外。 汽车停在一处封闭的胡同,海东青下了车,抬头看着“御膳房”三个鎏金大字,上次与陆山民一起来沈阳,柳依依也是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同时还叫上了一帮东北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莫小元的带领下,海东青走进了御膳房。 还没走进包房,身着紫色旗袍,披着狐裘坎肩的柳依依就笑脸盈盈的迎了出来。 “海小姐,好久不见,依然风采依旧啊”。 海东青的目光扫过柳依依,落在了包房里的人身上。 这些人全都不是上次来沈阳见的人,很显然,经过柳依依这两年的整合,东北的势力格局已经完全与以前不一样。 包房里的人见海东 青进来,全都没有起身,只是含笑淡淡点了点头,与上次来的接待态度完全不一样。 第1797章 有可能摆平 饭桌上的人陌生也并不完全陌生,虽然不是上次来沈阳见到的那几个人,但这几个人的分量还要更大。 三个千亿级上市公司老总,另外两个虽然不出名,但经过柳依依的介绍才知道,这两人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是不少知名矿产企业背后的大金主,每个人的资产比三个上市公司加起来还要多。 越穷的地方,有钱人越少,但那少部分人却比其它地方的人更有钱。 这块黑土地虽然不能说是法外之地,但相比于沿海地方,更容易滋生只手遮天的寡头势力。 但就是这样的几个人,在饭桌上却是对柳依依这个女人毕恭毕敬。 海东青知道柳依依是一个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的女人,但这仍然不足以支撑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唯一的可能就是纳兰子建给她留下了不可估量的遗产。 海东青很不喜欢酒桌上的推杯换盏,但仍然耐着性子坚持了一晚上。 酒过三巡,在柳依依的示意下,其余几人识趣的告辞离开。 包房里只剩下海东青和她两个人。 柳依依脸上有些醉意,微红的脸颊百媚横生,不过海东青不是男人,对她提不起半点那方面的兴趣。 「海总,这几位都是东北最有实力的人物,我这边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海东青淡淡道:「你还记得之前的合作,看来陆山民没有看错你」。 柳依依笑了笑,「那是当然,我和他可是从东海开始就是合作伙伴,说起来晨龙集团我也有股份,虽然现在被稀释得没剩多少,但也算是个小股东」。 海东青转头看着柳依依。「你现在的状态比两年前要好了很多」? 柳依依抚了抚脸颊的头发,微微一笑,更加妩媚。 「你和陆山民上次过来的时候,不是劝我放下吗?这两年我一边努力消化他遗产,一边也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态。」 柳依依端起酒杯微微晃荡着杯子里的红酒,「逝者已逝,斯人已去,但活着的人总还得活下去」。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柳依依,半晌没有说话。 柳依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漂亮吗」? 海东青转过头去,「再漂亮有什么用」。 柳依依咯咯笑道:「是啊,女为悦己者容,再漂亮没人欣赏又有什么意思」。 柳依依顾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笑嘻嘻的问道:「海总,还没拿下陆山民」? 海东青眉头微皱,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怒意。 柳依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的原因,像是没看到海东青的表情。 「陆山民的那些破事我也算了解一些,不过我觉得你们才是最合适的」。 海东青冷冷道:「你喝醉了」。 柳依依笑着摆了摆手,「我是酒醉心明白,你与陆山民朝夕相处那么久,一起同生共死那么多次,你们不仅了解彼此,最重要的是,你们才是同一路人」。 柳依依或许是喝醉了,继续说道:「其实上次你们来沈阳我就看出了猫腻,你们之间表面上争吵,实际上在我看来是打情骂俏,有时候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互怼。而且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让人羡慕啊」。 柳依依端起就被朝海东青举了举,不过海东青并没有回应。 柳依依也并没有在意,自己喝了一口,说道:「海总,我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陆山民对你是有情义的」。 说着,柳依依又皱了皱眉,说道:「不过陆山民这人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再加上身上有股腐儒的酸味儿,对待感情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要让他主动比登天还难,我要是你的 话就霸王硬上弓,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即便以后没有结果,也不会留下遗憾」。 柳依依指了指自己,「千万别学我,等到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柳依依猛的一口喝完杯子里的红酒,将杯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要是早知道他会死,当初我就该先把他推倒」。 说完,柳依依呆呆的看着海东青,见海东青一动不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海总,你不会真在想强推陆山民吧,他可是武道高手,不同于纳兰子建是个文弱书生,不好推啊。我建议你先用***、、、」。 「柳总」。一直没有说话的海东青突然开口道:「我大老远跑来,不是听你怎么强推男人的」。 柳依依呵呵笑道:「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天京那边是不是有重大进展了,我们是不是该开始行动了」。 海东青问道:「你真不知道」? 柳依依一脸茫然的看着海东青,「知道什么」? 海东青仔细的看着柳依依的表情,「你不知道陆山民被抓了」? 柳依依摆了摆手,「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他都几进几出,是警察局的熟客了」。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柳依依的表现很自然,一点不像是做作。 「这次不一样,山猫背叛,以前大量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摆在了警察面前」。 「啊」!柳依依一声惊呼,脸上再无半点酒意。 「怎么可能,他不像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啊」! 「他在赌」! 「赌什么」? 「赌朱家会保他」。 柳依依低着头,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一起。「风险太大了,再大的势力,在特殊的关系,要保一个人也只能是暗中进行,这事儿已经挑到了明面上,几乎不可能」。 柳依依不可置信的看着海东青,问道:「赌赢了能得到什么,朱家的一个表态?赌输了可是全盘皆输。收益与风险完全不成比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海东青没有回答柳依依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来的目的就是想得到你一个肯定的答复,情况我已经如实相告,之前的合作计划,你还能不能继续,如果能继续下去,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柳依依扶着额头,「你让我先捋一捋,我需要想一想」。 包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足足过去十几分钟。柳依依才开口问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海东青摇了摇头,「你得先给我答复」。 柳依依警惕的看着海东青,问道:「如果我不打算继续合作,你下一步打算如何」。 海东青淡淡道:「不如何,我会立刻离开沈阳返回天京。不过如果以后陆山民闯过这一关,以前的协议也将取消。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喜欢与意志不坚定的人一起合作」。 柳依依再次陷入沉思,「你也应该了解我,我的意志一向很坚定。但家族里的其他人现在对柳家在东北的地位很满足,本来就对之前的合作持反对态度,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我需要回去做他们的工作」。 海东青问道:「需要多久」。 柳依依说道:「最多一个星期,我给你答复」。 海东青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好,我在沈阳等你一个星期」。 、、、、、、、、、、 、、、、、、、、、、 当段一红看见黄九斤的时候,高兴得眼眶都红了,急急忙忙的拉着他进屋。 「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黄九斤坐下之后,看段一红忙前忙后的倒茶削苹果。不好意思的说道:「红姨,风叔呢」? 「哎,别管他,在公园里看人下棋呢,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一身的老头儿毛病」。 黄九斤接过段一红递过来的茶杯,歉意的说道:「红姨,这几年比较忙,错过了您和风叔的婚礼,实在对不住」。 段一红摆了摆手,笑道:「不怪你们,我和你风叔都这把年纪了,没好意思大操大办,所以就悄悄的领了证,也没通知你们」。 说着又问道:「山民怎么样?前段时间听说他又进去了,问题不大,什么时候能出来」? 黄九斤放下茶杯,说道:「红姨,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山民这一次与以往不一样,恐怕会是个大劫」。 「什么」!段一红一听,手上的苹果突然掉落地上。其实当她看见黄九斤那一刻,她就多少猜到会有重大的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黄九斤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段一红好一阵六神无主,自己没有孩子,她早已将陆山民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不过还好,她这一生也算得上是波澜壮阔,很快从慌乱中回过了神。 「瞒是瞒不住的,山西商会和江州商会的人早晚会知道情况」。 黄九斤点了点头,说道:「红姨,后辈的事,本来不该来麻烦你和风叔,但这次实在是没办法」。 段一红说道:「我和你风叔没有孩子,早已把你和山民当作自己的亲儿子。我之所以仍然在江州撑着,其实都是想为你们多留下点财产。山民这次出这么大事,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保住他」。 黄九斤很是感激,也不再矫情,说道:「我这次急着赶过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拖延警方的调查进度,当年山民在江州与薛家一战,难免会留下一些抹不干净的痕迹。二是稳住江州商会和山西商会,这是当年山民在江州打下的最大基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乱子。不管哪方面,都需要红姨出面才有可能摆平」。 第1798章 该差不多了 天京东南郊,有个叫马驹里的小镇,虽然属于天京辖区,实际上离河北更近,整座小镇更接近河北的气质,完全没有天京该有的贵气。 镇上有一条风格迥异、没有人间气息的街道,整条街以黑白为主色调,大红大紫夹杂在其中,黑色的绸带,白色的圈,涂着红唇红脸蛋的纸人,鲜艳的别墅,玩具大小的宝马奔驰,逼真得足以以假乱真的手机,甚至还有身段妖娆的三陪小姐、英俊牛郎、、、应有尽有。 这是天京最大的白事批发一条街,很多天京人在天京生活了一辈子也会有很多地方没去消费过,但只要是天京人,早晚有一天都会用上这里的东西。 甭管身前高低贵贱,最后差不多都是殊途同归。 这条街聚着大大小小的殡葬用品店,一路走过去,出名的有天顺祥、青松堂、孝恩堂、恒安、恒泰,这些较大的店铺高梁阔门、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然,更多的是不知名的小门店,分散在街道的角角落落,有的有块简陋的招牌,有的连块招牌都没有。 身着大红唐装的老人一看就是个富贵老头儿,一走进这条街,就引起了不少店铺的注意。 「老先生,买寿衣吗,我们这里有法国设计师设计的最新款」。 「老爷子,正宗紫檀木的骨灰盒,最近我们店正在做促销活动,只要8888」。 老人皱着眉头连连摆手,自顾缓缓的往前走,边走边东张西望的看。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帮人,刚走出两步,一个身着深v旗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儿拿着一张d宣传单页笑盈盈的拦在了老人身前。 「老爷爷,选一块宝地吧,整个天京,除了八宝山,你想选哪里,想选什么样的,我们都有」。 老人哭笑不得,活了这么多年,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们有棺材卖吗」? 年轻女孩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解释道:「老爷爷,天京绝大部分地区都是不允许土葬的,棺材用不上」。 老人又问道:「那这条街有做棺材的人吗」? 年轻女孩儿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道:「好像有一家,在这条街的尽头的角落处,不过生意很差,不知道还开着没有」。 老人道了声谢,继续往前走。 女轻女孩儿仍然不甘心,在后面喊道:「老先生,要是想买墓地了,一定要找我,我在顺天祥,工号10086」。 走到街角处,老人抬头看了眼门楣,摇了摇头,连块招牌都没有。 抬脚跨过破旧的门槛,里面藤椅上躺着一个身着黑衣,闭着眼睛的老人,乍一看去,不像是个活人。 唐装老人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在墙角处看到一根满是灰尘的小木凳。 老人缓缓走过去,手掌轻轻一挥,上面的灰尘四散,但灰尘全都避开了老人,没有落在老人鲜艳的唐装上。 唐装老人坐在小凳子上,才开口说道:「老朋友来了也不招待杯茶水,太不讲究了吧」。 黑衣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老远跑来肯定没好事,我没闭门不见就算不错了」。 唐装老人埋怨的说道:「是够远的,转了好几次地铁,绕了一两个小时乡村公路,大巴车都快把我这身老骨头颠散架了,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开店」。 黑衣老人翻了个白眼,「天京城还容得下我这个老棺材吗」? 唐装老人反问道:「这里就容得下」?「恐怕也就紧邻河北附近会有村民光顾,一年到头能卖两三口棺材不」? 黑衣老人没有回答,重新又闭目养神。 唐装老人 继续说道:「时代变了,你也该变了。我刚才一路走过来,其它那些店面装修得金碧辉煌,还有露着大腿的女销售员,你还抱着一百年前的老规矩,没饿死简直是个奇迹」。 黑衣老人睁开眼睛,双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他们那是胡闹,把祖师爷的脸都丢干净了,一群连《葬经》都没读过的不肖子孙,净整些瞎七八糟的玩意儿,早晚会遭报应」。 唐装老人微笑道,「与时俱进有什么不好,别一根筋地只做棺材,也可以卖点别墅、手机、游艇之类的,业务可以多元化嘛」。 黑衣老人哼了一声,「等你死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做多少」。 唐装老人翻了个白眼,「咱俩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黑衣老人撇了眼唐装老人,「你也别在我这里瞎嘚瑟,瞧你这一身唐装,就跟穿了件寿衣一样。现在还有几个人去哪里做衣服,我看你那裁缝店早晚也得关门大吉」。 唐装老人不忿的说道:「谁说没人要,韩家的千金大小姐,我的小孙女,订婚宴上穿的衣服就是我做的,你是没看到,惊艳全场」。 黑衣老人呵呵一笑,「你也好意思说那是韩家,除了韩家,还有谁要」? 唐装老人咳嗽了两声,感慨道:「算了,我俩是五十步笑百步,大哥别说二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老了,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我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黑衣老人抖了抖身上的黑袍,说道:「寒暄了大半天也差不多了,能让你这个老裁缝亲自登门,事情肯定很棘手,事先声明,力所能及的忙可以帮,如果太费力就无能为力了」。 唐装老人笑了笑,「老棺材的脾气百年难变,说好听点叫快人快语,说不好听点就是又臭又硬」。 唐装老人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王家这一次能放过陆山民」。 见黑衣老人眉宇间带着疑问,又补充说道:「就是我那小孙女婿」。 黑衣老人哦了一声,「就是那个入赘韩家的小子」。 唐装老人点了点头,「瑶瑶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女,但你是知道的,我早已把她当成亲孙女还亲,我这把年纪了,没什么挂念的人和事了,就剩下这么个丫头了」。 黑衣老人缓缓地摸出旱烟袋点上,「你不觉得是被那小子利用了吗」? 唐装老人无奈的说道:「知道啊,陆山民这小子答应和瑶瑶在一起,本就是想狐假虎威,利用韩家的底蕴当护身符。但知道又如何,这是妥妥的阳谋,躲不掉啊」。 黑衣人眉头微皱,「老裁缝,你这是得寸进尺啊。上次我们明明已经说好,只要不伤害到韩瑶,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这才多久,就变卦了」? 唐装老人也自知这个要求打破了上次的约定,但既然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不要脸的说道:「伤害也分两种嘛,一种是身体上的伤害,一种是精神上的伤害,我俩当时也没明确说明伤害包括的范围嘛」。 「老裁缝」。不等唐装老人话说完,黑衣老人打断道:「这种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唐装老人咳嗽了一声,说道:「将心比心,那可是她的未婚夫,现在未婚夫要被弄死了,可想而知她在精神上受到多大的打击。这丫头在精神上备受折磨啊,现在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继续下去,身体受到伤害也是早晚的事」。 黑衣老人闭上眼睛,「我懒得理你」。 唐装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我只有亲自去找王家小子谈了」。 「你敢」!黑衣老人猛的坐起身,双眼圆睁。「老裁缝,你这是在破坏规矩」! 唐装老人瘪了瘪嘴,「大家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讲什 么规矩不规矩」。 「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敢亲自上门动那小丫头」! 唐装老人摊开双手,「所以啊,我才来找你谈嘛,要是大家都撕破脸皮,就不好了。再说了,这件事可不仅仅牵扯到我家瑶瑶,还牵扯到老中医,老中医是什么人你我都很清楚,那是个好惹的人吗」? 黑衣老人怒气稍消,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劝,要是能劝得动,早就劝了。小王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 唐装老人缓缓起身道:「我也不为难你,但有一点你要知道,他继续这么闹下去,即便我放过他,老中医也不会放过他」。 黑衣老人点了点头,「我试试吧,但我不敢保证能说服他」。 唐装老人转身走了出去,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又转头问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带过两个徒弟吗?人呢」? 黑衣老人淡淡道:「你是老糊涂了吧,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这间棺材铺死人都没人来,更别说活人」。 唐装老人哦了一声,说道:「我观你眉宇间死气越来越深,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好受吧」。 黑衣老人淡淡道:「不劳你费心,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唐装老人笑了笑,「要不要组团去老中医那里看看」? 黑衣老人再次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他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说救别人」。 唐装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另一只脚踏出了门槛,喃喃自语道:「此间事了,再走一遍这大好河山,就该差不多了」。 第1799章 无所谓 郝伟打开装得满满当当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叠资料,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东海那边问题不大,当年民生西路王大虎是自杀,他的死跟你没关系。直港大道那次大规模斗殴虽然造成不小伤亡,但事后证实常赞是毒.贩,你当时是配合警方共同捣毁地下制.毒工厂,这一点有当年东海警方对你的嘉奖作证。金山角那次你杀了不少人,但杀的也都是毒贩,而且你还带回了一个缉毒警察的骨灰,这个也 说得过去」。 「至于其它那些事情,可以归为商业行为,不算多大的事儿」。 郝伟翻开另外一叠资料,「关键还是在江州,薛凉的死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说到这里,郝伟停下来看着陆山民,才发现陆山民微仰着头,眼珠子一动不动,很显然是神游万里,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压根儿没有听他说话。 郝伟有些生气,自己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结果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麻烦你认真点行不」? 陆山民这才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郝伟苦着脸说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突然想到点事情,想入神了」。 郝伟叹了口气,也懒得重新再说。「我们把关键问题摆出来,看能不能逐一攻克」。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说」。 郝伟身体往前微倾,直视陆山民的眼睛。「薛凉到底是谁亲手杀死的,说出来,这一关也许我能想办法渡过」。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当然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难道还能是别人」。 郝伟严肃的说道:「薛凉被人割了一百零八刀,被活活虐杀而死,你不是个残忍的人」。 陆山民若无其事的说道:「人的性格有多面性,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天使,一个魔鬼,你见到的我,未必就是真正的我」。 郝伟忍不住拍了拍额头,「陆山民,我是你的律师,是在竭尽全力帮你,不是在审问你,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帮你」。 陆山民笑了笑,「这个问题先打住,继续说下一个问题」。郝伟无奈的叹了口气,「薛猛的事情更加麻烦,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事发当时还有其它人在场,一个是吴峥,另一个疑是影子的黑衣蒙面人。你认为这两个人出来 作证的几率有多大」?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道」。 郝伟这次是真生气了,指着陆山民的鼻子吼道:「你连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太敷衍了吧」。 陆山民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上,「嘘,小声点」。郝伟生气的将所有的资料塞进公文包里,「中山县那场厮杀有个关键人物叫金不换,这个人现在失踪了。还有南山、大罗山,这两次事件如果山猫全部吐出了,你 死一百次都够了。还有阳关,几大家族死了不少人」。 郝伟一脸绝望的看着陆山民,「这一件件、一桩桩,我们的时间不够,不管怎么拖延都不够」。陆山民神态自若,一点没有深陷绝境的觉悟,反而反过来安慰道:「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所以你也别纠结薛凉是不是我亲手杀,薛猛死的时候又有哪些人在场,更 不要南山、大罗山的瞎跑,你就按照正常的法律流程,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 郝伟哭笑不得,「大哥,你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破罐子破摔,给兄弟透个底行不,我晚上睡不着觉啊」。 陆山民咧嘴笑了笑,「不聊这些糟心事儿,给我讲讲外面的情况」。 郝伟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黄九斤去了趟东海,稳住了你那帮暴躁的老兄弟,之后去了江州,按计划拖延警方的调查时间」。 陆山民松了口气,上次听郝伟说海东青镇不住场子,还真有些担心阮玉和秦风他们乱来。「海东青呢」? 郝伟摇了摇头,「青姐做事神鬼莫测,只说离开几天,也没说到底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陆山民又问道:「谁都没告诉」? 「至少我不知道」。说着,郝伟又一脸严肃的问道:「她不会跑路了吧,毕竟你们关联很深」。 陆山民斜眼看着郝伟,「你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吗」? 郝伟无奈的笑了笑,「气氛有些压抑,心里不痛快,开个玩笑」。 陆山民单手撑着脸颊,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海东青去了哪里。 但是有一点肯定,她既然没有告诉其他人,就说明这件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或者少一个人知道就会少一份危险。 想到危险两个字,陆山民眉头微皱。 郝伟看出了陆山民的担忧,试探的问道:「她不会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吧」。 陆山民眉头慢慢展开,「她表面上看起来冲动,实际上是个相当心细的女人,特别是在应对危险上,比我只强不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郝伟眯着眼睛,好奇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郝伟说道:「你对谁都怕欠人情,生怕连累到别人,之前连我都不想牵扯进来,怎么到了青姐身上就区别对待了,好像她冒再大的风险都是理所当然」。 陆山民细细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怪了,好像还真是这样」。 说着又有些愧疚的问道:「我是不是对她太冷血了」。 郝伟瘪嘴摇头,「不是太冷血了,我看是太热血了才对」。 「此话怎讲」? 郝伟想了想说道:「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对外人往往很客气,反而是越亲近的人越不客气,比如我对郝有钱,就一点也不客气」。陆山民细细品着郝伟的话,结合自身,他唯一觉得不亏欠的几个人,黄九斤、小妮子、道一,这些都是他最亲近的人,难道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把海东青当做了 最亲近的人。 想到这里,不禁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不敢继续深入想下去。 郝伟眉头一挑,问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了青姐」?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别瞎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哪有心思去想这些无聊的玩意儿」。 郝伟收起八卦的心思,又问道:「薛凉是不是青姐杀的?以她的风格,干得出虐杀这种事儿」。 陆山民摇头道:「别瞎猜,我跟你说了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 郝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还有一些消息,不过跟你的案子关系不大,要不要听」。 陆山民淡淡道:「反正在里面也无聊,说吧」。 「高跃科技易手了,或者叫重新回归了,现在回到了当年的创始人曾咏手里」。 陆山民眉头微皱,「高跃科技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股价大跌,但相比于当年收购时候还是要高出好几倍,他哪来的钱赎回股份」。郝伟说道:「当年虽然是被吕家用家人生命威胁被迫卖了高跃科技,但也算是有一笔钱嘛,这人本事是有的,跑到国外之后,硬是在异国他乡搞了个小公司,这些 年也挣了点钱」。 「这我知道,之前调查过这个人,但还是远远不够赎回控股权」。 「愿景基金给他提供担保,在银行贷了一大笔钱」。 「我知道这个基金,总 部在深圳,专门孵化培育新兴科技企业」。陆山民淡淡道:「虽然算不上是个好消息,但也不算是坏消息,至少又牵出影子的一条线。晨龙集团、海天集团、纳兰家里面都有影子的脉络,现在又有了一条更 粗的线条,沿着各条线慢慢理,总会把最后的线头牵出来」。郝伟说道:「但对于吕家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吕家老三是当年强买事件的主导者,判了五年,作为吕氏集团的财务总监,对吕家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照理说吕家当年应该是做得滴水不漏,不过影子应该是早就在背后盯着,有心算我心,把证据收集得齐齐整整,现在我才算真正理解你当初所说的那些话,影子这帮人 太不简单了,耐心好到不可思议,竟然能草灰蛇线埋伏十几年二十年。我估计这只是开始,后面会陆续有大招放出,吕家恐怕会倒得很快」。 陆山民很平静,淡淡道:「吕家不值得同情,他要是干干净净,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郝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另外,韩瑶被韩家软禁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神色中带着一抹忧伤。 郝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女人缘真是不错,你在里面的这些日子,她为你付出了很多,甚至亲自去找了王家,现在被软禁起来,估计更是、、」。 陆山民依然没有说话,对于韩瑶,他实在是不该说些什么,不管以后怎么样,这辈子欠她的都难以还清。 郝伟又说道,「韩家是铁定打算置身事外了,你那位老丈人太不讲情义了」。陆山民淡淡道:「无所谓,我早知道他不会出面」。 第1800章 代表国家 在别人看来,陆山民的这几个月一定过得相当煎熬,甚至能想象出他在看守所里颓废而又绝望的样子。 但其实不然,这段时间他不但没有丝毫焦虑,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平静。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条抛物线,有高峰,也有低谷。 站在高峰的时候固然可喜,但低谷也并不是毫无意义。 相反,人生的低谷往往是在为冲刺高峰蓄力。 陆山民现在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无法改变,那就把现状利用到最好。 身处囹圄,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状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疑是最糟糕的,但对于陆山民来说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各方势力的交错,林林总总的算计,难辨真伪的人心,宏观局面的大势走向,微观细处的见微知著。 太复杂,太混乱,里面充斥着大势的必然,也充满了细微环节的偶然,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没有任何打扰的环境去厘清。 人在慢下来之后,思维反而会更快。 两三个月下来,他发现以前很多想不通的堵点想通了,看不清的迷雾也拨开了。 虽然仍然无法看得真切,但也并不像之前那样毫无方向。 以前他并不太清楚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要打到什么样程度,自己又要在其中达到什么样的战略目的。 现在,在冷静下来之后,一条条脉络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或许他即将跳出棋盘,成为了执棋之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与这场战争中的各方势力大佬坐下来对弈的资格。 也正因为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他现在隐隐有些担心海东青,还有黄九斤。 郝伟离开之后,季铁军第二次对他进行了提审。 这一次来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平头男人。 男人的头发虽然白了近一半,但每一根都竖立朝天,很有精神。 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坚毅中透着冷漠,明亮中透着智慧,已经算是阅人无数的陆山民,只是初次见面,就知道这是一个类似于马鞍山那样的人。 不用季铁军介绍,从他说话的语气,以及季铁军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人是更上一级直接委派下来的人。 所谓瘦死骆驼比马大,王元开这种看似没权没势的权贵子弟,是真能做到通天。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审问,而是一双眼睛盯着陆山民,足足看了有十几分钟,若是在当年,陆山民一定会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但是现在的陆山民,别说十几分钟,哪怕盯上一天,他的内心也不会起半点波澜。 「你很不一般」。十几分钟后,男人终于开口说话,沙哑的嗓音很是冰冷。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谢谢夸奖」。 男人淡淡道:「你这个案子并不难」。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你这种级别的人原本是没有必要亲自来一趟的」。 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你也该明白这件案子没有任何人能够徇私舞弊,更不可能蒙混过关」。 他的这句话不仅是说给陆山民听的,更是说给一旁的季铁军听的。 季铁军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不好,不过并没有反驳。 陆山民笑了笑,「看来这位领导是认定了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难道不是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没做过任何伤天 害理的事,更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男人轻轻冷笑了一下,「百分之九十的罪犯都认为自己没有犯罪。不过其中大部分人是在警方没有拿到证据的时候嘴硬,一旦警方拿出确凿证据,一个个就吓得屁 滚尿流。这类人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而你,与他们还不一样,你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陆山民平静的说道:「我没犯任何罪,更不可能承认那些子虚乌有的栽赃嫁祸」。男人也很平静,淡淡道:「我知道你的人正在外边想方设法拖延调查进程。不过你觉得有用吗?做那些调查不过是为了证据链更加完整,案子做得更漂亮而已。即 便现在不做那些调查,也已经可以定你的罪」。 陆山民笑了笑,「所以你想让我自己认罪」。 男人淡淡道:「为国家节约点警力,为纳税人节约点钱,也为自己减轻点罪行,一举多得,不是很好吗」? 陆山民依然面带微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犯罪,何来减轻罪行一说」。 男人也不生气,淡淡道:「以现在的证据,我可以立马就提起公诉,先定你的罪,后面在慢慢查也一样」。 陆山民看向男人旁边的季铁军,问道:「季局长,这合乎办案流程吗」? 季铁军轻声咳嗽了一声,对男人说道:「领导,反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尽量把案子做得完善一些还是比较好」。 男人对季铁军笑了笑,「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才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对不对」?季铁军嘴里叼着的烟头颤抖了一下,这话虽然说得好听,但他在体制内呆了一辈子,哪里听不出是反话。不过,他还是假装没听懂,顺着话说道:「请领导放心, 我保证完成任务」。 见男人脸上依然挂着冷笑,又接着说道:「案件的证据链很充分,即便有人有心阻拦,也拖不了多久,最多不过晚一两个月的时间」。 男人缓缓起身,说道:「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月时间」。 说完,男人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陆山民和季铁军都知道,男人今天来的目的不是审讯,而是施加压力,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样证据清晰的案件,压根儿就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男人走后,季铁军关掉了审讯室里的摄像录音设备,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珠。 「不用谢我,我刚才只是实话实说,我只是想我办过的案件,件件都清晰明了,没有任何瑕疵」。 陆山民淡淡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同情我」。 季铁军没有否认,说道:「同情归同情,法律归法律,只要确凿的证据摆在我的眼前,我就不会视而不见」。 说着季铁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归根结底,我是一个警察,我这辈子没有办过一件冤假错案,更没有在掌握证据的情况下,放过任何一个违法犯罪的人」。 陆山民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场生死赌局,赌赢了才算是真正意义上摆脱棋子的命运。 至于赌输了、、、、,这段时间他常常回想起唐飞当年的那段话,人生的终极目的不是金钱名誉,而是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很难,但值得。 、、、、、、、、、、、 、、、、、、、、、、、王元开这几天心情很好,收服了山猫这个人才,除掉了陆山民这个隐患,吴峥也答应拿海东青的命当投名状,并且在高跃科技风波中,吴家也拿下了一部分的股 份,黄景州经过几天的考虑,也同意加入。布局了这么多年,这段时间才算是有了实质性进展。 当然,这还不够,这么大的盘子,只靠他们几个仍然吃不下。一品阁的私人包房里,除了王元开 、楚天真、洛长平、吴峥、曹岩,还有徐雅,她是代表山猫来的,自从山猫当了污点证人,就被警方安排进了特殊的安全屋, 徐雅也陪同山猫住在里面,目前只有她能光明正大的与山猫接触。王元开先开口道:「高跃科技已经尘埃落定,后面影子会加快进度,而我们,虽然拿到了部分高跃科技的股份,但这只是点蚊子肉,实际上我们仍然游离在外围, 这种状况不是很好,我们得拿出个明确的行动章程」。 洛长平看向吴峥,「你不是一直与他们有接触吗,先说说你的看法」。吴峥淡淡道:「现在的影子已经算不上不可捉摸了,明线上,晨龙集团、海天集团、纳兰家的星辉集团,里面至少有十到二十个人有迹可循,包括最近给曾咏担保 贷款的愿景基金,浮出水面的人是越来越多,只不过是怎么顺着这些线找到最后的线头问题。」 「暗线呢」?楚天真问道:「这批人都是些不要命的武道高手,杀人与无形,不彻底拔掉这些人,我睡觉不安心啊」。 王元开点了点头,「虽然这批人很低调,不轻易出手,但不排除最后时刻会拼死反扑」。 楚天真抬起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以武犯禁,这些人该杀」。吴峥呵呵笑道:「几位公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以武犯禁。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所谓的武道高手,那是没有遇到国家机器。当然,也会有那么几个特别高的高 手,要是刻意隐藏逃串的话会比较麻烦,但能到这个程度的高手,那是凤毛麟角,全国都不会有几个,更何况,你怎么知道国家就没有相应层次」。 楚天真摆了摆手,「你说的是国家机器全面开动的情况下,而且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极低,这么多年,国家要对付他们,早就下手了」。吴峥咧嘴笑道:「几位公子不就代表国家吗」? 第1801章 知道该怎么做 吴峥的话让楚天真哈哈大笑,洛长平笑而不语,对于这样的吹捧,他们很是受用,相对于陆山民,吴峥显然要懂事得多。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吴峥内心里此刻正在骂他们傻x的话,就笑不出来了。 王元开则是眉头微皱,「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代表不了国家」。 楚天真笑道:「哎呀,大家都不是外人,开个玩笑嘛,元开兄不用这么严肃」。王元开淡淡道:「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另外,国家机器全面介入对我们没好处,如果国家全面接管了,那我们能得到什么?一个口头表扬?还是一张纸质的奖状证 书」? 王元开看向吴峥,他虽然最想陆山民死,但实际内心深处也并不是很喜欢吴峥这种马屁精,这种溜须拍马的人很容易让人忘乎所以。 「继续说」。 吴峥看出了王元开的不满,识趣的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道:「暗线这边,我接触过那位老先生几次。据他自己所说,已经是行将就木,现在正在物色接班人。」吴峥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几人,几人都没有明显的震惊,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山猫之前本来就是他们安排在陆山民身边的卧底,这些信息应该多少都知道一 些。 「权力更迭往往会牵扯到无数人的利益分配,影子这么庞大的组织、如此巨大的财富,更是不可能避免。因此,我猜测他们的内部并不平静」。 王元开眉头微皱,问道:「只是猜测」?吴峥说道:「当然不能纯粹靠猜,从陆山民两个孩子的失踪,到之前陆山民与韩家联姻,明显就有两股不同的意见在博弈。之前我在陆山民和韩瑶婚礼上的发难, 就是有人授意,影子内部显然意见不统一,有人选择听之任之,有人则不希望他们联姻」。 「是谁给你的授意」? 「韩词,算得上是二号人物,他与那位老先生在理念上有些不同」。 「影子那边,你还接触过哪些重量级人物」? 吴峥直截了当的说道:「夏冰,也是个实权人物,他一直想当老先生之后的接班人」。王元开对吴峥今天的毫不遮掩的表现比较满意,以前之所以没有完全选择吴峥,很大的原因在于吴峥的态度模棱两可,有两边押注的嫌疑,今天看来,他的态度 有很大的转变,比以前要明确许多。 「你说的这几个都是武道高手」? 吴峥点了点头,「至少在我接触过的人中,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王元开眯起眼睛,问道:「有多高」?吴峥看出王元开的心思,严肃认真的说道:「王公子最好不要有把他们全都干掉的想法,只要国家机器不出,任何人,任何势力想彻底清除影子这条暗线,都不现 实」。 王元开虽然不是武道中人,但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对武道毫不了解,随着事情的深入,早晚会遇到这些人。 这些年他们三个也豢养了一批高手,但是他知道,这些所谓的高手,与真正的武道高手不是一个概念。 他现在最大的保命符就是身份,但正如楚天真所说,万一把这些人逼急了,也不是没有鱼死网破的可能。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能够完全的坦白,不留任何瑕疵,这样的合作才能稳固,才能长远」。不用王元开明说,吴峥就已经猜到王元开心中的疑虑是什么,不过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王公子这话说到了我心坎里面,您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大家完全消除芥 蒂,才能一心一意干大事」。 王元开问道:「你以前风吹两边倒,两边下注,今天怎 么完全转性,毫无保留的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吴峥呵呵一笑,「我当时什么事让王公子不安,原来是这个。这件事还得从影子的人找上我的目的说起。一是他们使出了一个千百年来被用烂了的计谋,那就是打 一个拉一个」。 楚天真笑道:「打吕家和田家,拉拢吴家」。吴峥说道,「天京的四大家族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产业涉及各行各业,势力蔓延全国,单独一家拎出来都是庞然大物,想一次性把四家全部吃下,他们的肚子 没那么大」。 王元开说道,「所以他们先放着最难啃的韩家不动」。吴峥点了点头,「天京四大家族历来同气连枝,虽然彼此之间有摩擦,但那是内部矛盾,在遇到外来势力挑战的时候,向来是一致对外。影子不希望把四大家族逼 得同仇敌忾,所以采取了分化瓦解的策略」。「而我」,吴峥指了指自己,「我是采取非常规手段夺下了吴家的家业,因为出身原因,我与另外三个家族的人没什么交情,严格意义上说现在的吴家已经不是当 年的吴家,所以我自然是四大家族攻守同盟的薄弱点」。 吴峥继续说道:「对于我来说,我才懒得理会什么攻守同盟,能够有一家独大的机会,为什么要跟他们平起平坐」。 洛长平摸着肥厚的下巴点头道:「有野心,符合你的性格」。 吴峥:「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位老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有意无意间表达了我有成为他的继承人的可能」。 楚天真笑嘻嘻的说道:「所以你就态度模糊,想着万一能够继承大统,就没必要与我们合作」。 吴峥笑道:「楚公子果真智慧超群」。 王元开接着说道:「后来你发现你把事情想简单了,认识到你成为继任者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就下定决心与我们合作」。吴峥缓缓道:「原因有很多,一方面那个时候你们更相信陆山民,我看不到你们与我合作的诚意。另一方面,正如王公子所说,我逐渐意识到那个老头儿在忽悠我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低估了你们,这次你们能让陆山民栽进阴沟里,让我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你们的力量」。 楚天真竖起大拇指,「虽然有点晚,但好饭不怕晚,现在能够认识到,也算刚刚好」。吴峥看着王元开,认真的说道:「士农工商,自古以来,没有权力保护的商人,不管做得多大,都不过是权力案板上的鱼肉,长久不了。我思前想后,我野心再大 ,一个人也撑不起,唯一的办法就是做一个红顶商人,找到一个权力作为靠山」。 王元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有野心但有自知之明,讲利益但讲得明明白白,够聪明但不遮遮掩掩,这一次,我没有找错人」。 几人共饮一杯酒,王元开放下酒杯,缓缓道:「隔阂消除了,该说说下一步的计划和章程了」。 王元开转头看向一直默默坐着的徐雅,问道「你先说说」。 徐雅轻轻嗯了一声,「我原原本本将几位公子的话带给了山猫,这几天他冥思苦想,想了几点粗浅的想法供几位公子参考」。 楚天真笑呵呵的催促道:「快说说吧,这只猫总是给人惊喜,我很想听听的想法是什么」。徐雅缓缓道:「山猫说,最稳妥的办法是尾随影子的行动,集合资金收购吕家剥离出来的优势产业,就像这次吴家主收购了部分高跃科技的股份一样,步步为营, 能捡多少是多少」。 楚天真眉头皱成一坨,「这也算办法,把我们当成要饭的吗」? 王元开直接摇头道:「我们的优势不是资金,如果靠资本市场去竞逐,那我们这么多年花这么多精力布局将没 有任何意义」。 徐雅继续说道:「山猫也觉得这个办法不太好,不能将利益最大化,所以还提出了第二个办法」。说着,徐雅看了眼吴峥,「那就是全力以赴推吴家主成为影子的下一任首领,只要吴家主当上影子的首领,那几位公子以后就是影子的主人,到时候不仅能得到影 子积累的财富,还能得到更宝贵的人脉、人才,以及影子的整个生态圈」。 徐雅说我这段话,整个包房彻底安静了下来。吴峥笑而不语,其余几人则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洛长平取出一根雪茄点上,缓缓道:「影子选继承人,我们能干预得了」? 徐雅说道:「单单凭公子几人当然不行,但山猫说,如果几位公子背后的家族出面,就有可能」。 三人不自觉的都看了对方一眼,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徐雅接着说道:「山猫还说,虽然到时候利益会与家族里的其他人均摊,但这么大的利益,本就不是几位公子单独能够吞下来的,到时候有三位公子的家族在背后 坐镇,吴家主才能在前台坐稳」。 楚天真和洛长平都低下了头,别看他们在外边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但从小到大在家族里被打压,被边缘化,骨子里对家族有着深深的敬畏,甚至是惧怕。 包房里再次陷入沉寂,良久之后,王元开说道:「具体的操作路径呢」?徐雅再次看向吴峥,「山猫说具体路径,吴家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第1802章 浩然正气 众人的目光聚向吴峥,等待着他说话。 吴峥并没有开口,而是在心里盘算着山猫的意图,这山猫是唯恐天下不乱,想把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 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只猫是在故意搞事,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心实意投靠王元开。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真心投靠,又为什么硬生生把陆山民逼上了死路,这是个很矛盾的问题。 总之,这是一只让人难以捉摸的猫。 当然,吴峥不会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山猫的想法,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至于把水搅浑,不把水搅浑,他又怎么会有机会。思索了半晌之后,吴峥才缓缓道:「改朝换代最大的隐患就是内乱,如果有几位公子家族支持,我将会成为最有可能稳住内乱的人选。毕竟,我现在仍然与他们保持联系,虽然可能性不大,也是后继人选之一。另一方面,这场战争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随着影子浮出水面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身的安全系数也越来越低,万一 最后他们被完全挖出来就会彻底完蛋。那么在输的情况下,有几位公子家族庇护,我就成了这个组织的最佳退路」。 吴峥顿了顿继续说道:「到那个时候,无非就是谈判,相互妥协谈条件的问题」。「但是」,吴峥眉头一扬,「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几位公子能否在适当的时机说服各自的家族,这不仅是一个难题,对于几位公子来说,恐怕还是一个巨大的风 险。家族同意则罢,如果不同意,那就等于自我暴露,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听了吴峥的话,楚天真和洛长平都齐齐的望向王元开。 王元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个问题先聊到这里,我会尽快给你们答复」。 说着,王元开看向吴峥,「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遮遮掩掩,海东青这个投名状什么时候交」。 吴峥淡淡道:「王公子放心,打前站的人已经过去了,我会亲自过去主持」。 王元开抬手看了看手表,「那今天就先商量到这里」。 、、、、、、、、、、 、、、、、、、、、、、、、、 送走了其他人,王元开独自一人走出‘一品阁,立冬时节,凉风阵阵。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人缓步朝前走去,他住的地方离‘一品阁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 他需要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捋一捋有些混乱的脑袋。 山猫提供的思路无疑是完美的,这让他很激动。 但是一想到父亲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就像一盆冰水泼了过来,心情又跌落到谷底。 上次与王真大吵一架之后,父子俩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这一点他们父子俩很像,都很倔,都不会轻易向对方低头。 这个时候让他去求王真,单单是心理上的这道坎就很难迈得过去。 更别说以他对王真的了解,说服可能性几乎为零。 即便主动去求,除了再挨一顿骂之外,再把父子关系弄得更僵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意义。 ‘一品阁地处繁华地段,这个时间尚早,到处灯光明亮,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但是在他看来却是黯淡无光,冷清寂寥。 王元开站在人群中,驻足而立,仰望着被灯光晕染成淡淡彩色的黑色天空,哈出一口白气,感慨道,果然,要做成一件事情是不容易的。 茫茫人海,人人都在努力的做着,做着各自都不容易做成的事情。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黑衣老人,也同样的抬头望着天空。 「你看见了什么」? 王元开转头看去,老人头发杂乱,身材修长,面容黝黑,看不出实际年龄。 感觉有些面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但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人不简单。 老人依然抬头望着天空,「不用瞎揣测,我是你爷爷的朋友」。 老人低头看了眼仍然警惕的王元开,黝黑的脸庞挤出一抹笑容,也许是老人不擅长笑的缘故,笑起来很僵硬。 「现在的年轻人心眼都这么多吗,我姓林,做棺材的,你爷爷没跟你提起过」? 「林棺材」!王元开惊呼而出,随即又意识到不礼貌,赶紧改口道:「林爷爷」! 老人笑了笑,「看来你爷爷提起过我」。 王元开脑袋嗡嗡作响,岂止是提起过,小时候老爷子经常讲起这位老人的事,每次都讲得神乎其神,以至于他稍长大之后,都以为老爷子讲的是神话故事。 老人看着王元开惊讶得久久没有合上的嘴,淡淡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早已死去的人」。 王元开当然觉得不可思议,不仅是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理喻,在爷爷的描述中,这位老人在爷爷中年相遇的时候就是一位老人。 老爷子都死了十来年了,他还活着! 黑衣老人看着王元开,笑着问道:「你胆子不是很大吗,这就被吓着了」? 王元开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林爷爷是神仙般的人物,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黑衣老人淡淡道:「我只是个棺材匠,不是什么神仙」。 王元开无比崇敬的望着老人,「您还是王家的恩人,要不是您,爷爷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黑衣老人抬头望着天空,思绪穿过黑夜,仿佛回到了那个黑暗但又充满了希望和激情的年代。 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他扛着一个全身是血的中年人在硝烟中狂奔,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炮火声,身边是呼啸而过的子弹。「放我下来,老子还要指挥战斗,老子不能抛下战友」。肩头上的人虽然受伤严重,但仍然有气无力的倔强的发出命令,就在刚才,一颗炮弹落在了他的不远处, 爆炸的气流将他掀起几米高,又重重的落下砸在石头上,全身的肌肉多处被弹片撕烂,肺部也有出血的迹象。 他不懂得战场上的战斗,也不懂得什么指挥,只知道要尽快把人扛到远离战场的地方救治。 实际上,他不仅救过他一人,还救过很多人,只不过救他的次数多一些而已。「那个年代,死的人太多了。我只是个棺材匠,除了打棺材什么都不会,又能救下多少人呢。我之所以救你爷爷,是我相信他活着,能够救下更多的人。他和他的 战友们没有让我失望,结束了那个黑暗的旧时代,开启了光明的新时代。现在很好,终于不用再死那么多人了」。 王元开渐渐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痴痴的望着老人,内心起伏跌宕。 「林爷爷这些年去哪里了,怎么没来看过我们」。 老人淡淡道:「当然看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这样的老不死,不适合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 「谢谢林爷爷还记挂着我们」。 老人笑了笑,「不用谢我,是我欠你爷爷的」。见王元开一脸的疑惑,老人缓缓道:「你可能无法理解,在那个救国无门的黑暗时代,人有多绝望、多彷徨,我一个做棺材的,虽然有一把子力气,却不知道往哪 里使,更加的绝望。我见过太多太多的死人,老人、小孩儿、男人、女人 ,吊死的、杀死的、饿死的、、、、」 老人叹息一声,说道:「我曾经发过誓,谁能救家国于水火,谁能让天下少死些无辜的人,我就给他做牛做马一辈子,只要活着一天,就守护他的子孙一天」。 王元开竭力的压抑住内心滚滚升腾的激动,问道:「林爷爷,您真如爷爷所说那样能够飞天遁地」。 老人淡淡道:「这世界上哪有能够飞天遁地的人,我只不过是从无数的生死中悟出了道法自然,从天道中窃取了一份气运,活得更久些罢了」。 王元开感叹道:「那也已经是远超常人能够理解的神迹」。 老人看着王元开,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今天的安稳幸福来之不易,要格外珍惜啊」。 王元开怔怔的看着老人,从老人的表情中看出了来意。 「林爷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老人点了点头,「父辈们浴血奋战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子孙后辈能有安稳的日子,现在国泰民安,人人安居乐业,你又何必再折腾呢」。 王元开摇了摇头,正义凌然的说道:「正因为如今的安稳幸福是先辈们浴血奋战而来,我辈才更应该尽心竭力守住这份来之不易」。 「林爷爷,打江山难,守江山也并不容易。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有人在暗地里试图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幸福」。「我王元开没有爷爷的能力,也没有爷爷那么英勇,但我身上毕竟流淌着英雄的血液,也有着一颗为国为民的热心。我不允许有人破坏先辈们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 山」。 王元开字字铿锵有力,正气浩然。 老人呆呆的看着这个长相与气质皆与故友颇为相似的年轻人,有种回到几十年前,第一次与故友相见的错觉。当年,他就是被这股浩然正气所折服。 第1803章 都需要这样的人 黑衣老人只是个棺材匠,打棺材的手艺举世无双,但救国救民,当年他就不懂,现在更加不懂。 来之前,他曾想过,如果实在劝不动,那就强行绑起来、关起来。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事情的发展与他的预料大相径庭。 王元开身上散发出来的精气神,让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老中医干的那些事正确与否他没有去细想,但内心深处是抵触的,要不然也不会近在咫尺却几十年不相见。 在他看来,武夫就该做好武夫的事,他是棺材匠就好好打棺材,天下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作为武夫,就该为那些救国救民的义士保驾护航,尽一个武夫的本分。 同样的道理,他一个老中医就该踏踏实实的救死扶伤,而不是去做些超越自己本分的事情。 “林爷爷隐居多年,或许还不知道,现在有一股势力不尊国法、不守规矩,他们不经过法律私设公堂,私自杀人。不讲规矩,贿.赂勾连官员胡作非为,野心勃勃,利用金钱编织的网络强买强卖扰乱正常的经济秩序”。 王元开痛心疾首的说道:“他们暗中积蓄几十年,力量一天比一天壮大,已经动摇到了法之尊严、国之根本”。 黑衣老人永恒如死水平静的眼神泛出不可思议的震惊,“据我所知,他们之中也有不少正义之士”。 王元开摇头道:“那是他们蛊惑人心的幌子,更何况,即便他们的出 发点是正义的,但人心难测,如此庞大的组织,一旦失去绝对的控制,那将是一场无法估量的大灾难”。 黑衣老人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下去。 良久之后,老人转头看去,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到那棵树了吗”? 王元开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十几米开外,有一棵梧桐树。 秋风扫落叶,梧桐树上的树叶大部分已经掉落,只剩下几片还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王元开刚准备点头,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其中一片巴掌大的梧桐叶震动了一下,脱离树枝晃晃悠悠的往下掉,然后,他就看见那片树叶动如脱兔,嗖的一下朝自己这边飞来,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抹残影。 王元开下意识双手捂脸侧身躲避。 几秒之后,等他缓缓挪开双手,看见那片树叶悬停在他的眼前,颜色泛黄,纹理清晰。 他的内心最先升起的是恐惧,如果这片树叶直插过来,以那看不清轨迹的速度,他毫不怀疑会直接插入他的头颅。 紧接着是震惊,这种现象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最后是兴奋,有这样一位老人庇护,他王元开还有什么可惧的。 老人淡淡道:“我之所以露这一手,是想告诉你,你做的事是多么的危险。不仅是他们,还有陆山民,都有我这样的存在坐镇”。 王元开有些惊讶的看着老人,“您也知道陆山民这个人”? 老人缓缓道: “你是个聪明人,就应该明白,既然我知道了,那就说明已经有与我相同的存在来找过我,这些人之所以还没找你麻烦,是因为你的身份,现在动你后果很严重,但并不等于他们就不敢动你,如果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刻,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你就会很危险”。 王元开神色坚定,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再危险,能有爷爷他们当年危险吗?爷爷当年能够为了家国舍生忘死,我是他的孙子,更不能辱没了他的英魂”。 黑衣老人很是犯难,思索着要不要直接打晕送回王家关起来,但看到王元开那一脸的坚定和正气,又下不去手。 王元开在大院长大,小时候跟着老爷子见识过不少功勋卓著、英雄了得的老前辈,几乎所有的老前辈都很喜欢他,可以说,在揣摩这类心怀家国的老前辈的心思上,无人能出其右。 见老人一脸的为难,王元开微微仰起头,望着夜空,说道:“我不求林爷爷能够像帮爷爷那样帮我,但求您不要阻止我”。 黑衣老人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形,“你可知道,没有我的庇护,即便你胜了,也可能会没命”。 王元开深吸一口气,无比豪迈的说道:“虽然千万人吾往矣,死有何惧,我最怕的事不能继承爷爷的遗志。爷爷生前曾说过,如果有一天国家需要我,我当不惜命”。 黑衣老人微微叹了口气,“这话是他的口气 ”。 王元开朝老人抱了抱拳,“林爷爷,我斗胆请求您帮我一个忙”。 黑衣老人无奈道:“你刚才不是说不求我帮助吗”?“我曾经是救了你爷爷好几次,但从来没有给他当过打手”。 王元开说道:“林爷爷误会了,我怎么敢让您给我当打手,我所求之事也并非是让您帮我对付影子,而是一件对您来说很小的事情”。 老人淡淡道:“说说看”。 王元开放下手,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爸希望两耳不闻窗外事,踏踏实实做个普通人。所以,他不理解我现在做的事情。上次还因此大吵了一架,至此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话”。 老人哦了一声,“你想让我帮你缓和父子关系”? 王元开点了点头,“其实上次吵了一架之后我就很后悔,一直想回家向他道歉,但是我爸的脾气跟我一样的倔,我担心他一看到我反而不高兴,您是长辈,他肯定听您的”。 老人缓缓道,“你不仅是想缓和,还想获得他的支持吧”。 心思被看破,王元开脸颊微红,“他是我爸,做儿子的当然希望自己的父亲支持自己”。 老人悠悠点了点头,“上阵父子兵,父子意见不合,还怎么打仗。不过你完全不用担心,父子之间没有对错,你是他的儿子,即便他再反对,真到生死关头,他也会豁出命去帮你的”。 说完,老人摆了摆手,“我劝不动你,既然你意已决,真要 是遇到过不去的坎,去通州马驹里找我”。 “林爷爷、、”王元开双眼微红,这一刻,他从老人身上看到了爷爷的影子。 “不用感动,你和你爸不像,但和你爷爷太像了,都是那种认准了目标毫不动摇的人,不管对错,不管哪个时代,都需要有你这样的人”。 第1804章 翻江倒海 吴峥走进昏暗 第1804章翻江倒海 吴峥走进昏暗的民房,脱掉身上的大衣随手扔在椅子上,大雪延误了飞机,不敢再耽搁,一到沈阳就立刻来到了这间临时租赁的民房。 “安排得怎么样了”? 吴成玉早已做好了准备,在桌子上铺开地图,地图上重要的地方都用红色记号笔做了标注。 “三爷,这是雅苑周边的地形图”。 吴峥指了指地图上两个红点,“这两颗钉子拔除了吗”? 吴成玉说道:“梁四爷已经收了钱,他是东北最大的黑.道势力,信誉上没有问题”。 “梁四”。吴峥轻轻笑了笑。 “三爷您认识”? “当年我在东北执行任务的时候放了他一马,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小混混,现在竟然混得有模有样了”。 吴成玉眼睛一亮,“既然有这层关系,那要不要让他们参与得更深入些”。 吴峥摇了摇头,“狗屁东北最大的黑.帮,不过是地痞流氓组成的乌合之众,这帮人吸引走警察的注意力很适合,要让他们去堵海东青,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着又问道:“柳家在东北黑白通吃,没有惊动到柳依依吧”。 吴成玉说道:“不会,梁四只是负责把雅苑附近两处的警察吸引走,其它的一概不知,这是件很小的事情”。 吴峥嗯了一声,问道:“其它人员呢”? 吴成玉接着说道:“雇佣军已经到了,十五个米国海军陆战队退役大兵”。 吴峥看着 地图,手指在地图缓缓滑过,在不同的地方走走停停。 吴成玉又说道:“就是武器有点麻烦,到现在还没运进来”。 吴峥淡淡道:“这个不用操心,我在俄罗斯有条线,很快就能到位”。 吴峥认真的研究着桌子上的地图,这样的战前部署太熟悉了,以前每次做任务,他都会将地图里每个细节牢牢记在脑海里。 “我让你联系的那几个国际杀手组织呢”?“有几个愿意来”? 吴成玉说道:“只有一个,其它的都觉得华夏太危险了,不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 “哪一个”? “罗刹”? 吴峥眉头微微皱了皱,以前在战龙,他与世界各地的杀手组织打过不少交道,但从没听说有罗刹这个杀手组织。 “我让你联系的名单上没有这个罗刹”。 吴成玉看出吴峥的不悦,赶紧解释道:“排名前几位的都不愿意来,但排名第一的红蜘蛛推荐了罗刹,还说罗刹之所以名声不显,是因为人员少,但单兵能力不在他们之下”。 “红蜘蛛”,听到这三个字,吴峥不禁口干舌燥,身体发热,那是个妖艳到极致的女人,当年他奉命去非洲保护一位国家重要的科学家,差点就栽在这个女人手里。如果是她推荐的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来多少人”。 “五个,估计晚上就能到”。 吴峥怔怔的盯着地图,眉头紧锁,这次围猎首要就是切断海东青往城里跑的 路线,然后往东南方向驱赶进入茫茫的大山。只有在那里才能把火力完全展开。 “人太少了”。 吴成玉很是不解,二十个海军陆战队退役的大兵,五个顶级杀手,还有吴峥亲自出马,竟然还不够,海东青这女人真能飞天遁地不成。 “三爷,不能再拖了,海东青随时都可能离开雅苑,一旦她进入主城区,或者返回天京,我们的这些人马就无用武之地了”。 吴峥盯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如果海东青宁死不退,他一个人就有信心杀死她。但是要杀死一个亡命逃跑的化气境,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吴峥看着地图,脑袋飞速运作,既然要跑,那就得让海东青沿着自己替她预设的路线跑,而要做到这一点,现在的人手还不是让他很放心。 “再等等,有位老朋友应该快到了”。 吴峥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地图东南角的位置,嘴角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微笑。“‘鬼门关’,这地名取得好”。 、、、、、、、、、、 、、、、、、、、、、 韩词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夏冰,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别忘了上次阳关那件事,刘希夷的手臂是怎么断的,包括上次东海劫孩子的事,老先生虽然没明说,但心里多半也是不满的”。 夏冰说道:“不一样,之前是直接针对陆山民。现在陆山民多半也活不了。他手下的那些人留着始终是隐患”。 韩词笑了笑 ,“你是担心他们成为陆晨龙的助力?你想多了,黄九斤也好,海东青也好,对我们都是恨之入骨,他们都是反对陆晨龙加入我们的”。 夏冰说道:“那就更不能留,对我们恨之入骨的人,早晚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斩草除根,未雨绸缪也罢,都应该除去他们”。 夏冰接着说道:“现在的机会千载难逢,陆山民身陷囹圄,海东青去了东北,黄九斤在江州,刘妮不知所踪,他们的力量完全处于分散状态,错过这次机会,一旦让他们重新聚集到天京,要再找下手机会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韩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喃喃道:“吴峥去了东北”? 夏冰点了点头,“我本来是想派几个人过去协助的,他说他能搞定”。 韩词说道:“他最近与那几个权贵子弟走得很近”? 夏冰轻蔑的说道:“几个纨绔子弟而已,不成大器,吴峥这墙头草,不过是防着我们,想多一张保命符而已”。 韩词很认同夏冰的说法,淡淡道:“既然是墙头草,那就有彻底拉拢的可能,对于吴峥,顺其自然,不要把他逼到对立面去”。 夏冰说道:“他这个人聪明得很,这次去东北狙杀海东青,就是想给我们一个投名状”。 “韩老,生死一战,我一个人就能杀了黄九斤,但他要走,我一个人留不住”。 韩词颇为为难,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支持的,不仅仅是他 ,组织里其他也有不少人认为应该除掉海东青和黄九斤。但是老先生一直不表态。 他当然也很清楚吴峥的目的,直截了当道:“说来说去,你还是盯着那个位置”。 夏冰挺起胸膛,说道:“不仅仅是我想,组织里不少人都认为不应该让一个外人来统领我们”。 韩词眉头微微皱起,“老先生的话,我们都不应该去质疑”。 夏冰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最后老先生还是要让陆晨龙继任,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老先生只说不杀陆山民,从未说过不能动黄九斤。所谓法无禁止皆可为,我认为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都有足够的理由除掉他”。 韩词思考了半晌,说道:“老先生没有明确允许的事情我事不会去做的”。 夏冰眉毛一扬,呵呵笑道:“不用韩老出马,您只要从天刑队里挑几个人给我就行”。 韩词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只给你十个人”。 、、、、、、、、、、 、、、、、、、、、、 见莫小元神色怪异的走进办公室,柳依依打发走了正在汇报工作的副总。 人走之后,莫小元才说道:“柳总,梁四那边有动静”。 柳依依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悠悠道:“给他脸了,还敢在我面前闹腾,看来上次是下手太轻了”。 莫小元说道:“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是他主动报备的,说是接了一单小生意”。 柳依依哦了一声,笑了笑,“ 还算识趣,既然是小生意就别管了,讨生活都不容易,也不能完全断了别人的生路”。 莫小元压低声音说道:“要是就这么件小事,我也不会急急忙忙来报告了。我是觉得他接的这单生意有些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柳依依悠悠的问道。 “他这单生意是故意闹事吸引警察注意力”。 “嗯”?柳依依眉头微皱,“故意把警察引开,这是有大事啊”。 莫小元接着说道:“更关键的是,他负责引开的警力是雅苑附近的派出所”。 柳依依眉头一挑,手上的烟头微微晃荡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背后人的目标是海东青”。 “说不准,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柳依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等了片刻,莫小元问道:“要不要立刻通知海东青”。 柳依依夹着烟头的手抬起,示意莫小元别说话,她要静下心来好好的捋一捋。 到了她这个层次,考虑事情已经超越了自我的好恶,在做一个决定之前,更多考虑的是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 陆山民不出意外多半是完了,海东青刚到东北就有人想让她死在这里,很显然,这两件事不可能是孤立的。 这说明,天京那边陆山民已经败了,对方很可能是在清剿陆山民的残余势力。如果这个时候掺和进去,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得罪天京的那些大势力。 但是,要让她当做没看见,心里又有些过 意不去。 对于海东青,同为女人,曾经心里面暗暗较过劲,但内心深处,是佩服和敬仰的。 理性、感性,在她内心深处交织缠斗,在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 第1805章 守寡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把柳依依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莫小元面带不悦的打开门,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年轻女人拿着一个快递件站在门口。 “莫主任,有个奇怪的快递,我不敢耽搁,所以、、、”。 莫小元接过快递件扫了一眼,没有寄件人和寄件地址,但寄件人位置处写了三个急字,后面还有一连串感叹号。 莫小元关了门,转身将快递递给了柳依依。 柳依依接过快递,看见上面的三个急字,也是眉头一皱,然后缓缓的撕开封皮,缓缓的抽出一张纸。 “柳总”“柳总”、、、莫小元接连喊了两声,柳依依仿佛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莫小元很好奇,也很担心,缓缓的走向柳依依身后,想知道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刚走过去,柳依依立即就将纸折叠起来,莫小元没有看得太清,但能够确定纸上就四个字,前两个字是‘按兵’、、猜测后两个字应该是‘不动’。 柳依依神志恢复过来,但情绪仍然深处其中,久久不能平静。 莫小元不明白这四个字为什么会对柳依依的情绪产生如此大的冲击,在她的印象中,还从来没见过柳依依的情绪有过这么大的波动。 好几分钟之后,莫小元见柳依依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许,才开口问道。 “柳总,发生了什么”? “咯咯咯、、、”,柳依依发出咯咯 咯的笑声,笑脸像一朵绽放的玫瑰花,但同时,她的眼眶里却满是泪水。 莫小元看得莫名其妙,生怕柳依依受了什么大刺激。 “柳总,您别吓我”! “没事,没事、、”,柳依依抬手擦了擦眼眶,笑脸依旧。 “真的没事”? 柳依依缓缓起身,背对着莫小元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从后面看去,只看见柳依依双手把折叠起来的白纸捧在胸口,双肩不住的轻微颤抖,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正在莫小元考虑要不要请医生的时候,柳依依的声音响起。 “按兵不动”。 声音不同于以往,特别温柔,莫小元甚至还从温柔中听到一丝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妩媚。 、、、、、、、、、、、、、、、、、、、、、、、、、 、、、、、、、、、、、、、、、、、、、、、、、、 今年的大雪比去年来得还早,一夜过去,天地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海东青漫步在铺满积雪的道路上,这已经是第四天,但柳依依仍然还没有回复。 这四天时间时间里,她并没有无所事事的呆坐在别墅里。 白天,她会走出雅苑,沿着别墅区外围四处逛逛,几天下来,对周围的环境已经了然于心。 晚上,她会仔细研究网上下载下来的地图,将整个沈阳,乃至与辽宁接壤的吉林、朝鲜边界沿线的路线都牢记在心。 从十七岁到现在,血洗叛徒重掌海家,整合东海地下势力壮大海天集团 ,再到金山角、江州、、、中山县、、阳关、、天京,太多的生死经验让她每到一处都格外的谨慎,早已养成了把最坏的结果考虑在前头的习惯。 海东青停下脚步,望向对面的派出所。 前天,派出所院子里还有八辆警车,昨天就只剩下四辆,而今天,只有一辆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雅苑附近人口稀少,八辆警车的高配本就是为雅苑配置,但这几天雅苑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警车却只剩下一辆,这明显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海东青没有再往前走,转身加快脚步返回雅苑。 走进雅苑门口的超市,海东青买了两大袋饼干、自热饭、矿泉水,还买了一罐便携式煤油。 走到收银台付款的时候,收银员见海东青买这么多东西,说道:“这位小姐,您这是要出去野营”? 海东青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收银员一边点东西,一边说道:“那我劝你最好不要去西边,那边的两个村子平均一年要发生一两次械斗,之前几年还好,都是点到为止,这次不一样,这两天那边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械斗,听说还有黑恶势力参与,闹得越来越大,连警察都劝不住”。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付了钱,加快脚步走进别墅区。 回到别墅,海东青把东西装进黑色双肩包,快步朝着别墅南门走去。 一边走,海东青一边掏出手机给柳依依发了一条短信,内 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很好”! 发完信息,海东青一掌将手机拍得稀碎,扔进了一旁的雪堆里。 出了雅苑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的河流,虽然看上去已经全部结冰,但是她知道,这个时节,河面上的冰还很薄,人走在上面很危险。 但是她没有犹豫,一脚踏上冰面。 雅苑南门门口的保安发现之后,赶紧冲出去扯开嗓门大喊。 “危险,不能过河!不能过河”! 不过,那道黑影并没有停下来。 然后,保安张大嘴巴看着那道黑影在冰面上飞掠前进,时不时看见黑影后面的冰面破碎开来,露出下面的河水。 保安看得提心吊胆,也不敢再喊,生怕一嗓子把那道黑影喊得落入水中。 这个天气,只要落下去,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直到那道黑影惊险万分的成功掠过河面,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际边,他张开的大嘴才合了起来。 往西北方向跑无疑是最佳路线,二三十公里的路程就能到沈阳市区,如果坐车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城里,只要成功进入沈阳市区,就是龙如大海,谁也不能轻易对她构成危险。 但是,她能想到的,敌人也一定能想到,坐车最快,反而最危险。不坐车步行也危险,东北地势平坦,对方肯定占据了一路上的制高点,她的行踪将全部暴露。 在那种情况下,对方只需要几把狙击步枪,就能截断她的去路,到时候她 就会成为对方狩猎的猎物,被人围追堵截。 现在这条路线是她提前预设好的,但无疑是最困难的,一路荒山野岭,特别是继续往东南方向,会离朝鲜越来越近,一路都是陡峭的大山,很多地方甚至是冰天雪地的无人区。 这是一条凶险的路线,但多年的生死经验告诉她,越是凶险,才越有可能死中求活。 、、、、、、、、、、 、、、、、、、、、、 老人刚回到中医馆,就看见一张嬉皮笑脸的熟面孔。 “哎,一天到晚到处乱晃,就不怕别人认出你来吗”? 纳兰子建回头对着里间正在整理药材的洪思贤喊道:“洪医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你是陆山民陆先生”。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老先生,您这弟子真有趣”。 这时,洪思贤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刚好听到纳兰子建的话。 “陆先生,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人”。 纳兰子建笑道:“那是别人发现不了你的幽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不一样,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见老人也在,洪思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师傅,您回来了”?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是让你回家陪老婆孩子吗,这才几天,这么又来医馆了”。 “师傅,我都回去好几天了,浑身难受啊”。 老人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我有事要跟陆先生聊”。 洪思贤诶了一声,提起包就往外 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对纳兰子建笑了笑,挥了挥手。 老人坐在躺椅上,“你是闲得无聊吗”? 纳兰子建起身站在老人身后,一边热情的按摩双肩,一边笑着说道:“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嘛,我得时常跟您联络感情,万一哪天您就心一软,把位置传给我了呢”。 老人叹了口气,“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就一点不关心”? 纳兰子建很有节奏的按着老人的双肩,将一丝丝内气轻柔的溢出。 “舒服不”?“哎,怎么说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老人缓缓靠在长椅上,享受着纳兰子建的按摩。 “我可不是那个高个子”。 “嘿嘿,老先生您又谦虚了,过分谦虚等于骄傲,您可不能骄傲啊”。 “你口口声声说陆山民是你表妹夫,就不担心你表妹守寡”? “哎呀,陆晨龙是您钦点的继承人,您就不担心陆山民挂了,这个继承人失去独子之后暴走”? 老人笑了笑,“你这只小狐狸,想套我的话是不是”?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彼此彼此,您这只老狐狸难道就没有想套我话的企图”。 老人淡淡道:“陆晨龙暴走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老实说,你是不是希望你这个表妹夫死”? “怎么可能”?纳兰子建连忙否认道:“我这个人很重视亲情的,再说了,我那表妹跟我感情很好,就跟亲妹妹一样,我怎能忍心 让她守寡”。 第1806章 全副武装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道:「老先生,我是真没有骗你。我这表妹夫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容易拿捏的山野村民了,这一次,我是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老人淡淡道:「是啊,这一次我也想不到。知道我最欣赏他身上哪一点吗」? 纳兰子建笑道:「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老人缓缓道:「他不是一个天才,但却通过后天的努力和超然的心性成为了内外兼修的顶尖武夫。他不是特别聪明,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只能当一颗棋子任人摆布, 但是他却通过后天的努力逐步成长到现在连你我都看不透」。老人喃喃道:「只有努力过的人才知道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我这一生见过太多成败,但真正在成大事成大功的人,无一不是天赋异禀或者大智近妖。他算是 唯一个天赋不算最佳,智慧不算最高,但最后却能跟一群天赋异禀聪明绝顶的人平起平坐对弈的人」。 「那您知道我最欣赏他身上哪一点吗」? 老人淡淡道:「这我真还想听听」。 纳兰子建一边按摩一边说道:「因为我表妹喜欢他,我亲妹妹也喜欢他」。 「就位这」?老人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不太相信。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老先生您不了解我表妹,她天生一副慧眼,凭直觉就能感应人的好坏,她真心喜欢上的人,差不了」。 老人笑了笑,「你的潜台词是你也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老人淡淡道:「你可不像是个因为对方是好人就不坑的人」。纳兰子建缓缓道:「没什么好担心,至少短期来看,我这表妹夫没有生命危险。我了解我外公这个人,他这人啊,把承诺看得比什么都重,虽然我不知道他和陆山 民之前有过怎样的约定,但我能肯定,他会救陆山民的」。 老人淡淡道:「你外公九十多岁了吧,征战一生,身体多处负伤,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还能活多久」。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说是短期嘛。陆山民把老底交了出去,就等于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外公在还好,要是不在了,随便来个人翻个案 ,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啊,我是真想不通陆山民为什么要这么做,得不偿失啊」。 老人闭目养神,喃喃道:「可以稍微重点,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住」。 纳兰子建控制着气机,缓缓加大力道,笑道:「老先生,能否指点一二」。 老人淡淡道:「你这种怪胎,需要指点吗」? 「嘿嘿,那就点评一下」。老人缓缓道:「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宇宙洪荒,天道之大,上到九霄,下到九幽,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天道自然,以无为化有为,以有为化无为。天道不仁, 俯视众生蝼蚁,生老病死,弱肉强食,无动无为,视而不见」。 老人叹了口气,「天道温暖时四季花开万物生长,天道冰冷时山崩地裂。天道,喜怒无常,生命对于它来说,毫无意义」。「啧啧,」纳兰子建感慨道:「老先生,咱俩真是知己啊,人人都说苍天保佑,把天道想象成救苦救难的菩萨,狗屁,天道要真有良心,世上的坏人早就死绝了, 又哪里需要我这样的好人劳神费力啊」。 老人眼皮跳动了一下,没有理会纳兰子建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天道高高在上,凡人不可冒犯。内家修习者所做的,就是感悟天道自然,顺应天地法则,小心翼翼的与天道接触,慢慢的建立联系,以此窃取天道中的一丝法则 之力,超脱 凡尘。对于你,确实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你仿佛天生与天道亲近」。老人顿了顿,又说道:「或者说你悟性太高,能够轻易感悟到天地自然之规则,总之,你的修行就像开了挂一样。你这样的人,要是放在以前,会被人称为天道之 子」。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优秀如我,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号」。 老人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又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刘妮,你们都是气运大过天的人」。 纳兰子建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小妮子是谁的妹妹」。老人继续说道:「天道并非一道,所谓道法三千,万事万物到了极致皆可道。你骄傲自负,只相信自己,修的事我道。陆山民处处为他人着想,修的是他道。道一 嬉戏人间,修的是人道。海东青唯我独尊,修的是霸道。」「至于刘妮」,老人沉思了片刻,喃喃道:「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她对着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这种冷漠与无情,更接近于最本源的天道,或者说她本人就像是 天道的化身」。 「啧啧」纳兰子建惊讶道:「想不到你对我妹子的评价如此之高」。「单论武道天赋,她确实是一骑绝尘。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评价。她这种冷漠道极致的天性,需要引导。否则,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果没有人引导约束, 她要是疯魔起来,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先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再被国家机器绞杀。毕竟,现在这个时代不允许神存在,更不允许魔存在」。 纳兰子建眉头紧皱,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我这个表妹夫更不能死了」。老人淡淡道:「陆山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已经掌握不了他的生死了。正如你刚才所说,你外公在,能保住他一时。你外公要是不在了,是死是活,就不是你我 说了算了」。 说着,老人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大势不可违,上面做决策也不是凭个人意志,而是顺大势所趋」。 纳兰子建停顿了片刻,又笑道:「老先生,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给我下套啊,你就这么怕***掉陆山民」?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也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纳兰子建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老先生,你不会是与陆山民有什么私下的盟约吧」。老人哈哈一笑,「我倒是想与他化干戈为玉帛,可是也要他肯才行,陆山民的杀母之仇,海东青的杀父之仇,还有他们对我们理念的反感,他们啊,除了想拆了我 这幅老骨头之外,是不会想念我一丝一毫的好的」。 纳兰子建笑道:「那到也是,他要是屈服了,还是陆山民吗?」 说着又感慨道:「要是连他都向你们屈服了,那这世界就真的让人失望透顶了」。 老人长叹一声,生意中透着无比复杂的情绪。「陆荀啊陆荀,看看你亲手教出来的好孙子,你就是这么疼爱你孙子的吗?你是在害他,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 、、、、、、、、、、 在看守所好几个月,陆山民的心态一直很平静,但最近几天,却总是心神不宁。 「我上次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季铁军实在是搞不懂陆山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更应该关心下你的处境吗」? 陆山民淡然道:「我的处境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季铁军叹了口气,「我托人查了下,海东青坐火车去了沈阳」。 「沈阳」?陆山民眉头跳了一下,「去了多久」? 「六天」。 陆山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六天还没回来,能帮我联系下她吗」? 季铁军摇了摇头,「联系不上」。 「手机信号也无法追踪」? 季铁军点了点头,「我尝试定位了你给我的电话号码,无法定位」。 陆山民先是心头一慌,然后快速的平静下来。 「季局长,我想再麻烦你一件事」。 季铁军眉头一皱,「你想让我帮你找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以你的人脉圈子,沈阳那边肯定也有熟悉的同行吧、、」 「打住」!不等陆山民说完,季铁军打断了陆山民的话。 「先不说东北那旮沓地广人稀,现在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你觉得应该派多少警察出去找」? 「能派多少是多少」! 「无缘无故派那么多警力,你以为警察局是你家开的」。 陆山民郑重的说道:「人命关天,她一定是遇到***烦了,才不得不切断了手机信号」。 季铁军揉着微胖的脸颊,要多为难有多为难。 「不是我不想帮你,这种情况,出太多的警力不可能,出少了又没有意义,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陆山民双拳紧握,脸色冰冷,面目甚至变得有些狰狞,一股莫名的压抑在审讯室里荡开。 季铁军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后退一步。 「陆山民,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但我警告你,如果你这个时候做出不该做的事,你的一切等待将化为乌有。你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陆山民冷冷的看着季铁军,「我给你两天时间,要是再没有她的消息,别怪我不给面子」。 季铁军从未见过陆山民这幅模样,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小李,马上给我拟一份给沈阳的工作协调函,让那边帮忙找一个叫海东青的人」。「小张,立刻通知特警队,调十个,不,三十个特警过来,要全副武装」。 第1807章 黑发飞舞 吴峥望着结冰的河面,听着保安口若悬河的讲述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太惊险了,那黑衣女人每踏过一步,身后的冰面就破裂开来,我心惊胆颤。」 「有好几次她的身子突然矮了一截,我都以为她要掉进河里,但下一秒她又神奇弹身起来。」保安深吸一口吴峥给的大中华,吐出一口烟雾。「那黑衣女人就像电视里的武林高手,在冰面上忽起忽落、健步如飞,没几分钟就到了对岸,要不是我亲眼看见, 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吴峥将剩下的整包烟扔给了保安,说了声谢谢,朝着河边走去。跟在吴峥身边的还有一个身材壮硕不输于他的中年男人,名叫刘达,米籍华人,是吴峥曾经在米国做任务时候结识的朋友,祖上在民国时期是有名的外家拳大家 ,也正是吴峥之前要等的其中一人。 刘达一脚踏出,踩在冰面上,稍稍用了用力,咔嚓之声响起,冰面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河边的冰都这么薄,河中间可想而知。这个女人不简单」。 吴峥淡淡道:「要是简单的话,还用得着请刘兄大老远跑一趟吗」? 刘达耸了耸肩,「过不去,怎么办」? 吴峥的一只独眼死死的盯着河对岸,「过不去就只有绕路,还能怎么办」。刘达抬头看着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雪花,「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再过几个小时,大雪就会掩盖她的痕迹。最近的桥在二十公里之外,看对面的地势,应该没 有通行的公路,大部分路程得靠步行。等我们绕过去,可就难以追踪了」。吴峥哈哈笑道:「你忘了我曾经是干什么的」?「不管是演练还是实战,打局部战役,除了我那位大哥,我就没输过。她那些所谓生死磨砺出来的江湖经验,在我 面前就是过家家。遇上我,就是散兵游勇对上正规军,而且还是正规军中的尖兵」。 刘达转头看向吴峥,才回忆起眼前这人曾是华夏战龙的成员,不仅武力强悍,更是经过严格的系统训练,打过无数的硬仗。 「你已经有了安排」?「预判对方的预判,这是最基本的战术思维。通往沈阳城的方向,我只安排了两名狙击手作为观察员,如果她按照普通人的思维往沈阳城方向跑,到确实很麻烦。 但是,她选择朝东南方向跑,呵呵,那就是地狱无门她自己闯进来」。 吴峥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跟我玩儿战术,她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刘达苦笑了一下,很庆幸当年在米国没有与吴峥死磕到底,否则,一旦被他盯上,将是万劫不复。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吴峥淡淡一笑,「我给她选了处很好的埋骨地,我们现在先去那里喝杯热茶热热身子,等着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她送上门」。 、、、、、、、、、、、 、、、、、、、、、、、 东北平原,并不是一马平川,越往东南方向走,山坡越多,如果靠近朝鲜边境,连绵起伏的大山甚至比南方还要高大巍峨。之所以选择往更加艰难的山区走,原因很简单,山区更容易隐匿身形,若是在广袤的大平原被追踪到了踪迹,以对方的通信和调度能力,别说武道高手,就是来 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就能置她于死地。 所谓的武道高手,在现在这个时代,最大的优势是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里,武装力量展不开的情况下,确实是无敌的存在。 如果是在野外遇上一股全副武装的部队,特别是有着完备通讯设施调度的信息化部队,只有被生生耗死的份儿。当然,也不是没有完全 没有办法,唯一的突围办法就是足够的快,快到能够迅速突破对方的包围圈,特别是在不知道对方包围圈大小的情况下,最笨,也是最管 用的办法就是沿着一条直线快速跑。 生死作战,不虑生,先虑死。 海东青没有幻想这条线路就没有埋伏,所以她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沿着东南方向一条直线跑,而不是跑出去之后向北折向辽宁和黑龙江。 前方是两山夹一沟,凶险之地。海东青没有犹豫,一头扎了进去。她当然可以选择爬上山从山顶过去,但这个时节山上的树叶落得干干净净,越高处越容易暴露身形,如果对方埋伏了狙击手, 那就是活靶子。 而且,爬山需要更多的体力,也会耽搁这条直线上的行进时间,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冒走山沟的风险。 一踏入山沟,风声大作,风洞效应形成的低压,使得山沟里的风速是外面的好几倍。 大风吹得海东青长发飞舞,风衣猎猎作响。 五百米左右的狭窄山沟,快行至半程,海东青突然停下脚步。 「砰」!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山野响起。 海东青身前两三米的距离,雪花飞溅,露出了 如果刚才不停下,以她的速度,刚好撞在这颗子弹上。 狙击手,osv-96狙击步枪,口径为12.7毫米,俄罗斯特种部队专用狙击步枪。 海东青没有停留,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闪身贴近右边山体,继续奔跑。刚才那一枪,她看出狙击手是在右边山体一端。 右边山体顶端,趴在雪堆里的米国退役大兵并没有立即开第二枪,因为他的埋伏位置不是很好。 他从背包里取出卫星电话,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大意是发现了目标,通报了目标位置,提醒前方埋伏成员调整埋伏位置,通知后方被越过的埋伏成员赶紧追上来。 这就是正规军与江湖搏杀的最大区别,哪怕之前的埋伏路线不准确不到位,但只要发现目标,就可以快速的重新布置围猎网。海东青一口气冲出峡谷,这个时候,她将面临一个重大抉择,如果继续沿着这条直线往前走,那么前方等待的她的,一定是一张精准的围猎网,只要够快,快到 后面的追兵没有及时赶上来,她就只需要面对前方的敌人。 如果这个时候改变方向,对方有望远镜,有通信设备调度,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会陷入包围圈。这就像赶羊一样,远程狙击手封堵线路是赶羊人,而自己就是那只羊,追踪会被赶入对方预设的羊圈,说不定还等不到近战的武道高手赶来,自己就已经筋疲力 尽而死。 但前方荷枪实弹,真能冲过去吗?能冲过去一处,又能冲过去第二处吗?即便能连续闯关,但速度必然大大受阻,那后方的人多半也赶到了。 右侧的山体上,满脸胡渣的米国男人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目标已经出了峡谷,翻过了一座小山坡,再次出现在了视野中,不过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射程。 男人从雪堆里站了起来,身材高大、体格健壮。 再次拿起卫星电话通报了一遍目标的位置和方向之后,放下了望远镜,从军用口袋里掏出一个雪茄点燃,满脸的笑容。华夏人太有钱了,一单任务2000万,分到二十个人手上,每个人就是100万,关键是这任务太没难度了,不要求他们把目标杀死,按部就班执行命令就行,不用 冲锋陷阵,完全没有任何风险,如果能够死在他们的手上,还能额外得到200万的奖励。 最关键的是,目标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唯一的遗憾就是刚 才那一枪没能打死那个女人。 抽了两口雪茄,高大的米国男人又取出一瓶伏特加,往嘴里猛灌了几口,酒精的刺激让他浑身舒畅。 俄国货,虽然低劣了点,但就跟这把狙击步枪一样,带劲。 正当他举起酒瓶准备在干一口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黑衣女人出现在了他下方两三百米的距离。 米国男人以为看错了,放下酒瓶,抬手擦了擦眼睛。 没错,正是目标里的女人。 她刚才不是往前方跑去了吗,怎么又突然返回来了? 他的脑袋有些凌乱,但内心却是无比的兴奋。 200万,溜走200万又回来了,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米国男人没有去拿地上的狙击步枪,而是从腰间拔出了手枪,这个距离手枪才是最适合的武器。 随着黑衣女人越来越近,米国男人更加兴奋了。 「pretty、beautiful、good-lookg」! 男人嘴角挂着一抹邪恶的笑容,他有了新的计划,既然她反正要死,何不在她死前先爽一把呢。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米国男子并没有开枪,脸上的邪恶笑容越发猖狂。 十米! 缓步而行的黑衣女人身形骤然加快,快得看不清身形。 下一秒,他只感觉脖子一紧、身体一轻,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掐着脖子举了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看上去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体重可能只有自己一半的东方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能够单手将他举起。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黑衣男人惊恐的眼神定格在了最后。 海东青单手举着米国男人的尸体,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黑发在空中飞舞,黑衣在风中作响。 第1808章 撕人伤疤 海东青最终还是选择返回杀人。 在白茫茫的山野中,狙击手实在太可怕了。 这种没有明显武道气机和气势,又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狙击手,很难远距离捕捉到空气中异样的波动。 之前那一枪,若不是狙击手埋伏的位置直线距离不算太远,及时察觉到了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对方肯定通过通讯调整了部署,继续一条直线冲下去,前方必然受阻。 到时候被甩在身后的狙击手就很有可能追上来,在她的后方进行狙击。 如果是其它人,她可以放任不管,但狙击手,放过一个就多一分危险。 海东青不知道对方有几个狙击手,但她知道培养一个狙击手成本巨大,是普通士兵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而且狙击手对人的身体、心性等各方面有严格要求,一百个士兵中未必能选出一个合格的狙击手。 所以,狙击手的数量肯定不会多。 既然已经暴露,现在返回杀人又耽搁了时间,她也不再着急。 海东青凝神感知,没有感知到空气中的气机异动,说明至少两公里之内没有武道高手。 她开始静下心来,分析当前的局面。 华夏一向是雇佣军的禁地,这批雇佣兵的数量不可能多,他们的主要作用不是杀她,而是作为侦查和阻击。 往沈阳城方向肯定也有部署,那这边的人数更是要打折扣。 要在广袤的山野锁定一个人,有限的人数必然会非常的分散。 海东青看了眼尸体上挂着的军用望远镜,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反复研究的地图,这种军用望远镜最远可以看到7公里之外,理论上说一个人就可以侦查153平方公里。 如果三人交叉侦查,一个人能侦查50平方公里。 当然,这是理论上,实际上有山野阻挡,侦查的安排得结合实际地形,一个人能侦查十几二十公里就不错了。 不过,如果对方有十几经验老到,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退役老兵,那就足以覆盖上百平方公里。 而现在,她已经在这上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这意味着接下来不管她往哪个方向跑,都会落在敌人的视野中。 搜了一遍米国男人的身,用的是俄罗斯单兵野战装备,手枪、、匕首、定位器、gs6系列无线通信设备、野战水壶、急救包、夜视仪、罐头、压缩饼干、、、、。 海东青将夜视仪、野战水壶、急救包和食物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搜刮完东西,她开始揣摩敌人的谋划。 很显然,敌人是高手,这个高手不是指武道高低,而是战术水平极高,对方预判了她的预判,把主要的力量都放到了这条线路上。 她已经能够猜到这个敌人是谁了,能够有这样的战术思维,又有杀她动机的,只有吴峥,一个曾经在华夏顶尖特种部队服役八年的尖兵。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江湖搏杀了,而是针对她的一场战役。 比拼的也不仅仅是武力高低,还有心智上的较量。 一场斗智斗勇的生死之战。 从雪地里扒出几颗石子,在雪地上划了几条线,然后将石子放在不同的地方。 宽店、振江、坪山、大岭沟、落霞坡、鬼门关、、、、、,吴峥会在哪里等着她。 看着扔在一边的卫星通讯器,自己暴露了位置,他是否会亲自带着高手追过来,还是按兵不动继续利用雇佣兵把她逼到某个地方再出手。 她不是军人,但听黄九斤跟陆山民讲过一些战场上的战略战术思想,一个优秀的特种兵冷静得比狩猎的老虎更可怕,一旦制定战术,会非常有耐心的循序渐进,不会被敌人轻易的打乱节奏。 很显然,吴峥就是一个很优秀的特种兵。 之前在设计逃跑路线上已经输给了吴峥,但现在,她不得不再赌一次,就赌吴峥不会亲自带人追过来。 就在她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地上的通讯器传出了声音,是一串叽里呱啦的英文鸟语,她高中没毕业就退学了,以初中时期学的英语早忘完了,一个字也听不懂。 或许是没有听到这边回应,通讯器里安静了一会儿,再次传出一阵鸟语,不过这一次的语气显得有些急。 海东青拿起通讯器,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中文,冷冷道“他已经死了”。 、、、、、、、、、、、 、、、、、、、、、、、 郝伟刚走出律所,就看见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大墨镜,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站在一棵行道树下鬼鬼祟祟的向他招手。 郝伟好奇的走过去,问道“你找我”? 女人急迫的问道“你能见陆山民对不对”? 郝伟点了点头,“对,现在只有我能见他”。 女人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钟问道“我能信得过你吗”? 郝伟被女人逗笑了,“信不过你还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女人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她应该是没有办法了,片刻后还是说道“你马上去见陆山民,告诉他海东青有危险”。 郝伟纳闷儿的看着女人,有些不相信,东海鹰神海东青,在他的心目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遇上她,别人有危险还差不多。 “只这一句话不够,你得说具体点”。 “吴峥,吴峥亲自去了东北”。 “吴峥是谁?很厉害吗”? 女人焦急的说道“你去告诉陆山民,他自然知道”。 说完,女人看了看四周,挤进人群,走进一条小巷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女人如此焦急,郝伟不敢大意,赶忙驱车前往看守所。 当陆山民听到吴峥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瞬间刷的一下变得苍白,郝伟这才意识到事情大发了。 赶紧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陆山民没有回答,脸色白得可怕。 半晌之后,陆山民才说道“你记下一个电话号码,13888666688”。 郝伟赶紧拿出笔记下,“这个人是谁,我该说什么”? “告诉她,如果海东青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抵命”。陆山民声音冰冷刺骨,杀气凝然,郝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幅面孔的陆山民。 “还有”,陆山民接着说道“去车辇胡同朱家大院找朱老爷子,告诉他,只要我能在一天之内出去,不管他开任何条件,不管条件有多么苛刻,我全都答应”。 见陆山民如此决绝,郝伟有些担忧,“要是他开出的条件违背良心,甚至会失去自由、生命,你也答应”。 “对”! 、、、、、、、、、、 、、、、、、、、、、 朱家大院,朱建成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朱老爷子撇了他一眼,“你是死了爹吗,一副焉不拉几的样子”。 “哎,老爷子,您这可是把朱家的前途命运都赌上了,为了一个陆山民,值得吗”?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大局观,我是为了他吗?我是为了国家利益”。 朱建成忧心忡忡的说道“老爷子,您是不是太高看他了,这件事要是处理得不好,我们朱家以后的子子孙孙都要受牵连,您只想着大局观,但您想过朱家的后代吗,您的孙子,曾孙子,都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背上历史包袱,以后很可能政审都过不了,这是堵死了子孙后代从政从军的路啊”。 老爷子抬手指了指朱建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只能到副省级,一天到晚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你这觉悟,我看当个副处都够呛”。 朱建成瘪了瘪嘴,心里很不服气,自己没能更进一步有很多原因,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老爷子不但不帮忙,反而四处跟人说,该打压打压,不要看他的面子。 想当年自己从正科提拔副处的时候,本来组织上都已经下了文,但老爷子觉得他资格不够,还需要成长历练,硬是向组织反映,必须撤回任免文件,当时还把提拔他的那个领导给臭骂了一顿。 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老爷子说该打压就打压不是冠冕堂皇的幌子话,为了不被这位脾气大的老革命骂,从此以后他的提拔就一直是排在最后。 当然,这些憋屈他只能憋在肚子里,是不敢当面反驳老爷子的。 “老爷子,您别生气。我只是担心罢了,毕竟这次谈下来,也只是暂时放他出来,并没有彻底免了他的罪。而且,上面依然静观其变,不会出手帮任何一方,陆山民出来之后,依然没任何保障,对手那么强,他力挽狂澜的几率太小了。以前他成功与否与我们的牵连还不算太大,但是现在,如果他失败了,我们朱家子子孙孙受牵连是小,您一辈子的英名受损才是大啊”。 朱老爷子撇了儿子一眼,“少给老子戴高帽子,老子当年闹革命是为了虚名吗?没出息的玩意儿”。 “咳咳咳”,朱建成连续咳嗽几声,化解被骂的尴尬。转移话题说道“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是,老爷子,既然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也争取到了他暂时放出来的机会,为什么不马上把他弄出来,我怎么觉得您有故意托他的意思呢”。 朱老爷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急什么,你不是担心他不靠谱吗,那种的有几个约束条件当保险吧。既然要谈条件,那就得沉住气,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朱建成开玩笑道“老爷子,您真是一只老狐狸啊”。 “给老子滚蛋,你要是有老子一半的心性谋略,也不至于只混到、、、” “打住、打住,老爷子,您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撕人伤疤啊”。 第1809章 够了 东北山野的冬天与南的山林大不一样,山里坡度不高,没有百折迂回的山道,没有茂密的植被,没有泉水叮咚的溪涧,也没有能够很好藏身隐蔽的灌木丛。 白雪皑皑之下,一切都无可遁形。 山里绝大部分稀疏的针叶林,少有的阔叶树木在这个季节树叶也早已落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环境下,说是丛林,但对于一队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侦察兵来说,一旦锁定一个人,彻底摆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敌不动,我不动。吴峥不来,她就不走。 不管对方制定了多么周密的战术,她就坚持一点,那就是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 海东青走到高处,拿起望远镜看向远方,白茫茫的一片。 她知道,此时,肯定也有人站在远方某个高处看着她。 四下看了一圈,海东青找了个背风的山坳,从背包里取出便携式煤油灯点上,煮了一包方便面。 在这冰天雪地里,吃上一包热气腾腾、辣味十足的方便面,身上暖和了些。 这让她不禁想起金山角丛林,两人一路逃亡,身上没有任何吃的东西。陆山民就从树底下刨出一堆爬拉猴,说是营养丰富,蛋白质含量比牛肉、鸡肉和猪肉都高,吃了能快速补充体能。 她看着那些四处乱爬的虫子就已经全身发麻,当看到陆山民一口一个嘎嘣脆,差点连胃液都吐了出来,当时哪怕饿得头昏眼花,到最后也没吃。 不过,在她 昏睡的时候,陆山民捏碎爬拉猴,把汁液灌进了她的嘴里。 为此,她差点暴起杀人。 不知不觉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但回想起来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现在,北方的山野没有爬拉猴,也没有他。 抬头望向北方,两三百公里之外就是阳关,那座小县城,还有那个小护士,那个小村庄,养伤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海东青摇了摇头,排除脑海中的杂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习惯于独自行动的她,竟然有些不习惯。 大战才刚刚开始,处理完痕迹后,再次来到山顶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寒风中等了两个小时,远方终于出现了移动的黑点。 黑点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停止了前进,大约半个小时候,另外一个方向也出现了几个黑点。 两队人,每队五个人,与预想的人数差不多,这十个人是提前埋伏在东南前进方向的雇佣兵。自己身后也应该有差不多数量的雇佣兵。 海东青拿起望远镜转身望向后方沈阳方向,没有看到黑点,看来只是埋伏在前方的人返回,身后的人应该是按兵不动防范她重新逃回沈阳。 海东青再次看向前方的两队黑点,在后一队黑点出现之后,两队黑点从两个方向再次朝这边移动。 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两队人马在约莫两公里之外再次停了下来,此时望远镜中的黑点更加清晰,已经能看清每个人的身形轮廓 。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不明白这些雇佣兵为什么突然停下。 停了大概半个小时,两队人再次开始移动,不过并不是向前移动,而是一队向左,一队向右,以两公里为半径,向两侧移动。 海东青眉头皱得更深,她原本是想把这些雇佣兵吸引过来逐个消灭掉,现在看来应该吴峥再次看穿了她的意图。 这两队人过来的目的不是杀她,而是同样充当赶羊人的角色。 一队人很快被一公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坡挡住了视野,消失不见。另一队人在视野中绕了大半圈,走进了右后方的一座小山。 很显然,两队人绕过了自己所在的山头,驻扎在了身后一左一右相隔五六公里的两座山头里面。 打一开始,两队人就没想过与她正面交锋。 这样的部署肯定是吴峥亲自安排,否则,以正常人的思维,两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面对一个人,在知道目标位置的情况下,不可能放弃绕过。 很明显,吴峥想逼迫她继续往东南方向走。 是继续往前走,去会一会吴峥,还是返回往沈阳方向,去面对十名或许是二十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军? 海东青再次面临选择。 如果是在金山角那样茂密的热带雨林,或者是在建筑林立人口密集的城市,她都会毫不犹豫选择返回杀光这群雇佣兵,并且她有极大的把握。 但这里是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树。 犹豫了片 刻,海东青最终选择了继续前进。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立刻前进,而是取了米国男人的军用睡袋,回到了之前煮方便面的背风山坳处。 她要再等一等,如果对方晚上敢摸过来,她还有机会搏一搏杀了这波甩不掉,又很危险的侦查眼睛。 天色渐渐变暗,风更大,雪更大。 尽管能够催动气机护体,但仍然无法完全抵御住寒意的侵袭。 这个位置,能够看到后方两座山坡,从望远镜中,依稀能看到微弱的火光,对方应该是在山上生活取暖。 周围也有不少干枯的树枝,但是她不敢生火,夜间生火,如果对方的狙击手摸过来,很容易成为活靶子。 她也不是没想过趁着夜色摸过去偷袭,但中间两三公里的距离地势平坦空旷,而且对方有夜视仪,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摸过去。 说不定,狙击手正埋伏在山林里某个角落,等着她前去夜袭。 海东青钻进军用睡袋,暖和了些许,但寒风呼啸,吹在脸上仍然冰冷刺骨。 为了预防对方半夜摸过来,她不敢睡死,在加上晚上实在太冷,实际上,整个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多少时间。 天边泛起鱼肚白,整整一夜,两座山头的雇佣兵并没有摸过来。 海东青收拾好睡袋,煮了一包方便面,吃完之后,一轮红日刚好从东边缓缓升起。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脸上,驱散了一夜的寒意。 清晨时分,是天地之气最为浓郁的 时刻。 海东青脚踏七星,双手缓缓抬起,抱元守缺,感悟天地。 雪山之巅,阳光之下,一袭黑衣时急时缓,一头黑发在空中飞舞吗。 时而迅疾掀起漫天雪花,时而舒缓如一曲优雅的舞蹈,雪花飘飘然落下,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令两处山坡上,拿着望远镜的雇佣兵惊讶得合不拢嘴。 “fairy,elegantelves”! 随着黑衣翻飞,掀起的雪花越来越大,直至淹没了黑影。 雪花散去,空无一人。 大胡子雇佣兵放下望远镜,朝着身后的人喊道:“keepupandmakesuretomaintainadistanceoftwokilometers”! 练完一趟太极游和七星步,一夜未睡好的疲惫大大得到缓解。 下了山,海东青向着东南方向急速前行。 吴峥,既然你那么想见我,我就如你所愿! 、、、、、、、、、 、、、、、、、、、 坪山,这里的山势比靠近沈阳的山野更加的陡峭。 山顶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男的身材高大魁梧,大冷的天,只穿了一件单衣。 他肩上扛着巴雷特狙击步枪,后背背着一把巴掌宽,差不多与他身高等长的长刀。 女的身材矮小,一米五左右,站在男人身边像是一个小孩儿。她身着一身拖地红袍,腰间别着两把赤红色的手枪,红色的腰带上绑了 一圈弹夹。 “小红,你确定她朝这边来了,别到时候漏空了”。 红衣女人愠怒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红”。 高大男人笑了笑,“叫小红亲切些嘛”。 “滚,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泡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男人被骂,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嬉皮笑脸的说道:“原来你知道啊,那还省了我表白的功夫”。 红衣女人仰起头,双眼杀气凌然。 男人识趣的闭上嘴,咳嗽一声,说道:“说正事儿,这坪山这么大,那群西洋鬼子靠不靠谱”? 红衣女人冷冷道:“你当米国的海军陆战队是纸扎的吗,虽然他们单打独斗是垃圾,但团队协作,连我们罗刹都未必比得上。更何况他们的任务只是侦查封堵,错不了”。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那就好,雇主说这个女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老子在东南亚什么高手没遇见过,早就想会会华夏的高手”。 红衣女人翻了个白眼,她知道男人的性格,有勇无谋,只知道猛打猛冲。 “不许擅自行动,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男人咧嘴笑道:“放心吧,一个女人而已,再高又能有多高”。 女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冷声道:“怎么?要不要我俩先练练”?! 男人咳嗽了一声,“红姐,你不一样,这世界上所有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小指头”。 卫星电话里响起一阵叽里 呱啦的鸟语,女人回复了一句挂了电话。 “红姐,西洋鬼子说什么”? 红衣女人说道:“他们的二队三队一直吊在目标身后两三公里的距离,但目标的速度太快,已经有半个小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为了防止目标侧面迂回,他们需要就地寻找高处驻守,让我们如果发现目标通知他们一声,然后他们再赶过来”。 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冷厉的微笑,“嘿嘿,他们用的望远镜最远能看到7公里,这说明目标超过了七公里的视距,离我们这里已经不远了,哪里还需要他们过来,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第1810章 凶光毕露 夏知秋一身淡雅的旗袍,肩头披着狐裘小坎肩,面带浅笑,眼含柔情,频频缓步,杨柳扶腰,将江南女子的风韵和柔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厌离还是一板一眼,只有目光扫过夏知秋的时候,才能见到温柔。 夏知秋起身,缓缓走到黄九斤座位旁,双手捧着酒瓶倒酒。 “听说你来了江州好几天,见了不少朋友,我呀,眼巴巴的等啊等,生怕你忘了江州还有我这个朋友,今天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黄九斤双手扶着杯子,“难得夏小姐还记得我,我之前还担心你不愿意见我”。 夏知秋咯咯一笑,笑声轻盈温柔。“我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啊,你这样的男人,在任何地方都是鹤立鸡群。当年你在江州的时候,虽然我们接触得少,但是你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记可不小,我晚上做梦经常梦见一尊铁塔般高大雄壮的身影”。 黄九斤咳嗽了一声,他不太擅长跟女人打交道,特别是夏知秋这样的女人。 “夏小姐风采依旧,比当年更加明艳动人”。 夏知秋娇笑连连,格外妩媚,问道:“那你晚上有没有梦到过我”? 黄九斤略显尴尬,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太合适,看了眼江厌离,后者铁青着脸,眼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几年不见,江兄的武道更加精进了”。 江厌离冷声道:“黄兄过奖了,跟你相比,还差得太远”。 夏知秋笑了笑,回到座位上 ,举起酒杯,眉目含情的说道:“欢迎回到江州”。 黄九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夏小姐,我是个粗人,脾气硬,说话直,还请不要见怪。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夏知秋掩嘴一笑,“粗、硬、直才是真男人,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见怪呢”。 说着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迷离的说道:“我恰恰跟你相反,我是软、香、糯”。 黄九斤眉头微皱,看向江厌离,“江南女子都是这般说话方式吗”? 江厌离冷哼一声,头撇向一边,起伏的胸膛说明他此刻气得不轻。 夏知秋接过话回答道:“当然不是,这得看跟谁说话。在江州,有资格见我一面的男人都不多,更别说听我说体己话了”。 黄九斤一阵头大,这个时候,他发自内心的佩服陆山民,能在各种各样的女人中游刃有余、应对自如,简直是天才,要是他,早就烦死了。 他实在不习惯这种磨磨蹭蹭的说话方式,直截了当的说道:“夏小姐,你在江州的威望和实力无人能及,我今年来找你,是想请你镇住某些蠢蠢欲动的人,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夏知秋哦了一声,一脸失望的说道:“原来你今天来不是真心想见我,而是为了陆山民啊”。 黄九斤淡淡道:“夏小姐,你和山民是朋友,朋友落难,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夏知秋轻轻挥了挥手,“小事一桩,在你来江州之前 ,我就放出话,谁敢乱说话割谁的舌头,这几天警察的询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黄九斤端起酒杯举向夏知秋,“谢谢”! 夏知秋抿了一口,红唇轻启。“不客气,该帮的我一定帮。” “不过,人情归人情,利益归利益。想要我帮你稳住江州商会和山西商会,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黄九斤眉头微皱,直接开口道:“你有什么条件”? 夏知秋笑了笑,“段一红的晨光集团我没兴趣,但这些年你们在江州经营的利益,要分我一半”。 黄九斤脸色垮了下来,“夏小姐,胃口太大了吧”。 夏知秋微微一笑,“不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你就知道不亏”。 夏知秋看着黄九斤说道:“虽然你们在江州的利益是基于段一红的晨光集团和两个商会,与东海晨龙集团完全独立。但是,随着失去晨龙集团的控股权,江州不少人对你们的信心大打折扣,再加上胡明胡总之前离开了江州,这两年你们在江州不但没有发展,反而对某些利益逐渐失去控制权”。 “说白了,除了段一红的晨光集团,你们在江州的实际利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黄九斤眉头微皱,他对商业不太懂,但大概也知道夏知秋说的是事实。 夏知秋接着说道:“而且,这一半的利益,你们并不是白给”。 黄九斤眉头一挑,“夏小姐能给出什么”? 夏知秋笑道:“你们不是在 四处拉拢资金吗,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黄九斤一双虎目怔怔的看夏知秋,“你想参与天京的事”? 夏知秋莞尔一笑,“那么大一块肥肉,谁见了都会眼馋”。 黄九斤淡淡道:“肥肉虽好,但却容易崩了牙,我劝你还是想清楚”。 夏知秋红唇轻启,含情脉脉的看着黄九斤,“你是在关心我吗”? 黄九斤躲开夏知秋的眼神,说道:“现在山民身陷囹圄,前途未卜,这件事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把握”。 夏知秋轻松写意的说道:“没关系,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大不了亏个倾家荡产,再来过就是了”。 黄九斤半眯着眼睛,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你好像知道山民这次会有惊无险”? 夏知秋呵呵一笑,“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陆山民一看就不是个短命鬼”。 黄九斤眉头微皱,夏知秋对陆山民的评价让他感到些许不满。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夏知秋微微笑道,“你可以做主,你跟陆山民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只要你答应了,他不会不同意”。 黄九斤沉默不语,脑海里衡量着要是陆山民,会不会同意夏知秋的加入。 夏知秋别有意味儿的问道:“怎么?你们之间也生出了间隙”? 黄九斤思索了半晌,说道:“我可以暂时答应你,但最终山民是否答应,以他为准”。 夏知秋端起酒杯,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黄九斤 也举起酒杯,“那江州商会和山西商会的事情就有劳了”。 夏知秋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可得经常来我这里坐坐”。 黄九斤一饮而尽,他实在不习惯夏知秋有意无意间的调笑,既然谈得差不多,就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夏知秋看出黄九斤有些心不在焉,说道:“怎么,跟我一起喝酒很不自在”? 黄九斤起身道:“夏小姐,你是个大忙人,这段时间我的事也比较多,下次我再来拜会”。 夏知秋悠悠道:“本来还有件事想告诉你,既然你这么忙,那就算了”。 黄九斤停下踏出去的脚步,低头看着夏知秋,“夏小姐,既然大家要合作,就应该坦诚相待吧”。 夏知秋仰起头,黄九斤远超常人的身高给她一种压迫感,同时也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仰望感。 在强大的女人,内心深处,多多少少都会对威武雄壮的男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仰慕,这是来源于千万年的生物进化,这种慕强心理,已经深深的刻入了基因里面。 夏知秋看得有些出神,看了十几秒之后才缓缓道:“海东青去了东北”? 黄九斤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知道”? 夏知秋淡淡道:“我不仅知道她去了东北,还知道吴峥也去了东北”。 “什么”!黄九斤虎目圆睁,下意识的震惊声音如雷。“你确定”? 夏知秋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黄九斤的反应会这么大,她知道吴峥是天京吴 家的现任家主,但并不清楚他的过往。 她疑惑的问道:“这个吴峥,有什么问题”? 黄九斤看夏知秋迷茫的样子,应该是对吴峥并不了解,既然不了解,那她又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 “我有急事,告辞了”。黄九斤快步走出酒店,他之所以没有问,是因为他知道夏知秋多半也不会说是谁告诉她的。 黄九斤走后,江厌离问道:“你喜欢他”? 夏知秋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悠悠道:“如此威武雄壮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说完,又看向江厌离,轻蔑的说道:“怎么,不高兴”? 江厌离脸色很不好,不过还是强压着心里的酸痛。“你高兴就好”。 夏知秋轻哼了一声,“瞧你那德性,哪有半点男人该有的血性”。 江厌离没有反驳,这么多年守在夏知秋身边,他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心迹。 夏知秋掐灭烟头,说道:“去查查吴峥在当吴家家主之前的经历,我要弄清楚这个能让黄九斤大惊失色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江厌离眉头微皱,“我们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夏知秋冷冷道:“别忘了,这里是我做主”。 、、、、、、、、、、、 、、、、、、、、、、、 匆匆出了酒店,黄九斤一边快步前进,一边摸出手机准备订机票。 他太了解吴峥,在东北的冰天雪地里,海东青纵使再厉害也应付不了。 刚走出去几步,一股 熟悉的阴冷气势骤然升起。 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向街对面,虎目凶光毕露。 第1811章 怎么能拒绝 街对面,夏冰双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腮帮子一起一伏,似笑非笑的看着黄九斤。 黄九斤双拳紧握,条条青筋高高隆起。两人的恩怨不仅仅始于这场战争,早在这之前,在非洲大陆,就进行过无数次生死搏杀。 千里追杀,每次夏冰都险之又险的侥幸逃脱。 夏冰朝黄九斤挥了挥,迈开步子,走过斑马线,一步一步了过来,仰头看着黄九斤,伸出一只手。 “好久不见”! 黄九斤没有与他握手,冷冷道:“你想阻止我”? 夏冰收回手,眉头微皱,“阻止你什么?” 问完立即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指海东青吧”。 夏冰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说道:“你错了,我不是来阻止你去救他的,我是来杀你的”。 黄九斤冷冷的俯视着夏冰,眼中杀意浓浓。 夏冰吐出口香糖,不急不缓的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 “怎么,想在这里对我动手”?“到处都是监控,误伤误杀了来来往往的普通人,对你可没好处”。 黄九斤收敛起杀意,“是你们让吴峥截杀海东青”? 夏冰笑了笑,“你也太不了解你曾经的兄弟了,他可是一头凶险奸诈唯利是图的猛虎,哪里用得着我们多此一举”。 黄九斤冷冷的盯着夏冰,他身上的金刚气势比上次更加凝实,阴冷的气势让他本能产生深深的威胁感。 夏冰咧嘴笑道:“在非洲就追杀了我一年多,追 得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现在我就在你面前,绝对不跑”。 黄九斤竭力的保持冷静,“你想怎么样”? 夏冰耸了耸肩,“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正好,我也很想杀你,要不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来场生死之战。如果我死了,或许你还能及时赶到东北救海东青。如果你死了,那么海东青很快会去地下见你”。 黄九斤沉默不语,脑海里飞速计算着最快能赶去东北的办法。 夏冰呵呵一笑,“不要妄想摆脱我去东北,过不了我这关,我敢保证,你连机场都到不了。你唯一能赶到东北的方法,就是先杀了我”。 “好,白云路有一片废弃工厂,现在就去”!黄九斤知道与夏冰生死一战胜率不高,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其它办法,唯有抢占先机,先选择战场,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 夏冰呵呵笑道:“不愧是兵王,很会选择战场。可以,但不是现在”。 黄九斤双拳紧握,很显然,夏冰是在拖延时间,给吴峥争取时间。 夏冰撇了眼黄九斤的大拳头,笑道:“没错,我就是在给吴峥争取时间,多一天,海东青死的可能性就更大,但是你有选择的余地吗?你没有!” 说完,夏冰转过身去,抬手朝身后挥了挥,“明天早上八点,白云路废弃工厂,不见不散”。 、、、、、、、、、、 、、、、、、、、、、 当季铁军打开印着绝密两个字的文件时 ,震惊得脑袋嗡嗡作响。陆山民什么时候成了军方的人?还是特殊机构成员、毒枭卧底密探、、、。 “季局长,你现在所看的是国家机密,你应该知道保密条例吧”。 季铁军看着眼前这位身材挺拔,穿着一身没有军衔制服的中年男人,他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应该是朱家老爷子出面保人了。难怪陆山民这小子之前毫不着急,原来是早就胸有成竹。 “知道,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中年男人说道,“关于陆山民刑事案件调查立即停止,所有相关档案资料封存”。 季铁军点了点头,“那什么时候放人,有些手续还是需要完善一下”? 中年男人眯着眼睛笑道:“你是案子的负责人,我无权过问”。 手续很复杂,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不违法大原则的情况下,季铁军不是个死板的人。 送走了中年男人,季铁军立即让人给陆山民的律师打电话,然后亲自带人去了看守所。 陆山民对于今天出狱并不意外,但他确实很着急。 季铁军心里有很多疑惑想问问,但陆山民一句话也没跟他说就急急忙忙的出了看守所。 刚到看守所门口,就碰上同样急急忙忙的郝伟。 郝伟一把将陆山民拉上车,“山民,不好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郝伟所说的什么不好了,现在最不好的就是海东青生死未卜。 “赶紧给我买一张去沈阳的机票”。说着,向 郝伟伸出手,“我让你帮我准备的沈阳地图呢”? 郝伟从包里取出几张地图递给陆山民。 陆山民接过之后,迅速研究起了地图。 郝伟说道:“来之前我在律所门口又遇见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他跟我夏冰去了江州”。 “什么”?“你说谁去了江州”?陆山民猛的抬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郝伟。 郝伟被陆山民的表情吓了一跳,“夏冰,怎么了?又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陆山民脸色巨变,之前通知郝伟吴峥去东北的女人应该是吴峥身边的何丽,那这次通知夏冰去江州的又是谁?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细细分析猜测,但这个消息却让他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 救海东青,还是救大黑头? 见陆山民神色迅速变化,郝伟也很焦急。 “山民,现在是买沈阳的机票,还是买去江州的机票”? 陆山民没有回答,额头肉眼可见渗出密密的汗珠,他现在无法判断海东青和黄九斤到底谁更危险。 这个级别的战斗,周同他们起不了作用。 唯一能起作用的几个人,小妮子现在联系不上,老神棍上次在东海与夏冰一战,伤势很严重,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陆山民双拳紧握,手心里全是汗水,“先载我去一个地方,要快”。 、、、、、、、、、、、、、 、、、、、、、、、、、、、 天京城里还没下雪,但郊区的山林里,已经是白色的世界。 山道上 ,稀稀落落的雪花飘零,在一级级石阶上铺就成白色的地毯。 一个裸露着上身的男人,肩头扛着百公斤巨石,一步步跳跃着往上走,每跳上一阶,石阶上就会溅起雪花飞溅。 山腰处,一个披着白色大衣的女人,手里提着保温桶,手臂上挽着黑色的大衣,望着山道上的男人,双眼中满是柔情与蜜意。 男子跳上最上一层石阶,眉头一皱。迅速转身望着山下,眼中难掩兴奋与激动。 山下,一个黑点沿着山道快速而上,带起一路的雪花飞舞。 黑点速度很快,几个呼吸之后就能看到身形轮廓。 男人扔下肩上的石头,几个跳跃落到半山腰女人身边,从女人手臂上拿起衣服快速的穿在身上。 男人一边翻衣领,一边问道:“我这身衣服好看吗?要不要回去换一件”? 女人笑了笑,“见自己的儿子,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男人一边用手梳理头发,一边问道:“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女人看着一脸慌张的男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还是那个英雄无敌,拥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男人吗。 “没有,没有”。女人一边安慰男人,一边帮男人整理了一遍衣着。 “我先回去桌一好菜,记得带他回来吃饭”。 男人感激的点了点头,“辛苦了”。 女人看了眼山下越来越近的身影,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房屋走去。 “记得哟,一定要带他回家吃饭”。 、、、、、 、、、、 、、、、、、、、、 陆山民一路狂奔,在距离陆晨龙十几步开外的台阶下停了下来。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内心一如既往的复杂。 “你来了”。 陆晨龙脸上挤出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要不要回家坐坐”? 陆山民摇了摇头,“今天没空”。 陆晨龙心里泛起苦涩,这些日子,他设想过很多次,要是再与儿子见面该说些什么。但是真到见面,那些想好的话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陆山民淡淡道:“海东青去了东北,吴峥也去了东北。黄九斤在江州,夏冰也去了江州”。 陆晨龙眉头一皱,赶紧解释道:“我并不知情,虽说老先生有意让我继承他的位置,但直到现在为止,我从未参与过他们的事”。 陆山民看着急于解释的陆晨龙,说道:“我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晨龙看着陆山民,心中颇为担忧,“你打算去哪边”? 陆山民反问道:“你呢?一个是海中天的女儿,一个是老黄的孙子”。 “他哪都不能去”!不远处,一袭白衣快速的奔跑过来。 李红旭双手抱紧陆晨龙的手臂,看着陆山民,歉意的说道:“你不知道,他现在、、” 陆晨龙抬手阻止了李红旭继续说下去,“海东青对我有怨气,黄九斤对你有隔阂,我去江州,你去东北。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救人重要,但自己的命也重要,你要答应我, 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能有一个活着,总比两个都死去要好,你说对吧”。 “好”!陆山民看了李红旭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说话,转身快速奔跑下山,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中。 李红旭一把扑进陆晨龙的怀里,哽咽道:“你身体里有老先生的气机牵制,实力顶多只能发挥出一半,强行冲破还会严重反噬你的身体”。 陆晨龙抬起手,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轻轻搂住了李红旭的腰。 “他是我儿子,从小到大就这么一次向我提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 感觉到粗壮的手臂搂住了自己,这还是陆晨龙第一次搂她,李红旭压抑在内心中的情绪决堤般爆发,拥在陆晨龙的胸膛里嚎啕大哭。 第1812章 请赐教 第1812章请赐教 李红旭并没有立即跟着陆晨龙去江州,而是在陆晨龙走后,第一时间去了东方中医馆。 老人刚好出诊在外,并没有在医馆,只有他的关门弟子洪思贤在医馆里整理药材。 不过恰好的刘希夷前后脚跟来到的医馆,他的右臂自从被斩断之后,每逢刮风下雨就会隐隐作痛,随着天气变冷,又开始发作。 李红旭一见到刘希夷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刘老,您知不知道老先生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 刘希夷一见到李红旭,就大概猜到了情况。 “陆晨龙知道夏冰去江州了”? 李红旭急切的说道“他刚上飞机,您是知道的,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与人交手”。 刘希夷叹了口气,之前夏冰频频联系组织力的人,他就向老先生汇报过,不过老先生似乎并不在意。 “你没忘记老先生把你派到陆晨龙身边的目的吧”? 李红旭赶紧点头道“当然没有,但是若是陆晨龙有个三长两短,老先生的心血不是白费了吗”? 刘希夷摇了摇头,“你还是不了解老先生,他有意扶持陆晨龙不假,但并不等于事事都要为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相反,他更希望陆晨龙靠自己赢得组织里其它人的认可。这一次,或许是陆晨龙的一个机会,他若是能成功征服夏冰和天刑队,才会真正意义上获得老先生的认可”。 “那要是失败了呢”?李红旭不安的问道。 刘希夷笑了笑,“失败了就失败了,你的武道也是来源于老先生一脉,遵循天道自然,就得遵守天道的一切规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无情,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对于老先生来说,都是符合天道规则,他老人家都能坦然接受”。 “但是、、”?李红旭失望到了极点。 刘希夷淡淡道“但是你接受不了”? 刘希夷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我认为陈素看上陆晨龙是偶然,现在看来却是必然。又是一个轮回,就是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 、、、、、、、、、、 陆山民的突然出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人意外、有人愤怒、有人兴奋、有人惊喜,也有人恐慌。 王元开不甘心,本想借助舆论给警方施加压力,但是,相关的舆论很快被官方扑灭,派出去发起舆论战的人要么被封号,要么被约谈。 他也通过警察系统打探,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得到的回应很简单,‘陆山民的案子属于国家机密’,已经移交到特殊部门处理,警察系统已经没有资格过问。 这让王元开又惊、又怒,又感到恐慌。 马天明、陈君实、张康泰等人则是喜出望外,他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全部身家赌在陆山民身上,之前都已经快绝望了,现在陆山民的顺利出来,不仅仅是让他们松了口气那么简单。 他们之前之所以看重陆山民,很大原因在于韩家女婿的身份,但是现在经过这件事情,让他们欣喜的看到,陆山民的能量远不至于此,能在这样绝境中还能安然无事的出来,这甚至连韩家也未必做得到。 他们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声势浩大的去看守所接陆山民,但是等他们到的时候才知道,陆山民已经只身一人离开了。 韩瑶也很快从韩孝周那里得到了消息,高兴得又哭又笑,第一时间就要去看守所接陆山民,但韩孝周告诉他陆山民已经自己出来了,为了担心在路上错过,只得焦急的在家里等候。 韩瑶翻出衣柜里的所有衣服,一件一件的试,最后选了一件代表喜庆的红色大衣,然后又精心的化了妆,戴上了耳环首饰,急不可耐的跑到别墅区大门口,踮着脚尖望着远方。 路上没经过一辆出租车,都会让她激动万分,随着出租车离开,又失落和沮丧。 从激动到失落的情绪反反复复,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黑,都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陈北天站在不远处,看着望夫石一般的韩瑶,面色冰冷,内心对陆山民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再大的事,不也应该先回来见一面等候你的人吗,再不济也应该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一辆出租车再次停在了门口,韩瑶再次带着激动的心情上前,这一次来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郝伟下了车,说道“山民有急事离开了天京,他让我代他告诉你,这段时间辛苦了。等他忙完就回来看你”。 韩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一下午的等候和情绪剧烈波动,早已让她疲惫不堪,整个人立刻耷拉了下来,显得有些萎靡不堪。 “能出来就好”。 郝伟看着神情委顿的韩瑶,歉意的说道“他本来是想见你一面再走,但事情实在太过紧急,我这边整个下午也太忙,所以现在才过来,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韩瑶疲惫的双眼立刻睁大,“什么事?有危险吗”? 郝伟看着韩瑶,心中也颇为感动,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绝大多数女人都会生气,但是韩瑶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关心陆山民的安危。 同时,也很为难,陆山民临走时专门叮嘱他不要告诉韩瑶具体情况。 正在他为难的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韩瑶脸上勉强的撑起笑容,说道“不方便说就算了,没关系,我等他回来”。 郝伟有些惭愧,作为曾雅倩的朋友,他其实一直以来对韩瑶是有意见的,但短短的两三次见面,他发觉韩瑶真的是个好女孩儿,这种好不是传统意义上好,而是一种难得的知进退、懂体贴,让人相处起来温馨而无半点压力的好。 “虽然我是雅倩的朋友,但不得不说,你不比她差”。 韩瑶笑了笑,“能够得到你的肯定,我很荣幸”。 、、、、、、、、、、 、、、、、、、、、、 让天京很多人念念不忘,甚至是难以安睡的罪魁祸首,此时已经到了冰天雪地的沈阳。 绿柳山庄,看不到一点绿意,也没有半点江南风景的诗情画意。 有的只是戒备深严,如临大敌! 雪夜中,一个头发花白气息悠长的老人和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着三十个身着黑衣的弟子,在绿柳山庄门前的空地上严阵以待。 这些弟子都是两人多年培养,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不打擂台比赛,不上舞台表演,练的都是置敌于死地的杀人技,完全不同于在擂台和舞台上哗众取宠的演员。 他们有信心能够拦住来人。 年轻人看起来走得很慢,但他一路走来带起的风雪证明,实际上速度很快。 真正搏杀没有那么多废话,第一排十个黑衣人在一个高大男人的带领下直接冲向年轻人。 年轻人也没有多余的话,脚下一发力,直接冲进人群。 雪夜中响起一记闷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倒飞出去,当先领头的中年男人倒飞出去十几米,狠狠的砸进雪地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其余的人惊骇不轻,他们都知道高大男人的实力,但那样的实力,竟然连一拳都接不住。 年轻人眼中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些人,一路信步前行,遇到阻拦,一拳了之。 十个人,瞬息之间,倒下了六个,剩下的四个之所以没倒下,是因为被震撼得忘记了上前阻拦。 头发花白的老人被震撼得气息不稳,大喝一声,“一起上”! 剩余的二十余人早已胆寒,但毕竟受过严苛的训练,又从柳家享受到高规格的待遇,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着牙一拥而上。 年轻人神色平静,一双古井不波的眼睛没有任何怜悯。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所有交手的人,没有一个人扛过了一拳。 所谓的高手,并不是只要努力就能练就的,越往下,人数越多,努力的作用很大。 但越往上,人数越稀少,努力在天赋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 哪怕是陆山民,从小擀面下饺子打下了无比坚固的基础,更是在内外兼修的加持下得天独厚,但这一路走来,别说是前辈,哪怕是在同辈中,也被吊打过无数次。 眼前这些普通人眼中的高手,早已跟他不在一个层次上。 仅仅几分钟过去,一个回合的时间,三十个人整整齐齐全部躺下,空旷的空地上,一片哀嚎。 作为这些人的师傅,两个拳师的三观被震得稀碎。 但作为柳家的高级门客,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退缩。 中年男子与老人对视了一眼,率先动作,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发起冲锋,双脚踏在地上的巨大力量,将整个空地上的积雪震得微微荡漾。 “北派谭腿张松,请赐教”! 花白头发的老人背着手,含腰颔首,从侧面脚踏圈步,游走而行,每踏出一步,周围天地气机就荡起微微涟漪。 “北派八卦掌杨明,请赐教”! 第1813章 莫霆锋 拳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 张松脚尖一挑,半尺积雪飞向陆山民。 不待雪花落尽,十二路谭腿,头路鞭腿披挂,如一条铁鞭,带着呼呼风啸抽向陆山民胸口。 陆山民一拳打在来腿脚心,张松来腿后摆,上半身前倾,双拳齐出,在空中虚晃闪击、诱敌深入,一脚落地之后,身体旋转,将全身之力集中在另一只脚,横踢陆山民腰部。 陆山民没有理会双拳虚招,在来脚未来得及踢到腰部之前, 闪身向前,一把抓住张松的皮带,把人举到空中,狠狠砸入雪地之中。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十二路谭腿,张松只使出了一招半,整个人就埋入了雪地里。 杨明本想着趁两人战斗的时候寻找破绽发起突袭,但他没想到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与此同时,体内的气机无风起浪,隐隐出现不受控制的迹象。 “化气”!杨明大惊失色,“你是传说中的化气”!“不可能”!“你才多少岁”! 陆山民没有回答,一步跨到门前,一脚踹向厚实的大门,里面的门栓柱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大门洞开! 杨明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刚才体内气机的牵引让他彻底没有了动手的勇气。 门内,中庭中央,莫霆锋双手抱于胸前,一双虎目杀气凝然。作为莫家这一代武道修为最高,最有可能突破金刚境之人,别人可以退,唯独他不能退。 因为从清朝初年,柳家第一 代家主开创振威镖局开始,莫家就一直依附于柳家,三四百年过去,两家虽仍然有主次之分,但实际上早已荣辱与共,生死一体。 “莫家拳第十三代传人莫霆锋,死战不退”! 声音洪亮,气势逼人,震得房檐上的雪花扑簌飘落。 陆山民踏入门内,淡淡的看着这位身高近一米九,体格壮硕如牛犊的中年男人,这是他踏入绿柳山庄以来,第一次认真打量一个人。 “莫家”?陆山民忽然想起当年东海在柳依依身边,那个古灵精怪的莫小元。 “莫小元是你什么人”? “陆山民”!一声娇喝声从正北面传来,莫小元站在北屋大门口,脸色有些苍白。 “你可记得,大小姐对你不薄”! “那又如何”?陆山民的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如何”?莫小元被陆山民的一句话给噎住,在她潜意识中,陆山民还是当年那个憨厚耿直的山野村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现在的陆山民已经大不一样。 “大小姐与你合作多年,多次帮助你渡过难关,你不是最讲情义吗?如此蛮横无理的打上门,简直是恩将仇报,毫无人性”! 陆山民神色依然平静而冷漠,“他跟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六叔”。 “好,那我就跟你讲点情义,看在东海旧识的份上,让他滚开,然后让柳依依出来见我,我就饶他一命”。 “你”! “大言不惭”!莫霆锋身上气势陡升,双 目圆瞪,死死的盯着陆山民。“小元,躲远点”! 莫小元有些担心,莫霆锋是莫家百年来唯一有希望突破金刚境之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等于是断了莫家百年的努力和希望。也担心陆山民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以后两家就彻底决裂,作为多年前就相识,合作得也不错的人,她内心里很认可陆山民这个诚实守信的合作伙伴的。 “看来不是我不讲情义,而是有些人给脸不要脸”!陆山民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既是说给莫小元和莫霆锋听,更是说给躲在里面的柳依依听。 “小子,你成功激怒了我”! 莫霆锋全身关节啪啪作响,身体肌肉起伏跳动。“我不是门外那个连动都不敢动的废物,我知道你很强,甚至是我平生遇到的最强者,也知道你内外兼修,但,单修一门入极境就是传说,你人心不足蛇吞象,更不可能踏入极境。只要没入极境,都得倒在我的拳下”。 陆山民平淡的看着莫霆锋,“极境之下最强?看来东北天地虽广,也只不过是大一点的井”。 莫霆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知道这是在说他坐井观天。 “哈、哈、哈、哈、、、”。 莫霆锋仰天大笑,笑声荡漾在整个绿柳山庄。 就在他放声大笑的中途,一股浓浓的危机感陡然升起。 再低头时,只看到陆山民带着一道残影,已经杀到身前。 太快!太突然!太意外! 太不讲武德! 避无可避,本能脚分野马使出千斤坠,双拳交叉护住头部和胸口。 轰隆隆一声巨响,莫霆锋如遭雷击,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身体在巨力之下不由自主往后退,直到退到一堵假山上才停住。 陆山民只是微微退了一步,继而再次踏步前进,速度之快,远超出了他对外家武道的理解。 尖锐的破空声再次袭来! 莫霆锋本能仓促横移一步,身后传来山石碎裂的声音。 惊魂未定,一记简单的散打鞭腿抽打在他的后背。 后背火辣辣一阵疼痛,忍痛借力快速退出数米。 但,陆山民如影随形,只得再次仓促防御。 一招败,招招败,莫霆锋连一招像样的莫家拳都未能使出来,战斗就已经处于了绝对下风。 站在北屋大门口的莫小元早已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在东海,第一次见面,陆山民只是个有些蛮力的门外汉,根本就算不上武道中人,哪怕就是她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武道菜鸟,都可以一巴掌呼翻他,在柳依依面前,更是连身都近不了。 这才多少年,她知道这些年陆山民进步不小,从各种消息中也了解到他成为了半步极境的高手,但那毕竟是听说,与真正见到的震撼不可相提并论。 这么多年不见,她的潜意识中更多还是东海那个山野村民。 不同于对陆山民的认知,莫霆锋是她经常见到的人,亲眼看到过他到底有多强大, 更是被家族里的武道前辈誉为百年来莫家最有可能突破金刚境,极境之下几乎无敌。 就是这样的存在,竟然被曾经那个处处挨打的山野村民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挨打,从一开始就在挨打。 “吼”! 莫霆锋满心的愤怒终于在一个间隙怒吼了出来。 但是,没等他重新摆好拳架,一拳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阵天旋地转蹭蹭后退。 这一次,他没能稳住身形,高大的身体后仰,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陆山民没有乘人之危,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莫小元所在的北屋。 “吼”! 身后再次传来莫霆锋愤怒的吼声,他很理解这样的吼声,因为曾经的他也是这样,不甘心、不服输,不惧生死、勇往直前,誓死要用生命捍卫,捍卫尊严、捍卫家人、捍卫心中所追寻的正义。 理解归理解,但那又如何? 同情归同情,但那又如何? 陆山民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一拳轰出。 这一次,外劲之中融入了一丝内劲。 莫霆锋蹭蹭后退出去十几米,没有倒下。但是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洒在雪白的雪地上,格外鲜艳。 “六叔”!莫小元发出一声惊呼。 莫霆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脱去身上的外衣,一把扯烂里面的衬衣,露出岩石般的结实肌肉。 “外家之争,勇者无敌,我没死,就没输”! 莫霆锋双拳对撞,立马分拳。 “莫家 拳第九式”! “震地”! 莫霆锋一脚跺在地上,满庭积雪离地三尺。 很快,这一拳是他从开始到现在最快的一拳。 拳头由点及面,砸下陆山民面门。 陆山民左脚在前,右脚微微后退一步,一拳挥出。 原地一声炸雷,陆山民左脚迅速收回,后退一步。 “莫家拳第二式”! “撼天”! 莫霆锋高高跃起,高大的身形从天而坠。 人在空中,右臂向后拉出夸张的弧度,瞬间向下砸出。 陆山民变拳为掌拖住千斤拳头,一边向下、一边画圆,脚下太极阴阳变幻,卸掉这一拳半数之力。 不等莫霆锋身体落地,屈膝前提。 很简单的一记膝撞,狠狠砸在莫霆锋腹部。 又是一声闷哼声,莫霆锋高大的身体倒立飞了出去,落地之后继续滑行,直到砰的一声撞在花台上,崩碎了数快大理石。 “别打了”! 莫小元站在门口,浑身颤抖,声音中带着哭泣的颤音。 “求求你,别打了”! 莫霆锋双手扶着花台,挣扎着站起身来。 “我说过,我没死,就没输”! “六叔、、、”,莫小元呜呜哭泣。 莫霆锋一步步走向陆山民,“莫家三百年,没有一个男人是孬种。三百年来,从来没有一个莫家男人活着让敌人靠近家主。四十年来,我从没有感觉到金刚离我如此之近”。 “就差一步”!莫霆锋跌跌撞撞的走向陆山民,每踏出一步就说一句,“就差一步”! 陆山民 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你说得没错,就差一步,只要熬过去,或许你真有可能踏入金刚”。 “可惜”,陆山民一步踏出,单手已然掐住了莫霆锋的脖子,生生将他举到了半空中。 “这一步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不要”! 莫小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陆山民,我求求你”! “陆山民,请你放过莫六叔,我任凭你处置”。 陆山民回过头,看见柳依依踏出了门槛,她一身雪白的大衣,雪白的鞋子,脖子上戴着雪白的珍珠,脸色也是雪白的。 她走入庭院中,与满庭的雪仿佛融入了一体。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微微的弧度,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嘲笑。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陆山民,我错了”。柳依依微微低下头,眼神中满是恳求。 陆山民咧嘴一笑,“有些人天生就是贱,你对她好,她认为是理所当然,你对她尊敬谦逊,她就认为你老实好欺负”。 柳依依眼中带着薄雾,一脸的娇柔可怜。 “只要你能放过莫六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死”! 莫霆锋已是出气多于进气,但仍然挣扎着嘶吼道:“家、、主,不能、、向他、屈服”! 陆山民看着楚楚可怜的柳依依,冷漠道:“若是当年的我,或许会心软,但现在,你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我不起作用”。 柳依依抬起头,两行清泪落下。“你到底想怎 么样”? 陆山民转过头,抬头望着莫霆锋,缓缓道:“人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要不然,某些人就会认为别人好欺负、好拿捏”! 话音一落,陆山民手上发力,掐着莫霆锋的脖子悍然砸向地面。 积雪满院飞舞! 莫霆锋落地之处,露出黑色的坚硬石板。 石板周围,寸寸龟裂。 鲜血四溅,洒在洁白的雪地上,红白的颜色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 血红流淌在雪白之上,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这让陆山民不禁想起那个叫罗志轩的农民工,在那天以自身鲜血为笔墨,在大地绘就出了一副极其灿烂的画。 第1814章 风太大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越软弱,别人就越会觉得你好欺负。 越退步,别人就越会得寸进尺。 或许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时候,人家会同情你,甚至偶尔会施舍一点给你。 一旦涉及利益,特别是在巨大利益面前,别人就不假思索的吃干抹净。 如果是面对生死大关,那软弱的那个人,就会被人毫不犹豫的推出来顶在前面当替死鬼。 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人,只有经历多了,才知道人性最经不起考验。 人,只有知道人性最经不起考验,才会变得心冷、心硬,才会不再软弱,任人拿捏。 陆山民有些后悔,如果以前的自己表现得足够硬一点,不给人留下一个老好人的印象。 那么,某些人在做某些事的时候,就会有所顾忌,就不敢肆意妄为。 那么,海东青今天就不会有这一场生死大难。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以至于莫小元和柳依依都被呆呆的震在当场。 庭院中安静得异常,仿佛整个世界被摁下了暂停键,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停止。 唯有天空中稀稀落落飘扬的雪花,与这个停滞的时空格格不入。 柳依依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陌生得完全不认识。 人都有惯性思维,她也一样,对陆山民的第一印象早已在脑海中定型。 如果是海东青,她很能理解。 陆山民,她很不理解。 当年东海的陆山民,绝不是个杀伐果断、毫不留情、残酷冷漠的人。81zw.????m 在她的印象中,陆山民是个有些优柔寡断,很讲情义,温柔善良的人。 原本她以为,认个错,流几滴眼泪,讲一讲苦衷,也就过去了。 哪怕他再生气,也只会默默忍受,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她此刻才意识到,现在的陆山民早已不是当年的陆山民,不再是那个有些憨傻的山野村民。 足足过了几分钟,莫小元的哭声打破了失控的停滞,她飞奔到莫霆锋尸体前,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而柳依依,仍然呆呆的看着陆山民,像是对外界失去了感知。 陆山民一步步走向柳依依,站在她的面前,近距离看着这个长相精致,颇有风情的女人。 “拿来”。 柳依依茫然地看着陆山民,脑袋一片空白,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震撼,她仍然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什么”? 陆山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一步上前,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与刚才对莫霆锋一样,将她提在了空中。 柳依依感到呼吸困难,惊恐的看着陆山民,如果是以前,她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陆山民的性格,不会真的杀了她。 但是现在,她真的害怕了。 柳依依双手紧紧的抓住陆山民手腕,双腿在空中奋力的蹬踏,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是徒劳。 陆山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柳依依落下了绝望的眼泪,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人要见,不想就这么死去。 陆山民冷冷道:“我的人昨天就给你打了电话,不要告诉我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你什么都没准备”。 柳依依努力的张开嘴,想说话,但脖子被死死掐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跪在莫霆锋身前的莫小元吓得花容失色,生怕刚才的一幕重演。对着陆山民嘶吼道: “陆山民,你以为柳家在东北就这点力量吗,大小姐若是想杀你,就不会撤走山庄里的狙击手和武装力量,你真以为你天下无敌,能轻松的闯进来”! 陆山民缓缓松开柳依依的脖子,摊开手掌。 再次说道:“拿来”! 柳依依落地之后,无力的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 过了好半天,才从大衣里面拿出了一幅地图,颤颤巍巍的放在了陆山民的手掌上。 “根据、、我的、、调查分析,海东青从雅苑后门,跨过了松林河,沿着东南方向进入了坪山山脉,地图上我做了详细的标识,她现在应该在宽甸、振江一带”。 陆山民展开地图,脸色冰冷得可怕。 柳依依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承认,海东青在我的地盘出事,是我的错,但我并没有害她的心思,我要是想杀她,就不会让她活着离开雅苑”。 陆山民冷冷道:“既然是你的地盘,你敢说事先没有收到消息”!! “我、”,柳依依紧咬着嘴唇,“我事前确实发现了异常,但并不确定,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也确实犹豫了”。 陆山民冷笑道:“犹豫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完蛋了,合作结束了,没有必要得罪天京的人”? 柳依依脸色苍白,被说中心思,内心一阵惶恐。 陆山民冷冷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苛刻”?“很冷漠”?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我和海东青把你当朋友,把后背交给你。你呢?在敌人一刀捅过来的时候却闪身躲开,把朋友的后背赤裸裸的暴露在敌人的刀下。你还竟敢狡辩没有害她的心思”!! 陆山民一脸失望的看着柳依依,“柳依依,我以后还敢把后背交给你吗”? “我、、”,柳依依被问得哑口无言。 陆山民收起地图,转过身去,在走过莫霆锋尸体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这件事还没有完,你最好祈祷海东青平安无事,否则我说到做到,必拿你抵命”。 陆山民走后,柳依依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雪地里,心有余悸。 虽是晚上,但山庄里灯光明亮,庭院四个角落的高功率大灯将整个中庭照得如同白昼,让她能清晰的看到雪地上的鲜红画卷。 莫小元走到柳依依身边,将柳依依扶了起来。 “大小姐”。 柳依依看着莫霆锋的尸体,忧伤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害死了莫六叔”。 莫小元流着眼泪,问道:“之前,我们为什么不帮海东青”? 柳依依欲言又止,张了张嘴,说道:“知道‘按兵不动’四个字是谁寄过来的吗”? 莫小元怔怔的看着柳依依。 柳依依望着漆黑的夜空,“他还活着”。 “他”?莫小元惊讶的张大嘴巴,“子建公子”? 柳依依眼中的悲戚渐渐被激动和兴奋所替代,“是的,他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子建公子和陆山民不是盟友吗”? “我也不知道”。 柳依依望着门口方向,喃喃道:“说好的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呢?你终究还是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莫小元擦了擦眼泪,“他变了,他们都变了”。 、、、、、、、、、、 、、、、、、、、、、 海东青一路狂奔,把身后追踪的雇佣兵远远甩在了身后,直到来到一处峡谷处才停了下来。 前方,天地气机出现了微微的异样。 海东青没有继续前进,在吃了点东西补充体能之后,一直等到天黑,才沿着隐隐约约的异样气机继续前行。 黑色的风衣与黑夜融于一体,她要趁着后面追兵追上来之前杀掉埋伏在前方的高手。 否则,即便她闯过这里,身后的追兵会越积越多,前方依然还有高手堵,早晚会被彻底围死。 在暴露之前,敌人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包围圈很大。 但是自从她暴露开始,这个包围圈就在逐渐缩小。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陷入了一场死局,脱困的可能性很小。 那就只能尽量地击杀敌人的有生力量,或许还有机会找到一个点突围出去。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很容易陷入车轮战、消耗战的陷阱,或许这正是吴峥想看到的,但是这场有针对性的截杀设计得很完美,既然左右都是死,那就多杀些人再死。 她海东青,从来都不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寒风呼啸凌冽,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夜,最适合杀人! 两山之间,是一大片平坦的洼地。 海东青站在山脚下,寒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和风衣。 四周漆黑一片,哪怕是戴上夜视仪,也看不清对面山坡上的情况。 但是她知道,那里一定埋伏着人。 对面的山坡上,男人埋伏在雪地里,通过巴雷特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寻找着目标。 他也同样知道,目标就在对面那座小山坡周围。 海东青入化气转霸道,震慑天地气机,每到一处,周围的天地气机就会本能排斥,就像人碰到害怕的东西,瑟瑟发抖。 她的道与刘妮完全相反,刘妮天生亲近天地气机,所到之处,与天地气机融于一体,不分彼此,所以很难感知到她所牵引起的气机波动。 而海东青,就像猛兽入林,百兽奔逃,动静很大,很容易被武道中人感知到她的存在。 此时,埋伏在雪地里的男人,就能清晰的感知到目标就在那个方向。 男人缓缓地调整着加了夜视仪的瞄准镜,很有耐心的从镜头中寻找目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夜里的风太大、雪太大,会一定程度上降低他的命中率。 但是没关系,两山之间地势开阔,即便第一枪打不中,还有机会开第二枪。 第1815章 风雪夜潜行 第1815章风雪夜潜行 东北冬天的夜晚寒冷刺骨。 凛冽的寒风呜呜作响,如鬼哭狼嚎。 寒风驱动着雪花在空中狂舞,打在脸上像针一样刺痛。 迎风而行,海东青不得不持续运转体内气机,以抵御寒冷的侵袭,但即便如此,透心的寒意还是让她感到全身发冷。 天寒地冻,伸手不见五指,不利于她快速通过前方地势开阔的空地,也同样不利于埋伏在此地的杀手。 海东青自然不怕与对方武道高手直接交手,但不得不防范对面山坡上万一埋伏着狙击手。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再高明的狙击手,成功率都会大大下降。 男人趴在雪地中,同样不好受,执行了那么多次任务,这一次无疑是最艰难的。 在雪地里趴了几个小时,身上的军用防寒服完全不顶用,要不是本身是武道高手,早就冻成了冰棍。 相比于东南亚热带丛林的燥热,这里的寒冷让他更加不好受。 不过,他是顶级的杀手,顶级的武道高手,更是顶级的狙击手。 恶劣的环境没有影响他的心智,也没有影响到他的专注力。 黑夜中,恍惚出现了一道黑影。 男人立刻将手指放到扳机上,距离太远,在2500米以上,装了夜视仪的瞄具根本看不清楚人形。 只有看不真切的黑影左右飘忽。 但是他知道,那就是目标,因为他不仅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更是一个武道高手。 曾经那些以为只要靠近就能干掉狙击手的人,死在他手上的不下五十个。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他手上的这把巴雷特m82,虽然射程可达6000多米,但有效射程只有1500至2000米,世界记录最远的射杀距离是2450米。而目标现在的距离在2500米以上,再加上大风大雪这样的恶劣环境,开枪命中的几率太小,他必须要目标接近2000米才会开第一枪,当然,如果能在2000米以 内,他的把握会更大。 男人摁了下通讯器,“红姐,目标出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距离多少合适”?卫星通讯器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2000米”。 “你确定”? “嗯、、1800米,我有八成把握”。 “风大雪大,又是深夜,我给你争取到1600米”! “1600米,我有九成以上把握一枪命中,你要小心点,这女人的气机很邪门”。 “、、、、” “红姐,你在线吗”? “少超老娘的心,你要是失手了,小心老大废了你”。 “红姐、、” “有屁快放”! “要是得手了,我能不能亲你一口”?“滚”!“赶紧把目标位置和行进线路告诉我”! 男人挂掉通讯器,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过当他从瞄具中盯着黑影的时候,笑容瞬间消失,变得冷酷而残忍。 、、、、、、、、、、、 、、、、、、、、、、、…. 风雪夜潜行,空气中传来隐隐的气机波动。 海东青停下脚步,望向右前方,对方早就以逸待劳等在了前方。 红衣女子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机,飞快的奔跑。 娇小的身材在雪地上起起落落,如雨燕在风雨中快速飞掠。 大半夜的以逸待劳,有男人盯着,她在火堆旁安稳的睡了一觉,养精蓄锐,现在正是状态最佳的时候。 五百米、四百米、、、、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 红衣女人双手同时伸入腰间,两把经过改装的红色手枪同时拔出。 “啪、啪、啪、啪、啪、、、、、、” 枪声又快又急,弹夹瞬间清空。 两个空弹夹退出,双枪同时插入腰间,新弹夹没入枪体,空弹夹还没落到地上。 “啪、啪、啪、啪、、、、、、” 枪声不绝于耳。 黑影在雪地里翻飞,同时飞快的朝着左边的山体逃离。 红衣女人在雪地上健步如飞,死死咬住那道黑影。 枪声不断,弹壳入炒豆般从枪身蹦出,空弹夹一个又一个从枪体落下。 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瞄具,嘴里念念有词,“两千三、两千二百五、两千一、、、两千、、一千九百五、、、、一千八”。 黑影停在一千八百米的距离,不再移动。 红衣女子刚清空两个弹夹,正暗想着再换一次弹夹就成了! 猛然间,一阵心悸涌上心头! 紧接着,她感知到周围天地气机开始暴躁。 下一刻,不等她再次开枪,狂暴的天地气机犹如发疯的野兽发出嘶哑的咆哮。 以她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积雪拔地而起,倒挂天空,形成一道雪墙。 雪墙在暴躁的天地气机的带动下,疯狂的旋转着挤压向她。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乱枪声响起。 随着枪声寂灭,再也看不到红衣女人的身影,在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只有房间大的雪球。 男人在瞄具里看得真切,但时间太短,等他犹豫要不要开枪的时候,黑影已经拔地而起冲向了雪球。 这个时候,他更不敢开枪,担心误伤了队友。 海东青几步跨越到雪球前,一掌拍入雪球,掐着红衣女人脖子,一把将她从雪球里扯了出来。 红衣女子奄奄一息,但并没有断气。 她身上的卫星通讯器亮了一下,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两个字,‘开、、枪’。 海东青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掐断女人的脖子,随即猛的转身将红衣女人的尸体抛向空中,与此同时,右脚发力一蹬,整个人向左前方飞奔而去。 “轰”!巴雷特的重炮轰击声响彻山野。 黑影快步如飞,没有朝着反方拉开距离,而是迎着狙击手的方向,像一只黑色的利箭,直插而去。 狙击手第一枪不中,很难有机会开第二枪。…. 随着海东青靠近山体,射界变窄,他已经没有机会调整瞄准。 男人猛的起身,拔出背后等身长的大刀,双手握紧刀柄高举过头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山坡顶上一跃而下。 如果在他清醒的时候,就凭他刚才看到的景象,会毫不犹豫转身撤离。 但是他此时的双眼中全是血红色的仇恨,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被杀,愤怒和仇恨占据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气势滔天,刀势如虹! 海东青刚跑到山坡脚下,滔天的威压从天而降。 没到半步金刚。 但这一刀的势和力,绝对超过了半步金刚! 平地一声炸雷! 海东青就地翻滚退出丈许,手臂传来一阵红辣辣的疼痛。 长途奔袭,气机持续的消耗,再加上突然的从天而降,让她终究是慢了半拍。 刀锋没有砍刀,但刀势划破了手臂的衣服,在右臂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吼”! 男人已经发疯,狂刀乱舞,卷起大雪纷飞。 雪夜中,黑影在漫天的雪花中穿梭。 外家有句话,叫不死就没输。 外家的根本宗旨是人体潜能无限,哪怕是在临死前一秒,只要还没死,谁都不敢说将身体的潜力全部发挥了出来。 此时的男人,在疯狂的状态下,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每挥出一刀,都是他此生最强的一刀,每一刀都强过上一刀。 狂化的男人,像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每一刀都有开山裂石之威。 海东青一步退,步步退,体内气机竟然被压迫得扭转不畅,一瞬间连天地气机都没法控制。 招招险象环生,处处生死危机。 她在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在等男人这第一股气衰竭,也在等自身的被压迫的气机缓过来。 又一刀划破风衣的下摆,海东青膝盖弯曲,身体向后呈九十度,险之又险躲过这一刀。好在她注重武道招式,自武道小成开始就专研招数的变化,自身的武术招式更是自成一派,早已到了开宗立派的境界。要不然,哪怕同样是化气境界,换一个人 ,在这样的场景下,必死无疑。 男人肌肉暴涨,撑破了全身的衣服,壮硕的肌肉在长刀的微光下起伏不停。 横刀力劈,海东青退步数米,直刀再进,海东青黑色风衣离身在手,在风中卷成一根木棍缠绕向长刀。 风衣是特殊材质定制,下摆的边缘隐藏着一圈金刚打造的丝线。 黑色的布料被长刀搅成碎片,隐藏的丝线颤在刀锋上摩擦出刺耳的金属声。 也就是这片刻的阻挡,一浪高过一浪的刀势凝滞变缓。 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海东青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一口新气调动,体内气机瞬间扭转上千里。 周围天地气机颤抖、狂躁! 海东青破开刀圈的逼迫和封锁,一掌拍在男人的胸口,体内气机牵引着天地气机层层叠叠拥入男人胸口,疯狂的撕咬这肌肉防线。 男人跌跌后退,海东青步步紧逼,第二掌、第三掌、、、每一掌就能撕破一道男人的坚硬的肌肉防御。 太极十八拍,每一拍都叠加了前面几掌的掌力,层层叠叠,从小溪到大河,再到大江大海。 第六拍! 霸道的气机破体而入,击碎了男人的心脏。 男人单手拄刀,七窍流血。寒风中,风衣不在,但黑色的长发飞舞。39314836. ... 第1816章 都是你杀的 第1816章都是你杀的 寒风刺骨! 激烈的厮杀中精神高度紧张,感觉不到疼痛。但战斗一结束,手臂和腿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海东青这才意识到,除了手臂上那一刀,小腿在之前的乱枪中也中了一枪。 忍着疼痛在雪地中找回了背包,再找了个背风处,点燃便携式防风煤油灯,随手抓了几把雪放进小锅里。 喝了两口热水,身体才暖和了些。 缓缓的卷起衣袖,刚卷到伤口边缘,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将伤口和衣服紧紧的冻在了一起。 海东青只得用匕首将伤口处的衣服割开,露出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下的白色骨头清晰可见。 从天而降的那一刀,太过突然,太过霸道,太过锋利。 当时若是稍微再慢一点,恐怕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还好这里不是热带雨林,不用担心感染。 也还好之前在米国狙击手那里捡了个急救包,里面药品、绷带、手术刀等急救物资一应俱全。 打好手臂的绷带,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没有再去卷裤腿,直接用匕首将小腿中弹部位周围的裤子割破,挖出一个大洞。 子弹深入肌肉,看不见弹头,需要切开一个大口子才能取出来。 海东青取出一支麻醉针,犹豫了片刻,扔在了一边。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几个小时候过去,掉在身后的雇佣兵也随时可能追上来,她不是麻醉师,剂量要是掌握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海东青将纱布卷咬在嘴里,右手握着手术刀切入腿部肌肉,本已被冻住的伤口溢出汩汩的鲜血。 海东青牙齿紧紧的咬住纱布,面部肌肉微微抽跳动,大冷的天,汗珠从额头上一滴一滴往下落。 子弹进入太深,手术刀一层一层的割开皮肉,能清晰的看到血肉之下的血管和跳动的筋脉。 海东青手上很稳,没有割到血管和筋脉,最后在深入腿部肌肉达5厘米的深处找到了弹头。 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将弹头夹出,中途不小心碰到了筋脉,疼得浑身一抖。 十几分钟过去,子弹终于取了出来,等缝合好伤口,绑好纱布,早已是汗流浃背。吐出嘴里的纱布,纱布被咬破了两层。 海东青喘着沉重的粗气,吃力的从背包里取出另一件特制的黑色风衣穿在身上,熄灭了油灯,盘腿调息。 体内气机缓缓游走,滋养着全身每一处窍穴和筋脉。 以海东青为圆心,周围附近渐渐腾升起白色的雾气,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夺天地之造化以养己身体,逆天地之法则自成天地。 所谓霸道,这个‘霸’字并不是对于人、对于这世间万物,而是对于这天地、这宇宙、这万界法则。 天边泛起鱼肚白,海东青缓缓起身,她的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比之前更上一个台阶。…. 生死破茧,不仅适用于死中求进的外家武夫,同样也适用于她霸气无匹的霸道之道。 雪,终于停了。 迎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海东青缓缓走上山坡,站在山坡的最高处,眺望远方,俯瞰大地! 她第一次觉得,天地如此之小! 、、、、、、、、、、、 、、、、、、、、、、、废弃的化工厂旷野无人,离得最近的是一个叫鱼台村的小村庄,这间化工厂就是当年鱼台村招商引资进来,后来因为化工厂污染到江州重要的供水源大鱼河,在 两年前被政府强制搬迁。 村里的人天天咒骂村长坑害了鱼台村,有人咒他全家掉进大鱼河淹死,有人咒他全家出门被车撞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咒骂起了作用,就在昨天,村长一家人坐着小面的去镇上,真掉进了河里,一家五口人,除了上大学的儿子在外幸免于难之外,全家人齐齐整整 遭了报应。 不仅是村长家的人,车上还有另外八个到镇上办事的村民,全都跟着遭了殃。 出了这么大的事,警察高度重视。 但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因为事故清晰明了,以前化工厂在的时候,常年有重型卡车经过,沿江公路的路基早就被压得脆弱不堪。 化工厂不在了,这条本就是为化工厂而修建的路,也失去了维护和重修的价值。毕竟,重修这样一条路,要花的钱可不少,村里没有,镇上也捉襟见肘,至于县里面,全县这么大一个盘子,每个镇每个村都在要钱,方方面面都要花钱,它只 会把钱给最需要,最有回报价值的地方。面的车经过的那段路,路基本就不稳当,再加上前几天山上有巨石滚落砸中,小面的和超载的一车人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车带人全都掉进了河水 里。 村子里一下子死了十几口人,哭声、锣声、鞭炮声,没日没夜的响,中途就没断过。 厂区内四处是锈迹斑斑的大口径输油管道。 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荒凉。 草丛中,一只觅食的小鸟突然抬起头,小脑袋左右摇摆,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下一刻,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未知的危险,振翅高飞。 就在小鸟飞离的附近,全身伪装的狙击手眉头微皱,他虽然没有感知到任何不对劲,但有时候动物的第六感比人要灵敏,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不敢乱动,小心谨慎的缓缓移动脑袋观察,四周一片安静正常,唯有右侧十米开外的大口径管道,黑洞洞的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缓缓回过头,重新摆正脑袋,前方进入厂区的方向才是他应该观察的地方。 正当他重新将眼睛移到瞄准镜上的瞬间,突然心中警兆大起,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 不等他张嘴预警,一把三菱军刺精准的插入了他的喉咙,鲜红的血液沿着军刺的汩汩流出。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看到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从管道里爬了出来,这人很高,像铁塔一般高。 黄九斤半蹲在狙击手身旁,一把拔出三菱军刺,甩干净上面的血迹,插入小腿上的绑带之中。 作为曾经华夏最强特种部队的队长,配跟他玩战术的人没几个。 推开狙击手的尸体,这已经是他干掉的第三个狙击手,也应该是最后一个,速度很快,前后不过十五分钟。如果说海东青最怕遇上狙击手和枪手的话,那黄九斤最不怕的就是拿枪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体魄强悍,一般的手枪和轻步枪,只要不打中要害,根本对他形不 成致命伤害。 更重要的是,他对枪械的了解,对枪手位置的判断,对周围环境的把控,无人能及。 对于他来说,不存在客场,任何恶劣的环境都是他的主场。黄九斤趴在狙击手的位置,从兜里掏出化工厂的建筑设计图,分析着夏冰和剩下的人藏在哪里,这是他昨晚让段一红托江州市政府的关系搞来的,上面有着化工 厂的详细布局。 再次详细看了一遍地图,收好之后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五,离约定的八点还有十五分钟。黄九斤调整瞄准方向,瞄准了500米开外的一处厂房。手上这把狙击枪是56式半自动步枪改装而成,瞄具是德国美乐时za5ihd3-15x50瞄准镜,各种真人cs 中的常用设备,也被不少观鸟爱好者拿来观鸟使用,市场价格1000元左右,物美价廉,很容易买到。 黄九斤单手握枪,另一只手打开对讲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里面立刻响起了回应。 “收到,请说话。over。” “请说话,over。” “出去两个人看看情况”。对讲机里安静了下来。 不到十秒钟,关闭的厂房门打开,两个端着步枪的男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砰、砰”! 两声枪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两枪之后,黄九斤看也没看镜头中两人是否倒下,提起狙击步枪,朝着厂房右侧发起猛冲。 厂房里的剩下的六个人见两人刚出去就倒下,立刻端起步枪快速向后退,所有的枪口齐齐对准门口。 500米的距离不近,但对于全力冲刺的黄九斤来说,不远。 靠近厂房的瞬间,黄九斤下蹲发力弹射而起,人在最高点的时候抬手将狙击步枪仍上了房顶。 与此同时,双手抓住窗沿,往上一用力,一头撞破窗户玻璃,跳了下去。 人在空中还未落地,一把手枪已经从腰间拔出。 “啪、啪、啪、啪、、”的枪声响起。 六个人的注意力全部在厂房门口,冷不丁的破窗而入猝不及防。 几声枪响之后,一个弹夹打完,六个人全部倒在地上,枪枪正中眉心。…. 黄九斤没有去检查是否还有人活着,这么近的距离,别说几个猝不及防的木鸡,就算是快速移动的活靶子也不可能从他的枪口下活下来。毫不停留,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就再次弹升而起,双脚在墙面上两次蹬踏,单手抓住窗沿一钻而出,双脚刚落到窗沿上立即再次起跳,双手抓住平房的顶部边缘 ,翻身跃上。 高大的身形落下,双脚没有站立在房顶的地面上,而是直接趴下。 之前扔上来的狙击步枪正好在他的身前。迅速调整好射界瞄准另一间厂房,厂房的大门正好打开,里面的人听到枪响第一时间联系狙击手,在没有得到狙击手回应之后,打开门查看情况,正好撞在黄九 斤枪口上。 又是“砰、砰”两声枪响,三人倒地,一人爆头,另一颗子弹贯穿旁边一人脖子之后击中了身后之人的心脏。 剩余两人见状立刻后退躲在墙壁后面。 但是,他们忘了,彩钢板建造的墙壁根本挡不住狙击步枪的子弹。 很快,两声枪响再次想起。 两颗子弹贯穿了墙壁,同时也贯穿了他们的头颅。 十三个枪手,加上三个狙击手,一共十六个人,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杀完厂区内所有的武装力量,黄九斤并没有起身,而是趴着缓缓转身,瞄准厂区外2000米处树林茂密的小山坡,点 开对讲机,冷冷道:“有意思吗”? “咯咯咯咯、、”对讲机里传来咯咯的笑声。“玩儿个小游戏嘛”。 “小游戏”!黄九斤声音冰冷道了极点,“鱼台村十二个无辜的村民,你竟然说是小游戏”!!!! “呵呵,黄九斤,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扒我的皮,吃我的肉。这就对了,这样你就会跟我死战到底,不会逃跑了,对吧”。 “你、、该、、死!!”“哈哈哈哈哈、、、,对,我该死,但我为了留住你,我别无办法啊!准确的说,他们都是你害死的。况且,没有那些鞭炮声掩饰,你怎么能轻松的干掉那十六个 人呢”。 黄九斤愤怒的扣动扳机,一口气将狙击步枪里的子弹打光。“咯咯咯咯、、,黄九斤,十二个村民,还有厂区里的十六个人,一共二十八条人命,都是你杀的”!39314831. ... 第1817章 给我起 鱼台村哀乐声声,鞭炮连天。 十二口人,八个家庭,沾亲带故的村子几乎家家戴孝。 前来奔丧吊唁的人当中,有一些人与鱼台村明显格格不入。 但是,没有人会在意。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娶进来媳妇儿的娘家人,嫁出去女儿的婆家人,在外打工上学的亲戚朋友,死者的同学、朋友、远房亲戚、、、,天南地北,其中本就 有不少人是生面孔。 再说了,死的都是普通的小村小民,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关心前来奔丧的是些什么人。 马娟早已改了妆容,自从加入了天刑队,她就再也没有化过妆,头发也剪短了。 今天的她,不施粉黛,齐耳短发,黑色皮衣,神情干练,与曾经云水涧妖娆妩媚、长袖善舞的娟姐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外人很难说清楚,或许她自己也难以说清楚。 又或许两个都是她,两个都不是她。 村里八家同时办丧事,她挨着一家一家吊唁,每到一家都会鞠个躬,上一炷香,送上一千块钱。 最后是村长一家。 这位村长的家不像是村长的家,院子很小,房子不高,洞开的大门里面看不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小小的院子刚好够摆下四口薄皮棺材。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跪在棺材前,神情痴呆,连有人来吊唁都忘记了递香过去。 死四个人,对于某些人来说,与死了四只蚂蚁没多大区别。 但对于这个男孩儿来说,家没了,天塌了,地陷了。 一个看上去与男孩儿面貌有些相似的中年男人赶紧走过来递上一炷香,说了声感谢。 马娟双手捧着香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节哀”!马娟从皮衣里取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信封递给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接过信封,满脸的悲戚。“好人没好报啊,我大哥当这个村长,没为自家捞过一分一毫,反而自己垫钱修桥铺路、招商引资,放眼整个江州,哪有这么好 的村长。。 中年男人抹了把泪,“就因为化工厂搬迁了,垫出去的钱村民也不给了,还被人戳脊梁骨咒骂,现在连人也没了。可怜孩子才刚上大一,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马娟看了眼门内家徒四壁的房屋,走到男孩儿面前,将一张银行卡放进了他的手里。 “钱不多,省着点用,够你上完大学”。 男孩儿抬头茫然的看着马娟,无声的流泪。 苗野站在院子外,把头撇向一边,望着远处隐隐约约可见轮廓的废弃化工厂。 马娟走出院子,朝着苗野的所看的方向望去,说道:“刚才那几声不是鞭炮声”。 苗野嗯了一声,淡淡道:“老先生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觉得对吗”? 马娟回答道:“老先生的话自然不会错”。…. 苗野自言自语道:“看到了吗,满村披麻戴孝,听到了吗,撕心裂肺的哭声”。 马娟看着苗野的侧脸,这个半步金刚,历经无数生死都不皱眉的男人,此时表情痛苦。 “天地阴阳,有得有失。老先生曾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大道碾压之下,难免会误伤到蝼蚁”。 苗野喃喃道:“老先生的话就一定对吗”? 马娟眉头紧皱,“你不应该怀疑老先生的话”。 苗野呢喃道:“我不是怀疑,是感到失望”。 马娟眉头皱得更深,“苗野,你这样的状态很危险。上次东海劫孩子的时候,你就中途撂了挑子,夏冰对此十分不满”。 苗野苦笑一声,“你也说了,那是孩子啊”。 鞭炮声中,又夹杂起几声异样的响声。 马娟担忧的看着苗野,说道:“要不你先回京,韩老和夏冰那里,我替你解释”。 苗野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其实我也不赞成陆晨龙接替老先生的”。 马娟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劝。“不管夏冰的行为是否过激,但这一次他是对的。黄九斤若是入了金刚,很有可能将是史上最强金刚。而且,他曾是华夏最强兵王,冷静、理性、坚毅、果断,这 样的人太可怕!” 提起黄九斤,马娟情不自禁地感到胆寒,两次交锋,那个铁塔般的男人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 “他对组织恨之入骨,这种恨不是简单的情绪之恨,有上一代的仇恨,更有理念信仰上的痛恨。这样的矛盾永远无法调和,他若不死,贻害无穷”。 苗野点了点头,“我明白”。 马娟呼出一口气,说道:“走吧,叫上其他人,为这位未来史上最强金刚送行吧”。 、、、、、、、、、、、 、、、、、、、、、、、 2000米外的山坡密林,气压陡降,一群麻雀仓皇飞逃。 紧接着,一道人影,手持一根长棍,裹挟着漫天气势从密林中奔出。 快若奔雷!声若洪钟! 每踏出一步,周围大地震颤,蛇鼠避退。 人未到,惊起漫野的蛇虫、野兔四散奔逃。 黄九斤紧盯瞄具,56式半自动步枪改装的狙击枪,最大射程1500米,有效射程不到500米。 瞄具中,夏冰一条直线狂奔,在接近600米的距离突然闪身,呈不规则s路线变速前进。 黄九斤神情冷漠,没有开枪,这个距离超出有效射程,即便打中,也未必能造成实质性伤害。 500米,已经来到工厂外围的围墙,射界被围墙挡住。 黄九斤压低枪口对准围墙靠近墙角的位置,心中默数了三个数,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围墙轰的一声倒塌,夏冰一人一铁棍撞了进来,刚好迎面撞上飞来的子弹。 可惜的是,夏冰撞进来之时,就已经进行了预判,不假思索的向右偏转了头部。…. 这一枪并没能爆头,子弹射进了旁边的水箱,箱体里流出汩汩污水。 两人在非洲大陆一追一逃大半年,彼此都非常熟悉对方的手段。 黄九斤猜到夏冰破墙的位置,夏冰也同样猜到一进来就会迎头遇上子弹。 高手之争,一枪不中,就没有必要再开第二枪。 几乎是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就已经起身,一个助跑纵身跳下房顶,朝着夏冰发起猛冲。 大地震颤,气势如龙! 两头人形猛兽快速接近,在身后拉起一路的尘土飞扬。 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两人很快就看清了对方的脸庞,夏冰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黄九斤冷漠得毫无表情。 一个是把对手当成了猎物,另一个则是没把对手当人。 “呼”!铁棍打破空气,带着残影扫向黄九斤的头颅。 黄九斤提前刹住了脚步,双腿跪地滑行,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体从棍下滑过,右手顺手拔出小腿绑带上的三菱军刺,顺势刺向夏冰的腰部。 夏冰棍势不收,顺势回旋,挡开这一刀,转身一棍再次打向黄九斤头部。 黄九斤侧身躲过,左手反手一抄抓住铁棍,单腿一蹬,手上借力一拉,两人身体迅速靠近。 军刺闪着寒芒刺向夏冰右侧颈部,夏冰松开握住铁棍的右手,抬手抓住黄九斤握着军刺的手腕。 与此同时,两人同时抬腿蹬向对方。 两人胸口分别中了一脚,各自蹭蹭后退出去数步。 黄九斤傲然而立,一手握着三菱军刺,一手握着铁棍。 第一回合,黄九斤占了上风。 夏冰拍了拍胸口的大脚印,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黄九斤,没让我失望”。 不远处,马娟和苗野带着八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缓缓而来,站定在100米开外。 马娟双手环胸,看了眼黄九斤手里的铁棍,问道:“需要帮忙吗”? 夏冰活动活动了双臂,说道:“刚热了个身,有些大意了。你们的任务是封住他的退路,要是一拥而上,反而有可能让他突围跑掉”。黄九斤看了眼十个人,除了马娟和苗野之外,另外八个竟然有三个半步金刚,一个半步化气,另外四个虽然只是后期巅峰,但从气势和气机来看,也是无限接近 突破。 回想在东方武馆老人说的那番话,从全国海选天赋极高的武道种子,花十年数十年培养,底蕴之深厚,难以想象。马娟摆了摆手,八个带着面具的人,两人一组,四散分开,在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她和苗野则一前一后分别站在黄九斤和夏冰身后百米开外,形成第一圈围堵 。 夏冰脸色渐渐变得冰冷,以他为中心,四周升起淡淡的薄雾。 马娟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皮衣,站在百米开外,她依然能感到一股寒意。 同样站在百米开外的苗野也是眉头紧皱,他知道夏冰很强,但现在的夏冰似乎比之前更强。 夏冰全身骨骼咔咔作响,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气势。 “黄九斤,上次有高昌替你死,今天,谁来都只能跟你一起死”。 话音一落,一步跨出,一拳打出。 黄九斤左手铁棍拖地向上横扫夏冰下盘,右手三菱军刺倒握直插夏冰颈部。 夏冰没有躲避横扫过来的铁棍,拳头撑开变掌,一把抓向黄九斤握着三菱军刺的手腕。 铁棍打在小腿部位发出一声闷响,但夏冰的脚下只是微微一凝滞,并没有造成重心不稳。夏冰的手掌抓住黄九斤的手腕,与此同时,双脚分开扎马,暴喝一声,“给我起”!39314101. ... 第1818章 不合时宜 海东青放下望远镜,后方的追兵不再是10个人,而是11个人,应该是之前从雅苑一路过来被抛在身后那一队人马汇合了起来。 按照5人一组的配置,之前被杀了一个狙击手,应该有14个人才对,还有3个人在望远镜中没有看到。 其中2人应该是埋伏起来的狙击手,还有一个人应该是隐藏在某个地方侦查。 别看这伙人没有一个武道高手,但作战素养很高,他们始终分三个方向吊在海东青身后。稳打稳扎,不急不躁,不贪功,不冒进,死死的堵住她的退路。 狙击手、侦察兵、步枪兵,配合得相当默契,哪怕是放在特种部队,也是一等一的尖兵。 海东青不止一次想过返身回去逐个击破干掉一部分人,但是在旷野之中,很难无声无息靠近。 即便能摸过去,对方一旦发现暂时失去了她的踪影,必定会高度戒备。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黄九斤那种能轻易找出狙击手位置的能力,她能看见的这些雇佣兵,毫无疑问在狙击手射程的保护之内,贸然摸过去就等于是赌对方狙击手失误,风险太大。 返回去杀出重围,她没有把握,继续往前走,她同样没把握。 生死绝地,这是她有生以来所遇到的最大险境,比金三角的丛林、平阳县那场夜战、阳关那场生死战还要险恶。 她发现,在她人生中最险的几场大战中,都有他在。 但这一次,他应该是来不了了。 也幸好他没在,死她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在这里好。 背上背包,继续前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又能怎么样。 从十七岁开始,所经历的一切,哪有一件事是轻松愉快渡过的,这一次大不了是个死。 想到死,她不禁又想到了陆山民,如果自己死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伤心难过,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 毕竟,他有那么多红颜知己,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多余的情感放在自己身上。 她又想到了海东来,不知道自己死后他会怎么样,自己这个姐姐,实在当得不怎么样。 、、、、、、、、、、 、、、、、、、、、、 相隔二十公里外的雪山下,满脸络腮胡子,披着深褐色军大衣的中年男人,背靠着帐篷坐在火堆旁,正用一把瑞士军刀削下一块肥美的羊肉扔进嘴里。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长相妖娆的女人。 “老大,小红和大刚应该是没了”。 络腮胡男子舔了一口锋利的匕首,嗯了一声,继续大快朵颐。 女人眉头微皱,“三队雇佣兵,再加上小红和大刚都拿她没办法,这华夏的武道竟然强悍如斯”! 络腮胡男子淡淡道:“你也是华夏人”。 女人笑了笑,“那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满清入关的时候,就落户暹罗了”。 络腮胡男子抬头看着女人,“你祖上真是戚家军”? 女人嘴角上扬,“那当然,不仅是戚家军,还是戚继光将军的贴身护卫”! 络腮胡男子不置可否,“你从你老祖宗那里继承了几分功力”? 女人翘起兰花指,妩媚的笑道:“老大,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络腮胡男子眉头微微皱起,“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女人幽怨的叹了口气,“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看着女人幽怨的眼神,男人突然觉得嘴里的羊肉不香了。 “我当你是兄弟,你却想睡我”? 女人看了眼不远处山坡上那道黑影,瘪嘴道:“三条腿想睡我还不给呢”。 络腮胡男子扔掉手里的羊腿,在雪地里擦了擦手,“行了,别恶心我了”。 不远处,一个同样穿着军大衣,肤色黝黑的男人从小山坡上一跃而下,快步朝着帐篷这边跑来。 “老大,小樱,雇佣兵那边传消息来了”。 女人不满的皱起秀眉,“三条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樱姐,小樱是你能叫的吗”? 三条腿笑呵呵的蹲在地上,裤裆下垂,像是第三条腿杵在地上。 “樱姐,我这条腿够长吧”。 女人翻了个白眼,娇哼一声,“恶心”! 络腮胡男子眉头紧皱,“好了,你俩大哥别说二哥,恶心别说恶心,最后恶心的都是老子,赶紧说正事。米国鬼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三条腿拿出地图铺在雪地上,是指放在一个地方。“我们在这里”。 然后食指顺着一条折线往左下方滑,停在一个叫藤葫山的地方。 “目标沿着藤葫山向正南方而去,我们现在出发,可以在她进入马堆坡的峡谷处截下她”。 络腮胡男人摸了摸脸上的胡须,“你的意思是她没有朝我们这个地方来”? 三条腿点了点头,“对,我们在这守株待兔,守空了”。 女人叹了口气,“华夏的地盘太大,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围住一个人太难了”。 三条腿说道:“老大,樱姐,小红和大刚不能白死,我们得去给他们报仇”。 络腮胡男人满脸的冷意,他也很想去会一会这位华夏极境高手,但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们是杀手组织,是纪律部队,不是江湖上打打杀杀的莽夫。雇主给我们的任务是堵住目标北上逃入吉林和黑龙江”。 三条腿不甘心的说道:“可是,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从眼皮子底下过去,小红和大刚岂不是白死了”。 女人翻了个白眼,扭了扭腰肢,爹声爹气的说道:“如果我们冒然出动,目标中途北上串入了黑龙江,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小红和小刚那才是真的白死了”。 “他敢不给钱”!三条腿猛的一拍大腿,第三条腿在空中来回的大幅度摆动。 络腮胡男子没有理会两人的争吵,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紧紧的盯着地图。 “要南下追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三个必须分散行动,这样才能保证她不会从我们眼皮底下折返溜到北边去。但是,我们不能靠她太近,必须保持三到五公里的距离,这样我们三人才有时间和空间汇合到一起,防止她从我们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人快速突围出去”。 说着,络腮胡男子围住葫芦山划出一个大半圆,“米国鬼子从西北方向往下,我们从东北方向往下,最后把她逼迫到预定的目的地”。 女人看着络腮胡男人手指最后的落点,“鬼门关?这是雇主预设的地点”? 络腮胡男人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我们有机会动手,同时也不违背雇主的意图”。 女人点了点头,“但是我们得注意两点,一是加强与米国雇佣兵的联系,确保同步。二是我们依然不能出手,只围不打”。 络腮胡男子点了点头,“说的没错,这是一场围猎,除非雇主加钱,否则没有必要出手”。 三条腿眼睛一亮,“没错,得加钱,小红和大刚不能白死,我们得多为他们挣一笔抚恤金”。 、、、、、、、、、、 、、、、、、、、、、 振江是个小镇,与大多东北小镇一样,荒凉、萧条,没有人气。 特别是这个季节,街上只能偶尔看见几个行人。 整条街上开着的店铺也只有四五家。 陆山民下了车之后,进了一家人数最多的小酒馆。 酒馆里,几个东北大汉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吹牛。 其中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的说道:“去年我在甲子沟挖药材,不小心挖开了一个山洞,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猜个屁,赶紧说,别卖关子”。一桌的人催促道。 中年男人喝了一大口酒,瞪大眼睛说道:“熊,一头冬眠的熊”。 “呼、、”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还好你没吵醒它,要不然老子跟你喝酒就得去你的坟头上了”。 中年男人抬手止住众人的喧闹,“我跟你们说,它还真醒了”。 “吹吧,它醒了你还能坐在这里吹牛逼”。 中年男人说道:“虽然我当时吓得裤子都湿了,但我是谁啊,祖上三代都是猎人,经验丰富着呢。我脑袋里迅速闪过我爹我爷给我讲过的有关熊瞎子的事,这遇到熊瞎子啊,不能跑,你要是把后背留给它就彻底完了”。 “所以你没跑”? “当然没跑,跑了老子还有命吗”? “那你怎么回来的”? “我就站在那里不动,不眨眼的跟他对视,足足对视了好几分钟,眼睛又酸又疼,但是愣是一眼没眨”! “为什么不能眨眼”? “你懂个屁,这就跟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一样,一眨眼就输了,最后黑熊没熬过我,先眨眼了。” “然后呢”? “然后它就闭着眼睛睡了,我就跑回来了”。 “嘘,吹牛不打草稿,你这么会吹,怎么不把天上的飞机吹下来”。 “吹个屁,老子要是说一个字的假话,绝子绝孙”。 “切,你一个老光棍,本来就绝子绝孙了”。 “你去过甲子沟”?正当一群人牛逼吹得热火朝天,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加更一章,感谢纵横书友56634270的豪爽捧场!」 第1819章 最佳选择 东北人爱吹牛,但也热情好客。 一桌子吹牛打屁的人没有欺生,反倒是很热情给他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见陆山民是很认真的问路,之前吹牛碰见熊瞎子的中年男人有些不要好意思的说道:“刚才是我吹牛,别说甲子沟,现在的东北人,全他娘的跑南边去了,就连乡 镇都没几个人,还有谁去那种人毛都看不见一个的荒山野岭”。 一桌子喔喔的起哄,“就知道你狗x的是吹牛”。 男人不忿的说道:“但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去过,那里真有熊”。 陆山民很是失望,她没有走海东青之前的路线,而是直接坐车到了振江。 振江镇是离藤葫山、甲子沟最近的一个小镇,根据柳依依提供的信息,他判断海东青应该就在这附近,但说是附近,那也是在茫茫的大雪山中。 在茫茫的山野找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关键的是,不摸清一些状况,自己一头扎进去,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海东青,还很有可能撞入吴峥的口袋里。 如果是以前,他会不管不顾先冲进去再说,但是现在,他渐渐习惯了谋定而后动。 他的目的是救人,不是去陪葬。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让急切焦躁的内心舒缓下来。 “各位大叔大爷,请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两天有人进过山”。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好心劝道:“这个季节虽然不是最冷的时候,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进山”。 另外一人也说道:“别看镇上温度还行,但山里不一样,特别是到了晚上,零下二三十度都有,会冷死人”。另一人又说道:“现在的坪山山脉不比以往,以前咱们这片人多,上山打猎的,砍柴的,有人气。现在啊,家家户户都烧天然气,国家也不允许打猎,一年到头几 乎没有人进山,那里早成了一片没有人烟的野地,不是吹牛,里面真有可能有熊、老虎、野狼”。 花白头发的老人说道:“是啊,我听街尾的李药材说,一个卖药的村民去年就在山里看到过野狼的脚印”。 陆山民眼皮一抬,问道:“李大爷是做药材生意的”?老人愣了一下,猜到陆山民想干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没错,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偶尔有人进山采药,采来的药都送到他那里去,你去他那里问问,或许这几天有 村民进过山”。 陆山民道了声谢,起身快步出了酒馆。 药材铺里,一个老人正坐在火盆边打盹,听到脚步声,抬头揉了揉眼睛。 “你是城里来收药材的”。 陆山民摇了摇头,“大爷,我是外地来的,想跟您打听一下,这两天有没有人进山采药的村民来过”。 老人说道:“有啊,有好几个呢”。 “那他们有没有说起过,在山里看到或是听到奇怪东西和声音”?…. 老人挠了挠头,“倒还真有,昨天小溪村的张麻子说是在山里听到了枪声”。 陆山民心头一震,问道:“是不是狙击步枪的声音”? 老人说道:“是不是狙击步枪我不知道,张麻子昨天跟我唠了半天嗑,说隔得太远听不真切,但据他所说肯定不是猎枪,猎枪不是那个声音”。 “他在什么地方听见的”? 老人突然警惕的看着陆山民,“你不会是盗猎的吧,那可是犯法的”。 陆山民将双手伸出,摆在老人的面前。 “您看我这手,像是经常开枪的人吗”? 老人仔细的看了会儿陆山民的手,才说道:“据他所说,他是在狼牙山附近听到的,声音是从葫芦口方向传过来”。 陆山民立即拿出地图,陷入沉思。 狼牙山在振江往东四十公里处,葫芦口是藤葫山西部的一处峡谷,距离狼牙山二十多公里,甲子沟三十多公里。 “小伙子,看你不是本地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陆山民脑海里正高速运作,一边分析地形,一边推测吴峥设下的网,一边猜测海东青现在大概会在什么位置。 他以前跟大黑头专门学过山地战,还专门研究过战略战术,这些东西现在都一涌而出,涌入他的脑海里。 老人见陆山民盯着地图不回答,又问道:“小伙子,你不会是想进山吧,你一个外地人,我劝你最好不要进去”? 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有听到老人的话,突然起身,吓了老人一大跳。 “大爷,多谢了”! 、、、、、、、、、、 、、、、、、、、、、 战场中,两人均裸露着上身,沉重的呼吸声,拳头打在身上的砰砰声。 马娟看得心惊肉跳,饶是她已经进入化气,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境界也逐步稳固下来。 但是,哪怕是以她现在的眼界,也觉得太不可思议。 顶尖的外家武夫,拥有熊的力量,鹰的眼睛,狼的敏锐,这场交锋,天昏地暗。 眼前这两个男人,可以说是这世间最强体魄,最强力量,把人体的潜能发挥到了最极致。 作为一个女人,这两具男人的身体,对她来说,有着极致的震撼和极致的诱惑。 她甚至觉得,从此以后,再看这世间任何男人,都不会再有感觉。 什么叫真男人,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黄九斤一记肘击打在夏冰的脸颊上,夏冰身体微微失去平衡,黄九斤随即提膝,势大力沉的膝撞顶在夏冰肚子上。 夏冰后退数步,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马娟心中暗暗盘算着,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黄九斤隐隐占了上风,他的拳法更加刚猛,招式更加灵活,技击水平略占上风,夏冰平均挨上三拳才能打中黄九斤一 拳。 但是夏冰的境界更高,虽然多数处于挨打一边,但却是越战越勇,都没有伤害到要害。…. 反观黄九斤,喘息声明显大于夏冰,境界的差距让他的体能和抗击打能力都要弱于夏冰。 受到极大震撼的不仅仅是马娟。 苗野从某种程度上受到的震撼更大,作为外家拳修习者,同样是半步金刚,他自然自己还是比较强的半步金刚。 但是,如果他对上黄九斤,可能连十分钟都扛不过去。如果对上夏冰,恐怕只能扛五分钟。 黄九斤若是踏入了金刚,那该是何等的无敌。 自诩天才的他,看到两人的这场战斗,感到无比的汗颜。 黄九斤一拳打在夏冰额头,趁着对方脑袋后仰之际,反手握着的三菱军刺从上往下直插夏冰脖子,夏冰脚尖上挑踢中黄九斤手腕。 黄九斤右手松开军刺,军刺下落落入左手。 左手顺势上撩,刺向夏冰裆部。 千钧一发之际,夏冰双腿夹紧,在军刺即将刺破裤裆的刹那夹住了黄九斤的左手手腕。 夏冰脚尖用力,身体旋转,带着黄九斤一起倒地。 倒地的瞬间,夏冰顺势踢出一脚,黄九斤一拳打在夏冰的脚板心上,两人在地上同时向后滑出七八米,再次从缠斗分开。 几乎是同时,两人鲤鱼打挺再次起身站立。 两具雄壮的身躯相对而立,胸膛充满野性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不停。 夏冰摸了摸裤裆,有些发凉,刚才那一刺,虽然没有刺中命根子,但却在裤裆上开了小洞。 金刚不坏之身虽强,但那个地方还没有练到刀枪不入。 黄九斤紧握军刺,境界差距之下,这把一直跟随他的军刺是破局的关键。 夏冰胸膛上密布浅浅的血痕,都是这把军刺的杰作。 从开始到现在,黄九斤的目标一直都是夏冰的脖子、眼睛、裆部、腰眼。 但可惜的是,在夏冰的胸膛、腹部、后背、手臂划了那么多刀,要害部位却一刀没中。夏冰的大手在裤裆上抓了抓,冷冷道:“黄九斤,你是想让我断子绝孙啊,堂堂战龙的队长,招招都这么阴险,当年在非洲,你若是像现在这样不要脸,我坟头的 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黄九斤将军刺交到右手,冷冷道:“你这种人,还想入土为安?你只配暴尸荒野”! 夏冰不慌不忙的活动着胳膊和手腕,“不愧是当年追上了我大半年的人,半步金刚就强悍到如此地步,真让你入了金刚,那我岂不是又得被你追着到处跑”。 黄九斤冷冷道:“你不是做梦都想杀了我吗,怎么婆婆妈妈起来”夏冰笑道:“不急,从始至终,哪怕我境界比你高,实力比你强,我都没小看过你,也不敢小看你。你是谁啊,黄九斤啊,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哪有那么容易 杀死。否则,我也不会用村民打掩护安排枪手,也不会让组织给我安排十个高手”。 “黄九斤,任何轻视你的人都会死,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视的对手”。 “你是被我打怕了吧”。 夏冰耸了耸肩,坦诚道:“你说得没错,当年真是被你打怕了,别说看到你,就是听到你的名字,就吓得浑身颤抖”。 黄九斤冷冷道:“你是害怕把我逼急了,在战斗之中突破到金刚”。夏冰哈哈大笑,“聪明,果然不愧是黄九斤。外家向死而生才最有可能激发出人体最大的潜能,这个道理你我都懂。既然如此,反正时间充足,温水煮青蛙,慢慢耗死你才是最佳选择”。39314404. ... 第1820章 自圆其说 第1820章自圆其说 “小洪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抠门了啊”。 “陆先生,我哪里抠门了”。 “哎,你这茶,哎,档次不够啊”。 “陆先生,这可是五百块钱一斤的雨前龙井啊”。 “哎,你太老实了,被人给坑了”。 “不可能,香茗茶坊的老板跟我是老熟人,怎么可能坑我”。 “哎,老先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收了你这个笨徒弟啊。你没听过杀熟吗,熟人杀熟人,最是不手软”。 “小洪啊,这人分三六九等,这雨前龙井它也分三六九等,你这雨前龙井就是最次的那一等”。 洪思贤听得一愣一愣,快步走到茶桌边,拿起茶叶桶子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得被人坑了。 “不行,那我得去找他讨个说法”。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摆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得了,别听他瞎掰扯,赶紧回去带娃”。 “又回去带娃”?洪思贤看向自称是陆山民的纳兰子建,百思不得其解,好像每次这位长相俊美、说话风趣幽默的陆先生一来,师傅就赶他回家带娃。 纳兰子建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我又不是妖怪,不会把你师傅给吃了”。 洪思贤手里还拿着茶桶,有些犹豫不决,“那我还去不去找老板讨说法”。 “放下,给我滚回去”。老人颇为不耐烦的说道。 洪思贤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师傅不高兴了,悻悻然放下茶桶,抱起几本中医药典,又叮嘱了一番老人饭在锅里,肉在冰箱里才离去,又惹得老人一阵不痛快。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老先生,您这位徒弟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老人翻了个白眼,“他是个死脑筋,以后别逗他玩儿”。 “哎呀,脑筋是死了点,但是人很可爱嘛。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毕竟这世界上除了我,很难再有十全十美的人”。 老人没有理会纳兰子建的自我表扬,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免疫了,无论什么事,说到最后,这个不要脸的年轻人都会自我表扬一番。 “今天叫你来是想问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老实回答”。 纳兰子建挺起胸膛,正襟危坐。“老先生,您是不是打算把我位置传给我了,我已经做好为组织奋不顾身、赴汤蹈火、鞠躬尽瘁、、、、” “好了好了”!老人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纳兰子建的话。 “夏冰去江州杀黄九斤的事,是不是你透露给陆山民的”? 纳兰子建重重的点了点头,“对,黄九斤是陆山民的大哥,陆山民又是我表妹夫,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我当然得帮”。 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想引陆晨龙与夏冰火拼才是真吧,一石二鸟,把两个有力竞争人都干掉,对吧”。纳兰子建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不对,能担当组织重任的人一定得是心志坚定、武力高强,经过千锤百炼的人,不管对陆晨龙来讲,还是对夏冰来说,这场磨砺…. 都是件好事”。纳兰子建振振有词、滔滔不绝的说道:“不是我说您,老先生您再看好陆晨龙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强行安排陆晨龙上位对他并不是件好事。您想想啊,大家为组织 奋斗终生,结果突然一个外来人夺取了大位,大家是口服心不服啊。所以啊,陆晨龙必须出面证明自己,这次江州之行,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老人喝了口茶,淡淡道:“这么说来,你是在帮陆晨龙”。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不,我是在帮您,在帮组织”。 老人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已经很多年没怎么笑过,但这次被纳兰子建逗笑了。 “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都能说出朵花,什么道理到了你的嘴里听起来都那么再理”。 “那是当然,有理走遍天下嘛”。 纳兰子建一边给老人添茶水,一边说道:“您啊,是对我的出身有偏见,我啊,是真的看不惯那些高门财阀的行径”。老人缓缓端起茶杯,脑海里一条条闪过纳兰子建的过往,离经叛道、豪放不羁,与家族不合,愿意降低身份与陆山民平等相交,似乎真与其它的豪阀子弟不一样 。纳兰子建长叹一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一直都是我的理想。我生来就是个做大事的人,豪门贵胄那些蝇营狗苟、金钱利益,我从来都没 放在眼里过。您的理念我很认同,我是真的希望能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尽绵薄之力”。 纳兰子建悠悠的端起茶杯,用充满沧桑的语调说道:“老先生,其实我是个愤青”。 刚喝进一口茶的老人差点喷了出了,咳嗽了一声放下茶杯。 说道:“再问你一个问题,吴峥去东北杀海东青,作为东北地头蛇的柳家,为什么视而不见”。 纳兰子建愣了一下,“这我哪知道”?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纳兰子建,“真不知道”? 纳兰子建一拍大腿,“真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柳依依那贱人背信弃义,当初就不应该把东北的遗产交给她”。 “哎”,纳兰子建痛心疾首的说道:“这娘们儿肯定是以为陆山民完蛋了,不想得罪天京的势力,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谁都不得罪”。 “哎、哎、”纳兰子建连连叹气,“看错人了啊,看错人了啊。这贱人的心志太不坚定了”! 老人眉头微微皱起,他这辈子见过太多人,能够一眼看穿很多人,但就是看不透这个妖孽的年轻人。 “听说柳依依对你用情很深”?纳兰子建又是长叹一声,“哎,没办法啊,谁叫我如此的优秀,还如此的帅,对我用情很深的女人太多太多了,每一个都是倾国倾城、才华横溢、品性纯良。耻辱 啊,我竟然被这样一个贱人惦记上,今晚我该怎么睡得着啊”!…. 老人掏了掏耳朵,即便已经免疫,但还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以你对你外公的了解,他出面保陆山民出来,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纳兰子建脸色瞬间转变,好像刚才的痛心疾首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代价恐怕不小,我外公恐怕是把朱家的未来都堵在了我表妹夫身上了”。 “那陆山民会付出什么代价”?纳兰子建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绑上朱家这条大船,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但未必全是好事。直到之前,他要是想抽身撤退都还来得及,但是现在,再也没有 退路了,是生是死,唯有一条道走到黑”。 老人淡淡道:“你外公是我少有钦佩的人,黄土都埋在脖子了,还不服老。不过,这让我更加佩服他,不愧是开创新华夏的英雄人物”。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能生出我这么优秀的外孙”。 老人喝了口茶,问道:“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到了最后,不得不与陆山民决一生死,你会怎么办”?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老先生,不会到那一步的。上头玩儿的是平衡之术,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把各方都通通歼灭掉,到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放到谈判桌上谈条件 而已。至于我的表妹夫,既是我外公、也是上头,同时也是我们以及财阀家族争取谈判筹码的一颗棋子而已”。 老人淡淡道:“那可未必,越是这种局面,最后各方在一番较量重新划分利益之后,而棋子,就很可能成为弃子”。 纳兰子建脸一黑,“没那么严重吧”。 老人微微笑了笑,“不急,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想”。 纳兰子建呼出一口浊气,“表妹夫啊,表妹夫,真是个头铁的表妹夫啊”。 老人放下茶杯,看着纳兰子建,“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叶梓萱是不是还活着”? 纳兰子建瞪大眼睛看着老人,“一个小姑娘,您也关心”? 老人淡淡道:“当然关心,我能将组织发展壮大到今天,你以为是靠运气吗,靠的是精打细算,不漏过任何一处细节”。 纳兰子健哈哈笑道:“哎呀,不愧是老先生,是我纳兰子建此生最敬佩的人,佩服,佩服”! 老人淡淡道:“少跟我打马虎眼,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没死”!纳兰子建呵呵笑道:“我最疼爱的小表妹,怎么可能让她死,我还等着喝她和陆山民的喜酒呢”。 老人眼皮挑了一下,他没想到纳兰子建会如此爽快的承认。 “听说她很有数学天赋,能够通过数学大模型分析出任何复杂的系统”。 纳兰子建笑道:“理论上是,但实际上,现实社会的变量多到无法估量,很难实现”。 老人悠悠的喝了口茶,“很难,就说明不是不可能”。 “哎呀,老先生,您是听谁说的啊,无稽之谈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过,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说吧,我想听听”。 纳兰子建收起嬉皮笑脸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那老先生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真话也听,假话也听,我想听听你怎么自圆其说”。39314840. ... 第1821章 很有生意头脑 纳兰子建缓缓道:“这么说吧,当年若是不找个借口让梓萱去算组织的条条线索,那么她与陆山民就没有了连接在一起的纽带,或许早就成了陌路人。那么,我外 公就不会格外陆山民,后面的事情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你那个时候就能算到今天”?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这一次没有大言不惭,坦率的说道:“不过是预埋付的一步棋而已,大势可算,细节怎么可能也算得准”。 老人点了点头,问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假话”?老人意外的看着纳兰子建,“听上去很合情合理,逻辑上也天衣无缝”。 “哎呀,假话也可以很真的嘛”。 “那真话是什么”?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其实我是个好人,喜欢做好事”。 老人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继续听着。纳兰子建缓缓道:“梓萱是我最疼爱的表妹,那么好的女孩儿,应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太了解我这个表妹了,她是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的,一旦爱上就会是一辈 子,我不想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说着纳兰子建得意的说道:“当有一天陆山民突然知道梓萱没有死,还在背地里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肯定会感动的”。 老人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方远山是你杀的,孩子是你偷的,为的就是让曾雅倩失去方寸,对陆山民失去信心”。 纳兰子建不置可否,笑道:“曾雅倩这女人我了解,换个女人可能就行不通了”。 老人喝了口茶,缓缓道:“听起来确实像真话,不过你到头了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纳兰子建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陆山民身边的几个女人,最没有爱情可言的就是韩瑶,最没有竞争力的也是韩瑶”。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突然有些怀疑纳兰子建之前撒了谎,如果现在他说的是真话,就有了除掉海东青的动机。纳兰子建似乎猜到了老人的想法,说道:“老先生,海东青确实是个威胁,但真跟我没关系,柳家作为东北现在都龙头家族,有自己的顾虑和打算,柳依依也不见 得能完全做主”。 老人淡淡道:“你这假话真话听起来都很真,不过、、” 纳兰子建笑呵呵接过话说道:“不过后者这个真话听起来有些幼稚,不像是我这个层次的人该做的打算”。 老人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纳兰子建笑道:“我这个表妹可不是普通人,她的直觉能很准确的发现你是否对她有恶意,如果我是对她有恶意的话,又怎么可能听从我的安排到现在”。 老人继续说道:“你偷孩子的另一个目的是想把刘妮引开,不让她涉险掺和进来吧”。 纳兰子建笑道:“是子墨,纳兰子墨”。…. 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老夫又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看不懂你。有时候吧,你做的事表现得冷酷无情,有时候吧,看上去又特别有情义”。 “嘿嘿,人嘛,本就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 老人看着纳兰子建,“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叶梓萱真能算出来”? 纳兰子建眯起一双桃花眼,“老先生,我要是说完全算不出来,您老人家信吗”? 老人摇了摇头,“不信”。 纳兰子建无奈的摊开双手,“既然您心中有自己的答案,您这个问题问了等于没问”。 老人眼眸中露出一抹凝实的杀意,“你就不担心我杀了她”? 纳兰子建笑了笑,“您老怎么会跟一个小女孩儿一般见识,再说了,即便算出来了,答案也只会在我手上,而我又是您老的继承人,早晚也会知道的嘛”。 老人冷哼一声,“你只是候选人之一,还不是继承人。还有,我不允许任何威胁组织根基的人存在,哪怕只是可能存在的威胁”。 纳兰子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您就杀呗,反正在外界看来她已经死了”。 老人看着纳兰子建一脸风轻云淡的脸,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他不知道纳兰子建是真的无所谓,还是笃定自己不会动叶梓萱。 、、、、、、、、、、 、、、、、、、、、、 段一红站在接机口,不断地环顾四周,心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曾经深爱之人,日思夜想之人,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之人,即将出现在她的面前。 激动、紧张,无所适从。 那些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甜蜜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 那些因他流过的泪水,失眠的夜晚,钻心的疼痛,仿佛并不遥远。 整整二十八年了,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如泄闸的洪水喷薄而出,仿佛这二十八年的一切都被剪去,直接连接到了那年、那月、那日。 直到一旁的风浪牵着她的手,才把她从洪水般的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段一红歉意的笑了笑,风浪安慰的回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群中,他终于出现了,段一红和风浪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二十八年过去,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两鬓有些微霜,依然高大威猛,身形挺拔,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 他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哪怕不动声色,都能让人第一眼看到他。 “晨龙”!段一红颤抖着喊出了无数个夜晚在梦中呼唤的名字。 “龙哥”!风浪同样很激动,这个他一生都在仰望的男人,终于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陆晨龙裂嘴微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一双粗壮的长臂将两人同时搂在怀里。 “小红,小浪,好久不见”。 段一红呜呜哽咽,“太久了,二十八年了”。陆晨龙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缓缓推开两人,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当看到风浪和段一红手上的戒指时,笑着对风浪说道:“怎么样,我当年就说过,你小子一…. 定行,现在信了吧”。 风浪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时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八年前,那个青涩的青年站在自己崇拜的英雄面前,不知所措。 陆晨龙看着风浪脸上的狰狞的刀疤,内心涌起深深的愧疚,当年的青葱少年,因为他,改变了一生。 “很不错,半步化气了”。 风浪再次挠了挠头,“卡在易髓经后期巅峰很多年,还是上次去东海得到了师傅的指点才突破”。 陆晨龙点了点头,看着皮肤依然吹弹可破,但鱼尾纹已经掩藏不住的段一红。 “对不起,之前说过要亲自送你出嫁的,我又食言了”。 段一红泪水连连,叫了声,“哥”。 陆晨龙突然开怀大笑,当年,他不止一次向段一红提过结为异性兄妹,但都被拒绝了。 “哥等你这声‘哥’,头发都等白了”。 风浪露出释然的微笑,在这个需要仰望的男人面前,他其实是没有底气的。 “龙哥、”。 陆晨龙将段一红的手放在风浪的手掌上,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把龙字去掉”。 风浪笑容灿烂,单纯开心的模样完全不像一个快到五十岁的男人。 “哥”。 段一红破涕为笑,阳光照在她笑脸上的泪珠上,绚丽多彩,一如当年初次见面,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校园里,朝气蓬勃。 天地不老人易老,谁人不曾是少年! 三个早已不年轻的人,笑得像三个少年。 三十年的情感纠葛,在这一刻,终于释然。 段一红一手挽着陆晨龙的胳膊,一手牵着风浪的手。“哥,我们回家”。 风浪说道:“一红的厨艺比以前好多了”。 陆晨龙笑问道:“是吗,有没有江州老白干”? 风浪说道:“当然有,一红在酒窖里存了三十多件老白干,各个年份的都有”。 陆晨龙豪爽的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 “好,听说九斤也在江州,把他也叫上”。 段一红说道:“今天一收到你要来江州的信息,我就联系九斤了,本想让他一起来接你,但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陆晨龙笑道:“没关系,我在天京已经见过他了,长得比他老子和老黄都生猛,是个男子汉”。 听到陆晨龙夸赞黄九斤,段一红笑开了花,她自己没有子女,潜意识里不仅将陆山民当成了亲儿子,把黄九斤也同样当成了亲儿子。 “那是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九斤和山民都是好孩子”。 “哦,对了,我听说山民已经出来了,他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他要是来了,那我们一家人就真的团聚了”。 陆晨龙笑了笑,“有的是机会,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大忙人,九斤人就在江州,想见一面不一样很难”。中老年人最大的话题就是孩子,段一红一手挽着陆晨龙,一手牵着风浪,边走边说道:“山民平安无事,江州这边的事也差不多安稳了,不知道九斤还在瞎忙什么 ,昨天还托我找一个废旧化工厂的建筑设计图,不知道要干什么”。陆晨龙笑道:“很有生意头脑嘛”。39314269. ... 第1822章 明知死地而死战 第1822章明知死地而死战 段一红说道:“你以前在江州呆过好几年,听说过鱼台村没有”? 陆晨龙长长的哦了一声,“有点印象,好像紧邻大鱼河,那个地方可不适合建化工厂”。段一红说道:“那可不是,当地政府被一个台湾老板给忽悠了,工厂建得破破烂烂不说,还没怎么运营就被市里面勒令搬迁,骗了一大笔政府补贴和搬迁费,当地 县政府分管领导还挨了处分,听说现在又跑到重庆杀猪去了”。陆晨龙惋惜道:“台湾老板我以前接触过不少,坑蒙拐骗居多,干实事的很少,他们骨子里瞧不起大陆人,杀起猪来毫不手软。不过也不能全怪人家,咱们这边的 人习惯急于求成,有的人骨头还软,总觉得港台人高人一等,盲目的相信他们。总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怜也可恨”。 陆晨龙一边说,一边隐晦的向风浪使了个眼神。 段一红自顾说道:“也不知道九斤要那个化工厂的设计图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等他回来我得好好问问”。 风浪以前跟在陆晨龙身边好几年,很有默契,陆晨龙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红,我和哥去上个厕所,你先到地下车库等我们”。 段一红看了看两人,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独自一人去了车库。 段一红走后,风浪试探的问道:“哥,你这次来江州,不是专门来看我们的吧”? 陆晨龙笑了笑,“当然是专程来看你们,不过我现在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你和一红在家里把酒菜准备好,等我回来好好喝两杯”。 风浪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问道:“哥,我在你身边呆了那么久,你在刻意瞒着我和一红,对吧”? 陆晨龙拍了拍风浪的肩膀,“你小子还是这么机灵,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风浪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大事,你又怎么会瞒着我们。我太了解你了,事情越大,你越喜欢瞒着身边的人独自一人去扛”。 陆晨龙脸上笑容轻松,“放心吧,还有九斤在,我们两个凑在一起,这世间谁人能敌”。 风浪一脸忧虑,“正是因为连九斤都解决不了,还要你亲自过来,才说明更加危险”。 风浪抬头望着陆晨龙,坚定的说道:“哥,带上我吧”。 陆晨龙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支走小红吗?她很聪明,很快就能猜到,我要让你稳住她。现在你自己都稳不住了,又怎么稳住她”? “哥,你知道一红这些年怎么过的吗?她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她交代”。 陆晨龙语重心长的说道:“一红孤苦伶仃大半生,现在终于和你修成正果,你想让她再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吗”? “可是、、”?风浪还想坚持。…. 陆晨龙神色渐渐变得严肃,一股熟悉的威严,让风浪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浪,你现在除了是我的兄弟,还是一红的丈夫。知道什么是丈夫吗?丈夫,女人身边一丈之内的男人。好好呆在她身边”。 说完,陆晨龙拦下一辆出租车,朝风浪摆了摆手。 “鱼台村”! 、、、、、、、、、、、、、、 、、、、、、、、、、、、、、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比夏冰更了解外家拳,也没有几个人比他更了解黄九斤的武道。非洲大半年的追杀逃亡,前三个月硬生生把他从搬山境后期逼迫到搬山境后期巅峰,后几个月直接把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境界稳固得固若金汤,没有那个时候生死 逼迫打下的坚实基础,他不会仅仅十年之后就接连突破半步金刚和金刚境界。 一个追着他跑了大半个非洲的猛人,他怎么可能轻视。 不但没有轻视,反而是给予最高程度的重视,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哪怕现在在任何人看来黄九斤都是十死无生,他也依然没有放松心态。他的战术很成功,没有猛打猛杀以求最快速度杀掉黄九斤,而是采取了温水煮青蛙的策略,最大限度的消耗黄九斤的体能,也最大限度的避免黄九斤在绝境中冲 破关卡的那一丝丝不大的可能性。 他并不担心有人来救黄九斤,没有黄九斤相当战力的人,来再多也没用。 即便再来一个黄九斤同样战力的人又如何,以他的布局,也同样能够拿下。 外围的十个人,并不仅仅是顶尖高手那么简单,天刑队的人都是从小培养的武道胚子,特别是那八个戴面具的人,配合默契极高。 哪怕是他,同时面对十个人的围攻,别说战胜,能不能逃脱都是个未知数。 从朝霞初升到太阳当空,这一战颠覆了马娟和苗野的认知,同时也耗干了黄九斤的体能。 破败的厂房,更加破败。 锈迹斑斑的输油管道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凹陷,厂房的砖墙上到处是破洞,部分彩钢板的墙壁更是因大片的撕裂到处是大洞。 整个厂区,处处是站场,处处是碎砖破石。 汗水流了一趟又一趟,两具雄壮的身躯上覆盖着一层浅白的盐渍。 黄九斤喘气如牛,剧烈起伏的胸膛里,一颗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体能的枯竭让他速度慢了许多,力量也小了许多。 夏冰也同样不好受,虽然没有黄九斤那么严重,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心口的疼痛。 这是一场拳拳到肉的搏杀,更是一场至强意志力的比拼。 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要杀黄九斤的决心,哪怕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必须杀,哪怕是老先生亲自来阻拦,也必须杀。 黄九斤不死,他此生将再难以睡上一个好觉。 他知道,再坚持坚持,就能熬死这个噩梦,就能安心睡个好觉。…. 是的,黄九斤也知道,夏冰知道的他都知道。 他也在等,等身体到达绝境,等那一丝在绝死中微乎其微的突破契机。 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生死之战,从来无法预料。 死中求活,从来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死还是活。 如果知道结果,那就不叫生死之战,不叫死中求活。 人生唯艰,武道唯艰,站在巅峰的人生和武道更唯艰。 所谓巅峰,那个地方本就只有方寸大小,本就只容得下极少数的人。 脱水、脱力,他的视线已经不那么清晰,脚步已经不那么沉稳。 感知到黄九斤身上的气势急剧下降,夏冰知道,时候快到了。 长棍在手,扫起砂砾横飞,一棍扫向黄九斤的脑袋。 站在不远处的马娟看见这千钧之力的一棍,不敢继续看下去,赶紧闭上了眼睛。 “砰”! 铁棍与脑袋相撞,如一声天雷炸响。 响声之大,直震得马娟心头一颤,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西瓜被砸开的血腥场景。 等她睁开眼,没有看到脑海中预想的场景,但是看到黄九斤蹭蹭后退数步。 没有倒下,但鲜血已经从头部流出,覆盖满面。 一棍得手,夏冰心中狂喜,这种兴奋让他全身疲惫的肌肉细胞再次活跃。 铁棍在他手里舞出漫天棍影,一棍一棍又一棍打在黄九斤身上。 黄九斤连连后退,他的双眼被鲜血覆盖,眼里满是血红的世界,已经看不清夏冰的身影。 只是凭借本能尽力格挡头部、颈部等要害部位的攻击。 每一棍下去,黄九斤都会后退数步,每抵挡一棍,他的手臂就会更加颤抖一分。 同样站在不远处的苗野,情不自禁紧握双拳,双臂紧绷,轻微的颤抖,仿佛每一棍打在黄九斤手上的同时,也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外家武者,敬佩强者,更敬佩死战不屈的强者。如果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黄九斤拼死突围,未必就没有成功逃脱的可能。 但是他没有,明知死地而死战,在世人眼中很愚蠢,但在他的眼中,就是英雄。 夏冰越打越兴奋,两步跨出高高跃起,手中的铁棍举过头顶、直插天际。 铁棍带着夏冰全力挥出的力道,带着高高跃起砸下的势道。 从天而降!! 黄九斤听风辨势,抬头望着空中,使出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暴喝。 双臂交叉格挡! “轰”! 巨响、巨风,飞沙走石,杂草翻飞。 铁棍砸开黄九斤双臂的格挡,巨大的余力继续砸下,砸在他的肩膀上。 巨大的力量传导全身! 黄九斤半跪在地,右臂无力的下垂,三菱军刺掉在地上,在他跪地膝盖的周围,地面如蛛网般龟裂,延伸至数米开外。 夏冰阴冷的脸庞,因兴奋而变得扭曲,狰狞得如一尊地狱罗刹。 这一刻,他等了十年了,在这十年里,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过这一刻,每一次梦醒,都是久久的失落与不甘。 现在,梦想终于成真了。 那个把他像撵死狗一样撵了大半年的人,终于被他打成了死狗。 是真真正正死了的死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冰放天长笑,笑声在厂区里久久回荡,阴冷的气势在随着笑声节节攀升。 “给我去死”! 阴冷的气势攀升至顶峰,毁天灭地般的一棍随之扫出。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黄九斤铁塔般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落入十几米外的砖石瓦砾之中。39314789. ... 第1823章 看清了人 黄九斤仰面躺在一堆乱石和断砖头之中,双眼望着天空,鲜血覆盖在眼前,将整个天空都染着了红色。 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个微乎其微玄之又玄的临界点。 他的思绪随着目光飘向天空,模糊的血红天空缓缓的变幻。 他仿佛看到了爷爷,正一脸严肃的斥责他。 一会儿又好像看到了陈阿姨,正面带微笑的安慰着他。 还看到了小妮子,翘着两个羊角辫围着他蹦蹦跳跳。 道一,正坐在马嘴村老屋的门槛上抠着脚丫,对着他呵呵傻笑。 陆爷爷正在院子里晒书,还朝他招了招手。 还有山民,背着一大捆柴火,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他。 还有那一袭红衣,带着一团火红,正风风火火的朝他跑过来了, 黄九斤咧嘴露出幸福的微笑。 原来,人死之前可以看到这么多美好的场景,可以看到这么多想要见到的人。 正当他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伟岸的男人从天而降,震得大地颤抖。 黄九斤吃力的微微抬头,看见那男人站在气机前方十来米,正回头看着自己。 他的神情很是愤怒,但双眼里满是慈祥和疼惜。 黄九斤分不清这是幻象还是真实,努力的张了张嘴,想喊那个男人,但却没有能发出声音。 陆晨龙回过头,当目光落在夏冰身上时,身上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 不同于黄九斤气势的刚猛,也不同于夏冰气势的阴冷,陆晨龙身上的气势,仿佛 从遥远的洪荒而来,没有泰山压顶的压力,但却给人一种远古洪荒猛兽随时会醒来的恐惧。 夏冰的手死死攥着铁棍,全神戒备的盯着陆晨龙,面对黄九斤他不会轻视,面对一个老牌的金刚境,他更不会轻视。 正当他做好准备再战一场的时候,陆晨龙身上的洪荒气势退潮的潮水般缓缓退去。 他眼中的杀意仍然很浓,但战意明显消散了许多。 陆晨龙转身走到黄九斤身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背在背上。 “你不能带他走”!夏冰大步上前,长棍一伸,拦住了陆晨龙的去路。 陆晨龙看向不远处的马娟,“你也要拦我”? 马娟眉头紧皱,杀黄九斤可以,但杀陆晨龙,除非有老先生的亲自命令,否则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但是,黄九斤确实是组织未来的大患,又不得不杀。 “陆先生,您是老先生指定的继承人,我自然不敢对您不敬。但是,黄九斤对组织仇恨很深,又经过这次事件,将来肯定会成为组织的隐患。您是组织未来的话事人,应该以大局为重,私情为小”。 陆晨龙又看向苗野,“你呢”? 苗野淡淡道:“我的意见一样,你可以走,黄九斤得留下”。 “你们呢”?!陆晨龙声若洪钟,冲着远处喊道。 “请留下黄九斤”!潜伏在外围的八个人齐声回答道。 夏冰终于松了口气,冷笑道:“听到了吧,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 陆晨龙找了块松软的地方,将黄九斤缓缓放下,身上的气势再次开始释放。 “要杀他,就得先杀我”。 夏冰眼睛一眯,随即哈哈大笑,“陆晨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杀伐果断,你为了私情置组织的大义不顾,置信那么多人共同的信仰而不顾,甚至是要与自己的同志为敌,你配继承组织的大位吗”? 他这番话不是说给陆晨龙听的,而是说给在场的其它人听的。 很拙劣的手段,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出来他的用心。 但是很有用! 对于这群信仰坚定,理想远大的人来说,陆晨龙确实格局太小了。 他们本就对陆晨龙成为继承人颇为不满,现在更加不满。 夏冰对陆晨龙的出现,从一开始就不惊讶,而是惊喜。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次狠狠打击陆晨龙威望的好机会。 他甚至想好了,陆晨龙呆会儿要是能杀死几个天刑队的人,就更加完美了。 陆晨龙鄙夷的看着夏冰,这些小心思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跟我一战吗,给你个机会,生死一战,敢不敢”! 夏冰半眯着眼睛,冷笑道:“你可是老先生钦点的继承人,生死一战,要是打死你怎么办”? 陆晨龙朗声道:“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是我陆晨龙主导邀战,夏冰是被迫应战”。 夏冰眼中泛着寒芒,“陆晨龙,你在找死吗?老先生的气机现在还在你 体内各大窍穴之中,你觉得能在只发挥五成的实力下杀了我”? 陆晨龙撇了眼夏冰满身的拳印,淡淡道:“你的消耗也很大,占不了多大便宜”。 夏冰本已有些暗淡的双眸再次迸发出精光,疲惫的肌肉细胞也再次迸发出生机。 杀黄九斤是他所愿,如果能没有顾忌的杀掉陆晨龙,那更是天上无端掉下来一块大馅饼。 尽管他现在不在巅峰状态,但面对一个身上有暗伤,又被封锁了关键窍穴的金刚,他还是很有信心。 “各位都听到了,这一战不是我夏冰违背老先生的规矩,实在是我退无可退,不得不战”。 马娟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最好办法,不管是她,还是其他人,都不愿意与陆晨龙交手,更加不可能帮着陆晨龙对付夏冰。 陆晨龙看了眼马娟,“接下来已经不关你们的事,都散了吧”。 马娟楞了一下,刚才只是松了口气,现在更是意外得到了解脱。 两人一战,不管她参不参与,但在现场亲眼看着,到时候就会很为难,如果后面要追责,自己也很难摆脱干系。 没等他从意外解脱的惊喜中完全反应过来,远处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余八人显然也跟她是一样的心态,全都脚底抹油溜走了。 马娟朝两人抱了抱拳,向苗野使了个眼色,但是苗野像是没看见,依然静静的站在不远处。 马娟摇了摇头,没有 再理会苗野,转身飞快跑出了厂区。 陆晨龙转头看向苗野,“你不走”? 苗野淡淡道:“机会难得,我想再观摩一场”。 、、、、、、、、、、 、、、、、、、、、、 陆山民心里很急,只准备了很简单的干粮就花高价包了个车出发。 坐了二十公里的车来到山脚下,再往前,车已无法通行。 下车之后,陆山民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茫茫的大雪山。 在雪山中一路急行十几公里,陆山民爬上一座小山坡,终于看见了村民所说的狼牙山。 从背包里拿出在天京带来的望远镜,四下白茫茫一片,除了枯树就是雪。 当望远镜移动到东北方向,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是猎人出身,天生就对大山里的一切敏感。 陆山民跑下山坡,一路狂奔。 很快,他看到了一片类似脚印的痕迹。 走进一看,有些失望,不是人的脚印,是狼,而且不是一只狼,是一支狼群。 原来镇上的人没有说谎,这附近的大雪山里真有狼。 陆山民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脚印,还没被大雪覆盖,说明留下脚印的时间不长,应该是在一两个小时前。脚印杂乱无章,看上去像是在逃命。 什么样的危险能让一群狼亡命的奔逃。 陆山民眉头微微散开,沿着狼群逃跑的反方向跑去。 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终于看到了人类留下的痕迹。 雪地靴留下的脚印,空罐头,粪便、、、, 陆山民数了一边 脚印的数量和空罐头的数量,抬头望向前方狼牙山,眼神中充满了冷冽的杀意。 两个小时后,狼牙山西侧山坡,三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正围在火堆旁有说有笑。 几百米外,轮流值守的侦查兵不时拿着望远镜观察东北和东南方向的情况,他们这一队,在半个小时前接到信息,目标很有可能会朝这个方向过来。 一公里外的狙击手趴在一处雪地中,虽然明知道目标现在不可能出现,但作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东面,丝毫没有想到西面有一个猎人悄然靠近。 不是他们不够专业,作为海军陆战队退役大兵,他们比大多数国家的军.队都专业,只是他们太自信自己的信息系统,而且这是在茫茫大雪山之中,除非是上帝之眼,否则谁能找到他们,更别说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威胁到他们。 他们可是全服武装的精英大兵。 只可惜,他们遇上了猎人,一个凶猛的猎人。 而他们,都是猎物。 放哨的侦察兵百无聊赖,点燃一根雪茄,大骂了一声这该死的天气。 然后,就感觉后颈一凉,紧接着就失去了生机。 他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趴在雪地里的狙击手比其他大多数人更加警觉,但也只是在死前感受到了危险,没等他拔出手枪转身,整个脖子已经被人扭断。 他比之前那个侦查兵要好,脖子 被扭过来之后,临死之前看清了杀他的人。 第1824章 密集响起 没有狙击手的威胁和侦查兵的预警,杀死三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跟杀死几只山里的野鸡野兔没多大区别。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五个雇佣兵全部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陆山民搜刮了一遍雇佣兵的物品,坐在火堆旁,抓起一把雪搓了搓手上的血迹,眼神冷漠。 他并不打算急着赶路,虽然根据雇佣兵的位置,能够确认海东青的大概位置在东边,但在茫茫的大雪山中找一个人,只知道一个大概方向还远远不够。 凝神感知,空气中的气机没有任何异样,这说明不管是海东青还是吴峥离都不在附近。 陆山民再次摊开地图。 同样是地图,在陆山民的眼里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作为一个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猎人,他眼里的地图,不是一条简单的线段和单纯的地名,而是在脑海里全景模拟出的山势、地形。 这里的山,没有鹞子山陡,也没有鹞子山高,更没有茂密得连路都看不见的植被。 灌木丛少,高大的树木之间间距大,光秃秃没有叶子,视线并不像马嘴村的鹞子山,十几米之外就看不清状况。 站在制高点,用望远镜能将山下看得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这样,海东青才会被撵着走。要是在鹞子山,一个人一头扎进去,别说几十个人,几百上千个人也别想围住。 陆山民将手指放在地图上的狼牙山,沿着狼牙山从西往北再向东南方向画了一个 圆弧,目光落在甲子沟南侧的鬼门关。 陆山民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这边五个雇佣兵失联,吴峥很快就会知道。 如果自己是吴峥,会做怎样的调整,陆山民陷入沉思。 陆山民死死的盯着鬼门关这个地方,直线距离四十公里,但这里不是平原,而是雪山,实际距离要远得多得多。 要是海东青能够知道自己这边解决了一队雇佣兵,完全可以冒险往西边突围。 陆山民眉头紧皱,山地作战,最忌就是信息不畅,吴峥可以通过卫星通讯电话随时调度。 他和海东青却只能靠感觉推测对方的路线。 准确的说是他单方面推测海东青的路线,海东青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来了。 而吴峥,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他来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利。 唯一的优势在于,自己的出现会打乱吴峥的布局,也会吸引一部分火力。能够为海东青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 、、、、、、、、、、 妖娆女子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评估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目标。 化气极境,前无古人的霸道路子,上百公里的长途奔袭,中途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与小红和大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说不定还受了伤,战力起码打五折。 自己是半步化气,一手在华夏早已失传的正宗戚家枪术,同境界能附加三成战力。 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以逸待劳,处于巅峰状态,再加两成。 而且, 自己是杀手,职业就是杀人,好歹是专业人士,可以再加两成。 女子掰着手指,轻轻嗯了一声,‘优势在我’。 说着露出狐媚般的笑容,“你可千万不要走老大和三条腿的方向,一定要来找我哟”。 正当她细细盘算的时候,通讯器里响起了络腮胡男子的声音, “目标出现,西北方向两公里,朝你那边向去了”。 女子咯咯一笑,“哎呀,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别大意,拖住她二十分钟,三条腿会赶到你那边,然后你们一起再拖住她二十分我就能到”。 “老大,一只疲惫的孤狼,你太高估她了吧”。 “这是命令”!“不仅是我的命令,也是雇主的命令,雇主给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她一个小时,等后面的雇佣兵赶过来”。 妖艳女子收起通讯器,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雇佣兵不过就是起侦查作用而已,杀人,哪里用得着他们。 女子不紧不慢地拿起望远镜,望向络腮胡男子说的方位。 她所在的半山腰,视线被前方的一座小山丘挡住,并没有看到目标。 直到五分钟过去,大约1公里外,目标出现了。 高倍望远镜能将目标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脸上戴着的墨镜也能看见。 她走得不快,在风雪中看双脚一深一浅,有些歪歪斜斜,怎么看都是一副山穷水尽的模样。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她看向了自己这边,下一秒,她突然 感觉到周围的天地气机暴躁不安起来。 紧接着,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刚才还狼狈不堪的目标,突然在雪地上踏雪飞奔。 远远看去,一道黑影戴着翻飞的白雪,如利箭般朝着这边而来。 妖艳女子扔掉手里的望远镜,双手下垂,衣袖里露出两柄小臂长短的红缨枪。 刚才还一脸妩媚的笑容,已是冰冷阴森,杀气凝然。 半山腰上,一黑一白,一上一下,两道身影带着一股雪浪在山腰相遇。 两道身影一触即分,白影双脚踩着山石高高向后跃退,黑影在空中一个后空翻,一条直线沿着山坡飘落下去。 两道身影落地之后,皆是溅起阵阵飞雪。 妖艳女子脸色如冰,手上两杆短枪一攻一守天衣无缝,但还是让对方找到空档一掌拍在了腹部。 丹田里气机肆虐,腹痛如刀绞。 在她调整体内气机的时候,那道黑影已经再次从山脚奔来,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天地气机更加的暴躁,甚至隐隐影响到了她体内气机的调息。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扛住二十分钟。 没有时间等待完全调息好,右手短枪枪尖插入石头缝隙,轻喝一声,石头应声而起,奔着黑影而去。 黑影不闪不避,一掌破开石头,身形只是微微凝滞了瞬间,再次笔直狂奔。 妖艳女子一把掀掉身上的狐裘,露出里面银丝绣成的紧身衣。 紧身衣将女子凹凸 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海东青一掌拍开飞来的狐裘大衣,闪着寒芒的枪尖在大衣后面紧随而至。 海东青瞬间停住脚步,侧身横移一步,一掌拍向错身而过女子后背。 女子双枪再手,一枪进攻,另一枪同时防守斜向后刺,逼得海东青收回手掌。 但,化气境的内气外放,裹胁着天地气机,手掌虽然没有挨到女子,但掌力仍然打在了女子的肩头。 女子轻哼一声,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脚落地蹭蹭向下后退,撞在一块巨石上,震起一阵雪花。 银丝软甲虽然对物理攻击的防御很弱,但恰好对无形的掌力有一定的缓冲作用。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不等雪花落尽,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涌上心头。 女子没有犹豫,果断侧身扑出,巨石上发出一声闷响,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掌印。 女子一个鲤鱼打挺,双枪在由下而上横扫,以防海东青乘势攻击。 但是,海东青预判了她的预判,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而是等她这一招用老,黑影一闪而进。 双枪来不及会放,女子中门大开,结实的一掌打在了她的腹部。 女子身形如陨石般向下砸落,砸在雪地上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女子不愧是专业的杀手,忍着腹部剧烈的疼痛迅速起身,防备海东青再次追击。 不过,让她意外的事,海东青并没有追杀,而是返身朝着山上快步奔跑 。 女子大惊,她的任务是拖住目标,如果让海东青从这个方向突破出去,要是破了包围圈,这趟华夏之行就彻底完蛋了。 毫不犹豫,爱干净的女子顾不得擦去嘴角上的血迹,疼痛调集全身气机,快速追击。 正当她一步跨出,她看见海东青猛地转身,双脚借力一蹬,腾空而起,返身杀了回来。 要遭!女子暗道不好,一枪高举,一枪横扫,封锁海东青的进攻路线。 但是海东青直接越过了她的头顶,来到了她的身后。 女子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紧接着,后背心就传来一阵刺痛。 一股霸道的气机破开了她的银丝软甲,继而又破开了她体内气机的防护,直入她的身体。 霸道的气机犹如一把利刃,进入身体之后横冲直撞。 体内气机本能的排斥入侵者,但根本压制不住。它们一遇上这股气机,就像老鼠遇见猫,绵羊遇到狼,根本没有勇气与之对抗。 气机一路摧枯拉朽,连破三处窍穴。 女子蹭蹭向前跑出去几步,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 身后,再次传来死亡的威胁。 海东青自然不会给女子喘息的机会,一步踏出,一掌拍向女子的头顶。 女子背对着海东青,嘴角挂着鲜血,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头顶风声大作。 就在一掌即将落在天灵盖之际,女子手上双枪落地,等她猛然转过身的时候,手上已经多出了两把小巧的左轮手枪。 “砰砰砰砰、、 、、”。一连串枪声在山野里密集响起。 第1825章 最后一刻 两个弹夹瞬间清空,小巧精致的左轮手枪还冒着烟。 妖艳女子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 生死刹那,刚才是她职业生涯中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她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从濒临死亡到成功反杀,险之又险。 如此近的距离,她非常确信,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躲过所有的子弹。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拔出手枪,是因为她知道,以对方的速度和反应,两把手枪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小红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否等到的契机,万幸的是等到了,之前的重伤没算是白挨。 看着倒在地上的海东青,女子咯咯冷笑,引得胸口剧烈疼痛又连连咳嗽。 “华夏武道果然妖孽,我不得不承认,在武道上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追上你。但我是杀手,相当专业的杀手,要论杀人,我是专业人士,你只能算是业余水平”。 她的话刚说完,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恐。 原本躺在地上的海东青,一把挪开覆盖住头部的风衣,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她的身上看不见一处枪伤,除了右手手背有子弹擦过的血槽痕迹,其余地方完好无损。 “这不可能”!妖艳女子惊恐万分,“不可能,就算你第一时间往后倒地,也不可能躲过所有的子弹”。 很快,她终于发现了原因所在,在那件风衣上,她看见了几个凹陷的褶皱,那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那件看似很普通的黑色风衣竟然很不普通。 海东青常年穿着黑色风衣,自然不会只有一套,之前一套被毁,现在身上穿的是平时更换的另一套。 特制的风衣防不住之前那个杀手的刀锋,但小口径的手枪子弹却难以射穿,再加上本能的气机防御,全身毫发未损,唯有裸露在外右手手背被一颗流弹擦伤,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妖艳女子心如死灰,刚才为求杀人,所有的子弹都打向了上半身,全都被风衣和气机挡住。 她很后悔,早知道目标身上的风衣不一般,就应该打双腿,起码,自己还有逃命的可能。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么近的距离,对手是不可能给她重新装填子弹的机会。 而且,即便给她机会重新装弹又能如何? 黑色风衣猎猎作响,而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 海东青一把抓住女人的长发,转身、弹跳、高高跃起,再狠狠的砸下,砸在下方一块裸露出来的巨石上。 “砰、、”。 犹如西瓜撞上铁锤,又犹如鸡蛋砸上石头。 红的、白的、黄的、、、、洒了一地,还冒着热气。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男人看到。 “啊”! 男人发出一声嘶吼,“我要杀了你”!! 三条腿奔跑起来气势如虹,震得半山腰的积雪扑簌往山下滑落。 还好只是初冬,积雪不够厚,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一场雪崩。 半步金刚,不同与之前那个拿刀的杀手,这位是实打实的半步金刚。 狂怒之下,瞬间隆起的肌肉撑破了衣袖,拳头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砸了过来。 海东青双脚点地后退,避开蓄力一拳,落地瞬间,脚尖再次一弹,飞速奔向男人。 接触瞬间,一掌拍向男人喉结,顺势侧身躲过男人再次砸过来的拳头,反手一掌打向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没有转身,左臂抬肘后击挡住海东青一掌,随即转身右手翻肘压向海东青头部。 海东青头部后仰躲开,右手抬掌架住顺势往下砸向胸口的肘击。 右手架住的瞬间,海东青手臂抖动了一下,体内气机立即流转上千里,带动着身体向后面飘出去十几米。 站在原地,一抹鲜血沿着袖口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雪地上。 右臂的伤口在肘击之下全部崩裂。 男人看在眼里,知道海东青必然是之前受了伤,心中杀意更甚,让他忘记了龙头给他的任务是拖住目标。 海东青站定之后,目光并没有落在男人身上,而是望向东北方向,那里,有一道更具威胁的气势在快速靠近,不出意外的话,一刻钟左右就能到达这里。 跑,还是打,跑的话就会陷入一场漫长的追杀,到时候体能耗尽,再遇上吴峥的话,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打的话,就必须得在那道气势到达之前杀掉这个男人,尽可能减少对方的有生战力。 男人本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女子的死,再加上此时海东青对他的视若无睹,让他怒不可遏。 暴喝一声,像一头野兽一样冲向海东青。 海东青这才回过头来看向男人。 也就是在回头的刹那,天地气机陡变,男人前进的路上,积雪拔地而起,挡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暴喝一声,一拳打破雪墙。 雪花散去,前方没有了海东青的身影。 男人看向右方,海东青正站在他右侧十米开外。 等他向右一步踏出,又是一道雪墙拔地而起。 男人没有出拳,直接蛮横的冲破。 刚冲破雪墙,黑影已经来到身前,一道霸道的掌风随之扑面而来。 男人本能低头含胸,双臂竖立护住头部和胸部。 哪知海东青拍向头部的右掌只是虚招,拍向腹部的左掌才是实招。 内劲后发而至,震得男人后退出去两步。 男人稳住身形之后瞬间向前发起猛冲。 但海东青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乘势进攻,反而是瞬间退出到十米之外。 紧接着,先前的一幕再次出现,一道道雪墙拔地而起,不求围困住男人,但求阻挡他的视线和感知。 雪墙是由海东青外放的气机裹挟天地气机所化,每一道墙都蕴含了海东青霸道的气机。 在感知上,每一道雪墙就等于是一个海东青。 有形的雪墙遮挡视线,无形的气机干扰男人感知她的位置。 男人视线和感知受到干扰,再加上海东青的速度快如幽灵,左冲右突,竟是连海东青的衣服都没有摸到。 男人暴躁的怒吼,打破周围一道道雪墙。“我看你有多少气机可以消耗”! 第二掌,再一次打在男人的腹部,第一掌留在男人腹部肌肉缝隙中的气机被激活,与第二掌的气机合为一体,震碎了男人腹部的衣衫,结实的腹部肌肉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 男人的腹部肌肉一阵刺痛,仿佛被一颗钉子钉入,虽然没有破开肌肉插入内脏,但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还是让他咬紧了牙齿。八壹中文網 男人索性撕掉全身的衣服,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嘶吼着继续冲撞。 外家对战内家,你可以打我很多拳,但只要被我打上一拳,之前的挨打都可以找回来了。 但是,他低估了内家极境的速度,更低估了海东青的极境实力,尽管海东青一路过来气机消耗很大,也受了伤,但速度之快,对气机调动之快,远远不是他一个外家半步极境能够理解的。 第三掌,叠加上前两掌的内劲,男人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四掌,男人腹部肌肉内陷,脸色发紫。 不远处,络腮胡男子使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狂奔,他已经能清晰看见两人的战斗。 “三条腿!给我坚持住”! 第五掌,霸道的气机破开肌肉防御,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男人跌跌撞撞向后,他做梦也没想到,以他半步金刚的体魄,竟然被人拍了五掌就破了。 气机如艰难攻破城防的士兵,狂暴而嗜血,进入体内之后疯狂的烧杀抢掠,肆意的破坏着内部筋脉。 男人分步扎马,全身的肌肉高高隆起,汗流浃背,双眼圆瞪,眼珠子几乎瞪出了眼眶,用全身的力量阻挡着入侵气机沿着筋脉奔向心脏。 老大已经出现在五百米开外,他身上的气势和杀气是那么的近,近在咫尺了,只需要再坚持坚持,就能扛过去。 他已经准备好了再挨海东青一掌的准备。 但是让他意外的事,海东青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猎豹追食般全力冲刺的络腮胡男人,仿佛忘记了这边还有个垂死挣扎的人。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他看见海东青嘴角露出一抹冷漠的微笑,然后是左手缓缓抬起,手掌在上,手背在下。 二十米、、、、 就在络腮胡男人向后拉伸手臂,蓄力准备出拳的时候,海东青手掌猛的一握。 “啊”! 男人体内的霸道气机猛的加速,瞬间插入心脏,然后在心脏深处发出一声低鸣,犹如一颗深水炸弹在海底炸开,盛开出血色的花朵。 只可惜海底的景色在海面上看不见。 心脏的血压在霸道气机的肆虐下飙升,挤压着血液向上喷涌。 男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鲜血齐出,七窍流血。那双鲜血盈眶的双眼,里面满是不信和不甘。 很快,他的生机消散在天地间,一尊扎着马步的人形雕塑,定格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第1826章 扑倒在了雪地中 第1826章扑倒在了雪地中 名叫三条腿的男人就死在他的眼前,一如之前那个妖艳女子死在三条腿的面前。 这是巧合,也不全是巧合。 络腮胡男人作为罗刹的老大,他比那尊扎着马步的雕塑更加理想,也更快的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刚才是为了救人,现在人已经死了,所以他及时的停下了脚步。 络腮胡男人停在距离海东青十几米开外的位置,看了眼不远处死相残忍的女子尸体。 有心痛,但很快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作为一个资深杀手,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绝不是悲痛的时候。 他现在要做的是,重新评估眼前这个女人。 她不仅仅是一个传说中的武道极境,更是一个手段高明,对人心人性有着很强理解能力和把控能力的人。 以他专业的眼光看来,这个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才是真正的杀手。 临危不乱,心性狡诈,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削弱敌人的实力,扩大自己的优势。刚才,就连他都差点着了道。 他再次看向三条腿,以他的实力,如果不被妖娆女子的惨状刺激到,至少能够多扛三五分钟。 三五分钟很短,但却能够跨越生死之间的巨大鸿沟。 目光回到海东青身上,长发飘飘,一袭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神态、气质,在他有限的语言中,根本无法描述。 这要是放到杂志上当封面,一定会成为年度最佳封面人物,或者说十年、二十年、、、又或许是永远,都不会有哪个女人能够超越。 特别是那副大得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更是给她笼罩上一层高深莫测的神秘面纱,露在外面的脸颊,完美的脸型、修长的脖子,雪白如雪的肌肤、、、 让人心神向往,又心生畏惧。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难怪雇主三番两次的叮嘱不能大意。 作为杀手组织的头领,他本就不是个大意的人,从一开始也没敢大意。 但是他现在还是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大意了。 二十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只敢远程监控和围堵,五个顶级杀手,现在已经死了四个。 他没有像之前的三个杀手一样去评估海东青目前的受伤和实力下降程度,而是优先高估对方仍然有杀了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打定主意不与对方血拼,反正他的任务是拖住对方,而不是手刃对方。 海东青也同样没有动手,原本想着激怒对方,趁对方失去理智,一鼓作气再杀了此人。 但显然这个杀手比之前的几个都要冷静理性。恶劣的天气,一路奔波,伤口崩裂,连续几场恶战,再加上之前内气外放驱动天地之气对体内气机消耗很大,她现在没有太大的把握短时间内杀死眼前这个男人…. 。海东青望向远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肉眼可见有几个黑点在往这边移动,吊在身后的雇佣兵这次打破了之前保持两三公里间距的常规,似乎有何为过来歼灭她 的打算。 海东青凝神感知,没有感知到吴峥的气势,如果吴峥加速赶过来,又在附近的话,她不可能完全感知不到。 她与外界信息断绝,自然不知道陆山民已经赶到了大雪山之中,迫使吴峥改变策略,提前发起围杀。 不过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变故,雇佣兵才收缩包围圈。 这对于她来说算是个好事,随着雇佣兵的围拢收缩,她就有机会冲出包围圈,彻底摆脱吴峥的侦察监控。 但也有一个不好的事,那就是如果被眼前这个络腮胡男子拖住,就得面对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甚至还有狙击手。 更危险的是,吴峥现在虽然不在附近,但雇佣兵的提前围杀,说明他此刻肯定在赶来的路上。 海东青看着络腮胡男子,从刚才的气势判断,此人也应该是半步金刚,不过境界比之前那个男人更稳固。 络腮胡男人迎着海东青的目光,淡淡道:“我从来没佩服过任何一个女人,你是唯一的一个。我也承认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男人指了指不远处三条腿,“他能扛住你十五分钟,我就至少能扛住你三十分钟”。说着男人又微微转头望向远方,“二十个雇佣兵,分为四队,每队一个狙击手,之前被你干掉了一个,赶来的三队雇佣兵中还有两个狙击手。二十分钟之内,这两 个狙击手足够占据有利地势锁定你。三十分钟之内,另外的十个雇佣兵就能把你彻底围困起来”。 “还有一队呢”?海东青嘴角翘起微微的弧度,冷笑道。 络腮胡男人看着冰冷而无所畏惧的海东青,眉头微皱,试探的问道:“你,,还有同伴”? 海东青面无表情,刚才的一问,意在试探,现在看来,之前猜测没有错,应该是有人杀了进来,打乱了吴峥的部署。她也在猜测会是谁?黄九斤去了江州,道一重伤留下了隐患,这么大年纪不适合赶到这大雪山,陆山民还在看守所里,难道是小妮子?这丫头与天地气机天生亲 近,来无影去无踪,如果这三队雇佣兵反常围上来是因为那一队雇佣兵悄悄被干掉,倒是符合她的风格。 “知道为什么华夏是雇佣兵和杀手组织的禁地吗?华夏这个地方,几千年来玩儿的都是高端局,你们这种外邦小国,来多少人都不够填”。 “局中局”?络腮胡男人心头一震,眉头皱得更深,“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海东青冷冷道:“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男人再次看向那些缓缓靠近的黑点,那些黑点之后的远处,是起伏的大山,葫芦口更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心中犹疑起来,不禁想起华夏的一句话古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雇主想围杀眼前这个女子,难道反而中了她的计中计? 眼前这个女子就如此深不可测,那他的同伴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再来四五个人同等战力的人,那这一趟就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男人没有再犹豫,最后看了一眼妖艳女子和三条腿男人的尸体,转身快速朝山下跑去。 钱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但命更重要,至于另外四个手下的仇,杀手的归宿本就是如此,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又不是江湖游侠,哪来那么多恩怨情仇。 华夏这个地方,几千年的积累,几千年来都是东南亚各国的宗主国,强大到远远超乎他的认知,实在太可怕了!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踏足华夏半步。 络腮胡男人跑后,海东青松了一口气,赶紧脱掉风衣,右臂处的纱布被血染得鲜红。一层一层解开纱布,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之前缝好的伤口不但全部崩裂,伤口的长度和加长了,没有时间缝补,简单处理了一番,重新裹好纱布,穿上 风衣,继续往大雪覆盖的山顶上走。 刚走出没几步,小腿部位传来一阵剧痛,她这才发现,之前一战,小腿的枪伤伤口也崩裂了。 已经来不及处理伤口,她必须得尽快爬到山顶观察地势,寻找新的路线。 、、、、、、、、、、 、、、、、、、、、、 来到山顶,海东青才发现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之前耽搁了四十分钟,导致西边、东边以及北边,三路雇佣兵已经形成夹击之势,唯一的退路是南方。 但是,南方偏西是一片悬崖峭壁,底下就是深不见底的甲子沟。 南方偏东是一个叫鬼门关的地方,地图上看不出那个地方的地势,但顾名思义,既然叫鬼门关,肯定是一个险要之地。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隐隐能够猜到,吴峥就在那个方向,说不定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 怎么办?是冒险走鬼门关,还是冒险突围雇佣兵的封锁。 海东青在拿出望远镜观察三队雇佣兵的行动,越靠近山体,他们走得越慢,平均每走出几百米就会停下来几分钟。 很显然,他们在配合着远处的狙击手调整狙击位置。 如果没有狙击手,任选一个方向都有可能突围,毕竟雇佣兵的兵力不多,以她的速度,有把握避开。 但是远处埋伏这狙击手就很难说,一旦与雇佣兵纠缠交手,哪怕只是几分钟,都很危险。 站在山顶,她从望远镜中看到北路一个雇佣兵正在挥手,顺着他挥手的方向移动望远镜,她看到之前那个络腮胡男子已经跑到了山下。 络腮胡男子与这队雇佣兵大概相隔四五百米,他没有理会雇佣兵的挥手,埋头朝着东北方向狂奔。 很快,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不过这些步枪子弹似乎并没有打中他。 然后,密集的枪声中响起一声格外响亮的枪声,男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后调整身形继续往前跑。“砰”!又一声响亮的枪声响起,男人脚步一滑,人带着惯性向前扑去,扑倒在了雪地中。39314677. ... 第1827章 飞出去的勇气 “九盘山下甲子沟,甲子沟内鬼门关,鬼门关,不见天日不见月,白骨累累堆成山,十人去,九不还,豺狼虎豹不敢拦,神仙去了也难回”。 当地的民谣早已讲述了鬼门关的险,沿着九盘山山脉往东南方向,山势陡变,层峦叠嶂,到处是深沟涧壑,奇形怪石。 这样的环境对于防御雇佣兵很有效,到处突兀的山石很容易挡住枪手的射界,也很容易就地找到阻挡子弹的山体。 但是,没有了雇佣兵的威胁,却有着更加艰难的行路。 白雪覆盖之下的鬼门关,险象环生。 特别是越往里走,越是艰难,海东青好几次都差点陷入深沟之中。 四周是无法借力的悬崖峭壁,四处是错综复杂的峡谷,这里是一处天然的迷宫,若是没有指北针,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海东青借着不明亮的日光仔细看了遍地图,但是地图上只是大概方位,并没有鬼门关的详细地形,只能看出直线距离大概二十公里左右能够走出去。 但是直线距离二十公里,在这错综复杂的迷宫里面,鬼才知道要走上多少倍的路程。 山风袭来,阴风阵阵,冰冷刺骨。风声在四通八达的峡谷里呜呜作响,就像鬼魅在哭喊嚎叫。 也许这才是鬼门关名字的真正由来。 、、、、、、、、、、 、、、、、、、、、、 老人则坐在椅子上打盹,活到他这个岁数,除了那么一两件事之外,面对大多数事情都能做到风轻云淡、坦然面对。 对于他来说,自己做得越少,才越有可能看到点意外的惊喜或者惊吓,做得越多,反而越没有意义。 纳兰子建在东方中医馆坐了一个下午,时而愁眉苦脸,时而唉声叹气,有时而面带微笑。 他这个年纪,即便再惊才绝艳,也做不到老人那般恬淡与沉稳。 “老先生,您说海东青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 “那陆晨龙呢”? “也不知道”。 “那你希望他们活下来吗”? “无所谓”。 “哎,您老活得也太没乐趣了”。 “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乐趣可言”。 “啧啧,就您这心态啊,确实该退休了”。 “也就这么点念想了吊着一口气,要不然不用你盼着,我早就自我了解了”。 “哎呀呀,老先生啊,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是真心实意希望您能长命百岁、、、”“呃呃、、呸呸呸,长命两百岁”。 “老先生,冒昧问一句,您是为了信仰活下去,还是为了活下去刻意找了个信仰”。 “有区别吗”? “难道没区别吗”? 老人呵呵笑了笑,“你这小子,别妄想破我的道心,上百年的修炼,哪怕是自我催眠,也依然是牢不可破”。 “哎呀呀,老先生,您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了,您能不能别戴有色眼镜看我”。 老人淡淡道:“在我眼里,君子未必是褒义词,小人也未必就是贬义词。不管是英雄还是枭雄,从来都不是不懂变通的榆木疙瘩。世人都说曹操是小人,是奸雄,但我却认为他是英雄”。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您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老人翻了个白眼,“看来你承认你是个小人”。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我是小人,真小人,也是君子,真君子。君子小人都是我”。 老人伸了个懒腰,“跟你商量个事儿”。 纳兰子建起身给老人按肩膀,“老先生客气了,您直接吩咐就行了”。 老人缓缓道:“我想见见叶梓萱这个小丫头”。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老先生,您还是放心不下啊”。 “你就说可以不可以”? “当然可以”。 “哦”?“这么干脆”? 纳兰子建笑道:“是啊,我都这么干脆了,那老先生能不能也干脆点”。 老人淡淡道:“除了我这个位置,其它事可以说来听听”。 纳兰子建慢悠悠的问道:“老先生,组织的暗线其实已经成了明线,反倒是明线成了暗线。您能不能透露一下,明线那边的负责人是谁”? 老人呵呵一笑,“这不等于让我把位置直接传给你吗,你小子不想我见叶梓萱就明说,变着花样拒绝有意思吗”?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笑道:“老先生,一个小丫头而已,你真不用放在心上”。 老人淡淡道:“这个小丫头可不简单,她可是你拿来威胁我的筹码。你是不是想着,要是她真的算出来了,你就明线暗线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得不把位置传给你”。 纳兰子建笑道:“哎呀,请老先生放心,算不出来的”。 老人风轻云淡的说道:“你就没想过,如果她算出来了,而我最后还是不打算把组织交给你,我会怎么做”? 纳兰子建故作惊讶道:“老先生不会对我动了杀心吧”? 老人笑了笑,“杀两个已经死去的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毫无压力”。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哎呀,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 老人转头看着纳兰子建,“你是笃定我最后会把位置给你?还是自认为有万全之策,我杀不了你”。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老先生,南北两战之后,您觉得您选择还多吗?如果连我也死了,您这一辈子创下的基业,您的信仰和理想,还有谁有能力替你延续下去”。 、、、、、、、、、、 、、、、、、、、、、 等待是一种煎熬,对于韩瑶是,对于郝伟是,对于马天明、陈君实、张康泰等想搭上陆山民这趟快车的人来说也是,特别是对于王元开、楚天真、洛长平几人来说更是。 自从得知陆山民一出来就飞去了沈阳,几人才中愤懑之中缓过神来,然后就是焦急的等待。 几人已经在一品阁的私人包房中坐了整整一天,几乎每过个把小时就给吴峥打一个电话,但一个也没打通。 楚天真很不耐烦的对山猫吼道:“山猫,你来说说,以你对陆山民的了解,他会不会死在东北”。 山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小声的说道:“应该会吧”。 “什么叫应该会”? 山猫战战兢兢的说道:“吴峥不是普通人,以他的能耐,布局一定会相当的完善,杀一个海东青是杀,杀一个陆山民也是杀,他过去应该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楚天真冷哼一声,“这一次你最好是说对了,要是再像上一次一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了”。王元开打断了楚天真的话,“山猫现在是我的人,再说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陆山民出来,不怪他”。 洛长平眯着眼睛,问道:“陆山民的经历很清楚,也很连贯,他绝对不是国家特殊部门的人,更不可能牵涉到什么国家机密,肯定是有大人物保他”。 说着,他看向山猫,“你知不知道是谁”? 山猫怯怯的说道:“他和朱家走得近,能够做到这一点,恐怕是朱老爷子亲自出马”。 楚天真愤愤不平的说道:“朱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了皱,“说话注意点”。 楚天真不以为意的说道:“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又没有外人听到”。 洛长平淡淡道:“有朱老爷子护着,明着来恐怕是行不通了,只希望吴峥能够争气点,最好是来个一箭双雕,把他和海东青都留在东北”。 说着,洛长平又看向王元开,“虽说大概率能够一箭双雕,但也不得不以防万一。元开兄,上次你说有位老前辈被你说动了,你看能不能、、、”? 王元开眉头皱得更深,“那位老前辈虽然没明着反对,但也没有表明态度支持我”。八壹中文網 楚天真说道:“总得试试吧,我们之前都低估了陆山民这小子,他现在有了朱家站台,性质完全不一样了,是真正能够威胁到我们了,他活着,我睡不着啊。还有那个海东青,活脱脱一个母夜叉,她必须死”。 “对了”!楚天真咬牙切齿的说道:“她有个弟弟叫海东来,我看现在就派人过去干掉他,姓海的都该死”。 洛长平翻了个白眼,“在海东青死之前,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干,小心她活着回来狗急跳墙。一命换一命,不划算”。 楚天真不甘心的狠狠道:“那到也是,她这种低贱的女人,怎么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洛长平再次看向王元开,“元开兄,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你就别再犹豫了,成不成总得试试才知道”。 王元开握了握拳头,看向山猫,说道:“山猫,你去帮我备一份礼物,我要出去一趟”。 山猫起身点了点头,走出了包房。 王元开看着楚天真,问道:“徐雅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楚天真嘿嘿笑道:“据她所说,这只猫老实得很,看来这次是真心投效了”。 王元开淡淡道:“不要大意,这只猫聪明得很,小心他策反了徐雅”。 楚天真拍了拍胸口,说道:“放心吧,她老家的父母哥哥,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要是敢有异心,分分钟灭她满门”。 洛长平也说道:“元开兄,你太紧张了。只要是个正常女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她这种被养起来的金丝雀,即便是打开笼子,也没有了飞出去的勇气”。 第1828章 我带你回家 夏冰从废墟中站起来,晃了晃头,甩掉满头的灰尘,他的胸口的肌肉剧烈起伏,呼吸如抽风机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之前与黄九斤一战,已经消耗了大量体能,与陆晨龙勉力一战,更是让全身的力量几近枯竭。 但是,他的精神依然很亢奋。 踏入金刚,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接近极限,今日一战之后,或许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他要深深的记住这种感觉,超越常理的疲惫、无力、痛苦,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心脏和肺部仿佛随时都要爆炸,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仿佛随时都可能撕裂 。 这种感觉痛苦到了极致,但值得记住与回味。 他刚起身,硕大的拳头再次袭来,直奔他的咽喉。 夏冰双拳交叉护着咽喉,拳头打在手臂上,整个人蹭蹭后退,不等他站稳,拳头如铁锤般砸在他的额头上。 夏冰身体后仰,再次坠入废墟之中。 陆晨龙大步踏进,右腿横扫。 废墟中砖块瓦砾飞溅,夏冰雄壮的身体随着四散的砖块横飞出去五六米。 落地之后,夏冰没有停留,咬着牙就地一个翻滚起身。 拳头再次出现,狠狠的砸在胸口之上。 痛,前所未有的痛!巨大的力量透过坚实的肌肉,撞击在心脏之上,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脏已经被这一拳打爆。 夏冰捂着胸口退出去数米,双脚站立不稳,半跪在地。 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滞,唯有潮水般的记忆涌向大脑。 他本出身于传武世家,家境虽然算不上殷实,但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吃得饱穿得暖。他本有一个妹妹,一个漂亮可爱又很爱笑的妹妹,一个在那个年代绝大部分人还上不了高中就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妹妹,一个本该是家人骄傲,有着光明前途的妹 妹。 就因为太漂亮、太优秀,被一个来大陆投资的台商给盯上。 他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大雨磅礴,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最疼爱的妹妹被那个千刀万剐的混沌给下药玷污了。 他现在还记得那是心口的痛,比现在还痛。 他本想暴起杀人,是妹妹哭喊着拦住了他。 他现在还记得妹妹的哭喊声,“你不能去,你要是杀了人,我就没有哥哥了”。 妹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遭受了那样的委屈,还替他这个哥哥着想。 报警是唯一的办法,但是他失望了、愤怒了,警察竟然说证据不足,说很难判断是自愿还是强、奸。 他知道,那是当地警察忌惮台商的身份,相对于台商带来的上亿元的投资,一个女孩儿算什么。 那天,他和父亲去找台商理论,台商直接拿出一万块钱扔在了地上。 …. 那眼神,他现在仍然记得,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只蚂蚁。 他怎么能忍,忍不了,盛怒之下一拳打晕了那个台商,两拳打死了台商的保镖。 这一次,警察来得很快,也没有很难判断。 故意杀人罪。 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为了救他,父亲替他顶了罪。 在台商的压力下,法院判得很快,死刑,立即执行。 那天,等他失魂落魄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发现妹妹安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机,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母亲本就有心脏病,在连番打击下也撒手人寰。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突然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是真的想不通,想破头也想不通。 所以,他去了台商的公司。 那也是一个大雨天,从前台杀到台商的办公室,见人就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后来通缉令上说他杀了十六个。 管他多少呢,十五、十六、十七有什么区别呢,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 他将那个台商的皮活生生扒了下来,一身肥膘的台商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呻吟、抽搐。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旁,直到那坨肥肉停止了呻吟和抽搐才离开。 之后,偷渡逃到了东南亚,五年之后,他潜入台湾,杀了那个台商的老婆孩子。 之后,又逃到了非洲,有过了好些年,在那里碰上了正好在非洲执行任务的黄九斤。 再之后,被追杀了大半年,死里逃生又去了韩国,在那里改头换面之后又回到了华夏。 后来,他就遇到了老先生,老先生给他洗白了身份,让他成为了组织的一员。 老先生告诉他,这是一个不完美的世界,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公平和正义是相对的。阳光普照的大地上,还有很多阴沟和污秽。 所以,这个世界需要另外一股力量,一股能够纠偏扶正这个世界,独立于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维护这个世界公平正义的力量。 听了老先生的话,他终于想通了很多年来都没想通的问题,他觉得老先生说得很对。 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义的他,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所以,他要守护,守护这个正义的组织,守护那些跟他一样因弱小而被强权欺压的人。 他不希望陆晨龙去坐那个位置,因为陆晨龙太妇人之仁,不顾大局,私情太重,无法将组织的理念延续下去,组织在他的手里会相当的危险。 只有他能,为了组织,他可以付出一切,可以毫无顾忌,哪怕是需要牺牲一些无辜的人,只要对组织的延续有利,他都可以做到毫不犹豫。 …. internalservererror theserverencounteredaninternalerrorandwasunabletpleteyourrequest.eithertheserverisoverloadedorthereisanerrorintheapplication. 第1829章 买一送一 最后一缕阳光在天边湮灭,天地间连最后一丝温暖也消失殆尽。 随着夜色降临,温度陡然下降到零下三十多度。 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鬼门关内,伸手不见五指,纵横交错的峡谷甬道,风声鬼哭狼嚎,寒风夹着大雪打在脸上,仿佛能将人的脸皮揭下一层。 这样的天气,迷宫般的地形,别说是晚上,哪怕是在白天,都很难找到正确的方向。 海东青躲在一处自然形成的小山洞里,便携式煤油灯微弱的火苗明灭不定。 一层层揭开纱布,崩开的伤口触目惊心。 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被冻得发紫,低温下血管收缩,血液供应减少,断面处已经有坏死的迹象。 如果不及时处理,坏死的组织会向里面蔓延,一旦深入骨髓筋脉,就会有截肢的风险。 海东青依然没用麻药,嘴里咬着纱布,用手术刀一刀一刀的将坏死的肌肉组织刮下来,再用针线将伤口一针一针的缝上。 等缝完最后一针,整个人晕死了过去。 睡梦中,她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里,寒冷撕破她的气机防御,直入骨髓。 她挣扎着往上爬,但是四周全是结冰的岩石,又湿又滑,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 绝望、窒息、疲惫,涌上全身,爬上心头。 太累了,她不想再动了。 慢慢的,她开始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渐渐的,她的思维开始消散。 最后的一点清明告诉她,她快死了。 死,她从来就没怕过。 或者说,对于她来说,活着比死要难得多。 自从父母死去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活着的乐趣。 那个时候,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就是弟弟,如果她不努力的活下去,弟弟就会被群狼啃噬。 但是现在呢,弟弟已经长大了,她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孤独,无尽的孤独。 不管去到哪里,孤独总是如影随形。 活着是孤独的活着,死去是孤独的死去。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谁真正的在意她、需要她。 想到这里,昏迷中的海东青脸上露出一抹解脱的微笑。 是啊,她这样的女人,别人只会怕她、躲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千方百计想摆脱她,又还有谁会发自内心的想着她、念着她。 孤独的死在这里,就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思维继续在涣散,灵魂仿佛飘出了身体,在冰冷的世界里游荡。 ‘海东青’、,一声细微的喊声仿佛从天边飘来。 ‘海东青’,又一声喊声仿佛从九幽之地而来。 整个世界又冷又黑,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上下左右。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你的孤独、你的冷漠、你的无所畏惧,都是装出来的,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 海东青怒了,“陆山民!你以为你很懂我吗”?! “你不是没有情感,你只是自我封闭了五感六识”。 “混账!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醒醒吧,何必自己为难自己,放过自己吧,你可以有更美好的明天”。 仿佛中,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笑得憨憨傻傻。 “美好的明天”? “对,那么多生死苦难都过了,再熬一熬,就好了”。 “再熬一熬,有意义吗?熬过去又如何,这个世界有没有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东来还在东海等着你”。 “东来?我是个失败的姐姐,也许我死了,他才能活出自己”。 “还有我”! “你,我们只是盟友而已”。 “不,你还记得阳关吗?当时你只剩最后一口气,我抱着你跑了几十公里,差点把腿都跑废了,我当时好害怕,好害怕失去你”。 “你!、、” “你能感觉到,对吧。我早就说过,你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你一定感觉到了,对吧”!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那张熟悉的脸渐渐消散,“等我,一定要等我”! 海东青下意识身上去抓,但是什么都没抓到。 “你、、你给我回来”! 、、、、、、、、、、 、、、、、、、、、、、、 风雪交加大雪山中,陆山民趴在雪地中,借着夜色和风雪一寸寸的往前爬。 九盘山就在前面,过了九盘山就是鬼门关。 但是,这短短不到十公里的距离,却如同天堑一般。 与之前消灭的那几个雇佣兵不同,之前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是从后方突然袭击。如今驻扎在九盘山上的雇佣兵已经有了防备,不可能再轻易得手。 大雪覆盖全身,他就像一个小雪堆一般,在茫茫的雪地上蠕动前行。 为了防备九盘山上还有武道高手,他不敢调动内气护体,仅凭着肉体抵御着寒冷。 寒冷,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身体,饶是他如今体魄坚韧,也同样冻得他牙齿打颤。 他的动作很慢,但内心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以海东青的霸道气机,很容易感知到她的存在,但是直到现在,他连一点异样的天地气机都没感觉到。 这么多年的磨砺,已经没什么事情让他感到害怕。 但是现在,他很怕,不仅仅是怕,甚至是恐惧。 这让他想起了阳关一役,他抱着海东青没命的狂奔,当时心里也是这般害怕。 不一样的是,上次是害怕因为接受不了。 而这一次,不仅害怕,还很心慌。 他不敢去想,如果海东青死了,他该怎么办。 这一路走来,两人有过矛盾,有过争吵,还动过手,打过、吵过、怨恨过。 但是细细一想,每一场危难,每一场生死,每一件大事,她都在身边,从未缺席过。 …. 她从不说,但一直都在。 以至于习以为常,从没去想过,要是哪一天她突然不在了会怎么办。 陆山民竭力的忍住站起来狂奔过去的冲动,一边缓缓的爬动,一边不停的呢喃。 “海东青,你一定要挺住。我以后不跟你吵架了,不惹你生气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是喜欢踩我的脸吗?只要你活下来,我天天让你踩,你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求求你,一定要等我”。 、、、、、、、、、、、 、、、、、、、、、、、 海东青突然感到一阵疼痛,从昏迷中惊醒。 洞外寒风呼啸,洞内煤油灯只剩下黄豆大小的火苗。 海东青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一声好险,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如果醒不来,就永远醒不来了。 取下玻璃灯罩,加上最后一点煤油,从背包里拿出雇佣兵那里搜刮来的猪肉罐头,大口大口的吃进了肚子里,身体才有了些暖意。 盘腿打坐,缓缓运行起太极游心法。 一路奔袭恶战,再加上极寒的天气,体内的气机消耗殆尽,她需要恢复契机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吴峥。 第二天天亮,天空虽然仍下着雪,但比夜里的温度要高上许多。 煤油已经耗尽,随便啃了点牛肉干和饼干,继续打坐调息。 一路逃了这么多天,她现在不打算再跑了,这里的地形地貌,雇佣兵已经失去了最大的效用,与其在逃跑中消耗,还不如抓紧有限的时间最大化的恢复战力。 既然吴峥选择这里作为战场,那就在这里与他决一死战。 时至正午,风雪停止,天空中难得出现太阳。 阳光照在怪石嶙峋的鬼门关,在峡谷里投射出千奇百怪的阴影,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厉鬼,挥舞着爪牙,要将人撕碎吃进肚子里。 鬼门关,晚上有恶鬼哭嚎,白天有百鬼索命。 吴峥站在一座石山之上,俯瞰着峡谷,复杂的地形让他比预计中晚了一个小时才赶到鬼门关。 他的身旁站在与他身形相仿的刘达,“真是夺天地之造化,才能形成这样的地方”。 吴峥呵呵一笑,“是个很好的葬身之地”。 刘达也笑了笑,“能一路逃到这里,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 吴峥淡淡道:“能逃到这里,再不一般也只剩下半条命”。 刘达点了点头,“雇佣兵那边的消息是昨晚就进来了,但是我一点也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会不会我们走错过了”。 吴峥摇了摇头,“一路恶战过来,她没有能力那么快走出去。之所以感知不到,应该是在调息养伤,进入了龟息状态,一旦她开始动作,以她霸道的气机,是隐藏不住的”。 刘达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等?埋伏在西边的雇佣兵完全失联,说明她有帮手到了,夜长梦多啊”。 吴峥咧嘴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容,“除了他,我很欢迎任何帮手前来陪葬”。 刘达眉头微皱,“你说的那个他,是你以前经常提起的老大吧”。 吴峥望向南方,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如果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已经死在了江州。 “他来不了了”。 刘达指了指腰间的卫星电话,“我了解你,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要不要问问天京那边,看是谁来了”。 吴峥摇了摇头,“雇佣境外势力入华夏是大忌,不能留下任何线索,还是小心的好。再说了,我知道是谁来了”。 刘达松了口气,比整体国力,华夏与米国有差距,但要是比武道,作为五千年武道积累的华夏,他比谁都清楚华夏的底蕴有多深。特别是之前在米国遇上吴峥,更让他对华夏武道多了一层忌惮。 “看来你是胸有成竹”。 吴峥咧嘴笑道:“买一送一,求之不得”。 39314778. ... 第1830章 都不算输 第1830章都不算输 雇佣兵的任务本就不是杀人,随着目标进入鬼门关,他们的任务就算差不多完成了。 原本他们现在应该惬意的烤着火、喝着小酒,守住区域不大的鬼门关入口位置就行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西南边的那队雇佣兵失联得太诡异,没有收到求救信息,也没有听到枪声,甚至连预警信息都没有收到。 他们就像没来过这里一样,或者说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发生这样的情况,对于这群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多年,蹂躏过多国军队,自诩全球最强军的雇佣兵来说,无异于灵异事件,实在太不可思议。 他们反复的模拟和推演了很多遍,都没能推演出一个满意的结果。能让五个武装到牙齿的前海军陆战队精英无声无息的人间蒸发,对方要么是上帝,要么是魔鬼。 但是有一点他们可以肯定,偷袭那队雇佣兵的人应该不多,顶多四五个人,否则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 来华夏二十个人,死了六个,接近三比一的战损比,无论是服役期间对外作战,还是退役之后当雇佣兵,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惨重的伤亡。 所以,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当下的战局。 目标已经进入鬼门关,他们没有必要再分兵监控。 十四个人合兵一处,迅速在九盘山上扎营布防。 除了一个狙击手和另外三个人监控前方鬼门关入口区域外,其余的十个人包含两个狙击手,全都居高临下防备后方。 陆山民趴在雪窝中,昨晚在夜色和大雪的掩护下艰难前行,终于在天亮前来到了九盘山下。 九盘山说是山,那是相对于北方平原,如果放在马嘴村鹞子山面前,也就是一座稍微大点的山坡。 整座山坡被一夜的大雪铺成白色,不像南方的大山,有灌木丛可隐蔽,有藤蔓荆棘可伪装。 由于靠近鬼门关的缘故,这里的地质以山石为主,整座山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别说灌木丛,就连针叶树木也很稀少。 这种环境下,很难逃过来自山顶的眼睛,更别说专业的侦察兵和狙击手。 陆山民不是没想过绕路直接到鬼门关入口处,但那太危险,雇佣兵驻扎在山上,很明显就是要守住入口。绕过去,自己的后背就会彻底暴露在对方居高临下的枪口之下。 一般的步枪他不担心,他从之前那队雇佣兵那里弄到了全身装备,避弹衣、雪地迷彩服、头盔、、以他现在的体魄坚韧程度,只要不打中要害,对他形不成任何有效伤害。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狙击手,大口径的狙击步枪,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特别是如果对方手上有巴雷特,哪怕是金刚境的体魄,也难逃被击杀的命运。 陆山民拿起望远镜,整座山的立面,居高临下,射界一马平川的清晰,除了一些突兀的石头,再无任何东西阻挡。 靠近山顶的位置,有几处凹陷进去的岩壁,以他对狙击手的了解,多半就埋伏在那里,如果有两个狙击手的话,那么肯定会分别埋伏在最两端的岩壁凹陷处。因为这两处地方能最大限度将山下区域囊括起来。 两个狙击手交叉射击,再加上十几杆步枪一拥而上,必死无疑。 陆山民很焦急,但也很绝望,正面突是找死,背面是鬼门关的入口,去了更是后背暴露在敌人枪口之下,唯一不好埋伏的是西南面,但整个西南面包括西面都是壁立千仞的绝壁。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到晚上,缓缓起身,猫着腰,接着山顶于山脚的坡度掩护,沿着山脚的崖壁向西北方向绕行。 来到九盘山西北面,山体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大刀一刀切下,断面平整毫无立足之地,暗黑色的岩石裸露在外面,连雪都没能在上面挂住。 抬头望去,足有上千米的高度,伸手一摸,冰冷湿滑,完全没法借力。 陆山民摸出一把黑色匕首,这是以前大黑头送给他的,陨石打造,还添加了一定比例加强硬度和韧度的稀有金属,吹毛断发、坚硬无比,就是不知道能否撑到山顶。 陆山民没有再犹豫,扔掉身上所有负重,甚至连头盔、衣服也脱了,上半身只余下一件白色背心。 用力一刀插入,匕首深入山体一寸,拔出之后,刀锋依旧闪着寒光,没有卷刃的迹象。 还好匕首够锋利,也还好这些暗黑色的岩石不算太坚硬。 用匕首在山体上挖出一个手指刚好能够插入的凹槽,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左手抓住凹槽引体向上,右手握住匕首向上挖下一个凹槽,挖好之后将匕首咬在嘴里,右手抓住凹槽引体向上,左手从嘴里取过匕首继续向上挖。 如此反复,一步步往往上。 没有安全绳,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借力,全凭手掌和手臂的力量去克服地心引力。 如果这个时候有登山爱好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为天人,也一定会为他提心吊胆。 近千米的高度,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对人体极限的理解。 中途一旦力竭,或者有一次手滑失误,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 、、、、、、、、、、 山洞内,进入龟息状态的海东青猛的睁开眼睛,周围安静的天地气机也随之一颤,在狭小的山洞内掀起一股微风。 她曾经与吴峥交过一次手,知道他的气势。 正如吴峥其人,血腥而充满戾气,这种气势是用人命养出来的。 刚走出山洞,这股气势陡然上升,仿佛空气中都带着血腥味。 海东青高高跃起,一连在高低不等的石头上几次借力踩踏,登上了一块附近最高的石头上。 东南方向,雪雾弥漫,浓浓的雪雾犹如决堤的江河朝着这边涌来。 体内的气机开始高速运转,周围的天地气机开始震颤。 几年前,她还完全不是吴峥的对手。 但是现在,她已没有了丝毫的畏惧。 战意开始腾升,杀意开始蔓延。 天地气机在她外放的气机震慑下,疯狂的朝她汇聚。 长发在狂风中飞舞,一袭黑衣在雪白的世界中遗世独立。 吴峥发力狂奔,所过之处,震起积雪漫天。 在海东青睁开眼睛的刹那,他就敏锐捕捉到了天地气机那微乎其微的躁动。 远远的,他看到那一袭黑衣,犹如天神莅临,又犹如神女下凡。 好一个风姿卓绝的人间奇女子! 可惜,终将埋骨这鬼门关! “海东青”! “受死”! 随着吴峥一声暴吼,一块等人高的石块打破时空,朝着那一袭黑衣撞去。 由内转霸,何为霸?徒手撕破规则,天地踩我脚下! 海东青垂手而立,天地气机由心而动,一道道无形的气墙层层叠叠横在当空。 飞石如陨石撞入大气层,拖出一道暗红的火光,当撞上最后一堵气墙之时,轰然炸裂。 “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响彻鬼门关,吴峥一个大踏步弹身起跳,人在空中,手臂向后拉出夸张的弧度。 “轰”! 石块纷飞,海东青脚下的山石应声倒塌。 黑影踏空而行,一脚踩在吴峥头顶之上,吴峥壮硕的身躯如炮弹般砸进碎石堆中,溅起石块四射、飞雪阵阵。 吴峥从碎石中起身,摸了摸光头。 黑影从天而降,人未到,气先到,肆虐的天地气机如利刃般疯狂的切割着所到之处,地面的雪地上蛛网密布,周围的石山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痕。 吴峥独眼圆睁,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拳掌相撞,一触即分。 但,黑影随之而至、、、、 快,快到看不清身形,唯有黑影在四周不停的闪烁。 “砰”!肩膀中了一掌。 “啪”!腹部又中了一掌。 “轰”!胸口又中了一脚。 吴峥蹭蹭后退,看准黑影的路径一拳打出,黑影只是残影,瞬间绕到身后,一掌打在他的后背之上。 站在不远处的刘达看得热血澎湃,从在雅苑得知海东青踏着薄薄冰过后,他就对这个女人给予了足够高的评估,但看到这一幕,他才知道他所谓的足够高完全不值一提。 难怪之前的雇佣兵和五个杀手都拿不下她,难怪吴峥要费尽心思布这么大一个局消耗她。 如果是在她全盛时期,单对单,不说谁强谁弱,即便吴峥更强上一分,也绝不可能杀得了她。 到了这个层次,一对一,想走,没有谁可以拦得住,更何况对方还是内家极境,速度和敏锐要远高于外家极境。 诡异的身法,诡异的招数,吴峥并不慌,只要不是要害位置,他干脆放开大门让海东青攻击。 从沈阳开始的布局,主打的就是消耗战,他一向很有耐心,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不在乎多等这点时间。 武道极境之后,内家可借天地之气,更加快速、更加敏捷,攻击更是脱离了传统理解上的近距离接触。外家力量更加刚猛,体魄更加坚固。 人的意志力在天地面前是渺小的,正常情况下,同等境界的内家比外家更胜一筹。外家不敌,如果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旦产生了逃跑念头,必死无疑。因为内家追杀外家,外家是很难跑掉的。 相反,差不多境界的情况下,内家想跑,却很容易甩掉外家的追杀。 当然,这得建立在内家修习者有足够的体内气机支撑,不管是内劲还是内气外放,还是体内气机牵引天地之气,都会消耗作为源头的体内气机。而战斗状态下,体内气机的恢复远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 不管内外,随着战斗的持续,体能都会降低。但是,外家的理念是不停的逼迫体内的潜能,而人体的潜能有多大,科学界没有定论,但外家武道认为,人体的潜能是无限的。 越逼迫,越有可能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然后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记住这种超乎正常的潜能,将其固化成一种常态。 所谓外家一往无前,越战越勇,不过就是永不言败,永不停息的激发身体潜能,不到闭上眼睛那一刻,都不认输。 第1831章 只是向上爬 “跟我近战,你在找死”! 吴峥一拳打在等人高的石块上,拳头洞穿石块余力不减,继续打向闪身躲在石头之后的海东青。 海东青身形一闪,从石头后面转身过来,一掌拍向吴峥的太阳穴。 吴峥猛的转头,手掌拍在他的额头之上。 掌力将两人瞬间分开,吴峥抽出拳头,海东青再次一掌拍到,内劲外放,瞬间抽取周围天地气机,一掌拍到他的胸口。 吴峥闷哼一声,顺势将拳头从石洞中抽出,一脚踢向海东青腹部。 海东青双手下压,提前集聚气机,借力腾空翻身而起,登上旁边数米高的巨石。 吴峥双手抱住巨石,如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大喝一声,硬生生将巨石抱了起来,狠狠的砸向另一块巨石。 两块巨石相撞,轰然一声巨响,漫天的石块飞溅。 黑色的身影在空中闪转腾挪,漫天的掌影拍飞一块又一块飞石。 吴峥大喝一声,一跃而起,一拳打向正从空中下落的海东青。 海东青一脚踏下,踩在吴峥的拳头之上。 吴峥急速下坠,又一脚踩在他的光头之上,再次加速下坠。 海东青双脚连环下踩,踩着吴峥的身体坠入碎石块之中。 吴峥双拳横扫,从碎石中站立而起,独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抬手摸了把光头,手掌上一抹鲜红。 吴峥看向已然站立在另一块巨石之上的海东青,冷笑道:“你左腿有伤”。 说着目光缓缓上移,“右手也有伤”? 海东青傲然而立,没有回答。 吴峥添了添手掌上的血迹,脸上愈发的兴奋。 “大雪山中几天的亡命奔逃,身上还带着伤,还能跟我打得起鼓相当”。 “海东青,你真的让我很兴奋”。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满脸的不屑。 “你的肌肉里已经布满了我的气机,还敢大言不惭说旗鼓相当”! 吴峥哈哈一笑,“不过是在肌肉外层,酥酥麻麻,就像来了一场泰式按摩,舒服得很”。 海东青冷冷一笑,“杂种就是杂种,骨子里透露着令人作呕的贱”! 吴峥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这一生杀伐无数,任何环境下都能保持沉稳,唯独听到这两个字,让他怒意难平。 “堂堂东海神鹰,也跟刘妮那小贱婢一样,长了一张该千刀万剐的嘴”。 海东青冷哼一声,“人,越害怕什么,越听不得什么,看来你骨子里也认为自己是个杂种”。 “你和刘妮都该死,今天先杀了你,很快她就会去陪你”。 “听说你爷爷强了你妈,那他到底是你爷爷还是你爸,你爸又该是你爸,还是你哥”? 吴峥双拳紧握,独眼血红,双臂青筋高高隆起。 海东青居高临下,一脸的鄙夷。 吴峥怒意滔天,气喘如牛,他这辈子最听不得的两个字是‘杂种’,最见不得的是别人高高在上一副鄙夷的神情。 “凭什么你们一出生就高高在上!凭什么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鄙视别人!” “你该死”!“你该死”! 不远处的刘达见吴峥状态不对,立即大喊道:“吴峥,她在乱你心智”! 此时的吴峥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言语,脑海里只有母亲屈辱的眼泪,父亲临死前的绝望。 “给我去死”! 气势铺天盖地,拳头一往无前。 一拳打烂海东青脚下的巨石。 海东青早有防备,体内气机瞬息万里,腾空跳跃到相邻的另一块巨石之上。 吴峥紧追不舍,每当海东青落脚一处,他就打烂一处。 山谷里轰声隆隆,他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横冲直撞,打得这条峡谷里碎石遍地,飞雪盈天。 海东青就像狂风暴雨中的雨燕,在漫天的碎石和飞雪中急速穿梭。 刘达拔出腰间的手枪,狂奔前追,一块飞石带着诡异的角度飞射向他。 刘达侧身躲过,紧接着一块接着一块飞射而来。 海东青一边跳跃急行,一边用太极手法引导部分石块飞射向刘达,她本就是松溪太极的传人,一手太极借力卸力运用得炉火纯青。 刘达被石块逼退,手枪不是步枪,更不是狙击步枪,有效射程只有二十多米,这样的战斗场景下,完全派不上用场。 果断扔掉手枪,沿着侧面包抄黑影。 “给我下来”! 吴峥一声怒吼,抱起一块巨大的石块砸向空中。 海东青侧身躲过,一脚踏空,脚下再无借力之处。 黑影落下,一拳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紧随而来。 海东青双掌齐出,黑影急速倒飞出去。 右臂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缝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吴峥大踏步猛冲,“想消耗我的体能,你只会死得更快,你耗得过我吗”?! 鲜血沿着手臂流出,从手指上滴落,海东青脸色发白,本就不充盈的气机快速的流逝。 海东青没有犹豫,双脚在石壁上几个蹬踏,冲入另一条狭窄的峡谷。 身后传来吴峥的暴喝,“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 、、、、、、、、、、、 绝壁之上,一个身形挂在半空,仿佛随时都可能坠落下去。 零下十几二十度的低温,陆山民汗流浃背,汗水蒸发,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雾气。 十个指头的指甲全部断裂,每一根指头的尖端全都磨破,在密密麻麻的向上的细小凹槽中印出一条长长的血红印记。 近千米的高度,每一次单手引体向上需要保持三到五秒的时间,每一次引体向上只能向上升高半米。 手臂的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呐喊,都在痛苦的嚎叫。 这种痛苦远超身体的极限,更远超正常人意志力的极限。 每上升一次,他就在心里默念一遍,‘等着我’。 “等着我”! “等着我”! “等着我”! 、、、、 、、、、 他已经忘记了到底默念了多少遍。 他从来没想到过一千米的距离会如此遥远,遥远得仿佛永远也看不到终点。 刀刃开始翻卷,在绝壁上开槽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不知道能否到达终点,唯有不知疲惫的向上爬。 就像一条固执的爬岩鱼,眼里唯有攀爬,没有畏惧,也没有退路,只是向上爬。 第1832章 同时攀升 鬼门关内,黑影闪烁,碎石横飞,枪声阵阵。 “啪、啪、啪、、” 等候在侧翼的刘达侧面包抄,朝着黑影迅速开枪。 子弹没有射中身法诡异的海东青,但却成功阻挡住了她直行的线路。 也就是这一梭子弹的阻拦,吴峥的拳头已经递到了后背。 躲避已然来不及,海东青人未来得及完全转身,右掌已经打了出去。 拳掌交加,黑色的身影激射向半空,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黑线,落向正在装第二个弹夹的刘达。 太极卸力借力,卸掉吴峥拳头一半之力,借着另一半之力飞跃,速度之快,事发之突然,令刘达措手不及。 刚装好子弹的手枪还未举起,黑色的风衣已经卷来,随着眼前一黑,手腕传来割裂的疼痛,手枪落地。 黑色风衣边缘的金属丝线裹挟这天地气机,如一把利剑,割破了他的手腕。 寒光继续上行,沿着腹部而上,直奔咽喉。 刘达瞬间紧绷全身肌肉,身体后仰,躲开封喉一剑。 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暴戾的气机在头顶汇聚,一掌从天而降,拍在他后仰的额头之上。 ‘轰’的一声,刘达被拍落石壁高地,砸入谷底,如一颗炸弹般在谷底爆炸,炸起漫天飞雪和碎石。 一招的时间差,吴峥再次赶到,趁着海东青一个周天气机循环未完成之际,一拳打向她的腹部。 海东青双手画圆,层层叠叠的气机包裹住吴峥的拳劲。 吴峥低喝一声,拳头打破气机包裹气继续前进。 海东青双脚轻点倒退,深吸一口气,刚好完成一个大周天循环。 倒退的身形陡然刹住,骤然前行,一巴掌呼在吴峥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 吴峥阴沉着脸,提膝上撞。 海东青一掌按在吴峥的膝盖之上,翻身跃起,人在最高点再次一掌从天而降拍在吴峥的百会穴之上。霸道的气机疯狂的撕咬,往光头里面钻。 吴峥脑袋嗡的一响,身上的气势本能暴涨,逼退气机的撕咬。 一掌过后,海东青落在吴峥身后,风衣下摆边缘的金属丝线在风中旋转,环绕向吴峥的脖子。 感受到后颈的凉意,吴峥猛的低头,锋利的金属丝线在光头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吴峥趁势转身一掌,海东青已经提前后退一步,拳头离海东青额头半寸,拳风吹拂着海东青的长发狂舞。 吴峥一步踏出,再打出一拳,海东青刚好提起再退出去一步,拳头依然只能到达她额前半寸。 吴峥一拳一拳又一拳,大踏步挥舞着拳头砸向海东青头部。 海东青一步一步又一步,强大的气势压迫让她来不及从新调动气机摆脱吴峥的压制,逼迫着她一直往崖壁后退。 若是在巅峰状态,只需要出手格挡一招就能摆脱,但现在,每一次直接对抗,就会加重她的伤势。 不远处的雪堆下,刘达猛的坐起身,刚才那一掌,直接让他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手腕的伤口深可见骨,腹部到胸口,一条长长的血线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以他半步金刚的体魄,竟然被那根附加了内劲的金属丝线割破了表层肌肉。 诡异的身法、霸道的气机、羚羊挂角的招式,还有那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的金属丝线。 虽然刚才中招有出其不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原因,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本就是战斗能力的体现。 这女人要是之前没有受伤,处于巅峰状态的话,该有多么的恐怖。 还好,吴峥已经占据了上风,那女人的右臂和左脚,随着战斗的愈发激烈,流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多。 她每退出一步,洁白的雪地上就会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倒下只是时间问题,她的死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 、、、、、、、、、、、 军用特制的匕首,最终没能战胜壁立千仞的悬崖,锋利的刀锋翻卷,成了一把无锋的铁块。 最后几十米的位置,铁块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 陆山民扯掉上半身唯一的背心,用牙齿将背心撕成条状,缠在血肉模糊的手掌上。用拳头替代匕首,一拳一拳的砸在崖壁上。 一手死死的抓住石坑稳住身形,一手握成拳,以拳砸坑。 白色的布条已经染成血红,双臂已经麻木到快要失去知觉,身体做着难以承受的极限挣扎。 当一双血红的双手抓住山顶的崖边,一个人影冲天而起。 人影落下,陆山民站在山巅,裸露的上半身展现出完美的身材,肌肉没有健身达人那么大,也没有外加武道修习者那么野性,但结实匀称,多一丝嫌多,少一丝嫌少。 一身肌肉在阳光的照耀下线条分明,满身的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汇聚成滴滑落。 随着剧烈的呼吸,全身的肌肉一张一弛,充满了力量。 剧烈运动产生的热量让周围产生一层薄薄的雾气围绕,更增添了野性的力量。 九盘山上,雇佣兵所有的布置都在北面和东南方向,所有的注意力也都在北面和东南方向,没人要会想到在着冰天雪地的极端天气下,能够从近千米光滑如镜的绝壁下爬上来,哪怕拥有最顶尖的全套攀岩装备也不行。 陆山民心急如焚,没有片刻休息调整,也没有再隐匿身形,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奔腾在山巅之上,朝着最有可能埋伏狙击手的位置跑去。 狙击手虽然没有武道修习者对天地气机变化的感知能力,但凭着本能对危险的感知,离得最近的狙击手在陆山民刚爬上山顶之时,就已经隐隐觉得后面不对,但他实在无法相信绝壁下能爬上来人,除非是上帝,或者是魔鬼。 等他确信心中的危机感,起身拔出手枪转过身时,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一个裸露着上半身,速度快到超过他理解范围的年轻男人正高速冲向他,距离已经不到三十米、 不,在他震惊的片刻时间内,已经不到二十米。 “啪、啪”, 他只来得及开出两枪,然后,一只血红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脖颈处咔嚓一声响,狙击手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枪声惊动了山顶的其他雇佣兵,接近着,山顶响起密集的枪声。 另一名狙击手立即调转枪口,他想不明白身后怎么会响起枪声,但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 从瞄准镜中,他看到了一个裸露着上身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如地狱中跑出来的魔鬼,浑身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男人冲入他的战友队伍中,像是猛虎冲进了羊群,一拳一个。 他还看见男人一拳打在了他们这次行动的队长身上,拳头从前胸打入,一拳打穿了身体,在后背破体而出。 作为一个狙击手,有着比常人更加坚固稳定的心智,他见过不少血腥场面,更是亲自制造过很多残忍的画面。 他用狙击步枪掀飞过头盖骨,用巴雷特将人直接打成两段,但见到这样场景,依然心惊肉跳。 这已经超出他对人的理解。 这是恶魔,来自地狱的恶魔。 心境的起伏让他忘记了第一时间开枪,让他开的第一枪失去了准头。 两三百米的距离,第一枪打不中,就意味着后面更难打中。 这个时候,他展现出了一个老狙击手的强大心理素质。 一枪过后,迅速的调整好心态,紧张而又有条不紊的重新瞄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估计距离、测量风速、判断高低落差,完全是凭着本能和肌肉记忆,以打破他自身纪录的速度开出了第二枪。 瞄准镜中,他看到鲜血飞溅,打中了!他的内心一阵欢喜。 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错了,他是打中了,但并不是打中那位可怕的恶魔,而是被恶魔抓在手里、挡在身前的尸体,雇佣兵队长的尸体。 来不及犹豫,果断的起身拔出手枪。 他此刻展现出超常的沉着冷静,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近百米的距离,远超手枪的有效射程。 他眼睁睁的看着年轻男人提着雇佣兵队长的尸体快速朝着他冲来。 速度很快,但时间仿佛过得却很慢。 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正当他准备开枪的时候,他看见年轻男人右手猛力一甩,雇佣兵队长的尸体呈一条笔直的直线朝他飞来。 本能的想躲开,但是他惊讶的发现,以他的反应速度,三十米开外砸过来的一具尸体,他竟然躲避不开。 “啊”! 尸体砸在他的身上,就像被一坨钢铁砸中,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飞出去好几米才落地。 意识模糊中,不等他再次举枪,一只脚从天而降,然后就是一片寂灭。 监视着鬼门关方向的六个雇佣兵,还没等弄清情况,这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 作为海军陆战队的退役大兵,他们的战术素养相当的高。 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迅速做出了最正确的战术反应。 三个雇佣兵横着相隔二三十米站成一排,构筑第一道防线,两个雇佣兵相隔十五米左右在之后一百米构筑第二道防线,为最后一名狙击手争取开枪的时间。 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等第一道防线的雇佣兵看到目标,他们就感觉到周围狂风大作,紧接着,积雪被大风卷起,在空中飞舞。 他们的视线被完全遮挡。 等隐隐约约看到人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几声杂乱无章的枪声之后,一团直径十余米的雪花急速前进,第二道防线的两个雇佣兵不敢停留,朝着雪花的正中心疯狂的开枪。 几秒钟之后,枪声停止,雪花团继续快速前进,留下两具冰冷的尸体。 狙击手在第一道防线被攻破的时候,就已经开了一枪,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人,连预判目标的机会都没用。 一枪盲狙没打中目标,他就已经知道完蛋了,立即扔掉狙击步枪,起身飞快的往山下跑。 不过没跑出去几步,就感到后背心一疼。 低头一看,一只滴着鲜血的拳头破体而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devil” 雇佣兵说出他此生最后一个单词,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陆山民站在山巅,看着鬼门关方向,身上的气机和气势同时攀升。 第1833章 老大疯了 狭小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充斥着浓浓的烟草味。 黄冕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一张毁容过的脸格外狰狞,脸上的肉球和牵扯撕拉的皮肤看不出明显的面部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还有多久,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找出幕后的黑手”! 左丘刚抽完一根烟,又重新点上一根。 “人家几十年的布局,怎么可能那么快,你要有耐心”。 黄冕狠狠的咬着烟头,眼神阴晴不定。 左丘看了他一眼,“是在担心黄九斤吧”? 黄冕双拳紧握,“大局为重,我分得清轻重”。 左丘瘪了瘪嘴,“担心也没用,我们的消息得到的比较晚,你现在就是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了,继续等消息吧,以金丝猴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传回来消息了”。 黄冕抬眼看着左丘,“你觉得他这次能挺过去吗”?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很聪明,能掐会算吗”? 左丘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我算算他几点吃饭,吃的是什么,几点上厕所,是拉大还是拉小”。 黄冕一拳砸在大腿上,“臭小子,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左丘又翻了个白眼,“少在这里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凭什么跟你说,从小到大你管过他吗。“何况跟你说了又怎么样,你是能拦得住他?还是亲自跟他去江州”?“你要是走了,这边的基地出了问题,那十几二十年的努力就全没了,你要是敢走,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猛的被人推开。 本就心情不好的黄冕怒火冲天,“你妈没叫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蚂蚁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老大,江州那边有消息了”。 黄冕嗖的一声从板凳上弹起,虎目圆瞪,胸口的肌肉剧烈的跳动,身上的气势也不受控制的陡升,“快说”! 蚂蚁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黄冕吼道:“你***快说啊”! 蚂蚁清了清嗓子,“老大,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黄冕头发倒立,“我想先宰了你”! 蚂蚁缩了缩粗短的脖子,“老大,黄九斤没死”。 黄冕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蚂蚁接着说道:“不但没死,应该还突破到了金刚境”。 黄冕仰头哈哈大笑,“不错,不愧是我黄冕的种子”。 “他现在人呢”?黄冕一双兴奋的眼睛盯着蚂蚁。 “在医院”。 “什么”?“严重不严重”。 蚂蚁挠了挠头,“不严重,只是昏迷了而已,还没醒来”。 “昏迷而已”?!黄冕暴喝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严重这个词的意思”? 蚂蚁瘪了瘪嘴,“是金丝猴说的,我只是原话转达而已”。 …. 黄冕指了指门口,“说完了就给老子滚出去”。 蚂蚁瞪着黄豆大小的眼珠子,“老大,我只是说了好消息,坏消息还没说呢”? “嗯”?左丘和黄冕齐齐看向蚂蚁,他们都以为蚂蚁说的坏消息是黄九斤昏迷这件事。 “哎”,蚂蚁叹了口气,“陆山民真是可怜啊”。 黄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左丘也很好奇,自从陆山民出来之后,他就派得有人留意他的动向,也知道他去了东北,也派人跟去了东北打探消息,但到目前为止,只知道他去了绿柳山庄一趟,似乎是跟柳依依闹掰了,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蚂蚁再次长叹一口气,“他爸死了”。 “他爸死了”?黄冕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虎目一颤,一步迈到蚂蚁身前,双手死死的抓住蚂蚁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 蚂蚁看着黄冕颤抖的眼皮,说道:“陆晨龙死了”。 黄冕放开蚂蚁的肩膀,蹭蹭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低下头,全身微微颤抖。 左丘瞬间想通了里面的关节,海东青去东北,黄九斤去江州,目的应该都是稳住东北和江州的两股力量,这个不难猜,他之前就猜到了。两人应该分别在两个地方遇到了危险,然后陆山民去东北救海东青,陆晨龙去江州救黄九斤。 他不得不感叹自己这边的情报系统太薄弱了,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等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同时他也深深的意识到,陆山民似乎已经逃脱了他的掌控,并不能像以往一样,步步都把他算得很精准。 但是,提前知道又如何呢,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重心本就是躲在暗处找出影子的幕后,这种外边的事情本就参与不了多少。 蚂蚁见黄冕的反应不正常,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黄冕突然一下猛的起身,一步跨出冲向了门口,没有伸手开门,直接将门板撞飞,冲了出去。 蚂蚁赶紧想追出去,被左丘给叫住了。 “让他一个人静静”。 蚂蚁哦了一声,坐在了黄冕之前坐的那根凳子上,从桌子上抽出一根烟电上。 “左先生,老大不会疯了吧”? 左丘感慨了一声,说道:“人的情感很复杂,所谓爱恨情仇,很多恨是因为爱而起,很多仇也是因为恩而起”。 蚂蚁赶紧从兜里掏出小本本,拿起笔认真的记录下来。 “左先生,您说话总是那么有哲理,我得记下来好好理解”。 左丘自顾说道:“他与陆晨龙之间便是如此,最开始是情同手足,后来因为意见不合产生了间隙,再后来他把所有的不幸都怪罪在陆晨龙身上,把妻离子散、把基业的崩溃、把其他兄弟朋友的死去都怪在陆晨龙身上,所以又有了仇恨。后面陆晨龙死而复生却向影子屈服,更让他失望和愤怒”。 …. 左丘深吸一口烟,“同时,他害死了陆晨龙的老婆,尽管他一直坚信他这是为了陆晨龙好,为了大家好,但事实就是他害死了他好的兄弟的老婆,这又让他在内心深处感到愧疚。现在,陆晨龙死了,还是为了救他的儿子而死、、”。 蚂蚁听得脑袋发麻,“左先生,你说老大此时的心情该是什么样子”? 左丘摇了摇头,“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蚂蚁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起身说道:“老大不会想不开自杀吧,不行,我得去看着他”。 左丘低着头,独自抽着烟,完全没有注意到蚂蚁的离开。 他看着手里的烟头,看着烟头上冒起的一缕青烟,不禁想到了自己和陆山民,从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朋友,到逐渐产生间隙,到现在产生防备。 他曾是那么的相信自己,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最大的依靠、最亲密的战友,当成完全不用设防的最后底线。 但是,自己呢?却把他当成了棋子。 被最信任的人欺骗,被最亲密的战友背叛,该是一件多么失望的事情。 左丘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破镜难圆,回不去了。 曾经越是信任、越是亲密,一旦破碎了,有多信任就会有多不相信,有多亲密就会变得有多疏远。 左丘抬头望着天花板,呢喃道,你现在还好吗?有危险吗?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但愿你一切顺顺利利、安安好好! 、、、、、、、、、、 、、、、、、、、、、、 冷清的小镇,荒芜的山村。 黄冕一路狂奔。 陆晨龙死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快要爆发的火山,火热的岩浆承载着巨大的热量和压力,快要将他胸口撑破。 山野间,无形的气势节节攀升,他就像一头发疯了的野兽,疯狂的撞击着一切挡住他的事物。 较小的树木直接撞断,太大的树木没有撞断就挥舞着双拳砸个稀巴烂。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碎,露出岩石般鼓鼓的肌肉。 胸口的肌肉剧烈的起伏,仿佛里面的心脏随时都可能调跳出来。 他的身体里像是住着一头要摆脱囚笼的怪兽,挣扎着、嘶吼着,咆哮着。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这一刻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强大的力量疯狂的向外宣泄,毁灭着一切可以毁灭的事物。 那些尘封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如潮水般涌上。 少年时的一起练功,青年时的一起闯荡天下。 那些一起走过的城市,一起爬过的高山。 失意时,一起经历过的生死艰难。 得意时,一江山。 那爽朗的笑声仍在耳畔,那一起喝过的酒香似乎还闻得到香味。 为什么要建立戮影,为什么要与影子死磕到底,他从来没向别人承认过,其实就是为了他。 一座石山挡住了他的去路。 黄冕疯狂的砸着身前的石山,砸得碎石四溅,砸得鲜血纷飞。 “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又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活了又死了”! “为什么”!“你要反复的折磨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活过来也不来见我一面就又死了”! 蚂蚁一路狂奔追上来,看着上身赤裸,下身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正发疯般一边砸石头,一边大喊大叫的黄冕,吓得赶紧掏出手机。 “左先生,不好了,老大疯了”。 39314467. ... 第1834章 火中取栗 第1834章火中取栗 刘希夷走进医馆,随手关上了门。 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老人睁开眼睛,说道:“江州有结果了”? 刘希夷坐在老人面前,一脸的沮丧。 “老先生,陆晨龙死了”。 “哦、”,老人只是哦了一声,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刘希夷一脸惋惜的说道:“整整三十年的培养、观察,就这么没了”。 老人看了眼刘希夷空空荡荡的右臂,“你倒是仁厚,可惜就是太仁厚了,要不然,你本有机会成为候选人之一的”。 刘希夷苦笑道:“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只要是为了组织,一条手臂的小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现在、、”刘希夷叹了口气,“老先生,您不觉得可惜吗”? 老人喃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都是内家修习者,所谓道法自然、顺应天地,人力又岂能胜过天,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希夷,组织之所以存在,也是顺天而为,不是逆天而行。如果这个人世间没有了强权、没有了压迫、没有了蝇营狗苟,世间的一切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那组织也就可有可无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担忧的说道:“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办,陆晨龙死了,该由谁来继承呢”。 老人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但随之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你心里面不是也不赞成支持陆晨龙吗”? 刘希夷苦笑了一下,“我不赞成是因为他对组织的理念一直不太认同,除此之外,他各方面可以说都是最合适的”。 老人缓缓道:“那现在你觉得谁最合适”? 刘希夷眉头紧皱,说道:“夏冰出身底层,受到过不公和压迫,对强权和压迫深恶痛绝,在立场上天然站在组织一边,他对组织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的心性、、太过狠毒,又让人不是太放心”。 老人淡淡道:“菩萨心肠,金刚手段。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心中有佛,手中有刀,走心时不留余地,拔刀时也不留余地。世间的强权与不公本就是最狠毒的玩意儿,与狠毒的玩儿意作斗争,只能比他们更狠毒,这一点他反而是比陆晨龙更加清醒”。 老人喃喃道:“要说他唯一的缺憾,就是大局观不够,领袖的气质不够,太锋芒毕露了”。 刘希夷点了点头,说道:“吴峥呢,他虽然出生吴家,但实际上从小就没享受到豪门的待遇,反而也是生长在底层,受尽了压迫与屈辱,纵观他的履历,虽然凶厉狠辣,但从没滥杀过一个平民百姓”。 刘希夷想了想又说道:“他一直在给几家孤儿院捐款,我查过,不是掌控吴家之后为,是在很早以前就开始的,那个时候的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钱,从立场上说,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而且,他也够狠辣,懂变通,会权谋,也知道审时度势,直到现在都是两边下注,没有完全倒向我们。从某种程度上说,比夏冰更合适”。 老人缓缓的闭上眼睛,良久之后喃喃道:“再看看吧,我的时间虽然不多了,但应该还能等到最后的时刻”。 刘希夷欲言又止,等了半道:“黄九斤应该是踏入金刚境了,以他对组织的仇恨,以后定会成为一个隐患。他现在住在段一红找的一家私人医院,人还没醒过来,刑天队的人也还在江州待命,我们要不要趁着他重伤的时机,以绝后患”。 老人沉默许久,说道:“江州的善后工作收拾好没有”。 刘希夷说道:“没问题,段一红派人去现场处理过,事后刑天队也过去重新清理了一遍,不会给官方留下任何线索”。 老人淡淡道:“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完全不留下任何痕迹,还有村子里死了十几个村民,这些都是抹不去的痕迹。这段时间是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关键的时期,而且这段时间我们行动得太频繁了,不能再冒险了。你通知下去,这段时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刘希夷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反驳。 老人问道:“李红旭呢”? 刘希夷说道:“她在江州殡仪馆,守着陆晨龙的尸体,要不要通知她回来”?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又一个陈素,心飞走了就拉不回来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女人就是这样,容易为情所累,以后组织的规矩要多加一条,女人不能进入核心高层”。 刘希夷眉头紧皱,他当然知道组织的惯例,为了防止暴露,只许进不许出。 “老先生,能不能再给她点时间”。 “那就让她守完陆晨龙的头七吧”。 刘希夷心有不忍,“要不我亲自去趟江州跟她聊聊,万一她愿意回来呢”? 老人喃喃道:“去吧,我也希望她能回来,但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注定回不去了”。 刘希夷走后,纳兰子建从里间缓缓走了出来,走到老人身后,帮老人揉着肩膀。 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想不到那先生近乎得道,却仍然还有着人间烟火情”。 老人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纳兰子建的按摩,一边说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陈素是你的关门弟子,陆晨龙算是你半个女婿,还有这个李红旭,跟陈素不仅形似,现在看来更是神似。一边是组织大义,一边是个人私情,您老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老人淡淡道:“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人老之后的一点念想而已,我这一生,亲人、朋友,我是眼睁睁一个一个将他们送走的,早就麻木了”。 纳兰子建说道:“总归还是有点念想吧,何不放她一马,相信她不会将组织的事情拿出去到处乱说”。 老人摇了摇头,“规矩就是规矩,规矩从制定之初就是拿来遵守的,而是破坏的”。 老人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今天怎么转性了”?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您刚才不是说心中有佛,手里拿刀吗?菩萨心肠,金刚手段,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啊”。 老人瘪了瘪嘴,感慨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纳兰子建又叹了口气,“想不到一代枭雄就这样没了”。 “少了一个有力竞争对手,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当然高兴,但并不妨碍我感慨啊。” 纳兰子建悠悠的说道:“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为了救别人而失去自己的生命,单凭这一点,他就是个英雄”。 老人也感慨道:“情长命短,他这种英雄只能存在于小说、戏剧中供观众感慨,在现实世界里,没有任何意义”。 纳兰子建淡淡道:“是啊,现实世界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只能是你我这样的老狐狸小狐狸,没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甚至没人知道、没人认识,但却掌控着一切,弹指间就能左右很多人的命运,您说气人不气人”? 老人翻了个白眼,“你是在愤慨还是又在自夸”?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孤独啊,高处不胜寒啊,老先生,也只有您才能理解我这份一骑绝尘的孤独啊”。 “哎,为什么我如此的优秀,把这世间看得如此之透。但凡我愚蠢一点点,多那么几个对手,该多好啊”。 老人有些听不下去,但仔细想想,纳兰子建说得也没错,从头到尾,他是做得最少的,但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对他有利的一面发展,这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高明,就像独自坐在山巅,喝着茶、弹着琴,看着山下的云卷云舒。 如果不是因为纳兰子建的出身令人对他的立场很怀疑,或许真会把整个组织交给他。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既然你想而且已经参与到这一步,那么接下来,你就必须彻底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哪里都不能去,什么事都不能做”。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我懂,万一发现我有异心,或者对组织的未来有隐患,您老方便第一时间干掉我”。 老人淡淡道:“既然知道我有杀你的心,你还笑得出来”。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当然,这是好事啊,这说明您已经正式将我作为考察对象之一了啊,能让您老惦记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老人轻哼了一声,“也可能是必杀对象之一”。 纳兰子建嬉皮笑脸的说道:“收益越高风险越大嘛,哪有坐在家里天上就能掉馅饼下来的美事,您要是现在就毫不犹豫的把位置交给我,我还担心您不怀好意算计我呢,接都不敢接呢”。 说着,纳兰子建岔开话题,“不知道表妹夫知道陆晨龙死了的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一个爹,死了两次,哎,这种倒霉事情,也就他能遇上了”。 老人淡淡道:“火中取栗,他的命运注定好不到哪里去”。 第1835章 金刚之威 第1835章金刚之威 吴峥一把抓住海东青风衣边缘,边缘里暗藏的金属丝线在他的手掌上划拉出一阵火花。 伴随着火花的,还有一丝鲜血。 吴峥完全没在意手掌上传来的刺痛,这根丝线在他全身割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血线,有好几次甚至差点割到他的脖子和裤裆。 “给我过来”! 吴峥使出全身力气猛拉,突然感觉手上一轻,海东青竟然脱掉了风衣。 在强大的惯性下,吴峥蹭蹭退出去好几步,差点摔倒。 等他稳住身形,海东青已经趁机跑出去了四五十米。 这一次,她没有被逼得朝鬼门关深处跑,而是反方向朝着九盘山方向跑去。 吴峥转身,一把扔掉手上的风衣,踩着海东青带血的脚印狂追。 “海东青,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说着又大喝一声,“刘达,拦住他”! 不用吴峥说,正好在海东青前进路线上的刘达已经跨步朝着她冲去。 外家一往无前,但是随着海东青那张格外苍白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发现海东青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周围的天地气机也远远没有之前那么暴躁。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失血过多,体内气机也消耗殆尽。 这一拳,他应该能够拦下她。 全身肌肉紧绷,伸臂、后摆、出拳,一气呵成,但是对方竟然没有出手格挡的意思,而是继续往前往拳头上撞。 这是什么操作? 刘达脑海里闪过一抹疑惑,但是刹那间他就明白了。 黑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闪,速度快得如鬼魅,紧接着,他看到一个发亮的光头。 收拳已经来不及,“砰”的一声巨响,随着时咔嚓一声脆响,拳头砸在灯泡般发亮的光头上,巨大冲撞力量直接将他的手腕折断,将整个人撞得倒飞了出去。 精准的判断、诡异的身法、冷静的心思、冒险的战术,这一招无疑是险之又险,对距离的估算和闪身的时机哪怕估计错一点点,这一战就结束了。 吴峥的大光头猝不及防之下挨了刘达全力一拳,脑袋一懵,倒退了一步。 等他反应过来,海东青已经跑出去上百米,身影在乱石中时隐时现。 吴峥一抹大光头,咯咯一笑,继续往前追,‘打了一辈子鹰,反倒被鹰给琢了’。内家不比外家,身体在接近极限之后,只要熬过那个极限点,就能激发出身体更深层次的潜能,重新获取新的力量。这就像在剧烈运动中,会经历一个极其难熬 的疲惫点,一旦熬过去,身体就会重新获得力量,反而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但内家不一样,武道的根基是内气,内气是来源于外在天地,并不是自己身体,一旦消耗枯竭,需要一定的时间重新恢复。 海东青一口气跑出去几百米,感觉到身体已经接近了极限。随着气机的飞速流逝和激战中的大量失血,她明显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破了个大洞的水缸,随着血液的流失,力量在也在流失。 伤口的疼痛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事儿,关羽刮骨疗伤那样的壮举她又不是没做过。 最难受的是疲惫。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整个身体包裹,每一秒都在告诉她太累了,太累了,赶紧停下来休息。 体内的气机早已流转不畅,呼吸如利剑般刺得肺部撕裂般疼痛。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恳求她停下来。 之前那一记险招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气机。 她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挣扎,一旦这一次被吴峥追上,自己将永远埋葬在这鬼门关里。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开始迟钝,身后铺天盖地的气势越来越近。 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就在海东青以为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她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势和气机从远处传来。 是他! 全身疲惫的海东青精神一震,晦暗的意识中仿佛亮起了一盏明灯。 是他,他来了。 本已枯竭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再次涌出生机,本已飘摇的身形,瞬间如利箭般飞速射向九盘山。 吴峥也感知到了熟悉的味道,不过并不担心,甚至一点也不着急,这一局,已经是必赢的局面,早点来情况还真不好说,但现在才来,已经晚了。 他并没有因为感知到陆山民的到来而加快追杀海东青,反而是在即将追上海东青的时候刻意放慢了速度,与她保持着四五十米的距离。 落在身后的刘达也渐渐追了上来,同样也感知到有人前来,他不解吴峥为什么放慢速度,正常的做法,难道不是等援兵到来之前先杀死一个人吗。但是他并没有问,因为他相信吴峥的能力,八年前米国那次相遇,他是亲自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战略战术,包括这一次,如果没有之前那番战略安排,以这个女 人的实力,恐怕早就逃掉了。 那股熟悉的气机越来越浓,但海东青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仿佛中,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还是那副傻傻憨憨的样子,笑起来有一排发光的白牙。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临死前脑海中出现的人,会是那个当年在工地上讨薪的农民工。 一口咬在舌尖,刺痛让她的意识暂时清明了一点。 失血过多、气机枯竭,在这白茫茫的荒野里,她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 心中唯一所求,只是想再见一面脑海中的那个人。 前面,终于到了鬼门关入口,视野豁然开阔。 前面,就是九盘山。 远远望去,有一大片积雪正从半山腰上快速的往下掉,就像雪崩了一般。 隐隐中,能看到那大片的积雪中有个依稀可见的人影。 远远的,陆山民也终于看到了那一袭黑衣,还看到了黑衣身后两个紧跟的身影。…. 身上的气势、气机疯狂的攀升,一浪高过一浪。 吴峥感知到陆山民的气势与气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刘达转头看向吴峥,眼中满是不解和震惊,他们现在只是快步的行走,与海东青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 “内外兼修”!“还都到了这个境界”! 吴峥眼中战意昂扬,“所以,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刘达看着前方越跑越慢的海东青和一路鲜红的脚印,终于明白了吴峥的打算。 “你想用这女人耗死他”? “不错,短短几年时间,从被我撵着打成长到如今这个程度,他若不死,我以后该睡不着觉了”。 刘达眉头微皱,“他会上当吗”? 吴峥笑容阴冷,“这不是会不会上当的问题,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达还是眉头紧皱,“我还是不太相信,人性这种东西最经不起考验,生死关头,别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恐怕都难以做到舍命相救”。 吴峥一脸的笑容,“你在米国呆太久了,以至于忘了华夏的文化,而且,你不了解他”。 刘达眉头缓缓舒展开,“如果真是这样,他真得和这个女人一起埋葬在这里了”。 吴峥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雪崩,淡淡道:“刘兄,麻烦你上去给她后背一拳,但是别太重,千万别打死了”。 远处,陆山民看见海东青身后的一个身影快速上前,然后,那一袭黑衣扑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没有爬起来。 “吴峥”! 一声暴喝震天而起,在气机的推动下,在旷野中如一道惊天炸雷。 刚一拳打到海东青的刘达本来准备查看一下海东青死了没有,被这一声突然的暴喝震得有些失神,本能的向后退到了吴峥身后。 吴峥也站在了原地,根据之前的气势和气机判断,陆山民应该还没有双双踏入极境,但这一声暴喝,令他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 自古以来,内外兼修的人不是没有,但却绝对没有双双都踏入极境的例子。武道登顶,单修一门踏入极境都是难如登天,更别说分心分神双修。 如果陆山民真双双踏入,那将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刘达已经萌生退意,这样的人要是拼起命来,他觉得吴峥和自己未必能扛得住。吴峥看出了刘达的顾虑,淡淡道:“放心,他这一路赶来消耗不小,说不定身上也带着伤,只要没踏入极境,他依然不是我的对手。而且呆会儿你不用出手,你的 任务就是趁我与他战斗之际威胁这个女人,让他分心放不开手脚”。 刘达稍稍松了口气,他现在是没有勇气与来人一战。 吴峥望着前方,看见陆山民从十几米高的悬崖上跳下,在地上溅起漫天雪花之后,雪花之中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吴峥独眼中的战火开始燃烧,全身的肌肉开始跳动,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 随着吴峥的气势逐渐攀升到,一旁的刘达再次被震惊,原来之前他并没有尽全力。 而现在,才是真正的金刚之威。气势攀升到的瞬间,吴峥一步跨出,大地震颤,身形快到只能看见一道残影,如一门重炮射出的炮弹,飞射向前方来人。39314494. ... 第1836章 大地震颤 茫茫旷野之中,两道雪浪由远及近,如两颗陨石,悍然相撞,激起滔天雪雾。 全身窍穴中的内气一瞬千里,刹那间涌入每一个狂暴的肌肉细胞之中。 内劲叠加外劲,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如洪水般在拳头上倾泻而出。 这是陆山民有生以来打出的最强一拳。 一道壮硕的身影从漫天的积雪中激射而出。 一拳之下,吴峥笔直倒滑,又是一道雪浪被掀上天空。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破雪而出,仅在数秒间就追上了倒滑出去的吴峥,速度之快,令仍未稳住身形的吴峥避无可避。 一声惊雷炸响,吴峥脑袋几乎呈九十度后仰,身体再次倒滑,速度比之前更快,双脚犁出的雪浪更高。 陆山民眼神冰冷,如一头雪豹,在雪地上步履如飞,在吴峥稳住身形前再次追上,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吴峥闷哼一声,双脚离地,如炮弹般射出,落地之后仍然没有停下,继续倒滑,与刘达擦肩而过。 刘达惊得脸色苍白,这样的场景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完全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吴峥就被击退了上百米。 虽然震惊,但没有犹豫,刘达一个健步冲向十几米开外,趴在雪地中,不知是死是活的海东青。 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唯一的生路就是拿住十几米开外,趴在雪地中的海东青,令这个恐怖的男人投鼠忌器。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来人的速度,就在他伸出手抓向海东青后领的时候,一股令人窒息到无法呼吸的气势扑面而来。 紧接着,他看到一张年轻的脸,这张脸冷到了极致,特别死那一双眼睛,与之对视,仿佛坠入无尽地狱。 一双钢铁般的手凭空出现,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本能的想反抗,却发现全身竟然动不了。 正当他惊魂未定,准备喊吴峥救他的时候,一只拳头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拳! 两拳! 三拳! 随着砰的一声脆响,脑袋如烟花般绽放,鲜红的血液、白色的脑浆四散飞溅。 陆山民扔掉手里的尸体,缓缓转过身,半跪在地,双手有些颤抖的将海东青翻过来,抱在怀里。 此时的海东青,脸色苍白如雪,她的手上、腿上,满是结成了冰的鲜血,在阳光照耀下,像是血红的红宝石。 手腕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唯有最后一丝气机垂死挣扎着护住了心脉。 那一丝气机淡若游魂,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陆山民一边握住海东青的手腕,缓缓的将体内气机导入她的体内,一边不停的轻呼着她的名字。 海东青体内那一丝守护者心脉的微弱气机如临大敌,本能的与入侵者缠斗在一起。 每个人的气机都不一样,外人的气机入体,就像家里进了强盗,己身的气机会本能排斥反抗与之战斗。…. 强行将自己的气机过渡给海东青,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但陆山民已经没有选择。 好在海东青体内气机几近枯竭,反抗并不强烈,没有形成太大的阻挠。 那一丝气机实在是太弱,在一开始挣扎的瞬间,就被陆山民输入的气机包裹,再次被送到心脉处。 也就是这刹那的时间,海东青心脏本就微弱的跳动,差一点就彻底停止。 第一道气机入侵成功,后续源源不断的气机涌入海东青体内,在陆山民的控制下滋养修复她的经脉,刺激着她的心跳。 但海东青失血过多,体内气血双亏,这样的方法治标不治本。 吴峥一路倒滑出去十几米,稳住身形时,脑袋仍嗡嗡作响。 看见陆山民正在给海东青输入内气,并没有急于上前进攻。 现在,他并不希望海东青立马就死,如果海东青死了,陆山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与他战斗。 相反,海东青活着,就是一副锁链,死死的锁住陆山民,让他不管从战斗上,还是心态上都放不开手脚。 陆山民现在的实力,让他不得不重视。 刚才那三拳打得他有些蒙,内劲叠加外劲,肌肉细胞承受着远超身体本该承受的力量。以前的陆山民,这种打法顶多只能承受十几分钟。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陆山民到底能打出多少这样内外叠加的拳劲。 他在等,等陆山民消耗足够多的内气,反正现在最等得起的就是他。 “山民兄弟,好久不见,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陆山民没有回话,也没有看他,专心致志的控制着气机在海东青体内循环,以保障她的机体保持生机。吴峥摸了摸发红的额头,笑道:“这一幕让我想到了阳关,现在的情况跟那个时候何其的相像,我记得那一次你为了救他,好像还给我下跪来着。要不这样,你跪 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一心软,就让你带她离开”。见陆山民不说话,吴峥耸了耸肩,笑道:“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失血太多了,得赶紧送医院输血,我在鬼门关外停了辆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你们 去医院”。 陆山民抬头看着吴峥,神色冷漠,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吴峥惋惜的叹了口气,“你不相信”?“哎,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很想很想杀了我,但是,你觉得能杀得了我吗?没错,你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都在我之上,但金刚之躯哪有那么容易破,先不说 你能不能在力竭之前杀了我,即便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她能坚持得了多久”? 吴峥啧啧摇头,“处处为别人着想,就注定放不开手脚,就注定处处为难。哎,我都替你为难啊,你这人啊,这辈子活得太憋屈了”。 吴峥双拳环抱,眯着一只独眼,眉头一挑,“要不这样,你答应帮我夺取影子首领的位置,我帮你救海东青,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 这一次,陆山民终于抬起头,开口道,“可以,你现在立马转身离开,我要看着你走进鬼门关”。 “真的”?吴峥瞪大独眼,问道:“听说山里人不说谎”? 陆山民冷冷道:“怎么?你不相信”? 吴峥咧嘴一笑,缓缓转身,刚转到一半,猛的回头,一步高高跃起,几乎是在同时,陆山民的身形也高高跃起。 两个人在半空中互换一拳,落地后吴峥蹭蹭后退,陆山民乘势而上,一拳砸向吴峥的胸口。 吴峥双臂护住头胸,身体再次倒滑。 “陆山民,以你现在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陆山民踏步上前,一双拳头疯狂砸向吴峥,“你妈也是女人”! 吴峥步步后退,两人犹如一把锋利的矛和坚实的盾,一个全力进攻,一个全力防守,就看是矛先折断,还是盾先破裂。 金刚体魄在拳头的打击下铿锵作响。 陆山民犹如天神下凡,锋利无匹,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吴峥如山岳般沉重,他原本的设想是陆山民会第一时间带着海东青逃跑,然后他就在后面追杀,硬生生的耗死两人。没料到陆山民会反其道而行之。 他现在要做的是熬,内外兼修不可能那么容易双双踏入极境,否则,古往今来几千年,不可能没有先例。 只要没入极境,没有金刚体魄作为依托,那股超越身体承受能力的力量就不可能持续太久,而他,金刚体魄,能熬的时间要长得多。 而且,海东青坚持不了多久,陆山民没有太多的时间对他一直发起猛攻。 吴峥虽然一直被压着打,但是信心满满。 时间,每一秒对陆山民都很珍贵,但对于他来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两人一进一退,从九盘山下一直打进鬼门,所过之处,黑色的石头如豆腐般被撞成齑粉。 吴峥一退再退,尽力避开陆山民的锋芒,但是他的身上,依然满是深红的拳印。 金刚体魄,在陆山民面前,已经不再是坚不可摧。 两人一次又一次的相撞,没有花哨的招式,每一次都是简单的冲撞,每一次吴峥都像是被卡车撞上,倒滑出去十几米。 陆山民疯狂的燃烧着体内的气机,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 吴峥还没稳住身形,陆山民的拳头再次来到额头前,他本能的抬手格挡,但陆山民的拳头在打到手臂的瞬间变拳为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右腿一个势大力沉的鞭腿扫在吴峥的脚踝处。 吴峥身体失去重心,陆山民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一个霸王巨鼎将他扛在了肩头。 脚在上,头在下,一阵天旋地转。 随着一声暴喝,整个人倒立着狠狠砸向地面的黑色岩石。 吴峥本能双手撑地,撑住了下砸之势,陆山民一个膝撞顶在他的腹部,将他顶出去七八米远,撞在崖壁之上。 吴峥天旋地转,不等他站起来,一座石山从天而降,陆山民举着两三米高的巨石砸向他的头部。 这一刻,时空仿佛停滞,他从陆山民身上似乎看到了黄九斤的影子,裸露的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也是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这个曾经被他撵走跑的小子,已经有了威胁到他生命的实力。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大地如地震般震颤。39314573. ... 第1837章 不要离开我 吴峥半跪在地,双手过头,顶住从天而降的巨石。 陆山民体双手环抱巨石,体内内气机勃发,疯狂的涌入双臂的肌肉细胞之中,全身的力量压在巨石之上,死死的将吴峥往地面压。 吴峥紧咬着牙关,全身肌肉高高隆起,举着巨石的双臂,青筋如游龙奔走。巨石的重量加上陆山民的力量,压得他全身的骨节咔咔作响。 “陆山民!再打下去,海东青就死透了”! 陆山民没有回答,回应他的只有更大的力量。 吴峥一声暴喝,将巨石往上举起半分,随着顺势一个快速翻滚。 巨石轰然砸下,吴峥险之又险避开了巨石的轰炸。 漫天的雪花和石屑四向溅射,吴峥翻滚过后,连续几个后空翻落在十几米开外。 雪花和石屑之中,一道人影如利箭射出。 陆山民脸色冰冷,双眼中满是杀意,杀意之浓,如杀神附体,杀意之坚决,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 看到陆山民那双坚决的眼睛,吴峥有些拿不准了,他原以为陆山民会顾忌海东青的生死,根本无法保持冷静的心态与他对战。 但是现在陆山民的状态,好像海东青的生死对于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担忧,只有杀死他的坚决。 他曾是战龙的成员,是战龙内执行任务最多,杀人最多的成员,他比谁都清楚这种眼神的意义,曾经无数次,他也是这样的眼神,那意味着已经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杀意状态,眼中再没有任何事物,唯有杀人。 这种状态,代表着不死不休,要么敌人死,要么自己死。 这不对,这不符合陆山民的人设,不符合他优柔寡断的性格、、,他怎么可能把杀死自己放在第一位,把救海东青放在第二位?他什么时候转性了? 死战,他不确定陆山民此时的状态能保持多长时间,自己又能否扛到那个时候。 逃跑,意味着将错失杀死陆山民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以后未必会再有。还有海东青,虽然几乎等于死了,但毕竟还没有死。 他很不甘心! 吴峥第一次在战斗中犹豫,第一次对自己的战术产生了怀疑,他完全没有想到,海东青这副锁链竟然锁不住陆山民。 如果是以前,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会坚定选择血拼到底赌一把,他今天的成就就是这样赌过来的。 但是现在他不一样了,他是吴家的家主,大权在握,豪门世家,家财万贯,而且,他还有机会继承影子的大位。 他已经拥有了太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毫无牵挂的光脚汉,他现在也是穿皮鞋的人,赌输了划不来。 没有再犹豫,吴峥转身就跑。 陆山民并没有停止,继续紧追不舍。 吴峥一边跑一边大喊,“陆山民,你真的不管海东青死活吗”? …. 陆山民像是魔怔了一般,压根儿没有理会吴峥的喊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气势和气机继续攀升,如一条饿狼,盯住了猎物就不死不休。 吴峥暗暗心惊,他在心里对陆山民有了新的评估。 这小子变了! 鬼门关里地形复杂,怪石林立,七弯八拐,能够很好的阻挡追杀。 吴峥有好几次被追上,但都被他成功摆脱。 直到追到一处复杂的岔路处,陆山民才停止了追击。 陆山民站在原地,直到吴峥的气势几近消失,才转过了身。 刚走出一步,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陆山民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跌跌撞撞朝着海东青跑去。 过载的力量让全身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每跑出一步都是巨大的煎熬。 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沉寂下来的肌肉细胞疲惫得只想睡觉。 唯有体内还有盈余的气机支撑着他这具看似完好,实则支离破碎的身躯在奔跑。 一口气跑到海东青身边,颤巍巍的将手指放在她的鼻息。 还好,之前输入她体内的气机起到了作用,还有一息尚存。 但也仅仅是一息尚存,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这一息随时都会断掉。 在这荒野的冰天雪地里,这一息,有等于无。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自己能否走出去都难说,更别说及时将海东青送到医院。 陆山民脱下刘达尸体上的军大衣裹在海东青身上,一手握住海东青的手掌,继续控制内气进入海东青体内稳住心脉,一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此刻的陆山民,没有悲伤,没有焦急,也没有害怕,而是反常的感到特别的安心。 他看着那副覆盖住海东青大部分容颜的墨镜,微笑道:“最开始在民生西路遇到海东来,他吹嘘他姐比所有女明星都漂亮。后来听,你墨镜下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摘下这幅碍眼的墨镜,看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感慨道:“从第一次在工地上见面到现在,七年了,都认识七年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哎,真是憋屈”。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的脸,认真的问道:“我可以摘下你的墨镜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真要摘了”? “我动手了哟”? 陆山民的手在墨镜旁停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哎,真要是摘了,估计又得跟我发脾气吧”。 陆山民温柔的抚摩着海东青的长发,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 “你发脾气的样子真的很飒,又美又飒”。 “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我不得不承认,当年你一脚踩在我的脸上,虽然我很生气、很愤怒,但内心深处其实是很佩服你的,是很仰望你的”。 “从小在山里长大,哪里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把我们之前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一遍,唯独不敢想的,就是你不在了”。 两滴眼泪不争气从脸颊滑落,陆山民声音颤抖着说道,“你再骂骂我好吗,我绝不还嘴,打我也可以,踩我的脸也可以、、” “海东青”!陆山民轻声的呼唤着,“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按照故事原本的设计,海东青到这里应该会死去,因为不少书友呼吁不让她死,所以临时改变故事情节。但她的继续存在又影响到后面设定的故事发展和结局收官,头疼。 3931493. ... 第1838章 绝望 “你好,我叫方琦。我穿越的世界是,时光神域。这把枪就是一件映射神器。”那个女战神也走过来说了几句。 他们现在根本就没了竞争的必要。所以说话也轻松下来。 杨风笑着点头。他之前确实觉得这把枪有些眼熟,没想到和神器有关,然后,他在系统商店里找到了它。一亿系统点。 “根本没打算让我换到啊。” “你们……都是一个星球的吧。不是什么外星人吧。”杨风小声询问道。 “对。如果你看火影海贼七龙珠的话,那我们是的。”那个专业级别二次元宅笑道。甚至他看杨风仍然有着那种嫉妒……极度羡慕的眼神。 杨风也是只能微笑面对,他倒是不太强求哪个世界。 “接下来,你们也是要回现实世界了吧。我还有一个神考,似乎是火影世界的一个分支剧情,不知道还是不是我之前所处的那个世界,还是另一个……” “哇,那兄弟能不能带个我去啊。我真的是火影超级粉丝,特别想去那里!!!” “貌似,真的可以,因为我是直接开启一个空间通道,本体过去,这个空间通道是我随时可控的。如果各位不着急,都可以一起去看看嘛。”杨风笑道。虽然他自觉在火影经历十几年后,吊打整个世界都没问题,但。 接下来他要参与的是忍界大战。火影所有最强战力聚集的地方。他虽然会各种禁术绝招,但因为是本体降临,且没有强大的称号加成,去了也只能说是一个战力位,不可能凭实力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有穿越者帮忙,则是会轻松很多。 “我绝对的同意!”小宅喊道。方琦也同意了。 因为他们也算的上老牌穿越人士,知道各种世界,并不会影响现实世界的时间。如同做梦一般,一瞬即可结束。 “抱歉,各位,我们还有事,就不去那个世界闲逛了。说实话,我只是个出了意外的正常人……所以对这种佩戴系统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好感。 因为想要快点脱离这个系统才参加各种活动。”那两人说完,直接开启空间通道离开了。 “唉,我这,也算是出意外吧……虽然,当时的我已经有些丧失生命的意义了。”杨风有些惆怅。 他没选择在这个世界等,直接开启了火影世界的通道。 因为他身上的能量都是查克拉,在其他世界都不可能恢复。而吸收的自然能量,也不可能施展出顶级忍术,只能暂时性的强化身体。 “最关键,八门遁甲没法开启,我根本就没法拼顶级战力啊。”这才是关键。 他自己身体所能容纳的查克拉,大概对等刚毕业的下忍。飞雷神?抱歉,还是搓丸子吧。 毕竟螺旋丸他已经手熟到随意控制大小了。用少量查克拉做到大威力不是什么难事。 杨风开启通道后并没有先进,因为只有他进去才会关闭通道门。 这个世界,杨风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不会出现这个虎型机器人的后续剧情了。但,灰狼与喜洋洋的对手感情,是不会淡的。 毕竟……他怎么可能知道毕竟什么? 煽情无用。 ——虎虎生威篇完—— 第1839章 脱衣服 “咱这是在哪,杨哥,你不是老客户吗,应该了解吧。”徐林问道。他就是老二次元男。 他们穿越的降临地点,杨风也不是很熟,但可以肯定,确实来过这里。 “应该是云隐村,还真是不怎么乐观啊。云隐的人不怎么好说话,我们三人身份不明,遇到,说不定就要打一架。先离开这里,找个普通人的村子,打探好情报再说吧。”杨风理性分析一番说。道。 雷之国这种砂岩地面还是不怎么难认的。 其他两人自然没有意见,他们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除非是著名的标志性景点,不然他们就是两眼一抹黑。说不准都去忍村打听了。 杨风还是掌握着一些刺探情报的要领。虽然身上那卡卡西量的查克拉已经消耗殆尽,但也没直接自闭。他知道那两人都是有战斗力的。 徐林更是老粉丝,对剧情忍术都能快速理解。 “任务是忍界大战,帮助任何一方胜利。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们,这个世界是另一个开启的世界,与我之前的那个火影世界完全无关,之前的剧情一样没有变化,我们只需要考虑忍界大战的各种剧情即可。因为我查克拉快要没了,到时候需要开启陷仙人模式感知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你们先帮我守护一下。” “可以。需要多久?”方琦问道。 “我本体没有能产生查克拉的方法,所以只能按照这个身体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能量来吸收,所以,十分钟,很快的。” 徐林还认真观察着杨风身上的能量波动,想要研究研究火影的仙人模式。 但杨风的仙人模式要比妙木山的仙人模式更强大,使用起来也是更加高深莫测。他甚至根本无法感受到杨风的存在。若不是眼睛看的到,他还真忽视过去了。 “这仙人模式有这么强吗?完全融入自然了啊!” “还好吧。这是系统任务奖励的完美修炼方法。所以各方面的能力会更强大。但还是依赖于身体素质。”杨风闭眼回答道。 他其实也很久没用这招了,因为有很多世界过度。除了在上一个试炼,有了查克拉他才有了些想要开启仙人模式的能力。 “这个,我能学吗?”方琦询问道。 “可以,但并不是短时间可以练成的。而且,仙人模式,只能在自然环境很好的世界使用才有显著威力。如果是现实世界的话,吸收不到多少能量。” 他们只好等待着杨风蓄力完毕。 虽然完美仙人模式可以瞬间开启,但蓄力之后才是最强状态。不然杨风也很难感知到战场。 “嗯,感觉到了,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很多人聚集的地方。肯定就是战场了吧。那么战争已经开始了。云隐村其实也不剩什么人了。”杨风睁开眼,金色眼影浮现。 “大哥我想学这招,太帅了点吧。”徐林忍不住说道。 …. “如果你们的精神力足够强,学会螺旋丸其实不是什么难事,虽然没有查克拉,但螺旋丸并不算是忍术,如果你的能量不是属于那种暴动性强的,学会很容易。”杨风随手召唤出一个迷你大小螺旋丸。 能控制能量,就能使用这种技巧。 杨风虽然开启仙人模式,但没有飞雷神标记,他也不可能直接穿越众多地形直接闪到战场那边。他选择使用通灵术。 “虽然本体没有签订过任何通灵契约,但还是可以通灵出一些无非所谓的通灵兽的。”他快速结印并按在地面。 “通灵之术!随机召唤……” “嘭!”一头巨蛇一脸懵逼的出现了。 “人类小鬼,就是你……” “散……这种体型根本没法快速到达战场啊。” “通灵之术!” 这次出现的是一只巨鹰。杨风直接释放出身上的气势。类似于霸王色的改装版本。 强大的精神力威压,直接令这只被召唤出来的通灵兽低头俯身表示臣服了。 “我们走吧。” 其他两人也跳上巨鹰的背。 “咳咳,杨哥,如果一直召唤不出合适的怪,你还要一直召唤吗?” “并不会,在我精神力的控制锁定下,不会超过三次失败。”杨风淡定说道。 他们两人坐在鹰背上,紧紧抓住鹰毛,杨风却淡定的在脚面附上查克拉,吹着风。 “大哥,咱都是普通人,你怎么还能这么顶风,不废查克拉吗?仙人模式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吧。”徐林吐槽道。 杨风点点头,“我这完美仙人模式,随时都在吸收自然能量,没有时间限制,除非我想去睡觉。” 通灵兽朝着沙漠之中的那一处主战场迅速进发。 此时已经到了忍界大战的中期。各路秽土忍者已经开始大杀四方。当然这些都是联军可以应付的。杨风也没准备去解决全部秽土忍者。 兜的位置,哪怕他开启仙人模式也没感知到,可能是因为兜所处地点过于封闭,以及…他的仙术也有屏蔽的效果。 宇智波鼬和长门两兄弟还在慢慢悠悠,真是轻松。可惜我,还要去灭了那几个最难缠的影级。 杨风叹着气。 所幸,他们离最近战场的距离很短。 ———— “可恶啊,这个三代雷影,完全打不过了啊。” “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喂,岩隐村的说话注意一些!” “这里没有比我更强的风遁忍者了啊。”手鞠无奈道。刚才联合几名风遁忍者的联合忍术,风遁.大镰鼬根本就没对秽土转生而来的三代雷影造成任何伤害。所以她此时心情有些自闭。 “有的,那就是我累哒!”鸣人的九尾查克拉影分身瞬间赶到此处。自信的喊道。 “这家伙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出现打我的脸?手鞠此时心情更加自闭了。 “稍等,我们先对三代雷影进行牵制,否则这种攻击,你很难命中的。漩涡鸣人。”手鞠朝他喊道。 鸣人此时却不管不顾,刚刚获得九尾的大半查克拉控制权,他已经飘到没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追上佐助了。 哪怕分裂出众多影分身消灭白绝,缓解战场压力他也觉得责无旁贷。 三代雷影的速度也只是比普通上忍快上一线,并不能捉到九尾查克拉鸣人,哪怕这里只是分身。 “呀嘞,九尾人柱力也出来了啊。姑且控制一下这里吧。虽然他也变强了不少,但想要伤到三代雷影,基本是不可能的。这个男人……可是能够以一敌万的。”药师兜在某处隐秘地感知着各处战场。 39314468. ... 第1840章 记得叫我 陆山民轻柔的将狐裘裹在海东青身上,眼神中满是柔情与呵护。 柳依依看得有些失神,作为一个女人,都希望有那么一个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还从未曾有过。 她不禁想到纳兰子建那张俊美的脸,畅想着他要是也这样看着自己该多好。 当陆山民再次看向柳依依的时候,双眼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你的人中有医生吧”? 柳依依接过莫小元递过来的大衣披上,说道:“有,是我的私人医生,之前在沈阳市人民医院当过主任医师”。 不等陆山民开口,柳依依已经回头喊道:“陈医生,麻烦你过来一下”。人群中,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走到近前,当她看见脸色苍白如雪的海东青,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抓住海东青的手腕,半晌过后,看了看柳依依,又看了看 凶神恶煞的陆山民,有些畏惧的说道: “她、、已经死了”。 陆山民没有理会她的判断,而是以命令的口吻对柳依依说道:“把帐篷搭好,火炉烧旺。同时,立刻统计所有人的血型,凡是o型血的,每人马上先抽500ml”。 莫小元不悦的说道:“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吗”? 柳依依瞪了莫小元一眼,说道:“赶紧去安排”。 莫小元冷哼一声回头招呼其余人,陈医生眉头紧皱,反驳道:“500ml过量了,而且她真的已经死了,没有必要了”。 陆山民仍旧没有理会她,而是冷冷的看着柳依依,“记得我在绿柳山庄说过的话吗”? 柳依依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本能而发的恐惧立即袭遍全身。 绿柳山庄,斩杀莫霆锋的场景,注定将成为她一生的心理阴影。 而陆山民当时撂下的那句话,将永远是她头上悬挂着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没发生那一幕,她只会当陆山民说的是气话,但当时那种杀伐果决,让她深刻的意识到,现在的陆山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山野村民了。 “记得”。 陆山民看了眼一脸茫然的陈医生,淡淡道:“再补充一句,如果她死了,不仅你要赔命,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一旁的陈医生吓得双腿一哆嗦,脸色变得苍白。 “你、要讲道理,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救得活”。 陆山民冷笑一声,“讲道理?我以前就是讲太多道理了,以至于某些人觉得我很好拿捏”。 柳依依表面冷静,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她现在不确定陆山民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能力杀死所有人。 “陈医生,既然他认为还有得救,就一定能够救,你不要有压力,尽力就好”。 说着,柳依依一双桃花眸子关切的打量着陆山民全身上下,裸露的上半身看不到任何伤痕,脸色虽然发青,但看不出明显的病态。…. “山民,你与吴峥一战没受伤吧,要不让陈医生也给你看一下”。 陆山民眉头一挑,杀意立刻涌现,“想趁我病要我命?你可以试试”!柳依依紧咬着嘴唇,眼泪委屈的在眼眶里打转。“陆山民,我们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从东海开始,你整合直港大道的娱乐场所、开建材市场、建立晨龙集团,虽然我没出力,但哪一件事情我没有出钱,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就这样看我。没错,之前是我不对,但我除了是你的朋友之外,还是柳家的家主,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海东青,更没想过要害你”!陆山民没有理她,抱着海东青走进一个搭好的帐篷,里面火炉燃烧正旺,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这一股暖意让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精神微微一振,也让他从绝 望中看到了希望。 小心翼翼的将海东青放在行军床上,替她盖好厚厚的被子,然后握着她冰冷的手掌,温柔的说道:“感觉到温暖了吗?再坚持坚持,你会没事的”。 陈医生背着医疗箱走进帐篷,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霸道不讲理的人,怯怯的问道:“救不活,你真的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吗”? 陆山民背对着她,淡淡道:“会的,所以你要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活过来”。 陈医生眉头紧皱,不信的说道:“柳小姐带来的人都是高手,你有那个能力杀死我们所有人”? 陆山民回头看了她一眼,“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柳依依,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他有这个能力”。一阵冷风吹进,柳依依和莫小元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者眼眶微红,似乎还没从之前的委屈中缓过神来,后者怒目而视,显然对陆山民的霸道 很是生气。 柳依依手里抱着一堆衣服,有保暖内衣、毛衣,还有一件很厚的羽绒服。 “天寒地冻,先穿上吧”。 陆山民没有客气,迅速穿好衣服,然后继续握住海东青的手掌。 “有多少o型血”? 柳依依卷起袖管,露出白玉般的修长手臂,说道:“我们一共十八个人,有七个o型血,就从我开始吧”。 陈医生不可置信的望着柳依依,后者点了点头,“来的路上你也看见了,那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米国退役大兵,都是他一个人杀的”。 陈医生吓得张大嘴巴,这才意识到自己死定了。 “可是她已经死了”。她带着哭腔说道,“我当医生这么多年,死人活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柳依依把手腕放到建议的组合桌子上,说道:“抽血吧”。 陈医生心若死灰,从医疗箱中取出采血针,回头狠狠的瞪着陆山民,说道:“这么多人够了,柳小姐可以少抽一点”。 陆山民背对着两人,温柔的看着海东青,说道:“我不管过程,只看结果,如果有半点差池,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你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陈医生按部就班的将针头插入柳依依手腕上的血管,在她看来,这些行为毫无意义,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神仙来了也没有用。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按照他的无理要求去做,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当柳依依抽完血之后,陆山民没有让她继续抽外面的人,而是让她立即先给海东青输血。 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死人的血管完全收缩,血液已经不流动,怎么能输得进去血,这一输血立马就得露馅。 柳依依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陈医生,这世界上有些你不了解的奇人,是现代医学难以解释的,就按照陆先生说的做吧”。 陈医生提着血袋走到陆山民和海东青身前,说道:“请你先放开她的手腕”。 陆山民指了指行军床的另一边,“输那只手”。 陈医生又转到另一边,将手伸进被窝里,当她摸到海东青手的时候,不禁抖了一下。 帐篷里火盆很旺,温度不低,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手还是透心的冰凉,这不是死人是什么。 陆山民见她的神情,淡淡道:“在医学上,你可以认为她已经死亡,但我用内气护住了她的心脉,所以,她还活着”。 “内气”?“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武侠小说里面的真气、内力”。 陈医生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柳依依,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山民接着说道:“你也可以把它想象成气功,你要是还不信的话,可以用听诊器听一听,她的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 陈医生半信半疑,小心翼翼的将听诊器从海东青的衣领口塞入胸口,凝神静听。 几秒钟过后,她先是惊讶得张大嘴巴,紧接着又是一阵狂喜,“真、真的有心跳”。柳依依扔掉止血棉签,放下袖子,说道:“我也懂些浅显的医学原理,人在失血过多的时候,人体为了阻止血液快速流失会产生应急反应,全身的血管将收缩变窄 ,这样的情况不利于输血”。 陆山民看向陈医生,后者点了点头,“要是在医院,可以用设备和药剂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里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柳依依看着陆山民,欲言又止。 陆山民眉头微皱,“有话直说”。柳依依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接近内家极境的高手,既然你能导入内气稳住她的心脉,应该也能用内气扩张她的血管,只是、、、人体血管之多、之复杂,难以 想象。不仅会消耗你大量内气,更需要你全神贯注精力高度集中,也会消耗你大量的精神”。 柳依依看着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山民,说道:“山民,你已经长时间消耗内气稳住她的心脉,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我看要不你恢复几个小时再说”。 陆山民看了眼陈医生,又看了眼莫小元,说道:“你们两个留下”。 说着又看向柳依依,“你不是懂医学吗,你出去在另外一个帐篷里继续抽剩下人的血”。柳依依缓缓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破镜难圆,估计这辈子你都不会在相信我了,也罢,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39314327. ... 第1841章 杀人之心 陈医生满头大汗,不仅仅是因为关系到她的生死,也因为她从来没救治过这种病人。 要说是活人,但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如果不用听诊器连心跳也感觉不到。 要说是死人,她的心脏又在跳,虽然跳得很慢很微弱,心率已经低到超过医学常识的地步,比乌龟的心率还慢,但它确实是在跳动。 失血超过了三分之一,并且过去五六个小时,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对人体的认知。 尽管很紧张,她还是准确找到了血管,但由于血管收缩严重,还是重复了两三次才把输血针刺入了海东青手臂上的静脉血管。 正常的输血,一开始的速度在每分钟10到15滴,但保守起见,她还是将速度降低到了每分钟5滴。 做完这一切,她紧紧的盯着输血管,那第一滴血挂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 陈医生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狂跳,祈祷着那滴血赶紧滴落下来。 一秒、两秒、、每一秒都犹如过去了漫长的一段时间。 终于,血袋中的第一滴血滴落。 她仍然很紧张,紧紧的咬着嘴唇,全身微微的颤抖,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第二滴血滴落了下来。 血输进去了,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陈医生歪坐在行军床上边缘上,沉重的喘着粗气,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奇迹!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既激动又兴奋。 这绝对是她从医生涯中遇到的奇迹,甚至是整个医学史上奇迹。 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她才将目光移到了陆山民身上,立刻惊讶得合不拢嘴。 陆山民头上冒着清晰可见的白雾,豆大的汗珠吊在发尖上,一颗一颗往下滴落。 他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紧闭的眼皮剧烈的跳动,面部肌肉剧烈的扭曲抽动。 很显然,他正经历着难以想象的疼痛。 站在不远处的莫小元也同样紧张,两只手心里全是汗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搅到了两人。 另外一个帐篷里,柳依依抽完了六袋血。 她之前也抽了一袋血,脸色有些发白,在灯光下更显冰冷。 “莫二叔,你怎么看”? 莫霆军一脸的犹豫,“他的气机波动很平稳,平稳到像是完全没有受伤一样”。 柳依依眉头微皱,“不可能,吴峥下了那么大力气杀海东青,不可能轻易放弃。他们之间肯定有一场生死大战,他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莫霆军也拿不准,“但是除了他两只掌之外,身体其它地方看不到明显的伤痕,而且,他两只手掌不像是交战中受的伤”。 “一定有哪里不对,我们肯定忽略了什么”。柳依依抬头看着莫霆军,“自古以来,不乏内外都很有天赋的天才,为什么这些天才几乎都不会选择内外兼修”?莫霆军有些诧异柳依依为什么问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因为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有限,穷其一生单修一门都未必能登顶,更别说是兼修”…. 。 柳依依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 莫霆军瞪大眼睛,“还有一个原因”? 柳依依反问道:“莫二叔,你会花钱买两辆同款的汽车吗”? “嗯”? “或者说,你有两把威力同样巨大的巴雷特,你会在使用中交换着使用吗”? 莫霆军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应该有让内外两家优势叠加的秘法,否则内外兼修只能在使用时切换功法,付出和回报远远不成正比”。莫霆军倒吸一口凉气,“内外兼修,不到极境,就能将极境以压倒性的优势打败,而且还是外家极境,金刚体魄。这该是何等强大,那我们岂不是更加不能轻举妄 动了”。 “不”!柳依依摇头道:“天地之道,阴阳相辅,有利必有弊,天下间没有只享好处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而且、、”,柳依依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不觉得他见到我之后的表现有些反常吗”? 莫霆军眉头微皱,不明所以。 柳依依手指轻轻敲着大腿,缓缓道:“他有理由怪我,但是他的反应太大了,一上来就给我一耳光,言语中更是句句透着威胁,他太想震慑住我了”。 莫霆军眉头缓缓展开,“你的意思是他在虚张声势”? 柳依依缓缓起身,“一头强大的猛兽,根本就没有必要、也不屑于在弱小的动物面前张牙舞爪。相反,越是没有底气,才会虚张声势企图用声势压制住对方”。 柳依依双眼透着冰冷的杀意,双拳也不自觉的握紧。 莫霆军还是有些犹豫,站在私人的角度,他很希望替莫霆锋报仇,但是站在公心的角度,柳依依是柳家家主,不容半点有失。 “家主,我觉得还是太冒险了,或许海东青能够救活。而且,虽说破镜难圆,但他已经杀了霆锋出气,想来以后顶多是老死不相往来,未必会成为家族的死敌”。 “不,过了这次,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柳依依语气异常的坚定。莫霆军有些不解,以他对柳依依的了解,她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她与陆山民从东海开始就建立了友谊,从某种程度上说,虽然她帮了陆山民不少,但她 能当上家主,与当初在东海与陆山民的合作多少也有些关系。 “那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不能轻举妄动,我先过去试探一下,等确定他确是强弩之末,我们在动手”。 柳依依说道:“我明白,不过你去试探容易被他看出端倪,还是我过去吧”。 “家主、”!莫霆军不放心,说道:“柳家可以没有我,但绝对不能没有你”。 柳依依点了点头,“我心中有数”。 帐篷内,陆山民嘴角流出一抹鲜血,裸露出来的手臂也冒出细密的血珠,这是体内出血的迹象。但是他的手依然很稳,没有丝毫晃动。…. 陈医生赶紧说道:“可以了,她的血管已经扩张到能够正常输血了”。 话音刚落,噗的一声,陆山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一晃,差点摔倒。莫小元本能的想上前去扶,但迈出一步还是停下了脚步。从东海相识,他对这个一根筋的山野村民感官一直不错,甚至在莫霆锋被斩杀之前,一直拿他当朋友。 从内心深处上讲,她挺欣赏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但是现在,她心里很复杂,也很难将现在的陆山民与曾经东海那个陆山民重合在一起。 “你没事吧”?陆山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又把衣袖放下遮住手臂,有气无力的说道:“看得出,你还算有点良心,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麻烦你一件事,把地上的血迹处理一下 ,如果柳依依问起我,你就说我一切正常,只是有点疲惫”。 莫小元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喘了半天粗气,说道:“意思很明显,柳依依想杀我”。 “你骗我,这不可能”!莫小元反驳道。 陆山民缓缓道:“山里人不说谎”。 莫小元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你就不怕我转身就把你现在的状况告诉她”? 陆山民淡淡道:“我经历过太多生死之战,一个人有没有杀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的眼里没有”。 “但我是柳家的人”。陆山民微微一笑,笑容很是冷酷,“你也可以告诉她,不过后果会很严重。你永远理解不了我这个境界,即便我只剩一口气,临死一搏,也能杀掉你们所有人,即 便杀不掉所有人,柳依依也绝不可能活着从我手里逃脱。只不过一战之后,我也必死无疑,海东青也自然活不了。” 莫小元半信半疑,他确实无法理解陆山民现在的境界,所以完全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陆山民没有再看她,转头看着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血色的海东青。喃喃道:“是选择同归于尽,还是选择大家都活下去,你好好想想”。 说完,陆山民没有再理会,缓缓的闭上眼睛调息。不是他不想继续再劝几句,而是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莫小元能否相信他的话,关系到他和海东青的生死,如果还有力气,肯定会恩威并施再说几句, 只是他实在说不动了,每说一句话都会让他的身体痛入骨髓。 他刚才说的话,自然全是谎话。全身肌肉撕裂、五脏六腑严重震伤、内气严重透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刚才为海东青扩张血管,更是让他现在的身体成为一栋四面 漏风的危房。 别说外面十几个高手,就是莫小元这个半吊子外家门外汉也能抬手就杀了他。 山里人不撒谎,那也要看是对谁。对要杀自己的敌人说真话,那不是坦诚,而是撒比。 生死一线,危机就在眼前,但是陆山民内心却是反常的平静。 只是有些感慨,以前自己弱的时候,被各种各样的高手吊打。现在自己终于变强了,又虎落平阳被犬欺。 自己的这一生啊,总是在被欺负的路上,还从没舒舒坦坦的欺负过人。 片刻之后,地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莫小元在经历过一番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选择帮陆山民清理地上的血迹。 一直坐在旁边的陈医生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嚣张跋扈,口口声声要杀掉所有人的邪恶男人,竟然是在虚张声势。 同时,她也不敢相信,刚才看上去还柔柔弱弱,卖乖讨好的柳依依竟然一直怀着杀人之心。城市套路深,她只是个医生,完全看不懂,也理解不了。3931459. ... 第1842章 悄然而起 柳依依不确定陆山民是否已经看出了她的杀心,她确信自己的表现很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但从陆山民的种种反应看,明显是对她产生了戒备心。 来到帐篷门口,柳依依没有立即走进去,深吸一口气问道:“血抽好了,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里面响起陆山民低沉的声音。 柳依依走进帐篷,一双桃花眸子从陆山民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目光又从莫小元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陈医生身上。 虽然目光划过得很快,但她还是很敏锐的发现了异样,陆山民满头大汗,每一根都发都是湿的,脸色比之前更青,应该是正忍着痛苦。 莫小元作为她相处多年的秘书,脸上任何一个小小的微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莫小元神色看似镇定,但眼睛在于她对视的时候明显有些躲闪,而且眼神中有着复杂的纠结。 这说明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陈医生,更是直接低下了头。 柳依依心中更加笃定,陆山民看似没受伤,实际上只是没受外伤,但内伤肯定很严重。 柳依依把装着血袋的箱子放在陈医生身边,看着脸上恢复了一丝淡淡血色的海东青,关切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陈医生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陆山民刚才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柳依依真要杀这两人,如果这人奋起一搏,作为距离最近的人,她肯定会第一个死。 “她、、血输进去了,但能不能活过来,或者说活过来又能不能醒过来,因素太多,我不敢确定”。 柳依依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双手合十,“苍天有眼,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头”。 说着又看向陆山民,安慰道:“你放心,她可是海东青,不是一般人,肯定能醒过来”。 陆山民与柳依依对视了几秒,缓缓道:“你也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她能活下来,之前那笔账就一笔勾销,以后是继续合作还是各走一方,都可以坐下来谈”。 柳依依微微一笑,高兴的说道:“当年在东海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 陆山民双眼微闭,喃喃道:“不敢当,东青需要休息,你可以出去了”。 柳依依点了点头,“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朝莫小元招了招手,“小元,你来给我打个下手”。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帐篷,莫小元走出去之前,回头看了眼双眼微闭的陆山民,心脏砰砰狂跳。 两人出去之后,陆山民突然睁开眼睛盯着陈医生。 “把强心针给我”。 陈医生被吓了一跳,一时脑袋有些发蒙。“什么强心针”? “冰原、雪山、攀岩等极限探险必备的针剂,别跟我说你没带”。 陈医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地塞米松”! “对,全部给我”。 陈医生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地塞米松是一种激素药。你现在的情况不能用,刚才你吐血了,说明你体内脏器受到了严重伤害,地塞米松容易诱发感染,还会使伤口愈合缓慢,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短暂的亢奋之后很可能会肾衰竭。你现在的状况需要静养”。 陆山民低呵道:“赶紧给我”! 陈医生不敢违背,从医疗箱里拿出了一盒递了过去。 陆山民伸手接过,瞥见医疗箱里还有两盒,说道:“全部给我”! “啊”!陈医生吓了一大跳,“你不会打算全用吧,会死人吧”。 陆山民脸色阴冷,“快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 、、、、、、、、、、 “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两人来到另一个帐篷,柳依依立即问道。 莫小元见柳依依的神情,对陆山民的话信了七八分,但是想到陆山民的警告,还是说道:“陆山民消耗比较大”。 “仅此而已”? 面对柳依依咄咄逼人的眼神,莫小元几乎可以确定陆山民说的是真的了。 “其它没什么特别的,我只算半个武道中人,看不出来”。 “还在撒谎”!柳依依面色冰冷,冷喝道:“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觉得能骗得过我”。 莫小元见无法隐瞒,赶紧说道:“大小姐,你真的要杀他”? 柳依依没有回答,反问道:“他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莫小元着急的说道:“大小姐,海东青救活了,他以后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没有必要非杀他不可”。 柳依依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再次问道:“他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莫小元规劝道:“虽然之前产生了隔阂,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化解。你不是常说,在家族利益面前,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吗,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莫霆军也看向柳依依,他也同样不太理解,莫霆锋是他的六弟,被陆山民斩杀,他最有理由杀陆山民。但柳依依作为柳家的家主,掌控大局,是不应该轻易被情绪左右的。况且现在海东青救活的可能性很大,念在她救了海东青的份上,陆山民以后也不太可能不死不休。 不过他和莫小元都没有等到柳依依的回答,等到的事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柳依依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莫小元脸上。 “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莫小元捂着脸颊,有些发蒙。 这么多年来,虽是主仆,但两人一直都是以姐妹相待,连脸都没红过,更别说打她。 一旁的莫霆军眉头微皱,说道:“小元,别忘了你的身份”。 莫小元放下手,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缓缓道: “他刚才吐血了,看上去确实很严重。但是他说,如果我们敢动他,他有能力拼死一搏与我们同归于尽”。 莫小元抬起头,眼泪汪汪,“大小姐,您身份尊贵,不能去冒这个险”。 柳依依没有再理会她,转头对莫霆军说道:“立马召集所有人”。 莫霆军没有犹豫,转身走了出去。 莫小元抓住柳依依的手臂,“大小姐,就让二叔带人去吧,以防万一,你赶紧走”。 柳依依犹豫了片刻,脸色缓和了下来。“小元,刚才我不该打你,我向你道歉”。 莫小元摇了摇头,“这不重要,你必须赶紧走”。 柳依依也摇了摇头,喃喃道:“能走到哪里去,如果这次能杀了他们,以后哪里我都可以去。如果这次失败了,我走到哪里都没用,经过今晚,如果他还能活下去,你觉得他以后还会放过我吗”? 莫小元满脸泪水,“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柳依依苦笑道:“你不懂,等你真正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明白”。 莫小元声泪俱下,“是子建公子,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吗”?柳依依摇头道:“他没有让我这么做,但是陆山民已经成长起来了,不管是武道、心性,还是势力,羽翼都丰满了。我不知道子建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不管他要干什么,陆山民都必将成为他的一大绊脚石,我必须为他铲除这颗绊脚石”。 莫小元低声啜泣道:“我确实不懂,为了一个男人,你不仅赌上自己的性命,连整个柳家的命运也要赌上,这不值得”。 柳依依淡淡道:“放心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山民不管怎么变,骨子里也不会彻底改变。万一失败了,他顶多是杀我,不会屠了整个柳家满门,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的”。 说着,柳依依拢了拢头发,笑了笑,笑得格外妩媚。“他有句话说得非常对,人太老实、太心善就会被人拿捏得死死的,我现在就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说着,柳依依颇为得意的笑道:“毕竟是山野出来的质朴山民,装得再像也当不了十恶不赦的恶人。哪怕他明知道自己的弱点会被别人拿捏,他又能怎么办”。 、、、、、、、、、、 、、、、、、、、、、 “砰”! 随着第一声枪声响起,密集的枪声如暴雨般密集的大作。 十几个人,十几把枪,直到所有人打完第一个弹夹,枪声才停了下来。 雪夜中,帐篷千疮百孔,里面的煤油灯灯光透过孔洞,星星点点。 柳依依缓步走向帐篷,被莫霆军拉住。 “家主,还是我先进去看看”。 柳依依摆了摆手,“不用”。 莫霆军让开身子,但不敢大意,端着枪瞄准帐篷里面,紧紧的跟在柳依依身后。 其余人也换好了弹夹,一步步跟在身后。 柳依依走得很慢,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既希望能看见里面躺着三具尸体,又害怕看到。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她其实对陆山民没有什么恨意,相反,这么多年接触下来,虽然觉得他各方面都与纳兰子建相差甚远,但总体上印象还算不错。 从自身角度出身,内心深处是不想杀陆山民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张俊俏的脸,她又不得不杀他。 这种想法产生的时间并不长,在以为纳兰子建已经死了那段时间里,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甚至是真心想与他合作。 但是,在收到‘按兵不动’四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纳兰子建所图甚大,而以陆山民的性格和立场,将来多半会成为他的拦路虎。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杀机从内心深处悄然而起。 特别是当她亲眼看到陆山民斩杀莫霆锋的时候,她就更加确定必须杀了陆山民。 第1843章 好好想想 柳依依掀开帐篷,里面一片狼藉,一个人也没有。 缓缓低下头,在手电的照射下,她才发现帐篷门口的雪地上有一双深深脚印。 强光手电顺着这双脚印照过去,一排脚印朝着九盘山上而去。 不用她下命令,莫霆锋已经大喝道:“给我追”。 十几个人立即朝着脚印的方向追去。 柳依依只是停顿了片刻,拔出腰间的手枪上膛,转身拔腿狂奔,几个起落就冲到了最前面。 “杀了他,每人奖励一千万”! 莫小元也同样拔出手枪,赶紧跟上队伍。 对于她来说,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知道,今天若是不杀了陆山民和海东青,那么以后、、、她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 、、、、、、、、、 、、、、、、、、、 风雪夜中,陆山民背上背着海东青,左手提着医疗箱和一大袋物资,右手提着陈医生,已经爬到了九盘山的半山腰。 他的最佳线路应该是鬼门关,那里地势复杂,像迷宫一样,更容易摆脱追踪。 但是,那个方向会越走越偏僻,而且吴峥是从那个方向走的,他不敢冒险。 最重要的是海东青还没有脱离危险,他必须尽快将她送到一个安稳的地方进行救治。 而最符合的条件、又最近的地方,就是他之前到过的振江镇。 九盘山、葫芦口、天狼山、大坪沟、、、山路蜿蜒,直线距离或许不足五十公里,但走过去,至少上百公里。 能不能撑下去,他不知道。 他曾是猎人,现在却成了猎物。 高速奔跑中,药效快速的消退,从内到外的疼痛和疲惫渐渐涌了上来。 一口气跑到山顶,转头看向山下,点点灯光已经到了山脚。 现在最想杀自己的,不再是吴峥,甚至不再是王元开,而是山下那个女人。 如果这次活下去,他会放过她吗? 很显然不会。 她也知道不会。 今天晚上看似是单方面的追杀,实际上对于柳依依来说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如果说之前还有可能化解,那么随着最后的遮羞布撕破,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陆山民将陈医生放下,从医疗箱里再次取出一支地塞米松,毫不犹豫的扎进了手臂里。 陈医生惊魂稳定,在这冰天雪地里,她的身体完全承受不起这样的极限天气。 虽然她穿得很厚,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山顶的风雪打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切割着她的皮肤。 一路被人当东西一样拎着跑,到现在都还有些发蒙。 当她回过神来看向陆山民的时候,正好看见陆山民将整支地塞米松注射进了手臂里。 作为医生的本能,她还是大声的喊道:“你不要命了”! 陆山民确实是在玩儿命,本来就极重的内伤,加上激素药的强行刺激,再加上一路剧烈的奔跑,现在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连他自己都无法估计。 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伤势的问题。 一针地塞米松打入身体,疼痛感和疲惫感消失,快要枯竭的力量就像雨后开放的活得,生气和活力再次蔓延到全身。 陆山民扔掉空针剂,一把抓住陈医生的腰带,提起物资袋,朝着九盘山西北方向快速下山。 山脚下,柳依依一马当先,爆发出超越她身体极限的体能,疯魔一般往山上追,正如陆山民所说,原本不该对陆山民有多大杀意的她,此刻是这个世界上最想杀他之人。 莫霆锋一口气追上柳依依,拉住她的胳膊,“家主,你顶在最前面太危险了,还是回到队伍中间吧”。 柳依依一把甩掉莫霆锋的胳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莫二叔,即便我死了,你也要继续追杀”。 说着看向身后的十几个人,提起气机大声喊道:“所有人听着,你们都是我柳家最忠诚的卫士,即便我战死了,莫二叔战死了,你们身边的兄弟都战死了,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还有一口气,也要拼死杀了他”! “是”!十几个人齐声回答,个个满身杀意。 吊在队伍最后面的莫小元看见强光手电下几近疯魔的柳依依,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还是她认识多年的柳依依吗? 柳依依站在高处,寒冷的风雪吹得她的头发和大衣疯狂的飞舞,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风情万种,更像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强心针是催命符,他坚持不了多久,哪怕是累也能累死他,大家把所有的血性都给我拿出来”! 在柳依依的一翻鼓舞下,所有人也像打了一剂强心针,追击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另一边,陈医生在风中凌乱,今天的见闻让她的认知遭受到破碎似的打击。 提着她奔跑的这个人,不仅是提着她一个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手上还提着医疗箱和一大袋物资,负重至少在三百斤以上,但却能在雪地上健步如飞,这还是人吗?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受了那么重的伤,仅凭一剂地塞米松就能撑到现在,这样的意志力,哪怕坚不可摧四个字都不够形容。 还有,柳依依装得那么好,她是一点也没看出异常,但,他是怎么看出来柳依依要杀他的。 还有,他宁死也要救背上那个女人,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如今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至少在她的人生中从未见过。从医十几年,见得更多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个提着她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翻越九盘山,陆山民再次停了下来,从医疗箱里取出了第三支地塞米松。 陈医生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腕,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在她所见过的男人中太过奇特,以至于她发自内心的不希望他死。 “真的不能再注***,这种激素药会杀死你的血小板,严重减缓你伤口的愈合。你真的会死的”。 陆山民甩开陈医生的手,一针砸在了手臂上。 “如果普通人两三针会死,那么我二三十针也未必会死”。 “但是你内脏受伤很严重、、” 一剂注射完,陆山民并没有急于立即赶路,而是看着陈医生,问道:“你以前在沈阳市人民医院当过主任医师”? 陈医生点了点头。“对”。 “入职的时候宣过誓吗”? 陈医生又点了点头。 “还记得誓言吗”? “记得”。 “能背一遍给我听吗”? 陈医生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在昏暗的手电光下,他的双眼中满是恳求,丝毫没有之前那种盛气凌人和凶狠霸道。 “我宣誓:我志愿献身人类的健康事业;自觉维护医学的尊严和神圣;敬佑生命,救死扶伤,平等仁爱,尊师重道;诚实守信,恪守医德,精益求精,慎思笃行、、、。” 陆山民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微笑,这种祥和、平静的微笑,在眼下这个环境下显得极为虚幻。 “你是一个好医生,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尽最大的努力救她,可以吗”? “我、、”,陈医生心中莫名的难受,“冰天雪地里,我自己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大雪山,更何况是带着一个毫无知觉的病人、、” 陆山民淡淡道:“没关系,尽人事听天命,只要你觉得对得起你宣过的誓言就行”。 说完,陆山民再次将她提起,这一次,他温柔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粗暴。 陈医生被提在半空中,眼泪莫名的滴落了下来。 、、、、、、、、、、 、、、、、、、、、、 灵堂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 巨大的冰棺摆放在灵堂的正中央,李红旭跪坐在冰棺旁,双眼无神、面无表情,机械的将一张一张的冥纸放入火盆之中。 寂静之中,一阵缓缓而来的脚步声格外响亮。 李红旭点燃一炷香,递给来人。 来人接过香,郑重的对着冰棺鞠了三个躬,插入了香炉中。 刘希夷缓缓走到冰棺前,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心中百感万千。 他不是很认可这个人,但发自内心说,他很敬重这样的人。 一代枭雄,躲过了二十多年前那场灾难,但终究是没躲过今天。 “他走得很安详”。 李红旭没有说话,麻木的烧着纸钱。 刘希夷看着李红旭,又是一阵感慨,十多年前的一次偶遇,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早知道会这样,当年我就不该带你入门”。 李红旭终于抬起头看向刘希夷,“我应该谢谢你,要不然我没有机会遇上他”。 刘希夷叹了口气,“我引你入门,教你武道,是你的领路人,也算是你师傅,听我一句劝,跟我回去吧”。 李红旭茫然的看着刘希夷,“回哪里去”? 刘希夷说道:“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 李红旭看着冰棺,喃喃道:“回不去了”。 刘希夷缓缓道:“这只是一个任务,与你之前的任务没什么两样。现在,任务结束了”。 李红旭摇了摇头,“组织的任务结束了,但我自己的任务并没有”。 刘希夷眉头微皱,良久之后说道:“何必非要走陈素的老路,那条路已经被证明了是一条死路”。 李红旭笑了笑,:“我以前一直不理解她的选择,甚至讥笑她愚蠢,但是后来我理解了。我们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人,只是组织的***,她只不过是想做回人而已”。 刘希夷淡淡道:“一个宏大的目标,总是需要人去牺牲的。新华夏的建国,不一样是牺牲了千千万万的人吗?难道他们也是***?不,他们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英雄。英雄,总是充满了悲哀的色彩,不是吗”? 李红旭摇了摇头,“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想做一回我自己”。 刘希夷无奈道:“你知道代价吗”? 李红旭点了点头,眼中毫无波澜。 刘希夷劝道:“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李红旭微微摇了摇头,“回去并不代表活着,只不过是活死人罢了。而现在的我,才是真正活着的我,哪怕活着的时间不长,但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我是真正的活着”。 刘希夷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李红旭,说道:“你跟陈素不一样,你并不是他的未亡人,他也没给过你任何承诺。实际上,你跟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李红旭仰头与刘希夷对视,笑了笑,“这不重要”。 刘希夷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向老先生给你争取了几天时间,到陆晨龙的头七还有几天时间,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吧”。 第1844章 来世再报! 身体的崩溃在加速,强心针的药效在递减,第一剂支撑了一个小时,第二剂不到五十分钟,第三剂勉强只能撑半个小时。 而现在只到了葫芦口,行程刚好过半。 身后的手电光越来越亮,追兵越来越近,被追上已是改变不了的结局,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最关键的是,即便对方不追了,靠着剩下的强心剂,他也到不了振江镇了。 这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生死险境,每次不管多险,他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都相信再坚持坚持就能熬过去。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走到绝路上了。 陆山民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奔跑。 他将陈医生放了下来,紧接着又解开身上的布绳,将背上的海东青也放了下来。 陆山民将海东青抱在怀里,探了探她的心跳,仍然微弱无力,之前输的两袋血远远不够,目前的处境也无法给她输血。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陈医生慌乱的问道:“柳小姐平时不像是个坏人,我给她当了五年的私人医生,感情还不错,要不我去求求她,或许、、,或许她会改变主意”。 “我跟她有七年的友谊,还有过彼此相扶持的盟约”。 陆山民抬头看着陈医生,淡淡道:“陈医生,这个世界上,好人坏人的界限其实很模糊。也许她不是个坏人,但肯定是个狠人,一个狠人能把好事做到极致,也能把坏事做绝”。 陈医生无助的坐在地上,“那怎么办?她不会连我也要杀吧”。 陆山民缓缓道:“陈医生,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你了解今晚的所有过程,你觉得一个狠人会放过一个感情还不错的私人医生吗”? 陈医生呜呜哭泣,“我只是个医生”。 陆山民叹了口气,“对,你只是个医生,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医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会少。死一个医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陆山民再次从医疗箱中取出一支强心针,这一次,陈医生没有阻止,反正都要死了,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山民一边注射强心针,一边说道:“陈医生,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强大吗?” 陈医生摇了摇头。 陆山民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因为我经过很多次生死的磨砺”。 说着,陆山民又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那么多次生死中活下来吗”? 陈医生又摇了摇头。 陆山民缓缓道:“因为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永不言弃”。 陆山民扔掉空药剂,从裤兜里拿出折叠好的地图递过去。“我知道,你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毫无行动能力的病人,要走出这大雪山很难、很难、很难、、、但是,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做不到呢”? 陈医生呆呆的看着陆山民,他的话说得很缓、很慢,就像是在唠家常,完全没有演说家那么勾人心弦的激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了她以巨大的力量。 “那你呢”?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我去给你们争取一个试一试的机会”。 陈医生张了张嘴,本想劝阻,但发现又没有劝阻的理由。 “你叫陆山民”?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陆地的陆,一介山野村民”。 陈医生紧咬着嘴唇,“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名字”。 陆山民将海东青放到陈医生的背上,用绳子绑结实。 “过了葫芦口就是大坪沟,穿过大坪沟就是天狼山,翻过天狼山沿着国道往西走大约二十公里就是振江镇,镇上有个姓李的收药材的老人,你一问就会知道。这老人人不错,是个热心肠,你到了镇上就去找他,他会帮忙的”。 说完,陆山民将医疗箱里剩下的六支强心针取出,递给了陈医生三支,自己留下了三支。 “如果你们能活下来,等她醒了之后,让她带你离开东北,然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起来”。 陆山民对她笑了笑,很温和的笑容让寒冷之中多了一丝温暖。“当然,最好是能够出国。” 陈医生莫名的一阵感动,抬手擦了擦眼眶里的眼泪。 “你就那么相信我”? 陆山民笑了笑,“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好医生,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再说了,除了选择相信你,我还有得选择吗”? 陈医生眼神坚定,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我还有一个口气,就不会抛下她”。 陆山民感激的说道:“谢谢你,陈医生”。 陈医生刚准备转身,又回头问道:“她是你的妻子”?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 “是你的女朋友”? “也不是”。 陈医生没有再问,也没有告别,背着海东青转身朝着峡谷深处走去,她走得很吃力,刚走出去几步就差点摔倒,不过很快她又稳住了身形,似乎是适应了背上的重量,越走越稳,最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陆山民这才转过身,面相葫芦口外的狂野。 葫芦口,形似葫芦,两边是陡峭的高山,只有中间一条峡谷可通过。 陆山民笔直的站在入口处。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 刘希夷走后,灵堂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段一红看着香炉里的一炷香,问道:“有人来过”? 李红旭淡淡道:“一个朋友”。 段一红一身素衣,跪坐在了冰棺的另一边。 “你也是他们的人”? 李红旭没有回答。 段一红眼眶通红,她的眼泪,为冰棺里的这个男人流过太多、流过太长的时间。 “你和陈素一样”? 这一次,李红旭嗯了一声。 段一红知道李红旭为什么刚才没有回答,这次嗯了一声。 “我指的是你的身份,不是你们的感情”。 李红旭淡淡道:“有什么区别吗”? 段一红面容微怒,“他的一生原本不该是这样,是你们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他身死道消”! 李红旭没有回答。 段一红质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李红旭淡淡道:“你说得对,我无话可说”。 看着李红旭楚楚可怜的样子,段一红心中很堵,当年陆晨龙就是被陈素这般样子所欺骗。 “你走吧”。 李红旭摇了摇头,“段小姐,还是你走吧。你现在已经嫁为他人妇,呆在这里不合适”。 “我的事,不用你管”。 李红旭缓缓道:“段小姐,事情还没有结束。组织的人还有人在江州,现在黄九斤身受重伤,如果再遇到袭击,那他就白死了”。 段一红眉头紧皱,这确实是她最担心的,这两天之所以没守在灵堂,就是因为她在部署黄九斤的安保力量。 她不仅动用了江州的力量,还通知了东海那边,秦风已经带着十几个高手住进了黄九斤所在的私人医院。 另外,她还动用私人关系,让江州市政府出面,派了一支特警驻扎在了医院周围。要不然,她也不敢放心离开医院到这里来。 但听李红旭说影子还留得有高手在江州,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李红旭双眼含泪,恳求道:“段小姐,就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段一红看着满脸泪水的李红旭,心有所动,缓缓起身道:“我还没联系上山民,你有没有资格呆在这里,他才最有发言权”。 李红旭抹了抹眼泪,做出了一个让段一红不知所措的举动。 只见她缓缓低下头,趴下身体,五体投地,向段一红行了一个天大的大礼。 段一红下意识挪了挪身体,“你这是干什么”? “段姐,我有一个请求,请您务必答应我”。 “你先起来再说”。 李红旭额头磕地,哽咽的说道:“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段一红抬脚走出一步,“你再不起来我就马上离开”。 李红旭赶紧抬起头,一脸的泪水,眼中满是恳求。 “我死后,能否将我与晨龙合葬”? “你、、”!段一红后退一步,“你要殉情”?! 段一红脑袋嗡嗡作响,她完全没想到李红旭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李红旭仰起头,“段姐,您也是女人,您也曾经爱过他,您也不想他在那边孤独一人吧,求求你成全我们”。 “你、、、”“你、、” 段一红脑袋发蒙,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红旭再次磕下头,“人之将死,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灵堂里一片寂静,唯有轻轻的哽咽声,格外的忧伤。 段一红沉默了良久,悠悠的叹了口气,“我没意见,但我同意也没用,这得山民说了算”。 得到了段一红的同意,李红旭才缓缓的起身,满是泪水的脸上露出了少女般娇羞幸福的笑容,仿佛不是去死,而是和心爱的人手牵着手走入洞房。 “只要您同意就够了,山民一直待您若亲生母亲,他一定会听您的意见”。 段一红看得有些失神,良久过后,说道:“你有资格呆在这里”。 说完,段一红转身走出了灵堂,这一刻,那纠缠了她几十年的情丝,彻底斩断。 李红旭朝着灵堂门口方向深深的弯腰回礼,“陆家遗孀,感谢贵客,大恩大德,铭记于心,拳拳诚心,来世再报”! 第1845章 一定要坚持住 柳依依是一个女人,但从来都不是一个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豪门大小姐。 相反,她能够坐上柳家家主的位置,所承受过的磨砺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 易髓经中期巅峰的境界不算高,但她的意志力却很强,近三个小时的追击,不但没有掉队,反而跑在最前方。 莫霆军和另一个同为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外家高手,一左一右始终护卫在她的两侧,注视着前方,防止陆山民临死反扑。 “停”! 莫霆军一把拉住柳依依的手臂,同时抬手阻止了后面的人继续前进。 所有人立刻打开了枪支的保险,保持高度的警惕。 莫霆军将手里的强光手电调到最高亮度,顺着前方雪地上的脚印往前方照过去。 几百米之外,一个人影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柳依依极目远眺,但灯光不够亮,天空又下着雪,看不真切,只是从身型上看着很像。 “是他吗”? 莫霆军抬手看了看定位仪,“他羽绒服上的追踪器显示,就是他”。 柳依依招了招手,身后的人缓缓的上前,将她包围在了中央。 一行人端着枪,缓缓的向前走。 柳依依叮嘱道:“接近金刚的体魄,一般的步枪,若是打不中要害,很难造成致命打击。大家都不要急,走近了再开枪”。 莫霆军紧跟着柳依依,击杀陆山民是其它人的任务,他的第一任务是防备陆山民临死反击伤了柳依依。 “家主,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柳依依摸了摸兜里的三支空的强心针,这是在追踪的路上收集起来的。 “已经注***三支地塞米松,现在应该是注***第四支,他的伤远比我们估计的要重得多,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距离靠近,在手电的强光下,隐约能看见那道人影身上的羽绒服。 没错,这就是那件她亲手递给陆山民的羽绒服,也是她亲手将一枚追踪器塞入了这件羽绒服的内兜里。 不过有没有这枚追踪器都不重要,负重几百斤逃跑,雪地上深深的脚印就是最好的追踪器,当时只不过是未雨绸缪的多此一举罢了。 距离接近200米,莫霆军再次拉住柳依依的胳膊,作为一个外家武道修炼者,他始终对金刚极境抱有最大的敬畏,虽然陆山民还未入金刚,但仍然不是他能够把控的。 “家主,差不多了”。 柳依依眼神冷峻,抬起手,猛的挥下。 一时间,枪声大作! 枪声足足持续了四五分钟,那道身影早已在雨点般的子弹下倒在了地上。 一行人没有放松警惕,保持着阵型继续缓缓推进。 几分钟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那道身影处,莫霆军走在最前面,柳依依紧跟其后,她的后面紧跟着另外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高手。 莫霆军用枪挑开千疮百孔的羽绒服,下面是一个被打得四分五裂的雪人。 “警戒”!莫霆军大吼一声。 随着一声大吼,身后大风袭来,一股骇人的威压从天而降。 黑夜中,一道身影如猛虎冲入羊群,左冲右突,杀向最前方的柳依依。 “砰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 不过,在黑夜下的混乱中,这些子弹更多的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随着几声惨叫,三四个人倒在了雪地之中。 莫霆军紧紧的将柳依依挡在身后,大喝道:“不许开枪,都给老子把枪扔掉”!“柳三,回来保护家主”! 人群中惨叫连连,这些所谓的搬山境中期高手,没有一个扛住了陆山民的一拳。 几个呼吸之间,除了两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挡在柳依依身前之外,没有一个站立之人。 陆山民缓缓走入灯光的照射范围,只见他全身是血,连头发丝上都沾着血,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池中走出来一样。 他的双眼看不出杀意,也看不出恨意,但冷漠,那种冷漠冷到极致,仿佛他视力所及,都没有任何活物。 柳依依再也无法镇定,她的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 莫霆军和柳三也同样难以镇静,这是一尊杀神,根本就不是人。 陆山民没有立即杀上去,缓缓的从裤兜里掏出三支强心针,同时扎在了手臂上。 “你忘性好大,我是个猎人,哪怕受了伤,也是一个受伤的猎人,而且是马嘴村除了大黑头之外最优秀的猎人,跟我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还太嫩了”。 柳依依在一开始的恐惧之后,很快恢复了神志。 “这三支地塞米松下去,你还能活吗”? 陆山民扔掉三支空管,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能不能活”? 或许是知道必死无疑,柳依依反而一点不惧怕了,反而咯咯冷笑,状若癫疯。“那就一起死,黄泉路上好作伴”。 陆山民全身的肌肉开始膨胀,眼睛、耳朵、鼻子也开始出血。 莫霆军一把扯掉身上的外衣,“柳三,他撑不了多久,我们联手耗死他”。 不等他说完,柳三已经冲了出去,从高处跃起,一拳狠狠砸向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躲避,抬手就是一拳。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柳三沿着原路倒飞回去。 陆山民一步跨越奔向柳依依,莫霆军大喝一声上前,横腰立马,双拳交叉护住头胸,不求进攻,只求防守。 “砰”! 拳头砸在双臂之上,莫霆军蹭蹭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撞倒了柳依依。 柳三忍着肩胛骨碎裂的疼痛,大喝一声冲上去,双手死死的抱住陆山民的腰。 陆山民抬手一肘砸在他的头上,鲜血立即沿着头顶流满脸颊。 柳依依双拳紧握,大喊道:“柳三,你的父母,我会当亲生父母供养。你儿子,从今天起就是我柳依依的干儿子”! 柳三啊的一声大吼,双手死死扣住陆山民的腰,每一记肘击都犹如泰山压顶,一肘一肘的撞击在他的脑袋上,直到脑袋开花,红白四溢。 陆山民一把甩开柳三的尸体,而他自己的脸上也是鲜血掩面,七窍流血。 鲜血盖住了眼帘,只能看到柳依依模糊的红影。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莫霆军死死的护住柳依依,“家主,你快走,我拖住他”。 柳依依纹丝不动,“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即便战死至最后一个人,也要杀了他,也包括我在内”。 “家主”! 柳依依从衣袖里露出一把匕首,反握在手。 “他已经不行了,你多扛一秒钟,我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 陆山民并没有听得太清他们的对话,此时的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连呼啸的风声都听不见。 此时,他的世界里,异常的安静,好像整个世界的事物都在加速朝着他远去。 “你们都得死”! 拼着最后的意志,陆山民发力猛、冲,一双拳头毫无知觉的挥着,一拳一拳的打在莫霆军身上。 恍惚中,他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刺在了胸口,但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然后,他随手一挥,一拳打在一个软软的物体上。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痛苦声,然后是物体撞击到岩石上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这一拳是打中了柳依依。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最后,他下意识看向葫芦口峡谷里面,尽管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陈医生,试一试的机会争取到了,你一定要好好试一试”。 “海东青、、、,我知道我很帅、、、、、、、”。 、、、、、、、、、、 、、、、、、、、、、 旷野中恢复了寂静,过了没多久,一道亮光在黑夜的远处亮起,犹如一点荧光。 莫小元的体能跟不上队伍的节奏,紧赶慢赶,现在才追了上来。 当她走到葫芦口,吓得花容失色。 一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 她着急的在尸体中间翻找,大部分尸体都面目全非不可辨认。 一具一具的翻过去,一边找一边哭,生怕找到柳依依的尸体。 十几具尸体没有一具女尸,她又沿着葫芦口峡谷走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具头颅被打碎的尸体。 紧接着,从衣着上分辨出了被打成一团肉泥的莫霆军。 几天之内,接连失去两位亲人,她来不及伤心难过,继续往里面找。 终于,她看到了陆山民,满身是血,直挺挺的躺在雪地里,毫无生气。 她没有理会,也没有时间唏嘘感慨,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柳依依是否还活着,她是柳家的家主,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她不能死。 但是她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柳依依,这让她心里既是宽慰,又是害怕。 她害怕找不到柳依依,也害怕找到的是一具尸体。 黑夜中,她听到一声很轻微的轻哼声。 莫小元赶紧寻声跑过去,终于在十几米外一块突兀的岩石背后找到了柳依依。 “大小姐”! 柳依依没有回答,她双眼紧闭,嘴角带血,眼皮剧烈跳动,表情极为痛苦。 莫小元喜极而泣,小心翼翼的将柳依依背在身上。 “大小姐,您一定要坚持住”。 第1846章 更加强大 第1846章更加强大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陈医生只走出去十几分钟就气喘吁吁。 还没走多远,身后就枪声大作,她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继续前行。 她紧咬着牙关,默念着‘永不言弃’四个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那人只不过才认识几个小时。那一声声枪响,却像一颗颗子弹打在了她的心头,疼痛得很。 这股疼痛蔓延到全身,又转化成力量,背上的好像不那么重了,脚下好像也没那么沉了。 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人春风般的笑容,喃喃道,试一试就试一试,我虽然没有你那么坚强,但也没有你认为的那般脆弱。 先辈们两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他们中也有女兵,也有女医生女护士,她们都能做到,这短短的几十公里,我没有理由做不到。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呼啸的寒风终于有所消停,天上虽然没有太阳,但总算没那么寒冷了。 经过一夜的艰难前行,她又饿又累,手脚几乎都没了知觉,完全是凭着本能和那一股不服输的意志,机械的挪动着脚步。 爬过一座山坡,终于,她远远的看见了那条长蛇般蜿蜒的国道。 在希望的鼓舞下,本来已经消耗干净的力量再次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就像回光返照前最后的挣扎,加快速度朝着那条生命线发出最后的冲刺,但没走出去多远,她就彻底耗干净了最后的潜能,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了离国道几百米的雪地里。 、、、、、、、、、、 、、、、、、、、、、 柳依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太阳从窗户中照进来,就像正常的睡了一觉。 当她准备起床的时候,胸口的剧烈疼痛才唤起了前几天的记忆。 正在沙发上打瞌睡的莫小元听到柳依依的轻呼声立即醒了过来,赶紧跑到柳依依床前,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 柳依依不顾痛疼,一把抓住莫小元的手。 “陆山民是不是死了”? 莫小元犹疑的说道:“应该是死了吧”。 “什么叫应该!咳咳咳、、”柳依依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躺在床上虚弱的喘着粗气。 莫小元赶紧说道:“大小姐,您先别急,我去给您热一碗小米粥”。 柳依依满头虚汗,摇了摇头,“他到底死了没有”? 莫小元说道:“我赶到的时候,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是死了,即便不死,那种环境下,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尸体呢”?“我要看见尸体”!柳依依气喘吁吁的说道。 莫小元回答道:“当时您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情况紧急,我只得先带您回来,顾不了其它的事情”。 “愚蠢”!“咳咳咳、、”!“他的死,比我的生更重要”! “大小姐”,莫小元赶紧劝慰道:“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我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向柳叔叔汇报了此事,他当时就派人进山了”。 柳依依稍稍舒了一口气,“除了我爸,家族里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莫小元说道:“事关重大,我只告诉了柳叔叔,他也没有告诉其他人,派出去的都是自家的亲信”。 柳依依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人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但过去两天多了,应该快回来了”。 柳依依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我饿了”。 莫小元赶紧起身去盛小米粥,端到床前,小口小口的喂给柳依依吃。 一碗小米粥下肚,柳依依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些红润。 “小元,谢谢你”。 莫小元替柳依依盖好被子,说道:“大小姐,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 柳依依嗯了一声,“冰天雪地,你一个人带着我回来,很辛苦吧”。 莫小元擦了擦眼泪,她虽然有外家武道基础,比普通人身体强健,但背着一个人走了几十公里雪山,其中艰辛难以描述。 “还好,马医生说还好及时,要是再晚几个小时,您恐怕就可能醒不过来了”。 “哦,是家族旗下私立医院的马医生吗”? “嗯,以前给柳老爷子治过病的马医生”。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正其年龄不算老,六十五岁,精神状态也不错,但自从柳依依接任家主之后,他乐得清闲,已经很久没管过家族里面的事务。 “依依,你醒了”! 柳正其快步走到床前,摸了摸柳依依的额头,神情凝重的对莫小元说道:“有些发烧,你赶紧去请马医生过来一趟”。 莫小元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柳依依看着柳正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爸,是不是没找到陆山民的尸体”? 柳正其眉头紧皱,“不仅没找到他的尸体,其他人的尸体也消失了。按照小元说的地方,我们的人把葫芦口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不仅没有找到,连打斗的痕迹、血迹都没有,整个葫芦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不是小元之前言之凿凿清晰的说出地点方位,我都怀疑她是在撒谎”。 柳依依也同样不可思议,“她没撒谎,确实是在葫芦口”。 柳正其眉头紧皱,“我也知道她没有撒谎,她也没有理由撒谎。但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陆山民的尸体没有,海东青和那个陈医生也没有,连我们自己人的尸体也没有”。 柳依依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喃喃道:“有人去那里处理了现场,而且不是一般的人。一丝痕迹都不留,手法相当的专业”。 “会是谁”?柳正其问道。 柳依依眉头微皱,她也不知道,但可能性较大的是影子、或者纳兰子建,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大概方位。至于陆山民那边的人,刘妮一直下落不明,黄九斤自己也重伤在江州,其他人即便找过去也不可能那么快,而且手法也不可能这么专业。 见柳依依脸色很不好,柳正其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先别说他当时死没死,即便没死,那么重的伤,还短时间内注射了那么多支地塞米松,身体早被掏空了。在那样的极端天气和环境下,不可能活得下来。至于海东青,也差不多是濒死之人,更不可能活下来”。 柳正其的安慰并没能让柳依依彻底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是亲眼见证陆山民是怎样一次次死里逃生过来,又是怎样在生死一线下,一次比一次更加强大。 第1847章 看天意 刘希夷缓缓走进灵堂,站在巨大的冰棺前,深深的叹了口气。 “时间到了”。 李红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抬头望着刘希夷,“让您失望了”。 刘希夷犹不甘心,说道:“真的想好了吗”? 李红旭嗯了一声,“谢谢刘老多给了我几天时间”。 刘希夷从兜里取出一瓶瓷瓶递过去,不忍的说道:“老先生亲自配的药,蚀骨销魂,痛苦无比”。 李红旭双手接过药瓶,“我知道,专为背叛者调制的,以儆效尤”。 “哎”,刘希夷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按规矩,是要在组织的中层以上人员的见证下施刑,我私自做一次主,就不带你回去了”。 李红旭向刘希夷重重磕了个头,道了声谢,然后打开瓷瓶,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倒入了嘴里。 刘希夷不忍看到李红旭毒发的样子,惋惜的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冰棺里的陆晨龙,转身走出了灵堂。 刘希夷走后不久,一个铁塔的般的身影来到了灵堂。 整整七天,他才醒了过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到这里,他的脸色发白,身上还缠着绷带,一步一步的走到冰棺前。 李红旭抬头对他笑了笑,递过去一炷香。 黄九斤接过香,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久久没有起身。 “那时我虽然小,但是记忆却很深刻。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爷爷是个严格的人,我爸又是个暴脾气,稍有不对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每次被打,都是陆叔叔前来救我,我记得有一次我爸把我打得很惨,还进了医院。为此陆叔叔还跟我爸打了一架,把我爸打得鼻青脸肿,那个时候我就想,要是陆叔叔是我爸就好了”。 “还有陈阿姨,她经常把我抱在怀里,给我擦红药水,给我讲睡前故事,她的笑容我永远也忘不掉,是那么的温暖,能够把心中的害怕、委屈全都驱散干净”。 黄九斤抬起头看向李红旭,“很像,比上次见面更像”。 李红旭脸色带着淡淡的微笑,“是这样吗”? 黄九斤看得有些失神,仿佛再次看到了记忆中的她。 “是的,不仅形似,连神态都一模一样”。 “谢谢”。 黄九斤淡淡道:“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能陪着陆叔叔,谢谢你能让我再次见到她”。 李红旭面色红润,双眼带光。“你觉得我配得上他,也配得上她、、”? 黄九斤点了点头,“都配得上”。 李红旭身体微微颤动,咧嘴微笑,牙齿上全是血。 黄九斤这才注意到李红旭身边的瓷瓶,当他准备起身过去的时候,李红旭摇了摇头。 “这是我最好的归宿,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 黄九斤双拳紧握,“是他们逼你的”? 李红旭满脸的痛苦,体内五脏六腑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咬,但她还是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 “九斤,人不狠站不稳,陆家人的最大的优点是宽厚侠义,最大的缺点也是宽厚侠义,所以几代人的积累都没能翻身,你要比他们更狠,才能活下去,才能帮助陆山民活下去”。 黄九斤双拳握得咔咔作响,“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李红旭浑身开始剧烈颤抖,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开始流血。 “七天了,陆山民都没来,他、、、一定是出事、、了,还有两个孩子、、、找到他们、、、,陆家、、不能绝后”。 黄九斤热泪盈眶,浑身也微微的颤抖,“我知道”。 “还、有,我想、、和晨龙一起回马嘴村,进陆家的祖坟、、”。 黄九斤别过头,不敢看李红旭满是鲜血的脸,看到这张脸,仿佛就是看到了陈素的脸,令他心如绞痛。 “我会跟山民说”。 “谢、谢、”。 灵堂里安静了下来,只有黄九斤一个人低声啜泣。 、、、、、、、、、、 、、、、、、、、、、 李记药材铺门口,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拍了拍身上和帽子上的雪花,走了进去。 正坐在火盆前打着盹的老人睁开眼睛,问道:“收药材的”?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走进之后,目光在药材铺里来回扫视,半晌之后才说道:“老人家,我有一个朋友,前些日子进山旅游失踪了,一直没有回家,也联系不上,您见过吗”? 说着,中年男人比画着继续说道:“大概有这么高,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老人摇了摇头,“没见过”。 “您再仔细想想,我听镇上人说他来找过您”。 “哦、、”,老人缓缓睁大眼睛,“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说是要去甲子沟,我当时还劝他不要去”。 中年男人眉头一扬,“后来呢”? 老人摇了摇头,“后来就没见过了,你确定他是进山了”? 中年男人有些失望,转即又问道:“我还有两个朋友,女的,一个是医生,一个带着副墨镜,您见过他们吗”? 老人疑惑的问道:“都是你朋友”?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说道:“两个弱女子,非要进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家里人都担心死了”。 老人也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城里人啊,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大雪山有什么好玩儿的,这个季节,在我们当地人也只有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才敢进去,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中年男人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所以我才出来找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愁死人了。我想着这里是离大雪山最近的小镇,说不定能在这里碰上她们,哎,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中年男人余光瞟向老人。 老人神色中带着惋惜,建议道:“我看还是报警吧,你这样找是找不到的”。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失望,转身走了去。 走出药材铺,中年男人快步走进了几十米外的小酒馆,里面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人坐在角落的一桌,见男人走进来,齐刷刷的站起身来。 “马哥,怎么样,有线索没有”? 姓马的中年男人坐在凳子上,端起一杯温热的酒一饮而尽。 “陆山民确实去过那间药材铺,但那是他进山之前的事情”。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人说道:“家主太小心了,我看不管是谁弄走的,弄走的都只能是尸体”。 中年男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出发之前,他详细问过莫小元情况,在那种环境下,不管是陆山民,还是海东青和那个医生,都不可能活下来。 “家主的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我们就不许回去”。 另一人有些不满的说道:“那要是一年找不到,十年找不到,我们都不回去吗”? 中年男人不悦的沉声道:“陈三,你觉得你一个初中文凭,凭什么拿到二十万年薪”? 说着又看向另外几个人,“还有你们,要不是家主收留,你们都还在工地上搬砖,既然拿了高薪,就不要在这里抱怨”。 陈三缩了缩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马哥,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心里清楚得很,别说二十万的高薪,我这条命都是家主的,我这辈子就是老死在这里,也要把那几个人的尸体给挖出来”。 其它几人也点头称是,其中一个刀疤脸男人说道:“马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中年男人拿起筷子,说道:“先吃饭,吃完饭之后,陈三留在镇上看着医院的动静,其余的人分成三个组,一个村一个村去搜寻,找到线索之后先向我报告,不要轻举妄动”。 药材铺里,陈医生背靠在门背后,大口的喘着气。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吓得陈医生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是我”,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陈医生松了口气,缓缓的打开门,“他们是谁”? 老人走进房间,看了眼仍然陷入昏迷中的海东青,“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陈医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老人两指放在海东青手腕上,“不管是谁,都是来要你们命的”。 陈医生一阵后怕,“老先生您眼光真好”。 老人笑了笑,“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卖药材,什么人没见过,那人一看就没安好心”。 “谢谢您”!陈医生感激的说道。 老人静静的把脉良久,说道:“脉象太虚弱了,要不是我那几株珍贵的药材吊着命,她自身又异于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陈医生点了点头,“她缺血严重,急需要去医院输血,但是我担心、、”。 老人眉头紧皱,“我看,要不报警吧,有警察的保护,那些人应该不敢乱来”。 “不行,不能报警”。陈医生听说老人要报警,吓了一大跳,以柳家在东北的势力,报警太危险了,而且,见识了之前颠覆认知的所谓武道,她并不认为警察能奈何那帮人。八壹中文網 老人眉头皱得更深,看了眼昏迷的海东青,又看了眼陈医生,半晌之后才说道:“看来我是摊上大事儿了”。 陈医生有些忐忑,生怕老人被吓住会放弃她们,说道:“老先生,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 老人摆了摆手,“你把老头子我看成什么人了,好歹我年轻时候也是闯过几十年江湖的人,既然那年轻小子仅凭一面之缘就放心让你来找我,我又怎么能做出违背江湖道义之事”。 老人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天意,那天你昏倒在雪地里,刚好被县城里开车经过的药材老板看见,又刚好他要到我这里收药材,才把你们带到我这里来,又刚好你醒来告诉我是那位年轻人让你来找我的,这么大的缘分,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不为过,我要是出卖了你们,恐怕会祸及子孙啊”。 陈医生重重的松了口气,“老先生,大恩不言谢”,说着就要跪下去。 老人赶紧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说道:“你的手脚都冻伤了,也需要好好修养”。 说着看了眼海东青,“至于她,她的身体是我见过最特异的,既然到现在都没死,继续创造奇迹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陈医生抹了抹眼泪,“但是,再不输血、、恐怕”。 老人淡淡道:“西医才讲输血,中医不讲这一套。既然无法输血,那就帮助她,让她自己生血”。 “可是、、”,陈医生虽然是西医医生,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懂中医,海东青的失血量太大了。 老人缓缓道:“好在我这里不缺大雪山里的珍贵药材,死马当活马医,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第1848章 信誉不能丢 大雪下的山村,白雪皑皑,无边无际。 山坳里堆满积雪的民房点缀在银白之上,半埋在雪中的屋檐就像盖在屋顶的棉被。梯田垄沟的曲线如同雕刻在山梁的版画,山坡远处墨绿色的树林,树上的雾凇粗得像壮汉的手臂似的,脚下起伏白色的山坡,弯曲的山路,篱笆墙的影子,晨起 袅袅娜娜的炊烟,宛如在古老的宣纸上喷撒出一幅巨大的水墨丹青。 蜿蜒的山路上,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人驾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车上装得满满当当,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地痕迹。 马车停在一座大雪盖顶的民房前,男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房门打开,一男两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年龄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壮硕,面相沉稳。 两个女人是长得很像,二十来岁,是一对双胞胎,不同的是一个扎着马尾,一个长发披肩,一个看上去眼神凶悍,一个看上去略显温柔。 三人都很谨慎,先是观察了一阵环境才走向了马车。 男人率先走向马车,问道:“田久,没人跟上来吧”? 田久脱掉斗篷,露出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脸上一笑,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经理,我可是痕迹专家,你可不能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男人不悦的挑了挑眉,“工作当中不要叫我经理”。 “那你可不能给我穿小鞋扣我工资哟,炮、、哥”。田久笑嘻嘻的说道,故意将炮字的尾音拖得很长”。 男人皱了皱眉,“你再嬉皮笑脸,我就在你年终考核表上打零分”。 田久立即跳下马车,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撒娇般的摇晃,“炮哥,你是我最敬仰的大哥,是我一生最崇拜的偶像”。 男人似乎习惯了田久的做派,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先把物资搬进去”。 两个双胞胎女人这时也走了过来,问道:“田副经理,情况怎么样”? 田久咳嗽了一声,“请把副字去掉”。 两个女人同时撇了撇嘴。 男人招了招手,“进去再说”。 田久将马车赶进马棚,四人一人扛了一个大麻袋进了屋子,两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弱,但步子走得很稳,反倒是田久身体有些胖,麻袋扛在肩上摇摇晃晃。 四人进了屋子立即关上了门。 田久气喘吁吁的喝了一杯热茶,朝里面努了努嘴,“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一脸忧虑,“没死,但也没醒过来,一直高烧不退,情况不妙”。 田久深吸一口气,也是满脸忧色,“客户要的是活人,要是死了就白忙活了,我还指望这单完了回老家娶媳妇儿呢”。 中年男人问道:“说说情况”。 “情况不妙”!田久认真说话的时候很严肃,严肃的样子与他那张带酒窝的娃娃脸有些违和。 “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有人,各大交通要道都被盯得死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穿越大雪山”。…. “不行”!中年男人坚决否定了田久的想法,“先不说大雪山中也有人在,单单是他现在这个状态,不可能顶得过去”。 马尾女孩儿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十指骨节咔咔作响,“那就打过去,这么多条路,我就不信每条路上都有很多人,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手”。 说着,对着长发披肩的女孩儿嘻嘻笑道:“姐姐,我是不是很聪明”? 田久朝她竖起肥嘟嘟的大拇指,咧嘴笑道:“霜霜妹妹,你真的好聪明哟,哥哥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马尾辫女孩儿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拳头,“小心我一拳打死你”。 田久下意识朝一边挪了挪屁股,“小心我给你的年终考评打零分”。 马尾辫女孩儿哼了一声,“你一个副经理,经理还在这里呢”。 田久笑嘻嘻的说道:“副的早晚会转正嘛,你早晚会落在我的手里”。 马尾辫女孩儿果然有些害怕,双手抱住了长发女孩儿的胳膊。长发女孩儿也瞪了田久一眼,然后对马尾辫女孩儿说道,“姑娘家家,不要一天就打打杀杀。人家为什么要跟你打,他们只需要牢牢盯住我们,然后通知援手,我 们就会陷入被包围的绝境”。 马尾辫女孩儿啊了一声,看向田久,“你刚才在诓我”! 一直在沉思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桌子,“他们肯定会对附近几个镇的村子挨个排查,我们都是外来人,很容易暴露”。 田久摆开双手,一脸的生无可恋,“当时接这个单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该接,我还没娶媳妇,可不想死在这里”。中年男人脸色凝重,他当时也是反对接这个单子,2000万的酬金,只负责接应一个人,世上哪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公司高层的决定,他又不得不服从 。 他不当他在葫芦口看见满地的尸体,就知道事情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不该接也已经接了,现在埋怨也没用”。 田久说道:“当务之急是怎么救人,医院不能去,我们当中又没有懂医术的,继续拖下去,他必死无疑。到时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马尾辫女孩儿嘟着嘴,一脸惋惜的说道:“哎,长得挺帅的,可惜了”。 田久眯着眼睛笑道:“霜霜妹妹,你不会想当他媳妇儿吧”。 马尾辫女孩儿脸蛋一下子变得绯红,瞪着一双大眼睛,挥了挥拳头,“小心我一拳呼死你,还有,我叫司徒霜,不叫霜霜妹妹”。 长发女孩儿微微皱眉,“田副经理,你再欺负我妹妹,可别怪我下手没有轻重”。 田久立即收起了笑脸,咳嗽了一声,对着中年男人说道:“楚经理,这里你官最大,你说该怎么办”?楚炮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缓缓道:“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仔细检查过他的伤,全身肌肉大面积拉伤,特别是双手和双腿,这种情况的肌肉损伤,闻所未闻见…. 所未见”。 田久有些震惊,“你是公司第一高手,连你也没见过”? 楚炮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致命的,七窍流血,说明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内伤,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田久摊开双手,“说了等于没说”。 楚炮看向双胞胎姐妹,说道:“司徒霜,你去村口守着,有什么动静离开示警”。 司徒霜应了一声,立即起身。 司徒霞一把抓住司徒霜的手,“带上斗笠和蓑衣,切忌独自行动,晚上我来换你”。 司徒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姐,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司徒霜走后,楚炮又对司徒霞说道,“你心细,留下来继续照顾他”。 司徒霞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里面屋子。 田久指了指自己,一脸苦逼的说道:“不会又让我做饭吧,我好歹也是个副经理”。 楚炮翻了个白眼,“今晚我做饭”。 田久眉开眼笑,“能当经理,格局就是不一样,等这次回去,我投票支持你升副总”。 楚炮淡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打算,想我挪出位置,你好转正”。 田久嘿嘿一笑,“你也不亏嘛”。 楚炮懒得理他,说道:“让你买些温补的药材,没忘记吧”。 田久指了指其中一个麻袋,说道:“买了一大麻袋”。 楚炮起身走向厨房,“去熬药”。 “啊,经理,要不还是我做饭吧”。 楚炮回头瞪了他一眼,“赶紧,他要是死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当上经理”。 田久瘪了瘪嘴,很不情愿。 房间里,司徒霞坐在床边,温柔的给男人换了条热毛巾,妹妹说得没错,这男人长得挺帅。 当然,这种帅或许不太符合当下的大众审美,因为他没有白白嫩嫩的脸蛋,也没有吹弹可破的皮肤。 相反,他皮肤看上去略微粗糙,五官棱角分明,哪怕是处于虚弱的昏迷中,也散发着阳刚之气。 对于她这种人来说,这种帅才是真的帅。 作为安保公司的一级职员,她保护过不少客户,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与之前的那些有钱客户不一样。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 、、、、、、 厨房里,田久一边捂住鼻子,一边说道:“能够在东北调动这么大的力量,对方不会是柳家吧”。 楚炮点了点头,“应该是”。 田久啧啧感慨道:“华夏最大的两家安保公司,向来是划江而治,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算是对上了”。 楚炮一边烧火,一边说道:“我已经向总部报告了情况”。 田久立即回头问道:“强总怎么说,是不是会马上派支援过来”。楚炮摇了摇头,“我们公司与柳家虽然没有签订正式协议,但都很有默契的遵守了划江而治,这单业务已经算是违规了,如果再大张旗鼓的派人过来,那就等于是…. 向柳家宣战了。你觉得公司会为了一单业务与柳家开战吗”? “再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上,派多少人过来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田久哀叹一声,“强总太狡猾了,给我画了个大饼,还说这单完成升我当经理,我看我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问题”。 楚炮淡淡道:“要不人家怎么是领导呢”。 “炮哥,这人能招惹到柳家,背景肯定不简单吧,能不能透露一下”。 楚炮淡淡道:“忘了公司的制度吗,我们是安保,除非客户愿意,否则不得打听客户的任何信息。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当不上经理吗,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田久挠了挠头,“我只是在想,要是他的背景不一般,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嘛”。 楚炮缓缓道:“我也只有一张照片,其余的都不知道”。 田久眯着眼睛问道:“你没上网查过”? 楚炮没有回答。 田久看了看厨房门口,小声的说道:“炮哥,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口风严得很”。楚炮犹豫了片刻,说道:“他在网上的信息很少,只查到了两年前的一条新闻,他叫陆山民,曾是东海晨龙集团的董事长,后因内部斗争被赶出了董事会,其余就 没有了”。 田久啧啧道:“看不出来啊,年纪轻轻就当过董事长”。 “要不怎么会有人出两千万雇我们”。 田久哀叹一声,“哎,人比人气死人啊,看着起码比我年轻五六岁,我真是把岁月都活到狗上去了”。 楚炮瘪了瘪嘴,“要不你俩换换,你去床上躺着”。 田久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看他那样子,再有钱也没命花了”。楚炮将一根木棒扔进灶里,缓缓道:“人与人是不同的,上天也是公平的。村里的妇女为一颗白菜、一条沟界大吵大闹,城里的摊贩会为了抢一个摊位大打出手, 等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那就是你死我活。谁也不用羡慕谁,要是能力不够的话,德不配位、财不配位,得到的越多死得越快”。 田久竖起大拇指,笑道:“炮哥哪个大学毕业的,说话这么有哲理”。 楚炮撇了他一眼,“社会大学毕业的,毕业二十好几年了”。田久哈哈大笑,半晌过后,认真的说道:“逃到大雪山肯定不行,他那小半条命肯定得交代在山里,继续在这里是坐以待毙,人家早晚会查到这里来,炮哥,你经 验丰富,以你看,我们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楚炮沉默了半晌,吐出一个字,“等”。 “等”?“等死呀”! 楚炮缓缓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此人的背景肯定不简单,那么除了我们,肯定还会有人来救他,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 “那要是等不到呢”? “那就拖,能拖一分钟就多拖一分钟”。 “要是还是没等到呢”?楚炮眉头紧皱,良久之后说道:“田久,你是痕迹专家和追踪专家,很少有人能够捕捉到你的痕迹。如果到了那一步,你带司徒姐妹进大雪山,绕道下江南回去” 。 田久嘴唇一抖,“那你呢”?楚炮喃喃道:“我们诚泰的信誉不能丢”。39314549. ... 第1849章 怎么嫁人 房间里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司徒霞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无意识的情况下,药很难喂进去,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司徒霞很有耐心的一边喂,一边擦拭,也愈发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好奇。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痕迹,不像是打伤,但由内到位却伤得很重,就像无数个微小的炸弹在他的体内爆炸,外表看似没事,里面千疮百孔。 这种伤势,普通人早就死了,但他却一直坚持到现在。 五脏六腑出血,肌肉由内到外寸寸撕裂,她不敢想象,这到底有多痛。 她保护过不少大客户,那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但几乎无一例外,在真正的死亡面前,个个都瘫软得连路都走不动。 如果是面对这种级别的痛疼,估计所有人都会求别人杀了他。 哪怕是她自己,估计也会放弃,主动去拥抱死亡。 但眼前这个男人,硬是撑到了现在,这是一种怎样的毅力,简直匪夷所思。 喂完药,替他擦干净嘴角,不禁痴痴的看得出神。 这两天下来,她将这张脸的所有细节都看了个遍,从各个角度都看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初看不好看,越看越好看的男人。 “怎么样”?楚炮的声音打断了司徒霞的思绪。 司徒霞咳嗽了一声,掩盖住了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 “还是老样子,他伤得太重了,表面看完好无损,但里面估计是支离破碎”。 楚炮的目光从司徒霞脸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年轻人都有梦,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总想着在任务中碰上个肤白貌美的千金大小姐,然后我保护了她,她爱上了我”。 司徒霞神情淡定,假装听不懂的说道:“遇到过吗”? “遇到过”。 “结果呢”? “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 司徒霞哦了一声,“那真是可惜”。 楚炮淡淡道:“小霞,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我知道你听得懂”。 司徒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炮没有反驳司徒霞的不承认,只是说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他们这种人我们高攀不起”。 司徒霞说道:“这我当然知道,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估计上亿的资产肯定是有的”。 楚炮淡淡道:“公司规定不允许与客户发生感情,不是无情,而是为了保护我们”。 司徒霞笑道,“经理,你不会误以为我喜欢上他了吧?一个一句话没说过,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人”? 楚炮淡淡道:“没有最好,我是过来人,只是提醒一下,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往往是很残忍的。你是我的部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入我曾经跳过的火坑”。 司徒霞嫣然一笑,打趣道:“经理,看来你过去很有故事啊,要不讲来听听”? …. 楚炮咳嗽了一声,“走吧,出去吃饭”。 司徒霞刚走进堂屋,就看见司徒霜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姐,有人进村了”。 正吃着饭的田久立马放下筷子,“几个人”? “两个”。 楚炮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确定是敌人”? 司徒霜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经过了伪装,但练家子就是练家子,走路的动作装不来,不可能是村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楚炮,等着他拿主意。 司徒霜说道:“要不直接干掉他们”! “不行”,司徒霞摇头道:“我们是保镖,不是杀手,公司有制度,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人”。 “而且,一旦干掉他们,我们就暴露了,接下来将是无穷无尽的围追堵截”。 司徒霜跺了跺脚,“那就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跑”。 “也不行”!楚炮说道:“他的身体禁不住折腾了,而且我们是外来人,他们只要在村里一打听,我们的逃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司徒霜焦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进村了”。 楚炮沉思了片刻,说道:“如今之际,只有留下来赌一把”。 田久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瞒天过海”? 楚炮点了点头,对司徒霜说道:“你呆会儿进屋子里躲起来”。 司徒霜噘起嘴巴,“怎么又是我”。 田久笑道:“因为霜霜妹妹长得太漂亮了,万一他们起了色心怎么办”。 司徒霜对着田久一阵张牙舞爪,在桌子上抓了两块大饼走进了里屋,把门关了起来。 天色渐黑,夜幕降临,大门上传来门环撞击门板的敲门声。 田久打开门,两个穿着老旧军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 “你们找哪个”? 镶着颗大金牙的中年男人一边搓手,一边笑呵呵的说道:“我俩是来这边旅游的,听村民说有几个外地人也在这里旅游,就过来打声招呼”。 另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也说道:“是啊是啊,都是来旅游的,想跟你们交流下旅游心得”。 田久哈哈一笑,搂着两人的肩膀,“哎哟喂,遇到驴友了。外面冷,必须进来喝两杯”。 田久关上门,拉着两人走进堂屋。 “来得正是时候,酒菜都热着呢”。 两人边走向饭桌,目光边从楚炮和司徒霞脸上扫过,目光在司徒霞脸上停的时间更长。 八字胡男人边走边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田久拉着两人坐下,介绍道:“我叫陈久,内个是我远房表哥,你们叫他老楚就行了,内个美女是小霞,我女朋友”。 说着得意的笑了笑,“长得乖塞”? 大金牙羡慕的说道:“陈兄弟好福气,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 司徒霞娇羞的瞪了田久一眼,“显眼包”。 …. 八字胡男人一脸狐疑,显然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田久笑道:“我们是重庆来的,意思是夸我帅”。 大金牙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叫李国强,这是我同事潘毅,石家庄人,专门过来看雾凇”。 楚炮给两人倒上一杯白酒,说道:“我们也是来看雾凇的,前两天刚到,来了就挪不动脚了,确实震撼”。 田久端起酒杯,“相逢就是缘分,来,走一个”。 两人犹豫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立即端起酒杯。 田久立马说道:“都说东北人跟重庆人一样耿直,不会是谣言吧”。 李国强端起酒杯,笑呵呵的说道:“石家庄属于华北,不是东北”。 田久摆了摆手,“差不多差不多,上次遇到个深圳的,还说重庆人是北方人呢,我遇得到个鬼哟”。 两人不好意思推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炮一边倒酒一边招呼道:“莫光只到酒罐,戚菜戚菜”。 两人楞了一下,田久解释道:“戚就是吃,莫客气,出门在外都是朋友”。 两人刚伸出筷子还没来得及夹菜,楚炮就又端起了酒杯。 “我们重庆人的规矩,上桌先干三杯”。 两人架不住田久的热情,只得再次端起二两大小的酒杯。 “来,再来一杯”! 三杯酒下肚,田久砸吧砸吧了嘴,“安逸,东北的酒够劲儿”。 李国强打了个酒嗝,问道:“听租我们房子的村民说,你们好像还有一个人”。 田久已经再次打开了一瓶酒,一边倒一边说道:“对头,我小姨妹儿,女娃儿嘛,又是南方来的,娇气得很,昨天就感冒了,在屋头躺起的”。 “来来来,继续喝起,喝起”。 酒过三巡,几人天南地北,胡吹海吹,桌底下放了四个空酒瓶。 司徒霞再次打开一瓶,提着酒瓶走过去。 “两位大哥,小妹敬你们一哈”。 潘毅双手捂住酒杯,“弟妹,我是真喝不下了”。 司徒霞抬手捋了下头发,露出小巧洁白的耳朵,“大哥,给个面子嘛”。 楚炮帮腔道:“两位兄弟,美女敬酒还是要喝哈,在重庆,要是不喝的话,女娃儿的脸会挂不住的”。 潘毅只得放开手,司徒霞给两人满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把杯子倒过来,一滴没有流出。 李国强和潘毅对视了一眼,都这个份上了,不喝是不可能的,也只得一口下肚。 刚放下杯子,李国强立马捂住肚子,然后起身就往里面走,“不行了,我要吐了”。 田久大惊,立刻伸手去拉,但对方太突然,猝不及防之下,只碰到了衣角。 李国强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冲到了里屋,随着乒乒乓乓,连续推开了好几间房门,一边推门,一边喊着,‘厕所在哪,厕所在哪’? 当推开其中一间房门的时候,里面传出来司徒霜‘啊’的一声尖叫声。 楚炮、田久、司徒霜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冲到门前,看见司徒霜正半坐在床上,双手提着被子盖在胸前,一脸的惊恐。 李国强瞪大眼睛看着里面,一双眼睛四处。 田久一把扯过李国强,大吼道:“兄弟,你过分了哈”! 李国强这才转过身,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急了”。 田久冷哼了一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厕所在那边”。 司徒霞走进屋子,将房门关好,两步走到床边,看见昏迷的男人正躺在最里边,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保暖内衣,肌肉线条分明,特别是当目光顺着往下看,那胀鼓鼓的地方,脸颊一下子绯红。 司徒霜得意的小声笑道:“姐,我的演技不错吧”。 “哭”! “嗯”? “快哭”! “、、呜呜呜、、、哇哇哇、、啊啊啊,我的胸被看到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39314696. ... 第1850章打草惊蛇 一桌人不欢而散。 两人出了门,潘毅问道:“怎么样,看到了什么”? 李国强说道:“除了一个女孩儿,什么都没看见”。 潘毅眉头微皱,“会不会藏在柜子里或者是箱子里”? 李国强摇头道:“屋子里摆设很简单,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在,没有柜子和箱子”。 潘毅叹了口气,“哎,空欢喜一场”。 李国强眉头紧皱,“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正常”。 “哪里不正常”? “屋子里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你难道没闻到”? 潘毅点了点头,“闻到了,陈九不是说他小姨子感冒了吗,有药味很正常啊”。 李国强反问道:“你感冒了会吃中药吗”? 潘毅想了想,“南方人都娇气,也许她本身就气虚,水土不服之下,小感冒就会引发一场大病”。 李国强也觉得有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发现线索就是200万啊,够他挣一辈子的了。 潘毅嘿嘿一笑,问道:“漂亮吗”? 李国强楞了一下。 潘毅挑了挑眉毛,“里面那妞儿啊”。 李国强咳嗽了一声,“收小心思,这次事情不小,要是影响了上面的大局,你我以后就别想在东北地界上混下去了”。 “哎呀,开个玩笑嘛,我知道轻重”。 李国强刚才到不是完全装的,今晚他确实喝多了,外面冷风一吹,肚子里翻江倒海,赶紧弯下身子哇哇吐了起来。 潘毅闻到呕吐物的味道,也跟着哇哇吐了起来。 两人站在路边,吐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李哥,重庆人真他娘的能喝”。 “哇、、、,老子以后再也不跟重庆人喝酒”。 屋子里,田久蹲在厕所里哇哇狂吐,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摇摇晃晃的走进堂屋,赌咒发誓的说道:“老子以后再也不跟东北人喝酒”。 楚炮喝得少得多,几乎没什么醉意,“人家是华北的”。 田久坐在椅子上,“都一样,反正是北方人”。 司徒霞和司徒霜从里屋走了出来,问道:“他们没看出破绽吧”。 楚炮眉头微皱,“应该没有,这两人虽然是练家子,但还算不上武道中人,应该是东北地界上的混混头目,以他们的眼力劲儿,应该看不出什么门道”。田久抬起衣袖擦了擦嘴,“不知道里面那人跟柳家到底结下了多大的梁子,能够把人撒到这种小村庄,总人数得有多少,我估计当地的所有混子都被发动了起来” 。 楚炮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乱跑,目标太大太明显,我们只能继续在这里等下去”。 说着,楚炮看向司徒霜,“小霜这次表现不错,年终考评的时候,我会给你打a”。 司徒霜激动得双手捧脸,“年终奖是不是有五万”? 田久瘪了瘪嘴,“霜霜妹妹,等这单成功了,提成至少上百万,五万你激动个啥”!…. 司徒霜一脚踹在田久坐的凳子上,凳子一歪,田久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也不照照镜子,也配当我姐的男朋友,还说我是你小姨子”! 田久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经理,她以下犯上,无组织无纪律,按照公司制度,你要在年终考评表上扣她的分”。 楚炮撇过头,“我没看见”。 司徒霜做了个鬼脸,得意的仰起头。 楚炮敲了敲桌子,“只要那两人没走,都不能掉以轻心,今晚都别睡得太死,明天也都不要出门”。 说着,又看向司徒霜,司徒霜眼珠子瞪得老大,激动的问道:“经理,是不是有任务安排给我”。 楚炮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你明天继续装病,可以在屋子里补瞌睡,今晚就辛苦你值夜”。 司徒霜一甩马尾辫,“我当是多大事儿呢,太简单了”。 田久打了个哈欠,“不行了,着不住老,我要去睡觉了”。 楚炮看向司徒霞,说道:“你还是在他那间房打地铺,小心留意他的状况”。 司徒霜朝司徒霞挤了挤眼:“姐,打地铺多不舒服,他那张床很大,我刚才试过了,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司徒霞脸颊微红,瞪了司徒霜一眼,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楚炮也转身回屋,临走时再次叮嘱司徒霜不能大意。 、、、、、、、、、、 、、、、、、、、、、 “李哥,这深更半夜,零下二十几度,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那女孩儿的哭声中气十足,哪里有虚弱的样子”。 “哎哟,李哥,你疑心病太重了,川渝妹子都是小辣椒,嗓门大,这说明不了什么”。 李国强靠在树干上搓着手,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那栋民房。 “是不是多疑等等就知道”。 “等什么”? 李国强说道:“要是他们连夜逃跑,就说明有问题”。潘毅望向里面,说道:“人家灯都关了,应该是睡下了。哎呀,陈九真是艳福不浅啊,那个叫小霞的妹子长得真水灵,要是能搂着睡一觉该多好,还有她妹妹,啧 啧,肯定也不耐”。 “是吧,李哥”? 李国强眉头微皱,“别张嘴闭嘴就妹子,要是拿到两百万,什么样的妹子找不到”。 潘毅眼睛一亮,说道:“李哥,要不直接上报吧,赌对就发财了”。 李国强冷声道:“你想死吗?要是错了怎么办。” 潘毅瘪了瘪嘴,“错了就错了呗,谁还没有看错的时候”。 李国强叹了口气,“兄弟,这一片又多少乡镇,多少个村,需要多少人去排查,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潘毅楞了一下,“说明什么”?李国强说道:“这说明,事情大到超出了我们的眼界和认知。我这一个电话打出去,上头的布局会立刻调整,大量的人手会聚集过来,赌对了倒好,赌错了的话,…. 要是找的人在别的区域趁虚突围逃走了,你知道后果吗”? 潘毅吓了一声冷汗,“李哥,这次到底是谁组的局,好像整条道上的人都很给面子”。 李国强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最好是不要去深究,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说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不要只盯着200万,也要想想有没有命花这两百万。如果人不在里面,我们上报就是假报,坏了大事很可能会没命。如果人在里面, 但是我们错过了,事后被上头追究,也很可能会没命”。 潘毅搓了搓脸,打起精神,“我突然倒希望里面没有要找的人,虽然200万没了,但至少命还保得住”。 李国强说道:“你知道就好”。 潘毅主动请缨道:“李哥,我守上半夜,你先去休息,养足精神才好盯住他们”。 李国强拍了拍潘毅的肩膀,“那好,你可要盯好了”。 “李哥放心,事关两百万和咱兄弟俩的命,我分得清轻重”。 半夜三更,寒风呼啸。潘毅抱着一个暖手炉,披着两件厚大衣,带着一顶厚棉帽,蹲在大树底下瑟瑟发抖。 有好几次他都想跑回去,但一想到之前李国强说的话,又不得不继续坚持。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正当他熬不住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房门缓缓的打开,然后一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潘毅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黑影,心里扑通扑通狂跳。他好像看到两百万在向他招手。 黑影到了院子角落,走进了厕所。 等了半天,敞开的大门再也没有一个人走出来,这说明里面的人没有逃跑的打算,也说明要找的人不在里面。 潘毅很是失望,两百万只是向他招了招手就又飞走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黑影从茅房里走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进屋,而是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是不怕被发现,只是很奇怪,这黑灯瞎火的,相隔二三十米,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对方并不是发现了他,而只是朝院门口方向走了段距离而已。 然后他看见黑影脱了外套,随手仍在了院子的篱笆上。 虽然黑夜中视线不佳,但以他对女人多年的研究,从隐约的轮廓上,他确定这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深更半夜不睡觉,还在院子里脱衣服,引起了他巨大的好奇心,寒冷和困意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他看见这个女人在院子里舞动了起来。 潘毅更是奇怪,眉头微皱,梦游?跳舞? 不对,潘毅眉头一展,是在练拳! 他学过几年洪拳,虽然是半吊子,但他一眼就看出对方打的也是洪拳,而且从架势上看,还是个高手。 女人、半夜练拳、高手、、、,他越想越激动,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仿佛看到飞走的两百万又飞了回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立即离开,蹲在原地瑟瑟发抖,直到一个小时过后,那黑影回屋关上门,他才忙不迭的跑着离开。3931476. ... 第1851章 可以走了 第1851章可以走了 潘毅一口气跑回去,李国强正好起来准备去替换他,听到潘毅的发现后,眉头微皱。 潘毅兴奋的说道:“李哥,上报吧,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李国强点燃一支烟,沉思了半晌之后说道:“不着急,如果真是的,第一时间没走,那就不会走,明天一早再去探一探”。 潘毅还想说,李国强摆了摆手,说道:“上头要的是确切线索,不是猜测,我之前就说过,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因为我们弄错了,打乱了上头的布局,这个责任我们背不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声惊呼声将所有人都惊醒。 楚炮和田久闻声迅速冲进房间,“怎么了”?! 司徒霞神色慌张,指向床。 两人同时看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床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人。 三人走出房间直奔堂屋,司徒霜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嘴角还挂着哈喇子。 司徒霞冲过去,一把抓住司徒霜的胳膊将她提起来,质问道:“人呢”! 司徒霜还处于迷糊状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什么人”? “你说什么人”?司徒霞气急败坏的吼道。 司徒霜被姐姐生气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茫然的看向楚炮和田久,两人的脸色也非常不好。 楚炮说道:“客户不见了”! “啊”!司徒霜这才彻底惊醒过来,“他、、他、、” 司徒霞跺了跺脚,“他什么他!让你值夜,你值的是什么夜”! 楚炮最先冷静了下来,吼道:“还不赶紧出去找”! 司徒霜赶紧打开门,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愣住了,后面的人冷不丁被挡住,差点撞在她的身上。 “还愣着干嘛”!司徒霞在后面喊道。 “他、、他、、” “他什么他”!司徒霞绕过司徒霜,一步跨了出去,但是她也愣住了。 楚炮和田久也同样绕过司徒霜,也同样的愣在了门口。 院子里,一个男人站在正中央,背对着他们,背着手,微微抬头仰望着天空。 遗世独立,仿佛不是人间之人。 四人都像见了鬼一样,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徒霜轻声问道:“经理,你看见院子里有个人没有”? 楚炮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又没瞎”。 “姐,是他吗”? “是他”!司徒霞声音有些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昨天看上去还只剩一口气的人,怎么一觉醒来就站在了院子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认知完全不够用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打死也不会相信。 四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楚炮才抬脚向院子里走去。 他走得很慢,但心跳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之人明明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但心里面去莫名的打鼓。 在相距几米的位置,楚炮停了下来。 “陆先生,我们是诚泰安保的员工,有人雇我们送你回天京”。 楚炮看着陆山民的后背,走近之后,才发现他后脑勺的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在他的印象中,昨天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等了一两分钟,没有得到回应。 楚炮清了清嗓子,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炮,是这次的领队。另外三个人,一个叫田久,痕迹专家,司徒霞、司徒霜姐妹,负责贴身保护您,您放心,我们很专业”。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那人就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司徒霜不悦地噘起嘴,快步走入院子。“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耳朵聋了吗”? 司徒霞担心司徒霜伤害到他,赶紧也跟了上去。 几人从后背绕道身前,才发现这人闭着眼睛,神情安详恬淡,像是睡着了一样。 司徒霜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他、、他不会死了吧”? 司徒霞瞪了她一眼,指了指鼻子,才发现男人的鼻子边缘有着很淡的白雾。这说明这人有呼吸,但是呼吸比正常要缓慢很多。总之,这肯定是个活人。 让司徒霞震惊的是,男人前面的白发比后面还多,头发中几乎有一半都是白的,她非常确定,昨晚是没有的。 能醒过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一夜白头,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 司徒霞缓缓的说道:“外面冷,您大病初愈,不适合在外面。而且,您的敌人已经派人到了这里,要是让他们看见,您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这句话刚说完,她就看见楚炮和田久的脸色变得很不好,转头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李国强和潘毅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刚才四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陆山民身上,竟然全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了院子。 司徒霜双拳紧握,眼中露出凶悍目光,司徒霜的手也摸向了腰间,眼神冰冷刺骨。 田久的余光瞥了眼楚炮,衣袖里也滑落出一把匕首倒握在手。 三人都在等待着楚炮的命令。 院门口站着的两人早已是汗流浃背,李国强胸膛剧烈的起伏,潘毅双腿轻微的颤抖。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对方铁了心要杀人灭口,他们是跑不掉的。特别是潘毅,他昨晚亲眼看见院子里练拳的女人,那身手,一个人就足以干掉他这样的七八个。 院子里很安静,但气氛却是压抑到了极点。 四双眼睛对四只眼睛,两边的人都很紧张,所有的人额头都冒出细密的汗珠。 就这样对视了两三分钟,院子里站着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轻飘飘的说了句“让他们走”,然后转身走进了屋子。 李国强和潘毅听到这句话,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来,不过他们并没有轻松多久,一颗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司徒霜双眼凶狠的盯着两人,冷声道:“经理,不能放他们走”。 司徒霞也说道:“虽然杀了他们也会暴露,但起码能多争取些时间”。 田久也说道:“炮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也赞成杀人灭口”。 潘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位大哥大姐,我们真的只是来旅游的,我发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李国强嘴唇轻颤,从兜里掏出手机扔在了地上,“我发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潘毅也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扔在地上,哭着恳请道:“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妹妹,求求你们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楚炮很是纠结,按照公司规定,他们是保镖不是杀手,是不能轻易杀人的,但是,如果不杀的话,他没有信心带着一个病号逃出东北。 田久催促道:“炮哥,早作决断”。 楚炮转过头去,叹了口气,冷声喝道:“赶紧滚”! 两人如获大赦,没敢去拿地上的手机,也没敢回租住的民房拿东西,直接朝着村口狂奔而去。 田久眉头紧皱,“炮哥”? 楚炮摆了摆手,朝着屋子里走去。 堂屋里,他们所保护的客户正坐在火盆旁,低着头,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盯着火盆里的木炭。 四人回到屋子,楚炮开门见山的说道:“据我们的推测,追杀你的人应该是东北柳家,我想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地方我们待不下去了,得立即转移,你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喂”!司徒霜插着腰吼道:“你是聋子吗”? 司徒霞瞪了司徒霜一眼,拉过一根小板凳坐在他的对面。 “情况紧急,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男人仍然没有理会,像是根本就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司徒霜站在男人身后,气得张牙舞爪。 司徒霞循循善诱的说道,“我保证,您可以完全相信我们,因为是我们把你从葫芦口救下来的”。 司徒霜站在身后生气的说道:“这一路都是我背你过来的”。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司徒霞,他的目光很温和,但也很深邃,很平静,但平静之下又总感觉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司徒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需要坦诚相待,才能共渡难关”。 “我饿了,有吃的吗”? 司徒霞尴尬的笑了笑,她这才想起,这人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小霜,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厨房拿吃的”。 司徒霜嗯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跑进厨房,端了一大盆馒头和一大碗小米粥。 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司徒霞关切的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男人并没有吃太多,吃了四个馒头之后,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筷。 “你们刚才说什么”? 四人大眼对小眼,敢情刚才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楚炮咳嗽了一声,认真的说道:“我们是诚泰安保公司的,有人雇我们接应你去天京,我叫、、、、”。 “好了”,男人打断了楚炮的话,很平静的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第1852章 就这么干 “姐,他刚才说什么,我耳朵没听错吧”! 男人缓缓道:“你们的任务结束了”。 司徒霜被气笑了,咯咯笑道:“姐,这家伙脑袋坏掉了吧”。 楚炮也是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或者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男人一脸反常的平静,问道:“身上有纸笔吗”? 几人再次被弄得莫名其妙,司徒霜气呼呼的说道:“我敢肯定,他的脑子真的坏掉了”。 虽然不知道男人说这话的意思,司徒霞还是进屋取了纸笔给了他。 男人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着字,四人都好奇的伸长脖子想看看他写的什么。 “咦,这字写得挺好看”。司徒霜站在男人的后背,探着脑袋说道。 男人很快写完,然后递给楚炮,楚炮接过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字,比他之前所见过的任何字都写得漂亮。 但是看到里面的内容,却不禁眉头紧皱,他看完之后递给了田久,田久看了之后,胖乎乎的脸庞满是不可思议。 字条最后落到司徒霞手上,同样惊讶得不知所措。 男人淡淡道:“不管是谁雇的你们,拿着这张我亲笔签名的字条,就能证明你们已经尽心尽责的完成了这单业务,不会影响你们公司的信誉,更不会影响尾款的结算”。 司徒霞的目光落在最后的落款签名上,问道:“你叫陆山民”? “对”。 “陆先生,我提醒一下,您可能还不知道您目前的处境”。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之前谢谢你们,之后你们就不用管了”。 四人面面相觑,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司徒霜走到陆山民一侧,弯下腰,歪着头看着陆山民,长长的马尾辫在空中晃来晃去。 “你字写得好,应该是个读书人,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读成书呆子了吧”? “咳咳咳、”,陆山民突然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放开手,手心里全是血。 “不好意思,你们身上谁有纸巾”?陆山民淡淡的问道。 司徒霞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满脸忧虑的说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按规矩我们也无权过问,但既然有人委托我们,就说明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你、需要你,你不应该自暴自弃”。 陆山民不紧不慢的抽出纸巾,先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缓缓的擦拭着手心的血,最后把带血的纸巾扔进了火盆里。 火盆里立即窜起一股火苗,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越显苍白。 “你误会了,我要是自暴自弃,就醒不过来了。相反,我的求生欲强比大多数人都强”。 司徒霞不解的问道,“那我就更不理解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质疑你们的专业能力,是我身上牵扯的事情远超你们的认知,我不希望有无谓的牺牲”。 司徒霜不忿的说道:“喂,你瞧不起我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厉害,我一个可以打十个”。 陆山民没有理会司徒霜的埋怨,而是看向了楚炮,缓缓道:“你觉得呢”? 楚炮眉头紧皱,一时拿不定主意,以他的经验,他相信陆山民并没有夸大其词。 “说说你们的看法”。 田久点燃一支烟,说道:“既然陆先生自愿提前结束合同,我们也不算失职,回去之后不管是对雇主还是对公司,都能够交代”。 “我不同意”。司徒霞看着陆山民,没来由有些生气。“你重伤在身,我们走了之后,你怎么办”? 陆山民缓缓道:“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与你们无关”。 田久说道:“我觉得陆先生说得对”。 司徒霞冷声道:“我们的雇主并不是陆先生,雇主的要求很明确,是要将陆先生活着带到天京。这与我们签订的合同条款不符,虽说有陆先生立下的字据,但到时候雇主找上我们,我们一样无法免责”。81zw.????m 田久抖了抖烟灰,“你这是在跟我抬杠”。 楚炮看向司徒霜,“你的意见呢”? 司徒霜双手环胸,“我听我姐的”。 田久指了指司徒霞,“感情用事”!之后又指了指司徒霜,“胸大无脑”! 司徒霜一步跨过去,伸手揪住田久的耳朵,“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田久疼得哇哇直叫。 “好了”。楚炮呵斥一声,司徒霜才冷哼一声放过了田久。 楚炮看着陆山民,说道:“司徒霞说得没错,我们的雇主并不是你,除非你能让雇主亲自改协议,否则你要是出了事,我们都难辞其咎”。 司徒霜仰起头说道:“对啊,要是你死了,雇主到时候找公司投诉,我的年终奖就全泡汤了”。 陆山民没有再劝,经历过那么多事,他很清楚有些人是劝不动的,或者说其实大部分人,特别是成年人,都是劝不动的。就像你要去劝一个赌博或者炒股的人不要赌博、不要进股市,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既然如此,说说你们的打算”。 “摇人啊”!司徒霜抢先说道:“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你这种有钱人,只要一个电话,那不就是千军万马来相见吗”? 陆山民笑了笑,他倒是想摇人,但貌似没人可摇了。黄九斤江州一战不会比自己这边轻松,现在还不知生死,小妮子联系不上,至于道一,这么大年纪了再加上暗伤在身,过来多半要交代在这里。 易祥凤手上倒是有一队雇佣兵,但在华夏这种地方,这些人是见不得光的,即便偷偷摸摸能过来,这些习惯用热武器的人,去哪里弄趁手的家伙,来了也没意义。 至于朱家,牵一发而动全身,估计之前捞自己出来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是不可能再冒险的。 韩家?韩孝周这个时候是不会参与进来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你们这样的人来再多意义也不大”。 司徒霜摩拳擦掌,气呼呼的说道:“喂,我说你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你又没见过我们出手,怎么就觉得我们不行,要不要咱俩练练,我一个可以打你二十个”。 司徒霞瞪了司徒霜一眼,“小霜”! 司徒霜哼了一声,一个人歪着头生闷气。 楚炮有些失望,看来之前的判断失误了,他们之所以一直没走,除了担心陆山民的身体扛不住之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等陆山民的援兵,在他看来,有人能为他花2000万,这样的身份地位肯定还会有援兵,但是哪知道他失算了。 “我能感觉到,你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刚才你为什么放那两个人走”? 陆山民淡淡道:“杀了他们也没多大意义,他们上线联系不上人,也会知道我在这里”。 楚炮眯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但至少可以多争取些时间,你是不是还有其它打算,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坦诚相待”。 陆山民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是故意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的”。 司徒霜又忍不住了,再次弯腰歪着脑袋盯着陆山民,“你脑袋有病吧,他们都说我笨,我看你比我笨了一千倍一万倍”。 司徒霞又瞪了司徒霜一眼,“小霜,听陆先生把话说完”。 陆山民说道:“我有个朋友也受了重伤,他们应该也在搜寻她”。 司徒霞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你是在为他吸引火力”。 司徒霜瘪嘴道:“我就说你脑袋有病,自己都快要死了,还想着为别人吸引火力,还赶我们走,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楚炮眉头微皱,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为朋友吸引火力还可以理解,但是自己这帮人跟他没有什么交情,只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他竟然会为了他们的生死写字据让他们离开,确实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对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和钦佩。 “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再次进入大雪山绕一圈能否扛得住”? 陆山民抽出一张餐巾纸捂住嘴,再次咳嗽了两声,纸巾上又是殷红的鲜血。 “你觉得呢”? 田久眉头紧皱,哀叹一声,“那岂不是等死”? 陆山民缓缓道:“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说完,起身朝着里屋走去。 司徒霜在后面喊道:“你干嘛去”? 陆山民头也不回的说道:“我感到头晕恶心,虚弱得很,进去睡一会儿”。 “你、、你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四人坐在堂屋里,面面相觑。 田久满脸愁容,“经理,怎么办,我还没娶媳妇儿,还不想死”。 司徒霞和司徒霜也齐齐望向楚炮。 楚炮看着三张年轻的面孔,压力山大,田久才三十二岁,司徒霞两姐妹才二十七岁,他不想让几个年轻人交代在东北。 司徒霜一拍大腿,“管不了那么多了,干脆把他敲晕扛走,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好”。 三人齐齐看向司徒霜,眼中都有光亮。 司徒霜缩了缩脖子,糯糯道:“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 田久咧嘴笑道:“小霜,你真聪明”。 司徒霜不自信的看向司徒霞,“姐,田副经理又在拿我开涮”? 司徒霞眼神坚定,说道:“就这么干”! 第1853章 一线生机 既然不会有援手,那继续等下去就是等死,楚炮果断决定撤离。 但是往哪里走又是个难题。 进入数九寒天,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个时候进大雪山就是找死,哪怕他们四个正常人都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去,更别说还带着一个只剩半条命的人。 几人一合计,都认为只能冒险沿着城镇边缘走,尽量的避开人群。 陆山民没有撒谎,他确实很虚弱。 能醒过来是靠他坚强的意志和强大的求生欲,并不代表他的伤就好了。 这种程度的伤,哪有昏迷几天就能康复的道理。 他现在全身的肌肉依然撕裂,体内的气机微乎其微,几乎等同于是个废人。 刚躺下没几分钟,司徒霜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拎起来背在背上就走。 陆山民本能的想反抗,但稍稍一用力,全身肌肉就撕心裂肺般疼痛,根本用不上大力,只能任由司徒霜施暴。 院门口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两匹马,通体黑色,高大威猛,不停的打着响鼻。在这种小山村,又下了大雪,汽车是进不来的,马车依然是最佳的交通工具。 楚炮坐在前面驾车,司徒霞和田久已经坐在了马车上。 司徒霜背着陆山民走到马车前,粗鲁的一扔,像扔东西一样扔在了马车上。 陆山民本就全身疼痛,被这么一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喊了出来。 司徒霞瞪了一眼司徒霜,后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还对陆山民做了个鬼脸,高高跃起,跳上了马车。 司徒霞将陆山民的身体扶正,关切的问道:“陆先生,你不碍事吧”。 陆山民忍着痛摇了摇头,违心的说道:“没事”。 司徒霞将一条毛毯搭在陆山民身上,表情有些别扭。 陆山民说了声谢谢,便转头望向远方。 远处覆盖着白雪的山岭连绵起伏,宛如一幅纯净无暇的画卷。洁白的雪花飘落在树枝上,凝聚成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冰挂,雪花和冰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一种别样的神秘和美丽。 不远处的湖面平整如镜,几个孩子在冰面上嬉戏打闹,给宁静的小山村增添了灵动和烟火气。 马车起航,摇摇晃晃,车轱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田久看着陆山民,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们要去哪里”? 陆山民从远处收回目光,“去哪里都一样,她会很快找到我们”。 司徒霜瘪了瘪嘴,“他们又不是神仙,只要我们能绕过各大路口进入县城,就能坐车去市里面,然后就可以坐飞机回天京”。 陆山民摇了摇头,“东北这个地方与南方是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 …. 陆山民缓缓道:“这样说吧。在南方,女婿要是跟丈母娘说今年挣了一百万,丈母娘会立刻好酒好菜招待,夸女婿能干,庆幸女儿还好没嫁给在县城里当副局长的男同学。但要是在北方就不一样,同样是挣了一百万,丈母娘可能只会上一盘花生米,还会喋喋不休的数落女婿不要眼里只盯着钱,要向村里的小王学习,人家现在都在镇上当协警了”。 “协警”?司徒霜眨巴着大眼睛,“这丈母娘脑袋有病吧,我要是想当,回老家也能当个协警,但要年薪百万,我们经理都没这么多”。 陆山民淡淡道:“区别就在这里,东北的人情关系比南方要复杂得多”。 司徒霜沉思了半天,抬头盯着陆山民,愠怒道:“我发觉你这人脑袋是真有问题,说着说着就跑偏了,我们明明聊的是怎么逃出东北去天京,你跟我扯丈母娘女婿干什么,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逻辑思维,你说话一点逻辑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挣到那么多钱的”。 田久笑了笑,“霜霜妹妹,不是他没有逻辑,是你太笨,思维跟不上聪明人的节奏”。 司徒霜气呼呼的瞪着田久,“田副经理,你聪明,那你来说说他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什么丈母娘女婿的跟我们逃跑还有关系了”。 田久笑了笑说道:“陆先生是说东北的官场生态很特别,我们去不了汽车站,更去不了火车站和机场”。 司徒霜眉头紧皱,“我们悄悄去不就行了吗”? 田久说道:“汽车客运这块,大部分都跟当地的地头蛇沾边,普通人是拿不到经营权和线路牌的,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至于火车站和机场,买票是要身份证的,只要我们亮出身份证就得完蛋,更别说机场这种地方,肯定到处是监控”。 司徒霜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他们有这么大能量”?“还能指挥得动这些国家机构”。 田久说道:“倒也不是指挥,互相帮助嘛,柳家又不会傻乎乎的说帮我找这几个人,我要杀了他。只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徒霜想了半天,又问道:“什么合理的理由,能让当官的帮他们找人”。 田久瘪了瘪嘴,“听说柳家现在的家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可以谎称找情郎行不行”? 司徒霜看向陆山民,求证的问道:“这也行”? 陆山民笑了笑,“确实行,柳家在东北产业众多,特别是在某些小城市,柳家的产业很可能就是当地的重要经济支柱,是税收大户、gdp最大的贡献者,帮忙找个人之类的,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司徒霜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认真的问道:“gdp是什么东西”? …. 田久呵呵一笑,“霜霜妹妹,给你提个建议,以后不懂的东西不要逮着就问,先想想该不该问”。 司徒霜哼了一声,仰着头说道:“为什么不能问”? 田久笑道:“因为有些问题问出来,会暴露你的无知,很丢人的”。 司徒霜挥舞着拳头,“信不信我锤死你”。 陆山民没有嘲笑司徒霜,反而很有耐心的说道:“别听田经理瞎说,不懂就问是难能可贵的优秀品质,不懂就不懂,不丢人,问了不就懂了吗。要是不懂还不问,就一辈子也不会懂,那才是真正的丢人。至于gdp,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当地一年创造的价值或者财富”。 司徒霜挺起腰杆说道:“听见没有,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素质就是高”。 说着对陆山民竖起大拇指,“陆山民,我突然觉得你这个人挺不错”。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当初我去大学听课,比你闹的笑话还大”。 司徒霜激动的问道:“什么笑话,说出来笑笑”? 陆山民说道:“我把亚当斯密写成了鸭蛋死米,把马歇尔写成了妈鞋儿”。 “啊?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哦,对了,马歇尔是什么东西,鸭蛋、撕米又是什么玩意儿,好吃吗”? “呃、、、大概是不能吃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有出糗的时候”。 小小的马车上,笑声四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群衣锦还乡高高兴兴回家过年的年轻人,哪有半点逃命的样子。 司徒霞看着陆山民的侧脸,美目悄然流转,脸上带着淡淡的红霞,心中也愈发的坚定,她发誓,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平平安安的送到天京。 与司徒霞相反,田久则是心有戚戚,倒不是他没有职业操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职业操守的范围。 陆山民看了看司徒霞,又看了看田久,目光最后落在前面驾马车的楚炮身上。 “楚经理,一个项目失败了,下一个项目做好就行,但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或许你把公司的信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但是当领导的,不能只顾自己,还得为下属着想,他们三个都还很年轻”。 楚炮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相对较远,又是背着身子没有听到。 司徒霜一巴掌拍在陆山民的肩膀上,拍得陆山民龇牙咧嘴的疼。 “江湖儿女,何惧马革裹尸”。 说着嘿嘿一笑,“我这两句拽得还阔以赛,是不是黑显文化”。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肯定的点了点头。 司徒霞咬了咬嘴唇,说道:“陆先生,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投桃报李四个字还是知道,你能不顾自己的生死为我们考虑,那我们更不能为了活命就抛下你”。 陆山民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并不是不顾自己生死为他们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必要搭上几条无辜的生命,短暂的接触下来,他不想看到几个还算不错的人死在他的面前。 田久苦笑道:“我是不打算留下的,但我们大家是一个团队,少数服从多数”。 一直驾着车没有说话的楚炮突然回过头,看了看陆山民,最后对田久说道:“田久,记住我昨晚对你说的话”。 司徒霜看向田久,“田副经理,昨晚经理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田久没有理会她,对司徒霞说道:“你可以不管自己的生死,但是你不会连自己妹妹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吧”。 司徒霜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动,“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陆山民看在眼里,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一切听我的安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39314583. ... 第1854章 出不去了 陆山民相信陈医生,也相信李记药材铺的李药材,更相信海东青。 尽管相信,他还是想去振江,没有亲眼看见,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但是他不能去,去了就会把危险带给她。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明明知道最想见的人是谁,也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就是不能去相见。 在他的建议下,一行人背离振江方向,朝着西南方向前进。 进入腊月,外出打工的人陆续回家过年,大路上已经能看到不少的车辆和背着背包的行人。 他们沿途尽量避开村镇,也尽量避开有车辆行人的大路。 天黑了也不进村镇投宿,随便找个地方搭个帐篷,顶多在吃食不够的时候,让两个人去村里采买点食材和物资。 他们走得很慢,常常会停下来讨论半天该走哪条小路,马车在乡间小路走走停停,完全不像逃命,更像是在游山玩水。 实际上,这一路确实算得上是在旅游。当他们路过普陀山的时候,陆山民还站上山坡吟诵了一首伟人的《沁园春.雪》,惹得司徒霜又跳又笑的拍手叫好。 司徒霞一路上心情很好,对于她来说,这注定是她人生旅途中一次难忘的旅行。 司徒霜大大咧咧,作为从小都没怎么看到过雪的她来说,到处都是美景。至于逃命,似乎已经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楚炮和田久就没这么高兴了,一个高度警惕,一个面带忧虑,这一路对他们来说是胆战心惊。 天色渐暗,田久去了附近的村子购买物资,司徒霞和司徒霜姐妹在山坳里搭过夜的帐篷。 陆山民裹着厚厚的大衣站在小山坡上,看着不远处大公路上偶尔经过的汽车。 这个季节的东北不太适合开车,大路上的汽车还没有马车跑得快。 楚炮从身后走过来,与陆山民并肩而立,他从兜里摸出一包朝天门,抽出一根递向陆山民。 陆山民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我这副模样,你还敢给我烟抽,不想要剩下的合同款了吗”? 楚炮独自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 “有时候觉得你像个历经风霜的老人,但之前看到你跟司徒姐妹嘻嘻哈哈,又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做安保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接地气的有钱人”。 陆山民苦笑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有钱人”? 楚炮叼着烟,说道:“不是像,你本来就是”。 陆山民没有反驳,他银行卡里虽然没多少钱,但他能调动的资源,恐怕会惊掉楚炮的下巴,说他是有钱人虽然不准确,但本质上也没错。 楚炮接着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接触的都是有钱人,创一代、富二代富三代都接触过不少,唯独你这样的,是第一次遇见”。 陆山民哦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 楚炮转头看着陆山民含笑的侧脸,看了半天,回过头去,说道:“培养得再好的富二代,面对生死,都不会有你这种临危不乱的心智,更不会去关心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 陆山民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并不是关心你们的生死,只是觉得眼下的形势有你们和没你们区别不大,没有必要白白多死几个人”。 楚炮眉头微皱,这话停在耳朵里非常刺耳,这已经不是陆山民第一次质疑他们的能力。 见楚炮眉头不展,陆山民补充说道:“而且,你们也并不是无关紧要之人,要是没有你们,我已经死在了葫芦口,准确的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陆山民反问道:“我就不能是创一代吗”? 楚炮想也没想的说道:“哪有你这么年轻的创一代,创业要是那么容易,那世界上到处都是有钱人了”。 陆山民笑了笑,“那有钱人就不值钱了”。 楚炮深吸一口烟,扔掉只剩烟蒂的烟头,转头看着陆山民,“两天时间了,走走停停,就在附近几个乡镇的山间小路上转悠,你到底打算去哪里”? 陆山民把双手放在嘴前哈了几口热气,他现在体内气机枯竭,没有内气护体,再加上身体严重创伤,格外怕冷。 “我也不知道”。 楚炮微微张开嘴巴,半晌之后才说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陆山民转头看了他一眼,很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开玩笑”。 楚炮眉头紧皱,心中很是窝火。“我们是在逃命,不是在旅游”。 陆山民看了眼不远处正忙碌着搭帐篷的姐妹俩,说道:“逃命与旅游,好像并不矛盾吧”。 楚炮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陆山民拍了拍楚炮的肩膀,安慰道:“心惊胆战是一天,轻松愉快也是一天,何必把神经崩得太紧”。 楚炮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型,再次问道:“真没有打算”? 陆山民微微耸了耸肩,“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等”。 “等什么”?“你不是说没有外援吗”? “等我的伤看能不能好一点,或者她的伤会不会好一点”。 “你”“他”?楚炮看着弱不禁风的陆山民,苦笑连连。“你是个挺幽默的人,难怪能将两个女孩儿逗得高高兴兴”。 陆山民双手插进衣袖,感慨道:“是她们两个的笑点太低了,在我认识的女人中,大多都觉得我是个无趣的人”。 楚炮沉默了半晌,问道:“你跟柳家到底结了多大的仇,能够让他们发动这么大的力量来对付你”? 陆山民反问道:“安保公司的制度,不是一向不问客户的隐私吗”? 楚炮呼出一口气,“反正我是不可能活着走出东北,违反也就违反吧”。 陆山民淡淡道:“这个问题我也思考了很久,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明明可以一笑泯恩仇,为什么非要杀了我”。 楚炮很是诧异,他发现短短两天,在这个年轻男人身上所经历的惊讶,比他之前几十年加起来还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这次不杀了我,柳家就会从东北除名”。陆山民说得很是风轻云淡,就像是在谈论一件日常琐事,但是他说的事却是骇人听闻。 楚炮再次被惊讶到了,如果不是这两天接触下来大概知道陆山民的秉性,一定会认为他是在吹逼,而且还是个不着边际的牛逼大王。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次看来是死定了”。 陆山民含笑道:“你不是已经替他们想好了退路吗”? 果不其然,只有更惊讶没有最惊讶,最令人惊讶的永远是下一个惊讶。 “你怎么知道”? 陆山民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你是个好经理,如果这次能侥幸活下去,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混”。 楚炮脸颊有些发烫,内心感到一阵羞愧,“我的退路是在危险时刻,让他们抛弃你离开进入大雪山,然后回公司”。 陆山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炮解释道:“但是你放心,我会留下来陪你到最后一刻。诚泰的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必感到羞愧,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更何况,我本来就没要你们陪着我。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可以跟他们一起走”。 楚炮正准备说自己是不会走的,身后就传来司徒霜的大嗓门声音。 “喂”!“经理,陆山民,火架好了,快过来烤火”。 楚炮眉头一皱,沉着脸走了过去,训斥道:“声音这么大干什么,担心别人找不到我们吗”? 陆山民缓缓走到火堆旁,一股热浪让他感觉舒服了些。 “霜小姐这嗓门,适合到我们村去当宣传员”。 司徒霜吐了吐舌头,随即又好奇的问道:“你家住哪个村,难道是中关村”? 陆山民被司徒霜逗得咯咯一笑,牵扯得胸口肌肉,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司徒霜瘪了瘪嘴,“活该,谁让你取笑我”。 司徒霞将一杯冒着热气的中药递给陆山民,这两天,每隔几个小时,她就会把提前熬好的温补中药加热,准时准点的给陆山民喝。 陆山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司徒霜在一旁嘿嘿笑道:“陆山民,你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是怎么喝药的吗”? 陆山民笑了笑,随口问道:“怎么喝的”? 司徒霜伸出右手,做了个半抱的动作,笑嘻嘻的说道:“是我姐把你抱在怀里,一勺一勺的喂你喝”。 司徒霞脸颊微红,狠狠的瞪了司徒霜一眼。 陆山民再次对司徒霞说了声谢谢,把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 司徒霞咬着嘴唇低着头,双手伸过去接杯子,由于低着头没看到杯子,一不小心双手抓住了陆山民的手,脸颊一下由微红变得绯红。 “我去帐篷里拿米出来煮”。说完,司徒霞起身快步离开,一头钻进了帐篷。 司徒霜朝陆山民眨巴眨巴眼睛,又挑了挑眉毛,问道:“陆山民,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陆山民咳嗽一声,淡淡道:“漂亮、贤惠,将来能娶到她的,一定是个幸运的男人”。 司徒霜嘿嘿笑道:“那你想不想当那个幸运的男人”? 楚炮咳嗽了一声,不悦的说道:“小霜,忘记了公司的制度了吗”? 司徒霜瘪了瘪嘴,“开个玩笑嘛”。 陆山民含笑对司徒霜说道:“我认识不少优秀的男人,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司徒霜举起拳头,“能打得过我吗”? 陆山民一脸为难道:“女侠武功盖世,这个要求太高了”。 司徒霜果断的摆了摆手,“那就算了,我不喜欢弱不禁风病恹恹的男人”。 说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解释道:“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是针对所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我很厉害”。 “什么”?!司徒霜瞪大眼睛盯着陆山民,随即哈哈大笑,“笑死我了,笑死我了,陆山民,你太幽默了”。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自圆其说的说道:“我原来这么幽默”。 司徒霜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陆山民,“特别是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真的是太搞笑了,比星爷还搞笑”。 端着米走出帐篷的司徒霞正好看到妹妹哈哈大笑的样子,内心莫名纠结和阵痛,她自然是知道前两天楚炮和田久那番话的意思,按照她的想法,无论如何也要护陆山民周全,但是看到妹妹,正如田久说的那样,她可以不顾自己死活,但不能不顾及妹妹。 “什么笑话这么好笑,都笑岔气了”。司徒霞边走边温柔的看着妹妹。 “姐,陆山民说他很厉害,你说好不好笑”。 司徒霞瞪了司徒霜一眼,“不许欺负陆先生”。 司徒霜双手捧着脸,故作委屈的叹了口气,“哎,有了姐夫就忘了妹妹,我好命苦啊”。 司徒霞一跺脚,双眼圆瞪,“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司徒霜见姐姐真的发火了,赶紧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司徒霞歉意的对陆山民说道:“陆先生,我妹妹就是这种古灵精怪的性格,您别放在心上”。 陆山民笑了笑,“没事,我觉得她挺可爱的”。 司徒霜眼中冒着金光,一手继续捂着嘴,一手朝陆山民伸出大拇指。 米刚下锅,就看见田久风尘仆仆的走了回来。 坐下之后,接连喝了两杯热水,苍白的脸色才红润起来。 楚炮看了眼干瘪的口袋,问道:“你采买的物资呢”? 田久脸色很难看,说道:“他们来了不少人,我没敢进村”。 三人立刻紧张的盯着田久,“有多少人”? 田久说道:“我发现的有二十几个,但实际上应该会更多”。 司徒霜放开捂着嘴的手,惊讶道:“这一个村就聚集了这么多人,那附近几个乡镇的村庄加起来不得上千人”? 楚炮和司徒霞脸色煞白,显然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田久看向楚炮,说道:“我估计怕是得有好几千人出动,四散分布在各个村镇。炮哥,我们已经被包围在这几十公里的范围内了,出不去了”。 第1855章 你是个好人 田久说完情况,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司徒霜都神色凝重。 只有陆山民神色不变,继续张开双手烤着火。 “这就是我说的东北的人情社会,城里的混混大多来自各个乡镇、各个村庄,把这些人发动起来派回各个村子,在许以利益发动村民,我们这些外乡生面孔,走到哪里都无所遁形。接下来别说进村,就是在路上碰到个村民都会暴露”。 楚炮转头看向司徒霞,“我们的食物还够吃多久”? 司徒霞神色凝重,“省着点吃,顶多两天”。 陆山民缓缓道:“这么点物资,即便现在逃进大雪山,也会冻死、饿死”。 司徒霜双拳一握,“这附近的人顶多是些充当眼线的混子,打倒几个就会散了一片,人再多也围不住我们”。 田久说道:“他们充当眼线就够了,我们一旦现身,柳家的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赶来”。 司徒霞眉头紧皱,“去当地警察局,我就不信他们敢冲进警察局杀人”。 田久摇了摇头,“你还是不了解东北的民风彪悍,人家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你偷了村民的东西,或者住宿不给钱,我们再多几张嘴都说不清楚”。 陆山民缓缓道:“当地的宗族观念很重,当地的警察跟当地的人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沾亲带故,警察局又不是我们开的,不可能让我们一直呆在里面”。 司徒霜不忿的说道:“有人杀人也不管吗”? 陆山民笑了笑,“如果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杀了,当然要管。但我们不是还活着吗,你说有人杀我们,那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发展成为事实”。 陆山民搓了搓手,淡淡道:“当势力强大的一定程度,要杀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什么暗杀谋杀之类的太低级,人家会让你正正当当的病死、车祸死,或者因为跟当地村民发生争执,误杀而死,事后找个人进去蹲几年就没事了。从头到尾,那个幕后真正的凶手,连面都不用露”。 楚炮低着头,绞尽脑汁也毫无办法,从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 田久看向楚炮,“经理,要不再个强总打个电话,请求公司再排几组同事过来”。 楚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陆山民看了眼楚炮,缓缓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对自己可以,但不能勉强别人。我要是你们口中的强总,就不会要求你们用生命去做无谓的挣扎”。 楚炮抬头,惊讶的看着陆山民,强总的确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说站在公司的角度,他希望他们用生命去扞卫公司的信誉,但站在私人的角度,求生是每一个人的权利。 “真被我说中了”?陆山民笑了笑。 楚炮的目光从田久和司徒姐妹两人扫过,“周围的人应该都是些当地的混子,一冲就散,没什么战力,你们几个现在就突围回去。我留下来陪陆先生”。…. 司徒霜看向陆山民,这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女子其实心肠很软,眼神中露出浓浓的不忍。 司徒霞说道:“经理,你带着田副经理和小霜走,我留下来”。 “姐,我要留下来陪你”。 “你给我闭嘴”!司徒霞声音冷厉,口气毋庸置疑。 司徒霜眼里含着泪花,低着头低声呢喃道:“我不走”。 司徒霞沉声道:“爸妈年纪大了,爷爷奶奶也有病在身,需要有人照顾”。 司徒霜抬起头,哽咽道:“那为什么不是你走我留下来”。 司徒霞呵斥道:“平时什么都由着你,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司徒霜直着脖子说道:“平时什么都听你的,这次我不想听”。 “好了”!楚炮大喝道:“我以经理的身份命令你们,都给我走”!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几人,没有说话,除了在东海那段岁月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可爱的人了。 良久之后,“其实你们都应该走”。 争吵了半天,到最后谁都没走。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连司徒霜都没有说话,几个人围着火堆默默的喝着稀粥。 陆山民喝了两碗稀粥,吃了一个饼,就回到了帐篷,盘坐调息了片刻,稍稍一调动内气,不仅是肌肉,就连每一条筋脉都疼如刀割。 反复试了很多次都没有任何进展,只得倒头睡觉,隔壁帐篷隐约传来司徒姐妹的声音,时低时高,估计还在争论谁走谁留的问题。 经历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女人,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木讷少年,怎么可能完全察觉不出司徒霞对他的情义。 只是他想不通,这么短的时间,这份情义就能达到要为他付出生命的程度。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自己或许长得太帅了。 在两姐妹隐隐约约的争吵中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帐篷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听脚步的声音,帐篷外的人一直在来回踱步,似乎很纠结要不要进来。 陆山民吃力的坐起身,对帐篷外的人影喊道:“田经理,进来吧”。 帐篷外的脚步声停住了,过了半晌,拉链的声音响起,一个微胖的身影钻了进来。 陆山民缓缓道:“你是来杀我的吧”? “你、、”!田久弯曲的身形呆在原地,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陆山民知道,此刻他微胖的娃娃脸上,一定满是震惊。 陆山民淡淡道:“杀了我,你们就没有留下来陪我送死的理由,对吧”? 田久沉重的呼吸声在帐篷里此起彼伏,“你真的很聪明,要是换个场景,在外面,你一定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跟聪不聪明没关系,见的人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在我见过的人中,你不算坏,比你坏的人太多太多”。….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其实你压根儿就不算是坏人,他们不走,你本可以自己走,但是你不愿抛下朋友,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从某种程度上,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田久沉声道:“你不该叫我进来,其实我刚才一直很犹豫,但是你既然叫我进来了,我就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陆山民自顾说道:“正因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对我动手”。 田久手里握着匕首,弯着腰向前走出了一步。 陆山民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柳家这么大动干戈来杀我一个人吗”? “因为,我真的很难杀”。 田久身形停止,他是个痕迹专家,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心细的人,同时也是个多疑的人。 “你在吓唬我”! 陆山民淡淡道:“你们在葫芦口救下我的时候,应该看见了一地的尸体,你们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肯定不会认为那些人是我杀的,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那些人是我杀的”。 说着,陆山民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全、是、我、一、个、人、杀、的”。 最后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冷意和杀意透骨,田久是见过杀伐的人,立刻就感到一阵心悸。 微胖的身形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不确定陆山民是否说的是真话,但有一点他敢肯定,这个年轻男人肯定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停了几秒钟,他保持着姿势一步一步倒退出了帐篷。 在拉上帐篷拉链的时候,田久停顿了一下,“请你不要将今晚的事告诉他们,可以吗”? 陆山民缓缓道:“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们任何人说,特别是司徒霜”。 田久的身体再次微微颤抖了一下,立刻拉上了帐篷拉链。然后站在外面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暗叹道还好没有动手,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精光。面对这样的人,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动手。 随着帐篷的拉链重新拉上,陆山民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暗道好险。如果田久不是一个心细多疑的人,但凡头脑简单一点,就很可能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以他目前的状态,还真是生死难料。 他不敢再睡下,继续盘坐调息,忍着钻心的疼痛,调动着体内极其微弱的气机,一寸一寸,极其缓慢的滋养着破败的筋脉。 第二天一早,一股米香味飘进了帐篷。 走出帐篷,四人都在,司徒霞正在往锅里放大白菜,司徒霜在一旁加柴火,楚炮和田久围着火堆抽烟。 见陆山民出来,司徒霞赶紧放下大白菜,拿起一张棉布从火堆中掏出药罐,熟练的倒进杯子里。 陆山民走过去坐在火堆旁接过杯子,含笑说了声谢谢。…. “陆先生,你感觉怎么样了”? 陆山民一口气喝完,学着昨天司徒霜的动作,一手虚抱,一手做喂药状,笑道:“都是你喂药的功劳,没有昨天怕冷了”。 司徒霞脸蛋微红,接过杯子说道:“再喝两天,说不定就能好起来”。 司徒霜嘻嘻笑道:“陆山民,你是在调戏我姐吗,你要是把我姐的魂儿勾走了,得负责哟”。 司徒霞瞪了司徒霜一眼,对陆山民说道:“别听她胡说”。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到了我的妻子,我妻子也是这样的温柔贤惠”。 “你有婆娘了”?!司徒霜惊呼了出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陆山民。 陆山民余光撇了一眼司徒霞,后者虽然极力的掩饰,但还是看得出一丝悲伤。 “我难道不能有老婆吗”?“我不仅有老婆,还有两个孩子”。 司徒霜重重的叹了口气,失望的说道:“现在不是都流行晚婚晚育吗。你虽然头发花白了,但看上去还很年轻啊。” 陆山民笑了笑,“那是对穷人来说,穷人年轻的时候穷,买不起房、买不起车,自然也结不起婚、生不起孩子”。 司徒霜瘪了瘪嘴,“有钱了不起啊,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有钱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伤到你的自尊”。 司徒霜瞪了陆山民一眼,“你已经伤到我的自尊了”。 司徒霞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帐篷,“我去取盐”。 司徒霜看着地上放着的盐,喊道:“姐,盐在这里”。 司徒霞没有理会,像是没听见一样,钻进了帐篷里。 司徒霜楞了一下,看向陆山民,重重的哼了一声,“负心汉”!说完起身追进了帐篷。 楚炮深吸一口烟,问道:“你想故意气她走”? 陆山民笑了笑,“我确实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楚炮吐出一口烟雾,“俗话说人不狠站不稳,我见过很多有钱人,不说全部,但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你算是个异类”。 陆山民微微耸了耸肩,“所以我才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啊”。 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陆山民的田久这个时候抬起了头,脸上有些愧疚。 “你是个好人”。 39314832. ... 第1856章 真正的高端局 司徒霜跟进帐篷,看见司徒霞正在收拾背包。 “姐,你这是干什么”? 司徒霞把一个背包扔给司徒霜,说道:“赶紧收拾东西”。 “姐,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耿直”? 司徒霞背好背包,反问道:“你跟他很熟吗”? 司徒霜嘟囔着说道:“但他是我们的客户啊,公司制度有规定,任何情况下都要保障客户的生命安全”。 司徒霞眉头紧皱,面带怒意,“是公司制度重要还是命重要”? 司徒霜瘪着嘴说道:“姐,你以前什么都对,但我觉得这次不对”。 司徒霞不耐烦的说道:“快点,赶紧收拾东西”。 司徒霜拗不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埋怨道:“之前死活不肯走,现在恨不得立马走,不就是因为人家结婚了嘛。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不讲任何条件的吗,有老婆孩子怎么了嘛,难道就不喜欢了,太势利眼了”。 司徒霞背着身,冷声道:“废话别这么多,收拾好了没有”? 帐篷外,三人正吃着稀粥,看见两姐妹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三人表情各异。 楚炮默然不语,田久长长的松了口气,陆山民继续吃碗里的粥。 两姐妹都没靠近火堆,就站在帐篷口。 司徒霞看向田久,说道:“田经理,你走不走”? 田久放下碗,对楚炮说道:“炮哥,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楚炮摇了摇头,虽然他希望他们走,但真看到他们走,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你知道我家的地址,抚恤金就麻烦你寄给我爸妈了”。 田久有些不忍,两人认识十年,第一次出任务就是楚炮带的他,在一个团队里也共事了五六年,一起扛过了太多的危险和艰难。 “炮哥、、”? 楚炮摆了摆手,“赶紧走,什么都不用说”。 田久转过身,又回头朝陆山民抱了抱拳,走进帐篷很快背着自己的背包走了出来。 从始至终,司徒霞都没有看陆山民一眼,司徒霜虽然声音大,但脸皮薄,总觉得这样走了很丢人,很对不起楚炮和陆山民,躲在司徒霞身后不敢露脸。 一直到走出去几十米,她才回过头朝两人挥了挥手,大喊道:“经理,陆山民,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楚炮放下碗,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几口。 陆山民含笑道:“怎么了,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楚炮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道:“是啊,但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伤感”。 说着,楚炮直勾勾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摸了摸脸颊,问道:“我脸上有米饭吗”? 楚炮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够做到毫无波澜”? “我”?陆山民笑了笑,“我跟他们又不熟”。 楚炮又问道:“既然不熟,你还那么在乎他们的生死”? 陆山民反问道:“你是觉得我死也应该拉几个垫背的”? 楚炮眉头微皱,“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 陆山民哦了一声,仔细想了想,“或许我不是正常人吧”。 楚炮也是笑了笑,正准备张开嘴,被陆山民打断道:“你千万别说我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 楚炮已经惊讶得不知道该不该再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会说这句话”。 陆山民笑了笑,“因为有太多人跟我说过这句话,一开始,我并不太相信这样的话,我一直觉得我没什么不一样,但后来说的人多了,我就想,也许我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不是也许,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楚炮肯定的说道。 楚炮缓缓道:“你别怪司徒霞,她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儿,如果不是为了她妹妹,她一定不会走”。 陆山民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你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 楚炮也笑了笑,“你一定是个经历很丰富的人,要不然做不到如此风轻云淡”。 陆山民喃喃道:“一步入红尘,步步皆擂台”。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忽然看见远处小山坡上站着两个人影,那两个人影站在原地站了有一两分钟,转身消失在了视线中。 楚炮全神戒备,冷冷道:“他们来了”。 陆山民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一边挑拨着火堆里的木材,一边说道:“该来的都会来的,不用紧张”。 楚炮不解的嘀咕道:“怎么会这么快”? 陆山民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应该是田久故意留下了线索,一旦更多的人向这边聚集,他们的风险就会更小。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楚炮又问道:“现在怎么办”?“跑不跑”? 陆山民摇了摇头,“都已经被发现了,与其疲于奔跑消耗力气,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宁静的时光”。 又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那个小山坡上又出现了人。 这一次不止两个,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人,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附近村庄的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们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他们在说什么”?楚炮问道。 陆山民拿起一个没有吃完的烧饼啃了一口,“还能说什么,多半是在说我俩是偷鸡贼,或者是通缉犯”。 说着呵呵笑了笑,“说不定还说我俩是强、奸犯呢”。 楚炮砸了砸舌,“玩儿得这么花”? 陆山民不以为意的说道:“高端局嘛,当然得有高端局的玩儿法,要不怎么能发动这么庞大的力量”。 楚炮算是开了眼界,虽然他也见过不少世面,但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保镖的角色,这种玩儿法还是头一次遇到。 “还真是有口说不清”。 陆山民抬眼问道:“读过《乌合之众》吗”? 楚炮摇了摇头,“别看他们叫我经理,实际上我就是个保镖出身,高中都没毕业”。 陆山民缓缓道:“群众的力量犹如汪洋大海,但民众的认知也是盲从的,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去辨析事情的真伪,是因为真伪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更喜欢那些不用动脑子又能刺激神经的信息”。 楚炮朝陆山民竖起大拇指,“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陆山民又盛了一万稀粥喝起来,含混不清的说道:“要说学历,我还没你高,我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一个小学毕业证”。 楚炮惊讶的神经再次惊讶了,他知道,这种事情,陆山民是没有必要撒谎的。 陆山民缓缓道:“都说读书人读书人,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读书人,很多人都说不清楚。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思考,我觉得有一个评判标准是我比较认可的。那就是看是否有独立的思辨能力,如果没有,读再多的书、再多的道理,都是别人的书、别人的道理,只不过是个人形复读机而已。如果读出了自我思辨能力,哪怕只是个小学文凭,说是读书人也说得过去”。 陆山民对着楚炮笑了笑,“所以你们之前说我是读书人,我也没否认”。 楚炮再次朝陆山民竖起大拇指,“能跟你这样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 陆山民仰头喝完整碗稀粥,说道:“快的话两三个小时,慢的话四五个小时他们就该到了,到时候记住一点,只要他们不先动手,你就当他们是空气”。 楚炮不明白陆山民的意思,正准备开口问,发现陆山民已经闭上了眼睛,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原地,像是睡着了一般。 楚炮很是无语,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说睡着就睡着,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楚炮来说很难熬,在确定陆山民睡着之后,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小山坡。 小山坡上的村民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波接着一波,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被当做动物园里的动物观看的感觉,每一拨人来了之后都会对着他指指点点。 直到天近正午,也许是要回家做饭的原因,村民才渐渐散去,留下了十来个看似小混混的年轻人蹲守在原地。 然后每过二十来分钟,就会多出十几二十个人混子模样的人,这些人应该都是从其它村庄得到信息赶来的人。 从这些人中,他还隐约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被他们放走的李国强和潘毅。 人数很快超过了上百人,但这些人都站在两三百米之外,一点没有过来的意思,看样子是上头下了命名,柳家的人来之前,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早上的稀粥不顶饱,楚炮见那些人没有过来的迹象,将早上剩下的稀粥热了一遍,本想叫醒陆山民一起吃,但见陆山民睡得正香,也就没有打扰,自己呼哧呼哧连续喝了两大碗。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在场的几百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转身快速离开,几分钟时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然后,一阵令人心悸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紧接着,他看见一群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领头的是两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人,身后是三四十个中年人。 随着这群人的出现,楚炮的心脏不自觉的加速跳动。 此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高端局。 第1857章 一个保镖的职责 第1857章一个保镖的职责 想起之前陆山民的叮嘱,楚炮没有去看他们,假装若无其事的给火堆添加柴火。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里有一万头***在奔腾。 在诚泰,他自认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高手,但是眼前这群人,单从气势和气质上看,起码有一半的人都不弱于他。 特别是领头的那两个老人,估计单手都能爆锤自己。 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什么时候高手这么不值钱了,一来就是一大群,要知道在诚泰,只有重要客户才会出动一两个这种级别的高手,就拿这次来说,要不是雇主出得起两千万,公司也不会派他出马。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陆山民让他不要先动手了,面对这样的阵容,他冲过就等于是一只绵羊冲进狼群,瞬间都会被撕碎。 人在绝对实力面前,就像老鼠遇上猫,会丧失反抗的心里。 楚炮现在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不动就不动吧,反正横竖都是死,之前也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抬头看向陆山民,还在睡。 他现在是真的对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是泰山都压顶了还能睡。 能够和这样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荣光。 等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楚炮微微偏头,用余光扫过去,这群人竟然停在百米左右,一动不动。 而且从站在最前面的两个老人的神情来看,竟然有些紧张。 楚炮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增大偏头的幅度,定睛看去。 没有看错,那俩老头儿神色凝重,双拳紧握,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 不仅是他俩,身后所有人看上去都很紧张,那样子,就像一群普通人进山偶遇上老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楚炮转回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误以为自己是高手? 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又没有头角峥嵘、骨骼清奇。 抬头看向双眼紧闭的陆山民,又摇了摇头,身上没有一丝气机和一点气势,很明显是个普通人。更何况即便是高手,又能有多高,再高也不可能扛得住这么大一群货真价实的高手。 三四十号顶尖高手,与两个人,一个以前自以为自己是个高手,另一个还是只剩半条命的人,非常奇怪的僵持住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这就像被押赴刑场的犯人,如果一刀砍了就算了,一了百了。 但刽子手拿着明晃晃的刀就站在那里不砍,你也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砍,这中间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在僵持了十几分钟之后,身后传来一阵高亢的声音。 “柳家柳如松特来拜见陆总,来得晚了些,还望陆总见谅”。 楚炮心里咯噔一下,脑袋更加混乱了,这是什么剧情,太意外,太不讲套路了。 随即心头又是一震,‘柳如松’,难怪名字这么熟悉,原来是柳家上上任家主,现任家主柳依依的爷爷。 楚炮心里和脑袋里一团乱麻,再次看向陆山民,觉得陆山民整个人都散发着佛光,什么样的大人物,能够让柳家的镇宅之宝亲自来。 柳如松双拳抱与胸前,没有放下,他的身形高大,虽然上了年纪,但身材雄壮不输于壮年男子,双肘和双腕有些微弯,这是常年练习外家拳,又没能突破金刚境所留下的隐疾。 “之前发生的事我都了解了,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女不懂事,我已经狠狠的批评了她一顿,还被我关在家里闭门思过。还望你大人有大量,看着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要与她计较”。 楚炮转头看了看柳如松,又看着仍然闭着眼睛的陆山民,思维在空中凌乱,难道这人与柳家当代家主柳依依有私情,然后两人因情感问题产生了纠纷,从而因爱生恨、、、、 柳如松等了一两分钟,依然没有等到陆山民的回应。他身边鹤发童颜的老人压低声音轻声道:“感知不到任何气机波动和气势威压”。 柳如松眉头微皱,他也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机和气势的异动。 “陆总,如果你信得过老夫,就让老夫带你回去疗伤,我会让依依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柳如松上前踏出一步,“你不回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身旁的老人一把拉住柳如松的胳膊,“柳兄,还是我过去吧”。 柳如松摇了摇头,大声道:“为表诚意,我必须亲自过去”。 柳如松走到相距不到五十米,楚炮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柳如松。 “柳老家主,您的好意心领了,陆先生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柳如松停下脚步,抱了抱拳,“柳家祖上是开镖局的,老夫也是个武夫,走的是江湖路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为何出现在这里”? 楚炮不敢实话实说,在没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他不敢大意。 “我只是陆先生身边的一个小卒,当不起柳老家主过问”。 柳如松看向陆山民,一脸关切的问道:“他伤得很重,你既然是他身边的人,就应该立即送他去医院”。 楚炮淡淡道:“陆先生伤得重不重,我比你更清楚,他现在的伤势很稳定,没有必要去医院”。 柳如松如释负重的笑了笑,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那就让我带他回去好生修养,这冰天雪地的,也不利于他恢复”。 楚炮缓缓道:“刚才听老家族的言语中,似乎有些误会。我想您最好等他睡醒之后,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您走”。 柳如松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你也许不知道,我们柳家跟他有很深的渊源,之前发生了些误会,我是带着诚意来化解误会的”。 楚炮双拳紧握,高度警惕。 二三十米的距离,柳如松很快就走到了楚炮身前。 楚炮抬手阻止,柳如松胳膊一拦一推,就将楚炮向侧面推出去好几米。 柳如松站在陆山民身前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上身微微俯身,双手一手下垂,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作握拳状,双腿一前一后,后退微微弯曲脚尖踮地。 一侧的楚炮看到柳如松的架势,进可攻、退可守,这哪里是来化解误会的,明明是准备杀人的,只是他想不明柳如松为什么如此忌惮只剩半条命的陆山民。 但是现在他已是无可奈何,别说另外还有三四十号高手,单单是柳如松一人,就可以轻松杀了他们两个。 柳如松眯着眼睛说道:“山民,虽然我俩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可没少从依依那听到你的事迹,那丫头可是把你夸上了天”。 柳如松很有耐心,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见你一面,但因为各种原因,总是错过了。今日一见,果然非凡,乃当世人中之龙凤啊。你这样的人,我们柳家敬之、爱之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与你结仇呢”?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柳如松行走江湖一辈子,最重视的就是信誉”。 柳如松再次上前一步,依然保持着之前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 “山民,你伤得太重了,老夫懂得一些浅显的医术,要不我帮你把把脉,怎么样”? 柳如松下垂的右手缓缓伸向陆山民。 楚炮看在眼里,心如死灰。 就在柳如松的手掌快要碰到陆山民的时候,咻的一声破空声传来,一道寒光划破长空射向柳如松的脑门儿。 柳如松的所有精力全都放在陆山民身上,冷不丁的一柄飞刀飞过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情急之下,偏头、转身,前脚一踮后脚一蹬,迅速退出去七八米,飞刀继续飞出去十几米,没入雪中不见刀柄。 楚炮回头,眉头紧皱,“你怎么回来了”!? 司徒霞从后方的一棵大树背后飞奔过来,站在陆山民身前,双眼冷冷的瞪着柳如松。 “想碰他,先过我这关”! 柳如松没有动怒,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阴沉的笑容。 “看来他真的伤得很重,要不然哪里用得着你们这样的人保护”。 楚炮走到司徒霞身旁,说道:“你不该回来的”。 司徒霞说道:“经理,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要有职业操守吗,作为一个杀手可以失败很多次,但作为一个保镖一次也不可以失败,但凡失败一次,就再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楚炮说道:“你哪里是为了什么职业操守”。 司徒霞回头看了眼正睡得安详的陆山民,脸上微微浮现出红霞。 “经理,那个女孩儿漂亮吗”? 楚炮不明所以。 司徒霞继续问道:“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个女孩儿”? 楚炮哦了一声,这才想起陆山民还在昏迷中的时候,他给她讲的那番话。 “漂亮”。 “你左脚缺的三根脚趾就是因为保护她吧”? “我只是履行一个保镖的职责”。 司徒霞双手倒握两柄飞刀,眼神坚定。“我也一样,从踏入这一行那天开始,我就做好了会有今天的准备。你不是很想见识司徒家十六连发飞刀绝技吗,没有小霜的顾忌,或许今天我能够成功施展出来”。 第1858章 见好就收 .,最快更新猎户出山! 柳如松含笑看着两人,“原来是南方的司徒家,外八门的杂耍,也敢称绝技”。 司徒霞冷冷道:“虚伪的老狗,枉你还是德高望重的老江湖,趁人之危,以多欺少,就不怕坏了东北柳家的信誉”。 柳如松微微抿笑,“你们都死了,谁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着,举起手在空中招了招,身后三十几个人开始朝这边走过来。 这些人都是柳家的精英,最深厚的底牌,最差的也是搬山境中期巅峰。 仅仅三十几个人,竟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面对浩浩荡荡而来的气势,反而激起了楚炮的豪气,大喝一声,“擒贼先擒王”! 楚炮发力狂奔,七八米的距离,眨眼就到。 与此同时,司徒霞手里的两柄薄如蝉翼飞刀破空而出,一刀封喉,一刀插、裆。 柳如松弹指拨开封喉的飞刀,侧身轻松闪过裆、部的飞刀。 多年的配合,两人相当有默契,飞刀闪过,楚炮的一拳也打在了柳如松胸口。 柳如松的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苍老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痛苦神色。 楚炮很是震惊,虽然他才刚踏入搬山境后期不久,但那也是搬山境后期,多少外家武道一辈子也踏入不了的境界,竟然完全无法撼动对方。 不待他收拳回撤,柳如松已经一拳打向他的头颅,他可以想象到,要是这一拳被打中,不死也只会剩下半条命。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破空声响寒光直射柳如松双眼。 柳如松立马回臂格挡。 当当两声,两把飞刀没能插入他的手臂,反弹落入雪地之中。从柳如松被割开的衣袖缝隙中,隐隐能看到被划破的皮肤。 楚炮心头又是一震司徒霞的飞刀并非普通飞刀,而是经过特殊处理,锋利无比,竟然只能划破对方的皮肤,难道这老头儿是传说中的金刚境。 虽然震惊,但是他没有胆怯,反正横竖是一死,死前能与传说中的境界一战,对于一个武道修习者来说,也算是可遇不可求。 楚炮不退反进,趁着对方格挡飞刀的间隙,踢腿上踹,使出最大的力量踢向柳如松的裆部。 柳如松抬腿挡住,楚炮只感觉像踢到钢板上一样,疼痛无比。破空声连连传来,飞刀从两柄变为三柄、四柄、五柄、、刀刀精准狠快,刀刀都奔着柳如松眼睛、喉咙、裆部、腰眼等脆弱的地方而去。竟也逼得柳如松无法对 楚炮下死手。 两个回合交手,后面三十几个人已经赶到近前,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们都知道老人的脾气,打架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杀人的时候喜欢冲在最前面。 反正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柳如松不会有任何危险。…. 十六柄飞刀齐射,有快有慢,有前有后,点点寒光如飞星划破长空,从不同角度飞射向柳如松。快的直奔要害,慢的预判柳如松躲避之后要害的所在位置。 这一手天女散花,极其考验眼力、手力、心力,计算上稍稍一个小失误就算不上完美。 司徒霞的这一次施展,是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次,任你闪避再高明、速度再快,都不可能躲过所有的致命伤害。 楚炮也是第一次看见司徒霞施展,内心也是相当的震撼,全力一拳打向柳如松。 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失算了。 因为柳如松压根儿就没有躲避,只见他抬腿踢飞裆、部而来的飞刀,同时两只手臂交叉护脸当中射向脸部的飞刀,至于躯干其它部位,任由飞刀射中。 当当几声脆响,一部分飞刀反弹落地,一部分飞刀插在柳如松的大衣上摇摇晃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所谓的高明技巧,都是花拳绣腿。 楚炮的拳头没有停止,趁着柳如松视线被挡的间隙,一拳打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柳如松的脑袋只是微微后仰了一下,身体一步未退。 紧接着,随着一只拳头打来,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势压迫全身。 楚炮勉力抬起双臂护住头部。 刹那间,一股巨力犹如高速运行的火车撞上。 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起,楚炮整个人身体离地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落在司徒霞身旁。 司徒霞死死的护在陆山民身前,她的双手微微的颤抖,连续几十柄飞刀的射出,她的手腕已经用力过度。 但是,她的双手中仍然紧握两柄飞刀,眼神坚毅的瞪着柳如松。 柳如松身体一抖,插在身上的飞刀全部扑簌落地,然后背着手一步一步的朝着司徒霞走去。 “虽然是杂耍,但在世俗中也算得上高明,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从此以后为柳家做事,怎么样”? 司徒霞心脏怦砰狂跳,嘴唇因牙关紧咬而渗出了鲜血。 “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放过他。只要你放过他,别说为柳家做事,就是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可以”。 柳如松笑眯眯的说道:“这小子的桃花运还真不赖,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女人愿意为他而死”。 两人相距仅有四五米,司徒霞一手反握刀柄,一手调转刀柄,准备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正当她做好搏命准备的时候,柳如松脸色猛然巨变,就像是看见了一头恐怖的野兽一样,快速后跃出去十几米。 不远处的鹤发童颜老头儿一个健步跨出十几米来到柳如松身旁,神色高度警惕。 其他三十几个人也迅速向前,站在柳如松和鹤发老人身后,个个如临大敌。 他们的目光无一不是看向司徒霞身后。 司徒霞感到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缓缓转过头去,看见陆山民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很厉害,只要我往这里一战,这些老狗小狗都害怕得瑟瑟发抖”。 楚炮这个时候也挣扎着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这个半条命的年轻人还真是惊死人不偿命啊。 司徒霞双眼闪着泪花,“陆先生、、你、、”。 陆山民对她微微笑了笑,抬脚往前走出两步,站在了她和楚炮身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表情的漠然。 “柳如松是吧,我确实伤得很重”。柳如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脑海里翻江倒海。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恢复到了有一战之力?如果是虚张声势,这次要是错过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最关键的是现在放他一马,他以后会放过柳家吗?如果是真恢复到有一战之力,自己带来的人能留下他吗?也许留得下!也许留不下!要是留得下还好,要是留不下,那后 果不堪设想。 陆山民缓缓道:“敢不敢赌一赌”? 柳如松胸膛剧烈起伏,再也没有了之前游刃有余的高手风范。陆山民叹了口气,淡淡道:“这样吧,我帮你分析分析。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现在带着你的人滚蛋,我只要柳依依、柳正其,还有柳依依的弟弟柳泽阳三条命” 。陆山民再次上前走出一步,缓缓道:“当然,你也可以赌一把,赌今天能否干掉我。赌赢了,你赢下三条命。赌输了,不好意思,不但你今天带来的所有柳家底蕴 要死,你们柳家的整个嫡系主脉都得死,而且我保证,你们柳家将彻底从东北除名”。楚炮在身后看着陆山民的后背,听到陆山民这些话,莫名的热血沸腾,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对柳家的老家主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从对方的表情来看 ,他不是在说大话,他是真有能力做到。司徒霞更是无比仰望敬若神明,他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虽然明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但内心深处仍然是波涛汹涌澎湃不已,深深为自己能喜欢上这个男人而自 豪。 空气安静而压抑,严寒的天气,柳如松的额头竟然渗出细密的汗珠。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开口说道:“我可以把儿子的命交给你,但依依和泽阳不行,如果你答应,我立马带人离开”。 司徒霞和楚炮心头狂跳,他们希望陆山民马上答应。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陆山民拒绝了。 “柳老家主,我是在给你做选择题,不是跟你讨价还价”。 鹤发童颜的老人冷声道:“陆山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咄咄逼人”。陆山民看向老人,淡淡道:“王德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纳兰家的人,听说你一直是纳兰子建的死忠,如果纳兰子建是我的话,你猜他会给人留一线吗 ”?王德念眉头微皱,“子建公子不再之后,东北纳兰家老宅支持他的人都加入了柳家,现在的柳家并不是你以前所认识的柳家,所以,我劝你不要咄咄逼人,真要闹 到鱼死网破的话,你未必有胜算”。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向柳如松,“你也这么觉得”?柳如松咬了咬牙,“儿子和孙女的命都给你,但正其不行,他是柳家嫡孙,如果连他也不在了,柳家其余后辈将会为了权力争夺,柳家也就散了,这我接受不了” 。 楚炮这个时候上前一步,轻声劝道:“陆先生,见好就收吧”。陆山民没有理会,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劝告一般,对着柳如松冷冷道:“如果是这样,那我觉得你们柳家还是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好”。 39314424. ... 第1859章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柳如松双拳紧握,额头青筋高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作为老一辈的江湖人,横行东北一辈子,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特别是在纳兰家撤出东北之后,放眼整个东北,黑白两道,谁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赌一把。 司徒霞屏住呼吸,手心里全是汗,在她看来,陆山民的话无疑会激怒柳如松。 楚炮也是差不多的心理,华夏人的文化传统,老一辈打生打死都是为了子孙后代,现在你要将人家儿子孙子孙女一锅端了,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有人答应。 柳如松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山民,想从他的身上看出虚实,但是很遗憾,什么也看不出来。 陆山民看上去太普通了,感知不到气机、感知不到气势,普通得跟普通人一模一样。但是,他是普通人吗?不是普通人显得如此普通,正常吗? 相比于他的满头大汗,陆山民看上去是那么的风轻云淡,脸上连一丁点儿的顾虑都没有,仿佛这几十号柳家最精锐的高手都是土鸡瓦狗。 陆山民的这种自信,让他很不自信。 “好”!经过十几分钟的内心挣扎,柳如松终于做出了决定,整个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 他并不止一个儿子,更不止柳依依和柳泽阳两个孙子,长子长房长孙没了,虽然会造成柳家很长一段时间的骚乱,但柳家至少还在。 “一个星期之内,你会听到他们的死讯”。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眯着眼俯视着柳如松,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你可以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雪地上很快只留下三人。 楚炮早已是受了一惊又一惊,但仍然没有习惯陆山民给他带来的震惊,直到柳家所有人都消失,依然还处于震惊中,他简直不敢相信,柳如松竟然答应了。 司徒霞也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刚才还是必死无疑的局面,就因为陆山民几句话,对方就撤离了,而且还答应付出包括当代家主在内的三条人命,实在是太过不真实,太过魔幻。 直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才把她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陆先生,你怎么样”?司徒霞赶紧走上去,看见陆山民手心里全是血,心里很是担忧。 陆山民将满是鲜血的手握成拳头背在身后,双脚颤抖了一下,差点摔倒。轻声说道:“扶住我”。 司徒霞手忙脚乱的抓住陆山民的手臂,她这才知道,原来陆山民之前是在虚张声势。 “陆先生,我扶你去帐篷里休息一会儿吧”。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挽着我的手,放轻松,自然点”。 司徒霞刚挽住陆山民的胳膊稳住身形、调整好站姿,原本无人的小山坡上出现了之前那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老人在小山坡上站立了一两分钟,朝陆山民抱了一拳,转身消失不见。 司徒霞心脏剧烈狂跳,双手也不自觉的加大了抓住陆山民的力度。 陆山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没事了,扶我坐下吧”。 司徒霞扶陆山民缓缓坐下,焦急而关切的问道:“陆先生,要不要紧”? 陆山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耗费了些精神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楚炮表情痛苦的坐在火堆旁,他的右手手臂骨折,脑袋也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好险,你刚才那么强硬,他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完蛋了”。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半开玩笑道:“男人就是得硬,你硬了,别人才能服软,你如果软了,别人就会对你硬。我刚才要是稍微有半点退让,我们才是真的完蛋了”。 司徒霞俏脸微红,“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山民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司徒霞,郑重的说道:“谢谢你”。 司徒霞低头看着火堆,火光照映在她的脸上,红扑扑,明艳艳,就像是个娇羞的邻家小姑娘,哪里还有刚才视死如归的狠辣样子。 “你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孩儿喜欢吧”。 陆山民苦笑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想到了白灵,想到了曾雅倩。 “实不相瞒,我不止一次被人甩过”。 “啊”?司徒霞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山民。然后低声喃喃道:“她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山民摇了摇头,“跟我扯上关系,未必是福。跟我保持距离或许反而更好”。 司徒霞疑惑的看着陆山民,她实在不理解陆山民这句话的意思,在她看来,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不喜欢。 陆山民笑了笑,自嘲的说道:“就拿你来说,要不是遇上我,怎么会陷入险境”。 司徒霞反驳道:“虚惊一场而已,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陆山民淡淡道:“这一次是虚惊一场,那下一次呢?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楚炮疼的嘶了一声,说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呆会儿再聊人生,小霞,帮我找跟小的木棍,我的手骨折了”。 司徒霞哦了一声,起身找了根小木棍,走到楚炮身边帮他固定手臂。 楚炮问道:“小霜和田久呢”? 司徒霞说道:“他们在宽甸,我让田副经理先稳住她,悄悄回来的”。 楚炮叹了口气,“也就她单纯好骗”。 司徒霞替楚炮固定好手臂,转头看向陆山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陆山民缓缓道:“去附近村子采买点吃的,原地修整两天,然后去振江”。 司徒霞问道:“去找你那位朋友”? 陆山民抬头望向远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司徒霞小声问道:“是、、女的”? 陆山民点了点头,“嗯”。 “哦”。司徒霞起身,说道:“那我去村子里采买物资”,说完提着背包朝着村子里走去。 楚炮单手点燃一根烟,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从未见过小霞对任何男人认真过,你是第一个,她的眼光很高”。 说着,楚炮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当然,也只是在我们的眼界中,但在你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高高在上,本质上,我是个相当普通的人”。 “咳咳、、”。楚炮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你这话、、、太凡尔赛了”。 陆山民很是无奈,“我说的是实话”。 楚炮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总是能把实话说得像笑话一样,就像之前你说你很厉害,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在讲笑话调节气氛,但实际上,你却说的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哎、、只能说我们与你之间的阶层差距太大了”。 陆山民只是笑了笑,他突然发现,想回到曾经普普通通的日子,已经是不可能了。 即便自己的心态没变,依然觉得自己是那个山野村民,但是别人看自己的心态变了。 如果现在还说自己是一个山野村民,别人只会当成是一种自谦,甚至是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楚炮感慨道:“你是我见过的高人中最没有高人风范的人,其它人稍微有一点本事就恨不得把自己吹上天,压根儿不搭理普通人,在我的印象中,高人自有高人的圈子,哪里有时间跟我这种人瞎胡咧。说实话,我现在都还觉得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样”。 陆山民哦了一声,“那有可能是你没见过真正的高人,真正的高人,大多都是返璞归真,平时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一样”。 楚炮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陆先生,你到底有多高”。 陆山民呵呵一笑,说道:“只剩半条命的时候就可以震慑住东北最大的地头蛇,如果全盛的时候,啧啧,整个地球都得被我踩在脚下”。 楚炮竖起大拇指,“你这牛吹得就不像高人了”。 两人正聊着天,就看见司徒霞神色慌张的折了回来。 陆山民眉头微皱,心头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升起。 楚炮见陆山民神色不对,心头咯噔一下,赶紧起身迎向司徒霞。 不等他开口问,就看见远处一群身影快速的向这边跑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柳如松。 而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人,正是田久。 “陆山民”!一阵雄壮而愤怒的声音响起,“你竟敢诓骗老夫,今天,老夫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徒霞快步跑到陆山民身前,死死的护在身前。 陆山民缓缓起身,拍了拍司徒霞的肩膀,“司徒小姐,生死有命,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赶紧逃吧”。 “不”!司徒霞语气坚决,“我是一个保镖”!“要死也必须是我先死”!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急奔而来的柳如松。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已至此,那就黄泉路上结伴行吧”。 远处,柳如松猛力一掷,田久的身体划破长空砸了过来。 楚炮几步上前,接住田久的身体,连连后退出去物流步才稳住身形。 “田久”! 田久嘴角挂着鲜血,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炮哥、、对不起,要不然小霜会没命的”。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最近可能有部分朋友觉得节奏有些慢,这里解释一下,这本书本就不完全属于爽文类型,相对于一直打怪升级换地图,我更想写出一些人心人性的实质和感悟与大家分享,其实一直打怪升级换地图要好写得多,这种写法都是有套路的,我一天写一万两万字可能都没问题,但恰恰是某些细节铺垫构思包括过程中的形形色色人物才是最难写的,这也算是我的风格,本书的风格吧。我能写这样风格的书,当然也能写不需要大量思考构思的无脑爽文,而且会更快更挣钱,但我确实放不下心里负担去写那样的文章,希望大家能理解和体谅」 第1860章 白衣白发 .,最快更新猎户出山! 司徒霞死死护住陆山民,她大概能够猜到柳如松为什么去而复返,厉声问道:“小霜呢”? 田久张了张嘴,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气。 不远处,没有了之前的顾忌,所有人气势汹汹来得很快。 王德念一马当先,在雪地上健步如飞,双脚贴着白雪而行,眨眼间就来到近前。 楚炮大喝一声,上前阻挡。 作为一名保镖,最大的耻辱就是客户死了、自己还活着。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在最前面。 抱着必死的绝望和求死的决心,楚炮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意。 王德念脚下丝毫不停,轻蔑的冷哼一声‘找死’! 一张干枯褶皱的手掌抓向楚炮的肩膀,五根手指如锋利的尖钩,刺破皮肤。 紧接着他的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堂堂一个搬山境后期高手,两次出手,不管是之前的柳如松,还是眼前这个鹤发童颜的老头,他都没能接得住一招。 这两天,他经历过太多的不可思议,但这一交手,他仍然不可思议到无可复加。 一天之内,先后与外家极境和内家极境交手,是人生之大幸?还是大不幸? 王德念一掌打飞楚炮之后,只是停顿了瞬间,一步前跨,手掌扬起,拍向司徒霞的头顶。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楚炮的阻拦,几乎都算不上什么阻拦,王德念就突破了过来。 等司徒霞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德念那张阴冷的老脸已经近在咫尺,他那只干枯的老手也即将落下。 强大的气机产生的巨大压强,压得司徒霞睁不开眼睛,正当她以为马上就会脑袋开花的时候,头顶一声巨响,震得她当场晕厥过去。 等她睁开双眼,看见王德念竟然捂着胸口站在十几米开外,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司徒霞缓缓转过头,一张温和的笑脸正看着她,只是这张脸显得很是苍白,白到比白雪还要白。 还有头发,本就花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白,已经白了一大半。 他的手里握着一支空药剂管,这是进大雪山之前楚炮让她准备的强心针。 这种极限运动必带神药,有很大的副作用,会大大减缓伤口的愈合速度。 看见陆山民的样子,司徒霞心如刀绞。 她看见陆山民对她说了一句话,但是她的耳朵还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十几米开外,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包括柳如松。 司徒霞没看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就在王德念的手掌离司徒霞的头顶不到半尺距离的时候,他们看见陆山民随意的挥了一掌。 这一掌,比之前王德念拍楚炮那一掌,要轻松写意得多。 但是,王德念却硬生生暴退出去十几米。…. 柳如松单手抵住王德念的后背,稳住了他的身形,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陆山民。 从之前田久的逼问中,他知道陆山民一直在咳血,连走路都没有力气。 楚炮挣扎着起身,仰望着陆山民,如果刚才那个老头儿是内家极境的化,那他该是什么境界。 他现在没有时间思考和分析,只知道陆山民既然能够一掌打退王德念,那自保逃跑应该问题不大。 “陆先生,你赶紧走,我们给你断后”。陆山民没有说话,虚张声势这种事情只能用一次,重复用就没效果了,现在已经撕破了最后的遮羞布,不管柳如松是否被刚才那一掌所震慑,都改变不了不死不 休的结局。 司徒霞这个时候也恢复了些听觉,恳求道:“求求您,赶紧走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走,是想走也走不了。如果说之前他的身体是一间四面漏风的危房,在经过这几天艰难的修修补补下,好不容易止住了继续垮塌的趋势,那么刚才那一针地塞米松,在激发身体最后一 丝潜能的同时,也将之前努力得到的成果挥霍一空。 这间危房,现在哪怕不需要人推,倒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陆山民想得没错,图穷匕见之后,柳如松已经没有选择。他现在面临的境地就和之前的柳依依如出一辙。 除了死战,没有退路! 有了之前陆山民那一掌的震慑,所有人都慢了下来,三十几个人逐渐散开,警惕的将三人包围在正中间。 他们之所以警惕,不是因为怕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作为柳家整个家族最高战力,他们自己也好,家人也罢,早已与柳家深度捆绑在一起。 他们警惕,是担心陆山民突围逃脱。 一时的喧嚣过后,天地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十个高手,一步一挪地由外向内靠近。 几十米的距离,仿佛每一步都是生死的界限。 相对于所有人的警惕,陆山民的一脸淡然与现场的肃杀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他就随意的站在那里,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急不躁,连目光都没有看向他们。 所有人,包括司徒霞和楚炮在内,都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是胸有成竹,将所有人看成了不屑一顾的蝼蚁?还是看淡生死,在绝望之中的释然与随遇?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安静而又冰冷的气氛,他就像一头丛林中的猛兽,虽然受了伤,但哪怕打个喷嚏,依然具有极高的震撼力。 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他们屏住呼吸、高度戒备,既准备进攻,也准备结阵防止陆山民突围。 司徒霞立即扶住陆山民,看见陆山民的手掌里又是一团鲜血。 心疼,痛到难以呼吸,但并悲伤。…. 因为她已经做好了与陆山民一起死的心理准备,这对她来说,不但算不上悲伤,反而有种得偿所愿的小确幸。 司徒霞用衣袖替陆山民擦掉嘴角的血迹,努力的挤出安慰的笑容。 陆山民也笑了笑。 不过这个笑容有些奇怪,他在笑,但目光却是望向远方的山脉。 十几秒之后,柳如松带着人继续一步步缓缓靠近。 陆山民终于收回目光看向柳如松,淡淡道:“柳老头儿,不用紧张,哪怕是我全盛时期,面对这样的阵容也讨不了好,更别说我现在这个状态”。 柳如松冷冷一笑,“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陆山民笑了笑,缓缓道:“反正我今天必死,不过是早几分钟晚几分钟的区别,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们再谈最后一笔买卖”。 柳如松哈哈大笑:“既然已是必死之人,你拿什么跟我谈买卖”。陆山民笑了笑,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虽然必死,但也要看我想怎么死,拼死一搏,你带来的这些人至少得留下来一半。要是谈得好,你不仅可以得到我 的命,也能保全他们的命”。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将目光齐齐看向柳如松。 虽然他们都不怕死,但如果能够不死,谁又嫌活得长。 柳如松眉头紧皱,冷冷道:“留下一半”?“你还有这样的实力”? 陆山民捂着嘴再次咳嗽了两声,手心里又是点点腥红。 “哎,瘦死骆驼比马大。当然,你可以赌一把”。 柳如松的目光扫过司徒霞和楚炮,“你想我放过他们”? 陆山民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不为难他们,我可以自裁”。 司徒霞对陆山民摇头道:“陆先生,不要相信他们。我和楚经理是此次事件的目击证人,他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柳如松咯咯笑道:“这小姑娘说得没错,你就不担心我先假装答应你,让他们先行离开。但是只要在东北地界,我随时可以反悔。你能信得过我”? “哎,是啊,我该怎么才能相信你呢”?陆山民长长的叹了口气,将问题抛回给了柳如松。 柳如松眉头紧皱,今天除掉陆山民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丝毫不担心。 他顾忌的是,今天带来的人,个个都是柳家培养的精英,即便陆山民说能留下一半是虚张声势,但是哪怕是死一个、两个,那也是巨大的损失。 更何况,如果明明可以兵不血刃,却白白牺牲人的话,也会让手下的人寒心。 柳如松转身朝王德念和另外两个人招了招手,四个人就地细声商量了起来。 司徒霞双手抓住陆山民的胳膊,“陆先生,我不走”。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自裁也好,还是杀死他们十几二十个人之后再死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死。但是你们不一样,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楚炮一瘸一拐的走到陆山民旁边,昂起头颅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死也要战死”。 陆山民再次看向远方,喃喃道:“没事的,你们是不会死的”。几分钟过后,柳如松转过身看着陆山民,说道:“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儿,说再多承诺都没意义。我在村子里停了六辆陆地巡洋舰,他们倆可以毁掉五辆,开走一 辆。至于最后能不能跑出东北,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陆山民仰头迎着阳光,脸上笑容灿烂,轻声道:“不必了”。 柳如松眉头一皱,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在玩儿我吗”? 话音刚落,柳如松心头莫名一阵心悸,转头望向右边,远处,有一袭白衣不知何时出现,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那一袭白衣犹如天山上的雪莲花,圣洁、高贵、冷酷,不可亵渎。 她看上去走得很慢,但每走出一步,仿佛能跨出百米,几个瞬息就来到了近前。 只是一招,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么出的手,右侧包围圈的三个搬山境后期中阶还没来得及抵挡就四散飞出去。 飞出去的不是完整的人,而是断臂残肢。 血迹漫天飞舞,但都没有半点沾染上她的白衣。 下一秒,身形如瞬移一般,白影划过,她已经站在了陆山民身前。 司徒霞下意识放开陆山民的胳膊,后退了两步。面对这个带墨镜的白衣女子,一股深深的自卑从内心深处涌现,连与之正视的勇气都没有。 陆山民咧嘴微微一笑,“其实,你穿白衣服更好看,有仙气”。 海东青双手颤抖着摸向陆山民的头发,两滴泪珠沿着墨镜的下沿落下。陆山民抬起手,食指微微弯曲,刮去海东青脸上的泪珠,笑道:“你换了白衣,我换了白发,咱俩还真是有默契”。 39314905. ... 第1861章 很有弹性 第1861很有弹性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海东青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陆山民的手指停在她的脸上,含笑道:“你抢我台词了”。 海东青抓住停在脸前的手,缓缓的翻转掰开五指,掌心里的斑斑血迹刺得她内心生疼。 陆山民安慰的笑道:“最近有点上火,血气上涌”。 “咳咳咳、、”,刚说完,陆山民抽出手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完之后,手掌握成拳头背在了身后。 海东青抬手擦着陆山民的嘴角,声音颤抖道:“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哎”,陆山民轻轻叹了口气,“还好,就是感觉有点累,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十几米外,柳如松一把扯掉外衣,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今日一战,胜了,你们的子子孙孙将继续与柳家共富贵。败了,东北将再没有柳家,你们的子孙也将四 散零落再无庇护”!“大家听着!我们一个半步金刚,一个半步化气,十五个搬山境后期巅峰,二十五个搬山境后期中阶。对方只有一个化气,还要保护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废物。优势 在我们”! “只要所有人不后退,我们用人堆,也能堆死他们”! 柳如松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打破了海东青和陆山民温馨祥和的气氛。 海东青的柳叶眉微微跳动了一下,缓缓放下擦拭陆山民嘴角的手,说道:“你等我一会儿”。 陆山民笑了笑,“不用管我”。 海东青嘴角也微微笑了笑,陆山民才发现,近距离观察这下,海东青笑起来,竟然有两个很浅的小酒窝。 海东青转过身,身上的气质陡然巨变。“你!们!都!该!死”! 陆山民朝司徒霞和楚炮招了招手,说道:“离我近一点”。 说着一手抓住司徒霞的手腕,一手抓住楚炮的胳膊,将两人拉到了近前。 陆山民笑了笑,“反正比我行”。 柳如松大喝一声,“所有搬山境巅峰与我一起缠住那个女人,王德念带领其他人袭杀陆山民和另外两个人”! 司徒霞看着四面八方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然后又看着海东青一动不动的背影,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一个人、、能行”? 陆山民平静的说道:“反正比我行”。 楚炮警惕的盯着四周,作为保镖,他绝不会让对方越过自己袭击陆山民。 眼看还有几米的距离对方就要冲到近前,天地间陡然异变。 原本晴朗无风的天气骤然狂风大作。 这股狂风不同于自然之风,它像人一样有情绪,狂躁、暴戾、肆无忌惮、、 狂风卷起漫天积雪,遮天蔽日,目不能视物。 然后,一声声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同时,还响起人大喊后退的声音。 十几秒之后,狂风陡然停止,雪花散去,雪地上足足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 所有搬山境巅峰以下境界的人,没有一个人站立。 楚炮震惊的无以复加,这还是人吗?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司徒霞也差不多,看着仍然站在原地,好像没动过一般的海东青,惊骇无比。 陆山民缓缓解释道:“化气极境,内气外放,以气御物,以气化形,他们是被一柄柄雪剑贯穿身体而死”。 楚炮看向退出去的那些人,果然看见他们的身上有剑痕,只是他们的境界更高,身体更强悍,以雪化作的剑没能贯穿他们的身体。 四十二个人,只是一个照面,就只剩下柳如松、王得念,和另外十五个搬山境后期巅峰。 柳如松脸上也有两道浅浅的剑痕,虽然没能划破皮肤,但仍然火辣辣的疼痛。“大家不用担心!以气凝剑,毕竟不是真剑,杀伤力要小得多,伤不了搬山境后期巅峰境界。我们最高战力还在,十五个搬山境后期巅峰,一个半步金刚,一个半 步化气,绝对优势依然在我们”! “王德念,你带五个人伺机刺杀陆山民,让她顾此失彼,投鼠忌器。其余人,跟我一起围杀这个女人”。 说完,柳如松带着十个人朝着海东青正面缓缓前进,王德念则聚拢另外五个人绕到后面,随时准备对陆山民动手。 前后夹击之势已成,柳如松押后,其余抬腿猛冲。 十个搬山境后期巅一起冲锋,大地震动,积雪翻飞,卷起的气势犹如千军万马。 司徒霞紧紧的盯着海东青的背影,突然间,白色的身影动了。 太快,快得像是瞬移一样,瞬间就杀进了人群。 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每闪烁一下,就有一人倒飞出去,伴随着的,还有空中洒下的一阵血雨。 脖子、胸口,每一掌都是打在要害,每人能躲得过一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花拳绣腿。 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任何防御都是纸扎的篱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极致的速度加上极致的霸道气机,近距离一掌,足以撕破搬山境后期巅峰肌肉防御,洞穿对方的心脏。 另一边,王德念抢抓时机直奔陆山民,其余五人也紧跟其后,誓要先斩杀了陆山民。 眼看越来越近,司徒霞和楚炮的心脏怦怦狂跳,就在他们准备殊死拦截的时候,一道劲风从身后响起。 随之,一具尸体狠狠砸下奔跑而来的王德念。王德念脚下一拧,身体侧偏,堪堪躲过。但是他身后的一人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被重炮般轰过来的尸体狠狠砸中,闷哼一声,齐齐向后飞出去四五米,再也没 能站起来。 王德念速度受阻,反而落在了后面冲上来的四人之后,等他再次加速狂奔的时候,看见那道白影以超过他认知的速度返回。 王德念心里一发狠,浑身气机调动到极致,几步赶超四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离陆山民的距离已经不到两米。…. 手掌已经拍了出去,他能预料到,下一秒,这一掌就能拍到陆山民的头上。 “砰”! 一掌拍下!雪花四溅! 就在他的手掌离陆山民的脑袋不到一米的时候,地上凭空出现一道雪墙,延缓了他的一掌,也削弱了他的掌力。 等他一掌拍碎雪墙,准备在打出一掌的时候,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陆山民的身边。 王德念暗叫不好,第一时间准备倒退。 但好巧不巧的是,身后的四人刚好冲了上来,正好挡住了他的退路。 眼看一掌已经拍来,王德念低呵一声,双掌齐出。 霸道的气机接踵而来,‘咔嚓’!一只手的手腕应声而断,整个人向后激射,身体在雪地上倒滑出去十几米。 等他半跪在地站起身来的时候,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然后,他就看见那道身影几个闪烁腾挪,四个搬山境后期巅峰,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脑袋嗡嗡作响,他虽然只是半步化气,但他曾经有幸见过一位化气境。 他非常的肯定,化气境不该有这么强! 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柳如松,他看着一地的尸体,这高手都是柳家耗费了无数的金钱、心血和几代人的积累才培养起来的,怎么会连一个照面都扛不住。 他的认知受到了颠覆性的打击,他当然知道极境很强很强,但也不该这么强。 王德念起身,绕着海东青和陆山民,缓缓走到有些呆滞的柳如松身边,此时他身边还只剩下五个搬山境后期巅峰。 “柳老爷子,你先走,我和剩下的人拖住她”。陆山民抬起手,温柔的擦了擦海东青额头上的汗珠,叹了口气说道:“柳家这些杂碎太弱了,所谓的半步极境也就只是比搬山境后期巅峰强了那么一点点,跟影子 的那些在变态环境下训练出来的半步极境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境界上。” “当然”,陆山民眯着眼睛笑道:“他们那点眼光,哪里能看出,你又岂是一般的极境可以比拟”。 海东青转头看了陆山民一眼,“你等我一会儿”。 陆山民嗯了一声,“去吧,弄死他们”。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不怪我冷血无情?手段狠辣”?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我还怕你说我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呢”。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身形一闪而逝。 陆山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哎,对了嘛,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掩护老家主撤退”!随着王德念一声大喝,所有人视死如归的冲向海东青。 与此同时,柳如松咬着牙,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跑去。 柳如松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 每一声惨叫声都像是他的催命符。…. 他还不想死,这些年通过各种药物,各种秘籍秘方才突破到半步金刚,只要再突破到金刚境,他身上因练功而留下的隐患就能治愈,他就能再活几十年。 很快,他就听不见了惨叫声,不知道是已经跑得足够远,还是因为其余人都死光了。 他不敢耽搁丝毫的时间回头去看,不要命的,发疯似的狂奔。 一口气跑出去不知多远,眼看远处的村子已经落在了视线之中。 但是,他绝望了。 因为他看见那一袭白衣,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了他的前方。 柳如松停下脚步,胸膛剧烈的起伏。 “海东青,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柳依依,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她交给你”。 海东青默不作声,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柳如松一步步的后退,声音颤抖的说道:“只要你放过我,你提任何条件都可以。你应该知道,柳家在东北的实力有多强”。 海东青一字一顿道:“我要柳家绝子绝孙”。柳如松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倒在地,“海东青,你是海家的掌门人,海天集团的董事长,大家都是生意人,不是意气用事的江湖草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将利 益最大化。杀了我你顶多是出一口气,但一定是最下的下下策”。 海东青闪身而至,一脚踩在柳如松脸上,将他的头深深的踩入雪中。 柳如松四肢乱舞,但头部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海东青的脚底。 海东青抬起脚,再次一脚狠狠的踩下。 平地一声惊雷,积雪如爆炸般溅射当空。 飞雪被鲜血染红,纷纷扬扬。 柳如松裸露在雪地外的四肢抽搐了几下,不再挣扎。 说是等一会儿,就只有一会儿,前后不过十分钟,一切尘埃落定。 雪地上一片殷红,如朵朵盛开的桃花。 靠着一股意志一直坚持的陆山民,心神一松,身体再也支持不住。 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后倒去。 人在半空,一个温暖的怀抱揽住了他,就像在这极寒的冰天雪地,坠入了一汪温暖的温泉。 海东青一把将陆山民抱起,低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 陆山民嗯了一声,将头埋进那软绵绵的温柔乡之中,又软又温暖,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 下意识的轻轻蹭了蹭,还很有弹性。他没注意到,在他蹭的时候,海东青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色也变得铁青,不过很快又变得微红。39314570. ... 第1862章 温柔乡里温柔梦 陆山民蜷缩在海东青怀里,双手勾着她白玉般的脖颈,睡得很香甜。 他的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嘴角挂着一丝口水,应是正做着一个不愿意醒过来的美梦。 海东青回头看了眼楚炮和司徒霞,说了声谢谢,抱着陆山民一步步消失在了白茫茫的旷野。 司徒霞望着海东青和陆山民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动。 楚炮说道:“人已经走了”。 司徒霞仍然望着远方,喃喃道:“你说得对,人应该有自知之明,我跟他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楚炮安慰道:“你比我幸运,陷得还不算太深”。 司徒霞自言自语道:“不算太深吗?也许吧”。 楚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司徒霞转头,脸上意外的带着释然的微笑。 “楚经理,不用担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相反,我现在才算是真正理解公司为什么会有那些不近人情的制度”。 楚炮弄不清司徒霞是真的释然还是装的,“那些制度看似不近人情,实际上是在保护我们”。 司徒霞淡淡道:“是不是保护我们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在提醒我们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楚炮自嘲的笑道:“也在理”。 司徒霞突然没来由的问道:“经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找个女人结婚”? 楚炮一下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司徒霞缓缓道:“我想是因为见过了天鹅,普通的野鸡就看不上了吧”。 楚炮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原因。 司徒霞自言自语道:“我以后,大概,也会和你一样吧”。 楚炮无言以对,摇了摇头,缓步走向田久的尸体。“走吧,带上田久,联系上小霜,赶紧离开东北吧。这个地方,我是再也不想来了”。 、、、、、、、、、、、、 、、、、、、、、、、、、、 这一觉陆山民睡得很安稳。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躺在一汪温泉之中,随着水波轻轻飘荡起伏。 温暖的湿气浸润着全身每一个毛孔,轻松、舒心,以至于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时空彷佛凝滞,令人不想打破。 就像身处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不想离开。 直到听到隐隐的说话声,才不情愿的渐渐被拉回现实世界。 海东青坐在床边,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手。 “李老先生,您能治好我,就不能帮帮他吗”? 李药材叹了口气,“你之前虽然确实离死亡更近,但是你只是单纯的失血过多,身体的其它伤害并不大,一旦激活自身造血功能,自然会很快好起来”。 “哎,但是他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命还长,实际上体内五脏六腑伤势极重,已经不是药物能够起作用的了”。陈医生也说道:“海小姐,他之前就受过很重的内伤,而且全身肌肉撕裂,如果好好修养还有可能恢复。但是之后又长途跋涉带着你和我奔跑了上百公里,还注射…. 了七八只地塞米松,这种激素药最大的副作用就是阻碍伤势修复。而且,在注射之后,他还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海东青试着将自己的内气过渡进陆山民体内,帮助他滋养筋脉,但是气机进入之后很快就从其它窍穴散出。就像一个到处是洞的破缸,根本存不住水。 陆山民其实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并没有睁开眼睛。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别人说也知道。 海东青将陆山民的手放入被子里面,起身说道:“我去熬药”。 李药材与陈医生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无奈。 陈医生跟上海东青的脚步,说道:“我去帮你”。 李药材独自站在床边,低声道:“小伙子,别装了”。 陆山民睁开眼睛,尴尬的笑了笑,“李大爷,又见面了”。 李药材说道:“你刚才都听见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问道:“我真没救了”? 李药材眉头微皱,思量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只是个卖药材的,又不是医生”。 陆山民挣扎着坐起身在,靠在床头上。说道:“生死有命,你不必安慰我”。 李药材啧啧道:“年纪轻轻就看透生死了”? 陆山民笑道:“不是看透,看不透又能怎样”。 李药材惋惜道:“可惜那么漂亮的媳妇儿,你要是死了,那可就是别人的了”。 陆山民笑了笑,“这我可不担心”。 李药材被陆山民的乐观感染,半开玩笑道:“这么自信”? 陆山民叹了口气,“不是我自信,是除了我之外,这世间再无能够征服她这样的女人”。 李药材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你确实不是自信,你是自大”。 陆山民收起笑脸,认真的朝李药材抱了一拳,“李大爷,谢谢你”。李药材摆了摆手,“江湖儿女,讲的就是个义字。能被人信任是一个人最大的荣耀,你我仅见过一面,你就能把最关心最在意的人交给我,我又怎能不识好歹的失 信于人”。 陆山民认真的想了想,笑着放下了双手,“您这话,还真是老江湖才能说得出来的”。 “那是当然,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卖药材,全国大部分省市都去过,什么样的人都见过”。 陆山民没来由的问了句,“去过山西没有”? 李药材说道:“必须去过,山西很多县城,甚至乡镇都去过”。 陆山民哦了一声,不禁想起以前去镇上卖猎物的时候,好几次都碰见摆地摊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骗子,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李药材。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 外面,浓浓的中药味,充斥满整个药材铺。 海东青武道已经很高了,但熬药的水平就相当低了。 她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出身,父母在的时候是掌上明珠,父母不在的时候是杀伐果断的海家掌门人,哪里做过熬药这种事情。 折腾了半天才把药罐子摆好,才把火生好。 一扇子扇下去,力道没掌握好,掀起一阵黑煤灰。 陈医生有些看不下去,说道:“还是我来吧”。 海东青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脸,洁白的脸上嘿呼呼一片。 陈医生建议道:“要不送他去大医院吧,或许会有办法”。 海东青再次摇了摇头,“他现在的身体太虚弱,经不起长途跋涉。而且、、、、”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是她不相信大医院,是她非常清楚,大医院那些医生是不可能治好他的。39314353. ... 第1863章 妻管严 陆山民看见海东青一脸的黑灰,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海东青一步跨到床前,轻拍他的后背,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陆山民抽出床头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 “没事”。 “又咳血了,还没事。陈医生说你肺部出了问题”。 陆山民再次抽出一张纸巾伸向海东青的脸。 海东青脑袋下意识后仰,“你干什么”? “别动”。 海东青呆呆的一动不动,任由陆山民用纸巾在她脸上擦拭。 陆山民一边擦一边说道:“你呀,就是大小姐的命,哪里会做丫鬟的活儿”。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说我是丫鬟”!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很是无语的说道:“海大小姐,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怎么好赖都听不出来”。 海东青一把夺过陆山民手里的纸巾,拿在手里一看,上面全是黑灰,赶紧自己抽出两张纸在脸颊上认真的擦拭,不过反而是越擦越花,擦成了一个大花脸 看着海东青认真擦脸的样子,陆山民忍住没有笑出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海东青也挺可爱的。 “想不到你也挺爱美的嘛”。 海东青将纸巾扔进垃圾篓里,端起药碗递过去,习惯性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喝药”。 陆山民撇了眼浓稠得像芝麻糊的一碗药,还没喝就有点想吐。 “刚才我都听见了,吃什么药都不会有太大效果”。 海东青坚持道:“这是补药,虽然没有太大效果,但总比一点效果都没有要好”。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喝,看着就苦”。 “你、、”!海东青很生气,但现在又不能对陆山民怎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尽管陆山民只能从墨镜中瞪着自己的双眼,但他知道,墨镜背后,海东青的眼睛一定瞪得很大。 海东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在以往,她一定不介意凶狠的骂上一顿,甚至给他一耳光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陆山民现在这个状态,打肯定不行,骂的话,要是把他骂生气了,对身体也不好。 对于她这种向来能动手就不动口的杀伐果断性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山民看见海东青想发火又不敢发火,又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的样子,很想笑。 他强忍着笑意假装不退让的瞪着海东青,心里暗自得意,叫你以前骂我、打我、欺负我、踩我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见海东青气得发抖,眼看就要控制不住爆发的时候,陆山民叹了口气,准备见好就收。 女人嘛,该给的台阶还是得给的。 男人嘛,也不能太给脸不要脸。 正当他抬手准备去接药碗的时候,海东青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温柔的说道:“我喂你,小心烫”。说着,用勺子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前轻轻的吹气。…. 陆山民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也为刚才的恶作剧感到有些自责。 其他女人这样做很正常,但她能做到这一步,相当不容易。 陆山民没有再矫揉造作,乖乖的张开嘴巴,让海东青将一勺子黏糊糊、黑黢黢的东西送入嘴里。 刚入嘴,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占满了所有的味蕾。 陆山民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费力的咽了下去,整张脸都变绿了。 海东青紧张的问道:“很难喝”? “呃,没有,,,我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药”。 海东青重重的松了口气,又舀起一大勺,“我熬了很多,喝完这碗,再来一碗”。 陆山民刚张嘴想拒绝,一大勺子药灌入嘴里,堵住了他的话。 一碗药喝完,海东青端着空碗走了出去。 陆山民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叫你嘴贱’。 没过多久,海东青再次端着碗走了进来。 陆山民一脸的苦相,谁叫自己太心软,都是心软惹的祸。 当海东青做到床边,他才发现,里面不再是之前黏糊糊的药,而是一碗白水。 海东青舀起一勺子送进他的嘴里,入嘴甘甜,竟然是蜂蜜水。 “死多少次都改不了臭毛病,难喝就难喝,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你辛辛苦苦的熬的药,我怎么能说难喝”。 海东青一勺子送入陆山民嘴里,“那你就赶紧给我好起来”。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当然想好起来,但这一次,恐怕很难了”。 海东青放下碗,命令道:“不许说丧气话,把手伸出来”。 陆山民摇了摇头,“作用不大,别浪费内气了”。 海东青直接一把抓过陆山民的手,掌心对着掌心,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内气输入。 “作用不大又不是完全没有作用,你的筋脉伤得太严重,慢慢滋养会恢复得快些”。 陆山民没法反抗,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机缓缓进入了体内筋脉,这一丝外来气机小心翼翼的在筋脉中试探着前进,一路滋养破损的筋脉。 开始倒也进行得顺利,但一进入到窍穴之中,就从窍穴中散溢到了空气中。 陆山民说道:“看吧,我说没用吧。你的伤本来就没有恢复,还是不要勉强了,万一再有强敌前来,你怎么保护我”。 海东青没有放弃,一次一次的反复继续。 但是,直到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她的额头已是汗珠密布,也未能成功一次。 陆山民正准备抬手替她擦擦汗水,海东青直接起身走出了房间。 陆山民手停在半空中,尴尬了半天,嘟囔道‘这也能生气’? 海东青走到外面,端起一碗剩下的药,一口灌入嘴里。 药一入嘴,口腔、舌头、牙齿,所有的味蕾都瞬间做出剧烈的反抗,还没进入食道,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看着剩下的半碗药,海东青感觉到眼睛有些发酸,‘真是个傻子,这么难喝的药,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陈医生正好从厨房端着一盘菜走出来,看见海东青满脸苍白,担忧的说道:“你的伤并没有好完全,也要照顾好自己”。 海东青坐在凳子上,没有回答,不知道再想什么。 陈医生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欲言又止,想了片刻之后还是问道:“海小姐,你说柳家还会不会派人来”? “不会”。海东青随口答道。 还没等陈医生一口气松下去,海东青又说道:“但其他势力会不会就不知道了”。 陈医生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那、、你能不能再叫些朋友过来”。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的伤势只能算基本稳定,最多不过恢复了七成,并不保险。 她想过联系道一,告诉他陆山民现在的状况,相信即便他不让刘妮过来,自己也会亲自过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就是不想叫人,谁都不想叫。 见海东青不说话,陈医生小心的问道:“以你们的身份地位,不可能叫不到人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两人正说着话,陆山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们在聊、、、” “没聊什么”。海东青打断了陈医生的话,不满的责怪道:“你怎么出来了”。 陆山民缓缓走向八仙桌,“再躺下去,四肢都要退化了”。 “咦,这炒的什么肉,好香啊”!说着,陆山民拿起筷子准备去夹一块。 海东青起身一把夺过了陆山民手里的筷子,“你现在脾胃很弱,不能吃大油大腻的东西。再香也跟你没关系”。 陆山民看了看海东青,又看了看陈医生,一脸的委屈。 陈医生尴尬的笑了笑,“海小姐说得没错,你现在确实不适合吃这个”。 “那我吃什么”? 陈医生看了眼海东青,说道:“海小姐亲自给你熬了八宝粥”。 陆山民嘴唇跳动了一下,“不是你熬的”? 海东青眉头一挑,“怎么?我熬的就不吃了”? 陆山民强颜欢笑道:“吃,你熬的肯定比陈医生熬的更好吃”。 “你在讽刺我”? 陆山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灵机一动,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海东青立即问道。 陆山民摆了摆手,“没事,只是被你的话噎着了”。 “你、、”! 陈医生见状,赶紧劝道:“海小姐,他现在需要静养,不能生气”。 海东青紧咬着嘴唇,转身走了出去。 陈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你俩平时都是这么拌嘴”? 陆山民坐在凳子上,说道:“我哪有资格跟她拌嘴,我只有挨骂的份儿”? “啊”?陈医生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恐怖。 陆山民抬眼说道:“不用感到惊讶,不仅挨骂,还挨打”。 “啊”?陈医生双眼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凶狠的杀人狂魔吗。 陆山民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不仅挨打,还被打倒在地踩过脸”。 “你在开玩笑吧”?陈医生有些怀疑陆山民是在拿她开玩笑。 陆山民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我的命很苦”。 陈医生在震惊过后,同情的看着陆山民,“真没想到,你会是个妻管严”。 39314583. ... 第1864章 你有多漂亮 .,最快更新猎户出山! 整个晚饭,海东青一句话也没说,还没等众人吃完就离席走了出去。 陈医生看了眼门口,说道:“陆先生,你不去看看”? 陆山民晃了晃手里的筷子,“她就这脾气,惯不得,晾晒她一会儿自然就好了”。 李药材用筷子头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男人,爱面子没问题,但也要讲良心”。 陆山民一本正经的问道:“老人家,您说话得讲良心啊,我哪里不讲良心了”? 李药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陆山民笑了笑,“应该是问我在哪里吧”。 李药材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她醒过来第一件事情是干什么”? 陆山民一边喝着八宝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是找我”。 “你都知道”? “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还一脸的理所当然,你知不知道,她刚醒过来的时候,下地连路都走不稳,硬是跌跌撞撞摔到了门口,我跟小陈拉都拉不住”。 陆山民缓缓的咀嚼着嘴里的大红枣,放下碗。“我吃饱了”。 陈医生看着陆山民走出去的背影,说道:“李大爷,你错怪他了,你只看到了海小姐对他的付出,没有看到他对海小姐的付出”。 李药材看向门口,“是吗?我怎么觉得,怎么看,他都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陈医生不禁回想起大雪山里,陆山民一手提着她,一手提着物资,身上还背着海东青,三四百斤的负重,还是在重伤的情况下,一路狂奔上百公里。 这世上哪有这么生猛的小白脸。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是我永远都够不上的星辰大海”。 李药材瘪了瘪嘴,“我看啊,就是两个拌嘴吵架的小夫妻,跟村里的小年轻没啥区别”。 陆山民走出药材铺,在门口左看又看,都没有看见海东青。 正纳闷儿人跑哪里去了的时候,一颗小石子砸在了他的脚边。 回过头,看见海东青正站在房顶上。 陆山民望着高高在上的海东青,说道:“我也要上去”。 海东青看了他一眼,竟坐在了房顶上,压根儿没有理他的意思。 陆山民转身进了药材铺,李药材正拿着跟筷子当牙签剔牙。 “李大爷,你家里有梯子吗”? 李药材舔了舔筷子,说道:“后院屋檐下放着一把,很沉,需不需要我帮忙”? 陆山民摆了摆手,心想自己再废也不至于不如一个普通老头儿,等他看见了那把梯子,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大腿粗细的两根大长杆,中间用于攀爬的横杆也有手臂粗,八九米长,还是实木做的,这是要上天吗? 上手一用力,刚提起来一寸,全身筋肉疼得他直冒汗珠,肺部也感到呼吸困难,沉重的喘着粗气。…. 正当他准备再试试的时候,一个白影腾空而下,然后抓住他的手臂又腾空而上来到了房顶。 “你不要命了”! 陆山民坐在房顶上,喘着粗气。“谁叫你、、不、理我”。 海东青坐在陆山民身边,“我不会说话,容易惹人生气”。 “哦,难怪你一晚上一句话不说,原来是怕惹我生气啊”。 海东青别过头,没有说话。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其实我没生气,一直都没生气”。 见海东青仍旧不说话,陆山民认真的说道:“我发誓,真没生气,之前是逗你玩儿的”。 海东青猛的转过头,吓得陆山民下意识后仰,差点从房顶上摔下去。 海东青一把抓住陆山民的胳膊,仍然没有说话。 陆山民甩开海东青的手,“你再不理我,我就是真生气了”。 海东青秀眉微蹙。“气死你算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对了嘛,这才是我认识的海东青嘛”。 海东青转头看向远方,“就没见过你这样犯贱的人”。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不知道为什么,被你骂的时候,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生气,反而还觉得挺高兴的”。 海东青回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山民,“你脑袋不会也受伤了吧”? “嗯”。陆山民屁股往海东青身边挪了挪,头一歪,靠在了海东青的肩膀上。 海东青身体微微震颤了一下,本能想抖开,但及时刹住了车。 “你的伤到底怎么样,自己有没有一个准确的评判”? 陆山民喃喃道:“浑身无力,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觉得我可能活不长了”。 “不许胡说”!海东青声音有些颤抖。 陆山民安慰道:“哎,别激动,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的,你以前那么弱,受了那么多重伤都能好起来。现在你内外兼修双双半步极境,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彻底好起来”。海东青的语气非常的坚定,毋庸置 疑。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不一样,这一次是伤到根部了”。 说着又解释道:“别误会,我是指身体的根基,那方面还是没问题”。 “你”!要是在以往,海东青一定会一巴掌将他拍下房顶。“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陆山民再次悄悄挪了挪了屁股,身体完全紧挨着海东青。 海东青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陆山民紧跟着又朝她身边挪了挪。 两个人一直从房脊中间,一步步挪到了房脊的边缘,直到海东青要是再挪动一下就回掉下去。 “陆山民,你有完没完,别以为你受了伤我就不敢揍你”。 “我冷”。 “冷就回屋里去”。 “屋里太闷,我喘不过气来”。 “你别太过分”! “冷”。 “你、、”,海东青感觉到陆山民轻微的发抖,伸手摸了摸陆山民的手,透心冰凉。…. “怎么这么冰,我送你下去”。海东青担心的说道。 陆山民的脑袋靠在海东青肩上,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 海东青解开白色大衣的扣子,将陆山民揽入大衣之中。 陆山民立刻感受到温暖的包裹,下意识再往海东青身边挤了挤,紧紧的依偎在她的怀里。 这一次,海东青没有移动,反而紧紧搂住了陆山民的肩膀。 “好点没有”? “嗯,好香”。 海东青秀眉微蹙,“我问你暖和点没有”? “嗯,你用的什么牌子香水”。 “我从来不用香水”。 “难怪,我就说什么香水能有这么好闻”。 海东青微微颔首,映入眼帘的陆山民的满头白发。 “你怎么那么傻”?“哎,”陆山民轻轻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都在骂我傻吗?我都这么傻了,你还傻傻的跟着我傻,那你岂不是更傻。咱俩是傻到 一堆去了”。 “我跟你不一样,我死了没人会在乎,而你,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 陆山民轻轻的笑了笑,“吃醋了”?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扔你下去”。 “哎,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刀子嘴豆腐心,你才舍不得扔我下去”。 “也就是看在你重伤的份上,否则、、”。海东青一时语噎,竟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否则怎么样?骂我?打我?又不是没被你骂过打过,威胁不了我”。 “我发现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哎,再不脸皮厚点,我怕没机会了”。 海东青握着陆山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要胡说”。 “海东青”。 “嗯”? “在大雪山的时候,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嗯”。 “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现在想起来都依然还很后怕”。 “嗯”。 海东青感到眼睛发酸,她知道那种害怕有多么害怕,之前她赶去救他才经历过,现在也还在继续经历着。陆山民呢喃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肯定记不得了,你的第一次出场就很霸气,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而我,烧烤店的学徒,工地上的小工。你应该怎 么都不会想到,我们会有这么深的交集吧。反正我是没想到”。 海东青当然记得,她很想说那个时候他虽然只是个小工,但身上不一样的气质,一下子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一下”。 陆山民继续呢喃道:“你就让我多说一会儿吧,我害怕以后没机会了”。 海东青嘴角微微颤抖,“不会的”。 “海东青”。 “嗯”? “没什么,喊顺口了”。 “哦”。 “海东青”。 “嗯”? “海东来说你长得很漂亮,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没有之一。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昏迷的时候,你没看过”?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正人君子,又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你不趁人之危,使劲儿往我身上挤干什么”? “那也不能叫趁人之危,危的人是我,你完全可以反抗的嘛。我顶多叫以病卖惨求”。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哎,人之常情嘛,人在脆弱的时候,都希望得到”。 “那你就应该坚强起来,快点好起来”。 “海东青”。 “又怎么了”? “我还有件事很害怕”。 “什么”?“我害怕到死都不知道你有多漂亮” 39314563. ... 第1865章不要脸 陆山民微微仰起头,白颈玉颊,近在眼前,唯一遗憾的是那副碍眼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哎,我都快要死了,你都不让我看一下吗”? 两人挨得紧密,近距离之下,陆山民说话时呼出的气吹在海东青的脖颈上。洁白的颈部泛起一阵红晕,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霞光。 陆山民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被口水呛得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还好及时捂住了嘴巴,否则,这么近的距离,唾沫星子肯定会喷海东青一脸。 随着陆山民的咳嗽,海东青的身体明显微微颤抖了一下,搂住陆山民肩膀的手也下意识用力了些。 感受到海东青的紧张和担心,陆山民缓缓道:“没事,不用担心,暂时还咳不死”。 海东青微微低下头,“你真的想看”? 陆山民激动的赶紧点头,“想看很久了”。 “我昏迷的时候,真没看过”?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趁人之危”。 海东青仰起头看向远方的夕阳,喃喃道:“你不是正人君子,你是傻子”。 陆山民被一语噎住。 海东青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带着墨镜吗”? 陆山民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陆山民,“、、、、、、”。 海东青缓缓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戴这副墨镜,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脆弱,与世人保持距离,给别人震慑的感觉”。 “难道不是吗”? “你听谁说的”? 陆山民想了想,好像第一次知道海东青,就是海东来在午夜烧烤店里找他喝酒。 “海东来说的,他说你十七岁以前是不戴墨镜的,还特别爱笑,对他也很温柔,是个贤良淑德的千金大小姐”。 海东青说道:“他那时才多大,那个时候父母健在,不用担心没人照顾他,我自然宠着他。后来父母不在了,就剩下我们两姐弟,要是哪天我也不在了,他该怎么办。所以我必须对他严厉,让他变得坚强”。 陆山民问道:“所以你实际上,从小就是个暴脾气”? 海东青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一出生,我爸就看出我是难得一见的内家武道天才,但再天才也不可能从十七岁才开始修炼就能进步神速到现在这个境界,实际上我从一出生就在盛叔叔的引导下踏入了内家修行,只不过前面十六年都是在打基础”。 陆山民哦了一声,“我就说嘛,十七岁已经过了武道最佳年龄了,你怎么可能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修炼”。 海东青继续说道:“由于我的武道天赋,我爸也好,盛叔也好,从小就对我很严格。我从来就没有脆弱过,又何来需要一副墨镜掩盖我的脆弱”。 陆山民好奇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戴墨镜,还戴着就不取下来”。 海东青缓缓道:“你猜”? 陆山民瘪了瘪嘴,“海大小姐,你学坏了”。 海东青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半晌之后,缓缓道:“陆山民,你才是一个很脆弱的人”。 陆山民心里很不服气,学着之前海东青的语气说道:“你知道个屁”。 海东青没有生气,很平静的说道:“我指的脆弱不是意志力上的脆弱,也不是心灵上的脆弱,而是感情上的脆弱”。“对于感情,你从来就没理清过”。 陆山民本能想反驳,但话到嘴边,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海东青继续说道:“在感情上,你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很卑微的位置。白灵、曾雅倩、叶梓萱,甚至是韩瑶,都是如此。” “这一点我不同意”。陆山民反驳道。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白灵,你在她面前就是一只舔狗”。 陆山民叹了口气,“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的抗议,继续说道:“曾雅倩,你是因为人家对你太好了,还没弄清楚自己感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就在一起了”。 陆山民再次反驳道:“其实,我们是有感情的”。 海东青自顾说道:“至于叶梓萱,或许当时你确实喜欢过,但由于有了曾雅倩在前,你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这两个人,不管你见到谁,以你脆弱又懦弱的性格,你敢说你心里不愧疚、不心虚,不卑微”? 陆山民哎了一声,竟是无言以对。 海东青继续说道:“还有韩瑶,即便你们以后真结婚了,心里难道又没有愧疚?你面对她一辈子,就会愧疚一辈子,卑微一辈子”。 陆山民抿了抿嘴,“没这么严重吧”? 海东青喃喃道:“有没有这么严重,你该问问你自己。换一个男人,当然不是什么事儿,甚至这些对你来说很糟心的事儿,到了别人那里,可能反而成为炫耀的资本”。 “但是你”?海东青习惯性的冷笑了一下,“你这种在感情上永远拎不清的人,只会在纠结中遗憾终身”。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 海东青喃喃道:“我无所谓,不过就是给你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倒是你,看了之后又该多一重纠结了。所以,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看”。 陆山民仰起头,抬起手缓缓伸向海东青脸上的墨镜。 随着手指离墨镜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慢,同时,他也感觉到海东青的呼吸越来越快。 当他的手触碰到墨镜边框的时候,手停在了半空中。 “哎,你嘴上说无所谓,我要是取下墨镜之后,你非要嫁给我怎么办,就像那些无脑里面一样,男主揭下女主的面纱之后,女主就死活非他不嫁”。 海东青身上的气机陡然暴躁,但很快又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你应该庆幸受了很重的伤,否则、、” 陆山民放下手,往海东青身上挤了挤,“那就暂时不看吧,像现在这样挺好的,只占便宜不负责”。 海东青冷冷道:“这么多年,我是真没发现,原来你是如此的不要脸”。 第1866章 不是普通人 .,最快更新猎户出山! 第1866章不是普通人 清晨的天地气机最为浓郁。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陆山民就被海东青从被窝里拉到了院子里,先是一个小时的内气导入,滋养筋脉,而后又把他拎上房顶打太极游。 由于体虚,步子不稳,再加上房脊湿滑,要不是海东青在一旁扶了几把,早就摔下房顶。 一遍太极游打完,陆山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房脊上。 “不、行、了”。 海东青本想拉他起来继续,但看见陆山民额头上的汗水和苍白的脸颊,又于心不忍,坐下之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再次缓缓输入内气。 陆山民没有反抗,只是叹了口气,“你的伤也没好,我劝你还是悠着点,万一真有人杀过来,你得留足力气保护我”。 海东青冷冷道:“来多少,我杀多少”。 陆山民竖起一根大拇指,“不愧是海大小姐,霸气”! “别说话,不想我浪费内气,就乖乖的用心调息”。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再海东青气机的引导下,尝试吸纳天地气机。 但是,本身没有内气的窍穴,就像失去了宝物的匣子,匣子再漂亮,也吸引不了天地气机。 一个多小时过去,毫无进展。 见海东青额头密布汗珠,陆山民摇头道:“行了,我筋脉损伤太严重,现在根本无法聚气”。 海东青缓缓移开手掌,呼吸颇为急促,显然刚才消耗过大。 “日复一日,我相信会好起来”。陆山民叹了口气,喃喃道:“不仅仅是筋脉的问题,五脏六腑也受到不可逆的重伤。我现在就像一栋伤了地基的大厦,一切的手段都是无关痛痒的修修补补,根基 已损,倒塌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许说丧气话”! 陆山民可以做到风轻云淡,但这些话听在海东青耳朵里,却犹如万箭穿心。 话音刚落,陆山民发现海东青脸色突变,杀意和冷意也突然升起。 顺着海东青的目光看去,街道上一行三人正朝这边走来。 陆山民眉头微皱,喃喃道:“还真有不怕死的”。 莫小元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身后的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大礼盒。走进院子,莫小元仰头看着房顶上的陆山民和海东青,心脏怦怦狂跳,连双脚都有些微微颤抖,一路上想好的开场白,当看到两个人的时候,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 陆山民感知到海东青身上的杀意越来越重,轻声道:“不着急,先看看她的礼单”。 良久之后,莫小元终于终于开口说道:“陆总,海总,大小姐知道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错,特让我来赔礼道歉”。 “你算什么东西”!海东青的声音不大,但却冰冷至极。 莫小元感觉双腿发软,后背发凉,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当真正看见海东青,还是怕得要死。…. “柳家愿意以最大的诚意为之前所犯的错付出代价”。 陆山民被莫小元的话逗笑了,“她是不是脑袋有病,还是她觉得我脑袋有病”? 莫小元脸颊通红,缓缓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 “陆总,你只需要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柳家四分之一的资产将在三年内陆续转到你的名下”。 陆山民笑了笑,“她还真是大方”。莫小元仰着头,鼓起勇气说道:“大到国家,小到个人,战争从来都不是目的,只是实现目的的手段。所有战争的终极目的,本质上都是利益。我相信,和解是最 能让你们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说道:“柳家四分之一的资产,起码之几十亿,你觉得呢”? 海东青杀意不减反增,冷声道:“柳依依必须死,柳家必须从东北除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莫小元吓得脸色惨白,面对海东青,她天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畏惧,这种畏惧是当年在东海的时候就有了。但事关家族存亡,莫小元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海总,百 足之虫死而不僵,真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们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莫小元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海总,海家也算是豪门大族,您是商人,不是江湖武夫。能够双赢,何必双输”?陆山民看着海东青,他内心确实有些动摇,不是他不想报仇,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连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更别说报仇了,到时候就只剩下海东青一人去与柳 家厮杀,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海东青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了。“要不再考虑考虑”?“我觉得条件还可以,但我现在没什么根基,海家还有海天集团,我建议柳家的四分之一资产就没必要转到我名下了,可以直接转给你,或 者海天集团”。 “你是天生的贱骨头吗”?海东青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哎,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嘛,怎么又骂人了”。 “给你一耳光,再给你一颗糖,你就屁颠屁颠的接着,还不够贱吗”。 陆山民咕哝道:“这可不是一颗糖,是一座山那么多的糖”。 海东青没有理会陆山民,俯瞰着院子里的三人,冷冷道:“自尽吧,否则,我会让你们死无全尸,再灭了你们全家老小”。 莫小元身体一颤,求助的看向陆山民。 陆山民叹了口气,“杀了她有什么用,让她走吧”。说着朝莫小元摆了摆手,“还不快滚”。 莫小元和身后两人如获大赦,赶紧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海东青想起身去追,被陆山民一把拉住了手腕。 “大雪山中,莫小元是唯一一个对我们没有杀心的,在葫芦口,她要是有心杀我,完全可以再补一刀,那我也就早死透了”。…. 海东青默不作声,有两滴泪珠从墨镜下沿滑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活下来了,但你呢。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陆山民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二次见海东青落泪,前一次就在前几天。 “咳,说得我死了一样,我这不是还没死吗”?“那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什么叫你没根基,什么叫把四分之一资产转到我名下,你是在安排后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想 要我拿了柳家四分之一资产,等你死后,我就没有理由去找柳家报仇”。 陆山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海东青可不是小妮子,自己在他面前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海东青声音颤抖道:“要是我死了,你会放过柳家吗”? 陆山民微微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那你凭什么让我放过它”?“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陆山民很是无语,“怎么就扯上自私了,这跟自私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就是自私”! 陆山民一口气憋在胸口,捂着嘴咳嗽起来。 海东青赶紧拍陆山民的后背,心里一阵后悔不该发脾气,声音也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怎么样”?“要不要紧”? 陆山民深呼吸一口气,摆了摆手,“没事,你有没有想过,柳依依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海东青眉头微皱,“想过,但想不通”。 陆山民说道:“我也想过,也想不通。但人的任何行为都是有动机的,除非她是个神经病。” 海东青缓缓道:“所以你认为柳依依有倚仗,想见好就收”。 陆山民说道:“情况不明之下,最好是先稳住”。 海东青坚决道:“我不管什么情况,哪怕有天王老子给她做靠山,她也必须死”。陆山民不置可否,如果他能恢复,当然也不会放过柳依依,无关仇恨,实在是这些年下来,他看透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好人有好报并不是在任何场景都适用,相 反,在某些环境中,‘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才是最真实的道理。 别人欺负你之后,要是不作出回应,那么,将会有更多的人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还是联系下大黑头吧,不知道江州那边他是否顺利”。 说着,陆山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海东青关切的问道:“下去吧,这里风太大。我来跟他联系”。 陆山民感觉浑身乏力,嗯了一声,“我想躺会儿”。 海东青将陆山民送进房间,直到陆山民睡着之后才走出了房间。 李药材坐在门口打盹,陈医生正盯着火盆里的火星发呆。 见海东青出来,陈医生担忧的问道:“怎么样,我刚才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海东青没有回答,直接问道:“你们谁身上有手机”? 陈医生摇了摇头,“之前在雪山中弄丢了”。 李药材睡眼惺忪的从兜里掏出一个老年机,问道:“事情不妙,准备摇人”? 海东青嗯了一声,接过李药材的手机后走进了院子里。 黄九斤的电话接得很快,似乎是一直都在等着电话。但听到黄九斤的话之后,海东青脸色变得很苍白。 挂完电话之后,海东青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陈医生的目光一直落在海东青的后背上,现在的她不敢回沈阳,陆山民和海东青就是她唯一的靠山,要是这两个靠山靠不住,那她就死定了。一旁的李药材看出了陈医生的不安,说道:“不用担心,老头子我走南闯北几十年,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不是普通人,这点风浪是压不垮他们的”。 39314815. ... 第1867章 不需要代表 陆山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落在海东青白色的大衣上,散发着微微的霞光。 景色美,人更美。 陆山民走进院子,来到海东青身旁,歪着脑袋看着海东青的面颊,心头一拧。问道:“大黑头出事了”? “没有,他很快就能过来”。海东青摇了摇头。 陆山民呼出一口长气,“我就说嘛,这世上没有谁能要得了他的命”。 随着,陆山民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冷着个脸”? 海东青淡淡道:“我一向是这个表情”。 陆山民瘪了瘪嘴,“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每一个细小的微表情我都了如指掌,说来听听,谁又得罪你了”。 “没有谁”。海东青微微测过身子,不让陆山民看见她的脸。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你不想大黑头过来打扰我俩的二人世界”。 海东青淡淡道:“鬼门关走了一趟,脸皮也变厚了”。 陆山民缓缓道:“其实我也不想,但王元开、柳依依都有后手,你我两个一伤一废,实在不是享受二人世界的最佳状态”。 海东青转过头,“你不自恋会死啊”?! 陆山民微微笑了笑,“这才对了嘛,刚才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 海东青微微叹了口气,没来由的说道:“陆山民,你我这样的人,注定命运多舛、一路坎坷,一生会遇到太多难以预料,也难以承受的伤痛,你都要扛过去”。 陆山民愣了愣,笑道:“怎么突然开始说教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 陆山民耸了耸肩,“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想当年在江州,唐飞死的时候,我哭得撕心裂肺,你那时还骂我像个娘们儿呢。这些年遇到的林林总总,叶梓萱、白斗狼、梅姐、肖兵、远山叔、祈汉、、、多少人先后死去,再后来胡惟庸、陈坤等人的背叛,还有左丘、山猫,还有、、、” 陆山民想到了曾雅倩,还有两个生死未明的孩子,喃喃道:“即便濒临身死道消我也一样看得开,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是真的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了,任何事都打不垮我”。 海东青仰头望着落日,轻声呢喃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陆山民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海东青收回目光,说道:“之前那个小姑娘,好像对你挺有意思”。 “嗯”?“哪个小姑娘”?陆山民装傻充愣的问道。 “你说哪个”? “哦”!陆山民抬手拍了拍额头,“你是说司徒霞吧,你不提起,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是吗”?海东青轻哼了一声,“人家可是为了你,把命都豁出去了”。 “哎呀,她是保镖嘛,那是她的职责所在”。陆山民下定决心,打死不承认司徒霞看上他这件事。 海东青冷冷道:“我跟你又没啥关系,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咳咳”,陆山民咳嗽了两声,“你这么说就有点伤我的心了”。 海东青问道:“是谁花钱请的他们”?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就没问问”? “问了也没用,他们这个层级不可能知道”。 “有没有猜测的对象”。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有能力那么快找到葫芦口的人不多,最有可能的事朱家”。 “朱家”?海东青眉头微皱,沉默了半晌之后又问道:“朱家肯出面把你捞出来,开了什么条件”? “这个、、”陆山民打了个哈欠,“我突然感觉有点累,想去睡会儿”。 海东青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腕,“才睡醒又要睡”?!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都是个快要死的人了,什么条件都不重要”。 海东青生气的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跟我提死字”。 陆山民无奈道:“好了好了,天快黑了,冷,进去再说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陆山民就感知到海东青身上的气机突变,回过头,看见海东青正望向正北方向,满脸杀意。 紧接着,一袭白衣两步跨出院子,朝着正北方向急速而去。 坐在火盆旁的陈医生赶紧跑到门口,已经没了海东青的身影。 “柳家又来人了”?陈医生声音颤抖的问道。 陆山民抬手扇了扇门槛上的灰尘,缓缓的坐了上去,“柳家还没这个能力让她如此重视”。 “啊”!陈医生双腿发软,脑袋也嗡嗡作响,她实在不敢想象,比柳家还厉害的势力到底该有多厉害。 陈医生半天说不出话,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陆山民,问道:“你就一点不担心她吗”? 陆山民叹了口气,“担心有什么用,她那脾气,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个怕字”。 、、、、、、、、、、、 、、、、、、、、、、、 几公里外,大地白茫茫一片,唯有一道黑影矗立在白色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醒目。 远处,一道笔直的雪浪如一条白色的巨龙,奔腾着朝黑影咆哮而去。 临近,白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又从天而降,带着狂暴的气息,嘶吼着砸向黑影。 一生巨响之后,卷起千堆雪。 漫天飞雪散去,一袭白衣站在之前黑影的位置,那到黑影则站在百米之外。 老人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白雪,淡淡道:“人比人气死人,短短几个月不见,你又精进了”。 说着,老人又皱了皱眉头,说道:“但是你好像有伤在身,还伤得不轻”。 海东青冷哼一声,“有伤在身又如何,你以为能杀得了我吗”? 老人望向正南方向,淡淡道:“还有一个人呢”? 海东青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颤抖,刚才那一招用了全力,但对眼前的老人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你怕了”? 一向不爱笑的老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微微的笑了笑。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什么叫无欲无求,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你觉得还有什么人和事能够让他害怕的吗”? “当然有”!海东青嗤笑道:“你要是不怕我们回去找王元开算账,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斩草除根”。 老棺材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置可否,“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机波动,看来他要么是死了,要么快死了吧”。 “你说得没错”。海东青没有隐瞒,事实上面对这样的高手,任何故弄玄虚都没有意义。 “所以,王元开必须得赔命”。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今天来并不是来杀你,而是来劝你回头是岸”。 海东青冷笑一声,“老家伙,你老糊涂了吧”。 老人淡淡道:“只要你既往不咎,王元开那边我会让他不再与你们为难”。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他可以随便对付我们,但是我们不能反抗”。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能活这么长吗?因为我始终不计较个人得失,一直跟着大势走。而如今,大势并不在你们这边,就应该识时务”。 海东青冷笑一声,“大势?什么是大势”? 老人淡淡道:“王元开身上流着英雄的血,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个人”。 海东青嗤之以鼻,“荒谬,身上流着英雄的血就是英雄?这不是大势,这是仗势,仗势欺人”! 老人说道:“出身不意味着一切,但出身却代表着立场,他的祖辈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浴血奋战,他的立场天然就比普通人要高”。 “放屁”!“说得大义凛然,实则是权贵奴役百姓的借口,而你,只不过是权贵养的一条老狗”! 老人无奈道:“我跟你讲不通,能让我见他一面吗”? “不能”!海东青回答得干脆利落。 老人眉头微皱,声音也变得低沉。“相比于其他几个老不死的,我的脾气不算好。今天之所以跟你讲这么多,是不希望华夏失去一位难能可贵的武道传承人”。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我杀死我,担心我跑掉之后对王家的后代斩草除根吧。你担心得没错,你若杀不了我,那等待王家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报复,即便你境界再高,我看你能护得了几个”。 老人气机陡然攀升,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年轻人,你戾气太重了,要知道,如今这个世界,武道境界再高,在国家机器面前,什么都不是”。 海东青冷笑道:“可笑,你们,能代表国家”? 老人淡淡道:“至少,比你们更能代表”。 海东青冷哼道:“要是国家真让王元开这帮权贵子弟所代表,那才是这个国家和民族最大的悲哀。这个国家是每一个华夏人的国家,每一个华夏人有权利代表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来代为代表”。 老人无奈摇头,“大众是愚昧和盲从的,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清世界的本质”。 “错”!“那只是权贵以为大众愚昧,真正愚昧的是那些自以为可以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权贵”。 第1868章 神仙打架 “看来,好言相劝是劝不动你了。哎、、、” 随着一声叹息,整个世界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连刚才还吹着的风也突然之间没了。 唯有那一声叹息在静止的世界里悠长的回荡。 天地间没有任何的气机波动,整片空间都失去了生气。 这种绝对的安静令人心悸,所形成的压力完全不亚于排山倒海迎面而来。 终于,老人迈出一步,成为整个世界唯一活动的生物。 “老夫是个棺材匠,打了上百年的棺材,见过太多死人,从死人身上悟出了这一片死寂,这种死寂,已经很久很久没用在活人身上了”。 海东青丹田内的内气瞬息万里,游走于四肢百骸,以她为中心,四周的天地气机开始躁动,阵阵风声呼啸和雪花飞舞,撕破了一方死寂的天地。 老人再迈出一步,一脚踏下,天地死寂。“可惜了如此妖孽的天赋”。 随着老人的一步踏出,如一记重锤打在海东青的胸口。 海东青闷哼一声,滂湃的气机被压迫得倒灌丹田。 “可惜,你已经老了”。海东青一脚横移,脚踏阴阳,掌分天下。 “起”! 天地气机由死而生。 此时,出现了一道罕见奇观,方圆几百米之内,天地仍然死寂。但几百米之外,风声大作,雪浪拍天。 层层叠叠的雪浪涌向这方死寂天地,像是打在一个看不见的罩子上,前仆后继,疯狂的死咬着要打破这方死寂。 老人一步步缓慢踏出,每踏出一步,就震得这方死寂天地之外的雪浪倒退翻飞。 “没用的,霸道可以震慑世间一切活物,但却无法威胁死寂,因为死时万物寂灭,无觉无我。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的道是你霸道的克星”。 海东青轻哼一声,“说得你已超脱生死,在我看来,你既然还活着,就是伪超脱,就跟你的正义凌然一样虚伪。你要是成为了一个死人,才是真正的超脱”。 老人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皱,默默念叨‘成为一个死人才是真正的超脱’。 趁着老人陷入思考的间隙,死寂破碎,漫天雪浪从天而降。 老人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雪崩,脚下一跺,怒斥道:“小小丫头,敢破我道心”。 海东青一步跨出几十米,右手一掌打向老人的胸口。“权贵老狗、虚伪无耻,何来道心”! 老人一指点出,看似轻描淡写,但却戳破层层叠叠的天地气机,直击海东青额头。 “大道之争,坚定不移,霸道如此,差点连我都着了道,果真是个天才中的天才。可惜,你太冥顽不灵了”。 海东青不闪不避,将全身的内气集聚在掌上。 看似干枯无力的手指点在额头上,如大锤敲钟,瞬间失去六识五感。 与此同时,滂湃的掌力打在老人胸口,卷起体内气机暴躁四溢。….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急速分离后退。 海东青半跪在地,一滴鲜血从额头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她缓缓抬起头,开着几十米开外的老人,满脸的杀意和决绝。 老人低头看着胸口,掌力震碎了胸前的衣服,在裸露的黝黑皮肤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红色掌印。 刚才那一指,他的本意是攻敌必救,没想到海东青竟然以伤换伤,直接将生死置之度外。 内家对战,哪有这么不讲道理,完全跟外家武夫一样不要命。 老人轻呵一声,将海东青打入体内的气机震出体外。 “以伤换伤,果然聪明,果然霸道,你还真是一直给我惊喜啊”。 看着半跪在地的海东青,老人缓缓道:“最后在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既往不咎,我保证立刻转身离开”。 海东青缓缓起身,迎风而立。“好,我答应”。 “嗯”?海东青突然干脆的答应,让老人很是意外。 海东青冷冷道:“怎么,你不相信”? 老人眉头微皱,“确实、难以相信”。 “那你保证个屁”! 老人沉思了片刻,开口道:“空口无凭,要不这样,你我都用一晚的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能让我相信”。 海东青没有死缠烂打,直截了当道:“可以”。 、、、、、、、、、、 、、、、、、、、、、 夕阳落山,余晖散尽,一望无际的黑包裹了整个世界,随之而来的是冰冷刺骨的冷。 陆山民坐在门槛上,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翘首望着正北方向。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但哪能做到真的不担心。 李药材坐在里间火盆旁,喊道:“进来等吧,你那身子骨可经不起寒风吹”。 陆山民摇了摇头,“没事,我道心坚定,身体上的冷暖苦痛对于我来说不算啥事儿”。 李药材将货盘搬到门口处,也跟着坐在门槛上。“三十年前,我去山西卖狗皮膏药、、哦不是,卖药材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算命老道士,跟我提起过什么道心,我后来想了很久,也不明白是是个啥玩意儿,能跟 我讲讲吗”? 陆山民反问道:“你给了他多少钱”? “谈钱多俗气,当时我俩隔壁摆摊,他算命,我卖药,我请他吃了半个月的饭”。 陆山民叹了口气,问道:“他是不是说你命格不凡,异于常人,还说你有神灵庇护,百鬼不近,一辈子不生大病”? 李药材惊讶得张大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陆山民当然知道,自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太极游的运气方式很特殊,练过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要不然他也不会仅仅凭一面之缘就完全相信他。 只不过李药材天资不足,并没有练习出内气,而且他练的太极游也不完整,应该是那个时候老神棍还没有悟得完整。…. 要说天才,陆山民见过很多天才,他身边的几个人就是当今最天的天才,但他认为,比起老神棍来还是差了些。能够开创一脉功法,是何等的天赋异禀。 这老家伙,口无遮拦,嘴里说着最真的真话,听上去却是牛逼漫天飞的假话。 能把真话说到没人信的地步,确实是个天才。 陆山民很是感慨,老神棍当年无意识的随便帮了一个人,竟然救了他和海东青一命。他不禁想起爷爷曾经教育他时说过的一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就抱着无心之心,在方便的时候一路随手多插插柳,说不定哪天就柳成荫了 。” 这句话很简单,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却是难以理解的。 “还在练他教你的那套神游掌法吗”? “什么神游掌法”?“是九天九地般若波罗蜜多无敌无上斗战神佛如来大天神功”。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长的名字你也记得住”?“当然记得住,我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太好,自从练了神功之后,走路也不累了,腰也不疼了,吃饭倍香,浑身有力。我练了三十年了,但是老道士让我午夜时分练 ,所以你没看见”。 陆山民哦了一声,“相信就好”。 李药材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相信,特别是见到海姑娘和你之后更相信,那位老道士肯定是世外高人,只可惜我天资不够,一直没能神功大成”。 李药材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小兄弟,你是不是认识那位老神仙”? 陆山民没有隐瞒,轻轻的点了点头。“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李药材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有缘,原来是有神仙在牵线搭桥”。 “赶紧给我讲讲,老神仙平时是什么样子”。 陆山民接连伸出四根手指,说了四个字。“坑、蒙、拐、骗”。 “啊”? “当然”。陆山民补充道:“不过他教你的那套神功是真的,你要一直坚持练下去”。 李药材哈哈一笑,很高兴,一改之前稳重的江湖人形象。 但陆山民却高兴不起来,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正北方向,期待着那一袭白衣赶紧出现。 陈医生端着菜走进堂屋,见海东青还没回来,也是非常的担心。她现在的命运与陆山民和海东青连在一起,要是他们俩躲不过去,她也就只有等死了。 她缓缓的走到门口,朝着正北方向张望了一阵,又看向陆山民。 “陆先生,您身体不好,还是先吃饭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她在那边拼命,我怎么能安心的坐下来吃饭,你们先吃吧”。 李药材起身拍了拍屁股,朝着里间走去,“神仙打架,想参和也掺和不上,我还是先吃我的饭”。 陈医生坐在李药材刚才坐的位置上,不过刻意往边上挪了挪,没有靠得那么近。 “陆先生,很严重吗”? 陆山民淡淡道:“你是指我的伤,还是来的人”? “都是”。 “对,很严重。严重到柳家在他们面前都是蝼蚁”。 陈医生浑身颤抖了一下,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会牵连到我的父母、老公和孩子吗”? 陆山民看了陈医生一眼,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该把你拉进来”。 陈医生摇了摇头,“我不怪你,正如大雪山中你所说的,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要是不带我走,柳家也会杀我灭口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柳家就不敢对你的家人下手”。 “可是,你的伤、、”?陈医生满怀希冀的看着陆山民。“你们不是普通人,医学上的奇迹对于你们来说很正常,你也会好起来,对吧”?陆山民摇了摇头,“既然是奇迹,又怎么可能会是常态”。39314513. ... 第1869章 21世纪 看见海东青走进院子,陆山民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过他的笑容刚起,就看见海东青身体一歪,倒在了雪地里。 陆山民和陈医生都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进院子。 两人合力将海东青扶回屋子,陈医生想留下察看伤势,陆山民摇了摇头。 “体内气机震荡,任何多余的救治都会弄巧成拙,她现在需要安静调息,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够了”。 陈医生听不懂体内气机震荡是什么意思,但她相信陆山民的话,嗯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陆山民把手搭在海东青手腕上,脉搏跳动剧烈如鼓点般密集,这种情况,别说他现在是个废人,哪怕就算是他全盛时期也不敢轻易施为,剧烈的气机波动,这个 时候受到外力的干扰,一不小心反而会引起反噬,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靠她自己慢慢调息平复。 “还是低估了那几个老怪物的恐怖”。陆山民自言自语道。 陆山民拿起纸巾擦了擦海东青额头的血迹,看见眉心的指印,心里一阵心疼。嘴里骂道:“老不死的不讲武德,对后辈下死手”。 “年轻人,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陆山民转过头,看了一圈才在房间的衣柜旁看见了一身黑衣的老人。 “当面我也骂,老而不死是为贼,老不死的傻缺”。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缓步走向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陆山民一脸的无所畏惧,“你要杀我们,我说几句好话就不杀了”。 老人看了眼昏迷在床的海东青,“这丫头不简单,若是身上没伤,还真不好对付”。陆山民略带鄙夷的说道,“原本认为以你们几个的阅历和心境,早已超脱世俗,哪怕就是影子那位,虽然脑子有些抽风,但至少也还有些超凡的风范。没想到我看 错了”。 老棺材微黑的脸变得更黑,“我只是个棺材匠,一辈子只会打棺材,不懂得什么是风范”。 陆山民轻蔑的笑了一声,“那你这一百多年真算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棺材面带怒意,“年轻人,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我可没有他们两个那样的涵养和洒脱”。 陆山民淡淡道,“怎么,说到了你痛处了”? 老人强忍着怒意,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你说得没错,虽然活了一百好几十年,但我与他俩不同,除了做棺材之外,其余的还是什么都不懂”。 陆山民微眯着眼睛看着老人,笑道:“一百多年只专注一件事,挺有意思”。老人接着说道:“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我很谨慎,特别是对于杀人这种事,除了当年杀了不少鬼子,杀过几个穷凶极恶的人之外,几乎没杀过其他人” 。陆山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老人,他之前之所以敢冒犯,一是因为他伤了海东青,很生气,不能行动就只能嘴上出气。二是因为如果对方真是来杀他和海东青的…。。 ,不管他客气不客气都得死,那还不如死前在嘴上找点场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见过老中医和老裁缝,大概多少能够理解这种活了一百好几十年的老怪物的心态。 能活到这个年纪,达到这个境界的老怪物,不能用世人的善恶好坏去评价,更不能拿常人的思维去类比。 总之,这类人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 想想也是,都活了一百好几十岁的人了,不可能是正常人思维。当然,眼前这位老棺材与影子那位老中医和韩家那位老裁缝又不太一样。别的老人都是越活阅历经验丰富越精明,但这位似乎把自己困在了方寸之内,也就是打 棺材这一件事上,百年如一日保持着同样的心智和认知。 了解到老人这一点,陆山民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付老中医那种上万个心眼的老怪物,他没有丝毫办法,但眼前这位,他还是有信心。 “你杀过多少鬼子”?老人想了片刻,说道:“太久远了,记不得了。我只记得当年跟着王将军的队伍杀了一路的鬼子,也救了一路的人。不过我只是一个武夫,又能杀多少鬼子,救多 少人呢。在时代洪流面前,甭管里有多高的境界,都是蝼蚁。但王将军不一样,他这样的人能够救天下、救国家”。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老人,要是以往,他一定会被老人的家国情怀所折服。 但是现在,他不会。 正如他不会敬佩影子那位老先生一样,尽管那位老人忧国忧民,出发点没有错,但他并不赞成他的做法。 眼前这位也一样,曾经的他或许值得钦佩,但现在固执护着无法无天的权贵子弟,就不值得敬佩。 “所以,你希望我对王元开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老人点了点头,“但是她不相信,这丫头的心眼子太多,性格也太固执,怎么说都不听劝”。 陆山民问道:“如果我也不听劝呢”?“你就会杀了我们”?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一脸的为难,“我希望你比她理智”。 陆山民笑了笑,“老人家,你不觉得这有点欺负人了吗?就允许他可以拿刀随便捅我,就不允许我反抗”? 老人默不作声,脸上有点难堪。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老人家,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要是我这次放过他,他以后仍然对我死缠烂打,非置我于死地怎么办”? 老人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会尽量劝说他”。“老人家,你这话可说得没有底气”。陆山民笑了笑,继续问道:“还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到了您这个年纪,应该是无欲无求,对世间世事看得也很淡了。你隐世 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出来护一个死去多年老友的子孙,仅仅是因为老友情谊”?老人目光变得有些涣散,半晌之后感慨道:“年轻人,你没见过那个黑暗的时代,所以不觉得现在这个和平繁荣的时代有多么的珍贵。要知道如今这个时代是多少…。。 人用血和泪好不容易换来的,伏尸千里,血流成河,那个惨啊。相比于那个时代,现在就是天堂”。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你很满足,希望保持现状就好,担心做出一丝一毫的改变就会破坏今天来之不易的美好”。老人有些迷茫的感慨道:“难道不是吗?相比于我们那个吃人的时代,现在已经够好了。我不明白现在的人为什么总是不满足,非要去折腾。折腾来折腾去,不会 有好下场的”。陆山民淡淡道:“虽然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却无法完全赞同。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够好了,即便今天已经很好了,也不耽误明天应该变得更好,只有这样,国家也好,个人也好,才会变得更好。而且,虽然这个时代相比于你那个时代是很好,但也并不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需要解决的问题。只有 一个个问题解决下去,时代才会进步,国家才不会像百年前一样落后,落后是要挨打的”。 陆山民接着说道:“再说你不明白为什么现代的人不满足。当然,不知足的人是不对的。但太知足了就变成了躺平。有时候,适当的不满足才能推动社会进步”。 老人眉头紧皱,眼神尖锐。 很显然,他并不赞成陆山民的说法。 陆山民也没有强行再说,都说老顽固老顽固,一百多年形成的定势思维,哪是他一个小年轻三言两语就能改变。 他现在的目的很简单,既然老人杀他的心不坚决,那就跟他绕,把他绕晕,然后就是拖,拖到看能不能等黄九斤过来。 “你很反感那位老中医”?陆山民转移话题问道。老人目光中露出一股狠意,声音也变得冰冷。“身为医者,本该治病救人,干的却尽是些违逆天道之事。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如今的得来不易,他活了一大把年纪难 道还不知道吗?都已经老成妖怪了,还不甘寂寞,硬要逆天搞事”。 看见老人凶狠的目光,陆山民算是弄明白这两个老家伙的关系了,适时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也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老人看了陆山民一眼,冷冷道:“我只是不爱理会世事,但并不等于我缺心眼,我要是缺心眼也活不到这个年纪,收起你的小心思”。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也是有共同点的”。 老人摇头,果断的说道:“我们没有共同点”。 陆山民厚着脸皮说道:“老人家,你不觉得我们很聊得来吗”? 老人翻了个白眼,“你之前不是骂我傻缺吗”? 陆山民叹了口气,“是啊,我只是想不明白,你这么精明的一个老人,王元开是怎么把你给忽悠瘸的”。老人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祖辈都是做棺材的,我也只是个做棺材的。老裁缝祖辈是裁缝,所以他也是个裁缝。老中医祖辈都是医生,所以 他也只该是个医生。救过救民的大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做的,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能帮上忙的时候就帮一把,不应该瞎捣乱”。陆山民缓缓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所以你觉得救国救民这种大事,应该是王元开这种人做的,别的人就不应该瞎参和,就因为他出生功勋世 家”。 老人很认真的说道:“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陆山民并没有因老棺材的话而震惊,在封建社会,几乎所有老百姓都是这样的想法,哪怕是放在现在,也依然有。要不怎么会有什么门第之见、阶层之分,门当 户对一说。在一些跪久了的人骨子里,权贵阶层拉的屎都是香的。 老人出生在那个封建黑暗的时代,有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并不奇怪。“老人家,现在是21世纪了”。39314201。。 ... 第1870章 不许食言 人与人之间之所以会有分歧,并不一定是因为目标不一致,而是因为实现目标的路径不一致。 求同存异说起来容易,但实际上,某些分歧所产生的对立,往往比目标不一致还要水火不相容。 老中医也好,老棺材也好,这些亲眼见过、经历过华夏民族苦难的老人,都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都希望家国天下国泰民安,再也不要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 但是,他们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一个是放大现在的问题,采取极端方式解决问题,一个是放任存在的问题,无视任何问题的存在。 相比于他们,陆山民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家国情怀,不是他不热爱这片土地,他自然是热爱的。 老棺材和老中医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太多牵挂和念想,也就剩这么点情怀执念支撑着他们活下去。 而他不同,他有亲人、朋友要守护,还要疲于应对来自各方面的生命威胁,一个连自己和身边亲人朋友都拯救不了的人,何谈去拯救世界。 老棺材的神色平和了下来,“年轻人,我看得出你本质不坏,并不是那种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听我一句劝,不要与元开他们对着干”。 陆山民苦笑了一声,问道:“要是我不听劝呢”? 老棺材眉头紧皱,“我只是个做棺材的,不要逼我”。 陆山民沉默不语,深夜的房间,安静得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能给我点时间想想吗”? 老棺材眉头慢慢舒缓,点了点头,“人之常情,我本来也答应给她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老棺材来得静悄悄,走得也毫无声息,这个与死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人,身上带着股死寂。 这种死寂不仅仅是安静那么简单,而是万物皆失去生机,就好像处在一片没有声音、没有视觉,没有五感六识,甚至给人一种连身体都感觉不到的错觉,只剩意识凝固在绝对静止的空间。 “死亡、枯萎、寂灭”,陆山民喃喃道,“好奇怪的感觉”。 “他走了”? 陆山民正回味着刚才那种感觉,转头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一直都醒着”。海东青从床上坐起,墨镜遮住了她的双眼,看不见眼神。 “嗯”?陆山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你知道他会跟来”? 海东青冷冷道:“谈判得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否则怎么能骗得过这种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 陆山民一阵后怕,问道:“他刚才若是动手,你是不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海东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能活到这个年纪的老妖怪,做任何事情都很谨慎。真要拼起命来,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陆山民哦了一声,突然想起现在的海东青可不同于以前,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化气境实力衡量了。 “也是,他虽然很强,但这个年纪伤不起,天京还有老中医和老裁缝,他要是在这里伤了,可就护不住王元开了”。 “但是、、”陆山民眉头紧皱,“躲是躲不过去的,大黑头在江州一战肯定也伤得不轻,即便是他到了,以你俩目前的状况、、、” 海东青问道:“你担心他狗急跳墙”? 陆山民淡淡道:“正如你所说,这种老不死性格小心谨慎,但同时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别说我的一句口头承诺,明天若是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冷笑一声,“怎么,是不是后悔让黄九斤过来了”。 “哎,如果注定要死,能少死一个是一个嘛”。 “你是不是还打算劝我连夜离开,死你一个就行了”。 陆山民瘪了瘪嘴,“你会听劝吗”? “陆山民”!海东青声音突然提高,“你是个伪君子”? 陆山民眼皮跳了跳,“哪跟哪儿啊,我怎么又伪君子了”。 “你死了一了百了,那你有考虑过活着人的感受吗”。 “我怎么就没考虑了”。陆山民反驳道。 “你考虑个屁,你死了到轻松了,把痛苦留给活着的人,你简直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陆山民本能想反驳,但看到海东青嘴角微微颤抖,又把反驳的话给吞了回去,他当然知道活着人的痛苦,在大雪山中,眼睁睁看着海东青的生机一点点消散,他都绝望得快疯掉了,那种感觉,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哎,人死卵朝天,要死就一起死吧,省得活下来的人难受,但是我有个要求,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能不能让我先死”? “陆山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哎,别生气了,你先死,让你先死,行了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陆山民不敢与海东青对视,目光顺着往下,只穿着紧身毛衣的胸口上下起伏,好看是好看,但看得出来气还没有消。 “哎呀,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别生气了行不行,你要是气出个好歹,谁来保护我”。 “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陆山民瞟了眼海东青剧烈起伏的胸口,委屈的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认错”? “你眼睛在看哪里”?! 陆山民赶紧撇过头看向窗外,“看,有流星”。 海东青拉上被子盖住上半身,只留下脖子和头在外面。 “无聊”。 “不骗你,真有”。 “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把她们骗到手的”? “她们?谁”? “你说呢”?海东青悠悠道,听声音已经没那么生气。 “哎,实不相瞒,其实我都是被倒追的那一个”。 海东青猛然转头,“你还要脸吗”? 陆山民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也挺不解,为什么凡是跟我接触过的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喜欢上我”。 “我真想一掌拍死你”。 陆山民哈哈一笑,随之神色慢慢暗淡了下来。“海东青,你觉得我这些年变化大吗”? 海东青眉头微皱,想了半晌后说道:“成熟了些,果断了些,但本质上还是那个山野村民,你的性格、三观,很早就被你爷爷固定了”。 “那你呢”?陆山民继续问道:“要是以前我跟你开这种玩笑,你肯定会暴起杀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霸道、很不可理喻”? 陆山民下意识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海东青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门口,“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呵、呵、呵、呵”,被骂一顿,陆山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直笑。 “你笑什么”?! 陆山民笑着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我不想听,既然跟我呆在一起很难受就给我滚出去”。 陆山民纹丝不动,依然一脸的笑意。 “以前刚开始被你骂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也很难受。我当时就想啊,凭什么让一个女人骂,还骂得那么难听,什么不像个男人、什么像个娘们儿一样、、、,还当着很多人骂,关键是还不敢顶嘴”。 陆山民一拍大腿,“我那个气啊,我堂堂七尺男儿,也是要面子的。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反抗,但当时实在是打不过你啊,万一反抗之后又被踩在脚底板下,那就更丢人了”。 “现在你也打不过”。海东青傲娇的昂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看起来俨然一副得意的小女儿神态,哪还有霸道女总裁的样子。 “打得过也不敢打啊”。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对、对、对,永远都打不过你”。 海东青蜷缩起身子,下巴磕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小腿,神情安详。 陆山民接着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骂我的时候,我开始不生气了”。 “嗯”?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骂我的时候我觉得挺舒服”。 “哦”。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你的骂声在耳边,我有些不习惯”。 “贱骨头”。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到你的骂声,我感觉好难受”。 “真是个贱骨头”。海东青声音有些哽咽。 陆山民低头看去,隐约看见有一滴亮晶晶的泪珠挂在她的嘴角。 “哎,其实我是打算把这些感受埋在心里一辈子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海东青的语气莫名又变得有些生气。“陆山民,你还嫌身上背负的情债不够重吗”? “可能是因为、、”。 “不要说了”。 陆山民本想说可能是因为害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但被海东青给制止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海东青把头埋在双膝间,这个杀伐果断,令无数人胆寒的女强人,其实内心里也住着个小姑娘。 只是这个小姑娘,只会在毫不设防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来。 陆山民很幸运已经成为了那个人。 但幸运的同时,他又有些无所适从。 海东青这样的女人,与其它女人太不一样,自己有幸成为她毫不设防的人,那这世界上恐怕再无可能出现第二个人。 想到这里,陆山民又很是惆怅,雅倩还有两个孩子,韩瑶还在天京等着,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放弃一切的世俗观念,活出真实的自己。 但是,他真能抛下一切吗? 时到今日,已经有太多的人与他成为了命运共同体,他逃避了,那其他人怎么办。 ‘和尚坐禅为了成佛,我练字只求心安’。 爷爷说过的话,以前很多都听不懂,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句都说在了他不同的人生阶段。 自己的人生,原来早就已经注定。 “你不睡觉吗”? 正当陆山民独自感慨的时候,海东青突然抬头问道。“哦,好,你往里面挪一挪,给我腾个位置”。 说完这话,陆山民以为海东青会大发雷霆,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脑袋。 没想到海东青真往里面挪了挪,抬起头颇具挑衅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起身说道:“我回屋了”。 走出房间,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隐约传出骂声‘没用的东西’。 听到骂声,陆山民心情一阵愉悦。 被骂的感觉,真好! 哎,看来自己还真是个贱骨头。 这一夜,陆山民睡得很好,也做了一个好梦。 梦里面阳光普照、鸟语花香,一切安好。 第二天起床,天已经大亮。 走进堂屋,只有李药材和陈医生在,没有看见海东青的身影。 陈医生见陆山民出来,起身说道:“我去给你盛碗粥”。 陆山民说了声谢谢,坐在了火盆旁。说道:“李大爷,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准备点年货吗”? 李药材吧嗒着旱烟袋,说道:“女儿远嫁去了南方,儿子儿媳在县城,我一个老头子需要啥年货”。 陆山民搓着手笑道:“怎么是你一个,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李药材愣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陆山民,“你们还要留下来过年”? “不欢迎”? “当然欢迎”。李药材呵呵笑道:“哎呀,我一直以为你们年前就要走呢”。 “那你还不赶紧去准备年货”。 李药材起身拍了拍屁股,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转头问道:“需要带陈医生一起去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您一个人能拿多少东西”。 这时,陈医生正好端着小米粥走出来。 陆山民接过碗,说道:“陈医生,快过年了,你陪李大爷去买些年货吧”。 陈医生疑惑的看着李药材,后者点头笑了笑。 李药材走出去两步,又转头说道:“杂货间里有一把老猎枪,很多年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谢谢,估计是不能用了”。 李药材哦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背着手走进了院子。 陆山民在他身后喊道:“李大爷,多逛一会儿,多买点年货”。 李药材边走边抬起手朝背后摆了摆,“小伙子,记住你说过的话,今年要陪我过年的,不许食言”。 第1871章 太极十八拍 李药材和陈医生走了没多久,陆山民就感知到了那一股独特的死寂,明明火盆里的火在燃烧,外面的风在吹动,但内心深处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整个世界都缺乏生气。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陆山民闭上眼睛静静的体验着这种感觉,渐渐陷入一种空明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老人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 陆山民拨了拨火盆里的木炭,朝老人招了招手。“外面冷,进来聊吧”。 老人没有客气,进屋坐在陆山民对面,疑惑的问道:“你刚才进入了顿悟状态”? 陆山民笑了笑,“昨晚没睡好,打了个盹”。 老人将信将疑,不过他也不在乎陆山民是真顿悟还是假打盹,这不重要。 “周围没有她的气机波动,她人呢”? 陆山民没有回答,反问道:“快过年了,你会感到孤独吗”?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昨晚考虑得怎么样”? 陆山民抬眼看着老人,“在此之前,能不能先为我解答一个疑惑”。 老人面带不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什么疑惑,说吧”。 “你对生死有什么看法”? 老人面无表情的说道:“生死,自然之道,草木春发秋枯,太阳东升西落,新生意味着毁灭,毁灭意味着新生,我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 “哦”,陆山民念叨道:“新生意味着毁灭,毁灭意味着新生,万物生生不息,也毁灭不断”。 陆山民看着老人,说道:“你身上的死寂代表着死亡,同时也迸发出了生机”? 老人淡淡道:“太极阴阳,生死本就一线之隔,新生注定要死亡,死亡又未尝不是新生的开始”。 陆山民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老人并没有催促,静静的看着火盆。 良久之后,陆山民才开口说道:“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们不找王元开算账”。 老人眉头紧皱,“所以她抛下你离开了”? 陆山民说道,“也不能说是抛下我,是我让她走的”。 “你不怕死”? 陆山民笑了笑,“你不是说了吗,生死乃自然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五脏六腑都伤到了根基,即便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了几天”。 老人眼神变得冷厉,“你是想告诉我,我杀不杀你其实不重要,你已经对王元开形不成威胁”? 陆山民淡淡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如果你不杀我,或许我的朋友、势力还不会把王元开当做报仇的第一对象,如果你杀了我,他们一定会咬着王元开不放,不死不休”。 老人的眉头皱得更深,额头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的叠在一起。 “说到底,你还是怕死”? 陆山民笑了笑,把手腕伸向老人。 老人看了陆山民一眼,将手指搭在了陆山民手腕上,眼皮跳动了一下。 “你的体内一片死气,毫无生机”? 陆山民缩回手腕,叹了口气,“将死之人,我只是不想我的朋友为了给我报仇,跟王家这样的勋贵家族死磕,即便他们成功屠戮了王家,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人呢”?老人盯着陆山民,他的眼中明显带着疑虑。 陆山民回答道:“不是说了吗,她已经走了”。 “去哪里了”? 陆山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当然是去天京”。 “去天京干什么”?老人的眼神中杀意顿起,堂屋里瞬间刮起一阵凉风。 陆山民感到冷意刺骨,但表情上依然风轻云淡。 “当然是杀王元开”。 “她敢”!老人瞬间抬手,一掌猛的拍向陆山民的头顶。 干枯的手掌在离头顶半寸停下,带着死寂的气机让人陷入死亡的错觉。 这一掌虽然及时收住,但溢散出的气机仍然震得陆山民头痛欲裂,耳朵也嗡嗡作响。 陆山民感觉喉头一甜,一抹鲜血沿着嘴角流了出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淡定的说道:“她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都敢”。 老人强忍着杀意将手掌收回,脸色铁青。“你们不讲信用”。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随即呵呵一笑,“老人家,你还挺幽默,别忘了,你可是来杀我们的”。 “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陆山民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昨晚相谈的那一丝丝好感也荡然无存。 “王元开要我死,我就得洗干净脖子等着,我要是不同意,后果就很严重”? 陆山民笑道:“她说得没错,你就是一条老狗”。 老人冷冷道:“你不懂,人生而不同,每个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 陆山民懒得与老人争辩,缓缓道:“要杀便杀,不敢杀就赶紧走,我实在不想与你这种老顽固再多说一句话”。 老人神色犹豫了半晌,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老人的背影消失,陆山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老家伙不了解海东青,否则这一局就把命给赌进去了。 陆山民缓缓起身,揉着发麻的大腿,暗叹道,故作镇定还真不是一般的心态可以做到的。 刚揉了几下,陆山民双手突然停住,浑身打了个冷颤,猛的转头看向北方,眼皮剧烈的跳动,一颗心也落到了谷底。 就差那么一点就糊弄住了老不死的。 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 、、、、、、、、、、 小镇的北边,一袭白衣在雪白的大地上狂奔,狂暴的气机卷起大雪飞舞。 黑衣老人停下脚步,站在白茫茫的旷野中,重重的舒了口气。 白雪、山石,暴怒的吼声,化作从天而降的一掌。 “你把他怎么样了”?!!!!! 老人没有硬接这一掌,身形瞬间倒退出去几十米。 平地一声惊雷,惊涛骇浪,漫天的白雪和碎石在炸雷中飞溅。 碎石和雪浪中,白色的人影飞射而出。 老人大袖一挥,一道雪浪直射海东青。 海东青一掌震碎雪浪,身形倒滑丈余。 老人双手后背,“你们差点就骗过老夫,可惜,你太沉不住气了,关心则乱。现在,你们两个都活不成了”。 听到陆山民还活着,海东青稍稍松了口气,按照昨晚的商量,她先离开小镇,逃离到老人感知范围之外,然后再跟老棺材赌一局,赌他投鼠忌器不敢杀陆山民。 她并不是沉不住气,相反,她一向是个杀伐决断的人。 但是,她实在放不下心,越往北走,她越紧张,越害怕,直到最终没忍住折回。 “哼,杀我?我死,也要让你脱层皮。天京的两个老不死,就等着这一天”。 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他有这个顾忌,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样,那两位未必一定会与我为敌,眼下最大的祸害是你们两个”。 老人一步踏出,天地寂静。 “再说了,如果你在全盛状态,或许真能让我受伤,但是现在的你,你太高估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老人缓步走向海东青,每一步都走得很随意,静悄悄的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风浪。 “也许你自以为经过生死,见过很多生死,但是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草木的枯荣,春夏的交替,太过平凡。我所经历的生死,所见过的生死,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 老人声音洪亮,在寂静的时空中犹如道道惊雷,回响天地。 海东青面色铁青,随着老人的靠近,她发现体内的内气失去了活力,就像老态龙钟的老人,行走的很慢。 一瞬千里的气机流转,变得慵懒和迟缓,难以快速调动,就像空有一身力气,但就是使不出来。 老人看似很慢,眨眼间就来到海东青近前,一只干枯的手掌缓缓的伸出,拍向海东青的额头。 死亡的感觉立即蔓延海东青全身,天地、阴阳、生死,有死寂的降临,就必有生机的涌现。 “天地阴阳,又死而生”!海东青轻喝一声,流转凝滞的气机瞬间冲破寂静,由丹田处翻滚而上,瞬息千里。 两掌交加,海东青发出一声轻哼,白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倒飞出去,砸入背山的雪堆之中。 老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咦了一声,“天赋之高,匪夷所思,若你没有受伤,还真难毫发无损的除掉你”。 、、、、、、、、、、、 、、、、、、、、、、 陆山民向着北方一路狂奔,没跑出去几百米就累得气喘吁吁,全身肌肉的撕裂感,五脏六腑的剧痛,疼得他大汗淋漓。 也许这个劫是真跨不过去了,既然跨不过去,那就死在一起吧。 、、、、、、、、、、、、 、、、、、、、、、、、、 雪堆炸开,海东青黑发飞舞、白衣作响,她的周围,狂暴的天地气机嘶吼咆哮。 老人淡淡道:“小姑娘,你在燃烧生命,越是这样,你死得越快”。 海东青昂首挺胸、迎风而立,“我说过,死也要让你脱一层皮”!! 话音一落,海东青高高跃起,一掌拍向老人。 老人风轻云淡的抬手,手背随意挥出。 海东青一招佯攻,在两掌交接之际,从老人腋下穿过,反手一掌拍向老人后背。 老人身形如电,转身一掌拍出,双掌一触即分,海东青再次急速倒退。 身形稳住的刹那,海东青未做丝毫停留,右脚一蹬,再次冲向老人。 双掌齐出,一掌拍老人额头,一掌拍老人胸口。 老人分掌格挡,但这两掌又是虚招。 海东青半路变招,一脚提向老人胯下。 老人提腿横敲,格开海东青来脚。 海东青顺势竭力高高跃起,从天而降拍向老人头顶。 老人不慌不忙,一掌拍向空中。 两掌相撞,再次倒飞出去十几米。 老人摇了摇头,喃喃道:“虚招、借力,再逼我对掌,招式很凌厉,对上其他人确实是杀招,但到了我这个层次,早已化繁为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招式和技巧都没有任何意义”。 海东青嘴角挂着鲜血,满脸的杀意和冷意,身形落地的瞬间,再次弹射而出,冲杀向老人。 这一掌,老人没有闪避格挡,抬手直接一掌拍出。 第三掌相碰,海东青不出意外的再次发出一声闷哼,退出去二十余米。 老人老神在在,“小姑娘,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你选择了最笨的方式与我对战,既然你想跟我拼内气,那我就成全你,因为这种方式对于我来说,恰恰能付出最小的代价杀死你”。 海东青一言不发,发起了第四次冲锋。 老人放弃了用死寂的气机压制这方天地,因为正如他所说,能够用更小的代价杀死对方,他又何必耗费大量气机来压制海东青的内气运转。 意料之中,海东青第四次被震退。 白色的身影,一次次被震退,每一次都退得更远,每一次海东青嘴角流出的血都更多。 第十一掌、、、 第十二掌、、、 第十三掌、、、、 第十四掌、、十五掌、、 海东青白色的大衣洒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色,像是朵朵盛开的桃花。 第十六掌!天地陡然变色,天地之间的气机如发了疯,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吼,漫天的雪花遮天蔽日,平地而起的龙卷风,卷起滔天气势。 这一掌所带动的天地气机远超之前任何一掌,也远超海东青内气所能调动的范围。 老人眉头紧锁,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 还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只手掌穿过漫天的飞雪和碎石拍向了他的胸口。 巨大的力量带着绝对的速度,让他第一次产生了避无可避的感觉。 干枯的手掌拍出,巨大的响声响彻天地。 这一次,被震得退出去的不仅仅是白色的身影,那道黑色的身影也如利剑般倒退出去十几米。 老人站定之后,脸色铁青,终于从记忆中想起了一门武道。 “松溪太极十八拍”!以第一掌作为牵引和标记,将掌力隐藏与周围的天地之气,之后的每一掌都会叠加前一掌的威力。 第十六掌,已经不是一掌之力,而是十六掌的合力! 第1872章 黄泉路上有你 老棺材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气机四溢,企图让天地寂灭,以压制住山崩海啸般狂暴的气机。 天地再次寂静无声,漫天的飞雪瞬间凝固,时空再次停滞。 第十七掌! 叠加之前十六掌之威,已不像之前那么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制住。 方圆几百米的天地气机虽然一片死寂,但以海东青为中心,半径几十米的范围仍然山呼海啸。 海东青一如既往,稳住身形的刹那,不留任何时间间隙,踏步直冲,层层撕碎、打破天地死寂。 老棺材严阵以待,十七掌叠加所卷起的天地气机,已经不是一掌那么简单,而是如一堵墙,无法躲避。 双掌朴实无华的相交,一声炸雷再响。 老人暴退几十米出去,海东青整个人飞射向空中。 天地气机并没有因这一掌而停止,反而急速节节攀升。 老人抬头望天,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到达之后,急速下坠。 第十八掌!这一掌,裹挟了天地之威,哪怕老棺材这种难以衡量的境界下,也感受到了泰山压顶的威压。 这一掌,他接得住,但必然会受伤。 “老狗,我说过,我死也要刮掉你一层皮”!!! 这一掌,从天而降,天地肃杀,茫茫然,万事万物皆如蝼蚁。 镇压! 大地震动,积雪腾空,白色的世界里,在那一声巨响之后,没有了声音,唯有扑簌的漫天雪花,层层叠叠,不可视物。 、、、、、、、、、、 、、、、、、、、、、 正吃力前进的陆山民停顿了一下,他听到了那一声巨响,也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咬着牙,加快朝着北方奔跑。 “等等我,再坚持一会儿”。 陆山民一边跑,心里一边呐喊,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出来。 泪珠在奔跑中,一颗一颗洒在空中。 、、、、、、、、、、、 、、、、、、、、、、 旷野之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距百余米,站立在茫茫的白色世界中。 老棺材咳嗽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迹。 “真是让人惊叹,你果然能伤到我”。海东青一口鲜血喷出,脚下一软朝前面倒去,她单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强撑着不让自己扑倒在地。这是她第一次完整的使出太极十八拍,可惜的是,仍然没 能够对老棺材形成致命的伤害。 她倔强的昂起头,但是身体却已经无法动弹。 为什么自己只能撑这么一会儿,要是能再多撑一会儿该多好,多撑一会儿,黄九斤就该到了。 多撑一会儿,也许他就能安全了。 不远处,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朝着边跑来。 说是跑,实际上,他已经跑不动了,身体在雪地中歪歪斜斜,跑几步就摔倒,摔倒之后又爬起来接着跑。 海东青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以前,她不是不会流泪,只是那个能让他流泪的人没有出现。 短短这一段时间,她流泪的次数,比以前十几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陆山民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办跪在海东青身边,长距离的奔跑让他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 “总、算是、、赶到了”。 “傻子,你来干什么”?海东青嘴里责怪着,但声音却一点不冰冷,反而充满了柔情。 陆山民喘了半天,渐渐理顺了呼吸,“还不是跟你学的,明明已经跑出去足够远,返回来干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死在这里,没人收尸”。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白色大衣上的点点血迹,心如刀绞。“我也一样”。 海东青嘴角微微颤抖,“你真是个傻子”。 陆山民抬手擦了擦海东青嘴角的血迹,“我俩一样,一对儿傻子”。老人并没有急于动手,多少年了记不清了,反正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能够彼此为对方而死的人。上一次见到类似情况,还是那一场民族生死存亡之战,在那场战争 中,他见到了很多敢为别人死,也确实为别人死了的人。 但,至那之后,好像就没怎么见过了。 “你们两个后辈很优秀,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会尽量让你们死得没有痛苦”。 陆山民轻轻的搂着海东青,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哎,真没想到,陪我走到生命尽头的会是你”。 海东青微微仰起头,“很不情愿吗”? “不,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海东青嘴角抿笑,“你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就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死”? “不,是专程跑过来陪你一起死”。 海东青往陆山民怀里挤了挤,“抱紧点,有点冷”。 “嗯”,陆山民手臂用了用力,将海东青紧紧搂在怀里。 老棺材缓步而行,不知道是不是被两人对死亡的反常表现所感染,走得很慢。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的死人,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将死之前的样子,害怕、恐惧、痛苦、悲伤、不甘,痛哭流涕、哀嚎求饶。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死亡面前微笑,还笑得那么自然和甜蜜,一点不像即将命丧黄泉,反倒更像一对即将举行婚礼的新郎新娘。 哪怕他已经见多了生死,哪怕他已经看淡了生死,要杀这样的两个人,都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长话短说,说完就上路吧”。 海东青猛的转头看向老人,“要么就立即动手,要么就给我闭嘴”。 老人握了握拳头,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再给你们五分钟”。 海东青回头望着陆山民,缓缓的抬起手,伸向了墨镜。 陆山民嘴角露出微笑,目不转睛、满怀期待。“八年半了,都打完一场抗日战争了,终于能一睹你的芳容”。…。。 海东青的手捏住墨镜框,有些颤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陆山民温柔的安慰道:“别紧张,不管墨镜下的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 海东青轻咬嘴唇,略带嗔怒,更似娇羞。 终于,墨镜缓缓摘下,神秘的面纱至此揭开。 陆山民曾不止一次想象过海东青的眼睛会是什么样子,在他的想象中,以海东青的性格,她的眼睛应该是冷厉?凶狠?沉静无波?淡漠如水?但都猜错了,这是一双五彩的秋眸,有光彩流动,有星光闪烁,明亮璀璨,清澈纯净,还带着温暖的柔和,配上那一双柳叶弯眉,犹如夜空中的星辰,高悬的圆 月,沁人心脾。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眼睛。她的面庞轮廓清晰,美丽而精致,犹如名家的精心雕塑,这张完美的脸上散发出自信和温柔的双重气息,这种独有的气质,不仅仅让人感到愉悦,更是有种触及 灵魂的安全与舒适。 仿佛只要看到这张脸,这世上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解决不了的难题。 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这张脸配上海东青独有的气质,已经不能用世俗的漂亮来形容。 仙姿玉貌,延颈秀项。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明眸善睐,瓌姿艳逸。 被陆山民痴痴傻傻的盯着看,海东青白玉般的面颊微微发红。 陆山民看在眼里,止不住心猿意马,海东来这个大话精果然没说假话。 见陆山民久久不发一言,海东青眼神闪烁,“早就说了别看,留着一点遐想多好,现在失望了吧”。 海东青的话语把陆山民从美不胜收的美景中拉回了现实,开玩笑道:“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海东青一双璀璨的眼睛紧紧盯着陆山民,“好看还是不好看,总得给句话吧”!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手上捏着的墨镜,说道:“旷世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说人话”。 “咳咳、、,早知道你这么好看,在你昏迷的时候就该摘了你的墨镜,也好多看几眼,哎,亏大了”。 “懦夫,谁叫你没胆”。海东青嘴角微翘,似骂实娇。 “你们两个腻歪完了没有”。老棺材煞风景的话语传了过来。 陆山民和海东青紧紧依偎,四目相对凝望,像要把这些年少看了的,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全部都补回来。 两人此刻抛开了一切杂念,也抛开了生死,过往的一切记忆,快速的闪现流逝、消散,直至虚无。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一眼千年,只有彼此。 相对的凝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久久没有等来老棺材的击杀。 直到一股熟悉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两人才转过头去。 老棺材仍然背对着两人,抬头望着东北方向,那里有大雪飞溅、有气势如海,像是一头远古的野兽,带着滔天的杀意,从天边而来。…。。 大黑头,终究还是来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并没有因救兵的赶来而又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人的强大,海东青无法战胜,带着伤的黄九斤同样也无法战胜。 他之前想到过还会有人来要自己的命,但没想到会是早已隐世的老棺材,如果早想到,他是不会让海东青联系黄九斤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腿麻了,扶我起来”。 海东青不明白陆山民要干什么,但还是忍着伤痛扶着陆山民站起来。 陆山民看着老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老家伙,如果不想彻底伤及根本,我劝你不要与他硬刚”。 老人没有转身,喃喃道:“事已至此,我还有得选择吗?只有彻底绞杀你们所有人,王家才会平安无事”。 陆山民缓缓道:“要不让我试试,等把他劝走了,你再杀我们也不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棺材淡淡道:“你不想这位前来的朋友白白送死,但是有用吗”?老人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没用,这个女娃,明明可以暗度陈仓跑去天京拿王元开的命威胁我不敢动你,但是她还是回来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很普通,又很 不普通。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很理智,但有时候又很傻,又很没理智。” 老人感叹了一声,“感受到他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了吗,既然来了,他就不可能丢下你们独自离开”。 陆山民轻轻握住海东青的手,对她笑了笑,然后大声对老人说道:“既然如此,那趁他现在还没到,先杀了我们吧,你也好专心应对他”。 老人望着东北方向的山坡,已经能隐约看见那个带起滔天气势的人影。 “小伙子,别跟我耍心眼,我只是老了,并不是傻了。你是担心活着会让他分心吧”。 陆山民坦白道:“既然你看穿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但是以您的境界和实力,完全可以堂堂正正跟他打一场,没有必要留着我们两个分他的心”。老人呵呵一笑,“如果是在与这个小姑娘一战之前,确实没必要。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刚才一战还没过多久,之前的轻敌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对上这 位气势不一般的金刚,我有理由全力以赴”。 陆山民再次叹了口气,“武道精进,道心如铁,以你的辈分,也太不讲武道精神了吧”。老人淡淡道:“知道为什么外家短命、内家长命吗?外家所谓的武道精神注定会短命,内家的长命,除了功法本身之外,更重要的是,内家的道从来不钻牛角尖, 要不然我又岂能活到这个年纪”。 陆山民跺了跺脚,“老而不死是为贼,拿我们两个牵制对手,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老贼”。 老人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来吧,来得好,就让我把你们彻底斩杀干净,永绝后患”。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欲言又止。 海东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道:“要我亲手杀了你,我做不到”。 陆山民看了下四周,除了厚厚的积雪,连一块撞头的石头都找不到。 海东青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手,“你想黄九斤一来就看到你的尸体吗”?“我知道你想让他放手一搏,不为你分心,但是,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是他的想法”。陆山民叹了口气,放弃了自杀的想法,释然道:“也好,黄泉路上有你,还有大黑头,挺好”。39314850。。 ... 第1873章 听不见任何声音 雷声隆隆、大地震颤! 铁塔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 老人一步踏出,跨越十数米,黑色的身影连续闪烁,踏步迎上刚跳跃下山底的铁塔巨汉。 距离较远,陆山民看不清战斗的情况,只听到呼啸的声音,只看到漫天的积雪,只能感知到狂躁的气势威压,偶尔能看到两个身影在白雪的迷雾中穿梭。 感觉到陆山民手心的汗,海东青安慰道:“别紧张,黄九斤不是四肢发达的莽夫,他这次过来,一定有所准备”。 陆山民哪里能不紧张,望着远方,喃喃道:“能有什么准备,关心则乱,就像你一样,明明商量好的,非要忍不住跑回来”。 海东青微微抬头望着陆山民的侧脸,美目流转,丝毫没有因为陆山民的责备而有半点不满。 “如果换做你,你会丢下我独自跑到天京去吗”? 陆山民转头看着海东青,“我、、、”。 “做不到吧,你要是能够做到,又何必从天京跑到东北来救我”。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温柔的眼神,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海东青淡淡道:“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生死有命,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他。即便他真的失败了,正如你所说,黄泉路上多个人,也挺好”。 陆山民点了点头,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你安慰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 海东青笑了笑,“也许是觉得快要死了吧,一切的仇恨、责任、负担即将烟消云散,肩头上没有了这些负重,浑身轻松的感觉,真好”。 海东青的笑容灿烂如花,看得陆山民一时失神,喃喃道:“真好”。 前方的战斗出人意料,并没有持续多久,除了刚开始的震天动地,后面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远处,安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弥漫的飞雪纷纷扬扬,遮蔽了一切范围内可视之物,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陆山民和海东青齐齐看向那团遮天蔽日的雪雾,静静的等待着。 静静的等待着必然的死亡,又或许是不太可能存在的生机。 毕竟,老人的强大,两人都有着无比深刻的认识,哪怕黄九斤已然踏入金刚,也不太可能是他的对手。 渐渐的,雪雾之中,走出了那道铁塔般的身形。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海东青的手,缓缓迎接上去。 慢慢的,他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刀削斧塑,果敢坚毅,他的嘴角带着一抹鲜血,但同时也带着那熟悉的憨笑。 不过,刹那间,他的笑容凝固,嘴唇颤动,紧接着大踏步奔跑过来。 陆山民停下脚步,张开双臂,咧嘴傻笑。 黄九斤一路奔跑而来,两只粗壮的手臂紧紧抓住陆山民的肩膀。 …。。 “你的头发、、、”!! 黄九斤的声音在颤抖,连带着他的双臂也在颤抖,一双虎目也涌出了泪水。 “怎么会这样”?! 陆山民哈哈大笑,“大黑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流眼泪”。 黄九斤擦了下眼眶,看了眼海东青,虎目下意识的睁得大了些。 陆山民笑道:“没想到吧,摘掉墨镜的青姐完全变了个人”。 海东青美目瞪了陆山民一眼,问黄九斤道:“你是怎么打跑他的”?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眼陆山民,眼神又躲避开。 “走吧,你们两个现在的状况都很不好,找个落脚的地方慢慢再说”。 海东青重新带上墨镜,与陆山民相互扶持,黄九斤在另一边搀扶着陆山民。 三人在雪白的旷野里缓慢前行,远远看去,身高体型呈等差数列,在纯白色的世界中展现出一种格外的规则美。 、、、、、、、、 、、、、、、、、 走走停停,缓慢行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了小镇,等踏入李记药材铺小院的时候,夕阳的彩霞已经挂上了天空。 李药材和陈医生早已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陆山民和海东青回来,赶紧冲出院子迎接,只是当靠近之时,警惕的看着黄九斤,不敢上前。 陆山民早已大汗淋漓,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不用害怕,这位是我大哥”。 “哦、、哈哈哈、、”李药材立马打哈哈说道:“原来是大哥啊。 李药材搓了搓手,伸出其中一只,“大哥你好”。 黄九斤皱了皱眉头,随即笑了笑,伸出手与李药材的手握在一起,“李大爷好,叫我小黄就行,谢谢您这段时间对山民的照顾”。 李药材有些紧张,实在是黄九斤的身高体型太过震撼,正常人面对都不可能没有压力,不过好歹他也跑过江湖,自嘲的拍了下头,“哎呀,嘴瓢了,跟着陆山民一起喊大哥了”。 陆山民喘着粗气对陈医生喊道:“陈医生,她受了重伤,麻烦你赶紧把她送到屋子里去”。 陈医生看了眼身高超过两米的铁塔巨汉,紧张的走到陆山民身旁,从他的手里将海东青扶过去。 刚走入药材铺门口,海东青突然停下,回头看了黄九斤几秒,然后才缓缓回过头,在陈医生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陆山民看了黄九斤一眼,后者没有与他对视,扶着他走进了药材铺。 “你住那间屋子,我先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陆山民摇了摇头,坐在了火盆旁,“大黑头,坐下聊”。 随后进屋的李药材识趣的说道:“你们两兄弟慢慢聊,我去厨房做几个下酒菜”。 黄九斤笑着点了点头,“大爷,谢谢您”。 “嗨”!李药材爽快的摆了摆手,“客气了哈”。 两人坐下来之后,都陷入了沉默,久久没人先开口。 …。。 倒也不是两人的关系生分了,黄九斤的话本来就不多,以前在马嘴村,两人坐在院子里一下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但绝对不会有任何尴尬,反而很安心。 实际上两人内心里都有很多话要说,但就是因为要说的话太多了,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火盆里新添的柴火噼里啪啦,时不时蹦出几颗火星。 “山民,把你的手给我”。良久之后,黄九斤打破了沉默。 陆山民嗯了一声,把手伸了过去。 黄九斤拉着陆山民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刚一搭上,黄九斤就眉头紧锁,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到后面更是变得铁青。 “王元开该死!柳依依该死!吴峥该死!影子该死!” 黄九斤连说四个该死,双目中的怒火在火光的照射下,熊熊燃烧。 陆山民心里一阵温暖,对大黑头的依赖是从小形成的,只要有他在,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安全。 “大黑头,谢谢你”。 黄九斤眼眶微红,“山民,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加的愧疚,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是大黑头、是黄九斤,是我最亲的朋友,最敬仰的大哥,你就是你。从小到大,虽然我很享受你对我的保护,但你从来就不欠我什么,更没有义务保护我”。 黄九斤低着头,没有说话。 陆山民缓缓道:“从小到大,有什么苦、有什么痛,你从来不说,只是默默的藏在心里自己难受。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认为你是大哥,大哥就该扛起所有”。 陆山民看着火盆,喃喃道:“你还记得吗,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个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我,你知道后在半路上堵住他,把人家的手臂打骨折了,回家之后,你被黄爷爷打得满地打滚,还被挂在房梁上挂了一天一夜”。 黄九斤嗯了一声,“当然记得,一天一夜,爷爷不给吃喝,是你和小妮子半夜偷偷摸摸跑进来,一个给我喂水,一个给我喂馒头,当时小妮子才、、” “才五岁”。陆山民笑呵呵的边说边比划,“才这么高点的小屁孩,得搭着梯子才能够得着你的嘴”。 黄九斤也憨憨直笑,“我还记得这小丫头一边喂一边埋怨嘟囔,说爷爷不是我亲爷爷,说我肯定跟她一样,是被拐骗来的”。 陆山民满脸笑意,眼神中充满了回忆,“当时我也跟她一样的想法,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反应过来,其实黄爷爷肯定知道我们半夜来喂你吃喝,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黄九斤眼皮低垂,面带神伤。 陆山民抬手拍了拍黄九斤的肩膀,“黄爷爷毕生追求就是踏入金刚,你做到了,他在那边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黄九斤笑了笑,“还好”。 …。。 陆山民望向院子外,天色渐暗,又下雪了,一片一片的鹅毛大雪扑簌扑簌往下落。 “过年了,也不知道小妮子在哪里,现在怎么样”? 黄九斤淡淡道:“也别太过担心,小丫头看似傻傻单纯,实际上从小就很懂事,四五岁开始就操持她和道一爷爷那个破家,比你懂事还早,不会吃亏的。而且我之前去过一趟东海,见过道一爷爷一面,看得出他有所安排”。 陆山民哦了一声,欲言又止。 黄九斤缓缓道:“别瞎琢磨了,我能够踏入金刚,就说明我已经迈过了心里那道坎。我想通了,上一辈是上一辈的事情,他们的恩怨情仇与你我何干,我现在只知道我们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这就够了”。 陆山民笑着摊开手,“哎,想了那么多开导你的话,一句也没派上用场”。 黄九斤也笑了笑,“你要是想说,也可以说出来,我听着”。 陆山民摇了摇头,“算了,你都想通了,我再说出来就有些难为情了”。 说着,陆山民胸口发闷,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放开手之后,手心里一片殷红。 黄九斤赶紧抓住陆山民的手,紧张的问道:“咳血多久了”? 陆山民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扔进火盆里,瞬间串气一股火苗。 “没事,习惯就好”。 黄九斤满脸的急切担忧,“还没事,我刚才把脉,只知道你五脏六腑都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但咳血不一样,你的肺部、、、”。 陆山民喘了几口粗气,休息了片刻,抬头看着黄九斤,说道:“大黑头,你我兄弟间,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交心交肺,有些事情,就不要隐瞒了”。 看着陆山民眼中的期待和恐慌,黄九斤心如刀绞。 “要不你先去睡一觉,等你休息好之后,我们再慢慢聊”。 陆山民眼神坚毅,恳求道:“你觉得我现在睡得着吗”? 黄九斤心乱如麻,眼泪夺眶而出,“山民,这个世界对你太残忍了”。 陆山民眼里也泪光闪闪,其实他早已猜到,只是内心还是存在最后一丝侥幸。“说吧,我能接受”。 “陆叔叔去世了”。 “哦、、”陆山民缓缓低下头,一声哦之后,房间被安静笼罩得没有半点声音。 几分钟后,一滴眼泪滴落在火盆边缘,发出呲呲的声音,随之又消失不见。 渐渐的,一滴、两滴、、、呲呲的声音连绵不绝。 黄九斤张了张嘴,想开口安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唯有两行眼泪挂在他那张粗狂的大脸上。 看到陆山民花白的头发,听到泪珠在火盆上发出的呲呲声,黄九斤很心痛、很心痛、很心痛,心痛到难以呼吸。 “山民,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陆山民始终没有哭出来,唯有呲呲的声音一直在响。 …。。 父亲这个词汇,好陌生,又好熟悉,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上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良久之后,陆山民才缓缓的开口道:“他早已入金刚,不应该不敌夏冰,即便不敌,也不应该会战死啊”。 他的声音听不出明显的悲凉,但,却格外的悲凉。 黄九斤哽咽的说道:“他的身体里应该是被老中医埋下了气机,锁住了身体各大窍穴,强行发力会遭到反噬,他是为我而死的”。 陆山民缓缓抬起头,满脸的泪痕,他勉强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 “别这么说,是我让他去的,准确的说是我让他去送死的”。 “山民、、”!黄九斤满脸的担忧,生怕陆山民陷入深深的自责。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担心,如果他不去,你就会死,我是不是也该自责呢,所以你我都没必要自责,这就是命,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听到陆山民的话,黄九斤说不清是宽慰还是心痛,心里那种悸闷,就像层层叠叠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陆山民看着黄九斤,缓缓道:“还有什么事一起说了吧,免得一天一个打击,我怕我真的扛不住,说说,老棺材为什么会不战而退”。 黄九斤不敢看陆山民的眼睛,低下头去,以极低的声音说道:“韩瑶死了”。 陆山民整个面部猛的颤抖了一下,“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黄九斤抬起头,看着满脸苍白的陆山民,心脏剧烈的颤抖,“韩瑶死了,而且很可能跟王元开有关,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棺材,他担心老裁缝发疯,立即返回天京了”。 陆山民摇摇晃晃的起身,黄九斤赶紧起身去扶,陆山民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我、、扶你进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我能走”。 黄九斤站在原地,看着陆山民跌跌撞撞的走向房门口,一个两米高的巨汉,泪如泉涌。他的内心深处爆发出愤怒的呐喊。‘老天爷,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陆山民一步一步的走向房门口,不到十米的距离,却感觉犹如远在天边那么远。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世界也越来越安静,直至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直到被无尽的黑暗湮灭和无尽的寂静包裹。 放佛中,他感觉到自己在向后倒去,但是却一直没有落到地面的感觉,就像倒向了无尽的深渊,永远也到不了底部。 隐约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直至听不见任何声音。 39314467。。 ... 第1874章 笑死我了 “废物”!“废物”!纳兰子冉狠狠的将烟灰缸砸在地上。 “说什么世界最顶尖的杀手,说什么从来没有失手过,废物”!!! 纳兰子冉气得满脸铁青,胸膛起伏不定,连续两次失败,让他到了崩溃的边缘。 左丘默默的抽着烟,“没有被逮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赶紧安排送他们出境吧”。 “不”!纳兰子冉竭嘶底里的吼道:“一定还有机会”,纳兰子冉叉着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嘴里念念叨叨,“一定,一定还有办法。我就不信在天京弄不死他”。 “子冉,要不算了吧,出了纰漏就可不好收场”。 “不”!“杀不死陆山民我才完了”。纳兰子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抓着头发,“丘师兄,你是没看到他们的看我的眼神,二叔、三叔、还有四爷爷,还有纳兰子缨,还有其他家族核心成员,他们这两天看我的眼神很冰冷,冰冷中带着嘲讽,带着轻蔑,带着不屑,他们一定会废了我,我有一种预感,说不定等不到一年期满,他们就会赶我下台,我不能坐以待毙,杀死陆山民是我唯一树立威望坐稳位置的机会”。 纳兰子冉紧紧抓住左丘的肩膀,“丘师兄,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左丘叹了口气,灭了烟头,淡淡道:“机会倒也不是没有”。 纳兰子冉犹如再黑夜中看到一盏灯火,“什么机会”? “以陆山民的实力,再加上他已经有所防备,常规的手段已经不起作用了,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无法对他下手,主动出击已经没用了,得让他自投罗网”。 “怎么让他自投罗网”?纳兰子冉焦急问道:“丘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左丘低头沉思,内心纠结万分,心里默默念叨,‘山民,你说过我做任何事你都不会恨我,你得说话算话啊’。 左丘抬起头,看着纳兰子冉充满期待的眼神,淡淡道:“要对付一个人,首先要了解这个人,分析他的性格,脾气和秉性,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他的弱点,插翅也难飞”。 纳兰振山站在教室门口,怔怔的看着正在讲课的纳兰振邦,他的两鬓花白,皱纹也很明显。曾几何时,他是温文尔雅,总给人安全感和亲切感的大哥。从小到大,都把他当成榜样去模仿。但正是这位好大哥,给纳兰家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下课铃声响起,纳兰振邦合上讲义,夹着资料缓缓走出教室。 两人漫步在校园,都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和我说话”。静静走了十几分钟,纳兰振邦开口说道。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纳兰振山的语气很不客气。 “看来你对我的成见不小”。纳兰振邦笑了笑,面容和善,看上去依然温文尔雅,像极了父亲所说的读书人。…。。 “教唆子建、放任子冉,将刘妮偷走送给敌人,纳兰家如今的处境,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应该叫纳兰子妮”。纳兰振邦悠悠道。 纳兰振邦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纳兰振山很生气,“你给纳兰家摆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就打算躲在这里什么也不管吗”。 纳兰振邦微微摇了摇头,“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只是埋下一颗种子,现在种子长成了大树,早就脱离了我的掌控,我已经有心无力了”。 “你知道子冉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吗”?纳兰振山忍不住放大了声音。 纳兰振邦点了点头,他并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你应该知道子冉现在的行为会给纳兰家带来多大的灾难,我上次布那么大的局,连庞志远都深受重伤都没能杀死陆山民,他哪里来的自信”! 纳兰振邦脸上终于露出愧疚之色,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子冉从小大到我都没怎么管过他,这孩子太缺乏安全感,本想着让他成为一个纯粹的读书人远离纷争,没想到反而促成了他的掌控欲和野心”。 说着看向纳兰振山,悠悠道:“二弟,不能扶就取而代之吧,他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合不合适老爷子说了算,你我都没有资格质疑老爷子的决定”。纳兰振山很愤怒,“这天底下竟然有你这种无情无义不负责任的父亲”! 纳兰振邦苦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对我有敌意,我的任何话他都不会往坏处想,你是他爸,你该怎么办用得着我来教吗”! 纳兰振邦摇了摇头,“从小大到被家族冷落,连我这个亲生父亲也冷落了他,他太需要证明自己,他心里一直对我有怨恨,怪我没有帮他,他这么急于求成就是想证明给大家看,证明给我看,又怎么可能听得进我的话”。 “纳兰振邦”!!!纳兰振山停下脚步,终于忍不住愤怒吼了出来。 “你答应老爷子的话忘了吗”!!! “我没忘,我答应老爷子两不相帮”。 “今天的局面是你造成的,你难道不该为此负责吗”!!! 纳兰振邦看了眼双拳紧握的纳兰振山,“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但我还是建议你抽时间去和子建聊聊,至于负责,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谁又该为无辜死去的人负责”。 “哈哈哈哈哈”,纳兰振山仰天大笑,“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压根儿不爱你,跟别人结婚的女人,竟然置整个家族于不顾。纳兰振邦,你不仅可恨,还很可耻,还很可怜,还很下贱”。 纳兰振邦没有辩解,淡淡道:“回去吧,该干嘛干嘛,我只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帮不了你”。陆山民回到家,小妮子忙不迭兴奋的问道:“怎么样,好不好玩,刺不刺激”?…。。 陆山民握紧拳头,笑道:“这个拳头今天打倒了搬山境巅峰”。 小妮子欢呼雀跃的拍手,一头扎进陆山民怀里,整个人挂在陆山民身上。 “山民哥好厉害,山民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 陆山民一阵无语,这假话说得也太不真实了,拍了拍小妮子后背,“赶紧下去,这么大的姑娘也不害臊”。 小妮子放开陆山民,吐了吐舌头,“有什么害臊的,小时候我俩还睡过呢”。 “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你现在都19岁了,还小吗”? 小妮子看了看胸前,得意的笑道:“好像又长大了”。 陆山民一阵无语,看了一眼,好像是长大了些。不过外表长大了,骨子里面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小妮子给陆山民锤着肩,问道:“山民哥,出去了一整天,就打了一架吗”??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遇到点小麻烦,江州来的那个警察眼睛很毒,看来不能小看他”。 小妮子哦了一声,“要不要我去杀了他”? “不许动他”。陆山民赶紧说道。 小妮子瘪了瘪嘴,“放心吧山民哥,一个小警察而已,我保准无声无息弄死他,谁都发现不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我是说我们不能动他”。 “为什么”??小妮子停下手上的动作,“你不是说他碍事吗”? “怎么说呢”?陆山民想了想说道:“他很珍贵,这个世界需要他那样的人”。 小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听不懂,一个小警察有什么珍贵的”。 陆山民没有再解释,除了马嘴村的人和身边的几个亲人朋友,小妮子看谁都跟山里的野猪野鸡没什么区别。 “魏无羡呢?他今天不是来找过你吗”? “打发走了啊”说着哼了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泡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那副磕碜德行”。 陆山民实在无法理解小妮子的审美,要是魏无羡都算长得磕碜,那自己简直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小妮子坐在陆山民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笑呵呵的说道:“山民哥,你猜我今天去哪里了”? “逛街了”?? 小妮子摇了摇头,“再猜”? 陆山民想了想,“那我就猜不到了”。 “嘿嘿,我去青华大学了,梓萱姐姐邀请我去的”。 陆山民皱了皱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山民哥,梓萱姐姐真厉害,才二十三岁就当了青华的教授”。 说到叶梓萱,小妮子的话连绵不绝,“山民哥,你知道吗,这才开学没多久,梓萱姐姐就成了青华的名人,她上课的时候教室都挤爆了,那些男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哦”。 “中午的时候,梓萱姐姐请我去学校食堂吃饭,太好吃了,有宫保鸡丁、糖醋排骨、、、、 “哦”。 “山民哥,我们还聊到你了”。 “呵呵,你知道我们聊你什么了吗”? “哦”。 “山民哥,你还记得小时候调皮往黄爷爷家里水缸撒尿的事情吗?你被黄爷爷吊起来打了一顿,梓萱姐姐笑得喷了我一脸的米饭,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39314192。。 ... 第1875章 都是初心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凄凉。 哪里有锣鼓喧天,哪里就有苦雨凄风。 哪里有欢声笑语,哪里就有鸟啼花怨。 同样是下了一场大雪,天京的雪,格外的悲凉。 天京的冬天很冷,韩家人的心更冷。 原本古朴大气的别墅,改换了黑布白纱。 白底黑字的花圈从院子大门口成八字形一路排开,延绵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两排花圈中间的路上,一色黑衣装束的人群,打着黑伞,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连走路都很缓、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人很多,但却安静得可怕。 大院门口,满眼血丝、嘴唇干裂的韩承轩,机械的向前来吊唁的人点头表示感谢。 一旁的陈北天,一身黑衣、黑裤、黑皮鞋、黑领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别墅里,宽敞的大厅清空了家具,变成了巨大的灵堂。 灵堂的四周,摆满了花圈。 灵堂正中央,挂着一张大幅遗照,一个长发披肩、双眼淡蓝、面带微笑,露出一排洁白牙齿的漂亮女孩儿。 遗照的正下方,是一具冰棺,里面躺着的正是照片上的女孩儿,只不过她此时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看不见那双卡姿兰带般的漂亮眼睛。 韩彤换上了一袭黑衣,站在冰棺一侧,双眼红肿,泪水无声的留着。 她的旁边站着韩承林、韩承宇、韩欣、韩淼、韩承杰等与韩瑶同辈的韩家子弟。 冰棺的旁的地上,左右两边分别跪着两个身着孝衣的小孩儿,是韩瑶堂哥堂姐的孩子。 四个小孩儿年纪都不大,大的八九岁,小的只有五六岁,但是都很有教养,每来一位吊唁的人,他们都会很礼貌的回礼。 整个灵堂,韩家上一辈,除了韩彤,其他人都没有出现。 今天来了很多人,政界、商界、文艺界、学界,很多平时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见的人,今天都来了。 有真心实意感到难过的,有碍于面子来走过场的,也有借此机会前来拓展人脉的。 有惋惜悲伤流眼泪的,也有强行揉红眼睛挤眼泪的。 整整一天,前来吊唁的人没有停止过。 “小师妹”! 一声哽咽的喊声打破了灵堂的寂静。 贺章快步走到冰棺前,看着犹如熟睡般的韩瑶,泪水夺眶而出。 “小师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韩家人默默的朝贺章鞠了个躬,韩欣和韩淼抹着眼泪低声抽泣。 “怎么会这样”?贺章抬头看着韩彤,在场的韩家人中,他只见过韩瑶这位小姑。 韩彤神色看起来很平静,但眼泪一直在流淌。 “谢谢你能来送瑶瑶”。贺章哽咽抽泣,双手放在冰棺上,“小师妹,三师兄来看你了、、、陶老师说他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让我代他老人家来看看你、、、大师兄和大师姐正在从…。。 东海回来的路上”。 “小师妹、、、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小师弟还没回来呢、、、、、、”。 贺章扶着冰棺泣不成声。 韩彤转过身去,紧闭双眼,但仍然关不住破闸的泪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灵堂的响起,魏无羡满眼通红的走向冰棺,在离冰棺前一米左右的位置又突然停下。 “贺章,你告诉我,里面躺着的不是瑶瑶”。 贺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猛的一把扑进魏无羡的怀里。 “二师兄,我们没有小师妹了”。 魏无羡全身一颤,泪水哗哗流出,“不可能,这不可能,整个天京,整个华夏,谁敢动韩孝周的女儿!谁敢动小师弟的未婚妻!谁敢动我魏无羡的小师妹”! “谁敢”!!!! 一声吼声响彻灵堂。 魏无羡看着韩彤剧烈颤抖的后背,问道:“韩彤!你不是很牛逼吗?你告诉我,整个天京,整个华夏,谁敢动你的侄女儿”!!! “韩老二,你说,你不是最疼啊瑶瑶吗”? 韩承林眼中泛着泪花,朝魏无羡鞠了个躬,“瑶瑶去玉林山赏雪,失足摔下了山”。 “我不信”。魏无羡抱着痛哭的贺章,哽咽道:“我该怎么向小师弟交代”。“别在我面前提他”!韩彤没有转身,背对着怒吼道:“他是罪魁祸首!为了他,瑶瑶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委屈!为了把他从看守所救出来,在烈日底下暴晒了 一整天,求了多少人!失眠了多少个夜晚!为了等他,天天站在大门口,刮风下雨、大雪纷飞,一站就是一整天”。 “他呢”?“他做了什么?瑶瑶流泪的时候他在哪里?痛苦的时候他在哪里?” “现在,他又在哪里”??!! “好了”。韩承林深吸一口气,“小姑,让瑶瑶安静的走完最后一程吧”。 灵堂里再次安静下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格外刺耳。 韩承林抬起头,看向来人,原本悲痛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王真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服,王元开一身黑色西装,走在前面。 洛长平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挺着大肚子,弥勒佛般的圆脸看上去似笑非笑,楚天真一身随意的黑色羽绒服,与他并肩而行。 在距离宾馆三四米的位置,王真独自继续向前,其他三人停在了原地。 王真走到冰棺前,往里面看了眼,眉头微皱,满脸的惋惜,不久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还到过他的家里,这才过去一两个月,竟然、、、。 “哎”。王真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韩承林等人,“节哀”。 韩彤猛的转身,一步越过王真,快步走向王元开三人。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王元开脸颊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双眼冷冷的等着韩彤。 楚天真一步上前,刚想开口,被王元开抬手阻止。…。。 “不管你信不信,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啪”!又是一耳光狠狠打在王元开脸上。 王真站在身后,看得清清楚楚,但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啪、啪、、啪、、、、”清脆的耳光声连绵不绝。 王元开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没有躲避,也没有还手。 韩彤双目圆瞪,双手微微颤抖。“上个星期五,你在哪里”? 王元开与韩彤对视,同样双眼圆瞪,充满狠意。 “玉林山”。 “瑶瑶就是在玉林山出的事”! 王元开冷冷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信警察,你也可以不信警察,但你应该相信你们韩家请的顶级私家侦探,所有的调查都显示她是意外坠崖”。 韩彤转头看向王真,“瑶瑶一个多月前去找过你”? 王真点了点头,“是,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详细向警方,以及你们自己请的私家侦探讲解过,与她的死没有关系”。 韩彤再次看向王元开,咯咯冷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掩盖了真相,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王家”! 一旁的楚天真眉头紧皱,“韩彤,我们今天能来,已经算是给你们韩家足够的脸面,你这样发疯,太过分了吧”。 “呵呵,楚家是吧,如果让我查出你们也参与其中,我不管什么狗屁王家、楚家,都得给我陪葬”! 楚天真满脸铁青,“韩彤,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商贾之家,谁给你的胆量和勇气”。 韩彤咯咯冷笑,面目狰狞,“我持有韩家股份,市值过百亿,老娘就不信一百亿买不了你们几颗狗头”!楚天真也怒不可遏,出生于权贵之家,他见过太多有钱人,哪怕他只是楚家不受重视的人,但是,不管多有钱人见到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当面跟他说 过一句不客气的话,更别说赤裸裸的威胁要他的命。 “韩彤,我劝你还是谨慎,别给韩家带来灭顶之灾”。 “啪”!韩彤甩手就是一耳光。 “你”!!楚天真牙呲欲裂,“你敢打我”! 韩承林不想将事态扩大,上前将韩彤拉到了一边,目光从楚天真脸上一扫而过。“楚天真,就算你爸,也没有资格在韩家面前说灭顶之灾四个字,天京不是你们楚家说了算,华夏更不是你们楚家说了算。而你,只不过是楚家众多子弟中最不成 器的一个,更没资格说这种话”。 楚天真气得浑身颤抖,捂着脸,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灵堂。 洛长平从开始到最后,一句话没说,只是朝韩承林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 王元开狠狠的瞪着韩彤,最后也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王真最后看了一眼冰棺,长叹息一声,也缓缓的走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韩彤双眼冰冷到了极点,“承林”。 “小姑”。 “我要全部卖掉我的股份”。 “小姑”?“事情还没查清楚”。 “韩家人优先买”。 韩承林眉头紧皱,“小姑,还是先跟大伯、三叔和我爸他们商量过后再说吧”。 “以瑶瑶头七为期限,到期你们不买,我自己联系买主,到时候别怪我卖给外人”。 韩承林心乱如麻,“小姑,您手上的股份是爷爷辛苦攒下来的家业”。 韩彤的双眼再次留下眼泪,“人都没了,还要家业干什么”。 一旁的魏无羡擦了擦眼泪,“真是王元开干的”? 韩彤咬牙切齿,“一定是,一定是他”。 魏无羡拳头紧握,“我也有魏家的股份,虽然很少,但四五千万还是有的,别嫌少”。 贺章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一脸恳切的望着韩彤,“我全部的存款,十万”。 韩彤转头看着两人,没有拒绝,从贺章手里接过了银行卡。 “好”。 、、、、、、、、、、 、、、、、、、、、、 王元开一口气跑出去很远,直到看不见那两排长长的花圈,停在一棵行道树下。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被人打过耳光。 在家里,没被爷爷打过,没被父母打过。 在外面,更没人敢打。 而今天,他被一个女人打了十几耳光。 他是英雄的孙子,血液里流着的是骄傲和荣光,竟然被一个商贾之家的女人打了十几耳光。 屈辱!愤怒! 他大吼一声,一拳打在树上,又一拳打在树上。 一拳一拳又一拳,疯狂的发泄着心中的耻辱,直到打得双拳鲜血淋漓,也感觉不到一点痛。 王真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没有上前劝阻。 直到王元开打累了,他才缓缓的走过去。 “闹够了吗”? 王元开回头看着王真,泪流满脸。“您说,我是不是给王家丢脸了,是不是给爷爷丢脸了”? 王真淡淡道:“脸面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爷爷是英雄,是国家和民族的英雄,我也该是英雄,而不是任人侮辱的懦夫”。 王真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爷爷之所以成为英雄,不是因为脸面,而是拥有一颗胸怀家国天下的心,并且,在这颗心的引领下为之倾尽所有的奉献和牺牲”。 “我也有啊”!王元开双手扯着自己的衣领,咆哮道:“我也想啊,我也在努力啊,你以为我做的一切是为了权力和金钱吗”? “不!我跟楚天真和洛长平不一样,我也想为家国天下做点什么”。 “我不明白,我哪里错了!我到底哪里错了”!王真看着陷入魔怔的王元开,心里一阵发疼。“或许,你确实是想为国家和民族做贡献,但是你的初心错了,你的初心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为了向你爷爷证明自己…。。 ”。 “有区别吗”?王元开痛哭流涕。 王真喃喃道:“有,初心错了,出发点也就错了,然后就会在自以为正确的道路上越走越偏而不自知”。 “够了”!王元开大吼道:“那你呢?你有初心吗?你身上哪一点继承了爷爷,一辈子唯唯诺诺、明哲保身,你的初心又在哪里”? 王真苦笑道:“我当然有初心,但我有自知之明,我清楚的知道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你就自暴自弃,不管王家的延续,不顾爷爷的荣光”!王真摇了摇头,“我从没有自暴自弃过,甚至我也不服气过,不认输过,也努力的尝试过。但随着经历多了,我逐渐认识到,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哪 怕出生再好、平台再高,能力不足就是不足。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现实是,大部分儿子都不如自己的父亲”。 王元开冷笑道:“所以你还是自暴自弃,自我放逐”。王真又摇了摇头,“践行初心有很多方式,我主动辞职,把位置让给更有能力的人,我推荐过很多毫无背景的年轻人,暗中利用王家的余热为他们保驾护航,他们 现在都成长得很好,在各自的岗位上为国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王真慈祥的看着王元开,“贡献有大小,初心无差别。能力大的就顶在前面做大事,能力小的就在一旁打好辅助,没有能力的,就做好自己别添乱。这些,都是初心”。39314328。。 ... 第1876章 一个裁缝 “兄长,你如何这般厉害?” 看着苏原平离去,穆寒阳朝麟天询问,后者微微一笑,言道:“不是我厉害,是这紫元龙晶厉害,若是没有它,我又哪能击败帝境五重的强者。” 将紫元龙晶托在手掌心,麟天目光之中闪着精光,片刻之后,麟天朝穆寒阳问道:“寒阳,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穆寒阳想要去寻找雪花语,不过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在雪天神域,想了想,麟天言道:“这样,不如你先随我去龙天星域一趟,我想要回家看看,或许父皇还活着也说不定。” 到目前为止,龙皇生死未知,麟天一直都感觉他的父皇未死,所以才想要回龙天星域去寻找。 点了点头,穆寒阳心说这样也好,或许雪花语会在那边也是未知。 穆寒阳知道,雪花语一定在寻找自己,其实他去雪天神域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只是想着雪花语寻不到他就会回到那里,所以穆寒阳才打算去那里等。 此时两个人丹田内的能量都十分充盈,穆寒阳与麟天施展挪移之术,直朝龙天星域。 龙天星域距此十分遥远,穆寒阳两人足足行了半月才到达龙天星域的边界。 落在一个名为地龙星的星球之上,穆寒阳两人先恢复元气。 麟天告诉穆寒阳,当年他还年幼之时犯了错,被龙皇发配到这里,地龙星上的条件不怎么好,灵气十分稀薄,不过这星球上也有不少龙族修者。 “先去地龙城吧,或许能打探到父皇的消息也说不定。” 两人恢复了元气,便腾空而起,片刻之后,一座城池出现在穆寒阳的眼前。 “嗯?” 飞到城池上空,穆寒阳看到有许多修者正拉着一块儿巨石前行,那巨石足有十丈多高,其内蕴含着浓郁的龙气。 在那些修者身侧则是跟着许多手持长刀的修者,但凡有人拉的慢了些,那些持刀之人便立刻上前将其斩杀,鲜血喷的到处都是,手段十分残忍。 眉头紧皱,麟天率先落下,他直接落在巨石之上,那些正在拉着巨石的人一看到麟天,有许多人直接跪倒,口称皇子殿下。 “尔等何人?为何使唤其他修者拉这巨石?” 目光冷厉,麟天扫视那些手持长刀的家伙,后者全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叫你们管事之人出来。” 见没有人回答,麟天眉头皱的更深,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一个修为只有五龙境的家伙颤颤巍巍的走到巨石之前,躬身朝麟天行礼。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潘友吧,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麟天被其父放逐至此,潘友曾伺候过他,潘友急忙点头,言道:“皇子殿下,此非我之意,是龙皇下令收集盘龙石,运至龙皇星,我们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龙皇?我父亲还活着?” 潘友的话让麟天有些激动,后者看着麟天,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言道:“皇子,现在的龙皇是飞罗……。” 潘友的声音不大,但麟天却听的清清楚楚。 “飞罗?” 脸上现出一丝怒意,麟天脚掌一跺,那巨大的盘龙石便被他跺成了两半儿,周围之人全都面露惊色,跪倒在地,麟天则是扬天长笑。 “飞罗,他竟然敢自称龙皇,他又算是什么东西。” 浓烈的杀意从麟天的身上散出,这让潘友等人惊慌失措,跪在地上的身子也不停的发抖。 “潘友,难道你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龙皇吗?竟然听命于飞罗,而且就算是飞罗命你收集盘龙石,你又为何要残害其他修者,你如此恶毒,我无法留你,你还是死吧。” 这个潘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他又怎么能任由手下残害他人性命。 “皇子饶命,我也是不得已,龙皇……,不不,飞罗催促的很急,若是不能按期将这盘龙石送到,我就得死,我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还请皇子仁慈,放我一马。” 潘友吓的连说话都颤抖了,而麟天却没有再理会他,只是打出了一道劲气,直接将潘友给轰成了虚无。 “诸位,我麟天已经回来了,以后你们不用再受飞罗的迫害,我会夺回龙皇之位。” 麟天高声呐喊,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喊着皇子乃真龙皇也。 “寒阳,随我去龙皇星。” 腾空而起,麟天朝着城中心的位置飞去,那里有通往龙皇星的传送阵,倒是不用再耗费元气飞行了。 跟着麟天进入传送阵之中,下一刻,穆寒阳与麟天在出现在一座十分繁华的城池之中。 这座城池正是龙皇星上的中心城市,龙皇城,龙皇星硕大无比,其内有龙族数亿,不过被段庆天袭击之后,龙族数量锐减,现在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了。 在龙皇城的上空有一条金龙盘绕,那金龙释放着浓浓的龙气,但凡是在这里修行的龙族都能迅速提升修为。 之前龙皇城已经被毁,不过已经重新改建,真龙在天龙中随意飞行,城中的龙族修者也众多非常,倒是很热闹。 “飞罗……。” 龙皇城内有一栋极高的建筑,足有几百丈,麟天盯着那栋建筑,身上杀意浓郁。 四周的修者一看到麟天,有的脸上现出浓浓的惊色,有的则是躲出去老远,不敢靠近。 不理会那些修者,麟天径直朝那栋最高的建筑飞去,穆寒阳则是跟在他的身后,放出灵识,朝那栋建筑扫去。 建筑上布置了防灵识渗透之物,穆寒阳的灵识一碰到建筑就会被挡住,无法再进入。 眉头微皱,穆寒阳感觉这建筑有些不简单,而麟天则是不理会其他,径直飞到建筑之前,高声喝道:“飞罗,出来见我。” 飞罗乃是现在的龙皇,有侍卫听到有人竟然直呼飞罗的名讳,立刻就从建筑内掠出,抬头看向了空中的麟天。 “二皇子……。” 可当他们看清楚喊飞罗之人竟是麟天的时候,那些侍卫全都震惊无比,几个呼吸之后,几道人影从建筑内飞出,为首的一人修为已入帝境六重,比那个苏原平还要强上一些。 第1877章 抬杠 王真下意识横移一步,挡在王元开身前。 “老前辈一身黑衣,也是刚从韩家那边出来吧”。 “不是,没敢进去”。老人摇了摇头,眼神晦暗,毫无光彩。 王真神色哀伤道:“长辈送晚辈,确实很难,还请老前辈节哀”。 老人淡淡道:“倒也没什么哀不哀的,只是突然觉得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感觉有些茫然”。 王真心头一悸,背后发凉,右手在身后碰了碰王元开,暗示他赶紧离开。 “老前辈,天地无情,生死有命,您要想开些”。 老人黯淡的目光越过王真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王元开。 “你说得对,我应该想开些,应该放开世俗的一切枷锁,无视世间的一切规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血流成河,哪怕万夫所指,都无所谓”。 王真眉头紧皱,再次用手向后碰了碰王元开,但是王元开仍旧没有离开。 “老前辈想干什么”?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杀掉害死瑶瑶的人”。 老人停顿了一下,缓慢的说道:“所有人,一个都不留”。 王真强自镇定,“老前辈,我知道您很难过。但是警方和韩家请的私家侦探都反复勘验了现场,这是一场意外”。 老人哦了一声,淡淡道:“我也去看过现场,看上去确实是意外”。 王真稍稍舒了口气,不过没等到他再开口,就听到老人继续说道:“不过是不是意外不重要”。 王真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上,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前辈,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想杀人”。 老人的话说得很平和,就像在说杀鸡一样。 王真早已是汗流浃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不远处十几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来。 王真微微歪头看向王元开,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但是王真知道,这些看似来势汹汹的壮年男子,根本就不可能奈何得了眼前这个老人。 老人的目光停留在王元开神色,仿佛根本就没看到那十几个中年男子。 “别着急死,我还得从你嘴里知道更多要死的人,跟我说说”。 王元开怒目而视,前有韩彤十几个耳光,现在连一个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人也能侮辱他。 “老家伙,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 “你给我闭嘴”!王真冷喝一声。然后转头对着已经走到近前的十几个人,怒吼道:“都给我滚”! 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王元开。 “爸、、”。 “你见过那为老爷爷吧”。 “他、、”,王元开想到那位满身死气的老人,再回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惊出一身大汗,目光再次对上老人,浑身发寒。 王元开抬起手朝那十几人摆了摆手,手掌轻微的颤抖。…。。 老人背着手,与两人擦肩而过,“走吧,换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 、、、、、、、、、、、、、 、、、、、、、、、、、、、 东方医馆,洪思贤深深的叹了口气,投子认输。 “陆先生,我承认我的棋艺比你差得太多,但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懂啊,为什么会出现我完全看不懂你下棋思路这种情况,我连输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 一旁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的老人淡淡道:“因为他根本没有思路,你又怎么可能看得出他的棋路”。 “啊”?洪思贤感觉自己的脑袋再次不够用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纳兰子建,“陆先生,是这样的吗”?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我厉害吧”。 洪思贤竖起大拇指,“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纳兰子建手指放在棋盘上,顺着白子一路划过。“看到了吗”? 洪思贤不明所以,“这不是我的棋子吗”? “看出了什么”? 洪思贤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没看出什么”。 纳兰子建瘪了瘪嘴,转头看向老人,“老先生,你这学生确实有点笨啊”。 老人淡淡道:“不是他笨,是你太妖孽了”。 洪思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虚心请教道:“我确实有点笨,还请陆先生指点”。 纳兰子建弹了弹额前的头发,笑道:“一般人下棋都喜欢布局,摆出各种各样的阵法,阳谋阴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搞些花里胡哨的没用玩意儿”。 “啊”?“您下棋难道从来不布局”? 纳兰子建眯着一双桃花眼,问道:“你布局的目的是什么”? 洪思贤认真的说道:“当然是把对手引入局中”。 纳兰子建又问道:“引入局中的目的是什么”? 洪思贤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围猎抢杀”。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你这人说话怎么老是找不到重点”。 洪思贤不解的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个屁”。纳兰子建竖起一根手指,说道:“布局的目的就一个字——‘赢’”。 洪思贤一脸的无语,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纳兰子建像是看懂了他心里所想一般,竖在空中的手指摆了摆。 “只要能赢,布什么局,布局不布局,都不重要”。 洪思贤越听越迷糊,“不布局怎么能赢”? 纳兰子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布局这玩意儿并不是想得越多越好,布得越多越好,相反,是越少越好,最高的境界就是不布局”。 洪思贤若有所思,再次看向棋盘,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是顺着我的布局在走。我煞费心思想了那么多局,你只是随手在我的局上做上那一两颗子,就引导着我的局向你设定方向走”。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孺子可教,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引导着你向我的方向走,因为我压根儿就没有方向,如果硬要说有,那你的方向就是我的方向。准确的说法是,引导棋局向我的目的靠近,我不急于求成,顺着你的布局慢慢修正,引导着这个棋局逐步走向‘赢’这个终极目的”。 洪思贤恍然大悟,“难怪我猜不到你下一步要走哪里,你连方向都没有,我又怎么可能猜到你的方向”。 纳兰子建眯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跳出棋盘看棋,闲庭信步下棋,别人再多棋子也别着急,神来一子就能左右棋局,学会了吧”? 洪思贤点了点头,“道理明白了,但我觉得我得花点时间慢慢研究”。 老人突然睁开眼睛,狠狠的瞪了纳兰子建一眼,然后对洪思贤说道:“一听就会,一学就废。别被他误入歧途,瞎耽误时间”。 洪思贤纳闷儿的问道:“老师,但是陆先生就是靠这种下法战无不胜,说明有用啊”! 老人冷哼一声,“翅膀也有用,能飞,你能长一对翅膀来吗”? 纳兰子建身体前倾,靠近洪思贤的耳朵小声说道:“坐飞机也能飞”。 洪思贤脸色尴尬,“陆先生,你这是抬杠”。 纳兰子建朝老人努了努嘴,“他不也抬杠吗”?39314371。。 ... 第1878章 富贵险中求 洪思贤原本想再请教一些棋道,但还没开口就被老人打断。 「对于鸟来说,飞翔是件很普通寻常的容易事情,但对于地上没长翅膀的生物来说,那就是件天大的难事。他这种下棋法,听上去很简单,那只是对于他来说简单,跟你没关系」。 纳兰子建笑呵呵对洪思贤说道:「你老师再隐晦的说你笨」。 洪思贤没有理会纳兰子建的挑拨离间,诚恳的对老人说道:「老师教导的是,学生记住了」。 老人嗯了一声,一直面带不悦的表情,稍稍露出了些满意。 「回去带孩子吧」。 「嗯」?「老师,我才休完假回来」。 「那就再给你几天假」。 「哦」,洪思贤心里不愿意,但并没有反驳,起身向老人了鞠了个躬,又对纳兰子建点了点头。 「陆先生,您有您的玄妙棋道,我有我的按部就班,下次再向您讨教」。 纳兰子建咧嘴一笑,朝他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 洪思贤走后,老人冷哼了一声,「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误导他,别怪我翻脸」。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哎呀,开个玩笑嘛」。 老人冷冷道:「有些玩笑不能乱开,乱了他的医道之心,那就不是玩笑」。 纳兰子建笑着赔罪道:「哎呀,子建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老人神色渐渐变得平静,缓缓道:「韩家的事情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纳兰子建瞪大眼睛问道。 「别在我面前装了」。老人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哦」纳兰子建长长的哦了一声,「你是说韩瑶啊,哎,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可惜了啊」。 老人眯着眼睛盯着纳兰子建,没有说话。 纳兰子建摸了摸脸颊,「老先生,别这么盯着我看,瘆得慌」。 「是不是你干的」? 「哎呀」纳兰子建吓了一大跳,「老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天天住在您这里,我可哪儿都没去啊」。「真不是你」? 「真不是」。 「你敢发誓」? 「我发誓,要是***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人哼了一声,移开目光,缓缓道:「你自己说过,为了你表妹,你制造车祸除掉了方远山,让曾雅倩与陆山民的感情出现无法弥合的裂缝。韩瑶是陆山民的未婚妻,你有杀她的动机」。 「冤枉啊」!纳兰子建委屈的拍了下大腿,「我承认方远山是的,但韩瑶跟我真没关系啊」。 老人自顾说道:「海东青的东北之行,柳家先是故意隐瞒危机,之后又亲自下场截杀,是不是跟你也有关系。目的就是为你表妹除掉一切情敌」? 纳兰子建拍了拍额头,「我承认,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私心,但我只是让柳依依‘按兵不动"保持中立,至于之后柳家的系列骚操作,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看着老人一脸不信的样子,纳兰子建哀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柳依依那疯批娘们儿脑袋是不是被门夹坏了,敢把整个柳家都拖下水,而且柳家之后的操作可不仅仅针对海东青,还针对陆山民,这岂不是与您所说的动机相矛盾吗?我既然是为了我表妹,那我总不能让我表妹守寡吧」。 老人眉头微皱,实际上,他一直都不太相信纳兰子建做的很多事情是为了他表妹,这太扯了。 刚才一番询问,主要目的是试探。 但一番试探下来,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纳兰子建缓缓道: 「您老怀疑我动谁我都可以理解,但怀疑我动韩瑶,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理解。韩瑶不同于曾雅倩,也不同于海东青,说实话,动这两个女人所产生的风险是可控的。但韩瑶不一样,动了她,后面到底会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会对事情的走向产生多大的影响,变数太大」。 纳兰子建继续说道:「老先生,虽然我出牌不按常理,但实际上都有我的一套合理逻辑,我是不会做这种风险不可 .Ь.控的事情的」。 老人揉了揉太阳穴,他向来不赞成太干涉组织内部的具体事务,但是他现在发现,事情有些脱轨了。 「这么急着辩解干什么,我只是说你有动机,又没说一定是你。更何况,一个韩家子弟的死而已,未必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哎,我这不是委屈吗,就我这长相气质,走出去那是人见人爱啊,跟坏人不沾边的,我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 「够了」。老人不耐烦的打断,「那你来说说,会是谁」? 纳兰子建摸着下巴想了片刻,说道:「会不会是个意外」? 「意外个屁」,老人缓缓道:「我这漫长的一生见过无数的意外,就没见过这样的意外。韩瑶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相反,她很聪明谨慎。出事当天王元开在玉林山、她也恰好去了玉林山,而且,我让人查过,恰好前后那几天,老棺材、老裁缝都不在天京」。 「嘶、、、」,纳兰子建缓缓道:「再聪明也没用,关心则乱嘛,王元开用老棺材引走老裁缝,再用陆山民的事情引韩瑶前去,说得通」。xь. 「动机呢」?老人问道。 「因为陆山民的事情,韩瑶算是跟他杠上了,三番五次找他麻烦,还闹到他了王真那里去。虽然只是她个人,韩家没有出面,但难保什么时候会把韩家引进来。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这个隐患」。 老人笑了笑,「一个破落子弟,哪来的胆量」。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那可不一定,别看这家伙平时对谁都和和气气,但骨子里高傲得很,毕竟血统高贵嘛,一个财阀之家,再有钱他也看不上」。 老人老摇了摇头,「他心里上未必看得上,但他又不傻,难道不知道动韩瑶的后果」。 「那也不一定,一个破落子弟敢觊觎组织,说明什么,说明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说明他是一个赌徒啊。赌徒嘛,赌徒的人生信条就是不计后果,富贵险中求嘛」。 第1879章 谁都有可能 纳兰子建缓缓道:“英雄的子孙嘛,就以为自己也是英雄。越是破落,越是不甘。越是不甘,内心的优越感越强烈。毕竟家族落寞了嘛,也只能从心灵层面去找补。所以啊,他其实很矛盾,一方面口口声声看不起利益,一方面又不择手段去获取利益。这类人啊,说好听点叫继承了英雄的风骨,说得不好听点已经疯魔了”。 老人淡淡道:“赌徒也好,疯魔也好,只是他的心理层面。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会怀疑他,他又不傻,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也说不通。我到觉得更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 纳兰子建笑道:“您看,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破绽太明显,反而会有人认为不是他,说不定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反其道而行之,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过来玩儿,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老人笑了笑,“你这张嘴,能把黑的说白,白的说黑。不管什么事儿,到了你的嘴里,总能说出一套完美自洽的逻辑”。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头脑风暴嘛,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不能小看这小子,听说这小子从小城府就很深,演戏的本领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 老人淡淡道:“如果真是这样,风险依然很大,即便韩家认为不是他干的,也会从他入手咬着不放。而且,还有个老裁缝,人越老越固执,就算明知不是他,也不会放过他”。 纳兰子建耸了耸肩,“所以我才说他是个赌徒嘛”。 老人缓缓道:“除了他呢”? 纳兰子建眯起一双桃花眼,笑道:“如果不是他,那您老人家的嫌疑就最大”。 “哦”?老人笑了笑,问道:“动机”? “嘿嘿,说了您可别生气”。 “我有这么小气吗”? 纳兰子建清了清嗓子,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有两个动机”。 “第一,您不是自觉大限将至,即将羽化登仙了吗。在您仙逝之后,世上再也没有在武道上能与老棺材和老裁缝匹敌的人,这两人在理念上与您是有差别的,万一哪天出来捣乱怎么办。而且,能活到这个年纪的老妖怪,咳咳,我不是说您”。 老人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继续说”。 纳兰子建接着说道:“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人,又岂会仅仅是一个武夫,我相信这两个老家伙不仅是在武道上让您担心,在各方面都让您有所忌惮。所以您就以韩瑶为诱饵,让老棺材和老棺材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再出面收拾残局,彻底消除隐患”。 “第二呢”? “这第二嘛,您可能觉得自己时间不够了,想提前对韩家动手。你希望用韩瑶的死逼韩家犯错,然后一股脑将四大家族全部铲除”。 “不过,”纳兰子建眉头一皱,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劝您老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口气也吃不了个大胖子,有些操之过急了”。 …。。 老人含笑点了点头,“说得通,那两个老家伙对于组织来说,确实是不定时的炸弹”。 “不会真是您吧”?纳兰子建眯着眼盯着老人。 老人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你好像忘了还有一股势力”。 纳兰子建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不可能”?“让我们三个老家伙血拼,不正符合他们的利益吗。而且,逼迫韩家下场,他们也更好乱中找机会。毕竟,最希望乱的就是他们”。 纳兰子建摇头道:“他是我的对手,但同时也是我的知己,这样的计谋他能想得出,但却肯定不会做。我太了解他了,他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 老人笑了笑,“那你呢,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我跟您是一样的人”。 老人淡淡道:“其他人呢?还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您不会是指”? 老人缓缓道:“我谁都没指”。 纳兰子建想了想说道:“这我就没法说,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老人放下茶杯,笑了笑,缓缓道:“除去其它不说,其实你才是嫌疑最大的人。陆晨龙死了,韩瑶死了,夏冰重伤了,王元开和吴峥就等着陆山民疯狂的报复吧。不管你是为了得到组织继承人的位置,还是所谓的为了你表妹,你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老棺材和老裁缝死了,我也死了,还有谁制得住你,可能唯一让你失算和遗憾的就是黄九斤和海东青还活着”。 纳兰子建瘪了瘪嘴,“老先生,您可是我最大的证人,您是最清楚的,我什么都没做啊”。 老人翻了个白眼,“你是什么都没做,但你是最大的受益人。就像你下棋连局都懒得做,偶尔顺势挪动那么一两颗棋子,你就赢了”。 “冤枉啊,我比窦娥还冤啊”。 老人摆了摆手,“这么着急喊冤干嘛,我只是说你嫌疑最大,又没说是你。而且,即便是你又如何,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相反,只会我只会更加高看你一眼,因为你越厉害,我把组织交给你才越放心”。 纳兰子建愣了短暂的一秒,随即咯咯直笑。“老先生,看不出您忒坏啊,拿组织诱惑我,我都差点忍不住想认了”。 “哎,可惜啊,不是我”。 老人撇了眼纳兰子建,淡淡道:“你说你很了解他,那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把他找出来”。 纳兰子建笑道:“老先生,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 “咳咳,名不正言不顺啊,我该以什么身份替您、替组织做事呢”? 老人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一天不给你继承人的位置,就一天不会为我做事”? “哎呀,您老人家误会了,实在是我不擅长找人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呢,是个很懒的人,最擅长的是运筹帷幄把控大局,天生只适合做领导,安排别人做事,不适合当员工,执行落实别人的安排”。 3931496。。 ... 第1880章 我需要好好想想 老人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淡淡道:“时间差不多了”。 纳兰子健拿起茶几上的帽子和墨镜,起身嘿嘿一笑,“大雨欲来风满楼,越来越有意思啰”。 纳兰子建走后不久,一袭黑衣的老人走进了这家并不怎么对外开放的中医馆。 随着黑衣老人的进入,整个医馆瞬间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这么大火气,谁惹你生气了”。 “老中医,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只要别招惹我,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 老中医笑了笑,“当然记得,当年我找你一起创建组织,还被你骂了一顿,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几十年过去了,都没见过面”。 老棺材冷冷道:“现在,你招惹到我了”。 老中医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老棺材,缓缓道:“你受伤了”? “怎么,觉得有机会干掉我了”? 老中医笑了笑,“上百年的老朋友,我可舍不得。我只是很好奇,谁能够伤到你”。 老棺材冷笑道:“别太早幸灾乐祸,能伤到我,也就能伤到你”。 老中医叹了口气,“你这人啊,总是喜欢把人往坏处想”。 老棺材紧盯着老中医的眼睛,良久之后,问道:“韩家丫头的死,是不是你嫁祸给王家”? 老中医轻轻一笑,“你凭什么说是嫁祸,难道就不会王家那小子干的”? “不可能,我警告过他,他不敢”。 老中医淡淡道:“你说不敢就不敢,他爹都管不了他,你能管得了”? 老棺材眉头紧皱,“他是有些偏执,但并不是傻子,如果真是他,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 “所以你就觉得我是傻子”?老中医笑了笑,“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上面已经有人开始我,这事儿一出,我也是受害者”。“叫我说啊,是有人想嫁祸我才对”。 “那你觉得会是谁”? 老中医摇了摇头,“不知道”。 老棺材不相信的看着老中医,“这天京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老中医笑了笑,“大到庙堂帷幄、小道贩夫走卒,芸芸众生,何其纷杂。我又不是神仙,别说是我,任何人都做不到什么都知道”。 老棺材冷冷道:“但你是这局棋的执棋者之一,棋局当中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老中医眉头微微一抬,眼中瞬间划过一闪而逝的光亮。喃喃道:“假如这一招是棋局之外的人下的呢”? 老棺材冷冷道:“我没有心思跟你瞎扯,王家小子被老裁缝带走了”。 老中医哦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你应该去找他才对”。 老棺材声音低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裁缝的脾气,又臭又硬,发起疯来天不怕地不怕”。 …。。 老中医笑了笑,“你不也一样吗,不同的是他的软肋没了,枷锁也就没了,而你,软肋被他拿住了”。 老棺材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老中医叹了口气,“你不是一向反对干涉世俗吗,我劝你也别管王家小子了。小王将军死了快二十年了,估计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吧”。 老棺材冷冷道:“你知道我这人,从来不求人,这次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你去找老裁缝要人”?老中医笑了笑,“怎么帮?是劝他想开点把人放了,还是跟他打一架把人抢出来”? 老中医摇了摇头,“劝肯定是没用的,至于打嘛,到了这个年纪,大家都伤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冒不起这个风险”。 老棺材淡淡道:“所谓风险,不过是利益不够大”。 “那你说说,我能够得到什么利益”。 老棺材看着老中医的眼睛,缓缓道:“我们三人,任何两个联手,都能杀掉第三人。你我联手,我打头阵,能把你受重伤的几率降到最低。然后,不用你动手,我自裁在你面前”。 老中医半叹了口气,“都是上百年的老交情了,要是连你们也不在了,我该多孤独寂寞啊”。 老棺材淡淡道:“别装了,你跟我俩不一样,我和老裁缝都是孑然一身,死了就死了。你身后还有一大摊子人和事,我俩活着,你安心吗”? “我要是不愿意呢”? “都这把年纪了,我早已不在乎死活,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灭掉你的组织当做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凡是你组织里的人,见一个杀一个,直到杀到我被杀掉为止”。 老棺材盯着老中医的眼睛,“你知道,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老中医呵呵一笑,“老棺材,你这是在威胁我啊,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韩家出手呢,这场战争就不是我们三个人的问题了”。 老棺材淡淡道:“王家虽然没落,但也并不是完全没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哪怕是碍于关系和情面做做样子,也会全力营救。毕竟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如果这个阶层的人想杀就杀,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哪天也可以随便被人宰割。也许王元开本身的生死是件小事,但尊严被冒犯就会是大事”。 老中医嘲讽的笑道:“还真是天潢贵胄,血脉高贵啊”。 老棺材没有在意老中医的嘲讽,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已经有高层高度王家小子的失踪,警方很快会全国通缉老裁缝。我们这样的人,隐藏起来做个隐士高人很容易,随便不留声色的杀上几个人也很容易。但是一旦暴露出来,面对整个国家机器,什么都不是”。 老棺材接着说道:“韩瑶的死,官方的调查结果并没有说王家小子就是凶手。而老裁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绑架,如果元开死了,他就是铁定的杀人凶手。这种情况下,如果韩家出手,就相当于承认是他们指使老裁缝绑架杀人。你觉得韩家会为了韩瑶和老裁缝背负起这样的罪名?会为了一个小女娃和一个老裁缝的生死得罪那个阶层的人?他们承担不起,他们只会与老裁缝撇开关系,撇得越干净越好”。 …。。 老中医笑道:“都说你是个只会做棺材的榆木疙瘩,说这种话的人才真是榆木疙瘩”。 老棺材看着老中医,“我只是一心做棺材,又不是真的傻。我要是真的傻,武道再高有什么用,早就不知道被谁给算计死了”。 老中医摇了摇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呀,不是傻,是迂腐,那个时代的人,如果人人都是你这种想法,我们今天恐怕还留着辫子呢。国家和民族的进步,永远没有尽头,是需要人催着、赶着,永远不存在马放南山的时候”。 老棺材眉头微皱,“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问题都源于人性的贪婪、人心的不足,这个时代已经是百年来最好的时代,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这种老不死的,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 老中医缓缓道:“你也知道是百年了,百年前有百年前的问题,百年后,也有百年后的问题。我并没有祸国殃民,只不过是在能力范围内,帮国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棺材冷冷道:“不用给我洗脑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争论过不止一次,我今天来不是跟你磨嘴皮子的”。 老中医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放心,在摸清更多情况之前,老裁缝不会这么快杀了王元开。给我几天时间,我需要好好想想你的建议”。 39314867。。 ... 第1881章 需要我帮忙吗 第1881章需要我帮忙吗 陆山民醒来之后,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悲痛欲绝,不哭不闹,神色自然。 但,就是不说话。 问什么问题都不回答,喊他的名字也没有反应。 他就坐在火盆旁,眼神空洞的盯着火星子,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一整天。 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没有了五感六识,对什么都没反应。 海东青端着饭碗坐在一旁,一口一口的喂,时不时有饭菜从陆山民的嘴里掉落下来。 她就用手接住,重新放回碗里,继续喂。 饭菜凉了,她就放回锅里热一下,然后接着喂。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与老棺材一战,伤上加伤,体内的气机现在都没理顺,时时刻刻都在冲击着她的筋脉,疼痛难忍。 但比起身体上的痛,她的内心更痛。 她害怕陆山民从此就这么痴呆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也害怕继续这样下去,他身上的伤加重,会不久于人世。 黄九斤同样心痛,同时看到海东青的样子也很感动,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海东青会忍着全身的伤痛喂一个人吃饭。 “你休息一会儿”。黄九斤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让我来喂吧”。 海东青摇了摇头,一手舀起一小勺饭送进陆山民的嘴里,一手放在他的下巴处接着。 “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不来东北找柳依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不怪你,这是他的命。他的命,只有他自己才能扛过去”。 “他要是扛不过去呢”?海东青转头看向黄九斤。黄九斤缓缓道:“小时候,大家合伙骗他,说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要天天‘擀面下饺子’才能好。从八岁开始,每天一百六的白蜡棍,一直到二十岁,整整十二年 ,除了第一次哭了,后面再没哭过一次。七八十度的高温药水,泡一次几乎都要脱一层皮,他也熬过来了”。黄九斤喃喃道:“你以前骂他妇人之仁、骂他不是男人,其实不对,猛如张飞,在得知关羽败走麦城而死,不也一样嚎啕大哭,几乎昏厥。他之所以会哭,之所以 会痛,之所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他重感情”。 “我了解他,他骨子里比谁都坚强,再大的痛苦和艰难他都能扛过去”。 黄九斤看着眼神空洞的陆山民,问道:“山民,你说对吗”? 陆山民没有回答,一如既往的盯着火盆,那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变白,看不到一根黑发。 黄九斤眼里噙着眼泪,那满头的白发,就像一根根的利箭扎在他的心口。“山民,你从小就希望有父亲,你小时候常常跟我说你父亲一定是个大英雄,有一天会踏着七色彩云来接你,我当时就说一定会的。但是,他来了,却又走了、、 、、、”黄九斤哽咽道:“我知道你很痛苦,好不容易父子相见,却因为种种原因有了隔阂。我知道,你嘴上虽然说看不起他,但是心里面仍然把他当成唯一的英雄,他也…。。 一样,他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总是说不出口”。 “男人嘛,都这样,天下大部分的父子也都这样,所以拖着拖着就错过了”。“但是,山民,陆叔叔从没怪过你,再他的心目中,你是最好的儿子。他曾亲口对我说过,在没见到你之前,他无数次猜想过你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人,但都没 猜对,因为你比他曾经猜想过的所有样子都要好,要好很多”。 黄九斤低下头,低声呢喃道:“山民,你想过没有,如果陆叔叔在天有灵,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该有多难过、、、” 海东青手里的勺子抖了一下,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继续说”。 黄九斤抬起头,看见陆山民空洞的双眼中,闪着一层薄薄的泪光。 “快说”。海东青催促道。 “我,说什么”?黄九斤一下子楞在当场。 “你刚才不是很会说吗”?“刚才说什么,就接着说什么”。 “我、、哦,,山民、、、哦、、” 黄九斤挠了挠头,看向海东青,“要不,你说两句”。 海东青收起碗,酝酿了片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 黄九斤后知后觉,尴尬的说道:“哦、、、我刚才的话很肉麻吗”? 海东青没有再理会黄九斤,放下碗,抓住陆山民的手腕,开始用内气滋养他的筋脉。黄九斤一边解开缠在腰上的布袋,一边说道:“你的伤也很重,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你现在输入的内气,九成多都散入了天地之间,只有不到一成勉强能起到作 用”。 海东青额头渐渐渗出汗珠,脸色越来越白。“有总胜于无”。 黄九斤在大腿上摆开布袋,里面露出一排长长的银针。 海东青警惕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黄九斤抽出一根一尺长的银针,“山民没跟你说过吗,我爷爷曾是马嘴村最好的医生”。 “村医”? 黄九斤解释道:“实际上,他曾是天京除了老中医之外,为数不多的中医圣手之一,特别是在针灸一道,并不见得就比老中医差,人称针灸黄”。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你爷爷”。海东青看着长长的银针,还是不太信任。 黄九斤说道:“我虽然不如我爷爷,但至少也得了七八分的真传,还是让我来吧”。 海东青疑虑的看着黄九斤,这个身高两米多,一身肌肉的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懂医术,特别是他手拿银针的样子,反差太大了。黄九斤将缓缓将陆山民放平到躺椅上,一边解开陆山民的衣服,一边说道:“他的内伤太严重,五脏六腑都有积血,血块淤结,堵塞筋脉,你强行行气,并不见得 是好事”。 随着陆山民的衣服一层一层的解开,结实的胸肌,还有八块有棱有角的腹肌露了出来。 海东青看在眼里,苍白的脸颊不禁浮现出一抹嫣红。“需要我帮忙吗”?393149。。 ... 第1882章 想办法 黄九斤眯着眼睛看着银针,摇了摇头,“人体只会在受到外力刺激的时候肌肉才会紧绷,外家武者的体魄虽然坚韧,但并不是时刻都处于高度防御状态,当处于正 常放松状态的时候,肌肉并没有那么坚韧,只要穴位找得准,下针足够快,在肌肉产生应急反应之前刺入,就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等等”!在黄九斤即将下针的时候,海东青伸手阻止。 “怎么了”? “银针不用消毒”? 黄九斤有些尴尬,“我每次用过之后都会消毒,我的布袋用特制的药水浸泡过,不会沾染细菌和病毒”。 “上次是什么时候用的”? “就是不久前,我受了伤,自己用过”。 海东青迟疑了片刻,缩回手,淡淡道:“男人都不爱干净,消毒干净了吗”? 黄九斤很无语,但并没有生气,耐心的解释道:“海小姐,你太紧张了,我对山民的关心不亚于你”。 海东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开始吧,注意力集中,别这么多话”。 黄九斤心中有些郁闷,但同时不得不佩服陆山民,这么个女人,他到底是怎么征服的。 一尺长的银针刺向心口,开始很慢,在银针接触到皮肤的瞬间,黄九斤手腕一抖,银针瞬间刺入半尺。 不仅海东青心头惊了一下,就连黄九斤也心脏随之一震。 心主百脉,心脉乃百脉汇聚之地,要梳理全身筋脉,必须从这处源头开始,但同时,这里也是最凶险之地,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针异常的顺利,是好事,但同时也表明陆山民此刻连最基本的身体应急反应也没有,这又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心、肺、肝、胃、脾、黄九斤那粗大的手指,比姑娘绣花的手还要灵巧,婉转停顿、快速刺入,毫不拖泥带水。 一个多小时过去,陆山民身上像刺猬一样,插满了银针。 黄九斤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重重的出了口气,施针不费体力,但耗心力。 “内脏受损,气血淤积,阴气入体,阳气不生。山民这次是伤及了根本,再加上连番的心理打击,恐怕、、” 黄九斤情绪低落,后面的声音很小。 “恐怕什么”?海东青明知道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黄九斤满脸的忧虑,“恐怕难以再好起来”。 李药材正好走出来,听到两人的谈话,说道:“我到觉得未必”。 两人同时看向李药材,虽然都觉得这老头儿说的话不靠谱,但人在绝望的时候,抓到跟稻草就会当成救命的绳索。 黄九斤开口道:“老先生,还请指点迷津”。李药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哎呀,我只是个卖药材的,可当不起‘先生’二字。不过我早年行走江湖卖药,接触过全国各地不少老中医,听说过各种各样…。。 奇奇怪怪的病例”。 海东青急忙问道:“您见到过这种情况”? 李药材说道:“没见过,但跟听说过的一种情况很像。陆小兄弟看上去像是承受不住打击心理崩溃,导致得了癔症。但我刚才听到黄兄弟说的话、、、” “咳咳”,李药材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没关系,您接着说”。黄九斤催促道。李药材缓缓道:“黄兄弟刚才说陆小兄弟是个心智坚毅、抗得住打击的人。所以我就想啊,他既然不是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心灵崩溃得了癔症,那就很可能是另外一 种情况”。 海东青眉头微皱,有些不满李药材絮絮叨叨,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李药材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身体异于常人,当身体感知到肉体快要扛不住冲击的时候,就会启动自救机制,自动关闭身体的某些功能,让身体处于最佳的休 息状态”。海东青扭头看向黄九斤,黄九斤皱着眉头想了想,“我没听我爷爷讲过,但道理上说得通,除了身体异乎常人之外,还必须得求生欲望特别强,身体才会从精神到 肉体全方面防御”。说着,李药材看向海东青,“其实你之前也是出现过类似情况,你失血过多,身体自动进入龟息状态,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般,实际上是求生欲望强大,身体为了 节约能量,尽最大程度的休眠了起来”。 海东青看着眼神重新恢复空洞的陆山民,“你们的意思是,现在这种状态对他来说是好事,不是坏事”? 李药材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海东青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但这并不没有解决他内伤严重的问题”? 李药材叹了口气,“五脏六腑伤成这样,坏了根本,只能一天天养,能否好起来就要看天意了”。 黄九斤从怀里摸出一张药方递给李药材,“老先生,麻烦你照着单子抓药”。 李药材接过单子认真的看了一遍,“外敷倒是个温养的好办法,但也用不了这么多药材吧”。 黄九斤摇了摇头,“不是外敷,是下饺子”。 “下饺子”?李药材不解的看着黄九斤。 “就是药浴”。 李药材哦了一声,“绝大部分药材我都有,但有几味得去县城里才能买到”。 黄九斤从兜里钱包里取出两千块钱,“老先生,您看够不够”? 李药材摆了摆手,哎了一声,直接走了出去,“谈钱就太伤感情了”。 李药材走后,海东青问道:“你这药方”?黄九斤知道海东青对他没有足够的信心,说道:“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药方,山民小时候每次挨完一百六十棍白蜡棍,都会用这个药方熬制的汤药浸泡,对内伤外 伤都有很好的疗效,否则,天天一顿毒打,十几年下来,早就打废了”。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心里一阵疼痛,“难道就让他一直这样下去”。黄九斤摇了摇头,“这个状态或许对他的身体来说是最好的,但时间越长,醒过来的几率会越低。这几天先就这样,但后面,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唤醒他”。39314182。。 ... 第1883章 哈哈大笑 大清早,李记药材铺里传出阵阵刺鼻的药味,引得路过的行人骂骂咧咧。 “李药材,你在熬毒药吗,臭死个人”。 “呵呵,对啊,要不要带点回去给你媳妇儿喝”。 “喝你大爷”。 “李药材,大过年的,太缺德了吧”。 “哎呀,这可是补药,100块钱一副,保证你媳妇儿嗷嗷叫”。 “李药材,整个镇子都熏臭了,好歹也把门关上”。 “不行哟,得通风”。 李药材坐在门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笑呵呵的与路过的熟人打招呼。 药材铺里面,一个巨大的木桶里,装满了浓稠的紫黑色汤药。汤药热气腾腾,药味刺鼻难闻,臭飘十里。 木桶的旁边,三个蜂窝炉一字排开,每个蜂窝炉上都放着一口特大号的大锑锅,里面的热水汩汩,各种药材翻滚。 “这么高的温度,真没问题”?海东青面带忧虑的问道。 面对海东青的小心谨慎,这几天下来,黄九斤已逐渐习惯。 曾经那个杀伐果决、大胆包天、豪爽大气的海东青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邻家女孩儿。“山民虽然内外伤都很严重,但半步金刚的体魄仍然不是常人可比,而且他从小就泡这种药水,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温度低了药效渗透不进身体,这个温度刚刚好 ,不会烫伤,也正好能让药效充分进入体内”。 “你怎么保持这个温度”?海东青追问道。 黄九斤说道:“我会用手感知药水温度,当温度低于70度的时候,就加热水”。 “不行”!海东青果断否决,“太马虎了,必须得用温度计”。 黄九斤很是无奈,对着坐在门口的李药材喊道:“老先生,家里有温度计吗”? 李药材说道:“家用温度计有一支,最高42度,没法用啊”。 见海东青仍然面带疑虑,黄九斤劝说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只要温度差距不是太大,上下相差一两度,不会出问题”。 说着,黄九斤将陆山民从椅子上扶起来,开始一件一件脱他的衣服,直到上半身脱得精光。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海东青双颊微红,“要全部脱光”? 黄九斤点了点头,“衣服会影响药效”。 海东青秀眉微蹙,欲言又止,显然是不太放心,犹豫了片刻,才转身朝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处又猛然回头,看见黄九斤已经脱掉了陆山民的长裤,露出里面的黑色大裤衩。 海东青脸颊刷的一下绯红,脸上也感觉火辣辣的。 黄九斤双手正捏着黑色裤衩的两边,将脱未脱。 “还有事”? 海东青转过头去,一脚踏出门槛。“注意水温”。 李药材走到木桶旁,帮着黄九斤将陆山民放入木桶中。 “啧啧,看不出小陆兄弟身材这么好,全身肌肉匀称,该大的大,该小的小,我要是个女人也会脸红”。…。。 黄九斤半一只手放在药水中,随时感知温度的变化,另一只手拿起水瓢,从木桶中舀起药水淋在陆山民裸露在外的肩膀上。 “老先生您声音小点儿”。 李药材回头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海东青,“这么远也能听见”。 “应该会听得见”。 李药材嘶了一声,随即又说道:“听见也没关系吧,这位海小姐虽然看上去脾气好,但其实挺好相处的”。 黄九斤不置可否,要是李药材知道海东青以前干过的事儿,估计得汗流浃背。 李药材压低声音问道:“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看起来像情侣,但感觉又不太像情侣”。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药材叹了口气,说道:“这俩人啊,明明都能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但却始终放不开最后那层隔阂,我一个外人看着都憋屈”。 黄九斤喃喃道:“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海东青站在院子里,努力的转移注意力思考其它事情,但那条黑色的大裤衩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韩瑶的死,照理说她应该感到高兴,但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天京的这场战争,即将打响最后的决战。 还有几天就是大年三十,这个年,注定会有太多人过不好。 不过这些,对于她来说,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甚至觉得,只要陆山民能好起来,什么血海深仇,什么家族兴衰,什么权力利益,都不是不可以放下。 如果好不起来,也没关系,她就在他身边照顾他,每天给他喂饭,给他洗衣,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其实也挺好。 她微微摇了摇头,暗自苦笑,什么时候她竟然变成了一个不切实际的人。 即便陆山民现在已经伤成这样,但真的就能逃脱出去吗? 很显然不行,这场战争到现在,要么活着胜利,要么只有死了才能算完结,哪怕只有一口气在,都会被错综复杂的因果拖入深渊地狱。 深吸一口气,清空脑袋中的混乱情绪,缓缓的调转全身内气。 归根结底,要想活下去,靠幻想是行不通的。 院子里无风起浪,天地气机开始震荡,冰冷、霸道、一往无前的意志逐渐凝聚。 这一刻,威武霸气的东海鹰神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 、、、、、、、、、、 相对于东北偏远小镇的冬天,天京的冬天要热闹得多。 颐和园的道路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冰冻的湖面上,一群少男少女追逐嬉戏,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 湖边,两个男人并肩而立,对着冰面上的男男女女评头论足。 湖边不远处,两个初学滑冰的年轻女孩儿相互搀扶着缓缓移动,一个不小心,啪嗒两声,两人同时摔倒。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一个笑得前俯后仰,另一个笑岔了气。 “哎哟,小妹妹,屁股蛋摔疼了没有,要不要哥哥帮你们揉揉”。 两个女孩儿年纪不大,估计只有十五六岁,被人一调戏,羞得脸蛋通红,急急忙忙的想起身离开,越急越起不来,在冰面上滚成一圈。再次引得两个男人哈哈大笑。39314998。。 ... 第1884章 终于有救了 两个女孩儿从冰面爬到岸边,快速的脱掉冰鞋,然后拿起冰鞋就冲向两个嘲笑她们的神经病。 两个男人见状,撒腿就跑,一溜烟就穿进人群,留下两个女孩儿在后面大喊大叫。 「三公子,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最近过得不开心」? 左卫故作委屈道:「这么久没见到您老人家您帅出天际的脸,我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纳兰子建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也叫帅」? 「咳咳,易容面具能遮住您的帅脸,但遮不住您超凡脱俗的气质。况且,您的真容早已镌刻进我的灵魂,一辈子都忘不掉」。 「小左啊,一段时间不见,你拍马屁的技术见涨啊」。 「三公子冤枉啊,其实我压根儿就不会拍马屁,我对您的敬仰那可都是发自内心啊」。 纳兰子建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左卫,问道:「你觉得小妮子怎么样」? 左卫眼皮猛的跳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 纳兰子建保持笑眯眯的样子,「想好了再说」。 左卫嘴唇颤抖了几下,满脸委屈的说道:「大小姐人美、心善,还特别可爱」。 「说实话」。 左卫使劲儿的挤出笑容,「大小姐、、、、她、、像个天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她就像天上的太阳,带给世间光明和温暖」。 纳兰子建拍了拍左卫的肩膀,「不错,你小子很有眼光,等我掌握了影子,封你做左护法」。 左卫一下子眉开眼笑,「谢谢三公子,您真才是真正的很有眼光,不瞒您说,我真的有这个能力」。 纳兰子建将手从左卫的肩膀移到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有自信是好事,但本公子最看重的是结果」。 左卫收起笑容,抬头挺胸,神色肃穆,这一次他不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子墨小姐绝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女孩儿,22岁的化气境啊,绝对是华夏几千年来最年轻的化气」。 纳兰子建满意的笑道:「足足比我还早了四年」。 「另外」,左卫认真的说道:「三公子,继续下去,右卫可扛不住了」。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说道,「倒也是,要不你再去和右卫换换」? 左卫的脸颊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双腿也不自觉的发颤。 「三公子,可能是我多虑了,我觉得右卫应该还能扛一阵」。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背着手朝前走去。 左卫小碎步追上,「公子,按照您的指示,我去了趟柳家,从柳小姐口中得知,陆山民很可能废了」。 「哦,有多废」? 「莫小元亲自去见过,满头白发,身上没有半点气机流动,估摸着活不长了」。 纳兰子建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步伐匀速的缓缓前行。「还真是个情种,为了海东青,连命都不要」。 左卫附和道:「是啊,确实是不要命。以他的武道境界和实力,虽然离顶尖还有段距离,但只要不拿命去死磕,很难有人能把他伤到这个份上」。 「海东青呢」? 「伤得也很重,再加之老棺材去过一趟,估计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纳兰子建一双桃花眸子泛着微光,「啧啧,除了你本家,她是唯一一个从我手中溜走的人,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她」。 「本家」?左卫一脸的疑惑,「我什么本家」? 纳兰子建嘴角一笑,左卫立马捂着嘴,「我什么都没问」。 「小左啊,我是不是太宠你了啊」「还是觉得我爸妈收了你做干儿 子,就可以跟我称兄道弟了啊」? 左卫使劲儿摇头,不敢说话。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去和小右换换」。 左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嚎道:「三公子,我还不能死啊,我是您的左护法,我死了,谁跟您端茶倒水」。 左卫的举动,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他又不得不立即起身,泪眼汪汪的恳求道:「三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乱问了」。 纳兰子建皱着眉头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小妮子人美、心善,还特别可爱吗,还说是人间的天使,能给人带来光明和温暖吗,怎么就扯到死上去了呢」? 「三公子、、、我、、、」。 「难道你刚才在撒谎」。 「没,,没有,我句句发自肺腑啊」。 「那你为什么不愿去?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大小姐太完美了,我怕、、怕、、」 「怕情不自禁喜欢上她」? 「呃、、、对、、对,是这样的」。左卫脑袋灵光一闪,立即接话道:「但是我哪里能配得上大小姐,她是天上的星辰,我是地上的尘埃,她是皓月,我是荧光,她圣洁得一尘不染,我是粪坑里的蛆虫,我怕大小姐见到我之后,会污辱了她的眼睛」。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不错,你比龙力聪明多了,你要是像他那么蠢啊,一定会蠢死的」。 左卫深深的舒出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公子,要不我再去一趟东北」?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你觉得你能行」? 左卫拍了拍胸脯,说道:「即便黄九斤现在与他们会合了也影响不大,他在江州就受了重伤,外伤容易好,内伤可没那么容易。好好谋划一番,我定能拿下他和海东青的人头」。 不等纳兰子建表态,左卫又说道:「三公子,这两人早晚会对您形成威胁」。 纳兰子建一脸平淡的问道:「怎么才两个人」? 左卫楞了一下,嘿嘿笑道:「陆山民是您的表妹夫,当然不能动,而去他现在已经废了,再失去这两个有力臂膀,一点威胁都不会再有,以后还不是任您摆布。到时候,嘿嘿,他还不是表小姐的囊中之物」。 纳兰子建笑了笑,「小左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啊」? 「没有」!左卫赶紧说道:「我是您的左护法吗,为您担忧为您付出是我的职责所在,更是我最大的荣耀。当然,因为我很蠢,很可能担忧多余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你的担忧没有多余,但你忘了我是怎么做到步步先机的。」 左卫伸直脖子等着纳兰子建的教导,没有敢发问。 纳兰子建看了他一眼,缓缓 道:「跟你讲过多少次了,下棋的最高境界是不要主动去布局谋划,不要轻易出招。上一次破例掳走陆山民的两个孩子,已经有人怀疑到我头上。你还想继续给人抓辫子吗」。 纳兰子健叹了口气,「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这次要是出手了,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即便做到了。你觉得我还能隐藏得下去吗」? 左卫恍然大悟,「三公子深谋远虑,是我想简单了」。 纳兰子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机会跟屎一样,并不是你吃完一坨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它会一直产生,不要跟苍蝇一样,闻着屎味就不管不顾的往上冲」。 左卫连连点头,「公子这个比喻非常形象,非常妙」。 「三公子,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 纳兰子建眉头微微皱了皱,「是关于梓萱的」? 左卫点了点头,一脸的忧郁。「表小姐的身体 一直都不太好,今年冬天更是有变差的迹象」。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脸上罕见出现愁云。「好好照料,再坚持一段时间,我有办法彻底治好她的病」。 「另外还有件事,柳依依想见您一面」。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我现在无法离开天京,你让她好好呆在沈阳,哪里都不要去,如果陆山民找上门,她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哦,三公子、、还有件事」。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知道了,通知右卫吧」。 左卫松了口气,右卫终于有救了。 第1885章 问问其它事情 帝都的底蕴,赋予了天京格外的高贵。 一座在别处随处可见的小山,在天京却是万千游人向往的名胜古迹。 玉带山就是这样的一座小山,山不高,也不大,但山上有几百年的古寺,有皇家的香火。 几百年来,有无数的达官贵人、显赫人家在这里留下过足迹。 正常年月,上山游玩,或是烧香拜佛的人不在少数。 特别是临近春节,来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但是最近几天不一样,上山的所有路口都拉上了警戒线,每一个路口都停着数量不少的警车。 还有不少荷枪实弹的武警,几个路口的武警加起来,起码有好几百人。 天京人虽然都见过大世面,但是这样的大场合却并不常见。 毕竟是帝都,一般人谁敢在这个地方闹事。 所以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人认为是演习,有人认为山上有恐、怖份子,还有人认为山上有一支穷凶极恶的武、装、分子。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老百姓瞎猜,就连执行任务的绝大部分武警官兵也同样觉得奇怪。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解救一个人质,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但是解救一个人质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吗,他们也想不通。 不过不同于普通人的是,奇怪归奇怪,他们都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随时等候下一个命令。 南面的山下,漆丹叼着一根烟,满脸的郁闷。 “老季,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几十年都没遇见过的事儿,临到退休了,一件接着一件来”。季铁军揉了揉胖乎乎的圆脸,说道:“那我岂不是更倒霉,好歹这是在你的辖区,算是你的分内事情。但我呢,跟我有毛关系,大过年的,非得把我请来当什么顾 问,我找谁说理去”。 漆丹直勾勾的看着季铁军,“老季啊,你老实给我透个底,这件事是不是也与那个陆山民有关系”? 季铁军想了半天,叹了口气,“要说没有吧,好像又有那么点,要说有吧,这事儿确实跟他关系不大”。 漆丹瘪了瘪嘴,“老季啊,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啊”。 季铁军弹了弹烟灰,“不是我不说实话,是我真的说不清楚”。 漆丹深吸一口烟,疑惑的问道:“劫持人质的真的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这事儿我怎么觉得特扯淡啊”? 季铁军摇了摇头,眼睛望着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漆丹呼出一口气,“我就说嘛,一个七八十的老头儿劫持一个成年男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不是七八十岁,我估摸着可能上百岁”。 “啥”?漆丹惊讶的嘴巴大张,嘴里的烟头随之掉了下去,落在了他裤腿上。 漆丹赶紧踢腿甩开烟头,弯腰拍打,但裤子上还是烧了一个大洞。 “老季,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季铁军一脸的认真,“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漆丹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个上百岁的老头劫持了一个成年男子,还出动了四百多个全副武装的武警,还卡在山下两天两夜不敢上山,这、、太离谱了吧”。 季铁军苦笑了一下,“不是离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很难接触到那个层次的人”。 “你接触到了”? 季铁军淡淡道:“我宁愿永远接触不到”。 漆丹啧啧道:“我就知道陆山民这小子不简单,还好之前放出去了,要是握在手里,我恐怕真的会晚节不保了”。 季铁军递出一根烟,“毕竟在你的辖区,这次要是人质出了问题,你就准备提前退休吧”。 漆丹脸上反而一阵释然,“提前退就提前退吧,我是真被折腾怕了,反正我也不奢望提级退休了”。 季铁军淡淡道:“你想得到美,还提级退,不把你一撸到底就烧高香吧,你也不看看被劫持的人质是谁”。 漆丹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来路,那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还是王家的嫡长子,这是嫌活得够长了吗”? 季铁军淡淡道:“是啊,最怕的就是人家嫌活够了,不想活了,想拉个垫背的”。 漆丹脸上发白,“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人家人质在手,我们别说这几百人,再来几百人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所以啊,现在才弄得不上不下,只得围而不攻”。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挂着军牌的汽车停在了路边。 率先下车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身形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头的肩章上什么都没有,看不出军衔。 随后下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相对精瘦,也是一身军装,上尉军衔。 后一个下车的年轻男人叫林宽,季铁军和漆丹都见过,走在前面的季铁军在云水涧见过,姓阳,不知道名字,是一个特殊部门的首长。 “季局长,我们又见面了”。 季铁军在看见两人的一刻就立即扔掉了烟,小碎步跑了上去。 “阳首长,好久不见”。 漆丹听季铁军称呼男人为首长,反应很快,也快步准备上前,但被林宽抬手制止了。 漆丹心有戚戚,好不容易碰到个首长级别的,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季铁军有心替漆丹说句好话,但站在阳首长身后的林宽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头发花白,看不出军衔的男人对季铁军笑了笑,“季局长,边走边聊”? “好”,季铁军立即跟上步伐,落后半个身位。 “首长,据我推测,山上的老人是个顶尖的武道高手,没有人质还好,有人质在手,我们再多人都派不上用场”。 “不用叫我首长,不习惯,叫我老阳就行”。男人的话很随意,语气也很温和,但却给人一种无法反抗的压迫感。 “老,哦,,,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如实汇报”。 男人说道:“山上的老人叫程颍,是一个裁缝,据说跟韩家有一定渊源”。“啊”?季铁军脑袋一激灵,韩瑶的案子虽然不是他负责,但因为他一直负责陆山民的案子,韩瑶又是陆山民的未婚妻,所以他也被抽调到韩瑶的专案组协助调查 ,对韩瑶的案子多少有些了解。 “这么说来,劫持王元开的幕后主谋是韩家”?男人淡淡道:“谁是主谋跟我无关,那是警察的事情,我接到的命令是解救人质。我找你是想问问其他事情”。39314476。。 ... 第1886章 魔鬼 原本这个时节,山上应该人生鼎沸、香火袅袅,现在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影。 这座玉带山,从世俗间变成了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寺庙里的和尚早已走得干干净净,庄严的大雄宝殿里,只有两个人。 老人背对着金光灿灿的大佛,坐在高高的门槛上,佝偻着腰,抽着旱烟。 烟雾呈一条笔直的直线,通向高高的房檐。 王元开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大小不一的包。 他恭恭敬敬的跪在佛像前,身前是一个低矮的小桌子,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桌角放着一叠写满毛笔字的宣纸。 跪得太久了,他的双腿一直在不停的颤抖,也写得太久了,拿毛笔的手也颤抖个不停,以至于宣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 老人抽完一袋旱烟,在门槛上磕了磕烟杆,起身背着手走进了大雄宝殿。 听到老人进来的脚步声,王元开满是包的额头立即浮现出密密的汗珠,竭力的控制住抖动的手腕。 “砰”!烟杆敲打在他的额头上,一个大包平地而起。 头晕目眩,刺骨疼痛,但是他没敢叫出来。 这两天里,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额头上的包只是小菜,全身筋脉乱串的那股气才是真正的痛苦,它就像一把利刃,在身体里割来割去,好几次他都想一头撞在佛像前一死了之。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佛祖面前要诚心的忏悔,要虔诚,你腿也抖,手也抖,是对佛祖的亵渎”。 王元开不敢顶嘴,竭力的保持身体平衡,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沾湿了宣纸,本就歪歪扭扭的字渲染开来,难以辨认。 “砰”!老人又是一烟杆敲在他的脑袋上,“看看你写的字,蚯蚓板沙、鸡公屙屎”。 “哎”,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就你这熊样,连个字都写不好,还自命不凡,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是谁给你的自信,又是谁给你的勇气”? “砰”!烟杆敲在王元开嘴上,他的嘴唇立刻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说话啊,是把老夫的话当成耳旁风,还是变聋了”。 王元开抬手擦了擦嘴角,以防鲜血滴落在宣纸上。 “老先生说得对”。 “哪里说得对”?老人眯着眼睛问道。 “我是个废物,我是个蠢货,我罪大恶极,我卑鄙无耻、、” “砰”,老人又是一烟杆敲在的嘴上,打断了王元开的话。 “你不是很狂吗?怎么不狂了?你不是皇亲贵胄吗?你的高贵呢?你的尊严呢?王家这块金子招牌不是很硬吗?你不是说华夏就没人敢动王家的人吗?” 王元开眼里闪着泪花,但就是不敢哭出来。 老人又是一声长叹,叹息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你爷爷我见过,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而你,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撕掉王家的面纱,你什么都不是”。…。。 “您说得对,我什么都不是”。 老人拿起桌在上的写好的宣纸,随手看了几张,眉头紧皱。 “你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王元开吓得心头一颤,哽咽道:“老先生,我是严格按照您的指示,在佛前把做过的坏事全都写出来,我是一点也不敢漏掉啊”。 老人抬了抬烟杆,王元开立即闭嘴,全身紧张的颤抖。老人一张一张看过去,眉头越皱越深,“那我也没让你把小学偷看女同学洗澡也写出来啊,你这写法,那要不要写你爸妈把你生出来就是个错,是不是还要写王真 当年就该把你射墙上”。 “小王啊,你是想拖延时间,等着人来救你吧”。 “没有”。王元开赶紧解释道:“我是真的诚心忏悔,忏悔我所做过的一切坏事”。 老人手上的宣纸轻轻一握,王元开‘啊’的一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在地上痛苦的疯狂打滚。 “小杂种,老夫最讨厌不诚实的人”。 “啊啊啊啊啊、、”,王元开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大雄宝殿里响声阵阵。 “我错了、、啊、、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再也不敢了”。 老人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古井不波,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小杂种,看来你还没有认清现实啊。我想杀一个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哪怕你爷爷在世也不行。哪怕就是调集十万大军过来,仍然还是救不了”。 “啊、啊、啊、、、、”。王元开滚到老人的脚下,双手死死抱住老人的脚腕。 “求求你杀了我,啊、啊、、啊、、杀了我,杀了我吧”! 老人一脚将王元开踹出去十几米,“想死啊?这可不行。你这种杂碎是不能死得太容易的”。 王元开全身蜷缩抱在一起,剧烈的颤抖,面部因疼痛扭曲得不成人形。 “韩瑶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啊!!!!”。 老人手上一捏,手上的宣纸立刻变成粉末,纷纷扬扬。 “所以啊,你要把你知道的一切事儿,一切人都给我写下来,我才好从里面找出谁是真凶啊”。 老人抬手一招,王元开的身体犹如被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重新被拉回佛像前。 “重新写,说不定我高兴了,会给你一个痛快”。 王元开颤颤巍巍的爬起来,重新趴在矮桌上,抖抖索索的拿起毛笔。 “好好写,你这字啊,哎,也好意思说是皇亲贵胄,连路边的乞丐都比你写得好,真不明白你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 说完,老人一步踏出,直接跨出了大雄宝殿,来到了殿外空旷的院子里。 外面,雪不算大,稀稀落落。 一身挺拔军装,头发花白的男人双手抱了一拳。 “在下阳川,见过程前辈”。 大雄宝殿里,王元开听到外面的声音,立马转过头,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救我,他是魔鬼,他是魔鬼,求求您救救我”。 阳川没有看里面一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老人。“程前辈可能不记得我了,三十年前,八达岭长城,您还指点过我”。39314381。。 ... 第1887章 迟迟不动 王元开喜极而泣,连滚带爬的朝着大雄宝殿外爬去。 一边爬一边哭,一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阳川的到来,对于他来说,就像无尽黑暗中射进来的一道亮光,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还没爬到门口,那股暂时安静的气再次动了起来,迅速在全身筋脉流窜。 “啊、、啊、、救、、我”! 杀猪般的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寺庙。 听到惨叫声,阳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仍旧停留在老人身上。 老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眼前的男人,半晌之后才哦了一声。 “原来是你啊,当年的精神小伙现在头发都花白了”。 阳川恭敬的说道:“多谢前辈当年的指点,要不然,我恐怕一辈子也到不了如今的境界”。 老人背着手,淡淡的看着阳川,“小金刚,还算不错”。 “小金刚”?阳川疑惑的看着老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你是来救他的”?老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阳川渐渐挺直身子,神情也慢慢变得严肃。“职责所在,还忘老前辈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行个方便”。 老人微微笑了笑,“你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阳川说道:“老前辈,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可以向您保证,只要您让我把人带走,没有任何人会追究您的责任”。老人呵呵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年轻人,如果你能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我这个年纪的人活着,并不是因为想活。生死,对于我来说已经 没有任何意义,你觉得我还会在意你们追不追究我的责任吗”? 阳川缓缓道:“老前辈,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难道也一点不在意其它人的生死吗”?“以您和韩家的渊源,就不担心给韩家埋下祸根吗”? 老人淡淡道:“韩家是韩家,我是我,这件事跟韩家没有半点关系”。 “我相信这是您的个人行为,但是别人呢?他们会信吗?就像王元开,尽管他一再否认人不是他杀的,但您也不一样认定是他吗”?老人笑了笑,“年轻人,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韩家以后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哪怕就是韩家死绝了,也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所做的事,只跟瑶瑶 有关系,你明白了吗”? 阳川深吸一口气,老人对韩家的态度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老前辈,您是从那个黑暗年代走过来的人,应该比谁都明白,如今这个盛世得来有多不容易”。 老人淡淡道:“我明白有什么用,是有的人忘了初心,仗着祖辈的那点功绩,从屠龙之人变成了那条该死的恶龙”。阳川叹了口气,“老前辈,您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并不是普遍现象,任何社会、任何制度都不可能尽善尽美,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该做的是一步步去完善,而不…。。 是去破坏整个体系”。 老人笑了笑,“弄死一个小王八蛋就会破坏整个体系?他就金贵到这个程度”?阳川淡淡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管是王元开还是谁,任何恃强凌弱、滥用私刑的行为都是对现有体系的挑战。曾经那个时代,法律崩塌、道德沦丧,国家破 碎、人民流离。归根结底在于法度形同虚设,权贵把持特权,百姓求生无路。您现在的行为,恃强行私刑,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特权强权”?“老前辈,王元开有没有罪,交给法律去审判,交给制度去衡量,只有这样,整个社会才会有规有矩的运行。您仅仅凭一个怀疑就杀人,难道您就不担心法度崩塌 ,国家再次沦落到那个黑暗时代吗”? 老人目光投向天空,茫然出神。 阳川没有再说话,给老人留下思考的时间。 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并不完全是因为担心王元开的安全,对于他来说,什么王家李家的一个二代,在他的心里压根儿就没什么分量。 他真正在意的是眼前这个老人,作为内家武道最顶尖级别的存在,才是国家和民族的瑰宝,一千个一万个王元开也比不上。 他不想跟老人动手,不是因为担心打不过,而是他不希望老人死。 这种远超普通人的存在,是国宝,也是威胁,一旦动手打破规矩,就等于打破了多年形成的默契。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统治者会允许能力超强却不守规矩的人存在,那他们会睡不着觉的。 良久之后,老人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你走吧”。 “老前辈”?阳川仍不愿放弃。 老人摆了摆手,“老顽固、老顽固,越老越固执,你就不要再浪费口舌了”。阳川眉头紧皱,看了眼昏死在门槛上的王元开,说道:“老前辈,您叱咤江湖上百年,他与您相比,犹如米粒与太阳之间的差距,虽然您看透生死,但即便要死, 也不应该死于这么个小人物”。 老人毫不隐晦的说道:“所以啊,我得从他嘴里多撬出些人,多拉些人陪葬”。阳川心头一拧,“老前辈,山下有五百全副武装的武警,另外还会有其它部队陆陆续续的赶到,玉带山就这么大,已经被铁桶般围得死死的。现在之所以没有上山 ,是担心人质的安全,一旦王元开一死,没有了顾忌,就是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 “而且,,”“如果您老与官兵发生冲突,万一有官兵被误杀,那就真的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阳川再次恳切的说道:“老前辈,您可以不在乎生死,但您的一生波澜壮阔,是划时代的英雄人物,也不想死后被定性为十恶不赦的罪人吧”。 “哈哈哈哈、、”,老人突然仰天大笑,“是非功过如云烟,生死已了何想干,如果你们真要给我定个十恶不赦的罪名,老夫也认了”。…。。 阳川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劝说,只能提醒道:“老前辈,如果您还想下山,就千万别在山上杀了王元开。只要有人质在手,哪怕是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您”。 说完,阳川朝老人抱了一拳,鞠了个躬,转身走出了寺庙。 半山腰的十字路口处,林宽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直到看见阳川的身影,心中压着的大石头才落了下去,赶紧急急忙忙的跑上去。 “首长,您没事吧”? 阳川边走边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沉得住气。一点小事都毛毛躁躁,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 林宽紧跟在阳川身后,不敢顶嘴,但是心里面却嘀咕,关系到您的生命安全,怎么能是小事。 见阳川黑着脸,林宽小心的问道:“首长,人质还活着吗”? 阳川回想起王元开爬着喊救命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 “没用的东西,王老将军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林宽一脸的疑惑,“资料上不是说王元开很有王老将军的风范吗”? “有个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以为是英雄的种就可以干英雄的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林宽松了口气,只要人质还活着,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他与阳川的态度相似,王元开的死活关系到这次任务能否完成,作为军人的职责,自然很重要,但从内心 上说,他更在意的是老人的死活。 同为武道中人,他很清楚老人的宝贵,在他的心目中,王元开在老人面前连个屁都不如。 “哎,首长,以前就没有招揽过吗,这样的人物,要是为国家所用,肯定能为国家培养出更多的武道人才”。阳川淡淡道:“当然招揽过,当年的501所就邀请过各式各样的奇人异士,但是往往愿意来的没几个有真本事,有真本事的又没几个愿意来。像老前辈这种人物, 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惯了,怎么可能愿意加入约束众多的纪律部队”。 林宽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内家武道讲求道法自然,有世俗之心的到不了那个境界,能到那个境界的早已看透生死红尘”。 阳川严肃问道:“山下的情况怎么样”? 林宽认真的回答道:“又来了两支部队,一千人左右,两个带队的指挥官想带人上山,涂勇现在正拦着”。 阳川虎目一瞪,不怒自威。“谁给他们的胆子”。 林宽怯怯的说道:“王真来了”。 阳川眉头微微一皱,加快步伐朝山下走去。 还没走到山下,就看见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正和一队士兵对峙。 “干什么”!“要造反吗”? 随着一声大吼,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王真走上前去,竭力的克制住情绪。 “阳将军,两天过去了,你依然按兵不动,是什么意思”? 面对王真,阳川并没有冷面相待。“老王,你我年轻时候就相识,当年越、战,王老将军还是我的首长,你觉得我会不尽心尽力吗”? 王真冷着脸说道:“那你为什么迟迟不动”。阳川淡淡道:“关心则乱,你这么沉稳的一个人,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杀死那老人容易,难的是如何保障你儿子的生命安全,贸然派人上去,万一把他逼急了,你 儿子就真没救了”。 王真双眼微红,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是真的等不急了,两天两夜过去了,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在煎熬。 “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阳川淡淡道:“你放心,我刚从上面下来,你儿子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3931412。。 ... 第1888章 完美的大小姐 鹞子山深处,白雪皑皑。 没有风吹,没有虫鸣,没有鸟叫。这片连马嘴村老猎人都不敢轻易进入的无人区,寂静得可怕。 参天的树木高耸入云,藤蔓攀附在树木之上,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 虽然部分树木落了叶,但求生欲望极强的植物,奋力争抢着每一缕阳光,硬生生将森林遮蔽得昏天暗地。 一群野猪在栎树林中拱着积雪,辛勤寻找着落叶层下的橡果。对于它们来说,这是它们熬过这个冬天最重要的食物来源。 野猪王或许是吃饱了,躺在雪堆中打盹。 突然间,野猪王睁开眼睛,嗅了嗅鼻子,动了动耳朵,猛的起身站立,巨大的身体犹如一头牛。 其余野猪也停下进食,同时看向某一个方向。 野猪王眼中充满了暴戾,不过很快就变为恐惧,再然后发出一声低吼,掉头就跑,在身后掀起阵阵雪浪。 这头四五百公斤的野猪王是这一片的霸主,别说普通的野兽,哪怕是老虎豹子也不敢在它面前撒野。 但是此刻,它却失去了作为野猪王的王者风范,拼了命的逃跑。 其余野猪反应稍微要慢一点,但看见野猪王逃跑之后,也顾不得辛勤劳作刨出来的橡果,嗷嗷的随着野猪王追去。 刚才还繁忙热闹的丰收景象,随着野猪群的离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两分钟之后,一个充满野性气息的野人冲进了橡树林。 野人披头散发,打结的头发上夹杂着枯叶和雪花,乌黑的脸颊上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得清楚。 裸露的上半身全是漆黑的污泥,污泥中隐隐能看到一条条密集交织的刀痕和淡淡的血迹。 他的下半身挂着零星的布条,只有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裤衩较为完整的遮住隐私部位。 栎树林中散落着不少野猪刨出来,但还没来得及吃的橡果。 野人冲进林子之后,蹲在地上快速的拾捡野猪吃剩下的橡果,也不剥皮,也不擦拭,和着雪,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吐果皮,吃相比野猪还难看。 “咳、咳、咳”,由于吃得太快,坚硬的橡果卡住了他的咽喉。 野人掐住自己的脖子剧烈的咳嗽,满是污垢的脖子和手背上隆起高高的青筋。 一阵剧烈咳嗽之后,一大团黏糊糊的东西被他吐了出来。 他也不嫌脏,一把抓起就塞进嘴里。 正当野人准备去另一棵树下拾橡果的时候,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从树上落下,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直插他的头顶。 野人反应很快,眼看匕首就要插入头顶的瞬间,他一个缩头,就地打滚,险之又险避开了刀锋。在地面翻滚的过程中,他还念念不忘橡果,顺手在地上抓了一颗橡果。 树上之人一击不成,单掌拍在雪地上,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地之后一脚屈膝向前,一脚后蹬在后,瞬间发力冲向野人。 动作连贯、行云流水,又快又好看。 野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脑后风声骤近,摆头一偏,同时双脚一蹬,继续往前扑。 匕首在空中随着野人的脑袋转了个圈,卷起一缕满是污渍的长发。 野人几次试图起身,但都被身后如影随形的刀锋压迫得起不来,只得借助地势不停的往下翻滚。 鹞子山整体西高东低,山阴一面植被较少,积雪下满是高低不平的石头。 野人一路滚下去,在突兀的石头上弹跳着往下滚。 身后之人反手握着匕首,在高低不平的斜坡上如履平地,紧追不舍。 斜坡的下方是一处悬崖,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四五十米的高度,相对于鹞子山上动辄上百米的悬崖峭壁来说不高,但相对于血肉之躯的人来说,足以摔死。 野人一路往下滚,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速度越来越快,等滚到悬崖边的时候已经刹不住车。 眼看已经滚落悬崖,野人两只大手探出,抓住悬崖边上的一块突出的石头,低喝一声,身体弹射而起。 但是,虽然他滚得足够快,但来人也不慢,不等他借力踏上悬崖边,一只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野人闷哼一声,张牙舞爪的仰面落了下去。 山崖下先是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是‘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天地再次归于安静。 山崖上,反手握着匕首的女子一身邋遢,但相对于野人来说还是要好上很多。 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很亮,眨起来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尽管她的脸不太干净,但也能看出五官长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既天真又烂漫。 山崖下,野人平躺在大大的雪坑之中。 幸运的是,由于地势原因,这里的积雪比别处要厚实得多,积雪下的枯枝败叶也比别处铺垫得多,再加上落下来的时候被几棵半崖上的树木缓冲了一下。 所以,他还活着。 但是,人虽然活着,心里却很悲痛。 野人仰望着天空,两滴泪水无声的从眼眶里滑落。 从东海到鹞子山,左卫走完了前半段路程,他接着走后半段。 前半段,大小姐还没有突破化气境,左卫还能留有余力,应付起来至少能保住命。 但是后半段,也就是替代左卫三天之后,刘妮就突破了化气。 大小姐的化气,不是一般的化气。 一突破就能压着他这个金刚打。 三公子要他让着点,不能欺负大小姐。 但是大小姐哪里需要让,哪怕是他拼尽了全力,也好几次差点命丧黄泉,如果再让着点,恐怕早已经暴尸荒野了。 三岁被收养,五岁开始习武,十二岁开始杀人,十八岁成为绥化暗道老大,二十三岁成为哈尔滨地下王者,二十八岁一统黑龙江整个地下势力。 三十五岁突破金刚境,成为整个东北三省闻风丧胆的杀神。 三十六岁功成身退,被家主召回,逐步把手上的势力交给了柳家,从此退隐江湖。 曾经的他,是多么牛逼的一个男人。 今天,是他四十岁的生日,四十不惑,在这个不惑之年,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追杀上千里,怎么能不委屈、不悲伤。 此刻,他终于明白一个多月前,当左卫看见他的时候为什么会嚎啕大哭。 现在,他也想哭。 准确的说,他已经哭了,眼眶里的泪水像喷泉一样夺眶而出。 本来,他是一个多少有些洁癖的人,但是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洗过澡。 本来,他是一个对吃很讲究的人,但现在却沦落到要与野猪抢食。 他不是没想过摆脱大小姐的追杀,但是他是真的做不到啊,不同于左卫的前半段,那个时候左卫还有机会摆脱。 但是,他这后半段,压根儿就跑不掉啊。 不是他不努力的逃命,实在是大小姐太快了,鼻子太灵了,追踪的能力太强了。 大小姐是完美的大小姐,是令人佩服的大小姐,但他右卫,真的是很悲惨。 他现在好想吃一笼热腾腾的包子,然后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但是梦想很丰富,现实却很骨感。 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他悲伤,因为他已经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衣带飘飘,秀发迎风,犹如仙女下凡。 大小姐很漂亮,特别是她还带着微笑,笑得那么可爱。 右卫擦了把眼泪,翻身而起,拔腿就跑,动作之迅捷,宛若猎豹。 已经进入鹞子山,那就离马嘴村不远了,只要到了马嘴村,有表小姐在,他就能得救了。 想到即将得救,右卫身上的冷意和饥饿感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力量。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迸发出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落地之后,刘妮脸上的笑容尽失,变得冷酷而狠辣。因为她刚才突然想明白了右卫的企图。 这王八蛋之所以千里迢迢跑到这里,肯定是想用马嘴村的村民威胁她。 她的底线向来不高,但马嘴村村民绝对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马嘴村的村民多可爱,怎么能受到伤害。 刘妮身上的气机节节攀升,踏入化气境之后,原本就与天地气机就很契合的她,更是与天地之气完美融合。 她之气及天地之气,天地之气及她之气。 随着念头一起,原本寂静无声的森林狂风大作。 天地之间的气机像是活了一般,层层叠叠的压向右卫。 右卫长发被吹得直立,面部肌肉被吹得如波浪般跳动,速度一下就降了下来。 他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突然杀机大盛,难道她不想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了吗? “吼”!!!,来不及细想,右卫发出一声怒吼,尽全力激发每一个肌肉细胞的潜力,慢下来的步伐再次加快。 但是,他怎么可能快得过化气境的刘妮。 匕首划过,后背冰凉,特殊材质的匕首灌注了内气的穿透,冰凉中带着刺痛。 右卫不敢停下,更不敢查看后背的伤势,在疼痛的刺激下,再次加快步伐,疯狂的朝着马嘴村奔跑。 第1889章 笑话消遣 第1889章笑话消遣 右卫设计的路线原本没有问题,穿过鹞子山比沿着鹞子山转一大圈起码节约好几百里的路程。 但是他不知道这座大山是刘妮的主场。在他的想象中,虽然刘妮在马嘴村长大,但鹞子山是鹞子山,马嘴村是马嘴村,还是有很大的差别。毕竟刘妮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 是熟悉这座大山的猎人。他一个大男人,受过专门的野外生存训练,在山里的优势肯定更强。 但是他现在知道判断错误了,严重的错误了。大小姐不仅熟悉这座大山,还熟悉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这座山里,他就像头猎物,不管怎么跑,猎人都会在最恰当的地方等着他。 都说同境界之下,不管内家还是外家,只要双方不铁了心拼命,一方想要逃的话,另一方是很难杀死另一方的。 原因很简单,内家速度快、反应快,想走的话外家很难追上。外家抗击打能力强、力量强,耐力也强,体能的消耗要远远低于内家内气的消耗。 同为极境,化气境如果不能在气机消耗殆尽之前杀死金刚,一旦进入持久战,战局就会反转。 但是刘妮绝对是个例外,虽然才踏入化气境界,但她的气机太过绵长,绵长到能耗过金刚。上千里奔逃追袭,他这个金刚已是筋疲力尽,在绝境之下一次又一次的激发身体潜能,但刘妮依然生龙活虎,速度、敏捷丝毫没有降低,她体内的内气就像取之 不竭用之不尽,简直就是武道规则中的一个大bug,完全没有道理。 他快挺不住了,是真的快挺不住了。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在了自己前面,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大小姐,他真的有种想放弃的冲动。 “杀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那两个孩子”。 刘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吗”?“现在又想起来了”? 右卫喘着粗气,说道:“我先带你去见个人,或许她知道”。 刘妮抬起匕首在空中比画了两下,大眼睛眨了眨,“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右卫稍稍松了口气,“你说,只要你不杀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刘妮咧嘴微笑,一排白牙又白又整齐,“让我先挑断你的脚筋,免得你再跑”。 右卫眼皮猛的一挑,“能不能换个条件”。 刘妮认真的说道:“手筋也可以”。 右卫双手颤抖了一下,“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别着急死嘛,我要杀你,你能活着跑这么远吗”?刘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右卫,就像在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 “我只是想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再慢慢的刑讯逼供,满清十大酷刑听说过吧,我都会”。 右卫后背又痛又凉,他想不明白,如此好看的一个女孩儿,难道不应该是温柔善良吗,怎么会如此的残忍。…。。 但是想到三公子,又有些了然,这两兄妹,果真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一个比一个狠辣。 右卫再次看了眼远处的炊烟,全身肌肉涌动,气势铺天盖地。 刘妮歪头一笑,“要动真格”? 话音一落,刘妮一步踏出,天地气机随之一动。 右卫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一拳打向一步跨到近前的刘妮。 刘妮横掌一拍,侧身匕首一划,刀锋在右卫胸膛划拉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音。 右卫不管胸膛的刺痛,反手一肘砸向刘妮的后背。 刘妮身体一转,速度奇快,瞬间来到右卫身后,匕首刺入背部肌肉半寸。 右卫跨马低喝,转身一拳打出。 刘妮一掌平推,雄浑的气机聚于掌间。 拳掌交加,身形腾空而起,飘出去四五米,双脚在触及到一棵巨大古树的瞬间弯曲,在刹那弹出。 刀光闪烁,速度之快,眨眼及至。 右卫来不及躲避,双手猛的一拍,夹住刺向胸口的一刀。 刀锋在双掌之间发出摩擦之声,从双掌的缝隙间穿过,继续插向胸口。 右卫低喝一声,胸口肌肉高高隆起,刀锋在强大内劲的催动下刺破皮肤,缓缓的进入肌肉层,一点一点艰难的朝着里面挤压。 右卫抬膝上顶,刘妮一掌下压,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右卫右腿猛的下坠,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刘妮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身体平直飞向空中。 右卫脚下猛踢,两块碎石带着呼啸射向空中,刘妮刚好上升到最高点,无处借力,身体在空中旋转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两块碎石刚好擦着她的前后腰而过。 右卫双眼通红,这个时候,已经顾及不得三公子的嘱咐,要是再不彻底放开束缚,那今天他必死无疑。 随着一声低吼,就地拔起身旁一棵大腿粗的树木横扫向空中。 刘妮人在空中无法借力,刚才躲过两块碎石已经很勉强,面对呼啸而来的树干,避无可避。 匕首缩入袖口,倒立而下,双掌齐出,内气牵引着天地气机层层叠叠的压向疾驰而来的树干。 瞬息之间,双掌同时拍出十余掌,层层消减金刚怒喝的全力一击。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刘妮的身躯如炮弹般被扫射出去。 右卫再次发出一声暴喝,双臂肌肉暴涨,树干被他如投掷标枪一样,投射向飞出去的刘妮。 树干投射出去之后,右卫也不看结果,转身就跑。 刘妮在空中弯腰躲过树干,身后一声巨响,树干洞穿一棵双人环抱的大树,砸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砸起漫天的木屑和碎石。 落地之后,刘妮半跪在地上,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右卫一边跑一边叫苦,说好的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呢。这几刀下来,虽然没能完全破开他的肌肉防护,但也差不了多远了,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个假金 刚。 前面的炊烟就是生的信号,面对生的希望,本已又累又饿的他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跑到那里,否则他将成为第一个被内家极境生生耗死的金刚境,历史上有多少极境高手没人知道,但他如果被耗死了,一定会被载入武道史册供后人笑话消遣。39314745。。 ... 第1890章 大毅力 第1890章大毅力 在求生的本能和尊严的捍卫下,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强,由之而来的信心也越来越足。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刘妮对这座山的熟悉。 这座山,对大部分马嘴村的村民来说十分凶险,但对于她以及陆山民和大黑头来说,就是后花园。 望山跑死马,鹞子山里的十里,起码要跑出三四十里的距离。 右卫跑出去不到一个小时,然后她又看见了大小姐。 她就站在前方的一颗大树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脸上还带着微笑。 右卫泪眼蒙眬,心生绝望。 刘妮耍着手里的匕首,匕首在她的五指间,飞快的来回旋转,手指很长、很漂亮,匕首很亮、很冰冷。 “你哭了?金刚也会哭?你不会是个假金刚吧”?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你觉得呢”?刘妮歪着脑袋,有些俏皮。 “我已经说了,两个孩子很安全,很好,没有受到伤害”。 刘妮收起匕首反握在手里,“我还是想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然后再慢慢聊”。 右卫感觉手腕脚腕一阵发麻,“那我宁愿死,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刘妮指了指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山石,“那就自己撞吧,省得我动手”。 右卫嘴唇颤抖了一下,缓缓靠近那块山石,“你别逼我,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刘妮嘴角微翘,笑嘻嘻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右卫长叹一口气,这位大小姐,要说单纯吧,她又贼精得很,要说聪明吧,她又一根筋得很。 “我好歹是金刚之躯,一时半会撞不死,要不你把匕首借我一下”。 “好啊”。刘妮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缓缓走向右卫。 右卫全身警惕,本能的想后退,但是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往回跑的话,必死无疑,或者说会落得比死还惨的下场。 相距不到十米,右卫主动发起冲锋,碗口大的拳头打向刘妮的额头。 刘妮眼神微微一变,天地气机骤然汇聚,地上的残枝败叶、泥土碎石,霎时间平地而起,组成一道道防御墙。 “给我破”! 右卫大喝一声,拳头一往无前,洞穿一道道防御墙。 当打破最后一面土墙之后,他却没有看到刘妮的身影。 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正准备转手,脑后杀机骤起。 本能的偏头,刀锋旋转横切,再次俯身躲避,一阵刺痛传来。 右卫忍着疼痛后肘击打向刘妮头部,刘妮一掌抵住,两人身形瞬间分开。 右卫摸了摸左边的耳朵,入手满是鲜血,余光撇去,半截耳朵落在几米开外的雪地上,格外耀眼。 刘妮看了眼刀锋上的血迹,眯眼微笑,甚是得意。 右卫和很多与刘妮交过手的人一样,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怎么会残忍狠辣到这个程度,关键是她还能笑得出来,还笑得一脸的开心。…。。 这个年龄的女孩儿难道不应该是杀鸡都不敢吗,难道不是见到血就会晕吗。 “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小时候都受到过非人的待遇”。右卫沙哑着声音说道。 在他看来,只有从小受到残忍的对待,长大才会变得如此的残忍。就像他自己一样,三岁被纳兰家收养,从此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残忍训练。 刘妮背着手,缓步向前,笑起来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跟我打感情牌?同是天涯沦落人?切,我才跟你不一样呢,陆爷爷和黄爷爷都对我很好,马嘴村的叔叔婶婶都对我很好,道一爷爷虽然懒了点,但实际上把我当 做亲孙女一样疼爱。大黑头和山民哥对我就更好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给我,把我当成掌上明珠一样捧着,对我就像亲妹妹一样、、”。 说道半途,刘妮停顿了一下,脸颊莫名泛红,“不对,山民哥对我,比对亲妹妹还好一些”。 右卫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你们都是怪胎”。 刘妮抬起匕首指向右卫,“耳朵都没了,你才是个怪胎,等我把你另一只耳朵割了,你就更是一个怪胎,你全家都是怪胎”。 右卫牙齿打颤,越想越憋屈,打是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跑也跑不过。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这位曾经横扫东北三省的杀神,竟然也会有这一天。 “知道什么是金刚吗,金刚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金刚不坏,更是心理上的宁死不屈,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切”,刘妮瘪了瘪嘴,“一只耳朵都没了,还金刚不坏”。 话音一落,刘妮左掌凌空拍出,无形的掌力打向右卫手上的耳朵。 右卫抬手一拳打散无形气机,抬脚上前发起猛攻。 这一次,他直接忽略掉匕首的大部分攻击,除了要害部位,硬抗匕首在全身划下刀刀血痕。 刘妮刀刀狠辣,偏偏招招都奔着要害部位。 右卫打出了火气,如一头愤怒的野兽横冲直撞,他不在乎刘妮刺中他几刀,只要不是要害,他都能扛得住,他在乎的是只要打中刘妮一拳。 铺天盖地的气势压得草木低头,刚猛的拳法,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刘妮如身处狂风暴雨之中,犹如一只迅捷的雨燕,闪躲穿插,时不时来上一刀,拍出一掌。 刀奔着要害而去,掌奔着之前的伤口而去。 掌法中的气机以伤口为突破口,反复撕扯伤口处的肌肉,拼命的往里面钻。 右卫疯狂的进攻,对拍在刀痕处的掌力完全不在意,他的想法很简单,打不中也要消耗掉刘妮足够的内气,他才能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面对右卫不要命的进攻,刘妮险象环生,随着内气的急速消耗,拍出的掌力逐渐减弱,身法和速度也在放缓。 但是,右卫仍然没能实质性打中刘妮一拳,不过他不担心,这只是时间问题。 金刚最强大的是什么,并不是体魄和力量,而是毅力,宁死不屈,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不服输的大毅力。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熬过大小姐,毕竟大小姐才踏入化气,而他在五年前就踏入了金刚。39314105。。 ... 第1891章 桃花红杏花白 刘妮身上的气机逐渐在变弱,步伐也在变慢,在右卫狂风暴雨的攻击下险象环生。 这让右卫看到了希望,看来大小姐再逆天,也还是耗不过他这个实打实的五年金刚。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不对劲。明明感觉下一拳就能打中,但始终差那么一点点。 不管怎么发力,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直到他的体能消耗接近极限,他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一掌、一刀,一虚、一实,刘妮之前放慢慢的速度骤然加快,比最开始更快。 一掌是拍向他胸前的那一道刀痕,这一道刀痕之前已经被打中七八掌,再来一掌,刘妮的气机就能完全破开他的肌肉,侵入他的心脏。 一刀是自下而上,沿着他裤裆往上撩,那个地方可没练成金刚不坏。 胸前那一掌不挡下,会死。裆下这一刀不挡下,会成太监。真是上下为难。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宁死不当太监,一拳砸下挡开当下一刀,没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拳头放弃回援,一拳砸向刘妮的额头。 刘妮的一掌先到,磅礴的气机打在胸口的刀上面,壮硕的身躯蹭蹭后退出去七八步。 右卫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打出的一拳虽然没能打到刘妮,但也逼得刘妮没能使出全力。 这一掌虽然没有彻底破开胸前的肌肉防御,但也震伤了他的心脏。 他不得不承认,大小姐不但是个怪胎,有耗之不竭的内气,还有临机应变的聪明,步步引诱他进入圈套。 这一场潜力追逃,到现在,终究是要结束了。 能够死在大小姐手里,也不算是什么遗憾。 但是他不想活着落在大小姐手里,大小姐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比三公子还要狠辣。 如果活着,他将生不如死。 正在他思考着该怎么自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气势从远处而来。 然后,他再次流下了眼泪,一如左卫当时看到他一样。 刘妮转头望向远处,眼中先是茫然,紧接着大放光彩,那张时常带着纯纯笑意的脸蛋,突然间因激动而变得潮红。以至于都忘了还有一个等待她宰割的右卫。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远方,等待着那道熟悉气势的主人。 十几分钟过去,那道气势的主人终于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是一个女人,扎着很粗马尾辫的女人,身着劲装,身材丰满,双腿有力且修长,英姿飒爽的一个女人。 “阿英、、、、”,右卫哽咽的喊出了女人的名字。 阿英看向野人,先是双眼睁大,然后是眉头微皱,若不是右卫身上有着熟悉的气息,她压根儿就认不出眼前这个野人是谁。 …。。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状若野人的右卫身上停留多久,很快就落在了刘妮的身上。 刘妮的眼睛闪亮闪亮的,“阿英,阿英,阿英”。“真的是你,你没死,你怎么会没死”。 阿英对刘妮挤出一抹笑容,“大小姐,好久不见”。阿英没有再刻意隐瞒,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刘妮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此刻仍然处于惊喜之中。 “你没死,那梓萱姐姐是不是也活着”? 阿英点了点头,“我带你去见表小姐,见到你,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刘妮兴奋的走过去,一把拉住阿英的手臂。“走,快带我去见梓萱姐姐”。 右卫终于松了口气,仰头望着天空,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不过,他并没有庆幸多久,就听见刘妮突然说了声‘等等’。 刘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右卫,“等我先挑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右卫身体颤抖了一下,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阿英。 阿英拉着刘妮的手没有放开,“大小姐,放心吧,他跑不了,他也得跟我们一起走”。 刘妮看了看阿英,又看向右卫,她并不笨,只是懒得思考,她看出来了有些事情,但是她现在不想去思考,因为她此刻满脑子都是叶梓萱。 右卫被刘妮看得毛骨悚然,“不用挑断我的手筋脚筋,我跟你们走”。 刘妮眉头微微皱了,像是思考,实际上也没怎么思考,但是她知道,阿英和这个野人都没有撒谎。 近乡情怯,虽然刘妮向来大大咧咧,但也不例外。 鹞子山越往下走温度越高,走到快到马嘴村的时候,已经能听到溪水的叮咚声。 刘妮来到熟悉的溪水边,半蹲在石头上,从清澈的溪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大花脸,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她认真的洗着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洗,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洗,每一个指甲缝都要洗上好几分钟。 洗完之后,又捧起溪水仔细的洗脸,洗了一遍又一遍。 阿英就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心想,大小姐跟表小姐一样,做起一件事情来总是那么认真。 野人右卫站在几米开外,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而起他现在很渴,看到这一潭清澈的溪水,就像是看到了琼浆玉液。 但是他不敢,脏得忍着,渴也得忍着。 这个震慑东北三省的男人,此刻完全看不出一点王者风范。要是让东北三省的暗道人物看见他现在的模样,不知该做何感想。 足足洗了半个小时之后,三人才继续往马嘴村走。 阿英发现,离马嘴村越近,刘妮越紧张,因为她越走离她越近,到村门口牌坊下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她的一侧在走,头低得很深,两只手也握在一起,修长的是指不停的绕来绕去。 遥遥跟在身后的野人右卫很是不解,这还是刚才要挑断他手筋脚筋的大小姐吗。 在快要到村委会的时候,刘妮直接埋着头躲在了阿英一侧。 村委会今天很热闹,明天就是除夕,第一届马嘴村春晚即将开幕,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 村委会的广播里正播放着山西民谣《桃花红杏花白》。 ‘桃花来你就红来,杏花来你就白,爬山越岭我寻你来呀,啊格呀呀呔。 榆树树你就开花,圪节节你就多,你的心眼比俺多呀,啊格呀呀呔。 锅儿来你就开花,下不上你就米,不想旁人光想你呀啊格呀呀呔。 金针针你就开花、、、、、、、、、盼望和哥哥妹妹结成双呀,啊格呀呀呔。 39314648。。 ... 第1892章 那你哭啥 篮球场上,一群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妈们在白灵的带领下翩翩起舞。 还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膀大腰圆的中老年妇女们,今天全都踩在了节拍点上。 马嘴村的村民哪里见过这场面,特别是那些在外务工返乡过年的村民,更是觉得新鲜。 还没到正式春晚,村委会的坝子就被围成里外三圈。 一群半大的孩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嬉戏打闹,惹得不少村民骂骂咧咧。 所以,当阿英和刘妮经过村委会的时候,没几个看见她们,即便有看到的,也没有人在意。 现在的马嘴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个陌生人的穷乡僻壤。 再说了,附近的村民来说,阿英是外地来的生态学家,也算不得很陌生。 陈志明和李大发依然坐在村委会门口,作为上一届的老支书和仍然还任的村主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两人也不好意思躲在家里。 陈志明:“联系上山民没有”? 李大发挠了挠头发,一脸的难堪。 陈志明叹了口气,“别挠了,本就剩余不多了,再挠就彻底没了”。 李大发满脸的愤懑,“老陈啊,你说怎么回事啊,山民的电话打不通,黄九斤的电话也打不通,连老道士的电话也打不通,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躲着俺们啊”。 陈志明磕了磕烟杆,摇了摇头,“九斤和山民都是俺们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一批的孩子,就属 他们他俩最懂事,不可能故意躲着俺们”。 李大发点了点头,“是啊,这俩孩子多好啊,帮瘸腿的张麻子挑水,帮李寡妇砍柴,帮王大妈打井,附近的邻里哪家没帮过忙”。 陈志明:“村委会修房子的时候,俩孩子又是挑土又是烧砖,那个时候九斤才十二三,干的活儿比成年人还多,山民才八九岁,摇摇晃晃背着个大背篓,硬是咬着牙背了大半个月的土”。 李大发习惯性地抬手准备挠头,抬到半空又放了下来。“八九年了,一次都没回来过,连陆老师老了也没回来,我想不通啊”。 陈志明摸了摸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大发歪着脑袋看着陈志明,“别在俺面前装高人,有屁快放”。 陈志明白了李大发一眼,皱眉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李大发最讨厌陈志明这副表情,将腰间挂着的烟袋取下来,一把扔过去。 “瞧你那德行”。 陈志明拿起烟袋掂量了两下,若无其事地放进自己兜里。 “老李啊,你还记得上次山民回来吗”? 李大发:“当然记得,那次回来他受了很重的伤,还被警察带走了”。 陈志明嗯了一声,说道:“山民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一个人能从山里背回来一头熊瞎子的人,俺们村的猎人,除了九斤,谁能跟他一较高下。难道你就没想过,那么厉害的山民,又被伤得那么厉害,那伤害他 …。。 的人该有多厉害”。 李大发眉头微微皱起,“什么这么厉害那么厉害的,这跟他一直不回来有什么关系”。 陈志明又翻了个白眼。 李大发气呼呼地说道,“你再对俺翻白眼试试”? 陈志明再次翻了个白眼,“你再瞎嚷嚷我就不说了”。 李大发:“你.........”。 陈志明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多次想过这个问题,山民多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被警察抓”。 李大发:“后来不是放出来了吗”?“说明肯定是警察弄错了嘛”。 陈志明叹了口气,“老李啊,你跟我搭了一辈子的班子,怎么就没从身上学到半点聪明”。 李大发瞪大眼睛,“你不就是仗着老支书是你爹才当了支书吗,有啥聪明的,少在俺面前猪鼻子插大葱”。 陈志明缓缓道:“算了,我还是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就直说吧,我认为啊,山民和九斤在外面过得很不好”。 李大发:“过得不好不是更应该回来吗,别说俺们村现在今非昔比了,哪怕就是跟以前一样穷,一样能养活他俩”。 陈志明瘪了瘪嘴,“这你就不懂了,出去混的谁不想衣锦还乡,我猜啊,他们肯定是觉得在外面混得太差了,没脸回来见父老乡亲”。 李大发愣了几秒钟,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痛心疾首地说道:“傻孩子啊,真是两个傻孩子啊,这是他们的家啊,谁会瞧不起他们”。 陈志明也颇 为感伤,“连年都不敢回来过,该是混得多惨啊,这个冬天这么冷,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棉衣穿”。 李大发也是一阵揪心的痛,“是啊,明天就过年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想到他们又冷又饿,我就心口疼”。 陈志明也不禁眼眶微红,“城里不比山里,山里再穷还可以去鹞子山打点野物、挖点野菜,城里吃喝拉撒都要钱。我昨天听陈家娃子说,城里的穷人租不起房子只能睡在路边,这么冷的天,哎”。 李大发揉了揉眼睛,“我怎么听李家娃子说很多租不起房的人睡桥底下”? 陈志明再次一声长叹,“城里租不起房子的人又不止山民他们,听说多的是,桥下可以遮风挡雨,多的是人抢,山民和九斤虽然身强体壮,但是人老实啊,多半是抢不过他们”。 李大发突然觉得烟杆里的烟都不香了,浑身难受。 “你别说了,我心口疼得厉害”。 陈志明也心情沉重,“这个春节,但愿他们能抢到一个桥洞吧”。 “不行”!李大发突然抬起头,“后天我就出发去天京,俺不能让孩子受这个苦,我必须得把他们找回来”。 陈志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两人这么多年来,很少在某一件事情达成高度一致的意见。 “还有小妮子那丫头,一个女孩子,肯定更悲惨,一定也要找回来”。 …。。 “还有老道士,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回 来恐怕要死在外面了”。 陈志明深吸一口烟杆,看向篮球场,目光越过跳舞的大妈和围观的村民,看见阿英正从外面的公路走过,她的里侧还有个衣着邋遢躲躲闪闪的人。 “老李啊”。 李大发:“别叫我,想到三个孩子在外面没吃没喝,连桥洞都住不上,我心里就难受”。 陈志明仰起头看去,“老李啊,你看看那人,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啊”。 李大发顺着陈志明的目光看去,“你老年痴呆了吧,那是来我们村研究的什么生态的什么家嘛,当然熟悉”。 陈志明:“我不是说她,我是说她里侧那个人”。 李大发也仰着头看,“咦,那走路的样子,感觉是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好奇害死猫,篮球场外边的水泥路上,刘妮本来躲得很好,但是马嘴村变化太大了,以前的泥泞路变成水泥路,不少旧房子变成了新房子。特别篮球场的热闹,同样深深吸引了她,以至于不自觉地就探出了脑袋,还踮起脚尖往篮球场里面。 “小妮子”!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一嗓子,整个篮球场都停止了下来,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全都转身看着她。 刘妮赶紧躲在阿英身后,双手捂着脸。 “不是我”。 李大发一个箭步跨下台阶,别看李大村主任马上六十了,速度之快,能撵上山里的野兔。 李大发快速穿过篮球场,挤开人群来到刘妮身前。 “小妮子”? 刘 妮捂着脸,使劲儿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李大发一把拉开刘妮手,声音颤抖地喊道:“小妮子”。 刘妮咧嘴嘿嘿傻笑,“嘿嘿嘿嘿”。 李大发看着刘妮凌乱而油腻的头发,还有身上破破烂烂满是污渍,已经分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大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妮被这一声大哭弄得莫名其妙,眼珠子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没有看到李大发的媳妇儿,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李叔,哦,是不是李婶儿、死了”。 “嗯”?李大发哭声嘎在当场,然后又大哭了起来。“苦命的孩子,你这是在外面过得多苦啊,人都变傻了”。 刘妮看了一眼阿英,似乎在问他是说我傻了吗。 陈志明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看见刘妮一身乞丐行头,也是老泪纵横。 于是刘妮又小心翼翼地问陈志明,“陈叔,你媳妇儿也没了、、”? 陈志明心如刀绞,抬手摸了摸刘妮头,“小妮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妮子”。白灵轻轻地喊了一声,满脸的关切。 刘妮看了眼白灵,脸上的傻笑瞬间消失,直接把头偏到一边,装作没有看见她。 白灵也没有尴尬,笑着说道:“欢迎回家”。 本来围观彩排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抹着眼泪往刘妮身边挤。 “小妮子,去大娘家,大娘给你包饺子”。 “小妮子,去俺家,俺闺女,你红姐有几套漂亮衣服,俺们去换上”。 “小 妮子,可怜的孩子”。 “小妮子,、、、、、” “都别吵了”,李大发擦了擦鼻涕眼泪,朝着人群摆了摆手,满脸慈祥地对刘妮说道:“小妮子,饿了吧,去俺家,俺让李婶给你做好吃的”。 “嗯”?刘妮眼睛瞪得老大,“李婶没死”? 李大发越发地心酸难过,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才会傻成这个样子。 “傻孩子,你婶婶没死,好着呢”。 刘妮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你哭啥”? 39314582。。 ... 第1893章 是真的饿啊 远远跟在后面的右卫,看见这一幕非常的震惊。他原本以为大小姐脸上干净的笑容和憨态可掬的样子,是掩盖内在残暴的障眼法,就像黑色曼陀罗花,艳丽而又芳香,极具诱惑力,但实际上全身是剧毒,不可触 碰。 这些在他看来一拳一个的小村民,怎么看都属于尘埃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一粒尘埃,偏偏大小姐在他们面前成了个怯怯的小姑娘。 他看得出,这是真的,不是装的,也没必要装。 所以他想不通,就像他想不通三公子的想法一样想不通。 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大小姐跟三公子一样,高深莫测,不可揣度。 盛情难却,刘妮没有拒绝李大发的好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确实饿了,听到有好吃的,肚子就咕咕地乱叫。 刘妮没走,右卫不敢走。 阿英原本想先回去,但看见右卫那可怜巴巴的乞求眼神,犹豫着还是留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两人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阿英确实觉得他可怜,在她的印象中,右卫是个刚毅坚强百折不挠的男人,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这巨大的反差,到底受到 了多大的身体打击和心灵折磨,难以想象。 两人等的地方不远,就在李大发家的院子外,能够清晰听见里面的炒菜声,闻到里面的肉香味。 对于右卫来说,这又是一种折磨,巨大的折磨,丝毫不亚于被大小姐追杀的折磨。 阿英看了一眼右卫,问道:“饿了”? 右卫望着里面,吞了吞口水,倔强地说道:“还好”。 阿英笑了笑,是一种嘲讽的笑,一如之前右卫讥讽她对纳兰子建的幻想。 “嘴很硬”。 右卫没有在意阿英的讥讽,“武道攀登,总是崎岖百折,是折磨,也是磨砺。三公子的这番安排,虽说是给大小姐当磨刀石,但何尝又不是我难得的一场造化”。 阿英:“看来你收获不小”。 右卫吞了口口水,淡淡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你的任务才刚开始”。 阿英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再也没有了调侃右卫的心思,她这个任务,丝毫不比右卫轻松,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更加艰难。 刘妮左手一个大馒头,右手一个大鸡腿,左右开弓,满嘴油污。 李大发看得一阵心酸,抬手偷偷抹眼泪,可怜的丫头,这得是多久没吃饭才能饿成这个样子。 李大婶一边给刘妮夹菜,一边不停地提醒道:“小妮子,慢点吃,别噎着了”。 陈志明也在,看着刘妮的吃相一直愁眉不展,直到刘妮吃得开始打饱嗝,才开口问道。 “小妮子,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你爷爷呢?九斤和山民呢”? “嗝、、我们没在一起”。刘妮已经吃得很饱,但仍然没停下。 陈志明和李大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非常的意外。…。。 “今年过年他们回来不”? 刘妮摇了摇头,“不回来,他们很忙”。 “很忙”?李大发心想,忙着干啥呢,该不会是忙着要饭吧,但他没有说出来,怕打击到刘妮的自尊心。 “哎,再忙也该回来看看”。 陈志明本想问问陆山民的联系方式,但想到都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了,怎么可能会有手机。 “小妮子,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吧,俺们村不一样了,等过了年,叔帮你安排个事儿做”。 刘妮一边啃着猪肘子,一边摇头道:“我本来没打算回来的”。 “嗯”?李大发和陈志明再次对视了一眼,“本来没打算是什么意思”? “就是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回来了”。 李大婶摸了摸刘妮的额头,“丫头,你是走回来的”? 刘妮喝了一口肉汤,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咧嘴笑道:“嗯,从东海走回来的,走了好几个月呢”。 李大婶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我可怜的闺女”。 陈志明也老眼通红,“老道士也太没良心了,怎么就狠得下心啊”。 李大发义愤填膺地说道:“我早就看那老家伙不顺眼,坑蒙拐骗好吃懒做,别让我再看见他,否则我一巴掌呼死他”。 刘妮嘿嘿笑道:“李叔,你可打不过他”。 “我打不过他”?李大发卷起衣袖,别看他快到六十,手臂上的肌肉依然线条清晰,“就他那瘦不拉几的样子,我能打他十个”。 “好啦”,陈志明叹了口气,“老道士那尿.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妮子小时候就被当童工使,只是没想到心狠到这个地步”。 李大婶心疼的给刘妮擦了擦嘴,“丫头,在外面过得苦就别走了,老道士不要你了,你就住俺家,以后俺就是你的干娘”。 小妮子摇了摇头,“婶儿,我在外面过得不苦,有饭吃,有房住,我还有辆红色的宝马呢”。 李大婶看了眼李大发和陈志明,两人都是眼眶微红,她也不禁心里发酸,看样子这丫头是傻了。 见大家不信,小妮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俺没骗你们,俺还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老有钱了,起码有好几个亿,不对,是好几十个亿”。 李大婶呜的一声抽泣起来,本还想着年后给小妮子找个婆家,现在变傻了,还会有谁要啊。 李大发瞪了李大婶一眼,对小妮子点头说道:“小妮子,我们信,打小我就看出来你是被老道士拐进山的,你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小妮子朝李大发竖起大拇指,笑嘻嘻的说道:“还是李叔眼光好,在我小时候就看出来了”。 李大婶擦了擦眼泪,“小妮子,婶给你烧好了热水,赶紧去洗个澡,家里有几件你嫂子的衣服,俺去给你拿过来”。 院子外面,右卫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水,闻着香味,满脑子都是鸡鸭鱼肉。…。。 阿英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忍心,“要不你先回去,屋子里有中午剩下的饭菜”。 右卫很想回去,但犹豫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大小姐要是感知到我离开,会立马杀出来”。 阿英:“你就这么怕”? 右卫:“不是怕,是敬畏,就像对三公子一样的敬畏”。 阿英嘴角微微翘起,不无讥讽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跟左卫不一样”。 右卫:“当然不一样,他是溜须拍马,我是发自内心的敬仰”。 阿英微微一笑,“你比他拍得更响”。 右卫懒得跟女人一般见识,淡淡道:“大小姐很聪明,她现在肯定知道你我都是三公子的人,也知道三公子没有死,你最好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 阿英:“人是你带来的,怎么解释该是你的事情”。 右卫:“你、、哎,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小姐都知道了,就不能离开马嘴村,至少是暂时不能离开,否则会影响到三公子的布局”。 阿英眉头微皱,刘妮想走,不论是右卫还是她,哪怕是两人联手,也不可能拦得住。 “公子就没告诉你该怎么做吗”? 右卫摇了摇头,“交接的时候,左卫只是说,扛不住了就往马嘴村跑”? 阿英眉头皱得更深,“左卫?不是公子的指示”? 右卫心中也是惶惶不安,“是我低估了大小姐,我以为我扛得住”。 阿英心里愈发沉重,她一直以为纳兰子建已经想好了一切,现在看来并不是。但是以她对纳兰子建的了解,又不应该如此。 右卫跟阿英的想法差不多,在他的记忆中,三公子算无遗策,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这次也应该不例外。 “左卫虽然不靠谱,但没有三公子的指示,他应该不敢乱说”。 阿英一阵头疼,但也毫无办法,她本来就不善言谈,更别说是让她去劝刘妮留下。 “天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右卫:“到目前为止,总体上都在朝着三公子的预想在走”。 阿英:“目前为止”?“总体上”? 右卫:“细节上有些偏差,总体上方向没偏”。 阿英思索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三公子总体上的方向”? 右卫眉头微微皱起,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并不妥当。 “这只是我的猜测,除了三公子自己,没人知道三公子最终的目的”。 “那就不要瞎猜”。阿英冷冷地道,将曾经右卫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右卫冷笑了一笑,这声冷笑扯得他胸口的肌肉生疼。“女人就是心眼小”。 阿英冷笑了一下,“这句话,有本事你对大小姐说”。 右卫刚想张嘴说话,就看见刘妮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羽绒服跨出了门槛,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脸蛋红扑扑的,好看得不得了。 李大婶拉着刘妮的胳膊,“小妮子,就住在婶婶家吧,你大根哥和嫂子,还有你侄女马上就要从镇上回来了,俺们一起过年,多热闹”。 李大发也劝道:“是啊,你还没见过你小侄女吧,跟你小时候一样的可爱”。 刘妮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头,然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看到刘妮出来,阿英主动迎了上去,右卫自觉退得老远。 陈志明好奇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三人,问道: “老李啊,那个生物学家是在等小妮子”? 李大发:“不可能吧,小妮子才小学毕业,怎么会跟生物学家认识”。 陈志明眉头微皱,“后面那个野人是怎么回事”? 李大发摇了摇头,“可能是其他村要饭的吧”。 陈志明:“要饭的不该是去城里吗,怎么会来俺们村”? 李大发:“今时不同往日,俺们村现在富裕了嘛”。 陈志明还是眉头皱起,“那他刚才为什么不进来要口饭吃”。 李大发想了想,说道:“可能是还不饿吧”。远远走在后面的右卫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那个苦啊,倒不是因为被人看成要饭的觉得苦,而是因为他饿啊,是真的饿啊。39314331。。 ... 第1894章 避之不及 一路上,阿英好几次都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说表小姐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比如说公子承诺过,陆山民不会有事。比如说大小姐你多年没回家了,这次回来应该多待一阵子。 但是她都没说出口,这些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蹩脚,更别说一根筋的大小姐。 一路上,刘妮的心情很激动,也许是血缘的关系,又或许是性格的相近,反正当初第一次见面,两人就特别的投缘,就像多年前失散的姐妹,哪怕是初次见面,就觉得特别的亲近。 偏偏,还真是姐妹。 偏偏,再次见面竟然是在马嘴村。 什么是缘分,这就是缘分。 虽然激动,但刘妮还是忍住没有一口气跑过去,一如她当年与叶梓萱相处时一样,她一直扮演着乖妹妹的角色,得注意形象。 陆山民那间原本简陋的卧室,现在完全变了样,虽然桌子椅子和床还是那样的简陋,但是被子毯子是新的。 原本凹凸不平的墙壁贴了一层粉红色的墙纸,更加的温馨。 屋子的角落整整齐齐堆了一墙的牛皮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资料。 桌子上摆着两盆绿植,花盆是从镇上买的,植物是从山里挖来的。 叶梓萱坐在加了褥垫的竹椅上,埋头写写画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以至于有人进来都完全没有发现。 “梓萱姐姐”! 叶梓萱突然停下手中的笔,转过头,起身,飞奔,拥抱,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小妮子”。 “哇、、”,刘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妮很少哭,从小就懂事的她,几乎就没怎么哭过,但不代表她就不会哭。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了”。 叶梓萱也呜呜哭泣起来,抱住刘妮,一边拍她的后背,一边摸她的头,一边哽咽的说道: “乖,别哭,姐姐在呢”。 阿英站在门外面,眼圈微红,右卫站在阿英的身后,他已经饿得眼睛发花,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大小姐那么凶残的人,竟然也会哭,还哭得那么伤心。 不管多心狠手辣的人,在最纯真的感情面前,都很难做到无动于衷,哪怕是阿英和右卫这种从小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依然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 两人抱着哭了好几分钟才分开,然后相互对视了一两秒,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虽然在笑,但眼泪还是在流。 笑了好一阵之后,叶梓萱才发现门口的阿英。 “阿英姐姐,你、、”。“啊”! 叶梓萱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野人、、你身后有个野人、、”。 右卫心里一阵委屈,吸了吸鼻子,“表小姐,我不是野人,我是右卫啊”。 “右卫”?叶梓萱听出了声音,震惊道:“你怎么变成野人了”? 右卫:“哦、我、、、、、、”。 刘妮转身狠狠地瞪着右卫,她脸上挂着眼泪,因为刚才一直在笑,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瞪人的时候看上去并不太可怕,反而有点萌,萌得他全身打了个冷颤。 “我、”他脑袋急速的运作,想找个合理的解释,但越急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以至于大冬天的硬是憋出了一身冷汗。 叶梓萱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知道了,你在玩儿行为艺术”? 右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表小姐智慧超群,一下子就猜中了”。 叶梓萱在鼻子前扇了扇,“赶紧去洗洗吧,臭死人了”。说完,拉着刘妮快速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随着关门那‘砰’的一声,阿英和右卫的心脏也砰地震动了一下,他们不知道两人会在里面说什么,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之后会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 右卫早已瞥见堂屋桌子上的剩菜,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不后果,更顾不得什么形象,快步走过去,端起盘子就往嘴里倒,倒完一盘接着下一盘,倒得流汤滴水。 阿英满脸的嫌弃,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 桌子上的剩菜倒完,右卫犹不满足,直接冲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厕所里传出稀里哗啦的泼水声。 阿英心头一阵烦躁,本来就听不清卧室里的声音,在水声的干扰下,更是听不清。 、、、、、、、、、、 、、、、、、、、、、 玉带山寺庙的主持很是烦恼,一年之中最旺的旺季,今年注定是旺不了了。 哪行哪业都不容易,和尚也是如此。 作为主持,就如同公司的老板,和尚就是他的员工,得发工资,发奖金,发不出工资奖金和工资,谁愿意跟着你干。 作为员工,和尚也不容易,不同于以前的和尚,现在的很多和尚,寺庙只是他工作的地方,山上上班挣香火钱,下了班之后,山下有房子要供,有老婆孩子要养,眼看过年了,正想着拿上一笔丰厚的奖金给老丈人买瓶好酒,给丈母娘买条粗一点的项链,现在连营业场所都叫人给端了,怎么能不气人。 主持本来是想去找政府恢复营业的,但当他看到一辆辆军车和成百上千荷枪实弹的士兵,再气人也只得憋回到肚子里去。 他也试图通过关系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但直到现在也没人能给他一个可靠的答案。 今天,山下来了两个奇怪的老人,一人身着一身黑色长袍,扛着一口巨大的漆黑的棺材,一人白面无须,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朱红色药箱。 更奇怪的是,原本被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封锁的路口,竟然给他俩放了行。 上山前,王真跪在地上给黑衣老人磕了三个响头,久久没有起身。 黑衣老人只说了一句话,‘会毁灭你的和会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其余任何外力都只能救一时,救不了一世’。 山上,寺庙里,空气中没有焚香的木质香味,反倒是飘着淡淡的茶香味儿。 大雄宝殿外的空旷广场上,茶香怡人。 一个老人坐在石凳上,他的旁边摆放着一个蜂窝炉,炉子上的茶壶里,热水汩汩作响。 他身旁的石桌上摆着茶盏,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 “来了”。 随着老人的一声呢喃,寺庙大门口走进来两个老人,正是之前山下扛棺材和背药箱的老人。 扛棺材的老人走在前面,步履轻快,彷佛肩上的棺材是纸糊的一样,一点没有重量。 但是,当他走到石桌前放下棺材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棺材在石质地面上压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好几天没人清扫的积雪荡得纷纷扬扬。 雪花飞向石桌上冒着热情的茶杯,眼看就要落入杯子里面,突然反弹回去,像是遇上了可怕的天敌,避之不及。 第1895章 只见针孔不见针 第1895章只见针孔不见针 老中医选了个挨着老裁缝的位置坐下,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空着的石凳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砸吧咂巴了嘴,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刚刚好”。 老裁缝淡淡道:“你倒是不客气”。 老中医微微笑了笑,“都近百年的老相识了,讲客气就太客气了”。 说着,朝老棺材招了招手,“棺材佬,你也太客气了吧”。 老棺材看了眼石凳上的药箱,尽管十分不情愿,一共只有四根石凳,他只好坐在老裁缝另一侧,与老中医相对而坐,背对着大雄宝殿。 老中医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都是一百多岁的老不死了,还为一点小事置气,说出去也不怕笑话”。 “你觉得是小事”?老棺材和老裁缝同时反问,然后又同时互相瞪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同时撇过了头。 老中医缓缓道:“我们三个见过多少生死?送走了多少挚友、亲人?见证了多少英雄豪杰的起落?数得清不?记得全不?”。 “特别是你,老棺材,你还记得你这辈子给死人做过多少棺材”? 老棺材冷着脸说道:“当然记得,六万七千八百三十一口”。 老中医:“咳、咳,你这不是抬杠吗,我只是想说,天道循环生生不息,任何个人的生死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老裁缝眯着眼睛,说道:“别给我pua,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你那套东西骗骗小孩子可以,在我这里行不通”。 老裁缝的话很是诛心,但老中医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连pua都知道,不简单嘛”。 老棺材下意识微微皱了皱,冰冷的神色中有些茫然。 老中医没有点破,提起茶壶添上茶水,缓缓道:“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护犊子,不同的是你们护的是某一个人,而我护的是某一群人,你们护住某一个人是为了自己心安,我护住一群人是为了国泰民安”。 老棺材眉头皱得更深,类似的话,他听了很多次,第一次听是在八十年前,听得热血沸腾,于是他加入了王将军的队伍,之后每听一次热血的感觉就减少一分,时至今日,不但没有热血,反而感到反感。 “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想见你吗”? “当然知道,不仅是你”,老中医停顿了一下,看向老裁缝,“还有你,都嫌我烦”。 老裁缝瘪了瘪嘴,“那你还说,故意恶心人吗”? 老中医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沫,“布道嘛,纵千万人吾往矣”。 “啧啧”,老裁缝一脸的嫌弃,“不要脸”。 老中医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我知道你们怎么看我,自以为是、志大才疏、越俎代庖,但我觉得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老裁缝端起茶杯本来想喝茶,但突然感觉有些反胃,又放下了茶杯。 “老不.死的,几十年了,还幻想着拉我入伙”。 老中医没有理会,自顾说道:“华夏五千年,王超更迭,周而复始,始终走不出历史周期律这个怪圈,为什么?王朝初始,利益重新分配,人人公平,国力蒸蒸日上。随着王朝走向巅峰,利益被少数人掌控,阶层固化,强者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打压弱者,弱者想靠自身奋斗却无门可入,两极分化日益严重,矛盾日益尖锐,直到矛盾爆发,重新洗牌,再次进入下一个轮回”。 老棺材面色冰冷,“你跑题了”。 老中医充耳不闻,“你们都把我想错了,以为我要干个啥,其实我能干个啥?我只不过是想尽自己的力量护一护那些想干事、能干事的弱者干成一些事,勉强去平衡、化解一些矛盾,让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一直往上走,不再陷入起起伏伏的轮回”。 老中医叹了口气,“当今的世界不一样了,西方蛮夷开化了,我们经不起那样的轮回”。 老棺材眉头紧皱,“说完了吗”? 老中医:“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所做事是有意义的”。 老棺材冷冷道:“说完了可以干正事了吧”。 老中医眯着眼看向老裁缝,“你有什么想说的”? 老裁缝笑了笑,“图穷匕见了”?“是不是我不认可你的理念的话,你就和老棺材一起动手对付我”? 老棺材脸色铁青,双眼死死的瞪着老中医。 老中医低着头喝茶,避开两人的目光,淡淡道:“相识相知的老朋友就我们三个了,你们谁死了,我都会很难过”。 老裁缝笑呵呵地看着老棺材,“棺材老,失算了吧,我只要说‘认可’两个字,他就会和我一起干掉你”。 “董奉”!老棺材喊出了老中医的名字,“你言而无信”! 老中医眉头微微皱了皱,默念了一遍‘董奉’两个字,“太久远了,我都差点忘了我自己的名字了”。 老棺材一掌排在石桌上,石桌的一角应声而落。 “老裁缝,把人交出来”! 老裁缝悠悠地品着茶,“声音别这么大,吓着我了,万一我一紧张,他就没命了”。 老棺材双目圆瞪,“你在他经脉里注入了真气”?! 老裁缝啧啧道:“销骨蚀心、痛不欲生,我可舍不得他死得那么快”。 老棺材身上气机腾腾,“对一个后辈如此狠毒,你简直无耻至极”。 老裁缝冷笑道:“你不狠毒?那你去东北干什么去了”? “你、、”!老棺材面色铁青,“王元开是英雄之后,他爷爷为国家立下过不世之功”。 “哈哈哈哈、、、”,老裁缝仰天大笑,笑声久久不停。 老中医叹了口气,无奈的轻轻摇头。“奴性不改啊”。 老棺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想跟你们争论,韩瑶绝不是王元开所害,老裁缝,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俩今天拼死在这里,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老裁缝停下笑声,看向老中医,“他的意思是让我和他联合干掉你”。 老中医笑了笑,“你怀疑我”? 老裁缝:“难道你不可疑”? 老中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我”。 老裁缝又看向老棺材,“他说不是他”。 老棺材一肚子窝火,“你明知道不是王元开”! 老中医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根本就不在乎动手那个人是谁,因为韩瑶的死是各种因素汇集所造成,动手那个人只不过是做了最后一步而已”。 老裁缝抬手指了指老棺材,又指了指老中医,“你,你,所有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人都是推手,也都是凶手”。 老棺材愤然的盯着老裁缝,“那你有本事找我啊,为什么揪着王元开一个后辈不放”?! 老裁缝把玩儿着手里的茶盏,“还能为什么,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你是在找死”!老棺材愤怒道。 老中医边喝茶边缓缓道:“他就是在故意找死,他若不是想死,又岂会坐等山下的士兵层层包围”。 老中医看了眼老棺材,“还没明白吗”? 老棺材咯咯冷笑,“你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王元开,而是我”。 老中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是我们俩”。 说着,老中医看着老裁缝说道:“你很清楚靠你一人没法给韩瑶报仇,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想过一个人报仇,你只是打先锋,先干掉我们两个对陆山民来说威胁最大的人,剩下的让陆山民来扫尾”。 老裁缝呵呵一笑,“你总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老中医眉头微皱,冥思苦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难道我说得不对”。 老裁缝鄙夷地看着老中医,“你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永远也猜不到”。 老中医:“说来听听”? 老裁缝:“就不告诉你”。 老中医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老棺材,后者没有理他,而是对老裁缝说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了王元开”。 老裁缝指向老中医,说道:“你先跟他生死一战,不管输赢,我保证放了王元开”。 老棺材看向老中医,后者无奈的笑了笑:“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 老棺材又看向老裁缝,“他要走,我可拦不住”。 老中医笑了笑,“我铁了心要逃,你们俩一起动手也同样拦不住,我只是来看戏的,要不,还是你们俩表演”? 老棺材看了眼老中医,又看了眼老裁缝,心神不定。 老裁缝老神在在,左手食指在石桌上轻轻一敲,随着这一敲,大雄宝殿里面立即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安静的寺庙里格外凄惨。 老棺材心头一震,猛地转头看向大雄宝殿。 也就在此时,天地气机陡然巨变。 老裁缝和老中医同时动手。 老裁缝右手一掌拍在老棺材胸口,左手反手一掌挥向另一侧的老中医,二十四枚泛着寒光的缝衣针急射而出。 老棺材心神不定之际,又突然听到王元开的惨叫声,心神一分,一掌正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向大雄宝殿。 这边同时,老中医与老裁缝同时出手,在老裁缝抬手的同时,一枚银针以看不见轨迹的速度射向老裁缝的额头。 老中医大袖飞舞,保持坐姿飞速暴退近十米,二十四枚缝衣针在衣袖里飞速旋转,最后穿透衣袖四散飞射,没入几十米开外的院墙里,只见针孔不见针。 老裁缝几乎是以相同的姿势退出去十余米,两根手指死死夹住银针,银针的末端没入指缝,尖端刚好触及额头皮肤,留下一点暗红。 第1896章 国之瑰宝 老棺材倒飞十余丈,正好落在大雄宝殿之内。 这是意外,也并非是意外。 老裁缝那一掌虽然出了全力,但也不至于一掌能把他震得这么远。他之前虽然有所分心,但也不至于丝毫察觉不到老裁缝的气机走向。 这一掌算不得多深沉的阴谋,但绝对是高明的阳谋。 老裁缝是在算计,但这又何尝不是他所期待的算计。 真正打起来,他抽不出时间,也找不到机会救王元开,化气极境的真气入体,生死只在施法者的一念之间。 他需要这一掌的助力迅速脱离战圈,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老裁缝留在王元开体内的真气剥离出来。 所以,在他落地的刹那,黑影一闪,直接来到了昏死在佛像前的王元开身前,一指按在了他的眉心上,一道雄浑的气机沿着眉心进入王元开体内。 昏死的王元开全身抽搐,普通人的筋脉又薄又窄,没有经历过内气的洗礼,所过之处犹如刮骨挖肉,所造成的痛苦丝毫不亚于老裁缝留下的真气。 但是老棺材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外面的战斗只要稍作停息,只要老裁缝心念一起,王元开就会万箭穿心而死。 老裁缝留下的那道真气并不强,因为太强的话,王元开就活不到现在。 他所输入的真气自然要比老裁缝留下的那道真气雄浑充沛得多,入体之后瞬息进入丹田,将老裁缝留下的那道真气死死包裹住。 那道真气在没有老裁缝控制的情况下,乖乖匍匐在王元开丹田中,就像睡着了一般,没做丝毫反抗。 到了这一步,老棺材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有了自己真气的禁锢,即便老裁缝现在动了杀机,也杀不了王元开。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完,要想将老裁缝的那道真气和自己输入的内气抽出来并不容易,作为普通人的王元开承受不起那么强大的内气侵蚀,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于溃。 所以,他必须得小心翼翼,必须得全神贯注,必须得花足够多的时间,必须丝毫都受不得打扰。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战斗,不亚于外面。 因为他在东北就受了伤,老裁缝的一掌更是伤上加伤,最重要的是,老裁缝的那一掌中夹带着一根缝衣针。此刻,那根缝衣针正停留在他的心脏内。 如果现在老中医或者是老裁缝杀进来,杀他会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也正因为容易,外面的两人都不会杀进去。 一个就快要死的人,何必多此一举浪费力气呢。 更何况,外面的两人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着对方,又岂会为了他留下破绽呢。 大雄宝殿外,老裁缝松开两指,银针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叮铃声。 “与十年前相比,你变弱了”。 老中医抖了抖衣袖,笑道:“毕竟老了嘛”。 老裁缝哦了一声,像是想起来某些事情。“差点忘了,你比我大了二十岁”。 老中医淡淡道:“是啊,二十岁,中间差着一代人呢”。 老裁缝感慨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错觉,以为我们是同一代人”。 老中医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问道:“我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一年”? 老裁缝也微微抬头,想了半天说道:“出身武道世家,正值壮年,眼看山河破碎,理当以武报国、以武救民”。 老中医笑了笑,“你还记得”? 老裁缝也笑了笑,“当然记得,那一年你在四川组建武术救国会,四处拜访隐世的武道世家,进我家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 老中医感叹一声,“可惜响应的并不多”。 老裁缝笑道:“我当时以为你是外家武道,后来才知道你是修习内家的”。 老中医淡淡道:“内家并不一定就要跳出三界外不再五行中,王阳明有句话说得很好,‘我心及宇宙’”。 老裁缝笑了笑,“别整这些高深的理论,所谓的道,归根结底不过就是执念,执念天就是天道,执念我就是我道,执念他就是他道,万物皆可道、皆是道。所以你不用不理解老棺材为什么会为一个废物子弟求死,也不用不理解我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小女孩儿求死,更不用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不理解你”。 老中医默不作声,良久之后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想杀我们两个不是想为韩瑶报仇,而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而她的心愿是陆山民”。 老裁缝淡淡道:“果然只要活得够久就越精明,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老中医缓缓道:“不过你要杀老棺材我理解,毕竟他对陆山民起了杀心,还付诸了行动。而我,是他的师公,你为什么连我也想杀”。 老裁缝笑了笑,“那请问你的关门弟子是怎么死的?你关门弟子的老公又是怎么死的?关门弟子都能死,徒孙又算个啥”。 老中医摇了摇头,“你这么说就诛心了,我要想动他,他又岂能活到现在”。 老裁缝笑了笑,“我要是想踩死一只蚂蚁,那只蚂蚁又岂能活到现在。你没动他,不过是你觉得他对你构不成威胁,甚至对你还有好处而已。以你的尿性,为了那所谓的信仰,有什么干不出来,你连亲孙子都杀过,更别说只是一个徒孙”。 老中医眉头微皱,面露苦笑。 “怎么,说到了你的痛处”?老裁缝脸上泛起得意的微笑。 老中医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一些,“那不一样”。 老裁缝嗤之以鼻,“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很崇拜你。知道为什么后来讨厌你吗?因为你身上没有人味儿”。 老中医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我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威胁存在”。 老裁缝含笑看着老中医,“所以你比我想杀你更想杀我”。 老中医喃喃道:“我是真的老了,老得不得不考虑死后的事情,如果韩瑶不死,或许我还没那么多顾虑”。 老裁缝也喃喃道:“我也是真的老了,老得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要是瑶瑶还在,看着她结婚、生子,我再活个十多二十年也差不多跟你一样该寿终正寝了,多好。我才懒得去管你这些破事儿”。 老中医的身形渐渐变直,地上无风,天上变色。 “是啊,只有我知道,你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老头儿,骨子里比谁都混不吝,一言不合屠光整寨土匪,一夜之间杀尽满城恶霸。你以小道入手,以韩瑶为道锁,现在这个枷锁没了,真是令人担忧啊”。 老裁缝嘴角上扬,原本和蔼的目光渐渐变得锋利,目光之所及处,茶碗砰砰炸裂。 “颍川裁缝程颍,求死一战”! 老中医缓缓抱拳,“剑阁郎中董奉,请你赴死”! 、、、、、、、、、、、、、、、、、、、、 、、、、、、、、、、、、、、、、、、、、 冬天的太阳,像一个活泼的小姑娘,刚才还照耀当头,突然间就调皮地藏在了云雾之后。 玉带山下,所有人齐齐望向山巅,那里云雾缭绕遮住了太阳,但山巅之外的天空却碧空如洗,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怪异景象。 更奇怪的是,在这干燥的冬天,云雾之中雷声嗡嗡,哪怕是在山下也隐约可闻。 阳川身形挺拔,遥望着山顶,神情肃穆。 林宽竭力的压制自身气势,哪怕是在山下,这么远的距离,那可怕的天地气机摇动,仍然让他的心脏急速的跳动。 “首长,这世上真有神仙”? 阳川缓缓道:“南怀瑾的手札中记载了一件他亲眼所见的事情”。 林宽问道:“什么事情”? 阳川喃喃道:“四川有座鹄鸣山,为东汉道教祖师张道陵隐居之地,山上住有一位名号王青风的道士,是四川境内传说的剑仙,南怀瑾先生曾多次上山拜访,亲眼见到王青风站在山头上,用手一指,数丈外对峰上的一棵老松即应手而倒。 林宽眉头微皱,他也算是武道中人,虽然是外家,但身在特殊部门,见闻甚广,知道很多普通人永远无法知道的事情,但听到阳川的话,还是非常震惊。 “化气境内气外放,虽然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形,但威力毕竟不如内劲直接打出,随手一指就能断数丈之外的一颗老松,也太夸张了吧”。 阳川淡淡道:“南怀瑾还尚在人世,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 林宽痴痴的遥望山巅,“我们的身份,可不好去台湾。再说了,山巅的景象,还用得着问吗”。 阳川同样凝望着山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道无止境,难怪他说我只是小金刚”。 林宽:“金刚还分大小”? 阳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不想回答,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感到非常的痛惜,今日之后,不知道华夏将痛失哪一位,或者是哪几位国之瑰宝。 林宽也一样,在仰望之余,心中那股痛惜渐渐蔓延全身。 “首长,真的没法调和吗”? 阳川淡淡道:“他们的思维要是能以常理去理解,他们也就与常人无异了,他们之所以不是常人,就在于常人永远无法理解他们”。 第1897章 上山下山 玉带山之巅,云雾消散,失踪了一个多小时的太阳再次高挂当空。阳光重新洒在玉带山上,洒在大雄宝殿的金色琉璃瓦上,金光灿灿。 随着太阳的重现出现,阴郁的天气所带来的压抑缓缓消散。 阳川心情沉重,因为,有一股气息消失了,不是收敛式的消失,而是彻底消散之后,回归到了天地之间。 林宽怔怔的望着山顶,问道:“结束了”? 阳川淡淡道:“让涂勇下令把部队都撤了”。 “不能撤”!王真看着阳川,“我儿子还在山上”。 林宽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向路口传达了阳川的命令。 在山下守了几天,什么也没有做的上千士兵,陆陆续续的离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真愤怒的说道:“别忘了,你是来救人的,但是你什么都没做”。 阳川也没有理会他,抬脚朝着山上走去。 王真只得无奈的跟上,“我知道你不喜欢元开,但他毕竟叫你阳叔叔”。 阳川淡淡道:“我今天来是因为我身上的军装,如果仅仅是因为他叫我一声阳叔叔,我未必会来”。 王真张了张嘴,仰望着山顶,加快了脚下步伐。“希望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军装”。 当阳川赶到山巅寺庙的时候,内心震撼不已。 寺庙的围墙成了断壁残垣,大雄宝殿的外的广场,青石铺就的地面寸寸龟裂,状如蛛网。 广场上,白面无须的老人背着医药箱,呆呆的看着 那口巨大的黑色棺材。 黑色长袍的老人站在大雄宝殿门口,他身后门槛上,王元开痴呆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当王真看见王元开还活着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路小跑着朝大雄宝殿跑去,路过老中医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没有停步的继续往前走。 “林爷”?王真声音颤抖,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老棺材微微抬了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让王真无法跪下去。 “还记得我在山下的时候对你说的话吗”? 王真点了点头,:“记得”。 老棺材轻轻呼出口气,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抬脚向广场中央走去。 “现在你满意了吧”。老棺材的脚步停在黑色棺材前,他的这句话,像是在对老中医说,又像是在对棺材说。 “你满意了吗”?老中医反问道。 老棺材不置可否,喃喃道:“他就这么走了”? 老中医点了点头,“走了”。 老棺材:“真的走了”? 老中医:“真的走了”。 老棺材:“总觉得不太真实”。 老中医:“是啊,但却是事实”。 老棺材看着老棺材里的老裁缝,喃喃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会高兴,但真看到你死了,我却没感到一点高兴”。 老中医:“不但高兴不起来,是不是还有点难受”? …。。 老棺材喃喃道:“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缺了点什么”。 老中医淡淡道:“我以为他死了我会无动于衷”。 老棺材转头看 向老中医,问道:“是不是感觉比死了儿子还难受”? 老中医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认真回忆死儿子时候的感觉,半晌后才说道:“比死孙子的时候还要堵心”。 “但是”,老中医淡淡道:“堵心之余,也挺羡慕他”。 老棺材:“羡慕什么”? 老中医:“羡慕有老友送行”。 老棺材哦了一声表示认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已经把老友差不多都送走了,越走到后面,相送的老友就会越少。 “羡慕之余还很心痛”。 “哦”?老中医看向老棺材,“你们感情这么好”? 老棺材摇了摇头,“这口棺材是万年阴沉木打造,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啧啧,纵有黄金满箱,不如乌木一方。你出手这么阔绰,弄得我倒有些尴尬了”。 说着,老中医在身上摸了半天,结果啥也没摸出来,显得更加的尴尬。 老棺材似乎还沉浸在痛失棺材的痛心里面,“多好的一口棺材”。 老中医看了眼老棺材的心口,那里有着很小的一点血迹,小到不认真看,压根儿就看不出来。 “阴沉木我出,还来得及再打一个不”?说着又接着说道:“最好是两个”? 老棺材摇了摇头:“怕是来不及了”。 “哦”。老中医的这一声哦略显悲凉。“真羡慕你们”。 老棺材知道老中医羡慕什么,同一个时代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走在最后的那一个人,一定是最寂寞 的那个人。 老棺材最后看了一眼棺材,与老中医擦肩而过。 老中医转头看向老棺材的背影,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正堂”。老棺材没有回头。 阳川一直站在寺庙门口,没有进去打扰两位老人与老友的告别,直到老棺材走出了寺庙,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才抬脚跨过了寺庙的门槛。 来到棺材前,正了正身上的军装,敬了个军礼,然后脱下帽子跪了下去,弯腰、磕头,每磕下去一个,地面都为之一颤。 老中医瞥了眼阳川,“你们认识”? 阳川起身,重新戴上军帽。“老人家曾指点过我,虽然他不承认我这个徒弟,但不影响我认他这个师傅”。 老中医哦了一声,“不必难过,他走得很安详”。 阳川看着棺材里的老裁缝,双眼微闭,双手覆于腹前,确实很安详。 “他若不故意求死,老前辈您未必杀得了他”。 老中医淡淡道:“知道他为什么故意求死吗”? 阳川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老中医笑了笑,“因为他活得不耐烦了”。 阳川眉头皱得更深。 …。。 老中医饶有兴致的看着阳川,“尽管你竭力克制,但你身上的杀意仍然难以掩盖,你想杀了我替他报仇”? “想”。阳川没有否认,一双虎目平淡的看着老中医。 老中医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两成”。 老中医笑了笑,“不高啊”。 阳川淡淡道:“够高了,我曾经执行 过的任务,大部分连一成把握都不到”。 老中医哦了一声,“那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阳川神色肃然,“运气不好的早已经不在了,能留下来的当然是最好的”。 老中医满意的点了点头,“很不错,华夏的军人就该有这种自信”。 阳川怔怔的看着老中医,半晌之后转过头去,说道:“你走吧”。 老中医笑道:“怎么又放弃了”? 阳川淡淡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前辈这样的人,不只是死一个少一个,而是死了就彻底没了”。 老中医哦了一声,背着药箱缓步离去。“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我们这代人也该落幕了”。 大雄宝殿门口,王真喊了几声王元开都没有反应,拉他也不起身,他就那么茫然的坐在门槛上,像丢了魂一样。 看着王元开痴傻的样子,王真心如刀绞。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几天王真想了很多,王元开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元开,我们回家”。 说完,他蹲下身子,将王元开背在身上,第一次没能起来,试了三次才站了起来。 六十多岁的老人,背着正值壮年的儿子,走得颤颤巍巍。 看着有些可怜。 但阳川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脸上看不出半点同情之色。 不是他不讲情义,他跟着王老将打过越、战,也算是王老将军带出来的兵,退 役之后也不止一次去王家看望过王老将军,他在王元开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认识王元开。 他还记得在王家第一次见到王元开时的印象,进退有据、说话得体,少年老成,有着远超同龄孩子的心智。 原本这样的孩子是很讨人喜欢,但他就是喜欢不起来。 他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孩子,直到后来很多年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孩子在成熟稳重的下面,掩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算不上什么错事,甚至应该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当这颗不安分的心与他的能力、品格不匹配的时候,就绝对是件坏事。 如果是普通人还好,普通人若是干坏事,所造成的后果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但王元开这样的人,在祖辈余荫的加持下,就会无限的放大那个坏的结果。 结果就是,华夏仅存的几位超脱世俗的高人,一死两伤。 …。。 在他看来,王老将军是王老将军,王家是王家,王元开是王元开。王老将军是英雄,跟王元开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在他看来,王元开啥也不是,但就是这么个啥也不是的王元开,竟然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这是何等的罪过。 偏偏,犯下如此罪孽的人还活着,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尽管看见王真背得很辛苦,他也无法说服自己上前去帮忙。 王真吃力的背着王元开一步一步走过来,在接近黑色棺材的时 候,阳川直接撇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一般,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他刚撇过头不到一秒,又猛的回过头,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王元开。 就在刚才他撇过头的瞬间,他的余光看见王元开看向了棺材,嘴角还翘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但是,当他再次回过头看去,王元开依然眼神空洞,痴呆的趴在王真背上。 阳川眉头紧锁,心里一阵恶寒,他不太确定刚才是否是产生了幻觉。 王真以为阳川要上前帮忙,刚想开口说话,只见阳川身体一侧,横移到一边把路让了出来。 王真苦笑了一下,背着王元开与他擦肩而过。 王真父子走后,偌大的寺庙广场,就剩下阳川和那口黑色的棺材。 阳川再次向棺材鞠了个躬,上前缓缓将棺材盖子合上,就在棺材板即将全部盖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老裁缝手腕上带着个玉镯子,之前阳光太亮没注意到,随着棺材里光线变弱,镯子竟然发出了微光,微光之中,镯子上似乎有文字流动。 再次推开棺材盖,阳光照射进去,玉镯又恢复正常,看上去毫无异样。 阳川怔怔的看着一脸安详的老人,突然间明白过来,在这玉带山,能够带着崇敬的心态小心翼翼为他收尸盖棺的只有他。 想明白之后,阳川取下老人的玉镯,双手背光捂着,瞪大眼睛仔细的看,隐约看到了一行极小极小的蝇头小字。 ——“六十四道缝衣针 法”。 阳川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他极力的稳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收好玉镯,就像在收藏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实际上,这确实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他的眼里擎着泪,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军人,他已经记不起上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了。 华夏民族已经丢失了太多历史遗产,幸好今天保留了一件下来。 阳川身体站得笔直,庄重的给棺材里的老裁缝敬了个军礼,然后合上了棺材盖子。 上山时,一个黑衣老人扛着棺材上山。 下山时,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扛着棺材下山。 下山时的棺材比上山时的棺材更重。 、、、、、、、、、、 、、、、、、、、、、 下了山的老棺材漫步于山间、漫步于乡村、漫步于田野。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从日头高悬走到落日余晖。 他这一生都过得很平淡,除了在军中那几年,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棺材,不停的做棺材。 那个年代,死的人太多了。 饿死的、战死的、病死的,太多太多了。 一般人家,能有一口薄皮棺材就不错了,半寸厚的薄皮板子,不讲样式、不讲美观,几块薄板几个铆钉凑在一起就是一口棺材。那样的棺材,他一天能做二十口。 但是,他的最高记录只有十口,还是在一天一夜不睡觉的情况下,才勉强做出来十口棺材。 因为他觉得即便是薄皮棺材也得用心 用力去做,那是作为一个棺材匠最基本的要求,也是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天色渐暗,他走到一处宽阔的田野间。与大多数郊区的农村一样,田地没人耕种,几年下来,里面长满了一层一层叫不出名字的杂草。 冬天的杂草枯萎变黄,一阵冷风吹过,漫天是飞舞的枯草。 老棺材停下脚步,喃喃道:“跟了我一路,出来吧”。 39314188。。 ... 第1898章 哪里露出了破绽 “师爷,我是您的徒孙啊”。 老棺材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徒孙,看得有些出神。 这个年轻人长得太好看了,要是换上女装,肯定比倾国倾城的女人还好看,哪怕他活了足够大的岁数,见过无数的人,也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你叫我师爷”? 纳兰子建走到老棺材身前四五米,双手抱拳拜了拜,笑呵呵的说道:“对啊,我的师傅是您的徒弟,您当然就是我的师爷”。 “我的徒弟”? “于长生,您的大徒弟,师爷您不记得了吗”? 老棺材面色铁青,“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他人呢”? 纳兰子健脸上笑容依旧,“师爷别生气,我已经帮您清理门户了”。 老棺材眉头一拧,眼前这个便宜徒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也是最邪性的人。 “你杀了自己的师傅”? 纳兰子建风轻云淡的说道:“师爷您先别生气嘛,于长生当年投靠日国当了汉奸,人人得而诛之,我太爷爷被他所蒙蔽才收留了他。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他是汉奸卖国贼,打死我也会不拜他为师傅”。 见老棺材眼神中带着怀疑,纳兰子建接着说道:“他在纳兰家一躲就是几十年,这几十年来都住在我家后院,很少与外人接触,也从来没出过手。家里人只以为他是太爷爷的朋友,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儿,以至于家里很多人都忘了有这个人存在”。 老棺材冷笑了一下,似乎是在说,你接着编,我听着。 纳兰子建缓缓道:“在我五岁那年,由于好奇,偷偷的跑进了后院,看见了他,然后、、、。 “师爷,您猜然后怎么了”? 老棺材冷冷道:“我怎么知道”。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然后他看见了我”。 老棺材眉头微皱,“你觉得很好笑”? 纳兰子建搓了搓手,“嘿嘿,开个玩笑调节下气氛嘛。然后他说我骨骼清奇,是千年难遇的武道奇才,非要收我为徒。我哪里肯啊,他长着一副马脸,倒三角的眼睛,脑袋后凹前突,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伤疤,从嘴角一直到脸颊,一看就不是好人”。 说到这里,纳兰子建停顿了一下,见老棺材眼神中的怀疑减少了几分才接着说道:“但是架不住他死皮赖脸啊,我走哪他跟哪,连拉屎都蹲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劝我,但是我也没有屈服。直到有一天半夜我醒来,看见他像鬼一样站在我的床前,还咧嘴对我笑,我当场就吓尿了,尿了一床。哎,没办法,毕竟我那个时候才五岁,屁大点的孩子,虽然禁得住诱惑,但禁不住吓啊,在他的淫\/威之下,只得拜他为师”。 老棺材眯着眼睛看着纳兰子建,“你说的都是真的”? 纳兰子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哎,是有点夸张了,不过除了拉屎那段是编的,其余都是真的,您老想想啊,大半夜醒来突然发现床前站着个人,还咧嘴对你笑,他的脸上还有道大大的伤疤,笑起来整张脸都是嘴,您说吓人不吓人,也亏得我从小就天赋异禀,要是一般小孩儿,早就吓傻了”。 老棺材淡淡道:“他脸上的那道伤疤是我留下的”。 纳兰子建竖起大拇指,“师爷威猛”。 老棺材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他很少遇到这样有趣的年轻人,警惕的戒心也逐渐少了几分。 “他在你家几十年都没出过门”?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他不敢出门,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出门,他一开始不肯说,有一次被我问烦了,只说了一句全国人民都在抓他,都要他死。我当时还以为他脑子有病,毕竟他总是神神叨叨的,后来才知道,,哦、、他脑子确实有病。由于一直没出过门,他对外面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认知还停留在几十年前”。 老棺材问道:“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纳兰子建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眶微红。“十八岁那年,在我整理爷爷遗物的时候,翻到了一封几十年前的书信,然后我才知道,我师傅竟然是汉奸卖国贼。我当时那个痛啊,把自己关起来哭了整整一天。然后我痛定思痛,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我决定对他发起一场生死挑战”。 老棺材眉头微皱,虽然明知道纳兰子建的话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仍然有些好奇。 “你挑战他”?“不怕死”? 纳兰子建昂起头,“死有何惧,死可轻于鸿毛,可重于泰山,我与汉奸卖国贼势不两立”。 “你十八岁的时候就能杀了他”? “当然不能”。纳兰子建缓缓道:“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他根本就没还手,我那一刀捅过去,他压根儿就没躲”。 老棺材哦了一声,“看来,他确实很看重你”。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泪眼汪汪,“临死前,他说他顿悟了,还说谢谢我让他得以解脱”。 老棺材眼神有些迷你,尘封的记忆缓缓打开,那是他第一个弟子,也是最有天赋的弟子。 “他还说了什么”? 纳兰子建擦了擦眼泪,“他说他知道师爷您一定还在人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您,替他向您赔罪”。 说着,纳兰子建上前一步,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但是,膝盖只弯到一半,瞬间绷直,本来下跪的姿势变成了双腿后蹬发力,同时,抱在胸前的双手同时拍出,一掌拍向老棺材的胸口,一掌拍向老棺材的丹田。 他的速度足够的快,距离又足够的短,不出意外,老棺材必然中招。 但是意外发生了,老人一直背着的双手凭空出现,一掌按向纳兰子建的额头,一掌拍向纳兰子建的肩头,竟然是后发先至。 纳兰子建双脚旋转,带动着身体陡然旋转,躲过了老棺材的两掌,但是,他的双掌仍然没有打中老棺材,因为老棺材凭空一脚提出,正中纳兰子建的腹部,将他踹出去近十米远。 纳兰子建站定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周围天地之前汇聚,迅速调整好被一脚踹散的气机。 老棺材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你很好,各方面都比王元开那个废物好很多”。 纳兰子建笑了笑,问道:“师爷,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第1899章 血越流越多 第1899章血越流越多 老棺材眯着眼睛看着纳兰子健,虽然刚才踹那一脚没有发全力,但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平复体内气机,也足够令人震惊。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彪悍吗”? 纳兰子建拍了拍腹部的脚印,笑着反问道:“现在的老年人都这么精明吗?说好的老年痴呆呢?帕金森呢?” 老棺材难得地笑了笑,“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年轻人”。 纳兰子建背着手,略略弯腰,问道:“我刚才偷袭您,您老也不生气”? 老棺材反问道:“你见过哪家长辈会对自家晚辈真生气”? 纳兰子建眯起一双桃花眼,“长辈、晚辈,还是自家晚辈,师爷,您这是认了我这个徒孙啊”。 老棺材淡淡道:“你的气机流转虽然跟于长生不一样,但本源内气的修行法门确实是我这一脉。你不是五岁开始修行,而是三岁,我说得对吧”。 “啧啧,踹我一脚就知道我几岁开始修行,师爷果真神人也,但,不过是虚夸了两岁,是破绽,但也算不得多大的破绽吧”。 老棺材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要虚夸两岁”? 纳兰子建笑了笑,“三岁的小屁孩懂啥”。 老棺材很有耐心,缓缓道:“是啊,三岁的小孩儿怎么会经得住一个成年人的诱惑,所以,那些求着你拜师的故事都是胡编乱造的,我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你那位太爷爷逼着他教你的吧”。 纳兰子建微微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时我才三岁,鬼知道他为什么要教我。” “不过,这都是你踹我一脚之后才发现的,之前呢,您还是没说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老棺材淡淡道:“你说他临死前让你代他认错”。 纳兰子建疑惑地问道:“对啊,有什么问题?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向师傅认错,然后师傅就会老泪纵横,仰天说一声‘徒儿,师傅原谅你了’,多感人的桥段啊”。 “但是他不会”。 “为什么”? “还记得之前我说过,他脸上的疤痕是我造成的吗”? “当然记得,我还年轻,又没老年痴呆”。 老棺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除了他脸上的伤疤,我还杀了他全家,大大小小二十三口人,再加一条狗”。 “哦、、”,纳兰子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师爷,您可不是一般的狠人啊,连狗都不放过”。 老棺材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喃喃地说道:“我是个做棺材的,一辈子做了六万多口棺材,其中近四万口棺材里面装的人,都是日国人杀害的,而我的徒弟竟然是日国人的帮凶、走狗。那天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满院子都是尸体,有老人、大人、小孩儿,有男人、女人.........还有狗”。 纳兰子建感慨道:“原来如此啊”。 老棺材平淡地看着纳兰子健,“说吧,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纳兰子建:“下毒”。 老棺材神色不悦,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要杀他”? 纳兰子建淡淡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这样的爱国青年,容不下汉奸卖国贼”。 “但他毕竟教了你一身本事,你就一点不念师徒情分”。 纳兰子建一本正经地说道:“情也分大情和小情,义也分大义和小义,两者相权取其重”。 老棺材眉头缓缓松开,“真心话”? “千真万确”。 老棺材盯着纳兰子建看了半天,淡淡道:“你走吧”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师爷,我刚才可是要杀您,您就这么放我走”? 老棺材淡淡道:“我这辈子收的徒弟不多,大弟子是个卖国贼,二弟子在抗战中战死,三弟子老实本分却缺少天赋,不到六十岁就死了。你好歹算是继承了我的衣钵”。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可是,师爷您不杀我,我却想杀师爷您,怎么办呢”? 老棺材眉头深皱,随即笑了笑,“为什么”? 纳兰子建再次叹了口气,“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棺材怔怔地看着纳兰子建,对于这个说话半真半假的徒孙,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 “你这么聪明的人,说着话就显得不太聪明了”。 纳兰子建缓缓走向老棺材,随着他的步子踏出,狂风大作,每踏出一步,狂风就更胜一筹,卷起漫天的枯黄杂草,在落日余晖下,纷纷扬扬。 “我当然聪明,杀了我您的传承可就断了,要不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我怎么可能敢来找您”。 老棺材面色阴冷,“我这辈子最恨两样事情,一是汉奸卖国贼,二是什么,你猜猜”? 狂风猎猎,但纳兰子建在风中走得闲庭信步,“欺师灭祖”。 “哼,既然知道,你还敢大逆不道”! 随着一声轻哼,天地寂灭,漫天飞舞的杂草垂直坠落,除了纳兰子建周围一米左右位置还有杂草倔强的扑腾,四周一片死寂。 “师爷,您受伤了”。 相距不到五米,纳兰子建一步踏出,迅如闪电,硬生生撕破死寂的天地禁锢,一掌拍向老人的胸口。 老棺材随手一掌拍出,内气外放,无形的掌力打向纳兰子建的额头。 纳兰子建在高速中侧身躲过,变掌为拳,打向老棺材的腰部。 老棺材抬脚一踢,踢开纳兰子建的拳头。 纳兰子建这一拳本就是虚招,借势身体后仰,一脚踢向老棺材的胸口。 老棺材出脚快,收脚更快,脚底一压一勾,将纳兰子建勾到身前,同时一掌从上往下拍向纳兰子建面门。 纳兰子健缩头后仰,干枯的手掌自面门而过,落在胸口的位置横掌推出。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纳兰子建身形倒飞出去,双脚踩着杂草,落入等人高的杂草丛中。 杂草炸开,溅起漫天草屑,纳兰子建踏着草尖而行。 老棺材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至,人到掌到。 两人互换一掌,纳兰子建踏草倒退。老棺材一步未退,步步紧逼。 一黑一白两道身形,在夕阳下踏着草浪而行。 百余米后,老棺材一掌拍在纳兰子建额头上,再次坠入草丛中,落地之后,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倒滑十余米,压倒一路的枯草。 黑色的身影没有停止,急掠而来。 纳兰子建就地一个后空翻,顺势站立起来,一只大手带着庞大的气机从天而降,如泰山压顶。 纳兰子建脚下生风,滑步后退。 从天而降的一掌拍在地面上,溅起泥土草屑漫天。 老棺材手掌一翻,泥土和草鞋在他的手掌前方聚拢,随之一掌推出。 纳兰子建一退再退,但泥土和草屑如一张巨网飞来,避无可避。 带着气劲的泥土和草屑打在身上噼啪作响。 纳兰子建再退十余米,体内气机奔走如龙。 这一次,老棺材没有乘胜追击,站在原地淡淡的看着纳兰子建。 “你很不错”。 纳兰子建呸了几口,吐出打进嘴里的泥土和草屑,又排掉头发上的杂草,才气喘吁吁的说道:“那是当然,您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孙”。 老棺材平静的看着纳兰子建,“你运转气机的法门有于长生的影子,但又明显高于他,甚至已不在我之下”。 “嘿嘿,我有这么厉害”? 看着嬉皮笑脸纳兰子建,老棺材既是欣慰,又是痛心,别人的师徒关系的都是父慈子孝,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味儿呢。 “你和我的差距仅仅是时间的积累,假以时日,等你的内气积累到一定程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不是不可能。但是现在嘛,即便我伤得很重,你依然没有能力杀我。相比之下,你甚至比那个叫海东青的女娃子还要差点”。 纳兰子建一脸的委屈,“师爷,您只说前半句就够了,何必但是呢。都说孩子是自家的好,哪有您这样夸别人的”。 老棺材笑了笑,“虽然你天赋绝顶,也聪明无双,但从刚才的交手看,你平时很少跟人动手吧”? 纳兰子建伸出两根手指头,“加上今天,真正意义上动手,两次”。 “两次”?老棺材虽然知道纳兰子建实战不多,但听到只有两次,还是震惊得不轻。现在的年轻人太生猛了,之前遇到个海东青就以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妖孽,没想到这个便宜徒孙更加妖孽。 “难怪,我收回刚才的话,自家的孩子果然还是比别人家的好。内气的积累需要时间,特别是对于已经踏入化气境来说,每更进一步都是难上加难。但是实战经验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弥补,打上几场应战之后,她应该会不如你”。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师爷,您得用点心”。 老棺材淡淡道:“高手过招生死一线,到了我这个境界,我怕我一用心就收不住手,一不小心打死你,你就不怕”?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怕啊,您继续水下去,我怕一不小心打死您”。 老棺材笑了笑,“你真的很有趣”。 纳兰子建指了指老棺材的胸口,“师爷,您心口的血越流越多了”。 第1900章 没那么贪心 第1900章没那么贪心 老棺材低头看了眼胸口处,那细小的针孔里,本来全部没入心脏的缝衣针,随着气机的流转,针头隐隐的露出了体会。 这根针若一直留在心脏里面,他还能活一段时间,如果全部退出,也就离死不远了。 “你就这么想我死”? “不想,但又不得不”。纳兰子建长叹一声,神色悲怆。 “哎,我好为难,也好难过”。 老棺材:“你知不知道,即便这根缝衣针全部退出来,我也能先杀了你”。 “知道”。纳兰子建一脸认真的说道,“但是杀了我,您的传承就断了,您也好为难啊”。 老棺材笑了笑,“你还真是有恃无恐”。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嘛”。 老棺材淡淡道:“你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 纳兰子建笑了笑,“这是一首歌的歌词”,说着,纳兰子建哼唱起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老棺材眉头微微皱了皱,“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纳兰子建踏出第一步,天地气机在他的牵引下卷起漫天枯草,遮天蔽日,在空中发出呼呼风啸,连绵不断的冲向老人,所过之处,刀割斧削,野生的杂草连根拔 起,手腕粗的灌木切成两段。 肃杀的天地气机在接近老人身前两三米的距离气机顿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绵绵的飘飘荡荡落在地面,渐渐堆起一个越来越高的杂草堆。第二步踏出,纳兰子建身上的大衣飞舞,双眼因气机的极速运转而往外突出,眼珠布满了血丝,双颊的肌肉在狂风吹动下剧烈跳动,原本英俊的面庞变了形,看 上去不再那么英俊。 第三步踏出,迈出去的脚悬停在空中,竟是难以落下。 纳兰子健死死的咬着牙关,嘴角都咬出了鲜血,猛地一步踏下,平地一声炸雷。 “师爷,再加点力,让我见识一下内家真正巅峰的气象。但也别过火了,千万要控制好力度,要是一不小心打死我了,您会死不瞑目的”。 老棺材神情淡然,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胸口的那枚缝衣针轻微的颤抖,隐隐有向外移动的迹象。 “你还真是不要脸”。第四步踏出,纳兰子建艰难的抬起腿,漫天的杂草和泥土汇聚在他头顶的上空盘旋,随着一步落下,尖啸着砸向老棺材。但是,在落到老人身前两米的位置,陡 然失去生机,更添了草堆的高度。 “师爷,我可是为您着想,我是您唯一的传承,也是当世内家武道天赋最高之人,我要是死了,您该多可怜”。 老棺材身前两米的位置,就像是一条不可逾越的天堑,这边狂风猎猎,那边寂静无声,同一片天地,不同的时空。…。。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杀于长生的目的,真的只是因为他是汉奸卖国贼”。 纳兰子建面色苍白,额头的青筋涌动,紧咬的牙关呲呲作响。 “如果我说不是,您老是不是就打算杀了我”? 老棺材淡淡道:“你身上有股狠劲儿,与我那在抗战中战死的二弟子很像,但也有股邪劲儿,跟于长生又很相似”。 纳兰子建双脚剧烈颤抖,喉咙发出咯咯的笑声。 “您都这么说了,我难道还敢说不是”。 老棺材声音冰冷,“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第五步,纳兰子建倔强的再次抬腿,“您老人家刚才不是说我实战经验不足吗,与师爷您这样的境界生死一搏,抵得过他们一辈子的生死磨砺”。 老棺材轻哼一声,身前的草堆炸裂,漫天枯草飞射。 密密麻麻的呲呲声响起,枯草如利剑般刺破纳兰子建的大衣,刺破他的皮肤,刺入他的肌肉,插满全身,唯独没有一根穿透内脏。 纳兰子建一声未哼,白色的大衣染成血红。 “师爷,您还是舍不得下死手啊”。 老棺材看着双眼血红的纳兰子建,有些恍惚。“虽然我没下死手,但你继续超极限的运转内气,就是在自杀”。 第五步落下,纳兰子建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满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冒血。 “置之死地而后生,师爷,我可从来都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老棺材盯着纳兰子建的伤口,若有所思,半晌过后,一声悠长的哀叹响起。 “罢了,我本就是将死之人,区别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的而已,死在自己徒孙手里,也算不得多窝囊”。 随着老棺材话音一落,天地间的死寂瞬间消失。 没有了老棺材的气机压制,纳兰子建身上早已运转到极限的气机瞬间炸开,身形如破闸的洪水奔驰,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 “砰”! 全力一击的一掌打在老棺材胸口,缝衣针再次被打入老棺材心脏,击穿心脏之后破体而出,射入远处的草丛中。 老棺材蹭蹭退出去七八步,嘴角流出了一道鲜血。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了吧”。 纳兰子建全身一震,插满全身的枯草四散飞去,伸了伸懒腰。 “真舒服,比马杀鸡还舒服”。 老棺材很有耐心,静静的等着。 纳兰子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才缓缓道:“师爷,您看过武侠小说吗”? 老棺材摇了摇头。 纳兰子建说道:“武侠小说里面,有种武功叫吸星大法,可以吸走别人的内力为自己所有”。 老棺材眉头微微皱了皱,“那是胡说八道,不同人的内气完全不同,吸取别人的内气入体就如同引狼入室,会产生剧烈的排斥,那是在自杀”。 “那如果同宗同源呢”?纳兰子建笑着问道。老棺材摇了摇头,“也不可能,同宗同源只是内气的性质相近,但不同的人情况不一样,修出来的内气就不可能一样,这就像一对双胞胎,放在不同环境下养大,…。。 长大之后就会天差地别,哪怕就算是在同一个家庭长大,也不可能一样。这世界上不存在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 说完,老棺材看着眼神贪婪的纳兰子建,心头猛地一震。 “你、、”。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笑道:“您老之前还说过,我缺的是时间,缺足够的时间积累足够多的内气。我确实缺时间,等不了那么久啊”。 老棺材不可思议的看着纳兰子建,“你是在找死,如果有这个可能,历史上早有先辈这么做了”。 纳兰子建淡淡道:“这世上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一百多年前,这世上没有飞机,没有核、弹,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现在不都有了吗”? 纳兰子建边说边朝着老棺材走去,“你徒孙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别人能做到的事我能做到,别人不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老棺材喃喃道:“之所以这个时候才说,是担心我反抗吗”?纳兰子建站在老人身前,看着老人的眼睛,“师爷,我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本源内气犹如一个人的筋骨血肉,硬生生的剥离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而且,您的 本源气机进入我的体内,融合之时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痛苦至极的事情,这个过程中,我不能让您有半点抵抗能力才行”。 老棺材苦笑道:“你心眼太多了,一个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一个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境界,一个本就快要死的人,有什么痛苦是受不了的”。 “师爷,但是您也不会配合的,在您看来我是在自杀,您舍得我这个传人死去吗”? 老棺材看着眼前的俊俏脸庞,“你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要是老裁缝在,他不会相信你是我这一脉,他会认为你是老中医一脉”。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师爷,我是真的不想您死,但您本来就要死了,反正都马上又死,何不死得更有意义,我可是您的徒孙啊”。 老棺材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已经能感觉到自身的本源气机开始涣散。 “动手吧,但愿你能成功”。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不急,时机还未到,我琢磨的这门法门,条件相当的苛刻,只是您失去反抗能力和主动配合还不够”。 老棺材喃喃道:“我的本源内气正随着生机消减正在消散,等完全回归天地就没有了”。纳兰子建不急不缓的说道:“本源内气与宿主相生相随,就如同拥有了灵智一般,在宿主体内像个乖宝宝一样随意而动如臂使唤,进入别人体内就会变得像个的强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种灵智随着宿主生机的消减会对应的消减,我得等这种灵智消减到一定程度,才有把握抵抗。特别是您老人家上百年的本源内气,杀伤 力太大,我得小心了又小心”。 老棺材哦了一声,本已昏暗的眼神亮了一下,在这一刻,他有些相信纳兰子建或许真能做到。“不错,你没我想象中那么贪心”。39314708。。 ... 第1901章 一路走好 男子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不算矮。但与大多数外家拳顶尖高手相比,他的身材实在算不得高大。但他浑身峥嵘的肌肉所散发出来的雄壮气势让任何高手都不敢小觑。 他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人,周围安静得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 院子里假山园林,小桥流水,繁花似锦。微风拂过,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夜空中明月高挂,繁星闪烁,本该是个赏花赏月的好夜晚,却偏偏要杀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杀。 二十七年前,他就达到了搬山境中期巅峰的实力。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可以叫师父的人,因为他确实扮演了一个如师如父的角色。 作为一个孤儿,从小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无情。他早已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但人终究不是草木,又岂能毫无感情。那个高大威猛的身躯,在他死灰般的人生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色彩。直到现在,仍常常出现在脑海中。 他仍记得第一次见师父时的情景,仍记得师傅为了帮他突破搬山境后期带他看大山大海,仍记得师父与他彻夜长谈帮他突破心境,仍记得当他突破搬山境后期时师父开怀大笑兴奋不已的样子。 他还想到了兄弟朋友,如果那算是兄弟朋友的话,想到兄弟间的同甘共苦,想到兄弟间推杯换盏,这些东西在他以前都不曾有过。想着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现在,他早已成了他们口中的叛徒,成为了他们唾弃的对象,哪怕这二十年来在纳兰家,背地里也有人对他闲言碎语。 但是他不在乎,不是不想在乎,是不必在乎。这一切不过只是他人生路上一撇而过的风景,他始终还是那个他。 他并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压根儿就没有对错这个概念,也不必存在对错这个概念。 这里是纳兰家在东北的老宅,近千平米的院子周围是影影绰绰的亭台楼阁,周围的房子灯火通明,唯独院子里一盏灯都没亮。 正北方的正厅里,纳兰文若坐北朝南端坐中央,两旁是他的二儿子纳兰振山和三儿子纳兰振海,门口处站着两个气息若有若无的老人,此时正警惕的望着院子正中央。老宅的四周,更是暗藏着人数众多的高手严正以待。他们和院子中的男人一样,都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父亲,黄金刚真会来送死吗”?纳兰振山淡淡道。 “他说了会来自然就会来。” “来了就不能让他走”。纳兰振海微微笑道。 “他既然来就没打算要走”。纳兰文若悠悠的说道。 院子的正南方,纳兰子建趴在二楼的窗棂上,平静的看着院子。阿英立于身侧,身上气势蓄势待发。 …。。 “少爷,明显是送死,他为什么还是要来”。 纳兰子建眉头微皱,喃喃道:“高昌当年在陆晨龙身边见死不救,就等于间接害死了陆晨龙。黄老头儿心里这个梗噎了他二十年,憋不过去了”。 阿英秀美微蹙,半晌过后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少爷,你不是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 纳兰子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这个世界人人追求功名利禄,人人追求活得更好,千篇一律实在无聊。正是有了黄金刚这样一心求死的人,世间才多了那么一分精彩,才多了那么一分生气”。 ........ ........ 左丘坐在沙发上,香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山民啊,要想躲过影子的眼睛,唯有比影子隐藏得更深。唯有用黄老先生的死才能让影子安心的坐下来看戏,这场戏做不得半点假,只有让它相信我们在打生打死,我们才有机会暗中把它揪出来。 山民啊,要怪你就怪我吧。 左丘看着手机上的小说评论,看着已经把昵称改为‘伊吕两衰翁’的读者头像。喃喃道:“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我左丘万死不能辞其咎”。 ....... ....... 黄金刚遥望着那座百年老宅,内心波澜不惊。他想到了五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没有那个书生,他本该在五十年前就死了。他本是个武夫不懂什么大道理,那个书生给他讲了很多道理,虽然大部分道理没听懂,但并不妨碍他喜欢听他讲道理。哪怕就是傻愣愣的坐在一旁听他唠叨,内心也感到安宁。现在那个书生躺在马嘴村的山坳里,再也听不到他讲道理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去找他了。到了阴间,继续听他讲。 还有那个邋邋遢遢的老神棍,长得猥琐可恨,最可恨的是他夸夸其谈自以为是,老是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连陆老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回想一下他的样子,其实也还好,不是那么讨厌。陆老走了,自己也要走了,留下他一个人连个拌嘴的都没有,想想他其实挺可怜。 还有黄九斤,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他的孙子。对于硬生生把他拉进来,他并没有太多觉得对不起他,人在世上恩义当先,作为老黄家的种,就应该有这种觉悟。只是很想念他,八年没见了,可惜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还有陆山民和小妮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黄金刚深吸一口气,身上气势渐渐攀升。‘年轻人的天下终究需要你们年轻人去打,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先给你们点一把火吧’。 ........ ........ 高昌抬头仰望夜空,脸上的微笑渐渐回归冷漠。静谧的夜晚隐隐传来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他知道,他来了。 …。。 门外传来一声雄壮的声音,“纳兰文若,黄金刚借贵宝地清理门户”。 随着声音的响起,老宅里所有人如临大敌。 正北方大厅门前的两个老人双目圆瞪,身上气息不自觉外放,袖口无风摇曳。 纳兰文若兀自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淡淡道:“黄金刚,老夫一生没瞧起过武夫,你是唯一一个。舍生取义,千万读书人不如你”。说着对着门口的两位老人道:“呆会儿,你们谁也不许出手”。 ........ ........ 纳兰子建咧嘴笑了笑,“阿英啊,好好看着,人生难得意遇的巅峰对决啊”。 阿英下意识的靠近纳兰子建一步,凝神屏气。 纳兰子建笑了笑,“别紧张,他不是冲着我来的”。 ..... ..... “轰隆隆”一声巨响,院子的铁门被一股巨力踢飞,撞断两颗院子里的树木之后深深陷入了假山之中。 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由黑夜中奔腾而来,迅猛而沉重的步子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没有怒斥叛徒的骂声,没有半句喊打喊杀的吼声。黄金刚一贯秉承了能用拳头讲道理就不用嘴的风格,虎躯带着呼呼风啸直奔院子中央的高昌而去。 一拳,正中高昌的腹部,后退五米撞断了院子里一颗手腕粗的树木。 一拳,正中高昌的胸口,后退五米撞塌了院子里的假山。 一拳,正中高昌的额头,后退五米撞毁了廊道里的一根柱子。 三拳之下,高昌退出去十几米,额头留下一点殷红。 ........ ......... “少爷,高昌为什么不还手”?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三拳算是报答黄金刚的师恩吧”。 “少爷,陆山民要是知道黄金刚死在纳兰家,恐怕会恨死你吧”。 纳兰子建苦笑一声,“岂止是恨死那么简单,至此以后,恐怕是不死不休了”。 阿英满脸冷漠,“那他就是自己在找死,只是表小姐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纳兰子建拍了拍额头,“头疼啊,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头疼的事情了”。 ......... ........ 三拳过后,高昌拔地而起,一改刚才的颓势,如一头矫健的蛟龙腾空而起,整个身躯由空中而下,手臂后拉,拳头夹杂着呼呼风啸砸向黄金刚头顶。 黄金刚爆喝一声,一拳砸向天空。 “砰”! 高昌在空中翻身落地,黄金刚的拳头再次已经赶到。 高昌落地生根,没有格挡闪避,猛的一拳打出。 砰砰两声闷响,两人各退出去三步。 随即各自大步迈开,同时腾空跃起,“砰”,两个拳头在空中炸开。 刚一落地,双方再次猛冲,一人一拳打在对方额头。 …。。 两人皆是仰头后退两步,瞬间弹腿再进。 黄金刚一招金刚开山,高昌一招金刚扶顶,两人的拳法相同,都是运用到极致。无须靠拳法的变幻取胜,皆是以力打力。 院子里拳头打在双方身体上的砰砰声不绝于耳。 纳兰振山啧啧称道:“八十岁的高龄还能如此勇猛,在与高昌的对决中还能占据上风,黄金刚不愧是当今外家拳第一人”。 纳兰文若面色平静,“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是时间,他不过是强弩之末下的回光返照而已。外家拳不达金刚境,身体的隐患无法祛除,他现在越用力,隐患就会爆发得越快。半个小时之内拿不下高昌,他就必死无疑”。 “砰”,硕大的拳头砸在高昌脸颊,一抹鲜血沿着高昌嘴角流出。这一拳直接将他打得横移出去四五米远,撞到一座假山上才停了下来。 高昌摸了摸嘴角的鲜血,脸上浮现冷酷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师父,你就这么恨我”? 黄金刚没有答话,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荡漾,胡须猛然一飘,整个人再次发起猛冲。 高昌侧身躲过,身旁的假山砰的一声应声而断。 “吼”,高昌双拳齐出,一招金刚断海击打在黄金刚腹部。 黄金刚闷哼一声,后退三步,怒目圆睁。脸上带着一丝痛苦。 高昌咯咯冷笑,“师父,你老了”。 ........ ........ 老神棍一手拿着旱烟,一手拿着酒瓶,眉头紧皱。 “小妮子,我怎么觉得今晚有些心神不灵”。 小妮子伸手摸了摸老神棍额头。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爷爷,你是喝多了”。 要是在以往,被夺了酒瓶,老神棍一定会跳得老高。但是今晚他的竟然浑然不觉,嘴里吧嗒着旱烟,眼神迷茫。 小妮子有些疑惑的伸手在老神棍眼前晃了晃,老神棍依然不知不觉。 “爷爷,你今天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发慌,哎,也不知道黄老头儿怎么样了”。 “你想黄爷爷了”? 老神棍这次没有反驳,淡淡道:“外家拳从进入搬山境中期开始,身体肌肉和骨骼的密度会一步步增大,到了一定程度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不达到传说中的金刚境无法治愈。一旦上了年纪一身都是伤病,黄老头儿这些年为了缓解身体的疼痛,硬生生从一个武夫变成了一个郎中,在药物的缓解下才熬到今天。他都八十岁了,还能熬多久”。 小妮子双手托腮,在她的印象中每逢刮风下雨,黄爷爷的脸色都会变得铁青,小时候只以为他是这样不苟言笑的表情,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在强忍着身体肌肉关节的疼痛。 …。。 “爷爷,你是不是担心黄爷爷走了,以后就没人和你拌嘴了”。 “哎,是啊,我俩一辈子见着就掐,现在见不到了又想。”“要是,要是他真走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爷爷,放心吧,说不定黄爷爷踏入了金刚境,他身上的伤痛就好了”。 “不可能”老神棍不忿的说道。“我都没踏入化气境,凭什么他能踏入金刚境”。 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喃喃道:“陆老头儿,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 ........ 院子里,假山崩塌,树木倒地,精心设计的园林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黄金刚一把撕碎身上的上衣,露出古铜色岩石般的肌肉。像一头发疯的大棕熊,抱起一人多高的半截假山狠狠砸向高昌。 高昌满身鲜血,他知道黄金刚很强,但没想到他八十岁高龄了还能强悍如斯。爆喝一声一拳打碎假山。 假山碎块之后,黄金刚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猛、撞过来,肩头狠狠撞在高昌胸膛。高昌闷哼一声狂退出去,顺手抱起地上水桶粗的树干砸向黄金刚。 黄金刚浑身青筋爆裂,双手抱住树干。 “咔擦”,树干应声而断。 两人各自抱着半截树干前冲,狠狠砸向对方。 院子里碎石飞舞,枝干横飞,所有在场观看的人,都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外家拳顶尖高手的生死对决,狂暴如斯。 纳兰子建抬手擦了擦汗水,“太暴力了,太他娘的暴力了”。 阿英紧紧的盯着院子里的大战,双拳紧握咯咯作响。这样顶尖武夫的战斗,在如今这个时代,恐怕再难以见到。 黄金刚面色发紫,大汗淋漓,四肢轻微的颤抖,全身窍穴像是千万跟利刺/插入其中,疼痛难忍。 高昌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淡淡道:“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陆晨龙是你的徒弟,我也是你的徒弟,为什么到今日你还是要厚此薄彼呢”。 黄金刚嘴唇颤抖,眼中满是仇恨。“背叛师门不孝,卖主求荣不忠,背弃兄弟不义,见死不救不仁。你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天地不容”。 “哈哈哈哈哈”,高昌仰天大笑。“师父,我也想当一个仁义忠孝俱全的人,可惜我命苦啊。我没有陆晨龙那么好的命,生来就扮演着光辉伟大的形象。” “你住口”!黄金刚竭力的握紧拳头,哪怕只是握紧拳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全身也传来钻心的疼痛。全力的出击,全身的肌肉筋骨已经到了临界点。 高昌笑容一凝,跨步上前,拳头像子弹般旋转而来。 黄金刚意识里有很多种化解这一拳的方法,但是身体疼痛的难以听从使唤。 “砰”,高手对决,慢一丝一毫就是生死一线。高昌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力的一拳打中他的心口。 …。。 紧接着,高昌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打在黄金刚身上,黄金刚节节败退。 “砰”,一拳正中面门,黄金刚咬着牙齿颤颤巍巍,脸上血流如注。 趴在窗棂上的纳兰子建缓缓起身,无奈的摇了摇头。“猛虎老矣,英雄末路”。 “阿英啊,高昌也受伤不轻,呆会儿黄金刚死了,要不你去杀了高昌,那样我也好向陆山民交代一点”。 “少爷?高昌可是自家人,家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纳兰子建无奈的笑了笑,挥了挥手,“算了吧,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 ......... “师父,让徒儿送你最后一程吧”。话音一落,高昌大喝一声,拳头夹杂着风声打在黄金刚心口。 黄金刚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砰砰砰、、、”,院子里响起如鼓声一般的击打声,每一声响起,就是一拳打在心口。拳劲透过肌肉震断了胸骨,震碎了心脏。 黄金刚满身是血,虽已身死道消,但仍像一座高山一样屹立不倒,,一双虎目依然怒目圆瞪。 天空中,刚才还明月高照,霎时间阴云密布,紧接着雷声大作,暴雨袭来。 高昌伸手抹下黄金刚的眼帘。缓缓跪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仰天长啸: “师父一路走好”! 纳兰子建把手伸出窗外,雨点啪啪的打在手心,心里默默念叨‘一路走好’。 左丘端起一晚清酒对着夜空,‘一路走好’。 老神棍不知道为什么,老眼模糊,喃喃道:“一路走好”。 39314485。。 ... 第1902章 单独聊两句 第1902章单独聊两句 这一夜,阿英整夜没睡着,隔壁房间,隐隐能听到大小姐和表小姐聊天的声音,时不时还能听到两人银铃般的笑声,但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她也不是没想过趴在门缝偷听,但考虑到刘妮的境界还是作罢。 直到凌晨两三点,隔壁的声音才消失。 但她仍然没睡着,表小姐一尘不染,她不想她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大小姐立场不定,也不能知道某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们俩聊了这么久,到底聊了些什么,让她感到深深的担忧。 还有就是要把大小姐留下来,谈何容易,更是让她难以入眠。右卫的担忧比她更深,人毕竟是他带来的,若是处理不好,最大的责任在他。更重要的是,孩子的事儿没解决,大小姐是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半夜就会提着刀 过来招呼他。但他实在太累了,也太困了,倒是没多久就呼呼大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大小姐站在他的床前,手里拿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咧嘴对 他笑,才从噩梦中惊醒,直愣愣地坐了起来。 不过,当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梦,因为刘妮确实站在他的床前,手里确实握着那把匕首。 右卫惊魂未定,张嘴就想叫出来。 刘妮伸出一根手掌放在嘴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 “声音小点,要是吵到梓萱姐姐,我真的会杀了你哟”。 右卫下意识朝床里头挪了挪,没敢说话。 刘妮拖过一张凳子坐在床前,低着头,一边用匕首剔着指甲,一边说道:“接下来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右卫抓起被子盖在胸口,点了点头,眼神幽怨。 “你叫什么名字”?刘妮突然抬起头,吓了右卫一大跳。 “右卫”。 “之前那个呢”? “左卫”。 “你们都是纳兰子建的人”? “嗯”。 “纳兰子建没有死”? 右卫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刘妮哦了一声,然后仰头发呆地看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 右卫小心地提醒道:“大小姐,三公子是您的亲哥哥”。 刘妮掰起手指数了半天,最后颓然地放下手,再次叹了口气,“多一个人得少多少钱啊”。 “嗯”?右卫愣在当场,他自然不会想到刘妮的意思是纳兰子建活着,就多了个分家产的人,然后她就得少分家产。 刘妮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右卫。 “孩子是纳兰子建让你们偷的”? “不是我”。右卫赶紧否认,“是左卫干的”。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兄弟情义,恨不得把所有都推给左卫。…。。 刘妮嘴角微微翘起,满眼的鄙夷。 “我最讨厌出卖朋友的人”。 右卫:“.......”。 刘妮身体微微前倾,眨了眨大眼睛,问道:“纳兰子建为什么要偷孩子”?右卫再次往里面靠了靠,身体完全靠在了墙壁上,他此刻心里那个苦啊,这可是个要命的问题啊,回答得不满意现在有可能要挨刀子,回答得让大小姐满意吧, 以后三公子秋后算账恐怕会更惨。 刘妮手里的匕首在五指间翻转,“这个问题很难”? 右卫眼神惊恐,点了点头,回答道:“大小姐,三公子聪明绝顶,他的目的我怎么可能猜得到”。紧要关头,右卫不得不选择把锅甩给纳兰子建。 刘妮哦了一声,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他是想用孩子破坏山民哥与曾雅倩的关系,然后梓萱姐姐才有机会”? 右卫眼神一亮,赶紧点头道:“大小姐跟三公子一样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刘妮秀眉微蹙,直勾勾的盯着右卫,又吓得他往里面挤,但里面已经是墙壁,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那你刚才还说很难,猜不到。” 右卫:“.......”。 刘妮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自己掌嘴吧”。 “嗯”? “你是自己动手还让我动手”? 右卫欲哭无泪,缓缓的抬起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嘴巴上。然后说道: “大小姐,我错了”。 刘妮不满意地瘪了瘪嘴,“右卫,是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忽悠”? 右卫使劲儿摇头,心想谁敢忽悠你啊。 刘妮淡淡道:“那就用点力”。右卫觉得很委屈,委屈得想哭,但是又没有办法,抬起手掌,啪、啪、啪的使劲儿打在嘴上,几巴掌下去,嘴唇火辣辣的疼痛,但是刘妮没喊停,他也不敢停下 ,只得机械的打着自己的嘴巴。一直打了四五分钟,刘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才停下。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也许纳兰家的人笑点都很低,三公子是这样,表小姐是这样,大小姐也是这 样。 刘妮捂着嘴使劲儿的憋着笑,要不是怕吵到叶梓萱,她肯定会放声哈哈大笑。 那样子,甚是可爱。 这一刻,右卫很是恍惚,一时分不清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大小姐。 刘妮笑了半天才缓过气来,问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看过《东成西就》吗”? 右卫:“.........” 刘妮又忍不住捂嘴笑了半天,指了指嘴唇,“你这嘴唇太像欧阳锋了,挂着两根大香肠”。 “啊,笑死我了”。刘妮捂着嘴笑个不停。右卫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两片嘴唇肿得老高,还流了血。他突然想起《东成西就》里欧阳锋的一段台词,‘我生病了,我要去看大夫’。那委屈的样子,与他现 在是多么相像。 “孩子在哪里”?刘妮突然停住了笑,刚才还可爱的模样瞬间变得冰冷肃杀。 右卫心头怦怦狂跳,最要命的问题还是来了。 “大小姐,您放心,孩子很好很健康”。 刘妮眯起眼睛,眼中杀意升腾。 “我问的是孩子在哪里”? 右卫瑟瑟发抖,“大小姐,一切都是三公子安排的,我是真不知道啊”。 刘妮手里匕首再次飞速的转动,“那换一个问题,纳兰子建在哪里”? 右卫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歪着脑袋看着右卫,“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阿英走了进来。 “大小姐,我能单独跟您聊两句吗”? 右卫看见阿英,就像看到了如来佛祖,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刘妮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眼阿英,又看了眼右卫,点了点头,起身跟着阿英走出了房间。39314967。。 ... 第1903章 不嫌弃你 第1903章不嫌弃你 走出门外,天刚蒙蒙亮。 两人缓缓地走在乡间小道上,呼吸着山里新鲜的空气。“还是山里的空气好啊,香甜香甜的”。刘妮背着手,昂首挺胸,极其的享受。 “阿英姐姐,这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阿英看向破败的土屋,墙面斑驳,柱子倾斜,比陆山民那院子修缮之前还要破败得多,可想而知,小时候的大小姐该过得多艰难。 “大小姐,这些年您受苦了”。 刘妮咯咯一笑,“没有啦,在村里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阿英看着刘妮的脸庞,她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开心,心想,果然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大小姐、” “打住,虽然我很享受这个称呼,但听起来还是觉得别扭,你还是叫我小妮子吧,听着更舒坦”。 阿英张了张嘴,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比你大几岁,那我就叫你小妮子了,但你也别叫我阿英姐姐了,直接叫我阿英吧”。 刘妮摇了摇头,“我得叫你阿英姐姐,因为你在南山上救过梓萱姐姐的命”。 阿英苦笑了一下,原来这一声姐姐,是因为她救过表小姐的命,不过她也并没有在意,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下人。其实是阿英自己想多了,小妮子只是恩怨分明而已,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阶层之分,更不存在什么上人还是下人,就像她现在知道自己是纳兰家的大小姐, 但压根儿不觉得自己与马嘴村的村民有什么不同,在面对村民们的时候,她仍然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山野小丫头。 阿英缓缓道:“小妮子,我不知道你对三公子的情感如何,但我知道三公子对你是真的疼爱”。 刘妮撅起嘴看向远方,似乎是在说,他疼不疼爱我关我屁事。 阿英缓缓道:“实际上,三公子之所以是今天这样的三公子,很大程度上跟你有关”。 小妮子一听,不乐意了,脑袋一扬,“他卑鄙无耻跟我有什么关系,阿英姐姐,你可不能让我背锅啊”。 阿英笑了笑,不得不承认,大小姐可爱起来的样子,是真的很可爱。“你被道一偷走的时候太小,可能没什么记忆。三公子对你的爱比大多数哥哥对妹妹的爱都要多得多。给你洗尿布、喂饭、讲睡前故事、守着你睡觉,为了给你做 木马,一斧子下去差点把手掌劈成两截,现在他的左手手背上都还留着那道深深的疤痕,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过才八九岁”。 小妮子转头看了眼阿英,没有说话。阿英缓缓道:“他天天抱着你,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带,连父母都不放心。你喜欢骑在他的脖子上,咿咿呀呀含混不清地喊着‘驾、驾’,他就学着马叫声唏律律地 带着你满院子跑。那个时候,纳兰家的东北大院,每天都能听到你兄妹俩的笑声”。…。。 小妮子下意识地在大脑中着阿英讲述的画面,好像有那么点印象,好像又不太真实。阿英继续说道:“但是,自从你被偷走之后,大院里就再也听不到那样的笑声了,公子还是会笑,但笑与笑之间是有区别的,不一样了。以前的笑就是单纯的笑, 以后的笑,其实跟笑字本身没多大关系了”。阿英喃喃道:“自那以后,公子就变了,他认为人性本恶,认为所有人在本性上都是自私自利十恶不赦,他开始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哪怕亲生父母都不信任,或许除了表小姐这个特例,他不信任世界上任何人。他把他所有的聪明才智和精力都用在寻找你上,这一路他走得很辛苦,这一路,他逐渐变成了我们都看不 懂的人”。“但是有一点他没有变”。阿英看着刘妮,“那就是他对你的疼爱,他见你迟迟没有突破化气境,就派左卫和右卫当你的磨刀石,他担心你参与到那场战争中受到 伤害,刻意让右卫把你引回马嘴村,哪怕冒着会暴露假死的风险也毫不在意”。 小妮子微微低着头,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阿英缓缓道:“其实不仅是三公子,在你被偷走之前,整个纳兰家的人都很疼爱你”。“是吗”?小妮子低声嘀咕了一句,她向来不爱动脑筋,但并不代表就笨,实际上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一点都不笨,在东海的时候,纳兰振海夫妇对她的好 ,她是能感受到的,特别两夫妻看她的眼神,那种真诚的爱是做不得假的。 只是,她不习惯。 在她的人生中,有爷爷,有陆爷爷,有黄爷爷,有山民哥,有大黑头,有马嘴村的叔叔伯伯婶婶嬢嬢,唯独没有父母哥哥的概念。 她的逻辑很简单,这么多年,没有父母、哥哥,不一样过得很好吗,既然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那以后有没有父母哥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阿英嗯了一声说道:“纳兰家嫡系,在你这一辈生的全是儿子,唯独就你一个女孩儿,你又生得那么可爱,怎么能不喜欢。你的大伯、二伯、大姑、小姑都把你当 亲生女儿一样。当年你失踪之后,全家人都发疯似的找你”。 阿英顿了顿,“当然,最疯的就是三公子,他现在的班底,最开始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你”。 刘妮脚上突然发力,石子咻的一声飞出,砰的一声射入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干里面。 “但是,他偷了我的孩子”。 阿英:“嗯”? 刘妮抬头看着阿英,“山民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夺子之仇,不共戴天”。 阿英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感情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在白费口水。 想了几秒钟,阿英说道:“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三公子是不会伤害两个孩子的”。…。。 刘妮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他想用孩子钳制山民哥”? 阿英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并不认为三公子偷走孩子是为了钳制陆山民,因为在他看来,陆山民还不够资格与三公子在同一个层面较量。 见阿英不回答,刘妮叹了口气,自顾说道:“也难怪,山民哥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强大,那么的光明伟岸,他肯定怕啊”。 阿英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很想说陆山民跟你哥比差太远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但又担心说出来会打破目前这种还算平和的气氛。刘妮无奈的摇了摇头,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问道:“阿英姐姐,你来说说,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一个漂亮可爱、温柔善良,一个邪恶狠毒、卑鄙无耻,连偷孩 子这种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差距怎么就那么大”?阿英无言以对,心想,你俩一点差距都没有,一模一样的不要脸。其实,她也不止一次猜想过纳兰子建为什么要偷陆山民的两个孩子,除了给陆山民和曾雅倩本 就岌岌可危的感情致命一击之外,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就是刘妮。 “三公子之所以偷走孩子,除了表小姐的原因外,我猜想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你”。 刘妮一听,又不乐意了,“嗯?阿英姐姐,怪天怪地怪他爹妈没教好都有道理,怎么又怪到我身上来了,我可不认哈”。 阿英看到小妮子一脸不满的样子觉得很可爱,笑了笑说道:“当年道一偷走了你,他现在偷走陆山民的孩子,也算是一种报复吧”。 小妮子更不乐意了,“那他去报复道一啊,关山民哥什么事儿,莫名其妙,他小时候脑袋是被门夹过吧”。 “哦.....”“道一又没有孩子”。 刘妮气呼呼地说道:“但是他有孙女啊,要报复就冲我来啊”。 阿英无言以对。 “小妮子,孩子的事情你可以放心,时机到了,会健健康康地回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别管了”? 阿英淡淡道:“右卫没有骗你,除了三公子,我们都不知道孩子在哪里,而且,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三公子在哪里”。 小妮子沉默不语,心里很不爽,追了几个月,到头来还是没找到孩子。 阿英劝慰道:“小妮子,至少你现在知道孩子在谁那里,知道孩子还好好的,不过就是需要耐心再等一等”。 “哎”!小妮子长叹了一声,“我怎么会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哥哥啊,造孽啊”。 阿英无言以对,想了很久还是开口说道:“小妮子,我有件事想恳请你”。 山里的村民起得很早,随着天亮起来,村民们也忙碌起来,毕竟今天是过年了。 “哟,这不是小妮子吗,昨天听你大妈说你回来了,俺还想着呆会儿去看你呢”。一个背着箩筐的村民迎面走来。 刘妮咧嘴笑道:“黄大伯,几年不见,又变帅了”。 “哎呦,小丫头不仅变漂亮了,嘴巴还是那么甜”。 黄明走到近前,瞅了瞅阿英,目光重回到小妮子身上。 “丫头,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大伯给你说门亲事”。 小妮子笑呵呵地说道:“不会是你家黄棒吧”。 黄明哈哈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口气四溢,阿英皱了皱眉,退到了一边,看了看刘妮,仍然跟没事儿一样。 “丫头啊,你棒子哥现在可厉害了,去年在广州打了一年的螺丝,挣了好几万块钱呢。而且棒子很专一,打小就喜欢你,现在还喜欢你,多好的小伙子啊”。 小妮子朝阿英努了努嘴,阿英会意继续往前走,小妮子一边追上去一边向黄明挥手告别道:“让他回去接着睡”。 黄明在身后一脸懵逼,“嗯?啥意思”。 “梦里什么都有”。“小妮子,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家不嫌弃你”39314365。。 ... 第1904章 很好相处 第1904章很好相处 阿英眉头微皱,看着一脸笑呵呵的刘妮,问道:“你不生气”? 刘妮反问道:“为什么要生气”?“都是一个村的人,人家也是为了我好嘛”。 阿英再次无言以对。 走到山坳处,刘妮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出来。 “梓萱姐姐应该起床了吧,我们从这边绕回去”。说着一步跨入了树林中。 阿英跟在小妮子身后,穿梭在树林之中。 走出去没多远,刘妮突然停下了脚步。 阿英不明所以,走近看去,看见刘妮正盯着一棵树看,顺着刘妮的目光,她看见树干上隐隐约约有一行字,“某年某月某日,陆山民在此一尿”,字体端正遒劲。 “他小时候字就写得这么好”? 刘妮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变得微红,“当时我就躲在他的后面,他没发现我”。 阿英还是第一次看到刘妮娇羞的样子,但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你偷看他写字”? 刘妮摇了摇头,脸蛋变得更红,“我看见他尿尿”,说着伸手比划道:“这么长、这么粗”。 这一次,阿英的脸也红了。 刘妮仰着头想了想,“那时他还是个孩子,现在肯定更长、更粗了”。 阿英一头黑线,“表小姐醒来看不见你会担心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刘妮转过头看着阿英,“阿英姐姐,你见过男人那个没有”。 阿英感觉脸颊发热,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刘妮瞪着眼睛看了会儿阿英,转过头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阿英姐姐,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别告诉梓萱姐姐了,特别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她要是知道山民哥有孩 子了,孩子还是被她表哥偷走了,一定会很难过”。 阿英心里松了口气,她当然不会告诉叶梓萱,之前她最担心的就是刘妮将外面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叶梓萱。 阿英正犹豫着怎么劝刘妮留下来,就听刘妮说道:“我发现梓萱姐姐身体不是太好,我打算留下来照顾她一段时间”。 “嗯”? 刘妮转头见阿英一脸的震惊,疑惑的问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阿英笑道:“表小姐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刘妮认真的说道:“但是有一点,你得帮我给纳兰子建带个话,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我暂时不去找他麻烦,如果孩子有三长两短,我杀他全家”。 阿英眉头微微皱了皱,提醒道:“他的全家也包括你”。 小妮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刚才说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联系方式总有吧”? 阿英摇了摇头,“他有一个加密邮箱,我可以给他发邮件”。 小妮子嗯了一声,“对了,你刚才好像说有什么事要说”? 阿英嗯了一声,走出去好几步才缓缓道:“我想请你不要把三公子假死的事情告诉别人”?…。。 小妮子瘪了瘪嘴,“别人?你是指山民哥吧”。 阿英缓缓道:“你想过没有,如果陆山民知道了,他一定会找三公子拼命的,到时候你帮谁”? “当然是帮山民哥”。刘妮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阿英很是无语,又问道:“那如果陆山民要杀公子呢,你也要帮着他一起杀死自己的亲哥”? 刘妮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的想了半天,然后揉了揉太阳穴。 “脑仁疼”。 阿英乘势说道:“你也不想他们两个拼个你死我活吧”。刘妮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昨晚梓萱姐姐还让我别把她活着的事情告诉山民哥,说是要给山民哥一个惊喜,但是我真的不会撒谎啊,撒谎 良心会痛的”。阿英看了眼刘妮,说道:“你想想,要是他们俩打生打死,表小姐也会怎么样,一个是她最亲的表哥,一个是她心爱的男人,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因此有个好 歹、、、”。 刘妮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你的立场,就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忽悠了。” 阿英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有一种被人戳破阴谋诡计的尴尬,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位大小姐跟表小姐一样,虽然看起来都比较单纯,但实际上都很聪明。 刘妮缓缓道:“不过你确实说得没错,要是他俩真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梓萱姐姐肯定会很难过”。 阿英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直担心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刘妮晃了晃脑袋说道:“不说这个头疼的问题了,梓萱姐姐算的东西真能把影子整张网都扯出来”? 阿英淡淡道:“三公子说能就肯定能,只不过表小姐在这上面耗费太多心神了,她本来就身体不好,这样熬下去会越来越不好,你劝劝她吧”。 刘妮拍了拍胸脯说道:“这你放心,梓萱姐姐可不仅仅是我的亲表姐,还是我大姐”。 “什么大姐”?阿英不解的问道。 小妮子嘿嘿笑道:“曾雅倩是没戏了,昨晚我和梓萱姐姐商量好了,以后我们俩都嫁给山民哥,多完美的结局”。 阿英一阵惊愕,陆山民到底给这两姐妹下了什么蛊。 还没走进院子,一阵呼喊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表妹”。 刘妮一听,一个健步迈出,动若脱兔。 “大表姐”。 “小表妹”。 “大表姐”。 阿英跟在身后,看见院子里手牵着手的两个女孩儿,一阵头疼,又一阵开心。 她只喜欢以后陆山民千万别跟公子对着干,否则,这眼前的美好,、、、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加快脚步走进了院子。 今天是除夕,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叶梓萱紧紧拉着刘妮的手,“小表妹,我一醒来看见你不在,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刘妮笑嘻嘻的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还能走哪去”。 叶梓萱一拍额头,“对啊,差点忘了,这里是你家啊”。 刘妮挽着叶梓萱的胳膊,“大表姐,这里也是你的家”。 阿英走进堂屋,看见右卫蹑手蹑脚的站在门背后。 “阿英,你跟大小姐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阿英边说边朝着厨房走去。 右卫紧随其后,“大小姐不会再找我麻烦吧”。 阿英不耐烦的说道:“你就这么怕她吗”? 右卫:“......,你难道没觉得她可怕吗”?阿英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大小姐温柔可爱,通情达理,很好相处”。39314461。。 ... 第1905章 吃软饭的小白脸 在阵阵的鞭炮声中,一年过去了,一年又来了。 这个年过得不算热闹,但也算得上温馨。 在哪里过年不重要,重要的有亲人一起过年,虽然亲人的状态并不好。 黄九斤能喝酒,但一般不会喝太多的酒,也许是高兴,也许是忧愁,昨晚在李药材的劝说下喝了不少酒。 一觉睡到黎明,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空无一人,吓得隔夜酒顿时消散。 黄九斤一个翻身下地,顺手拿起大衣就往外冲,药材铺的大门开着,又一个健步跨出门槛,看见陆山民站在院子里,才松了一口大气。 “山民”。黄九斤大步走到陆山民身边。 陆山民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微笑。“大黑头”。 黄九斤虎躯微颤,眼眶因激动而发红。“你醒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早就醒了,只是在想一些问题,想得过于投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黄九斤露出招牌式的憨笑,“醒了就好,你现在身体弱,不要想得太多”。 陆山民淡淡道:“身体不动,脑袋就动得快,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情”。 黄九斤将自己的大衣披在陆山民身上,“我知道你很难过,也知道你不需要任何人劝,但我还是想说,你还有很多你在乎和在乎你的人希望你好起来”。 陆山民笑了笑,“我知道”。 说着,陆山民望向天际,那里有一丝微光浮现。 “大黑头,你是军人出身,向来很讲原则,当初我接近瑶瑶的时候你就不支持。但是这一次我想任性一次,你会支持我吗”? 黄九斤没做任何思考地点了点头,“这一次,你就是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我都支持你”。 陆山民又问道:“也许会突破你的原则和底线”?黄九斤摇了摇头,说道:“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才明白,所谓的原则和底线不过是弱者的缰绳,是作恶之人欺侮人的工具。我们不主动欺负人,但也不能任人随便欺 侮”。 陆山民望着天空,黎明即将来临。“是啊,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红日初升,新的一天到来,新的一年到来。 “希望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 海东青不知道何时已站在了门口处,她的嘴角上扬,在笑。 大年初一,不宜出门。 大年初二,三人不顾李药材的挽留,收拾好行囊,准备远行。 临走的时候,陆山民本想给李药材一笔钱,但摸了摸全身,竟是一个子儿都没有,甚是尴尬。 海东青跟他差不多,钱包早不知丢哪里去了,身无分文。 黄九斤身上倒是带着钱,但之前给陆山民买药材花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连三人的路费都不够。 最后反倒向李药材借了五千块,更是尴尬。 陈医生送三人到汽车站,一路上失魂落魄,陆山民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告诉她耐心等待。…。。 三人走得并不慌忙,在宽甸下车之后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在县城里逛了大半天,买了两部手机,换了身衣服,还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一晚上。 这一晚,三个人都干同一件事,打电话。 陆山民打得最多,满格电的手机都打关了机。 第二天也不急,陆山民的身体虚弱,睡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才起床,这个点吃早饭太晚,吃午饭又太早,三人索性前往汽车站坐车。 冬天的路面结了冰,汽车走得颠簸缓慢。 海东青坐在靠窗的位置,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雪景。 陆山民还是觉得疲倦,上车就开始打瞌睡,脑袋随着汽车的颠簸左右摇晃。随着汽车一个转弯,直接靠在了海东青的肩头上。 海东青回头看了一眼,肩膀稍微挪动了一下,让陆山民靠得更舒服。黄九斤看在眼里,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同时也感叹山民果然厉害,当然,也为自己有这么个牛逼的兄弟感到骄傲和自豪。这场景,要是让东海那帮人看到,不知 道会震惊成什么影子。 过了宽甸就是本溪,再往前走就是沈阳。 在本溪,三人分道扬镳,黄九斤独自一人离开,将陆山民和海东青留在了本溪车站。 走出车站,陆山民看见路边有家面馆,里面热气腾腾,面香四溢,吞了吞口水,看向海东青,说道:“我饿了”。 海东青来到面馆门口,挑了个门口的位置坐下,对里面喊道:“来两碗面”。 陆山民坐下之后,对着里间老板伸出两根指头,“再加两个鸡蛋”。 老板是个典型的东北大汉,一脸络腮胡子,系着一根满是污渍的碎花围裙,端面上桌的时候,指甲缝能够看到明显的黑泥,大拇指还陷入了面汤里面。 海东青眉头微皱,迟迟没有动筷。陆山民没有理会那么多,昨晚吃得少,早上又没吃饭,面一上桌就嗤嗤呼呼的个劲儿吃起来。 吃的时候倒是香,但吃完之后就不香了。 黄九斤走的时候只顾着跟他说事情,忘了向他要钱,等吃碗面掏钱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轻声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海东青摇了摇头,“钱包在大雪山里弄丢了”。 “那你还喊面”? “你不是饿了吗”? 碎花围裙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走过来站在桌旁,面色不悦地看着两人。 陆山民抬头望着一身横肉的面老板,歉意地笑道:“老板,出门忘带钱了,能不能先欠着”? 面老板哼了一声,脸上横肉颤抖,“听口音,你俩是外地人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老板好耳力”。 面老板冷冷道:“骗吃骗喝骗到东北来了,胆子不小啊”。 陆山民赔笑这说道:“其实我很有钱”。…。。 老板看了眼满头白发的陆山民,目光又落在一言不发的海东青身上。 “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跟了个身无分文、满头白发还喜欢装逼的白癜风”。 海东青眉拳头下意识握紧,面色也变得冰冷,陆山民赶紧握住她的手。 “老板,我只是少白头,不是白癜风”。 面老板冷哼道:“我不管你是少白头还是白癜风,吃面就得给钱,不给你们两个谁都不能走”。 陆山民感慨道:“东北人不都是热情好客吗,怎么两碗面就这么较真”。 面老板气笑了,“要不是看你病恹恹的样子,我一巴掌呼死你,吃霸王餐吃到我这里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一片谁敢在我面前装逼”。 一直没说话的海东青声音冰冷道:“两个小时,会有人送过来,你再继续聒噪,我一巴掌呼死你”。 面老板看向海东青,本想大骂一通,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脏剧烈跳动,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硬是被吞了回去。 陆山民赶紧说道:“老板,你先去忙吧,稍等两个小时,我给你双倍的钱”。 “哼,你俩别想逃跑,我盯着你们”。 面老板离开之后,陆山民才放开了海东青的手,“何必呢,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有生气吗”?海东青声音冰冷道。 陆山民突然抬手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 海东青脸色一变,赶紧起身轻轻拍陆山民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陆山民喘了一会儿,说道:“没事,可能是刚才吃得太急了”。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重新坐会板凳上,不再说话。 两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奔驰大g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停在了面馆前。 车刚停下,上面就急匆匆下来一人。 那人两步走到近前,双手捧着个箱子举在身前。 “青姐”!来人因激动,声音带着颤抖。 海东青缓缓起身打开箱子,手伸进去一拉,哗啦一声作响,一件黑色的风衣抖开。 她的动作很快,行云流水,身上的白色羽绒服已经换成了黑色的风衣。 随着黑色风衣加身,海东青整个人气质大变,那个俾睨天下的东海女神又回来了。 正在挑面的老板看得目瞪口呆,这一身的气质太霸道了,以至于双股颤颤都想跪下去。 “然哥,好久不见”。 双手仍然举着箱子的陈然注意力一直在海东青身上,听到喊声才看见海东青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一头白发,满脸疲倦,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 “陆山民”? 陆山民笑了笑,“你这眼神,像是我欠了你很多钱一样”。 陈然有些尴尬,他自然知道陆山民指的是当年东海那五万块钱的事。 “你还记得”? 陆山民抬起一只手,看向海东青,不过海东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站在他的前面没看见,没有理会他。 “咳、咳,哎,我怎么突然感觉胸口疼,腰也疼”。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转身扶起陆山民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将他从凳子上扶了起来。 陈然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认识的青姐吗? 陆山民起身之后顺势挽着海东青胳膊,昂首挺胸的看着陈然,海东青虽然面露不悦,但没有反抗。 “然哥,麻烦结下账”。 看见陆山民那装逼样,陈然很想给他一拳,轻哼了一声从包里摸出一百块钱甩在桌子上。 面老板笑嘻嘻的上前,从碎花围裙里掏出一叠零钱准备补钱。 陆山民摆了摆手,“不用找了”。 说着,在海东青的搀扶下走向路边的大g。 上车之后,陆山民摇下车窗,对站在门口的面老板笑道:“老板,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很有钱”。 面老板咧嘴赔笑点头,等汽车开走之后,笑脸立刻耷拉了下来,一脸鄙夷的呸了一口。“我呸,吃软饭的小白脸”。39314679。。 ... 第1906章 春水秋眸 名流印象,一听就是个高档小区。 小区内的一间房间里,三个男人围坐在茶几旁,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三人的情绪都不高。 “亮哥,你给兄弟们透个底,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陈亮四十来岁,身材魁梧,光秃秃的脑袋在灯光的照射下一如他的名字,很亮。 “我也不清楚”。 另一人说道:“那你问问松哥呗,我们在这里守了大半个月了,连除夕都没回家过,一直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亮不悦地说道:“钱又没少给你们,咋呼个啥”。 起先说话的那人喝了口酒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中学老师带个小孩儿,守着他干嘛”。 陈亮夹了口菜,说道:“我也不清楚”。 另一人有些担忧道:“亮哥,不知道我什么,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陈亮翻了个白眼,“一天一万都不踏实,你还想要多少”。 那人说道:“就是因为给太多了,你又什么都不知道,才不踏实啊”。 起先说话那人小声地问道:“亮哥,不会是要杀掉那两父子吧”。 陈亮停下筷子,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另外两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害怕。 “亮哥,听说最近在扫黑除恶,杀人的事儿风险很大啊”。 陈亮摸了摸光头,不耐烦地说道:“每隔几年都要搞一次,不过是做做样子,扫了这么多年,你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年轻一点的那人脸色煞白,“可是,,我没杀过人啊”。 陈亮一杯酒下肚,“别他娘的瞎想,谁告诉你们要杀人的”。 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三人打了个激灵,互相看了眼。 陈亮从凳子底下抽出一把砍刀走到门前,从猫眼看出去,看见一个身高颇高的中年男人,因为他只看到了那人的下巴,没有看到整张脸。 “你找谁”? “你是不是叫陈亮”?门外的人问道。 陈亮下一手握紧刀,“我就是陈亮,你是、、” “谁”字还没说出口,只见那人抬起手臂缓缓往后拉,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一拳打在了门上。 整扇防盗门被硬生生由外而内砸飞。 陈亮就站在门前,猝不及防被铁门砸中,铁门的巨大惯性带着他一起飞出去两三米,落地之后又被铁门再次砸中,顿时昏死过去。 另外两人瞬间起身,从腰间抽出砍刀,但已经吓得两腿颤颤,刀都拿不稳。 一人缓缓走进客厅,一边走一边拍打身上灰尘。 来人确实很高,起码超过一米九,身材也很魁梧,在客厅里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 两人哪里敢动手,直接扔掉了手里的刀,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 来人拍打了几下衣服,问道:“你们谁是领头的”?…。。 两人颤巍巍地指了指门。 来人这才发现门下面还压着个人,不禁眉头皱了皱。 跪在地上的两人吓得全身发抖,“大哥,不知道您是哪条道上的,如有得罪,还请多多海涵”。 来人指了指年轻一点的男人,“你,过去背上他,跟我走”。 “啊,大哥,求您饶了我吧”。 男人虎目圆瞪,“我不想说第二遍”。 年轻男人不敢违逆,哆哆嗦嗦地走过去移开防盗门,将陈亮背了起来。 “你,回去告诉你上面的人,要想要人,到西环营盘物流园b仓找我”。 来得快,去得也快,跪在地上的人愣了半天才瘫坐在地上。 、、、、、、、、、、、、、、 、、、、、、、、、、、、、、陆山民自清醒之后瞌睡就特别多,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从宽甸上车一直睡到本溪下车。在本溪上车又开始睡觉,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睡着睡着脑袋就靠在了 海东青身上。 陈然恨得牙痒痒,海东青在他的心目中是神,陆山民的行为就是在亵渎神灵。 但是他再恨也只能忍着,因为海东青没有发话,就等于是默许。 他实在是想不通,青姐怎么会如此迁就这个王八蛋,活该他少年白头,一看就是个短命鬼。 汽车进入沈阳已经傍晚,上了西环堵了半个小时车,又走了半个小时进入城北的郊区,等到了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陆山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到了”? 下了车,陆山民仰头看着亮着红光的酒店招牌。 “小城宾馆,然哥,太小家子气了吧”。 陈然没有理会陆山民,对海东青说道:“青姐,这里是四环外了,相当于郊区,是简陋了些,但这家宾馆的地理位置是最好的、、、”。 海东青摆了摆手,打断了陈然的话,“其他人呢”? 陈然一边打开后备箱取行李箱,一边说道:“都出去干活去了,本来我也是要去的,但收到信息就赶紧去本溪接您”。 陆山民在一边朝陈然招了招手,“然哥,我累了,快带我上去休息吧”。 陈然瞪了陆山民一眼,心想,你睡了一路还累。 来到宾馆二楼,陈然打开208号房,说道:“青姐,这间是整个宾馆唯一的一间套房,所有的设施我都检查过,干净卫生又、、”。 陈然的话还没说完,陆山民就已经走了进去,背着手东看看、西看看,边看还边点头说不错。 “喂,这间房是青姐的,你的房间在隔壁”。 陆山民转过身,很贱地笑了笑,“我就住这里”。 陈然双眼微眯,“你受了伤,我让你一只手,如何”?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故作委屈地说道:“青青,他要打我”。 陈然双眼突然圆瞪,双拳紧握。“你找死”!…。。 “好了”。海东青打断了两人,淡淡道:“就让他住这里”。 陈然看向海东青,就像不认识了一般,“青姐,你没有必要忍着他”。 海东青面无表情,淡淡道:“他身上有伤”。 陈然松开拳头,哼了一声,对海东青说道:“青姐,那我带你去其他房间”。 “不必了,我也住这里”。海东青提起行李箱走了进去。 陈然脑袋嗡的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姐,这层楼我都包下了,还有很多房间可以选”。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反手关上了房间门。 陈然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凌乱,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海东青把行李箱放在墙角,说道:“你没必要跟他较劲”。 陆山民喃喃道:“也不是较劲,就是看他吃瘪的样子心里舒坦一点”。 “你还在为黄梅的事怪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梅姐的事跟他没关系,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陈然还有李然、王然、张然,终归是要走上那条路的”。 海东青打开行李箱收拾行李,说了句‘无聊’。 陆山民一屁股坐上大床,张开双臂平躺在床上。 “你这种有钱人是无法理解的,当年那五万块钱给我的压力,到现在梦到还会压得我喘不过气”。 海东青突然停下收拾行李,转身站在床前,叉着腰看着他。 陆山民也仰头看着她,这个角度,从下往上看,别有一番景色,真的是景色宜人。 “在陈然的心目中,你就是神,现在他的神跟我共处一室,你猜他会不会整晚睡不着啊”。 “陆山民,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陆山民心头一跳,毕竟是聪明人,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给了”。 “既然给了,那你要不要呢”? 陆山民微微点了点头,“要”。 “要还不给我滚起来”!海东青的声音抖的提高八度,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另外一间房。“滚那间房去”。 “诶”,陆山民诶了一声,麻溜地起身走进另外一间小房间,速度快得一点不像个重伤之人。 一直站在门口凌乱的陈然听到海东青的怒吼声,才终于从凌乱中恢复过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陆山民躺在次卧的小床上,看着天花板,神色凝重。 回想这些年来,他一直很被动,感情被动,做事被动,一件件一桩桩都很被动,总是想保护身边的人,但偏偏却害了身边的人。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处处失去先机,很多简单的事情反而被搞得很复杂。 这一次,他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被动地等下去。 “砰、砰、砰”,房门响了几声,响起海东青的声音。“睡了吗”? “还没有”。 房门嘎吱一声推开,陆山民瞳孔放大,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海东青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裙睡衣,她的身高本就不低,裙子只到膝盖,裸露出紧致白皙又细长的小腿,睡裙虽然宽松,但仍然看得出玲珑的曲线。 那双没有墨镜遮挡的明亮双眼,少了霸气,多了温柔,上次海东青取下墨镜的时候,他就为这双春水秋眸般的眼睛震撼不已。 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没有完全吹干,还带着湿意,散发着湿润的香气。 “你很热吗”?海东青突然问道。 “咳,咳”,陆山民坐起身来,说道:“这家宾馆的暖气有些足”。 海东青坐在床边,一把抓住了陆山民的手,吓得陆山民微微颤抖了一下。 “凝神屏气,心思澄明”。陆山民把手从海东青手里伸出来,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李药材的药材铺,而是沈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面对生死危机,柳依依肯定会拼死反扑,你得尽量保持 好状态,否则真出现险境,你怎么保护我”。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一贯说一不二,哪怕在李药材那陆山民反抗,也是反抗无效。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的眼睛,那的确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他突然理解海东青为什么戴墨镜了,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影响她霸气的人设了。“如果能够令我快速恢复还好,但是你消耗大量本源内气却收效甚微,得不偿失。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帮得到我。听我一次,让我自己 慢慢养”。 “很好看吗”?海东青突然没来由问了句。 “好看”。陆山民咧嘴笑道,笑得有些傻。 海东青突然起身离开,砰的一声关上门。陆山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半晌才消散。39314941。。 ... 第1907章 温和安全,天然放心 昌平区原本不叫昌平区,叫昌平镇。二十年前的昌平镇只是沈阳郊区的一个小镇。 与大多数城市一样,现在的沈阳城比二十年前扩大了不止一倍。 原来的郊区变成了城区,原来的郊区乡镇也就变成了街道办事处。 几经变迁,随着城市格局的变化,昌平街道又吸收合并了附近几个乡镇街道,才有了今天的昌平区。 严昌平原本也不叫严昌平,至于原来叫什么名字,现在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至于为什么改名昌平,很多人认为是因为他在昌平的地位。 严昌平就是昌平的天。 一手遮天的天。 从昌平区还是昌平镇的时候,他就是镇上有名的大哥大。 二十年过去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原来的昌平镇也好,现在的昌平区也好,当官的走马灯似的换了一波又一波。 但严昌平始终还是那个严昌平,黑白两道,根深蒂固,屹立不倒,没有人敢动他,也没有人动得了他。 在昌平区,要是遇到什么事,找官商两界未必好使,但找严昌平一定没有问题。 二十年的深耕,上到大小官员,下到偷鸡摸狗的地痞流氓,再从明面上商业投资、项目开发,到暗地里的蝇营狗苟、江湖风云。 昌平区早已在方方面面与他深度捆绑在一起。 说他是昌平区的天,并不为过。 所以即便上头隔几年要来一次扫黑除恶,但次次他都能屹立不倒。 这样的一方大佬,在自己的地界上,照理说没有人敢招惹。 但是今天,准确地说是昨天晚上,不仅有人招惹,还捅破了天。 严昌平今年四十八岁,身材不高但精壮,他喜欢穿皮衣,一年四季都穿皮衣。 此刻,他坐在办公室的金丝楠木镂空圈椅上,静静地听着一个年轻男子汇报。 男子叫严宏,虽然姓严,但跟严昌平并没有血缘关系。 早从十几年前开始,他就有意从孤儿院挑选有各种天赋的孤儿,根据不同的天赋,送去读书上大学,当兵,拜武道高手习武。 严宏就是他十二年前收养的养子,而且是最聪明、武道天赋最高的那一位,如今已经成长为他的得力干将。 严宏汇报的语速不快,即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表现得依然相当的沉稳,徐徐而谈。 严昌平听完之后,习惯性地挠了挠眉毛。“一夜之间,端了我们三家地下赌场,两家夜总会,四个酒吧,还掳走了三十几个人,我听着怎么像是在讲相声”? 严宏点了点头,“更匪夷所思的是,综合各方面判断,这伙人并不是本地人,甚至不是东北地界的人”。 严昌平突然呵呵地笑起来,不知道是因生气而笑,还是觉得这件事本身很可笑。 “是条过江龙”? 严宏眉头微皱,他也拿不准,要说是吧,太过匪夷所思,要说不是吧,据逃回来的人说,对方又都是外地口音。 但要说是本地势力从外地请的人,更加说不通,在昌平区,谁敢挑衅严昌平。 “我倾向于是过江龙”。 “为什么”? 严宏想了想说道:“对方并不是一开始就对我们的赌场、酒吧下手,而是先拿下了一个叫陈亮的小头目,通过陈亮引诱李国华前去救人又扣下一批,然后才对我们的赌场、酒吧下手。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很显然,他们事先并不知道我们的地下产业”。 严昌平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有道理,如果是本地势力请的人,没必要一步步来”。 严昌平抽出一根雪茄,严宏赶紧起身弯腰给他点上。 “干爹,要不要向沈爷报告一声,毕竟这件事是他老人家安排下来的”。 严昌平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严宏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大事,但对于沈爷来说可能只是件小事”。 严昌平吐出一口烟雾,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天花板,缓缓道:“整个沈阳,谁不知道我严昌平就是昌平的天,在自己的一木三分地都搞不定,沈爷怎么看我?整个沈阳怎么看我?我们在昌平还怎么待下去”? 严宏眉头微皱,他知道严昌平说的是对的,在自己的地盘都解决不了自己的事,那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但是他依然很忧心,他详细调查过陈亮负责监视的那对父子,父亲何林,40岁,昌平一中的数学老师,儿子何炅,昌平春韵小学三年级,很普通的家庭。普通到根本不应该住上名流印象这样的高档小区。 在昨晚出事之后,他第一时间让人查了下何林的老婆,陈慧佳,以前是沈阳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也很正常。但在三年前辞职了就不太正常,医生在有钱人眼里算不上多有钱,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高薪职业,辞职就显得不正常。 所以他继续让人查陈慧佳辞职之后的动向,大概知道她给有钱人家当了私人医生,但到底是哪家,至少目前还没查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够让正规医院的医生选择辞职,不会是一般的有钱人家。 那么,这伙过江龙的目标有没有可能不是何林、不是昌平,而是陈慧佳背后的大老板。 严昌平安静地抽着烟,其实严宏能想到的,他也差不多都想到了,不过那又怎么样,这件事的意义已经超过了事情本身,作为地头蛇,连一条过江龙都压不住,那别说昌平,恐怕整个沈阳都不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有底气。 他在昌平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二十年的积水成渊,岂是一条刚来的过江龙所能撼动的。 严昌平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冷冷道:“既然对方张开了嘴,那就慢慢地喂,慢慢地撑死他”。 严宏得到了命令,起身朝严昌平鞠了个躬,“干爹,我知道该怎么做”。 、、、、、、、、、、 、、、、、、、、、、 陆山民这一觉又睡到很晚,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海东青,她换上了黑色风衣,戴上了墨镜,又回到了霸道总裁的风格,很难与昨晚那套粉红睡裙重叠在一起。 “进我房间多久了”? “一个上午”。 “你就一直这样看了我一个上午”? “嗯”。 “看不腻”?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你死了没有”。 陆山民缓缓坐起身,“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陈大娘”? “陈大娘是谁”? “陈大娘就是陈大娘,村东头的陈大娘。当年陈大爷临死前的一个月,她就跟你现在一样天天守在床头,一直守到陈大爷断气”。 海东青嘴唇紧咬,眉毛也陡然跳动了一下。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陆山民能感觉到她情绪中的恐慌。 “哎呀,开个玩笑,我才舍不得死”。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住一起吗”? “知道,你担心我一觉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海东青以命令的语气说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以后不许开”。 陆山民乖巧的点了点头,安慰道:“别担心,虽然我最近很嗜睡,但我觉得是件好事,我在睡梦中的时候,感觉到五脏六腑和筋脉有一种痒痒的感觉,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受伤之后长新肉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发痒的感觉”。 海东青将信将疑。“没有骗我”? 陆山民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这叫枯木逢春,老枝生嫩芽”。 海东青并不完全相信,但也稍稍松了口气。 “起床吧,下面有人找你”。 陆山民没有动,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海东青。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又做什么妖”? 陆山民指了指盖在腿上的被子,“我里面没穿裤子”。 海东青的柳叶弯眉向两边分开,看得出有点生气,起身离开的时候脸蛋还有点微红。 白里透红,很好看。 陆山民洗漱完毕出来,海东青已经将饭菜准备好,饭是稀饭,煮得很软那种,菜是小鸡炖蘑菇,也炖得很耙那种。 陆山民吃了两口,味道还不错,抬头问道:“你做的”? “我让陈然做的”。 “嗯”?“他不会给我下毒吧”。 “毒死你算了”。 陆山民呵呵笑了笑,大快朵颐,他最近不仅能睡,还能吃。 海东青看在眼里,嘴角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陆山民夸赞道:“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于是海东青收起了笑容,板起脸不笑了。 陆山民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语道,叫你乱说话。 于是,海东青又笑了,不过笑容一闪而逝,很隐蔽。 吃完饭,陆山民拿起化妆台的染发剂,看着盒子包装上的代言明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句广告词,“有了珍草堂,年轻不怕老”。 “这也是陈然买的”?“他是在咒我老吗”? 海东青拿过盒子撕开包装,开始调制染发剂。 “我查过,植物萃取,温和安全,天然放心”。 陆山民瘪了瘪嘴,“广告词儿你也信”。 海东青手上停了停,“那你还染不染,他们还在下面等着你”。 第1908章 后面会有用 当秦风看到陆山民的这一刻,这个身高一米九的大汉激动得泪流满面,像个许久没见到父母的孩子,飞奔过去一把抱住陆山民。 “山民哥,我想死你了”。 陆山民被勒得胸闷,试着推了两把,硬是没有把他给推开。 还是海东青咳嗽了一声,秦风才从激动中清醒过来,但双手仍紧紧地抓住陆山民的肩膀。 “山民哥,我在东海人都待发霉了,早就想来了”。 陆山民拍了拍秦风粗壮的胳膊,“不错,又长壮了”。 秦风擦了擦眼泪,“跟山民哥您比差远了,十个我也打不过您。老神仙说我天赋不够,这辈子也别想踏入金刚境”。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这夸奖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约等于侮辱。这话应该反过来说,他十个陆山民也打不过一个秦风才对。 好久不见,秦风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陆山民。 “山民哥,您这头发”? 陆山民笑着扯谎道:“熬夜时间长了,长了几根白头发,很正常”。 秦风疑惑的说道:“不是,是太黑了,黑得不自然”。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海东青,说道:“不可能,植物萃取,自然温和”。 “嗯”?秦风没有再纠结头发,盯着陆山民的脸看了又看,“山民哥,您憔悴了,昨晚没睡好”? 易祥凤双手插兜叼着烟,“你俩唠完没有,当我不存在吗”? 陆山民走两步迎上去,“易哥,又变帅了”。 易祥凤瘪了瘪嘴,“我看你是变贫了,嘴巴越来越贫了”。 陆山民笑了笑,“劳烦你大老远跑过来,辛苦了”。 易祥凤朝陆山民吐了口烟圈,“打住,别给我谈感情,手下还有十几个兄弟要养,出勤得另外加钱”。 陆山民故作委屈道:“谈钱多伤感情啊”。 易祥凤切了一声,“谈感情多伤钱啊”。 陆山民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放心吧,这一单干完,我给你们包个超级大红包,到时候你和兄弟们天高海阔,哪里都去得”。 易祥凤嘴角一翘,眉头皱了起来。“你这话是真伤感情了”。 秦风说道:“山民哥,凤哥和他手下那帮兄弟不打算回中东了”。 陆山民看向易祥凤,惊讶道:“不回去了”? 易祥凤说道:“我那帮雇佣兵兄弟都是华夏人,以前是没办法才去中东混口饭吃,现在大家都想落叶归根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也行,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想办法给你们换个正常人身份”。 易祥凤感激的拍了拍陆山民,“那我先代表十二个兄弟谢谢你”。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其他人呢”? 易祥凤说道:“都在忙,昨晚逮了三四十个人,都关在二十公里外的一个仓库里,光一个个审问都是件麻烦事儿,也就周同有这耐心,我是干不了。还有些人放出去了,该动手的动手,该探路的探路,毕竟初来乍到,得尽快熟悉这座城市”。 秦风赶紧说道:“昨晚第一人是我抓的,没等审问,醒来之后把他爹妈的名字都全说出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你们的效率很快,不过也要小心,现在都是些小鱼小虾,后面就该有大鱼浮出水面了”。 秦风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还担心大鱼不来呢”。 “对了”。易祥凤说道:“江州那边也来人了,风浪、陈洪武都过来了,不过现在抽不开身,风浪让我告诉你,段一红说服了江州商会和山西商会,就等你这边一句话,随时可以调动资金和资源过来”。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原本只是让红姨做好资金资源上的准备,并没有让风浪过来。 见陆山民的表情,易祥凤接着说道:“风浪说了,他如果不来,你红姨不让他上床”。 易祥凤深吸一口烟,说道:“尖兵突击,干掉柳依依一个人并不是多难的事儿,但干掉柳依依不等于就是干掉了整个柳家。商业上的事儿我不太懂,不过我觉得只是江州的资源过来,还不足以吞并整个柳家,毕竟柳家的产业遍布整个东北,其资产绝对是个天文数字,甚至不见得比天京四大家族少,要吞下这么大的货,啧啧,不容易”。 陆山民淡淡道:“商场不是江湖打打杀杀,实际情况比你想象中还要难上很多,不过这不重要”。 易祥凤看着陆山民,相隔这么近,他丝毫感知不到陆山民身上的气机流转,但偏偏有种如临在渊的感觉。 “有什么比钱还重要”? 陆山民笑了笑,笑得很自然。“重要的是我说过,要柳家从东北除名。重要的是我也说过,要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重要的是我还说过,要那些想欺负我们的人不敢再欺负我们”。 易祥凤眼睛瞪得老大,“你这段绕口令说得很有气魄”。 秦风激动得再次红了眼眶,这些年他在东海过得憋屈啊,不仅是他憋屈,是东海所有的兄弟姐妹们都过得憋屈啊。 “山民哥,我等您这句话等了好多年”。 陆山民抬起手,弯起食指,刮了刮秦风的眼角。 “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秦风一听,泪水如泉水涌出。“山民哥,我激动啊”。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没理解我的意思,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眼睛难受”。 “嗯”?秦风老脸微红,刚才还止不住闸的泪水,戛然而止。 易祥凤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笑死老子了,陆山民,你他娘的真的变坏了”。 站在不远处的海东青看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易祥凤笑了半天问道:“对了,周同让我问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他那边忙,暂时不能过来”。 陆山民淡淡道:“他办事我放心,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就行,唯一要注意的是把笔录做好,逮住的每一个人都要详详细细的做好笔录,签字画押,录音录像”。 易祥凤眉头微微皱了皱,“有必要吗,现在仓库里那些人都是些不相干的小喽啰,还远远够不到柳家的高度”。 陆山民没有深入解释,只是说道:“先这样做,后面会有用处的”。 第1909章 不是个好同志 秦风和易祥凤很忙,没待多久就离开。 海东青也很忙,作为东海地下势力的大姐大,摇来的人自然不止陈然一个。 整个下午,她都在接待东海那边过来的人,陆续一共来了三个,都是东海暗势力的大佬人物。 其中一人陆山民还认识,叫马冬,放高利贷出身,兼职追债、强拆,也接保镖业务,这些行当一看就不正经。 但明面上人家可是正正经经的老总,高利贷业务有一家专门的金融公司,还拿了保险和小贷两张金融牌照。 追债业务也成立了债务清收公司,有专门的法务团队,催债也不是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讲的是法律,主打一个合理合法。 强拆业务属于旗下一家拆迁公司,也不是动不动就把人家从屋里逮出来,直接把房子推倒,而是主打一个循循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所有的业务都有正儿八经的营业执照,合法经营。 当然,至于为什么老赖们在他的公司面前变得慷慨大方,贷款业务为什么没人敢逾期不还,这就属于商业机密了,也是属于他的核心竞争力。这人起家的时候只是一个小混混,一个人提着一把砍刀去讨债,到了那人家里之后,当着人家全家老小的面,二话不说就先砍了自己的小拇指,那人八十岁的老 母亲当场晕厥,两个孩子哇哇大哭。然后就把砍刀放在自己脖子上比划,扬言不还钱就把自己的头剁下来。吓得那人第二天就卖房卖车把钱给还了。 这样的人,够专业,够狠,但据说当年被海东青收拾过,还收拾得很惨,所以当他来到海东青面前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完全看不出是位大佬。 宾馆的楼顶是一个屋顶小花园,虽然这个季节没有绿植,但有一个小亭子,茶具桌子都有。 海东青就是在这里接待了三人。整个下午,陆山民都很闲,他就靠在亭子里的圈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手里抱着一个暖炉,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一直在那里打瞌睡。也就刚好马冬以 前在东海见过,才半睡半醒地听了几句,也没听全,听着听着就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毛毯向上动了动,胸口更加暖和,嘴角也被什么东西碰了碰,有些湿润,睁开眼睛,看见海东青正在给他擦嘴。 陆山民眉头微皱,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睡着了竟然流梦口水,还被海东青给看见了。 见陆山民醒来,海东青把纸巾扔给他,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马无夜草不肥,无论是柳家也好,还是目前严昌平这条小鱼也好,最挣钱的都不是表面上的那些产业,马冬在这方面很专业,有他带队处理暗处的产业,不管伪 装得多好的地下产业,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陆山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叹了口气,“我刚才睡着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海东青看了陆山民一眼,“他们想要两成,我还没有明确答应,你什么意见”? 陆山民缓缓道:“其实我平时睡觉不流梦口水,刚才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面正啃着一头烤乳猪”。 海东青眉头微皱。 陆山民赶紧说道:“真的,山里人不说谎”。 海东青强忍着生气,“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流不流梦口水关我屁事”。 陆山民直起脖子说道:“事儿大了,这关乎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听到陆山民的话,海东青顿时没有了脾气,不禁认真思考起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很在乎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比在乎眼前的大事还在乎。 思考了片刻,她又猛地回过神来,这都是什么事儿,差点被陆山民给带偏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 陆山民重新靠在圈椅上的靠垫上,淡淡道:“两成太多了,最多只能给一成,而且是刨除成本之后的一成”。 海东青思索了片刻,“会不会太少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柳家在东北的整个地下产业啊,不少了”。 海东青问道:“你打算上交几成”?陆山民:“那得看大黑头那边能谈下来多少,明暗两条线,明面上的产业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暗地里的地下产业只是彩头,属于有胜于无,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而且”,陆山民顿了顿,“东北不同于东海,两边的差距起码在二十年以上,东海那边的地下大佬都在搞企业文化了,这边有些地方还在打打杀杀,有我们控场 ,他们几个过来就是降维打击,最大的风险是我们在承担,他们的难度系数并不大”。 海东青想了想,说道:“行,那就一成”。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说道:“如果觉得为难,到时候我们把明面上得到的利益分点出来给他们就是了”。 “不用”!海东青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他们没胆量跟我谈价钱”。 陆山民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青姐就是牛”。 “对了”。陆山民问道:“我在东海的时候听说马冬也是一个狠人,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服他的”。 海东青随口答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相比于明面上的商业斗争,地下势力的竞争就是小儿科。不过就是一个字,‘打’,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陆山民啧啧称叹,“有没有打不服的”? 海东青淡淡道:“有,都扔进松浦江喂鱼了”。 陆山民咦了一声,“原来东海那些关于你的传说都是真的”? 海东青淡淡道:“你以为呢,我是靠嘴巴说服他们的”?陆山民问道:“你就没有心理压力”? 海东青面不改色地说道:“走上这条路的,又够得着资格我动手的,谁没干过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事,送他们超生是积德做好事,为什么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陆山民往圈椅里缩了缩,“你哪天不会也把我扔进松浦江吧”? 海东青嘴角勾起淡淡一笑,“我最恨的就是负心汉,海天集团我有个女秘书,她老公出轨了,你猜我怎么做的”? 陆山民下意识夹紧双腿,试探地说道:“割了”? 海东青冷笑一声,“我找了十个五十多岁,又老又丑的女人把他轮了一天一夜”。 陆山民脸颊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那还能活”? 海东青淡淡道:“当然能活,我找的人都是专业人士,只不过是废了,也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看见女人就吓得瑟瑟发抖”。 “所以”,海东青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最好少招惹我”。 陆山民拉了拉胸口的毛毯,闭上眼睛,头一歪,打起了呼噜,嘴里还呢喃道:“我困了”。 海东青跷起二郎腿,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 、、、、、、、、、、 周同很忙,忙得都没时间去见陆山民一面。 从昨晚九点秦风抓了陈亮回来开始,不到两个小时,他的老大陈国华就带了七八个人过来要人,人自然是没要到,反倒是带过来的人全部都留了下来。 然后又从陈国华口中审问出三家地下赌场、几家酒吧,所以不到两个小时,又有十几个人被带回来。忙了个通宵还没把这些人的笔录做完,上午的时候又来了一拨人,这拨人个个身强体壮,都是练家子,但是很没礼貌,一上来招呼也不打就动手,结果也被很不 礼貌地招呼到全部趴下。 所以周同确实很忙,从昨晚到现在,熬得双眼通红。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眯了一会儿,又有人来了,还好这次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个。 周同拿出笔记本,招呼旁边的人打开摄像头和录音笔。 “名字”。 “严宏”。 “哪个hong”? “宏大的宏”。 “性别”。 “男”。 “年龄”。 “二十七”。 周同拍了拍额头,把纸笔交给一旁的人,认真严肃地看着严宏。 “你是严昌平的养子”? 严宏笑了笑,“你们知道的还不少”。 周同指了指仓库一角抱头蹲在地上的三四十个人,“这些人都是好同志,问什么就说什么,希望你跟他们一样,也是位好同志”。严宏心里虽然生气,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很镇定,今天早上去向严昌平汇报的时候,他本来还有些底气,但自从上午派出去的人也失败了之后,他就不得不改变 策略。 因为今天早上派出去的人,是严昌平手下最精英的二十个人。在他看来,对方这么盛气凌人、大张旗鼓,无非是在争取谈判的筹码,等待一个谈判的时机。 既然继续武力对抗已经没有了意义,那就只有坐下来进行屈辱的谈判。 “我是来谈判的,说吧,你们的要求是什么”。严宏的声音有些悲凉,也有些卑微,在自己的地盘被人逼得谈判,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放低姿态,对方应该心满意足了才对。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大耳刮子。 秦风上前,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呼得他脑袋嗡嗡作响。然后就听见这个一米九的壮汉呵斥道:“你这个同志不是个好同志”。3931483。。 ... 第1910章 不讲武德 严宏虽然沉稳,但沉稳并不等于没有脾气。 “我是带着诚意来谈判的”。 周同敲了敲桌子,眯着眼睛说道:“看来你还意识到错在哪里”? 严宏咯咯冷笑,“我确实不知道,还请明示”。 周同一字一顿地说道:“好,有且只提醒你一次。我不是在跟你谈判,而是在审问你,明白了吗”? 严宏双拳紧握,“我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过江龙,但我劝你做人留一线,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别说我们好歹也是地头蛇”。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周同失望地叹了口气,向秦风招了招手,“声音别太大,我先睡半个小时”。 秦风双手捏了捏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严宏冷冷的看着秦风,“我想跟你正大光明的打一场”。 秦风呵呵一笑,“我先让你三拳”。 严宏起身,一把脱掉外衣,“你看不起我们东北人”?秦风随意站在原地,面带讥笑,“看在你还有几分骨气的份上,我才愿意跟你多说几句。你又错了,我没有任何地域歧视,你们东北有个纳兰家,纳兰家里有个纳 兰子建,就是个很厉害的东北人。只是你还没到达那个层次,还没资格跟我扳手腕”。 秦风笑了笑,“当然,即便有资格扳手腕的人出现也没用,我们既然敢来,还敢大张旗鼓地挑战,就不可能输”。 严宏冷哼一声,“那就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说着,严宏一步踏出,拉拳、出拳,一气呵成,使出了全身力气,一拳打在秦风胸口。 ‘咔嚓’,随着一声闷哼,严宏脸色痛苦,整条手臂都垂了下去。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秦风,终于明白为什么连续几波人来都被留下,也终于明白秦风所说的层次。 此刻,手臂骨折对他造成的打击,远远没有心灵上的冲击来得严重。 严宏低下了头,情绪低落到了底谷。“我以前认为昌平很大,现在才知道昌平原来是那么的小”。 秦风是江湖出身,到现在依然带着江湖气,劝说道:“你是条汉子,我不想用不礼貌的手段逼供,希望你能主动把严昌平的黑底全部吐出来”。 严宏紧紧地咬着牙关,“干爹对我很好,能不能放他一马”? 秦风指了指地上一堆厚厚的笔记本,“他对你好,但对别人呢,看看那一扎笔记本,里面记录了多少人的血泪和屈辱”。 严宏无力地坐在凳子上,“最后问一个问题,你们的目标显然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秦风反问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应该问问那些被你们欺压鱼肉的老百姓,问问他们,你们该不该死”。 严宏沉默了几秒钟,正襟危坐。“开始吧,不过我知道的也有限,核心的业务是他的亲弟弟严宽负责”。 秦风走过去拍了拍正呼呼大睡的周同,“同哥,开工了”。…。。 、、、、、、、、、、 、、、、、、、、、、 昌平区也有家皇朝ktv,天色刚擦黑,两个中年男人就在ktv大门口下了车。 陈然抬头看着ktv的招牌,眉头微皱。 另一人也差不多的表情,“什么玩意儿,也配叫皇朝ktv”。说话的叫李国章,与陈然一样,都是海东青在东海地下势力的四大金刚之一,另外还有两个,一个绰号蝴蝶刀,留在东海坐镇,还有一个就是白斗狼,为了给陆 山民和海东青断后,战死在江州,死在了薛猛手上。 如今的四大金刚,只能叫三大金刚。 两大金刚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个靠近郊区的昌平区ktv,真还没放在眼里。 、、、、、、、、 、、、、、、、、 办公室里,严宽刚来上班,屁股还没坐热,大堂经理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严宽不悦地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稳重”。 大堂经理调整了下呼吸,说道:“严总,豪包里来了两个人,换了七八批小妹儿都不满意,我怀疑是来找茬的”?严宽眉头微微一皱,他是晚上上班白天睡觉,上午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过严昌平的一个电话,断断续续听到有什么过江龙来了,还端了他们的几个地下赌场 。 “呵呵,整个昌平区谁敢在我这里闹事,看来是那条过江龙来了”。 大堂经理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严总,什么过江龙”? 严宽冷笑道:“我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是主动来了。去把其他客人请出去,全额退款,然后把大门锁上”。 大堂经理不解地问道:“严总,这么严重”。 严宽起身,缓缓道:“走,去会会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过江龙”。 包房里,陈然和李国章正玩儿着猜拳。 李国章连输两拳,不服气地说道:“五局三胜”。 陈然摆了摆手,“说好的三局两胜,耍赖就没意思了”。 李国章坚持道:“要不这样,晚上我请你吃夜宵”? “不行”。 两人正挣争执不下,包房门被推开,二十几个保安拿着砍刀和短棍鱼贯而入,进来之后立刻分成两排站得笔直。 严宽叼着雪茄,踏着铮亮皮鞋缓缓走进包房,抖了抖身上的大衣,冷笑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两人都没有理他,像是没看见进来的人一样,继续争执着。 李国章拍了拍陈然的肩膀,“夜宵加洗脚”? “不行”。 “再加包夜”? “不行”。 李国章叹了口气,“真的一点也不讲兄弟情面”? 陈然一脸为难的说道:“不是我不讲情面,到这里之后,大家都在忙,就我什么事都没做,心里憋屈啊,这次无论如何也是我的”。 李国章说道:“怎么叫什么都没做,你跑到本溪去接青姐,听说今天一大早你还炖鸡炖鸭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这也能算事儿”? “怎么就不算事儿,不但算事儿,还是大事儿,能有什么事儿比给青姐服务更大”? 严宽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生气,自己如此拉风地进来,竟然直接被当成了空气。 “我以我爹的名义发誓,今晚你们两个会死得很惨”。 “闭嘴”!李国章猛的转头,声如洪钟,眼中杀气浓浓。 严宽气得全身颤抖,气得一时没喊出来‘动手’两个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酒瓶带着呼啸声飞过来,随着一声惨叫,他迷迷糊糊看到一人一步跨过茶几,再一步就到了身前,然后脑袋好像是被拳头打中,整个人 天旋地转。最后,在他神志完全消失之前,他隐隐约约看见喊他闭嘴的那人幽怨地叹了口气,貌似还说了句‘不讲武德’。39314525。。 ... 第1911章 胆大包天的要求 黄九斤虽然没来过朱家,但来过朱家所在的这条胡同。 胡同与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整条胡同里的房子,大多关门闭户,特别是靠近朱家大院的那几座院子,隐隐透露着肃杀之气。 从刚踏入这条胡同开始,就感知到暗处有眼睛盯着他,还不止一双。 随着靠近朱家大院,有几道气势威压和气机若隐若现地显现。 黄九斤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胡同不长,总共两百来米,朱家大院很好找,门前站着两个警卫的那座院子就是。 站在这座看上去并不庄严的普通院子前,黄九斤肃然起敬。 他曾经是个军人,军人最崇拜的就是前辈英雄,特别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前辈英雄。 两个警卫看到这个身高超过两米的铁塔壮汉,明显有些警惕,但并没有慌张。 过了几分钟,大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番黄九斤之后,说道:“进来吧”。 黄九斤随着男人走进门里,男人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朱建成,你就是黄九斤吧”。 黄九斤点了点头,“朱三叔好”。 朱建成笑了笑,“小伙子不错,比照片上更威猛”。 穿过院子,走入大厅,黄九斤将手里提的盒子递给朱建成。 “很普通的云南普洱,也不知道合不合老爷子口味”。 朱建成也没有客气,接过盒子放好,招呼黄九斤坐下,说道:“老爷子刚午睡,得等差不多一个小时”。 黄九斤嗯了一声,“没关系,我不着急”。 朱建成给黄九斤倒上一杯茶,问道:“陆山民没和你一起来”?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直截了当地说道:“还请朱三叔见谅,有些话我想等老爷子来了再说”。 朱建成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满意地点头笑道:“那咱俩也不能这样干坐着,多尴尬啊”。 黄九斤不太擅长跟人聊天,犹豫了半晌,说道:“那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朱三叔”。 朱建成开玩笑地说道:“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直来直往,我问你的问题没回答,反倒问我来了,你问吧”。 黄九斤问道:“不知道朱三叔对影子是什么态度”? 朱建成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态度”? 黄九斤想了想,说道:“影子违法乱纪,不应该存在”。 朱建成笑了笑,“证据呢”? 黄九斤眉头微皱,“这不是很明显吗”? 朱建成摇了摇头,“要判断某一个人是否有罪,得先看是否对国家和社会造成伤害,有了伤害这个结果,然后才会去求证是谁造成了这个结果,你说是不是这个逻辑”? 黄九斤思索了片刻,他有些不太理解这些站在高位的人的逻辑,但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朱建成缓缓道:“菜市场里买菜的始终觉得卖菜的是奸商,挣了很多钱。卖菜的又觉得买菜的太斤斤计较,生意太难做。你说谁对谁错”? 朱建成喝了口茶,“这其实是个立场问题,双方都觉得自己很对,是对方不理解。但是,站在市场管理员的角度来看,双方都没错,或者说双方所坚持的对错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不是太偏离原则,不引起大的震荡,市场能够继续正常运作,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黄九斤听明白了朱建成的意思,如果把老百姓比作市场里形形色色的人,那么上位者就是市场管理员。 朱建成缓缓道:“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不能有人偏好,一旦有太重的个人情绪,就会有失公允。你说影子有多坏,那只是你的立场,说不定在另外一波人眼里,却认为他们很好,那我该听谁的”? 朱建成含笑道:“至少目前看来,它没有对国家和社会造成巨大伤害,这是其一。没有谁能拿出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违反了法律,这是其二。在两者都没有的情况下,有人说他坏,有人说他好。那么站在我的角度,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黄九斤淡淡道:“证据,我们会找出来”。 朱建成点了点头,“所以,希望你能理解,你也别怪之前我们没出力,国家的力量不是某一个人的,是全民赋予的,不能为任何个人服务,更不能公器私用,毕竟花的可都是纳税人的钱啊”。 黄九斤眉头微皱,虽然他理解,但内心怎么可能一点埋怨都没有,他们在前线与黑恶势力做争斗,山民这次更是差点把命都丢了,但是朱家却什么都没做。 “我能理解”。 朱建成看了黄九斤一眼,叹了口气:“理解归理解,但我看得出,你还是有怨气啊。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们确实付出了很多,又无法得到相应的回报。但这是陆山民自己选择的路,没有任何人逼他”。 黄九斤眉头微皱,“如果影子隐藏得很好,你们就会一直允许他们存在下去”? 朱建成反问道:“你这个问题还是在先入为主啊,其实你不妨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所谓的影子真的对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伤害,你觉得他们还能存在?在华夏,任何胆敢与国家和人民为敌的势力,都会遭遇雷霆般的打击。既然隐藏得很好,就说明它没有对国家和人民造成巨大伤害,所以你所说的允许不允许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黄九斤有些生气,质问道:“既然如此,那朱家为什么要煽动山民去做这件事”? 朱建成摆了摆手,道:“你这就不太讲理了,首先,朱家没有煽动,是他自己非要去做这件事,至于老爷子为什么要帮他,有很多原因,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嘛,说不定是老糊涂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谁老糊涂了”!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朱老爷子背着手,缓缓走进了大厅。 朱建成赶紧起身,陪笑道:“老爷子您醒了,我是说我老糊涂了”。 黄九斤也立即起身,给朱老爷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首长好”!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坐在太师椅上,黑着脸说道: “原因嘛,很简单,老头子我不是个合格的市场管理员,有严重的个人情绪”。 朱建成讪笑道:“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偷听人说话”?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就睡在隔壁屋,木板墙壁还豁了两个大口子,我都能看见你说话的唾沫星子,还用偷听吗”。 朱建成端起茶杯低头喝茶,装作什么都没说。 朱老爷子看向黄九斤,“坐下吧,我已经不当首长好多年了,叫我朱爷爷吧,你不吃亏”。 黄九斤端正地坐好,“朱爷爷,贸然拜访有些失礼,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来”。 朱老爷子淡淡道:“山民那小子准备搞事了”? 黄九斤郑重地说道:“有些事情需要您老支持”? 朱老爷子淡淡道:“刚才老三都跟你说了吧,我也不绕弯子,如果国家好出面早就出面解决了,压根儿就不需要把你们置于危险之中,既然国家不好出面,那我的支持就很有限”。 黄九斤眉头微皱,虽然他对朱老爷子很尊重,但一码归一码,事关山民的生死,来之前他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哪怕就是忤逆了老爷子,也必须要尽量地争取。 “您必须给山民一张免死金牌”。 “必须”?“小伙子,我这辈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对我说过‘必须’两个字的人不多,而且,现在他们都住在八宝山里,活着的人当中,真还没听过谁对我说过”。 朱老爷子说话的语速并不快,语气也很正常,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震慑力,不仅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也是久居高位所带来的。 朱建成赶紧打圆场说道:“哎呀,我说老爷子,人家还话还没说完了”。 朱老爷子冷哼一声,“面色金牌是什么玩意儿,是封建社会的糟粕,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任何人都没有免死金牌,你要我怎么给,拿什么给”? 朱建成不住的给黄九斤使眼色,让他赶紧说话。 黄九斤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不是白拿”。 “哦”?朱老爷子问道:“那你说说看”? 黄九斤昂起头说道:“国家现在正大力开展扫黑除恶行动,但是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国家机器的运转会受到各种条条框框的限制,效果和效率并不一定会很好。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半年时间,我们可以把东北的黑恶势力扫得干干净净”。 朱老爷子眉头一抬,咦了一声,“口气不小啊,你们打算怎么做?以恶制恶?以黑制黑?先不说你们做不做得到,就算是真做到了,岂不是屁股上一堆屎擦不干净,然后你们拿着我给的免死金牌擦屁股,那我怎么办?你们是打算把沾满屎的草纸扔我脸上吗?真当我老糊涂了好糊弄”? 黄九斤被抢白了一通,心想怎么跟剧本不一样啊,来天京之前陆山民跟他讲过朱老爷子,说老爷子是一个和蔼可亲、通情达理的老英雄,很好说话,他相信陆山民没有骗他,但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呢。 朱老爷子半靠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黄九斤,见后者脸色不是很好,余光朝朱建成使了个眼色。 朱建成秒懂,咳嗽了一声,正准备开口,朱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椅子上,“你给我闭嘴”。 朱建成愣了一下,心想这又是演的哪出,难道刚才自己会错意了,想了几秒钟,立即又明白了。 朱建成挺直身子,正义凌然地说道:“老爷子,你再骂我也要说。不是我说您,您也太霸道了。俗话说既然要马儿跑,也要给马儿吃草嘛,要不然马儿也跑不远啊。扫黑除恶是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也符合国家的大政方针,这是好事儿嘛,怎么就被您说成一坨屎了”。 朱老爷子呵斥道:“你懂个锤子,黑恶势力违法乱纪不对,难道以暴制暴就对了吗,稍有不慎,老头子我就晚节不保”。 黄九斤说道:“朱爷爷请放心,我们会把证据做实,笔录、录音、录像,所有的档案都会仔细归档,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朱建成说道:“如果真能做到这个程度那自然是最好,但是有个问题啊,你们毕竟不是官方,名不正言不顺啊”。 黄九斤看着朱老爷子,说道:“我为山民所求的免死金牌并不是为了拿着金牌为所欲为,而正是为了解决名不正言不顺的问题,否则一旦触碰到东北当地官方,就很难说得清楚,而且也是为了事后不给朱家添麻烦。如果没有这块免死金牌,就算事情办成了,也很难善后,到时候如果牵连到朱家,就更说不清楚了”。 朱老爷子笑了笑,“这么说来,你们倒是在为朱家着想”? 黄九斤说道:“这也算是双赢”。 朱建成突然拍了下大腿,对朱老爷子说道:“其实这事儿不难,老爷子,您之前把陆山民从看守所捞出来,不就是给了个什么特殊部门、卧底缉毒警吗,要不就将就这个身份背个书”。 说着,也不等朱老爷子答应,赶紧又对黄九斤说道:“但是有一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这个身份,你能保证吗”? 黄九斤点了点头,“没问题”。 朱老爷子揉了揉脑袋,抬起屁股准备开溜,“哎,年纪大了,刚才又没睡好,我得去补个瞌睡”。 “朱爷爷”?黄九斤立马站起身来,“我还有个请求”。 朱老爷子见溜不掉,又重新坐下,喃喃道:“不要得寸进尺啊”。 黄九斤硬着头皮说道:“朱爷爷,整个东北的扫黑除恶是个大项目,要做成这件事,所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个天文数字”。 朱老爷子眼睛一瞪,“你想找我要钱”?“你疯了吧,你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也卖不了几个钱”。 朱老爷子耍起了无奈,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没钱,要命有一条,要钱莫得”。 黄九斤伸出五根指头,“五成,东北黑恶势力扫除之后,我们要五成”。 朱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黄九斤说道:“朱爷爷,这么大的事,总不能一点经费也不给吧”。 朱老爷子指了指黄九斤,说道:“你知道正常情况下,扫黑除恶的资产是去哪里吗”? 黄九斤心里砰砰狂跳,他这一生,经历过无数的生死磨砺,面对任何人都没有胆怯过,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朱老爷子,心里却缺乏底气。 “知道,上缴国家”。 “你还知道要上缴国家啊?那你还敢提这种胆大包天的要求”? 第1912章 我是为他好 黄九斤无疑是高手,但他是武道高手、战术高手,却不是谈判高手。 在来天京之前,陆山民跟他聊了很多,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谈判桌上无父子’,让他千万不要因为老爷子是前辈、是老英雄,就在心理上低人一等,一定要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压过对方,所以他才在一开始说了那句‘您必须给免死金牌’,为的就是在这场谈判中占据先机。 但是剧本并没有按照他设想的那样走,朱老爷子并没有陆山民所说的那么和蔼可亲,相反,是个盛气凌人的倔强老头儿,以至于他除了最开始那句硬气话之外,后面就步步处在劣势。 不过,他知道这场谈判的重要性,自然也不会因为老爷子的咄咄逼人就轻易就范。 他是不太会谈判,但不服输的硬气和强悍的心理素质早已深深刻入他的骨子里。 “朱爷爷,那您觉得几成合适”? “一成也不给”!朱老爷子态度强硬,“要身份就别想要钱,要钱就别要身份,这世上哪有鱼与熊掌皆得的好事”。 黄九斤虎目圆瞪,“朱爷爷,要是这样话,那我们只有自己取了”。 “你敢”!朱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朱建成赶紧劝道:“哎呀,老爷子,火大伤身”。 说着又对黄九斤说道:“九斤啊,这事儿你也要理解,你想想啊,官方扫黑除恶抄没的资产如果被某个官员私吞了是什么行为,现在已经给了 陆山民一个官方身份作为背书,如果还要资产的话,被有心人逮住了,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黄九斤面无表情地说道:“不一样,官方不仅发工资,还给经费、给装备、给资源、给奖金,我们什么都没有”。 朱建成安慰道:“你们都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有正义、有热血,扫除黑恶势力是一件多有意义的事,谈钱格局就小了”。 黄九斤冷冷道:“话虽没错,但正义和热血也需要吃饭吧,那么多人,每天光是吃喝拉撒就得花多少钱,要是有人受了伤得需要医药费,要是牺牲了人不得给抚恤金,还有些是我们请的人,难道不开工资,就给人家灌输正义”? 朱建成看向朱老爷子,“老爷子,九斤说的也是,一分钱不给确实说不过去”。 朱老爷子冷哼一声,“两成,要就要,不要就拉倒”。说完,也不给黄九斤说话的机会,起身直接回房了。 黄九斤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总不能追上去把这个快到一百岁的老头儿打一顿吧。 朱建成将黄九斤送到门口,解释道:“九斤啊,你要知道,不管你们提多少成,上缴多少成,跟我们朱家都没关系,我们又拿不到一分钱。老爷子不是抠,他是为了保险起见啊。不管怎么说,你们去做这件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肯定会被人揪着不放,所以你们上缴得越多,越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如果你们 …。。 提成太多的话,性质就变了,变成了黑吃黑,到时候就会有很大的麻烦,你能理解吗”? 黄九斤眉头紧皱,“能理解,但就是觉得有些憋屈”。 朱建成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们的憋屈,这样吧,我就冒险给你们涨一成,三成,怎么样”? 黄九斤愣了一下,看向里面,“朱三叔,您说了算数”? 朱建成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九斤啊,别说三叔不照顾你们,我给你支个招”。 黄九斤眼睛一亮,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朱建成以更低的声音说道:“东西是你们在抄,账目也是你们在做,实物和账目都在你们手上,你懂了吗”? 黄九斤眉头一皱,声音没控制住放大,“您是让我们做假账”? “嘘”?朱建成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别这么大声,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两点。第一,得把账做圆,不能出纰漏。第二,切忌贪心,不能超过一成,多了暴露的风险就大了”。 黄九斤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三叔,我记住了”。 朱建成踮起脚尖拍了拍黄九斤的肩膀,“谁还没年轻过,曾经的我也是个热血青年啊”。 黄九斤朝朱建成抱拳道:“三叔,麻烦您代我向朱爷爷道个歉,刚才是谈判,迫于无奈才出言冒犯,但我的内心里十分的尊敬他”。 朱建成笑着说道:“放心吧,老爷子没那么小气,好好干,我看好你们” 黄九斤走后,朱建成 关上大门,一路小跑跑回大厅,朱老爷子已经从房间出来,坐在大厅等他。 老爷子赶紧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没露馅吧”? 朱建成嘿嘿笑道:“您放心,心满意足地走了,走的时候还对我千恩万谢呢”。 朱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坏人都让我做了,你倒成为好人了”。 朱建成笑道:“您老也别委屈,他走的时候让我代他向您道个歉,说刚才言语冒犯是因为在谈判桌上不得已而为之,内心里对你尊敬得很”。 朱老爷子脸上立即浮现出了笑容,“哈哈,不错,倒是个老实懂事的孩子”。 朱建成叹了口气,“是啊,人家却是个好孩子,您啊,就欺负人家老实懂事”。 朱老爷子摸了摸胡须,“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愧疚了”。 朱建成喝了口茶,“老爷子,您说句老实话,您的心理底线是几成”?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少来套老子的话”。 朱建成叹了口气,“如果把陆山民搞掉的黑恶势力资产算十成,那么官方出马的话,由于条条框框的限制,最多只有六成,官方力量的调动、资源的付出,成本怎么都得要两成,还有官方的程序所要花费的时间要长得多,时间成本起码要算两成”。 朱建成掰着手指算了算,“也就是说,如果官方出马,官方能拿到的最多只有三成,但是由陆山民出马,官方却能拿到七成,而且还少了很多 麻烦。老爷子,您不是一般的黑心啊”。 朱老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怎么只有七成,不是八成吗”? 朱建成咳嗽了一声,“老爷子,我实在是觉得良心过不去啊,私自做主给他们涨了一成”。 朱老爷子倒也没生气,缓缓道:“我还不是为了他们好,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啊,就当是花钱买平安吧。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多上交点钱才能堵住别人的嘴,钱交少了,真要是有人较真起来,麻烦就大了。这个世界上,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怕的是给钱也解决不了”。 朱建成点了点头,“黄九斤倒是好忽悠,我担心陆山民忽悠不过去啊”。 朱老爷子摇了摇头,“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欣赏陆山民吗?因为他不爱钱,哪怕金山银山摆在他面前,也不会被诱惑。多花一分钱就多一分保险,他是个聪明人,会明白我是为他好”。 39314510。。 ... 第1913章 山人自有妙计 山里的清晨,鸟语花香,每天起床,到院子里深吸一口气,山林万物汇聚的灵气能让人立刻神清气爽。东海的清晨,天刚放亮,各种异味儿扑鼻而来,巷子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菜市场讨价还价的争吵声,不绝于耳。这一切,陆山民早已习以为常。 如约在巷子口见到了陈大力,看见陆山民身上崭新的t恤,陈大力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靠谱,去工地下苦力,又不是去相亲。 在陈大力的带领下,上了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车里还有七八个男子,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也感觉到了有些格格不入,所有人都穿着灰扑扑的旧衣服,就自己一人穿了件崭新t恤,上次与海东来打了一架,那件衣服彻底报废在他的爪下,这件体恤还是忍痛刚买的新衣服。陆山民有些尴尬,本以为第一天上班想给人留下点好印象,还特意学着陈坤那样打理了一番,哪知道反而弄巧成拙。 面包车里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陈大力五十多岁,算是年龄较大的人,不过还有一人年龄比陈大力还大,那人个子不高,浑身消瘦,脸上爬满了细细的皱纹,头发也白了大半,看样子虽不至于太老,但至少也超过了六十岁。从众人的聊天中得知,他叫罗志轩,今年六十二岁,四川人,有个儿子,大学毕业了好几年。以他的年龄,很多工地都不愿意收留他,要不是陈大力和各个工头关系比较好,死命的维护他,早就卷铺盖回老家农村了。 车里人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地方,以前都有一个共同身份,都是各地的农民,现在身份也相同,都是农民工。在烧烤店两个月,陆山民潜移默化中,性格开朗了许多,不像刚出山时那么木讷,偶尔也会插上两句,当听说陆山民晚上烤烧烤,白天来工地上班,大家都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改观了不少,毕竟,现在这个时代,能这样吃苦的年轻人可不多。 以前,陆山民一直很好奇,那些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到底是怎样建成。来到工地,站在那栋已经盖了三十层楼高的大厦下面,陆山民震惊得目瞪口呆。 罗志轩就走在陆山民身旁,刚才车上的聊天已经得知陆山民才从山里出来,他在建筑工地混了一辈子,对工地上的一切都很熟悉。一边走一边向陆山民介绍。 “那是混凝土搅拌机,搅拌混凝土用的;那是钢筋调直机,用来矫正钢筋弯曲度;那是插入式振动棒,混凝土浇灌时会用到;那是汽车吊,可以把地上的建筑材料直接吊到各个楼层、、、、、、、、、、、”。 陆山民啧啧称叹,这里面唯一见过的机械设备就是挖掘机,那还是几年前镇政府新建,周末去镇上接白灵回村的时候偶然看见。…。。 陆山民带上陈大力给的安全帽,随着七八个人一起走进大楼。陆山民的工作,用陈大力的话说叫‘打杂’,就是把吊车口的砖头和砂灰浆搬到负责砌墙的“大师傅”那里。 开始的时候,陈大力并不是太看好陆山民,虽然是山里人,但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用农村的话说,‘腰都还没长硬’。不过,当看到陆山民提着沙灰桶健步如飞,干了一两个小时都没有皱一下眉头,陈大力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品茗茶居,百汇区最清风高雅的地方,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聚在这里谈谈生意,聊聊感情。一间近百平米的大包房内,茶艺师身着古风旗袍,兰指青葱,步履袅袅,体态轻盈,一举一动暗含自然之道。茶艺师把分拣好的精茶倒入茶壶,这叫观音入宫;紧接着润茶、醒茶、洗茶,这叫清风拂面;倒掉第一泡茶,从新泡好第二泡,才缓缓倒入两位面色不太平静的客人身前的茶盏之中。 李川坐在太师椅上,清风雅静的环境没有让他感到心里平静,甚至连喝茶的欲望都没有。自从刘强逃走后,王大虎一手遮天,硬生生把以前五万一月的安保费涨到了十五万。 不过坐在对面的高俊峰比他更窝火,李川的玫瑰酒吧本就是刘强罩着,刘强跑路后王大虎接手,他王大虎大可以狮子大开口。可是自己的月色酒吧不一样,早在好几个月前就交给了王大虎,并且签订了合同,每个月四万的保安费,可是这才没过几个月,王大虎那混蛋竟然单方面撕毁合同,硬要涨到十五万一个月,一个月足足涨了十一万,要不是民生西路除了王大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保安队伍,早就一脚把王大虎踹开。 高俊峰不顾这个地方高不高雅,端起茶盏一口而尽。冷冷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川,心里火气更大。民生西路的三家酒吧本就是竞争关系,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互相之间从没给对方过好脸色。不知道胡惟庸那家伙今天哪根筋不对,硬要约三人在一起聚一聚。 忙碌了一上午,陈大力和几个大师傅都对陆山民刮目相看,一桶砂灰浆可是不轻,而且砌墙的师傅都是站在一人高的架在上,陆山民不仅要把砂灰浆从吊车口提到里面,还要举着沙灰桶放到架子上。哪怕是常年在工地上下苦力的老工人,跑个四五趟也得停下喘口气。可是一上午时间,陆山民硬是没有休息一分钟。 别小看打杂这个下苦力的角色,打杂工的效率直接牵连到‘大师傅’的工程进度,建筑工地上的活儿,都是上面的包工头承包下来,再分派到各个‘大师傅’的头上,一般两三个师傅分一层楼,如果做完这一层楼,马上就可以接另外的楼层,属于计件工作,做得越多,挣的钱也越多。别管‘大师傅’有多能干,要是打杂的跟不上,也只有干瞪眼。陆山民上午的表现,一人能顶两三个打杂工,陈大力和几个大师傅都对他非常满意,就连同样是打杂工地罗志轩也很高兴,他毕竟六十二岁了,体力远不如以前,有陆山民的加入,轻松了不少。…。。 午饭时间,工地外面涌进十来辆手推车,车上摆满了一盆盆菜,菜品大同小异,都是些土豆白菜,也有肉,不过要拨弄几下,才能找到隐藏在白菜叶子下面的细小肉丝。这些常年专做工地饭菜的商贩,一年到头推着手推车,哪里有工地,就推到哪里去卖饭菜。 一荤一素十块,两荤两素十五块,陆山民要了一荤一素的盒饭,与大家一起随便找块砖头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罗志轩就坐在陆山民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山民,不错嘛,看你身上没几辆肉,力气还挺大”。 “呵呵,罗叔,从小在山里打猎,练了一身蛮力”。 罗志轩嚼着嘴里的肉丝,脸上泛起一丝苦涩,“要是我儿子有你这么能干就好了”。 陆山民惊讶的看着罗志轩,来的时候,在车上聊天,知道他儿子是大学生,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在老家那边一座城市上班。他儿子好歹也是大学生,怎么会觉得没有自己能干呢。 “罗叔,我怎么能和你儿子相比,他可是大学生,我只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学毕业生”。 品茗茶居,直到茶艺师泡了第三泡茶,这次见面的召集者胡惟庸才姗姗而来。 高俊峰不满的冷哼一声,:“胡总的时间可真是掐得准,知道这第三四泡茶才是最好的精品,就掐着点儿到了”。 胡惟庸笑脸带着歉意,“两位久等了,对不住,刚才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儿”。 李川在旁边淡淡的吸了一口烟,“你怎么不说出车祸了”。 胡惟庸哈哈大笑,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李总真会开玩笑,我出车祸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说着三指轻取品茗杯,轻轻的品了一口,笑着说道:“又不能让王大虎降回原来的保安费”。 听到王大虎的名字,李川和高俊峰脸上不禁怒气横生。 胡惟庸静静的观察两人的表情,苦笑一声说道:“还真是世事难料,人心不古啊,这年头,当老板的反而还被打工的给骑在头上,这世道啊,变啰”。 高俊峰冷哼一声,:“难道就任由那个混蛋宰割”。 胡惟庸朝美女茶艺师挥了挥手,身着旗袍的茶艺师朝三人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包房。 李川瞪了高俊峰一眼,“你的月色酒吧本来是刘强负责安保工作,王大虎给你开了个低价,你就见钱眼开的交给了王大虎,否则,他能有机会把刘强赶跑”? 高俊峰‘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盏拍在茶桌上,“你的意思都怪我啰,这么多年,我们三个不都是这么干的吗?让他们两相竞价,我们渔翁得利,谁知道王大虎那王八蛋这么狡诈阴险”。说完又接着不忿的说道:“刘强是在你的玫瑰酒吧被赶走,你要是早些发现端倪,也不至于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你”。“什么”?李川怒不可遏的指着高俊峰的鼻子,“你养虎为患,还怪我家的鸡不该让老虎惦记,你他妈这是哪家的道理”。…。。 胡惟庸转着手里的茶盏,面带微笑的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 “我说两位,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高俊峰冷哼一声,“谁跟你同一条绳上,我只知道我们是十几年的老对手”。 胡惟庸呵呵一笑,“生意人嘛,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有永远的敌人”。 几人都是几十年的生意人,当然知道个中道理,从胡惟庸的话中也听出一股别样的意味儿。 李川瘪了一眼胡惟庸,“老.胡,都是十多年的老相识了,今天召集我们,不会只是想喝喝茶聊聊天吧”。 胡惟庸品了一口茶,“这些年大家明争暗斗,斗了这么多年,难道不该坐下来好好聊聊感情吗”? 高俊峰冷哼一声,“每个月多拿出十一万,再好的感情老子也不认”。 李川也不屑的看着胡惟庸说道:“谁不知道你是头老狐狸,有话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话还是留着去骗那些无知的小妞儿吧”。 胡惟庸笑了笑:“这些年来,我们默契的利用刘强和王大虎之间的竞争,才得以保证我们自己丰厚的利润,现在王大虎一家独大,大小通吃,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想个办法回到过去的状态”。 高俊峰冷笑一声,“说得那么容易,民生西路那边就王大虎一只老虎,怎么回到过去,要么去请正规的保安公司,可那说不定会更糟,那些保安公司的价格说不定还更贵,更何况王大虎会就此罢休吗?他是不敢明着叫人到酒吧闹事,可做些小动作那是轻而易举,别说会不会影响酒吧生意,就是那些正规保安公司的人能不能在民生西路站住脚还两说,他们可斗不过王大虎手下那帮亡命之徒”。 李川也是一脸的愤懑,“常年打鹰,反被鹰啄了眼”。 胡惟庸笑眯眯的说道:“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我们再扶持一个人起来和王大虎对抗”。 高俊峰和李川眼前一亮,怎么自己就没想到,不过随后又皱起了眉头,“现在王大虎在民生西路如日中天,谁能与他抗衡”? 胡惟庸放心茶盏,呵呵一笑,吐出三个字:“陆山民”。 陆山民不太明白罗志轩为什么会把自己与他的大学生儿子相比较,在他眼里,两个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点可比性也没有。 罗志轩苦笑了一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儿子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和我那婆娘高兴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还买了两大箩筐纸钱和鞭炮,跑到祖坟那里感谢列祖列宗的庇佑,那个时候啊,比当年娶我家婆娘那会儿还高兴”。 陆山民很理解那种心情,当初白灵考上大学的时候,村里那个喜庆劲儿与之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白富贵那势利眼都喜极而泣。 “我儿子上大学那几年,我浑身是劲儿,感觉就像是年轻了十几岁,以前我是个老烟枪,那几年我连烟都戒了,每天拼命的干活儿,就像你现在一样,白天在工地上搬砖提沙灰桶,晚上就去小饭馆端菜洗碗。说实话,那时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罗志轩,以前在山里,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对父亲的概念非常模糊,对于他来说,有没有父亲也没多大区别。听了罗志轩的话,心里不禁有些触动,要是自己父亲还在世,也该是这般对我吧。 “罗叔,你不是说你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吗?你不回老家养老,何苦还要在工地上吃苦受累”? 罗志轩呵呵一笑:“告诉你也不怕丢人,他刚大学毕业那两年,还没我挣得多,现在工资是慢慢涨上去了,可是房价涨得更凶猛,以他那点工资哪里买得起房子,现在的姑娘跟我们那时不一样,没房子谁愿意嫁给他,娶不着儿媳妇儿,我上哪去抱孙子。” 陆山民从小在山中打猎,没少与猛兽搏斗,早就练就过硬的心智,听了罗志轩的话,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脱口而出:“你是个伟大的父亲”。 罗志轩放下饭盒,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嘿嘿一笑:“天下父母都一样,伟大个屁”。 “陆山民”?李川和高俊峰愕然的看着胡惟庸。“就是那晚玫瑰酒吧打架的那个烧烤小子”? 胡惟庸淡淡的点了点头。 李川皱着眉头陷入沉思,高俊峰摇晃着脑袋说道:“老.胡,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胡惟庸一脸微笑的看着李川,李川沉思了片刻,淡淡的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高俊峰不解的看了看两人,“就那小子,听说是挺能打,可这种事儿不是能打就能行,王大虎老奸巨猾,那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愣头青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川贼兮兮的笑了笑,“失败了大不了也是维持现状,反正我们也不亏,试试又何妨”。 胡惟庸笑着对高俊峰说道:“陆山民是个愣头青,背后不还有我们吗”? 高俊峰皱了皱眉头,“据我所知,那小子连王大虎给的玫瑰酒吧的保安经理都不要,更何况上次王大虎还算是救了他一命,对他有救命之恩,想让他跟我们合作对付王大虎,恐怕不可能吧”。 李川也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人齐齐的看着胡惟庸,以胡惟庸的做事风格,既然把两人召集到这里,自然也想好了对策。 胡惟庸笑了笑,“首先我得纠正一下你们脑袋里先入为主的误区,你们定势思维的认为他山里人的出身就傻,其实人傻不傻不在于他的出身,只在于这个人本身。山鸡变凤凰的事例比比皆是,神童变伤仲永的事情也不绝古今。昨晚我已经见过那小子,眼神之中带着股精气神,绝不是个愚昧的人,他烤烧烤的手法老辣灵活,俗话说心灵则手巧,手巧,自然就是个心有灵犀之人”。 高俊峰拍了拍脑袋,“别说这些没用的,他再聪明,没有心思跟王大虎斗也是白搭”。 胡惟庸呵呵一笑,“这点你们不用操心,山人自有妙计”。 39314595。。 ... 第1914章 自己看着办 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人,原先租的一个仓库已经显得拥挤。 考虑到逐步还有人入住,周同又租了a仓、c仓、d仓,最后干脆把整个营盘物流基地都租了下来。 这一百来号人,除了少数冥顽不灵的人之外,绝大多数都是好同志,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所做的每一件坏事,包括所知晓的上级老大做的坏事。 特别是在严宏做了好同志之后,在榜样力量的带动下,不少人还补充招了之前漏掉的小事,比如在哪里吃了一顿霸王餐、在何时调戏了某个良家妇女,弄得周同很不耐烦,几度想发火,但为了不打击大家坦白从宽的积极性,只得耐着性子让手下的人都记录在案。 周同是侦察兵出身,对所有人采取军事化管理,早上天不亮起床围着仓库跑两个小时,中午午睡,下午站两个小时军姿,傍晚再围着仓库跑二十圈,晚上八点半准时睡觉。 一个星期下来,这些个大小头目个个红光满脸,吃饭倍香,身体倍棒,纪律性也变得很强,连被子都能叠成标准的豆腐块。 秦风回来之后,将陆山民的话转达给了周同,周同也是眼睛一亮,拍了下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周同起身,对着坐在地上的百来号人喊道:“起立”。所有人立刻起身。 “向左看起”! “立正”! “稍息”! “立正”! “稍息”!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 “为人民服务”! 周同看着整整齐齐的队伍,颇为满意。 “考虑到各位都是好同志,我决定让你们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所有人一听,立刻兴奋起来,眼里满是感激之色,不少人激动地交头接耳。 “安静,不许喧哗”!说这话的不是周同,而是严宽,严昌平的亲弟弟,皇朝ktv的总经理,也是进步最大的好同志。 周同赞许的看了严宽一眼,继续说道:“你们这几天睡得好不好”? “好”! “吃得好不好”! “好”! “住得好不好”? “好”! “该不该交生活费”? “该”! “该不该交住宿费”? “该”! “该不该交训练费”? “该”! 周同大手一挥,手下的人开始把之前收缴的手机挨着还回去。 “那就给家里人打电话吧,每人基本费用一万,想吃肉的加五千,想顿顿吃肉的再加五千,如果有想喝牛奶的,再加五千”。 跟着秦风一起过来收钱的陈然看得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玩儿。 所有人拿到手机之后依然保持立正姿态,没有等到周同的下一步命令,没有人擅自先打电话。 周同很满意,然后接着说道:“如果家里人问你们这段时间去哪里了,你们该怎么说”? …。。 “出差了”!所有人齐齐回答。 “大声点,我没听清”! “出差了”!!!! 周同点了点头,“当然,你们也可以悄悄地让家人报警,但别忘了你们的 身份,别忘了你们做过的那些坏事,别忘了你们亲自画押的笔录。告诉你们,也别奢望严昌平能疏通关系保住你们,就现在你们提供的罪证,足够他枪毙一百次,他现在是自身难保。明白了没有?” “明白”! “谁是你们的救星”? “首长是我们的救星”。 周同指了指队伍最中间那人,“以陈亮同志为准,分为两队,向左向右转”! “跑步走”! “立定”! “从左到右,第一行第一列开始打,限时两分钟”。 陈然是纯粹的江湖人,哪里见过这阵势,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秦风走到陈然身旁,得意的笑了笑,“看到没有,这就是山民哥的本事”。 陈然心里虽然服,但嘴上却不认,“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靠我青姐”。 秦风嘿嘿笑道:“这更说明山民哥本事大,你青姐再厉害,还不是被山民哥给拿下了”。 陈然脸色立马变黑,“你嘴巴放干净点”! 秦风瘪了瘪嘴,“我说得不对吗,他俩现在都住一个房间了,你青姐说不定多快活呢”! 陈然额头青筋蹦起,双拳握得咔咔作响,海东青是谁,那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是图腾,不容亵渎。 “秦风,我要跟你单挑”! 秦风一边卷衣袖,一边说道:“想挨揍就来啊,李国章勉强还能在我手里走几招,也就蝴蝶刀配跟我打一场,就你,我可以打十个”。 周同见这边吵起来,赶紧走过来, 狠狠地瞪了秦风一眼,对陈然说道:“然哥,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脑子不好使”。 “我哪里脑子不好使了”! “闭嘴”! 周同呵斥了秦风一声,对陈然说道:“然哥,我代他向您道歉,希望看在青姐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然的武力值不高,但能混到海东青手下四大金刚,当然有过人之处,他自然不是个鲁莽之人,见周同给了台阶,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周同转身对秦风说道:“秦风,你过分了”。 秦风哼了一声,“他之前骂我癞皮狗、骂我不要脸,还骂我穷、逼,我都可以忍,也都忍了,但是他骂山民哥是窝囊废,说山民哥吃软饭,我忍不了”! 周同劝道:“好了,这么多年了,山民哥与青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就别添乱了。你继续这么闹下去,会让山民哥很为难”。 秦风挠了挠脑袋,想了半天,“那要不,我去给他道个歉”? 周同拍了拍秦风的肩膀,“你自己看着办吧”。 、、、、、、、、、、 、、、、、、、、、、 …。。 陈然没有立刻回宾馆,他现在看到陆山民都是气,而是去找李国章。 两人坐在酒吧里,陈然一口气干了七八瓶啤酒。 这间酒吧原本是严昌平的,仍然在营业,普通员工只知道老板不见了,其它的一概不知。 李国章淡淡道:“喝够了没有”? 陈然仍然怒气难平,“实在是打不过他,要不然我打 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李国章缓缓道:“你不是生秦风的气,你是在生陆山民的气,你见他跟青姐走得近,心里不舒服”。 陈然愣了一下,“你可别瞎说,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青姐有非分之想”。 李国章说道:“我当然知道。我们都一样,潜意识中都把青姐当成了神,但是我们忽略了青姐也是人”。 陈然不忿地说道:“那陆山民也配不上青姐,青姐是什么人,他陆山民是什么人,山鸡怎么能配凤凰。而且他这王八蛋,跟那么多女人纠缠不清,青姐要真跟他一起了,得受多少委屈”。 李国章笑了笑,“有句话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跟你的看法正好相反,不知你发现没有,青姐的脸现在没那么冷了,就连身上的气机都没有那么冰冷了,昨天见到青姐,我甚至看到她笑了一下”。 陈然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个样子。 李国章拿起酒瓶跟陈然碰了一下,“不要杞人忧天了,站在我们的位置,只要青姐高兴,我们就应该高兴,青姐要做什么,我们就全力以赴,至于其它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操心,我们也不该去操心”。 陈然心里渐渐好受了些,问道:“如果哪天陆山民辜负了青姐,伤害了青姐怎么办”? 李国章笑了笑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到时候青姐让我们去砍陆山民,那我们去砍就是了”。 陈然 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但是秦风那嘴脸也太可恨了,他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能侮辱青姐啊”。 李国章拍了拍陈然的肩膀,“你如果真在乎青姐,就应该设身处地的替青姐想想,继续闹下去,青姐会很为难的”。 陈然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去给他道个歉,主动缓和关系”? 李国章笑了笑,“你自己看着办”。 、、、、、、、、、、 、、、、、、、、、、 严昌平把最后能调动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把他所在的别墅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自从严宽联系不上之后,他就再也没出过这栋别墅。就像个等待处决的死刑犯,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整日整夜的提心吊胆。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这条过江龙的可怕,短短一个星期时间,就把他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基业全部拿下,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这个段位。 正常情况下,原本分属不同层次的阶层不可能产生正面冲突,这就像一个人不会去找一只蚂蚁约架,除非那人精神不正常。 他猜测这事儿多半跟请他监视何林父子的沈爷有关,也找过沈爷求救,但是沈爷压根儿就没理他。 他甚至还想过报警,但是他不敢,先不说二十年来他干的那些不干净的事会判几次死刑。 更重要的是这二十年有太多的官员跟他有关系,一旦报警,他会死得更惨、更快,那些人是不会让他活下去的,说不定前 脚刚进去,后脚就会被自杀在看守所里。 甚至于,别墅里里外外的保镖,主要防的都不是那条过江龙,而是防那些想灭他口的人。 所谓树倒猢狲散,痛打落水狗,他这一倒下,最想他死的反而不是外人,而是那些跟他有关系的人。 3931492。。 ... 第1915章 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第1915章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今天阳光不错,在海东青的命令下,陆山民没有窝在房间里。 当然,还是在睡觉。只不过睡的地方从房间换成了房顶,从床换成了躺椅。 海东青背靠在半人高的女儿墙上,静静地看着睡得正香的陆山民,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不知道陆山民是不是正在做着一个美梦,身体微微侧了个身,一只手露出毛毯,嘴巴吧唧了两下,脸上带着憨憨的傻笑。 于是,海东青嘴角那一抹翘起的弧度就更大了。 海东青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抓起陆山民的手,眉头微皱。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手上的伤痕依然触目惊心,凹凸不平的厚茧,深可见骨的豁口,变形的指骨。 陆山民没讲过手上的伤是怎么造成的,她也没问过,因为没必要问,她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大雪山中,她知道九盘山西北侧有一处壁立千仞的悬崖绝壁,也曾想过从绝壁而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鬼门关。 但是,她知道那是件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事。 想到那高耸入云,站在下面看不到顶的绝壁,海东青心里发暖,也发痛。 看着陆山民有些变形的手掌,她不禁设身处地地想象当时的场景,没有任何攀岩装备,为了轻装上阵,他应该脱掉了上身的衣服。 她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在上不见顶、下不见底的悬崖绝壁上,一个渺小得如蚂蚁的人, 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寒风中摇摇欲坠。 他用匕首在崖壁上凿出一个凹槽,然后手指插入凹槽引体向上,再用匕首凿出另一个凹槽,一步步艰难而又缓慢地向上移动。 她后来没再见过陆山民那把匕首,应该是不堪重负断掉了,那怎么办呢,他用拳头代替匕首,在崖壁上砸出一个个凹坑,继续艰难地往上爬。 他的十指血肉模糊,指骨几近断裂。 十指连心,那该是多么的疼痛。 他拳头破开了皮肉,能看见里面的白骨,但是他仍然一拳拳地砸向崖壁。 疼痛、疲惫、低温、狂风! 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爬到了崖顶,海东青心里阵阵暖意,又是阵阵剧痛。 她轻轻地将陆山民的手缓缓放入毛毯里面,喃喃道:“你就没想过吗,万一失足掉下去怎么办,你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正在她准备将毛毯在往上拉一拉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双手,黑色的身影立即转身,两步跨到女儿墙,一步腾空而起跳下房顶。 楼下,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海东青。 “我来找山民”。 海东青问道:“你是、、风浪”? 风浪点了点头,“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兄”。 海东青淡淡道:“辈分有点乱”。 风浪一时没理解过来,说道:“师傅亲自教过你太极游,你至少算他老人家的半个弟子,一点也不乱”。 海东青淡淡道:“听 说陆山民的内家武道是你教的”? 风浪嗯了一声,“是我领他入的门”。 “那你也算是他师傅”? 风浪不置可否,“我更喜欢他叫我风叔”。 海东青淡淡道:“我的本家武道源自松溪一脉,道一算不得我师傅”。 风浪不太理解海东青的逻辑,不过也没有再纠结。“你不愿认我这个师兄没关系,师傅说我三辈子都追不上你,我想知道我跟你的差距是否真有这么大”。 “是”!海东青没有半点委婉,回答得非常干脆。 风浪眉头微微皱起,这话有点扎心了。 “能否切磋几招”? 海东青反问道:“你现在什么境界”? 风浪说道:“易髓境后期巅峰,离半步化气仅一步之遥”。 海东青淡淡道:“你在江州这些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风浪眉头紧皱,自从和段一红结婚之后,他这些年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做家务,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在小区里、公园里看别人下棋,到点了就回家买菜做饭,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煮夫。 见风浪眼眸中流露出不悦,海东青说道:“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给你出一招的机会”。 海东青的盛气凌人让风浪很不舒服,好歹也算半个师兄,虽然差距很大,但也不必说出带有侮辱性质的话吧,什么叫给他出一招的机会,难道自己在她面前连出一招的机会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而且,自己什么时候成她长辈 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海东青已经算是难得的有耐心了,要是放在以往,又或者说今天换个人,估计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风浪很快就知道,海东青并没有侮辱他,当他踏着七星步,自以为使出最快的身法,打出最精妙一掌的时候,对方看上去连动都没动,自己的胸膛就中了一掌,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了七八米。 骇人的气机刹那间就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要不是在关键时刻海东青收了掌力,最后将他打飞出去的只是太极推力,否则,他觉得自己不死也会重伤。 原来那句给你机会出一招,真不是侮辱,是真的让他出了一招,要是不让,他连打出一掌的机会恐怕都不会有。 风浪有些泄气,当年师傅收他为徒的时候,说他骨骼清奇,是百年难遇的天才,都是骗人的。 不过他也只是沮丧了片刻,他现在所求不是什么武道攀登,而是与妻子一起白头偕老,说是沮丧,其实更多的是感慨,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太妖孽了。 “师傅说得没错,我跟你的差距、、、嗯,准确地说,差距这个词不足以形容我跟你的差距”。 海东青侧身让开路,:“他在楼顶,如果还没醒的话,你可以在上面等一会儿,我泡了茶”。 风浪嗯了一声走进宾馆,后面传来海东青的声音。 “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有些事能不说的,可以先不说”。 风 浪停顿了一下,说道:“他是陆晨龙的儿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第1916章 大海般的人物 风浪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怔怔地看着陆山民,心疼。 年少时没有父母在身边,长大后面对失而复得的父亲,没有相聚多久再次得而复失。 身边的亲人、朋友,乃至亲生骨肉,死的死,离的离。 看着陆山民一头黑得不自然的头发和发根处的白发,他突然不知道待会儿该怎样跟这个苦命的孩子谈话。 “风叔”。陆山民睁开眼睛,看见风浪眼眶微红的看着他,赶紧准备起身。 风浪抬手压在陆山民肩膀上,“躺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 陆山民重新躺回长椅,笑道:“风叔等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 风浪没有取下口罩,不是为了遮住他脸上的那道刀疤,而是为了掩盖他心痛的表情。 半步化气兼半步金刚的武道高手,竟然感知不到有人靠近,可想而知,重伤到了什么程度。 陆山民从风浪的双眼中看出了担忧,笑着解释道:“风叔,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有海东青在身边守着,我就大着胆子放下所有防备,睡得沉了点”。 风浪没有深究陆山民的伤,沉默了半晌说道:“你爸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陆山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但也看不出明显的悲伤。 “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给您和红姨添麻烦了”。 风浪说道:“你这话要是让你红姨听到,该伤心了。骨灰寄存在江州的殡仪馆,等你空了过去一趟吧”。 陆山民嗯了一声, “到时候请老神棍在村里选块好地”。见风浪眼中带着疑惑,才想起老神棍是风浪的师傅。 “咳咳,也就是道一爷爷”。 风浪哦了一声,他不擅长说话,更不擅长安慰人,肚子里那些安慰话是他想了一整天想出来的,但现在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陆山民了解风浪的性格,反过来安慰道:“风叔,别担心,我没事”。 “真没事”?风浪眉头一抬,他有些不相信。 陆山民叹了口气,缓缓道:“说完全没事肯定是假话,但这么多人关心我、看着我,有你们作为强大的后盾,这世界上再苦、再难、再痛的事,我都能扛过去”。 风浪哦了一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作为他的儿子,没什么事情能够打倒你”。 陆山民说道:“所以请您放心,也请红姨放心,只要不死,我就不会倒”。 风浪嗯了一声,眼里满是欣慰,岔开问题问道: “我那小师妹到底是何等境界”? 陆山民疑惑地瞪着风浪,“风叔,您什么时候收了个小师妹”? 风浪指了指楼下,“海东青原本的松溪太极内气全部被太极游同化,不管她承认不承认都是同门同宗,她的太极游又是师傅亲自教的,当然是我的小师妹”。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这辈分不对啊,我的太极游也是道一教的,那我岂不是要喊您师兄”? …。。 风浪摇了摇头,“师傅教你的太极游只是基 础的吐纳练气,关于气机的运行、招式的运用,还有七星步,这些都是我教你的。但师傅教海东青的不仅仅是吐纳练气,更多的是太极游的气机运行法门,包括七星步也是师傅亲自教的,她妥妥的算是师傅的关门弟子”。 陆山民还是觉得不对,“那小妮子也是道一爷爷教的”。 风浪再次摇了摇头,“小妮子喊师傅爷爷,那是爷爷教孙女,不一样”。 陆山民挠了挠头,“那您的意思是,我得叫海东青一声师叔”? 风浪这次点了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一脸的惆怅。“这辈分有点乱啊”。 风浪解释道:“一点都不乱,去年我去东海见过师傅一面,他让我告诉你,武道传承最讲究辈分,不能乱”。 陆山民眉头一皱,“他跟你讲的”? 风浪点了点头,“我觉得师傅说得对,咱们华夏五千年的传统,长幼尊卑还是得分清楚的”。 陆山民笑而不语,看来老神棍当初亲自教海东青的时候就没安好心啊。 “他是不是还说让我跟海东青保持合适的距离,免得惹人闲话”。 风浪点了点头,“他老人家确实这么说过,说这不是件小事,叫你别不放在心上,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陆山民哭笑不得,“我觉得还是各论各的好,我要是叫她师叔,她会打死我的”。 “为什么”? “您不觉得师叔这个称呼把人喊老了吗”? 海东青 在宾馆楼下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看向房顶,内心焦躁不安。风浪和陆山民能谈什么,最主要的肯定是陆晨龙的后事问题,陆山民好不容易熬过那悲痛的一关,要是再被挑起,她很是放心不下。 她很少会有这种焦躁情绪,陆山民痴呆的那段日子,她是真的被吓着了。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最终还是没忍住上了楼,刚走到楼顶,就看见陆山民在那里有说有笑,想到刚才自己还一直在替他担心,肚子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烈火。 正在她不知道是继续待下去还是下楼的时候,那家伙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喊了声:“海师叔”! 海东青眉头一拧,脸色一黑,“有胆量你再喊一遍”! 声音不大,但气势不弱,房顶上无风起浪,把晾晒的一件衣服都吹掉了。 “没胆量”。陆山民果断地回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对风浪说道:“看吧,这个师叔我可不敢认,会出人命的”。 风浪眉头跳了跳,海东青有多强,他刚才还在楼下领教过。 “咳咳,那就各论各的吧”。 海东青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那就是有逐客的意思了。 风浪对这个强大到没边的小师妹有种本能的发憷,很识趣地起身说道:“周同安排得还有任务,那我就先走了”。 …。。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就辛苦风叔了”。 风浪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都是一家人,别说这种见外的话”。 走出去两步 ,又转头说道:“染发剂我推荐施华蔻,植萃染发、色泽饱满、没有色差,染出来更自然,你用的是什么牌子,太不自然了,一看就是染的”。 陆山民尴尬地笑了笑,骗过了秦风,却没能骗过风浪。 “想不到风叔对染发剂这么有研究”。 风浪说道:“你红姨也长白头发了,都是我亲手染的,为此我专门研究过各类染发剂”。 陆山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段一红那温和又温暖的笑容,他从小就没有母亲,在他的认知里,母亲的样子,大概就是段一红那个样子。 “风叔,你对红姨真好”。 风浪没有再说什么,走过海东青身边的时候向她点了点头。 海东青走过去,瞥了眼风浪坐过的椅子,重新拉过另一张椅子坐下。 陆山民叹了口气,“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海东青冷冷道:“你觉得我对你不好”? 陆山民瞪大眼睛,“从何说起”? 海东青质问道:“你刚才说风浪对段一红真好”? 陆山民不解地盯着海东青,“怎么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从风衣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买一箱施华蔻染发剂回来,记清楚了,是施华蔻,不是珍草堂”! 、、、、、、、、、、 、、、、、、、、、、 陈然挂完电话,一脸的茫然。 一旁的李国章笑问道:“又被青姐骂了”? 陈然放好手机,一脸的不高兴,本想骂几句陆山民,但想到秦风还在后排坐 着,冷哼了一声。 “下车,干活儿了”。 昌平区不算是市中心,东北土地广袤,以严昌平的身份地位,批一处风水宝地建一栋独栋别墅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住的独栋别墅背山面水,高大的院墙,恒温的游泳池,露天停车场,单单是院子里的草皮就有近千平米。 在昌平区,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豪宅。 但豪宅里的人住得不仅不舒心,还提心吊胆。 严昌平看着满桌子的菜毫无胃口,喝了两口汤就放下碗筷。 “干爹,再吃点吧”。还留在身边的唯一一个养子严俊面色忧郁的说道。 严昌平淡淡道:“你也走吧”。 严峻摇头道:“连我也走了,您身边就没人了”。 严昌平说道:“对方远超我们这个层次,你留下也没用,去米国,照顾好你干妈和小诚”。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年轻男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严爷,门外来了两个人要见您”。 严昌平眉头紧皱,“有没有说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说道:“没说名字,但他们说是来帮您的”。 严昌平起身在大厅里走了一圈,问道:“确定只有两个人”? …。。 年轻男人说道:“一共是三个人,但要求进来的是两个人”。 严昌平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进来”。 年轻男人走后,严峻担忧地问道:“干爹,会是谁的人”? 严昌平说道:“过江龙的手段太过迅速,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短,他们的反应不该 会有这么快”。 “沈爷呢”?严俊继续说道:“我们在昌平区也帮了他不少忙,知道不少他的底细,他也有杀人灭口的动机”。 严昌平摇了摇头,“别墅里里外外四十多个人,两个人就想除掉我?据我所知,沈家康手下还没有这种能力的人”。 “那、、过江龙”?严峻双拳紧握。“这帮王八蛋,欺人太甚”! 严昌平坐在沙发上,淡淡道:“待会儿客气一点”。 陈然和秦风跟着年轻男人走进别墅,李国章留在外面策应以防万一。 刚走进别墅,秦风就啧啧称叹,“单单那几棵罗汉松,每一棵都得上百万,大冬天的,室外游泳池还冒着热气,姓严的还真是个土皇帝”。 陈然淡淡道:“待会儿一切听我的,看我的眼色行事”。 秦风看不惯陈然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来的时候周同叮嘱过他要听陈然的安排,否则就上报山民哥让他滚回东海,也只得忍着。 一路走过去,四周的人都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甚至有人将手伸进了大衣里面,不知道里面藏着的是刀还是枪。 陈然目不斜视,如闲庭信步般缓缓而行,丝毫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秦风肌肉始终保持紧绷状态,防止意外发生。 走进大厅,陈然含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严昌平,“你平时就是这样子接待客人”? 严昌平身后站着的四个人怒目看着陈然,个个拳头紧握。 严昌平冷冷道: “一个星期,端了我在昌平区苦心经营二十年的地下产业,你觉得我该以什么样的态度”? 陈然冷笑道:“我觉得你应该站起来,低着头,弯着腰听我说话”。 严昌平身边的严峻厉声道:“你信不信我让你们两个走不出这栋别墅”? 陈然撇了他一眼,笑了笑,“我不信”。说完打了个响指。 秦风一步上前,抬手就是一耳刮子打向严峻。 严峻习过武,伸手也算敏捷,本能抬起胳膊格挡。 不过格挡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一巴掌扇在他的小臂上,小臂又砸在他的脸颊上,随着啪的一声响,整个人横飞了出去砸在了餐桌上,一桌子的碗碟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严峻趴在地上满身油污。 秦风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受了周同搞军训的影响,张口就说:“你这个同志话有点多”。 其余四人作势就要行动,被严昌平抬手阻止。 “把他抬出去,你们也出去,把门关上”。 …。。 随着四人将严峻抬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 严昌平起身,站在一侧,弯腰低头。 陈然这才走过去,坐在了严昌平刚坐的位置上。 “这个态度才像话嘛”。 严昌平紧咬着牙关,弯腰低头到头部在陈然的视线之下,这样的姿势并不好受,但这位在昌平混了二十年的大佬,懂得什么叫能屈能伸。 “阁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陈然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严昌平赶紧上前点燃, 点完之后又后退一步保持之前的姿势。 陈然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不要觉得委屈,地下赌场、组织卖银,高、利、贷,利益输送,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甚至手上还有几条人命,你的每一笔账,我那里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这二十年的罪恶,够枪毙你十次百次”。 严昌平说道:“阁下不像是官方的人”。 陈然笑了笑,“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官方的人,整个昌平区,二十年来,多少人跟你勾搭不清。如果我把你倒台的消息放出去,你觉得他们会让你活到被判决的那一天”? 严昌平说道:“别说等到审判了,他们甚至都不会让我走进警局。这么多年来,我挣的钱,起码有一大半都进了他们的腰包,要说黑,他们这些白的比我这个黑的还要黑”。 陈然吸了口烟,淡淡道:“是啊,这么黑的一群人,只灭你一个人的口可不够,谁知道你有没有把账本之类的东西交给老婆孩子,至于米国嘛,远是远了点,但他们又不需要自己亲自过去”。 严昌平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陈然,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砰的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我做的一切,都跟老婆孩子无关”。 陈然笑了笑,“你给我下跪有什么用,要你老婆孩子命的又不是我”。 严昌平将头磕在地上,说道:“我这条命是到头了,但求能保老婆孩子一命。阁下有什么请求 ,但请吩咐,不管做得到做不到,我都会去做到”。 陈然微微低头看着严昌平的后脑勺,“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相信我”? 严昌平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以阁下的能力,昌平区这口小池塘不会是您的目标,我一个小人物,更不会是您的目标。您是大海般的人物,我相信您能做到”。 39314183。。 ... 第1917章 又被装到了 陆山民翻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笔记本,咦了一声,“字写得不错,条理也很清晰,是谁记录的”? 海东青翻了个陆山民看不见的白眼,“你眼瞎吗?记录人那一行写得明明白白”。 陆山民哦了一声,“张青青,比你多了一个青,是你家亲戚吗”? 海东青懒得理会这种无聊的玩笑,但心里也并不反感。 “你自己的人,自己不知道”? “我自己的人”? “周同在天京招的人,据说是c9名校研究生毕业”。 陆山民一边看笔记本一边说道:“是现在的研究生太不值钱了,还是太好忽悠了”。 海东青说道:“是周同开的工资太诱人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低声嘀咕了一句‘败家子’。 海东青淡淡道:“你自己的人还是要多上心,不能完全当甩手掌柜”。 陆山民嗯了一声,继续翻开,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越看脸色越不好。 海东青也拿着另外一本在看,余光瞥见陆山民一脸的怒意,淡淡道:“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陆山民啪的一声将笔记本拍在桌子上,“简直是罄竹难书,严昌平该死”。 海东青淡淡道:“这只是冰山一角,周同只挑了其中几本,他那里还有一箩筐”。 陆山民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感慨道:“我还是小看了人性的恶啊”。 海东青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这里面记录的都是与严昌平有瓜葛的当地官员,二十年的时间,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各级官员有上百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我处理个、屁,凡是涉及官场、官员的事儿都是我们不能触碰的红线,那是另外一场战争,不能碰、不能写,最好是都不要说。所以我们 必须坚持一个大原则不变,江湖事江湖了,这些官员的名字一个都不能流出去”。 海东青说道:“看来你还没失去理智”。陆山民说道:“我一直都是个很理智的人,昌平区只是投石问路,我们的目标是整个东北,要是这第一步就得罪了当地官方,以后我们的敌人就不仅仅是东北黑恶 势力,还有与这些黑恶势力交织的官场力量,那这一仗就没法打了”。海东青说道:“我们不动他们,他们未必就不会来动我们,现在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这一关也躲不过去。再说了,你以为不动他们是放他们一马,他们 只会认为你动了他们的奶酪,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人黑起来只会比严昌平更黑”。陆山民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不服咬我,证据在我们手上,利剑在手,他们就不敢动用官方力量找我们麻烦。这些家伙唯一能做的就是暗地里对我们下手,那就 更不怕了。我们是谁,玩儿暗杀偷袭,我们是他们的祖宗,有你这个暗黑女王在,来多少波都是送菜,只会把柄越送越多”。…。。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对这个暗黑女王的称呼不太满意。 “黄九斤上午传回来消息,朱老爷子答应给你个护身符”。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朱老爷子的态度并不意外,要没有个免死金牌护身,这一场仗也没必要打了。 那就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性质就变了。更重要的是,直接干掉柳依依除了出口恶气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柳家依然在,不过是换了个家主而已。 而且自己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得背负一个杀人的潜在罪名,怎么算都不划算,只杀一个柳依依太不划算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打算就是要把柳家连根拔掉,把柳家从东北彻底除名,还要将柳家倒下之后的资产咬下一大口。 “这次给的是什么身份”? 海东青说道:“跟上次捞你出来一样,特殊部门的卧底”。 “特殊部门的卧底”?陆山民稍稍有些失落,“也就是这个身份只是用来应对最坏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海东青淡淡道:“我们要柳依依一个人的命,她或许不会反抗,但要把整个柳家从东北除名,她和整个柳家都会殊死反扑”。 陆山民缓缓道:“她要躺平一点不反抗多没意思,就是要她越反抗才越有激情嘛”。 海东青直勾勾地瞪着陆山民,“要不要我今晚就去把她绑来放你床上”!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朱老爷子答应给几成”? “三成,其中一成还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平账”。海东青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陆山民哦了一声,“三成差不多了,再多,吃下去会拉肚子的”。 海东青冷冷道:“你就是太好说话,才让别人觉得好欺负”。陆山民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要是好说话,杀柳依依一个就够了,为何要灭她整个柳家。朱老爷子也是为我们着想,我们在钱上多吃一份亏,在道德制高 点上就多挣一份大义,这趟东北之行就多一份保险。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什么事儿,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干嘛”。 海东青伸出手掌放在陆山民面前,“拿来”。 “什么拿来”? “这段时间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你给过一毛钱吗”? 陆山民嘴唇颤抖了一下,“哦.......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包养我来着”? 海东青正想发火,余光看见陆山民手上伤痕,上涌的火气瞬间熄灭。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统筹安排”。 陆山民没有逞强,自从到了沈阳,几乎所有的事情,本来就是海东青在牵头把控。 “我打算把陆霜叫过来分管财务,然后让郝伟推荐个信得过的法务过来查漏补缺,你觉得怎么样”? 海东青嗯了一声,随着严昌平的全军覆没,也该进入资产清算阶段,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专业的财务和法务。…。。 “我会安排人贴身保护他们,但形势明朗之前不能再来人,否则会分散我们的力量”。陆山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对东北的势力不熟悉,只有一步步从下往上挖,先从细小的根须逐步摸到柳家主干,然后再连根拔起。这次通过严昌平挖到的沈家 康,差不多算是一条比较粗的根须了”。海东青淡淡道:“柳家祖上是跑镖出身,靠的就是江湖打打杀杀起家,地面上看着枝繁叶茂,深挖下去,地下面实则污秽不堪,再加上后来继承了纳兰家在东北的 势力,黑白杂糅,早已分不清界限,只要顺着细小的根须摸到主干,等把枝枝叶叶都摸到手,就是彻底覆灭之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海东青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海东青打开免提,手机里传来陈然的声音。 “青姐,严昌平拿下了”。 “没动手吧”? “没有,兵不血刃”。 海东青淡淡道:“干得不错”。 “谢谢青姐,这是我应该做的”。陈然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青姐,下一步该怎么做,是把他带回来关在仓库集中看押还是让他待在原地”? 海东青淡淡道:“下好鱼饵,等鱼儿上钩”。 陈然那边一时没明白过来,安静了几秒钟问道:“青姐,谁是鱼饵”? “你”。 “我....,我明白了,但是青姐,这样一来,我就没法去买染发剂了”。 陆山民在一旁忍着笑,“谢谢然哥,这个时候还想着我”。 陈然那边没有了声音,估计他现在的脸色不会太好看。 海东青瞪了陆山民一眼,不过被墨镜遮着,对陆山民没有形成有效的震慑力。 “让李国章买过来”。 陆山民呵呵笑道:“然哥,记住是施华蔻,不是珍草堂,别搞错了”。 陆山民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声。 海东青嘴角微翘,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在忍着笑。 过了十几秒钟,海东青才再次拿起电话拨了个电话出去。 “周同,开始布局撒网”。 陆山民半躺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渐黑的天空,自己什么都不用做,有人帮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感觉真好。 海东青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楼顶湿气大,下去吧”。 陆山民起身揉了揉腰,“今晚钓鱼,你不亲自过去看看”? 海东青抱着收拾好的毛毯和靠枕,嘴角微微一翘。“我倒是想去,不过家里有个拖油瓶,我要是去了被偷了家怎么办”。 陆山民呵呵一笑,“要不你把我这个拖油瓶带上”? 海东青一脚踹在陆山民屁股上,踹得陆山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伤好之前哪里也不许去”! 陆山民揉了揉屁股蛋,呵呵傻笑。 海东青瘪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贱骨头”!…。。 、、、、、、、、、、 、、、、、、、、、、 秦风熟练地架好手机,打开录音录像功能,对准了严昌平。 “你是个好同志,直接开始吧”。 “等等”,陈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反窃听检测仪扔给秦风,“把整个大厅都扫一遍”。 秦风接过仪器,心里有些不爽。“开什么玩笑,谁敢在地头蛇的家里安装窃听器”。 严昌平也觉得秦风过于小心谨慎了,“家里的安保是我最衷心的义子负责,不可能有窃听器”。 陈然抽出一支烟,严昌平习惯性地想上前点烟,被陈然摆手阻止。 “就在你的位置上坐好,对准摄像头”。 说着又瞪了秦风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别以为你是我大舅哥就可以不尊重我这个老大”! 秦风肚子里的火陡然上升,因为他真有一个亲妹妹,这是在占他妹妹的便宜,怎么忍,忍不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发火的时候,看见陈然一个劲儿地朝他挤眉弄眼,只得忍气吞声地拿着仪器开始在大厅里扫描。 “扫仔细点,别偷懒,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大舅哥,你只配在门口看大门”。 秦风气得牙痒痒,心里想着,要是找不到窃听器,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陈然点燃一支烟,对严昌平说道:“不着急,用一个晚上慢慢说,重点说说沈家康这个人”。 事已至此,严昌平已经什么都不顾忌。“沈家康人称沈爷,是沈阳真正的大佬”。 陈然跷着二郎腿,问道:“有多大”? 严昌平说道:“这么说吧,我这个昌平区的地头蛇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我曾经虽然见过两面,但都是远远的,没有单独见过”。 “哦”?陈然眉头微微皱了皱,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个区的地头蛇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至于连见面的资格都没有。 “严宏说监视何林父子的活儿就是接的沈家康的,那你是怎么接的”? “打电话,而且不是他本人,是他的一个手下,叫游古”。 陈然又问道:“除了监视何林父子这件事,还有没有其它接触”。 严昌平微微低下头,眉头紧皱。 陈然笑了笑,“怎么,怕说出来会没命”?“你以为你不说出来,他就会放过你”? 这边正说着话,大厅里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看见秦风从鱼缸里捞出一条鱼,手上一捏,鱼肚子破开,露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窃听器。 秦风脸色很不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上去就是一顿猛踩,一边踩还一边骂道,“狗xx的,又被他给装到了”。 严昌平脸色更不好,这意味着他身边有奸细,有沈家康的人。 陈然笑了笑,“你刚才说负责这栋别墅安保的是你的养子,是不是之前被抬出去的那个人”。…。。 严昌平脸色苍白,看向窗外的黑夜。 “完了,沈爷今晚一定会过来杀我灭口”。 陈然淡淡道:“不是今晚,而是现在,如果我没猜错,他的人已经埋伏在了周围,而且他的第一目标并不是你,而是我”。 严昌平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打电话给游古平请求沈爷帮助,对方不理会。原来沈家康把自己当成了鱼饵,钓的就是眼前这条过江龙。 “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陈然笑了笑,“为什么要跑,他想钓我这条过江龙,我又何尝不是想钓他这只王八鳖”。 严昌平并没有因为陈然的话而放心,“阁下可以小瞧昌平区,但不能小瞧整个沈阳城,可以小瞧我,但绝不能小瞧沈家康”。 陈然呵呵一笑,“沈阳城算什么,我要整个东北三省的地下势力都匍匐在我脚下”。严昌平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然,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很牛逼,牛逼到不行,但要拿下整个东北三省的地下势力,这个人要么是疯子、、、要么、、还是只能是个疯子 。秦风气呼呼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着陈然的鼻子骂道:“姓陈的,你别得寸进尺,我是看在山民哥的面子上才处处让你三分,下次再拿我妹子开玩笑, 别怪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陈然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表面上古井无波,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咳嗽一声说道:“刚才只是权宜之计,误导对方以为我是老大,要不然鱼怎么上钩”? “那你也不能占我妹子便宜”!秦风气愤道。陈然瘪了瘪嘴,“我跟你又不熟,谁知道你真有个妹子”。39314955。。 ... 第1918章 喊杀声顿起 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个头,打破了心理的防线,就不再会有心理上的抵触和顾忌。 这就像一个杀过很多人的杀人犯,一旦说出了第一个,再说出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就容易多了。 承认一个是死刑,承认一百个还是死刑,全部承认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严昌平就是这样,刚开始的还放不开,看摄像头的眼神躲躲闪闪,随着逐步进入状态,渐渐地娓娓道来。 二十年的时间,是一个底层人物的奋斗史、强者的霸凌史、弱者的血泪史。 随着各色人物的粉墨登场,尽显人性中最肮脏、最贪婪的邪恶。 从他的招供中,仿佛能听到那时那地,惨叫声、欢笑声的混音,仿佛能看到纸醉金迷、绝望凄惨的画面相互交织。 秦风听的血脉喷张,好几次都想一拳打死他,同样是从底层起来,同样是从酒吧、ktv这种娱乐业起家,但是他们从民生西路开始,从没欺压过人。 至少从来没欺压过普通老百姓。 陈然的情绪一直很平稳,只是听到某一部分的时候会皱眉思索,有时候也会打断问一两句,但脸上看不出明显情绪变化。 他的情绪不仅平稳,还很有胃口地吃了一桌大餐,喝了一瓶红酒,好像严昌平讲的那些罪恶还是他的下酒菜。 这让秦风很不爽,不过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独自生闷气,也大餐了一顿,喝了半瓶茅台借酒消愁。 相比于陈然和秦风,李国章就显得有些凄惨了。 大冷的天,背靠在车头上,寒风呼呼地吹,肚子咕咕地叫。看着别墅里的灯火辉煌,啃着又冷又硬的面包,连杯热水都喝不上。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来到了他的面前。 “兄弟,借个火”。 李国章正咬着面包,伸手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兄弟,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男子深吸一口烟,缓缓道:“本来可以回家的,但有些事儿还没解决,回不去啊”。 李国章继续啃着冷硬的面包,淡淡道:“事情嘛,重要慢慢地解决,越急越解决不好”。 男人笑了笑,“女人总觉得男人养家糊口天经地义,只有男人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么晚了,你不也还没回家”。 李国章淡淡道:“我不一样,我待在这儿是因为我知道我能解决问题”。 男人缓缓道:“你的意思是我待在这里是白费功夫”? 李国章淡淡道:“有些人总觉得自己很牛逼,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男人笑了笑,“你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弄得我有些无话可说了”。 李国章也笑道:“既然你来了,就说明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牛逼”。 男人淡淡道:“你这样的人物,应该懂得一个道理,江湖从来就不是打打杀杀,能够在谈判桌上解决的问题,就没有必要弄得非要刀剑相向”。…。。 李国章淡淡道:“你这句话说的本没有错,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如果不是,我倒觉得另外一句话更有道理”。 “什么话”?男子问道。 李国章扔掉手里没啃完的冷硬面包,说道:“弱国无外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看似符合道义的谈判都是委曲求全”。 男人哈哈大笑,笑得喘了半天的气,“哎,这么多年,东北不是没有见过过江龙,相反,是见过太多太多,但像你这么自大的,绝对是头一个”。 李国章问道:“他们的结果如何”? 男人傲气的说道:“无一不是灰头土脸地离开这片土地”。 “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 “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有”? “你想说你是例外”? 李国章淡淡道:“我这个人从不喜欢骗人,不骗你,这次会是个例外”。 男人嘴里叼着烟,认真地打量着李国章,半晌之后才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能不能先说说你们的目的”。 李国章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说”? 男人淡淡道:“我之前说过,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 李国章淡淡道:“看你这个人挺不错,那我就直说了”。 男人淡淡道:“没关系,只要是在沈阳,我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 说着,男人递给李国章一根烟。 李国章没有接,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男人也没有在意,收回烟,说道:“我以为你很自信”。 李国章吐出一口烟雾说道:“自信跟傻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男人笑了笑,“我听着”。 李国章淡淡道:“柳家在沈阳有多少地下资产,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与多少官员有利益输送?能否给我提供一套完整的资料”。 “你找死”!!!!男人脸色骤变,声音冷厉到比气温还要冷。 李国章笑了笑,“做不到”? “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过江龙,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你们离不开东北”! 李国章转头看向男人,笑道:“看来没法谈”? 男人冷哼一声,手上的烟头往上一弹,带着火星的烟头腾空飞起数米,在寒风中飘向远方。 没有再说话,只有嘈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李国章笑了笑,“这么沉不住气”? 男子一拳打出,直奔李国章额头。 李国章偏头躲过,一拳打向男子胸口。 男子抬手挡住,双方同时踢出一脚,正中对方胸口,两人瞬间退出三四米。 李国章笑着拍了拍胸口,“搬山境后期巅峰,我倒是小瞧了东北”。 四周的黑暗中,数不清的人影朝这边汇聚过来,长刀短棒在路灯下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 男人不是一般的冷静,摆了摆手,阻止黑暗中的人影进一步靠近,哪怕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彻底撕破脸皮。 “兄弟,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国章笑了笑,“有这样的武道境界和如此冷静的心智,看来你在沈家康身边的地位不低”。 男人眉头微皱,“换做其他人,可能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你应该知道,我给了你足够的尊重”。 李国章笑道:“换做其他人,我早已经将他大卸八块”。 男人声音愈发的冰冷,“看来是没得谈”。 李国章淡淡道:“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愿意跟我谈”。 男人缓缓将手伸到空中,:“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李国章呵呵笑道:“同样的话奉劝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男人的手猛地放下,四周喊杀声顿起!39314331。。 ... 第1919章 伤势加重了 秦风也问道:“是啊,螳螂捕蝉,我们的黄雀什么时候到,再不到,李国章可真要折在这里了”。 陈然若无其事地抽着烟,“谁告诉你们有人来了”。 “什么”!秦风大惊失色,严昌平更是脸色惨白。 “刚才青姐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这到底演的是哪出”? 陈然淡淡道:“待会儿你带着他突围出去”。 秦风一脸的茫然,“什么意思”? 陈然说道:“钓鱼当然是要钓大的,外面的人不够大,还得继续钓下去”。 秦风脑袋有些发蒙,“那你怎么办”?“李国章怎么办”?陈然说道:“放心,站位越高的人越谨慎,堂堂沈阳王,在没弄清楚我们的来龙去脉之前,是不会冒然对我们下死手的,但是他不一样,他会第一时间被杀了灭口” 。 “不行”!秦风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不能丢下兄弟自己逃走,这不是我们的办事风格”。 陈然缓缓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青姐的意思”。 “那是你的青姐,又不是我的青姐,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陈然眉头紧锁,遇上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一根筋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秦风,因个人情绪误了大事儿,你想过后果没有”。 “不用想,山民哥说过,再大的事儿都没有兄弟的命大,不管要做多大的事儿,在兄弟的生命面前,都得让道”。 陈然很是无奈,“还记得出来前周同跟你说的话吗,让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 提到周同,秦风脸上浮现出焦灼,出来前周同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还说过要是不听话就让他滚回东海。 严昌平的目光,焦急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扫动。 “两位阁下,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小,他们很快就会冲进来,我手下那三十来号人是挡不住他们的”。 陈然拿出手机,“要不要我亲自给陆山民打一个电话”? 陈然眼神闪烁,咬了咬牙,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我自己打”。 、、、、、、、、、、 、、、、、、、、、、 陆山民几乎什么都没管,都是海东青在统筹安排,但陆霜从东海过来,他不得不亲自见一面。这个当年在东海坐公交车遇到的女孩儿,是他的第一个会计,第一个财务,也是晨龙集团第一任财务总监,一路不离不弃,即便是在晨龙集团易主之后被逐出了 董事会、解聘了财务总监的职务,也依然初心不变,以股东的身份死死盯着晨龙集团的财务状况和资金流动。 自从他到天京之后,这么多年来,两人一次面都没见过。 不是不想见,是陆山民心里有一个结,一个很惭愧的结。 如果当年唐飞没死,他们两个应该早已结婚,早应该有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唐飞死了,死在了江州,是为他而死。时间总是会无声无息地将人改变,几年不见,陆霜变得成熟了很多,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但举手投足间又透露着坚定和自信,唯有那一双眼睛,还仿佛能…。。 看出公交车上那个女孩儿的清澈。 陆山民静静的听着,很少说话,大部分都是陆霜在说。 也没说什么大事,就是些平平常常的琐事,说着说着也会回忆当年的一些事情。 说到民生西路,说到直港大道,她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地放出光。 但说到民生西路,说到直港大道,又怎么可能绕得过唐飞,所以那放光的双眼中又带着一抹掩盖不住的忧伤,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掩盖了。 聊完这些,海东青又详细地向她讲解了一遍当下的情况,以及他们要做的事儿,作为掌管财务大权的大掌柜,海东青向她毫无保留地说了一切。说到正事儿的时候,陆霜立刻换了一个状态,整个人身上散发出霸道女总裁气质,哪怕是面对海东青,也直截了当的质问了很多细节性问题。也就是现在的海东 青脾气变好了,要是以前,谁敢?连陆山民都不敢。 陆霜走了之后,陆山民才缓缓舒了口气。 海东青把热好的药递给陆山民,这是黄九斤走之前配的药,配了足足一个行李箱,足够陆山民喝一年。 陆山民接过碗,突然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天天给你熬药怎么不说谢谢,今天哪根筋抽风”? 陆山民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刚才你对陆霜的态度”。 “什么态度”?“你觉得我态度不好”?海东青略微不满的说道。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态度很好,所以才谢谢你”。 海东青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态度不好”? 陆山民端起碗喝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嘴,“呀,你熬药的技术越来越好了,太美味了”。海东青轻哼了一声,“少拍马屁,我对陆霜的态度好是因为事关重大,她提的意见建议很有建设性。我对那些阳奉阴违,想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的人才不客气,对认 真办事又很有能力的人从来都很包容,否则,你以为海天集团单靠手段狠辣就能在东海站住脚”! 陆山民伸出一根大拇指,“青姐牛逼”! 海东青胸口微微起伏,语气不善的说道:“陆山民,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蛮不讲理豪横霸道的人吗”! 陆山民双手捧起碗咕咚咕咚喝药,用碗挡住整张脸。 但一碗药总有喝完的时候,喝完之后,他依然没有放下碗,就那么盖在脸上假装喝药。 海东青哼了一声,“要不要把碗焊在脸上”。 陆山民缓缓地放下碗,伸出舌头添了添碗,嘿嘿笑道:“你这么辛苦熬的药,不能浪费了嘛”。 海东青明明一肚子的火,但看到陆山民这副不要脸的模样,再也发不出来。 “我对别人态度好不好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说谢谢”。 陆山民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了,我检讨”。…。。 海东青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陆山民:“、、、、、、” 海东青:“不许撒谎”! 陆山民犹豫了半晌,缩着脖子诚实的点了点头。 海东青突然感觉一股野火再次燃烧起来,胸口更加剧烈地起伏。 陆山民缓缓道:“不过你的‘无理取闹’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个贬义词,恰恰相反,我觉得很好,很温暖,很安全,很舒服”。 海东青胸中的火焰再次被浇灭,“油嘴滑舌”。 陆山民一脸认真的说道:“如果哪天你不无理取闹了,不骂我了,我会很不习惯”。 海东青嘴唇微微一抿,柳叶弯眉也跳动了一下,起身伸出手,“把碗给我”。 陆山民双手捧着我递给海东青,“真的,你一定要狠狠的折磨我”。 海东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意识到不对,赶紧背过身朝厨房走去,还留下了一句。 “贱骨头”! 陆山民刚刚松了口气,手机就响起,一看是秦风,接通了电话。 听了半天,陆山民听得直皱眉头,然后说道:“这件事儿我做不了主”。 那边,别墅里,秦风开的是免提,楞了几秒神都没反应过来。 “山民哥,我没听懂”。 “哎,那我就说直白点,我也得听你青姐的,她说了才算数”。 挂完电话,秦风愣愣地看着陈然,后者得意的笑容毫不掩饰,秦风的心一直往下坠,难道之前自己想反了,自己才是被陪嫁的嫁妆。 外面的铁门哗哗狂响,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了打斗声、惨叫声。 严昌平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两位阁下,他们马上就进来了”。 秦风一把拎起严昌平扛在肩上,走向别墅后门,中途又转头看向陈然。 “活着回来”。 说完,转过大厅的回廊,很快别墅后门方向传来打斗声,对方又怎么会对后门毫无防备。 不过陈然并不担心,一个半步金刚,被这群训练有素的群狼撕咬未必能胜,但想走,他们还拦不住。 后门的打斗声没响多久,就在一阵喊杀声中渐渐消失。 前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二十多个身手矫健,一看就是高手的人鱼贯而入,将陈然包围在中间。其中不少人脸上都挂了彩。 身着黑色大衣的男子缓步走入,皮鞋在地板上踏出哒哒哒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两个高大的男人拖着浑身是血的李国章紧随其后。 陈然看着被绑成粽子的李国章,眉头紧皱,“怎么样”? 李国章吐出一口血水,“还死不了”。 黑衣男子不习惯被人无视,但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不满。 “阁下到沈阳也不知会一声,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尽一下地主之谊,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陈然悠悠的点燃一根烟,“你是在怪我啰”?…。。 黑衣男子淡淡道:“我们东北人向来热情好客,不知道阁下是否肯赏个脸,沈爷想亲自请您吃顿饭”。 陈然淡淡道:“我要是不赏脸呢”? 男子眉头微皱,“还请阁下不要让我为难”。 陈然指了指李国章,“这就是你们东北人的热情好客”? 男子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将李国章身上的绳子松开。 “刚才是一场误会”。 李国章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向陈然,坐在他的旁边,伸出两根带血的手指弯了弯。 陈然递给他一支烟,替他把烟点上。 李国章深吸一口烟,疼得龇牙咧嘴。 “真爽,好多年没这么爽过了”。 别墅后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额头带血的年轻男人走进了大厅。 “游哥,那人带着严昌平跑了,我们的人没追上”。 黑衣男子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道:“你以为用一个严昌平就能拿捏住我们?未免太天真了”。陈然缓缓起身,说道:“要是一个严昌平就能拿下沈家康,也未免太瞧不起沈阳王三个字了。走吧,带我去见沈阳王,他不是很想知道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吗?我 就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黑衣男子双拳紧握,要不是沈爷再三叮嘱在弄清楚这伙人的身份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他一定会当场干掉这两个人。 “你很快会知道沈阳王三个字的分量,也希望你是真有底气,而不是故弄玄虚,否则,你们会死得很惨”! 、、、、、、、、、、 、、、、、、、、、、 海东青洗完澡出来,见陆山民正望着天花板发呆,问道:“还在想陆霜的事情”? 陆山民叹了口气,“仔细想想,凡是跟我的人,好像过得都不太好”。 海东青淡淡道:“她在你面前主动提唐飞,还不止提了一次,就是在告诉你,她没有怪你”。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不怪我是她宽宏大量,并不等于我心里就一点没有亏欠”。 海东青双手环胸靠在门上,不禁回想起当年在江州,唐飞死的时候,陆山民哭得痛不欲生。 “你跟他感情很好”。 “嗯,他是我到东海之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兄弟。也是第一个把我当兄弟的人。他是那么的洒脱、乐观、坚强、自信,要不是遇到我,他应该会混得很好”。 海东青喃喃道:“不管你怎么变,骨子里还是那个山野村民”。 “这算是在表扬我吗”? 陆山民转头看向海东青,眼睛一下子定在那里,再也挪不开。今晚的海东青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裙,双手环胸更加衬托出她的胸怀,湿漉漉的头发,没有戴墨镜的漂亮眼睛,更显清丽。斜靠在门上,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 脚的脚尖轻点地面,修长而白皙的小腿展露无遗。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睡裙没过了膝盖,要是裙子再短一点就好了。 海东青注意到陆山民的表情变化,眉头微皱。 “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陆山民咳嗽一声,微微低下头,目光移到海东青的小腿和玉足。 “啪嗒”!一滴鼻血流出,滴落在了地板上。 海东青一步跨出,裙摆飞舞,于是又响起啪嗒两声,地板上多了两滴鼻血。 “怎么了”? 陆山民仰起头,正好与俯身的海东青四目相对。 “我感觉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伤势加重了”。「上一章节有可能是操作失误,出现了重复和遗漏,现已经修改更正,明天应该能恢复过来,朋友们可以回过头重新阅读上一章。纵横付费阅读的朋友不用担心,已支付的纵横币依然有效,不会重新扣费。给大家带来的阅读不畅深表歉意,以后在上传新章节的时候会仔细再检查一遍。」39314692。。 ... 第1920章 邀功 海东青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腕,一丝气机涌入,但这一缕细小的气机刚进入陆山民筋脉就遭到剧烈的排斥。 随之,陆山民鼻血加速流出,连手指上的伤口也崩裂渗出了鲜血。 海东青吓了一大跳,赶紧收回气机,快速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拭陆山民的鼻血,双眸中又惊又喜又忧。 “怎么回事”?! 陆山民仰着头,刚好能看见海东青焦急的脸,也能隐隐约约看到胸口处半山的雪白,有些晃眼。 “不知道,也许是本源气机开始复苏了”。 “但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陆山民痴痴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吞了吞口水,“可能是上火了”。 海东青手忙脚乱了半天,目光往下,正好看见陆山民灼灼的眼神,顺着陆山民的目光继续往里看,脸颊刷的一下绯红,后退出去几步撞在了床上,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陆山民,你作死啊,都伤成这样了,脑袋里还在想那些龌龊的事”。 陆山民仰起头,眼皮使劲儿地往上翻,装作是在看天花板。 “我没想”。 “你敢说你没想”! “真没想”。这种事他当然是打死都不能承认。 “你不是个男人”! “嗯”?“、、、、、、” 陆山民有些发蒙,一是捋不清自己是该想还是不该想。 “咳咳,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想”。陆山民一边说一边拿余光瞟海东青的表情,见她脸色冰冷,又赶紧说道:“不过我只是纯粹地欣赏,就像在路边看到一朵漂亮的花、一棵漂亮的树,也会驻足多看两眼,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海东青脸色依然冰冷,“路边的花”? “嗯,对”。 “路边的花是什么花”? 陆山民脑袋急速转动,“玫瑰花”? “路边会有玫瑰花”? “哦、、其实是什么花不重要,我只是打个比方”。 “很重要”!海东青冷冰冰地说道:“路边的花是野花”! 陆山民:“.............”。 砰、砰、砰,房门突然响起敲门声。 “谁”?海东青不耐烦地问了一声。 砰、砰、砰,又是一阵敲门声。 海东青怒气冲冲地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陆山民赶紧擦干净鼻子上的血迹,心想,哪个倒霉蛋深更半夜敲门,死定了。 海东青在猫眼处看了一眼,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房门缓缓打开,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一把扑进了海东青怀里。 陆山民被海东青挡住了视线,帽子挡住了那人的脸,看不清楚是谁,只能看见那男人的双手紧紧抱住海东青的后背。 陆山民在等,等着海东青一脚将那男人踢飞出去,但是等了几秒钟,十几秒钟、、他等不了。 “喂,那谁,当我是死人吗”? 陆山民站起身来,气得脸色发绿,“再不放开,我剁掉你的爪子”! 那男人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眼中带着惊讶。 “大、、舅哥,你怎么在我姐房间里”? “海、、、东来,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这里”? 海东青放开海东来,伸手提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进来说”。 海东来在敲门之前心情很激动、很复杂,他害怕姐姐,但更想姐姐,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姐弟情,在见到海东青的刹那彻底爆发,以至于连声姐姐都没喊出来,泪水就破闸涌出,一头扎进了姐姐的怀抱。 这种迸发的情感是多年累积积蓄起来的,本该爆发得更猛烈,但当他看到陆山民之后,这种情绪戛然而止,让他觉得很尴尬,很不真实,有种严重偏离剧本的感觉。 走进房间,海东来的目光在陆山民和海东青之前来回游动,努力想发现点什么,当他看见海东青睡裙上有血迹的时候,看向陆山民的目光一下子充满了敌意。 陆山民也很久没见过海东来,笑着打招呼道:“坐,别客气”。 “嗯”?海东来双眼死死地瞪着陆山民,这张看起来很客气很温和的脸,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特别是那就‘别客气’听上去更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出来,反正觉得心里膈应得慌。 陆山民起身将自己坐的椅子让出来,走到床边挨着海东青坐下,笑着说道:“东来长大了,也成熟了”。 “嗯”?海东来面色铁青,这句话听起来就更不对劲儿了,但转念一想,难道因为他是大舅哥,倚老卖老? 他没有理会陆山民,也挨着海东青坐在床上,问道:“姐,你裙子上血怎么回事”? 海东青淡淡道:“没事,某些人上火流的鼻血”。 海东来哦了一声,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又觉得不对,“他的鼻血怎么会落在、、”他本想问‘怎么会落在这个位置’,但又觉得不太好,问道:“落在你的睡裙上”? 海东青没有回答他,而是质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海东来自然不敢继续追问,有些紧张地说道:“是前两天然哥告诉我的,你别怪他,是我逼他的。姐,我想来帮你”。 海东青冷冰冰道:“帮我?海天集团怎么办?我以为这些年你长大了,做事怎么还是不动脑筋”。 海东来不敢反驳,骨子里的血脉压制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咳咳,东来也不小了,你还是要注意教育的方式”。 海东来眉头一挑,终于忍不住说道:“陆山民,我是看在阮妹妹的份上叫你一声大舅哥,别蹬鼻子上脸,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 陆山民瘪了瘪嘴,一脸的无奈,“好心当驴肝肺了,你没看出来我是在帮你说话吗”? 海东来气呼呼地说道:“我姐弟俩说话,你这个外人给我闭嘴”! 陆山民转过头去,嘀咕道:“喊我大舅哥的时候怎么不把我当外人,等见到阮妹妹,我让她一辈子不理你”。 “你,,,,” “好了”!海东青冷声道:“时间不早了,自己去挑一间房间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海东来不敢违逆,站起身来,对陆山民说道:“没听见吗,我姐要休息了,赶紧跟我出去”。 陆山民瘪了他一眼,“我出去干嘛,这是我的房间,我也住这里的”。 “你,,,,”! 海东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了看陆山民,又看向海东青。 “姐”?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 海东来指着陆山民,气得整条手臂都在颤抖,“陆山民,明天早上八点,我、、要跟你单挑”。 说完,转身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淘气”。 说完这话,他突然感觉到房间气压上升了几分,转头看去,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怒意。 “陆山民,你有完没完,别以为仗着受了伤就可以为所欲为,真的以为我好欺负吗”? 陆山民突然感觉胸口很闷,一下子捂着胸口。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痛苦的表情,冷哼一声,“装,你接着装”! “噗”!陆山民突然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向前倒去。 、、、、、、、、、、 、、、、、、、、、、 路上,陈然和李国章被套上黑色头套,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才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头套依然没有被取下,被人押着再走了近二十分钟,头套才被取下。 长久的黑暗,在灯光的突然刺激下,让两人一时都没能睁开眼睛。 等适应光线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桌的满汉全席,然后才看见主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头发花白,身高不高,满脸痘痕,一身的大红唐装,根据严昌平的描述,这位就是沈阳的沈阳王沈家康。 陈然踏步上前准备入席,被一旁的黑衣男子和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抬手拦住。 沈家康双手放在桌面上,十根手指上戴满了翡翠、玛瑙玉扳指。 “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别着急,我们东北人虽然热情好客,但也不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入席的”。 陈然微微仰起头,“你想知道我们有没有资格入席”? 沈家康抬了抬手,双眼平淡的看着陈然,等着他继续说话。 陈然笑了笑,“名流印象的何林父子,是柳依依让你派人监视的吧”。 沈家康眼中闪过一抹一闪而逝的光芒,仍然没有说话。 陈然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们是谁,因为在我们眼里,你也就是只比严昌平稍微大一点的蚂蚁而已”。 黑衣男子双拳一握,就准备动手,被沈家康抬手阻止。 沈家康将手缓缓放平,手掌朝上。“两位请如戏,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随着两人入座的,还有黑衣男子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沈家康的两边。 李国章晚上没吃饭,只啃了半个冷面包,又打斗了一场,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坐下之后就开始狼吞虎咽,他的手、头、嘴都受了伤,一边大口的吃,一边疼得嘶嘶的倒吸凉气。 沈家康先介绍陌生的中年男子,“这位是刘震雨,这位你们见过的事游古平,是我的左膀右臂,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陈然淡淡道:“沈爷倒是个妙人,一点不像道上混的人”。 沈家康眯着眼睛笑道:“不敢当,沈爷只是兄弟们捧场的一个称呼,我比两位年长一些,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沈哥”。 陈然笑了笑,“沈哥太亲切了,我还是觉得叫沈爷比较好,够疏远,有距离感”。 沈家康呵呵一笑,“阁下说话风趣幽默,也是个妙人,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陈然点燃一根烟,吐出一个烟圈,“我叫陈然,他叫李国章”。 沈家康哦了一声,“久仰久仰,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陈然皱了皱眉,“都说东北人直爽,看来还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沈爷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又何必装得很熟悉的样子,我们那边可不来这一套,是真的直来直往。所以我说话有点直,你也别介意”。 沈家康并没有尴尬,反而哈哈一笑,“有趣,确实有趣,那我就有样学样,直爽一点。现在看来,两位应该是把严昌平当成了鱼饵,把我当成了鱼,故意让我抓来的吧。既然来了,有什么鄙人能帮上忙的,还请直言不讳,如果能帮得上,我绝不推脱”。 陈然笑了笑,“确实有个小忙,你如果帮上了,大家就是一家人的兄弟,我可以叫你一声沈哥”。 沈家康也笑了笑,“那要是帮不上呢”? 陈然弹了弹烟灰,眯着眼说道:“如果帮不上,你就是下一个严昌平”。 沈家康眯着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 游古平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陈然,我们已经足够给你脸面”。 刘震宇也是眼含杀意,冷冷道:“我原本以为你们真是条过江的龙,现在看来是高看你们了,就你们这盛气凌人的态度,太跌份了”。 沈家康笑着打圆场道:“古平、震宇,不得无礼,还是先听听陈兄弟要我们帮什么忙,说不定真能做兄弟呢”? 李国章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 “吃饱了,我来说吧”。 李国章双眼盯着沈家康,一字一顿的说道:“跟我们一起,干死柳依依那个贱人”! “你找死”!!!!!!!!! 刘震宇瞬间起身,从腰间拔出手枪顶着李国章的脑门儿,整个人杀意横生。 游古平也几乎是同时起身,一把枪顶住陈然的太阳穴。 沈家康咯咯冷笑,“我早该猜到,你们的目标是大小姐”。 陈然呵呵一笑,“大小姐?看来没错,你是柳家的狗”。 游古平一枪托砸下,陈然额头流出了鲜血。 李国章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流血了,擦一擦”? 陈然没有伸手接,“只有你一个人流血,弄得我好像偷奸耍滑了一样,流点血好啊,不挂点彩怎么好邀功”。 第1921章 瑟瑟发凉 游古和刘振宇同时看向沈家康,只要后者点个头,两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沈家康并没有下令开枪,不是因为有犹豫,对方的目标既然是柳家,那就没有任何谈判余地。 不论对方是哪里来的过江龙,都得死。但,现在暂时还不能死,他得从两人口中了解更多的信息,比如他们从哪里来,来了多少人,为什么要对付柳家、、、、、把这些问题弄清楚,他向上面汇报才会 言之有物。 “听说过满清十大酷刑吗,我一点不担心你们嘴硬”。 陈然淡定地抽着烟,“人啊,是世界上最贱的生物,既然你不珍惜机会,那就没办法了”。 沈家康缓缓地起身,冷冷地看着陈然,“你们永远不会明白柳家在东北的地位”。 话音刚落,他看见游古和刘振宇的脸色突变,一开始他不理解,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看见游古和刘振宇的脑袋上有一个红点。 三个方向,三把狙击枪透过玻璃窗锁定了三人的脑袋。 这里是沈家康在沈阳郊外的一处隐秘住所,他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找到这里。 游古也想不明白,他之前在严昌平家里搜干净了两人的手机,检查了他们全身的各种物品,一路上更是蒙住了他们的头。 陈然弹了弹烟灰,“不要乱动,他们都很专业,只要你们一动,就会习惯性地开枪”。 沈家康只是短暂的震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的身后还有一把弹弓。阁下好手段”。 李国章淡淡道:“我早说过,在我们眼中,你们也就是比严昌平稍大一点的蚂蚁而已”。 陈然看了眼李国章,“这句话好像是我说的”。 李国章瘪了瘪嘴,“有区别吗”? 游古额头上全是冷汗,手上的枪依然指着陈然的头,“别忘了我们的枪也顶在你们的头上”。 陈然笑了笑,“能拿出来做鱼饵的就不会是大鱼,你觉得我俩的命能左右外面的人”?“傻逼”!沈家康站在原地没有动,“你也差不多,你以为拿下我就能威胁到柳家?太幼稚了,你想象不到柳家在整个东北是怎样的存在,相比于整个柳家,我也只不过是条 小鱼”。 陈然悠悠地抽着烟,“虾米钓小鱼,小鱼钓大鱼,大鱼钓鲨鱼,我们很有耐心,一步步往上钓,总能钓到的”。 沈家康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然,“那么大的口气,你们到底是谁”? 李国章淡淡道:“刚才不是说过吗,你们还没资格知道”。 陈然皱了皱眉头,“这句话也是我说的”。 李国章取出根牙签剔了剔牙,说道:“看在这桌菜还不错的份上,我给你透个底,至于信不信,愿不愿意合作,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沈家康看向李国章,眼神明灭不定。…。。 李国章淡淡道:“半年之内,柳依依必死,柳家必灭,整个柳家在东北的一切都将会被连根拔起”。 看着沈家康震惊和不信的表情,李国章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不信”。 陈然抬手看了看手表,“我给你最后五分钟考虑,机会不常有,错过了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山庄处于一座不太高的半山腰上,四下里一片漆黑。易祥凤放下夜视望远镜,说道:“山庄外围三十多个人,里面人应该不多,在江湖上算是好手,但在我全副武装的兄弟面前,都是些菜鸡,给我十五分钟,全部解 决”。 周同淡淡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能不开火就最好不要开火”。 易祥凤眉头微微皱了皱,“能战术取胜,何必玩儿战略”。 周同紧盯着山庄的灯火,淡淡道:“所以你只能是个雇佣兵头子”。 易祥凤看了眼周同,“小周同志,你这话有点侮辱人啊”。 周同淡淡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山民哥和青姐制定的大战略服务,沈家康不但不能死,还得好好地活着”。 易祥凤想了想,“也是,让沈家康做污点证人,把柳依依那娘们儿在沈阳的地下资产全部翻出来,更有利于把沈阳这边的账算清楚”。周同淡淡道:“不仅如此,东北三省不止沈阳,柳依依在整个东北三省都有势力,我们要让其它势力看到,背叛了柳依依不但不会死,还会活得很滋润。这些道上 混的,口口声声讲义气,实际上哪有那么多义气可讲,骨子里算计的都是利益”。 易祥凤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难怪陆山民那么信任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周同说道:“不是我高,我们从民生西路开始,一直都是这样,争取可以争取的,打击必须打击的,这是当年、、”。 “当年怎么了”?易祥凤问道。 周同本想说这是当年左丘从顶层设计上定的战略,想到左丘,他不太想提起这个名字。 山庄内,沈家康脸色阴晴不定,他不是不信,是不敢去相信,他宁愿相信天会塌,也绝不会去想柳家有一天会倒。 他算不得柳依依的亲信,几年前沈阳并不是他一家独大,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两个老资格与他三足鼎立。 柳依依从长春来到沈阳,说了一句很霸气的话。‘以后沈阳的所有势力只能听柳家的,不听者死’。那个时候,他是不信的,但由于天性谨慎,没有立即站出来反对,另外两个没忍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两个沈阳暗道赫赫有名的人物,彻 底销声匿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然后他就臣服柳依依,不是阳奉阴违的臣服,是发自肺腑的臣服。特别是后来的一两年时间,柳依依逐步统一了整个东北的地下势力,更是将她奉若神明。现在的情况,是否是当年的翻版,他觉得不太可能,柳依依那样的女人,谁能动得了她。但反过来想,当年柳依依来沈阳放下狠话的时候,他同样觉得不可能,…。。 但是最后却成为了现实。 所以,这种不可能之中,似乎又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刘震宇将沈家康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冷声道:“沈爷,墙头草从来就没有好下场,千万不要想岔了”! 陈然瞥了眼刘震宇,对沈家康笑道:“他是柳依依的人”。 刘震宇没有说话,虽然他真心臣服,但并不代表柳家就完全信得过他。 “不回答就代表默认”?陈然呵呵一笑,缓缓的点燃一根烟,点烟的时候,竖起了食指,微微偏向了刘震宇。 “砰”! 一声枪响打破半夜的宁静,子弹打破玻璃,打爆了刘震宇的头。 刘震宇就站在李国章的身旁,距离很近,鲜血溅了李国章一头一脸。 李国章淡定地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头和脸,端起红酒杯喝了一口酒。 “有点腥,但更好喝”。 沈家康脸色惨白,游古指着陈然的枪微微发抖。 山庄内外的人听到枪声,都朝着大厅涌来,见到一地的血和被打烂了头的刘震宇都是紧张万分。 “都出去”!沈佳康低喝了一声,所有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呆呆站在那里不动。 “没听见吗”?“全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退出去之后,沈家康脸色惨白的看着陈然,一句话有说不出来。游古手里的枪微微发抖,有被震慑到了原因,也有枪举得太久的原因,但是他不敢动,生怕稍微有点异动,瞄准他的狙击手就会开枪,刘震宇的尸体就在眼皮底 下,这伙人是真正的狠人,比他们更狠! 沈家康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长春”。 李国章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那你应该庆幸还有一个小儿子”。 沈家康额头密布汗水,看向陈然。陈然淡淡道:“我这人很实诚,不能百分之百保证的不会轻易承诺,我只能承诺你、你的老婆、你的小儿子,还有你的父母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必须得做出 选择,是为了一个人放弃全家五口人,还是为了五口人放弃一个人,我相信这么简单的数学题,你会算”? 沈家康紧咬着牙关,牙齿微微的打颤,发出轻轻的咯咯声。 这道题他当然会算,但却很难算。 过了两三分钟,沈家康终于低下了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陈然笑了笑,“把你所知道的有关柳家的一切,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不管是人脉还是资产,还要好好讲讲他前几年是怎么统一沈阳的,反正所有柳家干过的坏事 ,全都一条一条地交代出来”。沈家康说道:“你可能会失望,沈阳地下势力所干的违法犯罪的事情,柳家并没有直接参与,哪怕我定期缴纳的资金也不是直接打给柳家,一部分是通过股票交易 ,一部分通过商贸往来,还有一部分走的是国外账户。哪怕就是几年前柳家灭掉另外两波地头蛇,也没有留下直接的证据”。…。。 陈然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向李国章,“这娘们儿有点本事”。李国章淡淡道:“柳依依在米国读过商学院,当然有两把刷子,不过这些事儿不是我们的任务,青姐自有安排。而且,这世上没有完全没有痕迹的犯罪,我相信只 要做过,就能找出来”。 听到两人的对话,沈家康和游古脸上都露出恐惧。 “你们、、你们是官方的人”? 陈然笑了笑,“对了,你不是跟沈阳官方的不少人交往也很深吗,记得把这些人也吐出来,写清楚”。 沈家康面露痛苦,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丝希望,那么现在是完全绝望了。 “他们是不会让我活着的”。 陈然呵呵一笑,“黑的不怕,怕白的”? 沈家康摇了摇头,“他们比我们更黑”。陈然不置可否,“你放心,我之前早就说过,我们的目标是柳家,与其他人无关,让你把那些人也吐出来,不是要对付他们,只是买个保险而已。只要我们不对他 们下手,我们就有办法稳住他们不动你们”。 沈家康将信将疑,脸上依然很绝望。 李国章淡淡道:“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把你老婆儿子父母交给我们”。 “什么”?沈家康身体晃动了一下,“你们要拿我的家人当人质”?陈然深吸一口烟,“不是当人质,是保护他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让我们保护,但你刚才也说了,那些人更黑,要是他们真发疯了要用你的家人要挟你,那我 们就没办法了”。 沈家康面如死灰,“好,我答应你”。 游古持枪太久,手已经止不住剧烈晃动,“我能把老婆孩子也交给你们吗”? 陈然微微抬头看了眼游古,“拿枪指着我,这是在威胁我吗”? 游古是有苦说不出,有一把狙击枪瞄着自己,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动狙击手就会开枪。 陈然朝沈家康努了努嘴,游古不敢转头,余光看过去,发现沈家康额头上的红点消失了。 游古猛地耷拉下手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早已是全身大汗。 陈然淡淡道:“当然可以,不过得交生活费、住宿费,想吃好点呢,得加钱”。 “、、、、、、、”? “有问题”? “没问题”。 沈家康也有气无力地坐了下来,“还有个问题,柳家很快就会知道我的背叛,他们会派人过来”。陈然淡淡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负责坦白从宽就行了,提醒你一点,虽然你说的那些股票交易,复杂的商贸往来、国外账户这些东西我不是很懂,但我 们有专业的人,别想着蒙混过关,否则别怪我不给机会”。 沈家康喃喃道:“全家人都在你们手里,我哪里敢”。 陈然很满意,笑着问道:“你也算是立大功了,可以说说你有什么要求”?沈家康叹了口气,“我的要求不高,只恳请在打下沈阳后,继续让我打理沈阳,毕竟我在沈阳这么多年,交给我比换个人更合适。该交的份子钱,比柳家只多不少 ,而且以后我以后绝对效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陈然发出咯咯的笑声,李国章也哈哈大笑。笑得沈家康和游古心头瑟瑟发凉。39314517。。 ... 第1922章 喉咙有点痒 第1922章喉咙有点痒 沈家康心里拔凉拔凉的,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打江山守江山,对方打下沈阳之后自然是需要人守,而自己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有什么好笑的。 陈然微微的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不是来抢钱抢人抢地盘,更不是来收编你们”。 李国章摇着手里的红酒杯,“我们是代表正义来消灭你们”。 沈家康惊愕得张大嘴巴,游古也是脑袋嗡嗡作响。“为什么,您知道整个沈阳的娱乐城、地下赌场、、、、能给您带来多大的年收入吗”?陈然懒得再解释,“在做资产登记的时候,把明面上的正规资产和地下见不得光的资产分类统计盘点,我们会派人来接收,其中,地下资产全部登记造册打包移交” 。 沈家康心里在滴血,他在沈阳的打拼几十年,是彻底完蛋了。 看见沈家康像是死了全家一样的表情,陈然问道:“你小儿子参与到你的事情里没有”。 沈家康摇头道:“我小儿子才八岁”。 陈然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我可以保证,你明面上真正干干净净的资产他还可以继承”。 沈家康抬头看着陈然,竟然莫名的有些感激。李国章淡淡道:“也不用太感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些明面上的公司、资产大多都是用来利益输送的幌子,真正挣钱的还是那些不干净的产业,想彻底拆分 开不太容易,我估计真正干净的也剩不下多少”。 沈家康自己当然清楚,但能留下点给家人总比什么都不留下好。 陈然淡淡道:“走吧,去接你的家人”。 沈家康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凌晨零点,“现在孩子已经睡下了,能不能明早”。、 “不行”。陈然冷冷道:“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隔夜,要不我晚上睡不着”。 说完,陈然又看向游古,“兄弟,来,给我一枪”。 “啊”? 陈然朝自己的手臂指了指,“朝这个位置开一枪”。 游古看向沈家康,后者也是一脸的不解,不但他们两个,李国章也是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陈然。 “你在搞什么飞机”? 陈然没理会三人,直接从游古手里拿过枪,对着自己的手臂就是砰的一枪。 “嘶”!陈然倒吸一口凉气,“真他娘的疼啊”。 沈家康微跳,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啊,真他娘的狠啊! 李国章怒吼道:“陈然,你真他娘的有病啊”! 陈然没有理会留着血的手臂,问李国章道:“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够不够惨”。 “你有病吧”! 陈然看了眼左手臂上枪伤,不太满意,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枪。 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放下枪,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啪的一声就砸碎在自己头上,红酒的红和鲜血的红夹杂在一起,看上去满头鲜血。…。。 “嘿嘿,这样就好多了”。 、、、、、、、、、、、、、、 、、、、、、、、、、、、、、 周同租下了整个物流园区,包括办公楼和宿舍楼。 昨晚回来就凌晨三四点了,感觉才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红着眼睛打开门,看见一个女人正冷冰冰地看着他,昏沉沉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 他这辈子最怕两个女人,一个是海东青,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财神爷,曾经晨龙集团的财务总监,之前晨龙集团没失控前,所有的经费都是她拨的。 “陆总,您怎么来了”。 陆霜直接走进房间,周同赶紧跟在身后,慌慌张张收拾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衣物。 “不好意思,房间有点乱”。 陆霜眉头微皱,确实够乱的,因为她发现竟然找不到一处坐的地方。 周同赶紧将沙发上的衣物抱起来放在地上,尴尬地说道:“陆总,您请坐”。 陆霜没有坐下,淡淡道:“我昨晚查了你们到东北以来的账,一塌糊涂”。 周同脸颊微红,这个见惯了腥风雨血的男人站在一旁,低着头,双手紧握放在腹部,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忐忑不安地接受老师的批评教育。 其实他是可以解释的,他手下没有专业的财务人员,这段时间他又太忙了,忙得压根儿就没有时间去理会账目。 陆霜冷冷道:“不要怪我一来就不讲情面对你发火,是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是,陆总说的是”。陆霜说道:“山民哥在东北做的这件事很危险,我所说的危险不是指柳家所带来的危险,而是来自更高层面的危险,随着事态的扩展,会牵扯到黑白两道很多人的 利益。即便有一张护身符在身,但我们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让一些有心人抓到辫子,我们是有嘴也说不清”。 周同把头低得更低,“是,是,陆总说的是”。陆霜接着说道:“护身符是把双刃剑,好处是能在关键时刻有官方凭证护身,坏处是得交保护费。这笔保护费是整个东北的地下资产,数目巨大,到时候上交的时 候必然会面对官方的查账,我们必须得经得起查,否则,那张护身符就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符,会给山民哥造成巨大的麻烦”。 周同脸色绯红,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对付严昌平和沈家康,确实在战略层面想得少了些。陆霜继续说道:“就拿仓库里那些人的生活费住宿费来说,账目太过笼统,没有收支明细,也没有发票。单凭这一点,别人就可以告我们绑架勒索,说我们是黑吃 黑”。 周同连连点头,“陆总放心,我以后会小心”。 陆霜摆了摆手,“挑几个上过大学的人给我,资金、账目以后我来负责”。 、、、、、、、、、、…。。 、、、、、、、、、、 陆山民这次昏迷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之后,看见海东青正红着眼看着他。 “你一夜没睡”?陆山民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海东青起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红糖水回来。 陆山民接过来喝了几口,感觉身体舒服了些。 海东青担忧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本源内气不是开始恢复了吗,怎么伤势反而加重了”。陆山民把碗放在床头,缓缓道:“不用太担心,本源内气开始恢复,体内气机也开始滋养全身,可能是五脏六腑之前伤得太重,在滋养的过程中,难免会刺激到” 。 见海东青仍然满脸的担忧,陆山民安慰道:“我原本以为我会彻底废掉,没想到本源气机竟然还能复苏,这已经是上天赐予的奇迹,应该高兴才对”。 海东青说道:“话是这么说,但你昨晚吐了那么多血”。想到昨晚的场景,海东青一阵心悸。 陆山民淡淡道:“那些血多半是积郁在体内的瘀血,瘀血不吐出去,新生的血液怎么能够再生”。 “真的”?海东青的双眸闪现出掩盖不住的惊喜。陆山民点了点头,“说来,还得感谢棺材佬,他身上的死寂给了我启发,置之死地而后,体会过极致的死寂,才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天地间的生机,从那个时候, 我就隐隐有了感悟,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有效果”。海东青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双春水秋眸更加的明亮。陆山民怔怔看着海东青的眼睛,在他看来,带上墨镜和不带墨镜的海东青,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她 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太像霸道总裁的人设。 “麻烦扶我起来”。 海东青双手扶住陆山民的手臂,陆山民刚一下地,疼得龇牙咧嘴,不是装的,因为他的汗水都疼了出来,五脏六腑像是搅碎了般疼痛。 海东青吓了一跳,“要不还是继续躺着”? 陆山民摇了摇头,“新生就像破土的种子,一开始总是艰难的,一直躺着不利于恢复,你扶我到楼下走走”。 海东青拿起大衣给陆山民披上,将他扶到了外面坐下,然后去卫生间换上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又恢复到了那个带着冷意和霸气的海东青。 楼下大厅,陈然左手吊着绷带,头上也绑着纱布,见海东青扶着陆山民下来,立即起身。 “青姐,我错了”。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扶着陆山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下楼梯,鞋底财政梯步上声音踢踏、踢踏,陈然的心也跟着噗通、噗通。 短短的十几步楼梯,走得很慢,陈然觉得更慢。 等海东青和陆山民踏下最后一步梯步,陈然的心紧张到了极点,这个被枪指着头都脸不红心不跳的男人,心脏剧烈的跳动。…。。 “青姐,恳请您处罚我”。 海东青依然没理会他,仿佛压根儿就没看见他,也没听见他说话,继续扶着陆山民往外走。 打开玻璃大门,一阵寒风吹来,陆山民打了个寒颤。 “很冷”?海东青问陆山民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还好”。 两人走了出去,郊区的人很少,街道也很冷清。两人在前面走,陈然跟在十几米之后。 陆山民说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昨晚完事儿之后就一直等在这里,受了伤,还熬了一夜等在这里请罪,差不多就行了”。 海东青淡淡道:“功是功,过是过,不敲打敲打,就会犯错”。 陆山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错,也没造成多大的后果”。 海东青说道:“这次是没有,那下一次呢。我惩罚他不仅是因为这次的错,更是让他下次不犯错”。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陈然,低着头、弯着腰,一身的狼狈。 两人并没有走出去多远,然后转身往回走。 陈然就站在路边,保持低头的姿势,等两人走出去十米左右的时候,才继续缓缓的跟在身后。 陆山民说道:“之前我们动作太快,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搞定了,现在是第八天了,估摸着再过几天就会有人上门了”。 海东青淡淡道:“这些人是一个群体,不是某一个人,一个群体做事没那么快”。 陆山民点了点头,笑道:“这些人喜欢开会,喜欢研究讨论,而且一场会是讨论不下来的,估摸着得好几场”。 海东青淡淡道:“好好养伤,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陆山民摇了摇头,“其他事情我可以不管,但这事儿我还是应该出面,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来背”。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你担心他们盯上我”?陆山民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怕,但这种事儿只是出个面漏个脸而已,又没什么风险,你好歹也给我点存在感嘛。要不然,以后子孙后代问起我当年是怎么一扫东 北黑恶势力的,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就在东北吃了睡,睡了吃吧,躺了几个月就完事儿了吧”。 海东青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先等等,等情报汇集之后再说”。 两人回到宾馆门口,但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宾馆门口的台阶上。 陈然小跑步过来,站在台阶下。 “青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 海东青看着陈然满头的血污,冷冷道:“一夜没洗,故意留着卖惨给我看”? 陈然不敢抬头,海东青一句话戳穿了他的心思,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姐,是我的错,是我逼然哥的,跟他无关”。 海东青猛的回头,吓得海东来停下脚步,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 “跟他无关,那他身上的伤又跟谁有关”? 海东来看向陈然,满头血污,手上头上都有伤。 “然哥,你怎么弄成这样”? 陈然摇了摇头,“青姐,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请您不要责怪东来,他也是太过想念您”。 海东青冷笑一声,“你们俩倒是兄弟情深得很”!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想打个圆场,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就听海东青冷冰冰的说道:“我教训人,你给我闭嘴”!陆山民尴尬得咧了咧嘴,“哦,我只是喉咙有点痒”。3931421。。 ... 第1923章 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听李国章说陈然受了伤,还一夜未归,秦风立马赶到宾馆,正好看到几人都在宾馆门口。 秦风小跑到陈然面前,见他手上和头上都缠着绷带,还满头满脸的血迹,关切地问道:“严重不严重”? 陈然只是低着头,没有理他。 秦风摸了摸陈然的额头,“大冷的天,流这么多汗”? 陆山民朝秦风眨了眨眼,他也笑着朝陆山民眨了眨眼,陆山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跟着叹了口气。于是,陆山民撇过头,不想看他。 秦风一把挽起陈然的手臂,“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陈然甩开秦风的手,“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秦风眉头微皱,“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说着,秦风弯下腰,“我背你”。 陈然横移一步,“你烦不烦”! “咦”?秦风转过身,“你脑袋被打傻了”? 陈然欲哭无泪,很想说你才傻,你全家都傻,这么紧张压抑的气氛你看不见吗,你是来搞笑的吗。 陆山民实在忍不下去了,别人的人不好管,但自己的人总可以管吧。 “秦风,你青姐正在训人,然哥现在走不了”。 “训人”?秦风看了看海东青,又看向陈然,拍了拍脑袋,“难怪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说着,秦风看向海东青,正义凌然的说道:“青姐,我知道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替陈然说两句。他这人虽然很抠门,也很小气,还很喜欢装 ,但也有优点”。 陈然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你他xx的傻叉,你这叫替我说话,你他xx的是在给我掘墓还差不多。 秦风继续说道:“就拿昨晚来说,他独自一人留下面对危险,是条汉子,我秦风发自内心的佩服他”。“当然”!秦风话锋一转,看向陈然,“你太逞强了,英雄是那么好当的吗,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太不自量了,要是我在,你能受伤吗?还有,不是我说你,太不 仗义了,昨晚干那么大的事,竟然不带兄弟一起玩儿?听李国章说还吃了满汉全席。又不是你掏钱,这你也抠”? 陈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打不过,否则一定会跟他单挑。秦风再次看向海东青,说道:“青姐,我知道我没资格替他求情,但我还是想请求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昨晚的事他虽然是逞强了,但实力不行,勇气可嘉 呀,况且他还受着伤,就饶了他吧”。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陆山民把头转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你的人,不管管”?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秦风啊,这里不关你的事,回去吧”。 秦风梗着脖子说道:“怎么能不关我的事,我跟陈然也算是上过战场的战友,也算是我兄弟”。 陈然咬着牙,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赶紧滚”。…。。 秦风一巴掌拍在陈然左肩上,疼得陈然龇牙咧嘴。 “你别怕,天大的事儿兄弟陪你一起扛”。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被秦风这么一搅和,本来严肃的气氛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也没有了再训斥人的心情。 “滚吧,再有下次,别怪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陈然终于松了口气,低着头说了声谢谢青姐,转身快步离开。 秦风也赶紧转身追上,一把搂住陈然的肩膀,边走边低声说道:“你谢的人应该是我”。 “我谢谢你全家”。 “嘿嘿,我的面子够大吧”? “大,很大,非常大,比地球还大”。 “哎,别这么感动嘛,你看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呜、、、你弄疼我了”。 海东青转身看着海东来,海东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让李国章给你买了机票,下午他过来送你去机场”。 “姐”? “就这么定了”。 海东来看向陆山民,向他使了使眼神,陆山民仰头看着天花板,假装没看见他的暗示。 “大舅哥”! “别乱喊”。陆山民转过头,赶紧说道:“昨晚是谁说要跟我单挑来着”? 海东来紧紧地咬着牙齿,心一横,喊道:“姐夫”! “嗯”?陆山民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手垂在裤腿上,悄悄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咳咳,东来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就让他在这边玩儿两天”? “这是玩儿的地方吗”?海东青冷哼一声,“你叫谁姐夫”?“谁是你姐夫”?!! 陆山民舔着脸说道:“当着东来的面,多少给点面子嘛”。 “陆山民”!“我就是太给你脸了,你才给脸不要脸”! 陆山民识趣地闭上了嘴,无奈地对海东来苦笑了一下,一副我已经尽力了的表情。海东来也很生气,赌气地说道:“好,我拗不过你,从小到大,不管我怎么反抗,一次都没反抗成功过。我走,下午就走。但是我这次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给 你说,麻烦你也尊重一下我,听我把话说完”。 见海东来来劲了,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说道:“东来,怎么跟你姐说话呢,她也是为你好”。 “你给我闭嘴”!海东来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从最开始认识,你就把我当傻瓜一样看待,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陆山民咧了咧嘴,看来这位二世祖大少爷,骨子里的幼稚还是没有彻底改变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遇事沉不住气,这样嗷嗷直叫,海东青更不会让他留下 来。 海东青淡淡道:“我听你把话说完”。 海东来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劝你不要与影子作对了”。 陆山民眼睛猛地瞪大盯着海东来,转头看海东青也是脸色很不好。海东来继续说道:“这两年随着与他们的接触越来越深,我才逐步认识到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是获取了海天集团一部分股权,但是他们同时也给集团带来新的活力和生机。集团现在的市值翻了三倍,投资培育了近十家新兴企业。还有我接触得比较深的愿景基金,他们一直在扶持那些有潜力但却在市场上饱受资本…。。 打击的企业,这还只是我所知道的冰山一角,在全国范围内,得益于他们的人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呢”?海东青声音冰冷。 海东来鼓起勇气说道:“姐,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与他们为敌。不管是从海家自身角度,还是从整个社会角度,还是从个人道义角度,都不应该与他们为敌”。 海东青冷冷道:“三年前你说要跟影子战斗到底,这就是你战斗的结果”?! 海东来上前一步,说道:“姐,爸妈的死是跟他们有关系,但这是私仇,私仇不应该凌驾于大义之上”。 陆山民看着眼神坚毅的海东来,能有这样的觉悟和思考,看来以前真还小瞧了这个富二代。 海东青冷冷一笑,“看来何伟雄对你的洗脑很成功”。海东来说道:“没错,我刚开始也以为他是在对我洗脑,但我有眼睛,也有脑袋,我自己去看,自己去想,他们不是在讲故事喊口号,是真真正正用真金白银去做 ”。 海东青冷声道:“看来这几年我没在东海,某些人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海东来义正言辞地说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海家要更上一层楼就不该再像土匪一样”! “你说谁是土匪”!!海东青脸色突变,大厅里荡起一阵妖风。 海东来没有退缩,仰起头说道:“你们现在在东北的行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打打杀杀的低劣行径”!!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海东来,你这话有些过了。很多时候,你以为的正道光明,是因为有人在暗处替你负重前行。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没错,但江湖远比你 想象中要血腥残酷得多,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但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海东青冷冷笑道:“你说我不给你机会,我就给你机会,把集团交给你,让你亲身去历练体会,这就是你掌管海天集团三年所学到的东西”!!! 海东来沉声道:“海天集团现在很好,各方面都比以前好,我会带领集团一步步彻底脱离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去”。 “呵呵呵呵、、”,海东青突然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但是这一次,海东来没有退缩,虽然也看得出很害怕,但是依然高傲的仰起脖子。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直接踩出楼梯的台阶,一步一步的上楼去。 陆山民看着海东青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叹了口气,“你不应该这么说你姐”。 海东来红着眼,眼里含着眼泪,“好好对我姐,她脾气不好,请你多担待一些”。 陆山民无奈地叹了口气,“姐姐明明很关心弟弟,弟弟明明也很关心姐姐,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海东来淡淡道:“我知道她很关心我,但她太霸道了,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当然也很关心她,但我真的是受够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淡淡道:“她要是不霸道点,你们海家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吃得干干净净了,她要是不狠一点,你也许连站在这里怼她的机会都没有”。 海东来的泪水夺眶而出,大踏步走出宾馆,下了台阶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陆山民。 “陆山民!对我姐好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他,我一定跟你单挑,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陆山民瘪了瘪嘴,“你又打不过我”。 “我现在已经踏出易髓境中期”! “哦,好高啊,我好怕”。 海东来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陆山民在背后喊道:“想保护你姐,就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 、、、、、、、、、、 马鞍山手里拿着一只粉笔,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看着黑板上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 砰、砰、砰,季铁军敲了敲门框,缓缓地走了进来。 “还在研究”? 马鞍山没有回头,冷冷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才算完”! 季铁军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皱着眉头看着黑板上韩瑶的照片。 “是啊,连韩家大小姐都能死,这潭水深不见底啊”。 马鞍山一双鹰眼在黑白上来回扫视,“我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到底是忽略了什么”? 季铁军吐出一口烟圈,“你忽略了吃午饭,再研究下去,你还会忽略掉晚饭”。 马鞍山喃喃道:“就差一点,只差一个环节就通了”。 “陆山民在哪里”?马鞍山突然回头看着季铁军。 季铁军摇了摇头,“不知道,未婚妻的葬礼都不回来,要么是被人干死了,要么就是在憋大招干死别人”。 “他怎么就成了卧底缉毒警”?“上次拿着所谓机密文件来局里捞他出去的人是不是朱家的人”?季铁军弹了弹烟灰,“他在东海的时候就协助警方捣毁过一个地下制、毒窝点,之后跟一个卧底缉毒警去金山角灭过一个大、毒、枭,你说他算不算是个卧底缉毒 警”。 “他当然不是”!马鞍山冷冷道:“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你真的清楚吗”?季铁军反问道:“反正我是越来越看不清楚”。 季铁军摁灭烟头,起身说道:“别研究了,我请你,出去喝两杯换换脑子”。 马鞍山放下手里的粉笔,中午没吃饭,他也确实饿了。 “对面那家重庆小面不错”。 “这么为我省钱”? “我要吃三碗面,加三份牛肉,再来一件啤酒”。 季铁军皱了皱眉,“也不便宜啊”。 、、、、、、、、 、、、、、、、、 面馆里,马鞍山呼哧呼哧的干完两碗面,连面汤都没剩下。 季铁军很佩服马鞍山,干起事儿来可以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但吃起饭来可以一顿把一整天的饭都吃下,他不应该姓马,应该姓骆,骆驼的骆。 “老板,来一斤面,加半斤牛肉”。 正当季铁军端起酒杯喝酒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处传来。 两人几乎同时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铁塔般的巨汉走了进来,差不多将不大的门整个挡完。 铁塔般的男人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了他们这桌。“不介意拼个桌吧”。39314656。。 ... 第1924章 眼睛发酸 有时候,看别人吃饭比自己吃饭更是一种享受,不信可以看看网上那些吃播,吃吐、吃死的大有人在,但依然有人前仆后继,就是因为不少人喜欢看别人吃,吃得越多越享受。 这是一种难以理解的行为,但却是真实存在的现象。 季铁军现在就处于这种享受之中,先是看着马鞍山吃了三碗面和三份牛肉,现在又看着黄九斤吃一斤面和半斤牛肉,半斤完了又半斤、再半斤、还半斤、、 他甚至在想,黄九斤是否能吃下九斤牛肉,这样才配得上他九斤的名字。 然后,他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九斤牛肉多少钱,按照面馆的算法,一碗牛肉面二十块,里面有四五坨牛肉不到二两,估计占了十五块钱,一两牛肉打十块钱算,九斤就是九百块,啧啧,这样的食量,别说普通家庭了,哪怕就是一般的富裕家庭,也会被吃得倾家荡产。 吃到第五斤,黄九斤没有再喊加牛肉,弯腰徒手拧开啤酒瓶盖,像拧开矿泉水瓶盖一样,咔嚓咔嚓将一箱啤酒全部拧开。 然后拿起一瓶酒咕隆咕隆喝起来,一口气连着喝了一箱。 “老板,再来两箱”。 季铁军和马鞍山看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很有耐心地等着。 黄九斤打了个饱嗝,才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的饭量有点大”。 季铁军笑了笑,“你要是去干吃播,一定会成为吃播行业的顶流明星”。 黄九斤不觉得这个玩笑有多好笑,所以就没笑。 “我想看韩瑶的卷宗”。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起,看了眼季铁军说道:“这不合规矩”。 黄九斤没有看他,一双虎目只是看着季铁军。 季铁军咳嗽了一下,笑道:“这确实不太符合规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马鞍山面带不悦,“季局,我是不会签字的”。 季铁军淡淡道:“我们把卷宗的内容讲一遍他听就行了,不需要签字”。 马鞍山面色冷淡,“要讲你讲”。 黄九斤眉头微皱,心想这人是怎么当上刑警大队队长的。 季铁军笑了笑说道:“随便聊聊天嘛,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们也不能白讲,你总得拿点什么东西交换吧”。 黄九斤淡淡道:“我可以帮你们破案”。 马鞍山说道:“那是我们警察的事情,你以什么身份破案”? 黄九斤看着季铁军,指了指马鞍山,“领导夹菜他转桌,领导发言他要说,这样的下属你也受得了”? 季铁军看了马鞍山一眼,说道:“陆山民最近还好吧”? “不太好”!黄九斤冷着脸,想到陆山民那一头白发,他就有杀人的冲动。 季铁军眉头微微皱了皱,“所以你这次回天京”? “杀人”。黄九斤毫不避讳的说道。 季铁军眉头皱得更深,“给点面子,我俩可是警察”。 马鞍山冷冷道:“就凭你说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抓你”。 “你试试”。黄九斤很平静的看着马鞍山,很普通的眼神,却令马鞍山感觉到如芒在背。 季铁军淡淡道:“黄九斤,虽然你长得有点鲁莽,但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个鲁莽的人”。 “所以我才来找你们”。黄九斤的目光移到季铁军身上。“我得在山民回来之前把韩瑶的死调查清楚”。 季铁军淡淡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把重心放在三大家族与影子的战争上,吕家一步退、步步退,自从高跃科技事件,吕文则被抓之后,先后又有三家公司失去控制权,这种事儿一旦开了口子就是兵败如山倒,田家与吕家关系很深,不少产业都是相互关联,一旦吕家倒下,田家也长不了。田、吕两家倒得太快,不利于深挖里面的证据,一旦这两家快速倒下被他们所控制,到时候想查就不容易了”。 马鞍山说道:“你最好让陆山民立即回来主持大局,他答应过我们会在这场战争中挖出影子,现在又丢下不管,是什么意思”? 黄九斤不紧不慢地拧开一箱啤酒,连续干了两瓶之后,淡淡道:“所有的事情都是环环相扣,只要抓住其中一根线头往上理,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吕家也好、田家也好,他们的死活跟我们没有关系,要说有关系,这种关系也并不好”。 季铁军说道:“吕家和田家死扛到现在,是因为陆山民给了他们承诺,我担心的是陆山民一直不出现,两家会放弃抵抗,被他们和平收编,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那么我们将永远挖不出影子的存在”。 黄九斤向季铁军伸出手,“季局长,把东西给我吧”。 季铁军眉头紧皱,犹豫了半晌,对马鞍山说道:“马队,把韩瑶的卷宗给他一份”。 马鞍山坐着不动,装作没有听见。 季铁军咳嗽了两声,“给个面子嘛”。 马鞍山看向黄九斤,冷冷道:“给你一份可以,但你要保证,查到任何进展,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没问题”。黄九斤缩回手,“你要是觉得在规矩上过不去,可以把我发展成为你们的线人,这样心里上会不会好过点”?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说话。 季铁军拍了下大腿,“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你本来就是我们的线人。记住啰,有任何发现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黄九斤看向季铁军,“你们的线人一般开多少钱工资”? “嗯”?季铁军深吸一口烟,微眯着眼睛看着黄九斤,“还要钱”? 黄九斤淡淡道:“不给钱,没有资金往来,怎么证明我是你们的线人。如果上面查到你们给我提供了案件资料,你们怎么解释”? 黄九斤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个人不爱钱,对钱也没什么概念,纯粹是为了程序留痕,也是为你们着想”。 季铁军看向马鞍山,“他竟然说得我无法反驳”。 “你打算要多少”? 黄九斤反问道:“比起你那些线人,你觉得我一个能抵他们多少个”? 季铁军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华夏兵王,武道顶尖高手,根本就没法比”。 “能抵几个”?黄九斤追问道。 季铁军眉头紧皱,想了想说道:“能抵几十个”。 黄九斤点了点头,“我也不要你几十倍的工资,给个整数,每月两万块,不过分吧”? 季铁军嘴巴颤抖了一下,“有点过分,太高了,不好报销”。 黄九斤又点了点头,“那这顿饭我请,算是对你的弥补”。 说着,黄九斤抽出一张餐巾纸,从兜里取出笔写了个地址,放在桌子上。 “麻烦尽快整理好送到这个地方”。 说完,黄九斤起身离开,在路过柜台的时候,季铁军以为他要停下来结账,但是黄九斤直接走了出去。 季铁军喊道:“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黄九斤背对着挥了挥手,“从我工资里面扣”。 季铁军一阵肉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陆山民学坏了”。 “老板,结账”! “一共一千一百块钱,打个折,一千块就够了”。操着重庆口音的面馆老板笑呵呵地说道。 季铁军脸上的肉抖了一下,“多少?你没算错吧”。 “没错,一共七斤牛肉,一斤多的面,还有三箱啤酒”。 “牛肉多少钱一斤”?“你以为我没逛过菜市场”? 面老板笑着脸说道:“不能跟菜市场的牛肉比啊,调料、人工费,家传的秘方,这些东西才是最值钱的”。 季铁军冷着脸说道:“你可别坑人,我是警察”。 老板脸黑了下来,“警察怎么了,警察吃饭也得给钱,还有没有王法”。 马鞍山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在桌子上。“这顿饭算我请”。 走出面馆,季铁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嫂子管得严,身上流动资金不多,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还你”。 马鞍山淡淡道:“你还是想想怎么给他两万吧,这么高的费用,财务那里是过不了”。 季铁军挠了挠脑袋,头疼。 “希望真能从韩瑶的案子中找到突破口吧”。 马鞍山淡淡道:“韩瑶的案子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意外”。 “你还是认为王元开嫌疑最大”? 马鞍山说道:“任何犯罪都有动机,但韩瑶这个案子太奇怪,想来想去,好像任何一方都没有足够的动机,任何一方都不是绝对的受益者,相反,可以说任何一方都是受害者”。 季铁军点了点头,“韩家没了女儿,王元开差点因此丧命,而且还没完,听说韩彤放话要干掉王元开。吕家、田家、吴家,都没有足够的动机。影子?也没好处,反而激化矛盾,,据说韩孝周已经见了吕汉卿和田衡,说不定韩家会提前下场出手”。 马鞍山突然停下脚步,“不,有一个受益者”。 季铁军转头看向马鞍山,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名字。“你不会是想说陆山民吧”? 马鞍山淡淡道:“陆山民得到了一张官方的免死金牌,更重要的是,玉带山一战三个顶尖老人死的死,废的废。但是反过来看看陆山民身边的人,他自己本身,黄九斤,海东青,还有刘妮,都还活着,当老一辈武道顶尖人物不在,他们就是当今世上最顶尖的战力。最关键的是,他们不是普通武夫,他们有头脑,有文化,有理智,文武双全,他们要是想做点什么,很难被抓到确切的证据”。 “你怀疑陆山民”?季铁军不可思议地看着马鞍山。 马鞍山淡淡道:“我不是怀疑他,只是很客观的分析。当然,如果排除受益者理论,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韩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这个不该知道的东西很大,大到凶手足以不顾任何风险杀人灭口”。 季铁军眉头紧皱,“她怎么会知道那么重要的事情”? 马鞍山摇了摇头,“这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怪圈,是谁告诉她的?告诉她的人动机又是什么”? 季铁军点了点头,“黄九斤刚才说他要在陆山民回天京之前查出真相,看来陆山民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起,“他变了,以前的他,做事还有一定的底线,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但韩瑶的死,让他突破了那条底线,他正在朝着万丈悬崖迈进”。 季铁军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抓他吗,怎么又关心起他来了”。 “我不是关心他,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把一个正常人逐步逼成了一个罪犯”。 季铁军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今天晚上加个班,把所有关于韩瑶案子的资料都复印一份,明天给他寄过去”。 、、、、、、、、、、 、、、、、、、、、、 海东青独自站在窗前,从海东来离开到现在,她一整天没说过一句话,连晚饭都没吃。 陆山民泡好一包泡面端到她的面前,“其实是件好事,至少他会很安全”。 “哎,你们又不是没吵过架。想当年为了阮妹妹的事情,我和他一起到春山居,那一次你们也争吵得很凶,过了还不是没事了。亲姐弟嘛,血浓于水,吵吵就过了”。 “嘿嘿,那次我也和你吵得很凶,你还一脚踩在我的脸上,我记得是右脚,踩在我脸色还使劲儿地用力摩擦,把我嘴巴的踩歪了,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铮亮铮亮的”。 “我那天穿的是一双白色的拖鞋”。海东青突然转过头看着他。 陆山民有些尴尬了,“是吗,哦、、、、可能是当时脑震荡被你踩晕了”。 海东青回过头去,依然看着窗外的黑夜。 “以前的争吵,是他对我的反抗。这次不一样”。 陆山民呵呵笑道:“差不多,也没什么不一样”。 海东青淡淡道:“这次不一样,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我的不认可,甚至,看到了对我的看不起”。 陆山民说道:“哪有这么严重,你想多了”。 海东青摇了摇头,“他说我只知道打打杀杀,说我的行为卑劣,还说要带领海天集团摆脱过去,他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陆山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说道:“他还小,不懂事,口无遮拦,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海东青苦笑了一下,“你没听见吗,他是来劝我不要与影子为敌的”。 “那也是他关心你,担心我们斗不过影子,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海东青淡淡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陆山民将方便面往她身前递了递,“泡久了就不好吃了”。 海东青低头看着方便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山民用叉子叉起面条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喂到她的嘴边,“给个面子,吃一口好不好”? 海东青抿了抿嘴,眼睛发酸。 第1925章 永远走不出去 长春有个云台镇,镇里有个柳家村,村支书姓柳,村长姓柳,村民也姓柳。 原本也有不姓柳的,但后来都搬走了,剩下的自然全部都姓柳。 当然也还是有不姓柳的,但他们的户口都不在柳家村,算不得柳家村的村民。 柳家村是个村,但又不像个村。 村里有属于村集体的工厂、农业公司、药材公司、、、,这些村集体企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那些不姓柳的,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 柳家村是镇上的明星村,县里的模范村,市里的先进村,影响力很大,大到云台镇的镇干部,县里的县干部,都有不少人姓柳。 柳家村的企业与全国其他村都不一样,其他的村子,要想发展经济,不付出点环境代价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搞经济,但柳家村能做到,所有的企业没有一家会污染环境,每家企业的环保测评不仅仅是达标,还能超标。 关键是这些企业的财务报表还很好看,利润率很高,税收当然也很高。 这样的企业,这样的村子,谁能不喜欢。 说句不该说的话,村里的支部书记和村长,比镇上的领导面子还大,说话还好使。 政绩啊,白白送上的政绩啊。 只要傍上柳家村,想不官运亨通都难。 村子的环境很好,经过整体的规划,好到像一个超大的自然公园。 村子里本没有河流,但柳树没有河流怎么行,所以村子里就有了两条引流进来的人工河,是从几十公里外的天水河引过来的。 两条河流,一条将柳家村半包围,一条从西向东蜿蜒着贯穿整个村子,要是从高空俯瞰,就会看到两条河流汇聚成一个大大的太极图。 河流的两侧栽满了柳树,春天一到,绿柳迎风,宛若世外桃源。 沿着自西向东的河流走,走到村子的腹地处,有一处山庄,叫绿柳山庄。 此绿柳山庄非彼绿柳山庄,比起此处,沈阳的绿柳山庄连零头都比不上。 山庄外面高墙矗立,宛如城堡,山庄里面亭台楼阁,廊回百转。 如果走进高墙里面,会误以为进了颐和园或是圆明园。 当然,肯定没有那么大,但是没人带路的话,第一次来的人肯定会迷路。 全村姓柳,又是镇上和县里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税收大户,批一块大点的地建个山庄,也就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了。 柳家的祠堂坐落在山庄最北处,坐北朝南、背山面水。 祠堂的大门口两尊石狮张牙舞爪,门堂上方挂着一张庄严的黑色牌匾,上书“柳氏宗祠”四个金色大字。 柳氏宗祠三进院落,第一进三间,第二进五间,第三进三间,左右厢房四间,对称相宜。 进大门的天井放置一口大水缸,寓意聚气聚财,庇护子孙。 明堂宽广,层层叠叠的神龛上供奉着柳家的历代祖先牌位。 最上层的几排上书钮祜禄氏。 柳家,来源于钮祜禄,后姓柳。 最近,祠堂里多了一个新的牌位,上面写着先考柳公如松。 右侧明堂的陪祀,多了莫霆锋、莫霆军两个牌位。 三月的长春如冬,柳依依穿着一件厚厚的狐裘跪在明堂中央,双目微闭,红唇轻启,念念有词。 莫小元匆匆忙忙的跑进祠堂,见柳依依闭着眼睛,站在身后不远处,没有打扰。 直到柳依依睁开眼睛起身,才张口欲说。 柳依依转身朝外面走去,“别打扰了祖宗,出去再说”。 走出祠堂,莫小元才开口道:“刘震宇失联了,沈家康含糊其辞,留在沈阳的其他人估计沈家康应该出了问题”。 柳依依仰头看着天空,没有说话。 莫小元继续说道:“我让人重点查了最近通过航空和铁路到沈阳的人,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谁”?柳依依轻轻的问道。 “海东来”。 莫小元说道:“然后我让人查了最近东海来沈阳的人,重点查了那些戴帽子和口罩的人,虽然他们掩盖得很好,但通过我仔细的比对,发现有一波人中有陈然。然后我又专门查了天京到沈阳的人,有一个人和周同很像”。 柳依依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说道:“我本以为会再等几个月,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莫小元说道:“我们在沈家康身边不止一个刘震宇,通过其他人的核实,沈家康应该是被他们拿下了”。 “好快的速度”。柳依依苦笑道:“他还真是说到做到,要把柳家连根拔起,从东北彻底拔除”。 莫小元担忧地说道:“大小姐,真的就没法和谈了吗”? 柳依依神色中带着浓浓的后悔,“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在大雪山中除掉他。和谈,从大雪山中下手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和谈的可能。现在的陆山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陆山民了”。 “大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柳依依笑了笑,“他要杀我,如果豁出去了,并不是不可能。但他要想把整个柳家连根拔起,他也未免太小看柳家了”。 “但是、、”!莫小元满脸的担忧,她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柳依依淡淡道:“柳家几百年的积淀,单单这柳家村六千多人姓柳的人,他能杀多少”? 柳依依呵呵笑道:“陆山民,终究只是个意气用事的山野村夫,柳家这么多人,这么多资产,在东北这么大的人脉关系网,他不来杀我,却偏偏选了一条无法走通的路。他比我想象的要傻得多”。 莫小元稍稍松了口气,“大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柳依依淡淡道:“沈阳大大小小多少官员都跟我们有联系,都跟沈家康有关联,我们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一份有关他的资料就行了”。 莫小元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担忧地问道:“大小姐,如果那条路他走不通,要是真狗急跳墙过来拼命怎么办”? 柳依依笑了笑,说道:“他要是真敢来柳家村,我就让他永远走不出去”。 “如果他不来呢”? “那我就跟他耗着,大不了一辈子不出村子”。 第1926章 配不上的名字 柳家世代习武,祖上也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在乾隆、道光两朝,分别出过武状元。 家族繁衍几百年,子孙后代不少,每一代都会筛选出一部分有天赋的孩子习武。 但是,天赋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到这一代,选出来的几十个人,最高也没能摸到极境的门槛。 柳泽阳是柳依依的亲弟弟,也是这一代最高的那个人,也不过搬山境后期中阶而已。 当然,不是他天赋不高,其实三十岁能到这个境界已经很高了,不过与当今天赋最高的那一拨人相比,就不够看了。 上一辈,也就几个远房的叔伯到了搬山境后期巅峰,不过到了这个年纪就是真正的不进则退,迈入不了金刚,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至于内家,柳家对武道向来是实用主义,自家人除了柳依依,没有人有那个耐心去修习磨砺。 不过这些也不那么重要,柳家有钱,可以请到很多高手。 除了莫家,柳家村里那些所谓的外来务工人员,本就不是正常的务工人员。 这几天,村子里的企业要扩大生产,从各个地方调入500余人,加上之前本来的员工,柳家村不姓柳的人达到了800多人。绿柳山庄内,柳家嫡长房的院落,柳正其坐在正中央,柳依依和柳泽阳坐在两侧,除家族会议之外,在自家人见面的时候,柳依依并不会摆族长的架子坐在主位 。 按照往年的惯例,三人在柳家村过完年之后就会离开,但是今年,已经进入三月,都没有离开。 柳正其头发白了很多,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忧郁的情绪之中。 “你以前都很有主意,现在有什么计划”? 柳依依淡淡道:“没有计划”。 柳泽阳眉头皱得很深,“难道我们就在村里躲一辈子”? 柳依依看了眼柳泽阳,两人同父异母,在感情上并不算深。 “先不说陆山民是否真的废了,如果海东青想杀人,你身边带再多保镖都没用”。 “她真有那么强”?柳泽阳有些不相信,在整个东北,年轻一辈中,他自认已是最强之人。 柳依依淡淡道:“把她想象得再强都不为过”。 柳正其看向柳依依,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依依,现在家族里的几个叔伯对我们一家的意见很大,我们一直困守在这里,时间长了会出大问题”。 柳依依淡淡道:“出不了问题,各个产业,各个地方的力量都掌握在我手里,他们翻不起浪”。说到‘我’字的时候,柳依依故意加重了语气,拖长了语调。 柳泽阳不悦地说道:“你是家主,出了这种事得负责吧”。 柳依依看向柳泽阳,“你觉得我该怎么负责”? 柳泽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找陆山民谈一谈,看他有什么要求”。…。。 柳依依说道:“我已经让莫小元去谈过一次,效果你也知道”。 柳泽阳说道:“莫小元当然不行,但你是家主,亲自前去效果肯定不一样”。 柳依依转过头,怔怔地看着柳正其,目光并不锋利,但却带着压迫感。“爸,您也是这个意思”? 柳正其避开柳依依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泽阳说得有道理,你亲自前去说不定会有效果”。 柳依依呵呵一笑,“真是我的好父亲,好弟弟”。 柳泽阳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依依淡淡道:“什么意思?你们又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希望我去死,希望用我的死平复他们的怒火,对吧”? 柳泽阳沉声道:“要不是你专权擅断,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这么大的事,之前也不与家族中的人商量商量”。柳依依冷笑道:“我统一整个东北地下势力,你们怎么不说我专权,我拿下纳兰家在东北的遗产,怎么不说我专权,我让柳家的财产翻了数倍,你们怎么不说我专 权。得到利益的时候我的贡献属于整个家族,遇到风险的时候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一个人,你们还真是会算账”! 柳泽阳面色铁青,“陆山民与你是私仇,本就与家族无关”。 柳依依笑了笑,再次看向柳正其,“你也是这么想的”? 柳正其叹了口气,“依依,你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但你在继任家主的时候发过誓,要始终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高于一切感情、高于个人生死”。“幼稚”!柳依依豁然起身,“事到如今,你们真以为死我一个人,他们就会放过柳家。你们真以为他们是来找我一个人复仇!他们这次就是奔着整个柳家来的, 奔着柳家几百年的基业来的”。 柳依依冷冷地看着两人,“大祸当头,不帮着我号召家族同仇敌忾共渡难关,反而祸起萧墙自生间隙,简直是愚蠢透顶”! 柳泽阳猛的一拍桌子,“柳依依,你太放肆了”! 柳正其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柳依依面色从容,淡淡一笑,“当然知道,我在跟想我死、想柳家灭的人说话,你们既然不顾亲情,我又何必在乎你们是谁”。 柳泽阳双拳紧握,“柳依依,我要联合家族弹劾你”! 柳依依轻蔑一笑,“就凭你”!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两个中年男人立刻走进了大堂,双目冷冷的盯着柳泽阳。 柳泽阳本能想动手,但感知到两人身上的气势,瞬间又收回了气势。 柳正其气得双手颤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依依转身缓缓向门外走去,“救柳家的办法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铲除敌人”。 柳正其起身想追出去,但被另一名男子拦了下来。…。。 “你疯了吗?连你爷爷都没能杀了他,你凭什么能”?! 柳依依没有回头,一脚踏出门槛,“那你们就睁大眼睛看好,我是怎么灭了他们”! 、、、、、、、、、 、、、、、、、、、、 “阿嚏”!陆山民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谁在骂我”。海东青翻着手里的名单,说道:“根据沈家康的供述,沈阳跟他有交集的官员有好几十个,这还不算那些小鱼小虾,这群人要是联合起来,爆发出的力量难以估量 ”。陆山民淡淡道:“柳依依不傻,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我要是她,就会把我们的资料送到他们手里。此时此刻,他们估计也在翻我们的花名册,正商量着怎 么对付我们”。 海东青眉头微皱,“要不要直接亮出免死金牌”? 陆山民低头沉思,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免死金牌是最后保命的底牌,现在还不能打出来”。 陆山民淡淡道:“现在就亮出来,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毁掉我们的底牌。这些人都是人精,也是最聪明的那一拨人,他们有的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办法”。陆山民停顿了片刻,缓缓道:“左丘曾经说过,这个圈子很小,一旦他们知道了这张底牌,那么整个东北与柳家有利益关系的官员很快都会知道,这么庞大的群体,哪怕是朱老爷子那里也未必顶得住。朱老爷子虽然给了个身份,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钦差,毕竟还是见不得光的,与这么庞大的群体做斗争,别说一张免死 金牌,十张百张都没用,我们战胜不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朱老爷子之所以同意我们来做,就是因为官方不好处理,我们亮出来之后就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也失去了我们的意义”。 海东青眉头微皱,说道:“那只能黑吃黑了”。陆山民点了点头,“老爷子虽然不承认,实际上就是黑吃黑,官方的办法不好处理,就让我们用我们的办法去处理。老爷子是个人精,我们觉得是傍上了他这条大 腿,但是他哪里肯吃亏,实际上是拿我们当枪使。说是相互利用也不过为过”。 海东青看向陆山民,淡淡道:“我发现你脑袋比以前好使了”。陆山民得意地笑了笑,“真当我那些书是白读啊,我可跟那些校园里的读书人不一样,他们读了就读了,没有实践经验,不入心不入脑。我可不一样,我是边读边 实践,边实践边读,字字句句都读进了脑子里”。 海东青瘪了陆山民一眼,“我还以为你受伤之后脑子变聪明了”。 陆山民说道:“当然也有关系,有句话叫上帝给你关了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说着,陆山民笑眯眯地看着海东青,“这次重伤确实让我想通了很多,不仅是这盘棋局,还有其它更多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人生,能潇洒点活着就没必要作茧自缚…。。 。比如生活,能多笑笑就没必要绷着个脸。再比如感情,在考虑别人的时候也要问问自己的内心”。 海东青撇过头,淡淡道:“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真的会对人产生很大的改变”。陆山民淡淡道:“是啊,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绝望,才会珍惜活着,才会珍惜活着的时候身边的那些美好。你想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徒手越过九盘山的绝壁吗” ? “哎、、”,陆山民一声叹息,仰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海东青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山民接下来的话,转头看着陆山民,不悦地问道:“需要想这么久吗”? 陆山民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想知道呢”? 海东青抬起头作势要打,“陆山民,你找死”。 陆山民歪了歪头,“我在想,我们都活着,真好”。 海东青愣愣的看了陆山民半天,缓缓的放下了手,淡淡道:“说偏题了,还是想想怎么稳住那帮人吧”。 陆山民淡淡道:“还能怎么办,大棒加甜枣,恩威并施。这些人虽然聪明,但却是最胆小的一群人,人一胆小就会犹豫,一犹豫就会错过最佳的机会”。陆山民指了指桌子上厚厚的一叠名单和账本,说道:“他们一天找不到沈家康,就一天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只要我们不逼得太紧,不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他们 就必须得按照我们的节奏走”。 海东青淡淡道:“按时间算,他们也该派人上门了”。 陆山民开玩笑道:“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住得太偏远了,他们找不到”。 海东青瘪了瘪嘴,“在人家的地盘,你就是住进山洞里,人家也会把你给挖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脚步声从楼道响起,片刻之后,一个身材中等,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上了楼顶。 “山民哥、青姐,楼下有个自称是当地朋友的人想见你们”。 说话的人叫李成栋,也就是周同在天京招收的985高才生,被陆山民调过来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陆山民点了点头,“让他上来吧”。 没多久,一个留着平头,身着西装领带,五十来岁样子的男子上了平房的楼顶。 来人一脸的倨傲,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双眼中带着看谁都不入眼的眼神。 但毕竟是左右逢源处理大事的人物,神色虽然倨傲,但总体上还算得上礼貌。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海东青身上,双眼先是一亮,但很快移开目光,看着半躺在长椅上陆山民。 陆山民与往常一样,下半身盖着厚厚的毛毯,手里抱着个暖水壶。 主人没喊请坐,男人也没有坐下,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在确定陆山民才是主事人之后才开口说道:“冒昧来访,还请阁下见谅”。 陆山民笑了笑,“是我冒昧才对,来到你们的地盘,连声招呼也没打,也请你们见谅”。 男人笑了笑,“看来阁下知道会有人来”。 陆山民淡淡道:“比我预计的稍微晚了一点,不过也来得正好”。 男人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笑脸。“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李大发,有几位朋友托我来找您聊聊”。 “李大发”?陆山民声音变得低沉,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又笑道:“开个玩笑,我其实叫李良”。 陆山民随即也恢复了笑容,“我就说嘛,你怎么配得上‘李大发’这个名字,张良,张先生”。男人脸上保持着笑容,但心里却是很不解,不解的不是陆山民知道他的真名叫张良而不是李良,因为沈家康知道他的名字,不解的是为什么对方说他配不上‘李大发’这个名字。39314567。。 ... 第1927章 一个不留 再高的高手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但可以快过人开枪的速度。 山里的猎人,从不缺乏敏锐的视力和听力,陆山民斜刺里冲出,躲过一颗子弹。 陆山民闷哼一声,一颗手枪子弹打中腹部。 但,这颗子弹并没有能阻止他的前进,毫不停留,在两人换弹夹的时间,匕首闪着寒光一刀划过两人喉咙。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陆山民一个翻身爬上二楼,身体撞破玻璃滚入,身后哒哒哒枪声大作。 陆山民摸了摸腹部,手枪子弹并没有完全没入肌肉,只是受了点外伤。 孟虎遥遥望着四五百米之外房顶上的人影,咯咯冷笑,“火箭筒给她来一发”。 墨镜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虎哥,那里还有我们的人”? 孟虎冷哼一声,“那几个人干不掉她,早晚得死”。“开火”! 小妮子淡淡看着几百米外大门口半蹲着的两人,“山民哥,目标门口有两个火箭筒”。 陆山民紧贴在二楼门口墙壁,“你要小心”。 话音刚落,“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得楼房颤抖,一股火光冲天而起。 陆山民大惊,连连呼叫,“小妮子!小妮子!” 耳麦里没有回音,正当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小妮子的声音响起,“山民哥,我没事,他们肯定以为我死了,我从侧面摸过去干掉他们的头领,你那边能扛多久”。 陆山民侧耳倾听,自己这边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显然大部分枪手都围到了自己这边,这些人拿的全是步枪,近距离扫射之下,别说是他,哪怕是大黑头也会被打成筛子。偷袭斩首虽然危险,但小妮子贸然冲到自己这边更危险。这就跟在山里遇上野猪群一个道理,只要小妮子那边成功,自己这边的威胁自然就会解除。 “我这边还能拖十五分钟”。 “十分钟就够了”。 陆山民保持镇定,通过细微的脚步声,能感知到大概有十三四个人已经围住了这栋楼,默默的盘算着从一面突围成功的几率。 这些人拿的可全是步枪,不是手枪,他可不是大黑头,这一梭步枪子弹打来,他没有信心能安然无恙。 趁着夜色和爆炸之后的混乱场面,小妮子借着掩体飞速前进,陆山民的人头值5000万,所有的枪手都聚集在了他那边,这一路畅通无阻。 孟虎哈哈大笑,“他娘的,任你再高的高手,也挡不住老子的子弹”。 墨镜男子也很是兴奋,已经解决掉了一个,陆山民此刻被十几个雇佣军包围在一栋楼里,顷刻之间就会被打成筛子,5000万已经铁定到手,一共来了三十个人,死了十几个,剩下的每人至少能分三四百万。 “虎哥,还是华夏的生意做着爽,这一单抵得上欧洲和非洲好几单了,要不咱们以后就专做华夏的生意”。…。。 孟虎哈哈一笑,“你小子要钱不要命,收益越大风险越大,华夏可不适合我们这行长期干,做完这一单咱们就离开,再也不踏入华夏半步”。 说着拨了个电话出去,“老板,事情解决了,赶紧付尾款送我们离开,别耍花样,要是老子落入华夏警察手里,第一个把你供出来”。 “好”!!!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兴奋。 孟虎挂完电话,哈哈哈大笑。 笑声还没停止,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多年的尸山血海练就的本能立刻察觉到头顶有异样。 猛的抬头,头顶钢梁上坐着一个含笑的女孩儿,近在咫尺。 他想不明白,这女孩儿为什么还活着,更想不明白以他的境界,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近前而一点感知都没有。 不过他只是稍稍震惊了一下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儿,来了也不过是羊入虎口。 他的笑容没有维持到一秒,小妮子的身影从天而降。这个时候,墨镜男子等人才发现身后有人。 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小妮子带着狡黠的笑容已经落下,右手一掌拍向孟虎的大光头,与此同时左手匕首寒光乍现,迅速脱手飞向墨镜男子的咽喉 墨镜男子大惊,本能后退偏头想躲,但是,匕首来得太快,犹如闪电一般,他又是在没有防备之下遭到偷袭,躲避的念头刚闪现,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喉咙。 鲜血汩汩流出,墨镜男子死死摁住喉咙,蹭蹭后退两步,怦然倒地。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他一个搬山境后期初阶的绝顶高手,不管是在中东还是欧洲还是非洲,几乎没有敌手,这次来到华夏,竟然连一个小女孩儿的一招偷袭都没能顶得住。 光头男子没有躲闪,铮亮的光头硬接了小妮子一掌。 他足以为傲的铁头功在接触到小妮子手掌的时候就后悔了,一股连绵不绝,犹如海浪滔滔般的内劲源源不绝的涌入,整个大脑都为之一震,鼻血流了出来。 脑袋嗡嗡作响,来不及后悔,也来不及思考,他深刻的意识到来者是个高手,单凭这一掌,绝对是内家后期巅峰的高手。暴吼一声双拳齐出,小妮子身形一偏,全身骨肉如软鞭一般扭动变形,堪堪躲过双拳。 两人一交手就是招招夺命,一人是着急拿住对方,一人是震惊愤怒之下恨不得立刻斩杀对方,上次因轻敌一招败,招招败,最终败给了陆山民,这一次同样因为轻敌,但绝不能败给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儿,否则以后还有何脸面带领群雄叱咤风云。 两人瞬间在厂房里缠斗在一起。 厂房里除了死掉的墨镜男子,还有三个手持ak47的男子,另外两个扛火箭筒的也放下了火箭筒,拔出手枪瞄准战斗中的两人。 但是,没有人敢开枪,两人的动作速度太快了,孟虎高大的身躯更是大多数时候挡住了小妮子身形,贸然开枪,要是打中了首领,绝对会死得很惨。…。。 更何况,他们也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会是老大的对手,毕竟老大的神威他们可是见过很多次,那可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存在。 五人只是把守着门口,防止小妮子逃跑,完全不相信这小姑娘能从首领手上活下来。 但,孟虎并不这么想,之前轻敌之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在他看来,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即便是内家巅峰高手,肯定也是初入境界。高手过招,同境界有着千差万别,他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这些年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儿哪怕就是实力比他强,能杀过几个人。生死之战不同于擂台比武,杀人不仅仅是武道高低能决定的,他有信心拿下这个女孩儿,更何况外家内家同境界交手,历来都是外家占优,只要扛过开始的一阵,消耗掉对方的部分内气,就可以轻松拿下。 不过他很快发现他又轻敌了,对手身上虽然察觉不到半分杀气,但脸上一直带着的淡淡笑意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对方的内气丰盈程度和内气调动能力也远远超过了他的预判。 很快,他就从刚开始互有攻守变为彻底挨打。 小妮子没有留手,也没有兴趣慢慢玩儿死这个大光头,无极拳加上七星步,招招打出最强悍的内劲,内劲彻底穿透孟虎坚实的肌肉,打击在五脏六腑之上。 相比于之前一战陆山民的拳头只带给他外伤,小妮子的每一掌带给他的都是内伤。 很快,孟虎七巧开始流血,搬山境后期巅峰的气势也越来越弱,脚步虚浮,每挨一掌,都有倒下的可能。 随着一颗手雷爆炸,二楼砖块横飞,玻璃尽碎,陆山民一个翻身爬出窗户。楼下哒哒哒的枪声响起。 陆山民早已猜到会有一组人突击,一组人继续留在楼下的包围,翻出窗户之后的瞬间,一只手死死抓住窗沿,一个转身再次钻进了二楼厂房。 铁门已经被撞开,不等第一个人冲进来,陆山民双脚提出一块砖头。砖头正中来人脑袋,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在踢出砖头的同时,陆山民迅速一个前跃滚到门口墙壁边上,伸手拉住第二个准备冲进来的人双脚。 手上猛一用力,那人跌倒在地。 哒哒哒哒哒,倒地之人一阵乱开枪,子弹射中第三个准备进来的人。 陆山民双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紧紧贴在他的身后推到门前。 顿时,门里门外枪声大作,门口再次被打倒两人,抵在身前的人也被打成了筛子。 陆山民一脚将尸体踢下楼道,转身背靠墙壁,脸色苍白,额头密布细细汗珠。 手掌摸了一下腹部,一颗ak47子弹透过了肌肉进入了体内,鲜血开始往外渗出。 咬着牙关,撕下一块里面衬衣布条缠在腰上,已是汗流浃背。一下子死了五个人,外面剩下的两人没有在贸然冲进来。…。。 高度紧张之下,陆山民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小妮子那边若是还搞不定,今晚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身后墙壁外传来一阵轻微放物体的声音,陆山民大惊,暗叫糟糕,猛的向前扑出,几乎是在同时,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墙被两颗手雷砸开,砖块乱飞。 陆山民身在空中,砖块砰砰砰的砸在他的背上,要是普通人,这几块砖头就足以要了性命。 陆山民接连几声闷哼,落地之后,在一片混乱之中迅速翻滚躲在一排东倒西歪的铁货架之后。 紧接着,两个端着突击步枪的人冲进来就是一阵扫射。 二楼房子里,两股火舌齐喷,子弹横飞。 子弹打在铁质的货架上,火星乱溅,打得货柜铛铛作响。 一阵乱射之后,两人停了下来,开始借着头顶安装的电筒在废墟中寻找。 陆山民借着两个货架的缝隙观察,终于松了口气,他并不担心两人搜寻到这边来,只要他们朝这边走过来,就可以推到货架撞击两人,接下来解决掉这两人就很轻松。 两人在废墟中没有找到陆山民的尸体,电筒的光芒终于照向铁货柜这边,陆山民忍着疼痛,保持高度戒备,只要两人再走过来两三米就足够了。 但是,陆山民很快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因为两人只是举枪瞄着货柜,并没有上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紧接着,陆山民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上。 陆山民暗叫糟糕,这群人在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后,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等楼下包围楼房的人冲进来,这么狭小的环境之下,任他武功再高,也躲不过这么多子弹。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陆山民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 第一个人终于走了进来,透过缝隙,能看到是一个红脸的欧美人,第二个人走了进来,是一个黑人,接着一个个走了进来,陆山民越看越心惊,加上之前的两个人,一共有九个人。 那个欧美人进来之后就说了句英语,陆山民听不懂,但能猜到大概是在问人在哪里。 之前的一人指了指货柜,也说了句英语。 所有人同时举枪瞄准货柜,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陆山民心砰砰狂跳,他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唯一的希望是小妮子能够救出杨杰和张宇,那么死,也没算白死。 “住手”!正当陆山民以为死定的时候,一声粗狂的声音响起。 准备开枪的九个人同时齐刷刷将枪口对准了门外。 很快,陆山民看到一个大光头走了进来,正是那天在废弃工厂一战的大光头,他的身材很高大,直到完全走进来,陆山民才看见小妮子的身形,她正握着匕首横在孟虎的脖子上,脖子上已经渗出了一丝鲜血。 “放下枪”! 孟虎大吼一声。…。。 小妮子手上用力,匕首刀锋没入孟虎喉咙半分,“没听到吗,放下枪”! 九个人看着孟虎七窍流血的脸,震惊不已,他们很不明白,在他们眼中如神明般的首领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孩儿给挟持住了,但是他们没有再多犹豫,孟虎是他们眼中的战神,他的话就像是神明的旨意,没有人敢违背,纷纷放下了枪。 哐当一声巨响,厚厚的铁货柜怦然倒塌,在地上掀起阵阵烟尘。 陆山民从烟尘中走出,身上衣服破成了碎片,满身都是鲜血。 “山民哥”! 孟虎重重的呼出口气,还好来得及时,要是陆山民已经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陆山民笑了笑,“没事,死不了”。 说着弯腰捡起一把枪,冷笑着顶住孟虎的太阳穴。 孟虎浑身颤抖了一下,从来都是他杀人,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面对死亡。 “只要你放过我,我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给你”。 说着又微微偏头对身后的小妮子说道:“这位小姐,刚才你答应过我,只要他没死,你就不杀我”。 小妮子咯咯笑道,“傻叉,女人的话也能信”。 孟虎脸色大变。 见小妮子有立刻动手的意思,陆山民淡淡道:“算了,既然你答应了人家,就要守承诺”。 小妮子瘪了瘪嘴,不情愿的移开了匕首。 陆山民拿着枪指了指,“所有人排成一排齐步走”。 之前的九个人,加上孟虎,十个人排成一条线踏着整齐的正步朝几百米之外的厂房走去。 来到之前孟虎呆的厂房,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冷冷道:“人呢”? 孟虎额头汗珠密布。 见孟虎的表情,陆山民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整张脸渐渐变得狰狞,带着低沉的吼声问道:“人呢”? 孟虎指了指远处黑漆漆的墙角,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在,那,边”。 陆山民心头猛的震了一下,短短的二三十米的距离,像是无尽漫长的道路。 双腿犹如灌铅,呼吸沉重而急促。 他已经能看见两人的身体,紧靠着墙角毫无生气,张宇、杨杰,都是从民生西路开始跟着他的人,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还历历在目,那两张稚嫩而带着不屈的面庞还记忆犹新,当初东海一别,竟成为诀别。 他有些不敢靠近,但又有一股力量拉着他前进。 来到两人身前,陆山民半蹲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两人惨死的模样,不忍直视。 陆山民缓缓闭上眼睛,两滴泪水沿着眼角流出。 小五、唐飞、肖兵、张宇、杨杰,再加上唐飞带去江州和他一起战死的人,民生西路的老兄弟已经死了有十二个。 陆山民低下头,任由眼泪滴在地上,喃喃道:“兄弟,安息吧,剩下的路,哥替你们走下去”。 陆山民站起身,擦掉眼角的眼泪,睁开眼睛,里面满是冰冷的杀意。 陆山民慢慢走近,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正是这种表情,让孟虎一阵恶寒,他宁愿此刻陆山民愤怒一点。 “他,他们,是自杀的,不关我的事”。 陆山民扫视了一圈十个人,“一个不留”。声音平淡,平淡得毫无感情。 小妮子站在门口处靠在门沿上,嘴角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那些吓得疯狂往门外逃窜的人,没有一个能越过门口半步,在小妮子的掌影和匕首寒光之下,几个呼吸间全部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孟虎一步步后退,“你,你答应过不杀我,你,只要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雇我杀你的人是谁,我有证据,你交给警察,他会身败名裂,他,他才是你真正的仇人”。 陆山民一把掐住孟虎的脖子,手上匕首寒光一闪,狠狠送入了他的心窝。 大章节,就一更了 39314367。。 ... 第1928章 放进来打 陆山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发现身上多了一床毛毯,过了这么长时间,手里的暖水壶仍然还是热的。 海东青站在亭子外的矮墙边,黑色的长发和风衣在夜风中轻轻地飘动。 陆山民揉了揉眼睛,起身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看向远处昏暗的街道。 “这东北的夜晚比东海差太远了,一点人气都没有”。 海东青淡淡道:“大冷的天谁在外面瞎晃悠,更何况这里是郊区,人本就不多”。 陆山民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热气,“都进入三月了,南方的柳树都发芽了,这里还冷得很”。 一边说,一边靠近海东青,往她身上挤了挤。 海东青没有避开,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对他的不要脸逐渐免疫了。 “嫌冷就下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场戏看,怎么能错过”。 海东青淡淡道:“那就去把毛毯披上”。 陆山民得寸进尺,继续往海东青身上靠,直接将脑袋靠在了海东青的肩头上。 “哎呀,毛毯哪有人暖和”。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就不怕被你手下看见丢人”? 陆山民挽着海东青的手,说道:“他们又看不见”。 隔了一条街的另一处房顶上,双手拿着夜视望远镜的秦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瞪圆了眼珠子继续看,这还是自己心目中的山民哥吗。 “不可能”。秦风喃喃自语。 一旁观 察着街道的陈然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什么不可能”? 秦风放下望远镜,“没什么”。 陈然伸出手,“把望远镜给我看看”。 秦风把身子一扭,“不给”。 陈然瘪了瘪嘴,看向小城宾馆方向,距离太远、夜色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想通了,只要青姐高兴就好,她高兴我就高兴”。 说着,陈然搂了搂秦风的肩膀,“以后都是一家人,好兄弟”。 “你当然高兴,我不高兴”。秦风气呼呼的说道。 陈然眉头微皱,“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我不想当嫁妆”。秦风委屈的说道。 陈然斜着眼睛看着秦风,“什么嫁妆”? 秦风唉声叹气的说道:“本来你才是嫁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才是嫁妆,周同也是嫁妆,我们都是嫁妆”。 陈然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秦风说道:“山民哥什么都听青姐的”。 陈然这才反应过来,呵呵一笑,“听青姐的不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完全搞反了嘛,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靠在女人的肩头上”。 陈然看了眼小城宾馆方向,大概猜到秦风看到了什么,心里又那么一丢丢不爽,但反过来一想,又觉得很爽。 青姐真要和陆山民在一起了,还不是青姐当家,那么以后自然海家的人占主动,陆山民那边的人不就等于是嫁妆了吗。 陈然乐呵呵的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兄弟,看在你上次为 我挺身而出的份上,放心吧,哥以后罩着你”。 “真的”?秦风从沮丧中找到了些许希望。 “当然是真的”。 秦风赶紧说道:“然哥,我的要求不高,就是以后有大事的时候,你得在青姐面前给我说几句好话,一定要带上我”。 陈然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双手捧在火机周围,防止火被风吹灭。 陈然深吸一口烟,笑道:“这声然哥听着舒服,哥肯定帮你”。 另一处,易祥凤放下望远镜,笑道:“看不出啊,陆山民这小子这么不要脸”。 周同眉头微微皱了下,没有说话。 易祥凤把望远镜朝周同递了递,“要不要看看”? 周同没有伸手去接,“不该看的不看”。 易祥凤笑了笑,“听说你之前本来是海东青的人,是被她派到陆山民身边的卧底”。 周同淡淡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易祥凤呵呵笑道:“地球是个圈,转着转着就回去了,你啊,转了半天,也转回去了”。 周同说道:“山民哥的私事跟我无关”。 易祥凤瘪了瘪嘴,“怎么会无关,这陆山民一看就是耙耳朵,以后多半是对海东青言听计从,你就不怕海东青给你穿小鞋”。 周同淡淡道:“你不懂山民哥,他不是个不分是非对女人言听计从的男人,他与青姐的相处表面上是青姐主导,实际上大方略上、关键点上,都是他在主导。现在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他们日常相 处的方式而已,代表不了什么。而且你也不懂青姐,她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更不会给我穿小鞋”。 易祥凤挠了挠脑袋,问道:“真的”? 周同淡淡道:“你不用套我的话,也不用担心以后的处境,不管是山民哥也好,还是青姐也好,都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兄弟”。 易祥凤呵呵一笑,“也别怪我小心眼,毕竟我和我那帮兄弟要落叶归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周同淡淡道:“待会儿除非我们的人有生命威胁,否则你的人别轻易出手。这里虽然是郊区,人不多,但子弹不长眼睛,不能吓到这里的居民”。 易祥凤点了点头,“我明白,风浪已经摸过了,今晚来的人主要是沈阳本地的一些地头蛇,其中还有几个是沈家康的手下,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混混,还用不着我出手”。 两人正说着话,周同对讲机里响起李国章的声音。 “西北方向,第三条街,二十个人,人手一把刀,动不动手”? “不急,先放进来,等我这边的信号”。 李国章的声音刚消失,秦风的声音再次响起,“同哥,西南方向,十八个人,朝着宾馆去了”。 “知道了,等我命令,记住,一个不留”。 “东南方向,三十个人”。陈洪武那边几乎同时通知了易祥凤。 易祥凤嗯了一声,“放进来打”。 秦风那边,眉头微皱,看向陈 然,“然哥,这么多人,都杀掉”? 陈然笑了笑,“你不是很能打吗?怕了”? 秦风挺起胸膛,“我是半步金刚,你知道半步金刚是什么概念吗?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干掉”。 陈然拍了拍易祥凤的肩膀,“你也参加过审问,这些人搞高利贷、强拆、地下赌场,甚至还涉毒,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倾家荡产,害死了多少人,他们都该死。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 第1929章 得不偿失 陆山民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好戏上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下的楼,上的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阳光透过窗子缝隙晒在屁股上面,暖洋洋的。 陆山民平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莫名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具体少了什么,又想不起来。 起床之后,走向海东青的房间看了眼,门开着,没有人。 又走进厨房看看,还是没人。 来到卫生间门口,撅着屁股趴在门上听了半天,然后推开了门,也没人。 陆山民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不禁感慨,自己这是怎么了。 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看见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我在二楼开会,牛奶和鸡蛋在锑锅里热着,药在保温箱里”。 陆山民一拍额头,终于想起为什么感觉空落落的了,原来是醒来第一眼没有看见海东青。 这可如何是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依赖她了? 陆山民一边拨着鸡蛋,一边嘀嘀咕咕,‘完蛋了,完蛋了’。 吃完饭喝完药,陆山民无聊的看着墙壁上的时钟,看着秒针一圈一圈地转,又看着分针一圈一圈地转,时间已经来到十点半,会还没开完。 实在是坐不住了,出门下到二楼,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看见会议室的门打开,里面有人走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马冬,那位在东海把高利 贷做成金融公司还上了市的专业人士。 他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在看到陆山民后又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下了楼。 紧接着出来的几个陆山民叫不出名字,但知道也是海东青从东海请过来的人,几人面色各异,见到他之后也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下了楼。 然后就是秦风兴高采烈的走了出来,陆山民笑着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秦风走路一阵风,一边走一边说道:“山民哥,我现在没空,青姐交代了一个重要任务给我”。说着就大踏步下了楼。 陆山民感到有些尴尬,也有些郁闷,这家伙脑袋被门夹了吗,竟然敢不理我。 风浪出来之后停下了脚步,关切的问道:“山民,最近感觉好点没有”? 陆山民心里感到一阵暖意,“谢谢风叔关心,你介绍的施华蔻效果不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看,是不是很自然”。 风浪点了点头,“那就好,好好休息,别太操劳”。 陆山民笑道:“不操劳,我一天除了睡觉啥事儿没有”。 风浪嗯了一声,“我说的就是睡觉的事儿,你身上有伤,晚上睡觉的时候悠着点,别太操劳”。 “嗯”?陆山民瞪大眼睛,“风叔,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风浪叹了口气,缓缓道:“虽然辈分不对,有违背人伦,但时代变了,我的老古董想法也不一定就对,年轻人高兴就好”。 说完 ,风浪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好好养好身子,其它的事情别想太多”。 陆山民张了张嘴想辩解两句,风浪直接抬手打断,“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风浪走后,陈洪武走了出来,两人有好几年不见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江州的时候。 陆山民热情地朝他挥了挥手,陈洪武性格本就内敛,只是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问道:“黄九斤还好吧,他这次怎么没来东北”。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一见面别人问他好,而是问别人好,虽然那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郁闷。但他也想得开,毕竟易祥凤和他都是黄九斤带来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他挺好,去天京处理其它事情去了”。 陈洪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径直下了楼。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陈然出来的时候倒反常没像之前那样给他脸色,但昂首挺胸趾高气扬,一副欠扁的样子,那样子让陆山民想到一个词——狗仗人势。 李国章还好,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还寒暄了两句。让陆山民觉得这人不错,可以相处。 陆霜出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当看到陆山民的时候才笑了笑。 “山民哥,你起床了”? “哦、、”陆山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是吧,所有人一大早开了一个上午的会,自己却在睡觉,实在不太好。说不是吧,又说不出口。 陆霜说道:“这些 地下资产处理起来问题不少,幸好那个叫马冬的比较专业,不过仍然面临很多法律风险,特别是在资产的定性和定价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这是件大事难事,有什么需要和条件尽管提,我会最大限度给你提供资源”。 陆霜点了点头,“我已经向青姐汇报了,会尽快调一批法务和财务过来”。 “哦,那就好,好就好”。 陆霜抬手看了看手表,没有走,继续站在原地。“山民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陆山民挤出一抹笑容,“没有了,去忙吧”。 周同是最后一个出来,还没等他说话,陆山民就侧身让开了路。 “去忙吧”。 周同愣了一下,“山民哥,我还想向您汇报下昨晚的情况”。 “不用了,你们都是大忙人,时间宝贵得很,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 “山民哥,您怎么了”? “走走走”,陆山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耽误了大事”。 周同走后,陆山民走进会议室。 海东青坐在位置上低头翻看资料,她的身前堆着一大摞资料,几乎遮住了她的头。 “咳咳”,陆山民咳嗽了两声,坐在海东青对面的位置上。 “在忙”? 海东青没有抬起头,“看不见?还用问”。 “哦”。陆山民半靠在椅子上,双脚交叉放在桌子上,无聊的看着天花板。 “饭吃了没有”?海东青一边埋头看资料,一边问道。 “吃 了”。 “药喝了没有”? “喝了”。 “碗洗了没有”? “哦、、、,忘了”。 海东青放下手里的资料,双手环胸看着陆山民,“你的情绪好像不高”? “没有啊”,陆山民放下脚,“挺好的啊”。 “是吗”?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刚才谁在外面像怨妇一样埋怨”? “有吗”?陆山民避开海东青的眼神,左顾右盼。 海东青淡淡道:“‘你们都是大忙人,时间宝贵得很,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这句话是谁的”。 “周同”!陆山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小子最近思想不端正,我得好好批评他”。 海东青抿嘴笑了笑,说道:“不过我也觉得挺奇怪,陈然和秦风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现在关系却好得很,特别是秦风,一口一个然哥,喊得比亲兄弟还亲”。 “是啊”!陆山民眉头微皱,“这傻大个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分不清谁是他大哥了”。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海东青问道。 陆山民摇了摇头,“真不知道”。 海东青淡淡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注意形象,特别是领导人,一言一行都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陆山民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不适合当领导”?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我的意思是作为领导要注意言行,你是抓不住重点还是故意跟我装傻充愣”。 陆山民一脸的为难,“你的意思是让我 离你远点,保持领导的严肃与神秘”。 海东青说道:“有什么不对吗?做领导的,就不能把生活中的一面展现出来”。 陆山民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我早上醒来第一眼没看见你,到现在都浑身不得劲”。 海东青表情严肃,但内心却感觉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陆山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哪里有半点领导的威严。要是让他们看见了,该怎么看你”? 陆山民一脸的无所谓,“谁看见了”? “咳咳”。两声沙哑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差点把陆山民从椅子上震落摔倒。 “风叔”?陆山民老脸微红。 风浪走向会议室的一个位置,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手机,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手机拿掉了”。 说完,快步的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风浪又回头说道:“山民,她说得没错,该注意的形象还是要注意,我倒无所谓,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会影响到你的威信”。 陆山民单手扶额,一阵头痛。 “昨晚的情况怎么样”? “一个不留”。海东青淡淡道,好像那几十个不是人,而是几十只鸡鸭。 见陆山民不说话,海东青眉头微皱,“怎么?觉得我太狠”?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做出让步”。 海东青翻了个陆山民看不见的白眼,“你不是说了吗,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们开战。留下活口等于是在抓 对方的把柄,也就相当于是摆明了要开战,只有一个不留才表明我们不想与之开战的态度”。 陆山民问道:“尸体是他们自己处理的”? 海东青淡淡道:“我们没有干涉他们处理尸体”。 陆山民点了点头,“这是个好的开始,我们的目的是要与他们达成互不干涉的默契,要达成这种默契需要一步步打破相互间的不信任,得从一步步的小默契开始。这次只是试探,下次会不一样”。 海东青淡淡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不走白道,黑道随便他们怎么玩儿”。 陆山民嗯了一声,“动用白道对我们不利,但对他们风险更大,都是一群聪明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至少在找到沈家康之前,他们不会去冒这个险。毕竟你那句‘把我们逼急了就连他们和柳家一锅端还是有威慑力的’”。 陆山民笑了笑,“总之一句话,玩儿黑的,我们就按照黑的玩儿法奉陪到底,本本上的人一个都不会动。要是他们敢越线玩儿白的,那对不起,我们也按照白的玩儿法办,先动几个小角色杀鸡给猴看”。 海东青眉头微皱,说道:“天高皇帝远,而且我们还不能这么早就去麻烦朱家,否则后面会失去主动权”。 陆山民点了点头道:“是不能这么快暴露朱家,对朱家不利,对我们更加不利。但我们可以先挑几只没背景、官职小,并且与他们关系不深的小鸡仔 出来杀,这种人我们就能搞定”。 海东青嗯了一声,“只要他们稍有越线的迹象,就办几只,再越线,再办几只,逐步向他们中的核心人员靠拢”。 陆山民淡淡道:“这些人胆子小得很,处处谨慎,只会步步为营、步步试探,不会像江湖人一样头脑一热就疯狂扑上来撕咬,那不是他们的风格。所以我们只要保证在暗道上不输,就能一步步把他们逼迫到我们所要的默契上去,最终迫使他们相信我们是真的不会为难他们”。 海东青说道:“万事开头难,只有在沈阳打下个各方都能接受的好样板,才会减轻后续其它城市的阻力”。 陆山民说道:“对,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迫使整个东北与柳家有关系的官员都相信,我们是确确实实只针对柳家,跟他们没关系”。 海东青淡淡道:“说起来简单,但换位思考,谈何容易”。 陆山民叹了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冰冷,“当然不容易,柳家也只是鱼饵,大鱼还在后头”。 海东青问道:“黄九斤一个人在天京,震得住”?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可不是一个人,再说了,他这个金刚可不是一般的金刚,只要他一天在天京城,那些想来东北的人就不敢全力以赴”。 海东青想了想,说道:“观他身上的气势,确实非比寻常,只要是在城里面,不落单到这种郊区地方,整个华夏应该没人能杀得了他” 。 陆山民嗯了一声,“但是他想杀人也不容易,天京城不同于沈阳,在城里面动手,稍有差池,被国家机器盯上了,得不偿失”。 第1930章 做人格局要大 东方中医馆,洪思贤小心翼翼的端着药,吹了吹,递到老人面前。 “师傅,您最近起色不太好,把药喝了吧”。 老人看了眼这个不太满意又还算满意的关门弟子,没有拒绝他的孝心,接过碗喝了一口,眉头微皱。 洪思贤紧张的看着老人,生怕是药配得不对。 老人把药递过去,淡淡道:“太苦了”。 “嗯”?洪思贤疑惑的看着老人,差点就说出‘良药苦口利于病’之类的话。 老人解释道:“我虽然是个郎中,但这辈子就没怎么喝过药”。 洪思贤哦了一声,说道:“师傅,再喝一口吧”。 老人摇了摇头,“不喝了”。 两人正说这话,屋里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洪思贤看向门口,原来是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太阳光。 “原来是黄先生”。洪思贤站起身,问道:“您的伤还没好”? 黄九斤朝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直接坐在了老人的对面。 洪思贤放下碗,翻过黄九斤的手,两根手指很自然的搭在他的手腕上。 “咦?你上次的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又变严重了。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黄九斤没有回答他,一双虎目平静的看着老人。 洪思贤无奈的摇了摇头,“上次就跟你说了,不要打架了,你这样三天两头打架,很伤身体的”。 黄九斤伸出另外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老人的手腕上,淡淡道:“伤得不轻”? 洪思贤看着黄九斤搭在老人手腕上的手指,问道:“你也懂把脉”? 老人淡淡道:“人老了,不比年轻人,伤不起啊”。 洪思贤诧异的看着老人,另一只手放在老人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惊讶得张大嘴巴,“怪不得,师傅,您也跟人打架了”? 老人缩回双手放入衣袖中,“我一向不太瞧得上外家,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打破了我对外家的固有偏见”。 “师傅,什么是外家”?“您是指外科吗”?“各有各的优缺点吗,外科手术确实能解决一些中医解决不了的难题”。 黄九斤淡淡道:“人嘛,与动物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不安天命,处处都遵循天道自然,跟混吃等死的猪有什么区别,我还是更喜欢外家的精神”。洪思贤看向黄九斤,说道:“黄先生的观点太偏激了,人的心肝脾肺胃,遵循的就是金木水火土的自然之气,人也好,动物也好,生长在天地间,皆是在适应环境 ,一旦与环境不相适就会生病,中医之所以能治本,就是从根本上协调人与天地环境的适应性,固本生根,这是西医无法做到的”。 老人缓缓道:“太着急了,你应该再养一段时间的伤回来”。 黄九斤说道:“老虎不受点伤,猎狗又怎么敢围上来,不给猎狗点机会,老虎又怎么有机会把猎狗一网打尽”。…。。 老人笑了笑,“老虎以受伤为诱饵,也很有可能真成了猎狗的猎物”。 黄九斤淡淡道:“没关系,即便最后死于猎狗之口,但也足够咬死咬残大部分猎狗。要知道,老虎可不只有一只,还有猎豹和雄鹰”。 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外家就是这个怪脾气,从来不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黄九斤摇了摇头,“不是不当回事,是很当回事,外家到了越高的境界越,越渴望生死带来的刺激。与内家追求王八寿命不一样,外家不讲长短,更讲意义,越有 可能死,反而会越兴奋”。 洪思贤茫然的看看老人,又不解的看向黄九斤,才反应过来两人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空气。很有自知之明的起身,说了句,‘我去库房一趟’。 等洪思贤离开后,黄九斤淡淡道:“你这徒弟反应有些慢,但很好”。老人淡淡道:“出门左转出去几十米就是车来车往的大马路,右转百来米就是人口密集的住宅区,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就是警察局。如果你是来杀我的,这里可不太 合适。而且,丝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我受了伤,你也杀不了我”。见黄九斤不说话,老人又说道:“就算我告诉你夏冰在哪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是在天京城里,就没有适合你们生死一战打一场的地方。同样,吴峥也一样,你 再强也做不到无声无息的一招毙命,天京城里容不下你们肆无忌惮的出手”。 “那王元开呢”?黄九斤突然问道。老人似乎很是意外,盯着黄九斤看了好几秒,才呵呵笑道:“还真是令人意外啊,当今天下外家第一金刚,竟然会对一个非武道中人下手。黄九斤,我一直以为你 是一个很有底线的人,没想到啊”。 黄九斤淡淡道:“底线?我的底线就是太高了,才差点铸成无法弥补的大错”。 老人笑了笑,从长袍里拿出厚厚的一叠写满毛笔字的宣纸。 黄九斤伸手拿过来翻了两页,抬头看着老人。 老人淡淡道:“老裁缝逼王元开写的,听说私人逼供不一定能作为呈堂证供,但里面的信息却很有用”。黄九斤再翻了两页,眉头微皱。“说到狠,与你相比,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只是想要王元开的命,你却是想将王家连根拔起,不仅是王家,还有楚家合骆家 ”。 老人淡淡道:“这几家屠龙英雄的后人已经成为了恶龙,难道不应该被连根拔起吗”? “你想把我当枪使”? 老人笑了笑,“重要吗?你要杀王元开,难道能悄无声息的避过王家?你要想不被我当枪使,唯一的办法就是放过王元开,你会因此放过他吗”?老人接着说道:“不过你确实需要想清楚,杀谁都无所谓,哪怕是杀了我,都不是件太大的事情。但是杀王元开还真是件天大的事,不是他本人有多重要多了不起…。。 ,而是他是一个阶层的缩影。他这样的人,如果死于一场意外或者生病自然而死,不会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就跟死了个平头老百姓差不了多少”。 “但是”!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是被外人杀死,那意义完全不一样,就是件天大的大事”。 黄九斤淡淡道:“不用假惺惺的提醒,不管是谁,想要我兄弟的命,就得死”。老人叹了口气,缓缓道:“那到也是,有句话叫和平是打出来的,即便你们放过王元开,他也不会感激,相反,他还会一直要你们的命。哎,不怕贼偷一次,就怕 贼惦记啊,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黄九斤收起宣纸,问道:“韩瑶的事,你知道多少”? 老人摇了摇头,“你问错人了,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站在我的立场,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说着,老人看着黄九斤,说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也该轮到我问了吧”。 黄九斤冷冷道:“柳依依该死,这事儿与你们无关,如果你们非要掺和,别说是天京城,就是紫禁城也挡不住我杀人”。 老人没有因黄九斤的威胁生气,反而含笑问道:“他在东北仅仅是为了找柳依依报仇”? 黄九斤反问道:“那你觉得会是为了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他伤得很重吧”? 黄九斤双目忽然圆瞪,杀意充斥整个医馆。 老人不以为意,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 “你什么意思”?黄九斤生意低沉。老人缓缓道:“老裁缝死了,老棺材也死了,我也受了伤,年轻一代中,暂不说陆山民能否恢复过来,单单是你、海东青、刘妮三人,已经算是站在了当今武道的 最顶峰。你们是不是认为天平发生了变化,认为如今这盘棋中,你们已经占据了优势”?老人边说边摇了摇头,“以你们几个的武道境界,确实可以在世俗世界中横着走,但是那仅限于与普通人相处,在国家机器面前,依然什么都不算。要是几个武道 极境就妄想与国家抗衡,那当年抗战就不用打八年了”。 黄九斤挺起胸膛,说道:“你错了,我们从来就没想过与国家抗衡,相反,我比任何人都要维护这个国家”。老人呵呵一笑,“我当然相信,但是别人呢?那就不一定了。你们现在在东北做的事,包括接下来想做的事,可以说是你们几个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事,比之前经历 的所有生死都还要来得危险”。老人看了眼眉头微皱的黄九斤,接着说道:“东北的事儿,一旦出现一丁点纰漏,事后追究起来,都足以判死刑。当然,消灭整个东北的黑恶势力是一件利国利民 的好事情,但是,程序不正义啊”。老人缓缓道:“你们费心费力消除了东北的地下势力,成功铲除了柳家这颗毒瘤又如何?到时候除了跟你们毫无关系的东北老百姓会感激你们之外,不会有任何人…。。 对你们心怀感激”。 说着,老人笑了笑,“对了,你们是幕后英雄,东北老百姓是不会知道的,连他们也不会感激你们”。 黄九斤淡淡道:“我们做这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从没想过要任何人的感激”。老人缓缓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不需要感激,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会杀人,然而你们并没有杀人的资格。你们会做出很多本来只有国家机器才能做的事情。这 就跟做生意一样,没有营业执照,哪怕你把产品做得再好,没有资质就是违法”。老人说道:“到时候,你们打下东北又如何,陆山民、海东青,你黄九斤,还有你们身边的一大群人,都会被逮捕,枪毙的枪毙,做牢的做牢。当然,凭你们几个的武道境界,也许能够逃得掉,但是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即便你们能逃到国外,但其它人呢,他们跑得了?你们将失去奋斗拼搏来的一切,你们将失去身边所 有的人。当然,以你们几个性格,你们是不会抛下身边的人逃命的,所以,你们最终也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老人叹了口气,“我知道有朱家在背后支持,但真到那一步,朱家也救不了你们。稍有差池就是万丈深渊”。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只要你们不去东北捣乱,我们就能控制住局面”。 老人呵呵一笑,“所以我才说你们太年轻了啊,那是东北啊,三个省啊,水有多深,浪有多大,你们把官场想得太简单了”。 黄九斤心头并没有多大的震荡,在做这件事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一战要打就打得坚决,绝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畏手畏脚。 “我来找你就一句话,要是你们敢插足东北的事情,能杀多少是多少,我不介意与你们同归于尽”。 说完,黄九斤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老人。 “你以为我们真是冲动复仇做这件事,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既然敢做,就有倚仗”。 说完,黄九斤转身离开。 黄九斤走后,老人双眼微眯,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黄九斤最后一句,倚仗,到底是什么样的倚仗。 洪思贤走出来,看见老人眉头上的皱纹皱成一堆。问道:“师傅,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老人从思绪中回复过来,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讲道理啊”。 洪思贤淡淡道:“师傅,您是在说我吗?我觉得我很讲道理呀”。 老人看了眼洪思贤,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徒弟样样都好,也不算太笨,就是太憨直了。 洪思贤再次将碗递过去,“师傅,我加了点红糖,您再尝尝”。 老人瘪了眼药,眉头皱得更深,接过碗一口气喝掉。 “记得刚才那个人吗”? 洪思贤点了点头,“当然记得,整扇门那么大,想忘掉都不容易”。 “以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我觉得他这人挺好,不像坏人”。 老人叹了口气,“下个月欧洲有一场中医交流会,你过去一趟”。 “嗯”?“师傅,那医馆怎么办”?老人拍了拍洪思贤的肩膀,“思贤,做人格局要大,你觉得是把中医推出国门更重要,还是医馆多开几天门更重要”。39314731。。 ... 第1931章 不咬死对方不罢休 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 玉带山比往日更热闹,用流行的语言来说叫爆火,比火山爆发还要火。 上山的人络绎不绝,人多到人挨人,人挤人的地步。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去玉带寺的香客。 一个多月前,玉带寺上空天降异象,电闪雷鸣,风云变幻。 有人说那是佛祖显灵,有人说亲眼看见如来佛祖,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看到观音菩萨,还有人说看到了十八罗汉在云层之中,也有人说听到了佛音。 总之就是,玉带寺里有真佛。随着一传十十传百,不仅天京、河北,就连南方都有人赶过来烧香拜佛。 自从玉带寺重新开门营业之后,从早到晚,人就没断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于寺庙的和尚来说,这一个多月,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否极泰来。 从年前的没钱发年终奖过了个寒酸年,转眼十倍百倍的赚得盆满钵满,反转来得太快,都有些不太相信是真实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佛祖真的显灵了! 寺庙里烟雾缭绕,檀香飘香,太阳照在金色的佛像上,佛光阵阵。虔诚的香客们人挨人人挤人,他们先是忏悔春节没有来上香,解释不是自己的过错,请佛祖不要放在心上,然后如往年一样,拜求佛祖保佑金榜题名、保佑无病 无灾、保佑发大财、保佑钓个金龟婿,保佑天上掉下个金娃娃砸中自己,也不想想要是天上真掉下个金娃娃会不会把人给砸死。 香客们很虔诚,佛祖菩萨们很忙。 黄九斤站在大雄宝殿外人群中,鹤立鸡群。 地上的石板换了不少,新旧相间,颜色不一。 站在原地,看着旧石板上的痕迹和新石板的位置。 渐渐地,周围的香客消失不见,他看见两个老人的身影来回穿梭,飞沙走石,天雷阵阵。 黄九斤顺着新铺设的石板缓缓而行,时而向前几步,时而后退几步,时而往左,时而往右。 这世上只要发生过的事情,都会有痕迹,无论掩盖得多好,只要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就能顺着线头理清整个脉络,还原整个面貌。 黄九斤走走停停,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思索一阵,有时候停得短,有时候停得长。 当走到西面围墙边,这一站就定在了当场,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 黄九斤转身,这才发现已经接近傍晚,广场上的香客已经少了不少。 老和尚的个子很矮,黄九斤茫然中看了一圈才看见眼皮底下的光头。 和尚警惕地望着黄九斤,不由得他不警惕,实在是黄九斤这身形太扎眼,而且年前才发生了一件大事,不仅是他,整个寺庙都比以前要警惕得多。 “年轻人,我盯了你一个下午了,你不是来上香的”。 言下之意,不是来烧香的,那就另有所图。…。。 黄九斤问道:“听说一个多月前,寺庙上空有异象”。 老和尚双手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那是佛祖显灵”。 黄九斤没有理会他,目光继续扫视着四周。 老和尚说道:“佛门清净地,我劝施主不要有妄念和贪念,佛祖会不高兴的”。 说着,老和尚指了指不远处,说道:“寺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黄九斤笑了一下,“好一个佛门清净地”。 说完,黄九斤转身离开了玉带寺。 下了玉带山,黄九斤并没有返回天京城,而是沿着国道朝着郊区走去,一路上同样是走走停停。 走到一处岔路,在岔路口停了十几分钟,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农家小院走去。 “大爷,能否讨杯水喝”? 正在打瞌睡的大爷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哎哟,突然冒出来个人,吓了我一大跳”。 黄九斤歉意的笑了笑,一脸的憨厚。 老大爷说了声稍等,起身进屋,没多久端着一大茶缸水出来。 黄九斤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把茶缸还给了老人,“谢谢大爷”。 老大爷笑了笑,“哎呀,一杯水而已,有什么好谢的”。说着又仔细的打量了黄九斤一番,说道:“啧啧,小伙子,你这身材不简单啊,是打篮球的”? 黄九斤点了点头,“打过一阵子,后来放弃了”。 老大爷叹息了一声,“为什么要放弃,你这身高和身体,太可惜了”。 黄九斤说道:“我得照顾我爷爷,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有老年痴呆”。 老大爷赞赏的看着黄九斤,“哎哟,现在这个时代,你这样的年轻人可难得啊。真羡慕你爷爷,我就没这么好的福气哟”。 黄九斤朝屋子里面看了一眼,问道:“大爷一个人在家”。 老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儿子儿媳都在城里上班,老婆子去城里当保姆去了,就剩我一个留守老头儿在家”。 “当保姆”?老大爷咳嗽了一声,“也就是带孙子,带大了大孙子带小孙子,保姆一个月还有几千块的工资,带孙子一分钱没有还挨埋怨,比保姆差远了。这世道啊,一辈子的 劳碌命”。 黄九斤哦了一声,“大爷,您也可以一起去嘛,一个人在家多孤独”。 老大爷瘪了瘪嘴,“我去干嘛,城里的房子本来就小,哪有我住的地儿,再说了我又不会洗衣做饭拖地板,去了碍眼,我才不去遭那个白眼”。 说着,老人问道:“对了,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黄九斤叹了口气,“都怪我,我带我爷爷到天京看病,到了医院,等我去挂号缴费回来人就不见了。一路循着城市道路的监控摄像头找来,找到附近还是没找到” 。 老人眉头紧皱,“那就难办啰,这里是郊区农村,没有城里面那么多摄像头,而且人也少”。…。。 黄九斤满脸的担忧,“是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人想了想,问道:“你确定你爷爷是在附近出现过”? 黄九斤点了点头,“我在前头打听过,有人看见他往这边来了”。 “你爷爷穿什么样的衣服,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走丢的”? 黄九斤说道:“黑色的长袍,黑色的布鞋,头发花白,白面无须,一个多月前走丢的”。 老人说了声等等,起身就进屋去。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老人兴致勃勃地走了出来,“问到了,一个多月前,有人看见过一个黑衣服的老头儿朝村西头去了”。 黄九斤起身连连感谢,“谢谢大爷,我马上追过去”。老人压了压手,说道:“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听村西的老马头儿说,那边农田里燃起过一场火,当时没注意,以为是哪家的兔崽子玩儿火把田野里的杂草点 燃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你爷爷。小伙子,你得有心理准备,毕竟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 黄九斤眉宇间跳动了一下,转身告辞离去。 、、、、、、、、、、 、、、、、、、、、、 夕阳西下,方圆几百米的田地,杂草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地灰黑色的草木灰。 黄九斤行走在烧焦的田地里,走得很慢,一双虎目如扫描仪般一寸寸扫过每一寸土壤。 他是战龙的兵王,历届最强的兵王,追踪、、勘察是他的看家本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留下,他都能还原。 走到一处,他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拨开草木灰,是一个很浅的脚印,他与老棺材交过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脚印。 顺着这个脚印,他发现了另一个脚印。 用手摁了摁土壤的硬度,考虑到天气变化和火焰的灼烧,从这个脚印大概能判断出这人的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体重在一百二十几到一百三之间。 这不是一次偶然的野火,是有人故意点火,而且还点了不止一次,目的就是掩盖这里发生过的一场大战。 一寸一寸的,随着脚印的显现,大战的画面在脑海里逐步清晰了起来。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老棺材和一个面貌模糊的人,两人打打停停,时而以命相搏,时而停下来交流说话,交流的时间还很长。 老棺材很可能认识这个人,而且关系不一般。 那人要杀老棺材,老棺材却留了手。 什么样的关系,能让老棺材对杀自己的人忍让留手? 那人又为什么要杀老棺材? 摸索到一处,黄九斤掀开泥土,从里面取出一根缝衣针。 看着这枚闪着寒光的缝衣针,黄九斤陷入沉思,当时的老棺材已是强弩之末,不用动手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那人,为什么急于要杀死他? 随着夕阳落下,天色渐暗,天地间阴冷起来。…。。 黄九斤半蹲的身子猛地向前翻滚出去,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泥土翻飞,随之是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 翻滚出去之后,黄九斤没有丝毫停留,脚下一蹬,几步跨出田野中的烧焦区域,一头扎进等人高的杂草丛,猫着腰快速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狂奔。 “砰、砰、”,巴雷特的巨大枪声连续响起。 远处,树上跳下一个黑影,也一头扎入草丛,朝着黄九斤的方向发力狂奔。 两股充满野性的气势弥漫天地,在草丛中飞速靠近。 “轰”!一声巨大的相撞声响起。一人倒退后滑,一人一往无前。 那人倒退滑出,反手后背的铁棍插入泥土止住退势,单手抓住铁棍在惯性的作用下在空中一个旋转,一脚踢出,正好迎上黄九斤的拳头。 一拳之下,那人连人带棍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草丛,黄九斤后退一步,脚下用力蹬起泥土翻飞。 时隔一个多月,两人身上的杀意更浓,誓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铁棍带着阴冷的棍势打下,黄九斤单手抬臂格挡,一脚横扫对方腰部。 夏冰被一脚扫中,身体横移出去三四步。 铁棍弹回之后在空中绕了个圈,一棍直戳黄九斤咽喉。 黄九斤歪头躲过,一步踏出,弓步上前一记膝撞。 铁棍末端下砸抵住膝盖,抬腿一脚踹中黄九斤胸口。 黄九斤后退一步,再度发力,身体高高跃起,一拳砸下。 夏冰横棍格挡,拳头打在铁棍之上,‘轰’的一声如天雷炸响。 夏冰脚下连连后退,铁棍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双臂微麻。 拳头再来,毫无花哨,一拳直奔夏冰额头。 夏冰身体后仰,铁棍顺势上扫黄九斤下巴,腾空一个后翻半蹲在地,旋转一棍抡圆再次扫向黄九斤下盘。 黄九斤偏头躲过下巴扫棍,大腿硬扛了一棍,一拳继续打出。 夏冰抬臂格挡,拳头打在胳膊上,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再退。 再退的过程中,铁棍回旋再扫,扫中黄九斤额头,一抹鲜血渗出。 夏冰退出去四五步,横棍在前。 “我以为你踏入金刚会多厉害,不过如此嘛”。 黄九斤没有搭话,弯腰、沉肩、俯冲,身上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攀升。 夏冰双眼圆瞪,低喝一声,一棍横扫,千钧之力打破空气,发出呼啸的响声。 黄九斤双眼充血,紧咬牙关,没有躲避,抬手硬扛,任由千钧之力打在胳膊上,待到铁棍力消,右拳顺势打出。 拳势带着风势,一拳打在夏冰额头。 夏冰蹭蹭后退,额头鲜血直流。 夏冰大喝一声,铁棍带着滔天之势飞射而出。 “我不信”!“同样是金刚,你还后、入,凭什么你就比我强”! 黄九斤抬臂拨开,铁棍打中手臂后变换方向,斜插入身后的泥土,棍身半截没入田里。 夏冰咆哮着冲向黄九斤,阴冷的气势一浪高过一浪,周围的气温瞬间下降好几度。 黄九斤拳如山岳,夏冰力若举鼎。 两人都是仇深似海,两人都是不死不休。 拳头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打中对方身体的声音,连绵不绝。 拳声、风声,唯独没人哼了一声。 两人打中对方的拳头数量差不多,但效果不同。 夏冰咬着牙节节后退,黄九斤双眼冒着血光步步前进,茂盛的杂草倒下一片又一片。黑夜下,如有两头洪荒野兽不死不休的撕咬,不咬死对方不罢休。39314609。。 ... 第1932章 有的是机会 哪怕是相距很远,仍然感到心悸。 马娟难以想象,要是身处战场,该是怎样的感觉。 韩词瞥了眼马娟,问道:“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来吗”? 马娟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虽然踏入化气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她很有自知之明,狙杀黄九斤自己并帮不上多大的忙。 韩词淡淡道:“你的心境出了问题,继续下去很可能会跌境”。 马娟微微低下头,她这个化气境来得有些侥幸,也有些名不副实,如果生死厮杀,她连战胜苗野的信心都没有。 韩词说道:“人,一旦被恐惧所支配,就会一直处于噩梦之中,很难再醒过来。自从云水涧关闭之后,你的心门也关上了”。 马娟默然不语,她又何尝不知道恐惧是她止步不前的拦路虎,但知道归知道,要克服谈何容易。 韩词喃喃道:“你得从恐惧中克服恐惧”。 马娟点了点头,“我明白”。 韩词看了她一眼,“你还没有明白,不是我打击你,比起海东青,你差太远了。比起刘妮,你差得更远”。 马娟仰起头看向韩词,眼中带着不忿。 韩词笑了笑,“对,就是要有这种眼神,记住你此刻的心境”。 一旁的苗野纹丝不动地望着远方,仿佛完全没听到两人的谈话。韩词看向他,说道:“天赋这东西不可强求,但也并不是后天就完全无法弥补,你的心境很稳,比很多人都稳,甚至比夏冰还要稳。如果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并不是没可能突破到金刚境。你很幸运,在阳关、天京都与黄九斤交过手,在江州现场感受了夏冰与黄九斤、与陆晨龙的巅峰之战。更幸运的是,虽然屡战屡败,虽 然近距离感受到了强者的强悍,但你不但没有气馁和恐惧,反而激起了一争高下的雄心”。 苗野淡淡道:“没什么可气馁和恐惧的,外家逆流而上,能突破就突破,不能突破也不会影响我继续往前走”。 韩词满意地笑了笑,“能否突破就看今晚,以你的心境,一旦突破金刚境,不见得比夏冰差多少”。说着,韩词转头看向身后带着面具的八人,“你们也一样,要说天赋,你们都是组织从全国各地万里挑一出来的佼佼者,都是天才。但是,能到达这个层次、这个境界,谁又不是天才。天才最大的无奈,就是当身处天才堆里时,发现自己其实很普通。你们也在江州亲眼目睹了那场大战,今天,我希望你们活下来的人能更 进一步”。 八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清楚,今晚肯定会有人死,但这种能够死的机会很难得,值得一死。 苗野的目光一直在远处,他也一样,今天将会是他有生以来距死亡最近的一天,同样也是距离金刚极境最近的一天。 “黄九斤曾是战龙的兵王,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他是故意给我们杀他的机会,为的是争取一个杀我们的机会”。…。。 韩词淡淡道:“杀人嘛,怎么可能没有风险,更何况是杀黄九斤”。 苗野感知道那股阴冷的气势有些不稳,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韩词望向远方,说道:“不着急,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黄九斤不是莽夫,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 、、、、、、、、、 外家之战,遇强则强。 夜色下的旷野,两股气势还在继续攀升,双方的拳头疯狂地招呼在对方身上。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多余的。 两人悍然相撞,黄九斤一把抱住夏冰的腰部,低喝一声将他抱起来。 高高举起,高高跃起,悍然砸下! 冬天冻得坚硬的硬土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黄九斤骑在夏冰身上,双拳一拳一拳地砸下,每一拳砸下,深坑就更深一分。夏冰双臂护住头部,缩回双脚,猛力蹬向黄九斤胸膛,身体借力后翻跳出深坑,双脚刚一落地,在深坑边缘再次发力,整个人高高跃起,一拳打向黄九斤的咽喉 。 黄九斤单脚抵住深坑底部,就地弹起。 两人在空中互换一拳,黄九斤落入深坑,夏冰再次落入草丛中。 黄九斤落地不停留,一步跨出深坑,追着夏冰落地之处而去,夏冰也同样没有停留,再次发起冲锋。 不远处,广袤田野中,杂草一条直线倒伏,仿佛里面有一头凶兽正张着獠牙而来。 黄九斤没有理会背后的来人,一拳打在夏冰鼻梁,顿时鲜血横飞。 夏冰倒滑出去四五米,脸上不但没有颓意,杀意和战意反而更浓,一把扯掉上身衣服。 “爽”!“比江州那场更爽”! 迎接他的又是一拳,拳头来得太快,在他刚扔掉手里衣服的同时就已经到来。 胸口再中一拳,夏冰终于闷哼了一声,双脚几乎离地倒退,巨大的力量打在肌肉上,震撼着他的心脏。 一时之间,他竟然发现无法呼吸。 眼看着黄九斤的拳头再次朝着胸口而来,那前来的凶兽及时的出现在了黄九斤身后。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三菱军刺,尽管是深夜,但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闪着耀眼的寒光。 黄九斤像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就在三菱军刺快要接触到他后颈的时候,头部一歪,转身一记重拳打出。 “砰”! 拳头正中额头。 吴峥跌跌退出去七八步,全身肌肉暴涨,独眼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哈哈,大哥就是大哥,这一拳够劲”。 黄九斤冷冷道:“我没有在背后捅刀子的兄弟”! 吴峥反握军刺,声音低沉,“大哥,我早就说过,你选择陆山民是错的,你一开始就应该选我,是你逼我的”。 黄九斤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两个能杀了我”? 吴峥咯咯笑道:“大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伤没好就敢回天京,太托大了”。…。。 黄九斤轻蔑地盯着吴峥,“伤要是完全好了,你们敢来”? 一口气呼吸过来的夏冰冷笑道:“跟他废话什么,干掉他”! 吴峥说道:“慌啥,毕竟是我的大哥,多少年的兄弟,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懂”。 夏冰呸了一声,“狗屁兄弟”! 吴峥摸了摸大光头,“夏冰,不想死就嘴巴放干净点”。 夏冰缓缓绕过黄九斤,走到半截插入土里的铁棍前,单手一握抽出来。 “不服,要不咱俩先单挑一场”。 吴峥咧嘴一笑,“好啊,打不过大哥还打不过你、” 话音刚落,吴峥脚下发力,身形朝着黄九斤冲去,手里的三菱军刺高速旋转,横切向黄九斤的咽喉。 与此同时,夏冰一步踏出,铁棍横扫黄九斤下盘。 黄九斤脖子后缩,军刺的尖芒从咽喉前划过,右脚一抬躲过脚下的铁棍。 军刺招招强攻,寒芒在月色下划出阵阵银光,铁棍贴地飞舞,棍棍打向黄九斤的脚踝。 黄九斤躲过军刺要害袭击,摆臂硬抗军刺划过,反手肘击打中吴峥脸颊。 吴峥闷哼一声横移出去。 趁着黄九斤对吴峥出手,铁棍带着呼啸声奔着后脑勺而来,黄九斤微微偏头,铁棍打在肩头。 千钧重力打下,黄九斤双脚深陷入泥土之中。 黄九斤放弃追击吴峥,单手抓住铁棍一拉,立足未稳的夏冰被他拉到身前。 左拳悍然打出,夏冰不得不松开一只手格挡。 巨大的拳劲打在夏冰胳膊上,整个人再次后退,但是他没有放弃单手握着的铁棍。 黄九斤继续猛拉,夏冰再次靠近,又是一拳打来。 这一拳的力量更大,逼迫他不得不放弃铁棍。 铁棍在手,黄九斤没有转身,反手甩出一棍,逼退身后正冲过来的吴峥。 铁棍在空中一圈扫过,黄九斤大踏步前冲,一棍横扫夏冰头部。 夏冰矮身躲过,就地一个侧滚,刚才立足之地,棍子刚好再次扫来。 连续两棍的间隙,吴峥已经欺近身前,军刺再次奔着后颈部而来。 黄九斤铁棍后捅,一棍抵住吴峥腹部,军刺沿着后颈划过,只差毫厘。 黄九斤转身就是一拳,打中吴峥肩头,趁着间距拉开,一棍从空中落下,直奔吴峥额头。 眼看棍子即将落在吴峥头上,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腰部,夏冰冲过来矮身一把抱住黄九斤的腰,一把将他扑倒。 倒地的瞬间,黄九斤一个手肘击打在夏冰脸颊将他打开,不待他起身,吴峥手握军刺从空中扑刺而来。 黄九斤就地一个翻滚躲开军刺,吴峥落地之后反手又是一记军刺插下他的咽喉。 黄九斤没有躲避,抬手一把抓住吴峥的手腕一拉,两个人在地上抱在了一起。 两个人手顶膝撞,在天地立上下翻滚。…。。 夏冰已经起身,捡起铁棍快速追过去,趁着黄九斤翻身在上,一棍打在黄九斤的后背。 黄九斤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继续抱着吴峥在地上翻滚,与此同时,手肘不停的砸在吴峥的头上和脖子上。 吴峥感到一阵窒息,却始终甩不开黄九斤。 夏冰提着棍子在一旁,几次作势挥棍,但黑夜之中,两人又在快速的翻滚,打轻了没有伤害,打中了又担心打到了吴峥。 重压之下,吴峥暴喝一声,全身肌肉细胞潜能瞬间激发,终于找到一丝间隙,反握的三菱军刺倒转过来刺向黄九斤的胸口。 但是,三菱军刺刚刺出就受到了阻碍,黄九斤的身体就像是铜墙铁壁,尽管三菱军刺锋利异常,仍然没能刺进去。 反而在他刺出的时候,独眼重重地挨了一拳。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旷野的夜空中响起。 巅峰高手不会错过任何转瞬即逝的机会,夏冰找准机会一棍扫中黄九斤的腰部。 黄九斤终于发出一声闷哼翻滚了出去,为了防止铁棍追击,双手就地一撑,借势几个翻滚退出去四五米。 吴峥也立即起身,月光下,他那只镶嵌了狗眼的眼眶空空荡荡,鲜血如泉水般从里面汩汩流出。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 、、、、、、、、、、、、 远处的山坡上,苗野感受着远处三股滔天的气势,身上的气势隐隐波动。 韩词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同样在感受那三股霸道气势的还有马娟,她身上的气机也控制不住的流转,原本只是微风的夜晚,风声渐渐大了起来。 韩词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稳住心神。武道感悟,无论是内家还是外家,‘勇’字都不可或缺,只有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你的境界才能真正稳固下来”。 马娟长发飞舞,躁动的气机在全身筋脉告诉游走,近看之下,白皙皮肤下的筋脉,如一条条游龙来回游动。 那边,苗野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已经来到了最。 他的双目圆瞪,冒着精光,寸头短发根根直立,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暴涨,里面的紧身衣被撕破,发出嘶嘶的声音。 “吼”!!一声震天撼地的吼声响彻天地。 然后,他从山坡上高高跃起坠落坡底,掀起碎石飞溅,落地之后弹射而出,奔着远方的黑夜而去,所过之处,泥土翻飞。 马娟的双眼泛起血丝,越来越红,气质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狠厉、冷酷、自信。 韩词满意的笑了笑,“控制心神,不要反过来被力量所控制。再强的力量都是由人掌控,你不仅要克服恐惧,还要克服力量给你带来的诱惑”。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坡上的狂风渐渐消失,马娟猩红的双眼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恐惧和忧虑,剩下的是杀意和战意。 韩词点了点头,“去吧,只要杀了他,你的心魔就会彻底消失,你的极境才能更进一步”。 马娟感激地朝韩词点了点头,纵身越下山坡,她的动作没有苗野那般惊天动地,看上去也很慢,但仅仅是几秒的时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韩词转身看向身后蠢蠢欲动的八人,淡淡道:“不着急,你们有的是机会”。39314192。。 ... 第1933章 全身浴血 “哈哈哈哈”! 疼痛让吴峥发了狂,气势随着他的笑声疯狂地攀升,仅剩的一只独眼闪烁着狠厉的光芒。 黄九斤起身之后稍作停留,一口气舒缓过来,铁塔般的身体狠狠撞向吴峥。 吴峥扔掉手里的三菱军刺,大吼一声,“来吧”! 曾经并肩作战过无数次的兄弟凶狠地撞击在一起,这一次,两人各退一步。 黄九斤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抬脚横扫吴峥腰部。 吴峥腰部硬抗一脚,顺手抓住黄九斤的脚踝,一拳打出! 黄九斤胸口硬扛一拳,借势抽出右脚,落地弹腿,一记劈挂腿自上而下踩中吴峥的光头。 巨大的力量让吴峥站立不稳,身体半跪在地。 黄九斤一步上前,膝盖撞击在吴峥额头,将他整个人顶飞出去。 夏冰此时恢复了部分体力,赶在黄九斤追上吴峥之前拦下一拳,两人各自都退出去一步。 吴峥爬起身,满脸鲜血。“让我来”! 两具身体再次撞击,互相在胸口换了一拳。 吴峥一步未退,借机大步上前,一拳打中黄九斤额头。 黄九斤脑袋后仰,胸口再中一拳。 吴峥满脸狰狞,“大哥,你受伤了,不该这么快回来”。 “你不该”! “你不该”! 黄九斤连续后退三步,侧身躲过一拳,抓住吴峥的手臂,过肩狠狠将他砸入泥土。 两人再次在地上翻滚扭打在一起。 夏冰警戒在周围,他之前在江州受的伤也未痊愈,刚才全力一战,体力大幅下降。 他转头看向远处,一股熟悉的气势和气机远远而来,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仅仅是他和吴峥,他并没有必杀黄九斤的信心,但再来两人,黄九斤必死无疑。 金刚再无敌也是血肉之躯,将近一个小时殊死搏杀,哪怕是铁打的人,体能也快接近极限。 近前的战场,吴峥被打得嗷嗷直叫,但仍然没有要求夏冰帮忙。 吴峥抓住一个机会推开黄九斤,两人同时起身,再次挥拳砸向对方。 两个拳头砰的一声炸响,黄九斤蹭蹭后退两步。 吴峥状若疯癫,“大哥,又来了两个极境”。 两个拳头再次打中对方身体,吴峥大吼,:“大哥,与其死在别人手里,就让小弟送你升天吧”! 不远处,气势和气机已经来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 黄九斤余光扫了一眼,一双虎目陡然迸发精光,一股骇人的气势猛增数倍。 也就是愣神的分毫,吴峥失去了聚势的先机,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侧身一步横跨躲过带着滔天气势而来的黄九斤。 夏冰也同样感受到异样,但是,他没有想到吴峥会躲避,也没想到黄九斤会放弃追击吴峥,更没想到黄九斤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 黄九斤自然不会理会让开路的吴峥,他一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与吴峥的血战是幌子,被吴峥拳劲震得后退也是在表演。…。。 他一直在等,等夏冰的意识受到麻痹,等夏冰放松心态恢复体力,等那两个人的到来。 当马娟和苗野刚好赶到,却又还未来得及加入战场的瞬间,因为这个瞬间,将是夏冰防范意识最弱的瞬间。 当今世界最强金刚,夏冰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老先生这么评价黄九斤,此时黄九斤身上所爆发出来的气势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强。 原本以为自己与他即便有差距也不会差得太多,但此刻,当那具铁塔般的身躯冲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差距比他预想中的要大得多。 黄九斤如一头洪荒猛兽降临,拳头也随之而来。 “轰”! 数倍于之前任何一拳的力量,打在猝不及防的夏冰额头。 夏冰只感觉身体一轻,倒飞出去,脑袋里除了剧烈的疼痛,什么也感知不到。 黄九斤膝盖微微弯曲,全身力量爆发,巨大的身体继续前冲,追上仍处于空中的夏冰。 铁箍般的手掌一把掐住‘空中飞人’的咽喉。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将人狠狠砸入泥土。 刚刚赶来的苗野正好与黄九斤和夏冰擦身而过,等他转过身来,十几米外尘土飞扬。 黄九斤的拳头力量还在攀升,一拳一拳打在夏冰的脸上,打在他的咽喉。 滚烫的鲜血飞溅,喷洒满他的全身。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数秒之间。 数秒之后,黄九斤掐着夏冰的脖子提起,缓缓转身,如地狱罗刹! 面对黄九斤的强悍,苗野并没有退缩,平静地问站在不远处的吴峥。 “你的伤怎么样”? 吴峥也只是瞬间的震惊,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死不了,他身上有旧伤,打到现在体力也接近极限,刚才悍然杀死夏冰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 苗野淡淡道:“你先恢复下体力,我先上”。 吴峥咧开嘴,嘴里全是血。“你才刚突破金刚,行不行”? 苗野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从来没感觉这么行过”! 话音一落,苗野发力狂奔,冲向黄九斤。 黄九斤咽了一口胸中上涌的鲜血,他确实有伤,刚才的一战也确实引发了旧伤。 他现在本可以撤退,只要他想走,没人能拦下他。 但是,他觉得只杀一个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不仅是对想杀自己的人来说很难得,对于他来说也很难得。 难得聚到一块儿,最少也还要再杀一人才划算。 一步、两步! 黄九斤猛然发力,抡着夏冰的尸体砸向高速冲过来的苗野。 砸出的时机、角度、力度恰到好处,趁着苗野侧身躲避的瞬间,他的拳头已经递出。 “砰”!的一声巨响,苗野双脚直直滑出去七八米。 黄九斤脚下只是微停,随即瞬间发力,速度之快,快过了苗野倒退的速度。…。。 拳头相距不过一两米,就在他将手臂在空中拉开弧线,准备一拳打下的时候,天地气机骤变,漫天的尘土和草屑扑向他的面门,视线顿时受阻看不见任何事物。 黄九斤冷哼一声,一拳打破障碍,苗野已经稳住身形。 再一拳打出,苗野再次后退。 黄九斤一往无前,一道身影从侧方杀出,满含内劲的一掌打在他的太阳穴,气机如利箭死命地往里面钻,刺得脑门生疼。 “滚开”!黄九斤看也不看,回身就是一拳。 马娟预料到黄九斤会反击,一掌之后就立即退开。 苗野回过神来,压低肩头冲撞在黄九斤腹部,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低吼,推着黄九斤蹭蹭后退。 马娟见缝插针,趁着黄九斤重心不稳,一掌拍在他的后颈。 黄九斤发出一声怒吼,稳住身形,双手拦腰将苗野抱起,狠狠地扔出去,转身朝着马娟追去。 苗野落地之后立即起身,再次发起冲锋,两具金刚之躯相撞,苗野一路倒退。 马娟再次靠近,气机外放抵住苗野后退之势,一步从两人头顶跨过,又是一掌拍向黄九斤太阳穴。 黄九斤太阳穴再挨一掌,反肘打向马娟。 马娟另外一掌早有防备,抵住黄九斤砸过来的手肘,闷哼一声斜飞出去。 苗野趁着压力骤减之机,抬脚膝盖顶在黄九斤腹部。 黄九斤闷哼一声,胸中的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苗野一击得手,另一条腿再次提膝撞击,黄九斤速度更快,一记手肘砸在苗野后背,砸得苗野单腿跪地。 在黄九斤准备再一记手肘砸向苗野后脑勺之手,另一道气势暴起,吴峥横冲过来,撞击在他的腰部。 巨大的力量让黄九斤不得不放开苗野,蹭蹭退出去数步。 “拦住他”! 吴峥大喝一声,“这是一场围猎,没有必要血拼”。 三人站在外围,呈三角形将黄九斤围在中央。苗野急促地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黄九斤,他本以为自己踏入金刚会很强,正如韩老说的那样,不会比夏冰弱,他刚刚突破,确实也感受到了全身用不 完的力量。 但是真正遇上黄九斤,他才意识到原来同样是金刚,差距竟然可以这么大。 三个金刚外家一个化气,不但没能杀死他,反而被他反杀了一个,这样的人,一个与组织敌对的人,必须得死。 马娟也同样震撼不已,她自以为如今自己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面对黄九斤她虽然不再恐惧,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依然存在。 如此强悍的男人,要是不在对立面该多好。 黄九斤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望向远处。 那里,五股气势,四道气机正在快速靠近,其中一道气机还远在马娟之上。 外家内家相互配合,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等这些人全部围拢过来,他还真没多少希望可以突围出去。…。。 但是,他怕吗? 答案是当然不怕! 不但不怕,战意还越来越高,哪怕是体力已经大幅度消耗,伤势已经再度加重,但他在精神上确实越来越兴奋。 今天来的这些人,不死也得伤、也得残,只有这样,陆山民和海东青那边才能更加稳妥。 以一人之力拖住整个影子的武道势力,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黄九斤闭上眼睛,缓缓地调节呼吸。 刚才还腥风血雨、毁天灭地的战斗,现在安静得只有夜风吹拂。 来了,九个人在相距五百米的距离散开,逐渐围成一个圆圈,在逐渐往里收缩。 黄九斤猛地睁开眼睛,消失的气势随着眼睛的睁开直接攀升到。 发力,奔跑! 他没有向防御最薄弱的马娟方向,而是令人意外的选择了吴峥,而吴峥的后方还是韩词。 出其不意! 吴峥咧开嘴,露出残忍的微笑,悍然对冲向黄九斤。 两人同时打出拳头,同时打在对方的胸口,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同时倒退出去。 黄九斤倒退滑出七八米,双脚一稳住,猛地转身,朝着相反方向冲去。 “拦住他”!吴峥发出一声呐喊。 黄九斤身后包围的人本就在他冲去之时就已经上前包围,此时两个带着面具的人离黄九斤已然是很近。 如此近的距离,两个半步化气的内家高手如何能拦得住。 但拦不住也得拦,两人将气机调动到极致,同时拍出一掌,一掌打向黄九斤咽喉,一掌拍向他的胸口,目的不在伤人,而在拦人。 但是他们又错了,黄九斤的目的不是突围。 而是杀人! 内家的速度很快,他若躲避格挡撞开两人,就会失去杀人的机会。所以他并没有理会两人的来掌,在两掌同时打在他身上的时候,凭着之前精密的计算,在身体平衡不稳的情况下,几乎也是在同时,一手掐住了一人脖子,一手 抓住了令人的手腕。 “死”! 随着一声低喝,喉骨咔嚓一声碎裂。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发力一拉,将另一人提起狠狠地甩向身后,吴峥此时刚好追上来,拳头已经打向了黄九斤的后背,正好迎上甩过来的人。 全力蓄势的一拳打在来人腹部,拳头直接洞穿身体,破体而出,肠子、肚子,呼啦啦血肉飞溅。 已经赶到近前的韩词一阵心疼,这些人都是将来有望突破极境之人,瞬间就被斩杀了两个。 天地气机震颤,老人干枯的手掌后发先至拍在黄九斤胸口。 黄九斤跌跌后退,又是一口线下喷出。 苗野此时也冲到近前,一拳打在黄九斤后背。 黄九斤反手一拳砸中苗野额头,一脚正踢踹退吴峥。 韩词身形如鬼魅,打出一掌之后就横移绕到黄九斤侧翼,另一只手探出,一指点向黄九斤太阳穴。 强大的威胁感骤然而来,黄九斤下意识低头,躲开太阳穴,手指点在了他的脑门上。 气劲如利刃划破了他的皮肤,与此同时,两个面具人从左后方发起进攻,一拳一脚打在他的腰部和脚踝。 身形微微一晃之际,两人后退出去,苗野已经冲了过来,一记势大力沉的勾拳打中黄九斤的下巴。 黄九斤提膝撞击正中苗野腹部,苗野闷哼一声倒滑出去。 一颗光头在闪着寒光而来,重重地顶在黄九斤腹部。 黄九斤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月光下,他已是全身浴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39314273。。 ... 第1934章 群狼撕咬 在群狼的撕咬下,猛虎垂死挣扎。 一拳震退苗野,韩词趁机一掌拍在黄九斤的额头,与此同时,吴峥的拳头打中他的腹部。 铁塔般的身形跌跌后退,身后两个半步金刚的面具人同时上前,一拳打在他的后脑勺,一拳打在他的腰眼。 黄九斤闷哼一声,强行吞下喉咙上涌的鲜血,转身长臂环抱,一把抱住其中一个后退稍慢的面具人,脑袋如铁锤般撞在他的头上。 身后,马娟和吴峥已经感到,拳、掌同时打在他的身上。 黄九近没有理会,死死的抱住面具人,头锤疯狂地砸在对方的头上。 “啪”的一声脆响,面具人的面具和脑袋同时碎裂,黄九斤一声大喝,抱着尸体转身,狠狠砸向两人。 马娟速度很快,身体一个旋转躲开,吴峥速度稍慢,与尸体撞了个结实。 趁着吴峥受阻的瞬间,黄九斤大步跨越,身体在空中,一拳狠狠地砸在吴峥的大光头上。 “当”的一声巨响,吴峥退出去四五步,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等黄九斤乘势上前,苗野从侧后方而来,一脚扫中黄九斤肩膀。 黄九斤重心一偏,斜刺里横倒下去。 围绕在黄九斤周围的面具人迅速上前,被一声低吼喝止。 “退下”! 韩词眼中也满是杀意,夏冰死了,八个将来极有可能踏入极境的天才折损了三个,他的心很痛。 尽管此时的黄九斤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也不敢再冒险。 “你们五个站在外围,不用参战了”。 五个面具人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听令倒退出去。 战场的核心区域,韩词、苗野、马娟,还有坐在地上的吴峥,将躺在地上的黄九斤紧紧地围住。 吴峥的脑袋嗡嗡作响,以至于刚才韩词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到看见五个面具人退到后面,脑袋才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一边甩动脑袋一边起身,站立的时候像喝醉酒般左右晃动了两步才站稳。 躺在地上的黄九斤也缓缓起身,他的脚步一样有些不稳,不过很快就再次稳稳地站了起来。 全身浴血,上半身衣服早已被撕碎扯掉,岩石般的肌肉高高隆起,随着沉重的呼吸剧烈地起起伏伏。 马娟虽然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但还是抵不住内心的震撼,黄九斤的强悍,太过匪夷所思。苗野平静的看着黄九斤,他的眼中没有杀意,只有战意。刚刚踏入金刚极境,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他兴奋,但这种兴奋适时地被黄九斤给锤灭,对于他来说,这事 件好事。这个世界上的金刚极境万中无一,能够在刚踏入就与同境对战更是少有,没有丝毫放水的拼死搏杀更是古今难遇,更别说对方是当今世上最强金刚。这种机会太 难得了! 吴峥甩了半天脑袋,终于彻底恢复过来,咧嘴含笑看着黄九。…。。 “大哥就是大哥,永远无法超越的大哥”。 “啧啧,有你这个大哥,我真的好自豪”。 黄九斤身形挺拔,冷冷地盯着吴峥。 “我这辈子很少后悔,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之前没杀了你”。 吴峥哈哈大笑,“所以啊,就让我这个当兄弟的送大哥一程”。 “还有我”!苗野上前一步,淡淡道:“虽然你会死于我的拳下,但并不妨碍我对你的敬仰,英雄惜英雄,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黄九斤轻蔑的冷哼一声,“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苗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叫苗野,一个小人物,一个将会一直追赶你脚步的人”。 吴峥抹了一把大光头,对韩词说道:“韩老,您和马小姐就不用出手了”。 韩词点了点头,转过头,眯着眼睛看向西北方向。“马娟留下掠阵,你们五个跟我去拦住来人,今天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来了多少人,都得跟他一起死”。 、、、、、、、、、、 、、、、、、、、、、 黑夜之中,一个与黄九斤身形相仿,矮不了多少的雄壮身形,以极快的速度,带着滔天气势而来。 黄冕心急如焚,像一头发疯的棕熊,双眼血红的在旷野上狂奔,疯狂的释放着全身的气势,只希望这股气势能够吸引来一部分敌人,减轻黄九斤的压力。 黄九斤的气势摇摇欲坠,已经濒临生死极限。 黄冕心急如焚,他已经失去了大哥,不能再失去儿子。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多方有少人高手,也顾不得今晚是否自己得留下,甚至都不愿去想经营十几二十年的大局是否会因此而中断。 一切的一切,都远没有儿子活下来更重要。 六道身影迎面而来,当先一人气机之盛,带着排山倒海的气机扑面而来。 黄冕加快脚步,速度再次跃升,野蛮的冲撞过去。 一只干枯的手掌缓缓拍过来,随着手掌按在黄冕的额头上,排山倒还的天地气机骤然汇聚。 “滚开”!黄冕大喝一声,没有躲避,也没有出拳格挡,硬生生将额头顶在了那只手掌之上。 “轰”! 一撞之下,韩词身形爆射向空中。 黄冕速度略微受阻,随之再次加速冲刺。 两道身影接踵而来,同样没有出拳,两个肩头撞向奔跑而来的黄冕。 “滚”! 三人相撞,两人倒滑出去十余米,黄冕一步未退,刚提起的速度骤减。 迎面再有两人告诉奔来,同样压低肩膀与之相撞。 黄冕仍然一步未退,但身体停在了原地。 不等他再次起步,韩词的身形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气机在胸膛炸开,黄冕闷哼一声,后退一步。 、、、、、、、、、、 、、、、、、、、、、…。。 另一处,阳川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眉头紧皱。 林宽焦急的问道:“首长,怎么样”? 阳川摇了摇头,“什么都看不见”。 林宽一把夺过阳川手里的望远镜放在自己眼前,“怎么会这样,设备部不是说搭在了最先进的红外线探测仪和电子夜视仪吗”? 阳川淡淡道:“太远了”。 “那我们走近点”? 阳川说道:“我们私自前来已经是违反纪律了”。 林宽恳求地说道:“他是我的队长,也是我的大哥”。 阳川冷冷道:“我们是军人,无条件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没有上头的命令,私自采取任何行动都是对这身衣服的亵渎”。 林宽双拳紧握,犹豫了片刻,伸手就去解军装的扣子。 阳川呵斥道:“你干什么”? 林宽停止手上的动作,“首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队长死去,要是没有他,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阳川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刚刚踏入半步金刚不久,你去就是送死”。 林宽不忿道:“我不明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一目了然,上头为什么就袖手旁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阳川厉声呵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解除你的职务”! 林宽恳求道:“就让我去吧”! 阳川淡淡道:“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我平时教你的东西都喂狗去了吗?我们是军人,不是莽夫,都像你这样不动脑子,多少战友都会被你连累”。 林宽眼露欣喜,“首长,您有办法”?阳川眉头微皱,“黄九斤知道规矩,很清楚知道我不可能擅自调动人手帮他,他之所以打电话告诉你,不是想让我们出手,而是希望念在战友的情分上从侧面策应 他脱离战场,再说了,就算我俩过去,也改变不了战局,对方的高手太多了”。 “对、对、对,首长分析得很有道理,您赶紧说说办法”? 阳川眉头紧皱,“等”。 “啊”?“首长,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出现变数”。 、、、、、、、、、、 、、、、、、、、、、 “啊”!吴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拳打在黄九斤太阳穴,一脚将黄九斤踹出去。 黄九斤蹭蹭后退,吐出嘴里的耳朵,满嘴的鲜血。 吴峥的右耳位置空空荡荡,一只眼睛也空空荡荡,满头满脸的鲜血,牙呲欲裂的表情,形状凄惨而又恐怖。 苗野一拳打在黄九斤左脸,高大的身型站立不稳蹭蹭后退。 接近着,发疯的吴峥冲上来,一拳打在黄九斤腹部。 黄九斤再退。 两人一左一右夹击,一个拳法疯癫,一个冷厉专攻要害。 黄九斤体力消耗已接近极限,勉力防住要害部位,硬抗下吴峥势大力沉的攻击。…。。 一退再退,趁着两人都未攻击到要害部位之时,硬抗下两拳,找准缝隙一拳打在吴峥的右耳部位。 吴峥啊的一声退出去,黄九斤一脚横扫踢中苗野脑袋,生生将他砸下地面。 苗野落地之后本能一腿扫出,黄九斤体能不支,横向倒在地上。 这一脚很重,扫中了苗野的太阳穴,苗野半天没能站起来。 吴峥挨那一拳很痛,痛得他眼冒金星。 黄九斤这一倒下很危险,全身缺氧,天旋地转,疲惫如这黑夜般涌上,无穷无尽。 人在极度疲惫之下一定不能躺下,否则将很难再爬起来。 黄九斤牙齿咬破嘴唇,鲜血淋漓,疼痛刺激他不能睡过去,要再次站立起来。 马娟就站在不远处,紧紧地盯着黄九斤,她不太确定黄九斤是真的到了极限还是故意装给她看。 之前杀夏冰,他就是一开始故意保留,然后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举击杀。 他会不会是在故伎重演? 回想刚才战斗的点点滴滴,她最终得出结论,他是真的到了极限。 缓缓踏出一步,再踏出一步,一步比一步的慢。 每踏出一步,她都觉得很沉重,甚至每踏出一步,她的内心深处都会冒出一个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念头。 她的内心里竟然希望他站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惊悚而又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曾是‘云水涧’的老板娘,见过太多太多男人,高低贵贱的都见过,白天教授晚上叫兽的也见过,台上正人君子台下藏污纳垢的也见过。 阳关一战的初次见面,她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她没见过的男人。 是真正男人中的男人,在这个男人面前,世界上所有男人都黯然失色,都不配叫男人。 苗野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马娟,你还在等什么”! 马娟再次迈出一步,黄九斤的身体动了一下,于是她又停了下来。 黄九斤趴在地上,双臂使劲儿地想撑起身体,但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隐约中,大地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有些像雷声,也有些像汽车的轰鸣声。 这股声音,像是一剂强心针,像是在黑暗中亮起的一道光芒,刺激他再次迸发出一丝力量。 就在马娟即将靠近的时候,他的喉咙发出低吼声,双臂一寸寸地将身体撑起,猛地站立了起来。 看见黄九斤再次站立起来,马娟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反而升起了一股喜悦。 不过,她的警惕心仍在,脚尖一点快速后退出去。 清晰的发动机声音已能听见,两道上下起伏的亮光穿透了黑夜。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辆陆地巡洋舰咆哮着冲下山坡。 那边,吴峥已经清醒过来,对苗野和马娟吼道:“我去拦住那辆车,你们两个赶紧杀了他”。 说完吴峥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对冲向咆哮而来的陆地巡洋舰。 陆地巡洋舰的油门踩到了底,咆哮的声音顿时抖升,在旷野中带着嘶吼。 很快,一人一车在平台空旷的田野中相遇,悍然地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人飞了出去,车在原地旋转了数圈,左侧两个车轮悬空,差点侧翻。 左侧两个轮子落地之后,汽车轰鸣声再起,飞速冲向战斗中的两人。 苗野打红了双眼,黄九斤几乎失去了进攻,处于挨打的状态。 一记又一记的重拳打在他的身上,他只是跌跌后退,就是不倒。 “马娟”!苗野一边重拳出击,一边暴喝一声。 陆地巡洋舰很快杀到,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密集的枪声。 黑夜之下,子弹不论敌我,密集地打在两人身上。 趁着子弹将两人分开,高速行驶的陆地巡洋舰车门打开,一只大手伸出,准确拉住了黄九斤的胳膊,扬长而去。 被陆地巡洋舰撞入泥土中的吴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独眼爆睁。“追”!3931410。。 ... 第1935章 天上才有的美味 随着吴峥一声大吼,马娟率先追出。苗野和吴峥则快速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奔。旷野的田地虽然平整,但毕竟不是柏油路,陆地巡洋舰在起起伏伏、蹦蹦跳跳,再加上等人高的杂草密密麻麻挡住了视线不好辨别方向,汽车在田野里走着歪歪扭 扭的s型路线。 马娟全身气机勃发,几乎是踩着杂草的尖端踏空而行,速度竟然丝毫不比陆地巡洋舰慢。 汽车里,蚂蚁吃力地将黄九斤挪到副驾驶,油门一直踩到底。 晚上本来就视线不好,长得又茂密又高的杂草刷刷地打在前挡风玻璃上,几乎完全无法辨别方向,只得凭着感觉往公路方向冲。 车顶上突然传来一声落地声。 “他奶奶的”!蚂蚁大骂,双手猛打方向,想把车顶上的人给甩出去。 正当他以为已经把人甩出去的时候,左边玻璃窗出现一张人脸。 蚂蚁吓了一大跳,咒骂一声,“我日你xx”! 随即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着车窗就是砰砰两枪。 人脸瞬间消失,但车顶又响起落地声,蚂蚁抬手就是一梭子弹全部打向车顶。 车顶脚步声骤变,有一滴鲜血顺着弹孔滴在了他的头上。一脚刹车踩到底,一个黑色的身影朝前方飞落出去,与此同时,坐在副驾驶,已经昏迷过去的黄九斤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猛的前扑,脑袋砰的一声撞在前挡风玻璃 上,玻璃瞬间龟裂,上面还留下一滩血。 “我艹”!蚂蚁脱口而出,才想起情急之下忘记给黄九斤系安全带了。 也来不及去查看,汽车向前的惯性还没完全消失,他已经再次将油门踩到底,朝着黑影落地的方向开过去。 “砰”!本来趴在驾驶台的黄九斤猛的后仰,后脑勺重重的撞击在靠近座位的右车窗上。 “嘶”!蚂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黄九斤别没被敌人干死,反倒被自己干死了,到时候老大非得活剐了我不可。 前方的黑影从侧方飞扑出去,绿色的陆地巡洋舰咆哮着冲向几百米外的公路。 马娟站在原地,摸了摸手臂上的枪伤,手上一用力,子弹的弹头被她抠了出来。 她的内气并没有消耗多少,以她的速度本可以躲开子弹,再不济也可以跳下车顶后再追。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铁塔般的身形,她杀人的欲望就不再那么强烈。 、、、、、、、、、、 、、、、、、、、、、 另一处,吴峥和苗野飞奔向停车的地方,一人打开一辆车门跳进了驾驶室。 两辆汽车发出嘶哑的吼声,但吼了半天竟然熄了火。 两人紧急下车查看,才发现油箱底部被人钻了个洞,车下面满地的汽油。 吴峥赶紧跑到另外一辆车前,轮子不见了一个。 “谁干的”!吴峥一拳打在车头,将引擎盖砸出一个深坑。…。。 苗野看着远处已经上了公路的陆地巡洋舰,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也逐渐沉寂了下去。 他一开始就不觉得一定能杀了黄九斤。 黄九斤是谁?顶尖的兵王。他那铁塔般的身型貌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际上,那只是错觉。 从一开始他就算计好了,还算计得丝毫不差。 正好杀了夏冰,正好杀了两个半步化气和一个半步金刚,正好险之又险地从鬼门关逃离。 把有限的资源用到了极致,将一场生死大战算计到了分秒不差。 极致的武道,极致的计算,这才是世界上最强男人该有的样子。 没过多久,韩词带着五人赶到了停车点,脸色也很是不好。如果吴峥、苗野和马娟放弃追黄九斤,而是反过来围杀黄冕,今天至少还能留下一个。 一切太过巧合! 但又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提前都计算好了的,他不愿去深想。 、、、、、、、、 、、、、、、、、 其实陆地巡洋舰并没有开出去多远,只是绕到了公路的另一端就停了下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救下黄九斤之后,汽车要在这里与黄冕汇合。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黄冕气喘吁吁地打开副驾驶车门。 当看见昏迷中的黄九斤,对蚂蚁怒骂道:“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立即送去医院”! 蚂蚁委屈道:“老大,你不是说在这里汇合吗”? “你脑袋是榆木做的吗?不知道什么叫见机行事吗?要是对方追来怎么办?就你有车?对方就没有吗”? 骂完,黄冕抱起黄九斤,将他放在后排,靠在自己的腿上。 “开车”!“还愣着干嘛”! 蚂蚁瘪了瘪嘴,心里嘀咕着,什么话都被你说了,等你不对,不等你也不对。 “快点”!黄冕在后面大喝道。 蚂蚁一脚油门踩到底,“去哪家医院”? 黄冕怒不可遏,“拉屎拉尿要不要老子教?你他娘的想气死我吗”? 蚂蚁一边开车一边嘀咕道:“这种程度的伤去正规医院说不清楚,而且影子的势力无孔不入,万一去了对方掌控的医院,在药水里下毒怎么办”? “你、、”! 蚂蚁看向车内后视镜,看见黄冕被怼得哑口无言,心里有些得意。 “去雅居里”!黄冕冷喝道。 “去雅居里干什么?那里是别墅区,又不是医院”。 “少废话,老子让你去就去”! 、、、、、、、、、、 、、、、、、、、、、 半夜凌晨一点半,雅居里别墅区家家户户都关了灯,唯有一栋别墅里还灯火通明。 韩彤睡不着,有太多的事让她睡不着,韩瑶的死让她崩溃到了极致。 她本想将手里的股份卖掉与王家死磕到底,但直接被韩孝军和韩孝周给压了下去,韩家放了话,谁敢买韩彤手里的韩家股份,谁就是与韩家为敌。…。。 谁还敢买? 不仅如此,韩孝周还把陈北天派到了她的身边,说是保护,实则是为了防止她乱来。 此刻,陈北天就住在保姆房里。她的思绪很乱,时而想到已不在人世的韩瑶,一想到就不自觉心疼难受,时而又想到那个铁塔般的身影,那伟岸的身躯,见过这样的男人,她已经无法再对任何 男人动心。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门禁电话叮铃铃响起。 韩彤眉头紧皱,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 好不容易等到铃声消失,紧接着间隙不到一秒,再次响起。 韩彤起身走到玄关,一把抓起电话,怒骂道:“深更半夜,你他xx地有病吗?物管!物管在吗?老娘要投诉你,投诉你们公司!不死不休!” 等她一阵毫无间隙的痛骂之后,那头响起了沙哑的声音,“请问是韩彤韩小姐吗”? “你是谁”?“不管你是谁,就算你是老娘的儿子,打扰老娘睡觉,老娘也要告得你倾家荡产”! “哦........我是黄九斤的爸爸”。 “爸爸..........”? “哦......黄九斤的爸爸”。 “啊”!韩彤老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叔叔、、您好,我、、、、我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哦、、、、、其实、、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哦、、对不起、、刚才、、、”。 “韩小姐,你能不能帮忙找一家私立医院,比较隐私的那种,九斤伤得很重,有生命危险”。 “什么”!“你们在哪里”!韩彤心头猛地一跳,脑袋一片空白。 “哦、、、、韩小姐,我们在别墅门口保安亭里”。 “我马上来”! 黄冕挂了电话,心里松了口气。 蚂蚁挠了挠头,“老大,这女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打的是她家的门禁电话,还问我们在哪里,太愚蠢了吧”。 黄冕瞪了蚂蚁一眼,“不懂就给老子闭嘴,她这是担心过头脑袋宕机了”。 角落里,两个保安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两位大哥,人也帮你们喊了,你们得帮我们解释啊,否则我们得丢工作,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找一份高档别墅的保安工作不容易啊”。 没过几分钟,穿着一袭红色睡衣的韩彤飞奔而来,一只脚光着,一只脚踩着粉红色的拖鞋。 “人呢”? “在车上”。 “走,上车”! 韩彤一马当先,径直跑向路边那辆陆地巡洋舰。 此时,跟在韩彤身后的陈北天加快速度冲上来,就要上前去拦韩彤。 黄冕毫不客气,直接一拳打出,转身几步追了上去。 一拳之下,陈北天硬生生退出去四五步才稳住了身形,眼睁睁地看着陆地巡洋舰消失在夜色之中。 、、、、、、、、、、、、 、、、、、、、、、、、、 习惯这种东西是慢慢养成的,一旦养成就会习惯性的去维持。…。。 与往常一样,海东青醒来之后先是洗漱,把粥熬在锅里,煮好鸡蛋,然后就走进陆山民的房间,拖着下巴呆呆的看着睡梦中的陆山民。 以往,陆山民睡得都很安详,睡梦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但是今天,当她走进陆山民房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陆山民躺在床上,满头大汗,双眼紧闭,眼皮地下的眼珠子剧烈的晃动,双拳紧握,双脚的十个脚趾也紧紧的往里抠。 海东青赶紧拿来毛巾替他擦汗,一手温柔的放在他的拳头上。 但是没用,汗水擦了之后很快再次渗出,拳头颤抖得也越来越剧烈,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低吼声。 “陆山民”! “陆山民”! 海东青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拳头,轻声的呼唤。 陆山民突然大喊,“不要”!“不要”! 海东青心急如焚,“陆山民!陆山民!快醒过来!醒过来”! “大黑头”!陆山民猛坐起身,喘着粗气,双眼圆瞪,里面满是血丝。 陆山民喘息了半天,才缓缓转过头看见了海东青。 海东青也松了口气,问道:“做噩梦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 海东青放开陆山民的手,“梦到了什么”? 陆山民揉了揉脑袋,头痛欲裂。“我梦见影子的人对他动手了,有夏冰、有吴峥,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大黑头全身是血,被吴峥的三菱军穿透了心脏”。 海东青安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不用太担心”。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大黑头,他看似沉稳,实际上冒起险了比谁都疯狂。为了拖住影子的高手,他做得出引蛇出洞、以命搏命的事情”。 海东青说道:“你既然这么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即便要去做,也会计划周到”。 陆山民满脸的担忧,“但是他在天京的牌很有限,面对影子庞大的势力,计算得再周到都会有极大的生死风险”。 海东青拿起床头的手机递过去,“你要是不放心就打个电话过去”。 陆山民伸出手停留在半空片刻又缩了回去,摇了摇头,“算了,我等他的电话”。 “是再睡个回笼觉还是起床吃饭”? “哪里还睡得着”。陆山民起身披上大衣走了出去,坐在餐桌旁依然心有余悸,刚才那个梦太逼真了,逼真得不仅能看到黄九斤满是鲜血的脸,还能看见吴峥那只空荡荡的瞎眼,逼 真得就像他在现场一样。 海东青将熬好的粥、鸡蛋、咸菜还有牛奶放在餐桌上,自己吃了几口,看见陆山民没动,问道:“怎么,不给面子”。 陆山民喝了一杯牛奶,情绪才渐渐从噩梦中摆脱出来。 海东青将剥好的鸡蛋递过去,“吃了”。 陆山民没有伸手去接,低头咬了一口,眉头微皱。 海东青眉头同时皱起,“怎么了”? 陆山民眉头松开,咧嘴笑道:“太好吃了”。 海东青抿了抿嘴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惜被墨镜遮住,陆山民看不见。 “自己吃”。海东青将剩下的半边鸡蛋放在盘子里。 陆山民拿起半边鸡蛋放进嘴里,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 海东青停下手里的筷子,问道:“你又怎么了”?陆山民咀嚼了几下吞进肚子里,满脸疑惑的说道:“奇了个怪了,明明是同一个鸡蛋,刚才那半边堪称天上才有的美味,这半边怎么就普通得连鸡蛋味儿都没有了”。39314392。。 ... 第1936章 平静的街道 第1936章平静的街道 或许是因为那个噩梦的原因,陆山民的胃口不是很好,吃了一个鸡蛋之后就静静地看着海东青吃饭。 以前没注意,静下心来观察,发现海东青吃饭的样子很是优雅。 姿态端庄,举止从容,筷子在她的指尖轻盈地舞动,轻轻地夹起食物,每一次的夹取都恰到好处,既不急躁也不拖沓。 她轻轻拿起筷子,动作细腻而优雅,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 她的咀嚼缓慢而有节奏,每一次的吞咽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在品味着每一口食物带来的独特风味。 吃饭过程中,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没有任何幅度太大的举动。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充满了优雅与宁静。 吃饭结束后,桌面干净整洁,没有半点残渍。 她轻轻地放下筷子,用纸巾轻轻擦拭嘴角,然后缓缓站起身,不急不躁地收拾碗筷。 海东青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山民,问道:“看够没有”? 陆山民咧嘴傻笑,“看不够”。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生气,又不像是在生气,端起碗筷走进了厨房。 陆山民手肘立在餐桌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厨房方向,听着里面的水声和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 海东青的强悍,让人忽略了她的出身,哪怕是陆山民都差点忘了,她其实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哎,谁还不是个大家闺秀。 海东青从厨房出来,见陆山民正斜靠在门口处,傻乎乎地看着她笑。 最近一段时间,她被陆山民的无赖整得很无奈,要是在以前,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但是现在、、、,倒也不是忍着不生气,她发现自己竟然是真的没有生气。 陆山民问道:“今天有空吗”? 海东青淡淡道:“上午我有个会”。 陆山民看向窗外,略带失望的叹了口气,“哎,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啊”。 海东青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我让秦风陪你出去走走”?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道:“我突然觉得天气又不怎么好了”。 海东青走过去,面对面站在陆山民身前。 陆山民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香气入鼻,心脏不自觉的加快跳动。 “你要干嘛”? “你不是要出去放风吗?挡着门怎么出去”? 陆山民心头大喜,但表情上却故作犹豫,“会不会打扰你工作啊”? “陆山民,我发现你的废话越来越多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种负罪感”。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那行,就别出去了”。 陆山民看着墨镜中的自己,说道:“要不你先忙,我一个人出去转转”。 海东青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伸手抓住陆山民的胳膊一把拽开,沉声道:“赶紧给我起开”!…。。 陆山民见好就收,陪着笑,像只被主人带出去放风的小狗,屁颠屁颠的跟着海东青下楼。在楼梯上的时候,正好被上楼的李成栋看见,他是周同在天京招的高才生,从进入第一天开始,周同就告诉他山民哥是如何如何的了得,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伟男 子。 但眼前的这一幕,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舔狗,极大地冲击了他的认知。 陆山民也看见了李成栋,还看见了他眼中信仰崩塌似的眼神,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相当沉稳的下楼。 海东青脚下的步子没有停,边走边说道:“通知开会的人,时间改到下午两点”。 李成栋点了点头,“好的,青姐”。 陆山民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说道:“不许说出去”。 李成栋嗯了一声,“知道了,山民哥”。 陆山民走出宾馆,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见李成栋的身影,撒欢地跑出去。 刚上楼打开窗户的李成栋,正好看见这一幕,赶紧缩回头去。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楼上的一扇窗户,再次小跑追上了海东青。 海东青淡淡道:“你再这个样子下去,威信就败光了”。 陆山民毫无所谓,“我这叫真性情,一天端着个架子多累”。 “你是在内涵我吗”?海东青歪着头看向陆山民。“怎么会,我是自我检讨”。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以前的我啊,总是纠结这样纠结那样,搞得自己累别人也累,把大好的人生浪费在彼此的内耗之中,耗费 了别人,也耗费了自己,太不应该了”。 海东青边走边说道:“所以现在就放飞自我”? 陆山民淡淡道:“怎么能叫放飞自我,我这叫自我觉醒”。 海东青突然问道:“有助于伤势恢复”?陆山民点了点头,“应该会有帮助,之前反复在生死边缘挣扎,让我彻底明白珍惜眼前比什么都重要,之后又从老棺材的死寂中感悟到生的难能可贵,让我对人生 天地都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海东青嘴角带着笑意,“虽然皮了点、讨厌了点,但也挺好”。 陆山民转头看着海东青,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光彩夺目。 “生生死死,反复的打磨,改变的何止是我,你也变化很大”。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陆山民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敢死皮赖脸地缠着你,是仗着有伤在身,你必须得忍让我”? 海东青看了眼陆山民,“难道不是吗”?“装可怜、博同情、耍无赖,欺负我不敢对你这个病号下手”。 陆山民瘪了瘪嘴,“听听,放在以前,你会说得出我欺负你这样的话吗”?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仔细想想,要是放在以前还真不可能。 陆山民说道:“我敢欺负你,倚仗的不是你不敢对我生气,而是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 海东青一听这话,倒真有点生气了,“你是吃定我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只敢做你不生气的事儿,凡是会惹你生气的事儿,我都不做”。 海东青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这种话还是拿去哄骗小姑娘吧”。 陆山民呵呵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姑娘啊”。 “我是你姐”! “哎,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面对陆山民这个无赖,海东青很是无奈,但正如陆山民所说,她本能的想生气,却发现内心深处并不生气。 “我以前最讨厌这些无聊的对话”。 陆山民说道:“我倒觉得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反而是一些平平淡淡的无聊,特别是我们这样的人,总有那么多人不断的找我们麻烦,想平平淡淡都不容易”。 说着,一股肉香味钻进了鼻子。 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有个烧烤摊,一个头戴小白帽、长得颇有西域特点的精壮男人正烤着羊肉串,一边烤一边用蹩脚的普通话喊着“烤新疆羊肉串啰”! 东北人这些年流出严重,郊区人口稀少,这个时间点的人更少,大多数店铺都还关着门,整条街显得有些冷清。 除了这家烧烤摊,附近还有几处地摊,有卖小吃的,也有卖儿童玩具的,生意都不好。 烧烤摊的生意惨淡,但老板仍然很认真地烤着羊肉串,一丝不苟的翻转,一丝不苟地加调料,一丝不苟地刷着油。 陆山民情不自禁的朝着烧烤摊走去,海东青紧跟在他的一侧。 走到烧烤摊面前,陆山民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很不错,起码有二十年的功力”。 精壮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老板,十块钱三串”。陆山民没有回答,自言自语道:“有个曾经的朋友跟我说过,万事万物皆有道,剑有剑道,茶有茶道,花有花道,烤烧烤也有烧烤道。你的烧烤手法很老道,火候 、调料也很到位”。 “可惜”,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差了点东西”。 男子瞪大眼睛问道:“差什么”? 陆山民伸出一根手指,“道”。“所谓道,并没有那么高深,实际上就是用心,全身心投入做一件事情效果是不一样的”。 男子迷茫地看着陆山民,“什么意思”? 陆山民一脸惋惜的说道:“你手上烤的是肉串,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你的肉串缺了一缕道意,少了一丝灵魂”。 男子挠了挠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然后又转头看向海东青。 “你男人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这边正讨论着烧烤道,路边一个戴着毛绒帽子,手里拿着糖葫芦,看上去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喊着“我要吃羊肉串”。…。。 小男孩儿的身后,颇为显老的女人一边追一边焦急地喊着:“慢点跑,别摔着了”。 小男孩儿回头看了眼女人,撒丫子跑得更欢,没有看见前面的路,一头撞向海东青。 “啊”!一声惨叫,小男孩儿横空倒飞出去,重重的跌落在马路上,连续几个翻滚半跪在地,帽子在翻滚中掉落,露出一颗头发稀疏的光头,他的脸上鼻血长流,手里已 经没有了糖葫芦,而是两柄尖刀。 这哪里是什么小男孩儿,明明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侏儒。 追上来的女人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焦急,换之的是冷厉的杀意。 陡然加快速度,腾空而起,人还未落地,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软剑在空中如银蛇摆动,剑尖如银蛇吐信,在即将到达海东青身前的时候,长剑瞬间绷直,直刺海东青咽喉。 海东青双指凭空出现夹住剑尖,手指一绕,剑尖翻转,再一伸,鲜血溅射。 刹那之间,软剑已插入女人的咽喉,从后颈而出。 黑色的风衣飘动,气机暴涨,喷洒而来的鲜血一滴没落在两人身上。 女人直愣愣的倒在地上,咽喉上插着的软件轻轻摇摆,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么多年,这把剑刺穿了很多人的咽喉,没想到最后会插在自己的咽喉上。 侏儒男子已经再次发起冲刺,那边,卖玩具的老头儿,另一边,系着围裙卖小吃的男人,悄悄的将手伸向了怀里。 这边,卖羊肉串的精壮男子神情恐惧的看着陆山民,“你就不担心你女人”。 陆山民自豪的说道:“我女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你该替他们担心”。 卖羊肉串的男子眼珠子疑惑的转了转,“我为什么要替他们担心”。 陆山民笑了笑,“那你就替你自己担心担心吧”。 男子眼神陡然一变,手里用来穿羊肉串的竹签突然插向陆山民的咽喉。 陆山民脸上没有半点害怕,依然挂着笑意。 正在男子以为快要得手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黑色风衣的下摆从他的脖子前一闪而过。 鲜血如喷泉般洒出,洒在烧烤架上呲呲作响。 与之前死的那位女人一样,到死,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衣服也能杀人。 陆山民叹了口气,“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侏儒男子和老头儿同时赶到,老头儿手上一把长刀正面砍向海东青头部,侏儒男子两把尖刀虚晃一刀滚到陆山民脚下,一刀向下插脚背,一刀向上插裆部。海东青侧身避过老头儿的一刀,脚下并未停留,一脚踢开插向陆山民脚背的一刀,脚尖落地之后,另一只脚弹起踢中侏儒男子的头部,侏儒男子再次如炮弹般被 踢出去。 陆山民这次做不到风轻云淡了,胯下那一刀只差一丁点就扎进去了,甚至他都觉得刀尖已经挑破了裤子,因为他此刻觉得裆部凉风阵阵。…。。 等陆山民回过神来的时候,海东青已经一把掐住了老人的脖子,此时的老人脸色涨红,眼珠子外鼓,瞳孔已经涣散,已经是没气了。 “砰”!枪声骤起。 子弹打入身体噗噗作响,不过都是打在了老人的尸体上。 黑色的风衣再次舞动,烧烤架上的竹签随之破空飞出,一根钉入卖小吃男人的额头,一根洞穿咽喉。 不远处,侏儒男子抽搐了几下,没有了动静。 陆山民叹了口气,满怀幽怨的说道:“你刚才应该先踢飞上面一刀才对”。 海东青若无其事的说道:“不顺脚,踢飞上面一刀,你的脚背那一刀就躲不过”。 “哎,脚背嘛,挨一刀无关紧要,上面那一刀要是挨结实了,可如何是好”。 海东青没有理他,抬脚往原路返回。 陆山民低头看了眼胯下,裤子并没有被划破,刚才凉飕飕的感觉应该只是心理作用。 抬起头砍向对面茶楼的二楼,扯开嗓子喊了一声,“打烊了,收摊了”。说完,小跑步追向海东青。 过了几分钟,茶楼的二楼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张良。 他看了眼街道的场景,对身后的说道:“和上次一样处理,黑恶势力火拼,两败俱伤”。 “是”。身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张良揉了揉脑袋,对另一人说道:“赶紧把现场清理干净,一个小时候后街道解禁,不能让老百姓看到任何痕迹”。39314312。。 ... 第1937章 有备无患 沈家康很紧张,比两年多前见柳依依还要紧张。柳依依很霸道,来到沈阳放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后,另外两股与他争斗了十几年的势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彻底灭亡,然后才有了他沈家康这 个沈阳王。 但相比于柳依依的霸道,今天要见的人更霸道。柳依依只要他每年上缴三成的利润,只需要他乖乖听话,实际上只是让他臣服而已,而且臣服也是有好处的,从某种程度上讲,臣服于柳依依,他不但没有亏,反 而是赚了。 但这一波人比柳依依要狠太多太多,连下蛋的鸡都要杀,不留任何活路,彻彻底底的连根拔起。 这绝对是比柳依依还要狠一百倍一千倍的狠人。 所以,他是真的很紧张,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陈然见他坐立不安,递过一根烟,“抽一根缓缓”? 沈家康习惯性的伸出手,他现在确实烟瘾犯了,人在紧张的时候烟瘾特别大。 但是手刚伸出去就又缩了回去,他出门的时候刷了三遍牙,嚼了一整盒口香糖,就是为了说话的时候口气能清新点,哪里还敢抽烟。 陈然笑了笑,把烟放进自己嘴里,点燃之后深吸一口,缓缓道:“你可是沈阳的王,什么世面没见过,就这点胆量”? 沈家康陪笑道:“然哥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哪里敢在真正的王前称王,这样的玩笑可千万别开了”。 陈然看了翘起二郎腿,笑道:“也是,什么沈阳王东北王,在我们面前都是跳梁小丑”。 “是是是”。沈家康连连点头,小心的问道:“然哥,您能不能再给我透露点青姐和山民哥的喜好、脾气,兄弟心里很没底,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陈然神情突然变得肃穆。“青姐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因为任何赞美的语言,用在她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你只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柳依依跟青姐比起来,连当 个提鞋的丫鬟都不配”。 沈家康心头一紧,比刚才更加紧张了。 “那山民哥呢”? 陈然皱了皱眉,想了半天也没开口。 沈家康紧张的看着陈然,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连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半晌之后,陈然才开口道:“他看上去很随和,但笑脸底下全是心机,城府之深,连我都看不懂”。 沈家康心脏跳得更快了,“然哥,您可别吓我”。 陈然淡淡道:“总之你要特别小心,特别是他笑的时候,千万别以为是在对你示好”。 沈家康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谢谢然哥,我记住了”。 “哟,来了”。两人正说着话,陆山民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沈家康立即起身,弯腰低头喊道:“山民哥”。 陆山民快步走过去,双手扶起沈家康,笑呵呵的说道:“沈哥”。…。。 一声‘沈哥’,吓得沈家康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陆山民双手托着他的手,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别这么拘谨,我是个很随和的人”。 沈家康眼皮直跳,心里对陈然满怀感激,还好然哥提前提醒,否则他还真信了。 陈然灭掉烟头,起身说道:“人我给你带来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还要下去开会”。 陆山民缓缓的坐下,摆了摆手,“去吧,不耽搁你干正事”。 沈家康求助的看着陈然,陈然给了他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这边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陆山民已经拿起茶壶给叮叮咚咚的给他添水。 沈家康吓得赶紧双手捧着茶杯,“山民哥,您就别折煞我了”。 陆山民看了眼沈家康颤抖的双手,又看了眼门口,问道:“他是不是说了我很多坏话”? 沈家康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然哥一直在夸您,说您是这世间一等一的伟男子”。 陆山民呵呵直笑,笑得沈家康头皮发麻。 “别听他瞎说,我真的是个很随和的人”。 沈家康自然是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但嘴上还是说道:“闻名不如见面,今天有幸见到您的真容,才知道您比他们说的更加英雄”。 陆山民放下茶壶,看着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沈家康,笑道:“从我进来到现在,你就没正眼看过我”。 沈家康头低得更低,“您是真神、真佛,我这种凡夫俗子看一眼就是对您的亵渎”。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话说在一个美好的晚上,一位心情美好的小公务员,在剧院里“不慎”打了个喷嚏,将唾沫溅到了坐在前排的将军身上,小公务员惟恐将军会将自己的不慎视为冒犯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弄得那位将军由毫不在意到真的大发雷霆。而执着地申诉自己毫无冒犯之心的小公务 员,在遭遇将军的不耐烦与呵斥后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一命呜呼”。 沈家康没听说过这个故事,但能听明白故事的含义。 但是,他没法分辨故事含义之后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随和真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能够走到如此高位的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怎么可能是个随和真诚的人,即便看上去随和真诚,那也只不过是腹黑之下,用来驾驭手下的手段而已。 陆山民平淡的看着沈家康,淡淡道:“我就是单纯觉得无聊,找你过来唠唠嗑打发时间,你要是这个样子跟我聊天,我就要失望了”。 沈家康百感交集,最后还是不得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陆山民。 刚才没敢仔细看,此时近距离看在眼里,看上去确实很随和,属于那种很面善,放在人群中不会特别引人注意的人。…。。 他的脸上还有隐隐的疲倦之意,脸色也有些苍白,带着病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人物。 沈家康很是感慨,自己见过那么多人物,大多一看就是个人物,原来真正的大人物是这个样子,不显山不露水,返璞归真到看不出任何大人物的痕迹。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嘛,忘掉你我的身份,忘掉你我的立场,咱们好好唠唠嗑”。 沈家康还是不敢相信陆山民找他来就只是为了唠唠嗑,但话已经明着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不说点什么,恐怕真保不住这条小命。 “山民哥您想聊什么”? 陆山民想了想,“什么都可以,要不聊聊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沈家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那点事在您面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实在上不了台面啊”。 陆山民眉头微皱,“又来了”。说着抬起双手往上,深吸一口气,说道:“跟着我做”。 “呼”。 “吸”。 “呼”。 “吸”。 沈家康不敢怠慢,只得抬起双手,跟着陆山民的节奏一上一下,一呼一吸。 反复做了四五次,陆山民停下了动作,问道:“现在是不是轻松了些”? 沈家康点了点头,几个深呼吸下来,确实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陆山民在胸口展开双手,说道:“这就对了,放开心扉”。 沈家康看着陆山民,如果陈然说的不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人确实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所见过的大人物,个个心机百变,城府似海,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需要仔细的揣摩含义。 现在也管不了陆山民所展现出来的随和是真是假,只得按照要求缓缓的讲述自己的经历。 “我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百分之五定律,一百人中一定会有四五个天生就是恶人,天生就会欺负弱小”。 “哦”?陆山民有些好奇这个结论,“你怎么得出的”?沈家康缓缓道:“很简单,上过学的人都知道,每个班上总有那么一两个混子,特别是初中阶段,不管哪个学校哪个班,都会有一两个甚至三四个喜欢霸凌同学的 恶霸,几乎没有例外。一个班算四十个人,按两个算就是百分之五”。陆山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白灵在镇上上初中的时候,班上也有两个喜欢在半路收保护费的班霸,有一次白灵被这两个班霸拦在半路,正好被去接白 灵周末回家的他碰到,狠狠的将两人收拾了一顿,从此以后再也没敢招惹过白灵。 “很有道理,每个班上不仅都有一两个班霸,还都有一两个胖子、一两个嗲声嗲气说话的男生,这个在数学上叫正态分布,又叫高斯分布”。 沈家康微微有些惊讶,赶紧夸赞道:“山民哥真是博学多才,没想到还是个数学家”。…。。 陆山民乐呵呵一笑,“虽然明知道是彩虹屁,但还是挺受用的”。 在陆山民的情绪带动下,沈家康逐渐放松了下来,笑着说道:“不是彩虹屁,是发自内心的”。 “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啊”。陆山民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沈家康接着说道:“其实我并不属于那百分之五,而是属于长期被霸凌的那百分之五”。 陆山民嗯了一声,“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看来你是属于敢反抗的那一类”。沈家康缓缓道:“我实在是被欺负怕了,长期被人欺负的滋味生不如死,与其生不如死下去,还不如拼死一搏。在一次被几个校霸围殴的时候,我捡起地上的砖头 疯狂的砸他们中的老大,不管别人怎么打我,我就认准他一个人砸,他跑我就追,一直追,一直追到他家里”。“他以为跑回家里就没事了,但是我那个时候已经疯狂了,用他父母的话说我就是个杀人放火的种。我冲进他家里,把他堵在屋子里狠狠的砸,要不是他爸爸出来 制住了我,我那天真会砸死他”。 “然后呢”?陆山民问道。 沈家康苦笑道:“然后我被学校开除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可惜”。沈家康点头道:“确实可惜,其实我的成绩很好,在全校能排进前十名,正常情况下我会考上大学,然后当公务员。这是那时的我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也是父母对 我最大的期望。你可能不知道,在东北这块土地上,别说是那个年代,哪怕是现在,公务员都是光宗耀祖最好的选择,比挣几个亿都强”。 陆山民淡淡道:“后悔吗”?沈家康沉默了几秒钟,说道:“说完全不后悔是假的,但当后悔也没用的时候,后悔就失去了任何意义。那件事让我深刻认识到,只要足够的狠,就不会有人欺负 你,不会有人瞧不起你”。 “我被开除之后,反而成了那群校霸的老大,再后来,带着一批混混来到了沈阳,从一个小头目做起,一步步成为沈阳三大势力之一,直到柳家来到沈阳”。说到柳家,沈家康停顿了一下,见陆山民没有插话的意思,继续说道:“柳家的段位是我完全无法比拟的,我以前顶多能接触到一些小官员,但是柳家介入之后, 能让我接触到更高的级别,能干更大的事业。说句实在话,被柳家收编之后,虽然每年要交三成的利润,但剩下的七成却是以往收入的好几倍”。 说到这里,沈家康再次停下,不过陆山民依然没有要插话的意思。沈家康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山民哥,您应该看过我提交的账本,沈阳的地下赌场,高档酒楼,娱乐场所,十几栋楼的物业租金,还有其它大大小小的产业,一年能产生近五个亿的利润,除掉上下打点和开支,最少也还能剩下三个亿,虽然对您来说可能不多,但好在细水长流,这是一只能够长期下蛋的母鸡” 。 陆山民问道:“那你打算给我交几成”? 沈家康心头猛的颤了一下,从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火星。 “六成”! 陆山民含笑看着沈家康,“给柳家才三成,给我六成,这么慷慨”?沈家康以为陆山民嫌少,赶紧又说道:“七成也行,您也知道,干这一行不比其它行业,成本不好控制,说不定上面某个位置换了人,胃口就变大了,也说不定出了什么大事得让兄弟去背锅,都是一笔巨大的意外支出,得留下足够的流动资金才能有备无患”。39314725。。 ... 第1938章 一个美梦 陆山民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地看着沈家康。 沈家康被看得心里发慌,他这次很确定,陆山民脸上的笑容不是平易近人,绝对另有深意。但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又猜不到。上缴七成,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对陆山民来说也是足够的诱惑。之前上缴三成给柳家,虽然有从属关系,但本质上更多是合作关系,毕竟柳家给了他更大的资 源和平台。上缴七成,就已经不是从属关系了,本质上算是成了陆山民的家奴,彻彻底底的沦为了没有自主权的打工人。在他看来,庙堂也好、江湖也好,打生打死,最终逃不过‘利益’二字。陆山民到东北来,虽口头上说是找柳家的麻烦,但即便如此,找柳家麻烦与争夺利益也不 矛盾。 所以,他觉得自己提出的建议,陆山民没有理由拒绝才对。 陆山民盯着沈家康看了好几分钟,这几分钟让沈家康如坐针毡,差点就想喊出‘八成’。 还好陆山民终于开口了,这种静默的压抑实在是让沈家康感到窒息。 “难怪柳依依会选你当沈阳王,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确实是个聪明人”。 沈家康本想谦虚两句,不过就听陆山民接着说道:“不过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误了卿卿性命’”。 沈家康后背一阵发凉,赶紧说道:“山民哥,我是发自内心的替您考虑啊”。 陆山民缓缓道:“你心里是不是想着,昨天是柳依依,今天是我陆山民,只要今天苟下去,说不定明天又换了个人,但你沈家康还是沈家康,还是‘沈阳王’? 被看破了心思,沈家康全身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山民哥,我是真心实意归顺,我以后就是您的一条狗”。 陆山民叹了口气,“别在我面前演了,我待你以诚,你却处处猜忌我,试探我,这天聊着有些乏味啊”。 沈家康把立即把头磕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山民哥,我错了,我错了”。 陆山民没有喊他起身,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沈家康不敢抬头,汗水大颗大颗地冒出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陆山民揉了揉额头,缓缓道:“我找你来是单纯的聊天解闷,不是跟你打机锋猜心理,但你一直在揣度我的心思,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偏偏被你整得很复杂,我呀 ,有病在身,不能劳神,你这个样子弄得我很累啊”。 沈家康匍匐在地,汗流浃背。 陆山民一阵无奈,他确实是觉得无聊,才想起找个人过来聊聊天放松一下,却被沈家康整得没了聊天的心情。 一袭黑衣快步走了进来,还带着一阵风。 海东青见陆山民完好无损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杀意才缓缓散去,下一秒她才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沈家康,脸上的杀意又顿起。…。。 陈然跟在海东青的身后走进来,与海东青保持足够的距离,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看。 陆山民猜到是怎么回事,安慰道:“哎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也不应该单独见人”!海东青的声音很冰冷,一听就是相当的生气。 匍匐在地的沈家康依然跪在地上,没敢抬头看,但也猜到来人是谁。 海东青的话是说给陆山民听,同时也是说给陈然听。 陈然没有反驳,把头低得更低,“青姐,是我错了”。 “你也知道错了”!海东青厉声呵斥,她已经很久没有发这么大火了。 陆山民起身走到海东青身前,轻声细语的说道:“我还没废物到随便一个人就能动我,再说了,你看看他这个样子,是敢对我动手的样子吗”。沈家康的身子几乎整个趴在了地上,如果说刚才对陆山民只是害怕的话,那么对此刻进来的海东青就是恐惧,不管怎么说,他觉得陆山民至少不会杀他,但海东 青一进来,他知道这个女人杀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沈家康颤抖着声音说道:“青姐,请您相信我,我是万万不敢对山民哥有歹心,我要是有一丝一毫的念头,全家不得好死”。陆山民对海东青笑呵呵的说道:“是啊,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动了我还能活吗,再说了,他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上,他即便对柳家忠心耿耿要为柳家尽忠寻死,也不 可能不在乎一家老小的性命”。 海东青冷哼一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任何细节都不能疏忽”。 陆山民赶紧陪着笑脸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会再犯,下次没你在一旁,我绝对不见任何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山民的嬉皮笑脸让海东青不好再继续发火。冷喝一声:“滚”! 沈家康如获大赦,起身弯腰低头,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陆山民朝陈然努了努嘴,示意他也离开,陈然虽然看不惯陆山民,但此刻心里还是抱有感激,对陆山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宾馆,陈然松了一口大气,青姐的脾气虽然不好,但这么多年来,还很少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到青姐刚才大发雷霆的样子,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陆山民在青姐心目中的地位竟是如此之高。 想到刚才陆山民三言两语就让青姐消气,他也突然意识到,或许之前想错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如果两家合并了,会是青姐当家,陆山民顶多算入赘,主动权掌握在海家一方,也就是自己一方,现在看来也是错了。 表面上看青姐很强势,陆山民是个十足的耙耳朵,实际上陆山民才是那个真正当家的人。 想到这里,陈然心情很是低落,看来谁是嫁妆还说不定,心里琢磨着,以后还是要对秦风好点、客气点。…。。 陈然回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沈家康,“你刚才对他说什么了”?沈家康到现在依然没太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很是委屈地说道:“然哥,我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表明心迹真心投诚,还提出上缴七成利润,然哥,七成啊,已经 是极限了”。 陈然眉头一皱,“你脑袋是不是有屎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来不是为了利益,不是为了利益,你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 沈家康欲哭无泪,“然哥,您就别玩儿我了,打生打死,冒着得罪那么多人的风险,就仅仅为了打垮柳家,一毛钱都不为,说出去谁信啊”! 陈然一阵无语,“格局太小,我懒得跟你说”。 、、、、、、、、、、、 、、、、、、、、、、、 房间里,陆山民双手拉着海东青的胳膊,扶着她坐下,一边给她揉肩,一边说道: “哎呀,多大点事啊,别生气了好不好”。 “哼,早上的事才过去多久就忘了,你非要死了才甘心”!? “哎呀,我怎么能死,我死了你会很伤心很难过,我可舍不得你伤心难过”。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死了我要少操多少心,高兴还来不及”。 陆山民一脸忧郁的说道:“你这样说我好伤心,都快伤心死了”。 “少给我来这套”。海东青嘴上还很硬,但语气已经很缓和。“这些花言巧语对我没用”。 陆山民轻柔的揉着海东青的肩膀,岔开话题问道:“会开得怎么样了”? 海东青发觉自己面对陆山民越来越脾气了,想生气却半点也生不起来。 “沈家康掌握的所有资产算出来了,现金、股票、房产加上字画古董和其它资产,加起来有近两百个亿”。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啊,一个暗道头子而已,竟然这么有钱”。 海东青接着说道:“他哪会有这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以他的名义帮别人代持的”。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是他们的,难怪那帮人要找我们拼命”。 “你看怎么办”?海东青问道。 陆山民停下手里的动作,陷入思考。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怎么停下了”? “哦”,陆山民赶紧继续捏肩膀,思索了片刻说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一分不留有逼他们狗急跳墙的风险”。 海东青说道:“怎么留?朱老爷子那边怎么交代,事后的风险怎么承担?最后要是被定个黑吃黑的罪名,那张免死金牌也保不了我们”。陆山民缓缓道:“那是后面的事。就现在而言,这帮家伙不敢明着来,是因为有所顾虑,但真要逼急了,动用当地官方的力量,怎么办?我们只有提前拿出这张免 死金牌,但那也意味着我们的行动到沈阳就结束了,后面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别小看这些人,整个东北能够直达天听的人肯定不少,而且我们的行为也确实不正规,他们很容易就能逼迫朱家收回我们的免死金牌”。 海东青转过头看着陆山民,“你就这没想过把这帮蛀虫一网打尽”? 陆山民笑了笑,“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么连想都不应该去想”。 陆山民继续说道:“术业有专攻,这件头疼的事就让陆霜去想吧,虽然风险很大,但我们做的本来就是一件大风险的事情,又岂能完全避免风险”。 海东青点了点头,“我让陆霜尽快拿出个方案来,今天上午已经是第三波了,他们应该很快会再派人过来谈判”。 陆山民说道:“我们的目的就是把他们逼到谈判桌上,只有如此,才能谈条件,这两天我俩都好好捋一捋,看看能从他们身上榨出多少油来”。 、、、、、、、、、、、 、、、、、、、、、、、、 韩彤吹了吹勺子里的稀饭喂到黄九斤嘴边,“我亲手熬的八宝粥,你尝尝”? 黄九斤脑袋往后面缩了缩,“还是我自己来吧”。 韩彤摇了摇头,“医生说你伤得很重,不能剧烈运动”。 黄九斤抬起手说道,“我自己吃个饭,不算剧烈运动”。 韩彤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乖,听话,我喂你”。 站在门口处的黄冕眉头微皱,嘀咕道:“臭小子,真是个榆木脑袋”。 蚂蚁问道:“老大,这是您儿媳妇儿”? 黄冕得意的昂起头,“还用问吗”? 蚂蚁说道:“她昨晚还说您是她儿子呢”。 黄冕一巴掌拍在蚂蚁后脑勺,“你他娘的会说话吗”? 蚂蚁咧嘴笑道:“开个玩笑嘛”。 黄九斤逼于无奈,在韩彤的逼迫下,被喂了三碗粥,五个鸡蛋,外加五个大包子”。 “吃饱没有,我给你削两个苹果”? “不用了,已经很饱了”。黄九斤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韩彤那双炙热的眼睛。 韩彤瘪了瘪嘴,“你就那么怕我吗”? 黄九斤瞄了眼韩彤,一袭红色的睡衣,低胸,雪白的一片若隐若现,只是瞄了一眼,就感觉脸颊发烫。 韩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又看向黄九斤,不禁笑了出来。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男人还会害羞”。 “我没有”。黄九斤立马否认,但脸颊却更红了。 韩彤直勾勾的盯着黄九斤的眼睛,“那你脸为什么红了”? 黄九斤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没有!我只是有点发烧”。 韩彤身体前倾,故意把胸口往前凑。“是身体发烧还是心里发烧”? 黄九斤瞪大眼睛,愣了一下,不仅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红彤彤的。然后身体往下一趟,立即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双手把被角抓得死死的。 韩彤俯下身子,嘴巴凑在他的耳朵边,吐气如兰。 “黄九斤,你是不是喜欢我”? 门口处,蚂蚁啧啧称赞,“老大,您这儿媳妇挺生猛的啊”。 黄冕一脚踹在蚂蚁的屁股上,然后一手拎着蚂蚁的耳朵就往走廊上走。 “给我滚远点,这是你该听的吗”? “啊,老大,疼,疼,疼,耳朵掉了”。 黄九斤不敢答话,死死地用被子蒙住头。 过了几分钟,他感觉到韩彤柔软的身体趴在了自己身上,心脏立即砰砰狂跳。 再过了几分钟,见韩彤毫无动静,才轻轻、悄悄的,一寸寸的移开被子,看见韩彤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韩彤那张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她睡得很香,脸上还带着甜蜜的微笑,应该是正做着一个美梦。39314760。。 ... 第1939章 白流 韩彤不止昨晚一夜没睡,已经有很多个晚上没睡好,这一趴下,睡得相当地沉。 年轻的护士已经进来了两三次想给黄九斤换药,但都被黄九斤阻止了。 这一次她有些忍不住了,正当她准备喊醒韩彤的时候,黄九斤赶紧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嘴边,示意别吵醒她。 护士压低声音,一脸为难地问道:“她整个人趴在你身上,我怎么给你换药”? 黄九斤摆了摆手,示意护士晚点再过来换药。 护士看了眼黄九斤,又看了眼韩彤,既无奈又感动,女的昨晚守了一夜,连个瞌睡都没打一下,男的为了女人能好好休息,连身上的伤都不顾了。 年轻护士委屈道:“我都等了一下午了,在给你们最后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无论如何都要换药,否则我要挨骂的”。 黄九斤感激地对护士点了点头。 年轻护士走出病房,左右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两尊门神,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眼神冷厉。一个傻乎乎的傻笑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们两个不要一直站在这里好不好,会吓到其它病人”。 蚂蚁黄豆般的小眼珠转动着,:“不行,我们得在这里保护他”。 年轻护士指了指走廊两头的安保人员,说道:“我们医院是天京最好的私人医院,任何人都别想捣乱”。 年轻护士生气地走向护士站,蚂蚁一双小眼睛定在护士身上挪不开。 “ 老大,小玲护士真好看,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好看”。 黄冕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蚂蚁指了指胸口,笑嘻嘻地说道:“她胸前的小牌牌上写着嘛,饶小玲,小玲,多好听的名字”。 黄冕淡淡道:“今天上厕所了吗”? “还没,您不是说要高度警戒吗,一直没敢上”。 “去吧,撒泡尿照照自己”。 “嗯”?蚂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脸幽怨地说道:“老大,您觉得我配不上小玲护士”? “你觉得呢”? 蚂蚁一脸严肃,非常认真地想了半晌,沮丧地叹了口气,说道:“配不上”。 不过转头又眉开眼笑地说道:“配不上就配不上呗,我又没说一定要让她跟我,她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又是私人医院的护士,肯定能找到一个配得上的,过上幸福的生活”。 黄冕愣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豁达”。 蚂蚁很肯定地说道:“当然是豁达,我可不傻”。说着朝里面努了努嘴,“我看出来了,九斤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呢,他跟我一样,觉得配不上人家,所以一直不敢答应”。 黄冕虎目一蹬,“少给老子瞎扯淡,我黄冕的儿子,当世最强金刚,只有别人配不上他,哪有他配不上的女人”。 …。。 蚂蚁瘪了瘪嘴,轻声嘀咕,‘还你儿子,人家就没认过你这个爹’。 黄冕轻哼了一声,“认不认我也是他爹 ”。 蚂蚁尴尬地笑了笑,“老大您的耳朵真好,这么小声也能听见”。 “老子又不是聋子”。 “你们俩小声点”!不到十分钟,小玲护士黑着脸走了过来,应该是刚才被主治医生骂了。 蚂蚁咧着嘴,陪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上去眼睛像是被缝上了一般。 护士走进去没有再理会黄九斤的阻拦,直接拍了拍韩彤的肩膀,又拍了拍韩彤的肩膀,然后在她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韩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黄九斤身上,吓了一大跳,立即起身跳下床。 “没压坏你吧”? 黄九斤面带尴尬,说道:“你昨晚没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吧”。 韩彤眼里含着泪水,使劲儿地摇头。“你是不是又想不辞而别,每次都是这样,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黄九斤苦笑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走得了吗”? 一旁的小玲护士实在是忍不了,开口说道:“你们聊完没有,聊完了我要给病人换药了”。 黄冕咳嗽一声,走进了病房,对韩彤说道: “韩小姐,你一天一夜没洗漱了”。 “嗯”?韩彤脸色微变,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赶紧转过身去。“那我先回去洗漱,你要是再敢逃跑,我就死给你看”。 韩彤走后,黄冕淡淡道:“你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转弯,很多事情换个方式,其实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黄九 斤没有理会他,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配合护士给他换药。 小玲护士看了眼黄九斤,一边替黄九斤换脑袋上的绷带,一边说道:“这么好的女人还逃跑,你脑袋有问题吧”。 黄九斤不说话,心里想着,女人会影响我出拳的速度和力量。 小玲护士说道:“以后开车小心别那么快,也幸亏你脑袋硬,一般人脑袋早开花了”。 黄九斤愣了一下,问道:“我的头是被车撞的”? 小玲护士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待会儿再给你做一次脑部扫描,都被车撞失忆了,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伤口里面还有车窗的碎玻璃”。 黄冕转头看去,门口哪里还有蚂蚁的身影。 护士走之后,黄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淡道:“能否聊几句”? “可以”。黄九斤没有多余的话。 黄冕严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再晚一点,或者稍微出点差错,你就没命了”。 “知道”。黄九斤淡淡道。 “知道你还敢赌”!黄冕有些生气,“我以为你是个沉稳的男人,太让我失望了”。 黄九斤神色平静,“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多少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 黄冕眉头紧皱,心中的火气缓缓散去。“你都记得”? 黄九斤说道:“三岁多四岁,记忆算不得多深刻,但多少还是记得些”。 黄冕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这 么做,你想杀夏冰替你陆叔叔报仇。要杀夏冰,就不得不以身犯险做诱饵,提前通知我,会打乱你的计划。但是,确实太危险了”。 黄九斤淡淡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让他们确信能杀死我,我又怎么能有机会杀死他们。你们提前出现,他们就会改变计划。我仔细地计算过时间,什么时候通知蚂蚁,什么时候通知他们,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所以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 “他们”?“毁掉汽车的人”?“是谁”? 黄九斤没有回答,“这次回天京,我还有件事情要办”。 黄冕咯咯笑了几声,声音沙哑,有些凄凉。“我知道,你想让我帮陆山民”。 黄冕怔怔的黄九斤,“掐点算时间通知我,让我看到你濒临死亡,除了是为了杀夏冰之外,还因为你想用死来逼迫我就范”。 黄九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黄冕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亲生儿子用死来威胁自己的父亲,对一个父亲来说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黄九斤淡淡道:“这本来就是你欠他的”。 黄冕笑了笑,“欠谁的?陆晨龙的?还是陆山民的?” 黄九斤缓缓道:“你害得他妻离子散,他却不计前嫌救了你的儿子,还因此丢了自己的命。而他,失去了失而复得的父亲,却依然把我当成最亲的大哥”。 “他在利用你”!黄冕冷声道:“他跟他爸一样,都是操弄人心的 高手”。 黄九斤看着黄冕,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这种眼神让黄冕心中再次掀起一股怒火。 黄九斤淡淡道:“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人活着要坦坦荡荡,欠别人的一定要还,哪怕是一分钱也要还”。 “好”!黄冕冷冷道:“就算我欠陆晨龙,但你总不欠陆山民吧。据我所知,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他,这么些年,你救过他不止一次,你欠他什么”?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跟山民不存在我欠他还是他欠我,我们是兄弟,真正的兄弟,早已超脱了欠与不欠的范畴”。 “你、、、”。 黄冕感觉心很痛,“你有没有想过,昨天晚上我要是逃不掉怎么办”。 黄九斤淡淡道:“我仔细计算过,只要蚂蚁能带着我冲出去,他们的兵力就会分散。他们最想杀的是我,你逃走的机会很大”。 “我是说万一”。 “陆爷爷说过,这世界上没有绝对万无一失的算计,如果非要等到万无一失,那一辈子什么事也做不了”。 黄冕很是无奈,昨天晚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是昨晚,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 …。。 “我需要时间考虑”。 黄九斤平静的说道:“你可以慢慢的考虑,等我能够出院的时候,我将进行下一场行动”。 黄冕一阵气结,“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逼迫我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你想错了,我不是在逼迫你。 我到天京的目的,就是要拖住影子的高端战力,不能让他们去找山民的麻烦”。 “又是为了他”!黄冕很生气。 黄九斤说道:“山民伤得很重,这辈子能不能恢复都难说。对于吴峥他们来说,威胁最大的人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也是我,其次才是山民。我现在必须利用好他们此刻的心理,尽量杀死这些对山民有威胁的人”。 黄冕冷声道:“你还真是位好大哥”。 黄九斤看着黄冕,淡淡道:“陆叔叔也是位好大哥”。 黄冕的心情很复杂,对陆晨龙的感情也很复杂,但是他也很倔强,绝不愿承认当年自己的错误。 沉默了半晌,黄冕说道:“听说陆山民在沈阳,他到底想干什么”? 黄九斤说道:“当然是铲除柳家,柳依依背信弃义,差点害死了他和海东青,柳家必须付出代价”。 黄冕眉头微皱,“仅此而已”? 黄九斤说道:“仅此而已”。 黄冕疑惑地看着黄九斤,看了半道:“你别忘了,我身边还有个左丘,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陆山民。要我帮忙,总得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吧”。 黄九斤也没有再掩饰,说道:“正因为你身边有个左丘,才不能将计划告诉你”。 “你信不过他”? “你觉得我应该信得过他吗”? 黄冕又问道:“说吧,想要我帮什么,怎么帮”? 黄九斤淡淡道:“第一,和我一起,想方设法托住影子,给山民 争取时间。第二,帮我查韩瑶的死因”。 黄冕眉头微皱,“第一条我可以尽力配合你,韩瑶的死因连警察和韩家都查不出来,我怎么查”? 黄九斤说道:“我有思路和方向,但没有足够的人手。你手下有一批能人异士,我想借他们一用”。 黄冕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两条都算不得多大的事,回头我让金丝雀和变色龙他们带几个人听你安排”。 “还有一件事”。黄九斤说道:“杀王元开”。 “什么”!黄冕瞪大眼睛,“你疯了”! 黄冕回头看了眼门口方向,起身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上,回来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黄九斤冷冷道:“山民说了,他必须死,韩瑶的死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那也不行”。黄冕说道:“影响太大了,他要是死于非命,闹出的动静会比韩瑶大十倍百倍,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谁都把控不住。哪怕就是陆山民,也必然会受到牵连”。 黄九斤说道:“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杀,得想办法尽量让他的死影响不那么大”。 黄冕摇了摇头,“说得容易,只要王元开死了,凡是跟他有交集的人都会被查一遍,没有任何人会幸免。即便查不到证据,只要让那个阶层的人对某个人产生了怀疑,那人就完蛋了。你想想看,他们最大的怀疑会是谁?他们会允许挑战他们权威,能够 威胁到他们生死的人存在下去”? 黄冕继续说道:“知道老裁缝到最后也没杀死王元开的原因吗?他自己当然不怕死,他担心的是会给韩家埋下祸根,会给陆山民带来灭顶之灾”。 黄九斤当然知道这些道理,来天京之前他曾与陆山民聊过这个话题,但陆山民有一句他非常的认可。 ‘我们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是人人平等的国家,任何人犯了错都应该平等地受到处罚。如果有人想用特权逃避惩罚,那我们就应该站出来打破这种特权。否则,如果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久而久之,就等于认可了这种特权的合理合法性,那先辈们的血就白流了’。 39314751。。 ... 第1940章 你觉得怎么样 蚂蚁不敢进病房,以老大的脾气,肯定又得大骂他一顿,只得在走廊上瞎溜达。 想到这个月本就不多的工资很可能会被扣一半,他的心情很沮丧。 但是,当他看见迎面走来的白衣天使,沮丧的心情立刻烟消云散,小跑步上前去,舔着脸笑道:“小玲护士好”。 饶小玲手里正抱着一大箱子东西,气喘吁吁,脸蛋涨得通红。 “让开,别挡着我的路”。 蚂蚁直接夺过饶小玲手里的箱子,单手托着,笑呵呵地说道:“小玲护士,我帮你拿吧”。 饶小玲吃惊地看着蚂蚁,这可是整整一箱子资料,单手就能托起。 “你力气好大”。 蚂蚁听得心花怒放,托着箱子举上举下,“小意思,我一根指头就能举起来”。 “你小心点,撒地上我又要挨骂了”。 “嗯”?“谁骂你,告诉我,我帮你修理他”。 “你声音小点”。饶小玲紧张地说道:“还不是怪你们,耽搁了给病人换药”。 蚂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玲护士,这箱子要搬到哪里去”? “档案室,你跟我来”。 蚂蚁跟在饶小玲身后,心里美滋滋的。 放好箱子,蚂蚁问道:“还有没有箱子需要搬”? 饶小玲笑道:“你就这么喜欢搬箱子”? 蚂蚁呵呵呵的傻笑。 饶小玲翻了个白眼,“没有了,谢谢你啊”。 蚂蚁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回到走廊,看着白衣天使的背影走向护士站,蚂蚁觉得这世界真美好。 坐在椅子上,蚂蚁想到老大下午说的话,心情又不那么美妙了,小玲护士是天使,自己又穷又丑,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一只癞蛤蟆。 “在想什么呢”?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蚂蚁抬起头,暗淡的小眼睛立即迸发出灿烂的光芒。 “癞蛤蟆”。 “嗯”? “哦....”,蚂蚁尴尬地挠了挠头,只能呵呵傻笑。 小玲护士也有些尴尬地将方便面盒递过去,“还没吃晚饭吧,只剩盒方便面了,你别嫌弃”。 蚂蚁赶紧接过来,乐呵呵地傻笑,“小玲护士,你真好”。 饶小玲瞪了他一眼,脸颊微红,“不跟你说了,被护士长看见了又该挨骂了”。 蚂蚁一边看着饶小玲离开的背影,一边吃着方便面,眼睛笑成一条线。 正在他美滋滋地,一根一根,很舍不得地吸着面条的时候,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面盒。 黄冕呼哧呼哧两口就将一桶方便面吃完,连汤都没剩一口。 蚂蚁的心在滴血,心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黄冕将空盒子放在他的手里,看着蚂蚁那双幽怨的小眼睛,眉头微皱。 “怎么了,不就吃了你一盒方便面,跟死了爹一样”。 “老大,您吃的不是方便面”。…。。 “不是方便面?那是什么”? “您吃的是我的爱情”。 黄冕眼睛瞪得老大,“那护士给你的”? 蚂蚁点头,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 黄冕满眼的疑惑,“那丫头眼睛瞎了”? “老大,您可以侮辱我,但不许侮辱她”! 黄冕见蚂蚁一脸认真的样子,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九斤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蚂蚁脑袋一缩,“........,难道不是被影子打的吗”? 黄冕哼了一声,“你当我眼睛瞎吗?汽车上的前挡风玻璃和副驾驶的车窗玻璃都撞龟裂了。你他娘的就不知道给他系上安全带”?! “我....,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 “扣半个月工资”! “啊!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黄冕看了眼蚂蚁手上的空方便面盒子,说道:“就用这盒方便面抵吧”。 “不扣了”?意外来得太突然,蚂蚁不太敢相信。 黄冕淡淡道:“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蚂蚁颇为感动,“老大,您真是太好了”。 黄冕叹了口气,拍了拍蚂蚁的肩膀,“好好干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蚂蚁拍了拍胸膛,“老大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栽培和期望”。 黄冕满意的点了点头,昨晚一场大战,又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 “我进去躺会儿,你在外面盯着点”。 蚂蚁点了点头,“老大,您进去眯一会儿吧,我盯着”。 夜深人静,蚂蚁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痴痴的望着护士站方向,期待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算算时间,小玲护士应该快来给黄九斤换药了。 凌晨一点多,终于有人推着放着药品的小推车朝这边走来,不过令人失望的却不是饶小玲。 蚂蚁拦着准备进入病房的护士,“小玲护士呢”? 戴着口罩的护士不悦地说道:“她是白班,换班了”。 蚂蚁仍然挡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目光落在护士的胸口处。 护士赶紧双手抱着胸口,怒目而视,“你这个丑八怪,敢耍流氓”。 蚂蚁眉头微皱,问道:“你胸口的小牌牌呢”? “什么小牌牌”? 蚂蚁说道:“写着名字的小牌牌”。 “掉了,还没缝上去”。护士没好气地说道,推着小推车就想往病房里面走。 蚂蚁死死地挡住门口,“把你的口罩摘掉我看看”。 “你”!护士生气的说道:“耽搁了病人换药我可不负责任”。 蚂蚁一双小眼睛瞪大,冷冰冰的说道:“出了事情我负责,把你的口罩取下来”。 护士一把取下口罩,愤怒地瞪着蚂蚁,“看够了没有”。 蚂蚁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放大,这是他之前在护士站的照片墙上拍的照片,上面有所有的护士照片。…。。 “你叫杨小红”?蚂蚁的目光停在手机的一张头像上,又反复抬起头打量了护士几眼。 “让开”!护士用推车撞开蚂蚁,走进了病房。 蚂蚁转身跟了进去,黄冕躺在折叠长椅上睡得正香,黄九斤重伤在身,输液的药水里加了安神促睡的药物,也睡得很沉。 “杨护士,刚才是我不对,麻烦声音小点”。 护士没有理他,取下空输液袋的针头就要往新拿起的输液袋里面插。 “等等”!说话的是黄冕,他其实在护士刚到的时候就已经醒来。 护士看着走到身前的黄冕,生气的说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还需不需要给病人换药了”?! 黄冕看向蚂蚁,“去护士站把护士长叫来”。 蚂蚁应声而去,护士气得紧咬牙关,“你们太过分了”。说着,直接将针头插向输液袋。 黄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小姑娘,如果是我搞错了,我会向你道歉”。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蚂蚁快步踏入病房,“老大,不对劲”。 趁着黄冕转头看向蚂蚁,护士眼神一变,左手掀开推车上的一块白布,一把抓起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就要向躺在床上的黄九斤开枪。 黄冕感觉到护士的变化,抓住她手腕的手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甩向身后。 “啪、啪、啪”几声枪响,子弹在病房里乱飞。 随着砰的一声坠落声,护士惨叫一声,直接被砸晕在地。 蚂蚁一步跨入病房,:“护士站的护士说杨小红今天请假,根本就没来上班”。 黄冕半蹲在女人面前,抹了把她的脸。“并不高明的易容术,这女人本来与杨小红就有几分相似,稍稍化了个妆,不熟悉的人很难凭照片分辨出来”。 蚂蚁一脸的愧疚,“老大,您扣我工资吧”。 黄冕看了蚂蚁一眼,眼中带着一抹怜悯和同情。 蚂蚁不明就里,“老大,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黄冕叹了口气,说道:“她来了,那本该来换药的护士去哪里了呢”? 蚂蚁愣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脸色巨变,转身就跑出去。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蚂蚁一边疯狂地跑,一边在心里呐喊。 护士站的距离并不算长,但对于蚂蚁来说却比到天涯海角还要远。 一口气跑到护士站,蚂蚁抓着一个护士就问,“看见小玲护士没有”? 被双手抓住肩膀的护士吓了一大跳,“没看见”。 蚂蚁又跑过去抓住另外一个护士,“看见小玲护士没有”? “你、、去配药室看看”? 蚂蚁转身走出两步,有转头问道:“配药室在哪”? 护士指了指他的正前方,一间房门上挂着个‘配药室’的牌子。 蚂蚁一步跨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却不敢推开门。…。。 门突然‘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饶小玲瞪着大眼睛看着蚂蚁。 “你、、、怎么了”? 蚂蚁又哭又笑,抽泣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见到你还活着,太激动了”。 饶小玲秀眉微蹙,嘴唇轻咬,生气的样子甚是可爱。 “你在咒我死吗”? “没有没有”。蚂蚁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身后一个护士打趣道:“小玲,你是没看见他刚才的样子,一进来抓着我们就问‘小玲护士在哪里,小玲护士在哪里’,那着急的样子像是丢了媳妇儿一样”。 饶小玲双颊微红,上前掐了一把那护士,“你个死妮子,叫你胡说八道”。 “啊、、呵呵呵,你问娜娜,看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蚂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呵呵傻笑,脸上还挂着泪水。 饶小玲推着小推车走出护士站,回头看了蚂蚁一眼,嗔怪道:“还愣着干嘛,去给你朋友换药去”。 蚂蚁哦了一声,小快步跑出去,低着头与饶小玲并肩而行。 “小玲护士,我帮你推吧”。 饶小玲瞪了他一眼,“你刚才怎么回事”? 蚂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没什么,只是担心你”。 “我好好的,担心我做什么”。说完,她又意识到不对,立即又说道:“我们又不熟,谁要你担心,不许胡说八道”。 蚂蚁呵呵傻笑,“谁说我们不熟,你还给我泡方便面呢”。 “那是因为你帮我抱箱子,你可不许胡思乱想”。 蚂蚁像是被看穿心思一样,赶紧解释道:“小玲护士,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其它意思”。 饶小玲看了蚂蚁一眼,心想,这家伙长得虽然丑了点、黑了点,但傻乎乎的样子也不算太讨厌。黄冕看见饶小玲进来,也稍稍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多在乎这个小护士,临时换其它护士他也不放心。当看见脸上挂着泪水笑呵呵的蚂蚁时,不禁摇了摇头,癞 蛤蟆也有春天,这世界太疯狂了。 黄冕将假护士放在了空床上,用被子给盖住,并没有引起饶小玲的注意。 饶小玲走出病房没多久,就有几个警察前来带走了假护士,临走前还在护士站问了些情况,调取了整层楼的监控。 不过黄冕知道,警察什么也不会查到。 黄九斤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听了黄冕讲了之前的事后,眉头微皱。 “他们来得太快了”。 黄冕说道:“我们都低估了影子的能量,这家医院看来是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黄九斤摇了摇头,“这里是天京城,不是郊区的旷野,他们不敢大张旗鼓来杀人,至少吴峥、苗野他们不敢亲自前来”。 黄冕眼中带着忧郁,“我知道他们不敢亲自来,城区医院里发生极境厮杀,等于是逼上头出手。但是像昨晚那样的事情仍然让人防不胜防”。…。。 黄九斤想了想,拿起床头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没过多久,季铁军就顶着一双熊猫眼赶到了医院,本来有些怨气,当看见黄九斤全身缠着绷带躺在床上,感到非常的惊讶。 “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你觉得呢”?黄九斤反问道。 季铁军本想问问具体的情况,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问,目光看向黄冕和蚂蚁,问道: “他们两个是谁”? 黄九斤说道:“我的朋友,没有他们,我已经死了”。 季铁军一脸的为难,“我是警察,不是保镖,你让我带警察过来保护你,让我很为难”。 黄九斤说道:“只是做个样子,震慑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保护我你们还没那个能力”。 季铁军眉头微皱,“你这话说得我想立刻就走”。 黄九斤说道:“我伤得不轻,至少需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 季铁军摇了摇头,“三天,最多只能三天,多了我不好解释”。 黄九斤说道:“我是你的线人,你有责任保护你”。 季铁军很为难,说道:“你搞反了,线人是为警察服务的,警察不是为线人服务的”。 黄九斤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线索”。 季铁军眼睛一睁,“这么快”? 黄九斤说道:“男,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体重一百三左右,脚码43左右,内家极境,年纪应该不大,三十岁以内”。 季铁军倒吸一口凉气,“四天,不能再多了。不过你给的范围太广了,不好查”。 季铁军走后,黄冕说道:“四天时间,你的伤害恢复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之后怎么办”?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蚂蚁突然说道:“去韩彤家住呗”。黄冕眼睛一亮,看着黄九斤,“我觉得可行,你觉得怎么样”?39314970。。 ... 第1941章 其实我也很厉害 陆山民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黄九斤终于来电话了,一切安好。 “我就说嘛,大黑头胆大心细,长得一副粗犷的身躯,脑子里全是智慧,当世最强金刚,最强兵王,玩儿战术,他们都是菜鸡”。 海东青看着镜子里那张得意的脸,不禁瘪了瘪嘴。“前两天,也不知道是谁被吓得全身大汗,连电话都不敢打”。 陆山民指了指右边,“这边鬓角没染好”。 海东青停下手,“要不你自己来”? 陆山民呵呵一笑,脸色渐渐沉下来,说道:“干死了夏冰,下一个就是吴峥。这独眼死光头罪该万死,背刺大黑头,还差点在鬼门关害死你”。 提到吴峥,海东青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大雪山千里逃亡,陆山民满头的白发,都是他造成的,要说她现在最想杀的人,吴峥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 “王元开该杀,但不足为患,你提醒他一下,不必着急。如果能死在别人手里最好,免得脏了我们的手”。 陆山民嗯了一声,“我了解这人,自大、自负、自卑,自以为城府手段高明,实际上除去他的背景,跟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海东青问道:“你也认为韩瑶不是他杀的”? 说到韩瑶,陆山民神色闪过一抹悲伤,“他不敢,多半是被人利用了,但不管是不是他害的,他都必须死”。 海东青问道:“你认为会是谁”? 陆山民摇了摇头,“是谁已经不重要,瑶瑶的死不是某一个人造成的,凡是参与进来的敌对势力,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海东青说道:“吕家和田家已经摇摇欲坠,韩家依然没出手”。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田衡给你打电话了”?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怎么?他不能给我打电话”? 陆山民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他跟你说什么了”? 海东青淡淡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你俩有什么随便的事情可以聊”? 海东青没有回答,手里的小刷子蘸起染发剂,往他的鬓角涂去。 陆山民猛地一回头,小刷子在额头上留下漆黑的一大块。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们聊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 “........”。 陆山民回过头,一脸气鼓鼓的,生着闷气。 海东青嘴角挂着笑意,“看不出来你还挺小气”。 陆山民哼了一声,干脆闭上了眼睛。 海东青嘴角笑意更浓,也没惯着他,染完头发直接坐在书桌旁翻起了资料。 陆山民坐了半天觉得没意思,睁开眼睛,看见额头上的黑色染料,不满地嘀咕道:“也不知道给我擦擦”。 “你自己没长手吗”? 陆山民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把凳子搬到海东青旁边挨着坐下。…。。 “在看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 “哦....,大黑头说杀死老棺材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三,脚码四十三,年龄三十左右,内家极境的男人,有没有什么印象”? 海东青淡淡道:“你之前不是怀疑还有一股隐藏的力量吗,应该就是他了”。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了微笑。“好事情,只要冒了头,挖出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海东青放下手里的资料,严肃地看着陆山民,“下午真打算去”? 陆山民:“当然,不是说好了嘛”。 海东青还是不放心,说道:“其实让他们过来,他们也不会有意见”。陆山民摇了摇头,“谈判嘛,首先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他们邀请我们过去,也是一种试探我们底气的手段。我们要是不敢去,他们就会认为我们怕了他们,讨价 还价的时候会吃亏”。 海东青:“相比于生死,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陆山民打趣道:“飞扬跋扈的东海神鹰,也会有怕的时候”。 海东青眉头微皱,“我是怕你死于非命”。 陆山民呵呵笑道:“放心吧,有你在,我不怕”。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一副无赖的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要不让秦风和风浪跟着一起过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他们不能去,仓库那边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证,那才是重点,以防对方调虎离山截走那边的人,得加强防卫”。 海东青转头怔怔地看着陆山民,“大雪山之后,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很多”。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海东青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换身衣服准备出门吧”。 当陆山民换上一身黑色西装走出房间,西装笔挺,身材笔挺,海东青看得怔怔出神。 陆山民拉了拉袖口,说道:“还没正式穿过几次,怎么样”? 海东青上前,缓缓地将领带解开。“就这领带,别人会以为你从山沟沟里出来的”。 陆山民:“我本来就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 近距离之下,清香沁脾,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海东青的手在陆山民心口停下,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心跳不禁加快。 “你脑袋又在瞎想什么”? 陆山民盯着海东青近在眼前的脸庞,看得痴迷。“真好看”。 海东青秀眉微蹙,“等你伤好之后打一场”? “嗯”? “不敢”? “不敢”。陆山民回答得很干脆。 海东青抬头看着陆山民,“有点男人的骨气没有”? 陆山民咧嘴笑道:“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知道打不过就给我老实点”。 陆山民问道:“我哪里不老实了”? 海东青替他打好领带,退后两三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陈然早已等候在楼下,站在洗得锃光瓦亮的奔驰大g旁。 “青姐”。陈然打开后车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海东青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即上车,陆山民很自然地先坐了进去,海东青才随后上了车。 陈然有些不满,但也只能装在心里,他现在是看出来了,以后当家的多半是这个装成耙耳朵的伪君子,青姐无论对错完全站在他那一边,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一路上,海东青交代了一些注意的细节,其余无话。 汽车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进入沈阳城区,沿着春晖大道驶入了欣悦森林公园。 公园里古木森森,七弯八拐之后来到了一处江南园林风格的庄园。 张良应该是早已等在路边,赶紧小碎步跑到车前,亲自打开车门,笑脸相迎。 “陆先生,海小姐,感谢莅临山水庄园”。 陆山民下了车,昂首挺胸,刻意整了整新买的西装。 不过他很快发现撞衫了,不是与张良撞衫,而是与张良身后两个保镖样子的年轻男人撞衫了。 撞的还不仅仅是样式和颜色,连品牌都撞了。 陆山民看了眼海东青,因为这是海东青给他买的,花了一万八。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冷声问张良,“就你”? 张良说道:“李秘书早到了,在里面等着两位大驾光临”。 海东青站在原地,“等”?“他面子这么大”? 张良赶紧说道:“不是李秘书不想接两位,实在是身份特殊,路边人来人往,要是被人看到影响不好,还请海小姐理解”。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但陆山民的目光还停留在两个保镖身上,眉头紧皱,一脸的不高兴。 张良混迹在各种大佬身边当中间人,是何等的眼力劲,立刻转身看向陆山民。 “陆先生,李秘绝对没有怠慢两位的意思,的确是因为身份太敏感,不便在外相迎”, 陆山民没有理他,指了指两个年轻保镖,“让他们把衣服脱了”。 “嗯”?张良看了眼两个保镖,又看了眼陆山民身上的衣服,立刻明白过来,转身对两个保镖说道:“没听见陆先生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 两个年轻保镖执行力很强,立刻将西装脱了,领带也解了,连里面的白衬衣也脱了,全身上下只剩秋衣秋裤。 陆山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顺眼多了”。 张良赔笑道:“两位可以进去了吧”。 陆山民不悦地说道:“张先生是不识数吗”? 张良看向两人身后的陈然,歉意地问道:“不知这位先生贵姓”。 陈然看了眼陆山民,说道:“陈然”。 张良笑呵呵地说道:“三位,请吧”。 陆山民这才迈开步子走进山水庄园。 庄园很大,里面亭台楼阁,山水轩榭,假山回转。…。。 张良一边走一边介绍,“庄园是请苏州的园林大师设计的,借鉴了苏州园林的样式,连假山石头也是从南边运过来的,模拟的就是南方的自然山水”。 陆山民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欣赏庄园里的景色,山石林立,小溪叮咚,朱红色的廊柱,颇有几分精巧,自然气没有几分,匠气倒是十足。 穿过几道假山,走过几处回廊,张良将三人带到了一栋古色古风的建筑。 门口站在两个保镖样子的人,但还好穿的是普通的大衣,没有撞衫。 门内走出一人,国字脸,四十岁上下,黑色的干部服,棕色玳瑁眼镜,白色的衬衣,头发整理得利落,胡子刮得干净。 男人快步走出来,虽然步履很快,但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 “陆先生,海小姐,很抱歉没能到庄园门口迎接你们,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男人说话平稳,感情真挚,一脸的歉意让人想见怪都没法见怪。 要不是明知道他是什么人,单单是这出场简单的寒暄,绝对能让人生出十分的好感。 张良介绍道:“陆先生,海小姐,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李秘”。 李秘向陆山民伸出手,笑道:“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 陆山民笑了笑,伸出手与他浅浅地握了握。“与李秘的风采相比,我可差远了”。 “岂敢岂敢”。李秘一边说一边看向海东青,见海东青没有握手的意思,也很识趣的没有伸手,“海小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令人一见就心生敬意”。 海东青向来不喜欢这种吹捧,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秘也没有介意,笑着让开路,“几位一路赶来辛苦了,请里面坐”。 走进暖阁,茶香四溢。 张良上前斟茶被李秘拦下。“让我来”。 李秘亲自给陆山民和海东青倒茶,一边倒一边说道:“听张良说两位不喜饮酒,只有备上薄茶,有所怠慢,还请见谅”。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听说李秘书是市里面的大红人,普通人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李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传言而已,实际上我就是个端茶倒水、替领导跑跑腿的小人物而已”。 说着,李秘书端起茶杯,笑着说道:“以茶代酒,我代领导敬二位一杯”。 陆山民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看了一旁盯着自己的海东青,又将茶杯放了下去。 笑呵呵地说道:“不好意思,家教比较严,不让乱喝乱吃外边的东西”。 李秘书一口气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倒转茶杯一滴不留,然后放下茶杯,笑着说道:“没关系,朋友相交不在于酒水”。 陆山民看着李秘书,心里感叹,不愧是秘书出身,就是不一样,他不禁又想到左丘,同样是秘书出身,怎么气质就差那么远。 “你说我们是朋友”? 李秘书笑道:“当然是朋友,不是朋友怎么会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陆山民笑道:“朋友可不会打生打死,李秘书,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前几天,我差点被人给弄死”。 “此一时彼一时嘛,这世界上哪有永远的敌人”。李秘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风轻云淡的说着话,就像之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 陆山民问道:“真心想当朋友”?“当然”。李秘书看向海东青,“海小姐这样的人物,放眼全国恐怕都没几个,而我,在海小姐面前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能够攀上海小姐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 幸,甚至也是领导的荣幸”。 海东青冷冷道:“你说得没错,把我惹火了,不管是什么狗屁领导,就凭你们那几个保镖,保不住他的狗命”。陆山民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我也很厉害”。3931418。。 ... 第1942章 一帆风顺 李秘书歉意地对陆山民笑了笑,“陆先生当然厉害,能够得到海小姐这样的女英雄青睐,就已经把所有男人比下去了”。 陆山民说道:“这话听上去怎么也不像表扬,不过听着又觉得很舒服,李秘书的这张嘴才是真的厉害”。 李秘书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陆山民淡淡道:“那就别寒暄了,实话实说吧”。 李秘书推了推眼镜框,“那我就直言了,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不要介意”。 陆山民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副等着你慢慢说的表情。 李秘书说道:“实话实说,你掌握的那些资料和人证,不足以对我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说着,李秘书看了眼张良,说道:“所有的不法行为都是张先生这样的人做的,如果一个张先生不够,那还有李先生、王先生。总之,与我们无关,与领导更没关系。现在有些掮客就喜欢打着领导的名义招摇撞骗,着实可恨”。 陆山民看了眼张良,后者脸色虽然平静,但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无奈。 李秘书停顿了片刻,目光很自然地扫过陆山民和海东青,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接着说道:“如果两位能为沈阳除掉这些抹黑领导的掮客,我和领导们会非常感谢”。 陆山民还是没说话,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李秘书。 李秘书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说道:“现在全国都在扫黑除恶,市里面也早就下了文件,层层落实责任,但是黑恶势力盘根错节,隐秘性又很强,大半年来一直收效甚微。但是,两位一来,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彻底扫清了沈阳的黑恶势力,如此大功,我代表领导、代表沈阳人民表示真挚的感谢”。 都是秘书出身,陆山民习惯性地将李秘书与左丘比较,以前只认为左丘很厉害,现在才感觉到,不是左丘厉害,是当秘书的都不简单。 陆山民开玩笑道:“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能不能发个奖状之类的”。 “当然没问题”。李秘书很认真地一本正经说道:“好市民奖,沈阳十大杰出青年,十大青年企业家,年度十大经济人物,年度最有影响力人物,都没问题”。 陆山民笑问道:“就只有奖状”? 李秘书很严肃地说道:“奖金自然是不能少,而且还很多”。 “多到什么程度”?陆山民问道。 李秘书想了想,说道:“张先生没了,李先生没了,沈阳王也没了,这么多资产,总得是需要人打理的,我觉得陆先生很合适”。 张良再也无法强自镇定,桌子下的手轻微的颤抖,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山民,只要陆山民点下头,今天他就会心脏病突发而死,或者一出门就遇上一场意外的车祸。 陆山民没有看张良,而是看向海东青,苦笑着说道:“这是个高手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谈下去了”。 海东青起身,一把将陆山民从椅子上拉起来,冷声道:“既然谈不下去就别谈了”。 “等等”!李秘书笑着说道:“谈判嘛,自然是漫天喊价坐地还钱,我刚才只是说了我的条件,你们可以说说你们的条件嘛”。 海东青抬脚,一脚将茶几踢翻,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把我们当什么?当成沈家康?当成他”?海东青指着张良,“当成你们的狗”? 张良眼皮跳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被说成狗而愤怒,相反,感到很庆幸,庆幸陆山民没有答应。 李秘书的涵养不是一般的高,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依然面不改色,连满头满脸的茶水也没有去擦拭一下。 门外的两个保镖听到里面的声音立刻冲了进来,被李秘书摆手赶了出去。 “海小姐别生气,很多事情我也做不了主”。 海东青冷冷道:“那就叫能做主的来谈”! 李秘书看向陆山民,“陆先生,要不透个底,你们到底要多少,都可以谈”。 陆山民故作生气地说道:“李秘书,你在侮辱我的人格,知道吗”? 李秘书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山民,“还请陆先生明示”。 陆山民一脸正气的说道:“我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当我听说沈阳的黑恶势力欺压百姓,听说东北的柳家鱼肉乡里,我心痛啊,愤怒啊,所以我发誓一定要铲除整个东北的黑恶势力,发誓要铲除柳家”。 李秘书瞪大眼睛盯着陆山民,嘴唇紧咬。 陆山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跟沈家康不一样,跟张先生不一样,跟你、跟你的领导都不一样,我是个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你明白吗”? 李秘书摇了摇头,饶是他见多识广聪明绝顶,也听不明白。 陆山民说道:“我不是为钱而来,明白没有”? 李秘书还是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陆先生,我还是不明白”。 陆山民脸上很无奈,内心也很无奈,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三岁小孩儿都能听明白的话语,这位聪明的大秘却听不懂。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觉得兵遇到秀才也同样说不清。 “这么给你解释吧,我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不是半路劫财的土匪,我拔刀是因为路见不平,不是为了抢土匪恶霸的银子,明白不”? 李秘书眉头微皱,眼睛微眯,话听起来很好懂,但他却不得不在脑海里反复的演算,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你们跟官方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陆山民非常严肃地说道:“我就是个新时代的好青年,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利,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纯粹地做好事”。 “真的”?李秘书也非常严肃地问道。 陆山民肯定地点了点头,“绝对真实”。 李秘书站起身来,脸色变得很不好,非常的不好。“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直说,这个世界上最难交的朋友,最难谈的生意,就是不谈名利,只谈情怀。陆先生,你真的让我很为难”。 “也不难”。陆山民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扫我的黑,不求任何回报,免费帮你们完成指标任务,何乐而不为”。 李秘书问道:“你所指的黑是什么”? 陆山民淡淡道:“严章平,沈家康,当然,还有东北的柳家”。 李秘书盯着陆山民的眼睛,“没有其它的”? “没有,民不与官斗,只要不把我逼急了,大家相安无事,还是朋友”。 李秘书眉头微皱,沉默了半晌,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但领导信不信我不敢保证”。 陆山民笑道:“那就是李秘书的事了,不过有一点请李秘书转告,玩儿黑的,我们可以一直奉陪,如果想动用白道力量,那不好意思,虽然我不是官方的人,但谁还没有几个认识的人,鱼死网破之下,我离开沈阳之前一定会搞出一场大地震,不敢说全部,总能拉几条大鱼下水”。 李秘书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陆先生敢到沈阳搞这么大动作,自然不会完全没有倚仗,我相信你不是虚张声势”。 陆山民缓缓道:“所以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那我们也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李秘书没有说话,目光投向张良。 张良咳嗽一声说道:“陆先生,海小姐,沈家康手上的资产,有一部分是我的,既然你们的目的只是扫黑除恶,那这部分资产是否可以还给我”? “你的”?陆山民一脸惊讶地看着张良,“不会吧,沈家康的所有资产我都清理了一遍,没看到你的名字啊”。 张良看了眼李秘书,说道:“陆先生,由于某些原因,沈家康代持了一部分我的资产,名字虽然是他的,但实际上是我的”。 陆山民笑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这山水庄园是我的呢”。 张良从一旁提过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的文件。 “陆先生,这些文件都是沈家康亲自签署的,他手上持有的股票、公司股权、房产,有百分之六十都是我的”。 陆山民随手翻了一份文件,“咦,他欠你这么多钱”? 张良说道:“沈家康好赌,每年都要去澳门赌几场,每次都输上亿元,他的现金不够,就将一部分资产抵押给了我”。 陆山民呵呵笑道:“你跟澳门赌场也有生意”? 张良说道:“我是澳门一家小赌场的股东”。 陆山民竖起一根大拇指,“玩儿得挺花啊,难怪李秘书说我手上的人证和物证算不上什么证据”。 一旁的李秘书说道:“这是他们的个人民事行为,我们也不好干涉”。 陆山民看向神情自若的李秘书,“说得好像跟你们真没关系一样”。 李秘书笑了笑,“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 陆山民转头看着张良,“你想拿多少回去”? 张良看了眼李秘书,紧张地看着陆山民,犹豫了半晌说道:“我也不贪心,五成,百分之六十里面的五成”。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海东青淡淡道:“可以”。 张良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紧张起来,因为海东青接着又说道:“但得附加一个条件”。 张良再次看向李秘书,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海小姐有什么条件”? 海东青说道:“我需要你们配合我们拿下柳家在沈阳的资产”? “什么”?张良张大嘴巴,看向李秘书,不敢作答。 李秘书也是眉头紧皱,“柳家在沈阳的工厂、公司都是正规产业,这属于商业层面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有那个能耐侵吞私人财产”。 陆山民说道:“商业层面的事情自然是从商业层面合法合规的运作,这一点李秘书不必操心。我担心的是柳家在沈阳的关系很硬,到时候有人从中作梗”。 李秘书淡淡道:“柳家不仅是在沈阳,在整个东北都是明星企业,甚至在某些地方是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税收支撑,我们可以不从中作梗,但其他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陆山民笑道:“这就不劳烦李秘书操心了,我会请天京和东海的商业运营团队过来,都是国内顶尖的商业精英,难道不比东北本地的运营能力强?我敢保证,柳家的产业在我们手上,经济发展和税收翻一倍”。 “天京?东海”?李秘书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陆山民缓缓道:“没错,全华夏经济发展最好的地方,不是瞧不起东北,这两个地方的发展理念至少比东北先进二十到三十年,交给这两个地方的专业团队打理,对整个东北都是好事”。 李秘书沉思良久,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你们的阻力会小很多。但是还是那句话,商业层面的事情,得看你们的商业手段,毕竟都是明面上干干净净的产业,得亮亮堂堂地办在明面,如果手段不干净的话,后患无穷”。 陆山民从包里取出一份合同递给张良,“那就签字吧”。 张良眉头跳了一下,又一次看向李秘书,满脸的惊恐。 李秘书没有看张良,无奈道:“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张良拿过合同,根本就没有心思仔细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份合同一签,他的命除了是李秘书他们的之外,从此以后,也是陆山民的。 陆山民满意地收起合同,与李秘书握了握手,笑道:“哎呀,今天能与李秘书相识,真是相见恨晚,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也少死几十个人”。 李秘书脸上带着微笑,心里面却恨不得把陆山民弄死,今天除了要了点钱回来,什么都没得到。一场谈判,处处受制,当真是憋屈。 “的确是相见恨晚啊,陆先生是干大事的,预祝你在沈阳,在东北,一帆风顺”。 第1943章 查查脑子 张良亲自将三人送出山水庄园,一路上不停地表示感谢。要是陆山民刚才答应李秘书的提议,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个死人。 陆山民表示很无奈,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就没人相信他是行侠仗义,为什么人人都认为他是为了钱,为了名,为了利。 严昌平如此,沈家康如此,张良和李秘书也如此,每见一个人都要解释一次,太累了。 难道自己看上去像个充满铜臭味的人? 走出山水庄园,陈然第一时间检查车辆,确定里里外外都没有人动过之后才发动了汽车。 车停在路边,海东青上车之后,陆山民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站在车旁,拉着张良的手寒暄。 “张先生,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个问题刚才不好问李秘书,希望你能实话告诉我”。 张良说道:“陆先生客气了,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山民问道:“柳家在沈阳与他们的利益输送是否全部是由沈家康出面,再通过你输送给他们”?张良点头道:“柳家很小心谨慎,明面上的产业可以说干净得一尘不染。所有的利益输送都是通过暗道,而暗道柳家也不会亲自出面,全是走沈家康这条线,再经 过我沟通协调”。张良继续说道:“其实对于柳家来说,暗道这点生意压根儿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用这条渠道利益输送,然后明面上的产业得到回馈。沈家康这个所谓的地下沈阳 王,只是柳家的一颗棋子而已”。 陆山民哦了一声,说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双方都很难拿到对方的把柄,对大家都很安全”。张良点头道:“陆先生您拿下了沈家康,应该已经知道,沈家康与柳家的直接联系也相当的少,账目要么经过国外倒腾,要么经过多轮贸易洗白,您想抓到柳家与 沈家康联系的污点都很难,更别说抓到柳家与他们利益输送的污点”。 陆山民笑了笑,笑得很轻松,这令张良很是不解,但又不好问。 陆山民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好事,这说明柳家手上没有他们明确的把柄,对他们的影响有限”。 张良愣了一下,“您真的对他们没有半点敌意”? 陆山民笑道:“我又不是钦差大臣,干嘛要对他们有敌意。再说了,你见过哪位钦差大臣有我这么年轻,哪位钦差大臣敢不讲规矩,直接黑吃黑绑了沈家康”? 张良心里也是很疑惑,他跟李秘书一样,都怀疑过陆山民是官方的人,但有一点又说不通,官方的人办事不是这种方式。陆山民的方式是典型的黑吃黑。 但说他是黑吃黑吧,嘴上又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名利,只是想还沈阳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这样的说辞又未免太离谱。 “陆先生放心,只要不是针对他们,即便损失了些钱,他们也不会冒险与您作对,他们都是一群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与您开战的”。…。。 陆山民半开玩笑道:“那倒未必,前不久我裆下还差点被捅了一刀”。 张良有些尴尬,那天的刺杀是他安排的,就坐在附近一家茶馆的二楼。 “陆先生严重了,那只是试探而已,现在他们已经明确的知道,黑吃黑对您不管用,别说沈阳,哪怕全国的暗杀高手对您都没用”。 陆山民拍了拍张良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 与张良寒暄了一阵子,陆山民才上车。 汽车缓缓驶出,张良并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公路边微笑地挥手作别。 这一作别就是永别。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带着隆隆的咆哮声从身后驶来,没等张良回过头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百十来斤的身躯被撞飞出去十几米,重重摔落在马中央。 如果这个时候赶紧施救,也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但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丝毫没有减速,继续咆哮着冲向了他。 车轮压在张良身上,鲜血像挤破的西红柿四散飞溅。 黑色的越野车还不尽兴,压过之后,立即倒车又碾压过去。 陆山民他们的车开出去并没有多远,陈然从反光镜里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等他停下车,三人赶过去的时候,张良已经死透了。 陈然一拳打破越野车的车窗,打开车门,一把将里面满身酒气的司机拖了出来,啪啪就是两耳光。 陆山民看向那司机,虽然醉醺醺的样子,但眼神和清明,一点没有撞死人的紧张和恐惧。 陈然将司机拖到陆山民和海东青身边,“青姐,这是谋杀”。 海东青只是看了眼司机,就转头朝自己的车走去,留下一句。“报警吧,交给警察处理”。 陈然询问地看着陆山民,陆山民淡淡道:“你看他的眼神,视死如归,从他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回到车里,海东青冷冷道:“柳依依出手了”。 陈然一边开车一边愤怒地说道:“她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难道就这么算了”? 陆山民说道:“她不是在给我们下马威,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他们”?陈然仔细想了想,想通了里面的关节,“那娘们儿疯了不成”? 陆山民说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她是在逼迫他们与我们开战”。 “他们会受到影响吗”?海东青问道。陆山民沉思了半晌,“应该会,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柳家铤而走险,会失去他们的信任,但也会得到他们的恐惧。别看他们一个个高高在上,也是人, 都不想出门被车撞死,走在路上被空中掉下来的砖头砸死”。 回到小城宾馆,海东青立刻让周同将柳家在沈阳的产业资料送过来。 海东青一边翻开资料,一边听周同的汇报。“柳家在沈阳有一家沈阳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一家制药厂,一家洗煤厂,还有两家五星级酒店,其中房地产公司的一把手叫柳正刚,是柳依依的隔房大伯。制药厂…。。 的一把手叫柳正连,是柳依依的隔房叔叔,两家酒店分别是柳依依的隔房堂哥堂姐,柳玉龙、柳玉环”。 海东青的目光停在资料上一个年轻男人照片上。 周同撇了一眼说道:“这人叫柳玉才,柳正刚的独子,为人飞扬跋扈,是沈阳有名的二世祖”。 海东青眼中露出一抹杀意,“就他吧,明天一早我就要听到他的死讯”。 、、、、、、、、、、 、、、、、、、、、、 有季铁军亲自带队驻守在医院,连续几天没有再出任何状况。 这几天,韩彤除了回家给黄九斤做饭之外,几乎是寸步不离。 黄九斤不习惯别人喂饭,但反抗无效,反抗了几次之后也只有顺从。 韩彤一勺一勺地喂得很细心,每喂两口就用纸巾轻轻擦拭他的嘴唇。 “多吃两口,正宗澳大利亚鳕鱼熬的粥,营养丰富”。 黄九斤实在是吃不下了,“我已经吃了两大保温桶了,再吃就营养过剩了”。 韩彤再次递到黄九斤嘴边,“那就最后一口,你身材高大,需要的营养比别人多”。 黄九斤无奈,只得再吃了一口。“这下我是真吃不下了”。 韩彤放下碗,拿起床头的苹果,“再吃个苹果”? 黄九斤打了个饱嗝,逗得韩彤咯咯直笑。 黄九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韩彤含情脉脉地盯着黄九斤,“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黄九斤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被韩彤抬手制止,“等等,不许说感谢之类的话”。 黄九斤嗯了一声,说道:“我打算明天出院”。 “嗯”?韩彤眉头微皱,“为什么?医生说你至少还要住一个星期才能下床”。 黄九斤看了眼站在门口处的季铁军,说道:“他扛不住压力了,明天就得撤”。 韩彤早已看出外面有便衣警察,问道:“你觉得这家医院不安全”? 黄九斤点了点头,把那晚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听得韩彤一阵后怕。 “我是这家私人医院的大股东,明天我就开除医院的院长”。 黄九斤摇了摇头,“别冲动,跟他无关”。 韩彤很是担心,焦急的说道:“那怎么办,家族里剥夺了我调度资源的权限,我调不动人手过来,要不我再联系一家医院”。 黄九斤说道:“没用,哪家医院都不安全”。 “那就去我家养伤”。韩彤突然说道:“陈北天就住在我家里,附近还有一帮人守着,那里是富人区,安保很严,对方不可能悄无声息摸进去”。 黄九斤本来就是想说去她家里住,没想到韩彤先提了出来。 “这样不好吧”? 韩彤斩钉截铁地说道:“就这么定了”。 蚂蚁也迎来了人生的春天,对于他来说,这几天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天。…。。 在这最美好的几天中,最幸福的时刻当属吃饭的时候。 自从那天之后,小玲护士偶尔会多带一份便当,叫上蚂蚁一起吃饭。 今天中午的便当是牛肉炒饭,上面还有个鸡蛋。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大多数都是饶小玲在说话,蚂蚁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都忘记了吃饭。 “不好吃吗”? “嗯”? 饶小玲指了指饭盒,“你都没吃几口”。 “哦”,蚂蚁赶忙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傻呵呵地笑道:“好吃”。 饶小玲翻了个白眼,“饭都吃脸上了”。 蚂蚁抬手摸了摸脸颊,没有摸到。 饶小玲说道:“在另一边”。 蚂蚁又摸了下另外一边,在脸上摸下一粒米饭,捏了捏,放进了嘴里。 饶小玲赶紧伸手去拦,但已经来不及,只抓到了蚂蚁的手腕。 感觉到饶小玲温暖柔软的手掌,蚂蚁脸颊微红,饶晓玲赶紧缩回手去,也是小脸微红,故作娇嗔地说道。 “你怎么那么不爱干净”? 蚂蚁傻呵呵地笑道:“太好吃了,不能浪费”。 饶小玲瘪了瘪嘴,“花言巧语,你平时也是这么逗女孩子开心吗”? “没有”!蚂蚁立即喊道,恨不得立马发誓赌咒。 “嘘”。饶晓玲赶紧把筷子放在嘴边,“小声点,这是在医院”。 蚂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玲护士,说出来可能你不信,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主动跟我说话的女孩儿”。 饶小玲嘴角微翘,“瞎说,明明是你主动找我说的话”。 蚂蚁想了想,“不对,我记得是你先对我说的话”。 饶小玲皱眉沉思,“不可能,我什么时候先对你说话了”。 蚂蚁说道:“那天我站门口,你一出来就很凶地对我说,让我别站在门口吓到别人”。 饶小玲瞪大眼睛,“这也算”? 蚂蚁很认真地点头,“当然算,你生气的样子可好看了”。 饶小玲单手扶额,“有没有人说你很傻”? 蚂蚁点了点头,“老大经常说我傻,还说我找不到媳妇儿”。 饶晓玲小口地吃着饭,“其实也还好,人傻有人傻的好处,至少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沾花惹草,比较踏实”。 蚂蚁努力的瞪大眼睛,“你真的这么认为”? 绕小玲说道:“我妈说过,找男人过日子就得找老实人,最好是丑一点,在外面没人惦记,日子过得也踏实”。 蚂蚁呵呵笑道:“阿姨一定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饶小玲哀叹一声,“什么智慧不智慧,她只不过是个受过伤的女人”。 蚂蚁赶紧收起笑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饶小玲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没事,都过去了,摆脱了我爸那个渣男,她现在过得很好”。 蚂蚁直勾勾地看着绕小玲,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道:“小玲护士,我以后一定会对阿姨好”。 “嗯”? 蚂蚁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边,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对你好”。 饶小玲脸蛋微红,气呼呼地收拾好饭盒起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谁要你对我好”。 蚂蚁也随之起身,问道:“小玲护士,你觉得我老实不老实”。 饶小玲轻咬嘴唇,“你老磨刀石”。 “哦......那你觉得我丑不丑”? “丑,丑死了,放在外面,任何女孩儿都不会看一眼”。 说完,饶小玲拎着饭盒小跑离开。 蚂蚁看着饶小玲逃跑的背影,呵呵傻笑。 黄冕打完水出来,看见蚂蚁一个人站在那里傻笑,问道:“你小子在笑什么”? 蚂蚁问道:“老大,你觉得我丑不丑”? 黄冕反问道:“你觉得呢”? 蚂蚁无比骄傲自豪地说道:“丑”!“奇丑无比”! 黄冕眉头紧皱,“丑还丑出自豪感来了”? 蚂蚁激动地说道:“老大,春天来了”。黄冕无语地摇了摇头,“待会儿去给你挂个精神科,查查你的脑子”。3931448。。 ... 第1944章 出不了大事 中午时分,季铁军带着七八个便衣警察离开。韩彤随之替黄九斤办理了出院手续,虽然黄九斤各项指标还达不到出院的标准,但有韩彤在,医院不敢做任何阻拦 。 下午的时候,饶小玲前来换最后一次药,从进入病房开始,她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替黄九斤换脑袋上的绷带。蚂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想小玲护士一定是舍不得自己,但是韩彤和黄冕也在病房里,他也不好说什么。想了半天,盯着护士车里的两瓶输液袋,没话找话地 问道:“小玲护士,还要输液吗”? 饶小玲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最后两瓶药水,挂完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蚂蚁哦了一声,走上前去,拿起输液袋说道:“换输液袋很简单,我帮你换吧”。 “等等”! 黄冕和韩彤几乎同时说话。 韩彤看着蚂蚁,目光不善,黄冕则是看着饶小玲,眼睛眯着。 蚂蚁愣在当场,看了看韩彤,又看了看黄冕。 “韩小姐,老大,有什么问题吗”? 饶小玲没有看两人,专心致志地替黄九斤打绷带,她的动作很慢,但心跳很快。 黄九斤近距离看着饶小玲有些飘忽的眼睛,淡淡道:“小玲护士,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剩下的两袋就不用输了”。 饶小玲绑好绷带,气呼呼地说道:“你的内伤很严重,提前出院已经不好,这两袋药很关键”。 黄冕沉声道:“我说不输就不输了”。 饶小玲转过身,“你们怎么能这样,到底是不是病人的家属,一点不管他的死活吗”? 韩彤看了眼黄冕,又看向黄九斤,美目转动。 “行了,你可以走了”。 见饶小玲快气哭了,蚂蚁赶紧说道:“老大,小玲护士这几天的表现您是亲眼看见的,您不应该怀疑她啊”。 黄冕的没有理会蚂蚁,目光一直冷冷的落在饶小玲身上。“小玲护士,看在这几天你辛苦照顾我儿子的份上,话就没必要说破了”。 饶小玲小手紧握,眼眶微红,肩膀微微发抖,“你什么意思,我还会害病人不成”? 蚂蚁说道:“老大,您不相信小玲护士,总得相信我吧,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小玲护士绝对没有问题”。 黄冕仍然没有理会他,冷冷地说道:“是你自己出去,还是要我请你出去”。 蚂蚁一步跨过去,把饶小玲挡在身后,“老大,您过分了”。 趁着蚂蚁挡在身前,饶小玲转身拔掉空输液袋,拿起护士车上的新输液袋就要去换,被站在床尾的韩彤冲过去一把夺下,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她的脸色。 ‘啪’,清脆的耳光声顿时在病房里响起。 “给脸不要脸,滚出去”! 蚂蚁转过身,看见饶小玲雪白脸颊上的巴掌印和满眶的泪水,双拳紧握,狠狠地瞪着韩彤。…。。 饶小玲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跑出了病房。 蚂蚁想追出去,被黄冕一把抓住了胳膊。 “上车慢慢说”。 离开医院的时候,蚂蚁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司机早已将汽车停在了楼下大门口,蚂蚁刚把黄九斤背上车,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坠落声。 转过头,双脚一软,差点摔了下去。 黄冕只是看了一眼,就推着他上了车,韩彤捂着嘴差点呕吐出来,也只匆匆一瞥就赶紧坐进了副驾驶,让司机立马开车。 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嗡嗡作响,蚂蚁的脑袋也嗡嗡作响。 车上很安静,没人说话。 黄九斤见蚂蚁一双眼睛睁着转也不转,率先打破安静安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蚂蚁呢喃道:“那人不可能是小玲护士,她昨天还对我笑呢”。黄九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缓缓道:“我让季铁军来不仅仅是守住医院,他来的当天就对整层楼的医生和护士进行秘密跟踪调查,特别是我的主治医师和护士,他 们的一言一行都在警察的监控中”。 “不会的,小玲护士不是坏人”。蚂蚁声音颤抖,低声呢喃。 黄九斤叹了口气,说道:“她当然不是坏人,但坏人会盯上她”。黄冕接着说道:“前天晚上,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接了个电话,然后变得神色慌张,还当街痛哭了一场。季铁军立即派人秘密查了下她身边的亲戚朋友,发现她老 家的母亲失踪了”。 “是他们干的”?蚂蚁眼睛瞪得很大,眼里满是杀意和恨意。 黄冕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其实这两天小玲护士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只是你深陷感情之中,本就不高的智商严重降低,没有发现异常而已”。 黄九斤说道:“之所以在病房里没有挑明,也是因为知道她是受人胁迫,不想让她难堪。只是没想到、、、、、”。 “她为什么要跳楼?是不是他们干的”? 黄冕说道:“从她坠楼的姿势和距离来看,是自杀”。 蚂蚁双拳紧握,双眼猩红,声音低沉地吼道:“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黄冕看着蚂蚁痛苦和仇恨相交织的脸庞,冷冷道:“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现在所经历的痛苦和仇恨,我都经历过,这群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伪君子,为达 目的不择手段,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 黄九斤拍了拍蚂蚁的肩膀,“刚才背我上车的时候,你兜里的手机有响声,之后不到几秒钟,她就坠楼”。 蚂蚁从兜里掏出手机,刚一点开短信,泪水就夺眶而出。“小蚂蚁,对不起,那袋药水里我加了氰化物,还好你们及时制止了我,才没有铸成大错。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们绑架了我妈妈,逼我害人。我不是个合格的护士,不配穿上这身衣服,我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救不了我的妈妈。只有死去才能洗清我的罪过,只有死去他们才不会再为难我妈妈。最后,我想告诉你…。。 ,小蚂蚁,你虽然丑了点,但是人真的很好.......”。 “哇......”,想到饶小玲站在天台上发这条短信,想到她的绝望和痛苦,蚂蚁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 、、、、、、、、、、 这世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痛苦和绝望的事情。 夜灯初上,周洋坐在路边摊,一瓶接着一瓶地喝,桌子上摆满了空啤酒瓶。 他的脸上,手臂上全是伤痕,看上去刚与人打了一架。 “介不介意一起喝一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桌前。 周洋没有说话,打开一瓶啤酒继续自顾喝酒。 陌生男子坐下之后,拿起一瓶啤酒,徒手将瓶盖拧开。 周洋以为是自己喝多看花了眼,然后看见男子又徒手拧开了一瓶。 周洋放下瓶子,双眼死死盯着陌生男子,凶狠地说道:“还没打够,想打死我”? 陌生男子没有说话,拿起啤酒仰头咕隆咕隆喝起来。 周洋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打不死我,这事儿就没完,我这辈子都要跟姓柳的死磕到底,不死不休”。陌生男子一口气喝完一瓶啤酒,抬手擦了擦嘴,缓缓道:“周洋,二十八岁,毕业于沈阳理工大学土木工程,兴发房地产工程部副经理,一级建造师,原本前途无量,三个月前离职。你有一个女朋友,叫蔚蓝,就职于兴发房地产销售部,在一次接待中被上司下药玷污。之后你们两人报警,但因证据不足无法起诉对方。不但没能起诉,还反被污蔑勾引上司,全部门的人都出来指证她平时品行不端,不堪重负之下,于上个月跳楼自杀。你去找兴发房地产要说法,连人都没见到,次 次都被打得狼狈不堪”。 周洋双眼通红,牙呲欲裂。“我不是去要说法,我是要去杀了那个畜生”! 男子轻飘飘地看了眼周洋,“你杀得了他吗”? 周洋拳头紧握,“我看得出你是高手,你可以帮我”。 陌生男子淡淡道:“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为什么要帮你”? 周洋冷冷道:“你了解我的事情,还专程找到我,你还故意在我面徒手拧开啤酒瓶盖,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杀他”。 李国章笑了笑,之前还想着要怎么慢慢引导周洋配合,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真没想到,你是个聪明人”。 周洋说道:“一级建造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考过的”。 李国章问道:“你就不担心我是在利用你”。 周洋咬着牙说道:“我现在不但不担心,反而很兴奋。只要能够杀了那个畜生,是不是利用又何妨”。 李国章赞赏地点了点头,“目标很明确,思路很清晰,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怎么杀,什么时候杀”?周洋急不可耐的问道。…。。 李国章拿起另一瓶啤酒与周洋碰了碰,“就在今晚”。 、、、、、、、、、、 、、、、、、、、、、 九城街,沈阳最热闹的一条街,酒吧林立,五光十色,就连空气中都带着迷人的暧昧味道。 虽然才三月,沈阳的天气依然很冷,但大街上已经是长腿穿梭,波涛汹涌。 九城街,聚集了一半以上的最顶尖的那一拨美女。 九城街最出名的酒吧当属蓝月亮,原本属于沈家康,当然现在也仍然挂在沈家康名下。 柳玉才是这里的常客,这里是他的后花园、选妃地。 虽然柳正刚告诫他沈阳最近不太平,让他少出去晃荡。 但是他姓柳,他怕谁。 明面上,他是兴发房地产的董事长的儿子,暗道上,沈阳王沈家康在他眼里就是柳家的一条狗。 黑白两道,他确实没有什么可怕的。 酒池肉林,一掷千金,有钱人的奢侈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柳玉才坐在豪华的包间里,站在窗户前,一边摇着手里的红酒,一边看着下边的舞池,物色着今晚的猎物。 酒吧的经理站在一旁,谄媚地问道:“柳公子,可有看中的”? 柳玉才一脸的不屑,“都是些庸脂俗粉,放出话去,今晚所有进蓝月亮酒吧的女孩儿,所有消费我买单”。 经理一听,眼睛顿时冒精光,说了声好,赶紧下楼亲自去办。 包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头微皱。 “公子,差不多就行了,我看有几个还不错,挑几个就回去吧”。 柳玉才品了口红酒,笑道:“钱叔,品女人如品红酒,产地、原料、工艺、年份,差一点点都不行”。 钱枫的目光也一直看着楼下的舞池,不过不是看美女,而是看是否有可疑的人。 “家族传来消息,沈阳最近不太平,你最好还是收敛些好”。 柳玉才切了一声,“能有多不太平,我们柳家是东北的王,我爸是沈阳的王,我就是沈阳的太子爷,谁敢在太子爷头上动土”。 随着酒吧的广告打出去,一波一波的年轻女孩儿涌入了蓝月亮,在音乐和酒精的刺激下,女孩儿们尽情地扭动着,把美好的身姿完美的展现出来。 一时间,酒吧里春光大盛。 柳玉才眯着眼睛寻找着今晚的猎物,目光最后落在了西北角卡座里的一个女孩儿身上。 女孩儿算不得多漂亮,但他与这里的大多数女孩儿不一样,她显然不是经常到酒吧这种地方,不是太适应,坐在卡座里东张西望,还有些紧张。 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柳玉才,最近对青菜萝卜比较感兴趣,仔细观察了女孩儿半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钱枫顺着柳玉才的目光看去,眉头紧皱。“公子,你忘了上次跳楼那个女孩儿吗,这种类型的女孩儿刚烈得很,最好是不要碰”。 柳玉才舔了舔舌头,“你是说那个叫蔚蓝的女孩儿吧,确实够辣,醒了之后又哭又闹,被我又干了一炮,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想想我都热血沸腾”。钱枫还想劝,柳玉才抬手阻止了他,“不用担心,东北是我家的,出不了大事”。39314727。。 ... 第1945章 酥酥麻麻 蓝月亮酒吧门口不远处,周洋死死地盯着门口。 李国章点燃一根烟,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了吗,一定要让他先动手”。 周洋冷冷道:“这不重要,只要能杀了他就行”。 李国章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道:“你是家中独子,你父母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供你上大学,你死很容易,但你想过你父母吗”? 周洋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悲戚。 李国章缓缓道:“按照我说的做,之后我会给你请最顶级的律师,争取判个正当防卫,而且,今天要是顺利的话,你女朋友的案子也不是没可能重审”。 周洋转头看着李国章,眼中满是不相信,他今天来,原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李国章淡淡道:“相信我,柳家在沈阳的只手遮天已经过去了,按照正规的法律程序走,官方不再会有人偏袒他们”。 周洋眼中满是感激,“好,我听你的”。 李国章掐灭烟头,问道:“还记得我教你那招躺地拳吗”? 周洋肯定地点了点头,“就一招,能记住。柳玉才这个畜生,身体早被掏空了,我能绊倒他”。 晚上十点钟左右,柳玉才终于从蓝月亮酒吧出来,他的怀里还搂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儿。 柳玉才将女孩儿塞进汽车后排,正准备上车,周洋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姓柳的,你这个人渣,换我女朋友的命来”。 柳玉才抬头看了眼朝自己跑过来的周洋,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 不等周洋靠近,钱枫已经上前走过去,就在他走出去没几步,与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撞了一下。 钱枫没有理会,继续走向周洋,但刚走出去一步,手臂就被中年男人拉住。他本没有在意,用力往前扯了扯,竟然没能将手扯出来。 “我说,撞了人就想跑”?低沉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钱枫猛地回过头看着中年男人,神色高度警惕,“明明是你撞的我”。 李国章笑了笑,“不对吧,我正常的走路,你一猛子就冲过来”。 钱枫看了眼周洋,已经快要靠近柳玉才。沉声道:“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李国章笑道:“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 钱枫有些焦急,“那你想怎么办”? 李国章缓缓道:“怎么着也得送我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吧”。 钱枫脸一黑,顿时反应过来,“你是故意找茬”? 李国章不急不缓地说道:“瞧你说的,撞了人去医院检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就找茬了呢”? 那边,柳玉才与周洋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准确的说是周洋单方面的挨打。 周洋上去理论,当场就挨了柳玉才一耳光,然后周洋抱住柳玉才的一条腿不让他上车,柳玉才气得用另一只脚疯狂踢在周洋身上。…。。 钱枫看到柳玉才那边没有吃亏,稍稍松了口气,但随之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先放开我,等我处理完了事就送你去医院”。 李国章一只手死死抓住钱枫的手腕,摇了摇头,“不行,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钱枫眯着眼睛看着李国章,“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谁”?李国章疑惑地问道。 钱枫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又知道他是谁吗”? 李国章瘪了瘪嘴,“我管你、妈是谁,天王老子撞了人也得负责”。 那边,周洋虽然在挨打,但嘴上却没停着,把柳玉才祖宗十八代,包括家里的女人全都骂了一遍,一个堂堂的高才生,出口成脏,骂得有多难听就多难听。柳玉才这样的公子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骂,气得是嗷嗷叫,脚上踢已经无法解气,抽出被抱住的脚,在周围找了一圈,正好在阶梯下找到一块砖头,捡起就冲向 躺在地上的周洋。 酒吧门口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但都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其中胆小的几个女孩儿吓得惊声尖叫。这边,钱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庭广众之下,四处都是摄像头,当街杀人,哪怕是柳家要善后也不那么容易,要是那砖头结实地拍在脑袋上,后果不堪设想 。 “放开我”!钱枫已经不顾不得其它,另一只手抬手就是一拳打向李国章。 李国章没有躲避,拳头砰的一声打在胸口,但是他手还是没有松开,仍然抓住钱枫的手腕。 “哎哟”。李国章大叫一声,拉着钱枫的手后退几步。“打人啦,光天化日打人啦”。 钱枫早就知道对方是高手,这一拳下去更清楚眼前这人是一个绝顶的高手,低声呵斥道:“我不管你是谁,在东北得罪了柳家,你会死得很惨”。 也就是这边交手的功夫,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 柳玉才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脑袋被砸开了花,地上全是血。 周洋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砖头,大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我没办法才夺了砖头砸了他几下”。 这边,钱枫大惊,再次看向李国章,牙呲欲裂。“你们等着柳家的怒火吧”。 钱枫用力挣脱,李国章手上一放,钱枫蹬蹬退出去四五步,飞奔向柳玉才。 李国章含笑站在原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青姐,办妥了”。 、、、、、、、、、、 、、、、、、、、、、 海东青挂了电话,淡淡道:“柳玉才死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拿出手机也拨了个电话出去,“李秘书,我刚听说一个新闻,兴发房地产的柳玉才因争风吃醋被人打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哦,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海东青问道:“你觉得会有几成效果”?陆山民想了想,说道:“几成效果不敢说,但至少他们会明白两点,一是我们守信用,说跟他们站一起就站一起,他们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二是我们也会杀人,他们要是胆敢倒向柳家,就得掂量掂量我们手里的刀”。 海东青说道:“柳家杀张良这招很昏”。陆山民淡淡道:“的确很昏,从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助攻了我们一把。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破裂,而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信任却慢慢地建立。原本他们还多少有些怀疑 我们跟官方的关系,这是他们最怕的,这下我们杀了柳玉才,他们就会完全打消这股顾虑,毕竟官方可不会干这种事情”。海东青接着说道:“效果好不好得用事实来证明,这件事还没有完,你马上让郝伟的律所派几个律师过来,如果这场官司能打赢,如果还能把那个叫蔚蓝的女孩儿 的案子翻案改判,才能证明他们彻底抛弃了柳家”。 陆山民点了点头,“是时候动柳家的产业了,如果这场官司赢了,就可以让天京那边过来一拨人了”。 海东青问道:“你打算让哪些人来分蛋糕”?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赵启明,罗婷玉,马天明,陈君实,张康泰,这几人有资本,也有商业运作的能力,在天京就小有成就,沈阳这点资产更没问题”。海东青眉头微皱,“马天明,陈君实,张康泰这三人我没意见,你在看守所那段时间,这三人始终不离不弃,四处为你奔波。但赵启明和罗婷玉,我持保留意见” 。 陆山民问道:“你还是不放心左丘”? 海东青说道:“对于看不透的人,都应该有所防备”。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他们只负责商业层面的运作,私下里我们的事情不参与,也不会让他们知道。再说了、、” 陆山民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海东青不悦道:“你还对他抱有幻想”?陆山民不置可否,淡淡道:“放心吧,经历过那么多事,我不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伟人曾经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大黑头去天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把黄冕争取过来,我让赵启明和罗婷玉也参与进来,只是释放一个示好的信号。如果效果不好,那么就到沈阳为止,东北还有这么那么多地方,他们 就不必参与了”。 听陆山民这么说,海东青没有再反对。 “江州段一红呢,这次不考虑”?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局未定之前,我不想段姨过来冒险,虽然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 海东青说道:“那你得跟她说清楚,毕竟不是她一个人,江州商会,山西商会,还有一大帮子人等着吃肉”。 陆山民揉了揉额头,“他们都好说,你还记得夏知秋这个女人吧”。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当然记得,江州交际花吗,骚到骨子里头的一个狐媚子,怎么?想她了”?…。。 陆山民瘪了瘪嘴,“吃醋了”? 海东青眉头微皱,“明天早上,你自己动手做早饭”。 “咳咳”,陆山民咳嗽了两声,“开个玩笑嘛,之前大黑头打电话提起了她,说是在江州的时候答应过她,有好的项目也带上她”。 海东青冷冷道:“这女人我不喜欢”。 陆山民:“哦.....,我也不喜欢,但一码归一码”。 海东青说道:“我不想跟她一起共事”。 陆山民一阵头疼,想了半晌说道:“要不这样吧,让她去长春,柳家的老巢,咱们各干各的,互不干涉”。 海东青说道:“你这是把她架火上烤,她会愿意吗”? 陆山民嘿嘿一笑,“先这么说嘛,看看她什么反应”。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的笑容,总觉得有股阴谋的味道。 陆山民往海东青身边挤了挤,海东青眉头微皱。“你又干什么”? 陆山民缩了缩身子,“突然感觉有点冷”。 海东青冷冷道:“我看你的伤最近好了不少”。 “哪有”?陆山民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心疼、肝疼、胃疼,全身都疼,特别是一到晚上,又冷又疼”。 “哎哟,好疼,你帮我揉揉”。 海东青半信半疑地看着陆山民,自从上次以为陆山民是装的,结果吐了一大滩血,还昏迷了一个晚上之后,她就不敢轻易判断他是真的还是装的。 “哪里疼”? “心口疼”。 海东青伸手放在陆山民的心口上,轻轻地揉着,“好点没有”? 陆山民缓缓将头靠在海东青的肩膀上,悠悠道:“好点了”。 “确定好些了?你的心脏跳得很快”。 “没事,就保持这个节奏”。 海东青另一只手抓着陆山民的手腕,一股内气试探着进入,立刻遭到陆山民体内气机的排斥。 “你的内气比昨天强劲了”。 陆山民脑袋往海东青脖子上拱了拱,“有可能是心脏承受不了气机的恢复速度”。 说着,陆山民双手缓缓搂住海东青的腰。“这样暖和多了”。 海东青身体紧绷,心脏也不禁怦砰狂跳,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揉陆山民心口的手也停了下来。 陆山民微微抬头,看见海东青正低头看着他。 “不要停啊”。 海东青一把将他推开,怒不可遏的说道: “陆山民,你还要脸不要脸”? 陆山民差点摔倒,揉了揉脑袋,“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你、、、”海东青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陆山民的房间,胸口剧烈地起伏。“给我滚进去睡觉”。 陆山民起身,低下头,不敢去看海东青的脸,一边走,一边揉着脑袋,“哎哟,头又有些疼了”。 海东青在身后冷哼一声,“你不是胸口疼吗”? 陆山民:“转移了,转移到头部了”。 走进房间,陆山民从门缝往外看,说道:“那我真的睡了”? 海东青气呼呼地说道:“不睡你要想干嘛”? 房间门刚砰的一声关上,又突然嘎吱一声打开。 海东青没好气地说道:“你又要干什么”? 陆山民谄笑地说道:“晚安”。 说完,门砰的一声关上。 海东青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陆山民的房门,脑海里不禁回忆起刚才陆山民抱着她腰的感觉。酥酥麻麻。3931475。。 ... 第1946章 为什么不见 昨晚刚打电话,第二天一早郝伟就来到了沈阳,不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律所,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今天的阳光不错,陆山民在宾馆的楼顶见了他。郝伟的情绪不高,眉宇间透着股淡淡的忧伤和深深的失落。 陆山民问道:“在天京过得不开心”? 郝伟的目光一直落在陆山民身上的毛毯上,“伤得很严重”。 陆山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前所未有的重”。 郝伟悠悠道:“我现在才算明白,你之前给我的那些告诫并不是耸人听闻”。 陆山民手里抱着暖水壶,笑了笑,“世事皆如此,不亲身经历过,任何言语都会缺乏力量”。 郝伟怔怔地看着陆山民,陆山民下意识摸了摸脸颊,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郝伟说道:“真佩服你的心态,还能笑得出来”。 陆山民反问道:“难道你希望看到我哭”? 郝伟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来之前我还想着怎么安慰你,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陆山民淡淡道:“哭,除了发泄自己情绪之外别无益处。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用敌人的血来安慰自己,那种鲜红更能令我兴奋”。 郝伟眉头微皱,问道:“还要继续下去”? “不然呢”?陆山民反问道:“回村里打猎”?“现在法律越来越严了,打猎也是违法的”。 郝伟眼中的忧伤少了些,缓缓道:“其实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做一个律师”。 陆山民说道:“律师应该面对任何事情都保持理性客观,甚至是薄情和无情”。 郝伟点了点头,“韩瑶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虽然跟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毫无疑问,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陆山民的神色变得晦暗,“你也认为她并非死于意外”? 郝伟说道:“律师的理性告诉我不能对此下结论,但感性上我却无法相信,连韩家这么大的家族竟然都保护不了这个完美的女孩儿,那这世界上美好的事物还能留下多少”。 陆山民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韩瑶确实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女孩儿,大方而不失优雅,感性却不失理性,倔强而不失温柔,聪明而不自负,出生豪门而不骄纵,爱得深沉却不给人压力,她总能带给人舒适感。 恰恰是这个完美无瑕的女孩儿,成了牺牲品,成了韩家利益的牺牲品,成了感情的牺牲品,最终连性命也牺牲了。也许从她出生那天开始,这个完美女孩儿的人生就注定不会完美。 郝伟淡淡道:“这世上最大的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碾压得支离破碎,山民,你会心痛吗”? 陆山民没有回答,他当然会心痛,但心痛又能如何,心痛又改变不了结局。当初到天京,当看见左丘给他的名单,他不是没犹豫过,但最终还是按照左丘的安排,一步步接触了韩瑶。他很想问问左丘,给他这份名单的时候,是否也算到了今天的结局。 郝伟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下来,我逐步理解郝有钱,慢慢发现他以前说的很多话都是正确的。他不止一次说过我不适合当律师,当年律所开张的时候,他说先让我飞几年,早晚有一天我会飞累,然后就会回去。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他是对的,但现在不得不承认”。 陆山民哦了一声,问道:“打算回东海”? 郝伟说道:“等干完你这一票就回去”。 陆山民说道:“其实没必要,我可以另外找律师”。 郝伟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谁”?陆山民问道。 郝伟看了眼陆山民,“别多想,我就是想看看结局,想看看那些凶手最后是否会得到应有的下场。说实话,我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你确实不适合当律师”。 郝伟不置可否,叹了口气,说道:“等这场战争结束,我就回东海,老老实实地继承郝有钱的家产,当一个腰缠万贯的珠宝大王”。 陆山民看了郝伟委屈的表情,“你看上去很无奈”? 郝伟苦笑道:“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还是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换任何人都会很无奈”。 陆山民冥思了半晌,也无法代入郝伟所说的任何人,只能安慰道:“人生没有一处经历是多余的,所走过的每一步路,看过的每一处风景,都是宝贵的财富”。 郝伟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说着,郝伟问道:“是不是这场官司赢了,就能更快地找到害死韩瑶的凶手”? 陆山民反问道:“你看出来了”? 郝伟淡淡道:“别忘了,我和洋子可是青华双贱,比智商,我可不在你之下,我了解你,东北的这趟行动柳家只是鱼饵,你想钓更大的鱼”。 陆山民点了点头,“单凭柳依依一个人,她没有胆量也没有理由跟我撕破脸皮,这边对我下手,那边对韩瑶下手,背后的黑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有谱没”?郝伟问道。 陆山民沉思了片刻,说道:“有,但还不确定”。 郝伟没有多问,起身说道:“我的律所就定在九城街,这个案子我会竭尽全力打赢”。 陆山民说道:“我会派一队人在暗中负责你的安全”。 郝伟摇了摇头,“我花一个亿请了两支安保队伍,另外还花了两个亿给自己买了保险,要是我在一年之内死了,保险公司得赔偿郝有钱十个亿,所以不用担心,即便我请的两支安保队伍不中用,保险公司也舍不得我死”。 陆山民砸了咂舌,“这钱我可不报销”。 郝伟笑了笑,“放心吧,不用你掏钱。趁郝有钱的钱还不是我的钱,我得使劲儿地花,等我回去继承了他的财产之后,我就舍不得花了”。 陆山民有些不理解郝伟的逻辑,不过还是表示了感谢。 郝伟走后,陆山民将情况大致讲给了海东青听,海东青听了之后没有多惊讶,只说了句‘这家伙是个白痴’。 陆山民倒不这么认为,他认为郝伟是个有情怀的人,情怀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海东青则说,要不是他爸是东海的珠宝大王,他的情怀一文不值。 、、、、、、、、、、 、、、、、、、、、、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任何人都难以接受。柳正刚当然也无法接受。在听说儿子没了之后,当场晕厥。 等他醒来,准备要让凶手血债血偿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已经失控。 就在昨晚案发的同时,就有大量的现场视频传到了网上,他也看到了视频内容,全程都是柳玉才在打周洋,直到最后拿起砖头砸周洋的时候被绊倒,遭到反杀。 乍一看去,是正当防卫,但哪怕不用钱枫汇报当时的情况,他也知道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部分视频拍得很专业,把柳玉才凶悍的表情拍得一览无余,把周洋挨打的惨状拍得清清楚楚,这绝对是提前就安排好的摄影师拍的。 现场的视频只是开始,网上还出现了大幅的评论文章,讲述了周洋的女朋友蔚蓝被柳玉才强、奸,柳家请律师团队为柳玉才辩护,在公司强迫员工做伪证,导致法院判决柳玉才强、奸罪名不成立,蔚蓝不堪屈辱跳楼自杀。 这也不是结束,有多名女孩儿出来指证柳玉才通过恐吓、胁迫、下药等手段逼迫她们与之发生关系。 同时,昨晚被柳玉才扶上车的女孩儿正是被下了药,铁证如山。 事情还没完,仅仅一个晚上的发酵,网上竟然爆出数十条柳家在沈阳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的事项。 网络一片哗然,各种骂声汇聚成洪流,柳玉才被刻画成恶霸,人人得而诛之,周洋被刻画成了英雄,人人呼吁正当防卫。 这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场策划,针对柳家的阴谋。 柳正刚立刻给交好的相关部门打电话,要求封杀网络上的视频和不实言论,但得到的回复是公民有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力。 他又向柳依依汇报,但柳依依的回答得更简单,只有“知道了”三个字。 柳正刚挂了电话之后暴跳如雷,他只有这么个儿子,还死得不明不白,如何能忍。 在正常情况下,以他的嗅觉,应该更谨慎地对待这件事情。 但是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丧子之痛会令一个父亲的智商无下限的降低。 陆山民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件事,郝伟走后,在太阳底下打着盹儿,然后就等着海东青叫他吃饭。 海东青的厨艺进步神速,几乎是一天一个台阶,一个月下来,已经能够做到色香味俱全。 陆山民不得不感慨,优秀的人就是不一样,只要用心去做,一通百通,什么都能做好。 陆山民一边吃饭,一边夸海东青厨艺好。 “这道宫保鸡丁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宫保鸡丁,还有这道麻辣鱼,一口入嘴,仿佛置身于重庆火辣的气息中,细腻的鱼肉在舌尖跳跃,浓郁的麻辣味让人回味无穷。最霸道的还是这道珍珠翡翠白玉汤,闻之清香扑鼻,入口清爽甘甜,堪比琼浆玉液”。 海东青嘴上说着无聊,但嘴角的微笑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高兴。 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做的饭菜好吃,特别是夸赞之语还是出自心甘情愿为之做菜的男人之口。 海东青心想,原来自己除了在武道方面有天赋,在做菜上也有这么高的天赋。 陆山民心想,多读书果然有用啊,之前在天京财经图书馆翻到过一本书,里面就写了这么句话,‘要想女人高兴,就夸她做的饭菜好吃’。 陆山民说道:“要不以后我俩一起开个餐馆,我负责打杂收钱”。 海东青眉头微皱,“为什么是你收钱”? 陆山民说道:“你忙着炒菜,没空嘛”。 海东青说道:“菜我炒,钱也得我收”。 陆山民咦了一声,“那我干嘛”? 海东青翻了个陆山民看不见的白眼,“你有多远滚多远”。 陆山民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行,那我岂不成吃白食的小白脸了,我是男人,得活得有尊严,至少、、、至少得给我安排个洗碗扫地的活儿,否则我宁愿饿死”。 海东青嘴角微翘,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笑。 “吐出来”。 “嗯”? “你不是要活得有尊严吗,你吃的全是我买的,我做的”。 陆山民干呕了两声,一脸为难的说道,“已经吃进去了,吐不出来啊”。 海东青指了指陆山民的衣服,“你的衣服也是我买的”。 陆山民放下筷子就开始脱衣服,脱完外衣就伸手按在皮带扣上作势要解开皮带。 “我真的脱了”? 海东青盯着陆山民的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脱啊”。 陆山民咔嚓一声打开皮带扣,“真脱了”? 海东青双手抱胸,一副等着他脱的样子。“脱啊”。 最终陆山民败下阵来,坐下叹了口气。 海东青静静地看着陆山民,淡淡道:“心情不好就没必要强颜欢笑”。 “没有啊,我心情好得很”。陆山民否认道,然后呼啦呼啦地埋头扒饭。 海东青缓缓道:“你在我面前不是挺放得开的吗,怎么又装上了”? 陆山民放下碗筷,沉声道:“也没什么,就是肚子里有股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海东青问道:“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觉得韩瑶是你害死的”? 海东青说道:“你骨子里还是那个山野村民,一点都没变,总觉得欠身边所有人的债。其实你心里明白,即便没有你的存在,韩瑶依然会死”。 陆山民拳头紧握,“如果我早想到这一点,她就不会死”。 海东青说道:“她不死,你又怎么会想得到”。 说着,海东青的手机响起,接听了十几秒之后,一句话没说又挂掉。 “柳正刚想见一面,见还是不见”? 陆山民猛地抬起头,冷声道:“见,为什么不见”! 第1947章 鸡犬不留 纳兰子冉站在门前,久久没有敲门。 里面那人,从小一起长大,是那么的熟悉。但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又是那么的陌生。 从不服到服,再到现在,已经演变到畏惧。 他永远忘不掉阳关那一天,谈笑间杀死所有高手,更忘不掉他杀死纳兰子缨时的表情,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 一个屋檐下长大,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武,又是什么时候建立了自己的班底,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隐藏得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城府深到如此地步的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他即将要干什么,不知道。就连他是什么时候住进了自己家里,进了这间房,也不知道。 想到自己一直把他当竞争对手,但他却从来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过,这是件多么可笑,又多么讽刺的事情。 “进来吧”。里面终于响起来熟悉的声音。 纳兰子冉下意识整了整衣冠,走了进去。当他看见纳兰子建的时候,吓了一跳,面容憔悴,脸颊浮肿,额前还挂着一缕白发。 “怎么回事”?纳兰子冉赶紧上前。 纳兰子建盘腿坐在床上,缓缓放下双脚,捏了捏大腿。 “移植了点别人的东西,身体有些排斥”。 纳兰子冉心头一跳,琢磨着纳兰子建移植了什么器官。 纳兰子建看了眼有些惊慌的纳兰子冉,笑道:“放心,不是器官,用不到你身上的”。 纳兰子冉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多问移植的是什么东西。“现在好些了吗”?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毕竟是偷来的东西,不是自己的,用起来比想象中要难些,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完全适应”。 纳兰子冉哦了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接着说点什么。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纳兰子建问道:“冒然前来,没打搅到你吧”? 纳兰子冉赶紧说道:“这里也是你的家”。 纳兰子建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沙发,说道:“是我的家,更是你的家,你我兄弟二人,别这么拘谨”。 纳兰子冉这才坐在沙发上,心想,纳兰子缨也是兄弟,也没见你杀他的时候皱一下眉头。 纳兰子建看出了纳兰子冉的心思,缓缓道:“我知道阳关那件事吓到你了,但你大可不必担心,上次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纳兰家嫡系到我们这一辈就剩下你我二人,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思不在纳兰家,以后家族的重任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纳兰子冉说道:“你放心,自从掌管了整个家族,我一丝一毫也没懈怠过”。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你经历过高傲自负意气风发,也经历过屈辱打击坠落谷底,洗尽铅华,有了如今这份沉稳,我很欣慰”。 …。。 这番话不像是弟弟对哥哥说,更像是长辈对晚辈说的话,但纳兰子建说得很自然,纳兰子冉听得也自然,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纳兰子冉点了点头,沉默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拿下了家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董事会也拿了三个席位”。 纳兰子建嗯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纳兰子冉接着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们是来掠夺的,但经过两年的相处,我发现我开始的想法或许错了”。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不可置信地发现,他们其实是来改造的”。 纳兰子冉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纳兰子建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纳兰子建笑了笑,说道:“你能把这些话讲出来,我很高兴”。 纳兰子冉苦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他们要是纯粹来掠夺的,你觉得我会放手让他们钻空子吗”。 纳兰子建顿了顿,缓缓道:“不过细节上我不太清楚,闲来无事,你可以给我讲讲这两年都有什么变化”。 纳兰子冉整理了片刻思绪,缓缓道:“以前我们与天京几大家族一样,什么挣钱就做什么,竞争不过就收购,收购不成就打压其成长。他们加入之后在集团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主张聚焦主责主业,剥离不擅长的业务,只做擅长的业务,从多元化经营逐渐转向专精化经营,对于那些我们不专业但又很看好的产业,不涉入、不收购、不打压,反而通过投资的方式扶持其成长,但是不管投多少钱,不谋求控股权,给他们充分自由发展的空间”。 纳兰子建淡淡道:“家族里的人跳得很凶吧”? 纳兰子冉点了点头,“不仅是家族里的其它股东,一开始连我都反对,毕竟有些业务虽然我们不擅长,但是很挣钱,剥离掉太可惜了”。 “他们怎么解决的”?纳兰子建半开玩笑道:“没拿刀架脖子上逼你们吧”? “当然没有”。纳兰子冉被纳兰子建的诙谐语气也带得轻松起来,“他们要是敢这么干,即便这次得逞了,人心也散了,一旦人心散了,集团也就离散不远了,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一个蒸蒸日上的集团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 纳兰子冉顿了顿说道:“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对赌协议。他们以手上的股份作为对赌资本,我们也要拿出相对应的股比作为赌资”。 纳兰子建问道:“赌什么”? 纳兰子冉说道:“赌三年之后集团的资产增长百分之二十,盈利能力增长百分之二十五”。 纳兰子建随口说道:“结果你们不敢赌”? …。。 纳兰子冉脸色略微尴尬了一下,“是我不敢赌,赌赢了还好,要是赌输了,家族几代人打下来的基业就真的要易主了”。 纳兰子建笑道:“他们是赌你们不敢赌”。 纳兰子冉点了点头,“几代人下来,大家都习惯了坐享其成,早已没了先辈开拓进取的精神,到手的东西,怎么敢拿出去豪赌”。 纳兰子建问道:“所以你内心里其实是支持他们的改革理念”? 纳兰子冉没有回答,看着纳兰子建问道:“你支持不支持”? 纳兰子建笑了笑,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才是纳兰家的家主,你说了算”。 纳兰子冉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纳兰子建含笑道:“我在阳关跟你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纳兰子冉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他原本以为纳兰子建只是让他当个明面上的提线木偶,从没想过他会真的把自己当做家主。 纳兰子建岔开话题道:“吕家和田家扛不过今年,你有什么打算”? 纳兰子冉用衣袖擦了擦眼眶才抬头说道:“之前剥离副业套现了大量的资金,按照集团聚焦主业做专做精的战略,我准备选择性收购两家与集团主业高度相关的产业,把资金用在刀刃上,做大我们的优势产业”。 说着,纳兰子冉又习惯性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纳兰子建笑了笑,“又来了,我说过了,你才是纳兰家的家主,你觉得可以就去做,觉得不可以就不去做,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纳兰子冉尴尬地笑了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纳兰子建淡淡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它的不需要多想”。 纳兰子冉点了点头,还是说道:“经过这两年的接触,我才真正理解到,他们真正的厉害之处不是什么关系网人脉网,也不是强大的暗道势力,而是顺大势而为。他们给传统家族企业注入活力,同时又扶持新兴的产业阶层,与太多的利益团体交融在一起,甚至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要对付他们就相当于与所有人站在对立面,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争”。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今天这番话,对我的意义非常重大。不过,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局,也没有无懈可击的弱点,他们的弱点,很快就会暴露出来了”。 、、、、、、、、、、 、、、、、、、、、、 柳家村,绿柳山庄,莫小元抱着一叠文件走到书房门口,刚抬起手准备敲门,见柳依依正望着窗外的柳树出神,又将手放了下去。 “进来吧”。等了几分钟,柳依依淡淡地喊了一声。 莫小元将文件放到书桌上。 …。。 柳依依没有去看这些文件,目光仍然落在窗外,淡淡道:“外边的柳树发芽了”。 莫小元嗯了一声,“马上就进入四月了”。 柳依依淡淡道:“短短一个月就拿下沈阳,从认识到现在,这么多年,他次次都能带给我惊喜,这一次也不例外,不知道下次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莫小元看着柳依依有些憔悴的面庞,不忍的说道:“要不我去趟沈阳,再求求他”。 柳依依摇了摇头,“不要自乱阵脚”。 莫小元点了点头,“沈阳那边的局势越来越恶化”。 柳依依转头看向莫小元,“是不是柳正刚发疯了”? 莫小元点了点头,“他从宏图安保调了二十个人过去,都是经理级别的”。 柳依依神色平淡,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老虎当惯了,就以为无法无天了。我告诫过他,既然他自己要找死,就由着他去吧。 莫小元担忧地说道:“可是沈阳的基业很可能会毁在他手里”。 柳依依不以为意地说道:“柳家这两年过得太安逸了,不少人部分人已经狂到找不着北,从内部很难下刀,就当借陆山民这把刀剜除毒瘤吧,至于损失,刮骨疗伤岂能一点损失都没有,但对长远来看未必是坏事”。 莫小元问道:“沈阳那边就不管了”? 柳依依淡淡道:“既然他想要,那就干脆给他。”。 “什么”?莫小元以为听错了,“大小姐,沈阳大大小小七八家公司,其中还有几家掌控了沈阳城的水和天然气供应,这些都是我们的优质资产啊”。 柳依依没有解释,淡淡道:“让柳玉鹏过去一趟,全部打折处理给他”。 莫小元确认自己没有听说,担忧地说道:“家族里其他人不会同意的,他们闹起来怎么办”? 柳依依淡淡道:“怕什么,这几年,家族里老一辈的权力已经被我剥夺得差不多,掌权的年轻一辈有一半以上都是我提拔起来的,谁敢反对就把屁股挪开把位置让出来”。 莫小元满脸的不解,但又不敢问为什么。 柳依依起身,缓缓道:“这段时间我思考了很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再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都不可能变。我了解陆山民,他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跟他硬刚,他会跟你刚到底,但只要我一步步退,他就会心软。我赌他最后不会赶尽杀绝”。 莫小元说道:“但是海东青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她是不会心软的”。 柳依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也没关系,我还有杀手锏,还不止一个杀手锏”。 说着,柳依依傲娇的昂起头头,又说道:“即便杀手锏失效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死。但柳家嫡系几十号人,算上五服之内的旁系有几百人,这柳家村姓柳的有上千人,他能都杀了吗”? “他不能”!柳依依笃定的说道,“只要柳家还有人,还有钱,还有哪怕只剩下一半的基业,东山再起就是迟早的事”。 柳依依呼出一口气,“如果他的目的只是针对我一人,那我相信他能赢。但他的心太大了,想把柳家从东北连根拔起,那他从一开始就注定赢不了。他一个山野村民,注定理解不了一个几百年家族所拥有的底蕴,注定理解不了东北这块土地不同于华夏任何一个地方”。 、、、、、、、、 、、、、、、、、 小城宾馆,十辆黑色奔驰一溜的停在大门口。 车门几乎同时打开,四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年男人齐刷刷的下车。 其中一辆,一个保镖手放在车门上方,护着里面人的头。 柳正刚缓缓下车,抬头望着小城宾馆的门头,面部因仇恨而狰狞扭曲,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 “鸡犬不留”! 39314245。。 ... 第1948章 忘记让他赔钱了 永远不要觉得站在高位的人就一定是心智坚定、聪明过人的人,其实只要稍作留意,就会发现有部分高高在上的人也会犯错,甚至会犯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犯的错。 当发现这种现象的时候没有必要吃惊,因为这部分要么是高高在上到得意忘形,要么是正常情况下他本就不该在那样的高位。 正常情况下,柳正刚到不了那样的高位,他之所以能在沈阳黑白两道受人吹捧,只因为他姓柳。 久而久之,他就以为自己确实很厉害,是靠自己的能力在沈阳站稳了脚跟。 这种人做守成之人没多大问题,一旦发生重大变故,就会干出连三岁小孩儿都不如的事情。 四十几个黑衣人,有人拿着棍,有人提着刀,气势汹汹,一进宾馆就开始打砸。 本就不宽敞的大厅黑压压挤满了人,几分钟时间就被砸了个稀巴烂。 当一群人砸烂大厅往楼上冲的时候,楼上的台阶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举起手来”! 随着一声大喝,楼上冲下来五个身着制服的警察,人手一把手枪瞄准了他们。 所有的人停下,但没有一个人出现慌张,不是他们的心理素质有多好,而是因为在沈阳,柳家就是王,是真正的王,而不是沈家康那种虚假的王。 随着脚步声响起,黑衣人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柳正刚仰头看着台阶上的警察,目光落在为首一个中年警察身上。 “陈队长,你可认识我”? 中年警察俯视着柳正刚,“当然认识,沈阳谁不认识兴发地产的柳董”。 柳正刚抖了抖身上大衣,冷哼道:“既然认识,还不走”! 中年警察眼神坚毅,“我当然要走,还请柳董跟我们一起去趟警局”。 柳正刚怒斥道:“信不信我马上给你们局长打个电话,摘了你的帽子,赶紧给我滚”。 中年警察气得面色铁青,“给我拷上”! “我看谁敢”!楼梯上一个西装男子大喝一声,身后所有人堵在楼梯上,不让警察下去。 中年警察抬手将手枪顶在男子头顶上,“让开”! 男子怡然不惧,恶狠狠地瞪着中年警察,“有种你就开枪”! 中年警察从腰间掏出手铐,就要去铐男子。 男子身旁四五个人一拥而上,这几人都是宏图安保的经理级别人物,个个身手不凡,上去就夺了中年警察的手枪和手铐,反将他扣了下来。 混乱中,其余四个警察虽然手中有枪,但碍于队长被擒,都没敢开枪。 中年警察被反扣着手,低着头怒目而视。 “柳正刚,你敢袭警”! 柳正刚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杀子仇人就在楼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队长,让你的人放下枪,暂时委屈一下,事后我会亲自向你们局长解释”。…。。 “哎”,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很轻的叹息声。随之,一个青年男人缓缓出现在了楼梯口。 柳正刚双眼充血,双臂颤抖,“就是你杀了我儿子”!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对着中年警察说道:“我报警的时候就说过,暴徒很凶猛,多带点人”。 中年警察满脸的担忧,“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风凉话,赶紧跑啊”。 陆山民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要跑”?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四个警察,“他们不能保护我吗”? 中年警察很是无语,“只有四把枪,他们有四十几个人”! 陆山民看向四个警察,“他们要是冲上来,你们敢不敢开枪”? 为首的西装男子把刀架在中年警察脖子上,“都给我把枪扔了”! 四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子的刀在中年警察脖子挪动了一下,刀锋划过皮肤,立刻渗出一丝血迹。 “赶紧给我扔了”! 四个警察投鼠忌器,缓缓地弯腰,将手枪放在了地上。 “踢过来”! 四个警察无可奈何,用脚将手枪踢了过去。 柳正刚凶悍的目光一直盯着陆山民,此刻已经是暴怒到极点。“我问你,我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陆山民这才转头看向柳正刚,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儿子是谁”? “柳玉才”! 陆山民微微抬头想了几秒钟,缓缓摇头,“没听说过”。 “把他给我拿下”!柳正刚暴怒。 “等等”,陆山民抬手阻止正跃跃欲试的几个男子,转头对柳正刚笑道:“但我认识柳依依”。 柳正刚稍稍楞了一下,随即怒喝道:“我还认识奥巴马,把他给我拿下”! “等等”!陆山民又抬手阻止道:“她没告诉你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就是玉皇大帝,今天也得死”! 陆山民一脸同情地看着柳正刚,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冷血无情的臭娘们儿啊,看来她已经彻底抛弃你了”。 柳正刚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对着楼梯上的人群咆哮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随着柳正刚的一声咆哮,当先的四五个黑西装男子冲向陆山民。 近在咫尺,就几步的距离,很快他们就能将这个装逼的男人拦下,但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此人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还带着玩味儿的微笑,就像此刻正在进行一场好玩儿的游戏。 最前面的一人已经伸出了手,眼看就要抓住此人的手臂。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 宾馆里怎么会突然掀起狂风,不等他思考是怎么回事,一道黑衣如闪电般闪现,快到如凭空出现一般。 紧接着,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再接着,整个人腾空下坠。 变故来得太突然,身后紧跟着的几人完全没时间反应,几个人撞在一起滚下楼梯,摔倒在楼梯间,一撞之下,四人竟是一时都无法站立起来。…。。 “装逼装够了没有”?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还可以装一会儿,我刚才已经提前做好了退上一步阶梯的准备,他一定会跌得狗吃屎”。 “有意思吗”?海东青觉得很无聊。 海东青出现得太过突然,出手的速度也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柳正刚在看到海东青出现之后,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怒极而笑。“这就对了,有这样的高手,我儿子肯定是你们杀死的”! 陆山民再次对柳正刚投以同情的目光,所谓无知无畏,在柳正刚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正刚沉声道:“杀了他们,杀死男的奖励五百万,杀死女的,奖励两千万”! “等等”!陆山民再次打断柳正刚的话,满脸不高兴的问道:“凭什么我少这么多”? 柳正刚恨得牙痒痒,“杀死这个男的,奖励三千万”! 陆山民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 为首的西装男子抬起手,冷冷道:“上”! 楼梯狭窄,容不下那么多人,身后四个人立即冲上了上去。 随着一声喊出,四人冲出,男子从地上捡起警察踢过来的手枪,正当他起身准备瞄准的时候,一个人影砸了过来。 他的反应很快,在余光瞟到人影的时候就已经挪步。 但他所谓的快是他自己理解的快,但这世界上有些快他理解不了。 一个成年男子被砸过来的速度,竟然比扔一颗石子还快。 人影砸在他的右肩,肩胛骨竟然发出咔嚓一声声响,还没等他稳住身形,第二个人影再次砸过来,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男人手枪早已落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惊恐地看着台阶上的女人,黑发飘飘、黑衣飘飘,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站在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往上冲。 “哎”,一声叹息再起,陆山民淡淡道:“你们连她这一关都过不了,又何谈杀我呢”。 柳正刚又惊又怒,不可置信地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我比她还厉害,你怕不怕,不过怕也没用,你这种人啊,没有柳家的庇护,要不被人打死,要不就是蠢死,真可怜”。 海东青翻了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白眼,然后黑影一闪,楼梯上人仰马翻,哀嚎阵阵,所过之处没有一人能站立。 仅仅几秒钟,海东青已经出现在了大厅。 剩余的二十来人紧紧地将柳正刚围在中间,一步步地往后退。 柳正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为柳家人,虽然不是嫡系,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但却没见过海东青这样的世面。 愣神了半晌之后,他癫狂地大喊大叫,“杀了她,杀了她,谁杀了她,我给一个亿”!…。。 陆山民一听这话又不满意了,一边踱步下楼,一边说道:“是不是也该给涨点”。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柳正刚吼得喉咙嘶哑,仍然疯狂地吼着。 “聒噪”!海东青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大厅里再次响起一阵阵惨叫。 所有的人,别说接海东青一招,连看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的招,就全部躺在了地上。 柳正刚的脑袋此时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像看见鬼一样看着海东青。 “你、、、你、、你不是人”! “啪”!海东青抬手就是一耳光将柳正刚扇在地上。“你才不是人”。 海东青解决完所有人,陆山民刚好走过来,笑呵呵抬起手放在海东青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捏。 “辛苦了”。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淡淡道:“你们现在可以抓人了”。 楼梯间的几个警察震撼得无以复加,中年警察对其中一个警察说了声打电话叫人多派几辆车来,然后走下了楼梯。来到陆山民和海东青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说了句‘谢谢’。 说完就拿着手铐蹲下去拷地上的柳正刚。 “等等”! 中年警察抬头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对他笑道:“麻烦挪一挪”。 中年男人往一边挪了挪,疑惑地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走过去,含笑面对柳正刚怨恨的眼神,然后抬起脚,一脚踩在了他的侧脸上。 踩了一下抬起来,抬起来又换个角度踩下去,踩下去还用力扭了扭,然后转头对海东青笑道:“哎呀,还别说,踩脸的感觉还挺爽”。 海东青面无表情,撇过头去,没有理他。 就在这时,他俩都没看见,柳正刚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着陆山民就是一枪。 “砰”!枪声在并不宽敞的宾馆大厅格外响亮。 海东青脸色突变,立刻转过头,一步跨到陆山民身前,双手抱住陆山民的肩膀。 “哪里中枪了”! 这边,蹲在地上的中年警察最先发现柳正刚拔枪,一把压下柳正刚的手,将手枪从他手里夺下,用手铐拷住了他的双手。 柳正刚哈哈大笑,“你这个骗子,你压根儿就不懂功夫”。 海东青摇了摇陆山民的肩膀,见没反应,双手立刻从上往下检查陆山民的身体,一边摸一边声音颤抖地问着:“哪里,哪里中枪了”。 陆山民有些感动,他还从来没见海东青这么紧张过,但身体被海东青摸来摸去,又有些发痒,忍不住想笑。 “再往下摸就摸到了”。 海东青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陆山民强忍着笑的样子,抬起手作势就要一耳光呼上去,但手要落到陆山民脸颊上的时候又停住了。 陆山民把脸伸过去,贴着海东青的手掌,一脸的享受。 海东青一把撤回手,呵斥道:“以后半步也不许离开我”。 陆山民乖巧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半蹲在地上的中年警察没想到今天会经历这么大的起伏波折,更没想到无端端地吃了把狗粮。 “咳咳”!中年警察起身,说道:“今天谢谢两位的帮忙,那我就不打扰两位,把人带着了”。 陆山民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欲行凶杀人,袭警、夺警.枪,还私自带枪,会怎么处理”。 中年警察说道:“那是法官的事情,不过两位放下,罪名会很重”。 门外响起一连串警笛声,随着几辆警车停在了门口,里面下来十几个警察,把宾馆里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人全都押上了警车。 宾馆里恢复了安静。 海东青的目光顺着陆山民的腹部往下看,“真没受伤”? 陆山民心有余悸,叹了口气,“好险,要不是那位警察同志及时压下柳正刚的手,我后半生的幸福就完了”。 海东青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脸颊带点微红。 陆山民环视了一圈狼狈的大厅,抬手一拍额头。 “哎呀,忘记让他赔钱了”! 39314177。。 ... 第1949章 撞在墙上 一个飞扬跋扈之人,一定是不干净的,再加上柳家的放弃,柳正刚的违法犯罪被查出来一箩筐,这辈子估计都出不来。 另外,拔出萝卜带出泥,柳正刚的案子还顺带拉下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落马。 周洋的案子定位正当防卫,他女朋友蔚蓝被重新从案卷中翻出来,人虽已不在,但最终也算是能瞑目了。 有关柳正刚、柳玉才,以及柳家在沈阳的另外一些人,在网络上仍然在持续发酵,欺男霸女、强买强卖、垄断打压、非法竞争等等,手段并不高明,甚至是拙劣,但确确实实是事实。 当陆山民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觉得有些辣眼睛,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儿。 比如网上有一条报道,柳家在沈阳的制药公司看中了另外一家制药公司的一条生产线,想低价买下来,人家不愿意,然后就有一伙儿不明身份的人天天去人家公司门口站岗,威胁上班的员工和上门的客户,最后这家公司的老总不得不将生产线低价卖掉。 再比如柳家的一个子弟信风水,看中了一家人的房子,但是人家不卖,结果第二天这家男主人的腿就被打断了一条。 陆山民随便翻了一些周同提供的新闻摘要就没继续看了,这些玩儿法已经脱离了商业竞争的范畴,完全是最低级的地痞流氓,比东海、天京、江州落后了起码二十年。 陆山民揉了揉额头,“难怪上头要搞扫黑除恶,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明目张胆抢劫的事情发生,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人性的恶,再过多少个世纪都是一样”。海东青一边从衣柜中拿出陆山民的黑色西装,一边说道:“出去走走”? 陆山民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好啊,是去附近还是远郊”? “去市中心”。海东青走向鞋柜,顺手将黑色西装放在鞋柜上方。 陆山民看得有些心疼,起身准备去把西装挂起来。 “这么好的天气,去市中心干嘛,我们应该去野外感受大自然的春意”。 海东青一把拍开陆山民去拿西装的手,“去买套西装”。 “嗯”?陆山民不解的看着海东青,“这套西装不是挺好的吗”? 海东青一边穿鞋子一边说道:“这套西装像保安制服,哪里好”。 陆山民这才想起上次去山水庄园与安保人员撞衫的事情。 “没关系,我又不是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将就穿就行了”。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你没发现你这个人一点没品位吗”? 陆山民心里想,这套西装是你买的,要说没品位也是你没品位,关我什么事。当然也只能心里想想,嘴上他不敢说出来。 海东青说道:“赵启明、罗婷玉他们明天就过来,该装点的门面还是得装”。 …。。 说完,海东青拿起鞋柜上的西装走了出去。 陆山民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门,“买西装为什么要拿着这套 西装出门”? 海东青没有回答他的话,走到楼梯间的时候随手将西装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山民‘哎哟’一声,脱口而出。“败家娘们儿,多可惜啊”。说着就伸手去垃圾桶重新拿起西装。 “放下”!海东青转过身,语气中带着煞气。 陆山民身体抖了一下,手一松,西装重新落回了垃圾桶。 海东青背着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陆山民:“哦....多可惜”。 海东青:“上一句”! 陆山民:“哦....哎哟”。 海东青冷着脸说道:“中间一句”! 陆山民抬头望着天,想了半道:“忘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一分钱不出,还挑三拣四”! “嗯”?陆山民低头看着海东青,前半句有点伤自尊心,后半句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确实一分钱没出,没有底气反驳。 “哦....一万八啊,才穿了一次,就这么扔了,我是觉得太可惜了”。 “要你出钱了吗”?海东青咄咄逼人地问道。 陆山民不敢再说话,默默地跟着海东青下了楼。 大厅还没有重新装修,两人穿过狼藉不堪的大厅,走出宾馆大门,没过多久,陈然开着大g而来。 陈然不知道两人突然去市中心干什么,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办,到了商场才知道是给陆山民买衣服,心中顿时不太爽。 特别是当看见海东青很认真的给陆山民挑衣服、试衣服,更是惊掉了下巴,在他 的心目中,海东青是高高在上的神,但今天却亲自给一个男人选衣服,那认真谨慎的样子,跟一个普通女孩儿为男朋友挑衣服几乎没啥区别。 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海东青的变化刷新认知,心中有一种信仰即将崩塌的感觉。 商场对任何女人都有一种天然的魔力,哪怕是海东青也不例外。 逛完一家逛第二家,逛了第二家还有第三家,在逛到第三家的时候,陆山民感觉双腿都发软了,海东青依然气定神闲,看不出任何疲倦。 在陆山民看来,所有的西装,除了颜色上略微有差异之外,其它的几乎都一个样,实在不理解有什么好挑的。 海东青走进一家西装店,一件一件地看过去,每一件都要停下来看半天,摸半天。 陆山民和陈然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埋怨道:“然哥,你青姐以前也这么磨人的吗”? 陈然不悦地说道:“青姐是在为你挑衣服”。 “我知道”。陆山民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说道:“什么衣服不是穿,太折磨人了”。 陈然眉头微皱,“你别不识好歹”。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然哥,你上次私自让东来过来,还是我给你解的围”。 …。。 陈然不屑一顾,“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知道当时是谁连句话都不敢说”。 陆山民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别看我什么都听她的,实际上只要我一发火,她就得抖三抖”。 陈然戏谑地说道:“你把腰 杆挺得再直,也改变不了你耙耳朵的事实”。 陆山民严肃地说道:“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们马嘴没一个是耙耳朵”。 “陆山民”!那边,海东青突然转头看过来。 “哎”。陆山民严肃的表情立马堆起笑脸,笑呵呵地看向海东青。 “过来试衣服”。 “来了”。陆山民赶紧起身,小碎步跑过去。 陈然瘪了瘪嘴,呸了一声,心里骂道,‘口是心非、懦弱无能、卑鄙无耻的家伙,也只配给青姐当条哈巴狗’。 海东青把西装递给陆山民,“换上试试”。 陆山民今天来来回回穿衣服脱衣服,加起来已经有十二次了,实在不想再试了。接过西装,举在身前看了看,“不用试了,一看就特别合身,特别有品位,比之前的任何一套都好”。 海东青指了指试衣间,“赶紧”。 换上这套西装出来,海东青绕着他看了几圈,又反复退后几步、前进几步,近看远看,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陆山民终于松了口气,随口问一旁的售货小姐,“多少钱”? 售货小姐眼里满是光,眉毛都笑弯了。“先生,这套西装简直是太适合您了,今天我们店周年庆,给您打七折,只要八万八”。 陆山民一阵肉疼,正准备说能不能少点,海东青已经开口说道:“买了”。 陆山民差点又脱口说出‘败家娘们’,见海东青正看着他,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陈然走过来 刷了卡,投给了陆山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还动了几下,仿佛是在说‘吃软饭的小白脸’。 提着西装走出店里,陆山民对海东青说道:“你先记在本本上,我以后还你”。 海东青嘴角微微一翘,“当然要还,白吃白喝白用,你真想当小白脸不成”。 陆山民看了眼陈然,后者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 地下车库负四层,三人一走出电梯就察觉到异常,车库里太安静了,没有一辆车进出,也没有一个人出现,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回响。 陆山民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没有亮灯。 走到停车的地方,陈然拿出探测仪,正准备上前查验汽车,被海东青一把拉了回来。 陆山民眉头微皱,心里正盘算着会是谁。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车库里传来。 “果然是高手,刚才若是上前探测,汽车会立刻爆炸”。 随着陌生的声音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响起,听脚步声,至少有四五十人。 海东青的目光迅速扫了一圈,一手拉着陆山民,一手拉着陈然,一步跨越,躲在了一根承重柱和一辆黑色越野车的缝隙之中。 …。。 随即,枪声大作! 几十个黑衣人从车库各方出现,人手一把冲锋枪,硝烟弥漫,密集的枪声经久不息。 子弹如雨点般打在柱子上,水泥柱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痕。 身后的黑色越野车车窗全部碎裂,一侧全是坑坑洼洼的弹坑 。 随着一个弹夹打完,车库里暂时安静下来,换之卡卡地换弹夹的声音。 海东青脸色铁青,留下一句‘护好他’,黑影一闪飞奔出去。 枪声,再次大作!这一次,几乎所有的子弹都是奔着海东青而去。 哒哒哒哒的声音听得陈然心惊肉跳,趁着海东青吸引火力,陈然掏出腰间的手枪,探出半个身子连开两枪就被密集的子弹给逼了回来。 那边,海东青一跃而出之后,就消失不见。子弹疯狂地扫射在她出现的位置附近,一辆辆汽车被打得千疮百孔。 这边,脚步声越来越近,陈然脸色铁青,看了眼海东青跑出去的方向,喃喃道:“也不知道青姐怎么样了”。 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现在更应该担心我们的处境”。 陈然狠狠地瞪了陆山民一眼,“青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一点也不担心她”! 陆山民叹了口气道:“我要是死了,她会很伤心的”。 陈然懒得理陆山民,听到海东青那边再次响起密集枪声,趁着火力被吸引,拽着陆山民的胳膊飞快冲向十几米开外的另一根柱子。 子弹在空中穿梭不停,陈然双手用力一推,将陆山民推进柱子后面,身体就地打滚,手中扳机快速扣动,一个弹夹打完,不远处的黑衣人倒下两个,他也顺势滚到了陆山民身边。子弹噼噼啪啪打在柱子上,碎屑横飞。 陈然迅速换上一个弹夹,眼睛瞥了眼 身旁汽车的反光镜,一把按下陆山民的头,反手连开数枪放倒两个从柱子背后绕过来的人。 那边,二十来个黑衣人从前后两个方向缓缓包抄向黑影消失的区域,两个方向上各有两人趴在地上寻找目标。 停车场很空旷,外面看不到,那就是躲在汽车后面,人的身体可以躲在汽车后面,但双脚站在地面,一定会露在车底的空隙处。 但是奇怪的是,三个方向都没有看到目标的脚。 在一辆白色汽车和红色汽车之间,海东青双手撑着红色汽车车门,双脚蹬在白色汽车的车门上,身体悬空。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海东青双手一推,双脚向后弯曲猛力一蹬,黑色的身影如利箭般飞出,人在空中,右手一抄,风衣裹住头部,一头扎进一方的人堆。 枪声响起,随之而来是一声声的惨叫声。 两队人相距不到二十米,应急而发的子弹四散飞射,两边瞬间有四五个人中枪倒地。 等双方停止开枪,海东青黑色的风衣翻滚,开启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边,脚步声也将近,安静的汽车突然车灯大亮,陈然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一个猛子窜出去,右侧一方的四个人立即散开,其中一个人反应稍微慢了半拍,被车头右前方撞飞出去。 刚才,陈然利用多年前的老手艺撬开了车门,手动接线发动了汽车。 汽车刚冲出去十几米,四周密集的枪声响起。 陈然低头 躲避子弹开不见前方的路,汽车再冲破包围之后,开出去二十几米,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39314154。。 ... 第1950章 血战 随着陆山民的倒地,擂台下发出一声惊呼。 段一红呼吸急促,手心满是汗水。 “这是他的宿命,担心也没用。这条不归路上,九死一生,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又如何能扛得起这么多人的期望”。风浪沙哑着声音说道。 “他还只是个孩子”。段一红声音带着颤抖。 “他是个好孩子”。 裁判半蹲在地上开始读数,“10、9、8、、、、”。 薛凉双目猩红,长时间的恶战和愤恨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呼吸之间胸口剧烈起伏。 随着裁判的读秒,薛凉一步步朝陆山民走近,紧握的双拳滴着血水和汗水混合而成的淡红色水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只要在陆山民的后脑勺来上几记重拳,就能彻底要了他的命。 裁判拍着地继续读秒,并没有意识到身后的薛凉带着杀意靠近。 台下的海东青、风浪、白斗狼和易翔凤隐约感觉到了薛凉的杀意,三人不禁都是眉头一紧,都不太敢相信薛凉敢在这种场合杀人。 薛凉咬紧牙关,一拳打向陆山民额头。 薛凉面目狰狞,咯咯冷笑。“你还不认输”? “你也没有认输”!陆山民冷笑道。 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强化的不仅仅是体魄和抗击打能力,还打通了更多由丹田通往四肢百骸的通道。丹田里的内气在擀面下饺子下,被老黄有意的逼迫到全身各个穴位,滋养了全身筋脉,除了让内气调动更加迅捷,为内外力量合一提供可能外,还反过来滋养肌肉细胞,让身体进一步强悍。 海东青冷冷道:“赌徒没一个有好下场,拿命赌,白痴”。 薛凉看了一眼台下的薛猛,眼神中充满狂热的兴奋。 陈敬心里本就一股怒火,一把拉着陈逊坐下,抬手就是一耳光。“都怪你这败家玩意儿,还在这给我丢脸”。 台下薛猛眉头一紧,一下明白了陆山民的战术。打到现在,薛猛早已看出陆山民的抗击打能力超过了原本的境界,隐隐还在薛凉之上。一开始的十几分钟是用抗击打能力的优势消耗掉薛凉的体能。只是有一点有些疑惑,陆山民一直处于挨打局面,怎么会体能比薛凉还好。除非陆山民身上有内气护体,气机更加悠长。 “我认输,呵呵,你是被打傻了还是在讲笑话”。 “哼,我的境界比你高,拳法比你高,力量比你大。我再累,打死你也绰绰有余。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认输还能保住一条狗命”。 易翔凤眼前一亮,“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小子还真敢赌”。 四人正准备奔向擂台,薛猛和身边几个薛家高手也站起了身。 擂台上,陆山民的身体动了一下,紧接着双手撑地猛的摇了摇头,重新站了起来。 最失望的莫过于陈敬,自己一辈子经商小心谨慎,几乎没下错过注,这一次真的错了,这一错的代价,将是整个陈家几十年奋斗成果灰飞烟灭。 …。。 “不用激我,认输不是我的风格”。陆山民杀气陡升。 陆山民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趁薛凉身体失衡,一个肘击打向薛凉脸颊。 体能的下降,薛凉的力量有所减弱,反应也开始减慢。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会败,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败。 裁判这个时候才发现薛凉站在了身边,赶紧用手挡开薛凉,当着这么多人和媒体记者的面,哪怕薛家势力再大,他也不敢偏向薛家。问陆山民道:“还能不能打”? 陆山民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薛猛重新坐回座位,看着重新站立的陆山民,十几分钟的被动挨打,除了抗击打能力超强之外,得是个多狠的人,对自己如此之恨,对薛家他不禁有些相信薛凉昨晚说的话。 陆山民就趴在薛凉脚下,触手可及。 在场大多人都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陆山民的站起,刘云深并没感到太多的轻松,他虽然不是武道中人,但也能看出打到这个程度,陆山民是必败无疑。他对陆山民的勇气和魄力很是佩服,不过这一次,太草率了。此战一败,别说山西商会会对他失望,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恐怕会再一次重新回到薛家的怀抱。 他并不是没想到过陆山民是内外兼修,毕竟黄金刚和道一分别是外家和内家的顶尖高手。只是他无法相信内外兼修的人,既能外家拳达到搬山境中后期,又能内家拳练出内气。武道一途,单是专练一种功法也少有人能有成就,更何况要分心同时练习两种功法。 陈逊没想这么多,见到陆山民重新站起来,激动得站起身大喊大叫。“山民哥必胜!山民哥必胜!” 两声闷响响起,薛凉后退两步,陆山民后退一步。 裁判检查了一番陆山民的伤势,示意比武继续。 薛荣这个时候也看出了些端倪,询问道:“刚才薛凉是不是想在擂台上杀了陆山民”? 一旁的薛平兴奋的说道:“那好啊,陆山民这王八蛋,打死他”。 “你若没累,何必说这么多废话争取时间恢复体力”。陆山民嘲讽的说道。 “那你就去死吧”。 薛凉肌肉开始感到酸疼麻木,喘气的声音也清晰可闻,陆山民有内气滋养经脉,气机更加悠长,虽然呼吸也很急促,但比薛凉要好上很多。这是他硬碰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机会。对于他来说,这场比武现在才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薛凉弹腿横踢,陆山民脚踏七星侧移身位,一招金刚开山沉肩横撞。薛凉左手反手后肘抵住,右拳砸向陆山民颈部。陆山民再次移为,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避开来拳。同时一记泰拳中的膝撞直击腰眼。薛凉抬脚挡住,脚掌蹬踏陆山民支撑脚脚腕。陆山民天枢踏扶摇背身闪开。 …。。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陆山民现在的体能确实比薛凉要高出一截。 白斗狼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子英雄儿好汉,是条好汉”。 “你想在擂台上打死我”!! 薛猛咬着牙点了点头,一双虎目精光迸发,死死盯着海东青方向,一旦海东青等人敢出手阻拦,他会第一时间出手拦截。只要给薛凉争取到打出三到四记重拳的时间,以薛凉的力量,陆山民必死无疑。 白斗狼闭口不再言语,最近青姐的脾气太让人捉摸不透,以前嫌弃陆山民不够爷们儿,现在够爷们儿了又说他是个白痴,实在令人费解。 薛凉左边身位空门大开,陆山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右手蓄势待发的大摆拳接踵而至。薛凉抬手格挡,砰,势大力沉的一拳砸在他的手臂上,令他侧移一步。 “我站起来让你打,不是更符合你的心意吗”? “看来你很了解我,刚才杀了你确实有些麻烦”。 “薛凉性格刚烈,刚才只是有些失去理智而已”。 感受到薛猛的目光,四人终于肯定薛凉确实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陆山民。皆是心下大惊,薛凉的第一记重拳并不一定能打死陆山民,但如果三四记重拳打在后脑勺,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薛凉有些恼怒,也有些不解,刚才十几分钟的战斗,陆山民一直都是硬碰硬,也没有使出现在这样的奇怪的步法。要是刚才陆山民使出这种步法,根本就不会被自己打中这么多拳。 “在我眼里,你早已是个死人”。 “咯咯咯咯,彼此彼此。不过我很是不解,明知是死还要来送死,你是得了间歇性智障吗”。 两人同时出拳打中对方胸口,各自后退。 薛平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那至少也要废了他的手脚”。 “好你个头”,薛荣怒斥道,:“杀人是杀鸡吗,也不动动脑子,在这样的场合杀人,也是自杀”。 更让他不解的是,如果陆山民真练出了内气,以他的武道境界和经验,怎么可能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内气气息。 想到老黄,陆山民身上杀意陡升。任由全身筋骨疼痛,一拳拳狠狠砸向薛凉。 小时候,陆山民有很长一段时间很恨老黄,从几岁开始,十几年的擀面下饺子,那种痛苦记忆犹新。白蜡棍一棍棍打在稚嫩的身躯上,全身由内到外每一个细胞都发出痛苦的咆哮。为了防止打坏身体,还要忍受滚烫的药水浸泡,苦不堪言。 陆山民嘴角扯起一丝冷酷的笑容,“我不仅了解你的心思,还了解你的身体,你累了”! 薛凉面色铁青,冷冷道:“你那只眼睛看出我累了”。 要说耐打和忍痛能力,陆山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你要是刚才晚起来几秒,已经是个死人”。 海东青等人松了口气,薛猛握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要是在刚才那种情况杀了陆山民,他实在没把握会被认定为误杀。很可能就是杀了陆山民,薛凉也难逃谋杀的罪名。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迈步、冲锋,撞击在一起,各自分开。 再迈步、再冲锋、再同时打中对方脸颊。 擂台上鲜血淋漓,眼角、嘴唇、脸颊这些脆弱的地方鲜血直流。 这场比武从现在开始,境界拳法高低变得不再重要。毅力成为取胜的关键因素。谁能熬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3931441。。 ... 第1951章 明日再来拜访 陈然吐出一口鲜血,凶狠地瞪着黑衣人,“要对他动手,你得先打死我”。 黑衣瞥了眼陈然,冷冷一笑,“是条汉子,你对他有情有义,可惜他宁愿看着你死也不出手帮你”。 陈然背对着陆山民,大喝道:“陆山民,赶紧跑”! “哎,我还能跑哪里去”。陆山民叹了口气,缓缓上前,伸手拉住陈然的胳膊往后拽了拽,想把他拽到身后,但陈然岿然不动,他这一拽竟然没有拽动。 黑衣人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看来消息没错,你现在确实是个废人”。 陈然摆脱陆山民的手,转头对他怒吼道:“赶紧滚”! 陆山民没有理会陈然,对黑衣男人说道:“你的目标是我,杀了我之后能否放过他”? 黑衣男人咧嘴笑道:“如果他不找死,当然可以,不过看他那架势,恐怕很难”。 陆山民对陈然说道:“然哥,你已经尽力了,没有必要为了我牺牲自己”。 陈然呸了一声,“为你牺牲,你算老几。要不是青姐让我护着你,你的死活关我屌事”。 黑衣男人一边向前踏出步子,一边冷笑道:“那就只能送你们俩一起上路了”。 陈然高度警惕,但陆山民依然神色平静,含笑问道:“上面十几把枪虽能封住路口让我朋友下不来,但同样你也被我那朋友堵在下面。面对一个化气境的追杀,你确定能逃得掉”? 黑衣男人也笑道:“这就不 用你操心了,作为专业的杀手,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留下专门的逃命通道”。 陆山民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缓缓道:“那我劝你抓紧时间逃,否则你就逃不掉了”。 男人哈哈大笑,“你要是有能力杀我早就出手了,又何必等到现、、、”。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下到这一层的车库入口处再次响起密集的枪声,这一次的枪声更加密集,远远超出了十几把枪的火力,而且其中明显夹杂着火力更加强大的武器。 男人神色大惊,下意识回头看去,入口处响起四声手雷的爆炸声,其中还夹杂着惨叫声,远远看去隐隐能看见硝烟和尘土。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抓紧时间先杀死陆山民再说,一道黑影从硝烟和尘土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冲过来。 男人不甘的看了陆山民一眼,拔腿朝着右前方飞奔,转过一道墙之后消失不见。 随着黑影的靠近,漫天的气机在车库里卷起呼呼风声,吹得陆山民头发飘动。 海东青来得很快,从冲破硝烟尘土到站在陆山民身前,只在数秒之间。 “你怎么样”?简单的几个字,让陆山民心里如沐春风。 陆山民笑了笑,“我没事”。 海东青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满脸是血的陈然。 “你呢”? 陈然正准备张嘴说没事,就感觉全身疼得厉害,刚才精神亢奋,注意力高度集中没感觉,现在松懈下来,全身如撕裂般 …。。 疼痛,双脚一颤差点摔了下去。 陆山民赶紧一把扶住陈然,说道:“得多亏然哥舍命相救”。 海东青看了陈然几秒,说了句让陈然做梦都想不到的话。 “谢谢你”。 陈然脑袋嗡嗡作响,恍惚间连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刚才还宁死不屈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抽泣起来。 没多久,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警向这边走来。 陈然泪眼汪汪地看了看海东青,又看向陆山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你不是说给周同发信息吗”? 陆山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为了激发你在绝望中的战斗力,其实我是给李秘书发的信息”。 陈然又看向海东青,显然海东青提前也是知道的,但是三人明明是一起出的电梯,他没看见两人有交流。 陆山民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说道:“这就叫默契”。 陈然心中的感动逐渐消散,感觉这顿打有些委屈。 陆山民又看出了他脸上的委屈,说道:“但谢谢你是发自内心的”。 来的一群武警中,也有前两天到小城宾馆的那位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有些埋怨地对陆山民说道:“你们还真是到哪里,哪里就不太平啊”。 陆山民含笑说道:“谢谢前来相救”。 中年警察摆了摆手,“谢倒是不用,除暴安良保护市民本来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 说话的过程中,中年警察的余光一直往海东青身上瞟。 陆山民问 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中年警察转头看向海东青,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问道:“那三十几个人都是你一个人杀的”? 海东青没有回答,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中年警察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小城宾馆见识过海东青的妖孽,但仍然不敢想象一个人能够徒手杀死三十几个手持冲锋枪的凶徒。 陆山民开玩笑的问道:“杀了这些想要杀我们的凶徒,不会被你抓回去关起来吧”。 中年警察说道:“当然不会”。说着他看了眼海东青,对陆山民说道:“不过你们要跟我去警局做个笔录,不会太为难吧”。 陈然啊的叫了一声,“你们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再聊”。 陆山民有些为难的对中年警察说道:“你看这,我朋友受了重伤”。 中年警察连忙说道:“没关系,我陪你们去医院,就在医院做笔录也一样”。 中心广场附近就是沈阳市第二人民医院。 陈然里里外外做了个全身检查,还好,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内伤并不严重,大多是外伤,肩胛骨断了一根,左手手臂骨折,胸口肌肉撕裂,大腿肌肉拉伤,鼻梁骨断裂,牙齿掉了两颗。 中年警察带着两个年轻警察对陆山民和海东青进行了例行询问,案情很简单,三人在地下车库遇到一帮悍匪截杀,然后海东青反杀了对方三十几个人,还是人人带枪的三十几个人,两个年轻警察在记录 …。。 这一段的时候觉得太荒谬了,不敢下笔,直到中年警察点头之后才不可置信的记录下来。 至于杀手是谁派来的,对方为什么要杀他们,陆山民和海东青都没有多说,中年警察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他不仅是怀疑是柳家干的,甚至很笃定就是柳家干的,因为柳家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动机。 临走的时候,中年警察向陆山民和海东青保证,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但陆山民知道,警察很难查到有意义的线索。 秦风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他最近与陈然关系不错,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陈然,陆山民和海东青则回小城宾馆,司机换成了高才生李成栋。 车上无话,回到房间,关上门,海东青才说道:“黄九斤在天京杀了夏冰和两个半步化气、一个半步金刚,会不会是他们派人过来报复”? 陆山民想了想,缓缓道:“其实是谁都不重要,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只要不顺着他们的节奏走,他们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没用”。 海东青说道:“只派一个半步金刚来,对方试探的目的大于杀人的目的”。 陆山民也是同样的想法,“有人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废了”。 海东青说道:“你没出手是对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要是来得再晚一点,我就忍不住了”。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问道:“对陈然还有意见吗”? 陆山民有些惭愧的说 道:“是我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梅姐的事跟他无关,是我自己没有过得了自己这关而已”。 海东青淡淡道:“你明白就好”。 陆山民想了想说道:“要不等他出院了,我单独请他喝顿酒”。 海东青眉头微微一皱,“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能喝酒”? “当然能”。 “不许喝”。 “喝一杯不影响”。 “一口也不行”。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等他出院再说吧,估计一天两天他也出不来”。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陆山民,问道:“如果出手,有几成把握”? 陆山民认真想了想,“难说,如果五分钟之内杀不死他,那么五分钟之后,我的身体状况可能就扛不住他的拳头了。最重要的是,我一旦出手就暴露了正在恢复的事实,而且,这一出手很可能会让之前的恢复都付诸东流”。 海东青身上透露出浓郁的杀意,“不管是谁,他们都得死”。 陆山民揉了揉脑袋,“还是先想想怎么收拾柳依依这娘们儿吧,比起直接杀了她,跟她斗智斗勇确实要费力得多”。 海东青淡淡道:“现在要杀她也不容易,周同派去柳家村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整个柳家村全是她的人,任何外人进入都会第一时间重点。那些村办企业只是幌子,里面的工人有很大部分都是柳家收罗的武装力量,平时是工人,战时就是士兵,我怀疑柳家村里藏着大量的枪 …。。 、支、弹、药。更别说坚固如堡垒的绿柳山庄,哪怕是外围的村民放易祥凤那支雇佣兵小队过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内部呢”?陆山民问道。 海东青反问道:“周同不是给了份报告吗,没看”?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受着伤吗,看着头疼”。 海东青说道:“想从内部分化瓦解也不可能,柳依依对柳家的控制力很强,老一辈的权力基本被她剥夺,年轻一辈的新生掌权力量都是她的拥趸”。 陆山民眉头微皱,“这娘们儿是想当乌龟苟到底啊”。 海东青不以为意,“她想苟就慢慢苟,等把柳家在东北的资产全部拿下,看她还苟不苟得住”。 见陆山民满脸的疲惫,海东青说道:“去洗个澡睡一觉”。 陆山民确实想睡一觉,他现在这身体状况,大半天的折腾下来,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累了一天,你也洗个澡睡一觉吧”。 海东青眉头微皱,面有怒意,双颊带红。 陆山民咳嗽一声,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海东青的语气带着质问,明显又生气了。 这种事儿是越抹越黑,越解释越好像有点那个意思,陆山民不敢再说话,准备起身逃离。 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海东青冷声问道:“什么事”? 李成栋在外面说道:“青姐,山民哥,有个自称柳玉鹏的求见”。 “不见”!海 东青声音很冰冷。 李成栋犹豫了半晌,想到事关重大,继续说道:“青姐,他说他是来谈沈阳资产处置的事情”。 陆山民走过去打开门,对李成栋挤了挤眼睛,“没看见青姐正生气吗,让他明天来”。 李成栋这段时间与陆山民接触下来,发现陆山民平易近人,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畏惧和拘谨,压低声音问道:“山民哥,您又惹青姐生气了”? “什么叫又,我经常惹她生气吗”? 李成栋谨慎地看了眼里面的海东青,轻声说道:“山民哥,对付女人不能一味地硬,更不能一味地软,得软硬兼施,否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懂个屁,这叫情趣,去吧去吧,再聊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关上门,陆山民瞥了眼海东青,见她脸上的怒意更胜,赶紧小跑冲进了卫生间,然后里面响起了洗澡的水声。 海东青没来由更生气了,是因为陆山民言语冒犯生气?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柳玉鹏等在宾馆门口,有些紧张,相比于柳正刚、柳玉才父子的无知,他掌握到的信息要丰富得多,他知道莫霆锋是怎么死的,也知道家主为什么躲在绿柳山庄不敢出村,所谓无知者无畏,反过来,了解得越多就越害怕。 从长春到沈阳,他一路上都在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一方面完成家主的嘱托,争取不要亏得太多 ,另一方面就是不能得罪对方,再一方面就是不能丢了柳家的颜面。 此刻,站在门前,他仍然在心里默念着准备好的台词,确保待会儿谈判的时候不会出错。 见李成栋从楼梯下来,他本能地想迎上去,但突然想到要保持柳家的尊严,跨出去的一步又收了回来,自己是代表柳家来的,去迎一个传话的小角色有失身份。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成栋走到楼梯的转角平台之后就停了下来,然后对他摆了摆手,“明天再来吧”。 不等柳玉鹏开口,李成栋直接转身上了楼。 柳玉鹏站在风中凌乱,心里是既生气又委屈,柳家在东北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但他又能奈何。 来沈阳之前,家主曾对他说过,柳家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熬过去了涅槃重生,熬不过去,柳家几百年的基业将灰飞烟灭。 柳依依说这番话时的凝重表情,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些,柳玉鹏望向楼上,深深地鞠了个躬,“柳家小子柳玉鹏,明日再来拜访”。 39314684。。 ... 第1952章 带着八抬大轿来娶你 在医院出了饶小玲那件事,韩彤不放心任何人,给保姆和园丁放了个长假,从买菜做饭到洗衣拖地,亲力亲为。 她与韩瑶不一样,相对于韩瑶的低调朴实,她是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对于一个千金大小姐来说,做这些事无疑是相当辛苦的。 但是,她却过得很充实,很快乐,还很幸福。 每天绞尽脑汁、换着花样做不同的菜,下午一起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聊聊天、读读书,晚饭后一起在别墅区散散步,睡觉前给黄九斤按摩按摩肌肉。小区里的晚上灯光明亮,一群小孩子在宽阔的道路上追逐嬉戏,其中小女孩儿只有三四岁,比其它的孩子都要小上两三岁,小短腿跑不快,一边跑,嘴里喊着「哥 哥等着我」。 小男孩儿们正跑得兴起,哪里顾得上她。小女孩儿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黄九斤和韩彤准备过去扶起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掉头跑了回来,一边抱起小女孩儿,一边关心地问道:「哪里疼,哥哥给你看看」。 小女孩儿两眼泪汪汪,瘪着嘴边哽咽边指了指膝盖,看起来可怜兮兮又可爱至极。 「这里」。 小男孩儿卷起小女孩儿的裤腿,将手指放在舌头上舔了舔,然后轻轻地抹在小女孩儿的膝盖,说道:「阿姨说口水可以消毒,抹上就不疼了」。 放下女孩儿的裤腿,小男孩儿背过身,「哥哥背你」。 小女孩儿趴在小男孩儿的背上,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很快消失在转弯处,韩彤却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黄九斤问道:「想到小时候了」? 韩彤回过头,双手紧紧地挽着黄九斤。一开始黄九斤并不习惯,但为了不伤韩彤的心,也就慢慢的让自己习惯起来。韩彤说道:「我和哥哥们年龄差距很大,与我年龄最近的三哥也相差了十五岁。从我记事开始,他们就很忙。稍大一点,在我的印象中,大哥一直很严肃,从小我就怕他。二哥沉稳不爱说话,也聊不上几句。三哥说话风趣幽默,虽然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但每次见面,他总会给我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会逗我玩儿。所 以我从小就跟三哥走得近。」 黄九斤淡淡道:「韩孝军是老大,又是家主,自然要严肃。韩孝文从政,沉稳谨慎倒是很适合。韩孝周作为老三,当然可以自我放飞一些」。 韩彤说道:「小时候以为他们的性格是天生的,长大后才知道,都是家族刻意培养的」。 黄九斤哦了一声,「生在豪门也身不由己」。 韩彤笑了笑,问道:「知道我三哥为什么叫韩孝周吗」? 黄九斤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韩彤说道:「因为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与周家联姻」。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一出生就定下了」?两人缓缓而行,韩彤边走边说道:「三哥人称小诸葛,很聪明,性格也很洒脱,但是我知道,他并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他本是个洒脱不羁的人,但在家族的安 排下,不得不在二十二岁那年就与周岚了结婚」。 黄九斤问道:「他不喜欢周岚」? 韩彤淡淡道:「周岚不仅比他大五岁,还结过婚,而且、、、」。 韩彤顿了顿,接着说道:「他当时有个很相爱的女朋友」。 黄九斤相当的吃惊,「他没反抗」? 韩彤说道:「当然反抗,刚开始反抗得很激烈,但后来我爸,大哥,二哥在书房里跟他聊了一个下午,之后就没有反抗了」。 黄九斤 眉头微皱,思考着他们有可能会聊什么。 韩彤缓缓道:「二哥能有今天的位置,周家是出了力的,是三哥用自己的一辈子幸福换来的」。 黄九斤淡淡道:「这么说来,韩孝周确实付出了很多」。 韩彤悲伤地说道:「他们结婚第二年就有了瑶瑶,那一年我才八岁。我很喜欢这个小侄女,真的很喜欢她,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不在了」。 黄九斤用力握了握韩彤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山民是不会放过凶手的」。 听到‘陆山民"三个字,韩彤的脸色变得不是很好。 黄九斤说道:「我本应该跟他一起在东北,是他要我回来的,我回来的最大目的就是找出害韩瑶的凶手」。 韩彤的脸色稍微好了点,「算他还有点良心」。黄九斤说道:「实不相瞒,山民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全身的肌肉寸寸撕裂,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要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当我见他一头白发的时候,我 的心,痛到无法呼吸。他不是不想回来送韩瑶最后一程,实在是来不了」。 韩彤有些惊讶,低声呢喃道:「原来是这样」。黄九斤缓缓道:「韩瑶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那天晚上,当我告诉他之后,他当场晕倒,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痴呆,整整一个月一句话没说, 我当时都担心他缓不过来」。 韩彤叹了口气,这才放下了对陆山民的记恨。 「你们从小感情就很好」? 黄九斤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我比他大四岁,他比小妮子大六岁,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亲相爱,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韩彤仰起头看着黄九斤那质朴的笑容,看得痴迷。 「能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吗」? 黄九斤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韩彤回过头,顺着黄九斤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紧皱,面带不悦。 陈北天迈着大步走到两人身前,看着两人手挽着手,目光变得异常的冰冷。 「三爷来了」。 回到别墅,韩彤被陈北天拦在了门外。「大小姐,三爷想单独和他聊聊」。 韩彤面带怒意,正想说话,黄九斤对她笑了笑。 「没关系」。 韩孝周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连黄九斤已经走到了面前都没有发现。 「韩三爷」。黄九斤喊了一声,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韩孝周这才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黄九斤。 半晌之后,韩孝周才问道:「伤好些了没有」? 黄九斤说道:「谢韩三爷关心,已经好了不少」。 「哦」,韩孝周哦了一声,再次陷入沉默。 黄九斤也没有开口,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像两尊雕像。 过了一会儿,韩孝周叹了口气,「我很后悔,早知道会这样,我不会让陆山民进入韩家」。 黄九斤缓缓道:「山民也很难过」。 韩孝周嗯了一声,说道:「我听季铁军说你在查瑶瑶的事情」? 黄九斤点了点头,「这是我回天京的主要目的」。 韩孝周脸色有些憔悴,不到五十岁,已经是双鬓斑白,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要再查了」。 黄九斤眉头微皱,问道:「为什么」? 韩孝周说道:「这是我韩家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黄九斤摇了摇头,「韩瑶是山民的未婚妻,怎么会与我们 无关」。 韩孝周说道:「只是未婚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们韩家自己会查」。 黄九斤缓缓道:「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丝希望」。 韩孝周盯着黄九斤的眼睛,「我已经失去了女儿,不想再失去妹妹」。 黄九斤眉头微皱,「你担心我把韩彤拖下水」? 韩孝周反问道:「你觉得呢」?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只跟陆老爷子学了不到半年的书法,这份师徒之情已经还完了,以后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关系」。 黄九斤有些失望的说道:「我本来想跟你相互交流下有关韩瑶的事情,看来你并不打算找出真凶」。 韩孝周神色平静,淡淡道:「不用拿这样的话激我,也不用拿你手上查到的所谓的信息引诱我,这些招数对我没用」。 黄九斤说道:「韩瑶的死不仅仅是你个人的家事,还关系到你们整个韩家」。 韩孝周淡淡道:「那也是我们韩家的事」。 别墅外的院子里,陈北天说道:「大小姐,有些话本轮不到我来说,但瑶瑶的死,归根结底还是跟陆山民有关,您实在不应该跟他们再有接触」。 韩彤冷冷道:「他就是来查瑶瑶的死因的」。 陈北天淡淡道:「三爷一直没有放弃查,整个韩家也在利用各种资源在查,您不应该相信一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韩彤不悦的说道。 陈北天缓缓道:「大小姐,韩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一帆风顺,现在更是处于一个重大的变革时期,不能再生变数了」。 韩彤冷冷一笑,「你是想说我是那个变数,还是说你们一大帮男人觉得我这个女人会给韩家带来绝大的危险」。 陈北天眉头微微皱了皱,「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彤冷哼一声,「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如果实在觉得我碍事,大不了我跟韩家断绝关系」。 陈北天眉头皱得更深,没有再说话。 别墅里,黄九斤缓缓道:「韩三爷,您应该最清楚被束缚的人生是什么样子,又何必把同样的枷锁上在韩彤身上,她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做主」。 韩孝周眉头皱成个川字型,眯着眼睛看着黄九斤,「韩彤告诉你的」? 黄九斤缓缓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是受害者,又何必把自己的这种痛苦也加在别人身上呢」。 韩孝周声音冰冷道:「正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叫身不由己,生在豪门之家,没有谁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黄九斤没想过要说服韩孝周,实际上他之所以住进这里,并不是为了他和韩彤的感情,相比于韩孝周,他更不想把韩彤拖下水,之所以还是来了,最大的目的还 是为了查韩瑶的案子。 「你放心,我不会让韩彤遇到类似韩瑶的事情」。 韩孝周说道:「你如果非要查瑶瑶的事情,我也不阻止,甚至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我所了解的事情,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离我妹妹远一些」。 不等黄九斤说话,韩彤愤怒地冲了进来。 「韩孝周,你凭什么主宰我的人生」。 见到韩彤进来,韩孝周一阵头疼,「我是为你好」。 韩彤快步走过去,坐在黄九斤身旁,双手挽住黄九斤的胳膊,对韩孝周怒目而视。 「如果你所说的对我好,是让我在遗憾和痛苦中孤独一生,你还觉得是为我好吗」? 韩孝周一脸的无奈和痛苦,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彤彤,不要再逼三哥了,好吗」?见韩孝周的样子,韩彤有些心软,语气温和地说道:「三 哥,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你对哥哥妹妹好,对韩家好,你什么都好,但是你不觉得你这一辈子过得很憋 屈吗?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 「你别说了」?韩孝周低下头,摆了摆手,瞬间看上去又老了些。「听我一句劝,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是一场大变革,这是一场牵扯太多人,太多利益集团的战争,是一场敌我不清,各方不明的大乱斗,这里面没有绝对 的好与坏,甚至都没有对与错,稍不留神,卷进去就是万劫不复。瑶瑶已经成了牺牲品,我不想韩家再有一人重蹈覆辙」。韩彤摇了摇头,「三哥,我知道这世界的复杂,也知道各种斗争的残酷,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们就该因此而妥协,瑶瑶的死不能不明不白,我们必须给她一个公道 。我的人生也不该为此而妥协,我除了姓韩,同时也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韩孝周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黄九斤,起身离开了别墅。 韩彤紧紧地抓住黄九斤的手臂,生怕一放开黄九斤就会消失不见,带着恳求的语气,深情的喊道:「九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黄九斤一把将韩彤揽在怀里。说道:「再给我点时间,等这场仗打完,我如果还活着,一定带着八抬大轿来娶你」。韩彤呜呜哽咽,继而嚎啕大哭。 第1953章 你在威胁我吗 两人相拥在一起,韩彤将头深深的埋入黄九斤怀中,拥抱着她的臂膀是如此的粗壮,胸膛是如此的结实,心脏跳动是如此的有力,牵动着她的一颗芳心剧烈的震颤。 黄九斤被怀里的温柔所侵袭,盈盈一握的纤腰,胸膛丰满柔软的触感,入鼻的浓郁芬芳,不由得也情思翻涌,呼吸沉重。 韩彤鼻息嗅到强烈的男性气息,心乱如麻,全身酥软,搂着黄九斤脖子的手用力往身前一拉,黄九斤身体前倾扑下,雄健的身躯伏贴在曲线曼妙的身体上,两具火热的身体紧紧相贴,胸膛的温柔令两人都呼吸急促、意乱情迷。 韩彤勾着黄九斤的脖子,抬起头,微启朱唇,主动的吻了上去。 黄九斤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亲吻那红艳如火的樱唇、光洁的额头、娇俏挺立的鼻梁、、。 韩彤的心头狂跳,在黄九斤的亲吻中,轻轻褪去间隔在她与黄九斤之间的衣物,紧紧地搂住黄九斤,双手在黄九斤后背上不停的游走,感受着那结实而充满纹理的肌肉。 黄九斤心头一震,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同时感受着韩彤温软紧贴的双、峰,一双大手下意识的在韩彤光洁的身躯上探索抚摩。生平第一次,他发现自己除了是战龙的队长,除了是陆山民的大哥,也是一个有情有欲的男人。 韩彤被强烈的幸福感所包围,犹如置身于梦中,这个梦她已经编织了很久很久,期盼了很久很久,多少次她在梦中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这让她抛开了女人的矜持和羞涩,主动向黄九斤迎合示意,她要让黄九斤知道,她是多么愿意和他融合为一体,做他的女人。 黄九斤这一次没有令他失望,温柔地探索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迷茫中,韩彤感觉到一丝痛楚,那撕裂般的痛楚令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轻呼。 黄九斤爱怜地将她拥入怀中,这个看起来形如铁塔的男人,很温柔,很体贴,就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品般珍惜她。 韩彤被幸福的潮水所淹没,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幸福中,幸福得泪流满面。 这一晚,韩彤睡得很好,脸上幸福的笑容一直保持到第二天天亮。 东方发白,霞光满天,床上已没有了黄九斤的身影。 她知道他已经走了,但是她的心头却没有半点失落和心酸。 女人,一旦有了希望和期待,就不会再彷徨不安。 她会满怀希望地等下去,等着他带着八抬大轿来迎娶自己。 、、、、、、、、、、、、、、、、、、、 、、、、、、、、、、、、、、、、、、、 柳玉鹏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候在小城宾馆门口,这一等就是一上午,为了表达诚意,整整一上午,他都站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 昨天实在太累,陆山民一沾到床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没有看到海东青,感觉心里不太爽。 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女人的嘴是骗人的鬼’,这才坚持了多久,就食言了。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感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一醒来就唉声叹气,又做噩梦了”? 陆山民转过头,看见海东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随之又转回去,继续望着天花板。 “没什么,就是某些人说话不说话,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无情了”。 海东青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问道:“某些人是谁”? 陆山民再次一声长叹,“某些人是谁某些人自己清楚”。 海东青走过去,冷不丁的一把掀开被子,陆山民双手抱在胸前,警惕地看在海东青。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反抗的”。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看现在几点了,赶紧起来吃饭”。说完,海东青转身走了出去,外面传来摆放碗筷的声音。 陆山民翻身起床,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中午十二点半,原来她是为了做饭才没有守着我醒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情有可原,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打开手机,看到有一个黄九斤的未接来电,赶紧回拨了过去。 海东青摆好饭菜,侧目见陆山民在里间打电话,也不催促,静静地坐等着。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陆山民才兴致冲冲的出来,一坐下就高兴地问道:“猜猜谁打的电话”。 海东青拿起碗筷,小口地吃饭,“这么高兴,是哪位红颜知己吧”。 陆山民刨了两口饭,笑呵呵地说道:“是大黑头打的电话,你猜他说了什么”? 海东青秀眉微微皱了一下,“你是三岁的小孩儿吗,爱说不说”。 陆山民今天的心情很好,是非常的好,已经很久没这么好过了。 “大黑头昨晚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海东青嗯了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陆山民笑嘻嘻的看在海东青,:“昨晚,他和韩彤,那个了”。 “哪个了”?海东青抬头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挤眉弄眼的说道:“就是男人和女人那个,你懂的”。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颊不觉有些微红,沉声道:“无聊,你们聊这么久,就聊了这些无聊八卦”。 陆山民老怀安慰地说道:“怎么是无聊呢,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哎,大黑头终于长大了”。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继续埋头小口吃饭,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在她身上看见豪门大小姐的影子。 …。。 陆山民收起笑脸,缓缓道:“他给我讲了些韩家的情况,特别是韩孝周,以前我大概也知道他与周岚的夫妻感情不是很好,但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狗血得多。两家联姻本无可厚非,但周岚竟然比韩孝周大了五岁,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而且韩孝周当时有一个很喜欢的女人”。 海东青停顿了一下,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沉默思索。 陆山民接着说道:“韩家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韩孝周也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海东青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陆山民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说道:“韩孝周人称小诸葛,他的才学、品性、智慧,甚至是声望,都不输于韩孝军和韩孝文,但是,他不但没有继承家主的位置,反而成为了家族的牺牲品,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反抗、还甘之若饴地接受了现实,你觉不觉得不太正常”。 海东青小口吃着饭,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陆山民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思考,良久之后说道:“我不敢说一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我一定会反抗”。 “如果反抗不了呢”?海东青继续问道。 陆山民说道:“那就离家出走,大不了与家族一刀两断,反正绝不会如此憋屈地活着”。 海东青淡淡道:“连你这样的学究老古董都知道反抗,一个出了名洒脱不羁的豪门公子却没有反抗,确实有些说不通”。 “嗯”?陆山民不服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成学究老古董了”? 海东青没有理会陆山民的纠结,继续说道:“韩孝周这个人值得好好查一查”。 陆山民点了点头,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大黑头已经初步与黄冕谈妥,他们答应调出一部分人手协助他查瑶瑶的案子”。 海东青问道:“王元开和吴峥那边有什么动静”? 陆山民说道:“王元开一直住在大院里面,再也没有出过门,吴峥倒是很活跃,正在为吞并吕家和田家的产业做准备,纳兰家也没闲着,纳兰子冉像是变了个人,做事变得谨慎稳妥,也值得好好查查”。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的头发,虽然染得很好,但仔细看,发根还是能隐隐看见白色。“王元开和吴峥这两个人,必须死”。 陆山民与海东青对视,想到大雪山中海东青差点就没命了,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实该死”。 海东青接着说道:“周同的人全部来了东北,黄九斤手上可用的人不多,要不要我从东海再调几个人给他”。 陆山民说道:“没关系,这是一盘大棋,我们就是要跳出中心地带另辟蹊径,这也是我当时选择来东北的原因”。 海东青放下碗筷,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猜错了怎么办”? …。。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会错”。 海东青继续问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陆山民缓缓道:“如果我错了,朱老爷子就不会支持我们在东北的行动,如果我错了,左丘不可能毫无动作,我一个人错了有可能,他们俩都错了就不太可能”。 海东青淡淡道:“不管是朱老爷子还是左丘,他们都各有各的立场,不能完全看成我们的利益共同体,我提醒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只有自己”。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们要把每一步都做扎实,不能出现任何瑕疵,尽量不给别人留下进攻的把柄”。 海东青放下碗筷,问道:“吃完了没有”? 陆山民不解地看着海东青,“有事吗”? 海东青淡淡道:“天京那边的人过来了,吃完了该出去见客了”。 “啊”!陆山民赶紧放下碗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海东青说道:“早的时候某些人睡得像头猪”。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就这么把他们晾在那里”? 海东青淡淡道:“某些人心眼比针尖还小,睁开眼睛看不见人都会唉声叹气,要是连中午饭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陆山民瘪了瘪嘴,起身走进卧室,才发现没有衣服可穿,一万八的那套西装被扔进了垃圾桶,昨天新买的八万八那套西装在战斗中早不知扔哪去了。 正在他头疼的时候,海东青提着一套西装走到门口,一扬手扔了进来,陆山民内心感觉一阵温暖,不过并没有暖多久,就看见海东青转身离去,还留下一句话。“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白痴”。 陆山民看着手里的西装,款式跟昨天那套一模一样,但确定不是昨天那套,不禁叹了口气,嘀咕道:“败家娘们儿啊”。 宾馆四楼的会议室,陆霜给在座的每人点了份外卖,不过罗婷玉一口也没吃,他们九点钟就到了,足足等了四个小时,不仅陆山民不露脸,连海东青也只是出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这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赵启明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来,心里也有些不满,他看向陆霜,问道:“陆总,合作最重要的是信任,我们也是因为信任才大老远从天京过来,你们这样故意给我们下马威,有点伤感情了吧”。 陆霜其实心里也很着急,来东北这段时间,她大概猜到陆山民身上有伤,但到底伤得有多重并不清楚,但不管什么原因,把合作伙伴晾在这里四个小时,确实算是失礼。 “还请各位见谅,虽然我也不知道陆总什么原因没能及时来,但请各位相信,陆总绝对没有故意怠慢各位的意思”。 罗玉婷冷哼一声,“那海东青呢,留下一句有事就走了,什么事比今天的会议更重要”? 陆霜眉头微皱,心里虽然也觉得陆山民和海东青处事不妥,但嘴上肯定不能堕了己方的气势。 “罗董,你可知道我们在东北耗费了多大的力气和时间才打下了现在的基础,你不过是等了几个小时而已,未免太没耐心了吧”。 罗玉婷冷笑了一声,“我们可不是来吃白食的,我们是带着真金白银过来投资的”。 陆霜也冷笑了一声,“投资也是双向的,要是这个项目无利可图,罗总会来吗”? 罗玉婷眯着一双丹凤眼盯着陆霜,“早就听说陆山民手下有位叫阮玉的女中豪杰,比其她,陆总也不遑多让啊”。 陆霜笑了笑,“我跟阮总比差太远了,今天如果是她在这里,恐怕罗总就得白跑一趟了”。 罗玉婷身体前倾,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在威胁我吗”? 39314680。。 ... 第1954章 完全赞成 在场的还有四位,郝伟作为律师和顾问要秉持公正,一直没开口说话。 陈君实、张康泰和马天明是乘着改革东风起家的实干派,也是草根派,没有世家豪门的背景的支撑,已经走到了天花板,他们是来投资生意,更是带着赌博的心理来抱陆山民的大腿,自然也不会发表任何的抱怨言语。不过三人也没有帮着陆山民说话,神仙打架,他们不想惹火烧身。 但罗玉婷和赵启明不一样,两家虽然比不上天京四大家族,但也算是天京根深蒂固的小豪门,在他们的看来,此番过来是给陆山民提供帮助,说话自然底气十足。 陆霜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罗玉婷冷笑了一声,“哪怕是陆山民来也不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当年要不是我们,他一个山野村夫,能接触到天京这么多大人物,能攀上韩家的高枝?现在他的金凤凰已经死了,更没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陆霜脸色铁青,但又不好发作,在晨龙集团当了那么多年高管,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胆小怕事的小会计,但也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姑娘。她既不能让己方失了先机,也不能真把人给赶走误了陆山民的大局。 陆山民和海东青虽然还没来,但谈判实际上已经开始了。 陆霜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缓缓道:“听说罗总是天京大学毕业的,没想到天京大学的高才生也会人身攻击”。 罗玉 婷呵呵一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赵启明朝罗婷玉挤了挤眼,他虽然也不满陆山民把他们晾在这里,但也觉得罗婷玉的话有些过了,不过罗婷玉并没有理会他的提醒。 “没有左丘给他出谋划策,没有我替他穿针引线,他在天京连门儿都找不到,更别说有资格和我们坐下来谈生意,至于你,不过是陆山民养的狗而已,也敢在我面前狂吠”。 陆霜满面寒霜,要不是考虑到大局为重,她一定会将罗玉婷立刻轰出去。 门外,陆山民和海东青已经站了很久,海东青好几次想冲进去,都被陆山民给拉住了。 陆山民轻轻捏了捏海东青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揉了揉脸颊,笑着走进了会议室。 一走进去,陆山民就双手合十,笑呵呵的频频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陆山民一边道歉一边走过去挨个握手,马天明、陈君实和张康泰见到陆山民都露出了笑容,双手与陆山民握手。三人在天京的时候就押注陆山民,自从陆山民被关进看守所之后就一直很担忧,将近半年之后亲眼见到陆山民,都是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 赵启明也客气的与陆山民握手,但眉宇间带着不悦,先不说迟到这么久,打招呼的先后顺序代表着尊重,他和罗婷玉排在最后,在他看来是种刻意的侮辱。 …。。 罗婷玉本来就在气头 上,见陆山民最后一个跟她打招呼,不但没与陆山民握手,当场就发飙了。 “陆山民,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缩回手,笑呵呵半开玩笑的看向赵启明,“启明兄,你们班长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难怪左丘避之不及”。 赵启明眉头微微皱了皱,余光瞟了眼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的罗婷玉,赶紧打圆场说道:“山民,你是越来越幽默了”。 罗婷玉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陆山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陆山民依然一脸的笑意,“罗总要是不满意可以走,我绝不拦着”。 罗婷玉脑袋嗡的一声,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赵启明一把抓住罗婷玉的手腕,生怕她暴走,然后对陆山民说道:“陆总,这么多年,你也知道罗总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别因为几句气话破坏了多年的情义”。 陆山民笑道:“启明兄言重了,我可配不上你们的情义,要不是因为左丘,你们恐怕连正眼都懒得瞧我一眼”。 罗婷玉愤怒对陆山民吼道:“陆山民,你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山民笑眯眯的看在罗玉婷:“瞧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要是左丘,也不会要你”。 左丘是罗婷玉的软肋,听到陆山民句句拿左丘羞辱她,气得差点抬手就给陆山民一耳光。 赵启明紧紧抓住罗婷玉的手腕,沉声对陆山民说道:“山民,我们是带着诚意 来的,你又何必故意言语羞辱”。 陆山民呵呵一笑,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什么诚意”? 赵启明说道:“无论是我也好,还是罗总也好,在来之前,都与家族进行了艰难的博弈,最后家族能够同意,我们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陆山民笑道:“启明兄,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东北的这单生意,利益之大,机会之难得,要是放出去,会有数不清的人挤破脑袋也要挤进来。你们又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来吃蛋糕的,偏偏要整得像是来帮我、同情我、可怜我一般。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赵启明眉头微皱,被陆山民点破,脸色稍显尴尬,陆山民说得没错,赵家和罗家之所以同意这次合作,当然不是因为两人与陆山民的私交,而是两家都非常看好这次合作的利益,东北以前是柳家、纳兰家的天下,他们很难杀入,这一次不但能够杀入,还是低价分割柳家的资产,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 陆山民看向罗婷玉,“罗总,我来告诉你什么是诚意,真正的诚意是我明明可以找更便宜的资本合作,但最后还是给你们留了席位,相比于你趾高气扬自以为是来拯救我的态度,我比你有诚意得太多。而且,我又何尝不是看在左丘的面子上,要不然江州还有一大帮人嗷嗷待哺,我凭什么先让你们过来”。 …。。 罗玉婷 被怼得哑口无言,但心里面却又很不服气,正要开口反驳,赵启明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他发现,站在面前的陆山民已经变了,以前的陆山民能忍则忍,没有这么强的攻击性,现在的变得睚眦必报,也没那么好忽悠了。 赵启明说道:“一个小插曲,我们开始谈正事吧”。 陆山民笑了笑,对罗婷玉说道:“不着急,说我是山野村夫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山野村夫,这都算不上什么侮辱,但你骂陆霜可不行,你得道歉”。 赵启明心头一震,他了解罗婷玉的性格,脾气强悍火爆,绝不会向别人低头。 “山民,要不我代罗总向陆总监道个歉吧”。 陆霜感激的看向陆山民,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山民哥,算了吧,不过是几句气话而已”。 陆山民摇了摇头,目光依然看着罗婷玉,“罗总,你得亲自道歉,否则,门在那边,你可以选择离开”。 赵启明担忧的看在罗婷玉,只见罗婷玉脸色铁青,双目圆瞪,嘴唇紧咬。 会议室里安静异常,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哈哈哈哈、、”,突然,罗婷玉令人意外的发出一阵笑声,然后拢了拢头发,含笑对陆霜说道:“陆总监,对不起,刚才言语多有冒犯,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 陆霜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是全是罗总的错,我的态度也 不太好,你也别放在心上”。 罗婷玉眯着眼睛,含笑看着陆山民,“满意了吧”。 陆山民叹了口气,一脸的失望,说了句“不太满意”。然后缓步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他确实不太满意,要是罗婷玉一气之下离开才好,他之所以邀请罗婷玉和赵启明,最大的原因是做给左丘看,只要邀请了,目的就达到了,她自己要走有什么办法,可惜没想到,他小看了这女人。 刚坐下,李成栋就敲门走了进来,在陆山民耳边说道:“柳玉鹏晕倒在下边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拍了拍额头,“怎么把正主给忘记了,给他灌一瓶水弄醒,让他来参加会议”。 今天来的五人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柳玉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在陆山民。 没过多久,柳玉鹏就满脸憔悴了走进了会议室,当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着冷静,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一上午的打磨,他现在的气势都强不起来。 柳玉鹏坐下之后,刚想开口说话寒暄一番,就被陆山民的话打断。 陆山民对郝伟说道:“郝律师,可以开始了”。 郝伟起身,抱起一叠文件,挨个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柳玉鹏除外。 柳玉鹏余光瞥了眼邻座的马天明,只见最上面一份的封面上写着柳家沈阳资产情况表,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很不好的预感。 …。。 郝伟回到座位上之后 ,陆霜开口说道:“柳家在沈阳的资产大概占柳家所有资产的五分之一,固定资产、股票、有价证券以及其它无形资产,加起来大概在两千亿左右。这里面最挣钱的是凯恩医药,收益最稳定的是天水燃气和天水水务,资产最大的是房地产公司,另外还有一家影视公司,一座铝矿”。 会议室里,除了柳玉鹏,大家哗哗的翻着手里的资料,眼里都冒着光。 陆霜接着说道:“合作方式上有两种,一种是成立一家母公司,把所有的产业都装进去,大家分别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另一种方式是大家分版块,看中了哪个产业就选哪个产业”。 罗婷玉问道:“如果多个人同时看中了一家公司呢”? 陆霜说道:“那就竞标,价高者得”。 柳玉鹏很生气,相当的生气,这帮人在干什么,这些产业还在柳家手上,他们就已经开始商量怎么瓜分。 “我抗议”!柳玉鹏打断了陆霜的话。“你们这是对柳家的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陆山民其实一直都在用余光观察柳依依派来的这个人,虽然嫩了点,但不卑不亢、气质不俗,没想到柳家的后辈中竟然还有这种人物,与柳玉刚、柳玉才父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抗议无效”。陆山民平淡的看在柳玉鹏,“你如果实在觉得侮辱可以离开”。 柳玉鹏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他从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里看出 了冷漠和无情,他的双拳不自觉握得很紧,手背上都是青筋,但却忍着没有再开口。 其余几人这才知道这位是柳家的人,马天明、陈君实和张康泰心里有些激动,对陆山民也更加佩服。赵启明和罗婷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惊讶,以前的陆山民可不太会干这种事情,这简直是一丁点脸面和余地都不给柳家留啊,同时也觉得这趟没有白来,单单是沈阳就有两千亿,要是把整个柳家在东北的资产都拿过来,那还得了。 罗婷玉再次看向陆山民,眼神中多了一抹敬畏,看来还真得重新审视这个山野村民。 陆山民回过目光,面带微笑的说道:“大家要是把手里的资料都看完了,可以发表下意见”。 赵启明说道:“我觉得第二种方式比较好,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主业选择合适的产业收购”。 罗玉婷说道:“我也赞成第二种,在商言商,我们几个虽然与你都有关系,但彼此之间并不算太熟悉,硬凑在一起会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陈君实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赞成第一种方式,既然陆先生把我们召集在一起,那大家就不应该分彼此”。 张康泰接着说道:“我也赞成第一种方式,在东北,我们都是外来人,难免会受到当地势力的排斥,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抱团,更利于站住脚跟”。 马天明揉了揉胖乎乎的脸颊,他当 然也是赞成第二种方式,他们三人之所以急于找一条大腿抱,就是因为在天京被世家豪门打压,自然不会放弃抱紧陆山民这条大腿的机会。不过他也不想罪罗玉婷和赵启明,赵家和罗家虽然在天京只算二流豪门,但也不是他这种草根派崛起的人能够惹得起的,所以他没有直接反驳罗玉婷和赵启明,而是笑呵呵的看向陆山民。 “陆先生,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完全赞成”。 39314201。。 ... 第1955章 踹翻在地 柳玉鹏今天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情绪起伏,从大清早到宾馆门口时候的气定神闲,到越等越心烦意燥,再到逐渐的平复心情,一直到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打起精神再到现在低落而屈辱。 这种屈辱远大于被人骂几句、揍几拳,这相当于一群强盗闯进自己家里,当着他的面商量着怎么分赃他的家产,相当于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妻女。 陆山民看了眼柳玉鹏,没有理他,说道:“我也赞成第一种合作方式”。说着,陆山民看向罗婷玉和赵启明,笑着问道:“两位还有什么意见”? 罗婷玉和赵启明对视了一眼,心中虽然不太满意,但少数服从多数。“我们没有意见”。 陆霜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按照第一种方式,大家一起成立一家公司,把所有产业装进去,整体经营。现在讨论股比问题,大家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 罗婷玉说道:“这个很简单,谁出的钱多,谁占的股份就多”。 赵启明看着马天明、陈君实和张康泰,说道:“我们赵家虽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但融个几百亿的资金还是没问题”。 陈君实三人均是眉头微皱,他们可没有罗家和赵家那么雄厚的资金,目光都投向了陆山民。 陆山民呵呵一笑,说道:“我可是一分钱没有,怎么办”? 赵启明说道:“没有你在沈阳的运作,我们哪有机会拿下这么多优质产业,我 建议你不用出钱,直接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我这么值钱啊”。 赵启明眉头微微皱了皱,“山民,在商言商,百分之十五不少了”。 陆霜说道:“赵总,话不能这么说,你知道我们带了多少人到沈阳吗,前期投入了多少经费吗。这还不是最大的投入,我们最大的投入是风险,今天大家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冒了极大的风险,这种风险不仅仅是前期经历过的,还有未来不确定的。你们通过资金入股进来干干净净,法律上毫无风险。但我们得罪了沈阳的黑白两道,甚至未来还面临法律风险,我们是把身家性命都投进去了”。 赵启明看了眼罗婷玉,罗婷玉淡淡道:“那就百分之二十,按目前柳家在沈阳的资产评估,也有四百亿了,足够买下你们的风险”。 赵启明再次看向陆山民,问道:“山民,这个比例不低了”。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这个比例我很满意,但是,你们好像漏掉了一份”。 赵启明眉头微皱,问道:“我们五家,再加上你,难道不是六份吗”? 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海东青冷冷道:“我难道不是人吗”? 赵启明张了张嘴,罗婷玉眉头紧皱,“海总,你们难道不是一家的吗”? 海东青淡淡道:“我姓海,他姓陆,谁跟他是一家的”。 …。。 陆山民说道:“虽然我俩感情好,但也不 是一家人啊,海总带到东北的是海家的人,我带到东北的是我的人。况且,我这段时间也就吃了睡,睡了吃,所有的布局安排都是海总在负责,她的付出可比我大多了”。 罗玉婷和赵启明都有种被套路了的感觉,之前不早说,等确定了陆山民的股比才说,现在还说海东青付出更多一些,那岂不是给海东青的至少不低于陆山民。 马天明、陈君实、张康泰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他们本来资金就不足,陆山民和海东青空手套白狼越多,他们拿出的钱也会越多。 海东青扫了圈众人,霸气地说道:“陆山民占多少,我必须也得占多少,否则,就不必谈下去了”。 罗玉婷脸色很不好看,涉及家族利益,不比刚才嘴巴上的输赢,寸土必争。 她看了眼张康泰等人,对陆山民和海东青说道:“你们光干股就占了百分之四十,我们得花真金白银去买剩下的百分之六十,这钱,我们罗家和赵家挤挤勉强也出得起,但张总、陈总和马总恐怕就捉襟见肘了,花超过市场价的巨大代价占几个点的股份,参与感和获得感也太低了”。 海东青淡淡道:“这点你们放心,我那百分之二十用钱买,我只是先固定我的股比,该出多少一分不少”。 海东青这话一出,不仅罗婷玉和赵启明感到惊讶,张康泰等三人也是十分的震惊,这还是他 们所了解的海东青吗,这么好说话了吗。 陆山民笑着说道:“不用惊讶,海总向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赵启明和罗婷玉对视了一眼,讲道理,开玩笑吧,凡是认识海东青的人,谁会相信海东青是个讲道理的人。 见众人都在凝神思考,陆山民说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 赵启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没有意见了”。 罗玉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面对陆山民询问的目光,想了想,也说道:“我没意见”。 陆山民又看向张康泰,这位在陆山民和韩瑶订婚宴上,一出手就送了套别墅的房地产开发商,算是投资陆山民最早的人。 张康泰说道:“我没意见”。 陈君实和马天明算是把身家性命都赌在了陆山民身上,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陆霜说道:“那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你们五家的股比分配,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赵启明说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是高度紧密的合作,那就应该尽量的公平公正,按照柳家最后给出的价格,出得多的股份就占得多”。 罗玉婷说道:“我也觉得这样最公平”。 张康泰眉头微皱,陈君实面色不好,马天明无奈的苦笑,他们的资金有限,股比肯定会占得少,但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便陆山民愿意给他们更多的股份,他们也买不起啊。 …。。 不等马天明等 人发表意见,陆山民先开口说道:“我觉得赵总说得很有道理,既然是高度紧密的合作,那就必须得公平公正,所以我建议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由你们平均分配,你们觉得怎么样”。 罗玉婷和赵启明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满,都平静的看着马天明等三人。 陈君实想了想,说道:“陆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恐怕拿不出上百亿的资金,即便是融资,也很难一口气从银行贷一两百亿出来”。 马天明叹了口气,也说道:“除非我把在天京的产业卖掉大部分,但是那样的话,对于我来说就没多大意义了”。 张康泰也说道:“我也差不多,别说两三百亿了,我现在就连十个亿的现金都拿不出来,这边的投资也得向银行融资,但肯定贷不出这么多”。 罗婷玉含笑看着陆山民,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架势。 陆山民笑了笑,这才看向怒而不敢言,屈辱又无处避的柳玉鹏,他现在的情绪比最开始要好了很多,从刚开始的怒不可遏到现在基本调整好心态,这个不到三十岁的柳家后辈表现得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不着急,那得先看看卖家要卖多少钱”。 柳玉鹏在听陆山民人等人讨论分赃的时候,他并不是一直在生气,而是想了一大堆腹稿,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侃侃而谈的时候,陆山民突然又将目光移开,看向另外几人,说道:“钱是你们出, 我就不参与了,我上去补个回笼觉,你们谈好了价格再通知我下来签字就行了”。 海东青也随即起身,“我还有点事,你们慢慢谈”。 柳玉鹏的心态不可谓不好,但看到两人就这么离开,也有种想哭的冲动,这太欺负人,太侮辱人了。 同样感到莫名其妙的还有罗玉婷和赵启明等人,就因为你不出钱,就甩手不管,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特别是罗玉婷,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陆山民和海东青在与不在,会有巨大的不同。 这笔柳家的资产是陆山民和海东青打下来的,只要他们在,哪怕一句话不说,也会对柳玉鹏形成巨大的压力,但是不在,效果会差很多。 但是气也没用,两人已经走了,只有硬着头皮谈。 罗婷玉微微仰起头,眯着眼,以一种俯视的姿态和不屑的语气问道:“你能代表柳家”? 柳玉鹏也不示弱,抬头挺胸,冷冷道:“我既然来了,自然能代表柳家”。 罗玉婷翘起二郎腿,不急不缓的点燃一根女士香烟,缓缓道:“开个价吧”。 柳玉鹏冷冷道:“市场价的八折”。 罗玉婷冷呵呵一笑,“柳家派个黄口小儿来,是来搞笑的吗”? 柳玉鹏反唇相讥道:“你们这群强盗,难道还想硬抢不成”! 赵启明淡淡道:“你说我们是强盗也罢,是土匪也罢,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来抢劫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大老远从天京过来 …。。 ,是跟你柳家做生意的不成”。 柳玉鹏哼了一声,毫不怯场的盯着赵启明,“你把我们柳家当什么了,案板上的肉?柳家还没倒,东北依然还是我们柳家的天下,想硬抢,你们还没这个实力”。 、、、、、、、、、 、、、、、、、、、 会议室里唇枪舌战,陆山民却悠哉悠哉地躺在长椅上晒太阳,心情美妙。海东青端着一碗中药放在石桌上,说道:“喝了”。 陆山民看了眼黑乎乎粘稠得像浓粥的药,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其实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海东青坐在石凳上,问道:“好很多是多少”? 陆山民坐起身来,“就是不必再天天喝这药了,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也不好”。 海东青淡淡道:“黄九斤配的都是食疗补药,没有毒”。 陆山民说道:“那我也是虚不受补啊”。 海东青转过头盯着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拍在石桌,“你喝不喝”? 陆山民缩了缩脖子,无奈的长叹一声,一手端起碗,一手捏着鼻子,一口气咕隆咕隆灌进了肚子里,打了个饱嗝说道:“有话好好说嘛,别动不动就生气”。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意,“某些人犯贱,不抽一鞭子不知道动”。 陆山民笑呵呵说道:“我倒无所谓,我是怕把你气到了,再说了,你这白白嫩嫩的手,拍在石桌子上,拍得我心痛啊”。 海东青虽然这段时间渐渐习惯了陆山民的不 要脸,但听到这话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陆山民双手抓住海东青的手,放在两掌间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怜惜的说道:“又白又嫩又滑的皮肤,又长又细又美的手指,以后不许乱拍桌子了”。 海东青实在受不了这种甜到腻的甜言蜜语,就像喝了一大碗猪油一样,齁得慌。“再不闭嘴,我一巴掌呼你身上”。 陆山民一脸心痛的说道:“我宁愿你呼我身上,也不愿你拍在石头桌子上”。 海东青单手扶住额头,一阵头痛,再次败下阵来,这正应了那句话,‘被关爱的有恃无恐’。打他一顿吧,本来就重伤在身,下不了手,骂吧,脸皮又比城墙还厚,不痛不痒。 陆山民感情心情再次舒畅起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看着陆山民那张得意的脸,海东青是真的很想打他。 “好好养伤,赶紧给我好起来”。 陆山民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双手放在后脑勺,枕着头躺在长椅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非常的愉悦。 “有人关心的日子真好”。 海东青冷冰冰的说道:“等你好起来,我才能狠狠的打你一顿”! “嗯”?陆山民愣了一下,然后唉声叹气的说道:“你这辈子估计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海东青心头一紧,有些慌张地问道:“怎么回事?气机反噬了吗”? 陆山民长长一声叹息,“心被你伤了,疼得要命,估计一辈子也好不起来了” 。 海东青忍无可忍,抬腿就是一脚,将陆山民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 感谢“一颗白茶叶”捧场支持,感谢各位朋友的月票支持! 39314856。。 ... 第1956章 有没有意见 商场如战场,一切的战争到最后都是为了经济服务,陆山民和海东青前期打的一战,就是为了今天谈判桌上的谈判。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句话说错可能就损失数十亿,心理防线稍微有一丝丝松动,就是上百亿的事情。 会议室里除了陆霜和郝伟没有发言之外,其余五人轮番对柳玉鹏发起进攻。 以一敌五,柳玉鹏第一个想到的历史人物不是诸葛亮舌战群儒,而是李鸿章。 他此刻特别理解李鸿章,国家被慈禧老太后玩儿坏了,却把他推上谈判桌,独自一人面对各国列强,最后还被打上卖国贼的烙印,到现在都没洗清。 他必须要促成这场谈判,达到柳依依交代的战略目的,但又不能太丧权辱国,否则他的名字将会被柳家世世代代唾骂,甚至他这一支都有可能被清理出柳家。 这个锅很重,有点背不动,但他没有退路,不得不背。 柳玉鹏站了一上午,又没吃中午饭,再加上高强度的精神集中,头痛欲裂,但是他并没有崩溃。 “这份资产评估本身就没有真实反映柳家在沈阳的产业,特别是燃气和水务公司,其垄断性所带来的长期固定收益是很多产业都比不上的。柳家在沈阳的这些产业,真实价值起码在两千五百亿以上。现在按两千亿算,再打八折,只有一千六百亿,已经少了足足一千亿,即便是不平等条约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吧,当年八国联军都没你们这么狠”! 马天明笑道:“兴发房地产董事长柳正刚入狱,医药公司被查出恶意兼并、燃气公司被曝出价格混乱,一屁股的行政处罚和官司,再加上你们柳家在沈阳作威作福,越来越多的欺男霸女行为被曝出来与你们柳家有关,你们的这些资产本来就大幅缩水”。 柳玉鹏说道:“那也缩水不了一千亿,柳家在沈阳的资产不是上市公司的金融泡沫,都是实打实的实业,只要过了这一阵风,资产价值不会有丝毫受损”。 张康泰冷声道:“挨打就该立正,你以为我们是在跟你公平谈判吗,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来抢劫的,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否则,哼哼,长春、哈尔滨,一路先打过去再说,我们一点也不着急”。 柳玉鹏冷汗连连,心脏剧烈跳动,低血糖加上持续的压力,让他的脑袋一阵发晕。 他的眼前不禁出现幻觉,眼睛扫过去,所有的人脸部扭曲,青面獠牙,凶神恶煞,不似人形,像是一群豺狼虎豹正对着他龇牙咧嘴。 柳玉鹏摇了摇脑袋,用力地掐了掐大腿,眼前的幻象才慢慢消失。 “七折”!柳玉鹏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剧烈地喘息。 “六折”!罗玉婷并没有同情柳玉鹏。 柳玉鹏双手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大腿,双眼死死地瞪着罗玉婷,“一开始的资产评估已经相当于打了七折,再打六折,我 回去没法交代”。 “那是你的事情”。赵启明很平静的说道。 不仅是他们俩,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郝伟之外,没有任何人对他有丝毫怜悯。 柳玉鹏缓缓的把手放在腰间,来之前他带了一把匕首,这个锅他真的背不动了,还不如一死了之,至少自己还能搏一个宁死不屈的美名,父母、兄弟姐妹,他所在的柳家这一支还能保住现有的地位。 但是,当他摸到冰冷的匕首时,心里打了个寒颤,他害怕了,不能怪他怕死,这世界上有几个人不怕死,连一只蚂蚁蛆虫也怕死。 .................. 楼上,陆山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躺在椅子上。 “问你个问题”。 海东青静静地望着天边的云彩,懒得理他。 陆山民自顾自地问道:“你觉不觉得我有被虐倾向”。 海东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依然没有回答。 陆山民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踹我一脚,我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挺舒服”。 陆山民仰着头,与海东青望着同一片云彩,“不仅如此,哪怕是想到以前你打我骂我的情景,我都觉得很开心”。 “你这是犯贱”!海东青不温不火地说道。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海东青淡淡道:“没必要,我觉得这样挺好,你以后要是心情不好,我就打你一顿,多好”。 “嘶”,陆山民 有种茅塞顿开的顿悟感,“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好你提醒得及时,要不然真找心理医生看好了,就失去了快乐源泉了”。 海东青突然转过头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海东青缓缓道:“你是不是没话找话说”? 陆山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大雪山一战之后,我就越来越想跟你说话”。 说着,陆山民又缓缓道:“也许是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要是不多说点就没机会跟你说话了,然后渐渐就形成了习惯,然后又渐渐发现怎么说都不够,哎,我多么沉稳的一个人,硬生生被你整成话痨了”。 海东青的秀眉轻微颤抖了一下,心脏也被撞了一下,还是被蜜糖撞了一下,她赶紧撇过头去,望着天空,不让陆山民看到她的表情。 “你是不是对曾雅倩、叶梓萱、韩瑶她们说过同样的话,也只有她们那样的傻白甜才会上当,想用这些话诓我,门儿都没有”。 陆山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空气安静了下来。 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海东青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她有些害怕陆山民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也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又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懊恼,难道自己也跟那些白痴小姑娘一样白痴。 陆山民越不说话,她就越心 乱如麻。 她本想转过头去看陆山民在干嘛,但她高傲的性格又不允许她这么做。 此时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太过漫长,正当她忍不住想回头看向陆山民的时候,陆山民终于开口说话了。 “怎么了,你的气息有点紊乱”? 海东青借机转回头看向陆山民。 当她看见陆山民一脸平静的样子,胸中的火气一下子窜起来,自己在那边煎熬得胡思乱想了半天,这家伙竟然在这边像没事儿人一般。 “你现在想不想开心”? “嗯”?陆山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需要冷静的思考,开心起来会打断我的思维”。 “你在想什么”?海东青语气中怒意不减。 陆山民不太明白海东青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以至于身体气机都不稳。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对她们也说过同样的话吗,我刚才就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陆山民缓缓道:“难倒是不难,但有点费神,我得仔仔细细回忆,认认真真地在大脑里检索一遍,才知道是否说过同样的话”。 “哼”!“无聊”!海东青当然不会承认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陆山民难得非常严肃地说道:“这可不无聊,恰恰相反,相当重要,我这个人情商比较低,在感情上一直没拎得太清,你这个问题问得相当的好,回答清楚了这个问题,我就会豁然开朗,我 就会顿悟,就会彻底看明白自己的感情”。 海东青的眉头不禁再次跳动了一下,心脏也再次被撞了一下,不过这次不是蜜糖,而是一种未知的东西,一种不知道会把心撞疼还是撞甜的东西。 “想出答案了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海东青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不自然的颤音。 陆山民仍然在低头沉思,并没有注意到海东青表情和声音的细微变化,缓缓道:“想清楚了,我.....”。 “闭嘴”! ‘我’字还没说完,海东青一声低喝阻止了陆山民。 “谁想听你这些无聊的八卦”。 陆山民面颊微微跳了跳,感觉心脏也被撞了一下,有点痛。 见陆山民又要开口说话,海东青再次冷声道:“你一天除了儿女情长那点破事,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这些破事”。 陆山民瘪了瘪嘴,心想,这事儿明明是你挑起,怎么反打一钉耙怪我头上了。 这个时候,李成栋敲了敲帽楼的门。 “山民哥,青姐,下面谈好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缓缓起身,对海东青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不谈破事,我们该下去谈正事了”。 下楼的途中,李成栋大概给两人讲了讲谈判的结果,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谈判,最后达成共识,在两千亿的基础上再打六折,一千两百亿收购柳家在沈阳的所有资产,包括沈阳的绿 柳山庄在内。 陆山民不禁感慨,资本家果真是毫无人性啊,在金钱面前,一丁点的怜悯之心都没有。 再次回到会议室,罗玉婷、赵启明,包括马天明、张康泰和陈君实,个个满面春风,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场谈判无疑是相当成功的。 反观柳玉鹏,满头的虚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两只手像是痉挛一样轻微的颤抖。 陆山民发觉自己确实不太适合当资本家,因为他此刻心里有点不舒服,甚至有点同情柳玉鹏。他缓缓地走近柳玉鹏,迎接他的是柳玉鹏愤怒和仇恨的目光,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柳家后辈,此时竟反常的对他毫无惧意,这让陆山民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眼。 其实,他自己没反应过来,此时的他,也不到三十岁。 陆山民走到柳玉鹏面前,从兜里掏出一支葡萄糖口服液递过去。 “站了一上午,中午没吃饭,下午又谈了近四个小时,看你的样子都低血糖了”。 柳玉鹏没有伸手去接,这是他捍卫柳家尊严的最后倔强。 陆山民将葡萄糖口服液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淡淡道:“你是商人,不是读书人,相比于尊严,你更应该把此行的任务放在第一位,柳依依交代你的事还没办完,你要是现在就倒下了,就会辜负她对你的嘱托”。 柳玉鹏死死地盯着陆山民,他要将这个男人牢牢地记在脑海中。这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 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他是见过世面的,见过很多种笑容,看得出此人的微笑不是笑里藏刀似的笑,也不是嚣张跋扈得意忘形的笑,更不是嘲笑。 那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 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边走边说道:“不管是战场上,还是谈判桌上,最忌瞻前顾后左右为难,在战场上,当你犹豫手里的刀是捅死敌人还是砍死敌人的时候,敌人的刀已经抹了你的脖子。谈判桌上也一样,找准自己的定位,如果明明知道反抗没用,激烈的挣扎不会换来尊严,只会换来更大的侮辱”。 陆山民坐在位置上,一如既往地面带微笑看着柳玉鹏,说道:“把桌上的葡萄糖口服液喝了,冷静下来,然后在好好想想离开柳家村之前,柳依依反复跟你强调了什么”。 柳玉鹏怔怔地看着陆山民,他发现这个人身上有一种魔力,他的语言很平和,态度也相当的好,听上去一点没有攻击力,却让人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他拧开葡萄糖口服液一口喝下,疲惫的身躯顿时恢复了力量,脑袋也更加清明。 他当然记得柳依依说过的话,‘以退为进,静待时变,只要柳家能留下半壁江山,就能东山再起’。虽然他不太明白家主为什么要退,但这就是他的任务。 陆山民看了一圈众人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罗总、赵总、马总、陈 总、张总,再加上海总,你们六个人出资一千二百亿购买柳家的资产。其中,海总的股比是百分之二十,需要出资两百四十亿,你们五位平均股比百分之十二,各自需要出资出资一百四十四亿”。 陆山民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由于我是入干股不出钱,我这百分之二十的资金要平摊到各位身上,所以最后海总需要出资两百八十亿,其余五位需要出资一百八十四亿”。 “各位有没有意见”? 第1957章 不该让他们活着 柳家在沈阳的资产,要是放在一两个月前,别说一千两百亿,三千亿柳家都不可能卖,这压根儿就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实在是这些资产太过优质,不少产业在当地都属于半垄断甚至是垄断行业,相当于坐着收钱,而且利润相当丰厚,收益期还长。 如此优质的资产,如此低廉的价格,却只能拿下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当然有意见。 但是,罗玉婷也好,赵启明也好,都没有太多的谈判筹码,正如陆山民所说,嫌少可以不要,江州还有一大波人嗷嗷待哺,抱着钱排队的人多的是。 「我没意见」。罗玉婷深吸一口烟,看向海东青,「两百八十亿的现金,除了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大财团,市面上恐怕没几家企业能拿出来,海总是打算卖一部分东海的产业吗」? 海东青淡淡道:「这就不劳罗总费心了」。 「我也没意见」。赵启明的目光从张康泰、马天明、陈君实脸上一一扫过去,「一百八十四亿,三位估计也很难筹齐,如果确实有难处,可以卖一部分给我,我愿意上浮五个点收购」。 陈君实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眉头紧皱。 马天明揉着肥胖的脸颊陷入沉思。 张康泰则是看向陆山民。 三人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哪怕是贷款也没有这么大的授信额度,又舍不得卖掉天京的基业,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相当的为难。 陆山民缓缓道:「不着急,一步步来,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现在进行下一步」。 说着,陆山民看向柳玉鹏,心中有些不忍,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同情柳玉鹏,怜悯之心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商人身上。 但是,他同情柳玉鹏,并不等于就同情柳依依。 「之前你与他们的谈判算是定了,现在我还需要跟你谈一个补充协议,补充一条独立于之前条款的协议」。 「你、、」,柳玉鹏嘴唇颤抖,尽管之前已经经历了反复打击锤炼,但听到陆山民这句话,依然感觉有些受不了,也幸好喝了一瓶葡萄糖口服液,否则他真有可能昏厥过去。 「你还想怎么样」? 其余几人也同时看向陆山民,特别是罗玉婷和赵启明,都是眉头紧皱。 陆山民叹了口气,缓缓道:「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这个人啊,耳朵有点耙,很多事情都听海总的,要是不把她安抚好,说不定一生气,明天就带人杀入柳家村,反正我是拦不住」。 柳玉鹏看向海东青,这是一个自带气场的女人,以至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敢仔细观察过她,虽然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让人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冷意和霸气,来之前,柳依依重点介绍过这个女人,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个女人比陆山民更心狠手辣,更可怕。 陆山民含笑看着柳玉鹏,当看见他表情有细微变化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建议海总那两百八十亿就由你们柳家出了吧」。 柳玉鹏已经预料到可能的情况,但是正如陆山民所说,如果反抗不了,激烈的反抗不但扞卫不了尊严,反而会换来更加深重的屈辱。 「好」。尽管这个好字说得很艰难,但很显然,陆山民刚进门时候的那一番话,他是听进去了的。 罗玉婷和赵启明的脸色很不好,心里有种比吃了一大把死苍蝇还难受的感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之前谈好的价格他们很满意,但是见海东青分钱不出,心里立马就不平衡起来。 罗玉婷忍不住开口道:「陆山民,你这种做法太不地道了吧」。 陆山民笑道:「你又没多出一分钱,又没少一份股份,对你们并没有丝毫影响」。 罗玉婷冷笑道:「这是你早 就设好的局,让我们往里面钻」。 陆山民笑了笑:「罗总要是不满意,也可以请柳家帮你出钱」。 「你」!罗玉婷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柳玉鹏,后者冷眼相待,海东青能威胁他,罗玉婷他可没这么怕。 当柳玉鹏看见陆山民的目光再次移到他身上的时候,心里打了个寒颤。 陆山民语气温和的说道:「别担心,我又不是毫无人性的强盗,不会再让你替人出钱」。 柳玉鹏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你不是强盗谁是强盗。 陆山民缓缓道:「马总、陈总和张总拿不出这么多钱,要不先让他们把零头出了,先各付八十四亿,剩下的一百亿先打个欠条,也不会欠太久,分三年支付到位,按照银行的正常利率算利息,你觉得怎么样」? 柳玉鹏当然是觉得不怎么样,这不仅仅是欺负,还是侮辱,但是他又能怎么办,相比于直接少了海东青的两百八十亿,这已经算是轻的了。 「好」! 陆山民看向马天明三人,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三人觉得当然好,好得不能再好,对于刚才直接减免了海东青二百八十亿,他们三人虽然不至于有意见,但是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但现在,他们感到很温暖、很感动,觉得跟对了人。 「谢谢陆先生」。 陆山民笑了笑,「感谢***嘛,你们应该感谢柳先生」。 三人看向柳玉鹏,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柳玉鹏没有感到丝毫的尊重,反而觉得更加的屈辱。 陆山民抬起双手,说道:「来,让我们为这场胜利的会议、团结的会议、积极向上的会议鼓掌」。 有陆山民带头鼓掌,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啪啪啪啪啪的热烈掌声,每一声掌声响起,都让柳玉鹏觉得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最痛苦的是,他也不得不附和着鼓掌,不仅别人啪啪打他的脸,自己也得啪啪打自己的脸。 掌声停止之后,陆山民看向郝伟,问道:「郝律师,会议纪要拟好了吗」? 郝伟点了点头,一边将会议纪要递给邻座的赵启明,一边说道:「请大家认真审阅,有不符合会议内容的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意见,请签上各自的名字」。 罗玉婷等五人认真看过之后表示没意见,轮到陆山民和海东青的时候,两人看都没看,直接签上了名字。 柳玉鹏看的时间最长,逐字逐句地看了四五遍才拿起笔,他签字的时候,手微微颤抖,短短三个字,足足写了十几秒钟。 陆山民本来提议找个酒楼庆祝一下,但被陆霜给否决了,会是开完了,但要做的事情却是千头万绪,合资公司怎么组建,具体谁来牵头落实,正式合同怎么拟,工商税务怎么对接,柳玉鹏这次只是前期的谈判,后续柳家还会派团队过来对接等等一系列事情,哪有时间去喝酒庆祝。 在陆霜的安排下,一人点了份外卖,吃完之后继续开会。 会议成立了以七大股东加上柳玉鹏共八人的沈阳资产收购工作领导小组,陆山民任组长,海东青和柳玉鹏任副组长,其余股东为成员。工作组下设办公室,陆霜任办公室主任,牵头负责具体事项的推进落实,其余股东各自派三到五人进驻,听从陆霜统一调度安排。 工作组商讨了收购过程中的各个环节,陆霜和郝伟根据轻重缓急分解了任务和责任人,倒排了时间清单,打表推进。 等开完会又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散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零点。 回到房间,海东青洗完澡出来,陆山民没有洗漱就睡下了,还打起了呼噜,这让她很不满,本来想把陆山民揪起来,但看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也不忍心。 陆山民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都没做一个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再次看到了海东青,心情相当的愉悦。 「赶紧去洗澡」。海东青扔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睡了一晚,洗了个澡,陆山民精神了许多,但仍然感觉全身乏力。 坐下之后,海东青拉过陆山民的手,将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气机变弱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全身力量透支,肌肉细胞几近死亡的状态,体内五脏六腑又受到重创,筋脉断裂几十处,哪有这么快好起来」。 见海东青眉头皱得很紧,陆山民安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既然活过来了就代表死不了,我现在心境已经够了,就差身体的恢复了,这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海东青明知道陆山民也不可能说得清楚,但还是问了出来。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短则一年,长的话,可能会是一辈子,而且即便恢复了,也不见得能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更别说更进一步」。 说着,陆山民故作紧张地问道:「你不会嫌弃我吧」? 海东青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反问道:「你觉得呢」? 陆山民赶紧双手抓住海东青的手,说道:「你可不能抛弃我,我这么多仇家,要是没有你在身边,分分钟会被他们撕成碎片」。 陆山民厚着脸皮说道:「反正我不管,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别想丢下我」。 海东青低头看着陆山民的手,这双手此时正不老实地在她的手上摸来摸去。 「摸够了没有」? 「嗯」?「哦」! 陆山民赶紧放开海东青的手,转移话题道:「他们都走了」? 海东青说道:「他们都得赶回去安排相关事务,柳玉鹏昨晚就走了,罗玉婷和赵启明一大早打了个招呼就返回天京,马天明、陈君实和张康泰想见你一面被我拦下了」。 陆山民淡淡道:「马天明这三人倒是不错,不管是我进了看守所还是现在跟韩家没有了关系,依然不离不弃。当初围过来的人有十好几个,大浪淘沙就剩下他们三个」。 海东青说道:「别把他们想得太好,他们是没有办法,抱不上更粗的大腿,才在你身上赌一把。而且,他们三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能够出来是靠的朱老爷子,要是没有这一点,你以为他们会在你身上下重注」。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们自己说出来的」? 海东青说道:「我问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说道:「都是些聪明人,怎么就不会撒个谎,比如说看中了我这个人很有魅力,或者值得信任,又或者觉得我长得帅也行啊,什么样的借口不能找,偏偏要实话实说,太没眼力劲了」。 海东青瘪了瘪嘴,缓缓道:「我问话,他们敢撒谎吗」! 陆山民竖起一根大拇指,「那倒也是,你就往那里一站,他们心里就慌的一批,哪里敢撒谎」。 海东青问道:「知道柳依依为什么半卖半送整个沈阳的资产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知道,这娘们儿能当上柳家的家主,确实有两把刷子,她认为我骨子里是个软弱心善的男人,跟我玩儿起了心理战,想通过一步步的退让消磨我对她的仇恨」。 海东青说道:「不是她认为,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陆山民不服地说道:「心善我承认,但软弱我坚决不承认」。 海东青不屑地切了一声,「在李记药材铺的时候,是谁阻止我杀莫小元和她带来的人,是谁 要我接受她开出的条件」? 陆山民被怼得无言以对,想了半天才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嘛,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嘛」。 海东青又问道:「那昨天又是谁对柳玉鹏流露出同情怜悯之色」? 「那、、我同情柳玉鹏个人而已,又没有对柳家和柳依依心软」。 海东青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柳家嫡系旁系这么多人,难道都要杀了不成,这不现实」。 海东青冷冰冰的说道:「那也不能让柳玉鹏活着,此人非是池中物,而且还不到三十岁。柳家的其他人可以不管,但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都不该让他们活着」。 第1958章 慢慢看着 第1958章慢慢看着陆山民有一丢丢无奈,柳依依这一点确实算得很准,他做不到把柳家所有人都杀于净,也有一点点感动,要是放在以前的海东青,她要杀柳玉鹏直接就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跟他讨论。 “前两天有个新闻,说是一个中年男人遭受到社会的不公,一气之下提看把菜力冲进幼园,砍死砍伤了十儿个,如果我在因柳依依一人人而屠杀整个柳家,跟他文有么区别呢"??陆山民温柔地看看海东青,“再说了,杀人是有风险的,要杀这么多人,我行们很难做到毫无痕迹。 而且,朱老爷子会怎么看,他会把我定性成反社会的人,一股强大而不可控制的力量,你觉得他会放任我行存在吗。 这位老爷子看起来和谌可亲,但这只是表象,他走过长征,打过儿十年仗,建国之后历经风雨依然不倒,骨子里刻看的是杀伐决断。 一旦他觉得我行这股力量会对国家和社会构成威胁,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斩草除根"。 海东青脸上的杀意渐渐的消散,“其它我不管,但柳玉鹏应该杀掉,这人有气度、有能力、有韧劲,假以时日必定会成长起来,他是柳依依的亲信,难保以后不会怀恨在心”。 陆山民缓缓道:“柳玉鹏确实算个人才,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人:与我们相比,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层级上”。 海东青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历史上草不除根被反杀的例子太多了”。 陆山民说道:“放心吧,这一次我是下定了决心,说了火柳家就不会有半点心软,等除掉柳依依,把柳家连根拨起,柳玉鹏这样的角色将不会有任何威胁”。 海东青没有再说话,她心里有些生气,气陆山民终究还是心太软,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但是现在看见陆山民一脸认真的样子,她却骂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虽然陆山民平时什么事情都让着她,但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癌强起来九头生都拉不回来,如果继续争论下去,她有些担心,担心陆山民会认为她是个冷血的女魔头,也担心陆山民会对她失望。 海东青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笑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在意陆山民对她的看法,这么多年,她做任何事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陆山民静梢梢的看看海东青,他此时心里也担心,大雪山之后这段时间,两人从没发生过实质意义上的争执,他担心海东青要是不听他意见该怎么办,继续争执下去,会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两人虽然都没有再说话,但静默也是一种角力。 最后,海东青败下阵来,松口道:“那就暂哲时听你的”。 这句话一出,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陆山民笑呵呵的起身,走到海东青身后,一边给海东青按摩肩膀,一边说道:“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 海东青心头震颤了一下,本来心里还有些气,一句受委屈了,不但那股火气没有了,反而全身还涌起了一股暖流。 “少跟我来这套”。 陆山民缓缓道:“从金融高专开始,在马教授的教导下,听了很多教悔,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为商之道,还一边学习一边实践,我原本以为我早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但是后来慢慢发现,很多事情得靠关赋。 任么样的商人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商人跟战场上的将军一样,得杀伐果断,得心狠手辣,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不能有同情心,更加不能怜恼敌人。 而我,正如你所说,我关性软弱心善,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商人”。 海东青眉头微皱,神色露出不悦,:“你的意思是我心狠手辣,是个女魔头”?() 陆山民很是无语,女人的脑回路真是奇葩,这番话明明是他对自己已的反省,怎么就硬拉到她身上了。 “当然不是,你是理智刚毅,我俩刚好互为补充,刚柔相济,阴阳互补,是世上最完美的组合"。 海东青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用点力,早上没吃饭吗"??“哎呀"!陆山民摸了摸肚子,“洗完澡出来就跟你聊到现在,还真没吃早饭”。 海东青刚说完话也想起来,立即起身,一个健步跨入厨房陆山民跟着走过去,一进厨房,一股烧焦味扑鼻而来,海东青关了火,已经打开了锅盖“那黑的黑疙瘩是什么”?院子里,纳兰子建背看手,望看一株柳树出神,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柳絮飞舞。 回过头,一身灰衣的老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老中医也背着手,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眼晴也比以前更加浑浊,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纳兰子建笑了笑,“老先生的鼻子很灵啊,竟然能找到这里”。 老中医淡淡道:“也不难找,别忘了你们纳兰家里有几位我们的股东"。 纳兰子建缓缓转身,两手从后背向前,垂落两侧。 “您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啊”。 老中医警了眼纳兰子建的双手,淡淡道:“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那您是来看我的”?老中医淡淡道:“真是没想到啊,难怪一直觉得你身上的气机有点熟悉,原来是出自老棺材一脉”。 纳兰子建了一声,“不会吧,我还以为我一直掩饰得很好”。 老中医问道:“好岁也算是你的师爷,杀他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纳兰子建眉头微皱,眼珠子转了转,摇了摇头,“当时出手送师爷归天的时候,正是两股气机争斗最激烈的时候,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痛,真还没什么感受”。 “之后呢?老中医问道。 “之后”?纳兰子建呵呵笑道:“当然是高兴啊,为自已高兴,也为师爷高兴。 …。。 你们这一辈三个老前辈,他应该是最弱的一个,但是他的传人却是最厉害的一个,我真的很为他老人家高兴”。 老中医咪看眼看看纳兰子建的眼晴,想从这双满含笑意的眼晴中看出些东西来,但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 “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这些日子也不好受吧"?纳兰子建好不避讳地点了点头,“虽然同出一脉,但毕竟还是有差异,晚上疼得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生生地痛醒,还好我当时不贫心,只吸收了五成,要是再多吸收一成,估计不死也会成为发人”。 老中医淡淡道:“这么严重还不安分”?纳兰子建疑惑的问道:“老先生这话什么意思,这段时间我可从没出过这个院子”。 老中医缓缓道:“在我面前就别装了,你以为我完全没町着王元开”。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师爷宁死前让我保他一命,所以就派人去跟他接触了一下”。 老中医笑了笑,“你是在保他的命吗?你是在催他去死”纳兰子皱了皱眉,“老先生这话,我又听不懂了”。 老中医淡淡道:“他找人去沈阳杀陆山民”。 纳兰子健倒到吸一口凉气,“这小子胆子也太天了,敢动我表妹关”。 老中医没有理会纳兰子建的表演,缓缓道:“这是你一贯的做事手法,从来不亲自去做一件事。 我相信你没有叫土元开去杀陆山民。 我没猜错的话,你确实是派人() 去劝他放手,也劝他不要在与陆山民为难”。 老中医看看纳兰子建,后者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 老中医接着说道:“我甚至都能猜到你派去的人是怎么劝他的,你会说陆山民是你的表妹夫,而且现在又成了废人,让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他了,对吧”。 纳兰子建笑道:“老先生的智商起码在两白以上,竟然猜得分毫不差,不过这些话也没任么错吧”。 老中医笑了笑,“话没错,但要看是谁来听。 你看准了王元开的秉性,知道他不是个掌得起放得下的人,你劝他的这些话,他只会选择性记住一句,那就是陆山民现在成了废人,有了这句话,就定以勾起他对陆山民的杀心”。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这小子太不争气了”。 老中医淡淡道:“成大事心狠手辣没错,舍小取大也没错,但该讲的信义还是要有的,既然老棺材让你保他一命,你又何必把他往死路上引”纳兰子建看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看老中医。 老中医笑了笑,“别想看能不能杀了我,别说你现在这个状态,就算你完全融合了老棺材那百分之五十的本源内气,死的人也只会是你”。 纳兰子建例嘴笑道:“老先生这回是真多心了,现在杀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呢,组织里的人能听我的吗??组织的秘密、网络、信息、资料我能得到吗??我只是在评估一下自己的战力而已”。 …。。 老中医淡淡道:“你这样的行为,就不担心我彻底放弃你,如果我打算彻底放弃你,你是不是就有了杀我的理由”?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说了半天,原来您来的目的是要我给你一个解释"。 老中医缓缓道:“我确实想听听你怎么狡辩”。 纳兰子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先生,您是不是说过,为了宏伟的目标,可以舍小取大,为了理想可以心狠手辣”。 老中医点了点头,“我是说过”。 纳兰子建缓缓道:“相比于宏伟的自标,讲信义保主元并一命就是小,而且在我看来,为了宏大的自标,主元并必须死”老中医眉头微皱,这么多年来,自从建立组织,他就设立了一底线,既不与权贵牵扯太深,也不与权贵发生冲突,因为他知道,如果与这些权贵纠缠不清,组织就会面临不可控的风险。 他这一生,特别是最近人十年,很少会有人让他纠结一件事情,但在对主元并的生死上,他确实很纠结,一方面牵扯太大,另一方面老棺材也曾委托过他保王元开一命。 “你这话倒是跟黄九斤如出一辙,他也曾表达过要土元开死”。 纳兰子建缓缓道:“您看,英雄所见略同,既然组织的宗旨是天下为公,那么主元并这种人就该死,他的死不仅仅是他的死,他的死代表看即便是权贵,犯了错,也可以死”。 纳兰子建笑着说道:“老先生,您也别在我面前装了,其实您的心里面也想主元并死,只是您不想让他的死跟组织扯上关系”。 老中医眉头皱得很深,说道:“你是朱老爷子的外孙,也算是权贵,照理说,你们是同一阶层”。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不一样,你可听说过我外公滥用过他的权力和名望?不但没有,反而为了怕别人说闲话而打压自家人,不管是朱家还是纳兰家,从来都没有沾到他的光。 说起来我算权贵子弟,实际上我的心态和立场跟土元开、楚大真、洛长平他们完全不一样”。 纳兰子建缓缓直起身子,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权贵,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只是有些人把自己当成了权贵,有些人把某些人当成() 了权贵。 主元并等人就是把自已当成了特权阶层,别人也默认他在是权贵。 而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权贵子弟”。 老中医证的看看纳兰子建,“此话当真”纳兰子建笑了笑,“老先生不应该用耳朵听,而是应该用眼晴看,如果我真把自已当权贵子弟,那我为什么要去做挑战自已特权身份的事情:而且还要背负起不讲信义、欺师灭祖的骂名”。 老中医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很好,很好,很好”。 老中医连着说了三个很好,“我还有点时间,可以继续看着”。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那老先生就慢慢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坐你的位置”。 月显示本书推荐 39314347。。 ... 第1959章 留钱有什么用 .,最快更新猎户出山! 老中医缓缓道:“你引诱王元开对陆山民下手,也是想试探陆山民是否真的武道尽失吧”。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一脸的担忧,“毕竟是我表妹夫嘛,当然得关心他”。 老中医问道:“结果怎么样”? 纳兰子建说道:“王元开说他彻底废了”。 老中医问道:“那你觉得呢”? “我”?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说道:“王元开就是个废物,相信他的话,我还不如抛硬币猜正反面”。 老中医淡淡道:“那你觉得他没有废”?纳兰子建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死已经是奇迹,废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废才不正常。师爷之前去东北见过他,听师爷说,他不但是废 了,估计连命都不会太长,以师爷的境界和眼光,肯定不会错”。“不过,”纳兰子建又说道:“奇迹这种事情,在普通人身上很难出现,但放在我表妹夫这种人身上,出现的概率就会大很多。毕竟他是有史以来,最接近内外双 极境的人物”。 老中医背着手看着纳兰子建,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要是觉得他会是个威胁,可以杀了他,我不反对,更不会阻止”。纳兰子建睁大眼睛,哀怨的说道:“老先生,您这么说就是在埋汰我了,这么些年,你见过我杀过几个人,真正算是我杀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人纳兰子樱,但我杀他是因为他威胁到我了吗,显然不是,我杀他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他该死。另一个就是我师爷,我杀他是为了继承他的武道传承,也不是因为他能威胁到我,即便我不杀他,他当时的伤也活不了多久。再一个就是想杀但还没杀的王元开,他有能力威胁到我吗?只是因为他该死而已。如果因为一个人对我有威胁就杀他, 那我当年早就杀了左丘”。 老中医含笑看着纳兰子建,“只杀该死之人”?纳兰子建点了点头,说道:“老先生,您应该很了解我的道。我的道充满了自信,我从不怕对我有威胁的人,如果一场胜利需要杀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那么从有 这个念头的那一瞬间开始,我的道心就碎了,从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老中医笑了笑,“柳家表面上是柳依依的,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个傀儡,陆山民在东北这架势,不把柳家连根拔除不会罢休,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把你的后花园一口气 给端了”? 纳兰子建不以为意地笑道:“柳依依把东北搞得乌烟瘴气,也该被敲打敲打,至于连根拔除,上百年的大家族,哪有那么容易”。 老中医问道:“他要是非要杀死柳依依,把柳家彻底从东北抹除呢”? 纳兰子建笑了笑,“老先生,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自有应对之法”。…。。 老中医缓缓走近纳兰子建,伸出手,说道:“要是信得过我,让我给你把把脉,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他本以为纳兰子建会推脱,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纳兰子建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了老中医面前。 “普天之下,也只有您老有可能帮得了我”。 、、、、、、、、、、 、、、、、、、、、、 从严昌平到沈家康,所有的证词证据装了好几麻袋,这还不算录音录像。 郝伟组织了律所全部律师,花了三天三夜才全部梳理完。 三天下来,郝伟人瘦了一圈,眼眶都陷进去了。 陆山民提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浓茶,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郝伟沉默不语,他是个律师,见过很多矛盾纠纷,但看完这些东西,心情依然很沉重,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我一直以为我对人性的恶已经有足够的了解,但这几天下来,我才发现以前的我是那么的无知和天真”。陆山民安慰道:“这不能怪你,虽然你是律师,见过很多人性的恶,但实际上在来天京之前,你的大多数业务都是你爸给你介绍的,你所接触的案子也大都是一些 商业上的合同纠纷、利益纠葛,对真正的人性罪恶接触的并不多”。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郝伟苦笑着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很认真地点头,“当然是在安慰你”。 郝伟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陆山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确实不太会安慰人。转移话题道:“说正事吧”。郝伟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到律师的身份。“沈家康是个重要的人证,但单单靠他一人,还触动不了柳家的根基,他给柳家的利益输送并不是现金,也没有打款记录 ,都是通过股票交易、商贸往来,这些东西很难定性,毕竟柳家在东北有很多产业,各个产业都有上下游的产业链条,有商贸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郝伟顿了顿,“举个例子,沈家康在沈阳有很多娱乐场所,每年消耗的酒水量惊人,柳家在长春有家饮料公司,这些酒水几乎都是从那家公司采买,虽然价格是高 了些,但这完全是商业行为,很难证明是沈家康给柳家送钱”。郝伟喝了口茶,“再比如前几年柳依依收服沈阳地下势力,谁能拿出证据杀了另外两波地下势力老大的人是柳依依,那场火拼中的关键人物几乎都死了,也就剩下 沈家康,其余下面的人,甚至都不一定知道柳依依这个人”。 “张良如果不死,倒是更有说服力,不过那得牵扯出沈阳官场的震动,后果不堪设想”。陆山民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要是能仅凭这一堆所谓的证据就能把柳家连根拔起,那柳家早就完蛋了,哪里轮得到他来。天京的吕家和田家,影子这么庞大…。。 的组织前前后后布局了一二十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吞并,更何况他才来东北多久。 “没关系,这些资料先存档,以后会有用处的”。 郝伟问道:“沈阳这边差不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陆山民喝了口茶,缓缓道:“当然是乘胜出击”。 郝伟眉头微微皱了皱,“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其实风险很大”。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然知道,你要是害怕,可以提前回东海,毕竟你早晚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郝伟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陆山民瘪了瘪嘴,“看吧,回去继承家业没有风险你又不愿意,这世上最没风险的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凡做事都有风险。不过你放心,风险虽然有点大,但 不是完全不可控”。 郝伟说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既然你知道风险大,我就不多说了”。 陆山民突然盯着郝伟,问道:“有没有兴趣在东北发展点业务”? 郝伟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陆山民,“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山民说道:“沈阳只是开始,柳家在东北的资产还有很多,你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可以跟你个优惠价格”。郝伟愣了半天,低头陷入沉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你应该看得出,那天谈判的时候我对柳玉鹏是抱有同情和怜悯之心的,其实我不但不适合当律师,也不太适 合做生意”。 陆山民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与郝伟碰了一下,“哎,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郝伟也唉声叹气道:“自从我发现自己不适合当律师,也不适合经商,我就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突然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了”。陆山民瘪了瘪嘴,“你还拔剑四顾心茫然,我看你是无病呻吟空悲切才对,从小养尊处优,家里金山银山,再大再难的事儿都有你把给你兜底,说白了,你是日子 过得太好了”。 郝伟说道:“你现在也不差啊,前几天才拿下几百亿的资产”。 陆山民无奈道:“你也说了那是资产,又不是现金,我现在两个口袋还不是一样重”。 郝伟苦笑道:“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不喜欢钱,钱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 “打住”!陆山民及时制止了郝伟的牢骚,“我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郝伟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等这边事了,回去继承郝有钱的家业之后,就把家里的产业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我就全世界旅游,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陆山民比较理解郝伟的想法,说道:“真羡慕你,随时可以当甩手掌柜,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郝伟看着陆山民,说道:“其实我挺同情你,看得出,你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真正喜欢的,但你又不得不去做”。…。。 两人正聊着天,海东青走上了楼顶。喊了声“吃饭了”。 郝伟看见海东青围着一条碎花围裙,惊讶得下巴快要掉下来。 整个东海的女神,高高在上的东海神鹰,竟然也会系上围裙,竟然也会做饭。这就像神仙也会拉屎放屁一样,不可思议。 跟在陆山民身后,一路下楼脑袋都是晕的。 当看见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东青看向呆鹅一样站着的郝伟,眉头微皱,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来干什么’。 郝伟倒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看不懂脸色的人,实在是他太过震惊,心神激荡之下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大幅度下降。 陆山民朝海东青挤了挤眼睛,示意她给个面子不要撵人。海东青耐着性子进厨房多添了一碗饭。 饭碗啪的一声磕在郝伟面前的饭桌上,这才将郝伟从迷糊中惊醒。 这放碗的态度,傻子也能看出主人家的不高兴。 郝伟尴尬地笑道:“哦、、律所的那帮家伙约了中午聚餐,我得回去了”。 陆山民眉头微皱,问道:“中午聚餐?吃什么”? “哦、、火锅,新开的律所下面刚开张了一家重庆火锅”。 陆山民一把将郝伟摁在凳子上,“大中午的吃什么火锅,也不怕上火”。 郝伟还想起身,海东青冷冷道:“不吃就该早说,饭都添好了说走,不给面子”。 “哪有”!郝伟赶紧坐直身子,双手捧起饭碗,激动的说道:“能吃到青姐做的饭,够我回东海吹一辈子”! 说着,郝伟掏出手机,咔嚓咔嚓连续拍了好几张照,当然没经过海东青的允许,他不敢把海东青拍进去,只是拍了桌子上的饭菜。 海东青说了声白痴就自顾开始吃饭,郝伟则激动得立马发朋友圈,还配上文字‘吃青姐做的饭菜’。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问道:“你以前在东海,对这群富二代做过什么”? 海东青平淡的说道:“你问他,我怎么知道这群白痴怎么想的”。 陆山民转头看向郝伟,“青姐问你这白痴怎么想的”? 郝伟愣了一下,随即有赶紧在手机上奋指急点,陆山民凑近看过去,郝伟在一个群里面发道‘青姐亲口说我是白痴’,后面还发了一连串大笑的表情。 陆山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道,‘果然是白痴’。 一顿饭,郝伟吃得激动万分,也吃到战战兢兢,陆山民发现郝伟面对海东青与面对截然不同,面对自己洒脱自然,面对海东青立马化身小迷弟。吃完饭之后,郝伟主动收拾碗筷,那手脚那叫一个麻利,不过很显然这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大少爷平时没干过这种事,不但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还打烂了两个碗 。海东青气得脸色发白,不过看在陆山民的面子也没有骂他,但郝伟自己却吓了个半死,临走的时候,硬是从包里掏出一沓钱作为赔偿,陆山民象征性地推脱了一 次就收了钱,还亲自把他送到宾馆门口,嘱咐他以后要经常来吃饭。 回到房间后,海东青已经将厨房重新收拾了一遍。陆山民乐呵呵地从兜里掏出钱,一边笑一边数。 “拿来”! 钱还没数完,海东青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向他伸出了手。 陆山民脸上的笑意顿失,“这钱给我当零花钱成不成”? “不成”!海东青回答得很干脆。 陆山民一脸的委屈,“留一半成不成”? “不成”! 陆山民恳求道:“多少留一点吧,男人在外面怎么能一分钱都没有”。海东青五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招了招,“你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在管,留钱有什么用”。 39314620。。 ... 第1960章狗 改不了吃屎 一路山花始盛开,清溪倒照映山红。 漫山遍野花团锦簇、暗香绵延,次第开放、辉映山谷。到处是盛开的花朵和待放的花苞,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红得更浓艳,红得更透彻,山上山下,争奇斗艳、灿若云霞..... 马嘴村的四月,是人间最美的四月。 花丛中,有银铃般的笑声和比花儿还美的人儿。 叶梓萱和刘妮就像两只穿梭在花海中的蝴蝶,翩翩起舞。又像天上的仙女和山野的精灵,遗世独立。 两人头上戴着枝条编织的花环,脖子上挂着花朵串联在一起的项链,手上戴着花环,腰间缠着花带,是花仙子,也是花精灵,给原本就美如画的马嘴村更添纯净的美色。 阿英也站在花丛中,她很羡慕大小姐和表小姐,能够忘却一切烦恼,置身于最简单的美中。她也是女人,也爱花,但却无法做到像她们一样,放开自我,回归本心。 右卫也站在一旁,看得痴迷,美色美景,谁能不喜欢。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杀伐的一生中,看尽了血腥残酷和尔虞我诈,这眼前的美景,像那佛前的一炷香,也像那天山的圣水,有着洗涤心灵尘垢的功效。让他处于一种无净无垢的玄妙状态,心境上跃跃欲升。 不过,他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一道目光投射过来,那道目光犹如一支利箭,一箭穿透他的胸膛,把他好不容易捕捉到的心境击得 支离破碎。 刘妮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拉着叶梓萱蹦蹦跳跳的朝花丛深处跑去。 阿英感知到右卫的气势变化,问道:“怎么了”? 右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妖孽,大小姐就是个妖孽啊”。 阿英眉头微微皱了皱,“注意你的用词”。 右卫定了定心神,说道:“我所说的妖孽是褒义词,回到马嘴村短短两个月,也没见她修行,但她的化气境界已经稳固得像是踏入了好几年,如果再来一场千里追杀,我必死无疑”。 阿英淡淡道:“大小姐受天道照顾,以后的武道成就不会低于少爷”。 右卫不置可否,“她不可能长时间待在这里,我现在担心的是她要走,我俩联手都未必拦得住”。 阿英缓缓道:“大小姐心思单纯,她一直认为孩子的丢失是她的责任,在没找到孩子之前,她是不会去找陆山民的”。 “她单纯”?右卫内心瑟瑟发抖。“你是没见过她在战斗中的狡猾,心思缜密环环相扣,战斗技巧羚羊挂角,大小姐的心思比起三公子来也不遑多让”。 阿英朝她挤了挤眼睛,右卫没懂起,继续说道:“我敢说,大小姐狠毒起来,海东青都得甘拜下风,据说江州的薛凉,死前被大小姐割了一百零八刀,刀法精准,刀刀避开要害,薛凉是活生生疼死的”。 阿英咳嗽了一声,朝右边努了努嘴。 …。。 右卫顿感不妙,缓缓的转过头,看见刘妮和 叶梓萱正朝这边走过来,十几米的距离,叶梓萱听不到,但以刘妮的耳力,肯定是听得到。 刘妮正对着他笑,笑得眉毛弯成月牙,抬手还比画了一下匕首割肉的动作。 右卫全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躲在阿英身后。 刘妮挽着叶梓萱的手走到近前,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很美,美得心惊肉跳。 叶梓萱看着脸色发白的右卫问道:“右卫,你很怕小妮子吗”? 右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连话都不敢说。 叶梓萱不高兴地瞪了右卫一眼,“小妮子这么可爱”,说着伸手在刘妮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我们家小妮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儿”。 小妮子咯咯地笑,她完全赞成叶梓萱表扬,高兴得忍不住在叶梓萱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画面,确实是天真烂漫无疑。 返回的路上,叶梓萱和刘妮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都两个月了,两人还是像第一天见面时那样有说不完的话。 李大发叼着旱烟袋站在院子外,他早就想去天京,但作为村长,也并不完全是个闲人,开年之后镇上各种开会,又恰好遇到人口普查和新一年的低保户评选,还有村里合作社的一堆事情,硬是没抽出时间。这两天终于闲下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必须得尽快找到接班人。 终于看到花枝招展的小妮子和叶梓萱回来,他实在想不通,小妮子怎么会和城里来的什么生态学家走得这么近,那亲 密的样子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小妮子蹦蹦跳跳的走到李大发身边,“李叔,您找我”? 李大发点了点头,“俺有件事想麻烦你”。 小妮子下意识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李大发。“我没钱”。 李大发老脸微红,这老黄历得翻到十年前,道一偷了他家的酒,他就上门要钱,但道一是出了名不要脸,自己躲起来不说,还把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娃支出来。李大发去了好几次,每次小妮子就三个字“我没钱”。 叶梓萱看了看小妮子,又看向李大发,“李村长,小妮子欠你多少钱,我帮她还”。 李大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是钱的事”。 小妮子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只要不是钱的事儿,就不是事儿”。 阿英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向李大发点了点头对叶梓萱说道:“表小姐,李村长找大...”,话刚说到一半,见刘妮向她递眼神,改口接着说道“找小妮子说事情,我们先进去吧”。 叶梓萱有些茫然,对小妮子笑了笑,跟着阿英走进了院子里,又卫自然不敢停留,大跨步从刘妮身旁走过去,冲进了屋子。 李大发看了眼右卫的背影,眉头紧皱,当了一辈子村长,他敏锐地发现右卫很怕刘妮,但又想不通为什么。 …。。 李大发摇了摇头,不去想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小妮子,俺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陆山民的地址”? 小妮 子咦了一声,瞪大眼睛盯着李大发,“您找山民哥干嘛”? 李大发吧嗒一口旱烟,烟雾缭绕。 小妮子扇了扇面前的烟雾,“李叔,少抽点烟,这么大把年纪了,会抽死人的”。 李大发愣了一下,心想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说话那么直截了当。 “是这样的,你看俺也这么大把年纪了,也该退休了.....” 不等李大发把话说完,小妮子插话道:“您确实该退了,这次回来,我发现您真的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半,背也驼了,走路也不利索,皱纹比那棵老榆树的树皮还皱,六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像八十岁”。 李大发的心脏像被插了把刀一样,有点痛,苦着脸说道:“我有这么老吗”? 小妮子很肯定点了点头,“你在家都不照镜子的吗”? 李大发不太想跟小妮子说话,这丫头从小到大都伶牙俐齿,村里不少人都被她打击过,就连全村最不要脸的老道士都经常被她说得跳脚,那还是养她长大的爷爷。 小妮子相当老沉地叹了口气,这也是她从小的标配表情,小小年纪,天真的时候是真天真,老沉起来比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还老沉。 “早跟你说了要早晚打一次太极游,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要是这些年坚持练下来,怎么会老得这么快”。 李大发无言以对,说道:“说偏了,我想把陆山民找回来接替我”。 “啊”?小 妮子惊讶地看着李大发,“李叔,你想让山民哥回来当村长”? 李大发点了点头,“想来想去,年轻一辈中,也只有他最合适了”。 小妮子秀眉微皱,“你想山民哥跟白灵那白眼狼凑一对”? “嗯”?李大发也惊讶地看着刘妮,心想,这丫头迷糊的时候很迷糊,聪明的时候比猴儿还精,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而且也找白灵谈过,白灵也没有明确反对。 “虽然有些委屈白丫头,但我看得出,白丫头会愿意的”。 “还委屈她”?小妮子一脸的嫌弃,“李叔,您老年痴呆了吧”。 李大发忍无可忍,一烟杆敲在小妮子脑袋上,力量不大,只是象征性地敲打了一下。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呢”。 站在门口处观望的右卫吓了一大跳,心想,完蛋了,这村长死翘翘了,脑袋里急速地盘算着该怎么善后,是悄悄地抛尸荒野,还是直接埋在院子里。 哪知道小妮子只是嘿嘿一笑,对李大发的行为没有半点生气,不过右卫并没有完全放心下来,大小姐的笑可以是真的笑,也可以是杀人的笑。 不过,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村长血溅当场的画面,反而看见老村长在那喋喋不休的教育刘妮。 …。。 小妮子说道:“李叔,山民哥不在天京”。 李大发有点蒙圈,“那他在哪里”? 小妮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骗我”?李大发不太相信刘妮的话 ,毕竟她是老神棍的孙女。 小妮子说道:“没骗你”。 李大发一脸的失望,深深的叹了口气,背着手缓缓的离开,那样子,像是突然又老了几岁。 小妮子在背后喊道:“李叔,您放心,山民哥很快就会自己回来”。 李大发回过头,“真的”。 小妮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李大发开心地哈哈大笑,离开的时候腰没那么驼了,走起路来也利索了不少。 小妮子回过头,望向右边的山坡下,那栋曾经破烂的木结构房子早已不在,如今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平房。 白灵提着公文包沿着石板路往家里走,穿过一片小竹林,看见刘妮正靠在一棵树上对着她笑。 “白书记回来了”。 白灵知道刘妮对她有意见,回笑道:“刚从镇上开完会回来”。 说着,白灵就要从刘妮身旁走过。 刘妮一抬手将白灵拦住,“你是不是跟李叔说了什么”? 白灵停下脚步,眉头微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妮嘴角一翘,“敢说不敢认”? 白灵说道:“我不知道李叔跟你说了什么,但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刘妮咯咯一笑,“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搞笑吗”? 白灵淡淡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妮望向山坡下的村委会篮球场,说道:“九年前,就在那个篮球场,你在台上,我和山民哥就在这里。你感谢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感谢 山民哥”。 白灵眉头微微皱了皱,心头也微微颤了颤,没有说话。 刘妮哼了一声,“看在一个村的份上,你是头白眼狼我不怪你,你瞧不起山民哥我也忍了,但你现在还敢对山民哥有想法,我忍不了”。 白灵脸色煞白,这些年她痛苦,她后悔,她无法否认刘妮的话,因为在经历那段不堪的过往后,她才意识到陆山民才是她这一生最值得爱的男人,她曾不止一次想忘掉他,但是不可能,村子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连梦里都是。 刘妮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灵,“不说话?不说话就表示承认”? 白灵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刘妮指着白灵的鼻子骂道:“你就是个贱人、烂人、荡妇,你有什么资格喜欢山民哥”! “刘妮”!白灵双眼死死地盯着刘妮,气得双臂颤抖。 刘妮咯咯的笑,她是很单纯,但单纯的人并不是没有爱恨,相反,单纯的人往往更一根筋的爱恨,况且,她只是单纯而已,单纯并不等于是善男信女。所以她一点也不同情白灵,反而觉得很爽。“知道吗?等这一天我等了九年,九年前,要不是山民哥拉着我,我当时就会冲下去撕烂你的嘴”。 白灵声音颤抖,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为我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 刘妮饶有兴趣地看着白灵,“你犯 下错付出代价是活该,你让我不爽,我就不会让你过得舒服”。 白灵哭泣道:“从现在来看我是错了,但当时谁能预料到未来的事情,我是东海大学的大学生,他只是山里一个普通山民,就当时而论,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让我怎么办?我当时要是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我会选错人走错路吗”? 刘妮瘪了瘪嘴,呸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39314296。。 ... 第1961章 谁敢走就杀谁 感知到刘妮无意间释放出的气机,阿英吓了一跳,立即赶往白灵家放下,刚走到竹林的时候,就看见刘妮背着手在山道上蹦蹦跳跳地往回走,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刘妮仰头看着阿英,“阿英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阿英淡淡道:“没什么,刚才感知到你的气机波动”。 刘妮笑道:“你担心我会杀了那头白眼狼”? 阿英不置可否,“白书记其实也不容易”。 刘妮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认为她可怜”? 阿英没有说话,同样作为女人,同样的爱而不得,她多少有些同情白灵。 刘妮瘪了瘪嘴,“她可怜也是她自己找的,关我屁事”。 阿英淡淡道:“她为村子做了不少事”。 刘妮翻了个白眼,“没有山民哥,她连初中高中都上不了,没有马嘴村的村民帮助,她连上大学的学费都付不起”。 阿英缓缓道:“不管怎么样,她愿意回来就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 刘妮切了一声,“那是她在外面遍体鳞伤无处可去了,与其说是她回来帮村子,实际上是村里收留了她这条丧家之犬”。 阿英觉得刘妮的话有些过,但没有再与之辩驳。 “大小姐,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小支书,您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刘妮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阿英,“阿英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村里的书记呢,那可是天大的官,整个马嘴村都归她管,你竟然说只 是个小支书”。 阿英竟无言以对,不过细细想来,她也有些理解刘妮的心态,只要她内心里面把自己当做马嘴村的人,那么村支书就是个挺大的官。 除非,有一天她不把自己当马嘴村人了,但是会有那么一天吗,阿英不知道。 果然,刘妮边走边说道:“阿英姐姐,不是我说你,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是马嘴村的人,梓萱姐姐嫁过来也会是马嘴村的人,我们都在白眼狼的管辖范围之内,更别说他还是情敌,要是现在不断了她对山民哥的幻想,以后会很麻烦。” 刘妮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不知道村子里的生存之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白眼狼是马嘴村长大的,又是支书,梓萱姐姐是外来人,别看村民们现在对她很好,一旦她与白眼狼产生矛盾,全村人都会帮着白眼狼欺负她,所以我现在就得把她打压住”。 阿英眉头微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突然觉得这位说话不着边际的大小姐心思相当的缜密。 “大小姐,您认为陆山民早晚会回到村子里”? 刘妮看了一眼阿英,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就是想把我困在村里,不让我出去帮山民哥”。 阿英眼皮跳了跳,生怕刘妮立马拔腿就要离开马嘴村。 刘妮狡黠地笑了笑,“想让我不走也可以,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 “什么条件”?阿英没有思考,脱口 而出。 刘妮说道:“把那个叫左卫的叫过来”。 阿英满心疑惑,“叫他过来干什么”? 刘妮漫不经心地说道:“下棋嘛,不是你吃我一子,就是我吃你一子,要么就是你放一颗子牵制我,要么就是我放一颗子牵制你,你们想牵制住我,那我也可以牵制住你们。我一个人牵制住左右卫和你,一个金刚、一个化气和一个半步金刚,也不算亏”。 阿英背后一阵冷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刘妮,她发现自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妖孽的大小姐。 “大小姐,您是少爷的亲妹妹,纳兰家的大小姐,我们不是敌对关系,我们才是一家人”。 刘妮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别跟我瞎扯这些玩意儿,没用。总之一句话,你们不想我出去帮山民哥可以,那么你们也得留下几个够分量的人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两人走后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停在了山坡下的篮球场。 车上下来三人,两人激动而新奇,一人惆怅而沮丧。 纳兰振海怔怔地看着村委会门口那块牌子,‘石斛镇马嘴村村委会’,朱春霞则是四处的张望,内心无限感慨,无限的哀伤,喃喃道:“子墨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左卫一手提着一个大行李箱,他也哀伤,想到马上又能见到刘妮,身上的每根汗毛都在颤抖。 “干爹、干妈,车只能进到这里,要劳烦二位步行上去了”。 纳兰振海 和朱春霞走不惯山路,两人搀扶着走得很慢,左卫犹豫了一路要不要提前告诉两人叶梓萱还活着,并且也住在马嘴村,但是一直都没说得出来。 两人都不是普通人,特别是纳兰振海,知道了一个点,就能牵扯出一个面,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在蜿蜒的山道上走了近半个小时,转过山坳,首先看到的是一间破败得快要倒塌的房子。 左卫介绍道:“大小姐小时候就住这里”。 “就住这里”?朱春霞驻足看着眼前的危房,眼眶微红,“我可怜的子墨”。 纳兰振海眉头微皱,“这房子能住人”? 左卫指了指不远处隐隐可见房顶的房子,“大小姐现在应该住在那边”。 纳兰振海问道:“那边是谁家的房子”? 左卫领着两人继续往前走,边说道:“那是陆山民家的房子”。 听到陆山民这个名字,纳兰振海心头不悦,脚下的步子也放缓了。 朱春霞拉着纳兰振海的手,劝慰道:“别忘了我们是来接子墨的”。 纳兰振海眉头紧皱,“她要是不跟我们走怎么办”? 朱春霞说道:“那我们就住下来陪着她”。 纳兰振海心里没底,但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 转过小竹林,豁然开朗,这栋房子虽然也破旧,但充满了生机,房子的外立面重新刷过白灰,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有一个女孩儿正提着水壶, 背对着他们在院子里浇水。 朱春霞心头一震,“振海,那、、那女孩儿是不是梓萱”。 纳兰振海顺着朱春霞的目光看去,女孩儿的身影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不可能吧,梓萱不是失踪好几年了吗”? 左卫走在前面,他此刻神经高度紧张,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生怕刘妮突然从某棵树或某棵草后面杀出来,压根儿就听不见两人的说话。 越走越近,那浇水的女孩儿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突然转过身来。 三人同时吓了一大跳。 朱春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梓萱,真的是你”。 “大姨”!叶梓萱扔掉手里的水壶,快步跑过来,一把扑进了朱春霞怀里。 纳兰振海也是震撼不已,转头看向左卫,后者摇头,装作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梓萱姐姐,吃饭了”。 一声清越的声音从房子里面传来,左卫如临大敌,双手同时放下箱子,身子微侧向右,双脚微微弯曲,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刘妮一脚跨出门槛,目光停留在左卫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左卫心脏怦狂跳,后背瑟瑟发凉,这样的迷人微笑比张开獠牙的野兽还恐怖。 刘妮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扫了一眼纳兰振海夫妇,眉头微皱,转身返回了屋子。 阿英从里面走出来,对纳兰振海和朱春霞弯腰鞠了个躬。 “阿英,你也还活着”? 朱春霞一边 搂着叶梓萱,一边惊讶地看着阿英,随即也反应过来,当年两人是一起失踪的,叶梓萱活着,她自然也活着。 阿英说道:“三爷,三夫人,进去说吧”。 众人进去,刘妮已经坐在饭桌前,叶梓萱拉着朱春霞坐在刘妮身旁,有将纳兰振海安排在靠近刘妮的位置,自己和阿英坐在了另一侧,左卫战战兢兢地紧挨着右卫坐在刘妮对面。 “子墨”。朱春霞率先喊了一声刘妮。 刘妮低着头,眉头微皱,端起碗扒拉了一口米饭。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叶梓萱看在眼里,对朱春霞眨了眨眼,笑呵呵地说道:“大姨,小妮子不习惯陌生的名字,我看不如叫纳兰子妮,平时还是叫小妮子”。 一顿饭吃得安静又热闹,安静的是一桌子人大部分都没怎么说话,热闹的是叶梓萱从头到尾几乎就没停过。 一顿饭吃完,阿英、左卫和右卫识趣地收拾完桌子就走了出去,留下四人在屋子里。 纳兰振海说道:“子、、小妮子、梓萱,跟我们回去吧”。 朱春霞也说道:“梓萱,你爸妈一直以为你不在了,这些年过得很苦,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 叶梓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大姨,我求你现在不要告诉我爸妈,最多一年,一年之后我就回去”。 “为什么”?朱春霞不解地问道。 叶梓萱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以后 你们就知道了”。 纳兰振海的目光在叶梓萱和刘妮身上来回游走,半晌之后问道:“为了陆山民”? 叶梓萱低下头,默然不语,刘妮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纳兰振海想发火,被朱春霞一眼瞪了回去。 “没关系,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我们留下来陪你们”。 “你们要留下来”?刘妮立马抬起头,盯着两人。 朱春霞温柔地点了点头,双手抓住小妮子的手,“小妮子,你从小就没在爸爸妈妈身边,就让我们留下来陪陪你好吗”? 小妮子本能的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怎么拒绝,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想借口理由的时候,叶梓萱一口答应了下来。 “大姨,大姨夫,那你们就留下来,山里的空气比城里好多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喜欢这里”。 院子里,阿英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三爷和三夫人带到这里来了”。 左卫说道:“我哪里敢啊,这是三公子的意思”。 阿英眉头微皱,“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三爷不是普通人,很快能发现端倪,他要是问起少爷的事,我们该怎么回答”? 左卫说道:“三公子说三爷即便猜到了也不会问”。 右卫点了点头,“三公子说得对,三爷即便猜到了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反而会帮三公子掩饰,知子莫若父,他知道三公子这样做必然有原因”。 右卫说道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三公子为什么让你把三爷带来”。 左卫说道:“也没多复杂,三公子说,亲情是需要朝夕相处才能建立的,要想大小姐回归纳兰家,就得让三爷和三夫人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 阿英眉头微微皱了皱,突然想到之前刘妮说的那番有关下棋的话,同时也明白过来少爷的目的,恐怕是想用亲情绑住刘妮。 但绑住刘妮的目的何在,按照刘妮的说法是牵制陆山民。 如果没有刘妮之前那番话,她或许不会往这方面想,毕竟他一直觉得陆山民根本就不足以成为少爷的对手,但是现在越想越觉得这是为陆山民落下的子,而且还不止这一颗子,表小姐是一颗子,两个孩子也是一颗子,三子齐落,以她对陆山民的了解,不管陆山民多厉害,都会被困得动弹不得。 “陆山民最近在干什么”? 左卫看了眼右卫,说道:“在东北,已经把柳家杀得人仰马翻”。 阿英豁然开朗,同时也心有戚戚,少爷的算计,终究还是落到了自己亲人身上。为了掐住陆山民,表小姐、大小姐,乃至三爷和三夫人,都成为了他的棋子。 右卫脸色变得不是很好,东北曾经是他的天下,柳家在东北继承的地下势力,有一半以上都是他当年打下来的起来现在是柳家的,实际上柳家只不过是提纳兰家看家而已,现在家被偷了,他很着急。 “ 我想向三公子申请去东北”。 阿英摇了摇头,“三公子同意也没用,大小姐是不会让我们三个离开的”。 “为什么”?左卫和右卫同时问道,他们两人都很想离开,连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阿英淡淡道:“大小姐亲口说过,我们三人,任何一人都不能离开,谁敢走就杀谁”。 39314188。。 ... 第1962章 非礼勿看 今天,陆山民醒来第一眼又没看见海东青,心里有些失落。挨个房间看了一遍,也没见海东青的身影,只在桌子上看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馒头和牛奶在锅里热 着。 胡乱吃了早饭,陆山民上楼转了一圈,没见到人,下楼刚走到宾馆门口,看见之前陈然那辆大g停在门口,但仍然没有看到海东青。 站在门口等了大约五分钟,看见海东青与一个黑衣男人朝这边走来。 那男人身形挺拔,气质卓然,关键是也带着一副墨镜,也穿着一件风衣,远远看去,两人就像穿着同款的情侣装。 随着走近,男人的面貌逐渐清晰,五官周正,浓眉如剑,那副墨镜不但没有掩盖住他的帅气,反而衬托出一身英气。 海东青看见陆山民站在门口,略带责备地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陆山民本来心情就不太爽,现在更不爽,阴阳怪气地说道:「脚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里去哪里,用得着你管吗」? 海东青问道:「你又哪根筋搭错了」? 陆山民答道:「我哪根筋搭错了也不关你的事」。 黑衣男人面色冰冷,眉头微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不悦。 陆山民看向男人,心里莫名燃起一股怒火,这家伙连脸上的冰冷气质都与海东青如此的相似。 「我跟我家青青吵架关你屁事,不服单挑」。 男人没有回答,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海东青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看着他。 陆山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心情更加郁闷了,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扶着额头,「哎哟,头疼,旧伤复发了」。 「你闹够没有」?半晌之后,海东青平静的问道。 陆山民捂住胸口,一脸痛苦地说道:「心口也疼得厉害,怎么办」? 男人冰冷的脸上多了些疑惑不解,看向海东青,仿佛是在问,"他真是陆山民"? 海东青说了句"别理他",转身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男人看了眼陆山民,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然后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陆山民手上用力抓住胸口的衣服,这一次不是装的,是心口真有种被捅了一刀的感觉。 海东青坐在副驾驶,转头看向陆山民,「你到底走不走」? 陆山民茫然地看着海东青,「去哪里」? 海东青淡淡道:「山水山庄」。 「嗯」?陆山民一下子反应过来,今天约了张秘书。 陆山民愤愤然坐进后排,从汽车发动开始,一路上都盯着车内后视镜里的男人,越看越觉得讨厌,但越看也越觉得熟悉,貌似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陆山民胸口堵得慌,但车上没人说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直到他看见海东青的侧脸带着笑意,不是她平时那种冷笑,而是带着点高兴、开心,甚至是 得意的笑。 「呵呵」,陆山民冷笑一声道:「海总今天心情不错嘛」。 海东青盯着车内后视镜里的陆山民,笑意更浓。「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陆山民哈哈一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今天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黑衣男人余光撇了眼海东青,又看向车内后视镜里的陆山民,脸上满是疑惑和不可思议。 看见男人的表情,陆山民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终于想起这人是谁。 「你是蝴蝶刀」? 男人没有回答,一边开车,一边微微点了点头。 海东青则是笑意更浓。 陆山民一拍额头,他与蝴蝶刀是见过的,但是接触不多,而且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哎呀,你的发型怎么变了,我记得你以前是短头发啊,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记得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一直没说话的蝴蝶刀,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陆山民呵呵笑道:「蝴蝶兄,你留长发比短发帅多了,连我都感到了压力」。 蝴蝶刀勉强地笑了一下,「你比以前幽默了」。 「哎,跟你青姐学的。你看你青姐,以前都不会笑,现在不仅会笑,还学会捉弄人了」。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了翘,「谁叫某些人的心比针眼还小」。 陆山民瞪了海东青一眼,「你也不早点介绍一下,害得我在蝴蝶哥面前丢脸了」。 蝴蝶刀余光扫过两人,心中不禁大为感慨,陆山民完全变了,连青姐也被带偏了。 海东青淡淡道:「陈然受了伤,周同和李国章他们已经离开沈阳,身边必须多个人以防万一」。 陆山民颇为感动,也有些愧疚之前的小心眼,在大城市里,即便有强敌,只要海东青想走,没有谁能留得住,这是在替他考虑啊。 这次出来迎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叫周林,戴着副金丝眼镜,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与张秘书见面的房间还是那间茶室,才几天不见,这位大秘明显消瘦了许多,虽仍然谈笑风生,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忧愁还是没法完全掩盖住。 陆山民缓缓道:「张秘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张秘书苦笑了一声,「做秘书的,大事小事、急事难事,事情办得好是本分,事情办得不好那就是无能,最关键的是好与不好就凭领导一句话,领导满意就是好, 不满意的话,即便再好也不好,我是天天战战兢兢、处处如履薄冰」。 陆山民听出了张秘书的弦外之音,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我给您惹麻烦了」。 张秘书苦笑道:「陆先生,海小姐,你们在沈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在为难我了」。 陆山民淡淡道:「张秘,我们今天就是来辞行的」。 张秘书眉头一挑,眼中难掩惊喜,「这么快就走」?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沈阳这么不受待见,何必留下来碍眼呢」。 张秘书笑了笑,脸上的忧郁少了几分,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有了陆山民这句话也好回去交差了。「陆先生严重了,领导专门交代,让我对您表示感谢。这次扫黑除恶成绩斐然,沈阳得到了省里面的表扬,连天京方面都很认可,还把沈阳作为标杆模范供全国学 习,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陆山民倒是有些意外,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市里领导有方,是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策,我什么都没做」。 张秘书微微一笑,对陆山民的回答颇为满意。「既然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您看能不能把抓的那些人交给警察,这些黑恶势力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当然可以」。陆山民说道:「我留着他们还得管吃管住,早就想甩出去了」。 张秘书没想到陆山民会回答得这么干脆,几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陆山民缓缓道:「张秘,我早就说过,我的目标不是你们,现在相信了吧」。 张秘书呵呵一笑,「我相信,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说着,张秘书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收集的那些证据也一并交给警方吧,这有利于警方 开展后续的工作」。 「哎呀」,陆山民一拍大腿,「晚了,我已经把笔录已经录音录像全部销毁了」。 张秘书嘴巴微张,满脸的不相信。 「陆先生,沈阳是感谢您的,现在更是成了扫黑除恶的模范,没有人会找你麻烦,您完全可以放宽心」。陆山民说道:「张秘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我只想着沈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没用了,所以就销毁了。不过也没关系,这些人交给警方 之后可以再审嘛」。 张秘书自然是不相信,但又无可奈何。陆山民笑着说道:「我们出来混的,讲的就是个"信"字,张秘应该调查过我,知道我以前是在东海和天京混的,为什么这趟要跑到东北来对付柳家,就是因为柳家 背信弃义。我这个人最痛恨不讲诚信的人,同时也是最讲诚信的人」。 张秘书没有办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不过他内心里倒真有几分相信陆山民。 「既然如此,那就让警察再重新审一遍吧」。 陆山民喝了口茶,笑道:「张秘书,有个事儿向您打听下,还望赐教」。 张秘书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你是想问东北其它地方对沈阳扫黑除恶的看法」。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都说官场是个小圈子,您可千万别说不知道啊」。张秘笑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沈阳的扫黑除恶被作为经验推广,长春、哈尔滨等城市都已经派人过来学习取经,这种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各地当然是大力 支持」。 陆山民呵呵一笑,「张秘,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没必要在我面前说了吧」。 张秘沉默了片刻,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确实有人私下问过我」。 陆山民问道:「那您是怎么回答的」?「实话实说」。张秘淡淡道:「事实胜于雄辩,其实不用我多说他们心里也清楚,沈阳除了少数几个人,几乎没有人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之所以还是要打听,不 过是求个更加安心」。 陆山民哦了一声,面带忧虑的说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我还是有些担心啊,特别是长春,那是柳家的老巢,保不齐会有人死命保它」。张秘说道:「全国扫黑除恶是大趋势大政策,只要你不把战火烧到他们身上,我相信他们会仔细地权衡利弊。毕竟钱没了可以再挣,但权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至于 会不会有个别人出来死磕,这我就说不准了」。 陆山民眉开眼笑,「有张秘这番话,我就放心多了」。 张秘微微笑了笑,欲言又止,脑海里徘徊着是否要问那个一直很想问,但没有问的问题。 陆山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张秘是不是想问,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想问我背后是谁在撑腰」? 张秘笑而不语,淡淡地抿了口茶。 陆山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你如果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原原本本告诉你」。 「算了」。张秘及时阻止陆山民继续说下去。「陆先生想多,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陆山民诶了一声,说道:「张秘,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陆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您的秘密,不便说出来」。张秘赶紧摇头。 「不、不、不」。陆山民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这人最讲信义,您对我以诚相待,我怎么能藏着掖着」。 张秘书脸色微白,带着恳请的语气说道:「陆先生真当我是朋友就别害我了」。 陆山 民叹了口气,哀怨地说道:「心里憋着秘密不能一吐为快,真是太难受了」。张秘书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陆山民不太可能真说出来,但万一呢,万一真说出来了呢。身在官场,最基本的素质就是控制住好奇心,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 的坚决不能知道。作为官场大秘,他比其它人更深知好奇心会害死人的道理。 「陆先生是干大事的,就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离开山水庄园的时候,周林将三人送到了庄园外,拉着陆山民的手聊了一阵子,还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说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他。 陆山民上车之前,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后方,确定公路上没有行驶过来的汽车才上了车。 返回的路上,海东青没有坐副驾驶。 陆山民笑着问道:「能把一个大秘吓得脸色发白,是不是很厉害」? 海东青嘴角微微撅了一下,「你那贱兮兮的样子很讨打」。 陆山民不高兴地说道:「怎么能叫贱呢,这叫艺术,谈判的艺术」。 海东青问道:「如果他真让你说出来呢」? 「不可能」。陆山民非常肯定的说道:「普通人还差不多,他是谁,大秘,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连好奇心都掌控不住,他能当上大秘?」。 海东青泼冷水道:「别得意太早,长春不比沈阳,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与柳家的利益捆绑肯定会更深更紧」。 陆山民一拍脑袋,「头疼」,说着顺势将脑袋靠在了海东青的肩膀上。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往边上挪了挪,陆山民"哎哟"一声直接倒下,腿下一蹬,顺势倒下去,脑袋刚好枕在海东青腿上。 「今天话说太多了,我好累」。 海东青咬着牙关,脸颊微红,但汽车就这么点空间,又不能一脚将他踹下车。蝴蝶刀只是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然后目光直视前方,心里默念着非礼勿看。 第1963章 不讲良心 碧空如洗,天蓝如画。 北方的旷野与南方大不一样,地广天宽,视野开阔。 眼前,成片的由地蔓延向远方,一望无际。 远处,大地与蓝天相连,交汇相融,婉蜓的东辽河自西向东横跨大地,犹如天地间的神来之笔。 河水解冻,方物春发,两岸葱葱郁郁,四野茫茫翠绿。 远处民房低矮、炊烟裳裳,有老人在河边洗衣,儿个孩童在草地上嬉戏打闹。 陆山民童心大发,嘎着要下车踏青,海东青本来不同意,但实在抗住不住陆山民的撒娇卖萌和不要脸,只能让蝴蝶刀把车停下。 站在瀑瀑的河水旁,清风拂面。 仰望蔚蓝的天空,心旷神怡。 这是他第一次静下心来欣赏东北的风景,也是第一次见到东北的看天,与南方的山花烂漫相比,不分高下,别有一番风味。 陆山民心情天好,遥望远方,喃喃自吟,「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里吴音相媚好,日发谁家翁蕴?天儿锄豆溪东,中儿止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海东青也被陆山民的情绪所感染,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喃喃自语道:「如此美好,其实挺好」。 陆山民转头看向海东青,看得出神。 「我发现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海东青微微别过头,「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要脸」。 陆山民哈哈大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是得意。 海东青四向看了一圈,淡淡道:「走吧,这里已经进入长春的范围,不能大意」。 陆山民还不想走,「不用担心,这里地势开阔,视野空旷,老远就能看见人」。 话音刚落,公路的尽头,远远有两辆吉普车行驶而来。 海东青一把拉住陆山民的手,身上的气机隐隐流转。 公路边,靠在汽车上的蝴蝶刀眉头微皱,两个袖口里面,两把闪着寒光的蝴蝶刀悄然落入手中。 当汽车来到近前停下,他才将两把蝴蝶刀收回了衣袖中。 李国章和秦风先后下车走过来,问道:「青姐和陆山民呢」?蝴蝶刀朝右边指了指,陆山民和海东青正从河边缓缓朝这边走来。 秦风自不转晴地町看蝴蝶刀,问道:「你就是青姐手下四大金刚之首的蝴蝶刀」。 蝴蝶刀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秦风向蝴蝶刀伸出手,「久闻天名,我叫秦风」。 蝴蝶力礼貌性的伸出手,刚握住秦风的手掌,一股巨天力量传来。 蝴蝶力眉头微微皱了皱,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当陆山民和海东青走过来的时候,两人已是青筋高隆,脸色涨红,满头大汗。 陆山民瞧见两人的模样,笑道:「老远就看见你们手握着手,还真是一见如故啊。 两人这才放开手,秦风甩了甩手,哈哈大笑,「那是当然,今天又结实了一位好兄弟」。 蝴蝶刀右手缩进衣袖里,袖口微微在抖。 陆山民在蝴蝶刀耳边轻声问道:「还能开车不」?蝴蝶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点了点头。 海东青问李国章道:「你们怎么来了」李国章回答道:「周同担心路上不安全,让我和秦风带几个兄弟过来接应」。 陆山民正准备上车,被秦风一把拉住,拉向了他并的那辆车,陆山还是想跟海东青坐一辆车,奈何秦风力气太大,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秦风生拉硬拽拉上了车。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这是十什么」秦 风直接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山民哥,不是我说你,该注意形象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形象,咱又不是没人没车,干嘛非要挤到他们那一边,搞得像倒插门一样」。 陆山民很是郁闷,「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秦风说道:「山民哥,换门庭姓海了」。 陆山民一阵无语,「颇有微词的是你吧,我现在连跟谁坐一辆车的选择权都没了,***脆改换门庭跟你姓秦得了」。 秦风苦口婆心地劝道:「山民哥,不是我对青姐有意见,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该硬的时候得硬」。 陆山民生气地说道:「你懂个锤子,你怎么知道我该硬的时候没硬」。 秦风瘾了瘾嘴,「反止我只看到你像个小媳妇儿一样被青姐呼来喝去,像个小孩儿粘看娘一样」。 陆山民怒道:「秦风,过分了啊」。 秦风不但没被震住,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发火我也要说,我要当个敢于直谏的臣,就像魏征那样」。 陆山民气急而笑,「哟,不错嘛,很有长进,连魏征都知道,能跟我掉书袋子了」。 秦风高傲地昂起头,「山民哥,你想过没有,以前我那么听你的话,现在为什么敢反驳你了」。 陆山民呵呵道:「你胆肥了」。 秦风说道:「是因为你软弱了,相比于青姐,你明显处于弱势地位,你身上的威风被她压制住了,威望也降低了,你要放在心上,现在咱在的兄弟,不少人都开始讨好青姐那边的人,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陆山民切了一声,「难怪你之前自告奋勇跑医院去照顾陈然,原来也是在讨好」。 秦风老脸微红,「咳咳,我那是为了团结友爱」。 陆山民说道:「少给老子瞎扯淡,还有,不许在背后议论我,要是再让我听到谁乱嚼古根,直接给我滚回东海去」。 秦风梗着脖子说道:「你不听谏言,这是独裁,是昏君的表现」。 陆山民卷起袖子,「你小子哪里去学的乌七八糟的东西」。 秦风说道:「陈然说伴君如伴虎,送了一套二十四史给我」。 陆山民单手扶额,一阵头疼,「饭可以乱吃,书不能瞎读,你只是订识上面字而已,压根儿就读不懂书上的意思,你这种人就不是读书的料哪怕把二十四史倒背如流也没鸟用」。 秦风不服气地说道:「同哥看见我读书鼓励我,小陆总也鼓励我多读书,连易祥凤都说我有理想有抱负,怎么到你这里我就不适合读书了」?陆山民无语道:「你小子要是真读懂了,就应该看得出来老子不软也不耙」。 秦风切了一声,「两边的所有兄弟随便问一个,有一个说你硬就算你赢,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陆山民双手扶额,他是彻底被秦风给打败了,闭上眼晴,淡淡道:「给我闭嘴,让我安静会儿」。 秦风说道:「还有件事儿、、」。 「我叫你给我闭嘴"!陆山民一脚端在驾驶室座椅后背上,「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一脚端你下去」。 秦风瘾了瘾嘴,低声嘀咕道:「就敢在我面前耍横,有胆量跟青姐犯浑试试」。 陆山民气得想跳车,十脆双手捂住耳朵不听过了东辽河,离龙山乡就不远了。 龙山乡往东北方向再走五十公里就是长春,往东南方向走三十公里就是柳家村,是陆山民和海东青共同商议确定的地方。 龙山乡南靠二龙山,北面黑苏河,黑苏河往北,一马平八,视野井阔,站在二龙山上,能够将东北和西北方向尽收眼底,长春和柳家村方向若是有人前来,老远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 龙山乡离长春不够近,大城市的红利没法分享,也不够远,没法建立自身的经济循环,再加上离柳家村才三十公里不到,两处的虹吸效应吸走了大部分人的人口。 二龙山下的沿河村,乎处于十室九空的状态。 汽车一路驶进村庄,除了几个老人小孩,没见到一个青壮年,不过这正是陆山民所需要的地方,村民太多的话,一旦发生意外,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三辆汽车刚停下,个四五岁的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也不怕生,眼巴巴地望看这群陌生人。 陆山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老脸一阵尴尬,最后还得舔看脸向秦风要了儿十块钱,给儿个小孩儿一人发了十块钱。 秦风那是一脸的都夷,那眼神似乎在上,他从来就没见过混得如此之差的老大。 陆山民自然不跟他一般见识,观察看接下来要住很长一段时间的新居,一栋两层楼的小平房,墙壁于净净,二楼有个小阳台,楼顶有露台,上面还搭了个棚子。 周同这个时候已经迎接了出来,他向蝴蝶力点了点头,两人以前应该就认识,然后一边领着陆山民和海东青往里面走,一边汇报情况。 "沿河村是个小型村庄,村子里户籍户数182户,户籍人口560人,这两年人口净流出严重,2乎没有流入,常住人口只有121人,大部分集中在黑苏河上游的居民集聚点,我行这里属于下河湾,紧靠二龙山,常住人口35人,而且比较分散,大多属于不愿搬迁到集聚点的老人,小孩只有5个,这附近的五间民房我都租了下来,里面住的都有我在的人,周围九百来之内没有村民,易祥凤和他那十九个雇佣兵全部住在二龙山上,居高临下,轮班蓝视周围的情况,二龙山的面树林中藏了两辆越野车,河边的下马荡留了一艘快艇,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随时撤离」。 周同一边上楼一边介绍道:「一楼是大厅、厨房和卫生间,还有一间卧室,李成栋会住在这里。 二楼有一个客厅,三间卧室,但只有一间卧室带卫生间」。 「带卫生间的我住。 海东青理直气壮地插话道陆山民问道:「还空了一间」?周同笑了笑,继续上台阶,「山民哥,请到楼顶参观一下」。 走出冒楼,陆山民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一个遍老头儿正半躺在棚子里的躺椅上吞云吐雾,看见有人来,嘴嘿嘿一笑,满嘴黄牙。 「嘿嘿,没想到吧。 道一的目光落在海东青身上,姨了一声,「海丫头,了不得啊,远远我就感知到了周围天地气机躁动,以霸气入化气,走出了一自己的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妖孽吗」??海东青嗯了一声,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到周围看看环境」周同向道一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 陆山民走过去,坐到道一身旁,问道:「伤好了」道一没有回答,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腕,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会这么严重"?陆山民缩回手,问道:「怎么想看跑东北来了」?道一瘾了瘾嘴,「你说为什么?谁叫我当年欠了你爷爷一碗饭」。 陆山民笑了笑,「其实没必要,那碗饭你早还完了」。 道一吧唧着烟杆,翻了个白眼,「所以我要是不自己来,你就不打算找我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你都八十好几了,实在不忍心」。 「哟,我怎么记得某人掌凳子砸我,掌棍子追我,还骂我老不死的」。 陆山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肯定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道一非常肯定的说道:「我现在做梦都 还能梦到某人拿石头扔我。 陆山民也相当肯定的说道:「你年纪大了,有可能老年痴呆,记忆出现了错乱,追着打你的人是大黑头」。 道一叹了口气,「山民,你不怪我吧」。 陆山民一脸的疑惑,「怪你什么?怪你教我太极游??还是怪你拖着老迈的身体到东北来帮我拼命」??道一淡淡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陆山民缓缓道:「这么说我得感谢你才对」。 「嗯"?陆山民说道:「你以为小妮子是你的孙女,你们感情更亲一些,所以只有你会真心实意为她考虑」。 「什么叫以为」?道一切了一声,「本来就是」。 「当然不是」。 陆山民反驳道:「从小到大,最照顾小妮子的是我和大黑头」。 道一不念地说道:「你这话就不讲良心了,没有我,小妮子能长大吗"?陆山民不屑地瘾了瘾嘴,「你说反了,应该是没有小妮子,你早就饿死了」。 显示本书月推荐 第1964章 我怎么知道 “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陆山民抬手比了比高度,缓缓道:“四五岁的小姑娘,人还没灶台高,踩着凳子做饭,你就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门口抽大烟”。 “大冬天的,衣服又沉又重,水冰冷刺骨,手搓不动,光着脚在盆里踩,手指脚趾都长了冻疮,一到冬天,我天天给她擦猪油,每当我看见她满手慢满脚冻疮,我心里那个恨啊”。 “小妮子不到六岁就跟着我和大黑头进山采蘑菇、挖野菜,就开始操持整个家。上了小学,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回来给你做饭洗衣,全村人谁不知道是她养着你,哪里是你养着她”。 “你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又爱喝酒,只靠接点白事念念经能挣几个钱,小妮子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我买的,有好吃的也是我给送过去的,还得被你吃掉一大半”。 “我之所以说这些,不是接你的短,是想告诉你,不是只有你真心对小妮子好,我也不比你差。小妮子这丫头,看着单纯简单,实际上比谁都倔强,她这样的性格在这场战争中太危险了,所以我是真心谢谢你能把小妮子支走”。 陆山民转头看向道一,吓了一跳。 道一嘴角抽动,满眼的泪水。 陆山民眉头微皱,“老大不小了,没这个必要吧”。 道一吸了吸鼻涕,“你以为我不心疼吗,我那是在刻意磨炼她的秉性,你小时候‘擀面下饺子’十几年, 黄九斤八岁开始就被老黄带进鹞子山与猛兽搏斗,我能让小妮子受你们那样的苦吗,只能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尽量磨砺她的心性和体魄,我也不想啊,呜呜、、、没有小时候的心性磨砺和积累,拿来后面的厚积薄发”。 陆山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最见不得老人哭了,一点也不好看”。 说着,陆山民两根手指捏住道一道袍的下摆,牵起道袍在道一的脸上胡乱的擦了几把。 道一直愣愣的盯着陆山民,“过分了啊”。 陆山民略带嫌弃的放开道袍,“你说的是事实,但懒就是懒,也得承认,你这件道袍又有好几个月没洗了吧”。 道一无言以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哎呀,没天理啊,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敬老啊,个个都怼我,嫌弃我啊”。 陆山民瘪了瘪嘴,说道:“还来这一套,这么多年了,每次说不过就干嚎,谁理过你”。 道一有些尴尬,停止了干嚎,一本正经的问道:“听周同说,你跟海东青的关系有些变化”。 陆山民想了想,老气横秋的说道:“你不懂”。 “什么叫我不懂”!道一蹭的一下坐起来,“想当年我...” “好了,别想当年了”。陆山民打断了道一的话,“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你当年也就那个样子”。 道一梗着脖子半天,泄气的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确实不懂”。 …。。 陆山民淡淡道:“这 次的事情不简单,除掉柳家只是个引子,我要逼后面的人现身”。 道一不置可否,看着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忧伤的陆山民,说道:“你爸和韩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陆山民长叹一声,“逝者已逝,生者犹存,我想得开”。 道一笑了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爸做得好,没有辜负陆老头儿的悉心教导”。 、、、、、、、、、、 、、、、、、、、、、 柳家村,绿柳山庄里的气氛格外低沉。 柳依依坐在正中央的家主位置,两边分别坐着柳正其、柳正鸣,柳泽阳、柳玉鹏、柳玉良、柳泽楷,莫自强、莫霆刚、莫霆云等十几个莫家核心人物,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柳依依提拔起来的心腹。 莫小元通报了最近的情况之后,坐回到了位置上。 柳依依没有说话,陆山民的行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原本以为沈阳之后,陆山民会去锦州或者哈尔滨,一个一个城市的来,没想到他会直接杀到了长春,还直接驻扎在了距离柳家村不到三十公里的龙山乡。这意味着她以退为进,步步消解陆山民仇恨的计划彻底落空。 柳泽阳率先开口道:“我建议与陆山民开展一次正式谈判”。 柳玉鹏摇了摇头,“没用的,我见过他,这人看着和善,骨子里是个魔鬼,谈判只会让我们更被动”。 柳泽阳说道:“我亲自去谈,我要问问他到底 想要什么”? 柳玉良看了眼柳依依,对柳泽阳笑了笑,“有什么好问的,这不明摆着吗,他就是想将柳家连根拔起”。 柳泽阳说道:“那也总得有个原因吧”。 柳正其说道:“任何事情的发生总有起因,要想解决问题,就得从最开始那个起因去寻求答案”。 说着,柳正其看了眼柳正鸣。 柳正鸣咳嗽了一声,“大哥和泽阳说的没错,事情的起因是我们柳家背弃了盟约,准确的说是依依背弃了自己亲自缔结的盟约”。 柳依依心口有种刺痛感,在场的其他人还没说什么话,自己的父亲、亲弟弟、亲三叔却急不可耐的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不过很快,这种刺痛感就转化了冷漠和狠意。 莫自强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一双狠辣明亮的眼睛,他的左手因关节变型轻微颤抖,练了一辈子外家拳,没突破金刚,落下了一身的伤痛。 “老家主死在他手上,我两个儿子也是死在他手上,柳家那么多人死在他们手上。不但不想着血债血偿,还想着拿家主出去背锅,柳家是江湖出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窝囊了”。 柳泽阳说道:“莫爷爷,今时不同往日,连爷爷和霆锋、霆军叔都死在他手上,不正说明敌人强大吗,难道我们还要死更多的人才罢休吗。我们祖上虽然是江湖出身,但现在的柳家不是江湖门派,暂时低头保住柳家基业是审时度势,不能叫窝囊 …。。 。您想给霆锋叔和霆军叔报仇我能理解,但那是私欲,不是公心,为一己私仇而不顾整体利益,我觉得不妥”。 莫自强哈哈一笑,“你以为我是想为两个儿子报仇?荒谬!我莫家与柳家生死与共上百年,多少莫家子弟战死,哪一次不是以大局为重,从来没有不顾大局而给家族带来麻烦。柳家以武传家,什么是武,除了拳脚,更重要的是精神。不服输、不怕死,敢打敢拼、战斗到底的精神,家族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就是这股子拼死相博的精神”。 莫霆云也说道:“柳家今天的家业不是靠妥协得来了,而是搏出来的,如果一遇到困难和风险就妥协,柳家找垮掉了”。 柳泽阳冷声道:“这次不一样”。 莫霆刚说道:“没什么不一样,以前柳家遇到过的挑战还少吗,要说不一样,唯一的不一样是今天的柳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大,都不该惧怕任何人”。 柳泽阳愤怒道:“荒谬,你给省里面、市里面打个电话试试,现在有谁会理我们,一个个推三阻四,生怕沾染上。陆山民不是单单从私人层面对付我们,已经打通了上层”。 莫霆刚冷哼一声:“用得着他们帮吗?没有他们参与我们更好动手,只要他们不下场捣乱,整个长春地下势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柳泽阳怒斥道:“你敢,柳家不是你们莫家的,轮不到你们莫 家指手画脚,我不允许你将柳家拖入深渊”。 莫霆云冷笑道:“难怪老家主没把家主之位传给你,还口口声声柳家,你还有半点柳家男儿的血性和骨气吗”? “你”!柳泽阳孤掌难鸣,气呼呼的瞪着莫霆云。 柳玉鹏缓缓道:“沈阳的事情已经说明让步不会有任何作用”。 柳玉良抬头挺胸道:“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他永远留在长春”。 莫霆云看向柳依依,说道:“家主,手下的各方势力已经找过我几次,请求我们主持大局,一举灭了他们”。 柳泽阳义愤填膺但又没有办法,求助的看向柳正其和柳正鸣。 柳正其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柳正鸣也是满脸的担忧,但他们手上没有权力,而且相当于被柳依依软禁在了绿柳庄园,还能怎么办。 柳依依缓缓起身,神色凌然,气势逼人。 “承蒙大家厚爱,既然意见一致,那就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说着,柳依依看了一圈众人,说道:“玉鹏、玉良,莫爷爷、霆云叔、霆刚叔留下,其余人各自准备去吧”。 众人散去之后,柳依依看向莫自强,说道:“联系上右卫没有”? 莫自强摇了摇头,“一直联系不上”。 柳依依问道:“他手下的人呢”? …。。 莫自强说道:“李云、章成表态会配合我们,欧阳胜男说要等右卫的命令”。 莫霆云说道:“ 这些不重要,单单是我们的人就够了”。 柳依依没有说话,低眉沉思,半晌之后,郑重的说道:“柳家生死皆系此战,你们先召集人马,等我命令谋定而后动”。 说着,柳依依又对莫霆刚说道:“霆刚叔,你亲自负责柳家村的安保,外松内紧,重点盯住外来人员”。 “好,你放心”。 柳依依从桌子上拿出几封信递给柳玉良,“玉良,你去趟天京”。 柳玉良接过看了下信封,小心翼翼的把信放进了包里。 柳依依又看向莫霆云,“霆云叔,一个星期之内,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不管花多少钱,能请多少杀手就请多少杀手”。 莫霆云激动的点了点头,“好,我去联系”。 所有人走后,就剩下柳玉鹏。 柳玉鹏问道:“家主,我做什么”? 柳依依怔怔的看了柳玉鹏半晌,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一直叫我依依姐”。 柳玉鹏愣了愣,喊了声:“依依姐”。 柳依依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文件袋递给柳玉鹏,说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打开它”。 柳玉鹏赶紧文件袋沉甸甸的,心头一颤。“依依姐,有这么严重吗?他陆山民再厉害,但这里是长春,是我们的主场,我们不可能输的”。 柳依依笑了笑,“只是以防万一,不用太担心”。 柳玉鹏走后,莫小元才担忧的问道:“大小姐,联系上子建公子了吗”? 柳依依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没有回答。 莫小元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他怎么能这个样子”! 柳依依悠悠道:“联系上和联系不上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要是想联系我,自然会联系上,既然联系不上,那就当他是默许我的做法吧”。 莫小元忿忿的说道:“大小姐,他不值得你这么爱他”。 柳依依嘴角露出苦笑,“如果爱,要用值不值得来衡量,那就根本不是爱”。 “但是他爱你吗”? 柳依依心头一阵酸疼,“他爱不爱我,我怎么知道”。 “大小姐”。莫小元着急的喊道:“我们不能把整个柳家赌在他身上”。 柳依依苦喃喃道:“逃不掉了,柳家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一颗棋子,可悲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在下什么棋,也不知道我这颗棋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莫小元说道:“大小姐,让我再去找陆山民谈一谈吧”。 柳依依缓缓道:“没用,要是还能谈,他就不会驻扎在龙山乡”。 莫小元犹不甘心,“大小姐,各方的部署至少还要一个星期,给我一个星期试一试,即便不能成功,至少也可以去那边摸摸底,说不定会对后面的部署有帮助”。 柳依依缓缓转头看向莫小元,“你有没有想过,去了之后可能再也回不来”。 莫小元紧咬嘴唇,视死如归,“横竖是一死,要是最后真的败了,作为您的秘书,我还能活吗”。 “好”。柳依依转过身去,艰难的吐出了 一个好字。“把吕震池、田岳、吴民生三人带过去交给他”。 39314803。。 ... 第1965章不会有好结果 与往常一样,陆山民醒来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床边,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我房间”? 道一咧嘴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黑黄烟渍的牙齿。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山民望着天花板长长吐出一口气,下床默默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下楼的时候瞥了眼隔壁海东青房间,房门紧闭。 楼下堂屋没有人,厨房也没有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 道一就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亦步亦趋。 “不用找了,海丫头一大早就出门了”。 “谁说我在找她”。陆山民坐在桌子旁,拿起一个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道一站在陆山民对面,撩起道袍,一只脚踩在长凳上,低头紧盯着陆山民,也不说话。 陆山民被盯得心里一阵发毛,抬头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道一从裤腰带上抽出烟杆叼在嘴里,不紧不慢的上烟丝,点燃之后深吸一口,吐出一大口烟雾,才说道:“昨天我就发觉不对劲”。 陆山民问道:“哪里不对劲”? 道一说道:“哪里都不对劲”。 陆山民瘪了瘪嘴,懒得理他。 道一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缓缓道:“昨天晚饭,海丫头给你夹菜了”。 陆山民说道:“夹菜有什么稀奇的,我昨晚还给你夹了个鸡腿”。 道一瘪嘴道:“夹菜不稀奇,你给我加鸡腿也不稀奇,但海丫头给人夹菜就很稀奇。而且,她的话 变多了,以前半一句话,昨天晚饭,她起码说了有十几句话。更稀奇的是我看见她笑了,她竟然也会笑”。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道一拿着烟杆指了指陆山民,说道:“还有你,你以前看她的眼神.......嗯,让我想想怎么描述”。 半晌之后,道一接着说道:“你以前看她的眼神是畏惧中带着不忿,不忿中带着自卑,自卑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带着不甘,不甘中带着...” “打住”!陆山民放下馒头,不忿的说道:“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道一盯着陆山民的眼睛,“对,就是这个样子,你以前面对她就是这个样子。但是现在变了,你看她的眼神......嗯...怎么说呢” 道一扬起脑袋搜索词汇,十几秒之后一拍大腿,“想到了,就像孝子看老妈,里面全是依恋、依赖、依爱”。 说完,道一得意的笑道:“觉不觉得我的文化水平还是挺高的”? 陆山民脸色一阵发白,“有胆量你把这话说给她听”。 道一切了一声,“她在场我也这么说,她还能把我怎么样”。 陆山民看向门外,喊道:“回来了”? 道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她身上的气机霸道无匹,不用催动本源内气也能老远感知到”。 陆山民实在不想听他唠叨,饭也不吃了,起身走出了门外。 道一紧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的说道:“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我觉得她不适合你,她那脾气比曾丫头还倔强,保不齐哪天一不顺心又把你给抛弃了”。 陆山民无奈的说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道一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爷爷不在了,爹也不在了,老黄也不在了,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长辈,用法律上的话说,我是你的监护人,得对你负责”。 陆山民哭笑不得,“你还拽上法律了”。 “那是当然,我早就说过嘛,贫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都知道。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哪句话没有应验”。 陆山民加快脚步朝着二龙山上走去,道一也加快脚步追上。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白灵那丫头养不熟,你不信,还舔着脸经常给人家送肉,结果呢,肉包子打狗,你当初还不如把那些肉给我”。 “再比如,我一直告诉你我是世外高人,你不信,结果呢,我是不是世外高人”? 道一叹了口气,说道:“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给你批的命不”? “我说你两眉双飞入鬓,两觀斜插天苍,不仅大富大贵,并且还桃花成林,但是啊,我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还没说,你就拿起凳子砸我,硬是没让我把话说完”。 “你啊,桃花虽然成林,但烂桃花居多啊。青梅竹马的白灵因为考上大学甩了你,曾丫头因为方远山的死和孩子的事 情迁怒也甩了你,好不容易遇到个雷打不动非要嫁给你的韩瑶结果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有那个叫叶什么的丫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遇上个脾气又臭又冷的海东青,说起来你也是个苦命人啊”。 陆山民停下脚步,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讨厌你吗”? 道一嘿嘿笑道:“知道,你昨了吗,因为我磨砺小妮子,让你误认为我在虐待她”。 “因为你话多”。 陆山民转身继续爬山,实在是体力不够,否则一定迈开步子甩掉这个话多的糟老头子。 道一脸皮很厚,两步追上陆山民,说道:“嫌我话多也要说,男人找老婆,就要找乖巧听话的,能够降服得住的,才不会被甩,比如小妮子,在你面前多乖巧多听话,她才是你的良配”。 陆山民不屑的说道:“你结过婚吗?有过老婆吗”? 道一一本正经的说道:“贫道是修行中人,自然不会结婚。但是我见识多啊,不是贫道吹嘘,我年轻时候人称玉面郎君俏道士,爱慕我的女人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陆山民切了一声,“爷爷曾经告诉过我,说你至今都还是个老处男”。 “不可能”!道一脚步停顿了一下,又一步跨到陆山民身边,斩钉截铁的说道:“绝对不可能,那是他是胡说八道,他羡慕嫉我妒恨我。我告诉你,不说别的,在那个保守的年代,我光是牵过手的女人就有 好几个百个”。 陆山民啧啧道:“那是当然,你一个算命的老神棍,一给人算命就拉着人家的手看手相,那也叫牵手”? 道一老脸涨红,哼了一声,“说歪了,现在是在说你的终身大事,海东青是我的关门弟子,也就是你的师叔,你要是跟她在一起就是乱伦,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始乱终弃,不会有好结果”。 第1966章 寸步不离 站在二龙山山顶,极目远眺,山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陆山民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当然,要是道一不在一旁喋喋不休就更好了。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你觉得呢”? “你不觉得我是在为你好吗”? “麻烦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行不行”? 道一背着手,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弥补....”。 “打住”。陆山民摆了摆手,“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比你更在乎小妮子,你完全不用因此感到内疚”。 远处的公路上,一辆越野车像只小蚂蚁般在公路上爬行,朝着沿河村的方向而去。 易祥凤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快步走到陆山民身边,警惕的说道:“不是我们的人”。 陆山民嗯了一声,说道:“不用紧张,一辆车能装下几个人”。 道一的目光在易祥凤身上扫过,没有说话。 易祥凤笑了笑,“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道一道老神仙吧,早就听闻您老的大名,今天终于得见”。 道一瘪了瘪嘴,“贫道道号道一,不姓道”。 说着又看向陆山民,“你手下的人都是文盲”? 易祥凤舔着脸笑道:“老神仙丰神俊朗、天神下凡,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道一拍了拍依易祥凤的肩膀,嘿嘿笑道:“小伙子武道不咋地,小嘴还挺甜,有前途,不错,不错”。 易祥凤笑呵呵的递上一根烟,“老神仙,听说秦风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您的栽培”。 道一摆了摆手,抽出腰间的烟杆,易祥凤赶紧一步上前点燃,“听说风浪也是您老的弟子”? 道一吐出一口烟雾,“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提他们做什么,要说贫道最得意的弟子,那还得属海东青”。 “是是是”,易祥凤恭维的说道:“老神仙,您也指点指点我呗”。 道一撇了易祥凤一眼,“多少岁了”? 易祥凤赶紧说道:“今年四十五”。 道一眼睛一瞪,说道:“四十五才搬山境后期,早干嘛去了”。 “哎呀,早年枪打多了,荒废了,我的要求不高,这辈子能到搬山境后期巅峰就满足了”。 道一摇了摇头,“难,不管内家还是外家,到了搬山境后期,要想更进一步,跟努力就没多大关系了,得靠机缘和天赋,你的资质到顶了”。 易祥凤笑呵呵的说道:“您老不就是我的机缘,听说秦风资质也一般,您老还不是硬生生将他推到半步金刚了吗”。 道一得意的笑道:“那倒也是,要不是贫道提点,他小子顶多也就个搬山境后期巅峰”。 “就是就是嘛,您是仙人,仙人指路,总会走得远一点”。 “嗯,你虽然资质不怎么样,但眼光不错,不像某些人,总把我当成江湖骗子”。 陆山民实在听不下去了,朝着山下走去。 还没走到住处,就看见莫小元和三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门口,李成栋正和他们说着什么,蝴蝶刀笔直的站在一旁。 莫小元见陆山民回来,赶紧迎了上去,被后发先至的蝴蝶刀拦在了身前。 陆山民的目光只是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看向了后面的三人。 田岳、吕震池和吴民生明显苍老了许多,特别是吕震池,已经是满头银发。 莫小元恭敬的说道:“陆先生,大小姐让我把他们三人交给你”。 陆山民没有回答,径直走过,在经过三的时候也没有看一眼,直接走进了屋子。 莫小元想追上去,手上的蝴蝶刀闪现,横在了她的脖子前。 田岳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经过几年的软禁,三人早没了之前的风采,此时都齐齐的看着莫小元,眼神询问着该怎么办。 莫小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好的一肚子话术,人家压根儿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海东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三个人,两女一男,两个人是老熟人,一个人没见过。 陆山民喜欢呆在敞亮的楼顶,看着落日余晖,品着茶,聊着天,比在屋子里惬意多了。 “夏小姐,好久不见,越发风韵了”。 夏知秋微微一笑,翘起二郎腿,妩媚依旧,“当着海小姐的面夸奖我,就不怕晚上跪搓衣板”。 陆山民呵呵一笑,撇了眼一旁的海东青,向她挤了挤眼睛,然后才理直气壮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个很硬气的男人”。 夏知秋将陆山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莞尔一笑,没有点破,说道:“这位是欧阳小姐,不仅在是在长春,乃至在整个东北,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陆山民这才将目光定格在这位陌生的女子身上,长相一般,但很耐看,身材很好,气质冷艳,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 “小姐是不是人称东北女罗刹的欧阳胜男”? 欧阳胜男很敷衍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直时不时的偷瞟海东青,压根儿就没认真听陆山民说话。 “咳咳”,“听说欧阳小姐曾经是纳兰家的人”? 欧阳胜男被两声咳嗽声提醒,才定睛看向陆山民,看了半天,突然问道:“听海小姐说,你才是幕后的话事人”。 陆山民呵呵一笑,不自觉的正襟而坐,“算是吧”。 欧阳胜男似笑非笑,“但我只跟海小姐合作”。 陆山民的脸色瞬间有些尴尬了,“欧阳小姐没听过我的名字”? 欧阳胜男淡淡道:“有所耳闻”。 夏知秋捂嘴咯咯娇笑,“陆总,你可被海小姐比下去了”。 陆山民呵呵一笑掩饰尴尬,“无所谓,你与青青合作跟与合作没什么区别嘛”。 欧阳胜男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对‘青青’二字比较反感。 夏知秋缓缓道:“陆总,你让我到长春打前站,我可没让你失望吧”。 陆山民笑了笑,“简直就是惊喜啊,能说动欧阳小姐帮忙,那是大功一件啊”。 说着,陆山民再次看向欧阳胜男,“听说纳兰家在撤离东北前,还留下两股势力,他们什么态度”? “他们没有态度”。欧阳胜男缓缓道:“我跟海小姐说过,针对柳家这场大战,我不会下场站你们这边,顶多只是袖手旁观”。 陆山民笑了笑,“这就够了,只要你不帮着柳家,就已经是帮大忙了,不过我有个小要求”。 “说”。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欧阳胜男,淡淡道:“在事情完结之前,你得留在这里”。 “好”。 欧阳胜男回答得相当干脆,干脆得让陆山民有种掉入对方预设的陷阱里的感觉,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说出这个要求。 “没关系,你可以稍作思考再回答,我说的是只有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其余手下一个不能来”。 “不用思考,我答应你的要求”。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后者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欧阳胜男能够回答得这么干脆。 看着夏知秋别有意味的笑容,陆山民心想这娘们儿肯定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夏知秋抿嘴一笑,说道:“三言两语就让欧阳小姐留下,陆总的魅力不减当年嘛”。 陆山民有自知之明,当然不会认为欧阳胜男是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你也打算住这里”? 夏知秋向陆山民抛了个媚眼,幽怨的叹了口气,“这里空气好,又安静,我倒是想留下,但你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我怎么敢偷闲呢”。 陆山民打了个冷颤,不用看海东青,就知道她此时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言归正传,你要是能搞定另外两个,我给你两成股份”。 “这么多”?夏知秋惊讶的捂住胸口,“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在江州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豪爽”。 欧阳胜男一直留意观察海东青的表情,但海东青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哪怕陆山民直接答应给夏知秋两成股份,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她很不好奇,眼前这个废物男人,是如何征服海东青这样一个霸道无匹的女人。 陆山民笑了笑,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厌离,“江先生,这里是东北,不是江州,你得把夏小姐保护好”。 江厌离冷冷道:“这不劳你操心”。 夏知秋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走出去几步,夏知秋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黄九斤什么时候过来”?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笑道:“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夏知秋妩媚一笑,“他那样男人,哪个女人见了不迷糊”。 陆山民说道:“放心吧,他很快就过来”。 夏知秋走后,海东青直接将陆山民拉到了楼下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见海东青急吼吼的样子,陆山民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几步,双手抱着胸口,问道:“你要干嘛”? 海东青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不应该留下欧阳胜男”。 陆山民安慰道:“钓鱼嘛,就得有耐心,有你和道一在,即便她有问题,也翻不起大浪”。 海东青说道:“长春的事情不一样,没有我亲自出手,死伤会很大。她是半步化气,道一疯疯癫癫现在都不见人,我还是不放心”。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你忘记我是猎人出身了,放心,我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至少现在,我从她身上察觉不到丝毫的敌意,而且,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海东青冷声道:“少跟我嬉皮笑脸,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否则这一趟即便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陆山民收起笑脸,压低声音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这段时间我又恢复了不少”。 “真的”?海东青一把抓住陆山民的手腕,感觉到陆山民体内的内气确实比前几天强劲了几分。 陆山民缓缓道:“一个半步化气而已,做不到无声无息的干掉我”。 海东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还有夏知秋,我们之前本来只是带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她到长春,但她才来多久,就能说服欧阳胜男,我怀疑她们本来就认识”。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让她去接触李云和章成”。 海东青问道:“如果他真拿下两人,你真打算给两成股份给她”? 陆山民笑了笑,“你看我像是那种妇人之仁的人吗”? 海东青切了一声。 陆山民淡淡道:“一个江州来的女人,在东北毫无根基,如果她真能在短时间策反原纳兰家在东北留下的三大地下势力,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有问题”。 陆山民冷冷道:“一个有问题的女人,到时候要考虑的就不是给她几成股份的问题,而是要不要杀了她的问题”。 海东青呼出一口气,“看来是我多虑了”。 陆山民不悦的说道:“在你的眼中,我就有那么傻吗”? 海东青淡淡道:“你傻不傻我不知道,但就怕你到时候又犯了心软的毛病”。 陆山民抬起手,很随意的拍了拍海东青的肩膀。 “放心吧,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吃了这么多亏,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了,忘记曾经是谁跟我说过一句话,说天下太平是打出来的,不是忍让出来的,现在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陆山民一边说,手上也没闲着,在海东青的肩膀上轻轻的摸来摸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我是柳依依,一定会派人去天京找吴峥、王元开,甚至是影子的人,你这段时间出去也要小心点”。 “摸够了没有”。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一下,念念不舍的将手挪开。 “听李成栋说莫小元带着田岳三人在村里住下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海东青冷冷道:“我打算杀了那个小贱人”。 陆山民呵呵笑道:“一个堪堪踏入易髓境的小丫头,哪里用得着你这位化气境大神亲自出手,简直是大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了,我建议先晾着吧,也算是对柳依依的一种迷惑”。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打开门,道一笑嘿嘿的站在门口,面带歉意的对海东青说道:“刚才跟小易聊了几句,耽误了会儿功夫”。 海东青面色冰冷的说道:“我要出去两到三天,这段时间,你要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第1967章 万古长夜 刘希夷敲了敲门,安静的等在门外。 但等了几分钟,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几下,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里涌起极度的不安情绪,也不再在乎礼节,直接推门而入。 老人躺在长椅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看上去毫无生气。 刘希夷心往下沉,一步一步的走近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仅剩的左手靠近老人的鼻息。 「你来了」。刘希夷的手还没靠近,老人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看上去浑浊了许多。 「老先生」?刘希夷心里发酸,声音发抖。 老人露出一抹疲倦的微笑,「不必哀伤难过,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才对」。 刘希夷哪能不悲伤,强忍着悲伤说道:「他们都到了,让他们都进来吗」? 老人缓缓起身,刘希夷赶紧伸手去扶,老人摇了摇头,指了指矮几上一个一尺见方、雕花古朴的小箱子,背着手走出了屋外。大厅里,韩词、马娟、苗野、吴峥,还有五个戴着面具的人,两个化气,两个金刚,三个半步金刚,两个半步化气,这股力量,在计算热武器的情况下,放眼整 个华夏也是最顶尖的存在。 众人见老人出来,都齐刷刷的起身。老人坐下之后,压了压手,示意所有人都坐下,他的目光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众人神色各异,韩词面带忧虑,马娟神色戚戚,苗野看不出明显的表情,吴峥 眼中闪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良久之后,老人开口说道:「生死,天地之规则,老夫活到现在,活不动了」。 吴峥看了眼众人,说道:「老先生,您老是神仙般的人物,虽然上次受了些轻伤,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肯定能好起来」。老人笑了笑,「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偷天窃地的大贼了,你们不用感到悲伤和不舍,我的路走到头了,但我们的理想和信念还要继续下去,要靠 你们继续下去」。 韩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吴峥说道:「请老先生放心,我虽然出生于豪门之家,但骨子里却是站在底层大众的立场」。 老人说道:「我当然相信,本质上说,你是受到压迫起而反抗的成功典型,否则今天也不会叫你过来了」。 吴峥双拳一抱,「老先生的理念是解救贫苦大众,我吴峥一辈子坚决奉行到底」。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吴峥心潮澎湃,陆晨龙死了,夏冰死了,那他就是最有竞争优势的继任者。 马娟和看了眼苗野,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在想什么。老人缓缓道:「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组织,都需要一个能够带领大家践行理想信念的领导者,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告诉大家,组织的下任领导者我已经选 好了」。 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老人,但是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靠在太师椅上睡着了一般。 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吴峥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人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所有人的心都悬在胸口,虽然安静,但气氛却异常的紧张。 吴峥有些按捺不住,目光投向刘希夷,后者摇了摇头,示意等着。 这种等待无疑是最煎熬的,特别是对于吴峥来说,大奖即将揭晓之际,戛然而止,最是煎熬。 这种煎熬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一阵爽朗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随着声 音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缓步走进了大厅。 吴峥惊讶得瞪大一只独眼,嘴巴也不自觉微微张开。 其余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老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对着来人微微一笑,说道:「他就是我的继任者」。 吴峥脑袋嗡嗡作响,犹如五雷轰顶,这种感觉,就像明明中奖的会是自己,但开奖之后却是个完全没有想到的人。 「老先生,他是豪门财阀世家出身,怎么能践行我们的信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老人,吴峥的发问,也是他们心中同样的问题。纳兰子建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笑道:「英雄不论出身,只要我心向光明,有何不可。新华夏的开国英雄们,其中也不乏门阀世家的有钱人,建国后还不是亲手砸 了自家的庙宇,分了自家的土地」。 老人缓缓道:「大家请放心,我对他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考察」。 老人的声音很温和,但却充满了不可置疑,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韩词率先表态道:「既然是老先生定的,我条件服从」。 马娟看了眼纳兰子建,也说道:「老先生选的人,不会错」。 老人看向苗野,苗野缓缓道:「我的命是老先生给的,老先生让我听谁的我就听谁的」。 其余五个戴着面具的人也先后表态听从老人的决定。 「我还有疑问」。吴峥气得青筋高隆,煮熟的鸭子,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劫了道。 「老先生,您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统领一群当世一等一的武道高手,就不怕您老归天之后,他镇不住吗」? 纳兰子建的一双桃花眸子泛着灿烂的笑意,「吴峥,肤浅了。咱们组织不是黑色会,靠的不是拳头,而是共同的信仰和理想才凝结在一起,不存在谁镇住谁」。 「除非」?纳兰子建翘起二郎腿,缓缓道:「除非是有人信仰不坚定,有二心」。 「你是在指我吗」?吴峥冷声道。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你又肤浅了,我是在指所有人」。 说着纳兰子建转头看向老人,「老先生,按照组织的规矩,若是有人背叛,该怎么处理」? 老人淡淡道:「杀」。 吴峥脸色铁青,冷静的评估了一番在场的人,放弃了立马翻脸的想法。 「哈哈哈哈」,吴峥突然放声大笑,「好,老先生智慧超然,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我虽然心里不服,但也支持」。 老人欣慰的笑了笑,对纳兰子建说道:「过来吧」。 纳兰子建起身,抬头挺胸,表情肃穆的走到老人身前,身体微微弯腰前倾。老人将放在一旁的小箱子拿起,郑重其事的放在纳兰子建的手上,说道:「这里面有组织的信物和所有地下势力人员的名单,从现在开始,组织所有地下势力的人 ,你都可以调动」。 纳兰子建接过箱子,眉头微微皱起,「老先生,怎么只有暗面的,明面的名册呢」? 老人笑了笑,说道:「等时候到了,会有人来找你」。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笑道:「那就谢谢老先生了」。 「刚上任,和他们聊聊熟悉熟悉」。说着朝刘希夷招了招手,「希夷,扶我回屋」。 老人走后,纳兰子建抱着箱子,大马金刀的坐在老人之前的位置上,笑眯眯的看着众人,把每一个人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大家放心,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吴峥身上扫过,「退一步说,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一定得相信老先生的眼光」。 韩词朝纳 兰子建抱了一拳,「也请你放心,组织很讲纪律和原则,你是老先生亲口指定的继任者,整个组织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哎呀,我当然放心,以后啊,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吴峥冷冷道:「既然你已经是组织的首领,当下有件棘手的事情,还请定夺」。 纳兰子建眯着眼睛,「说来听听」。 吴峥淡淡道:「据说东北的柳家继承了纳兰家在东北的大部分遗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纳兰子建点头道:「没错」。 吴峥看着纳兰子建的眼睛,问道:「如果我没猜错,是你让柳家继承的」? 纳兰子建竖起大拇指,「才思敏捷,猜得很准」。 吴峥继续说道:「表面上看,是柳家继承了纳兰家在东北的遗产,实际上,柳家在你的掌控之中,说白了,柳家相当于是你的后花园」?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比喻很贴切」。吴峥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笑问道:「柳家最近面临灭顶之灾,被陆山民逼到了绝路上。昨天,柳依依派人到天京找到我求救,想合力绞杀陆山民。不知道你怎么看 」? 纳兰子建笑问道:「是请你私人帮忙还是请组织帮忙」? 吴峥淡淡道:「有区别吗」? 纳兰子建笑道:「还是有区别的,我这人很大度,如果仅仅是吴家私人力量出动,那就是你吴家的事情,我不干涉」。 吴峥眯着独眼,沉声问道:「那如果不仅仅是私人呢」?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看向另外几人,「你们觉得呢」? 韩词缓缓道:「柳家在东北作威作福,垄断资源,打压同行,黑白两道乌烟瘴气,本就是我们要打击的对象」。马娟看向吴峥,她当然能够看出吴峥是想给纳兰子建一个下马威,如果帮柳家,那就是公器私用,而且不符合组织的理念,如果不帮,柳家作为纳兰子建的后花 园,就会被陆山民给抄了家,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站在组织的立场直言不讳。 「柳家这种吸血的家族本就该灭,这个时候出手帮他们,有违组织的原则」。 吴峥含笑看着纳兰子建,说道:「柳家的资产可不少,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纳兰家曾经在东北苦心经营的成果,你真放得下」? 纳兰子建含笑道:「你忘了我是个死人了吗,一个死人会在乎名利吗」?纳兰子建仰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是想帮柳家早就帮了,为什么不帮?是因为我非常理解组织的理念,是毒瘤,就应该铲除,虽然会有点痛,但在大义面前 ,又算得了什么」。韩词等人,包括苗野,这次都有些动容,眼神中都多了一抹认可和崇敬,柳家的资产就相当于是纳兰子建自家的资产,对柳家见死不救,就相当于眼睁睁看着自 家被人打砸而放任不管,这可不是几句冠冕堂皇忽悠人立人设,而是实打实付出,还不是一点点的付出。不过吴峥可不这么想,他心里想的是纳兰子建够狠,柳家在东北的资产,明面上的和暗地里的加起来起码有好几千亿甚至还不止,竟然也能舍弃掉,拿来作为投 名状。 「但是陆山民等人与组织仇深似海、水火不容,等他们拿下东北的资产就成了气候,到时候对组织的威胁就更大了」。 纳兰子建笑问道:「那你觉得我到底是该救还是不该救呢」 吴峥冷冷道:「柳家可以慢慢收拾,但陆山民等人不能够再继续成长,当务之急,我认为应该把除掉陆山民一伙儿人作为首要任务」。 纳兰子建再次扫了一圈另外的人,「你们觉得呢」? 苗野脑 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尊铁塔般的身形,自从上次一战,最近他经常在梦中梦到那道身影。 「陆山民差不多是个废物,他最大的威胁不是他本身,而是他身边黄九斤,此人不除,早晚会危害到组织」。 韩词点了点头,「我赞同苗野的观点,上次一战,他并不是在最巅峰的状态,但依然杀死了夏冰和两个半步化气,一个半步金刚,此人太过恐怖」。纳兰子建哦了一声,笑道:「我是个很民主的人,那就这样吧,既然韩老和苗野觉得应该先除掉黄九斤,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吧,你们要多少人、多少资源,我都 给。」 说着,笑呵呵的看着吴峥,「你觉得该先除掉陆山民,那么你就去东北,不过为了避嫌,防止有人认为我假公济私,你只能动用组织以外的资源,怎么样」?吴峥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憋屈,原本是想给纳兰子建下套,让他左右为难,没想到他三言两语就轻松化解,不仅把自己给圈进去了,还反倒让纳兰子建 无声无息间立了威信。 纳兰子建拿出手机,笑呵呵的起身,说道:「来,大家先加个微信、存个电话」。 、、、、、、、、、、 、、、、、、、、、、 内屋里,躺在长椅上的老人,头发雪白、面容枯槁,皮肤的皱褶层层叠叠,暗淡无光。 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刘希夷跪在一旁,满脸的悲戚。 老人望着天花板,喃喃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刘希夷垂泪点头,「老先生,记住了」。 老人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了最后的牵挂与负担。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夫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老人吃力的起身,刘希夷赶紧起身相扶。 「老先生,您还是休息一下吧」。老人站起身,「我还要去见一个人,见完之后,万古长夜,何愁没有休息时间」。 免费阅读. 第1968章 相当的爷们儿 温暖的阳光下,几个月大的婴儿躺在摇篮中,他的小手紧紧握拳,小脚踢踏着空气。 清脆而有力的啼哭声划破宁静,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洪思贤拿着奶瓶跑出来,抱起孩子,手忙脚乱地喂奶。 孩子的哭声没有停止,声音更加洪亮,一双小脚蹬踏得更加有力。 洪思贤不知所措,一边摇晃着孩子,一边哄孩子喝奶,但孩子仍然大声啼哭。 老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孩子的哭声,这声音有一种力量,一种推动生命不断向前的力量。在这个充满生命力的啼哭声中,仿佛听到了未来,听到了生命的无限可能。 老人缓缓走过去,从一脸茫然的洪思贤手里接过孩子。 孩子进入老人的怀里,立马停止了啼哭。 “小家伙不是饿了,是尿了”。 洪思贤赶紧拿起尿不湿,伸出手,“师傅,让我来吧”。 老人从洪思贤手里拿过尿不湿,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换上,小家伙脸上还挂着泪水,对着老人发出咯咯的笑声。 老人也笑了,笑得跟孩子一样纯粹、自然。 洪思贤在一旁看得出神,他觉得今天的师傅与往日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孩子很快睡去,小嘴嘟着,时不时吐着小泡泡。 老人轻轻的将孩子放进摇篮里,目光慈祥地看着洪思贤。 洪思贤正襟危坐,“师傅,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老人确实有话要说,而且是有很多的话,他这一生活得太长,经历得太多,有太多太多可供后人借鉴的经验和道理,但是话到嘴边,他竟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之后,老人终于开口道:“思贤,你很好,能有你这个关门弟子,我很欣慰”。 说完,老人没再多说一句话,背着手走出东方医药馆。 落日余晖下,洪思贤望着老人的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来由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 、、、、、、、、、、 胡同里外松内紧,暗地里隐藏着不知道多少守护的高手,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老人是怎么进入大院的。 朱老爷子站在枣树下,对着门口的警卫摆了摆手,那股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才渐渐消失。 老人背着手,看着满树的嫩绿,感慨道:“还是春天好啊,生机勃勃”。 朱老爷子指了指石桌上,“喝茶还是喝水”? 老人摇了摇头,“没必要了,喝啥都是浪费”。 朱老爷子淡淡地看着老人,“真要死了”? 老人笑了笑,“要不我怎么会来”? 朱老爷子瘪了瘪嘴,“确实该死了”。 老人呵呵一笑,“小朱啊,你说话还是那么不讨喜”。 朱老爷子瞥了老人一眼,“还固执地坚守你那一套”? 老人淡淡道:“彼此彼此,你同辈的那些战友同志,哪一个不是固执的人”。 朱老爷子哦了一声,“说的也是”。 老人缓缓道:“存在即合理,你说对吧”。 朱老爷子说道:“都要死的人了,消停些吧”。 老人笑了笑,“你也快到一百岁了吧,也没见你消停”。 朱老爷子仔细地看着老人,“从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副模样,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这副模样,能告诉我你到底多少岁了吗”? 老人仰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具体记不得了,只大概记得应该是光绪登基那两年吧”。 朱老爷子啧啧道:“老妖怪”。 老人含笑看着朱老爷子,“你养了个好外孙”。 朱老爷子脸上怒意抖现,“你想害死他吗”? 老人稍显得意的笑道:“本来就是个死人,何来害死一说,再说了,祸害遗千年,想让他死的人,估计到最后都会死得很惨”。 朱老爷子脸上的怒意不减,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老人。 老人缓缓道:“当年我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完全没想到这股力量会壮大到今天这个程度,动吧,会对整个经济伤筋动骨,不动吧,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又会觉得不安,哎,真是为难啊”。 朱老爷子哼了一声,“别把自己想得这么牛逼”。 老人笑了笑,说道:“新的阶级已经产生,新的矛盾已经出现,即便你再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说不承认就不存在的,也不是你这样洁身自好就能杜绝的。王家的小王何其刚正,王真也低调务实,但一个小小的王元开,依然能泛起滔天巨浪。权力失去了平衡和掣肘,腐败和特权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怎么摁都是没用。同样的道理,如今这股力量是消灭不了的,因为他是合理的存在,不存在才是不合理”。 老人说着顿了顿,“只是这股力量需要掌握在合适的人手中,否则,力量一旦不受控制,猛虎出匣,后果不堪设想”。 朱老爷子缓缓道:“交给他就能获得我的庇护,但我又能活几年,你想得太天真”。 老人叹了口气,“你错了,我不是来乞求你庇护的”。 、、、、、、、、、、 、、、、、、、、、、 一夜之间,长春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除恶’行动。有沈阳的经验在前,长春的官方配合相当的默契,前脚一场厮杀乱斗之后,官方总会及时的出现,扫尾得干干净净。 有欧阳身边的人带路,长春的所有地下势力都无所遁形。 有夏知秋稳住章成和李云两股大势力,再加上海东青亲自出马,雷霆手段、血腥镇压,长春整个地下势力人人自危。 海东青中途回来过一次,满身的血腥味,即便是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澡出来,也无法完全洗干净。 长春的地下势力,提起那一袭黑衣,无不瑟瑟发抖。 抓人、审讯、清收资产,一箱一箱的审讯资料被送进沿河村。 事情的进展比在沈阳还要顺利得多,而柳家,似乎是主动放弃了一切的地下资产,始终没有露面。 所有的人都很忙,陆山民再次成为了那个最闲的人,比村里的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还要闲。 留守老人再闲,一日三顿饭得做,留守儿童再闲,回家也得写作业,而陆山民是真什么事儿都没有。 闲来无事,他就在下河湾瞎逛,与住在附近不远的老人侃大山,主动为留守儿童讲作业。 当然,大部分留守儿童是抗拒的,倒不是抗拒他,而是抗拒作业。 唯有一个名叫谢涛的小孩儿格外爱学习,老远看见陆山民就拉跑上去拉着他问东问西。 小男孩儿刚上初一,黑黑瘦瘦,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山民叔叔,你是不是很有钱”? “我这个人对钱没什么概念”。 “没什么概念是什么意思,是多得数不过来吗”? “也不是,其实我这个人不喜欢钱”。 “嗯!!那你给我吧,我喜欢”。 陆山民看着那双渴望的眼睛,问道:“小孩子家家喜欢钱干嘛,你现在应该喜欢学习才对”。 谢涛疑惑地望着陆山民,“学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吗”? “呃、、、,我觉得学习的目的应该是提升眼界和能力”。 “提升眼界和能力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挣钱吗”? “嗯.....我觉得应该是为了更加看清外在的世界和内在的自己”。 小男孩儿理所当然地说道:“这还用看吗,外面的世界只认钱,内在的自己想要挣更多的钱”。 陆山民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 小男孩儿反问道:“这还用谁告诉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在村里,谁家有钱说话都要大声些。在学校,谁有钱,身边的朋友就会多一些,连喜欢你的女生都要多一些”。 陆山民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觉得,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想法,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等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水到渠成,很多事情,只要一步步把每一步过程做好,该来的结果就会来到,一开始就太注重结果,反而会影响过程,也会过得很累”。 小男孩儿摇了摇头,“你这是阿q精神,我们老师说了,做人要有目标,只有目标明确,才有可能实现目标”。 “呃....”,陆山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一个小孩儿。 小男孩儿说道:“山民叔叔,要不你直接教我怎么挣钱吧”。 陆山民摇了摇头。 小男孩儿失望地说道:“有钱人就是抠门儿”。 陆山民说道:“不是我抠门儿,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小男孩儿双手托腮,叹了口气,“要是我现在能挣到足够的钱,爸爸妈妈就不会丢下我去城里打工了”。 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缓缓道:“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你爸妈就不用外出打工了”。 小男孩儿迷茫地叹了口气,“我表哥就是大学毕业,还是本科生,都毕业三年了,听说还没我爸妈在工地挣得多,到现在两个女朋友都没有”。 陆山民说道:“你要是不喜欢上学也没关系,学一门傍身的技术,也是可以在社会上立足的”。 小男孩儿立刻来了兴致,期待地望着陆山民,“学什么技术挣钱多”? 陆山民拍了拍额头,一阵头疼,“你再这么聊天就把天聊死了”。 小男孩儿又问道:“山民叔叔,那你是做什么的,你院子里停着大奔,屋子里还有漂亮阿姨,肯定老有钱了”。 陆山民一阵无语,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成熟吗。不过这一问,还真把他给问住了,从沈阳到长春,他干的事儿实际上跟抢劫没多大区别。 看着小男孩儿眼巴巴的眼神,陆山民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小男孩儿再一次失望了,“你在逗小孩儿玩儿吧”。 陆山民很认真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烤烧烤起家的”。 小男孩儿不信地看着陆山民,“烤烧烤也能买得起大奔”? 陆山民缓缓道:“当然不只是烤烧烤,那段时间,我一边烤烧烤,一边学习知识,渐渐地开始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创业”。 小男孩儿哦了一声,“我明白了,要不我不上学了,也去城里面摆烧烤摊,你觉得可行不”? “可行个屁”。陆山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说的重点是后半句,不是前半句”。 小男孩儿再次失望,“说来说去还是让我好好学习,一点新意都没有,学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跟我表哥一样在城里面租房子住,连媳妇儿都娶不到”。 陆山民本想循循善诱地再教育他几句,但看见小男孩儿那一脸的不耐烦,还是打消了继续为人师的想法。 返回的途中,在半路碰上了欧阳胜男,还别说,这女人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一身劲装,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很有女人味儿。 欧阳胜男转身与陆山民并肩而行。 “和一个小孩儿也能聊这么久”? 陆山民很随意地说道:“很奇怪吗”? 欧阳胜男反问道:“难道不奇怪吗”? 陆山民淡淡道:“我觉得你更奇怪,战争还未开始就投靠敌营,怎么想的”。 欧阳胜男说道:“没什么可奇怪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再说了,我原本就属于纳兰家的人,跟柳家没多大关系,没有必要为他们卖命”。 陆山民笑了笑,“这说辞天衣无缝,一点破绽都没有”。 欧阳胜男眉头微微皱了皱,“你不相信我”? 陆山民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欧阳胜男,“我说我完全相信你,你自己信吗”? 欧阳胜男淡淡道:“没关系,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陆山民说道:“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想干嘛,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想干嘛”。 欧阳胜男淡淡道:“我更好奇,海东青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陆山民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在某些方面,我还是很厉害的”。 欧阳胜男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心里也更加想不通了。 “既然你不相信我,还敢单独跟我呆在一起,不怕我杀了你吗”? 陆山民指了指一个方向,“只要你杀意一起,老道士眨眼间就会到,除非你有把握在他来到之前一击得逞,即便你得逞,也逃不出这个村子,而且,我觉得你有更大的任务在身,不会这么冲动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看得出,你暂时对我没有杀意”。 欧阳胜男嫌弃地看了眼陆山民,“一个大男人,心思这么重,比娘们儿还娘们儿”。 “哎,你又错了,其实我相当的爷们儿”。 第1969章 可以成为朋友 王元开前脚刚踏出院子,王真后脚就跟了出来。 “你要去哪里”? 王元开没有停步,边走边说道:“出去走走”。 王真快步上前拦在他的身前,看见儿子那张冷漠的脸,心头发疼也发酸。 “就在家里吧”。 王元开淡淡道:“潜龙在渊,我不应该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 王真心头大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元开,“你不会还没放下吧”? 王元开看着明显老了一大截的王真,没有心疼,也没有心软,有的只是不屑。 “我和你不一样”。 王真脑袋嗡的一声,他以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元开,收手吧”。 王元开淡淡道:“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儿子,开弓没有回头箭,收不了手了”。 王真双手抓住王元开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吗”? 王元开微微一笑,笑得很邪魅。 “不是教训,是经验。上次的事情让我认识到他们不敢杀我,哪怕是强如老裁缝那样的存在,哪怕是他明知自己快死了,也依然不敢杀我。连他那样的人都不敢,谁还敢”! 王真面若死灰,“元开,你清醒点好不好,你现在的想法很可怕”。 王元开甩开王真的双手,“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是谁?我是王元开,是我爷爷的孙子!整个京城,还有很多我这样的功勋后代,他们或许不在乎我的死活,但兔死狐悲,他们绝不会容忍我死在那群贱民手上,影子不敢杀我,陆山民也不敢杀我,他们承受不起杀我的后果,这世界上没有人敢杀我”! “但是”!王元开狠厉地说道:“我可以杀他,单凭这一点,我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王真一阵头晕目眩,后退一步差点跌倒。 “你疯了,你疯了”! 王元开一把推开王真,大步走出了院子。 、、、、、、、、、、 、、、、、、、、、、 山猫独自坐在偌大的包房中,异常的平静。 自从早上被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带进这间一品阁的私人包房,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墙角上的监控摄像头,仿佛能透过摄像头看穿里面的那双眼睛。 临近中午,包房门被人推开,伴随着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山猫才转过头看向来人。 来人有着一张连女人都要嫉妒的脸,相比之下,山猫的长相磕碜到一言难尽。 但是山猫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自惭形秽的痕迹,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纳兰子健坐在对面,没有说话,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桃花眸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山猫。 山猫同样看着纳兰子建,一双狭长的小眼睛与纳兰子建那双好看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就这么相互地看着对方,一张好看到极致与一张不太好形容的脸,如果此时有第三人在场,一定会体会到美与丑的强烈冲突。 “你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足足几分钟过去,纳兰子建往椅子上一靠,淡淡的问道。 山猫说道:“纳兰公子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死了太可惜了,不死才是正常”。 纳兰子建瞪大眼睛问道:“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山猫缓缓道:“在聪明人面前装,是对聪明人的侮辱,也是对自己的侮辱”。 纳兰子建微微眯眼,那表情配上他俊美的脸庞,若是有女人在场,一定会为之痴狂。 “不怕我”? 山猫淡淡道:“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纳兰公子这张脸如此的赏心悦目,有什么可怕的”。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的眉宇间有股死气,这可不太好”。 山猫说道:“在时代的大洪流之中,我这样的小人物本就很难活下去”。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别这么悲观嘛”。 山猫摇了摇头,淡淡道:“我跟你不一样”。 纳兰子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是不一样,你身上的奴性太重了”。 山猫再次摇了摇头,“我有羞耻心”。 “嗯”?“呵呵呵、、”,纳兰子建被山猫的话逗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羞耻心”? 山猫反问道:“我会因为曾经做过的错事做噩梦,你会吗”? 纳兰子建很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子,淡淡道:“好像还真没有,不过我认为这与羞耻心无关,因为我并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同样,你也没必要一心求死,因为你做的事在我看来,也没什么错”。 山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道:“做谋士做到你这个份儿上,也真够悲催的。明明时时处处都在为他着想,到头来却得不到认可,要不跟我混算了”。 山猫笑了笑,“纳兰公子信得过我”?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只有王元开那样的蠢材才会在意忠诚与否,我是无所谓的”。 砰、砰、砰,两人正说这话,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随之门嘎吱一声推开,轻微而又谨慎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王元开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一边走还一边小心的整理领带,犹不得他不认真对待,在他绝望的时候,是对方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他早就想见一见这位林老的嫡传弟子,林老去世之后,这位将是他东山再起的关键人物,之前就是他派人提供消息,他才知道陆山民已经废了。 虽然没能成功击杀陆山民,但单单凭这份信息掌控能力,就知道此人所拥有的势力不可估量。 一品阁是他的产业,这间私人包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穿过隔间,转过屏风就是里面的茶室。 虽然他可以提前通过监控看看里面的人,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不够尊重,也不够大气。 来到屏风前,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自然而又不失风度的笑容,一步跨了进去。 当他看见那张俊美的脸庞,脸上的笑容立马变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摇了摇头,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定睛再看去,才确信自己没有眼花。 当他发现纳兰子建对面还有一人时,脑袋更是一阵迷糊,仿佛一下子置身于云烟雾罩之中,看不清任何事物。 “说曹操曹操就到,元开兄,好久不见”。 王元开几乎是在朦胧迷糊中,机械式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睛来回的在纳兰子建和山猫身上来回扫视。 纳兰子建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一点,桌上的茶杯在看不见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快速移动到王元开身前,茶水一滴未洒。 一直平静的山猫,眼中终于闪过一抹震惊,桌子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纳兰子建的余光从山猫的脸上划过,含笑对王元开说道:“喝口茶压压惊”。 这一手茶杯凭空移动,王元开确信,纳兰子建就是那位自称林老嫡传弟子的神秘人。 “子、、,纳兰公子,真神人也,我早就该想到你是不可能英年早逝的”。 纳兰子建眯眼一笑,“别这么见外,元开兄还是叫我子建吧”。 王元开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怎么行,你是林老的嫡传弟子,是我王家最大倚靠,如果按照辈分来,我得尊您为长辈”。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大家都不是外人,论私交,咱俩小时候就认识,论世交,王老爷子与我外公是一起扛过枪的生死之交,更别说,师傅临死前我答应过他老人家,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到底”。 王元开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林老真这么说过”? 纳兰子建笑道:“他老人家说欠王家的恩情必须还,我作为他唯一的传人,既然继承了他的武道,当然也得继承他的恩怨”。 王元开的目光从山猫身上扫过,又落在纳兰子建身上。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帮你抓了个内奸”。 “内奸”?王元开睁大眼睛看向山猫,山猫平静的对视,没有说话。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元开兄,你被这只猫给骗了,他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王元开不相信,准确的说他不愿意相信,他是个骄傲的人,尽管他的人生充满了失败,也掩盖不住他那可傲娇的心,他不愿承认被人蒙骗,因为那会显得他愚蠢。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提供的那些资料,差点让陆山民出不来”。 纳兰子建缓缓道:“那不也差点吗”。说着,对山猫说道:“你自己解释解释”? 山猫看了眼不知道是震惊、疑惑、还是愤怒的王元开,淡淡道:“我从吕家出来的时候,是抱着求死之心的,想以此来为梅姐的死赎罪,但想到山民哥还在看守所里,我又放心不下”。 王元开疑惑的瞪大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山猫没有理会他,继续缓缓地说道:“所以我要为他再做点事”。 王元开疑惑更深,“但是你提供了他的罪证,足以让他死在监牢里的罪证,要是没有你,单凭之前死掉的两个混子,警方早晚会因为证据不足释放他”。 山猫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鄙夷。“王公子手眼通天,一次嫁祸不成,还会有无数次,说不定哪一次就成功了。而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王元开脸上愤怒之色渐显,但心中的疑惑并没有解开。 山猫淡淡道:“要与你抗衡,就得拥有高于你的靠山。山民哥本就与朱家有接触,但朱家一直含糊不清模棱两可,我把山民哥之前的事交出来,目的就是逼迫朱家明确表态”。 纳兰子建问道:“你就没想过,万一朱家仍然不出面岂不是弄巧成拙,反把陆山民推上断头台”。 山猫平淡地说道:“命不好就只能拿命去赌,山民哥要是没有朱家的支持,在与一众权贵的斗争中,没有任何胜算。与其早晚注定会失败,还不如提前搏一把,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再说了,我所讲出来的那些事情是有选择性的,里面很多细节,你们都很难核实”。 王元开拳头紧握,“楚天真折磨你那么久,你都是在演戏”? 山猫淡淡道:“楚天真那个变态,不受尽折磨,他会相信我吗?还对我使美人计,自以为高明,实则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纳兰子建忍不住鼓掌,啧啧称赞道:“很有意思,要不是这招逼得外公出来明确表态,我这表妹夫可没胆量在东北为所欲为,好一个变被动为主动,险是险了点,但效用很大”。 纳兰子建笑嘻嘻地看着山猫,“你让我想到了三国时期的贾诩,毒士啊,我和左丘未必想不出来,但只有你做得出来”。 山猫道:“纳兰公子过誉了,我怎么能和你们比,左丘是堂堂天京大学的高材生,有人脉有靠山,纳兰公子更是出生名门世家,各种可调度的资源如海,我只有烂命一条,能赌的只有这条命”。 纳兰子建含笑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王元开,问山猫道:“请安保公司去东北保护陆山民的人也是你吧”。 山猫淡淡道:“是我”。 王元开羞愤难当,自以为高高在上把控全局,没想到被人当枪使,当猴耍。他豁然起身,一把抓住山猫的衣领,“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是怎么把消息放出去的,你又哪里来的钱”! 纳兰子建说道:“元开兄,这些细节就没必要问了,他这么聪明的人,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 山猫抬头盯着王元开那双要杀人的眼睛,平静的说道:“要杀要刮随你便”。 王元开手臂青筋高隆,“杀死你就如同杀死一只蚂蚁”。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说道:“元开兄,他现在巴心不得死在你手上,你要是真杀了他,就又中计了”。 王元开缓缓松开山猫的衣领,但眼睛仍然死死地瞪着山猫,从小到大,他自负在同龄人中是最聪明最稳重的那一个,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贱命民给耍了,如何不气。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山猫,“想死啊,为什么呢,让我猜猜”。 纳兰子建一边说一遍眯着眼睛作思考状,“因为黄梅?也许有,但应该还不够”。说着,纳兰子建眉头一挑,“哦,难道是因为韩瑶”? 王元开心头猛地一跳,再看向山猫,牙呲欲裂。“是你!肯定是你,那天只有你知道我的行踪,是你把韩瑶的死嫁祸在我身上”! 山猫默然不语。 纳兰子建啧啧道:“确实够毒,为了帮陆山民打赢这场仗,连他的未婚妻都敢算计,我都感觉自愧不如了”。 “不过”?纳兰子建低头沉思了半晌,“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山猫咯咯一笑,“纳兰公子如此聪明的人,何须问我,你猜”? 纳兰子建食指轻轻敲打着茶几,良久之后哦了一声,微微一笑,对山猫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真敢想,就不怕把陆山民给撑死”? 山猫平静的神色第一次泛起涟漪,有那么一刹那,甚至是感到惊恐,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跟纳兰子建拼命,杀死这个妖孽。 “想杀我”,纳兰子建看出了山猫的心思,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已经是个死人”。 王元开愤怒的脸上写满了懵逼,以他聪明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两人在说什么。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道:“出卖战友,谋害主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十足的毒士啊,可惜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媲美贾诩了,知道差哪一点吗”? 山猫默然不语,纳兰子建自顾说道:“你多了一丝丝的羞愧之心,也就少了一点点冷酷之心。既然敢想敢做,事后又何必自责与愧疚呢,太多余了”。 山猫淡淡道:“韩瑶的死有我的原因,但真正要她死的不是我,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又顺便想除掉王元开而已,可惜....” 王元开怒极而笑,“可惜我命硬,你处处算无遗策,这下算漏了吧”。 山猫淡淡道:“你不是命硬,只是命好而已。要说算漏也对,我低估了权贵阶层的力量”。 纳兰子建笑问道:“是不是感觉很无力,机关算尽,到头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山猫冷冷道:“不,这更加坚定了我一贯的宗旨,一切权贵皆该死,特权越大越该死”! 纳兰子建指向王元开,笑道:“他就在这里,你怎么让他死”? 山猫眯着狭长的眼睛盯着纳兰子建,嘴角翘起一抹难以察觉的隐晦笑容,笑而不语。 纳兰子建对王元开微微一笑,说道:“元开兄,咱俩出身一致,立场一致,天生就是盟友,再加上我师傅的情义作为润滑剂,我俩是最值得相互信任的,对吧”? 王元开立刻说道:“那是当然,你我之间没必要各怀心思,我们的利益和立场均一致,子建兄弟可以完全信任我”。 纳兰子建郑重的说道:“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王元开正襟危坐,“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纳兰子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已经拿下了影子”。 “啊”!王元开震惊得无以复加,半晌之后才问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现在已经成为影子的掌舵人”。纳兰子建一边说一边看向山猫,后者看上去平静,但他还是很细微的观察到山猫眼中的震惊。 王元开内心有种失落,在他看来,拿下影子的应该是他才对。 纳兰子建的目光从新回到王元开身上,“但是,我的根基并不稳,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帮我稳固权威,你愿意吗”? 王元开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从失落的低谷慢慢往上攀爬。 “当然愿意,我们有着相同的立场和阶层,还有着无与伦比的情义,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纳兰子建长长地松了口气,说道:“元开兄仗义,你我兄弟二人共同拥有影子的权力和海量的财富,看谁以后还敢瞧不起我们”。 王元开心花怒放,纳兰子建在明面上已经死了,那么他将成为影子明面上的代言人,说白了,就是明面上的掌舵人,海量的财富,海量的资源,布局了那么久,耗费那么多心血,失败了那么多次,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得以实现。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在现实,手上发力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子建兄弟,大恩大德,何以为报啊”。王元开感慨地说道,这不是场面话,是王元开此时发自肺腑之言。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元开兄不用这么说,要感谢就感谢师傅吧,不仅是你要感谢,我也要感谢,要不是师傅他老人家给我留下你这么值得信任的兄弟,我还真找不到一个既有雄心壮志又能够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好兄弟”。 王元开深以为然,他确实很感激那位黑衣老人,他那颗已经冰冷的心,唯有在想起那位老人的时候才会稍稍有那么一点触动。他永远也忘不了,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是那位黑衣老人扛着棺材去救了他。 “子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能为你做什么,你尽管开口”。 纳兰子建沉思了片刻,说道:“确实有件事要麻烦你,上次我派人告诉过你,陆山民正在东北胡作非为,我是一忍再忍啊,本以为让出了沈阳的利益他就应该满足,哪知道他是愈发得寸进尺,想把东北地下势力和柳家的所有资产全部侵吞掉”。 纳兰子建看了眼王元开眼中的杀意,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东北地下势力也好,柳家也好,实际上都是我的自留地,他这是要把我的根给挖了呀”。 王元开说道:“子建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还是心慈手软了,陆山民这个祸害,早该铲除了”。 纳兰子建无奈道:“是啊,但是这毕竟是我的私事,我又是刚上位,手上的力量调动不畅,而且我自己又不能暴露,无法亲自出手,现在只有眼睁睁看着他在那边折腾”。 王元开的大脑迅速转动,以他的聪明,当然看得出这是纳兰子建在考验他,同时也是在向他暗示纳投名状,当即表态道:“这些年培植了一批高手,再加上王家的影响力,足够凑出一支战力可观的人马”。 纳兰子建摇了摇头,“暗杀很难行得通,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没有人牵头坐镇,成功的几率不大”。 “我亲自过去”!王元开说道。 纳兰子建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握住王元开的手,感动的说道:“元开兄,你太让我感动了,但是太危险了”。 王元开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要是畏首畏尾,怎么对得起你的肝胆相照”。 “会死人的”?纳兰子建仍然面带犹豫。 王元开坚持道:“干大事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纳兰子建还是摇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王元开说道:“你放心,我不敢保证能绝对杀了他,但我敢保证,我不会死”。 纳兰子建面带疑惑。 王元开信誓旦旦的说道:“子建兄弟,我们的身份就是天然的护身符,连老裁缝都不敢杀我,陆山民那样的贱民更不敢,他承受不起后果”。 纳兰子建拍了下额头,笑道:“还是元开兄看得通透,是我想浅了”。 王元开继续说道:“我能找到人手,但是还需要你这边提供所需要的情报和信息”。 纳兰子建说道:“这你放心,不仅是情报,我还让吴峥带领吴家的人全力的配合你”。 “还有吴峥”?!王元开眉头一挑,“那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 纳兰子建笑脸如花,“好好好,一旦成功,柳家资产我分你三成”。 王元开心头狂跳,柳家在东北有多少资产他不清楚,但三成也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他强压着心中的狂喜,既兴奋又冷酷的说道:“子建兄弟太客气了,我本来就要将陆山民杀之而后快,哪怕分钱没有,我也一样全力以赴”。 纳兰子建双手用力地握了握王元开的手,“元开兄,相逢恨晚啊,就让我们一起共创大业,再现祖辈的辉煌吧”。 王元开眼中燃烧着激动的火焰,再现祖辈的辉煌,这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梦想,他不缺家世,缺的只是资源和财富,一旦有了足够的资源和财富,他就有了实现梦想的资本。 兴奋过后,王元开看向山猫,眼神冰冷。“他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纳兰子建笑着说道:“他还有点用,就由我来处理吧”。 、、、、、、、、、、 、、、、、、、、、、 汽车驶出一品阁,朝着郊区而去。 山猫不知道纳兰子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不过无论去哪里,他都不在乎。 车上,纳兰子建修剪着指甲,淡淡道:“是不是觉得王元开很傻?其实他不是傻,是没有办法。人在绝望的时候,给他开个门缝就会让他感觉到整个世界的光亮,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选择相信我。哪怕他心中有那么一丝丝对我的怀疑,他就会千方百计的把它给掐灭”。 纳兰子建笑了笑,自顾说道:“人心嘛,很复杂,同时,也很简单,把握准了,就跟智商无关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山猫怔怔地看着纳兰子建,内心涌起很久没有过的恐惧,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 “你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子建笑眯眯的看着山猫,问道:“你这么聪明,要不猜猜”? 山猫看着这张俊美的脸庞,全身不寒而栗,“你是个疯子”! 纳兰子建哈哈大笑,“你也是个疯子,咱俩其实可以成为朋友”。 第1970章 不好说 踏进地下室,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柳依依脚步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满手是血的莫霆刚迎了上去,说道:“家主,这小子嘴很硬,一个字都不肯说”。 柳依依嗯了一声,走向里面,墙壁上吊着一个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莫霆刚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张手帕,站在柳依依身前,说道:“根据村里的记录,去年年初就进了柳家村,姓陆的早就防着我们。这人用了化名,东海那边也查过了,没有查到他的真名”。 柳依依微微抬起头,盯着吊着的男人,缓缓道:“陆山民手下两大隐藏在暗处的人,一个是周同,一个是冷海,你是冷海”。 “我是你爹”。男人声音微弱,但那双眼睛依然很锋利。 莫霆刚上前啪的一耳光打在男人身上,“还嘴硬!赶紧把你的同伙说出来”! 柳依依眼中略带好奇,“陆山民手下的人都这么硬”? 男人咯咯低笑,“老子下面更硬,要不要试试”? 莫霆刚作势又要打,被柳依依抬手制止。 “陆山民向来重情重义,我如果把你放回去,他会不会愿意跟我和谈”。 “呸,贱人,做梦”。 柳依依没有生气,缓缓道:“那换一种方式,我用你的命要挟他,他会不会进退两难”? 男人双目圆瞪,喉咙发出汩汩的低吼。 柳依依缓缓道:“要不再换一种方式,把你安排进柳家村的人全部说出来,我保证把你们都活着送出柳家村”。 男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开口。 柳依依淡淡道:“不用怀疑,我没有必要骗你,杀了你们只会更加激怒陆山民,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单纯想清除几颗耗子屎而已,我接受不了柳家村有二心的人”。 “就我一个人”!男人开口道。 柳依依那张漂亮的脸蛋逐渐变得阴冷,“你不说也没关系,柳家村被柳家经营得铁桶一般,你们是藏不住的。不过等我亲自把人找出来,结果就可能会不一样”。 男人冷冷道:“我说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柳依依不再理会男人,对莫霆刚说道:“通知莫小元,让他告诉陆山民,冷海在我手里”。 说完,柳依依再次看了一眼男人,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四月的山庄绿意盎然,青翠的假山连绵起伏,山间的小溪潺潺流淌。柳依依漫步在错落有致的山水之间,心绪低沉。一个多月了,始终联系不上他,他也再没联系过她,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陆山民的步步紧逼没有让她多害怕,真正让她感到沮丧的是欧阳胜男叛逃,章成和李云听调不听宣,这三人都是他留下来的人。 每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她都在猜想他到底在下怎么一盘棋,猜了很多种可能,但都不得其所。 今天抓到冷海算是这么久以来难得的好事,她很想知道陆山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事态很急,海东青亲自带领人马在长春清扫地下势力,打得本土地下势力节节败退。但是柳依依不能急,每逢大事有静气,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保持冷静的心态。 所谓否极泰来,人在长时间走霉运之后,往往会时来运转。 当柳依依漫步回到住处的时候,看见柳玉良正一脸激动地等在那里。 “依依姐”!柳玉良大踏步迎接上来。 柳依依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着急说话,将他带进屋子正厅,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 柳玉良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水,说道:“这趟天京之行幸不辱使命”。 看着柳玉良激动得满脸通红,柳依依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说道:“不着急,慢慢说”。 柳玉良徐徐说道:“我在吴家守候了三天才终于见到了吴峥,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爱搭理不搭理,后面又等了两天,他才答应”。 柳依依静静地听着,吴峥愿意出马并不觉得意外,三番两次设计杀陆山民和海东青,死结已经结下,所谓的爱搭理不搭理,在她看来不过是装腔作势。 柳玉良继续说道:“在吴峥的引荐下,我还见到了王元开”。 “王元开,王真的儿子”?柳依依眉头微皱。 柳玉良点头道:“之前大雪山那场千里围杀就有他在背后的因素,看得出来此人杀陆山民的决心更甚,似乎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柳玉良说着顿了顿,“并且,他也会亲自来东北”。 柳依依若有所思,淡淡道:“一个二世祖,也敢亲自来”? 柳玉良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王元开不同于普通的二世祖,他从十余年前就开始谋划影子的财富,这十余年来,培养了一大批不弱的势力”。 柳依依缓缓道:“要杀陆山民,只此一次机会,他们两人打算投入多少”。 柳玉良激动地说道:“按照吴峥和王元开的说法,这一次他们将投入所有能够投入的力量,再加上我们,三方联手,陆山民和海东青必死无疑,都得留在东北”。 柳依依也很激动,但还是保持着谨慎的心态,“再必然的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都要保持警惕,上次大雪山中,他俩也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但仍然让他们逃出生天”。 柳玉良点了点头,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只要陆山民和海东青一死,那柳家的困局也就破了。 “他们会派人过来亲自联络,预计明早就到”。 “好”。柳依依握紧拳头,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再次燃烧起熊熊烈火。 “纳兰家呢”?半晌之后,柳依依回过神来,双眼紧盯着柳玉良。 柳玉良叹了口气,说道:“去过,也见到了纳兰子冉,但是他说纳兰家与柳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愿意牵扯进来”。 柳依依的心很疼,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除了纳兰子冉,纳兰家的其他人呢”? 柳玉良摇了摇头,“没见过其他人”。 柳依依哦了一声,刚才高涨的情绪顿时又低落了下去。 柳玉良不明所以,安慰道:“依依姐,有吴峥和王元开已经足够了,纳兰家愿不愿意帮忙影响不大”。 柳依依嗯了一声,缓缓道:“这几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跟我一起接他们派来的人”。 柳玉良走后,柳依依拿出手机,再次拨了那个拨了无数次也没拨通的电话号码。 仍然无法接通。 柳依依走到门口,望着满眼翠绿的柳树,良久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自言自语道:“你终究还是在乎我的,他们就是你安排给我的帮手,对吧”? 莫霆刚急匆匆地跑过来,神色不好地说道:“大小姐,地下室那人寻了个破绽自杀了”。 柳依依心有所感,淡淡道:“为了不给陆山民添麻烦,连命都可以不要,真是一帮亡命之徒啊”。 莫霆刚低下头,满脸的羞愧,“都怪我没看好人”。 柳依依缓缓道:“霆刚叔不必过度自责,深仇大恨已经结下,多一条命少一条命无所谓了”。 说着,柳依依问道:“告诉小元,让她通知陆山民一声,他的人死在我手里了”。 “啊”?莫霆刚心有不忍,毕竟是他的侄女。 柳依依缓缓道:“放心,陆山民要是器量如此狭小,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大战当前,能乱他一分心智,我们就多一分胜算”。 “另外,让她再次确定是否只有陆山民和道一在沿河村,同时也让长春的人确定海东青是否仍然在长春”。 莫霆刚眉头一抬,“准备动手了”? 柳依依淡淡道:“让长春那边加派人手,抵抗得更猛烈一些,一定要让海东青认为我们的大部分力量留在长春与之对抗”。 莫霆刚眼睛一亮,“声东击西”? 柳依依面色阴沉冰冷,“别看海东青杀伐果断,女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失去理智,先杀了陆山民,到时候她必心智大乱,也必死无疑”。 莫霆刚主动请缨道:“大小姐,让我带人过去吧”? 柳依依摇头道:“霆刚叔,你和柳家村的人,一个都不能去,这里是我们的根基,必须牢牢的死守住”。 莫霆刚继续说道:“大小姐,狮子搏兔也当用全力,这生死一战.....”。 柳依依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玉良已经从天京找到了强力的帮手,霆云叔那边也联系上了国内国外三波顶尖杀手,足够碾压对方。我们的基本盘不能动,那是我们最后的倚仗”。 、、、、、、、、、、 、、、、、、、、、、 满屋子的烟味儿让黄九斤很不适应。 黄九斤起身推开窗户,站在窗前,背对着左丘,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左丘掐灭烟头,认真地思考了良久,说道:“不好说”。 黄九斤转过头看向左丘,问道:“什么意思”? 左丘缓缓道:“时也,势也,时势瞬息万变,不仅仅是我,任何人都无法完全说得准,但是还是那句话,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要害陆山民”。 黄九斤淡淡道:“有没有主观愿望不重要,无心害人却害死人的事情多的是,我想要的是结果”。 左丘淡淡道:“我没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结果,不仅是我,任何人都不行,不信你去问问朱老爷子,他能给你肯定答复吗”? 第1971章 他死了? 黄九斤眉头紧皱,房间里霎时充满压抑的杀气。 左丘翻了个白眼,"想杀人?杀了我也没用"。 黄九斤身上的气势渐渐收敛,"你觉得韩瑶怎么死的"? 左丘再次点燃一根香菸,吐出一口烟雾说道:"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知道"? 黄九斤耐著性子问道:"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左丘弹了弹菸灰,仔细思考了半晌才说道:"这应该不难猜啊,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出身的,我背后还能是谁"。 黄九斤眉头微微皱了皱,"能不能说详细点"? 左丘深吸一口烟,缓缓道:"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当年我初入仕途,也是怀抱激昂之志。有一天领导突然叫我去他的办公室,引荐我见一位来自天京的人,那位人问我,有一件意义很重大但结果未可知、影响很深远但对错看不清、付出很艰难但收穫大小不一定的事,问我愿不愿意去做"。 左丘看了眼黄九斤疑惑的表情,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儿戏"? "艹",左丘突然骂了个脏字,"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我大学同学的一个亲戚,是他那傻叉推荐的我。我当时年少轻狂,最经不住"为国为民"这种大忽悠,被那人几句话就鼓囊得一愣一愣的"。 左丘鬱闷的抽著烟,接著说道:"哪里是艰难啊,简直就是彻底的不管,刚开始一两年偶尔还联繫一两次给点经费,后面就完全放养了,说是什么特殊项目,没法报帐,要我靠信仰和爱发电"。 左丘嘆了口气,"哎,能怎么办呢,谁叫我是个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好青年。我又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迷茫,那段日子,我一边收集资料,一边思考该怎么去完成任务,一次偶然的机会,了解到陆晨龙的那件案子,我敏锐的感知到那件案子不一般"。 左丘缓缓道:"我立即申请案件的详细材料,刚开始那人说不好办,后来在我威胁撂挑子的情况下,才给我提供了详细的材料。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突发奇想有了个绝妙的计划"。 黄九斤面色铁青,"你不是突发奇想,是胆大妄为"! 左丘抬头问道:"你还想不想听"? 黄九斤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左丘继续说道:"我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上头还不给资源,我能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力打力。我先是想方设法搭上蒙家那条线,但效果不是很好,不过从现在来看,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季铁军那边多少也算是点助力。然后我在京圈的权贵子弟中选择,选来选去,觉得王元开还勉强合格,有野心、有傲气,能不能干事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钻牛角尖就行,反正我的目的也不是他能干成事儿,只要他能把水搅搅浑就够了,所以我就设了个简单的局,把陆晨龙案件的信息透露给了他,他估计到现在还以为是偶然间遇上了那个案子"。 黄九斤冷冷道:"他差点害死山民"! 左丘瘪了瘪嘴,"要是想听就把嘴巴闭上,要是想说话,你慢慢说,我听著"。 黄九斤撇过头去,看著窗外。 左丘缓缓道:"再后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找到黄冕建立了现在这个所谓的小团队,然后再次回到东海,找到陆山民,以他为核心,实施了一连串的计划"。 说完之后,左丘停了下来,再次点燃一根烟,深吸了几口之后,问道:"还有没有问题"? 黄九斤转过身,一双虎目直勾勾的盯著左丘,"你,或者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左丘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是为了这个国家好"。 黄九斤冷冷道:"我问的不是这些大道理"。 左丘思索了片刻,一脸为难的说道:"你如果想问具体的目的,那你可真把我难住了,说实在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影子这股势力,你说他有罪没问题,但你要说他罪恶滔天好像也不太合適。你说它不该存在有道理,但存在即合理,他既然存在,就说明有它存在的必要。你如果想问我它到底该不该被彻底清除掉,我还真没法回答你。" 左丘停顿了半晌,缓缓说道:"隨著调查的越深入,越是令人胆战心惊。有时候我会產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影子不是一个什么组织,他仅仅是一类人,这一类人有很多,是杀不完,也不能杀完的。也许领头的那批人有些偏激,但身处其中的大部分人有著完全可以理解、也应该理解的诉求。" ??????55.?????? 黄九斤眉头微皱,"你对他们產生了同情"? 左丘摇了摇头,"我是个坚信以法治国、依法治国的人,坚信任何事情都应该在法律框架內解决,只有这样,法律的威严才会彰显,权贵的特权才会被限制"。 说著,左丘看著黄九斤,说道:"你是个军人,当然也更加无法容忍那些作奸犯科的行为,哪怕对方的目的是好的,但是对於其他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左丘缓缓道:"九斤兄弟啊,其实谈论这些毫无意义。这局棋下到这一步,临近收官了,影子这个组织逐渐清晰,逐渐浮出水面,上面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我们这些棋子的作用也差不多发挥完了,至於最后影子会怎么样,我们会怎么样,那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你说,我该怎么给你一个肯定的答覆,又怎么能给你一个答覆"。 黄九斤问道:"你上面不是有人吗?就一点消息也没有"? 左丘淡淡道:"这么跟你说吧,上面的意见也未必统一,事情还在发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给自己挣几个筹码。所以,陆山民在东北那场战爭很关键,贏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输了的话未必不会成为一颗弃子"。 黄九斤眼睛大瞪,"什么意思"? 左丘抽了口烟,缓缓道:"很简单的意思,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影子彻底浮出水面,要是国家不愿意用雷霆手段消灭他,而是收编他会怎么样"? 黄九斤脑袋嗡嗡作响,"怎么会!他们犯下那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行"! 左丘淡淡道:"別忘了影子在经济界的影响,而且我刚才说过,他们並不是表面上的几个人,实际上代表的是社会上的一类人,歷史上各种招安的事情还少了吗"。 黄九斤心跳加快,"如果是这样,山民会怎么样"? 左丘看了眼黄九斤,"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人家成了官,陆山民作为他们的敌对势力,那自然就成了匪,结果可想而知"。 见黄九斤脸色铁青,左丘安慰道:"不过也不至於太悲观,影子那位老先生不是那种器量狭小的人,想来不至於"。 黄九斤沉声道:"他快死了"。 左丘眉头紧锁,半晌后才说道:"也不用太担心,招安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上面未必会这么决定。况且上面这么决定了也未必会成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影子那群人又臭又硬,很难掌控。作为国家来说,是不允许一股不可掌控的势力存在的"。 黄九斤稍稍鬆了口气,但脸上的担忧並没有减少多少。 沉默了半晌,黄九斤问道:"最后问你一个问题,纳兰子建是不是还活著"? 左丘诧异的看著黄九斤,黄九斤说道:"山民认为他没死"。 左丘释怀的哦了一声,"虽然后知后觉,但还是挺不错了"。 "他真的没死"?黄九斤追问道。 左丘缓缓道:"没见到真人之前,都是猜测。不过我也认为他没死。在我的计划和布局中,一切都很顺畅,唯一的变数就是出现了这么个人"。 黄九斤说道:"他一个普通人,在当时的情形下,怎么可能活下去"? 左丘说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是站在更高的层面推测,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必然有万无一失的保全之策"。 说著,左丘半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他是个武道高手呢"? 黄九斤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如果他是武道高手,怎么可能瞒住所有人,还能瞒这么久"。 左丘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也只是隨口一说而已。"我一直在想,他如果活著,会在暗处做些什么"。 黄九斤问道:"想到了吗"? 左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了很多,但还有一些关键节点没想通,这人做事太羚羊掛角、天马行空,用普通的逻辑很难推断"。 看著黄九斤询问的眼神,左丘说道:"我还需要时间,关键节点没想通就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结果,现在说出来会对你產生误导,只会把你带偏"。 两人正说著话,房门被人直接粗暴的推开。 黄冕走进来之后,看了眼左丘,才看向黄九斤。 "两个消息,东方中医馆和东方武馆都掛起了白纱黑布"。 黄九斤心头一震,"他死了"? 第1972章 我也是做好事 黄九斤很震惊,尽管知道那位老人活不长,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突然,隐隐中感觉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黄冕接着说道:“另一个消息,吴家别墅最近进进出出的人变多了,还有王家的王真,我们的人发现他一夜白了头”。 黄九斤双拳紧握,屋子里顿时杀气抖升,“他们要对山民出手”。 左丘抽着烟,眉头紧皱。 黄冕盯着黄九斤,说道:“先不要着急,暂时还没有摸清楚情况”。 黄九斤说道:“等摸清情况就晚了,我要去长春”。 黄冕庞大的身躯堵在门前,“你的伤还没好”。 黄九斤怒目而视,两父子堵在门前,大有随时大干一场的局势。 左丘弹了弹了烟灰,缓缓道:“他说得没错,情况没摸清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的目标是陆山民还是你还不一定,说不定你刚出门,就会遇上截杀”。 黄九斤回头看向左丘,“如果他们想同时对我和山民下手呢”? 左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就更不能乱动,你在天京至少能牵制住一部分力量,一旦你也到了东北,那所有人的力量都会齐聚东北,对你们反而不利”。 “而且..”左丘脑海中闪过纳兰子建那张绝美的脸庞,眉头紧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的处境应该比陆山民那边还要艰险”。 黄冕也将目光投向左丘,“什么意思”? 左丘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但还是说道:“那位老人死了,你们猜会是谁上位”? 见两人眉头紧皱,左丘喃喃道:“不好猜是吧,我倒觉得有个人很可能”。 “你是说纳兰子建”?黄九斤睁大眼睛,满脸的匪夷所思。 左丘缓缓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连我自己也觉得很荒唐,但有时候真相就是这么荒唐,他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越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越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反而越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才越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黄冕眉头微皱,“你这绕口令很绕口”。 左丘翻了个白眼,“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做点事情怎么稳固权力。假如是他,以我对他的了解,凡事都得多转几个弯,一眼能让我们看穿的目的一定不是他的真实目的”。 “所以”,左丘再次看向黄九斤,“你是关心则乱,你要是去长春,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黄九斤逐渐冷静下来,他刚才确实是关心则乱了,没有细想。 “你的意思是说,放出吴峥和王元开两条狗只是混淆视听,对方的真正的目的很可能是我们”。 左丘碾着烟嘴,“不是很可能,如果那位置真让他给坐了,那就一定是我们”。 黄九斤说道:“即便真是这样,山民也很危险”。 左丘瘪了瘪嘴,“东北大雪山一战,也是王元开、柳家和吴峥三方出马,陆山民和海东青孤身作战尚且能活下来,更别说现在身边带着一大帮人马。别小看你兄弟,他现在的脑袋灵光得很”。 左丘揉了揉额头,“还是先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吧”。 黄冕眉头紧皱,“现在卷铺盖跑还来得及吗”? 左丘摇了摇头,“哎,如果真是他,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跑掉,这一招瞒天过海太厉害了,连我都被麻痹了”。 、、、、、、、、、、 、、、、、、、、、、 陆山民挂掉电话,陷入沉思,他丝毫不意外吴峥和王元开会对他出手,实际上选择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等他们。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纳兰子建很可能成为了影子的一把手,虽然他很怀疑纳兰子建没死,但也想象不到他能成为那位老人的接任者,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说这只是左丘的猜测,也着实太魔幻了,但用左丘的意思说,越魔幻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才越真实。 想到纳兰子建那张脸,他就有种踩上去的冲动。 “陆抠门儿,又在想怎么挣钱吗”?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陆山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小家伙,这名叫谢涛的小男孩儿一点不认生,每天放学都往他这里跑,缠着他问东问西,人不大点,一门心思想着挣钱。 “你脑海里除了钱,就没有其它事儿了吗”。 谢涛叹了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你是没穷过,不知道没钱的滋味儿”。 陆山民不忿地说道:“我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谢涛翻了个白眼,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陆山民叹了口气,“其实有钱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要是有钱,就可以去镇上租房子住,也不用每天上学放学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 陆山民一脸认真地说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比如,身体是人最大的财富,你把这多走的一个小时路看成是锻炼身体,也就相当于是在积累财富”。 小男孩儿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陆山民。 陆山民呵呵一笑,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小男孩儿歪着脑袋对陆山民左瞧瞧右瞧瞧,“你脑袋没毛病吧,我就奇了个怪了,你这样的奇葩想法是怎么成为有钱人的”? 陆山民一脸的尴尬,咳嗽了两声加以掩饰,“你很想去镇上住”? 小男孩儿斜了陆山民一眼,“废话,你去问问整个沿河村,谁不想去镇上住”。 陆山民叹了口气,“不是我抠门儿,即便我给你钱在镇上租房子住,你这么小,谁照顾你”? 小男孩儿眼睛一亮,“这还不简单,反正你钱多,租个大点的房子,我把爷爷奶奶也接过去”。 陆山民还是摇了摇头,“这附近的上湾下湾两个组,可不止你一个上学的孩子,我只给你在镇上租房子,他们会对我有意见的”。 小男孩儿顿时泄了气,“切,说了半天,还是抠门儿”。 陆山民深深的叹了口气,“哎,要不这样吧,你去帮我说服他们,不管是上小学的还是初中的,让他们都到镇上去租房子”。 “钱你出”?小男孩儿不可思议地望着陆山民,像大白天看见鬼一样。 陆山民满脸肉疼的表情,“我出”。 “有便宜不占是龟孙子,我保证把他们全都说服”。说完,小男孩儿抬起屁股,跑得飞起,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陆山民起身朝着下湾方向走去,刚走去没多远,就看见道一正拉着一位村里的老人唠嗑。 “老哥,我掐指一算,你这人命苦啊”。 “啊”?!老人竖起耳朵。 “你命苦啊”!道一靠近老人的耳朵,大声说道。 老人蠕动着缺了大半牙齿的嘴巴,含混不清的说道:“别这么大声,我又不聋。你这个算命的道士真有意思,还用算吗,我一个孤寡老头儿,能不命苦吗”。 道一老脸有些挂不住,说道:“但是没关系,我掐指一算,可以改命”。 “啥玩意儿”? 道一大声吼道:“贫道可以替你改命”! 老人揉了揉耳朵,“别这么大声,耳朵都震聋了。改什么命,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改个屁命”。 道一说道:“但是可以给你子孙后代改命,让他们飞黄腾达”。 老人摆了摆手,“两个不孝子,进了城就没回家看过我一次,替他们改命,除非老天是瞎子”。 陆山民饶有兴趣的靠在一颗大树上,他还是第一次见老神棍在忽悠人上吃亏。 道一自然也看见了陆山民,脸上更是挂不住,挽起道袍,嘀咕小声嘀咕道‘我就不信忽悠不了你’。 老人眼睛眯起,“你说上,忽悠我,我可精得跟猴儿一样”。 陆山民捂着嘴,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道一气呼呼的瞪了陆山民一眼,对老人说道:“北方对你是大利,只要这两天出发去北方的亲戚家住一个月,保你儿孙平安富贵”。 老人呸了一声,“老神棍,老骗子,想忽悠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陆山民终于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道一老脸通红,决定放手一搏,挽起袖子说道:“我出钱,请你去长春城里最豪华的ktv消费一个月,去不去”? “啃啥?吻啥”? “啃姑娘的腿,吻妹妹的嘴”! 老人诶了一声,双手一拍大腿,“哎哟,早说嘛,走,马上就走”,说着起身就要去拿拐杖。 “咦.....”,“你这老家伙,不怕我骗你吗”? 老人拿着拐杖指了指空荡荡的屋子,“我能有啥让你骗的”。 没有拐杖的支撑,老人差点摔倒,道一赶紧起身扶住,说道:“先别急,我呆会儿让人来接你”。 老人不情不愿地重新坐回凳子上,说道:“快点,我等你哟”。 道一撒丫子跑到陆山民身边,得意得嘿嘿笑道:“怎么样,贫道厉害吧”。 陆山民竖起一根大拇指,“你出钱”? 道一胡子颤抖了一下,“不是说好了给经费的吗”? 陆山民:“最豪华的ktv,还一个月,还菇凉的腿,妹妹的嘴,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 道一:“话不能这么说,这上湾下湾两个村小组,孤寡老人有十九个,也只有这一个骚老头儿需要花这么多钱,平均到人头上,并不见得比你忽悠那些带小孩儿的老人孩子去镇上租房的钱多”。 陆山民瘪了瘪嘴,“能一样吗,我那是做好事”。 道一不忿道:“怎么不一样,你没见那骚老头儿激动样?我也是在做好事”。 第1973章 枪声响起 下午日落时分,四辆丰田霸道抵达落叶村。 龚宏宇带着孙鹏和陈楠亲自到村口迎接。 下车之后,陆山民发现村子里全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村口赫然摆着十几门迫击炮,不少士兵肩上还扛着火箭炮。 对于这样的场面陆山民并不意外,虽然成功的把龚宏宇调离了老巢,但以他的小心谨慎必然会在身边带上重兵。 陈然笑着上前和龚宏宇拥抱,“龚会长,久仰久仰”。 “哈哈哈哈”,“夏先生,左等右等我是望穿秋水啊,终于等来了你这尊财神爷”。 陈然放开龚宏宇,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故作不满的说道:“龚会长这么大的场面,可把我吓得不轻”。 龚宏宇观察了一番陈然身后的十几个人,眼睛在海东青和另一名男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笑着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保障夏先生的安全,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我可不敢让您出现半点闪失”。 说着朝陆山民招了招手,“海东,这次干得不错”。 陆山民低头道,“这都是白大哥的功劳以及夏先生独具慧眼”。 说着看了眼白波,“白大哥这次差点丢了性命,会长可要为他报仇啊”。 白波一瘸一拐的上前,“会长,这次多亏了海东兄弟仗义相救,韩家那帮王八蛋真是胆大包天”。 龚宏宇看了看陈然,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敢动我的人,改天我就亲自带人去洪城灭了韩家”。 陈然笑了笑,“龚会长实力强大,还好这次没选择韩家”。 龚宏宇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收拾韩家小菜一碟,夏先生一路奔波劳累,我早就备好了酒席,我们边喝酒边谈”。 酒席设在村里一个大户人家家里,龚宏宇拉着陈然坐在上首。龚宏宇这边依次坐着白波、陈楠、陆山民。陈然那边依次坐着那位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海东青。 海东青带来的其他人坐在另一桌。 孙鹏并没有入席,全副武装的站在门口带着人警戒。屋子里也围了一圈荷枪实弹的武装分子。 陈然笑呵呵的说道:“龚会长,你平常吃饭也是这么大排场”? “哈哈哈,平常在别墅中用不着这么多人。不过我的地盘与韩家相邻,这次抢了他生意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我可不敢拿你这尊财神爷的生命开玩笑”。 说着端起酒杯,“这一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谢谢龚会长的款待”! 龚宏宇放下酒杯,一双眼睛再次瞟了一眼海东青,在座的人中,他大概能看出紧挨着陈然的男子是个高手,但却看不出海东青的深浅,他对这个看上去气势凌人但感知不出实力的女人有些好奇。 龚宏宇的眼神没有逃过陆山民的眼睛,他知道龚宏宇是想看出海东青的实力。 陆山民与海家信息共通,早已知道她是易髓境后期境界。这一点哪怕在东海的阚爷当初也没想到。龚宏宇更是不可能看得出来。 内家拳高手隐匿气息之后就和普通人一样,除非对方境界要高出很多才能抓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判断出境界。唯一通过外表能看出一点端倪的就是眼睛,长期练习内家拳的人眼睛比普通人更加明亮,但这也不能因此推断出是否就是内家拳高手。有的人天生眼睛就明亮,比如像叶梓萱,眼睛就很明亮,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别说海东青现在戴着墨镜,即便是取下墨镜,龚宏宇也绝对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年轻的易髓境后期内家高手。 龚宏宇端着酒杯看着陈然:“夏先生,我的事情你都了解了,你也该介绍一下自己吧”。 陈然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龚宏宇。“龚会长验验”。 龚宏宇拆开信封拿出一张纸片反复看了几遍,狰狞的脸掩饰不住他的喜悦。 “硬通货!夏先生果然是做大生意的”。 陈然呵呵一笑,“瑞士银行本票,小买卖可玩儿不起这种高档货”。 龚宏宇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把信封还给陈然,端起酒杯一口到底。 “先干为敬,夏先生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陈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我只是个中间人,别的问题龚会长就别问了,我只给你承诺一点,一个亿金额的瑞士银行本票,以后每年给你一张”。 “好,痛快!大家共饮一杯”。龚宏宇高兴的端起酒杯。 陆山民端起酒杯,余光看了瞄了一下邻座的海东青,冷冷淡淡毫无情绪。 推杯换盏,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龚宏宇眯着眼含笑盯着海东青,“这位小姐气质不错”。 陈然哈哈一笑说道:“她是我的秘书”。 “额”?龚宏宇借着酒劲儿笑道:“大晚上的戴着墨镜干嘛,摘掉让兄弟们欣赏欣赏”。 陆山民心下暗道要遭,紧接着就感觉到海东青身上澎湃的气息向外释放,赶紧伸手一把抓住她在桌子下的手。 海东青似乎也反应过来这是龚宏宇在故意试探她,蓄势待发的气息缓缓收敛,紧接着那只柔软冰冷的手迅速从陆山民手中抽离。 虽然隔着墨镜,陆山民明显感觉到墨镜后面那双眼睛向他投来浓浓的杀意。陆山民心里暗自苦笑,这女人还真是一点没变。第一次在工地上见面替她敷伤口也是这样。好心没好报。 龚宏宇的话让陈然和一旁的那位高手也如临大敌。 陈然哈哈大笑打破场中的尴尬,“龚会长别介意,我这秘书脾气不太好,平时我都得让她三分”。 龚宏宇也哈哈一笑,虽然刚才海东青的气息没有完全流露,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丝气息。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女人如此年轻,顶天也就是易髓境中期前期的境界。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说着又继续说道:“自古华夏都是藏龙卧虎之地,我二十年没出金三角,真想不到今天能碰到一个天才,如此年轻的内家拳高手,倒是第一次见识到”。 海东青举起酒杯,淡淡道:“龚会长过奖了,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若是与龚会长交手,我恐怕接不住一招”。 龚宏宇哈哈笑道:“这一点我就不谦虚了,内家拳不进入易髓境后期也就是养生的拳绣腿,在座的要说与我有一战之力,恐怕只有这位兄弟”。说着指了指坐在陈然和海东青中间的那位搬山境中期巅峰的男子。 男子抱了抱拳,“龚会长身上血气森然,一看就是尸山血海中趟过的人,若生死相搏,在下一定不是您的对手”。 陈然端起酒杯和龚宏宇碰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们都是高手,只有我是低手。” “哈哈哈,夏先生太谦虚了,什么高手低手,这个世界上有钱人才是真正的高手。这次有了你这尊财神爷,我马上可以扩军一千,哪怕传说中金刚境的高手到场一样被打成肉泥”。 陈然笑道:“那到不能这么说,龚会长手上有一支军队再高的高手也不管用,但在江湖中一个顶尖高手的威胁可就要大得多,杀不死你也会闹得不得安宁”。 白波今天很高兴,端着酒杯说道:“夏先生说得没错,我们在去景城的路上遇到韩家人的伏击,海东兄弟那手段简直是天神下凡”。 一番交谈之后,特别是看到那张瑞士银行本票之后,龚宏宇基本打消了对陈然一伙人的戒备之心。 “海东,这次你立了大功,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有我吃的就少不了你喝的”。 陆山民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谢谢会长收留”。 一桌人其乐融融正喝得高兴,突然两声枪响,紧接着枪声炮声大作。 所有人笑容凝固,龚宏宇猛的一拍桌子。 “怎么回事”? 孙鹏拿着枪冲进屋里,“会长,韩家的人正在进攻村子”。 龚宏宇眉头紧皱,“来的多少人”? “前哨报告有一两千人,韩家这次是狗急跳墙倾巢而出”。 龚宏宇冷哼一声:“早料到这帮龟孙子会拼死一搏,去吧”。 孙鹏应了一声,挎着枪大步走了出去,大声招呼村子里驻扎的士兵和他一起朝村口走去。 陈然一脸担忧的说道:“龚会长,韩家肯定是记恨在心,您可千万要保护我啊”。 龚宏宇呵呵笑道:“放心吧,韩家的武器装备和人员都不如我,周围的制高点早就被我的人占领,他打不进来。更何况半个小时之内军营里的援军就会赶过来,到时候里外夹攻,韩家覆灭就在今日”。 陈然故作轻松的呼出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外边枪炮声声好不热闹,屋子里继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陆山民凝神屏气,感知到屋外的士兵全都跟着孙鹏去了村口。 但屋里的形势并不容乐观,十几个拿着步枪的武装分子在屋里站了一圈近在咫尺,大厅空旷毫无隐蔽物体,不像在山里有那么多的山石树木可供闪转腾挪。龚宏宇自身又是搬山境中期巅峰的高手,对他不可能做到一击必中。半个小时之内龚宏宇老巢的援军就会赶来,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陆山民下意识看了眼海东青,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异样。 第1974章 想不想听听 春天的芦苇荡,一片连着一片,一簇套着一簇,一丛挨着一丛。 二龙山的南面,黑苏河的支流,两支服装略有不同,人数大致相当的队伍隐藏在芦苇荡中。 人人荷枪实弹,全副武装。 特别身着灰色迷彩服的队伍,这队人不多,只有十五个,但个个身形彪悍,杀气充盈。 放下望远镜,吴峥伸出右手,从旁边一人手上接过地形图,看了一会儿,指着地形图上的一个位置,沉声道:“王公子,从刚才的枪声判断,狙击手埋伏在二龙山北面,靠近山顶,两座石头山附近。根据柳依依提供的信息,这个位置距离陆山民所在的房子超过两千米,这么远的距离就敢开枪,而且是一枪毙命,这枪手是高手中的高手”。 王元开眉头微微皱了皱,“派个小队过去干掉他”。 吴峥思索了半晌,说道:“狙击手的目的不是袭杀,而是保护陆山民所在的区域,所以不会是单兵作战,山上肯定有一支队伍,有可能还不止这一个狙击手,作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一枪之后不会继续呆在原来的地方,我要是他,一定能判断出敌人从后方来了,然后会立即调转枪口面向南方,也就是我们这个方向”。 说着,吴峥指向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狙击手埋伏的最佳地点,二龙山虽然不算险峻,但山上易守难攻,只要守住这几个地方,居高临下,很难攻下来”。 王元开不解的看向吴峥,“为什么不绕过去,沿着外围超过两千米的范围绕过去,直接杀向陆山民,一两个狙击手起不了什么作用”。。 吴峥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虽然柳依依提供的信息表明陆山民那里除了道一和一些武道高手并没有多余的力量,但不要小看了陆山民,万一在村子里还隐藏了没有发现的力量,一旦我们陷入苦战,二龙山的那支队伍就会回援过来,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连续提出意见都被王元开否决,王元开心里颇为不悦,他出身军事世家,从小就对军事感兴趣,要说专业,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吴峥差。 “那你说该怎么办”? 吴峥冷声道:“强攻二龙山,先拔除这根钉子”。 见王元开不说话,吴峥郑重的说道:“王公子,这不是一场标准的战争,准确的说这是一场突击战和特种作战,在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王元开不太赞同,说道:“这山虽算不上险峻,但看地势易守难攻,若是在这边耽搁了时间,陆山民跑了怎么办”? 吴峥摇了摇头,“他不会跑”。 “为什么”?王元开问道。 吴峥冷冷一笑,“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因为我知道陆山民把我放到了他的必杀名单,他想杀我与我想杀他的欲望一样强烈,甚至我觉得他就是在这里等着我来。我好不容易来了,我没有死之前,他是不会跑的”。 王元开若有所思,眯着眼睛看着吴峥,“你不会是想让我的人先上,牵制住山上的人,你带着人绕过二龙山杀过去吧,想把我的人当炮灰,你当我王元开是傻子吗”? 吴峥眉头微皱,不悦的说道:“那王公子觉得该怎么办”? 王元开说道:“等太阳下山,你带人攻打二龙山,我带人绕过去”。 吴峥眉头皱得更深,“王公子,陆山民那边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我是担心你折在里面”。 王元开冷哼道:“别把我当白痴,从小到大,我听我爷爷讲过无数的战例,险山和平原哪里更危险,我比你更清楚”。 当然,他还有话没出来,他笃定陆山民不敢杀他,那么面对陆山民,他就天生贴着一张免死金牌,即便有危险也会化险为夷,但二龙山不一样,上面的人不认识他,万一被误伤了就亏大了。 吴峥思考了半晌,妥协道:“行,就按你说的,但是有一点需要王公子注意,沿着支流的芦苇荡摸过去之后,在我打下二龙山之前以及柳家人从北面进攻之前,不能擅自发起进攻”。 王元开向手下二十多个人招了招手,顺着芦苇荡,沿着支流朝着沿河村方向摸去。 看着王元开带着人离开,吴峥吐了口唾沫,一脸鄙夷的说了声,“白痴”。 、、、、、、、、、、 、、、、、、、、、、 外面阳光明媚,里面却是晦暗不明。 走廊很长、很深、很安静,没有明亮的灯光,也没有一闪窗户,外面看起来是一栋房子,里面却像是一座坟墓。 长长的走廊,就像是一条长长的墓道。 一人从这头走到那头,一人从那头走到这头,灯光极其昏暗,相互都看不见对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像是一道影子。 脚步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格外响亮,也格外悠长。 双方在相距十来米距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脚步声同时停止,说话声却没有立即响起。 双方都安静的看着对面的黑影,都在等着对方说话。 良久之后,低沉得像男低音般的声音响起。“真没想到会是你”。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让我猜猜你是谁”? 长廊再次安静下来,半晌之后,黑影问道:“猜到了吗”? 纳兰子建啧啧道:“真没想到会是你”。 黑影说道:“说实话,我并不太信任你,但偏偏你又是老先生选的”。 纳兰子建说道:“说实话,我也并不太相信你,你的出身不太好”。 黑影呵呵一笑,“你的出身也不好”。 纳兰子建笑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相信自己比相信你多一些”。 黑影淡淡道:“你很蛮不讲理”。 纳兰子建背着手,跨出一步,眯着眼看着看不清楚面容的黑影,良久之后说道:“寒暄完了,谈点正事”? 黑影:“你想谈什么正事”? 纳兰子建说道:“按照组织规矩,我有权看账本”。 黑影轻声的笑了下,“你如果想开支,随时说一声,要多少都可以”。 纳兰子建也笑了笑,“要不这样,我把我这条线的花名册给你作为交换,怎么样”? 黑影微微摇了摇头,“给我有什么用,我又调动不了。同样的道理,账本给你也没用,你调动不了任何资产”。 纳兰子建呵呵笑道:“我就单纯想了解了解我们的家底”。 黑影还是摇头,“纠正一下,不是我们的家底,甚至不能说是组织的家底,我们只是替那些没有能力守护自己财产的人看顾而已”。 纳兰子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幽暗的长廊里阴风骤起。“没得谈”? 黑影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笑道:“你真的很幽默”。 纳兰子建问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黑影反问道:“你觉得呢”? 纳兰子摆了摆手,廊道里风声悄然平息,嘿嘿笑道:“确实不敢,不过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呢”? 黑影缓缓道:“孺子可教,都说你性格反复无常,看来传言有误,你不但大智近妖,还能屈能伸,很不错”。 纳兰子建笑道:“那是当然,你可以怀疑我,但绝不能怀疑老先生的眼光”。 黑影淡淡道:“你具备看账本的资格,不过还需要做一件事”。 “难不难”?纳兰子建笑问道。 黑影说道:“应该不算难”。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那就是有点难”。 黑影沉声道:“杀了陆山民,我将完全信任你,到时候自然给你看账本”。 纳兰子建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非杀不可”? 黑影:“非杀不可”。 纳兰子建:“为什么”? 黑影冷冷道:“陆山民羽翼已丰,并且得到了朱家老爷子的庇护,对组织已经形成巨大威胁”。 纳兰子建一脸的为难,“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是我的表妹夫,我最亲爱的表妹的心上人,杀了他,我表妹会伤心死的,我表妹若是伤心死了,我也会伤心死的。而且,他与我亲妹妹青梅竹马,你是不了解我妹妹的性格,要是知道是我杀了他,那......”! “做不到”?黑影打断了他的话。 纳兰子建揉了揉太阳穴,猛的抬头盯着黑影,掷地有声的说道:“得加钱”! “嗯”?黑影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纳兰子建,你果真是个妙人,怎么加”? 纳兰子建痛苦的说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得加多点”。 “加多少”?” 纳兰子建说道:“我不仅要看账本,还要资源的调动权限”。 黑影默不作声,廊道里安静得可怕。 纳兰子建微微歪着头看着黑影,“很为难”? 黑影淡淡道:“确实很为难”。 “做不到”?纳兰子建又问道。 黑影一字一顿的说道:“没问题”。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转身摆了摆手,“那就一言为定”。 刚走出去两步,纳兰子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影子,“我查到了杀韩瑶的凶手,想不想听听”? 第1975章 能扛得住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 院子里,陆山民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道一抽着旱烟,一老一少,悠闲的享受着 欧阳胜男则是神色凝重的看着二龙山,她不明白陆山民是成竹在胸还是故作冷静。 大战在即,安静的气氛令她感到十分不适。“柳家在东北经营上百年,最近几年更上一层楼,目前,可以说是近几十年最强盛的时期,你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 陆山民睁开眼睛,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大”? 欧阳胜男冷笑一声,不言而喻。 陆山民伸了个懒腰,“不是我瞧不起东北,这片肥沃的土地也曾孕育过无数的英雄豪杰,但是现在,真还没有一个我瞧得上眼的”。 欧阳胜男冷冷道:“我发觉你不是自大,而是无知。只有无知的人才会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真正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是谦虚谨慎,如履薄冰”。 一旁的道一吧嗒着旱烟袋,附和道:“她说得没错,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欧阳胜男撇了陆山民一眼,“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要不是有海东青镇着,柳家早杀你八百遍”。 陆山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的笑道:“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 欧阳胜男眉头微微皱了皱,冷声道:“不要脸”。 陆山民脸不红心不跳,淡淡道:“听说你曾经的老大叫右卫,是东北地下势力的风云人物,跟他比,你觉得我怎么样”? 欧阳胜男下意识挺了挺傲人的胸膛,“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话挺伤人”。 欧阳胜男说道:“他武力第一,忠勇无双。子建公子不在之后心灰意冷,不愿意归顺柳家,从此音信全无。你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道一笑呵呵的附和道:“小丫头说得没错,这小子要不是靠我给他撑门面,顶多也就能当个小喽啰”。 陆山民无奈的挠了挠头,“你没从纳兰子建嘴里听过我可以理解,毕竟以你的地位确实连见他面的资格都不够,但右卫作为东北地下势力的龙头老大,照理说应该听说过我的大名才对,连他也没跟你提起过我”? 欧阳胜男轻笑了一声,“不用提,我很了解你,在东海吃曾家和海家的软饭,在天京吃韩家的软饭,驰名中外的软饭王,如雷贯耳”。 道一哈哈大笑,“没错,这家伙就是个软饭王,除了吹牛逼啥都不会”。 陆山民翻了个白眼,“你是羡慕嫉妒恨”。 道一突然眉头一皱,抬眼看向远处,“有老朋友来了”。 欧阳胜男顺着道一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过了几分钟,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来人满头白发,一身白衣,踏着落日余晖徐步而来,不似人间之人,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人,身着深灰色中山服,除了头发没白完之外,脸上的皱纹与白衣老人一样多,也是位老熟人。 两人还没走进院子,陆山民嗖的一声从椅子上起身,快步冲出院子,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扇过去。 白衣老人没有阻止,阚吉林也没有躲,啪啪的耳光声格外的响亮。 陆山民作势还要打,但见对方没有还手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阚爷,几年不见,还健在”? 阚吉林脸上火辣辣的,“山民,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陆山民呵呵冷笑,“没有恶意?出手偷我的孩子都不叫恶意的话,那请问什么才叫有恶意”? 阚吉林说道:“孩子并不是我们偷走的,实际上我们当时只是在调查一些事情”。 白衣老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向道一,说道:“你就是这么教导后辈的”? 道一撇了他一眼,对陆山民说道:“给我打,往死里打,他要是敢还手,我替你收拾他”。 白衣老人叹了口气,“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道一指了指身旁的凳子,“来者是客,进来坐吧”。 白衣老人看了陆山民一眼,“年轻人,过刚易折”。 陆山民反问道:“你在教我做人”? 白衣老人淡淡道:“老夫活了一百多岁,自问还是有这个资格”。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来你这一百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白衣老人没有与陆山民一般见识,抬脚走进了院子,看见道一让出来的椅子并没有立即坐下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前在东海,他没少被道一坑。 老人盯着凳子看了半晌,毕竟一根凳子能有什么花样,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才坐了上去。 还没开口说话,就听道一问道:“闻到味没有”? 老人不解的问道:“什么味儿”? 道一嘿嘿一笑,“屎尿味儿啊,昨天我坐着这根凳子蹲坑,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给踢进了粪坑里。不过你放心,我捞起来洗了好几遍”。 老人是一个很爱干净的老人,屁股像被针扎一样立即抬起,不悦的看向道一,“你还是这么无赖”。 院子门口,陆山民一把搂住阚吉林的肩膀往院子里走。 “阚爷,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之前在东海,你给了我不少帮助”。 欧阳胜男脑海里一片懵逼,目光不停的在道一和陆山民身上来回切换,她实在不理解这两人到底是在干嘛,又要干嘛,到了这个层次的人,还这么无聊和幼稚,她很怀疑是他们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道一哈哈大笑,“哎呀,跟你开玩笑的,谁蹲坑坐小板凳啊”。 白衣老人胸中憋着的气缓缓散去,又重新坐下,刚坐下就听道一说道:“但我喜欢坐在小板凳上拉屎,感觉很有格调”。 饶是白衣老人心境不俗,也被道一整得气机不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起身,还是继续坐着。不管他怎么选择,他都觉得道一后面很有可能继续捉弄他。 陆山民拉着阚吉林坐下,“阚爷,刚才两耳光有点重,疼不疼”? 阚吉林老脸通红,对于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来说,那两耳光,面子上的痛比里子里的痛要严重得多。 “山民,早在多年前,我就知道你非池中物。你是聪明人,应该猜到了吧”。 陆山民一脸茫然的问道:“猜到了什么”? 阚吉林苦笑道:“何必明知故问呢”? “所以呢”?陆山民瞪大眼睛问道。 阚吉林缓缓道:“山民,你仔细想想,在东海的那几年,我可曾害过你,相反,我一直支持你帮助你,哪怕纳兰子樱上门威逼利诱,我都好不所动,甚至可以说,晨龙集团的创立,有很大程度上都是我让共荣商会给予了你支持。那个时候,我还曾试让撮合你与蒋琬结秦晋之好”。 陆山民眯着眼睛,笑问道:“所以呢,现在到我报恩的时候了”? 阚吉林摇了摇头,“不是报恩,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会害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陆山民哦了一声,啧啧道:“我明白了,都是为了我好”。 白衣老人欣慰的笑了笑,对道一说道:“他比你明事理”。 道一嘿嘿一笑,挤了挤眼,说道:“老朋友,你这么单纯,是怎么活到这个年纪的,这小子焉坏得很”。 白衣老人淡淡道:“我修的是本心,道可道,非常道,不是我幼稚,而是天道纯粹,我希望人心也纯粹”。 陆山民笑问道:“那就麻烦阚爷说说看,怎么个为我好”? 阚吉林深吸一口气,双眼直直的盯着陆山民,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要杀王元开”。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声在院子里经久不息。 良久之后,陆山民才停止了大笑,“哎,果真是天潢贵胄啊,那么多人死了无人问津,一个毫无名气、毫无建树、毫无贡献的王元开,竟然能惊动各方神仙出来护驾”。 阚吉林脸色很难看,喃喃道:“这世界有很多无奈,但它并不会因某个人的无奈而改变,你说我是保他,实际上我又何尝不是保你。一个没落的王家有何惧,杀一个王元开有何难,但因为杀他一人而令一群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害怕和不安,你以后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白衣老人缓缓道:“年轻人,以我百余年的人生经验,在时代的洪流下,任何个人都无法抗争,即便你再有能力,以个人之力抗衡整个潮流,都是螳臂当车”。 陆山民看了一眼欧阳胜男,笑问道:“你觉得呢”? 欧阳胜男的脸色不是很好,淡淡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以我的经验看,干我们这行,有个最基本的红线不能触碰,那就是不能与官方发生冲突”。 陆山民笑了笑,“你害怕了”? 欧阳胜男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们说得没错,民不与官斗,有些底线触碰了就是万劫不复”。 阚吉林说道:“山民,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仗你其实很难赢,海东青被柳家托在长春,不说王元开,单单就是吴峥,你确定你和道一能抗得住”? 第1976章 你打算怎么办 隨著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一声枪响打破了广袤天地的沉寂。 闞吉林看了眼二龙山方向,问道:"说实话,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冒这么大风险,关係到那么多人生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山民低头看了眼手机,反问道:"你觉得呢"? 闞吉林眉头微皱,"报仇?刚开始或许是,但现在,以你的格局不应该这么小才对。名利?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一个执著虚名和金钱的人"。 陆山民一边玩儿著手机,一边说道:"我也有个疑惑,保王元开,是那位老先生的遗嘱,还是另一条线管帐人的意思"? 闞吉林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陆山民收起手机,说道:"这下我就明白了,保王元开是为了向权贵们示好,打消他们对你们的忌惮。低头当了奴才,成了狗,主人就会放过你们,是不是这样"? 白髮老人不悦道:"年轻人,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山民撇了老人一眼,问闞吉林道:"这老傢伙是不是有老年痴呆"? 闞吉林咳嗽一声,说道:"从始至终,老先生才是真正的掌舵人,他在上面的影响力不是任何人比得上的,他老人家现不在了,总得多谋划条退路"。 陆山民戏謔道:"看来你们的信仰很脆弱嘛"。 闞吉林淡淡道:"上面的人之所以会注意到我们,多少也有你的责任"。 陆山民呵呵一笑,"你太高看我了,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注意到你们,只不过上面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该收拾你们而已"。 闞吉林淡淡道:"上面也有有信仰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的信仰还是一致的,权贵、財阀、特权阶层,都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这个国度。只不过各有各的无奈和各有各的难处,别说是一个国家,哪怕是一个家庭,也並不会按照预想的计划去发展。我们的方式虽然有些极端甚至是违法,但不得不承认,確实有效弥补了国家做不到或者不便去做的事情"。 陆山民挠了挠耳朵,"你们这些大道理,我耳朵都听起茧了,可惜我是个俗人,听不太懂"。 闞吉林缓缓道:"那我就说直白点吧,你跟朱家老爷子有合作,我希望你能站在我们这边"。 陆山民呵呵一笑,"朱家这么大一棵大树不靠,靠你们?你看我长得像个傻子吗"? 闞吉林缓缓道:"朱家老爷子还能活几年,他庇护不了你多久。再说了,我並不是让你背叛他,只是让你游离於两者之间左右逢源而已,比如,该为我们说句话的时候说上几句好话就够了,这对於你来说並不难"。 陆山民嘆了口气,"刚到东海不久,海叔就教导我腰杆别那么直,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 闞吉林点了点头,"他说得没错,这个世界原本如此,哪有什么恣意自由,低头並不屈辱,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陆山民揉了揉脑袋,问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闞吉林一脸为难的苦笑道:"你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危险"。 陆山民呵呵一笑,说道:"我很好奇,接任老先生的人是谁,这种脏活儿不应该是他那条线出面处理的吗?你们怎么冒头出来了"? 闞吉林摇了摇头,"组织两条线儘量的分开,这是老先生当年定下的规矩,两条线的配合调度只在两边的牵头人之间进行,这能最大限度的防止相互之间受到牵连而全军覆没。其实,组织比你想像的强大的多,同时也比你想像的脆弱得多,在这个世界上,要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大家都得踩著钢丝走,谁都不容易"。 陆山民看了眼白髮老人,"你们这条线也有自己的武力组织"? 闞吉林摇了摇头,"这位老先生是管帐人家里的长辈,早已不问世事,我算是管帐人的家臣吧,严格上说,其实不算组织的人。这位老先生甚至都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存在"。 陆山民看向白髮老人,果然在老人脸上看到了一丝迷茫,不过很快这一丝迷茫就消失殆尽。 老人淡淡道:"之前我是受家中晚辈所託去了东海,现在也一样,只是陪著小闞走一趟"。 那边,欧阳胜男听得脑袋嗡嗡作响,再次看向陆山民,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恐惧。 二龙山方向,枪声密集且离这边越来越近,显然埋伏在山上的那支队伍开始朝著这边败退过来。 闞吉林缓缓道:"枪声越来越近,有我和老前辈帮忙的话,今晚兴许能够保下你"。 欧阳胜男插话道:"柳家的实力虽然不弱,但章成和李云不出手,也未必能討到便宜"。 闞吉林疑惑的看向欧阳胜男,"你真不知道"? 欧阳胜男眉头微皱,"知道什么"? 闞吉林没有理会欧阳胜男,一双眼睛紧紧的盯著陆山民。 陆山民嘆了口气,说道:"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什么尊严、骨气能值几两银子,闞爷不远千里前来相助,我又怎能不识抬举呢"。 闞吉林长长呼出一口气,"山民,我没看错人,你果然成长了。你放心,王元开这种人,只是身份比较特殊而已,本身跟你不是在一个量级和层面,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至於朱家老爷子那边也请你放心,我们不会泄露任何信息,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欧阳胜男没来由冷哼一声,"陆山民,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武道上废,没想到连精神上也是个废物,海东青真是瞎了眼睛"! 陆山民不满的看向欧阳胜男,"你这娘们儿怎么这么多话"。 道一瘪了瘪嘴,"人家说得没错,你小子的脊梁骨软了"。 陆山民手上的手机闪烁起来,接通电话,里面传来易祥凤急促的声音,"山民,对方都是精英,我建议你先撤退"。 陆山民脸上没有任何著急的神色,"退下来吧,到下湾滩待命"。 "但是你那边"? "我这边你不用管"。陆山民掛断电话,双手枕在后脑勺,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枪声停止,万籟俱静。但欧阳胜男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心里清楚,暂时的安静之后將是狂风骤雨。 整个小湾附件一片漆黑,唯有几人所在的院子灯火通明。 不远处的小路上,影影绰绰,一群黑影带著密集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欧阳胜男心提到嗓子眼上,闞吉林和白髮老人目光紧紧的盯著越来越急的黑影,道一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 而陆山民,则打起了呼嚕。 当看清为首一人,欧阳胜男才重重的鬆了口气。 蝴蝶刀一身浴血,大步走在前面,那张英气的脸庞,杀伐刚毅,像是刚从战场上纵横捭闔下来的大將,杀气逼人。 他的身后,是被绑成粽子的王元开,以及七八个同样被绑得死死的迷彩服男人,再之后是七八个有些面熟,蝴蝶刀在东海时精英手下。 王元开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片一望无际的芦苇盪,对方是如何精准的埋伏在了他经过的路线上,全副武装的二十几个人,一枪没放就全军覆没。 特别是那个大晚上还带著墨镜的装逼男人,一出手就擒贼先擒王扣住了他,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蝴蝶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也就在其余人不知所措的间隙,另外几人从芦苇盪中衝出来就是一阵咔咔乱杀,鲜血乱飞,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当场就呕吐不止。 蝴蝶刀一脚將他踹进院子里,双手被绑住的他摔了个狗吃屎,趴在陆山民的脚下。 王元开使劲儿扭动,奋力的想站起来,但双手使不上力,像一条蛇一般在地上扭来扭去。 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瞪著陆山民,"陆山民,有种杀了我"! 陆山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茫然的问道:"谁在叫我"。 "我"!王元开愤怒的吼道。 陆山民低头往下看,眉头微皱道:"你谁啊"? 王元开羞愤难当,"我!王元开!你这辈子最大的对手"! 陆山民瞪大眼睛,这才认出满脸泥污的王元开。 "你?我这辈子最大的对手"?陆山民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你还挺幽默"。 闞吉林起身扶起王元开,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他当然知道王元开不可能是陆山民的对手,要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这一趟,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这么快,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眼前。 "别说话,好好的待在我身边"。 王元开只当闞吉林是陆山民的人,一把推开他,冷哼道:"少在我面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陆山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算我栽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山民压根儿就没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缓缓起身,眯著眼睛看向二龙山方向。 在那漆黑的夜色中,有一只眼睛,同样的看著这边。 第1977章 王霸之气 沿河村的北面,苏黑河的上游,一行人弃了车,占据地势高处,遥望着沿河村。 莫自强揉着十指关节,七十岁的高龄仍未踏入金刚,年轻时强行练体留下的后遗症,导致每逢入夜,全身的关节都会发麻发痛。 “枪声停止了”。 莫霆云嗯了一声,脸上愁云密布,不是他不相信吴峥,实在是这半年来受到的打击太沉重了,现如今,‘陆山民’这三个字就像如来佛祖的五指山,死死的压在柳家头上,动弹不得。 “爸,要不要联系小元或者吴峥了解下情况”? 莫自强摇了摇头,“小元多半已经被陆山民控制,打电话过去反而会暴露我们的存在,至于吴峥,没有必要,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阻止海东青”。 莫霆云淡淡道:“大雪山中千里追杀都没能杀得了他,吴峥和王元开能行吗”? 莫自强说道:“据情报,陆山民武道尽失,一个道一拦不住吴峥,只要海东青回不来,他就必死无疑”。 莫霆云心中仍然不安,“我是担心海东青,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压制住整个长春的地下势力,当年的右卫都没有这么恐怖”。 莫自强嘶了一声,夜风袭来,手肘处的关节刺骨的疼痛。 “长春那边怎么样”? 莫霆云说道:“长春今晚必将是个难眠之夜,我已经调动所有还有战斗力的柳家势力对她发起围攻,花重金聘请的杀手,也有一大半都留在长春对付她”。 莫自强淡淡道:“他们之所以敢动东北的地下势力,根本在于与官方达成了某种默契,但是,官方承受不起长期的动荡,给他们的时间必然不多,速战速决是他们的唯一选择。家主足智多谋,从一开始故意示弱,步步引诱,再以长春困住海东青,然后找准缝隙与吴峥和王元开合作,以雷霆之势先除掉陆山民,这是阴谋,也是阳谋。这次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莫霆云点了点头,“就算她侥幸从那批顶尖杀手那里死里逃生,也只剩下半条命,这里埋伏了家族近一半的精英,哪怕他她是神仙也过不去”。 莫自强笑了笑,“这就对了,虽然兵法讲未虑胜先虑败,但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们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就没必要去担忧是否会失败”。 莫霆云目光渐渐变得坚定,“父亲说得对,海东青不来则以,若真来了,我们就将他们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 、、、、、、、、、、 陆山民的无视,让王元开心底泛滥起屈辱和愤怒。 “想用这种方式征服我?陆山民,收起你这副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这种低劣的手段,只对那些卑微的人群管用,用来对付我,简直是可笑到极致”!…。。 本章娌⊥辏氲慊飨骡€斠臣绦亩粒u绻昏浆鐮伭饲胪顺鲨浆鐮伝蛘吒讳垮櫒即可。 温馨提示:亲爱的读者,如果你觉得本站还好,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请勿依赖搜索访问,建议你使用[华为刘揽器]或[firefox火狐刘揽器]访问并收蔵【优读小说】。我们将会持续为你更新,还建议你注册会员使用书架功能追书阅读更方便。 第1978章 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初春的长春,乍暖还寒。冰冷的长宁街,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昏黄的灯光下,长长的街道两头,数不清的黑衣人影影绰绰、密密匝匝,个个眼神凶悍、杀意滔天。 街道的中央,是一袭猎猎作响的黑色风衣,风衣染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黑红色的妖艳红光。 她双手倒握两把砍刀,刀锋已经卷刃,鲜血在沟槽里流动。周围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这些人都是一击毙命,没有多大的痛苦,痛苦的是还活着的人。 眼前这个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人,是魔鬼! 但是他们并没有退缩,仍然一波又一波,如飞蛾扑火一般视死如归。 不是他们不怕死,东北的江湖并不见得比别处更硬气,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愿意投降,愿意跪下来当奴才,就像当初投降柳家给柳依依当奴才一样,不过是换个主子而已,该干嘛还是干嘛,江湖儿郎能屈能伸,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她不愿意,她要钱、要命,就是不要奴才。她要挖彻底让地下势力在东北消失,这是要挖了他们的根。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是金钱,是利益,是生存。 在他们的认知中,江湖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想不明,一无仇二无怨,为什么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想不明白连官方都没管,她为什么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难道是为了惩恶扬善、国泰民安?他们永 远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柳玉南站在人群之中,满身是汗,他并没有参与战斗,但呼吸却无比的沉重,他并不担心这些人的意志会瓦解,因为一群没有退路的人会爆发出超常的意志力,他担心的是这五百人杀不了眼前这个女人。 五百对一,他竟然开始怀疑,这是来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旁的莫方宇看出了柳玉南的担忧,小声说道:“四公子,你是主心骨,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你有丝毫的动摇”。 柳玉南如醍醐灌顶,脑袋立刻清晰过来,其实也不能怪他,虽然柳家子弟个个习武,他也算是习武之人,但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的血腥屠杀。 “你说得没错,她再逆天也是人,也有力气耗尽的时候。已经连续厮杀大半个小时,下一波可以让杀手混在人群中了”。 莫方宇点了点头,“高处的狙击手也应该差不多就位了,她哪怕是神,今天也必须得死在这里”。 柳玉南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兄弟们,她若不死,何以为家,杀了她”! “杀了他”! 杀声震天,人群涌动,个个双眼通红,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杀意,踏着兄弟鲜血汇成的血水,挥舞着砍刀,再次冲向那一袭黑衣。 海东青看向人群之后,一步踏出,两把卷了刃的砍刀同时甩出,砍刀刺耳的破空声转瞬即逝,分别插入冲在最前面两人胸口。 黑衣接踵而至,尸体还未倒下。 海东青双手同时从两人胸口拔出砍刀,两股鲜血喷薄而出。 黑衣翻滚,血刀翻飞,刀刀封喉,一场屠杀再次上演。 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起眼却有着一双阴冷眼睛的男人,突然矮身从一名向后倒的人的腋下穿过,身形灵敏入鬼魅,手上的瑞士军刀直插海东青的后颈。 闪着寒芒的刀尖眼看就要刺入,一只脚后发先至踹向了他的胸口。 男人反应不慢,赶紧抬臂格挡。 轻飘飘的一脚,反常的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正在他下意识以为对方力竭,准备趁对方背身继续抢攻之时,一股磅礴的力量传来。 来不及卸力,随着手臂骨咔嚓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淹没在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在人群中探出,很近的距离,几乎是无法躲避。 “砰、砰、砰”,枪声刺耳,经过改装的勃朗宁声势更大,力量更足。 海东青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她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柳家只安排这些街头打架的江湖势力,一直都在留意真正的杀招。 昏暗的灯光和混乱的杀伐场面遮挡不住她敏锐的眼睛和感知,手上横刀一勾,勾住身前一人的脖子挡在身前,挡住了暗中偷袭的子弹。 枪手迅速后退,作为专业杀手,一击未中立即撤退,再次等待下一次出手时机。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更低估了海东青的速度,几米的距离,又是在人群之中 ,他只后退出去一步,还来不及转身,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就奔向了他的咽喉。 砍刀贯穿而入,刀锋穿透后颈带着身体向后插入后面一人的眼睛,黑色刀柄停留在喉结微微颤动。 杀手眼睛瞪到最大,执行过数十次任务从未有一次失手,自认也是业界翘楚,死得跟正在倒下的江湖势力没什么区别。 从这条血腥的大街抬头往上看,两侧高耸的商业写字楼一片漆黑、见不到顶,整条长宁街,除了街道上那昏暗的十几盏路灯外,周围的大楼没有一丝的光亮。 长宁街的背面也一样,没有往日的灯火辉煌,一个带着鸭舌帽、背着长布袋的男子从玻璃门上撕下那张“长宁街、春晖街今晚6:00-明早8:00停电检修”的公告,正准备绞开锁链,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男人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立即转身,右手缓缓伸向大腿处的绑带,那里插着一把手枪。 在摸到手枪的刹那,男人立即上膛、弯腰、转身、开枪一气呵成。 男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动作不可谓不专业,但是他只完成了前三个动作,扣扳机的食指无论如何也扣不下去。 一个同样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冰冷,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同情,脸上那一条长长的可怖刀痕,在夜色中令人胆寒。就在他开枪前的一瞬间,对方的一根手指抢先 抵住了手枪的扳机。 差一点,就差一点,枪里的子弹就能射进他的胸膛。 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差一点天差地别,就是生死之别。 不等他再次做出反应,一只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他听到了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 另一栋大楼的楼顶,也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他已经选好了合适的狙击点,组装好了狙击步枪,他已经能从瞄准镜中清晰的看到楼底长街上的血腥厮杀,已经锁定了那一袭黑衣,不得不说,当了一辈子杀手,从没有今晚这么震撼。 那个女人太恐怖了,恐怖到让他产生了手里的狙击枪也杀不死她的错觉。 她的身形很快,身法诡异,毫无规律可预判,她的周围满是围杀的人,时不时会挡住他的射界。但是他不着急,在这种程度的震撼之下,他需要冷静,需要很有耐心的等待那最佳的开枪时机。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目标上,茫然不知身后有一个黑影正静悄悄的靠近。 楼下,那一袭黑衣杀红了眼,杀入了魔,鲜血横流、断肢横飞,几百人的围杀,硬生生地让她杀出了一条血路。 长春的地下势力拦不住她,突袭冷箭的杀手也拦不住她,一步步地朝着后方的柳玉南杀去。 柳玉南手心里全是汗,眼看那一袭黑衣逐渐靠近,但他却不能转身逃跑,他若是一跑,所有人必定会一哄而散。 莫方宇上前一步挡 住他的身前,他的心理压力并不比柳玉南小,但是这个时候不得不反过来给柳玉南打气。 “四公子请放心,狙击手已经到位,今晚一过,你就是柳家最大的功臣,哪怕是柳玉鹏和柳玉良也必定会被你压上一头”。 柳玉南强行的保持镇定,“他们为什么还不开枪”? 莫方宇抬头看了眼高楼,“狙击手讲求以静制动,不开枪则以,一开枪必杀,他们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开枪机会”。 柳玉南心脏砰砰狂跳,紧张的气氛让他脑袋一阵眩晕,“他们快顶不住了,派柳家的人上吧”。 长宁街的外围,与春晖路的交叉处,街道两头都设立了路障,立起了“道路施工、禁止通行”的牌子,里面腥风血雨,外围却只能隐隐听到些许声音,有好奇的路人探头探脑,都会被守在路口的人赶走。 在交叉路口的斜对面,两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们身后的酒店大堂里,坐着、站着百十号神色肃杀的人。 章成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帮还是不帮”? 李云的目光始终投向远处的街道,“你是指帮谁”? 章成说道:“当初卫哥离开的时候说了句让我们听柳家的”。 李云缓缓道:“我记得卫哥还说了一句话,让我们等他的命令”。 章成揉了揉额头,“这两句话矛盾吗”? 李云淡淡道:“矛盾,也不矛盾”。 章成瞪了瞪眼睛,“屁话”。 李云说道:“别人不知道,你我心里应该都清楚,卫哥是纳兰家的人,准确的说是纳兰家三公子纳兰子建的人”。 章成瘪了瘪嘴,“卫哥的离开,不正是因为纳兰子建死了吗”? 李云说道:“还记得前段时间来找我们的那个女人吗”? “夏知秋?那妞儿挺风骚,适合我的胃口”。 李云撇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步要是踏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章成淡淡道:“时代变了,江湖也变了,看不懂了。但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出手,等她收拾了那帮人,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若出手.......哎”。章成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说卫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个准话”? 第1979章 还有希望 远在千里之外的马嘴村,这里的夜比长春要来得早一些,这个时间点,村民们都已经入睡,唯有住在这栋院子里的外来人无心睡眠。 叶梓萱与刘妮还是如初见般热络,仿佛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哪怕已经进入被窝,也依然窃窃私语,时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自从纳兰振海夫妇来后,左卫和右卫就搬进了曾经刘妮和道一住的房子。 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右卫一人独自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 他的身后,一个黑影轻手轻脚的靠近,刚准备抬手拍他肩膀,右卫淡淡道:“别这么无聊好不好”? 左卫耸了耸肩,“你这人啊,太无趣了,就不能装作没发现,假装被我吓一大跳”。 右卫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左卫翘起兰花指,故作娇羞的说道:“你不睡,我怎么睡得着”。 右卫眉头微微皱了皱,“别恶心我”。 左卫叹了口气,“这哪是人住的房子,蛇虫鼠蚁到处乱串,哪睡得着,你呢?怎么不睡”? 右卫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单纯的睡不着”。 左卫拍了拍右卫的肩膀,“别装了,你是担心东北那帮人吧”。 右卫眉头皱得更深,没有说话。 左卫叹了口气,“你啊,在江湖上呆久了,沾染了一身的江湖臭毛病”。 右卫淡淡道:“你不懂江湖”。 左卫切了一声,“我是不懂江湖,我本来就不是江湖人,但我要提醒你,你本也不是江湖人,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道义,你不能有,也不该有”。 右卫心头阵痛了一下,左卫说得没错,他本就不是江湖人。 左卫缓缓道:“三公子压根儿就看不起江湖人,在他眼里,那些所谓的江湖势力,不过是茅坑里的蛆虫,你觉得他会在意蛆虫的死活吗”? 右卫喃喃道:“但他们不是蛆虫,是活生生的人,还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 左卫叹了口气,“你就是个榆木疙瘩啊,三公子是什么人,那是神一般的人物,他所做的判断从来不会错。知道为什么柳家数次求救,三公子都不理吗?这是大势,全国都在扫黑除恶,陆山民现在干的事是政、治、正确,身后多半还有朱老爷子撑腰,要不然从沈阳到长春,怎么会连地方官都只能捏着鼻子打碎牙往肚子里吞,都忌惮啊。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阻拦,谁就会沾染一身屎,还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那种”。 右卫说道:“那也可以事先通知章成和李云他们撤离,不应该对他们不理不睬啊”。 左卫摇了摇头,“你糊涂啊,就你这智商,我很怀疑你当初是怎么一统东北江湖的,三公子就是想让他们死”。 右卫嘴唇颤抖了一下,竟是无言以对,是啊,公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假死的隐藏终归会逐渐在某些人面前重新出现,他们这群人的存在不再是力量,而是污点。 左卫叹了口气:“公子没有让你亲自过去了结他们,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别多想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突然间,一声清越的声音在两人背后传来。 大半夜的,万籁俱静,一片漆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大跳,两人立刻转身,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和气机。 “大、大、、、大小姐,我们在看月亮”。左卫结结巴巴的往后出一步。 刘妮望了眼天空,“逗我玩儿呢,一颗星星都没有,哪来月亮”。 右卫缓缓收敛起气势,“大小姐这么晚找我们,有事吗”? 刘妮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月黑风高,真适合杀人啊”。 两人神情高度紧张,左卫摆出一副准备随时逃跑的架势,“虽然大小姐万年难遇、天下第一、美貌善良、可爱可亲,但是我俩联手,未必打不过你”。 刘妮歪着脑袋看着左卫,咯咯笑道:“你们敢对我下死手吗”? 左卫心头打战,祈求地说道:“大小姐,您就别逗我们了,好吗”? 刘妮笑呵呵地看向右卫,“山民哥在东北、长春”? 右卫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型,“大小姐您都听见了”? “听见啰”,刘妮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看得两人心里发毛。 “说说看,纳兰子建对山民哥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左卫委屈地说道:“大小姐,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刘妮甜甜一笑,如沐春风,“你们要是不说,我马上就去东北,然后告诉纳兰子建是你们告诉我的”。 左卫吓了一大跳,满脸的欲哭无泪。 右卫淡淡道:“请大小姐放心,三公子从来就对陆山民没有恶意,再加上有您和表小姐这层关系,是不会算计陆山民的”。 刘妮望着天空陷入沉思,像是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半晌之后叹着气摇了摇头,“算了,问你们两个白痴能有什么用呢,反正不管怎么样,山民哥最终都会赢,如果纳兰子建有小心思,只能是自寻死路”。 “嗯”?左卫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刘妮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左卫,“很奇怪吗?如果纳兰子建这种卑鄙小人都能赢,那这世界也太没天理了”。 左卫不太理解刘妮的逻辑,右卫担心的是刘妮是否会离开马嘴村去东北。 “大小姐,东北的局势很复杂,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如果去了,在不了解形势的情况下,反而可能影响到陆山民的整体谋划”。 刘妮翻了个白眼,“你也是个白痴,山民哥之所以没有联系让我过去,不是因为担心我给他拖后腿,他是在心疼我、保护我,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太重要了,这个时候我不能过去分他的心”。 左卫和右卫对视了一眼,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大小姐的逻辑还真是清奇啊。 刘妮走出院子的时候,左卫和右卫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抹狡黠的笑容,这种笑容他们太熟悉了,因为他们在纳兰子建脸上都见到过,那笑容代表着一切尽在掌握中,你们都是傻逼的意思。 他们想的没错,刘妮背着手、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黑夜中,她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心里面也确实在骂两人是傻逼,太好骗了。 、、、、、、、、、、 、、、、、、、、、、 长宁街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冰冷血红的街道上,躺下的人越来越多,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寒冷的夜晚,柳玉南全身是汗。 此刻,他深刻的领会“等待”是一件多么煎熬、多么痛苦的事情。 四个狙击手,但没有等来一声枪响。 正当他准备让莫方宇询问狙击手状况的时候,高空中高速落下一个黑影,瞬间重重地砸入厮杀的人群中。 精神高度集中的以命相搏,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高空有物体坠落,当场砸死了拿着砍刀冲向海东青的人。 突如其来的高空坠物,立即打断了激烈的厮杀,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坠落点。 不是什么物体,而是一具尸体,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海东青站在当场,浑身浴血,她没有立即发起屠杀,柳玉南说得没错,她再厉害也是人,是人就有累的时候。 一人对五百人,杀了近一半,她需要抓紧时间调理气息。 柳玉南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狙击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开枪,因为狙击手已经被人干掉了,而且不止这一个,另外三个估计也不可能再开枪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刚才处于杀意的巅峰,所有人根本就没注意到死了多少人,此刻停了下来,他们才发现地上竟然有那么多的尸体。 害怕!恐惧!开始出现在部分人的脸上。 恐惧这种情绪与瘟疫一样,有着极强的传染性,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所有人都被这种情绪所笼罩。 如果,如果这剩下的两百多人,再加上柳玉南带来的十几个柳家精英,能够继续保持刚才的战斗士气,并不是没有可能靠人海战术堆死海东青。 但是没有如果,恐惧一旦形成就无法逆转,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扛不住恐惧的压力,喊了一声‘跑啊’,所有人都掉头疯狂地向街道两头跑去。 柳玉南带着柳家的人在后方连杀数人都没能阻止的了这些人逃跑,他们在战斗的时候疯狂,在逃跑的时候更加疯狂。 很快,街道的一头空空荡荡,另一头仅剩下柳玉南和莫方宇,以及从柳家村带来的十几个人。 柳玉南也想跑,他早就想跑了,但是他不能,出门前柳依依交代过,要么海东青死,要么他死,绝不允许他们两个都活着。 海东青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她所带来的压迫感,让在场的十几个人个个都屏住呼吸。 莫方宇的手缓缓伸入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千辛万苦才弄到手,还没真正使用过的沙漠之鹰,他也是武道中人,从小练习莫家拳,在同辈中还属于很有天赋的佼佼者,但是,他已经没有勇气与海东青正面交手。 柳玉南颤抖着拨通一个电话,“李云,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兔死狐悲,她是要革东北整个地下势力的命,是要斩草除根寸草不留,你以为你们能独善其身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安静几秒之后传出了嘟嘟的声音。 柳玉南脑袋嗡嗡作响,但是仍然没有放弃,继续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章成,我知道你和李云在一起,今晚杀了海东青不仅仅是救柳家,也是救你们自己,我保证,只要你们合力杀了海东青,东北所有地下势力所产生的利益,我们柳家与你们平分”! 电话那头依然很安静,街道的安静,手机里也很安静,这种安静让他恐惧,让他绝望到难以呼吸。 几秒过后,手机里头终于响起了声音,“再让我想想”。 一句‘再想想’没有把他从绝望中拉出来,绝望中的一个不确定的希望,让他更加绝望。 莫方宇紧握手枪,哪怕他已经是搬山境后期巅峰,也同样的恐惧和绝望。 “四公子,不要慌,她没有立即杀过来,说明已经到了极限,我们还有希望”。 第1980章 好生凶猛 章成挂断电话,眉头紧锁。 “你怎么看”? 李云也是一阵头疼,“我们头顶有一片看不清的迷雾,那才是决定我们出路的关键”。 “出路”?章成苦笑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卫哥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们”? 李云眉头皱得很深,“你的意思是....卫哥已经抛弃了我们”? 章成没有说话,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事实。 “如果是真的,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能为自己打算”。 李云使劲儿的拍打了几下额头,“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多年的兄弟,卫哥那么讲义气的一个人,不应该一句话也没有就把我们抛弃了吧”。 章成叹息了一声,“或许,卫哥有他的难言之隐”。 李云用力的揉着额头,“也行,不考虑其它,只考虑我们自己。那我们该怎么办,动手还是观望,动手就等于与柳家彻底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也没有退路。观望就等于与柳家彻底决裂,事后东北恐怕也再难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两人再次沉默陷入焦灼,这不仅仅关系他们两人,还关系到手下上百人的命运,谁都不敢轻易做决定。 清冷的大街上,高跟鞋的踢踏声清脆而有节奏。 两人同时眉头紧皱,一种不安从心底处涌起。 夏知秋踏着妖娆的模特步伐,扭着腰肢而来,她的身后紧跟着一脸冷漠的江厌离。 李云厌烦这个女人,准确的说是厌烦她身上那种不可捉摸的神秘感和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夏知秋款款来到两人身前,挑眉之时,星眸之中掠过一丝诱人的妩媚。 章成目光深沉,隐含笑意。“夏小姐来得真是时候”。 夏知秋不紧不慢的挑了下鬓发,看了眼酒店大厅上百双凶悍的目光,笑意渐浓。“我是来救你们的”。 李云说道:“时间紧急,夏小姐就别绕弯子了”。 夏知秋缓缓道:“我劝两位别乱动”。 章成冷冷道:“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夏知秋呵呵一笑,笑声婉转,“海东青一人拼死血战,那其他人去哪里了”? 李云倒吸一口凉气,与章成对视了一眼,说道:“他们在沿河村保护陆山民”? 夏知秋抿嘴一笑,叹息一声,“连基本的情报信息都没有就敢胡乱参与进一场战斗,哎,你们这江湖也太浅了”。 章成正准备说话,枪声突响。 长宁街,莫方宇一口气打完弹夹里面的子弹,也不管是否打中那快到如鬼魅幽灵的黑影,扔掉手枪大喊一声,带着剩下的柳家死士发起冲锋。 作为莫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莫方宇一马当先,提速、冲刺,气势、拳势,在速度和气势达到顶峰的刹那,时机分毫不差的出拳,拳头打破空气,刺耳的摩擦声清晰可闻,生死压迫之间,递出了平生最巅峰的一拳。 海东青快速移动的身形陡然停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活靶子一样等待着这一拳的到来。 “去死”!随着一声暴喝,莫方宇的拳头打向海东青的额头。 这一拳足以将坚硬的石头打得粉碎,所以,他很有信心将海东青的头颅打得粉碎。 海东青的额头近在咫尺、势在必得! 拳头成功打在海东青额头之上! 但是,他心头却是大惊,没有质感,像是打入了虚空之中。 打中的是虚影,他立即反应了过来,海东青的速度太快,快得他的眼睛和意识都没有跟上。 一只带血的手掌凭空抓住了他的手腕,没用多大的力,就借着他原本的力量一拉一抬,整个人被甩向空中,那只带血的手并没有松开,狂暴的天地气机在那只手上汇集,如赫赫天威神罚。 紧接着,他感到一阵急速的失重,再然后,全身骨头寸寸碎裂,剧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 海东青站立当场,黑色的风衣狂舞,她的脚下,柏油路的街道寸寸皲裂,被砸出一个大坑,莫方宇躺在其中,身体不住的抽搐颤抖,带着泡沫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溢,他的眼中满是痛苦的祈求。祈求海东青立刻杀了他,不要让他这么痛苦。 海东青读懂了他的眼神,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胸骨咔嚓一声碎裂塌陷进去,他眼中的痛苦缓缓的消散,透着解脱的舒畅。 死士之所以叫死士,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剩余的十几个死士自然也不弱,但他们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存在,所以就显得很弱。 很快,也就几分钟时间,血红的长宁街上,就剩下两个还站立的人。 柳玉南两股战战,绝望的看着浑身浴血的海东青一步步朝他走来。 “你不要不过来”!柳玉南声音沙哑的嘶吼,举着枪的双手剧烈的颤抖,但就是没敢扣下扳机。 随着海东青的靠近,柳玉南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求求你不要杀我”!柳玉南扔了手枪,双手趴在地上,额头磕在血泊之中。“求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脚步声停止,柳玉南瑟瑟发抖。 他不敢抬头看海东青的脸,单单是看着额前带血的皮鞋,心脏就快要跳出来。 “柳玉鹏跟你什么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位女杀神的声音,冰冷、刺骨,深入骨髓。 “他..他是我隔房堂哥”。 “他比你有骨气”。 柳玉南不敢说话,全身如筛子般颤抖,等待着死神的审判。 海东青抬头看了眼漆黑如墨的天空,淡淡道:“埋伏在沿河村拦截我的是谁,有多少人”? “莫自强和莫霆云父子,另外还有五十个从柳家村带出去的死士”。 “打电话,告诉莫自强和柳依依,我正在赶回沿河村的路上”。 柳玉南不敢迟疑,立刻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放声大哭。“姐,我没用,让海东青跑了,朝着沿河村方向跑了”! 挂完电话,又赶紧拨通另一个电话,哽咽道:“莫爷爷、莫叔叔,海东青跑出去了,你们一定要拦住她啊”。 海东青没有说话,转过身走向两栋大楼之间小巷子,那一袭被鲜血染成黑红色的风衣,在夜风的吹拂下,腥气逼人。柳玉南战战兢兢跟在身后,脸上满是泪水。 穿过长长的巷道,一辆奔驰车停在拐角处,司机立马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一个黑色行李箱和一大盆清水。 海东青的洗了把脸,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件同款的黑色风衣换上。 柳玉南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全身都在颤抖。 海东青从后备箱取出一把信号枪朝天空放了一枪,冷冷道:“上车”。 、、、、、、、、、、、、 、、、、、、、、、、、、 长宁街与长城路的交叉处,密密麻麻停满了警车,从长宁街逃出来的两百多人整整齐齐蹲在地上,手铐不够用,被一根长长的绳子反绑着双手,像狗一样被人牵着。 这群在长春作威作福、无恶不作的人,等待他们的命运注定是悲惨的。 长宁街与春晖路的交叉处,路障被撤离,消防车、洒水车、垃圾车依次而入,明早天一亮,这条血腥的长街将恢复如初。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只会有极少数人知道,而在这极少数人里面的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讲出来。 这一夜之后,分钱的分钱,立功的立功,发财的发财,升官的升官,算不上皆大欢喜,但终归是大家都能接受。 损失点钱财,但得到了功名,只要功名还在,钱财终归是要回来,至少有一部分人是这么想的。 权力与权利,从来紧密不可分。 、、、、、、、、、、、、、、、、 、、、、、、、、、、、、、、、 黑苏河的夜,风格外的大,也格外的冷。 陆山民本想敞开大衣大步前行,也好彰显一下高手的风范,但实在耐不住河边的冷风,只得双手环胸,裹紧身上的衣服。 顺着黑苏河的上游逆流而上,那滔天的气势越来越近。 走走停停,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所有的片段飞快的闪现。 阴谋、阳谋,妙计、诡计,这些他曾经看来高深莫测、阴森可怕的玩意儿,在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电、信、诈、骗,离不开个“贪”字。 爱得死去活来,无非是个“情”字。 见色起意,无非是个“欲”字。 争来争去,无非是个“利”字。 、、、、、、、、、,终归,,,不过“人性”二字。 左丘也好,纳兰子健也好,算来算去,算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 所以,算计二字,并不是什么玄妙法门,只要足够了解自己,足够了解别人,足够理性看待“人”这个物种,就会豁然开朗。 当然,前提是你看的足够多、想的足够多,还要有反人性的克制住自己的偏见才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不远处,那一尊充满野性的身躯已经肉眼可见,他的气势还在攀上,大有一鼓作气毁灭世间一切的架势。 陆山民停下了脚步,望向那带着毁天灭地,笔直而来的人形猛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声大喊道:“吴家杂种,好生凶猛”! 第1981 出事了 今天是星期六,虽然张丽经常会加班,但明天陆山民参加决赛,早早回家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席间,张丽没有像以前一样埋怨陆山民参加这场她看来毫无意义的散打比赛,只是默默的替他夹菜。 左丘埋着头狼吞虎咽,对于他来说,一个星期只有周末的一天能吃上一顿好饭。 吃起饭来,左丘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斯文,也不管张丽和陆山民,一个劲儿的把好吃的往碗里夹,惹得张丽满脸怒容,不过左丘选择视而不见,继续嗤嗤呼呼的大快朵颐。 左丘吃得满脸满足,嘴里包着饭菜,含混不清的说道:“好吃,不错,我左丘完全认可你的烧菜手艺”。 张丽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你的认可吗”? 左丘眯着眼讪讪一笑,“嘿嘿,说实话,找媳妇儿就得找你这样的,漂亮、温柔、贤惠,还烧得一手好菜”。说着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你说是不是”? 陆山民傻呵呵的笑了笑,“不知道以后谁运气那么好,能娶到丽姐”。 张丽故作生气的瞪了两人一眼,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红晕,“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左丘咧着嘴呵呵直笑“哟哟,还害羞了”。 张丽这次是真生气了,脸也更红,猛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大作家,你再胡说八道,以后休想再吃我做的饭菜”。 左丘赶紧把头埋进饭碗里,嘴里还念念有词,“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陆山民一脸的幸灾乐祸,呵呵直笑。 张丽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张丽心情正好,陆山民笑着说道:“丽姐,明天要是有空的话,去看我的比赛吧”。 张丽收住了笑容,小口的吃了两口饭,今天没有反对,并不代表她就赞成,只是碍于明天就是决赛,不想破坏陆山民的情绪。 “明天再说吧”。 晚上陆山民没有去酒吧,明天比赛,他要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来到东海这么久,几乎就没怎么看过电视。 陆山民安然的坐在沙发上,随手切换着电视频道,当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时,手停止了动作。 这是一档财经类访谈节目。 曾雅倩一身职业黑西装,白衬衣,包臀裙,她的五官还是那么精致得无可挑剔。 干练、睿智、自信,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更加强大了。 主持人正对她进行采访。 “曾总,目前线上销售与线下销售相比,差得太远,可以说电商平台利润非常有限,不少电商企业都在努力削减成本,你却反其道而行,赤资几十个亿搭建物流体系,现在企业界很多人都不看好你的举动,你能给电视机前的观众讲讲你的想法吗”? 曾雅倩淡然一笑,“恐怕不仅仅是不看好吧,我想更多人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我出丑”。 主持人呵呵一笑,赶紧圆场说道:“很多行业都是在别人不相信的眼光中崛起,我想曾总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曾雅倩正襟危坐,“很多人不看好线上无非两个因素,一是现实社会信任的缺失,这主要源于假冒伪劣产品太多。二是送货的时间太长以及售后服务难以得到保障。” “这些年华夏经济的快速崛起确实滋生了不少假冒伪劣商品,但我相信在未来的几年华夏的经济发展将会进一步深化改革,量变到了一定程度一定会引起质变,经济结构也会产生变化,经济发展的中心将会从重数量逐步进入重质量的时代,到时候假冒伪劣产品将会无处遁形,再加上诺亚方舟将建立一套专门的质量监督体系,这个问题完全可以解决”。 “更何况,我在这里就可以给全国的观众朋友们保证,凡是在诺亚方舟上购买的商品,假一赔十”。 主持人惊讶的看着曾雅倩“假一赔十,对于消费者来说,这可太吸引人了。但是曾总,对于你和诺亚方舟来说,这将是一个极大的风险,毕竟现在线上的商品假冒伪劣太多,防不胜防,要做到万无一失恐怕也不容易”。 曾雅倩对着电视镜头,身上散发出无比的自信,“我绝不会夸海口,我有浩瀚集团上百亿的股份,我赔得起”。 主持人啧啧称叹,“曾总真是好魄力,诺亚方舟是你独资企业,据说浩瀚集团并不看好你的大量投资,甚至有股东出面反对你的做法”。 曾雅倩淡淡道:“你也说了,诺亚方舟是我的独资企业,浩瀚集团任何人都没权力过问”。 主持人接着说道:“那倒也是,不过你也是浩瀚集团的大股东之一,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要是诺亚方舟出现问题,你会卖掉浩瀚集团的股份,这也会造成浩瀚集团股权结构的变化,我想这也是浩瀚集团担心的根本原因吧”。 曾雅倩冷然一笑,盯着镜头:“浩瀚集团是我爷爷打下的江山,我也是曾家的人,他们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至于其他非曾家的股东,这事儿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左丘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到了陆山民身边,嘴里也是啧啧称叹,“这曾雅倩可真是不简单啊”。 陆山民面带微笑,“她从来就不简单”。 左丘嘿嘿一笑,“人家是富二代,还这么成功,没受到打击”? 陆山民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心里会有压力,但自从上次和老教授聊了之后,心里的郁结完全解开。曾雅倩不缺钱,不缺社会地位,她缺的是一份真挚的感情,自己不追求曾雅倩的钱,也不追求她的社会地位,也是追求那一份纯粹的感情,抛开外物,回归本质,一切因素都不该成为那份情感的羁绊。 “我会努力的,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一个女人孤军奋战”。 左丘感叹道,“啧啧,你小子内心还真够强大,这样的猛妞儿也能降服,厉害厉害”。 茶几上的手机声音响起,看见来电显示,两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唐飞知道明天陆山民要参加比赛,照理说不会这么打电话过来打搅。 左丘看了一眼陆山民,眼神警惕,“出事了”? 陆山民心里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山民,出事了”。 陆山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暴露出野兽般的凶光,牙齿不自觉的咬得咔咔作响。 挂完电话,左丘一脸凝重的问道:“怎么回事”? 陆山民满面铁青,其中夹杂着痛苦的表情,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半天,豁然起身。 “我出去一下”。 第1982章 死得毫无意义 柳泽阳毫不担心,村子各个工厂里隐藏着大量家族精心培养的打手,还有随时可以全副武装的枪、支、弹、药,各个山头高地安置得有岗哨,任何人进村都是自寻死路。 “能出什么事,别瞎想”。 张忠辉担忧地说道:“最近村子里巡查变严了,我看有些工友的神色也很严肃紧张,大少爷,我们柳家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柳泽阳颇为欣赏地看着张忠辉,“你小子脑袋挺灵光的嘛”。 “啊,真出事了”!张忠辉惊恐地看着柳泽阳,“大少爷,我不会死吧”。 柳泽阳看见张忠辉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笑。先不说外面的村子无人能突破,即便是万一中的万一外边破防了,绿柳山庄也绝不可能攻得进来。 “别瞎琢磨,回去睡觉吧”。 张忠辉满脸的担忧,“大少爷,外面枪声这么密集,我哪里睡得着,要不我给烤烧烤当夜宵”。 柳泽阳眉头一抬,下意识抿了抿嘴,“还别说,两天没吃你烤的烧烤了,赶紧去搬工具过来”。 、、、、、、、、、、 、、、、、、、、、、 月黑风高,一群人站在小山坡上,遥望着整个柳家村。为首一人长发飘飘,风衣飞舞。 身后几步,是神色凝重的章成和李云,为了找到一条活路,两人最终还是选择投降了海东青。 当然,投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的人得率先对柳家村发起攻击。 柳家村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地理地势都经过改造,已经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工厂与工厂之间、高地与高地之间视野交叉覆盖,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但在探照灯下也难以遁形。 第一波冲进去的三十几个人没有坚持住十分钟就全军覆没。 枪声停止,周同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咬着手电在上面仔细地勾画书写。 “青姐,已探明四处埋伏位置和大概的人手火力,但还远远不够”。 海东青嗯了一声,“再上三十个”。 章成欲反驳,一旁的李云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发奎,带三十个人上”。 周同收起地图,望向后方,“沿着火力点交叉的薄弱处前进,如果速度够快,进入到绿柳河中段的坟地,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 、、、、、、、、、、 枪声停止没多久再次响起。 张忠辉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遥望远处,视线被高高的围墙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柳泽阳啃着鸡爪说道:“别分心,你不是说烧烤也是一种道吗,一分心就没有道韵了”。 张忠辉回过头,一股刺鼻的焦味,赶紧翻转手里的烤串。 “哎呀,这两串牛肉烤过头了”。 柳泽阳淡淡道,“我就说嘛,做事要专心”。 张忠辉叹了口气,“大少爷,我怎么能跟您比啊,您是见过大场面的,当然什么都不怕,我哪里听过枪声啊,还是这么密集的枪声”。 柳泽阳随手甩掉手里的竹签子,拿起一串烤焦的牛肉细嚼慢咽起来。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有什么好怕的”。 张忠辉说道:“大少爷,您就是高个呀”。 柳泽阳呵呵一笑,指着远处灯火通明处说道:“高个地在那边”。 张忠辉压低声音说道:“大少爷,要我说,牝鸡司晨必有灾祸,今晚这枪声,多半就是她引起的”。 柳泽阳眯着眼,似笑非笑,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谁派来的人”? 、、、、、、、、、、 、、、、、、、、、、 第二波的枪声仍然没有持续多久,海东青微微皱起眉头,柳家村的防御比想象中还要强悍得多,这还是在前后调走了两波人之后,要不然根本就没法打了。 章成和李云都红了眼,六十多个兄弟,不到半个小时,全都没了。 章成再也忍不住了,“海小姐,柳家村不是普通村庄,而是一处军事要塞”。 海东青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冷漠道:“心疼了”? 李云说道:“海小姐,我们是来求活路的,不是来求死的”。 海东青冷冷道:“活着,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于你们这种人,你们想活,就得用死亡和鲜血来换”。 “我们还有选择”。李云咬着牙,“大不了我们离开”。 海东青冷笑一声,“还不明白,你们背后的人为了清除污点,就是想让你们死,跑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杀了你们。只有我,才能给你们一条活路”! 章成满头大汗,双手握拳,“我不信,卫哥不是这种人”。 海东青接过周同手里的手绘地图,上面又标出了几个火力点。“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卫哥是谁,不管是谁,都只不过是他的一条狗,而你们,连狗都算不上”。 章成还想说话,夏知秋打断道:“两位可以不相信她,但总该相信我吧”。 李云问道:“你到底是谁”? 夏知秋淡淡道:“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隐瞒。右卫在东北,就相当于我在江州,唯一不同的是,我很早开始就逐步洗白”。 两人并没有太过意外,“但是....”。 夏知秋淡淡道:“他没有死”。 李云和章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脑袋嗡嗡作响,他们虽然没直接见过纳兰子建,但是右卫是纳兰家的人这一点是知道的。 夏知秋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背叛,又为什么要帮你们,就不必多问了。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你们已经被抛弃了,作为丧家之犬,就要有纳投名状的觉悟”。 说完,夏知秋没有再理会他们,悠悠地走到海东青身前,“青姐,还需要继续吗”? 海东青将地图还给周同,望着远处,那里是绿柳山庄所在的地方。 李云心若死灰,说道:“海小姐,我进入过绿柳山庄,据我了解,山庄外面的围墙堪比城堡,四面八方都暗藏着狙击手和众多武装人员,内部的地形更是百转千回,里面地形复杂宛若迷宫、步步暗藏杀机,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进去连路都找不到。那些假山树木都是藏兵地,狙击手、死士,可能藏在任何一个地方。此时此刻,想必已经全部到位。哪怕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进来打巷战,也会死伤惨重”。 章成生怕海东青再次下令,也说道:“海小姐,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拿下村子,即便拿下了也无济于事,绿柳山庄才是真正最坚固的堡垒,我们死可以,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第1983章 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当然是大少爷您的人啊”。张忠辉嘿嘿笑道。 “是吗”?柳泽阳一口要咬掉烧烤签上的牛肉,手腕一抖,烧烤签抵在了张忠辉喉咙上。 张忠辉笑容依旧,“大少爷,还来两串吗”? 柳泽阳眯着眼睛,“单凭这份心性和胆识,就是百里挑一”。 张忠辉若无其事地继续烤着烧烤,低头瞬间,烧烤签刺破了他的皮肤也浑然不觉,“多谢大少爷夸奖”。 柳泽阳盯着张忠辉的眼睛,“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杀了你”。 张忠辉呵呵笑道:“大少爷既然夸我百里挑一,想必舍不得杀我”。 “你到底是谁的人”? 张忠辉抬头看着柳泽阳,“大少爷好健忘,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您的人”。 柳泽阳目光冷峻,眼中波光流转,随即收起竹签哈哈大笑。 “好”!笑声停止,柳泽阳一把搂住张忠辉的肩膀,声音低沉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领你进来吗”? 张忠辉晃了晃手上的烤串,“难道不是因为我烧烤手艺”? 柳泽阳近距离紧盯着张忠辉的眼睛,“因为我想看看你到底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张忠辉眼皮一抬,“就凭大公子这双慧眼,就不该屈居人下”。 柳泽阳五指发力,紧扣张忠辉的肩膀,“挑拨离间,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张忠辉额头冒出冷汗,肩膀钻心的疼痛。 “有句话叫攘外必先安内,常申凯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常申凯是谁”? “嗯?.....” 柳泽阳缓缓放松手,“别拿这种看文盲的眼神看着我,攘外必先安内,那得建立在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现在整个柳家都在她的掌控下,我没有任何机会”! 张忠辉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大少爷太谦虚了,偌大的柳家,以你的魅力和智慧,难道就没有几个自己人”? “有屁用”!柳泽阳将手里的竹签折成两段,“整个绿柳山庄都在她的把控之中,家族里的老一辈全被踢出了核心层,现在掌权的全是她重新提拔的心腹”。 张忠辉看向外面,第二波枪声已经停了下来。 “大少爷,自己的力量不够,可以借助外力嘛”。 “你什么意思”!柳泽阳脸色大变。 张忠辉回过头,怔怔地看着柳泽阳,“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愤怒、不甘、胆怯、迷茫,还有渴望”。 柳泽阳双拳紧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张忠辉无所谓地瘪了瘪嘴,“大少爷不用吓唬我,您已经说了好几遍要杀我,真要杀我,你早就动手了”。 柳泽阳冷冷道:“和柳依依是内部矛盾,与外人合作,那是动柳家的根基,我不是吓唬你,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我真会杀了你”。 张忠辉低沉的说道:“我要是怕死的话就不来了,要是怕死的话,在冷海出事的时候就跑了”。 柳泽阳冷哼道:“我果然没猜错,你是陆山民的人,最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你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攻不破绿柳山庄,就想从我入手,真当我是白痴吗”?!“我是不服柳依依,但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柳家好,我们的终极目标是一致的,想让我背叛柳家,异想天开”! 张忠辉呵呵一笑,问道:“大少爷既然早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把我带进来”? 张忠辉拿起两串牛肉放在烧烤架上,慢悠悠地继续烤着烧烤。 柳泽阳眼睛微眯,脸上阴晴不定。 张忠辉淡淡道:“你在观察我,我何尝又不是在观察你,你早猜到我的身份,我何尝又不是故意在你面前漏馅”。 柳泽阳压低声音,“你还真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张忠辉继续说道:“大少爷,就别在我面前装了,帝王之家没有亲情,豪门世家又何尝不是,农村里面几个兄弟分家尚且为了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打得不可开交,更何况柳家这么大的家业”。 柳泽阳冷冷道:“不一样,争家产的前提是家产还在,柳家要是没了,我争来又有何用”? 张忠辉随意的翻转着手里的烤串,“大少爷,柳家有今天的大劫,都是柳依依一手造成,柳家继续在她手里,早晚会覆灭,相反,你趁此机会掌班夺权,不但不是背叛柳家,反而是柳家的救世主”。 柳泽阳双目盯着烧烤架,烤串缓慢地翻滚,油渍滴落下去,火星四溅,炭火滋滋作响。 他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神色越来越严峻。 张忠辉表面上表现得风轻云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但实际上心里面并不平静,相反,相当的紧张。柳泽阳的一念之间,不仅关系他的生死,更关系到今晚这一战能否取胜。绿柳山庄坚如堡垒,如果不能说服柳泽阳,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 柳泽阳神色不定,他此刻的内心极度煎熬,是成为柳家的救世主,还是成为柳家的罪人,他难以判断,也难以抉择。 、、、、、、、、、 、、、、、、、、、、 黑夜中,秦风望着两三百米开外的高地,根据周同刚才提供的信息,那里大约有十个人,其中有一个狙击手,他很有信心趁着黑夜摸过去干掉他们,但是迟迟没有得到信号,让他很是心急。 同样心急的还有另外几处,陈然、李国章各自带着一队人马早在天黑之前就赶到了柳家村外围,埋伏在了指定的地点,就等着信号枪一响,就立马拔掉眼前的钉子。 周同虽然沉得住气,但还是止不住不停地看时间,今晚来柳家村的人,除了海东青,只有他知道完整的计划,那是一个带着赌博性质的计划,即便是赌赢了,也是一个相当凶险的计划。 夜风微寒,长发轻舞。海东青面无表情的看着绿柳山庄方向,她不太了解张忠辉这个人,也不太相信他,但是她相信陆山民就够了,陆山民说他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她的心思其实不在这里,而是在几十公里外的沿河村,他真的能应付得了吴峥?他要是有任何闪失,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现在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听他的忽悠,她现在甚至想立刻赶回沿河村。这样的想法不符合她做事的风格,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涌动。 周同知道海东青的担忧,从一到这里,他就看出了海东青心不在焉。 “青姐,山民哥以前或许是有些冲动,但最近两年,他已经成熟稳重多了,您应该相信他”。 周同的话把海东青的思绪从沿河村拉了回来,问道:“里面还有消息传出来”? 周同摇了摇头,“还没有”。 海东青回过头,吓得章成和李云心头一颤。 “再派三十个人过去,这次务必要到达绿柳山庄的围墙下”。 “海小姐”!李云声音颤抖,眼中含泪,“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海东青冷冷道:“你也可以选择你们全死在这里,也包括你们两个”。 章成拉住李云颤抖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 、、、、、、、、、、 柳泽阳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据我了解,陆山民集团中并没有你这一号人,你做得了主”? 张忠辉长长的松了口气,递给柳泽阳一根烤串,得意的笑道:“那是因为我一直藏在暗中,实际上我是核心中的核心”。 见柳泽阳不信,张忠辉继续说道:“这么说吧,我和山民哥是师兄弟关系,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柳泽阳半信半疑,“你并不是武道高手,刚才我探测过,你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武道根基的普通人”。 张忠辉笑着指了指柳泽阳手里的烤串,“我指的不是武道,而是烧烤道”。 柳泽阳眉头紧皱,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儿戏。 见柳泽阳仍然下不了决心,张忠辉说道:“大少爷,不能再犹豫了,柳依依宁愿把柳家交给柳玉鹏也不交给你,她压根儿没把你这个亲弟弟放在眼里”。 “什么”!柳泽阳猛地抬头,眼中顿时绽放出火一般的愤怒。“你在挑拨离间”! 张忠辉淡淡道:“大少爷,您是个聪明人,是不是挑拨离间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柳泽阳额头青筋高隆,他心里当然有数,柳依依对柳玉鹏的赏识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他对柳依依最大的不满。 张忠辉趁热打铁,说道:“柳依依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这个亲弟弟,你眼中有她这个姐姐,但她这个姐姐眼里却未必有你这个亲弟弟”。 “够了”!柳泽阳低呵一声,胸膛不住的起伏。“即便你说的都对,但所有的力量都掌握在她的手里,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张忠辉斩钉截铁的说道:“就凭你柳家大少爷的身份就足够了”。 外边的枪声再次响起,张忠辉眼神变得冷峻,“接下来,你听我安排就行了”。 、、、、、、、、、、 、、、、、、、、、、 绿柳山庄最高处的观柳亭,柳依依凭栏而立,遥望着枪声响起的方向。 柳玉鹏气喘吁吁跑进亭子,“依依姐,村子里的各个据点都安然无恙,他们丢下了几十具尸体,我们一个伤亡都没有,廷刚说让我转告您,村子固若金汤,他们来多少死多少”。 柳依依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柳玉鹏有些不解,问道:“依依姐,有哪里不对劲吗”? 柳依依眉头皱得很深,“陆山民和海东青都是特别护短的人,别说几十个人,哪怕是几个人的战损,他们也接受不了”。 第三波枪声停了下来,柳依依心中越发不安,但就是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柳玉鹏也同样陷入沉思,今晚这场战斗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推演,柳家村相当于一座军事要塞,对方只是散兵游勇,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丝毫胜算,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想了半天,两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柳依依揉了揉脑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枉然,想不通就别想了,你亲自在山庄里巡查一遍,确保每一处火力充分到位”。 柳玉鹏惊讶的道:“他们连村子都进不来,难道还能进入山庄”? 柳依依握了握拳头,“狮子搏兔亦需全力,猜不透他们的计划,那就把我们自己的部署做到极致”。 柳玉鹏转身走出观柳亭,身后传来柳依依的声音,“等等”。 柳玉鹏回过头,“依依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身边多带几个人,去后山堂看看柳泽阳在干什么”。“另外,开启信号屏蔽器,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 、、、、、、、、、、 张忠辉侧耳倾听,自言自语道:“第三波了”。 柳泽阳说道:“多少波都没用,整个柳家村就是一处军事堡垒,别说你们,哪怕就是一支正规军也难以攻破”。 张忠辉看了看手机,眉头紧皱,再看向柳泽阳,后者神色阴晴不定。 柳泽阳冷冷道:“别看我,绿柳山庄这么大,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去哪里找,而且,这种玩意儿多半是在柳依依住所区域,我可没本事闯进去”。 张忠辉淡淡道:“你还在犹豫”? 柳泽阳淡淡道:“不是我犹豫,画饼谁都会,但只画饼可不行,现在连消息传递不出去,与外界根本没法配合,继续照你之前的计划,无异于找死”。 张忠辉眉头紧锁,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该怎么传递信息。 柳泽阳抬手看了看手表,“不要小看柳依依,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人,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开始防着我,而且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绝不会因为我是她亲弟弟就心慈手软”。 张忠辉心急如焚,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偏偏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我们可以先按计划进行,随机应变”。 柳泽阳摇了摇头,“我最多只能给你半个小时,到时候还没等到,我就只能杀了你,然后再找柳依依请罪”。 第1984章 万无一失 周同将重新标注过的地图递给海东青,打着手电解释道:“柳家村的据点设置经过高人指点,任何一条路进去都在火力打击的范围内”。 周同指着一条弯弯扭扭的黑线说道:“综合之下,这条线的路径火力覆盖较弱,但距离太长,时间一长,遭遇流弹的风险就越大”。 海东青盯着那条曲折迂回的黑线,点了点黑线两边的几个红色圆圈,“必须吸引住这几个点的火力”。 周同指了指地图上几个黄色圆圈,“如果秦风他们能快速拔掉这几个据点,打通通往绿柳河的通道,那时再派两路人马过去,风险就会小许多”。 “但是,”周同皱了皱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海东青明白周同的意思,他是不相信章成和李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通知秦风、李国章、陈然,准备行动”。 “啊”!周同震惊地轻呼出来,“青姐,万万不可。张忠辉还没传递消息出来,要是他那边失败了,您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海东青淡淡道:“迟则生变,不能再等了”。 “不行”!周同鼓起勇气反驳道:“青姐,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山民哥交代,再说了,秦风、李国章、陈然他们怎么办,他们也会陷入重重包围,到时候会全军覆没”。 海东青不容置疑地说道:“告诉他们,一旦我成功到达山庄外围,所有人立刻撤退回这里”。 “青姐”!周同恳求地说道,“再等等吧,说不定张忠辉那里还需要点时间,提前行动风险太大了”。 海东青看着地图上的血迹,问道:“这上面的血是冷海的吧”。 周同点了点头,内心涌起一股悲伤,冷海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也是他派到柳家村执行任务。 “他应该是在被抓前,拼尽全力跑到事先约定的地点藏下了这份地图”。 海东青淡淡道:“那天,陆山民表面上很镇定,但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哭声”。 海东青转头看着周同,“从现在开始,一切的指挥权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尽量保障好大家的生命安全,你能做到吗”? 周同知道无法劝得住,递给海东青一个对讲机,“我之前给张忠辉打过电话,没有打通,绿柳山庄内应该是屏蔽了手机信号”。 海东青接过对讲机别在腰间,淡淡道:“下命令吧”。 周同拿起对讲机,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所有人听清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一、二、三号据点,拿下之后原地坚守半个小时,保证撤退的通道畅通。第二,半小时之后,不管前方的人是否撤回来,你们必须全部撤离到村外的聚集点集合”。 说完,周同转身走到章程和李云身前,“你们剩下的人分成两队,三处据点拔除之后,李云带领一队人从北边前进,这一次的目的不再是探查火力分布,而是分散对方火力,不必死太多人,到了绿柳河中游之后立刻返回”。 章成不解的问道:“那我呢”? “你留下”。周同转头看了眼江厌离,然后对夏知秋说道:“江厌离带领另一队人从西边前进,目的一样,到了预定地点之后立即返回”。 夏知秋这才反应过来海东青的计划,惊讶的问道:“青姐要独自一人闯绿柳山庄”? 章成眉头微皱,“你不相信我们”? 周同没有理会他,对夏知秋说道:“事关重大,还望夏小姐理解”。 夏知秋到没有什么不满,“绿柳山庄里面比村子里更凶险,能不能再劝劝青姐”。 周同摇了摇头,“你们只管顺利护送青姐过绿柳河,其余的不用管”。 说完,周同遥望着绿柳河东岸的一处小山坡,那里,是冷海用生命探查到的军、火、库。 “张杰”! “到”! “马陆”! “到”! “姚俊”! “到” “.......” “.......” 八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出,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们都是民生西路的老人,多余的话不说,给我炸掉那里”。 “请同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海东青回头看了一眼,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坡。 、、、、、、、、、、 、、、、、、、、、、 院子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柳玉鹏带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柳玉鹏嗅了嗅鼻子,目光从张忠辉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柳泽阳身上。 柳泽阳撇了柳玉鹏一眼,“大半夜的,是什么风把柳总给吹来了”。 柳玉鹏淡淡道:“今晚不太平,依依关心你的安危,让我来看看你”。 柳泽阳冷哼一声,“关心我?带这么多人过来,是不放心我吧”。 柳玉鹏说道:“泽阳哥,你误会依依姐了”。 柳泽阳怒目而视,“一口一个依依姐,叫得好亲热,我才是她的亲弟弟”! 柳玉鹏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打扰泽阳哥雅兴了”。 说完,柳玉鹏转身离开。 柳泽阳心里那叫一个窝火,破口大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当我是什么,我才是柳家嫡系,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走出院子的柳玉鹏停顿了一下,手指点了点四个人,说道:“你们四个留下看着”。 柳泽阳一脚踢飞烧烤架,火星四散,愤愤的坐在凳子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张忠辉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说道:“当你是什么?当你是囚犯,一个被软禁的囚犯。现在尚且如此,以后可想而知”。 “少给我拱火”!柳泽阳压着怒火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把柳玉鹏这个跳梁小丑踩在脚下”。 张忠辉趁机再次劝道:“过了今晚,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柳泽阳瞪大眼睛瞪着张忠辉,“别拿我当白痴,除非海东青现在就出现在绿柳山庄门外,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柳泽阳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你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个死法”。 张忠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柳泽阳不见兔子不撒鹰,并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主。 柳泽阳也同样紧张而挣扎,正如张忠辉所说,过了今晚,他将再也没有机会。 两人相互对视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再给你十分钟”。 “再给我十分钟”。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甘。 也就在此时,枪声再次响起! 张忠辉竖起耳朵,脸上露出了难以掩盖的兴奋,“听到了吗”? 柳泽阳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第四波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不,你再仔细听听”。张忠辉激动地说道。 柳泽阳侧耳细听,眉头越皱越深,“确实跟之前不一样”。 张忠辉眼里冒着光,“这次你该相信了吧,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柳泽阳眉头紧锁,沉思了半晌,“不着急,柳依依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我们必须得把握好时间节奏,尽量做到分毫不差”。 张忠辉心情极度紧张,在无法通讯联系的情况下,要把时间控制到分毫不差何其难。 “好,你对山庄熟悉,听你的”。 、、、、、、、、、、 、、、、、、、、、、 黑夜中,秦风第一个摸上碉楼,碗口大的拳头一拳一个,其余五个人也不弱,都是周同多年来调教出的精英,摸上来之后,手里的匕首一刀一个,不到两分钟时间就解决了碉楼上的八个人。 秦风遥望着千米开外的二号据点,那里的枪声仍在继续。 “风哥,所有人都补过刀子,没有活口”。 五人走到秦风身边,一人手里提着一把步枪。 秦风嗯了一声,目光仍然在二号据点上,“都会用吧”。 “会用,同哥之前教过我们”。 秦风拿起对讲机,对讲机里传来刺耳的枪声和陈然的谩骂声。 “然哥,你行不行”? “老子从来就没这么行过”。 “要不要我过来帮忙”? “帮锤子忙,不要命了,马蜂窝已经捅燃了,你那边过来,一路上都是五号和七号据点的火力覆盖范围,你自己坚守好阵地,村子里全是他们的人,谨防狗、日、的反攻”。 对讲机里发出呲呲声,秦风喂了两次都没有再收到回应。 刚收起对讲机,碉楼下枪声响起,一颗子弹擦着秦风脸颊而过。 “狗x的,来得这么快,给我狠狠的打”。 碉楼的另一侧,江厌离带着二十个人顺利通过第一据点,朝着绿柳河方向而去。 、、、、、、、 、、、、、、、、 “然哥,上面火力太猛,冲不上去”! 陈然躲在掩体后面,大吼道:“兄弟们,秦风已经拿下一号据点,我们比他们差吗”? 十几个人齐声大吼:“我们不比他们差”! “我们能给青姐丢脸吗”? “不能”! 陈然抬手扔出两颗手雷,大吼一声冲出掩体,“都给老子冲”! 枪声、喊声骤然大作,随着第一个人倒下,第二个、第三个、、、接连倒下。 阵地外围,章成心情很复杂,久违的热血也再次被点燃,想当年跟着右卫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轰轰烈烈,但这两年,他们都没了这样的血性。 再次看了眼碉楼方向,向后招了招手,趁着火力被吸引,一群人猫着腰快速朝着前方移动。 村子里影影绰绰,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朝着三个据点增援,这一战,注定要死人。 不远处,海东青站在一棵大树背后,望着那处交战最激烈的地方。 随着碉楼上一声巨响,二号据点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不到两分钟,西边和北边的枪声接连响起,那是章成和江厌离两路人马顺利到达了预设的火力吸引点。 海东青收回目光,一步踏出,一袭黑衣在黑夜的掩饰下,迅速沿着西北方向火力薄弱点潜行。 陈然爬上碉楼,回头看时,身边只剩下三人,他这一队带出来的人全是他在东海的嫡系中精选出来的,足足丢失了十一个兄弟。 来不及伤感,陈然从一具尸体上捡起一步步枪,瞄准南面几百米外隐隐可见的手电光,那里正有一队人快速朝这边过来。他虽然不知道今晚具体的计划,但他大概已经猜到,青姐他们肯定突进去了,如果前方不顺利,守着这条通道就是守住青姐他们的生路。 、、、、、、、、、 、、、、、、、、、 枪声清晰可闻并且激烈,听声音已经离绿柳河不远。 张忠辉紧张地看着柳泽阳,“可以了吗”? 柳泽阳比他更紧张,这件事成功还好,要是失败了,他将成为柳家的叛徒,永世不得翻身。 张忠辉看出了柳泽阳的顾虑,低层着声音说道:“想想柳玉鹏,想想你现在的处境,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亦,你甘心一辈子被他们踩在脚下吗”? “够了”!柳泽阳赫然其实,大步走向院子外。 张忠辉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赶紧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院门口的四人见二人出来,赶紧拦在了门口。 “大少爷,您要去哪里”? 柳泽阳怒斥道:“马成,余亮,平日里我对你们怎么样”? “大少爷对我们没话说,但现在情况特殊、、、、”。 “混账”!柳泽阳双目圆瞪,气得满脸涨红,不是他装的,是他真的很愤怒。 “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别给脸不要脸”! 四人都是一脸的为难,“大少爷,还请您别让我们为难”。 “都给我滚开”!柳泽阳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余亮,“别逼我动手”。 马成赶紧说道:“大少爷,要不您稍等,我给玉鹏少爷汇报一声”。 说着,马成打开手里的对讲机,赶紧说道:“玉鹏少爷,大少爷要出院子”。 柳泽阳一把夺过对讲机,怒气冲冲的说道:“柳玉鹏,你当我是犯人吗”? “泽阳哥,你误会了,今晚不太平,我是担心你出事”。 “哼,说得好听,外面枪声响越来越响,作为柳家一员,我有权力也有义务尽一份力”。 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钟,“泽阳哥,那你不要到处乱跑,千万别出山庄”。 柳泽阳厉声道:“用不着你教我做事,山庄里的布置我比你更了解,我现在要去各处巡查,确保万无一失”。 对讲机里再次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就让马成他们跟你一起,协助你一起巡查”。 第1985章 都可以给你 柳泽阳将对讲机扔给马成,“滚开”! 四人立即让开路,毕竟是家主的亲弟弟,嫡系的大少爷,上面的神仙打架是神仙的事,他们可不敢真不拿柳泽阳当回事。 余亮赶紧道歉,“大少爷,刚才也是被逼无奈”。 马成也歉意地说道:“大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柳泽阳脸上怒意未消,冷哼一声,“你们四人在前面领路”。 四人不敢违背,也没有多想,赶紧转过身去。 刚转过身去,还没迈开脚步,柳泽阳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匕首寒光划过,鲜血从马成喉咙喷薄而出。 离马成最近的余亮还没反应过来,喉咙一阵寒冰刺痛,再也说不出话来。 最前面两人听到动静同时转身,迎面而来的是一点寒芒和一个拳头,匕首瞬间洞穿一人的脖子,另一人刚张开嘴想喊,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全力一击,头骨咔嚓一声碎裂,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颓然倒地。 柳泽阳并不放心,从另一人脖子里拔出匕首,狠狠地在这人脖子上插上一刀才算结束。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极快,就连近在咫尺的张忠辉都没反应过来。 柳泽阳的脸上,身上全是鲜血,活脱脱一副杀人狂魔的模样。 张忠辉也算见过世面,但他所做的事大多是隐秘的商业、信息收集以及现在所做的暗谍之类,这种近距离的杀戮很少经历,差点忍不住就吐了出来。 绿柳山庄到处是亭阁水榭,柳泽阳不慌不忙地在一个水池里清洗干净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再扒下余亮身上的衣服换上。 “走吧,你们的人打算从哪个门进入”。 张忠辉愣了一下,“不知道”。 “什么”!柳泽阳一把抓住张忠辉的衣领。 张忠辉摇了摇头,“断了联系,我是真不知道”。 柳泽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张忠辉,“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小声点,小声点”!张忠辉扯开柳泽阳的手,“人也杀了,你没有退路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柳泽阳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草泥马,你知道山庄有几个门吗?八个,有八个门,你害死老子了”。 张忠辉定了定心神,说道:“但是我们可以根据枪声推测”。 柳泽阳猛地一抬头,刚才心神大乱,竟然没想到这一点“西边和北边的枪声最猛烈,不在西门就在北门”。 张忠辉摇了摇头,“柳家村就是一处军事要塞,我们的人不可能一个一个据点地打过来,损失太大,而且也肯定打不过来”。 柳泽阳一拍脑袋,“声东击西,他们肯定从东南方向潜伏过来,但是东南方向有三个门,我没有机会同时打开三个门”。 张忠辉想了片刻,再次摇了摇头,“东南方向也有多个据点,不太可能潜行过来”。 “那会是哪个门”? 张忠辉蹲在地上,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看得柳泽阳心急如焚。 “西门和北门之间有几个门”?张忠辉突然抬头问道。 “两个,西昌门和北孝门”。 张忠辉点了点手指,“我们去这两个门”。 柳泽阳并没有高兴起来,“单单是打开一道门能否成功都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连开两道门,即便打开一道门,柳依依也必然第一时间知道,这里面的时间很短”。 张忠辉一把拉起柳泽阳,“抓紧时间吧,你杀了四个人,迟则生变,我们先朝西北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再思考赌哪一道门”。 “赌你m”!柳泽阳肺都气炸了,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他确实没有了任何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张忠辉分析得没错,此刻海东青正穿过了西北方向的火力缝隙,来到了绿柳河畔。 绿柳河两岸种植了大量的柳树,经过多年的成长,柳树又大又粗,时节已经进入四月末,两岸绿柳成荫,是很好的掩体。 但也不能大意,柳家村处处暗哨,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就前功尽弃。 海东青躲在一棵大柳树下,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以她现在的境界修为,五官六感早已远超普通人,百米之类,别说是人,哪怕是蛇鼠潜行也能感知到。 在确定附近没人之时,她才继续前行。 沿着绿柳河走走停停,一两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二十分钟。 绿柳山庄已经是目力可见,高高的围墙如城墙般高耸,城墙上探照灯交叉移动,城墙外有一块没有任何植被的宽阔空地,任何物体都无处遁形。 她现在面临一个天大的难题,张忠辉在里面是否成功说服了柳泽阳,如果说服了,在信息中断的情况下,会选择打开哪个门。 当然,最可怕的是如果没有说服,那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枪声停止前原路撤退,这样一来,这一趟不仅白跑,还白白牺牲了那么多人,这是她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 、、、、、、、、、、 拳如山岳,气贯长虹。 人未到,拳已到。 大地震颤,河水逆流,成片的芦苇荡倒下一片又一片。 陆山民矗然而立,身上气机毫无波动,气势半点未发,犹如一株纤弱的小草,在狂风中摇摆荡漾。 吴峥悍然拉出拳架,步步旱雷! 初时,拳头带着毁天灭地之势一往无前。 再时,拳势如退潮之水逐渐减弱。 临时,拳势已退却半数连攻带守。 拳头砸中陆山民的身体,却是一片虚无,再待出拳,陆山民已身在二十米开外。 吴峥收起拳头,一只独眼死死地锁定住陆山民。“果然如此,处心积虑营造武道尽失的假象,想瞒天过海出其不意,哼,蝇营狗苟算计人心,陆山民,你终究是活成了你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陆山民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淡淡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还是那个八百个心眼的吴峥”。 “不过,呵呵”,陆山民笑了笑,说道:“我没骗人,我的武道确实算是废了,刚才那一拳,你若少点心眼别收力,一往无前的全力一击,我肯定躲不过”。 吴峥没有回话,警惕地感知着周围,四周静悄悄,除了风声和水声,没有任何异样。 但越是正常,他越高度警惕,他不相信陆山民会来送死。 陆山民淡淡道:“别紧张,柳家难道没告诉你海东青不在沿河村”? 吴峥冷冷一笑,“就你一个人”? 陆山民摊开双手,“你只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难道也瞎了不成”? 吴峥上前一步,身上气势再次开始攀升,“你刚才说我若是之前全力一击,你躲不过那一拳”? 陆山民缓缓道:“没错,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挨上你全力一拳必死无疑”。 吴峥咯咯冷笑,“那我现在再来一拳,你也必死无疑”。 陆山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朝这打,别留余力,我肯定躲不过”。 吴峥走出去两步之后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头,一只野鸭子从倒伏的芦苇荡之中嘎嘎飞入河中。 陆山民笑道:“应该是被你刚才强大的气势震蒙了,现在才回过神来逃命,你吓了鸭子一跳,鸭子也吓了你一跳,这叫一报还一报”。 吴峥低沉地笑道:“你说漏了一个人,刘妮,她是不是埋伏在附近”? “你怕了”?陆山民问道。 “我会怕”?吴峥哈哈一笑,“她要是在更好,我可以一并送你们上西天”。 陆山民啧啧道:“堂堂金刚境,竟如此小心眼”。 “我要是心胸宽广,到现在还是吴家的一条狗”。 陆山民嗯了一声,“那倒也是,人不狠站不稳,亲爹都能杀,心眼确实不是一般的小”。 “你在故意激怒我”!吴峥独眼圆瞪。 陆山民挑衅道:“对呀,还愣着干嘛,动手啊,难道你是来旅游的”? 吴峥死死地盯着陆山民,漆黑无月的夜晚,二十米开外,哪怕他目力极好,也看不真切陆山民脸上的表情。 “独自一人,重伤未愈,你也敢来送死”? “送死”?“不不不”,陆山民连连摇头,“想什么呢,人生这么美好,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 本章娌⊥辏氲慊飨骡€斠臣绦亩粒u绻昏浆鐮伭饲胪顺鲨浆鐮伝蛘吒讳垮櫒即可。 温馨提示:亲爱的读者,如果你觉得本站还好,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请勿依赖搜索访问,建议你使用[华为刘揽器]或[firefox火狐刘揽器]访问并收蔵【优读小说】。我们将会持续为你更新,还建议你注册会员使用书架功能追书阅读更方便。 第1986章 挑拨离间 刘希夷须发飞舞,双目圆瞪,银色的胡须陡然炸开,双脚一点骤然后退。 水泥板带着挟山超海之势呼啸而来,吕清风脚尖在飞驰的水泥板上一弹,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翻转,头朝下脚朝上,一掌从天而降,只取刘希夷天灵盖。 吕清风的手掌和水泥板几乎同时抵达,刘希夷轻喝一声,一掌向天,一掌平推。 一掌之下,吕清风再次向上翻腾而起,同时水泥板撞在刘希夷另一只手掌上,巨大的力量平推着他跌落楼顶落入后街。 刘希夷全身气机勃发,腾出来的另一只手连续两掌拍在水泥板上,止住了回退之势。与此同时双脚刚接触到地面,高大男子也奔腾而到,拳头带着破空之声旋转而至。 刘希夷冷哼一声曲腿弹出,拳头被踢得横移半分,继续奔着腹部而去。一切来得太快,刹那间,腹部收缩,丹田内气汇聚,以肉眼速度鼓起。 高大男子奔跑的惯性加上全力一拳的力量,犹如一辆高速行进的卡车撞在刘希夷身上。 刘希夷闷哼一声,再一次退出十几米。 吕清风腾空而下如影随形,像幽灵一样缠身而上,高大男子双脚一跺,并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沿着半圆弧封堵刘希夷逃跑退路。 不远处,赢恬正朝着县城西面而行,陡然间传来一股紊乱而熟悉的气息,双脚一停望向东方,眉头紧皱。 ........ ........ 金不换提起全身内气返身朝平阳县城狂奔,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半分。他怕死,但现在更怕吕清风死,十几年的相依为命,没有了个这个老头子,他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光着脚,裸露着身躯,黄沙打在身上沙沙作响,脚底踩在石棱上刺破了皮而浑然不知。 金不换默默的祈祷,老头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刚返身跑出去没多久,两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迎面而来,金不换眉头一皱,没有像以往一样逃跑,把心一横咬着牙冲了过去。要死就死吧,死了干净。 海东青一路向西,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到平阳县来,更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听陆山民的话,只是机械茫然的一路追了过来。她有一股强烈想返回去的冲动,她恨陆山民,但此刻也很担心他的生死,这是一种非常矛盾,也非常让她愤怒的情绪。 当看见裸奔的金不换时,这种愤怒被进一步扩大。 风衣飞舞,瞬间就与金不换撞在了一起。 迅速交手几招,双方都非常意外,海东青自信同境界少有敌手,而金不换比她还低了一个境界,几招之下竟然没能完全压制住对方。 金不换同样震惊,他的武功不同于其他人,都是十几年生死逃亡实打实磨砺出来的,别说对手是易髓境后期后阶,哪怕就是巅峰也不可能一交手就封堵住了他所有逃脱的线路。 震惊归震惊,两人手上都没有放慢,反而是越打越快。海东青对招数的理解和运用无人出其右,金不换的步法诡异灵动,偏招怪招层出不穷。 金不换很着急,急切的想冲过去,海东青也很着急,想快速拿下金不换返回去看看陆山民怎么样。 金不换左冲右突始终摆脱不开,情急之下脚尖挑起黄沙洒向海东青眼睛,等他正准备借此机会冲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掌穿过黄沙拍了过来。金不换气息一凝,眼前黑衣一闪,一只脚已经踹在了他的腹部。 金不换落入黄沙之中瞬间翻身再起,咬着牙狠狠看着海东青,“让我过去”。 ....... ....... 面对易髓境后期巅峰,陆山民足足扛住了半个多小时,大大超过了老神棍所说的十五分钟。 体内气机奔腾乱串浸入内脏,五脏六腑传来一阵阵绞痛,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也因超负荷力量疼痛难忍。 庞胜招咯咯冷笑,“到极限了吧”! 陆山民胸膛起伏不定,喘着沉重的粗气,满脸不屑的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个”。 “但我会是最后一个”! 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声在街道里回荡。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庞胜招一步踏出,冷笑道:“还真是个笑话”。 陆山民不退反进,也踏出一步,冷冷道:“刚才要是高昌早一步出手,我早就死了。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不出手吗”? “杀你,不需要他出手”! “错”!陆山民提起一口气冷喝道:“他在等你消耗掉内气杀掉你”! 庞胜招眉头一拧,双目冷冷的盯着陆山民,“死到临头还挑拨离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哼,高昌在纳兰家一直没有存在感,这口气他憋了二十多年,现在是他翻身的最好机会”。 庞胜招眼神闪烁了一下,“胡说八道”! 陆山民一边暗暗梳理体内气机,一边说道:“支持纳兰子冉上位高昌的地位得不到任何改变,但支持纳兰子建却不一样,他会成为开国功臣,你说他会选择谁”? “他敢”!“子冉继承家族是老爷子的意思,他亲口在老爷子面前答应支持子冉”。 陆山民哈哈大笑,“背叛,不正是高昌的标签吗,他有什么不敢”! “庞三爷,你现在确实能杀了我,但要杀死我,你也休想做到一点不付出代价,我要是你,现在就抓紧时间恢复内气,调理体内气机,否则等到高昌要杀你的时候,你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庞胜招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高昌敢明目张胆对他下手。 陆山民冷冷一笑,“平阳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趁乱杀了你谁会知道是他干的”,说着嘴角翘起一丝弧度,“说不定纳兰子建正等着高昌拿着你的人头当投名状呢”。 想到纳兰子建要杀他,庞胜招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这位三公子根本不能以常人度之,在东海的时候为了隐瞒陆山民的身世就杀了家族里一个易髓境中期高手,二哥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为了上位杀他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当他犹疑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埋伏在前面几百米处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终于赶了过来。 正想骂陆山民阴险狡诈,三把ak吐出三条火舌,子弹如雨般射了过来。 枪声一响,陆山民提起稍稍恢复的内气,迅速转身飞快的朝一侧跑了出去。 第1987章 一闪而入 周同握着对讲机的手剧烈颤抖,随着那一声巨响,炸军火库的八人一个也联系不上,他们都是民生西路一路走过来的兄弟,也是他朝夕相处八年多的兄弟,他的心在滴血。 更让他担心的是,秦风、李国章、陈然那里快顶不住了,江厌离和章成那边也逐渐陷入了包围圈,一旦他们失守,不仅他们会全军覆灭,深陷柳家村的海东青也会凶多吉少。 夏知秋手心里全是汗,江厌离对她的情义她岂会不知,尽管她并不爱他,但十几年的陪伴,他早已是她最亲近最重要之人。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但当要失去的时候,心里莫名涌起深深的恐慌。 李云同样紧张得呼吸急促,章成是他的挚友,带去的兄弟是他最后的家当,一旦全军覆没,他将成为孤家寡人。 “周哥,下令撤退吧”! 周同紧盯着夜光手表,声音低沉而急促,“还有五分钟”! 夏知秋拔出腰间的手枪,“需要我们去接应吗”? 周同遥望着二号据点,那里的枪声停止了下来,不出意外,意外已经出了。 “剩余的人全部跟着我,五分钟之内拿下二号据点,为撤退的人打通通道”。 、、、、、、、、、、 、、、、、、、、、、 柳泽阳神色无比痛苦的望着莫云忠,“不就是因为我之前支持和谈反对开战吗,那还不是为了柳家好。她赞成和谈就算了,我也没有再反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莫云忠也很同情柳泽阳,两人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一起读书,原本在他的预想中,也应该是柳泽阳继承家主。 “泽阳,你也不必太委屈,现在是非常时刻,等过了今晚再找大小姐谈谈,你们毕竟是亲姐弟,血浓于水”。 张忠辉站在城墙上,目光投向绿柳河畔的那片柳树林,他与莫云忠有同样的感觉,整个村子都有枪声和火光,绿柳河畔的柳树林安静得太过格格不入了。 “何必等过了今晚,大少爷今晚就可以证明自己”。 柳泽阳和莫云忠同时转头看向张忠辉。 张忠辉的心在抖,手也在抖,没有时间了,他必须赌一把。 “我怀疑有敌人趁乱潜入了广场外的柳树林”。 莫云忠看着张忠辉,心里颇为惊讶,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柳泽阳走到城墙边,瞪大双眼盯着那片黑蒙蒙的柳树林。 “你什么意思”? 张忠辉双手握拳,“家主只是说不让大少爷参与山庄防御,但并没说不让您出山庄杀敌”。 “不行”!不等柳泽阳说话,莫云忠立即阻止道:“外面太危险了”。 柳泽阳双手抓住莫云忠的肩膀,“云忠,你了解我,与其被当犯人一样苟活,我宁愿轰轰烈烈地死”。 莫云忠嘴巴微张,看着柳泽阳那双决绝的眼睛,他知道劝不住,郑重的说道: “为了山庄的安全,我最多只能给你十个人,而且你要答应我,只许到绿柳河一带巡查,不许去其它交战的地方”。 柳泽阳重重地拍了拍莫云忠的肩膀,“兄弟,谢谢你”。 一行人走出大门,柳泽阳边走边给张忠辉递眼色,询问是否确定就是这个门。 张忠辉假装没有看见,他并不确定,但方圆千米之内,唯有绿柳河两岸的柳树藏得了人,而西昌门离绿柳河的距离比北孝门要近,他只能赌西昌门。 村子里其它地方枪声仍然在想,此处却是能听到河水潺潺、微风阵阵。 长长的柳条在微风中摇摆,在黑夜中看上去像人影晃动。 进入河岸的柳树林,一行人都很紧张,不同的是柳泽阳和张忠辉紧张这里没人,另外十人紧张的是突然冒出来一群人。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紧接着,‘哒、哒、哒、、、、’的枪声如爆炸般密集乍响,所有的子弹如雨点般射向一棵柳树。 “停下”!柳泽阳暴喝一声。 所有人停止射击,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地上横七竖八一堆柳条,哪里有人。 “谁先开的枪”?柳泽阳转身盯着十人。 一个年轻人紧张地抱着枪,“对不起大少爷,我眼花了”。 柳泽阳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张忠辉额头满是汗水,已经沿着河畔的柳树林走了上百米,还没等到要等的人。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尽管他一向沉稳机智,此时也陷入深深的绝望。 正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腰被人戳了一下。 柳泽阳把张忠辉拉到一边,他更绝望,这一次豪赌,赌的不仅仅是能否夺柳依依的权,还赌上了他的命。以柳依依的手段心性,一旦知道那余亮几个人死了之后,事后一定会不顾亲情除掉他这个亲弟弟。 “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令人窒息的霸道气机凭空而来,他听到了几声闷哼声。 猛的回过头,带来的十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取而代之站在面前的是一袭猎猎作响黑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兴奋、恐惧同时占据全身。 张忠辉激动得声音哽咽,“青姐,是您吗”? 海东青收敛起气机,“赶紧带我进去”。 “等等”!柳泽阳回过神来,“其他人呢”? 海东青冷冷道:“就我一个”! “什么”!柳泽阳差点跌倒在地,“我承认你很强,强到超出了我的认知,但山庄内危机四伏,你知道里面埋伏着多少火力、多少高手吗”? 海东青不耐烦道:“你知道就够了,带我尽量避开里面的埋伏,直接找到柳依依”。 柳泽阳狠狠地瞪了眼张忠辉,觉得他是个骗子,再看向海东青,觉得她是个疯子。 但是他现在没得选择,只有陪着她一起疯。 张忠辉麻利地从一具尸体上扒下衣服和帽子递给海东青,“青姐,委屈你先披上,我们马上带你进去”。 海东青直接将衣服套在身上,“你留下,呆在原地哪也别去”。 “啊”?张忠辉赶紧说道:“青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能帮上忙”。 “我没时间了解你,呆会儿更没功夫照应累赘”。海东青的语气冰冷而威严,不容置疑。 “我、、”张忠辉欲言又止。 海东青直接无视了他,对柳泽阳说道:“带路”。 “等等”!柳泽阳深吸一口气说道:“海小姐,我想确认一下,事成之后,是否能确保我坐上柳家家主之位置”。 海东青眉头微皱,气机骤显,“再废话一句,我能确保你立马变成一具尸体”! “你、”,霸道的气机令柳泽阳心头一悸,内心深处发自肺腑地产生了一种不得不臣服之感。 、、、、、、、、、、 、、、、、、、、、、 城墙上,莫云忠被那一阵枪声弄得心惊胆战,立即拿起对讲机汇报。 “家主,有一股敌人突进到了西昌门外的河畔”。 山庄最高处,柳依依站在观柳亭里俯视着整个绿柳山庄。 “家主,泽阳带着一个十人队在那边发生了枪战,要不要派人支援”! 柳依依一双柳叶弯眉震颤了一下,紧盯西昌门方向,心中一阵恶寒,猛然顿悟。 ‘瞒天过海,声东击西’。 “家主?您说什么?是否派人去支援”? “立即关门!任何人不许出,任何人不许进”! “什么”? 莫云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主,泽阳还在外边”。 “听不懂人话吗?任何人不许进”! 柳依依仍不放心,冷冷道:“通知所有人,凡是没有我的命令擅自进入山庄二环山范围内,格杀勿论”! 身后的黑影应声而去,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假山群中。 刚松一口气,对讲机声音再次响起,“依依姐,巡逻队在柳泽阳院子附件发现余亮等四人的尸体”。 “柳泽阳”!柳依依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你亲自带人去西昌门,确保不让任何进入,包括柳泽阳”!!! “好,我离西昌门不远,立刻赶过去”。 “等等”!!柳依依心头砰砰狂跳,“派其他人去,你立刻去云水居”! 、、、、、、、、 、、、、、、、、 莫云忠脑海里一片凌乱,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看见两个人影冲出柳树林跑进了空旷的广场,朝西昌门快速跑来。 一旁的助手赶紧拿起望远镜看去,“队长,是大少爷”。 莫云忠一把夺过望远镜看向两人的后方,只有两个人,后面没有追兵。 “队长,怎么办,关不关门”? 莫云忠犹豫不决,里思量再三,说道:“等大少爷进来再关”。 “可是家主让我们立即关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莫云忠双拳紧握,说道:“家主应该是以为大少爷已经遇难了,也或许是担心大少爷逃回来的时候敌人趁机掩杀进来,但是现在大少爷明明还活着,身后也没有追兵”。 话音刚落,山庄内远远传来一阵呼喊:“家主有令,立刻关门”! “立刻关门”! “立刻关门”! 莫云忠回头看向山庄里面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一群人同时边朝这边跑边在喊。 “队长,怎么回事”!一旁的助手一脸的懵逼。 莫云忠也同样懵逼,转头看向城下,柳泽阳两人已经跑到广场中央,离大门仅百米左右。 莫云忠没时间再细想,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关门”! 柳泽阳见厚重的大铁门缓缓关闭,愤怒地大喊:“莫云忠”!! 莫云忠无奈地喊道:“泽阳,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山庄,你先到其他地方避一避”。 柳泽阳正准备破口大骂,身体突然感觉一轻,紧接着耳边风声呼呼大作。 海东青陡然加速,如离弦之箭冲向正缓缓关闭上的铁门。 莫云忠大惊,立刻回过神来,端起枪就准备射击,瞄准镜里,柳泽阳被顶在前头,令他下不了决心开枪。 黑影的速度很快,也就愣神的功夫,就已经来到离大门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莫云忠不敢开枪,只希望铁门能及时的关上。 厚重的铁门缓缓朝中间关闭,海东青双眼死死地盯着越来越小的缝隙。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方圆百米天地气机暴躁涌动,海东青一步停滞,单手抡圆,轻呵一声,“去”。 柳泽阳惨叫一声,眼睛紧闭,身体如流星般砸向大门。 “哐当”!铁门应声关闭。 在铁门关上前的一刹那,柳泽阳从缝隙中砸入。 人形炮弹一连串不知砸翻人多少人,在地上翻滚出去七八米,撞在假山上才停止下来。 柳泽阳被摔得七荤八素,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分不清东南西北,走出去一步又差点摔倒。 里面的人不知道柳泽阳叛变,好歹也是大少爷,赶紧过去两人将他扶住。 “大少爷,您没事吧”? 柳泽阳耳朵嗡嗡作响,压根儿就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直到被围墙外的密集枪声所惊醒,立刻推开扶着他的人,发疯似的朝铁门跑去。 所有人茫然地站在原地,愣是让柳泽阳冲到铁门前。 柳泽阳大喝一声,双手托住顶门杠。 直到这时,其余人才恍然知道他是要打开大门,立即上前阻挡。 抱腿的抱腿,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 柳泽阳全身筋脉喷张,双眼充血,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全身每一个细胞嘶吼、呐喊,潜藏在身体最深层处的潜力一步步激发,四五个人硬是没能将他移动半分。 相反,那几百公斤重的纯铁顶门杠却一寸寸被他举起来。 门外枪声阵阵,他身上的力量也在节节攀升,潜能源源不绝被挤压进每一个肌肉细胞,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隐隐感受到超越搬山境后期巅峰的力量。 “起”! “给我起”!!!!!! 铿锵一声,顶门杠被举起! 柳泽阳双手举杠,暴喝一声掷出,七八人躲闪不急,当场被砸得稀巴烂。 “哐当”一声巨响,铁门由外而内洞开,一道黑影带着铺天盖地的天地气机一闪而入。 第1988章 你不仁我不义 院子里,道一烟杆里火星闪烁,明灭不定,刚才那滔天的气势,那么远的距离如近在咫尺,比上次在东海交手的夏冰还要强悍得多。 阚吉林和白发老人神色凝重,两人虽见多识广,但也从未见识过如此强悍的金刚境。都说武道踏入极境之后,内家的优势就会凸显,但老人自认绝不会是此人的对手,甚至连全身而退都不太可能。 蝴蝶刀双拳紧握,与海东青同款的大墨镜也掩盖不住他此时脸色的苍白,如果陆山民死了,他该如何向青姐交代。 唯有王元开既兴奋又激动,脸上的笑容癫狂且邪魅,“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死得好!死得好!陆山民,你这个泥泞里的蝼蚁、臭虫,我说过,你永远没有跟我斗的资格,你连舔我鞋都不配”! “哎、、、”,突然,一声悠远的叹息从黑夜中传来。 随着一声叹息,陆山民的身影缓缓走出黑夜。 背着手,踱着步,闲庭信步而来。 道一倒头就躺在椅子上,仰面朝天吐出长长的一道烟雾,蝴蝶刀紧绷的身躯也渐渐松弛下来。 阚吉林和白发老人双目紧紧的盯着陆山民,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王元开张大嘴巴,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惧,随着陆山民的走来,一步步往后倒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连退出去四五步,突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回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欧阳胜男对他笑了笑。紧接着,他感觉后心一阵冰冷的刺痛,然后,他感觉到冰冷的刀片在他的心脏里搅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陆山民身上,分寸、时机拿捏得刚刚好,等阚吉林和老人冲过去的时候,欧阳胜男已经抽刀退到了门槛位置。 “老大,我已经替你杀了这个垃圾”。 白发老人赶紧扶住王元开,控制着一股本源真气护住王元开的心脉,但已经无济于事。 王元开嘴里不停地冒出鲜血,喉咙汩汩作响,双眼不甘的死死盯着已经走进院子的陆山民。 陆山民没有看他,连一眼都没有,就像上苍面对蝼蚁的死亡,不值一看。 阚吉林又气又无奈,“陆山民,江湖打打杀杀总归是小打小闹,破了底线,大家都没好处”。 陆山民眯着眼看着欧阳胜男,似笑非笑。 欧阳胜男毫无惧色,反而昂首挺胸,面带笑容。 陆山民停下脚步,直视欧阳胜男的眼睛,淡淡道:“虽然你爹妈给你取了个胜男的名字,但女人总归是女人”。 “你瞧不起女人”? 陆山民感慨地摇了摇头,“一见纳兰误终身啊”。 欧阳胜男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吃惊地盯着陆山民,“你、、”?! 陆山民笑了笑,“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跟纳兰子建不熟,只见过两三次面”。 “那又怎么了”? 陆山民缓缓道:“足够了”。 欧阳胜男瞪大眼睛,“什么足够了”? 陆山民说道:“足够让你泥足深陷了,他那样的男人,单单是往那里一站,就有无数女人为之痴狂,更别说见过两三面”。 欧阳胜男强自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他是不是夸过你漂亮,或者对你如沐春风般笑过”? 欧阳胜男脸色惨白,牙关紧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真心实意投靠你”。 陆山民回头看向阚吉林,“阚爷,您是了解的,我手下的人都叫我山民哥,从没一个称呼我为老大的”。 欧阳胜男说道:“我刚投靠过来,还不太懂规矩”。 阚吉林和白发老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话,抱起王元开的尸体消失在了黑夜中。 欧阳胜男紧盯着陆山民的眼睛,“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陆山民反问道:“为什么要阻止”? 欧阳胜男呵呵一笑,“原来你也想杀他”? “为什么不想”? 欧阳胜男笑道:“你以为经过刚才那番话,他们会信你”? 陆山民又反问道:“为什么要让他们相信我说的话”? “你、、”!欧阳胜男瞪大眼睛,反应了过来。“刚才那番话,他们知道你知道我要杀王元开,是你放任我杀人,你也是凶手”! “对了”!陆山民拍了下手掌,“这个‘也’字用得好,纳兰子建想让我独自一人背锅,那怎么行,他们知道不知道我是凶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纳兰子建也是凶手之一就够了,好兄弟嘛,当然要有锅一起背”。 看着欧阳胜男发青的脸色,陆山民得意地笑道:“你以前肯定认为纳兰子建是世界上最帅最聪明的男人,现在呢,是不是发现我也挺帅”? 欧阳胜男嘴唇微颤,“你、你很可怕”。 陆山民打了个响指,深吸一口气,仰天感慨道:“哎,以前别人夸我都是说我老实、憨厚、质朴。你知道吗,能够得到你这句夸奖,我付出了多长的时间、多少的代价吗”? 陆山民抹了抹眼眶,“啊!、、、太tm不容易了”。 欧阳胜男瑟瑟发抖,“你是个疯子”?“疯子”! 陆山民走到道一身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老神棍,你说我容易吗”? 道一看着陆山民发红的眼眶和悲喜莫辨的表情,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山民,你没事吧”? 陆山民低着头,恍若不知。那些人、那些事,一个个、一桩桩从脑海里划过,如流星,也如慢镜头。 “你说,要是我当初没那么轴,早点有今天这份心智和沉着,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那不是你的错,人的成长需要艰难困苦、需要生离死的磨砺,这些都需要时间”。 陆山民哽咽道:“是我的错,从小你就教过我步子不能太大会扯着蛋,你也不止一次告诉我山外人心胜猛虎,是我没放在心上”。 道一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爷爷也告诉过你,再好的道理都是别人的道理,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是自己的道理”。 道一拍了拍陆山民肩膀,“好了,大男人一个,哭哭啼啼,多丢人啊”。 陆山民吸了吸鼻涕,抬手擦掉眼泪,对道一呵呵笑道,“没事了”。 道一尬在当场,“这就没事了”? 陆山民伸了个懒腰,“狗xx的吴峥,刚才差点把老子吓尿了”。 陆山民一下子哭,一下子笑,道一有些害怕了,再次抬手摸了摸陆山民的额头,又替他把了把脉。 “真没事”? 陆山民望向北面,“老神棍,你算了一辈子命,看出来那边有什么不一样吗”? 道一顺着陆山民的目光望去,眉头微皱,“黑漆漆一片,有什么不一样”。 陆山民呵呵笑道:“我看到了一片死气”,说着,学着道一掐指的动作说道:“我掐指一算,那里马上会死人,会死很多人”。 道一担忧地看着陆山民,“小子,你可别吓我,你要是疯了,我怎么向你爷爷交代啊”。 话音刚落,北边枪声大作。 “你是怎么做到的”?欧阳胜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山民。 道一眉头展开,轻松的一笑,“我明白了,上兵伐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欧阳胜男仍没反应过来,道一转过头,说道:“丫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刎;第二,把身上所有物品交出来,然后这几天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欧阳胜男双拳紧握,“凭什么交出来”? 道一淡淡道:“当然,你也可以让我亲自收身,不过到时候别怨我为老不尊耍流氓”。 陆山民起身踱步走出院子,“你们慢慢聊,我去欣赏一下村里的夜景”。 蝴蝶刀看了眼欧阳胜男,紧随陆山民消失在了黑夜中。 陆山民背着手走在前面,“蝴蝶兄,你说今晚夜色好吗”? 蝴蝶刀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陆山民叹了口气,“黑黢黢的天,黑黢黢的地,黑黢黢的人心,哪里好”? “嗯”? 陆山民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感慨下而已”。 “哦”。 陆山民问道:“你是天生话少?还是因为后天遇到什么打击”? 夜色冰冷沉寂,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陆山民自言自语道:“看来是后天的”。 “能跟我说说你和海东青的事吗?比如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她”? 陆山民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蝴蝶刀。 蝴蝶刀有些魂不守舍,猝不及防差点撞到陆山民身上。 “你误会了”。 陆山民怔怔地看着蝴蝶刀:“一提到她你就开口说话啦”? 黑夜再次安静下来,蝴蝶刀并没有回答陆山民的话。 陆山民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关心她”? 陆山民自问自答道:“她就是这样的人,霸道、逞强、勇敢、、、、、、、但是、、” 陆山民笑了笑,“但,她也体贴、温馨,善解人意”。 “所以啊,你放心,她会回来,她不会让关心她的人失望的”。 蝴蝶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仍然没有说话。 陆山民继续往前走,“你和我一样,都是有眼光的人”。 “你误会了”。蝴蝶刀再次开口道。 “你除了这句话,就不能说点别的”? 蝴蝶刀沉默不语了半晌,“我只是希望你别误会”。 陆山民叹了口气,“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这么优秀的女人,要是没有几个竞争对手,那岂不是说明我眼光有问题”。 “你真的误会了”。 陆山民再次停下脚步,“换句话行不行”? 蝴蝶刀淡淡道:“我相信青姐的选择,她说的话一定没错,她看中的人一定没错,她的选择一定没错”。 陆山民瘪了瘪嘴,“瞧瞧,挺会说话的嘛”。 蝴蝶刀再次闭上了嘴巴,默然不语。 陆山民悠悠道,“情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其实我不是个小气的人”。 蝴蝶刀淡淡道:“我对青姐只有敬重”。 “哦”?陆山民停下脚步,近距离直视蝴蝶到脸,“敬重到要戴同款墨镜”? 蝴蝶刀眉头微皱,“你刚才说你不是个小气的人”。 “有吗”?陆山民抬眼望天,“不记得了”。 蝴蝶刀无语,“你想看看我不带墨镜的样子吗”? “不想”,陆山民果断拒绝,“你青姐摘掉墨镜犹如画龙点睛,美得惊心动魄,我本来就够帅了,摘下墨镜要是更帅怎么办”。 蝴蝶刀:“你、、真的很小气”。 说着,蝴蝶刀抬手直接摘掉墨镜,一条恐怖疤痕从左至右的贯穿眉骨。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如释负重地拍了拍蝴蝶刀的肩膀,安慰道:“都是有故事的人,还是戴上吧”。 蝴蝶刀重新戴上墨镜,很认真的说道:“不用自卑,青姐不是看重外表的人”。 “嗯”?陆山民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长得丑吗”? 蝴蝶刀张了张嘴,“你误会了”。 陆山民不忿地说道:“你到马嘴村打听打听,我可是村里第一村帅”。 、、、、、、、、、 、、、、、、、、、 黑衣猎猎,杀气森森。 黑影冲入大门如狼入羊群,几个左冲右突,城门下留下一片尸体,等莫云忠调转枪头过来的时候,那道黑影连同柳泽阳已经没有了踪影。 听到西昌门的枪声,柳依依浑身颤抖了一下,“通知所有人,柳泽阳背叛柳家引狼入室,格杀勿论”! 身后黑影离去,对讲机里传来莫霆刚哽咽的声音,“家主,老爷子、霆云都没了”。 柳依依身体一晃差点摔倒,“玉良呢”? “就他一个人逃回来,其余人都没了”。 柳依依单手扶住柱子,脑袋一阵眩晕,莫自强和柳玉良带出去的两百多人都是柳家的精英,这些人都没了,意味着柳家的底蕴再一次跌落到底谷,更为重要的是,这意味着陆山民还活着。 愤怒、怨恨一股脑涌上心头。 “杀”!“杀死所有人,一个不留,把他们全部留在柳家村”!! 柳依依脸色惨白,杀意森然,“陆山民!你不仁,也休怪我无义!我死,也必让你痛不欲生”! 第1989章 最愚蠢的人 枪声、喊声、惨叫声,响彻在原本流水潺潺、静谧清雅的绿柳山庄。 不同于围墙外,山庄里楼阁无数、假山林立,随处都是掩体,也随处都可能暗藏着埋伏。 黑影在曲折如迷宫的山庄里快如鬼魅,所过之处风卷残云,掀起血雨腥风。 柳泽阳惊骇得无以复加,他自认自己算是个狠角色,但直到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杀人如屠猪狗。 来不及为那些熟悉的面孔伤感,海东青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这个领路的都有些跟不上节奏。 “左边绕过第二座假山,右边水榭后面有狙击手,走中间的石梯,那片竹林有地雷,石屏后有枪手、、、、、、、、”。 海东青不得不快,擒贼先擒王,主打就是一个快字,一旦停下来就会落入重重包围。 “停下”!柳泽阳突然喊道,“前面就是山庄的核心区域,四周成圆圈围着一条宽20米的护城河,唯有一座长生桥可以通过,但是河面宽广、地势开阔,冲出去会成为活靶子”。 海东青从一座石山后面探头出去,这条河应该是引入了绿柳河水,两岸没有栽种任何树木,对面假山阁楼,里面肯定暗藏着大量的武装力量,右边百米开外有座桥,探照灯将整个桥面照得亮如白昼,那座桥的选址明显经过精心计算,周围几乎所有火力点都可以覆盖桥面。 身后不远处,脚步声声,由远及近,各个方向都有人朝这边围过 来。 “怎么办”?柳泽阳慌了神。 海东青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冷冷道:“杀回去”! “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突进到这里”。 、、、、、、、、、、 、、、、、、、、、、 漆黑的沿河村静谧无声,远处一栋民房的灯光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陆山民来到房子处,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呵呵,都还没睡啊”。 屋子里三人齐刷刷地转头,神色各异。 陆山民的目光在屋子里寻了一圈,找了张唯一的空凳子坐下,揉了揉腿,说道:“我也睡不着”。 莫小元紧咬嘴唇,从枪声停止到现在,她一直在等,等到了他最不想等到的人,陆山民的出现,意味着柳家今晚的行动失败了。 吕震池开口问道:“你把吴民生弄哪里去了”? 陆山民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吕家现在怎么样了”。 “吕家怎么了”?吕震池眉头紧皱。 “快完蛋了”。陆山民随意说道,然后看向田岳,“田家也差不多了”。 吕震池眼皮一跳,“陆山民,我们早就说清楚了,谋害你母亲的不是我们,是影子”! 陆山民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吕震池,“我出生那晚的截杀不算”? “我们是被影子误导”。 陆山民淡淡一笑,“刚才有人说我小气,其实我是个很大气的人,否则你们两家的下场不会比柳家更好”。 站在门口的蝴蝶刀转过身去,他觉得陆山民越来越不要脸 ,但是却并不反感,相反,他觉得这样挺好,老实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拿捏,只有不要脸的人吃得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保护好青姐不被别人欺负。 莫小元终于绷不住了,“柳家怎么了”? 陆山民淡淡道:“也没什么,来了两百多个人,都死了”。 莫小元脸色惨白,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陆山民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都有谁”?莫小元声音住不住的颤抖,从莫霆锋开始,莫家已经有好几个人死在了陆山民手里。 “你哥、你爸、你爷爷”。 莫小元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掩面抽泣。 陆山民最见不得女人哭,这些年成长了很多,但在这方面的长进相对较小。 “别难过,这只是我现在知道的,后面应该还有”。 莫小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陆山民,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陆山民一脸为难,“当时在大雪山,我若是跪下来求柳依依,她会放过我吗”? 莫小元哽咽道:“她确实不对,但你和海东青都还活着,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柳家和莫家已经死了这么多人,让出了这么多财产,难道还不够解恨和补偿吗”? 陆山民轻轻呼出一口气,“账不能这么算吧”。 莫小元不住地磕头,“求求你,求求你、、、”。 陆山民心有不忍,叹了口气,说道:“看在大雪山中你那一丝善意的份上,这样吧,现在就给 柳依依打电话,让她放弃抵抗,我可以给她一个谈判的机会”。 莫小元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掏出之后才想起之前给柳依依打过电话,但是没有打通。 陆山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再试试。 莫小元颤抖着小手拨通柳依依的电话,陆山民又示意她打开免提。 随着音乐声响起,莫小元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缓,陆山民也长长舒了一口气,信号再次接通,说明张忠辉成功了,海东青也顺利进入了绿柳山庄。 音乐声响了好几秒,手机里终于传来了柳依依的声音,还有隐隐的枪声。 “小元”。 “大小姐、、”,莫小元紧张又激动,“大小姐,陆山民承诺只要您放弃抵抗,愿意谈判”。 手机里沉默不语。 陆山民笑呵呵道:“柳大美女,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手机传来柳依依的冷笑声,“陆山民,我低过头、服过软,甚至想过拿出半个柳家化解恩怨,是你无情无义、斩尽杀绝,这个时候跟我说谈判,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么低劣的攻心术,你也只能骗骗莫小元”。 陆山民叹了口气,“别挣扎了,你已经被包围了”。 “呵呵呵呵呵、、”,手机里传出柳依依咯咯的笑声,“我被包围了?海东青一个人包围了我整个绿柳山庄”?“陆山民,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陆山民感慨道:“你没救了”。 柳 依依咯咯冷笑,“我没救了也不会让你好过,陆山民,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千万别得罪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陆山民切了一声,“喊你一声美女,就真拿自己当美女了”。 “陆山民,你就等着收海东青的美人头吧”。手机里,柳依依的声音充满了怨毒,“还有其他人,我不会留一个活口,我要让他们成为柳家村菜地的肥料,让你这一辈子活在痛苦中生不如死”! 陆山民呵呵一笑,边说话边摸出自己的手机拨号,摁开了免提。 “别急着挂电话,你很快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你被包围了”。 手机在嘟了几声之后,传出低沉粗狂的声音。“喂,是谁”? 陆山民呵呵笑道:“陈队,贵人多忘事啊,哦,不好意思叫错了,现在应该叫陈局了吧”。 “你是谁”? 陆山民缓缓道:“小城宾馆,柳正刚找我麻烦,您及时出手挽救了我下半身的幸福。商场地下停车库,要不是您及时带人来,我早就没命了,您是我的恩人啊”。 “陆山民、、!言重了,惩恶扬善、救死扶伤是警察的职责,倒是你,接连让我立下大功。对了,你不是去长春了吗,又在沈阳遇到麻烦了”? 陆山民呵呵笑道:“我能有什么麻烦,我是给你送功劳来了”。 “送功劳”!那边的声音立即变得激动兴奋,“哪里?哪里?我马上带人过来”。 “长春”。 陆山民的手机里 沉默下来,屋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莫小元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她的手机里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之后,陆山民手机里再次传出声音,“跨市有点麻烦,得上面审批,程序很麻烦”。 陆山民一字一顿地说道:“大、业、务”! 手机里头再次沉默,显然有些心动,过了几秒钟又传出为难的声音,“抢兄弟市的业务,这个、、吃相有点不好看”。 陆山民继续说道:“比之前沈阳所有的业务加起来还大”。 “啊”!“地址、大概情况,立即告诉我”。 陆山民看着莫小元,微微一笑,“长春,柳家村,全村黑、恶、势力,非法持有大量杀伤性武器,建议带上所有你能调动的武警力量”。 这边手机挂断,莫小元手机里传出柳依依的声音,“陆山民,你太幼稚了,沈阳到柳家村,等他到了,这边早已尘埃落定,跨市出警,没有证据,手续不完善,我有能力让他们进不了村”。 陆山民呵呵笑道,“别急嘛”。说着又拨了个电话出去,“张局好啊”。 “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哎呀,我啊,长宁街的街道清洗干净了吗”? “是你,有什么事吗”? “为表示对张局这些日子默契配合的感谢,我送给您一个天大的功劳,柳家村,该收官了”。 手机里沉默了半晌,“既然是默契,那就最好还是别说破,我们是纪律部队, 没有确凿证据,没有上面批文,不能擅自行动,再说了,你当警察是什么,凭你一句话就任你调动”? 陆山民不急不缓的说道:“听说张局之前到沈阳考察学习过沈阳经验,不知道认识陈局不”? “陈局?刚提拔起来的陈尚志”? 陆山民缓缓道:“他是为什么提拔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柳家村这一单可比沈阳大太多了,陈局这个人呢,疾恶如仇,而且耳听八方,也不知道听谁说今晚柳家村有大事发生,此刻正带着整个沈阳的武警星夜兼程往柳家村赶呢”。 “什么”!手机里的声音很是不满,“他有什么资格过来”。 陆山民叹了口气,“张局,也不能这么说,有人免费过来帮你们打、黑、除、恶,还省得你们劳神费力,多好的事啊”。 手机里听得清清楚楚对方的喘气声,“证据确凿”? 陆山民说道:“枪支弹药满村,尸体到处都是,算不算现行的证据”? 说完,也不等那边给答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山民”!!莫小元手机里传出柳依依愤怒的咆哮声。 陆山民伸手从莫小元手里拿过手机,直接挂断关机。 莫小元面若死灰,早已是欲哭无泪。 “你没骗我们对不对?若大小姐放弃抵抗,你会放我们一马对不对”? 陆山民问道:“你觉得柳依依会放弃抵抗吗”? 莫小元无助地摇头,“我不知道”。 陆山民淡淡道:“人心啊,最 难思量”。 “你、、”!莫小元指着陆山民,“你,,,你在骗我”! 陆山民无奈地叹了口气,“柳依依说得没错,就是很简单的攻心术,她呀,现在心乱了”。 莫小元瘫软无力的坐在地上,无声抽泣道:“你这个骗子,大骗子,大小姐、、呜呜、、,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柳家,我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田岳和吕震池惊骇地看着陆山民,这还是之前认识的那个陆山民吗,这又是一个陆晨龙,不,是一个比陆晨龙还恐怖的枭雄。 站在门口的蝴蝶刀难得露出了笑容,不过里面的人并看不见。他明白陆山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知道陆山民是真的在乎海东青,在乎他的青姐,对于他来说,陆山民是好是坏不重要,长得帅不帅也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就是真心对青姐好。 莫小元狠狠地瞪着陆山民,“我真后悔那晚在葫芦口没有给你胸口补上一刀”。 陆山民淡淡道:“人啊,总是喜欢怪罪老实人,难道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吗?老实人就活该背锅吗?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好,柳依依也好,真正该恨的人不是我,而是纳兰子建”。 “你、、”! 陆山民缓缓道:“别这么惊讶,你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你们一直把我当老实人,潜意识里认为老实人就该是个愚蠢的人,该被你们欺骗、玩弄、拿捏的人,这种骨子里的傲慢与偏见,注定 会让柳依依变成一个最愚蠢的人”。 陆山民声音低沉道:“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太久了,早就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平等,莫小元,若不是看在你身上还保留着那么一丝纯善,你早就死了”。 39315532。。 阳子下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优读小说】,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 温馨提示:亲爱的读者,如果你觉得本站还好,为了避免丢失和转马,请勿依赖搜索访问,建议你使用[华为刘揽器]或[firefox火狐刘揽器]访问并收蔵【优读小说】。我们将会持续为你更新,还建议你注册会员使用书架功能追书阅读更方便。 第1990章 情义 柳依依靠在栏杆上,深深的绝望充斥全身,她自然知道陆山民乱她心神的阴谋,但这同时也是阳谋。 如果能尽快杀死海东青,以柳家在长春的影响力,面对没有直接证据和逮捕手续不完善的警察,她还有斡旋的余地,至少能够拖延时间。 但是,海东青有那么容易杀死吗?她对这个女人的恐惧甚至还要超过陆山民。 还有柳泽阳,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攻破,她很后悔不够心狠手辣,明明知道柳泽阳有野心、不服他,但却没有彻底杀掉这个祸害。 柳依依盯着手机,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摁下了拨通健,她希望有奇迹出现,但奇迹又怎么会轻易出现,电话仍然打不通。 一个黑影走进观柳停,说道:“家主,那人武道太高,再加上柳泽阳熟悉山庄的一草一木,我们的不但难以合围,反而容易疲于奔命被牵着鼻子走,我建议命令所有人停止合围、原地固守,慢慢熬死她”。 柳依依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是对的,各个地方坚守自己的位置,海东青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必死无疑。 但是,她没有这么多时间。先不管沈阳那边,长春这边的武警部队,从集合到装备再到赶过来,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柳依依咬了咬牙,“通知所有人,全部出动,全力围杀,半个小时内,谁带队杀了那女人,我奖励一个亿”! “家主”? “赶紧、立刻、马上”! “是”。 柳依依双拳紧握,胸脯剧烈起伏,喃喃自语道:“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柳正其快步走进观柳停,“泽阳是你的亲弟弟”! 柳依依双眼微闭,“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 柳正其看着眼前女儿,感觉无比的陌生,“不管他干了什么,他都是你亲弟弟啊”。 “不”!柳依依睁开眼睛,冷冷的说道:“他是柳家的罪人”。 柳正其摇了摇头,“你错了,你才是柳家的罪人”。 柳依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怒意。 柳正其说道:“柳家向来都是大家一起商量着办事,但是你刚愎自用,架空家族长辈权力,不听取任何人的意见。刚开始,你确实为柳家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不好说你,但你越来越偏执,越来越固执己见,大雪山的行动,你连招呼都不打声就擅自行动,才一步步把家族带入今天的险境”。 柳依依心中一阵酸楚,冷冷一笑,“我是家主,自然是我说了算”。 柳正其痛心疾首,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家主,请您大人大量,留泽阳一条命吧”。 一声家主,深深的刺痛了柳依依的心,弟弟背叛,父亲责怪,她不但没了爱情,连仅剩的一点亲情也没了。 “来不及了,他引狼入室,还给敌人带路,不杀他?难道等着他带海东青过来杀我吗”? 、、、、、、、、、、 、、、、、、、、、、 持续不断的枪声惊动了整个山庄,各处人马纷纷朝着枪声围过去。 莫云忠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带着人沿着枪声响起的路线疯狂的追击。人是从他镇守的西昌门进去的,真要是出了大事,万死难辞其咎。 没有月亮和繁星的深夜,黑影难辨,等他恍惚间看见凭空而出的黑影时,那黑影已经冲入了人群。 杀回马枪,柳泽阳没想到,莫云忠更加不会想到,他手下的人更不可能想得到。 黑影翻飞,又是一场血腥的杀戮,一击毙命、鲜血横飞,没有人看清那黑影时如何出的手,凡过之处,无一人能够幸免。 黑色风衣飞舞,风衣下摆的锋利金属丝线划过,血溅当空。 一个近二十人的队伍,来得及开枪的仅有莫云忠和另外五个人,但枪声还未响起,柳泽阳从假山后面冲出,一手匕首,一手拳头,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瞬间干掉三人。 “哒哒哒”的枪声响起,风衣在空中漫卷,一颗颗子弹被卷落在地。 黑衣配黑夜,杀人正当时。 也就眨眼的功夫,黑影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地上又多了两具尸体。 莫云忠来不及恐惧,本能的端起枪准备射击,但他已经没有了开枪的机会,柳泽阳从身后奔袭而来,匕首从后心穿透了心脏。 莫云忠回过头,看着柳泽阳那张熟悉的脸庞,到死都没想不明白为什么。 柳泽阳抽出匕首,脸上除了杀意和狠意,看不出任何其它情绪,走到这一步,他回不了头,也不可能回头了。 海东青从腰间抠出一颗带血的子弹扔在地上,风衣虽是特殊材料制作,有防弹功能,但近距离的步枪射击不比手枪,还是有一颗子弹穿透风衣打在了腰间,不过好在有风衣和气机护体的缓冲,子弹冲击力化去大半,并没有伤及内脏。 柳泽阳很是担心,完全搞不懂海东青是怎么想的。“现在怎么走”? “等”。海东青凝神静气,静静的感知四面八方围的动静。 柳泽阳很是着急,“之前你说要快,现在又要等”。 海东青没功夫理会他,细细的聆听着各个方向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柳泽阳越等越急,“再等下去我们就被包围了”。 “闭嘴”!海东青低喝一声,令柳泽阳心头一阵,不敢再说话。 又等了两分钟,海东青转头望向东南方向一片影影绰绰的山石群,“那边通向哪里”? “石林,方圆五百米的石林”。 “穿过石林是哪里”? “三十亩的园林花圃,再往前几百米是南邻门”。 “以最快的速度跟上我的脚步”。 话音刚落,海东青踏步而去,快若鬼魅。 柳泽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那个方向,更不明白既然要快,为什么刚才又要等半天浪费时间,来不及思考这些,铆足劲艰难的跟在海东青身后。 跟着海东青跑了一段距离,柳泽阳渐渐明白过来,山庄里原本埋伏在暗处的人听到枪声连续一路的响,纷纷从暗藏处出来围堵。 刚才之所以等就是在等这些人从暗处出来,而且是要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现在之所以要快,是要在还没形成合围之前,找一处最薄弱的缝隙快速穿过,把大部分火力甩在身后。 利用速度、黑夜和众多的山石树木,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打乱山庄内部原本的部署。 看着身前的黑影,柳泽阳被眼前这个女人震撼得无以复加,武道、心智,甚至是兵法,这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简直是太可怕了。 正在他因想通关节而兴奋之时,砰的一声巨大枪声响起,同时,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带走一片血肉。 “有狙击手”!柳泽阳大吼一声,迅速躲在山石之后,脸上疼得龇牙咧嘴。 山石林立,又是黑夜,射界和视线都严重受阻,狙击手的经验不差,知道对方的厉害,一枪开完之后不作任何犹豫,抱起枪转身就跑,试图找到下一个狙击点。 他的反应不慢,但禁不住海东青的速度太快,快得超出了他的认知。 仅仅跑出去不到二十米,身后风声大作,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努力的想回头那人的长相,可惜到死他都没能回过头去。 柳泽阳随后追了上来,他这种大少爷哪里经历过这种真正的生死大战,看海东青的眼神变得像看神一样。 “狙击手没有参与到围堵中,并且柳依依多半是调整了狙击手的狙击点,我现在也无法知道狙击手的部署位置”。 海东青望向石林外,“没关系,此时此地的环境,狙击手的命中率不高,只要足够快,就不会被打中”。 说完,海东青再次快速前进,不同的是,她的奔跑路线变成了无规律曲线。 柳泽阳不敢停留,也学着海东青变幻路线奔跑,原本跟起来就吃力,这下跟起来更吃力。 还没跑出石林,又是一声枪响,狙击步枪子弹直接打断一块山石。 狙击手吸取了经验教训,没有起身逃跑,反而继续瞄准试图开第二枪,但那道黑影实在太快了,就那么一瞬间就消失在瞄准镜里。 果断扔掉狙击枪拔出手枪,还没来得上膛,一道刺耳的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气机裹挟的石块砸中他的脑袋,脑浆四溅。 前方,隐约的脚步声停止,柳泽阳跑到近前,“他们学精了,在前方就地埋伏,很难冲过去,我建议往东北面走,绕到内河的另一边再想办法过河”。 海东青望向前方,冰冷道:“有没有小路绕过去”。 柳泽阳说道:“有,但是七弯八拐会耽搁不少时间”。 海东青杀意凝然,“那就杀过去”。 柳泽阳赶紧说道:“刚才莫云忠那些人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前面这波人是以逸待劳,并且抢占了有利地形,太冒险了”。 海东青正要冲出去,前方出现异动,原本守株待兔的人全部冲出,不仅前方,整个山庄都能隐隐听到喊杀手。 柳泽阳大惊,“怎么回事,柳依依发疯了”。 海东青跳上一块高耸的石头,山庄里路灯渐次亮起,远处围堵过来的人全部打开了手电,远远看去,星星点点。 那些手电光远近不一,阵型混乱,刚才的一番引蛇出洞,彻底打乱了整个布局。 柳泽阳心里暗暗叫苦,那些摇晃的手电光有利于观察周各个方向的火力,但整个山庄亮了起来,他们也更加难以趁着漆黑潜行。 “现在该怎么办”? 海东青极目远眺,星星点点的手电光在各处快速移动,柳依依显然是一个军事白痴,如果她选择稳打稳扎,扼守几个关卡,其他人在统一调度下徐徐围拢,她将陷入极大的危险。即便是想急于求成,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毫无章法,所有的人只知道一股脑往前冲。 绿柳山庄很大,没有统一配合调度,混乱之中必然会出现合围的薄弱之处。 海东青纵身跃下石头,“带路,去长胜桥”! “什么”! 、、、、、、、、、、、、 、、、、、、、、、、、、 莫小元缓缓起身,麻木的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大小姐”? 陆山民叹了口气,“一代新人换旧人,他现在成了影子的新首领,得向上头表个态。但空口白话没说服力啊,总得拿点实打实的干货出来吧,要不然谁信啊,再也没有比献祭柳家更合适的投名状了”。 田岳和吕震池不可置信的望着陆山民,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掳走他们的纳兰子建会成为最终摘桃子那个人。 莫小元同样的震惊,“可是,柳家的资产,有很大部分也算是他的”。 陆山民笑了笑,“所以啊,这就更有说服力嘛,连自己人都可以献祭,才显得诚意十足嘛”。 田岳震撼得无以复加,却有些不相信,“影子不是一直标榜为底层人士代言吗,他们怎么会推举一个投降派上位”。 陆山民淡淡道:“示好不等于就是接受招安,也有可能是减少上面的戒心,他这个人做事,天马行空,真真假假,有什么好稀奇的”。 吕震池心神震荡,喃喃道:“他上台,会不会放过我们”? 陆山民呵呵一笑,“想什么呢,吕家和田家只会死得更快”。 田岳脸色惨白,欲言又止。 陆山民淡淡道:“灭你们两家和灭柳家,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你们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搞垄断、欺行霸市,利用资本打压新生力量,触手几乎伸到各个能够挣钱的角落,你们的贪婪、无耻,早就为死亡埋下了伏笔”。 莫小元满脸的绝望,喃喃自语道:“大小姐那么爱他,难道他就对大小姐一点点情义都没有吗”? 陆山民讥笑了一声,“情义?想多了。你们啊,还没有我了解他。他这个人啊,有没有情义这种东西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对柳依依是不可能会有情义的”。 第1991章 数睫毛 绿柳山庄很大,依山而建,江南园林式的亭台楼阁,山石树木层层叠叠。再加上有柳泽阳这个熟悉山庄一草一木的带路党,围堵的人再多也未必有用。只要能从薄弱处快速突破,大部分人都会被远远甩在身后。 柳依依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弱,但正如海东青所想,她缺乏亲自上阵厮杀的经验,更不懂得如何打好一场针对化气极境的包围战。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她,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期待着豪赌一把回本。 凡是输红了眼还不收手的赌徒,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在柳泽阳的带路下,海东青再次迅速撕破包围圈。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再次返身杀回长胜桥。谁都没想到她杀回长生桥也只是个幌子。 河水对面灯火通明,唯一过河的长生桥被探照灯照得有如白昼。 她的身影只在长生桥边出现片刻,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内河往西,环绕山庄核心区域背后几百米,海东青再次停下了脚步。 柳泽阳气喘吁吁,反复的剧烈折腾,让他感觉呼吸都在疼痛。 “此处是内河最窄的地方,游过去”? 海东青看了看周围,一掌拍在一棵树上,树干应声而断。 树干带着破空声飞向天空落入河中心,周围天地气机开始沸腾,风声呼呼大作。 海东青一步踏出,在水面上连续几个蜻蜓点水,稳稳的踩在了河中心的树干上。 也就是在此时,对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河中心的黑影瞬间倒入河中。 柳泽阳大惊失色,但下一瞬间,黑影从水中冲天而起,凌空虚点,落在了对岸。 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太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岸的黑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柳泽阳不敢停留,也不管对岸的狙击手是否还在,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里。 进入绿柳山庄的核心区域,海东青不再有任何保留,霸道的本源内气四溢,牵动起天地气机呼啸悲鸣。 狂风中,一道黑影冲出,带着更大的狂风,一路漫卷向上。 相比于内河外面,里面的枪手要少了很多,更多的是柳家精心培养的武道高手。 枪声、惨叫声,呼喊声,接连不断。 海东青杀伐果断,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 观柳亭中,两个黑影同时出现在柳依依身边,“家主,此人之强大远超预料,我们拖不住太久,趁还有时间,赶紧走吧”。 柳依依咯咯低笑,喃喃自语道:“一个人包围整个绿柳山庄,还真让他说中了”。 黑影说道:“武道到了这个境界,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赶紧走吧”。 柳依依摇了摇头,“你们两个马上去云水居找柳玉鹏,让他带着东西从北门走”。 “家主”? “告诉他,好好活下去,家族的中兴,就交给他了”。 两个黑衣人走后,柳依依坐回石桌旁,不急不缓的倒上两杯茶。 “哎”,一旁的柳正其哀叹一声,“眼看起高楼、又眼看楼塌了,真没想到,我能亲眼看见柳家的倒下”。 柳正其看着柳依依,“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柳依依苦笑道:“您真以为是我把柳家带入道今天的绝境”? 柳依依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世事哪有这么简单,盛极而衰是万事万物的基本法则,连天京的吕家、田家都无法幸免,柳家又凭什么在东北永远屹立不倒。大势所趋之下,谁也不能幸免”。 柳正其默然不语,“但是,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柳依依淡淡道:“你是指陆山民吗”?柳依依再次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个疯子,后来我才渐渐发现,他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若没有朱家的支持,他敢这么猖狂?我不相信他在东北的行动没有上头的支持,至少也是默许,要不然沈阳官方、长春官方怎么会集体沉默,甚至是默契配合”。 柳依依缓缓道:“长春的警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没有全国扫、黑、除、恶这个大背景,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死海东青,但是我没有时间了。这就是势,所有的大势都不在我们这边”。 柳依依望着亭外,霸道的气机越来越近,就连观柳亭里都能感受到天地气机的保障,远处,已经能隐隐听到一声声的惨叫声。 “至于为什么,因为我想为柳家找个靠山,也为我自己找个靠山,可惜的是、、、” 柳依依苦笑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陆山民之前打了个电话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么简单的大势,他如此聪明的人,岂会看不清楚。他从来都不是个逆势而为的人,相反,他是一个极其善于借势,能够把势谋划到极致的人。所以,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会成为他的一颗弃子”。 “他是谁”?柳正其问道。 柳依依叹了口气,“他是谁已经不重要,几十年的高速发展,我们柳家也好,其它世家门阀也好,都逐渐得意忘形,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渐渐忘记了在这个国度,国家也好、人民也好,都不喜欢、也不允许有财阀豪族”。 “只是我没想到”。柳依依眼眶泛红,“没想到他对我连一点点的眷恋都没有,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亲手把我送上死路,我很想问问他,他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柳正其心中一阵刺痛,归根结底,他还是心疼女儿的。 “对不起,是爸疏忽了”。 一阵狂风吹来,亭子里风声大作,漫天的树叶残枝飞舞,尘埃落定,亭子里已经多了一人。 柳依依缓缓起身,平静的看着海东青,还是那一袭黑色的风衣,大大的墨镜,英姿飒爽,君临天下,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当年在东海,你就是我的偶像,一直以来我都想超过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发现,你是一座永远也翻不过去的高山”。 亭子外,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柳依依呵斥道:“全部退下,通知所有人,包括村子里的人,停止行动,就地解除武装,原地等候安排”。 柳依依上前一步,“我真的很嫉妒你,同为家主,海家在你手里中兴崛起,我却将柳家带进了坟墓。同为女人,陆山民是真的很在乎你,大雪山中,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今天晚上,为了减少你的危险,提前告诉我你们的谋划,以此来逼我提前投降”。 “孩子在哪里”?海东青冷冰冰的问道。 柳依依怔怔的看着海东青,“那又不是你的孩子”。 “看来你不知道”。海东青的声音中略微带着些失望。 柳正其起身走过去,挡在柳依依身前,“一切都是我在幕后谋划,放过她吧”。 海东青冷冷道:“知道为什么是我来吗”? 柳依依笑了笑,“临死前,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说看”。 “如果有机会见到她,请你帮我问一句,他心里是否有过我”?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可以”。 柳依依长长的松了口气,“要是以往的你,多半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看来陆山民改变了你很多”。 黑色的风衣划过,金属丝线在划过两人的脖颈,鲜血如柱。 来晚的柳泽阳正好看到这一幕,凶悍的双眼涌起了泪花,他曾经责怪过父亲不支持他,也一直不满柳依依对他打压,但亲眼看见两个至亲的人死在面前,心中竟然悲痛交加。 “你不会连我要杀吧”? 远方,隐隐有警笛声响起,海东青没有理她,转身跳下山崖,消失在黑夜之中。 、、、、、、、、、、 、、、、、、、、、、 陆山民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道一一边裹着烟卷一边说道:“坐着等吧,既然周同都已经打电话说在回来的路上,就不用太紧张了”。 陆山民问道:“我看上去很紧张吗”? 道一看向蝴蝶刀,问道:“你说呢”? 蝴蝶刀没有回答,道一又问欧阳胜男道:“丫头,你说他看起来紧张不”? 欧阳胜男的目光一直在陆山民身上,从一开始觉得陆山民不怎么样,到觉得他很可怕,现在更是发现越来越看不懂。做大事的男人难道不应该是冷血无情吗,至少也应该像纳兰公子那样不纠结于儿女情长。 “来了”!陆山民突然兴奋的大喊一声,三脚并两脚冲出院子,一不小心被院子外的一块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又爬起来,撒丫子继续跑。 欧阳胜男眉头猛跳了一下,这还是之前那个机关算计的心机男吗,这明明是个情窦初开小年轻。 道一一巴掌拍在额头上,长叹一声,“小妮子啊,不是爷爷不努力,实在是、、、哎、、、”。 汽车进入村道,过了大弯,朝着二龙山行驶而来。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突然砰的一声声响,满身疲惫的周同突然惊醒,一脚刹车踩到底。 海东青也从迷糊之中清醒。 “怎么回事”? “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青姐,我下车看看”。 周同打开手电,走出去几米,看见一旁水沟里四仰八叉躺着个人,凑近一看,下了一大跳。 “山民哥”! 陆山民从水沟里爬出来,拍了拍周同的肩膀,“没受伤吧”? 周同愣了一下,心想你抢了我的台词。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你青姐呢”? 周同正准备开口说话,陆山民已经冲向了汽车。 一把拉开车门,看见海东青安然无恙,陆山民咧着嘴呵呵的傻笑。 海东青冷着脸,“你是白痴吗,看不见车吗”! 陆山民呵呵傻笑,笑得肩头颤抖。 “真好看”。 海东青看了眼站在几米外的周同,一把将陆山民拉上车,一直尬在一旁的周同才上车坐进了副驾驶。 陆山民不要脸的紧贴着海东青,“其他人呢,怎么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回来”。 海东青说道:“陈然受了重伤,秦风把他送进了长春的医院,其他人也不同程度受了伤,需要在长春修养”。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吃晚饭了吗,回去我下面给你吃”? “嗯”? “米饭也有,饭在锅里热着,我还做了你嘴爱吃的糖醋里脊”。 “咳、咳”,海东青咳嗽了两声,示意周同在车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伤了?快给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哎哟、、、你掐我干嘛”。 “你给我闭嘴”。 “周同,你把耳朵给我捂上”。 “呃、、、山民哥,我在开车啊、、” “我也在开车”、、“哎哟,轻点、、、疼、、疼、、、疼啊”! 周同一脚油门踩到底,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汽车驶入院子,海东青向道一和蝴蝶刀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就直接上了楼。 陆山民扯着嗓子往楼上吼道,“你先洗澡,我给你热菜”。 道一在外边瘪了瘪嘴,“把老陆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喜欢,我乐意”,陆山民回头得意的看了道一一眼,急匆匆的冲进了厨房。 周同本想向陆山民汇报一下情况,不过见陆山民这样子,只有走到道一身旁。 道一看了眼满脸疲惫的周同,说道:“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周同点了点头朝屋子里走去,经过欧阳胜男的时候,后者问道:“章成和李云怎么样了”? 周同稍微停顿了一下,淡淡道:“都活着”。 、、、、、、、 、、、、、、、 陆山民端着饭菜走到海东青房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轻轻推开门,里面亮着灯,海东青已经躺在床上,轻微的打着鼾。 眉若远黛,华容秀丽,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气若幽兰。 陆山民轻轻坐在床头,温柔的看着海东青,她的长发飘着香气,令人沉醉,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令人着迷。 他禁不住缓缓的数起来,“一、二、三、四、、、、、不对,重来过,一、二、、三、、、、三十、、、、、四十、、、、、、、、”。 第1992章 你说了算 海东青睁开眼睛,看见某人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坐了一晚上”? “准确地说是一晚上加一上午”。 “你不困”? “太好看了”。 “什么太好看了”? “你太好看了,所以睡不着”。 海东青本能想生气,却发现气不起来,鼓着腮帮子要气未气,那样子反倒有几分可爱。 陆山民咧嘴傻笑,“啊,真是双迷死人的眼睛”。 海东青紧咬嘴唇,瞪大眼睛,陆山民眉眼喜笑,“更好看了,要命啊”。 “无聊”!海东青抬眼看着天花板,她发现在不戴墨镜的时候,有些不敢直视陆山民的眼睛。 “不无聊,我昨晚数了你的睫毛,你猜有多少根”? “嗯”? “一百三十八根”。 “我还数了你的眉毛,一共是两百九十九根”。 海东青双眼瞪着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看的时间太长了,眼睛有些发酸。 “无聊透顶”。 “别动”!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干什么”? 陆山民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伸向海东青,“我给你擦擦眼屎”。 “什么”?海东青声音提高八度,白皙的脸颊瞬间泛红,愣了几秒,猛地转过身去,侧身背对着陆山民。 “你给我出去”。 “哎呀,咱俩什么关系,没必要害羞嘛”。 “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陆山民哈哈大笑,笑出了鹅叫声。“哎哟,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说、、要是那些被你吓破了胆的人、、知道你也有害羞的时候、、、会不会、、大跌眼镜”。 “滚”!一只玉脚突然从被子里踢出来,正中陆山民胸口。 “哎哟”! 、、、、、、、、、 、、、、、、、、、 还没走下楼梯,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陆山民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易祥凤打趣道:“不错嘛,还能下得了床”。 道一吧嗒着旱烟,有些无奈道:“伤残人士,还是要悠着点”。 风浪和蝴蝶刀坐在角落,没有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欧阳胜男站在门口处,眼神复杂。 周同起身说道:“山民哥,我把总体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陆山民走下楼梯,转身就往厨房走,“呆会儿再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过几分钟,楼梯上再次传来脚步声,海东青一袭黑衣黑发黑墨镜,也许是昨晚杀戮太多,她的身上仍然带着些许杀意和余威,她就那么随意地下楼梯,就给人一种强大的心理压力。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打趣,就连道一都没敢说话,易祥凤更是心头狂跳,随着海东青一步步下楼,额头的汗珠都冒了出来,一个能在一夜之间屠杀几百人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怕。 陆山民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走出来,“哟,刚才不是挺热闹的吗,怎么现在都哑巴了”。 陆山民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笑呵呵地对易祥凤说道:“易哥,你刚才说啥下不了床,我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易祥凤后背发凉,不住地陆山民使眼色,眼角不停的往右侧楼梯斜。 “咦,你的眼睛怎么了”? 易翔凤干咳两声,转向楼梯,咧嘴笑道:“青姐早”。 陆山民赶紧拉开凳子,上前扶着海东青坐下,“我正准备给你送上去了”。 “糖醋里脊、麻婆豆腐,都是你最爱吃的”。 海东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入嘴里,细细的咀嚼,莫名感到眼睛发酸,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柳依依,那个可恨的女人,确实很可怜。 陆山民殷勤的夹菜,“昨晚消耗那么大,那么辛苦,多吃点”。 海东青端着饭碗,久久没有扒饭,陆山民不明就里,转头看向屋子里的众人,“出去出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易祥凤第一个起身,像逃命一样冲出大门,冲出了院子,一口气冲出去好几百米才停了下来。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两人,陆山民将菜装满了海东青的碗。 “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许再冒这种险了”? 海东青没有说话,她确实太饿了,昨晚连番的剧烈厮杀,体能和气机都消耗得相当严重。 陆山民没有再说话打扰,痴痴傻傻的看着海东青吃饭,内心不禁感慨,以前就怎么没发现她吃饭这么好看呢。 吃完饭,陆山民拿起纸巾擦掉海东青嘴角的油渍,他突然觉得连海东青嘴角的油渍都很好看,都有些不舍得擦去。 海东青没有动,静静的凝视着陆山民,也只有戴着墨镜,她才敢近距离直视陆山民。 “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 “不一样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我现在也没少两肉”。 “我是男人嘛,男人冒点险很正常,更何况吴峥那二狗子,我拿捏得死死的”。 “男人就了不起嘛”。 陆山民身体前倾,两人脸对着脸,尽在咫尺,彼此之间都能呼吸到对方的气息。 “我不是这个意思”。 海东青心口砰砰狂跳,“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山民心中也同样狂跳不已,“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女人受到伤害”。 海东青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陆山民,你想清楚了再说,谁是你的女人”? 陆山民也同样呼吸急促,“你”! 海东青身体猛的前倾,两片红唇紧紧地贴在陆山民的嘴巴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陆山民完全想不到海东青会这么主动,脑袋瞬间一片迷茫。 海东青脑袋也同样雾蒙蒙,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软乎乎的东西使劲儿地顶着着她的牙齿,像泥鳅一样努力的想往里面钻 ‘啪’!海东青一把推开陆山民,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流氓”! 陆山民也被一巴掌打醒,捂着脸,一脸的委屈,“明明是你主动,怎么就、、” 话未说完,感觉身体一轻,直接被海东青一把拦腰抱起。“你要干什么”?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抱着他就往楼上走。 陆山民娇羞的把头埋进海东青胸口,温暖而柔软。 关上房门,砰的一声,海东青直接将他仍在床上。 不等陆山民说话,海东青就飞扑在了他的身上,一张柔软的香唇就堵住了他的嘴。 甘甜香洌,满嘴生香。 陆山民抱着海东青一个翻身,两个人的身体重叠在一起,两人都剧烈的喘着粗气。 “我教你,嘴巴微微张开”。 “呜、、对、、就这样,舌头伸出来,放松、、”。 两条舌头在狭窄的口腔里缠绕、缠绵、交织、、 陆山民尽情地吸吮口中的芳香,全身血液翻涌沸腾。 海东青轻轻的嘤了一声,更让他全身血脉喷张,双手再也忍不住,急不可耐的伸入风衣,贪婪地在海东青身上游走。 “啊”!海东青突然叫了一声,陆山民立即从兽性惊醒,恢复了人性。 “怎么了”?陆山民赶紧起身,掀起风衣,发现海东青腰间隐隐透着血迹。 陆山民吓了一大跳,“你受伤了”?! 海东青一把扯住陆山民的衣领,翻身将他扑倒在床,生疏地去解陆山民衣服扣子。 “皮外伤,不影响”。 陆山民不敢大意,一把抓住海东青的手,“要不改天”? “不行”!海东青一如既往的霸道,一双红唇再次贴了上去,双手也在陆山民的胸膛游走乱摸。 “啊”!这次轮到陆山民叫了一声。 海东青立即停止动作,抬起头,“怎么了”? “没事,你力气太大了,弄疼我了”。 海东青扒开陆山民胸口的衣服,结实的胸膛上赫然有一大团青紫。 “怎么回事,吴峥对你动手了”? “没打中,只是被拳风刮了一下而已”。 “真没事”? 陆山民抱着海东青的腰翻转身体,反客为主,“完全不影响”! 海东青抬手挡住陆山民的嘴,“行不行?不要勉强”。 陆山民一把掰开海东青的手,“从来没这么行过”! “要不改天”? “不行,我忍不住了”。 说着,陆山民就开始脱海东青的风衣,考虑到海东青身上的伤,这次动作很温柔。 正当他的兽性再次发作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 “山民哥,我回来了”!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秦风兴高采烈的上楼,先是砰砰砰的大力敲打陆山民的房门,没有回应之后又走到海东青门口敲了敲门。 “青姐,山民哥在你房间没有”? 、、、、、、、、、、 、、、、、、、、、、 听了周同的讲述,易祥凤后背发凉,一人在长宁街杀了两百多人,还一人闯进绿柳山庄杀了柳依依。他知道昨晚那边肯定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厮杀,但也想不到有如此的惊心动魄。 那还是人吗,简直就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杀神,还是个女杀神。 想想之前的调侃,简直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见易祥凤脸色发白,周同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青姐不是小气的人”。 易祥凤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就怕她小气起来不是人”。 两人正说着话,秦风捂着脸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咒骂,“易祥凤,你坑死我了”。 易祥凤看着秦风额头上的包和脸上的红肿,倒吸一口凉气,“谁那么大的劲儿,能把半步金刚的体魄揍成这样”?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害的”。 易祥凤一脸的茫然,“我害你什么了”? “你说山民哥在家里”! “是啊,你不是找他吗?怎么被揍成这样,还这么快就跑出来”? “我怎么知道”!秦风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我见楼下没人,就跑到楼上,山民哥房间也没人,我就去敲青姐的门。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开了,青姐冲出来,不问青红皂白的给我一顿暴揍,那样子,就想要杀了我一样”。 易祥凤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心头暗道糟糕,“你没说是我说他在家的吧”? 秦风一跺脚,无比的憋屈,“我倒是想说是你让我去找山民哥的,但是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易祥凤双手抓住秦风的肩膀,“兄弟,哥平时对你好不好”? “还行”。 “还行怎么行,哥明天,不,以后只要你喝酒,哥都请你喝,怎么样”? “能折现吗”? “呃、、、”易祥凤一咬牙,“没问题,但你一定不要说是我说的”。 “为什么”? “不用知道为什么?就当哥求你了”。 秦风大度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经挨打了,供出你也没多大意义,走吧,青姐叫我们回去开会”。 易祥凤长长地松了口气,搂着秦风的肩膀,“好兄弟”! 、、、、、、、、、、 、、、、、、、、、、 屋子里多了好几个人,除了之前的人,李成栋、秦风、陈然、李国章,还有许久未见的张忠辉。 陆山民走到张忠辉身前,一把将他抱住。 张忠辉也紧紧地抱住陆山民,“山民哥,我没让你失望吧”? 陆山民放开张忠辉,“谢谢你”! 张忠辉愣了一下,看见一旁的海东青,立马发应了过来。 “青姐是天神下凡,我只是微不足道的打了个小辅助而已”。 “别谦虚,除掉柳家,我给你记首功”。 张忠辉咧嘴笑道:“谢谢山民哥”。 “陆山民,凭什么你说了算”?陈然手上吊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腋下还拄着两根拐杖,看上去伤得不轻。 陆山民笑了笑,“然哥,你也是大功臣,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功臣”。 海东青淡淡道:“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柳家倒下只是第一步,如何最大限度的消化黑白两道的资产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时间紧急,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 陈然说道:“青姐,您就安排吧,我们都听您的”。 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接下来如何做,你说了算”。 第1993章 回家继续 陆山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别像之前在沈阳那样,什么破事儿都找你们青姐,什么资料都往她那里送,我警告你们,要是看坏了她的眼睛,我找你们拼命”。 秦风嘿嘿嘿地笑,他这一笑,几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陆山民瞪了秦风一眼,“很好笑吗?这是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秦风看了眼海东青,立刻收起了笑容。 “还有”,陆山民接着说道:“也别来烦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啊”!秦风立即跳出来说道:“山民哥,连你也要偷懒”。 陆山民卷起衣袖,“什么叫偷懒?什么叫连我也偷懒?你小子是不是没被打够”? 屋子里又是一片笑声,除了埋头做会议记录的李成栋,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蝴蝶刀都露出了笑容。 欧阳胜男双目紧紧盯着陆山民,她自然不会认为陆山民是在偷懒,站在她的角度看,这是在放权。自古以来,上到皇帝,下到家族长,都是想方设法抓权,很难有人做到主动下放权力。 章成和李云也一样,他们还不太了解陆山民,都很好奇陆山民到底怎么个放权法。 陆山民说道:“柳家资产处置,由陆霜牵头,郝伟律师协助,对此我提一个总体要求,步子别太大,小心扯着蛋”。 屋子里又是笑声一片,道一敲了敲烟杆,“这话是我说的”。 秦风接话道:“我就说嘛,这话有老神仙内味儿”。 陆山民压了压手,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别想着吃独食,小心招人恨,除了江州方面以及陈君实、张康泰、马天明他们,至少留出一半给其它企业”。 “暗处的资产,然哥,就麻烦你来牵头”。 “我”?陈然很意外。 陆山民笑了笑,“怎么?你不会跟我一样,因为受了点伤就想偷懒吧”? 陈然百感交集,禁不住红了眼眶,当年黄梅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坎。 “是我小心眼了”。 陆山民看了眼周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梅姐去皇朝ktv是她自己的意愿,与你无关,以她当年的心境,即便没有你陈然,没有皇朝ktv,也会有李然,帝朝ktv”。 “至于当年那五万块钱,确实有点坑人,但打坏东西赔偿天经地义。而且,当时你完全可以昧着良心收了我给你的五万块钱,以你当时的地位,我完全拿你没办法,但是你没有”。 陆山民神情渐渐变得肃穆,“然哥,我其实一直很敬重你”。 陈然心头一热,眼睛发酸。 陆山民走过去,拍了拍陈然的肩膀,“好了,这个坎,我早就过了,你也该过了”。 陈然擦了擦泪水,拄着拐杖起身,“保证完成任务”。 陆山民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章成和李云身前,同时伸出两只手,“欢迎两位加入”。 章成和李云受宠若惊,赶紧伸出双手握住陆山民的手,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山民笑着说道“东北的地下势力不仅仅是沈阳和长春,要想彻底铲除还得需要你们帮忙”。 章成赶紧说道:“应该的”。 陆山民放开两人的手,说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们的氛围很轻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你们得放轻松些,这样才合群”。 两人点了点头,都颇为感动。 陆山民说道:“陈然对东北的地下资产情况不熟悉,就麻烦你们协助他一起处理”。 李云拍了拍胸口,“山民哥放心,我们保证竭尽全力”。 秦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迫切的等着接活儿,但陆山民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了周同和易祥凤身上。 “周同,你和易哥带人立马动身去天京”。 周同点了点头,“我明白”。 易祥凤说道:“要不我先留下来,等这边事完了跟你一起走”。 陆山民摇了摇头,“放心吧,这边出不了大事,我在这边也不会呆太久”。 说完,陆山民摆了摆手,“散会”。 “等等”。秦风一步跨到陆山民身前,“山民哥,我呢,我呢”? 陆山民说道:“你和李国章带原班人马回东海”。 “什么”?秦风眼睛瞪得老大,“我不回去”! 陆山民叹了口气,“看来我只有把夺回晨龙集团这件事交给别、、”。 秦风一听,不等陆山民把话说完,一把捂住了陆山民的嘴,激动得满脸通红,“我马上走”。 陆山民拍开秦风的手,看向张忠辉,“你也回去,具体的细节,你跟阮玉对接”。 张忠辉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不仅是他,所有民生西路的老人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陆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 说着,陆山民又看向蝴蝶刀:“刀哥,你也回去,看着点东来,天叔年纪大了,你要多担待点”。 蝴蝶刀看了眼海东青,对陆山民点了点头,“好的,山民哥”。 陆山民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都忙去吧”。 所有人走后,道一问道:“我干嘛”? 陆山民朝欧阳胜男努了努嘴,“给你个美差,任由你处置”。 欧阳胜男脸色微变,警惕的看着道一,满眼的厌恶之色。 道一盯着欧阳胜男的大凶,“有点吃不消啊”。 陆山民嘿嘿一笑,转头问风浪道:“风叔,红姨什么时候到”? 风浪说道:“下午四点的飞机,我正准备去机场接她”。 陆山民走到海东青身边,讨好的说道:“青青,跟我一起去接红姨,好不好”?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立即回答。 陆山民有些紧张的望着她,正准备再说两句好话,海东青回答道:“好”。 陆山民长长的松了口气,笑呵呵的说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们上去继续未尽之事,如何”。 海东青脸颊微红,“滚”! 、、、、、、、、、、 、、、、、、、、、、 站在接机口,三人各有各的紧张,风浪是望眼欲穿,陆山民是翘首以盼。 最紧张的是海东青,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姐,此时紧张得双手紧握在一起,手心都握出了汗。她当然知道陆山民让她一起接机意味着什么,段一红算是陆山民现在唯一的亲人长辈,见她就意味着以不一样的身份见长辈。 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她不是没见过段一红,但这一次,意义完全不一样。 当段一红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陆山民高高的举起牌子,不停的挥手。 “红姨”!! 段一红快步跑出,扔掉手中的行李箱,一把抱住陆山民,嚎啕大哭。 陆山民也紧紧的抱住她,眼眶微红。 段一红双手颤抖,摸着陆山民的头发,“山民,我可怜的孩子”。 陆山民这才反应过来,海东青这段时间在长春,他的头发已经有十几天没染过了。 “没事,医生说了,只是暂时的气虚,等几个月就恢复了”。 段一红放开陆山民,瞪了一眼风浪,责怪道:“不是让你照顾好山民吗,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风浪只是笑了笑,眼睛里满是段一红。 段一红这才注意到海东青也再,赶紧上前伸出手,“海总,多年不见,更加英姿勃发了”。 海东青的手下意识在风衣上擦了擦汗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段总风采更甚”。 段一红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海东青可不是这种风格。 陆山民哈哈一笑,“哎呀,都是一家人,以后都别段总、海总了,太分生了。红姨,为了给您接风,东青亲自订了长春最好的酒店,我们先过去,边吃边聊”。 段一红茫然的看了风浪一眼,后者笑而不语。 、、、、、、、、、、 、、、、、、、、、、 一顿饭相谈甚欢,当然,主要是段一红和陆山民在说话,风浪负责赔笑,海东青负责倒酒。 刚开始,段一红还有些不敢接受海东青的倒酒,毕竟人的名树的影,海东青的威名太大了,当年在江州的时候,可谓是威震整个江州,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有她的传说。 但是,陆山民坚持要让海东青倒酒,段一红也渐渐看明白了里面的关节,才欣然接受。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牛逼,她是越看陆山民越高兴、越幸福、越自豪。 吃完饭,海东青很自觉地去结账,给陆山民和段一红单独相处的时间。 段一红兴奋的抓住陆山民的手,问道:“拿下了”? 陆山民笑了笑,“轻而易举”。 段一红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儿子”。 “不过”,段一红又担忧起来,“曾雅倩那边怎么办”? 陆山民一拍脑袋,感觉一阵头疼。“红姨,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渣男”? “瞎说”,段一红一本正经的说道:“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像你这么优秀,再多找几个都没问题”。 风浪不合时宜的开口道:“我记得你说过,最痛恨的就是朝秦暮楚的男人,还说我要是有其他女人,就把我的腿打断”。 段一红瞪了风浪一样,“你是你,你能跟我儿子比吗”。 说着,段一红很认真的说道:“要不你可以考虑考虑,两个都收了”。 陆山民苦笑道:“红姨,你儿子没那么抢手,说句不好听的,雅倩早就把我抛弃了,这两年,连电话都不接我的”。 “哎,她估计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吧”。 段一红说道:“我看未必,你不了解女人。要不等这边事完了,我去趟东海,找她聊聊”。 陆山民头痛啊,唉声叹气道,“红姨,我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段一红说道:“怎么能不关我的事,我跟你风叔又没有孩子,你和九斤就是我们的亲儿子,婚姻大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风浪看着陆山民,他这这段时间是亲眼看到了陆山民和海东青的相处,他是男人,知道男人看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什么眼神,陆山民看海东青的眼神就跟他看段一红一模一样。 “我觉得还是让山民自己处理吧”。 段一红看着陆山民纠结的模样,也纠结了起来,:“山民,你是担心海东青这一关不好过”?“这确实是个大麻烦,以海东青的脾气,恐怕很难接受得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不仅是她,雅倩也不可能接受”。 段一红说道:“那你就要仔仔细细地问问你的内心,你到底爱谁”。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包房门口,“红姨,先不说这个了,江州商会和山西商会的人什么时候到”? 段一红说道:“明天下午,大概有二十多个人会过来”。 “红姨,具体的事宜,就幸苦您带队与陆霜对接,她会从全局的角度去分配”。 段一红心疼的看着陆山民,“最近累坏了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要好好修养,早点好起来”。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了,我之前请您摸夏知秋的底,有没有什么消息”。 段一红皱了皱眉,说道:“她在江州这么多年,能摸到的你都知道,基本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能从一个普通女孩儿一步步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所以你一定要防着她”。 陆山民点了点头,“红姨,你坐飞机也累了,早点回酒店房间休息吧”。 段一红意犹未尽,但见陆山民脸上已经有了倦意,说道:“那我明天去找你”。 陆山民看了眼风浪,“不用了,您和风叔分开这么久,这两天多陪陪风叔吧,要不然,风叔该怪我不懂事了”。 段一红瘪了瘪嘴,“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倒是你,身上有伤,悠着点,身体要紧”。 “咳咳,”陆山民干咳了两声,起身对风浪说道:“风叔,红姨就交给您了”。 风浪咧嘴一笑,“寸步不离”。 、、、、、、、、、、 、、、、、、、、、、 走出酒店,一阵凉风拂过,陆山民搂着海东青的腰肢。 “青青,我们回家继续,好不好”? 第1994章 舍不得杀我 海东青腰肢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反抗。 “今天是不是给你脸了”! “嘿嘿,哎呀,我家青青最善解人意了”。 海东青嘴角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给你脸就接着,别得寸进尺”。 陆山民不舍地放开海东青的腰, 一天一夜没睡觉,昨晚精神还高度紧张,陆山民一上车就呼呼大睡。 有海东青在身边,就像海东青有他在身边一样,没有了任何戒心,睡得特别沉,直到回到了沿河村也没醒过来。 回到沿河村已经是深夜,海东青也没叫醒他,直接将他抱回了房间。 海东青坐在床边,一如昨晚陆山民坐在她的身旁一样,呆呆的看着他发呆。 昨天,陆山民说坐一晚上不无聊,她还半信半疑,但是现在她切实感受到那份心如止水和充盈踏实,不但不无聊,反而特别还特别安心。 她突然意识到,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也许人生所求,就是找一个能让内心踏实的人。 哪怕就是简单的看着,整个世界就春暖花开、温馨怡人。 陆山民睡得很甜,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想必此时也是踏实安心的。 海东青单手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床上的男人。 他拥有一张刚毅的脸庞,五官深邃而分明。眉毛如同远山的轮廓,浓密而有型,微微扬起的眉梢透露出他的坚定与果敢。 鼻梁挺直,如同雕刻家的杰作,彰显着他的高雅与正直。嘴唇薄而紧闭,显得沉着冷静。 下巴线条坚毅,与他那方正的颚线相得益彰,展现出一种不屈不挠的意志。 肤色呈现出淡淡的古铜色,整个面部结构和谐而完美,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既有力量感又不失柔和之美。 他也许算不上电视里男明星们那种标准的帅,但在她看来,所有男明星都不及他百分之一的帅。 不知不觉中,她的目光停在了陆山民的眉毛上,也不自觉的开始数起来,一如昨晚陆山民数她的眉毛一般。 、、、、、、、、、、 、、、、、、、、、、 忘川镇,这两天来了不少生面孔,其中一人面若玉冠,气质如兰,好看得不是一般的好看。 小镇唯一一家上得了台面的餐馆,好看男人的身边坐着一个不太好看的男人,不是一般的不好看。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五个人都没有动筷子。 对于这位新首领,谁都摸不透他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前天就到了忘川镇,除了吃饭睡觉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硬生生浪费了两天时间。 韩词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不知道纳兰先生有什么打算”? 纳兰子建笑了笑,“韩老有何高见”? 韩词说道:“两个金刚,这里还是他们的大本营,而且敌情不明,太草率了”。 纳兰子建说道:“所以嘛,我才按兵不动”。 苗野说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吧”。 马娟也说道:“上次设围都没能杀死他,这次我看不到希望”。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哎,是你们说要除掉黄九斤,我同意了,现在你们又告诉我做不到,这可如何是好啊”。 韩词眉头微皱,面带不悦,“老先生在世时,可不会推脱责任,你现在是话事人,做决策、定战略是你的职责”。 纳兰子建转头看向山猫,眯着眼睛问道:“你说说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山猫看了眼众人,漠然道:“既然来都来了,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走,我建议让人先去探探底,试试黄九斤的伤势如何,如果他伤势严重就发起全面进攻,如果他伤势恢复得好,我们就撤”。 纳兰子建看向众人,“你们觉得呢”? 气氛沉默下来,半晌之后韩词才说道:“太危险了”。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我这个人很民主,如果没人愿意去,那就打道回府”。 “我去”!苗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纳兰子建仰着头喊道:“别逞强,带几个人一起去,打不过记得要跑”。 韩词欲言又止,黑着脸跟了出去。 马娟起身,也准备出去,被纳兰子建叫住,“娟姐,你可不能走,都走了,谁来保护我”。 马娟又再次坐下,冷脸不说话。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服我,但是老先生就是选择了我,我也没办法啊”。 马娟淡淡道:“我没有不服气,只是对组织的未来感到担忧”。 纳兰子建嘿嘿一笑,“那你大可不必,在我的带领下,组织只会日益壮大”。 马娟没有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但没有走远,就在餐馆门口附近。 纳兰子建摸了摸酒杯,山猫赶紧倒酒。 “山猫啊,还是你懂我”。 山猫恭敬的说道:“纳兰先生雄才大略,他们早晚会理解你的”。 纳兰子建眯起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听你的意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山猫说道:“我是个阴谋论者,看人看事喜欢从最恶处、最坏处看”。 纳兰子建一饮而尽,咋了咋嘴:“恕你无罪”。 山猫给纳兰子建满上酒杯,缓缓道:“纳兰先生有滔天大志”。 纳兰子建手上的酒杯停在当空,盯着山猫的眼睛,“有多大”? 山猫微微低头,避开纳兰子建的眼睛,声音细微的说道:“大到滔天”。 “哈哈哈、、”,纳兰子建哈哈大笑,“何以见得”? 山猫说道:“人人都说纳兰先生行事羚羊挂角,毫无踪迹可循。但是我觉得,任何人的行为都不可能毫无动机”。 “哦”?“你越说我越感兴趣了,继续”。 山猫说道:“纳兰先生才高八斗、惊才绝艳,之所以开起来放浪形骸,是因为这世间,没有多少事配得上您全力以赴。也正因为如此,纳兰先生心中最大的动机就是挑战,挑战那些看似行不通,或者是别人做不到、不敢做的事情”。 纳兰子建拿起酒瓶给山猫倒酒,山猫赶紧小心翼翼的捧着酒杯。 “山猫啊,你跟着陆山民真是浪费了啊,像你这样的人才,跟着他那样没有雄心壮志的主,真是明珠暗投啊”。 山猫低着头,双手举杯敬纳兰子建,“谢纳兰先生的认可”。 纳兰子建笑问道:“有没有兴趣投奔我”? 山猫抬起头,“纳兰先生觉得现在这样不好吗”? 纳兰子建又是哈哈一笑,“有意思,说实话,你的学识见解虽然不及左丘,但对人心的把握还要更胜他一筹”。 山猫说道:“跟您比,还差得太远”。 纳兰子建抿了一口酒,“哎呀,自从老先生仙逝之后,能聊得上几句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山猫继续说道:“既然纳兰先生愿意听我说话,那我就冒昧再说几句”。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说说看”。 山猫看着纳兰子建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漂亮眼睛,有些不敢直视,目光略微向下,说道:“人心之恶,是这个世上最不能信的东西。所谓的信仰,要么就是神经病,要么就是欺世盗名的幌子”。 纳兰子建笑了笑,“你还真是把性恶论发挥到了极致”。 山猫把头低得更低,“纳兰先生不也一样吗,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为的就是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但是”,山猫话锋一转,谨慎地说道:“瞒得过所有人,却未必就能瞒得过那人”。 纳兰子建嘿嘿低笑,“不是也没能瞒过你吗”? 山猫手上的酒杯晃动了一下,里面的酒水撒在了手上。“纳兰先生多虑了,我只是希望到时候,您能放山民哥一马”。 纳兰子建微微一笑,“你对陆山民就这么没信心”? 山猫说道:“山民哥之前常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非常的清楚,山民哥不可能是您的对手”。 纳兰子建叹了口气,“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过敌人,他这人啊,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山猫说道:“但是,以我对山民哥的了解,很难避免”。 纳兰子建笑了笑,“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他下了好几副枷锁,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见得会成为敌人”。 山猫抬头看着纳兰子建,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他想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会因为世俗的情感放任潜在的威胁活在世上。 纳兰子建眯眼笑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想信”。山猫斩钉截铁地说道。 纳兰子建笑道,“你不相信”。 “我相信”!山猫瞪大眼睛,异常坚定地说道。 纳兰子建朝身后招了招手,“老板娘,想听我们聊天就过来听吧”。 厨房门口,半老徐娘的老板娘扭着腰肢,笑呵呵地提着瓶酒走了过来。 “哎哟,帅哥你太俊了,姐姐我活了四十年,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帅的男人,哪里忍得住不偷瞄几眼,没想到让你给发现了,真羞死人了”。 纳兰子建一巴掌拍在老板娘的丰臀上,嘿嘿笑道:“现在呢”? 老板娘娇羞扭捏道:“这走近一看,更俊了,看得姐姐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这瓶酒啊,免费送你喝”。说着,放下酒就转身准备离开。 纳兰子建一把拉住老板娘的手腕,说道:“既然好看就多看几眼嘛”。 老板娘想把手拽出来,但拽了两下没能抽出来,“哎呀,声音小点,要是让我那小心眼的老公听到了,可不得了”。 纳兰子建嘿嘿笑道:“不着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老板娘陪笑道:“别说一个,百个都可以”。 纳兰子建眯着眼,笑问道:“我们刚才的谈话听得懂吗”? 老板娘愣了一下,撒娇道:“哎哟,刚才只顾着看你了,我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纳兰子建又问道:“你的记忆力好吗”? “嗯”?老板娘又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呵呵地说道:“哎呀,我记忆力很差,又上了年纪,我老公经常骂我丢三落四”。 纳兰子建笑眯眯地问道:“记忆力不好还算账收钱,就不怕做亏本买卖”? 老板娘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暴露了,脸上神色变幻,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衣袖中滑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杀了这个有些舍不得杀的俊俏男人。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动手的时候,纳兰子建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呵呵笑道:“老板娘,菜都凉了,再去炒几个热菜上来”。 老板娘手中的匕首收回衣袖中,嫣然一笑,“稍等,很快就上来”。 山猫低着头,心中惊恐异常,原来纳兰子建早就发现有人在偷听,刚才引诱自己说的那番话,并不是真的想听他的见解,而是故意说给老板娘听的。 虽然这些话传给左丘也正合他意,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纳兰子建,他的心思之深,哪怕是他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棋子。 同时也很好奇,店里就他们两个文弱书生,难道他就不怕揭破对方会招来杀身之祸。 纳兰子建似乎看穿了山猫的心思,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大胆”? 山猫没有说话。 纳兰子建呵呵一笑,“我这么帅,她舍不得杀我”。 山猫抬起头看着纳兰子建,越看越心惊,确实是帅的生平仅见,但他并不认为这就是倚仗,但到底为什么,他又想不到,这才是最可怕的。自从跟着陆山民以后,经历过这么多事,这么多人,纳兰子建是他唯一一个看不穿的人。 镇子边缘的一栋小平房,黄九斤起身欲走出去,被黄冕一把给拉住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去”。 黄九斤甩开他的手,“你们全都按兵不动”。 黄冕挡在黄九斤身前,“你太鲁莽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左丘嘴里叼着烟,说道:“你说得没错,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但是逞英雄的是你,不是他”。 黄冕转头等着左丘,“你什么意思!他重伤在身,经不起一场大战”。 左丘瘪了瘪嘴,“那你就行?人家来了那么多高手,你去不仅会丢了性命,还会连带着把蚂蚁、金丝雀甚至所有人葬送”。 第1995章 我有我的办法 黄冕在三十多年或许是一个有些偏执的莽夫,但现在肯定不是,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做不到看着黄九斤去送死。 几人正僵持着,茶几上的手机声响起,黄冕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接通电话,点开了来免提。 “蝴蝶,那边情况怎么样”? “有两个人去你们那边了,一个老人,一个壮汉,说是要试探黄九斤的伤势”。 黄冕看了眼左丘,似乎在问蝴蝶是不是暴露了,对方是否实在故弄玄虚,借蝴蝶的嘴麻痹他们。 左丘没有回答,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但是我没听懂”。 “记下来了吗”? “左先生您忘了吗,我过耳不忘”。 黄冕着急的说道:“赶紧,背一遍”。 手机里立刻想起背课文的声音,以很快的语速复述了一遍。 说完,那边继续说道:“老大,左先生,我可能暴露了”。 左丘说了句没关系就挂了电话,对黄九斤说道:“武道的事情我不懂,你自己评判,能不能应付”? 黄九斤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苗野和韩词,全盛时期没问题,现在有点难”。 左丘说道:“一鼓作气震慑住他们就行”。 黄冕反对道:“蝴蝶已经说了,她暴露了,这很可能是对方的计谋”。 左丘摇了摇头,“不是故弄玄虚,记住,要一鼓作气震退他们,不能让他们看出你的真实伤情”。 黄九斤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我去掠阵”,黄冕说着也要跟着出去。 左丘淡淡道:“你如果不想黄九斤死就跟着去”。 黄冕停下脚步,双拳紧握。 “你要是判断错误,别怪我不讲情面”。 街道安静,行人稀少,原本并不宽广的街道显得各位空旷。 在别人的地盘上,苗野和韩词小心谨慎,走得很慢。 街道两旁的房屋里面,任何一个人都让他们觉得是敌人,每走一步都像在担心踩中地雷。 其实他们都过虑了,所谓的戮影,那是真的穷得叮当响,根本不可能像柳家那样搞到大批量的军、火,再说了,这里是一个开放的乡镇,不像柳家村那样是个封闭的村庄,都是柳家的人,大量的军火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戮影,更多的只是黄冕在江湖上收揽的一批传耍把式的江湖人士,真正的武道顶尖高手,他们养不起。 街道中央,站着一个奇怪的人,块头很大、眼睛很小、鼻梁很塌,脸盘很圆,上面麻子无数,咧着嘴,缺了门牙,嘿嘿嘿的傻笑,像个低能儿。 他的身旁,一个身形若七八岁小孩儿的男人坐在蒲团上,身上贴满朱砂笔画的符咒,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坐在蒲团上的男人猛的睁开眼睛,嘴里叽里呱啦一阵嘟囔,然后整个人凭空上窜七八米,悬停在半空中。 那人怪叫一声,空中洒下一片针雨,密密麻麻落向两人。 韩词轻哼一声,大手一挥,针雨噗噗索索散落周边,在阳光的照耀下,针上反射出彩色的斑斓,显然是淬过剧毒。 “装神弄鬼”!韩词双脚一踩,腾空而起,一掌拍向半空中的男人。 男人张开嘴巴,一股烈火从他嘴里喷出。 猝不及防,韩词本能抬手遮面,又是十数枚细针激射而出。 韩词身上气机抖升,将长衫撑得胀鼓鼓,所有的细针被澎湃的气机挡住,弹落在地。 这一耽搁,韩词的一口气也泄了,被逼得重新落向地面。 街道两侧晾晒的被子无风起浪,被子掀开,无人,一柄柄悬停的飞刀激射向韩词和苗野。 苗野身形不动,左手一抄,七八柄飞刀悬吊在空中,原来没把刀柄上都绑着一根无色材质的坚韧丝线,用力一拉,从墙壁里拉出一人,那人手一松,后退两步再次隐没再墙壁中。 苗野动作更快,早已一步跨出四五米,一拳打在墙上,只听一声闷哼,墙壁上飞溅起一滩鲜血。 另一侧,韩词刚好落地,磅礴的气机自他身上喷薄,所有近身的风刀全部倒飞回去。 噗噗几声穿透声响起,几道殷红的鲜血从墙壁上流出。 正前方,蚂蚁早已看准时机冲出,拳头已经到了韩词的喉咙,韩词左掌上翻,干枯的手掌抵住蚂蚁的拳头,向后退出去三步,手掌瞬间从拳头上滑下,同时身体侧偏,一掌顺势拍出。 蚂蚁在惯性的作用下,更像是自己撞在了韩词手掌上。 砰的一声闷响,蚂蚁蹭蹭退出去五六步。 韩词正欲追击,空中针雨袭来,反手一挥,细针四散飞射。 刚站稳脚跟的蚂蚁感觉腹部被蚂蚁咬了一口,深色慌张的朝着空中喊道,“蜂鸟,老子中毒了,赶紧给我解药”。 韩词轻笑一声,“奇技淫巧”! 苗野并没有出击追杀,而是静静的感知着周围,隐隐间,他感知到空气中出现了一丝躁动。 这种躁动从出现开始,渐渐呈指数级增长。 正准备再次杀出的韩词也感知到了一样,全神戒备。 “你们都退下”! 躁动的空气中,一声暴喝如九天旱雷从天而降,震得树叶颤抖、麻雀惊飞。 苗野和韩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黄九斤着一声暴喝,中气十足、气势滔天。 被叫做飞鸟的男人从空中落下,转身就跑,在转角处眨眼不见。 蚂蚁摸了摸腹部,说了句狗x的,发疯似的追向蜂鸟,边喊边骂,“狗xx的,解药、解药”! 不宽的街道再次空无一人。 随着那道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威压呈倍的增长,金刚极境的锁定,能将威压集中于一点,两道威压过来,犹如泰山压顶。 韩词身上的气机疯狂外溢,苗野身上的气势也疯狂暴涨,抵挡着那股无与伦比的威压。 铁塔般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旋及拔地而起,随着一步踏出,地面为之一颤。 两人同时冲出,一拳,一掌,一人打向胸口,一人打向腹部。 奔跑途中,黄九斤右拳后拉,悍然打出。 三人一触即分,苗野身体倒滑出去,鞋底在地面摩擦出一连串刺耳的声音。 韩词身体腾空倒飞,落在十几米开外,脸色苍白。 黄九斤一鼓作气,继续前冲,一记铁山靠撞向苗野。 苗野双手交叉横挡,再次后滑数米,韩词紧接而来,长袖在空中翻飞,卷起阵阵气浪。 黄九斤一把抓住长袖,袖里掌翻出,一掌拍在黄九斤胸口,气机疯狂撕咬,一股阴柔之力震得心脏一颤。 黄九斤单掌推碑,韩词脚尖一点,身影瞬息闪退。 苗野再次赶到,冲拳、拦肘,提膝顶向黄九斤裆部,黄九斤扣手、提肘,反手肘击苗野后脑勺。 苗野挑手昂肘,侧身躲过。 黄九斤一步跨出,双手拦腰抱住苗野的腰部,暴喝一声,抱起狠狠砸向地面。 柏油路的地面砰的一声巨响,出现数道裂缝。 身后风声大作,黄九斤偏头躲过,韩词一掌拍在他的肩头。 黄九斤沉肩卸力,就是一个翻滚起身,韩词已经退出去七八米远。 苗野起身,抱起路边一根水桶粗的树干冲向黄九斤。 黄九斤立身未稳,粗壮的树干撞在他的腹部,巨大的力量推着他步步后退。 黄九斤低喝一声稳住身形,一脚揣在树干上。 树干失去平衡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卷起阵阵狂风。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同时发起冲锋,树干落下,两人同时出拳,树干掉头,一头打在苗野肩上,一头打在黄九斤肩上。 苗野被巨大的力量压得半跪在地,黄九斤稳稳的站立,率先抱起粗壮的树干高高举起。 眼看苗野的头就会被树干砸中,身后风声再起。 树干在空中画了个圈,横扫向后,砸苗野是假,扫韩词是真。 韩词正向前冲刺,已然来不及躲避。 双掌推出,全身的内气凝聚双掌。 “砰”!树干硬生生断为两截,韩词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去,撞翻在垃圾桶。 黄九斤将剩下的半截树干砸向韩词,树干带着呼啸声而去。 韩词忍着气机倒灌的疼痛,强提一口气侧身闪过,堪堪躲过。 另一边,苗野早已反应过来,一路狂奔过去,一手拽住韩词的后领就往大街的另一头跑去,几个呼吸间没有了身影。 黄九斤站在原地,气势澎湃,滔滔不绝。 蚂蚁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追啊,趁他病要他命”。 蚂蚁追出去几步,见黄九斤没有跟上来,赶紧返身回来,一巴掌拍在黄九斤肩膀上。 “哎呀,你怎么不追啊”。 黄九斤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一软,向地上倒去。 蚂蚁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黄九斤,“妈耶,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 、、、、、、、、、 餐馆里,纳兰子建翘着二郎腿,喝着小酒,哼着小曲,悠哉悠哉。 山猫闭口不言,一个聪明的人,面对一个比自己还要聪明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说话,说得越多,越可能陷入对方的圈套里面。 老板娘又打着上菜的借口来了两次,不过都没有偷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门口处,马娟遥遥的望着远处,这个距离,只能隐隐的感知到的空气中的波动,无法辨别战斗的情况。 相比于纳兰子建的悠哉悠哉,她此刻的心情要复杂得多。 虽然处于敌对状态,但那铁塔般的身影确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怎么挥都挥之不去。 她经历过太多,见识过太多男人,所以她也不避讳自己的感情,她非常清楚,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 这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件很不可理喻的事情。 从第一次在阳关见面,双方就是一场生死之战,再到云水涧,再到郊外的田野,再到现在,两人除了厮杀,没有任何过多的交流。 偏偏就这么奇怪,她就是对他动了情。 感情这玩意儿就是这样,毫无道理可言。哪怕明明知道不可能,也依然控制不住那可躁动的心。 但是站在组织的立场,她有非常清楚的知道,她应该希望黄九斤死。 正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她看见苗野扶着韩词朝这边走来,本来该失望的事情,她的脸上却不自觉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走过来的苗野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扶着韩词走进了店里。 纳兰子建看见两人进来,眉头微微皱了皱,“韩老,你没事吧”。 韩词咳嗽了两声,整个人看起来瞬间老了好几岁,“没有伤到本源,休息几个月应该能好起来”。 纳兰子建呼出一口气,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望向苗野,“他真这么强”? 苗野气息还没完全恢复,说话粗声粗气,“老先生在世时就说过,他一旦突破金刚,就是史上最强金刚”。 纳兰子建歪着脑袋问道:“他上次伤得这么重,这么快就全好了”? “不知道”。 纳兰子建哦了一声,随即又唉声叹气道:“那就只能作罢了,还是等吴峥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说着,纳兰子建起身,缓步走向门口,“通知所有人,全部撤”。 、、、、、、、、 、、、、、、、、 为了谨防一路上还有对方的眼线,黄九斤强忍着疼痛和头晕目眩,坚持着走了回去。 刚踏进门口,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黄冕赶紧将他抱到床上,满脸担忧的守在床前。 左丘站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两人来到门外,左丘说道:“把地下基地里面的那些律师和数学专家全部放了,资料封存转移”。 “什么?你不是说还没完全理清吗”? 左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道:“你们也要转移,黄九斤的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们找个偏僻的地方等我消息”。 黄冕更加惊讶,“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左丘点了点头,“形势有变,跟我预料的有所偏颇,而且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我得去趟天京”。 黄冕大惊失色,“什么叫还要可怕”。 左丘想了想,“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必须得去趟天京”。 黄冕眉头皱成川字形,“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让蚂蚁跟着你去”。 左丘皱了皱眉,“让他跟着我?你是想害死我吗”? 说着,左丘踮起脚尖拍了拍黄冕的肩膀,“放心吧,我有我的办法”。 第1996章 不太容易 曾经的吴家庄园,人丁兴旺,繁华热闹。 往来无白丁,送迎皆富贵。 现在的吴家庄园,冷冷清清,鸦雀无声。 吴民生站在中庭的廊道里,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仿佛还能看见修剪枝叶的园丁,打扫清洁的保洁,运送物资的工人,在眼前晃来晃去。 短短几年时间,吴家竟凋零如此。 看着吴峥缓缓朝这边走过来,他一点没有害怕,死亡,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力。 吴峥右手吊着绷带,光光的脑门上缠着纱布,独眼精神奕奕,嘴角挂着讥笑,与他的受伤状态截然相反。 吴民生神色淡然,回过头看着正前方的池塘,曾经,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和老头子一起坐在这里钓鱼。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吴峥走到近前。 吴民生淡淡道:“人生无常,没想到的事多得很,又岂止这一桩”。 “啧啧,”吴峥讥讽道:“想到了什么?你爹?你儿子”? 吴民生平静地说道:“那也是你爹,你侄儿”。 吴峥哈哈一笑,笑声停止,冷声说道:“我爸妈早死了,都是被你们害死的,我也没有侄儿”。 吴民生淡淡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那都是事实”。 吴峥独眼狠厉,“这就是报应。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杀你吗?因为,我就是要让你回来睹物思人,让你体会一下我当年的痛苦”。 吴民生转头看着吴峥,神色平和,脸上没有痛苦、没有仇恨,甚至都没有泛涟漪,这让吴峥胸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怒火,他把这看作是吴民生对他的挑衅和抗争。 “不用装得若无其事,我知道你心中很痛苦”。 吴民生淡淡道:“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很痛苦,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能重返吴家把你撕成碎片”。 “刚开始”?吴峥瞪大独眼,“现在没有”? 吴民生平静地回答道:“没有”。 吴峥直勾勾地盯着吴民生,希望从他细微表情中看到痛苦,哪怕一丝丝、一点点也好,足足看了一两分钟,他失望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中透着不甘的愤怒。 “因为你是吴家人”。 吴民生很轻的叹了口气,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无奈之色,“你是吴家唯一的嫡系后人,我把你拉下马又如何,甚至是杀了你又如何,他们回得来吗,回不来。报仇一时快,但吴家的嫡系绝后了,几代人的家业谁来继承”。 吴民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吴家的家业,终究还是需要吴家的后人来继承”。 吴峥左拳紧握,微微抬起,手臂肌肉隆起,“你以为说这些话,我就能饶你一命”? 吴民生含笑看着吴峥,“你以为说这种话,我就会恐惧害怕”? 拳头已经抬起,却迟迟没有打出,也没有放下。 没有打出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打出,没有放下,是因为他不想认输。 他从来就不是个认输的人。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人独眼猩红,一人风轻云淡,还带着些许期待。 一声婴儿声打破了安静而紧张的气氛。 不远处,何丽怀抱婴儿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廊道尽头,怔怔地看着两人。 吴峥借机放下拳头,冷冷道:“想一死了之,你想得美,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要慢慢地折磨你到死”。 吴民生看向何丽,准确的说是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但是太远,看不真切。 “当了父亲,就要多为儿子想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常在赌桌上,早晚会有一输”。 吴峥冷哼一声,转身朝着何丽走去。 吴民生看着吴峥雄健的背影,淡淡道:“纳兰子建也好,陆山民也好,最好都不要相信”。 离开了后花园,从何丽手里接过孩子,吴峥脸上的戾气才缓缓消散,露出慈父的笑容。 “他的哭声很响亮,以后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何丽喊了声吴妈,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将孩子抱走喂奶。 “为了孩子,我们不要争了,好不好”? 吴峥脸色渐渐变冷:“你以为不争,他们就会放过我”?“争,还有一线生机,不争,只有等死”! “那我们就离开,去偏远山村,实在不行出国,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你到底在帮谁说话”?!吴峥突然厉声质问。 何丽愣了一下,“当然是帮你”。 “帮我”?“呵呵,去年是不是你顶着大肚子跑去通风报信”!? 何丽脸色煞白,眼眶微红。 吴峥冷冷道:“怎么不说话了”? 何丽泪眼朦胧,“是我,但,我没有害你的心思”。 吴峥冷笑连连,“没有害我的心思?如果陆山民早到几个小时,他与海东青联手,你的丈夫,你儿子的父亲,就会死在东北大雪山中的乱石沟里”。 何丽嘴巴微微张开,“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吴峥独眼中满是失望,“我以为通过时间可以感化你,以为你怀了孩子就会与过往斩断,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谍子就是谍子,是我自作多情了”。 何丽连连摇头,哽咽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家主,山庄外有个自称肖性德的人,说是看望你”。 “你怎么说的”? “我说家主在东北出差遇上了车祸,伤得很严重,见不了客,但那人说我通报之后,您一定会见他”。 “去把他领进来”。 说完,吴峥看了何丽一眼,走向后屋卧室,“别哭哭啼啼,去吴妈那边陪孩子”。 、、、、、、、、、 、、、、、、、、、、 纳兰子建扯掉头套,揉了揉脸颊,“哎呀,闷死我了”。 吴峥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纳兰先生来看我,我本该第一时间去您那里汇报工作的”。 纳兰子建轻轻地拍着吴峥的左手,连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吴峥一脸的惭愧,“我没能提陆山民的人头回来,是我失职,还请先生责罚”。 说着,吴峥就挣扎着想下床。 纳兰子建赶紧一把按住吴峥的肩膀,“好好躺着,不怪你不努力,只怪陆山民太狡猾了,没想到他之前装得那么像,把所有人都给迷惑住了”。 吴峥叹了口气,“他没有装,确实是废了,只是没想到他请了帮手”,吴峥一边说一边余光瞄向纳兰子建的脸,这套说辞,是他和陆山民一起商量的,但吴峥并不确定是否能骗过纳兰子建。 纳兰子建脸上带着疑惑,“难道情报有误”? 吴峥说道:“情报无误,他的身边的极境高手确实只有道一一个,但是当晚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极境高手”? “长什么样子”? “白发、白眉、白须老头儿,看不出实际年纪,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头儿,半步化气境界,另外,除了极境高手,陆山民从东海和天京调过去的人,比我们情报中的要多得多,这些人被他提前隐藏在黑苏河的芦苇荡中,王元开就是栽在他们手里”。 吴峥的半真半假,纳兰子建若有所思,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沉默了几秒钟,纳兰子建问道:“王元开的尸体呢”? 吴峥唉声叹气地说道:“被那两个老头儿带走了,纳兰先生,都是我没用,损兵折将,毫无寸功”。 纳兰子建一拍大腿,笑道:“谁说你没有功劳,王元开死在陆山民手里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他呀,这下是捅了马蜂窝了,死,只是早晚的事情”。 吴峥满脸的不解,“纳兰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子建哈哈一笑,“双保险嘛,你如果能成功杀了陆山民当然好,如果不能,那就让他杀了王元开也不错,王元开这白痴,本来就是我送给陆山民杀的”。 吴峥后知后觉,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纳兰子建笑道:“他呀,满脑子的都是权力利益,野心勃勃,昭然若揭,本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吴峥长长松了口气,“我一直担心先生会怪罪,听您这么一说,我就彻底放心了”。 说着,又自责道:“陆山民狡猾如狐狸,在沿河村拖住我们,海东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趁机打下了柳家村,还杀死了柳依依父女,现在柳家产业被拍卖的拍卖,侵吞的侵吞,是我没用,没能、、、哎”。 纳兰子建指了指吴峥,“又来了,你啊,如此英雄的一个人物,怎么这么小家子气。柳家的资产比起组织来,屁都不算”。 吴峥还是很自责,“可那都是您的私产啊”。 纳兰子建摆了摆手,“组织改朝换代,上面不可能没有人盯着,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我外公,肯定都知道了。东北扫黑除恶如火如荼,守得住固然好,守不住就当交纳投名状,买个安心嘛”。 吴峥眼里满是钦佩,“为了组织大义,牺牲如此之大,老先生是慧眼珍珠啊”。 纳兰子建笑着探出手,摸到吴峥的右臂,“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吴峥疼得额头冒汗,不是装的,是真的冒出了汗珠。 “不小心巴雷特咬了一口”。 纳兰子建赶紧缩回手,惊骇道:“金刚的体魄强悍如此,没伤到筋骨吧”? 吴峥说道:“还好,子弹穿透了肌肉组织,没有打中骨头”。 纳兰子建啧啧赞叹,“了不得,了不得啊,得你这样的猛将,夫复何求啊”。 吴峥感激地说道:“先生如此重视我,我吴峥和吴家忠心效死”。 “好、好、好”,纳兰子建连续说了几个好字,“从今天起,你我就是兄弟,等你伤好了,我请你喝酒”。 吴峥满面的感激,喘息了两口气,“既然先生如此信任我,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纳兰子建眯起桃花眼,不悦道:“欸、、才说了嘛,我们是兄弟,以后不用叫我先生,叫我子建就行”。 吴峥张开嘴,“子、、”,说了个‘子’字,后面的‘建’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子、、建”,纳兰子建补充说道。既然是兄弟,就没有什么不可讲的”。 吴峥感激的笑了笑,才说道:“脏活累活都是我们这条线在干,顶多我们也就还有个监督的权力,但财富却被另外一条线掌握。以你的大才,完全有能力全部掌控,我替你憋屈啊”。 “打住,这是老先生定下的规矩,我不能打破”。 吴峥看着纳兰子建,虽然他嘴上坚决,但眼中却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不甘。 “规矩是人定的,也可以由人来改嘛。再说了,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规矩,总得根据时代的变迁与时俱进嘛,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先生的时代太古老了,他的规矩未必适合如今这个时代”。 纳兰子建还是摇头,“有些底线是不能突破的,否则会引发众怒,下面的人先不说,韩词、苗野、马娟,以及天刑队的人是不会同意的”。 吴峥心里有谱,如果纳兰子建真的反对,根本不会说这么多,既然说了这么多,说明他已经被说动了。 “不是还有我吗,先瞒着他们,我可以当你手中的利刃,等是已成定局,他们再有意见也只能往肚子里憋,难不成他们还敢反了老先生亲自定下的接班人不成”。 纳兰子建先是瞪大眼睛,紧接着又眯起眼睛,犹豫不决。 吴峥继续说道:“子建,我是为你着想。我们的存在就是悬在那人头上的一把利刃,换位思考,他会安心吗? “人心难测,老先生在的时候还能压制住那人,但现在,难保那人没有同样的想法,你守规矩,他未必会守规矩”。 纳兰子建陷入沉思,突然,英俊脸庞变得有些阴冷。“你这么一说到让我想起来了,上次跟他见面,他让我一定要杀了陆山民,之前以为他是为了组织好,现在想来,他很可能是想借陆山民的手杀了我啊”。 吴峥点了点头,“你和他彼此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原本是相互制衡的平衡局面,但现在老先生不在了,你们彼此都不放心对方,这种情况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 纳兰子建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这是得从长计议,除掉他很容易,但要从他那里夺过账本和名单就不太容易了”。 第1997章 胜负手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轻柔地洒在河面上,芦苇的尖尖细叶在微风中摇曳生姿,随着风的节奏轻轻起舞,发出沙沙的响声。 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与芦苇的翠绿形成鲜明的对比。 偶尔一只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陆山民站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闭着眼,仰着头,面向朝阳,迎风而立,像一座雕像般纹丝不动。 气机如同江河湖水,在筋脉中流动,宽广处风平浪静,狭窄处激流澎湃,堵塞处巨浪翻滚。 随着气机的涌动,一条条筋脉在皮肤下起伏跳动。 从天不亮到朝霞满天,陆山民的脸色从潮红到惨白,全身从微汗到大汗淋漓。 海东青站在一侧,两个多小时,目光没有移开过。 随着一群野鸭从芦苇荡中飞出,陆山民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海东青一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陆山民弯着腰,呼吸急促,半天没说出话来。 “几个要紧的关隘始终冲不破”。 “欲速则不达,伤到了根基,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不要强求”。 陆山民握住海东青的手,柔软细腻,“我不想下一次,还是你独自一人去冒险”。 海东青抽出手,面向河水,没有说话。 陆山民看了看自己的手,很是郁闷,自从上一次情到浓处之后,海东青就再也没有那般热情过了。 想到秦风那张傻笑的脸,恨不得撕得稀碎。 “咳、咳、咳、咳”。 “又怎么了”? 陆山民捂着胸口,喘息了几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放开你的手,就感觉心闷气短”。 海东青秀眉微蹙,主动伸手握住了陆山民的手。 陆山民喜笑眉开,“哎,你的手真是神奇,不但能缓解筋脉疼痛,还能提神醒脑,要是、、能抱抱你,估计效果更好”。 “你脑袋里除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没有别的了吗”? 陆山民幽怨地说道:“那天,你明明很主动啊”? 海东青淡淡道:“那天是鬼使神差昏了头,现在清醒了”。 陆山民拉着海东青的坐下,河水潺潺,清风吹拂。“我知道,我身上的情债让你不舒服,但是啊,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哎,没想到我也有成为渣男的一天”。 海东青淡淡道:“控制不住可以割了,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陆山民一脸苦瓜相,死皮赖脸地靠在海东青肩膀上,看来还是得从长计议了。 海东青身体紧绷了一下,渐渐又放松了下来。 “你真打算与吴峥合作,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很容易反咬一口”。 陆山民说道:“我是个很大度的人,他追杀过我,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有时候我也是一个特别小气的人,他背刺过黄九斤,还差点害死你,我忍不了”。 陆山民一边摸着海东青的手,一边说道:“纳兰子建是谁,人精中的人精,吴峥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海东青淡淡道:“你也说了纳兰子建不好骗,你这点借刀杀人的小把戏,都是人家玩儿剩下,又岂能骗得过他。只有吴峥还有利用价值,他未必会对他下手”。 “所以啊”,陆山民说道:“我一开始的合作对象就不是吴峥,而是纳兰子建”。 海东青眉头带着一抹深深的忧虑,“现在想来,从柳依依最开始的见死不救,到柳依依在大雪山中对我们追杀,再到我们反过来灭了柳家,都在纳兰子建的算计中。他其实早就有抛弃柳家的打算,而我们有意无意成了他手中的刀”。 陆山民抬起头,说道:“影子那位老先生的死,肯定会让上面的人产生顾虑,原本摇摆不定的人就会倾斜向清除影子,纳兰子建顺应东北扫黑除恶的大势,还交出一份厚礼当投名状,为的就是稳住那些摇摆不定的人”。 海东青说道:“与这样的人合作,就是在与虎谋皮”。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趁着新旧交替,明暗两条线存在隔阂的空档期,要是不做点事儿,等两条线的老大融合默契了,我们就再没机会了”。 一群野鸭飞入河边的芦苇荡,其中几只胆子大的,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坐在石头上的两人。 海东青看着那几只大胆的野鸭,思绪没来由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父母还在的时候,回到了苦苦撑起海家的时候,回到了这一路走来的报仇之路。 其实,从大雪山一战之后,从看到陆山民白发苍苍那一刻起,她心中的仇恨就消散了大半。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曾经是她坚持活下去的支撑,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放下一切,就这样两个人坐着,清风伴侧,一直坐到天荒地老。 但是,她不是一个充满幻想主义的女人,深知入局之后,就没有轻易出局的道理。对弈双方,最终活下来的,只能有一方。 “你确定算得过他”? 陆山民摇了摇头,“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再来十个陆山民加一起也不可能算得过他”。 海东青转头看着陆山民,很想说,要不我们离开华夏,但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她有些害怕,害怕说出这样的话,陆山民会对她失望。 陆山民握了握海东青的手,“所以我压根儿就不跟他算,伟人有句话说得好,他打他的原子、弹,我打我的手、榴、弹”。 海东青眉头抬了抬,“什么意思”? 陆山民缓缓道:“纳兰子建的骨子里是个读书人,准确的说,是个疯、批的读书人。他看上去放浪形骸,毫无野心,也不在乎名利,但实际上、、、、” 说到这里,陆山民突然停了下来,仰头望着天空。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的侧脸,都说男人认真思考的时候是最帅,她以前从未发现过哪个男人思考的时候帅,现在第一次觉得总结出这个道理的人很是有点水平。 思考了半晌,陆山民接着说道:“准确的说,不仅是看上,他确实是个放浪形骸、毫无野心,也不在乎名利的人。但是读书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总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总想干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才华,总想来这世间一遭干出点丰功伟业来”。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不怀疑陆山民的话,但却不太能够理解。 “这世上,真有这么无聊的人”? 陆山民点了点头,“真有,我见过的就不止一个。左丘是这样的人,纳兰振邦也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比较谦逊低调,也没这么疯、批而已”。 海东青好奇地看着陆山民,陆山民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你算不算读书人”? 陆山民想了想,“我所说的读书人,不是指大学生,不是指会英语、俄语、法语的人,甚至不是指某些大学教授,也不是指某些坐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人,而是真正的读书人”。 “至于我是不是读书人”,陆山民揉了揉脑袋,“刚到东海的时候,我以为我不是读书人,后来我读书多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小学就能背四书五经,十三四岁就能背下整本史记,已经算是神童了。还有我爷爷给我讲的那些话,教育我的那些东西,要是编辑成册,也不下几十本好书”。 “所以,我觉得我至少能算半个读书人,否则也理解不了左丘和纳兰子建这种人”。 海东青皱着眉头,“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人,现在听你一说,更加反感了”。 “嗯”?陆山民脑袋转得很快,赶紧解释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顶多算半个读书人,这半个刚好去芜存菁,读书人那些坏毛病我一点都没有”。 海东青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一翘,满脸的不信。 “我发誓”!陆山民的求生欲很强,“当年我下山的目的不为钱不为名,也丝毫没有想着要干点什么丰功伟绩的大事,到了东海一样,我也一直想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烤烧烤。但,实在是因为我太优秀、太耀眼了,想平平凡凡,老天不允许啊”。 看着陆山民着急解释的样子,不知为何,海东青心里甜滋滋的。 “真读书人也好,假读书人也好,我不关心,我只关心、、”。 话到一半,海东青闭上了嘴,她本想说只关心他能好好的,但这种肉麻的话,对于她来说,实在难以启齿。 见海东青脸上带着笑容,陆山民才松了口气,“纳兰子建怎么算我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懒得去想。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想干一件大事,但要想干成这件大事,他就必须要拿下明面那条线,明暗都抓在手上,他才有足够的实力去干想干的事,他绝不满足只当一个暗处的监督者,只要抓住这一点,我们就有机会”。 海东青说道:“明面那人并不在明,比纳兰子建隐藏得还深”。 陆山民微微低着头,情绪低落,神色怅然,“瑶瑶的死,我一直以为最大可能是纳兰子建,但现在,从各方面信息汇总来看,最有可能的反而是明面上那人”。 海东青点了点头,“暗线的人就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老中医死了之后,他未必信得过纳兰子建。实际上按照你刚才说,他也确实不能信任纳兰子建。利用韩瑶的死,借你这把刀除掉纳兰子建,动机上很说得通”。 陆山民苦笑道:“两人都把我当成杀人的刀,甚至朱老爷子也未尝不是把我当成一把刀,人人都把我当成杀人的刀啊”。 见陆山民情绪低落,海东青温柔的握了握陆山民的手,“多少人都想当这把刀,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你能当上这把刀,不正说明了你的价值吗”? 陆山民心情好了许多,不是因为海东青说的话很有价值,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岂会不懂,而是因为这话是从海东青嘴里说出来的,就要温暖多了。 “其实我并不太在意被别人当刀使,而是我这把刀害死了无辜的人”。 海东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岔开话题道:“朱老爷子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陆山民说道:“没有消息本身就是一种消息,他现在应该是不想让我回天京”。 海东青眉头皱了皱,“因为王元开”? 陆山民点了点头,“估计有人对我意见很大,想借东北的事儿把我弄进去,以维持任何人都不能挑战、反抗他们的威信”。 海东青身上气机抑制不住四溢,惊得芦苇荡中的野鸭振翅飞走。 陆山民安慰道:“别生气了,你我都不算是普通人,我们的所见,远不是普通人的眼睛能看得见的,这世上啊,确实有那么一个阶层存在”。 “这世上就真没有王法吗”? 陆山民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和失落,“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路见不平就义愤填膺的山野村民,天下不平事何其多,生气除了气坏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海东青缓缓收敛起气机,其实她很满足现在的状态,离开纷纷扰扰的争斗,整个世界只有你和我,清风和明月。但是她也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局面会愈发不利。 “什么时候能走”? 陆山民摇了摇头,“朱老爷子现在的压力估计也很大,至少也要等到他扛过这一波才能走”。 说着,陆山民眼中满是担忧,“固执的黄冕总算是被大黑头拿下,但是大黑头伤得很严重,左丘又离开了,我很是担心”。 海东青说道:“能不能联系上刘妮,让她过去”。 陆山民摇了摇头,“朱家和纳兰家的基因都很优秀,她怎么可能是傻丫头,她只不过是不爱动脑筋而已,真正动起脑子来,聪明得很”。 “你知道她在哪里”? 陆山民说道,“小妮子从小就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跑,没有谁比我更了解她,这一点,我敢很自信的说,纳兰子建即便比我聪明一百倍,也绝不可能比我更了解这丫头”。 海东青不太明白陆山民的话,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而是她确实没有陆山民了解纳兰子建和刘妮。 陆山民淡淡道:“小妮子现在不能动,说不定她才是最关键时刻的胜负手”。 第1998章 坚决不离开 马嘴村,正是山花烂漫时节。 看着两个女孩儿在花丛中起舞,在溪水间嘻嘻,朱春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纳兰振海脸上也挂着不自觉的笑容,他本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年轻的时候为了争权夺利也曾不择手段,但中年失女,老年丧子,所有的欲望和野心也就淡了。 在生无可恋,对人生和这个世界失去兴趣之时,老天把丢失的女儿送了回来。 人到老年,还有如此否极泰来的大幸事,夫复何求。 所谓的金钱、权力、名誉,此时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两老口手挽着手,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平淡的满足。 “振海,要不,我们就别再劝子墨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好”。纳兰振海回答得很干脆,“我们也不离开了”。 朱春华打趣道:“你之前不是不喜欢这里吗”? 纳兰振海笑了笑,“但是现在,我发觉有点喜欢上这里了”。 “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养老”? 不远处,叶梓萱兴奋的朝这边跑来,“大爹、大姨,你们看我抓到了什么”! 朱春华看着叶梓萱手上的红蜻蜓,抬手拂去她头发上的草叶,“你呀,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 刘妮站在叶梓萱身后,手里提着一头野猪,上百斤的野猪,提在她的手里,像随手拎了只鸡一般,与她那窈窕的身材形成巨大的反差。 作为父亲,纳兰振海很欣慰,也很汗颜,女儿都是父亲的心肝宝贝,重活累活向来都应该由当父亲的去做。 虽然刘妮看上去并不辛苦,出去父亲的自尊心,纳兰振海还是开口道:“小妮子,让我来扛吧”。 “你确定”?小妮子笑得很灿烂,看得纳兰振海心都化了。 纳兰振海活动活动了筋骨,“别小看爸爸,我浑身都是肌肉”。 一旁的朱春华担心的说道:“别逞强”。 纳兰振海摆了摆手,附耳轻声道:“这是我在女儿面前展现父亲伟岸形象的好机会”。 叶梓萱看热闹不嫌事大,激动的小脸通红,“大爹,你好man啰”! 小妮子咧嘴咯咯咯的笑,“准备好了吗”? 纳兰振海沉腰立马,拍了拍胸膛,“来吧”。 小妮子哦了一声,小手一甩,野猪飞出。 野猪飞来,气势逼人,一股巨大的压迫力随之而来。 纳兰振海有些后悔,但只能硬着头皮摊开双手去接。 “哎哟”!一声,野猪和人同时落地。 纳兰振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野猪压在他身上,一猪一人重叠在一起。 朱春华大惊失色,赶紧双手抓住两条猪腿使劲儿的拽,但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拽开。 纳兰振海被压得呼吸困难,老脸涨的紫红。 叶梓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妮子,快救人啊”。 小妮子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单手抓住野猪的一条后退,随手一提,野猪在空中画了个圈,稳稳的落在她“柔弱”的肩膀上。 纳兰振海在朱春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老脸通红。 跟在叶梓萱和小妮子身后,纳兰振海嘟囔道:“这丫头,拿来这么大力气”。 朱春华心里没来由发酸,“还能怎么来,从小苦中来呗,我昨天看见村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儿,挑着比人还高的两捆柴火,起码有两百斤,还能跟我打招呼”。 纳兰振海心里也发酸,“我怎么觉得你在嫌弃我”。 朱春华瞪了他一眼,“你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纳兰振海叹了口气,“哎,看来我是真老了”。 院子里,大锅烧热水,小妮子卷起袖子,忙碌的拾掇着野猪。 刀起到落,一头野猪被刮得干干净净, 刀进刀出,野猪被解刨得整整齐齐。 纳兰振海本想去帮忙,但看到小妮子那丝滑的刀法,没敢再开口。 叶梓萱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瞪大眼睛,不但没有被眼前的血腥给吓到,反而好奇的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阿英看着两个美到极致的女孩儿谈笑着杀猪,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纳兰家和朱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人,全都是怪胎。 左卫和右卫则是看得心惊肉跳,作为亲身经历过千里追杀的当事人,这一刀刀丝滑的刀法,要是用在人身上,那就是最顶级的杀人手法。 刘妮抬头看了眼两人,明明带着笑容,还是很好看的笑容,却让两人后背发凉。 叶梓萱是第一次见杀猪,更是第一次见杀野猪,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小妮子,我能帮什么忙”? “梓萱姐姐,帮我去厨房把盐巴拿出来”。 “好”,叶梓萱动作很快,起身就跑进厨房,很快就捧着盐罐子返回。 “小妮子,要腌制腊肉吗”? “梓萱姐姐,腌制腊肉这点盐可不够”。 说着,小妮子小心翼翼的用刀子在野猪屁股上面的骨头上削下一块薄薄的肉,沾了沾食言递给叶梓萱。 “梓萱姐姐,这是野猪身上唯一可以生吃的肉,特别嫩”。 叶梓萱毫不犹豫的接过肉片一口放入嘴里,细细的咀嚼,“嗯,好嫩、好滑、好好吃”。 小妮子也给自己削下一块放入嘴里,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朱春华有些担心,刚想说话,被纳兰振海拉了拉手。 看着两人那一脸享受的样子,左卫舔了舔舌头,吞了口口水。 小妮子抬头问道:“想吃”? 左卫尴尬的点了点头,“大小姐,我能尝尝吗”? 小妮子削下一块递向阿英,阿英愣了一下,上前接在手里,“谢谢大小姐”。 小妮子爽快的摆了摆手,又削下两块薄薄的里脊肉,在盐罐子里蘸了蘸,起身走到纳兰振海和朱春华面前,递向两人。 纳兰振海和朱春华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来,但看着带血的生肉,又有些下不了口。 小妮子眉头微皱,“不给面子”? 两老口赶紧将肉放进嘴里,先是满嘴的血腥味想吐,细细咀嚼了几下,还真是丝滑嫩爽。 小妮子转身走向野猪,目光从左卫身上一扫而过,“不好意思,没了”。 左卫见野猪宰杀得差不多了,很有眼力劲地说道:“大小姐,我帮您把注入搬进去吧”。 临近中午,山里炊烟袅袅,一道道炊烟升起,直奔九霄至上,与蓝天白云融合在一起。 一顿饭,野菜、野菇、野猪肉,纯天然,无公害,一桌子人吃得津津有味、其乐融融。 除了左卫和右卫,他们两人只要被小妮子看一眼,就会自觉的收起筷子,哪怕筷子已经夹在肉上也得放下,实在是千里的追杀,在他们心里埋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一桌子人正吃着饭,一个蓬头垢面,满身尘土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小妮子”! 来人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又兴奋、又激动、又委屈。 刘妮皱了皱眉,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家里没有余粮,去别家要饭去”。 来人撩了撩头发,“小妮子,你看看我是谁”? 刘妮茫然的看了几秒,“管你是谁,我家很穷,穷得叮当响”。 “呜、、我啊,我是魏无羡啊”。 “魏无羡”!刘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终于认了出来,“魏家破产了,你改行当乞丐了”? 魏无羡一步踏进屋里,“小妮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刘妮警惕的看着魏无羡,大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我告诉你,你曾经送给我的车早卖了,钱也花光了,别想着找我还钱的,再说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魏无羡愣了一下才明白刘妮的意思,“呜呜、、小妮子,我不是来找你还钱的”。 “呼、、、”刘妮轻轻的拍了拍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魏无羡看见满桌子的菜,也不再寒暄,急吼吼的上桌,拿着左卫吃过的碗筷就开干,看样子,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叶梓萱好奇的看了眼魏无羡,附耳问小妮子道:“这乞丐是谁啊”? 魏无羡狼吞虎咽,抬起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是乞丐,我是天京魏家二少爷魏无羡”。 小妮子同情的看了眼魏无羡,“曾经的傻二代,现在的小乞丐”。 纳兰振海自然是知道天京魏家,问道:“你爸是魏宁海,你爷爷是魏文昌”? 魏无羡一边风卷残云一边点头,“嗯”。 纳兰振海哦了一声,想到天京的事情,叹了口气,“我和你爸也算老相识了,没想到也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魏无羡抬起头,“你咒谁啊?你才家破人亡,你全家都妻离子散”。 纳兰振海眉头微皱,心想,魏宁海的家教也太差了。 叶梓萱瞪着眼说道:“他是小妮子的爸爸,我的大爹”! 魏无羡打了个饱嗝,有点懵,小妮子不是孤儿吗,什么时候多出个爹了,盯着纳兰振海的脸看了半天,盯着朱春华也看了半天,又转头看向先小妮子,心里一声卧槽,立即起身给纳兰振海九十度鞠躬。 “叔叔好,阿姨好”。 纳兰振海看了眼小妮子,强压着心中的不悦,“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魏无羡悲中从来,满含深情的看着小妮子,“我在天京多方打听,始终打听不到你的下落。后来,我想到你和小师弟在马嘴村长大,我就想来看看”。 魏无羡长叹一声,“汽车进山的时候熄了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只能弃了车,一边问路,一边走好几十公里的路,风餐露宿,饿了吃树叶草根,渴了喝山里的泉水,终于走到了马嘴村,皇天不负有心人,小妮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吗,你知道,我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你”。 叶梓萱感慨道,“还真是个有情人”。 小妮子嘟囔着嘴,第一次对叶梓萱生气的说道:“梓萱姐姐,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叶梓萱突然反应了过来,挺起胸膛对魏无羡说道:“你这只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小妮子是不会看上你的”。 纳兰振海也说道:“虽然我和你爸也是老相识,但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我反对小妮子和你在一起”。 左卫和右卫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魏无羡,都觉得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阿英撇了眼魏无羡,“吃完饭就赶紧走吧”。 魏无羡不忿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叶梓萱看着刘妮,为难的说道:“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小妮子双手环胸,“梓萱姐姐,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叶梓萱想了下,对着魏无羡义愤填膺的说道:“别再胡说八道,我和小妮子已经商量好了,我做大,她做小,我们都是要嫁给陆山民的”。 魏无羡眼里含着泪水,“小妮子,我是真心很喜欢你”。 刘妮愤怒的瞪着眼睛,“你小子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替山民哥狠狠的教训你”。 魏无羡愣了一下,“这关小师弟什么事”? 刘妮亮了亮手上的镯子,“我是陆爷爷钦定的孙媳妇儿,你调戏山民哥的媳妇儿,你说我该不该收拾你”。 魏无羡欲哭无泪,“小师弟有女人了”。 小妮子哼了一声,“她在外边有再多女人是他的事,我是陆爷爷认可的,我和梓萱姐姐才是正房,其他女人只能是偏房”! 魏无羡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妮,“这也行”? 小妮子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道:“怎么不行,我是正房,我说了算”! 魏无羡求助的看向纳兰振海和朱春华,“叔叔阿姨”? 纳兰振海和朱春华也被小妮子的话给震撼住了,朱春华说道:“小妮子,你和陆山民的事,妈妈觉得还是要慎重考虑”。 刘妮切了一声,“我知道你们老古董的想法,你们不懂,山民哥这么优秀的男人,多几个女人又怎么了”! 一桌子人,可能除了叶梓萱,所有人的人都目瞪口呆。 刘妮摆了摆手,“你走吧,看在你是山民哥师兄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对山民哥媳妇儿有非分之想的罪过”。 魏无羡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走,除非你杀了我,我坚决不离开马嘴村”。 第1999章 眼看高楼起,眼看楼倒塌 韩词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东方医馆”四个大字,怔怔出神。 当年老先生写下这四个字的场景,还恍若眼前。 到现在,他仍然难以相信,老先生就这么不在了,从第一次见到老先生,他就是一副老人的形象,在他的认知中,老先生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韩老先生”。 一声轻呼打断了他的思绪,洪思贤手里拿着两本线装书,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韩词哦了一声,抬脚上了台阶。 洪思贤放下手里的书,扶着韩词坐下,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 “韩老先生,您的气血很虚啊”。 韩词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来找你开两副药”。 洪思贤眉头微皱,“您这一跤摔得不轻啊”。 韩词叹了口气,“年纪大了,经不起摔啊”。 洪思贤说道:“您先坐一会儿,我去给您抓药”。 韩词嗯了一声,独自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看着医馆里的一切,所有的陈设还和当年开馆时一模一样,有种让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错觉。 洪思贤抓好药回来,见韩词神色悲怆,也不由悲从中来。 “要是我早点发现师傅的病情,或许、、、” 韩词勉强地笑了笑,安慰道:“别自责,生老病死,天道使然,任何人都逃不过”。 洪思贤嗯了一声,问道:“韩老先生,您和我师傅认识很久了吧”。 韩词淡淡道,“记不住了,只记得医馆开张的时候,我还来帮过忙”。 说着,韩词指了指洪思贤坐的凳子,“你坐的凳子,包括医馆里的家具,都是我亲手做的”。 洪思贤惊讶地看着韩词,他听师傅说过,这家医馆开了有五十年,也就是说,他们认识至少有五十年了。 “能和我讲讲师傅的事吗”? 韩词想了想,对于老先生的评价,他有很多话可以说,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之后说道:“你只要记住,他是一位老中医,济世救人的医者就够了”。 说完,韩词放下两百块钱,起身拿起药走出了大门。 洪思贤在身后说道:“韩老先生,您身上的伤倒是其次,心里的郁结才是根本,我不知道您在担忧什么,但请不要太忧虑,多静养”。 韩词停顿了一下,走出医馆,走出巷道,汇入了大街的人、流。 路上行人匆匆,行走在其中,一种迷惘的惆怅油然而生。人人都想活得更久,甚至想长生不老,但事实上活的时间太长,反而会成为一种煎熬。 他现在就隐隐感受到了这种痛苦,这种痛苦与身体的疼痛不一样,它是来自灵魂深处,精神之源头。 身体上的痛苦,医药可以治好,精神上的痛苦,唯有从精神层面对症下药。 他现在深刻地理解老先生为什么要创造组织的信仰。 但信仰会一直是信仰吗,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一生信仰。 坚持做一件事情,就已经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坚持一生信仰不变,更是难上加难。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单靠信仰是难以维持住信仰的。 现在,无论是纳兰子建,还是那位藏在更深处的人,都令他格外的担忧。 他当然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和睦相处,就像老先生在世时一样,但是,人心,这世界上最难以捉摸的事情,最经不起琢磨。 作为组织里的老人,隐隐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机。 韩词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人头攒动的人群,站立了几秒,才抬脚继续前行。 上了公交车,年轻人们要么低头刷手机,要么满脸疲惫地打着瞌睡,没有人因为他是老人,手里还提着中药,就给他让位置。 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太累了,当一个人太累的时候,跟他讲五千年的优良品德,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韩词在组织的地位很高,但住的地方一点也不高档,老旧的小区,狭窄的巷道,走在其中,看上去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儿。 还有几百米就到家,韩词停下了脚步,在一棵大树下花台坐下。 不多久,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也不说话。 韩词拍了拍花台边缘,“跟了我好几天了吧”。 中年男人挨着韩词坐下,打量了半晌,试探地问道:“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韩词淡淡道:“叫我韩老头儿就行”。 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韩老先生好”。 韩词看了他一眼,“你是那位派来的人吧”? 中年男人神色微微一变,再次点了点头。 韩词淡淡道:“两条线除了首领之外,其余任何人不能接触,这不合规矩吧”。 中年男人说道:“韩老先生说的是,但是,大先生、、、” 说了一半,中年男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韩词眉头微微皱了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所说的那位大先生不信任我们的新先生”?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那位新先生不信任我们大先生,所以大先生有点担忧”。 韩词不悦地说道,“新先生是老先生亲自选定,你们那位大先生多虑了,回去告诉他,一切照旧,不要坏了规矩”。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问道:“难道韩老先生就一点不担忧吗”? 韩词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中年男人说道:“韩老先生一路走走停停,难道就没有故意等我的潜意识在吗”? 韩词眉头皱得更深,“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对组织来说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猜忌是破裂的前兆,不管猜忌的内容是否真实存在,但一旦开始猜忌,确实就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放任这种猜忌继续加深,更不能视而不见把头埋进沙子当作不存在”。 韩词警惕地看着中年男人,“你们那位大先生想干什么”? 中年男人苦笑道:“韩老先生这个语气,似乎先入为主认为大先生有额外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反问道:“如果新先生让你们去杀大先生,你们会动手吗”? “当然不会”。 “但是你们又怎么知道你们杀的人不是大先生呢”? 韩词眉头紧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中年男人缓缓道:“两位先生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对方是谁,你们既然不知道大先生是谁,又怎么敢保证杀的人不是大先生呢,你们这条线掌握着强大的武力,是一把想杀谁就能杀谁的刀”。 韩词说道:“你这种臆想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这位新先生觊觎组织的财富”。 中年男人说道:“我不敢说没有,但也不敢说一定没有”。 韩词说道:“即便真有,他杀了你们的大先生就能拿到财富控制权吗?不但不能,反而会割断两条船之间唯一牵连的线,从此不但财富完全失控,还会失去组织运行的资金来源,当年老先生之所以设置这种制度,就是为了平衡”。 韩词义愤填膺地说道:“我看是你们那位大先生有想法吧,老先生一走,就想摆脱组织的监督,把财富和权力牢牢掌握在手里”。 中年男人无奈地笑了笑,“韩老先生,您这样的想法也很危险啊”。 韩词额头冒出一抹冷汗,他也意识到这种想法很危险,连他都有了这种猜忌,那么纳兰子建的猜忌只会更大。 中年男人缓缓道:“您看,连您都对大先生都有了这种误会,更何况你们那位新先生,哎,现在是到了不得不解决的程度了啊”。 韩词半晌不语,说道:“他们两位应该已经见过面,要消除隔阂,也只有他们两位才能解决”。 中年男人说道:“您说得没错,但多做一些防护措施对大家都好”。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韩老先生,您是组织的老人,虽然您没见过大先生,但大先生是知道您的,他相信您的信仰与他一样坚定不移,从某种程度上说,相比于那位新先生,他更宁愿相信您”。 韩词眼神再次警惕起来,“既然知道我信仰坚定,你就别想挑拨离间,他是老先生钦定的人选,不仅是我,这条线的所有人都不会背叛他”。 中年男人缓缓道:“韩老先生误会了,大先生只是想把他的身份告诉你”。 “什么”?韩词大吃一惊,“不行,组织的规矩不能突破”。 中年男人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你们这条线只有新先生知道大先生的身份,告诉你,也只是以防哪天新先生让你们动大先生的时候,你能够知道要动的人是谁”。 “我也说过,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 “韩老先生,我当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不防一万只防万一,谁都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 中年男人还欲继续说,被韩词抬手打断,“不用说了,规矩就是规矩,两条线的其他人,都不能知道另外一条线的首领,这是基本规矩。” 韩词起身,说道:“还有,麻烦回去提醒一下你们的大先生,也千万别乱了规矩把新先生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韩词走后,中年男人拨了个电话出去,“大先生,韩词很固执啊”。 电话那头传来平淡的声音,“没关系,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渐渐生根发芽,不着急,给它点时间生长吧”。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他去了东方医馆,手里还提着药,看来是伤得不轻。他们那边确实在与陆山民火拼”。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真真假假,这世上的事,耳听未必为真,眼见也未必为实,得小心是障眼法。派人查查吴峥的情况,我不希望被人当傻子耍”。 “好,,大先生”。 “怎么了”? “我觉得韩词的话也有些道理,他没有理由与您为敌”。 “我当然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晴天备伞,有备才能无患”。 中年男人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满脸的担忧。 、、、、、、、、、、、、 、、、、、、、、、、、、 这段时间,柳泽阳成了东北最知名的人物,不过不是什么好事,而是最悲催的悲催事。 柳家私建军事堡垒,私藏大量军火,单单是这一条罪名,就够柳家覆灭的了。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随着深入调查,各种举报、污点证人纷至沓来,警察局门口举报柳家违法犯罪、欺行霸市的队伍从早上排到晚上,络绎不绝。 柳依依死了,柳正其也死了,柳泽阳就成了最大的背锅侠。 以他为首的柳家上下几代人,血缘关系越亲的越罪孽深重,嫡系两代以内的血亲几乎全被抓了进去。 整个柳家村,姓柳的人也被抓了一半。 东北的地下势力,在章成和李云两个老江湖的带领下,如风卷残云般被清除,地下资产,也风卷残云般以最快的速度被陈然带队洗劫干净。 柳家旗下的公司、资产,也开始一件件一桩桩地被清理出来,吸引了全国不少资本的。 鲸落而万物生,这注定是一场饕餮盛宴。 陆霜也严格按照陆山民的要求,并没有鲸吞所有,放出了一多半让全国各地的资本共享这场盛宴。 同样,天京也在上演着差不多的戏码。 吕家彻底倒下了,不同的是,吕家相对来说没这么惨,除了吕汉卿等少数几个吕家人被法办之外,其余人并没有吃牢饭。 但是,违法所得被没收,侵吞的股权和资产也被法拍,从政的吕老二也提前退休,吕氏集团还在,但已经不再是吕家的吕氏集团。 曾经的天京四大家族之首的吕家,不复存在。 田家要稍微好一点,田衡见势不妙,主动上交了最挣钱的能源、矿产等垄断资源,稀释了三家跨国公司的股份,从控股股东变成了参股股东,才勉强保住了田家的门楣,不过这一下来,也从顶级财阀沦落到二三流家族都不如。 眼看高楼起,眼看楼倒塌,终究是没有逃脱那双藏在暗处的手。 第2000章 不急不急 道一背上满是补丁的帆布袋,“真不需要我留下来”? 陆山民摆了摆手,“赶紧走,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道一看向欧阳胜男,“她就不打扰”? 陆山民拉着海东青的手,“我家青青的手又软又暖,怎么能洗衣做饭呢,总得留个丫鬟伺候着吧”。 欧阳胜男狠狠的瞪着陆山民,但看到海东青脸色变得冰冷,赶紧低下头了。 道一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子,我没跟你开玩笑,要不再想想,多个人在身边多份保障”。 陆山民不耐烦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道一还是不放心,“我答应过陆老头儿,要看着你,我就这么走了也太不仗义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么大把年纪了,就别瞎操心了,行吗”? 道一感慨道,“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 陆山民走过去,冷不丁一把抱住道一,“爷爷不在了,黄爷爷也不在了,就剩下您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道一爷爷,您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道一全身僵硬,楞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雄浑,中气十足,惊得欧阳胜男嘴巴大张。 道一一把鼻子一把泪,呜呜哽咽,“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啊、、呜呜,陆老头儿,你听见了吗?黄老头儿,你听见了吗,山民说我是宝啊”! 不仅欧阳胜男惊讶,就连海东青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们不知道,陆山民从小大到是怎么对道一的,在马嘴村的十几年,从来都是横眉冷对,骂都算是轻的,撵着满山跑都是家常便饭。 陆山民也没想到道一会这么大反应,内心也颇为感触,双手撑住道一的肩膀,使劲儿的把他推开,“我才换的衣服,弄得我满身口水和鼻涕”。 道一老泪纵横,犹是哽咽抽泣,“士为知己者死,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丢下你不管了”。 陆山民欲哭无泪,没想到一番真心话竟然起了反作用。 “那你就放心小妮子吗”? “小妮子”?道一眼睛一蹬,也忘记了情到深处的感动,立马精神抖擞。“小妮子怎么了”? 陆山民问道:“你知道我们的命门在哪里吗”? 道一眼珠子转了转,“马嘴村”? 陆山民点了点头,“或许马嘴村对你来说,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段旅程,但对于我们三人来说不一样,我们在那里长大,从那里走出来,我们的人生记忆是从那里开始,马嘴村的一草一木,每一个人,对于我们的意义都非同一般”。 道一一拍脑袋,我明白了,“你是说小妮子在马嘴村”! 陆山民说道:“小妮子很聪明,她知道马嘴村是我们的命门,所以独自一人守在那里”。 道一一拍大腿,“糟了,要是敌人想拿马嘴村要挟你,肯定会对马嘴村下手,小妮子一个人在村里太危险了”。 陆山民摇头晃脑的点头,“你总算想明白了,敌人很狡猾,小妮子一个人很危险,能帮上她的只有你了”。 道一一把推开陆山民,转身一步跨出门槛,御风而行,扬起一阵尘埃。 陆山民扇了扇门外飞扑进来的灰尘,叹了口气,“总算把他给忽悠走了”。 欧阳胜男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关心道一,还是真的关心口中的小妮子,还是只是单纯的讨厌这老头儿。 陆山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声道:“别瞎猜,赶紧去收拾行李,我们也该出发了”。 欧阳胜男愤怒的盯着陆山民,“你真把我当丫鬟了”? 陆山民嘴角扬起微微一丝弧度,似笑非笑,下一秒眼神瞬间变得冷厉。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音响起,陆山民甩了甩手,“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欧阳胜男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也是火辣辣的愤怒,同时也惊骇不已,虽然这一巴掌是出其不意,但以她的境界,竟然没能躲过。 陆山民扬了扬手,“做丫鬟就要有做丫鬟的觉悟,下一耳光,可就没这么轻松”。 欧阳胜男冷哼一声,转身上楼而去。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也会打女人”。 陆山民脑仁儿一紧,赶紧赔笑道:“胜男嘛,比男人还男人,不能当女人看”。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什么感觉”? 陆山民脑筋急转,“皮糙肉厚,打得我手心生疼,跟你光滑软糯的脸相比,就跟百年的老疙瘩树皮一样膈手”。 海东青已经习惯了陆山民的变化,没好气道:“这女人不比章成和李云,没那么好降服”。 陆山民无所谓的说道:“降服不了就当个丫鬟使,半步化气的丫鬟,可不好找”。 海东青望着门外,“你不是说要等朱老爷子的消息吗,现在走,会不会早了点”。 陆山民说道:“我改变主意了,以前在民生西路的时候,胡唯有说过一句话,他说,和平和生路是打出来的,不是让出来的,我觉得他说得对”。 海东青淡淡道:“我觉得你越来越狂了”。 陆山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指着门外的天空,放声道:“锤子个退一步海阔天空,锤子个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只会让他们进两步,忍一时只会让他们认为老子怕他们,干他娘的”。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的侧脸,露出浅浅的微笑,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海东青嘛。 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欧阳胜男,正好看到陆山民指天骂天,心头不禁震颤了一下,这一刻,她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她的脸上仍火辣辣的,这是她第一见陆山民出手,之前,她一直以为陆山民是个武道尽失的废物。 走出院子,关上院门,陆山民突然停下脚步。 已经走出去几米的海东青回过头,见陆山民以指为笔,一笔一划在院门上刻下一行字: 山里青山青山里, 陆游海陆海陆游。 铁血柔情情相连 东青最美美此留。 ——陆海青山,到此一游。 海东青心头颤抖了一下,她不太懂诗,但这首打油诗还是能看得懂,只不过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破防,就像吃饭的时候前几道菜都是美味佳肴,最后一道菜却上了盘臭豆腐,有些尬,也有些臊。 欧阳胜男则更多震惊于陆山民的字,写得很好,好到甚至比公子还好,页惊叹于陆山民的指力,竟然能徒手在柏木门板写字,在门扳手戳一个洞并不稀奇,她也能做到,但游刃有余的写字,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陆山民写完之后,看着门上的打油诗,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笑呵呵的走到海东青身旁,“怎么样,我写的诗好不好”? “好”!海东青违心的附和了一句。 “哪一句最好”? 海东青看着门板上的字,“前两句”。 陆山民转头问欧阳胜男,“你觉得哪一句最好”? 欧阳胜男撇开目光,没有回答。 陆山民哟了一声,“还跟我耍上小姐脾气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你杀了王元开,我早回天京了,现在害得我和青青步步艰险,我完全有理由杀了你”。 欧阳胜男紧咬着牙关,昧着良心说道:“第三句”。 陆山民切了一声,“不懂诗的文盲”。 欧阳胜男身上背着大背包,一手提着一个大箱子,目光阴冷的盯着前面两个空着手、悠哉悠哉,散步般缓步向前走的两人。特别是陆山民的背影,恨不得一把匕首插入他的后心窝。 一边走,陆山民一边试探着去握海东青的手,被海东青给一巴掌拍开。 “青青,我觉得第四句最好”。 “你给多少女人写过诗”? “呃、、、青青,你看河边,好大一群野鸭,扑棱棱的飞上天空,一会儿排成一字型,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你看,你看,还排出了个字形,真好看”。 “我问你给多少女人写过诗”? “哎哟哟,兔子,好大一只兔子,蹦得好高”。 前面两人走得很慢,就像是出马郊游踏青一样,走走停停。 后面一人走得很窝火,不但要负重一百来斤的行李,还要一路上都看着两人秀恩爱,特别是陆山民,看着就恶心。 她不明白,以两人的身份和财富,为什么不留下一辆车,偏偏要选择步行,还tm的走得像散步一样,等从沿河村走到镇上,天都黑了,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镇上唯一的旅馆又脏又臭,被子发霉不说,地上还有小强乱跑,正当她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的时候,又被两人喊着下楼吃饭。 旅馆旁边就是一家面馆,桌子油腻不堪,满脸油污的老板拿着一张满是油污的抹布胡乱擦了几下桌子,端上三碗满满当当的面。 陆山民吃得呼哧呼哧,比猪吃食还难看,还难听。 陆山民将一个煎蛋放进海东青碗里,“多吃点”。 海东青夹起煎蛋放回去,还将自己碗里的煎蛋也夹给了陆山民。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原本很饿的欧阳胜男,一点吃面的欲望都没有了。 隔壁桌,新来了两个顾客,光着膀子,肌肉胀鼓鼓,坐下之后就让嚷嚷着上五斤羊肉。 那两人的吃相比陆山民还难看,一边吃肉,一边喝酒,还大声的划起了拳。 突然,其中一个男人拎着一瓶啤酒起身走到海东青身旁,隔在陆山民和海东青中间,大声粗气的说道:“美女,陪大哥喝一杯”。 欧阳胜男假装没看见,等着看好戏。但下一秒,她就看见陆山民给她使眼色。 欧阳胜男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桌子底下,陆山民狠狠的踩了她一脚,又给了她一个凶狠的眼神。 此时,另外一个男人也起身,走到陆山民的另一侧,弯着腰,一只手搭在陆山民肩膀上。 “兄弟,跟你女朋友喝杯酒不建议”。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建议,不过,那位大姐可能会有意见”。 那人只是看了欧阳胜男一眼,呵呵一笑,“兄弟,那位大姐也不错,要不让给我。 陆山民摊开手,“我所谓啊”。 那人呵呵一笑,左手以极快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另一个男人的右手也几乎同一时间拔出一把匕首,两把匕首同时刺向陆山民的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很好奇陆山民脸上没有惊慌害怕,但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 欧阳胜男手中的两支筷子同时飞出,飞向两人握着匕首的手。 两人反应也不慢,匕首在空中一个打转弹开筷子。 也就在这停顿的瞬间,欧阳胜男已经腾空而起,人尚在空中,双掌同时拍向两人的胸口。 两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烂了一摊子的锅碗瓢盆。 见有人打架,其余吃饭的人纷纷惊呼逃离出面馆,但并没有逃出去多远,都站在马路上指指点点,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一看就是悍不畏死的悍匪,明知不敌依然不退,起身之后挥舞着匕首冲向欧阳胜男。 欧阳胜男一脚扫过,健美修长的长腿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砰砰两声,两人倒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正当欧阳胜男上前准备审问的时候,只听陆山民缓缓道:“杀了”。 “什么”!欧阳胜男大吃一惊,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但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杀过人。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欧阳胜男,然后走到两人身前,将他们两个扶起来。 这下轮到欧阳胜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因为陆山民将匕首捡起来塞入了两人的手里,还说了句,“你们的东西掉了”。 两人有些茫然,但瞬间来了劲头,一左一右,两把匕首迅速捅向陆山民的胸口。 但是下一刻,风声大作,两只手掌同时拍到了两人的额头上。 两人倒飞出去四五米,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满嘴的鲜血咕噜噜往外冒,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陆山民掏出电话拨了个电话号码出去,“张局,我才送给你一件大功,没想到又在你的地盘上遇到暗杀。这扫黑除恶啊,看来还任重道远啊”。 “什么,马上过来,不急不急,我已经脱险了,杀手被一个叫欧阳胜男的女人给杀了,当然,她是为了救我才杀人的,你给镇上打个电话说一声,别找我麻烦就行了,我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哦,对了好好查查这些杀手,说不定又是一件功劳”。 “哎呀,客气了,不用谢。” 第2001章 稀奇的把戏 “他们是谁”?欧阳胜男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有些担心,也有些愤怒,明明可以等两人走后,跟上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处理掉,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陆山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打了个响指。 “你去把账结了”。 至此,欧阳胜男除了丫鬟之外,还多了两个新的职务,打手和土老财。 愤愤地结了账,路上,欧阳胜男忍不住问道:“你明明可以自己动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陆山民回头看了她一眼,像看白痴一样,“杀人犯法,有风险的,你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胆子太大了,哎,幸好有我帮你撑腰,否则你就等着吃牢饭吧,你呀,别一天对我横眉冷对,要懂得感恩”。 欧阳胜男恨得咬牙切齿,“卑鄙,无耻”! 海东青突然停下脚步,身上杀意顿起,“你再说一句试试”! 欧阳胜男感觉浑身发冷,一股霸道的气机直压心头,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回到脏乱差的小旅馆,看着房间里只有两张床,欧阳胜男眉头紧锁,她不想跟海东青一起睡,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很不喜欢这个女人,准确的说是畏惧。 不过她想多了,陆山民怎么舍得让她跟海东青睡。海东青刚上床,他就猥琐地往她床上挤,结果被海东青一脚给踹下床。 陆山民揉着屁股,可怜巴巴地上了另外一张床上,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欧阳胜男洗完澡出来,怔怔地站在原地,小旅馆的床很小,海东青睡在正中间,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我睡哪里”? 海东青扔了一床棉被在地上,没有再理会她。 欧阳胜男敢怒而不敢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闷气,想来她也是东北黑、道响当当的人物,何曾想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时至半夜,床上响起陆山民轻微的鼾声,欧阳胜男的双眼渐渐变得冷厉,这个男人聪明狡诈、心狠手辣,还是个武道高手,这样的存在,对公子来说,必将是个极大的威胁。 腰间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把匕首插入他的心口,或是抹掉他的脖子,将会为公子除掉一个劲敌。 她的脑海中反复预演着杀死陆山民的手法,如此近的距离,对方又处于沉睡状态,她有把握在瞬间将匕首送进他的胸膛。 又看了眼海东青,她很强,但再强也不可能从熟睡中立马反应过来。 转头看了眼窗户,以她的境界,能够做到在一秒之内完成刺杀、跳窗,即便海东青醒过来,第一时间肯定是抢救陆山民,而不是追杀她。 窗户下面就是马路,旅馆门口停着好几辆摩托车,跳下去就是龙如大海。 预想中一切都很完美,几乎是毫无瑕疵。 再次看向海东青,黑夜中看不清她的样子,听声音,呼吸平稳、悠长,确实是睡着的样子。 她的手缓缓摸向腰间,握住了熟悉的刀柄。 正在她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从房门底部的光亮处,能看到黑影晃动。 门锁肉眼可见移动,木门出现一丝裂缝,缓缓的由外而内被人推开。 两个黑衣男人一手打着手电,一手反握匕首,猫着腰,轻手轻脚往里走。 当手电照在纳兰胜男脸上的时候,两人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往外跑。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这一动静,欧阳胜男哪里还敢对陆山民下手,心中的压抑的愤怒直冲上脑,哪里容得了两个杀手跑掉。 一步跨出门口,再一步就已经在走廊上追上了两人。 匕首划过,两人连闷哼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站在走廊上,欧阳胜男转头看向开着的房门,再次陷入纠结。 跑,还是不跑? 最终,欧阳胜男还是选择了回去。 关好门,再次坐在凳子上,床上的两人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睡姿,没有任何反应,她不禁又有些后悔。 天刚微亮,陆山民睁开了眼睛,看见欧阳胜男端坐在凳子上,咦了一声,“我还以你为跑了呢”? 欧阳胜男顶着黑眼圈,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陆山民起床伸了个懒腰,“当丫鬟就要有当丫鬟的觉悟,赶紧打水伺候我洗漱”。 欧阳胜男恨得牙痒痒,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陆山民走到海东青床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海东青的睫毛,温柔的说道:“一夜没睡好吧,赶紧睡会儿,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刚走出卫生间的欧阳胜男后背发凉,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昨天晚上两个杀手突然闯入,否则,她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海东青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翻身背对着陆山民,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陆山民洗漱完毕,从行李箱里取出文房四宝,在简陋的桌子上铺开宣纸,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磨墨”! 欧阳胜男脸色发白,磨墨的手微微的颤抖。 陆山民提起毛笔,双眼微闭,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本是后山人, 偶作前堂客。 醉舞经阁半卷书, 坐井说天阔。 大志戏功名, 海斗量福祸 论到囊中羞涩时, 怒指乾坤错 山中猎虎豹 下山猎功名, 山中道理黑白分明, 山外人心更胜猛虎, 人到中流击水 行至云起潮落 顾径苍翠 血满来时路、、、、、、 欧阳胜男看得心惊肉跳,以至于都忘记了磨墨,她不懂书法,但那一笔一划所带来视觉震撼却是真真切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字,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一个个字,仿佛就像有生命一般。 不知何时,海东青已站在身后,随着一个个字读下去,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读完,脸上不禁浮现出激动的红晕。 陆山民一口气写完,额头密布细细的汗珠。 正准备抬手擦汗,一只手伸了过来,黑色的衣袖在额头上温柔地擦了擦,还带着余香。 陆山民对海东青笑了笑,“写字,其实是件很费神的事”。 海东青说道:“那就别一次写这么多字”。 陆山民拿起宣纸,神色中颇为欣慰,“感觉来了,没控制住”。 海东青看着上面字,感慨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神吧”。 陆山民惊讶地看着海东青,“你懂书法”? 海东青微微点了点头,“小时候,我爸请了一位书法大师,教过我几年”。 陆山民很是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海东青也是同道中人。 “以前,爷爷常说我的字缺乏神韵,我还以为是我练习少了”。 海东青看了眼楼下,“走吧,下面有人等你”。 简单洗漱完毕下楼,一个身高一米九以上,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靠在警车上抽着烟,见陆山民出来,没有刻意上前相迎,只是稍稍站直了身子。 陆山民走过去,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手,相视而笑。 男人先开口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陆山民说道:“我也没想到张局如此威武”。 张常林看向陆山民身后的海东青,眼睛不自觉发出亮光,“想必这位英姿飒爽的小姐,就是海小姐吧”。 海东青不冷不热地回答道:“张局过奖了”。 张常林啧啧称赞,“海小姐的威名,在东北至少能响彻二十年”。 说着,张常林的目光从欧阳胜男的脸上一扫而过,重新落到陆山民身上。 “我辛苦多年都没法拿下的人,你一过来就拐走了”? 陆山民看了眼欧阳胜男,“张局若是想要就送给你了”。 张常林笑了笑,“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柳家的大礼够我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了,还是你留着吧”。 陆山民问道:“张局专程过来,不会是找我寒暄的吧”? 张常林点了点头,“昨天傍晚死了两个人,半夜旅馆里又死了两个人,我能不来吗”? “查出来没有”?陆山民问道。 张常林说道:“很好查,都是些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你这一不小心,又给我添了两份功劳”。 陆山民哦了一声,“您刚才不是说柳家的功劳就够了吗,还在乎这点”? “蚊子肉也是肉嘛”。说着,张常林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陆山民叹了口气,“张局是想问背后的指使人吧”。 张常林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不该问,但职业病犯了,不问一问,心里搁得慌”。 陆山民没有打马虎眼,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张常林嗯了一声,果断地没有再追问。 “顺路,需不需要搭我的车,送你去机场”? 陆山民摇了摇头,笑道:“谢谢张局好意,来的时候太匆忙,我想好好领略一番东北的风景”。 张常林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但也不确定,还是好意地说道:“那,我派几个警察送你们一程”。 陆山民斜眼撇了撇海东青,“张局觉得派多少人抵得上一个海大小姐”? 张常林有些失望,以他的经验和智慧,自然猜得到陆山民背后有靠山,否则怎么敢到人生地不熟的东北来对付柳家,他本想结交一下,但看样子,陆山民似乎并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 陆山民看出了他的失望,说道:“不过确实有件事需要张局帮忙,我这一路估计还会遇到些飞蛾扑火的蠢货,到时候还需要您安排人处理下,免得我费神费力与当地警察解释”。 张常林脸上露出了笑容,“放心,你这是在帮兄弟们立功,没有人会为难你们的”。 看着警车离去,欧阳胜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山民是故意引杀手出来,但是她仍然想不明白陆山民为什么要这么做。 农村大巴颠簸前行,让陆山民回想起当年从马嘴村出来,第一次坐大巴车去县城的场景,满车的山货,鸡鸭人同车,臭气熏天。 现在的大巴车环境没那么差了,但颠簸不平的道路,人挨着人,也谈不上舒适。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不喜欢这种人多的环境,起身站在她的座位旁,把她与周围人隔开,开辟出一方只属于海东青的狭小地方。 “没做过大巴车吧”?“委屈你了”。 “还好”。海东青淡淡道,她虽是大小姐出身,但与一般的豪门大小姐不同,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也并非没有吃过苦,相反,她所吃过的苦,不是一般贫苦人家出身的人能够体验到的。 “你做过”?海东青反问道。 “当然”,陆山民笑道:“我可是劳动人民出身”。 海东青嘴角不禁翘起一丝稍显得意的微笑,心想,又多了一件都做过的事情。 陆山民不明所以,问道:“你在笑什么”?“说出来我也开心开心”。 “没什么”。海东青转头望向车窗外,脸上笑容犹在。 欧阳胜男看在眼里,莫名感到一丝酸楚,再强的女人,内心深处都希望得到心爱男人的呵护,但她呢,似乎只能是一种奢望。 一路上,欧阳胜男全神戒备,以防再有杀手突然冒出来。还好这一路并无意外,汽车平安无事地到了长春客运北站。 到了长春,欧阳胜男终于松了口气,在她的预想中,接下来应该直接坐飞机去天京,就可以在飞机上美美睡一觉了。 但是她想错了,三人没去机场,而是打了个车去火车站,坐火车就算了,还买的是最慢的绿皮火车票。 买最慢的绿皮火车就算了,明明上午就有票,非要买下午的车次。 下午三点钟的火车,时间尚早,陆山民拉着海东青在火车站附近四处闲逛,一晚上没怎么睡的欧阳胜男顶着黑眼圈,托着几大箱行李,一圈逛下来,行李箱又重了十几斤。 敢怒不敢言,只能恶狠狠的盯着两人的后背,一边观察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心里把陆山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心力都憔悴了。 前方,鼓掌声、叫好声传出老远,一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似乎那里正上演着什么稀奇的把戏。 第2002章 女大三、抱金砖 挤进人群,令陆山民意外的是,竟是算命的,还是个老道士。 老道士身穿干净的素色道袍,长发长髯,鹤发童颜,双腿盘坐在稻草编制的蒲团上,拂尘自然地搭在手臂处,仙风道骨,颇有几分神仙姿态。 陆山民真想让道一来看看,同样是道士,看看人家这卖相、这逼格,高端多了。 老道士的旁边还站着个八九岁的小女儿,长得粉雕玉琢,低着眉眼,一边很有涵养地收钱,一边乖巧地说着道祖保佑。 算命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老道士话不多,点到即止,但句句都点中命门,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高高兴兴地掏钱。 陆山民走到老道士身前,“老神仙,给我算算”? 老道士手上拂尘一甩,搭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臂上,原本清洌的眼神变得不安。 陆山民笑问道:“老神仙不妨直言,我承受得住”。 老道士问道:“年轻人,大难临头啊”。 “哦,什么样的大难”? 老道士双手指头飞快的掐指,几秒钟之后,神色悲悯地问道:“年轻人,你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了人”? 陆山民笑着点头道:“不仅是最近,老远也得罪了不少人”。 老道士眉头微皱,“不要不当回事,这里面有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 陆山民说道:“已经得罪了,怎么办呢”? 老道士不再言语,目光撇了眼旁边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伸出洁白的小手,“道祖保佑,我爷爷已经泄露了天机,再说去会折寿的”。 陆山民朝身后招了招手,欧阳胜男恨恨地掏出钱包,还没等她从里面掏钱,钱包就被一把夺了过去。 陆山民取出五百块钱递给小女孩儿,“给你爷爷买点补品,把折寿的部分补回去”。 小手没有往后缩了一下,没有接钱。 陆山民叹了口气,又从钱包里取出五百块递过去。 小女孩儿接过钱揣进兜里,“爷爷,道祖会原谅你的”。 陆山民有些看不下去,这吃相也就这样了,比道一带着小妮子出去算命好不了多少。 老道士捋了捋长髯,语重心长地说道:“命里只该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 陆山民不满道:“老神仙说我是命薄之人”。 老道士说道:“你的命不薄,但遇上了比你命更厚之人”。 小女孩儿递过一个折成三角板的符箓,陆山民接过放在手上掂量了掂量,“这就能解了”。 老道士说道:“当然不是”。说着又顿了顿,一双带着神性的眼睛盯着陆山民,“送你四个字——‘负荆请罪、诚心臣服’”。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互不招惹,各不相干,行不行”? 老道士摇了摇头。 陆山民又问道:“退后让步,躲避逃离,行不行”? 老道士还是摇头,“你所得罪之人威严甚重、容不得任何挑衅,退不得、避不掉”。 陆山民倒吸一口凉气,“意思是除了当狗,没有别的退路”? 老道士缓缓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臣服之后,你的敌人将不再是敌人,所谓否极泰来,反倒是一桩天大的造化”。 “没得谈”? “谈不得”。 陆山民扶着额头咯咯发笑,笑得全身颤抖,一旁小女孩儿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心想,这家伙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哎,老神仙,你这么神,麻烦告诉那人一声,我这人啊,什么都肯做,就是做不了狗”。 老道士失望地叹了口气,“年轻人,世界芸芸众生皆为牛马,不独独你一个人,谁活着不是弯腰低头,不丢人”。 陆山民双手撑着膝盖起身,“对了,还帮我告诉那帮人一声,他们的命尊贵,拼死一个已经是赚了,再拼死几个,他们值不值不知道,我反正是值了”。 小女孩儿轻微地瘪了瘪嘴,心里叹息一声,果真被忽悠瘸了,见陆山民的目光看过来,小女孩儿立马恢复了严肃,“道祖保佑”。 走出人群,陆山民跺脚骂道,“狗xx的,生来金贵就牛逼灿灿吗”! 欧阳胜男嘴上不说,心里面很是幸灾乐祸,把我当牛马,在那群人眼里,你一样是蝼蚁。同时也很得意,公子让她杀王元开,想必就是为了这个效果。 她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心里默念着,公子,我没有辜负您的信任,圆满完成了任务。 陆山民正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在欧阳胜男的大屁股上,“你得意个锤子,就是因为个个都是你这样的奴才,才让那群傻逼自以为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当奴才。除了窝里横,还会什么?贱人”! 陆山民的行为立刻引来周围人的目光,全是愤怒的目光。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男人路见不平一声吼,冲过来指着陆山民的鼻子骂道:“你干什么?对女人动手,还是不是个男人”! “滚”!欧阳胜男怒气值爆满,一声暴喝附带上了气机涌动,震得见义勇为的男子耳朵嗡嗡作响。 直到三人离去很远,年轻男子都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下午三点的火车,绿皮火车的味道,还是那么酸爽。他还好,海东青一上车眉头紧皱,脸色也变得很不好。 陆山民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歉意的说道:“让你受苦了”。 海东青猛灌了半瓶矿泉水,脸色才稍稍好了点。 陆山民说道:“我教你一个办法,就没这么难受了”。 “什么办法”?海东青问道,坐在对面的欧阳胜男也期待的看着陆山民,她也同样受不了。 陆山民双手抬起放在胸前,缓缓向下,“跟着我说的做,气沉丹田,凝神静气,排除杂念,神出天外、、、、深吸气”。 一口气吸入,海东青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一股恶心从丹田处直往上涌,欧阳胜男更是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憋气,忍住,千万别泄气”! “好,我数十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别急,缓缓吐气,对,用嘴巴吐气”。 “好,,很好,,,保持姿势,再来一次”。 反复做了三次,陆山民盯着海东青,问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好很多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陆山民呵呵一笑,“看来效果不错”。 海东青问道:“你自己发明的办法”? 陆山民点了点头,“当年我坐火车去东海,上车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深呼吸了几次,也就渐渐习惯了”。 “哎”,陆山民感慨道:“想当年第一次坐绿皮火车到现在,都过去快十年了”。 “后悔吗”?海东青突然没来由的问道。 陆山民的脸上突然变得黯淡无光:“没能给爷爷送终的时候后悔过,唐飞死的时候也后悔过,肖兵、方远山、白斗狼、梅姐,还有、、、、都后悔过,但现在,不后悔了。如果不出来,又怎么能遇上他们”。 海东青说道:“他们遇上你,也没有后悔”。 陆山民点了点头,“大家都没有后悔”。 欧阳胜男的思绪则飘到了另一边,她也曾问过自己后悔吗,答案是,不后悔。 陆山民摇了摇头,脸上突然浮现出愉悦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就是在去东海的火车上遇上丽姐、梅姐和陈坤的”。 “哦”?向来对这种小事不敢兴趣的海东青,竟然来了兴趣。“怎么认识的”? 陆山民缓缓道:“当时我就坐在这个位置,陈坤坐在你这个位置,丽姐和梅姐坐在对面”。 陆山民深看着对面,欧阳胜男的面容仿佛开始变化,变成了张丽的样子。 “他们很好,很照顾我,一路上给我讲了很多东西,还给我零食吃,一点也没有因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民而瞧不起我”。 “丽姐是个知心大姐姐,平复了我对未知大城市的惶恐,梅姐性格很开朗,一路上嘻嘻哈哈,让我紧张的心情得以放松。陈坤是个话痨,讲述着对未来的各种期待,他还担心我到东海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住的地方,主动邀请我跟他们一起租房子”。 陆山民脸上洋溢着笑容,这种笑容海东青曾经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很多次,印象最深的是工地上的第一次见面,她救了一个小女孩儿,他带着感激的笑容帮她处理伤口。 但最近几年,已经很少看见了。 他现在比以前的笑容多了,但笑容中总像是缺了点什么,难得看见现在这般纯粹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陆山民现在的笑容明明很幸福、很开心,但她的心里却有些微微发疼。 欧阳胜男也很久没看过这般的笑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里骂了句白痴。 海东青缓缓道:“张丽还在东海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万法变幻不移赤子之心,这句话是爷爷告诫我的,但真正做到的却不是我,而是她。到东海十年,只有她还是来时的她。不骄不躁、不急不缓,踏踏实实、平平淡淡”。 海东青淡淡道:“下次回东海,一起吃个饭”。 陆山民嘿嘿一笑,变回了原型,“你不吃醋”? 海东青瞪了她一眼,可惜陆山民看不见。 欧阳胜男实在太困了,昨晚一晚上没睡,今天又托着上百斤的行李箱逛了好几个小时,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梦里面,她看见了公子,公子还是那么好看,笑起来最是好看,说话也很好听,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公子向她张开双手,她激动得飞奔过去,一路跑一路喊着‘公子、公子’。 正当她离公子越来越近,快要扑进公子怀抱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别发春了,到站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公子的身影突然消散,扑了个空。 欧阳胜男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声音的出处,也看到了那张恨不得撕的稀碎的脸。 下了车,她才发现,所谓的到站,只是火车过了两个站,都还没离开长春范围,看了眼手表,睡了还不到二十分钟。 小站偏僻荒凉,出了站,陆山民漫无目的在荒野里四处瞎逛。 野外的地面不平,行李箱没法托着走,欧阳胜男只得托着疲惫的身体肩扛手提。 来到一处小山坡上,陆山民终于停下了脚步。 “啧啧,东北就是平啊”。 欧阳胜男心里大骂,‘尼玛,东北平也值得感慨吗?平白无故到野地里瞎逛,尼玛有病啊’!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会不会不在这一站”? 陆山民从兜里拿出地图看了一两分钟,说道:“不急,再等等,这种事情我有经验”。 “有经验”?海东青不解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收起地图,神色中带着肃穆,“有个叫佟梁的家伙,教会了我怎么杀人”。 海东青哦了一声,想了起来,“当年送你去金三角的缉毒警,不过,你之前不是在东海杀过人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一样,那次是天狼盟的杀手追杀我,我是迫于无奈稀里糊涂地反杀了。真正的杀人,是他教我的。现在想想,那时的我,还真是个窝囊废”。 海东青感同身受,十七岁扛起整个海家,血雨腥风,不堪回首。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与陆山民的经历有很多相同之处,甚至在很多方面是如出一辙。 陆山民淡淡道:“其实,我们真的很像。你并不想当什么东海神鹰,我也不想成为什么拯救世人的大英雄,我们都是被命运一步步推着向前走,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海东青淡淡道:“所以,你选择离开曾雅倩,既是因为她选择离开了你,也是因为你不想连累她”。 陆山民缓缓道:“我身上的因果太重,一般人离我太近会粉身碎骨”。 海东青冷哼一声,身上霸道的气机四溢。 陆山民呵呵笑了笑,“但你说得也不全对,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天天看着你,粘着你,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毫无道理地想着你”。 海东青脸色渐渐舒缓,嘴角翘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陆山民继续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陆山民后退出去两步,说道:“马嘴村有个说法,‘女大三、抱金砖’”! “你找死,你敢说我老”! 第2003章 辛苦了 “来了”。 欧阳胜男四周看了一圈,一览无遗的旷野上,并没有看见一个人,目光最后落在陆山民身上。 “武道中人”? 陆山民缓缓道:“试探、敲打过后,就该施压了,常规操作,算不得多高明”。 欧阳胜男有些不理解,“一个王元开,真有这么大影响力”? 陆山民瘪了瘪嘴,“他有屁个影响力,不过是老爷少爷们觉得丢了脸,尊严受到了挑衅。权贵的脸啊,嫩得很,哪像我们这么厚,可以随便打,打的时候还不能躲,打过之后还不能有怨言,否则就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脸被打了”。 说着,陆山民呸了一口,“艹,真他娘的艹蛋”。 海东青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陆山民挽着海东青的手,“青青,我是不是有些愤青啊”? 海东青淡淡道:“愤青总比乌龟好”。 欧阳胜男很是不安,可以预见,继续下去,她会被活生生的玩儿死。 “你们就不担心继续挑衅下去,他们会不死不休吗,毕竟这个世界是他们说了算”。 陆山民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这种想法的人太多了,才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欧阳胜男满心的怨恨,但又不敢直接发泄。 远处,四个黑影出现在了视野中,欧阳胜男终于感知到空气中的隐隐威压,随着几人越来越近,那股威压的气势也越来越强。 四个搬山境后期巅峰! 欧阳胜男暗暗心惊,自从见到陆山民和海东青开始,短短两个月时间,她所见识到的高手,比一辈子加起来还多。 两个月之前,她还认为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高手,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所接触的层次不一样了,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陆山民淡淡道:“去吧,把你的怒火都发泄到他们身上吧”。 欧阳胜男双眼圆瞪,紧咬着嘴唇,随着怒气值的上升,气机也开始节节攀升。 没有任何保留,当气机调转达到极致的时候,欧阳胜男一跃而下,带着滚滚气流杀向四人。 四人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面对来人的气势汹汹,相当的意外。 他们的主人高高在上,那他们的身上自然也带着神光,本来还想着说几句话狠话,结果对方招呼不打就杀了过来。 尊严受到了挑衅,所以他们也很愤怒。 愤怒遇上了愤怒,双方一接触就毫无保留。 四个搬山境后期巅峰对上一个刚踏入不久的半步化气,打得难分难解。 尘土飞扬,杀气腾腾,看起来很好看,但陆山民却皱起了眉头。 “花里胡哨,太让人失望了”。 海东青的思绪并不在这场不值得一看的战斗上,“你确定能减轻朱家在天京的压力,而不是反而刺激到他们”? 陆山民问道:“你连朱老爷子也怀疑”? 海东青淡淡道,“在这个权势超越规则的世界,人人争权夺利,越往上,人性的黑暗越彰显。我不是信不过朱老爷子,我是信不过任何人”。 陆山民叹了口气,不置可否,“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相信,在任何一个时代,即便是道德伦理彻底崩塌的时代,都会有那么一些人是值得信任,也应该信任的”。 “万一呢”?海东青转头看向陆山民。 陆山民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抬头与海东青对视,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屈服了,跪在他们面前心甘情愿的当了狗,你还会喜欢我吗”? 海东青的柳叶弯眉轻轻跳动了一下,转过头去,“别自作多情,我可没说过喜欢你”。 陆山民淡淡道:“相对于为奴为婢的活下去,我只是稍微多要了点尊严,想有点尊严的活下去而已,我觉得我的要求并不过分”。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如果有人觉得我要多了,对不起,那就别怪我要得更多”。 海东青忍不住再次看向陆山民,目光久久无法挪开。良久之后,她脸上的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如果杀一个王元开不够,大不了再杀几个,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在我们面前,又何尝不是蝼蚁”。 陆山民握住海东青的手,笑道:“我可不是十年前的山野村民,咱有实力大声说话。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真把我惹毛了,大不了舍弃所有财产不要,反正我也不在乎权势名利,都给他们。到时候你我二人乔装打扮、浪迹天涯,让他们天天都睡不着觉”。 海东青感受到手心的温暖,心里也很温暖,她甚至有些向往陆山民所说的那样生活。 旷野上留下了四具尸体,欧阳胜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走了回来,嘴角挂着鲜血,眉骨的一道口子深可见骨。 陆山民并没有怜香惜玉,拉着海东青的手向火车站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并没有通知张常林收尸,并不是不给他这份功劳,而是不想给他找麻烦,随着后面的人出现,很可能已经能够牵涉到他们,这对于张常林来说不但不是功劳,反而是一场灾难。 就让他们自己派人来收尸吧。 欧阳胜男扛起行李,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眼里满是怨恨。 等到下一列绿皮火车,天已经将黑。 上了车,欧阳胜男实在扛不住了,放下行李,一坐下就睡了过去。 她没有再梦见公子,而是梦见自己深处地狱,全身的每根骨头都在疼,四处都是拿着棍子抽他的人,怎么躲都躲不掉。 这一觉,她睡的时间要长一些,不过也只有一个多小时。 旷野一片漆黑,唯有一处有点火光,远远看去,像是鬼火一般。 陆山民牵着海东青的手,在他的死皮赖脸之下,海东青现在已经不再拒绝。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夜色星空下,别有一番情绪在荡漾。 欧阳胜男则依然是扛着行李在身后,虽然睡了一个多小时恢复了些体力,但身上的伤让她觉得行李格外的沉重,她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只是她不明白,杀自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她。 火光越来越近,已经能隐约看见个黑影蹲在地上。 欧阳胜男放下行李,开始一步一步的调整气机,她虽然知道死到临头,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燃烧起熊熊战意。 黑影背对着三人,半蹲在地,看佝偻的身形,应该是位岁数不小的老人。 老人一边烧着黄纸,一边念念有词,在旷野无人的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陆山民和海东青站在几米开外停下了脚步,欧阳胜男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先发制人,拼死一搏,这是渺茫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正当她准备冲过去发起悍然一击的时候,陆山民抬手拦在她的身前。 “老人家,这么晚了不回家,干什么呢”? 那人缓缓转头,身子却丝毫未动,整个脑袋像是被直接拧过来一般。 那是一张爬满皱纹的老妇人的脸,眼眶很深,颧骨突兀,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随着老妇人露出阴恻恻的笑容,皱纹被推在一起,层层叠叠,格外渗人。 “在烧纸啊”!老妇人的声音沙哑,像穿着皮鞋走在沙地上一样刺耳。 陆山民微微一笑,“这么大年纪,给你儿孙烧的吗”? 老妇人吱吱吱的笑出声音,像老鼠被人捏住了尾巴一样。 “对啊,一个孙子,两个孙女”。 陆山民呵呵一笑,“一男两女,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嘛,我有个习惯,杀人之前,一定得先给他们烧点纸,免得到了阴曹地府没钱用”。 陆山民哦了一声,“这么说来,你倒是个有良心的人”。 老妇人咧嘴吱吱吱的笑,露出一排黄灿灿的金牙,“你知道活人和死人最大的共同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 “钱啊,活人爱钱,死人也爱钱。我是担心他们没钱用会变成孤魂野鬼来缠着我”。 陆山民笑着问道:“既然这么怕鬼缠,干嘛还要杀人”? “哎呀,刚才不是说了吗,钱嘛,我怕鬼,但我更爱钱啊”。 陆山民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能告诉我是哪一家吗”? 老妇人眯着眼,完全看不到眼珠子,“不合规矩呀”。 陆山民拍了拍衣服口袋,“规矩在钱面前算个屁啊”。 老妇人盯着陆山民的口袋,嘿嘿一笑,“杀了你,你口袋里的钱,还不一样是我的”。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没得谈”? 老妇人嘴咧得更开,半蹲的身子缓缓起身,随之身上的金属声哗啦啦的作响,她的腰间挂了一圈小刀,半指长,挂得密密麻麻。 陆山民顺着小刀往下看,老妇人小脚尖尖,不禁感慨道:“真是个稀罕的老古董”。 老妇人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可以继续说,全部说完了,死后就不会变成厉鬼”。 “你知道东海神鹰吗”? “不知道”。 “听说过陆山民这个名字吗”? “没听过”。 陆山民一阵无语,“哪里冒出来的老古董,平时就不了解下时事吗”? “我只是个农村老太婆,对外面的事不感兴趣”。 陆山民又问道:“那你知道什么”? 老妇人眯着的眼睛缓缓瞪大,“我只知道有人让我晚上来这里烧纸,然后会有人送上门来让我杀”。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问道:“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海东青淡淡道:“鬼婆,十几年前就在江湖销声匿迹,没想到还活着”。 老妇人稍稍有些惊讶的看向海东青,“那是因为单子小了我不接”。 陆山民遗憾的耸了耸肩,“看来是个老年痴呆的白痴,白费我这么多口舌,啥都问不出来”。 海东青无所谓的说道:“本来就没什么好问”。 话音一落,天地气机陡然炸开,猎猎风衣一闪而逝。 下一刻,手掌已经拍向了老妇人的胸口。 老妇人脸色瞬间撒白,小脚一拧,整个人横向右倒。 她的身法很诡异,速度也很快,但海东青更快,一掌拍在了她的肩头。 老妇人在空中翻滚数圈,落地半跪在地,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海东青。 “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化气极境”! “呱噪”!海东青呵斥一声,第二掌已经按向了她的头顶。 老妇人这一次有了提前准备,前脚一蹬弹射向后,身体后仰躲过头顶一掌,落地双手撑地一个翻滚站在原地。 “小丫头,刚才是我没注意,你还太嫩了点”。 “无知”!黑影随后杀到,快到犹如瞬移。 老妇人大惊,一掌打出,空中一声爆裂声,身体如幽灵般向后飘出去。 “怎么可能”!这一次,老妇人彻底惊呆了,“你才多大年纪”! 第四掌打出,天地气机已经有了隐隐震颤。 老妇人腾空跳跃而起,身形还未到,一股巨大的气浪从天而降,硬生生把她拍了下来。 第五掌,天地气机开始发出嘶鸣。 老妇人大骇,“太极十八拍,不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强悍的太极十八拍”。 退意萌生,老妇人一个虚晃,假意进攻,转身就跑。 海东青风衣飞舞,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近距离目睹战斗的欧阳胜男惊骇的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知道海东青很强,但真正看到她出手,才知道强得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现在终于明白,海东青为什么能独闯绿柳山庄杀了柳依依,这样的人,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定义。 一旁的陆山民淡淡道:“别光顾着惊讶,好好感悟”。 欧阳胜男更加惊讶的看着陆山民,“你不是想着怎么折磨死我吗”? 陆山民不屑的说道:“我有这么无聊吗,要杀你,早在沿河村就杀了你了”。 欧阳胜男非常的不解,但此刻不是纠结的时候,立刻闭上眼睛,仔细的感悟着周围气机的波动。 远处,一道尖细的惨叫声响起,天地气机也随之变得安静。 陆山民小跑步迎上那一袭黑衣,一边走一边替她捏肩膀。 “嘿嘿,辛苦了”。 第2004章 不想杀了你 疲惫、激战,本源内气掏空之后的临界感,再加上近距离目睹极境之战,打开了欧阳胜男的武道感悟,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玄妙状态。 等她从这种状态中清醒过来,天边已经显露出微微红霞。 陆山民和海东青肩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天边。 随着夜色的慢慢退去,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起一抹淡淡的粉红色,那是黎明的信号。 平原上,没有山峦的遮挡,视线可以无限延伸,使得日出的景象更加宏伟。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它的光辉逐渐驱散了夜的黑暗,将大地从沉睡中唤醒。 远处的村庄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炊烟袅袅升起,与朝阳的光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温馨的画卷。 随着太阳的升高,天空的颜色不断变化,从最初的淡粉到深红,再到绚丽的橙黄。 云朵在朝阳的映照下,变得五彩斑斓,有的像羽毛一样轻盈,有的则像火焰一样炽热。 平原上的日出,以最直接、最壮观的方式展示着大自然的力量和美丽。 每一束阳光,每一片云彩,都在诉说着新的一天的希望和梦想。 在这样的日出中,仿佛心灵也得到了净化和升华,那是生活的美好和希望的力量。 再次看向两人,纳兰胜男眼中没有了怨恨,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在不久前还恨之入骨,转眼间却恨不起来,这很突兀,却偏偏又显得很自然。 陆山民扶着海东青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又下意识的帮海东青拍了几下屁股上的灰尘,“走吧,某人已经醒了”。 海东青身体紧绷,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忍住本能快要冒出来的火,快步走了出去。 陆山民赶紧屁颠屁颠的追上去,“青青,等等我”。 欧阳胜男再次扛起行李,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己都没发觉的笑容。 人生的激情总是在斗争中点燃,但人生的美好恰恰相反,往往存在于生活中毫不点滴滴。 如果不那么在乎目标,脚步慢下来之后,沿途的风景,其实也很美好。 、、、、、、、、、、 、、、、、、、、、、 天京,季铁军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自从摊上陆山民的事儿,这几年下来,头发熬成了地中海,原本胖乎乎的脸也瘦了一圈。 回想这些年,仿佛做了很多,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什么都没做,这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坐在他对面的马鞍山受到的冲击比他更大,甚至是冲击了他原本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也一直在死死的恪守自己的原则。 当有一天,渐渐发现这些原则之上还有更高的规则,那种颠覆性的冲撞就不仅仅是无力,而是痛苦。 马鞍山伸出手,“给我一根”。 季铁军把烟盒和打火机推过去,“自己拿”。 马鞍山取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拿着打火机迟迟没有打燃。 季铁军淡淡道:“你以前一直是个很果断的人,现在点根烟也开始犹豫了吗”? 马鞍山取下烟,放下打火机,“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 季铁军吐出一口烟雾,“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马鞍山犹自说道:“不该是这个样子”。 季铁军叹了口气,说道:“别死脑筋了,你知道局里的同事怎么评价你吗?怪胎、异类!要不是我压着,你早就被踢到基层当交警了”。 马鞍山神色有些痛苦,“难道真是我错了”? 季铁军安慰道:“你没错”。 马鞍山看着季铁军,“那是谁错了”? “谁都没错”。 马鞍山眼神中带着迷茫,“谁都没错,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季铁军提醒道:“你是一名警察”。 马鞍山淡淡道:“正是因为我是一名警察,我遵守制度,坚守原则,维护法律,怎么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怪胎和异类”。 “也许是因为”,季铁军揉了揉脑袋,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也许是周围所有人都成了异类,正常人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马鞍山愣了一下,“你这么说,我好受多了”。 季铁军问道:“你到现在还认为陆山民有罪吗”? 马鞍山的一双鹰眼深邃冷毅,“我还是坚信,这个世界应该交给法律、制度来管理,这样的世界里,不该有个人英雄主义,不该有陆山民,更不该有影子”。 “法律、制度,都是由人制定的”。 马鞍山说道:“是由多数人制定,约束住所有人”。 季铁军看着马鞍山,“你说得都没错,但是这个世界就是有影子,有陆山民,也有法律约束不了的人和事,怎么办?你抓谁?你又抓得了谁?”。 季铁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几年,是我一生中最辛苦,却又最无所事事的几年,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得按法律制度办事,但是你别忘了,我们还是纪律部队,服从命令才是第一要务。面对超越制度层面的事,我们无能为力”。 马鞍山眉头紧皱,瞥了眼季铁军身前的文件夹,“又有人想除掉陆山民”? 季铁军点了点头,“声势浩大,要不是朱家那边暗中使力,陆山民恐怕已经成为全国通缉犯了”。 季铁军再次点燃一根烟,“你刚才说这个世界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这个世界人人都得接受法律制度的约束。他们现在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扫黑除恶是国家的事,陆山民私人去做,即便对了,那也是错了”。 季铁军深吸一口烟,感慨道:“我要是陆山民,肯定憋屈得要死啊,一人之力铲除东北毒瘤,反倒成为别人口诛笔伐的毒瘤”。 季铁军看着马鞍山,缓缓道:“当然,按照你的逻辑,就凭我这种带着个人情绪的感慨,就不是个合格的警察”。 马鞍山眉头皱得更深,“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季铁军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袋,“现在不是思考这种宏大哲学思辨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马鞍山猛的抬起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虽然微不足道,但哪怕是泰山压顶压得粉身碎骨,也跟你一起顶”。 季铁军问道:“肯放过陆山民了”? 马鞍山呼出一口气,多年的积郁和压抑,在此刻彻底消散干净,涌上心头的,是一种极度无力的无奈。 “不是放过他,是放过自己。既然这是个讲人情的社会,那我就跟着自己的良知走吧”。 季铁军怔怔的看着马鞍山,有欣慰,也有心痛。 欣慰的是,马鞍山终于回归到正常人。 心痛的是,世界上少了一个正常人。 季铁军伸出手,马鞍山愣了一下,两只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季铁军笑了笑,“如今,局里支持我的只有你一人”。 马鞍山脸上恢复了刚毅的表情,“已经够了,不管他们权势多大,最终执行还是要由我们来,还得需要你签字,只要你这个局长位置挪不走,我们就能硬钢到底”。 季铁军点了点头,“放心,除了朱家,还有蒙家首长,这个局长位置虽然小,但也不是一帮权贵子弟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马鞍山放开手,问道:“他们会不会把这个案子交给别人”? 季铁军不置可否,“陆山民是我带到天京来的,这么多年,都是我在负责。上次漆丹妄图染指这个案子,差点晚节不保,没有谁再敢轻易接他的事儿”。 “但是”,季铁军又有些担忧的说道:“” 、、、、、、、、、、 、、、、、、、、、、 绿皮火车穿越在茫茫的东北大平原,像一条缓慢爬行的毛毛虫,走走停停,每一个小站都会停,陆山民每一站都会下车,有时能遇上杀手,有时遇不上。 凡是遇上的,无一例外,全部斩杀,毫不留情。 遇不上也没关系,就当领略下东北的春光。 神州大地,春色尽染,美丽华夏的画卷由南至北徐徐铺展开来。 东北的春天却是姗姗来迟,其他区域可能已是暮春时节,绿肥红瘦,而东北地区则是草长莺飞,春光正好。 和煦的春风由南至北慢慢吹拂,直到四月下旬乃至五月初才来到东北地区,为这里的白山黑水描上柳绿花红,带来北国之春。 南方四月芳菲尽,东北百花始盛开。 漫步于旷野的榆叶梅林,陆山民心旷神怡,海东青也颇为高兴,就连扛着行李箱的欧阳胜男也兴致勃勃。 小溪缓缓流过,泉水叮咚,清澈见底,时而有几尾鱼在里面欢快游动。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光着洁白的脚丫,双手提着裤腿,在溪水里欢快的跑来跑去,不时有一条条的鱼从溪水里飞出,准确的落入岸边的竹篓里。 溪水旁,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背着手,微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小溪中溅起来的水,在飞溅到他身边的时候,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弹射向一边。 突然之间,小女孩儿停了下来,望向灌木丛,嘟了嘟嘴。 “师傅,是你要等的人吗”? 老道士缓缓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该还的总是要还啊”。 小女孩儿疑惑的看着老道士,“师傅,你最近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老道士看着小女孩儿,面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小花,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师傅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 小女孩儿眨了眨大眼睛,眼眶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泪光。 “师傅,你要死了吗”? 老道士安慰道:“傻丫头,人都是会死的,师傅也不例外”。 小女孩儿咬着嘴唇,“师傅,你是个骗子,你说过要看着我嫁人的”。 “小花,能答应师傅一件事吗”? “不答应”!小女孩儿眼含泪水,嘟着小嘴,看上去又是伤心,又是生气。 老道士叹息一声,“他们是好人,会好好待你的”。 “你要把我卖了”?小女孩儿强忍着没哭出来,眼泪却是不听使唤的流到了脸颊上。 老道士没有再言语,一步跨出,横跨过七八米宽的小溪,再一步跨出,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小女孩儿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师傅,你是个骗子”! 、、、、、、、 、、、、、、、 陆山民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插在海东青的头发上,左看看,右瞧瞧,觉得是越看越觉得好看。 海东青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在陆山民的厚脸皮下,也渐渐放开了心扉。 旷野无人,山林溪水,离开了纷纷扰扰的都市,本心纯粹的欢愉和自然才渐渐回归。 野花从中,一身素以道袍的老道士缓缓走来,此情此景下,倒像是位山里的神仙。 陆山民朝他挥了挥手,笑问道:“老人家,又见面了”。 老道士也无奈的笑了笑,“年轻人,为什么不听劝呢”? 陆山民说道:“您也说我是年轻人,年轻人最大的特点就不正是不听劝吗”。 老道士犹不死心,“年轻人有闯进儿是好的,但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座高峰都能翻越的,知难而退并非就是懦弱,及时止损也一样是勇者,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要置气呢”。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问道:“很耳熟,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海东青冷冷道:“一个卖棺材的老古董”。 陆山民哦了一声,望向老道士,“老神仙,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大清早亡了”。 老道士一步步的往前走,所过之处,花香四溢。 “历史不过是一场反复地轮回,唐宋元明清到今日,不过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世人”。 陆山民摆了摆手,“不对,不对,老神仙,你肯定是书读少了,现在应该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不该是皇帝轮流坐桩,唐宋元明清只能算一个时代,大清之后就应该跳出历史周期律,开启一个没有轮回的时代”。 老道士停下脚步,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陆山民,“年轻人,我是真的不想给你交手啊”。 陆山民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也是真的不想杀了你啊”。 第2005章 我要回家 黑色的风衣摆动,陆山民伸手抓住了海东青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海东青面露担忧之色,“你行不行”? 陆山民一脸的幽怨,“对男人问这个问题很伤自尊的”。 “好”。沉默了几秒,海东青干脆的说道:“证明给我看”。 陆山民放开海东青的手,活动活动了筋骨。“行得不得了”。 话音一落,陆山民一步踏出,气浪层层叠叠,花草树木哗啦啦的摇摆。 欧阳胜男又是惊讶又是好奇,沿河村那一耳光,她知道陆山民很强,但并不确定到底有多强。 老道士左手凭空一指,一股隐隐可见的剑气急射而出,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剑气瞬发即至,在即将刺入陆山民眉心,陡然被一股气劲抵挡住。 剑气悬停在眉心前几公分,极速的旋转,发出轰轰的剑鸣声,试图刺破气劲。 陆山民盯着剑气一步一步踏出,每踏出一步,剑气就变得虚幻一分。 老道士右手的拂尘一甩,搭在左臂上,快要消散的剑气立即变得更加凝实,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 空气摩擦的尖啸声如同金属利剑,隐隐能看见火星飞溅。 陆山民抬起的一步悬停在空中,久久没能再踏下去。 海东青眉头微皱,欧阳胜男则是震惊的张大嘴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气外发! “轰”!随着陆山民悬停的脚一步落下,眉心前的剑气轰然散去,霎时狂风大作,掀起漫天的野花。 下一步,陆山民快若闪电,在漫天的野花中拉出一道残影,手掌已到了老道士胸口。 老道士手指一斜,抵在陆山民掌心上。 凌厉的剑气透过手掌的气劲,刺得掌心剧痛,陆山民斜掌滑过,转身后肘砸向老道士额头。 老道士单手画圆后移抵住手肘。 陆山民背对着老人,头猛地向后撞去,老道士手上一推,身形退出去四五米。 老道士的一招一式看似漫不经心,但慢中有快,快到有些不真实。 陆山民体内气机汹涌奔腾,左脚天枢、右脚璇玑,在老道士刚站稳的刹那,一掌已经按在了老道士的肩膀。 老道士肩膀顺势后撤,猛地回弹,两人再次分开。 陆山民咦了一声,心里涌起浓浓的好奇,这老道士的身法和气机很奇怪啊。 老道士单手在虚空中看似慢,实是快的连续结印,快到留下一连串的残影。 手印结定,不等陆山民再次出招,一掌平推而出。 掌势由小及大,从等同手掌大小,拍到陆山民身前已经变得与陆山民等高。 陆山民双手画圆,沉腰立马,天地气机骤起,随着一声巨响,飘然退出十余米。 落地的只是刹那,脚尖一点,人如利箭,再次杀向老道士。 老道士也咦了一声,手上拂尘一甩,原本一尺长的银丝陡然变长两三米,抽向陆山民。 陆山民猝不及防,身形陡然刹住,全身本源气机涌动,在身前筑起一道防护墙。 银丝触碰到气墙,速度减慢,但仍然扫在了陆山民腹部。 腹部衣衫立即化作碎片,露出八块结实的腹肌,腹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丝。 陆山民倒退数步,看了眼腹部,笑道:“老神仙,你哪个门派的”? 老道士没有乘势进攻,“青城,剑宗”。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海东青,后者摇了摇头。 老道士缓缓道:“当年天下大乱,武道中人,一部分入世救国,另一部分人避世不出,互相之间,都不知道谁还在,谁不在”。 老道士说着顿了顿,“入世的人才是武道,出世的人,应该叫修道。严格来说,我是修道之人,并非武道中人,所以你没听说很正常”。 陆山民问道:“既然你是后者,但又为什么出来呢”? 老道士淡淡道:“说来话长,青城剑宗一直隐世在茫茫深山中,贫道当年还是个小道士,出山采买的时候好心救下一个被野兽袭击的人,还把他救回青城剑宗治疗,哪知道他伤好之后,带来了一支日本军队”。 老道士悠悠道:“从唐朝开始,华夏的仙道佛法历来都是日本最仰望的瑰宝,当年日寇入侵,除了四处寻宝之外,还四处寻找真武道法,我救下的那人就是专门寻找华夏隐世宗门的日本人”。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后来呢”? 老道士悠悠道:“生死存亡之际,一位华夏将军带着一支部队及时赶到,才让青城剑宗一脉得以保存”。 陆山民哦了一声,“所以你是为了报恩”? 老道士摇了摇头,“算不上报恩,而是履行承诺,我答应那位将军,若是以后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答应帮他一次”。 陆山民问道:“那位将军应该早不在人世了吧”? “但是他的后人找到了我”。 陆山民叹了口气,“果然啊,底蕴这玩意儿,还真不是一代人能够培育得起来的”。 老道士也叹了口气,“所以啊,年轻人,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如果可以,我希望尽量能够和平相处”。 陆山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神仙,我又何尝愿意与你为敌啊,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将军是将军,将军的后代是将军的后代。老神仙,我低头容易,但如果连我都低头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个世界将再无能够抬头做人的人”。 老道士有些茫然,半晌之后说道:“既然我是修道之人,你所说的这些世俗之事,我很难感同身受”。 “那就没法了”。陆山民很是无奈的看着老道士,“谁叫我是个俗人,谁让这个世界大多数是俗人,老道士,你可以躲在山里当神仙,但还有千千万万的人躲不掉啊”。 说我,陆山民身躯一震,上身的衣服破裂粉碎,露出一身匀称健美的腱子肉,在阳光的照射下,古铜色的皮肤烦着淡淡的金光。 老道士眉眼一抬,“内外兼修,都入了极境,难怪你如此的自信。但是,你之前应该受过重伤,几处大的关隘堵塞未通,不但影响体内气机流通,还影响到筋脉的发力,不论是化气还是金刚,恐怕都难以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陆山民双拳渐渐握紧,身上的骨骼咔咔作响。 “是啊,老神仙道法高深,但是你应该没怎么杀过人,杀人经验不足,并且您心怀慈悲之心,下不了狠手,恐怕吃的亏会更大”。 老道士唱了句无量天尊,手上一震,佛尘断裂,露出一把清冽长剑。 “青城剑宗,顾名思义,最擅长的当然是剑法”。 老道士长剑挽了个剑花,“看好了,记住了”! 陆山民眼睛微眯,凝神静气,眼中除了老道士,再无他物。 老道士长剑斜指长空,“起手式,剑指苍穹起风雷”。 说着老道士话音一落,天地气机朝着长剑汇聚,原本就铮亮的长剑愈发明亮。 “进步式,身随剑动若游龙”。 长剑划下,剑气森然!、 陆山民一拳打出,剑气与拳劲碰出金属般的撞击声。 “领教了”! 陆山民大喝一声,一步踏出,腾空而起,人在空中,拳头狠狠砸向老道士的头顶。 “劈剑式,劈剑力破千钧石”。长剑从空中落下,气势磅礴,一剑将陆山民砸落在地。 大地震颤,陆山民半蹲在地,后退一弹,再次冲向老道士。 “点剑式,点剑精准如流星,长剑空中虚点,道道寒门如流星般飞来,陆山民双拳交叉护住要害,剑气点在身上叮叮当当,冲出去的身形倒退两步,踩碎了脚下两块石头。。 气机、气势同时暴涨,天空风卷残云,陆山民一步跨出,拳头裹挟着气机打碎空气,打向老道士。 “挑剑式,挑剑如虹贯日月”。长剑由下而上,斩向陆山民手腕。 陆山民右拳不停,左手变拳为掌拍在剑身。 长剑向后一荡,老道士借力横移,躲开了陆山民的拳头。 “守剑式,守剑如山岳不动”。 “攻剑式,攻剑如瀑布挂前川”。 剑光闪烁,陆山民脚踏气机翻腾后越,多开身前炸开的一片剑光。 “转剑式,转剑回旋似旋风”。 老道士一步跨出,步步紧逼,长剑在他的手里如拥有自己的灵魂,在他的周围飞速旋转,看不见剑身。 陆山民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海东青手心里全是汗,身上的气机抑制不住的千里流转,随时准备着加入战斗。 欧阳胜男看得目瞪口呆,准确的说,她压根就没清楚剑法的踪迹,也没看清陆山民是怎么躲过那漫天的剑影。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装逼的男人,真的很牛逼,比他说的还牛逼。 她有些紧张,也很是害怕,这个仅有头脑,武道还如此强大,公子会是她的对手吗? “刺剑式,剑心合一意自如”,长剑寒芒如流星,一剑刺向陆山民胸口。 “给我破”!陆山民大喝一声,内气汹涌!气势磅礴!一拳砸在剑尖上。 剑气和拳势炸开,长剑轰轰作响。 老道士双脚虚点空中,身形旋转倒退,陆山民一步踏出,大地震颤,追向老道士的身形。 “云剑式,云剑飘渺步虚无”!, 老道士身在空中,剑刃向外,剑尖划圆,剑背挂向陆山民的脑袋。 陆山民原地一个转身躲开,身体扑向地面,落地双手一撑弹射而起,身形调转,双腿同时蹬到长剑上。 长剑弯曲,又瞬间绷直,两人同时向后分开。 “崩剑式,剑随意转任逍遥”。 一片剑光扫来。“扫剑式,扫剑似浪卷波澜”。 陆山民心随意动,气机潮涌般涌向上腹部,但气机刚动,就暗叫糟糕,中脘穴未通,气机受阻。 腹部一阵刺痛,陆山民躲避不及,肌肉被锋利的长剑破开,一缕剑气沿着伤口涌入,一剑气穿透了中脘穴。 顿时,腹部鲜血淋漓。 海东青大惊,正欲飞身战斗,被陆山民抬手示意不用。 陆山民摸了摸腹部,满手的鲜血,“老神仙的剑好锋利”。 老道士长剑侧立,“记住了几成”? 陆山民点了几下中脘穴附近的几个穴位,鲜血立即止住。“我从小记忆力就好,九成九没问题”。 老道士又问道:“看懂了几成”? 陆山民淡淡道:“老神仙剑法通神,暂时看懂了三成”。 老道士倒握长剑,缓步走向陆山民,一边走一边说道:“三成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又看向不远处的海东青,“你看懂了几成”? 海东青额头密布汗珠,“五成”! 老道士欣赏的点了点头,继续缓慢的走向陆山民,“还有三招,能否顶得住”? 陆山民咧嘴一笑,“当着女人的面,千万别问这种有伤自尊的问题”。 老道士叹了口气,“你要明白,我是不会留手的”。 陆山民深吸一口气,中脘穴通了,气机如欢快的孩童游走其中,这一剑虽伤了他,却更加畅通了气机流通,感觉整个人反而精神了好几分。 “留手就没意思,您要是留手了,我怎么了见识全如此精妙的剑法”。 老道士哦了一声,停下脚步,长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在那个圆圈中,剑影弥漫,剑光闪烁。 “圈剑式,天地为牢圈禁中”! 随着老道士话音一落,剑光迅速扩散,瞬间笼罩住陆山民的身形。 陆山民身上,凭空之间,全身上下出现道道剑痕,剑痕有深有浅,剑剑见血。 陆山民双拳紧握,肌肉紧绷,无形的气机凝实得如有形的玻璃罩。 “破”!陆山民一拳打出,剑光退去。 “穿剑式,一剑直穿万古空。”一剑当空而来,刺入陆山民胸口下方,没入体内直达半寸。 陆山民顶着长剑踏出一步,一拳打出,打在老道士的心口。 老道士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数米,蹭蹭倒退出去几步,撞在一颗树上。 “啊”!一声尖叫在灌木丛中响起,一个小女孩儿冲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大喊,“师傅,别打了,师傅,别打了,师傅,我要回家,我要回青城山”。 第2006章 她还是个孩子 名叫小花的 名叫小花的小女孩儿抱着老道士,哭得撕心裂肺。 陆山民看着心口下方的伤口,剑气透入鸠尾,溢出深黑色的血污,这一剑,若是向上偏移寸许,就会穿透心脏。 以伤换伤,这一拳,他没有丝毫保留,而老道士却并未下死手。 老道士疼爱的抚摸着小花的头顶,苍白的脸上满是慈祥的微笑。“小花别哭,你可是青城剑宗下一任宗主”。 小女孩儿果真止住了哭声,但眼泪仍然在流。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青城剑宗不会就剩下你们两人了吧”? 老道士点了点头,“修道之人,道心澄明,一入深山数十载,清风相伴苦作乐,清规戒律难坚守,世间几人能做到。现在的花花世界太诱人,有几受得了、熬得住。最近百年,老的老,死的死,走的走,本门就剩下我师徒二人了”。 陆山民心有不忍,“老神仙,最后一剑就算了吧,带着你的小徒弟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世俗浑浊,实在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道士摇了摇头,“有因必有果,天地之规则”。 陆山民问道:“就因为当年的一个承诺,身死道消,还赔上宗门的覆灭,值得吗”? 老道士缓缓道:“道,万事万物之规则,遵守承诺就是遵守规则,这与值得不值得有什么关系呢”? 陆山民叹了口气,“老神仙,您要是也看新闻就该知道,前一天还在台上振振有词、大谈清正廉明的人,第二天就被送进监狱的人有多少?您可知道,所谓的规则,压根儿就管不了那些制定规则的人。您为了一个几十上百年前的承诺,去帮一群恶人,去牺牲自己的生命和宗门,这个世界不但不会敬重您,反而会笑话你,笑话你迂腐、古板,甚至是白痴”。 老道士微微笑了笑,“他们爱笑就笑吧,与我有何干,我自按照道法规则遵守我的承诺,又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可与敬重”。 陆上民仰天长叹一口气,“要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向您一样敬重规则、遵守规则,言出法随、坚守本心,该多好啊”。 老道士低头看着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儿,“小花,听师傅的话,好吗”? 小花摇头,哽咽道:“不听,我不听”。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手上轻轻一推,小女孩儿轻飘飘的倒飞入灌木从中。 老道士长剑横胸,“贫道有个请求”。 陆山民看向远处的灌木丛,“您想让我把这套剑法传给她”? 老道士点了点头,“等她大一点,时机合适的时候,希望你能将这套剑法传授给她,让青城剑宗得以传承”。 陆山民身上的气机再次开始涌动,鸠尾穴的打通,身上的气机和气势更胜了几分。 “我会尽全力接住这话一剑”。 “好”! 老道士长剑缓缓举向天空,风起云涌,遮天蔽日。 “一剑光寒十九洲”! 随着一声清唱,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唯能看见漫天的剑光,听见嗡嗡不绝的剑鸣声。 欧阳胜男感到巨大的危机,身形爆退,一退再退,直到推出千米开外才稳住身形,但仍然心悸的心惊肉跳。 海东青迎风而立,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身上狂暴的气机节节攀升,直冲云霄。 狂风剑影持续了十几秒钟,漫天的花瓣和绿叶纷纷扬扬往下落。 旷野中,一人拄剑而立,双眼紧闭,面带释然的微笑;一人半跪在地,微低着头,胸口滴答的滴着鲜血。 黑影闪缩,海东青急速冲到陆山民身边,双手扶住陆山民的胳膊,“怎么样”? 陆山民在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起身,“剑气入体,重创元气,但也打通了一直阻塞的中脘、鸠尾、檀中”。 海东青抬头看向十几米外的老道士,已是毫无生气。“他死了”。 陆山民喃喃道:“能准确的刺中中脘、鸠尾和檀中,就能准确穿透我的心脏”。 海东青颇为惊讶“能精准控制剑气疏通阻塞的几处窍穴而不伤及筋脉,剑法之精妙,对内气驾驭之高超,匪夷所思,可惜,为他们而死”。 陆山民摇了摇头,“老神仙不是为他们而死,而是为了他心中的道而死,道可道,非常道,君子欺之以方,真正该死的是他们”。 海东青不太理解老道士的道,只是觉得,死得太不值得。 陆山民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黑血从指缝中流出。 海东青紧张的问道:“要不要紧”? 陆山民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他同时也是想用自己的死,让那群人知难而退,老神仙用心良苦啊”。 不远处,小女孩儿飞快的从灌木丛冲出,一路上被灌木绊倒了好几次,最后扑进了老道士的怀里。 这一次,她没有哭,偏着头,眼中是无尽的冷意和恨意。 海东青眉头微皱,心中杀意顿起。 陆山民紧握海东青的手,微微摇头,“我答应过他”。 海东青眉头皱得更深,“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世上还有几个人会遵守承诺,遵守承诺的人不但会被人笑话,还会死。在这个人人都不讲规矩的时代,讲规矩就是画地为牢,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陆山民说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海东青犹是杀意难平,“不杀可以,但不能带在身边”。 陆山民还是摇了摇头,放开海东青的手,缓缓走向老道士和小女孩儿。 来到近前,陆山民先是给老道士深深的鞠了个躬,然后温柔的看着小女孩儿。 “小妹妹,你叫小花”? 小花没有回答,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唯有仇恨。 陆山民说道,“你师傅不是我杀死的”。 小女孩儿还是没有回应,紧咬牙关咬破了嘴唇,流出殷红的鲜血。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还是让你师傅入土为安吧”。 小女孩儿死死的抱住老道士,双眼仇恨而愤怒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不好用强,僵持了一会儿,说道:“你也不想你师傅暴尸荒野吧”。 小花这才缓缓放开老道士,但眼中的仇恨光芒一点没有消散。 陆山民看了一圈周围,俯身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 小花很聪明,钻入灌木丛,很快抱回一小捆干树枝。 一大一小两人四处搜寻,在整理出来的平地上垒起了一层高高的柴火堆。 陆山民跪在老道士身前,俯身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抱着他放在了柴火堆之上。 柴火堆点燃,火光熊熊。 小花抱着剑,跪在火堆旁,眼泪颗颗滚落,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看得陆山民阵阵心疼。 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就犹如天塌了一般。 陆山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有安静的坐在她的一旁,静静的陪着她。 稍远处,欧阳胜男对陆山民的认知再次受到了冲击,她不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非常清楚能够走上高位的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狡诈阴险。本质上,这个世界并未脱离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她原本以为陆山民只是忽悠老道士,毕竟她亲眼见过陆山民怎么忽悠人,所谓的承诺、诚信,在她看来,这些玩意儿应该与陆山民没有关系。 万万没想到,陆山民会真的放过这个小女孩儿。 理想上,她觉得陆山民太过妇人之仁,但感性上,对陆山民的痛恨,在不知不觉中又减少了几分。 感知到海东青身上的冷意,欧阳胜男转过头去,看见海东青正面向小女孩儿,身上的杀意难以掩盖。 此时,陆山民回头看了海东青一眼,海东青身上的杀意顿时缓缓的消散。 欧阳胜男惊奇的发现,这个处处舔海东青的舔狗,或许只是表象,实际上,在面对决断的时候,真正做主的还是陆山民。 这是个复杂到让人无法理解的男人,正如公子那般,太过高深莫测,永远也看不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收集骨灰的时候,陆山民本想帮忙,被小女孩儿一眼给瞪了回去。 木材看似烧尽,拨开之后,实则还是火红的木炭,一双小手刚触碰到,就被烫起了一个大大的水泡。 陆山民看得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想弥补帮忙,但却得不到赎罪的机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足足过来两个小时,小女孩儿才将老道士的骨灰装进了罐子里,此时,她的手上满是水泡,脸上和身上也沾满了黑灰,像是刚从煤窑里爬出来一般,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是干净的。 小花一手抱着剑,一手抱着骨灰罐,转身朝着溪边走去,陆山民赶紧紧随其后。 路上,正处于悲痛中的小花魂不守舍,脚下突然被一截横出来的灌木枝绊到。 陆山民大惊,本能伸手去拉,但事发突然,相隔几米,这一步跨出又牵动了伤口,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花向前扑去。 眼看着骨灰罐即将落在地上,小花手腕一抬,骨灰罐被抛向空中,同时向前一个翻滚起身,稳稳的接住了骨灰罐。 陆山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把你师傅的交给我吧”。 小花紧紧的抱着骨灰罐,警惕地狠狠瞪着陆山民。 陆山民缓缓道:“要是再不小心摔了,你师傅就不能完完整整回青城山了”。 听了陆山民的话,小女孩儿才将骨灰罐递给了陆山民。 到了溪边,小女孩儿洗干净了脸上的黑灰,双手用力的搓洗,手掌上血泡被戳破,鲜血淋漓。 七八岁的孩子,硬是没哼一声,看得陆山民心酸又心疼。 中途停靠的火车站是个很小的偏远小站,没有药店,也没有医疗室,陆山民把车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问了一遍,才找到了消毒酒精和纱布。 候车厅里,陆山民讨好的笑道,“小花,让我给你处理下伤口,好不好”。 小花木楞地低着头,抱着骨灰罐,仿佛压根儿就没听到他的话。 陆山民继续讨好道,“不及时处理,要是伤口发炎的话,以后会满是疤痕,就不好看了”。 小花仍然不说话。 陆山民叹了口气,缓缓道,“要是手废了,你以后怎么提剑,怎么给你师傅报仇”。 小花瞬间抬头,伸出一只手,但是双眼圆瞪,死死的瞪着陆山民,那眼神,犹如两道剑光,透着冰冷的杀意。 “这就对了嘛”。陆山民小心翼翼的用蘸着消毒酒精的棉签涂抹小花的手掌,一边涂一边轻轻的吹气。 欧阳胜男看得直皱眉,这家伙难道是天生的舔狗,连一个小女孩儿也舔。 海东青则是心中隐隐不安,老道士怎么死的,就是死在下不了狠手,眼下这情形,若十年之内感化不了这个小女孩儿,陆山民就是下一个老道士。 想到这里,海东青很生气,本以为这家伙成熟了,但实际上骨子里还是那个山野村民,狗改不了吃屎,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陆山民小心翼翼的用纱布替小花包好手,还别出心裁的绑了个蝴蝶结。 “呵呵,好看吗”? 小花迅速缩回手,冷眼相待。 黑影一闪,海东青出现在了面前,一把抓住小花的手掌。 小花疼得额头出汗,脸色撒白,但没有哼出一声,只是抬头狠狠的瞪着着海东青,眼中没有丝毫害怕和认输。 海东青手上加大力度,冷冷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师傅是自己找死,跟他无关”! 陆山民赶紧一把抓住海东青,“她还是个孩子”。 海东青生气的看着陆山民,“正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才应该告诉她真相。还有你!为什么总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唐飞如此,黄梅如此,叶梓萱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人明明不是你害死的,为什么老是觉得愧疚,你有什么好值得愧疚的”!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现在还理解不了”。 海东青转头直视小花的眼睛,“好,我给你十年时间,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是关心自己,起身把她拉到一旁,“好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给她点时间,也给我点时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她伤到我”。 第2007章 人质 老道士的那把长剑属于管制刀具,不能带上火车。陆山民本本想着办理托运,但小花抱着剑死活不肯松手。 好说歹说都没用,一行人只得坐汽车去了县城,租了辆小汽车。 相对于坐火车,自己开车的安全系数要低得多,小花的问题解决了,海东青又不高兴了,一路上都黑着张脸。 陆山民安慰道:“老神仙的死,肯定会对他们形成巨大的震慑,后面应该不会再轻易挑衅”。 海东青冷冷道:“到了这个层面,任何侥幸心理都是取死之道”。 陆山民伸手想去牵海东青的手,被海东青一巴掌拍开。 “哎,即便要继续动手,但他们又不是神仙,之前坐火车是故意给他们掌握行程线路,现在临时改变了线路,想找到我们也不容易,从某种程度上说,反而减少了危险”。 或许是一天之内经受了太沉重的打击,上车之后,小花就陷入沉睡之中,虽然睡得很沉,但眼角一直挂着泪,想必在梦中也在经历着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折磨。 陆山民看着小花,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知道风险,也不是妇人之仁。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从某种程度上讲,人就是我杀死的。愧疚谈不上,但他能因为一个几十上百年的承诺求死,我又怎么能违背刚答应的承诺。东青,我不是不知道最优解,但我真的做不到”。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我冷血无情”。 “当然不是”,陆山民缓缓道:“你不但不冷血,还很有爱心,要不然你也不会收小王媛当徒弟”。 陆山民温柔的看着海东青,“我都明白,你是担心我,怕我养虎为患”。 海东青心里微微一暖,轻哼了一声,“别自作多情,我才懒得担心你”。 见海东青温和了许多,陆山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放心,我才不舍得让你伤心难过,所以我保证,绝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好女怕缠郎,海东青再大的气,在陆山民的攻击之下也烟消云散。 没好气的说道:“你保证个屁,就你现在这德性,没有两三个月恢复得了”? 陆山民呵呵笑道:“哎呀,虽然伤得不轻,但打通了那几处关键窍穴,等这一次好起来,我就天下无敌,谁还杀得了”。 正开着车的欧阳胜男听到‘天下无敌’四个,心头猛的震颤了一下,手上一滑,汽车微微晃了一下。想到这人有可能会成为公子的敌人,脑海里不禁闪过一道可怕的想法,要不要把车子开进沟里,大家同归于尽,为公子除了这个祸患。 陆山民看向车内后视镜,“别瞎想,我跟纳兰子建是盟友”。 汽车又晃了一下,欧阳胜男目视前方,不敢再看车内后视镜里陆山民的眼睛。 陆山民缓缓道:“收起你的匹夫之勇,多动动脑子。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山民转头看向陆山民,笑呵呵的握住海东青的手,这一次,海东青没有拒绝。 “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海东青实在无语,要脸的遇上不要脸的,有时候真的会很尴尬。 这一路真被陆山民说中了,没有再遇到任何袭击。 傍晚时分,汽车进入河北石定县,这里离天京已经不远了。 陆山民特地找了当地最好的餐厅,点了最贵的菜。 小姑娘很倔强,看着满桌子的鸡鸭有肉,虽然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但就是不啃动筷子。 陆山民劝了半天都没用。 “小花,不吃饭,哪有力气提起剑,提不起剑,你又怎么替你师傅报仇”。 小花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也许是太饿了,也许是太想赶紧长大报仇,风卷残云般往碗里夹菜。 陆山民很欣慰,这才拿起筷子给海东青夹了个鸡腿。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你不该用这样话语刺激她”。 陆山民笑了笑,“没关系,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了我的饭,就是欠了我的恩情,有仇要报仇,那有恩也得报恩吧”。 说着,陆山民看向小花,问道:“小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花嘴里塞满了饭菜,脸颊胀鼓鼓的,一双仇恨的眼睛显得有些慌张和犹疑不定,似乎实在思考着这饭是吃,还是不吃。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道:“不吃吧,饿死了还怎么报仇。吃吧,欠了人情,以后也不好意思找我报仇,真是个难题啊”。 “哇”!小花冷不防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的饭菜喷了陆山民一脸。 小女孩儿哭得很伤心,泪涕横飞,压抑了一整天的痛苦,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陆山民看得很心痛,同时也松了口气,从老道士死到现在,小花一直憋着没有哭,继续下去的话,很可能会憋出内伤,现在哭出来就好了。 三个大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哭,一直哭了十几分钟,声音才缓缓降下来,变为哽咽的低泣。 陆山民扒了扒脸上饭菜,从头上摘下半截鸡腿,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故意的”。 欧阳胜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海东青也笑了一声。 小花原本其实是个活波开朗的女孩儿,此刻看见陆山民狼狈的样子,也止住了哭声,嘴角轻抿,硬是忍住没笑出来。 陆山民故作委屈,一脸幽怨的说道:“小花同学,你这一招喷饭绝技非同小可,好好练上几年,说不定真能杀死我”。 小花狠狠的瞪了陆山民一眼,“我会用剑杀死你”! 陆山民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丫头一天没哭也没说话,现在哭出来了,也说了第一句话,也就放心了。 “那你得多吃点饭,要不然哪有力气练剑”。 小花仍然犹豫,盯着碗里的饭菜,想吃又不想吃。 陆山民说道:“这样吧,你以后每吃一顿饭就记着,等长大以后你再请我吃,你吃了我多少顿,以后就请我吃多少顿,等还完之后,你就不欠我的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找我报仇了”。 小花的大眼珠子转了转,伸出一根手指,“今天是第一顿”。说完,开始快速扒拉碗里的饭菜。 这丫头,一天下来,饿坏了。 欧阳胜男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这段时间下来,这家伙几乎每天都在挑战她的神经,有惊吓,有惊奇,也有惊喜。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心狠的时候辣手无情,对海东青的时候柔情似水,聪明起来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现在竟然连哄小孩子也很有一套。 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只希望陆山民没有撒谎,他与公子确实是盟友而不是敌人。 一向吝啬的陆山民这一次阔气,不仅吃饭是最好的餐馆,住的地方也选择了最高档的酒店,还开了一间总统套房。 当然,钱都是欧阳胜男出的,属于慷他人之慨。 累了一天,又惊吓悲伤了一天,小花洗漱完就睡着了,不过似乎睡得并不好,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梦中仍然在抽泣哽咽。 陆山民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被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眼角的眼泪。 海东青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静静的看着陆山民,不知不觉中,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温暖,又温馨,也有安全、安稳。 不管再大、再坚固的船,都有靠岸的一天,这些年来,她就像一艘行驶在大风大浪中的海船,此时此刻,就像看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陆山民照顾好小花之后,才来到阳台,坐在了海东青对面。 “小花本心不坏,我相信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而且她也很聪明,等再大一点,她会渐渐的明白的”。 海东青淡淡道:“但愿如此吧”。 看着外面的街景,陆山民心绪特别的平稳,缓缓道:“你知道吗,马嘴村的村民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小夫妻变成老夫妻,老夫妻变成老来伴,一辈子也就过了。曾经,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很枯燥、很无味,所以我打算出来看看。但是现在,我才发现,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海东青脑海中勾勒出陆山民所说的场景,这些年来,她一遍又一遍的听陆山民提起马嘴村,也越来越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兴趣。 “有机会,我想去看看”。 “看了就不许走”。陆山民突然拉住海东青的手,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好不好”。 海东青脸颊微红,轻咬着红唇,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陆山民看得如痴如醉,脑袋情不自禁的缓缓向海东青靠近,两人的呼吸都不由得加重,能够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心跳声,闻到对方的气息。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一道声音突然不合时宜的出现。 欧阳胜男走入房间,看见两人的样子,立即意识到出现得不是时候,说了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转身就走入了房间。 气氛一下子被破坏,海东青撇过头看向远方,陆山民嘟着嘴,嘟了半天,尴尬的坐回位置上。心里暗想着,明天一定要好好收拾欧阳胜男这个臭娘们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海东青说道,“该震慑的也震慑了,接下来,在朱老爷子那边没有通知之前,我们不能冒险进入天京城”。 陆山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希望他们能认识到我的底线,否则老神仙就白死了”。 海东青看了眼床上的小花,问道:“你好像对她有种特殊的感情”? 陆山民嗯了一声,“在长春火车站第一眼见到她,就让我想起了小妮子”。 海东青眉头微皱,“她的天赋很高”。 “高到让你起了杀心”。陆山民淡淡道,“我向你保证过,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你说是就是吧”。海东青目光转向窗外,其实小女儿晚饭时候的表现,已经让她的杀心削减了许多。 “刘妮在马嘴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陆山民笑了笑,“你以后多了解了解她,就不会有疑虑了”。 海东青淡淡道,“她身上毕竟流血纳兰家的血,还是纳兰子建的亲妹妹”。 陆山民点了点头,“她首先是马嘴村的小妮子,其次才是纳兰子建的妹妹”。 陆山民说道,“道一爷爷说,纳兰振海夫妻与小妮子相认了”。 海东青哦了一声,眉头微皱。 陆山民说道,“他原本是想让小妮子跟纳兰振海夫妇走,但是他想简单了”。 海东青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纳兰振海夫妇也在马嘴村”? 陆山民淡淡道,“人之常情嘛,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女儿不肯回家,当父母的只能跟着女儿走了,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海东青说道,“连你都能想到,纳兰子建也能想到”。 陆山民瘪了瘪嘴,“麻烦你不要用连字,说得我比纳兰子建笨很多一样”。 “切,难道你比他聪明”?!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他是比我聪明,但并不代表就处处能捏死我。自从我知道小妮子是他的亲妹妹,这些年我让周同专门调查过纳兰子建对小妮子的感情,他确实对她的感情很深,也一直在四处寻找小妮子的下落,当年一统东北地下势力,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找妹妹。关于这一点,我也侧面从纳兰振邦那里得到过印证”。 海东青淡淡道,“对纳兰子建这样的人,再小心都不为过”。 陆山民说道,“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弱点,读书人骨子里清高,纳兰子建更是清高里面的清高,所以他很难认可一个人,也很难找到一个情感上能够寄托的人,哪怕他父母都不行。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叶梓萱格外好的原因”。 提到叶梓萱,陆山民顿了顿,看了眼海东青的脸色继续说道,“现在,小妮子就是他的情感寄托”。 “我不跟他比智商,但我可以打信息差。小妮子的性格很特别,只有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人才真正了解她,这一点,跟聪明与否没关系。纳兰子建想的是用父母之情,逐步潜移默化,拴住小妮子。但只有我知道,小妮子会将计就计,把纳兰振海夫妇当做关键时刻的人质”。 第2008章 一物降一物 石定县离天京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县城虽小,但热闹繁华程度,远不是一般的小县城所比。 高档小区、中央公园、商场街道,处处透着股现代化大都市的气息。 七里街是石定县最出名的步行街,街道两侧各种商店琳琅满目,各色小吃七里飘香。 小姑娘应该没怎么在大城市呆过,一路上好奇地四处张望。 路过一家玩具店,门口的哈哈镜吸引了小花的注意力,对着镜子摇头晃脑,还做起了鬼脸。 当看到陆山民回头看她的时候,立刻板起脸,表现出与之年龄很不相符的冷漠。 陆山民对她笑了笑,她就瞪大眼睛狠狠瞪他。 她越瞪眼,陆山民就越笑,陆山民越笑,她就越狠狠地瞪眼,逗得陆山民哈哈大笑。 海东青无语地直摇头,但受到陆山民气氛的感染,心里面也感到一阵轻松。 五月的天气开始热起来,一路上遇到好几家冰淇淋店,每路过一家,小姑娘都下意识地多看几眼。 陆山民停在一家冰淇淋店门口,看着五彩缤纷、各种样式的冰淇淋,啧啧称赞道:“这些冰淇淋真好看啊,有小兔子形状、小马,还有小猪”。 小花故意撇过头,眼睛斜向天空,仿佛看不见就不存在。 “老板,来一个”。 陆山民拿起冰淇淋,余光看了眼假装看天空的小花,伸长舌头舔了一口。 “嗯、、好甜、、好香、、好冰爽”! 说着又拿起一个递给海东青,“尝尝”? 海东青不喜欢吃甜食,但看见陆山民不住地给她使眼色,勉强地接在手里,咬了一口。 陆山民一边对海东青挤眉弄眼,一边大声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海东青瞪了陆山民一眼,说道:“好吃”。 陆山民转头看向小花,小姑娘正鼓着腮帮子,脸蛋气得红扑扑的。 “那个谁,想不想吃一个”? 小花回过头,凶狠地瞪着陆山民,但当目光接触到冰激凌时,又闪着光芒。 “不想”!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么好吃的冰激凌,竟然有人说不想吃,哎”! 小花紧咬着嘴唇,小拳头握得很紧,一副想打人的样子。 陆山民拿起一个粉色的冰淇淋递过去,“想吃就吃吧,憋着多难受”。 “我不想”!小姑娘倔强着没有伸手去接,但毕竟是个小孩子,说谎话的样子生动地解释了什么叫做欲盖弥彰。 陆山民耸了耸肩,缓缓地缩回手,慢慢地将粉色冰淇淋送到自己嘴边,“真不想,那我可要吃了哟”。 小姑凉狠狠地跺下脚,满脸通红,大眼睛闪着泪光。 “你是个大坏蛋”! 陆山民再次把冰淇淋递过去,“要不这样吧,这个冰淇淋算我免费送给你的,不计算在你欠我的人情里面,也不影响你以后对我报仇,你、、”。 小花一把夺过陆山民手里的冰淇淋,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口莽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才不占你便宜,算一顿饭,加上今早和昨晚的,我欠你三顿饭”。 见小花脸上被冰淇淋沾了个小花脸,陆山民笑着伸手过去,想替她擦一擦,但手还没触碰到,小花快速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陆山民讪讪地收回手,嗅了嗅鼻子,说了声‘好香啊’,然后笑呵呵地朝着街对面走去。 好吃一条街名不虚传,各色小吃密密麻麻,油炸小丸子、奶油小章鱼、油泼麻辣串、、、、、一溜的小摊位一直延伸到街道的尽头。 已经吃完冰淇淋的小花正后悔不该吃这个坏人的东西,但闻到香味、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又不争气地流出了口水。 陆山民每走过一个小摊都要买一样,然后一边吃一边问她吃不吃。 这一路,她忍得很辛苦。 欧阳胜男有些看不过去,悄悄地给她买了一个奶油小章鱼。 为了避免被陆山民发现,小花以极快的速度塞进嘴里,不过还是被陆山民正好回头看见。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你刚才不是说不吃吗”? 小花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也瞪得鼓鼓的,“又不是你买的”! 陆山民咧嘴笑道:“她连人都是我的,她的钱自然也是我的”。 小花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欧阳胜男,后者无奈地笑了笑。 小姑娘气呼呼地说道:“你别想讹我,这不值一顿饭”。 陆山民摸着下巴想了几秒钟,说道:“半顿饭不好记,这样吧,允许你再挑一样,凑满一顿饭”。 “你欺负人”!小花一边说一边两手比画着,“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能算半顿饭”。 陆山民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小姑娘伸出十根指头掰扯了半天,说道:“我再挑两样,不,三样,再挑三样凑满一顿饭”。 陆山民一脸的为难,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十根手指扒拉着,一副很难下决定的样子。 小花紧张地看着陆山民,心里一边祈祷,一边骂陆山民抠门、小心眼儿。 过了十几秒钟,陆山民才痛心疾首地说道:“哎,好吧,三样就三样吧”。 小花终于松了口气,小脚飞快的跑到油泼麻辣串摊位前,“一串豆皮,一串海白菜,一串藕片,要辣,最辣最辣那种”。 陆山民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奸笑,“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不用十年,顶多三年,她就会认我这个师傅”。 海东青瘪了瘪嘴,表面上不屑一顾,实则心里面已经彻底相信陆山民的话,现在想想,那天斩草除根的想法,确实太过武断了,也幸好当时陆山民阻止了她。 “别得意太早,从老道士的道心可以看出来,青城剑宗的道心坚韧,她没那么容易放弃复仇,现在是因为还小,很好哄骗,再大一点,并不见得会按着你的想法发展”。 陆山民信心满满地说道:“不是我自吹自擂,对付小孩子,我是相当的有经验。小妮子与其说是道一养大的,倒不如说是我带大的,小姑娘的心思啊,我是一摸一个准”。 海东青转头望向陆山民,没有说话,但身上的气息有明显的变化。 陆山民心里一虚,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说的小姑娘,是指小孩子”。 海东青问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 陆山民望着天空,装傻充愣,“有么,没有啊”。 海东青没有理会他,问道:“你打算把她一直带到身边”?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道:“接下来恐怕是最凶险的时候,把她待在身边太危险了”。 海东青说道:“我让人把王媛也带了过来,但东海不合适”。 陆山民眼睛一亮,“跟我想一块去了,要不把她们送到马嘴村”。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多年接触下来,她岂会不知道陆山民的那点小心思,王媛去了马嘴村,她这个当师傅早晚也得去。 虽然海东青的眼睛被墨镜遮住,但陆山民还是被看得有些心虚。 “小妮子和道一都在马嘴村,没有任何地方比那里更合适”。 海东青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陆山民赶紧趁热打铁,“反正朱老爷子现在也没来消息,要不我们先送两个孩子去马嘴村,怎么样”? “不行”!海东青立马否决 陆山民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继续坚持。 见陆山民脸上带着失望,海东青语气缓和了下来,淡淡道:“给我点时间”。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回到酒店,刚走进酒店大厅,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人坐在沙发上,两人都带着帽子,帽檐很低,遮住了脸庞。 两人也第一时间看见陆山民和海东青,立马起身。 小王媛飞奔过来,眼眶微红,激动地喊道:“师傅,陆叔叔”! 陆山民抬手在小王媛头顶量了量,笑道:“长高了不少啊”。 海东青保持着师傅的威严,冷冷道:“上去再说”。 小王媛这才看见还有个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几眼,小花也同样看了她好几眼。 回到总统套房,男子这才取下鸭舌帽,对海东青点了点头,然后颇为激动地喊了声山民哥。 陆山民拍了拍蒙傲的肩膀,“辛苦了”。 蒙傲眼中也是泛着红晕,作为一直留在东海的民生西路老人,他也是去年才被周同调到了天京,而且人虽然在天京,却一直没能与陆山民见到面。 “山民哥,你的头发”? 陆山民笑了笑,“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 蒙傲点了点头,激动的劲头仍然还没有过去,“东北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听同哥说,您有收回晨龙集团控制权的打算,这几天我是连觉都睡不着”。 “不着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然后你就可以回东海”。 另一边,海东青坐在沙发上,小王媛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身前。 “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不在这段时间,你都在偷懒吗”? 王媛把头埋得很低,泪眼汪汪。 陆山民赶紧打圆场说道:“她还小,慢慢来嘛,我在她这个年纪还不如她呢”。 “我教徒弟,你插什么话”。 陆山民朝蒙傲努了努嘴,“咳咳”咳嗽了几声,示意她多少给自己留点脸面。 海东青冷哼一声,“想要脸,就把嘴巴给我闭上”。 陆山民尴尬地对蒙傲说道:“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山民不说还好,越说他越蒙圈,海东青是什么人,整个东海都知道,发点火不是很正常吗?他对陆山民和海东青的关系认知,还停留在几年前的盟友关系上。 陆山民这一解释,反而让他赶紧搞不清状态。 一旁的小花幸灾乐祸,就差没直接笑出来,她现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见陆山民被骂。 唯有陆山民不开心,她才能开心起来。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陆山民对她做了个开心的鬼脸,然后她就立马不开心了。 陆山民对她说道:“看见没有,做我的徒弟是件多幸福的事情,我估计啊,你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 小花脸色大变,立刻化身愤怒的小老虎,“你做梦,我死也不会做你的徒弟,我早晚要杀了你替师傅报仇”! 陆山民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为难的说道,“这可麻烦了,你不做我的徒弟,怎么学青城剑宗的剑法,你不学剑法,怎么替你师傅报仇”? “你、、”!小花满脸涨红,“我、、”! “我什么我,你不会打算用嘴咬死我吧”。 小花叉腰跺脚,“我不管,你答应过师傅要教我剑法,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陆山民点头道:“对啊,我是答应过啊,我也没说不遵守承诺啊,但是教剑法这种事,从来都是师傅教徒弟啊,你又不是我徒弟,我怎么教你啊”。 小花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大哭,一边双腿乱蹬,一边还大声嚷嚷。 “我不管,我就是不管,我才不当你徒弟,你反正就必须教我”。 陆山民叹了口气,看向海东青说道:“看见没有,你有小媛这样的徒弟就偷着乐吧,要是摊上我这个徒弟,那才叫造孽啊”。 “我不是你徒弟”!小花哭得声嘶力竭,“哇、、我要是成了你徒弟,我以后杀你报仇就欺师灭祖了,我不管,我要给我师傅报仇,我不要欺师灭祖、、哇、、、”。 小王媛很生气,在她的眼里,陆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仅悄悄给她买好吃的好穿的,每次被师傅责骂,都会保护她,爱护她,现在竟然被人喊打喊杀,哪里还忍得了,也不管海东青就在面前,转身怒斥道: “喂!你给我闭嘴”! 王媛气呼呼地指着地上耍无赖的小花,“你再敢说要杀陆叔叔,信不信我抽你两耳光”! 哭啥戛然而止,小花抬头看着王媛,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中虽然没有丝毫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哭了。 看见这神奇的一幕,陆山民不由得深深地感慨,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2009章 未必就是真理 听说要走,小花嗖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我不走”。 陆山民咦了一声,这倒是让他很意外,“你不是很恨我吗,看不见我,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是更好”? “不行”!小花叉着腰,本想着说你要是跑了找谁报仇去,但看见小王媛瞪着她,改口道:“你跑了,谁教我剑法”?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不肯拜师,即便天天跟着我,我也不可能教你剑法。正好换个地方好好想想,学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着急”。 “那也不行”!小花眼里闪着泪光,“我要回青城山给师傅下葬,要不然他会成孤魂野鬼”。 陆山民瞪大眼睛,“胡说,你师傅又不是普通人,他是得道高人,是神仙,现在已经位列仙班了”。 小花半信半疑的瞪着陆山民。 陆山民哎了一声,“你不信我,难道还信不过你师傅?他的道法有多高深,你是最了解不过的了”。 小花翘起嘴唇,“那是当然,我师傅厉害得很,要不是因为他不杀生,死的人只会是你”! 陆山民深以为然,“非常正确,所以你得秉承他老人家的风骨,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哼,你想得美,杀师傅的仇不共戴天,你休想忽悠我”。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不忽悠你,你去的地方也有位老神仙,他看风水的本领非常厉害,等我下次去找你的时候,带他一起去青城山,替你师傅找一块风水宝地”。 “没骗我”?小花对陆山民的戒心很大,凡是陆山民说的话,本能的抵触怀疑。 陆山民指着天花板说道:“我要是骗你的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花哼了一声,“最好是劈死你”。 小王媛站在陆山民身前,气呼呼的指着小花,“人不大,嘴怎么这么毒,信不信我打你”? 小花瘪了瘪嘴,“你打不过我”。 王媛气得脸蛋通红,一边卷袖子一边说道:“要不试试”? 小花撇过头,“师傅说过,修道之人,不能对俗人动手”。 王媛拳头紧握,小孩子心性,不管在家怎么被长辈打骂,在外边,总是不能认输。 陆山民摸了摸王媛的头,“小媛,你是师姐,要大度一些。陆叔叔交给你一个任务,在路上照顾好小花师妹,你能做到吗”? 面对陆山民,小王媛特别的乖巧,虽然心里面抵触,但还是点了点头,“陆叔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把三人送到酒店门口,陆山民再三叮嘱蒙傲路上要小心,然后又细心的交代两个小姑娘一定要听蒙叔叔的话,陆山民不要乱跑。 小媛乖巧的点头,临走的时候还泪眼花花,小花满脸的不耐烦,临走的时候说他婆婆妈妈像个女人。 陆山民很是不放心,两个小姑娘走后,又赶紧给道一打了电话,让他去机场接机。那副焦虑担忧的样子,再次刷新了欧阳胜男对他的认知,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在她的眼里,或许陆山民就是那种人格分裂患者,有着不知道多少种不同的人格。 接下来一个多月,陆陆续续的信息传了过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体来说风平浪静。 在章成和李云两个得力干将的助力下,陈然一扫整个东北的黑恶势力,收入颇为丰厚,即便这里面大部分都要登记造册上缴国家,余下的也是不得了的一笔资产。从此以后,东北将再无成规模暗势力。当然,至于以后会不会有新的暗势力长出来,那就是土壤的问题,与他陆山民无关。 明面上的资产收购也进入了尾声,段一红在东北和江州两边跑,利益的划分、人员的安排、各种纷繁复杂的行政手续,忙得脚不沾地。 周同也从天京那边陆陆续续传递信息过来,吕家彻底完蛋了,田家也没落了,能源、矿产等产业大部分收回国有,纯市场化产业被一些大的投资公司投资控股,新兴产业大部分被民营企业收入囊中,可以说各个层级皆大欢喜。 这些事儿看起来是了不得的大地震,但对于陆山民来说,却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中央公园,在陆山民死皮赖脸之下,海东青算是习惯了陆山民的手。 陆山民的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惬意的笑容。 海东青其实心情也不错,但架不住心里的担忧。 “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没结果”。 陆山民安慰道:“没有结果也是一种好结果,朱老爷子与他们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平衡状态,这个时候,只要稍微加点砝码,天平就会倾斜”。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整个东北的地下资产,上缴七成,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心疼”。 陆山民笑道:“其实,我这个人对钱没什么概念”。 海东青切了一声,“没概念还抠抠搜搜,这半年来,你有花过一分钱”? 陆山民呵呵笑道:“先记着,记着,等钱分下来还你”。 海东青淡淡道:“你算过没有,剩下的三成要分给东海来的合伙人,一大帮人在东北的花费、工资薪金,章成和李云既然加入了,他们攻打柳家村死了近一百人,你好意思不给抚恤金。还有,周同、易祥凤手下这么大一帮人,接下来维持运作的工作经费,你好意思从里面拿钱?你拿什么还我钱”? 陆山民眼神闪烁,“咳咳,柳家在长春的产业,我还有股份嘛,等我分红了给你”。 海东青嘴角微微一翘,“一直不分红,你就一直不还”? 陆山民说道:“年底开董事会,我就提出分红”。 海东青悠悠道:“你这人,就不适合经商”。 陆山民说道,“我本来就不是商人”。 海东青缓缓道:“希望这七成缴上去,能成为天平倾斜的砝码”。 陆山民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海东青。 海东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陆山民微微笑道:“我发现你变了”。 海东青撇过头去,“胡说八道”。 陆山民说道:“你今天说的话比我还多”。 “有吗”?海东青压根儿没注意到,但仔细一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那也是被你给影响了”。 陆山民得意的笑道:“被我影响的可不止话多”。 “还有什么”?海东青疑惑的看着陆山民。 陆山民叹了口气,“你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从不会避让退缩,向来是不服就干,要是放在以前,至少你不会太期待朱老爷子挡住那帮人。现在,你也学会退让了”。 海东青嘴巴微微张了一下,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自己确实是变了,不过嘴巴上当然也不能认输。 “你变得更多,以前优柔寡断,拖拖拉拉,半天憋不出个响屁出来,现在杀王元开眉头都不皱一下,杀这一路的杀手,杀得开心得很。要是放在以前,你宁愿自己死,也绝不会杀老道士,现在也能杀得心安理得”。 陆山民问道:“那你说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海东青淡淡道:“冷血无情,你觉得是好是坏”? 陆山民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那我也是被你带坏的”。 海东青哼了一声,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大步向前走。陆山民笑呵呵的追上去,又死皮赖脸的牵着她的手。 “柳家是投名状,吕家和田家更是锦上添花,除了普通老百姓,几乎是各个阶层都得到了想要的那块蛋糕。纳兰子建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海东青心不在焉,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红云。 “与纳兰子建这一战,胜算有多少”? 陆山民知道海东青在担心什么,她向来不惧任何人,也从不会未战就先虑败。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会变得瞻前顾后。 “其实我也有想过,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到底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有时候我想啊,等这一关过去了,我就与纳兰子建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争取和平解决一切的恩恩怨怨”。 海东青微微仰起头,看着陆山民。“你愿意,但纳兰子建未必愿意”。 “是啊”,陆山民叹了口气,“不管纳兰子建的目的是什么,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那就杀了他”!海东青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欧阳胜男正好赶了上来,听见了海东青的话,不禁心头微微一颤。 陆山民转头看过去,问道:“是不是很想通风报信”? 欧阳胜男冷冷的问道:“你说过,你们是盟友”。 陆山民淡淡道:“没错,我们确实是盟友,但盟友也是可以捅刀子的嘛”。 欧阳胜男心底升起一股恐惧,她当然知道纳兰子建的厉害,但从始至终只见过纳兰子建几面,对纳兰子建的厉害没有太多直观的感受。陆山民不一样,这几个月接触下来,她清晰的认识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 陆山民笑问道:“害怕了”?“担心我弄死你家公子”? 欧阳胜男紧咬着牙关,“公子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替他还,如果还不够,我这条命也给你”。 陆山民咦了一声,“他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无可救药”。 “你不懂”! 陆山民怜悯的看着欧阳胜男,“你可知道上一个这般爱他的女人是谁,柳依依。你可知道上上一个深爱他的女人是谁,一个叫阿英的女人,很不错的一个女人”。 欧阳胜男不为所动,带着恳求的语气的说道:“希望你能放他一马”。 陆山民幽怨的叹了口气,“他到底哪里好了,就因为长得帅”? 陆山民摇了摇头,对海东青说道:“同样是女人,选男人的水准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老远的距离也能看见那双鹰眼中的犀利。 陆山民朝马鞍山挥了挥手,“马队长,是不是我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马鞍山站定脚步,看了眼欧阳胜男,眉头微皱。 “你不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叫天眼吗,豪华五星级大酒店住着,想不找到你都难”。 陆山民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马鞍山再次看了眼欧阳胜男,没有说话。 陆山民说道:“没关系,都是自己人”。 马鞍山眉头微微皱了皱,“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自己人”。 “准确的说是人质”。 马鞍山放下戒备,说道:“你可知道,天京有一大帮人等着把你送上断头台”。 “就为这事儿”? “季局长让我来问问你,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陆山民笑了笑,“连一向沉稳的老季都沉不住气了,看来事态很严重啊”。 马鞍山说道:“尽管柳家涉黑,尽管那些地下势力该死,但一码归一码,死了那么多人,按照法律来说,够你死一百次都不止”。 陆山民笑了笑,“按照法律说,该死的人多了去了,比我陆山民该死的人也大把大把的存在”。 马鞍山黑着脸,“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你这样的存在”。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得都对,这个世界上只应该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但可惜的是,世界上只有你一个马鞍山”。 陆山民拍了拍马鞍山的肩膀,“马队长,还是那句话,若能幸福安稳,谁愿颠沛流离”。 “这个世界在变,变好了,也变坏了。如果可以选择,我早回马嘴村了。这个世界不只是不应该有我这样的存在,更不应该有超越制度规矩的人存在,如果没有了他们,我这样的人自然就没了。所以,你得先搞清楚这里面的因果逻辑关系。没有了他们,这个世界上绝不会出现陆山民。他们一直存在,即便没有了我陆山民,也还会有张山民,马山民”。 马鞍山那双鹰眼中的光芒渐渐褪去,变得黯淡无光。 陆山民理解他的心情,此时此刻的他,心里一定是痛苦之极的,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你所坚持的,也未必就是真理。 半晌过后,马鞍山才回过神来,“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2010章 绝不可能 公园的亭子里,韩承轩一身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眼睛里带着几分忧郁,本就沉稳的他,看上去更加内敛睿智,隐隐有几分韩孝周的风采。 陈北天站在亭子外,身形依然挺拔,只是才仅仅大半年不见,双鬓已经微霜。 路过的时候,陆山民朝他点了点头,陈北天淡淡的回应了一下,抬手挡在了海东青等人的身前。 海东青眉头微皱,陆山民对她摇了摇头,缓缓走进了亭子。 韩承轩率先伸出手,两人轻轻的握了握。 “没想到会是我吧”。 陆山民淡淡道:“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韩承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稍稍显得有些尴尬。 良久之后,韩承轩才开口说道:“瑶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陆山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知道,但还有很多不知道”。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谈话。 又过了几分钟,韩承轩再次开口,“节哀”。 “嗯”。“你也节哀”。 韩承轩苦笑了一下,“看你的样子,并不是很悲哀”。 陆山民也苦笑了一下,“难道非要我告诉你,我哭得稀里哗啦,还悲痛得晕过去,你才高兴”。 韩承轩眼皮微微一抬,眉眼间露出一丝欣慰笑意,“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陆山民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韩承轩问道:“听说你在东北干了件大事”? “还好,收拾了几只臭虫而已”。 韩承轩象征性的笑了笑,“王元开可不算是一只臭虫”。 “这你也知道”? “普通人很难知道,韩家人知道并不奇怪”。 陆山民哦了一声,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过后,这次陆山民先开口说道:“你不觉得我俩是在没话找话的尬聊吗”。 韩承轩嗯了一声,“是有点尬聊的感觉”。 陆山民说道:“那就直截了当说正事吧”。 韩承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说着顿了顿,“是替瑶瑶问的”。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瑶瑶”?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必须回答吗”? 韩承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继而转头看向亭子外的草坪。 “那你想过要替她报仇吗”? “当然”!这一次,陆山民回答得很干脆。 “哦”。韩承轩抚了抚眼睛边框,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长。 陆山民看着韩承那双忧郁的眼睛,问道:“你们韩家的男人都这么婆婆妈妈吗”? 韩承轩似乎回过神来,转过头,“这半年多来,韩家一直在调查瑶瑶的死因,但一直找不到直接的证据”。 “所以呢”?陆山民眯着眼盯着韩承轩的眼睛。 韩承轩同样眯着眼,忧郁的眼中带着令人不可置疑的威严。 “影子,王元开只是幌子,影子才是幕后的推手”。 “理由”? 韩承轩屏住呼吸,嘴唇紧闭,仿佛实在积蓄着力量,一开口,就会说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语。 陆山民没有催促,很有耐心的等着韩承轩。 过了几十秒,韩承轩嘴唇微启,一字一顿的的说道:“因为,韩家也是影子”。 陆山民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反倒是韩承轩很是意外陆山民的反应,“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陆山民平静的说道:“我经历了太多的意外,所以,见怪不该,你现在就算跟我说你是外星人,我也不会觉得有多不可思议”。 韩承轩不禁对陆山民升起一股敬佩,他自认自己已经算是沉稳,但当他得知韩家背后的身份时,震惊得好几天都没彻底平静下来,而陆山民,仅仅只有几秒。 “影子分两个部分,我们是管账那一部分”。 陆山民哦了一声,“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本不该告诉我”。 韩承轩说道:“确实不该告诉你,正常情况下,连我也不该知道。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另一部分的领袖换人了,此人野心极大,想把影子的两部分合二为一”。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所以,他是害死瑶瑶的幕后推手”。 韩承轩说道:“瑶瑶只是开始,是威胁,也是警告,目的是乱韩家人的心神,也是试探韩家的反应”。 陆山民看着韩承轩的眼睛,这双眼睛虽然深沉,但此时是明亮的,没有闪躲的,看上去很真诚。 “谁是管账的,韩孝周”? 韩承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说着又强调道:“说道这个程度,我没有必要骗你”。 陆山民盯着韩承轩的眼睛看了半天,又问道:“另一边换了人,换的是谁”? 韩承轩再次摇头,“这我就更不可能知道,双方的主管人物,只有彼此知道对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组织的铁律,任何一人违反了,整个组织的所有人,人人得而诛之”。 陆山民哦了一声,“都斗到这个程度了,还顾及这些”? 韩承轩说道:“至少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双方都不太敢冒这个风险。而且,如果一方暴露了对方,对方就可能也会暴露他,到时候整个组织就完蛋了,这是谁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陆山民叹了口气,“说了半天等于零,不知道到底是谁,找谁报仇去”。 亭子外,陈北天有意无意的释放出一抹气势,人在经历重大的变故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激发出强大的潜能,相反,大多数人都会沉沦、堕落,成为一团烂泥,只有少数心志坚定的人才能够逆流而上,变得更强大。 陈北天就是后面一种,韩瑶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但同时也让他突破了半步金刚的天赋瓶颈,隐隐踩在了金刚的门槛之上。 “听说你很强”。 海东青没有理会她,如果取下墨镜,陈北天会发现,海东青的眼睛,压根儿就没看他,一眼都没有。 面对海东青的无视,陈北天身上的气势再次增强一分。 “切磋切磋,我想知道,我到底到了一步”。 海东青仍然没有理他。 陈北天双拳紧握,粗壮的手臂上青筋高高隆起。 欧阳胜男懂事的上前一步,“我跟你打”。 “你”?陈北天感知到欧阳胜男释放出的半步化气的气息,冷冷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也不是她的对手”。欧阳胜男微微仰起头,嘴角带着一抹明显的不屑。 陈北天的目光再次移到海东青身上,“是不是,要打过才知道”。 亭子里,陆山民感知道外面的气氛不对,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这个年纪,还能在外家路上更进一步,确实不易”。 韩承轩也看向亭子外,“瑶瑶的死对北天叔刺激很大,各种契机我不懂,他是真心把瑶瑶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陆山民看着韩承轩期待的眼神,“你也希望他们打一场”。 韩承轩淡淡道:“一直听说海东青的传说,但却从未亲眼看见她动过手,有些期待”。 陆山民笑了笑,对着亭子外喊道:“给个面子,下手不要太重”。 亭子外,陈北天朗声道:“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陆山民的笑容停滞在脸上,转头对韩承轩说道:“想让我给韩家当打手,你不会就只带了一张嘴来吧”。 韩承轩诧异的看着陆山民,“瑶瑶是你的未婚妻,替她报仇不该是你应有之义吗”? 陆山民摆了摆手,“各论各的,瑶瑶的仇我自然要报,那是我的私事。但,你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为瑶瑶报仇,这又是另外一码事”。 亭子外,陈北天巍然而立,“我可以先让你一招”。 “好”!海东青没有丝毫觉得被轻视的感觉,干脆的说了个好字,下一秒,一脚已经踹了出去。 “砰”!陈北天高大强壮的身躯直接腾空而起,倒飞出去四五米,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亭子里,韩承轩被震惊了,他不清楚海东青有多强,但却是非常清楚陈北天有多强。 陆山民拍了拍韩承轩的肩膀,“你还没回答我,韩家能给我什么”? 亭子外,陈北天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条件反射性的快速站立起来,再次看向海东青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 他对海东青的认知,实际上与韩承轩差不多,都知道她厉害,但都没有亲眼见过她出手。 “刚才,我没留意”。 海东青淡淡道:“现在呢”? 话音一落,黑影一闪而至,快到超过他的认知。 外家对内家,体魄具有先天优势,陈北天干脆直接放弃了格挡,一拳打出,以伤换伤。 “砰”! 陈北天再次倒飞出去数米,落地之后蹭蹭后退数米,这一次有了防备,并没有像刚才一样一屁股坐地上。 “这不可能”!陈北天捂着胸口,原本境界的突破让他的自信心爆棚,但仅仅两招,就让他的自信跌到低谷,甚至险些道心崩溃。 陆山民有些看不过去,大声说道:“不用太在意,别说你还没入金刚,就算是入了金刚,下场也不会好多少。一般的金刚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你要知道,跟你交手的人,是当今世界内家武道第一人,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什么”!韩承轩不可思议的盯着陆山民,“你刚才说天下第一”?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虽有为瑶瑶报仇的义务,但她没有。请一个天下第一出马,你觉得出多少价钱合适”? 亭子外,陈北天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一掌直接打在他的胸口,一股暴躁到令人心悸的气机在他的胸口反复撕裂,还好对方及时收敛了天地气机的掌控,但仍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仅仅两招,他就落败了,但听了陆山民的话,摇摇欲坠的道心逐渐再次稳固下来,输给天下第一,不但不算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反而是一种荣耀。 更为重要的是,有天下第一出手,那瑶瑶的仇,报仇的希望就更大了。 陈北天双手抱拳对海东青行了一礼,“多谢手下留情”。 海东青淡淡道,“你也不错,但是境界是境界,实力是实力,你在韩家的舒适区呆太久了,很难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陈北天点了点头,“受教了”。 亭子里,陆山民再次拍了拍韩承轩的肩膀,“开价太低,我不一定能请得动她”? 韩承轩说道:“韩家会立即动用所有的力量阻止那帮权贵子弟咬着你不放”。 陆山民淡淡道:“这只能算是锦上添花,没有你们韩家,我也有办法应付他们”。 韩承轩思索了半晌,说道:“钱,你想要多少,给多少”。 陆山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这个人对钱不感兴趣,也没什么概念,我身上长期连个钱包都没有”。 韩承轩眉头紧锁,“人大、政协,可以给你一个委员的名额”。 陆山民叹了口气,略带失望的说道:“大舅哥,在你的眼中,我难道就是一个求财求名的俗人”? 韩承轩有些为难,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难题都可以用金钱和权力解决,一旦用这两样东西解决不了,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当年陆晨龙为什么在天京不受欢迎,并不仅仅是因为四大家族排外,很大部分原因就在于,他把某些东西看到比金钱还重要,从而显得格格不入,不合群。 “这两样你都不感兴趣,我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出来了,要不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陆山民背着手,微微仰头望着天空,“账本”! “什么”!韩承轩脑袋犹如受到一锤子重击,嗡嗡作响。 “你要账本做什么”? “你说呢”?陆山民反问道。 韩承轩突然明白过来,之前把陆山民看得太高尚了,这哪里是对钱不感兴趣,只是对小钱不敢兴趣。 “你胃口太大了”! 陆山民问道:“你别管我胃口大小,你就说给不给”? “这绝不可能”! “是不可能,还是你做不了主”? “都是”。 陆山民拍了拍韩承轩的肩膀,“这样吧,你先回去汇报一下,行不行,后面再说”。 第2011章 总会水落石出 两人走后,陆山民笑呵呵的小跑到海东青身旁,朝她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我青姐啊,瞧把他们震得,一愣一愣的”。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略带戏谑的说道:“韩孝周好歹也是你半个岳父,你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陆山民嗅了嗅鼻子,“我好像闻到一股醋味”。说着看向欧阳胜男,“你闻到没有”? 欧阳胜男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听见。 海东青掐了他一把,抬脚朝公园深处走去。 陆山民揉着腰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而行,陆山民简单把与韩承轩的谈话告诉了海东青。 欧阳胜男远远的跟在后面,心里百感交集,想逃不敢逃,想走近点偷听也不敢。 海东青听完陆山民的讲述,问道:“有几成可信”? “他应该没有说谎,只是有些事情,韩家人并没有完全告诉他”。 海东青冷笑一声,“拿真话忽悠人,韩家人并没有把你当一家人看待”。 陆山民说道,“所以啊,我也没有必要把他们当一家人看待,韩家是韩家,瑶瑶是瑶瑶,该谈的条件必须得谈。不表明立场和态度,他们就会和柳依依一样得寸进尺,觉得我好拿捏”。 海东青突然停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瞬间从脑海清空。 陆山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海东青说道:“你之前的判断没错,两方确实存在巨大的隔阂”。 陆山民说道:“已经不是猜忌这么简单了。纳兰子建这人,做事虽然天马行空、羚羊挂角,但做的事情多了,了解得也多了,就会发现并不是无迹可寻。我隐隐觉得,他可能比那位老先生更加极端”。 见海东青面带不解,陆山民缓缓道:“我跟纳兰子建接触比较多,所以比你更了解他。先不去猜想他的目的和所谓的阴谋阳谋,跳出这个框框来看,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那位老先生能选择他,说明他在基本理念上得到了认可,至少与影子的基本原则是相符的”。 海东青问道:“他也算出生世家豪门,甚至也算是权贵子弟,天生立场就不对”。 陆山民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要跳出这个框框,不去猜他的想法,通过那位老人的选择来反推,大方向上应该不会错。而且,之后的发生的事,也能反证。现在想来,他毫不留情地献祭柳家,不仅仅是为了纳投名状,也是他本来的理念所致,虽然立场不对,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对世家权贵的痛恨,毕竟他也算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嘛,往往会有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奇怪想法,也说得通”。 海东青说道:“反正我是想不通”。 陆山民随口说道:“你不是读书人,想不通很正常”。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陆山民咳嗽了两声,“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意思”。 陆山民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他这人做事看起来随心所欲、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往往是一箭双雕,甚至是一箭多雕,他拿自己的既得利益开刀,甚至狠心到坐看柳依依死,何尝又不是给韩家做了个表率,逼迫韩家效仿”。 陆山民继续说道:“看看现在的纳兰家也能够印证,纳兰家的根基本在东北,柳家的覆灭也意味着断了纳兰家的根,现在的纳兰家,不过只剩下些皮毛,而且,这里面还被影子收购了很大一部分股份,纳兰家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到很弱。这些迹象都可以表明,纳兰子建是敢于拿自家下狠手的人”。 海东青眉头微微一挑,“所以,韩家感到了压力”。 陆山民淡淡道:“革命嘛,革别人的命容易,革自己的命就难啰。韩家现在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不愿意自我革命,所以现在已经不是矛盾和隔阂的问题,是必然战争。吕家和田家倒了,他又怎么会让韩家例外”。 说着,陆山民笑道:“当年,你可曾想到,一个小小的山野村民,有一天会成为各方势力拉拢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海东青切了一声,“别得意,拉拢不假,防备也是真,今天拉拢你,明天说不定就捅你一刀”。 陆山民悠悠地长叹一口气,“以前啊,在我的眼里,这些人都高高在上,神秘而强大,现在看看,也就那么回事”。 海东青问道:“你觉得杀韩瑶的凶手更可能是谁”? 陆山民眉头微皱,“从大黑头调查的情况看,纳兰子建的可能性很大”。 “你认为呢”? 陆山民沉默良久,眉头越皱越深,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海东青也没有再追问。 马鞍山从远处走过来,说道:“聊完了”? 陆山民半开玩笑地说道,“马队长,没想到你这棵铁树也能开花”。 马鞍山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陆山民,“聊得怎么样”? 陆山民笑呵呵地说道:“聊得不错,韩家还算讲情义,同意动用一些资源和人脉帮忙,相信很快那帮权贵子弟就不会再纠缠我”。 马鞍山眯着眼睛,眼中寒光点点,“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陆山民长大嘴巴,疑惑的看着马鞍山。 马鞍山声音低沉的说道:“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吗,你们双方都有事情瞒着我”。 陆山民叹了口气,“果然不愧是神探,你这双鹰眼名不虚传啊”。 “但是”,陆山民遗憾地说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马鞍山盯着陆山民,“我是警察,凭什么不能告诉我”! 陆山民一本正经的说道:“马队长,什么层次知道什么层次的事情,你还不在这个层次上”。 见马鞍山面有怒意,陆山民解释道:“马队长,你不要误会,我也是为了你好”。 马鞍山很生气,生气得想大声喊出来‘老子是警察,老子不怕死’,但当他张开嘴巴的时候,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那双凌厉的鹰眼渐渐变得昏暗无光。 良久之后,他转过身,默默地离开。 陆山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滋味百般复杂,他是一个标准的警察,就像数学公式一般,具有精准精确的唯一性,是一个教科书式的真正警察。所有的警察本都该如此。但,他反而成为了一个另类。 这个另类,从前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另类,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这种打击,陆山民很能理解,但却爱莫能助。 陆山民远远地看着,直到马鞍山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回过神来,喃喃道: “我们也该回天京了”。 海东青看着陆山民纠结的神情,问道:“准备好了”? 陆山民本想说准备好了,但话到嘴边,改口道:“不管准备好了没有,都要去面对”。 、、、、、、、、 、、、、、、、、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在陵园的石板路上轻轻摇曳。 陵园内,一条条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摆放着精心修剪的花卉,它们在四季的更迭中静静绽放,为这片肃穆之地增添了一抹生机。 这个时节,陵园里没有祭祀的人,唯有一排排的墓碑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地矗立。 行走在其中,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哀思。 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往山上,两侧是数不尽的墓碑。 站在阶梯下,陆山民迟迟没有迈出脚步。 海东青握了握陆山民的手,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上去看看她吧,我在这里等你”。 陆山民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迈上了台阶。 并不算多的台阶,他走了很走,每走一步,脚下的沉重都会沉重一分,心脏的跳动就会加快一分。 短短的一段距离,却是一段相当漫长、又相当艰难的路程。 这一路,与韩瑶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悲伤的情绪也一股脑涌上心头。 韩瑶的墓很好找,是一块上好的风水宝地,门庭院落皆有,像一栋缩小版的别墅。 当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时,陆山民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陆山民将花放在墓碑前,半蹲在地上,默默地看着照片,早已是泪流满面。 照片上的韩瑶栩栩如生,淡蓝色的眼睛很有灵气,笑起来的梨涡清晰可见。 、、、、、、、 、、、、、、、 阶梯下,海东青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从东边渐渐移动东正中央,又从正中央渐渐朝着西边落去,直到西边出现红霞,才看见陆山民从阶梯上走下来。 陆山民双眼微红,对海东青挤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海东青也对他笑了笑,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陵园门口,卖花的摊贩正准备收拾摊子回家,看到一男一女朝这边走过来。 “两位买花吗,收摊了,最后几束花,打五折”。 陆山民停下脚步,问道:“老板,最近生意好吗”? 卖花的摊贩莫名其妙地挠了挠脑袋,“不太好,不是逢年过节,很少有人来祭拜”。 陆山民哦了一声,“那有没有人经常来”? 卖花老板更加莫名其妙,“不都说了吗,很少有人来”。 陆山民沉默了几秒,又问道:“很少有人来,如果经常有人来,印象应该会很深刻吧”。 卖花老板眼睛一瞪,拍了拍脑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最近几个月,到真有一个人经常来”。 陆山民比画了一下,“是不是大概这么高,五十来岁,方脸,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卖花老板咦了一声,“是你亲戚”? 陆山民点了点头,“算是吧”。 卖花老板说道:“确实有这么个人,看上去感觉年龄应该是五十多岁吧,但他的头发白得厉害,感觉快到六十岁了。” 陆山民哦了一声,“他一般多久来一次”? “两个星期,有时候一个星期。每次都是独自一人来,在我这里买上一束花,每次进去都要呆上一两个小时,有时候是两三个小时,里面的逝者肯定是他的至亲”。 陆山民的眼中不由自主露出一抹凶光,卖花人吓得一个机灵,跌跌退出去好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 陆山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可能很吓人,歉意地对卖花老板笑了笑,“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 看见两人离去,卖花老板才惊魂未定地说了句,“神经病”。 走出陵园很远,海东青才问道,“刚才怎么了”? 陆山民问道:“你父母去世的时候,每个星期都去看她们吗”? 海东青摇了摇头,“除了祭日,平时都不去”。 “为什么”?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因为会很心痛”。 陆山民喃喃道:“是啊,儿女对父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父母对儿女”。 海东青心头猛地一跳。“你觉得韩孝周的行为不正常”? 陆山民接着说道:“卖花老板说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周岚作为母亲从来没来过,这才是一个母亲正常的行为”。 海东青紧握陆山民的手,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怀疑是韩孝周”? 陆山民的手微微颤抖,“在西方国家,做错事的人都喜欢去教堂向神父忏悔。人性是相通的,人只有在极度愧疚的时候,才会经常去一个地方。他不是来看瑶瑶的,他是来忏悔的”。 海东青说道:“这只是一种心理上推测,并不一定准确”。 “不”!陆山民压制着颤抖的声音,“他做得出来,这些世家豪门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还有那些所谓怀揣信仰的人,他们狠起来,也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动机呢”?海东青问道。“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动机?把瑶瑶的死嫁祸给影子的暗势力,再利用我,把我当枪使,去帮他除掉纳兰子建”。 “但是”,海东青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先不急,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第2012章 都不放心 随着夕阳西下,微风中带着清凉,四野无人的陵园透着股阴森冷意。 山间的盘山公路上,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健壮的肌肉把军绿色的t恤撑得胀鼓鼓,一双军靴有节奏地踩在公路上,每一步的距离像是经过精准测量过一般,一模一样。 海东青身上杀意渐升,“都到了天京,还咬着不放”。 陆山民轻轻握了握海东青的手,“别紧张,东北的资产已经上交,韩家也已经出面,季铁军那边也听说压力解除了,应该不是他们”。 双方越来越近,能够清晰地看见男人的脸庞,虎目鹰鼻,赫赫生威。 对方同样也投来目光,一双虎目始终盯着陆山民。 擦肩而过,走出去十余米,有节奏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双方几乎同时转身,气机与气势同时骤起。 公路两旁的山林,花草树木沙沙摇曳。 男人动了,地面也随之颤动,他的速度很快,像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带着呼啸的压迫而来。 海东青更快,在男人还没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就已经冲了出去。 拳掌相交,气浪翻滚,海东青一个后空翻,从气浪中落下,倒退数米,她虽走的霸道路子,但毕竟是内家,在力量上稍逊一筹。 男人的虎目大睁,内家与外家强悍对轰,踏入金刚十余年,不但没有见过,连听也没听说过。 海东青落地瞬间,拔地而起,黑色的风衣在空中猎猎作响。 男人沉腰立马,一拳打向空中。 黑衣在空中翻飞后落,男人脚下的柏油路地面出现数条裂缝。 男人又是一惊,随即双目中兴奋难以抑制,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了。 战意随着气势节节攀升,天地间压抑得难以呼吸,天上偶然飞过的几只山鸟,像突然折断了翅膀般,垂直坠落。 海东青站在原地,气机的流转并没有达到顶峰。 陆山民喊道:“不用担心我,放开手脚弄他,打得越狠,价码越高”。 随着陆山民话音一落,海东青身上的气机暴涨,天地之气发出尖啸般的声音,以肉眼可见向她汇聚。一把把无形之气化作密密麻麻的气刀,横立当空。 “来得好”!男人大喝一声,硬冲向刀阵。 海东青手臂一挥,一把把无形的气刀,带着一阵阵破空声激射而去。 男人拳打脚踢,震散直击要害部位的气刀,任由一把把利刃刺向他的胸膛。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海东青单掌横立,一脚踏出,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气刀瞬间融合,合成三把隐隐可见型状的有形利刃,两把刺向一双虎目,一把刺向男人的裆部。 男人双臂交叉护住双目,脚下马步撤离,横移一步躲过胯下一刀。 刹那之间,实则经过精密计算,海东青的单掌平推而出,拍在男人的腹部。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蹭蹭后退数步,脚下一踩,震散了腹部上试图破体而入的凌厉气机。 “好掌法”!男人抬脚一踢,脚下震碎的柏油路水泥块破空而去。 海东青脚踏七星步,身体原地旋转躲过两块,同时拍出一掌,震碎迎面而来的一块,身形也随之后退数米。 躲过的两块水泥块气势不但不减,反而仍在加速,一块飞入树林,一连砸断了数棵柏树,一块撞向裸露的山石,石屑飞溅,水泥块深陷其中。 ‘卧槽’!陆山民脱口而出,暗道这家伙恐怕不属于大黑头。 海东青气机疯狂地膨胀,长发在风中狂舞,身上风衣在半空中哗哗作响。 天地气机狂暴地嘶吼,一些根系较浅的灌木拔地而起飞向空中,一股肉眼可见的龙卷风在半空中咆哮。 “住手”! “住手”! 在陆山民喊出的同时,上方的山坡上也同时传来一道喊声。 那道声音的人从山上一跃而下,落在海东青和男人中间。 陆山民也几步跑到海东青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心若止水波澜静,意如清风拂面轻。万籁俱寂听天籁,一尘不染见本心。修身养性悟真道,返璞归真觅仙踪。灵台方寸守清静,道法自然任逍遥”。 这是太极游的修心心法,没啥用,最大的用处就是让人心境平复下来。 海东青此时的意识已经飞到九霄云外,隐隐听到陆山民的声音,神台渐渐清明过来,天地气机也随之缓缓平静。 “怎么样”?陆山民着急地问道。 海东青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也是大骇,这条霸道的路子,效果极好,后患也无穷。逆天而行,强迫天地之气臣服本源之气,境界越高,受到天地之气反噬的风险也越高。 “没事,最近境界提升太快”。 另一边,男人惊骇的无以复加,他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天地之气,那令人心悸的压迫,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 若那女人没有及时收手,能否接下这天地一掌,他还真没有足够的信心。 阳川冷声说道:“骆教官,刚才有些过了”。 男人深深呼出一口气,“遇强则强,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的对手,没忍住”。 阳川转身走向两人,歉意地说道:“对不起,骆教官只是想试试你们,并没有恶意”。 陆山民看向阳川身边的男人,目光中带着冷意。 阳川说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战龙的总教官,骆长明。曾经也是黄九斤的教官”。 陆山民冷冷道:“我不管你是谁,最好别惹我”。 骆长明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并没有生气,“早就听说过你,很多年前,九斤还在战龙服役的时候就提起过你,说他有个比她还优秀的弟弟,我本来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发现你深受重伤,我本来切磋的目标是你”。 海东青冷哼一声,“想跟他交手,得先过我这一关”。 骆长明满眼钦佩地看着海东青,“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你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强的女人。刚才若是不及时收手,恐怕我没有好果子吃,不过你好像有些迷失心智,后果不堪设想。这种打法,以后还是少用的好”。 看在黄九斤的面上,陆山民也不好太过埋怨,对阳川说道,“阳首长,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陆山民拉着海东青的手,转身就要走。 “等等”!阳川说道,“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陆山民停下脚步,拍了下额头,叹了口气,“能不能不商量”? 阳川说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陆山民转过身,“阳首长,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可吃不消”。 阳川笑了笑,“我今天没穿军装,你也不是系统里面的人,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阳叔”。 陆山民摆了摆手,“算了,关系越攀越亲,呆会儿就越不好拒绝,我还是叫你首长吧”。 阳川苦笑了一下,“那我就明说吧,我们想招揽你”。 不等陆山民拒绝,阳川接着说道:“你的处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乐观,朱家只是暂时保住你,但朱老爷子年事已高,保不了你多久。一旦老爷子不在了,你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还是会找你麻烦。最重要的是,东北发生的那些事,是掩盖不住的,还有你曾经在江州那些事儿,也并不是无迹可寻,这些事情足以让你万劫不复”。 陆山民笑道,“首长,是朱老爷子让我去的,还给了我一个合法的身份,我可不是黑吃黑”。 阳川淡淡道:“朱老爷子给你的身份,你在全国都可以用,但在天京就不一定了。这个身份,愿意认你的时候就是,不愿意认你的时候,你觉得这个身份经得起查吗。你的过往,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莫名其妙得到这个身份,只要有人不想认,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稍稍一查就能证明是个假身份。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你有这个身份,朱家还废了这么大力气的原因。现在朱老爷子在尚且这么费劲维护住,你想想看,要是他老人家不在了,会怎么样”。 陆山民无奈道:“首长,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天理吗,我虽然杀了人,但我杀的都是坏人,都是该死之人,我是在做好事啊”。 阳川淡淡道:“但是法官不会这么认为,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交给法律制度来审判的,否则人人都是法官,都可以随意杀人,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子”。 陆山民耍无赖道:“法官这么牛逼?那他为什么不去审那些该死之人,非要等着我去把他们给审判了,然后再来审判我”? 阳川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了几秒说道:“我只是个军人,这种事情我向来很少去思考”。 陆山民叹了口气,“我就说嘛,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朱老爷子当初找上我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半天,以为找到了个天大靠山,现在看来,都是在坑人啊”。 阳川淡淡道:“所以,你加入我们是最好的选择,这个身份不一样,任何人都无法剥夺,我们隶属于国家,任何权贵都无法插手,只要你有了这个身份,他们对你就毫无办法”。 陆山民瘪了瘪嘴,“所以,这又是另外一个坑”? 骆长明说道:“陆山民,你知道进入战龙有多难吗?多少人一辈子连门槛都找不到”。 陆山民看向骆长明,“很难吗?我哥大黑头就是,还是战龙的兵王”。 骆长明一句话堵在嗓子眼,沉默了好几秒才说道:“这么说吧,战龙只看实力,不看出身,里面没有关系户和权贵子弟,而且,这是国家最强的一把尖刀,任何权贵都不敢染指。可以说拥有了这个身份,没有任何人可以将强权压在你身上”。 陆山民反问道:“那大黑头为什么要脱离出来”? 骆长明再次被问住,眼睛看向一旁的阳川。 阳川淡淡道:“我们也是起了爱才之心,你如果愿意加入了,我相信九斤也会愿意回来”。 陆山民说道:“加入你们我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确实让我很动心”。 “但是”,陆山民看着阳川的眼睛问道:“加入之后,我能够想杀谁就杀谁吗”? 阳川眉头紧锁,“不能,不管你与谁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都要放下”。 陆山民又问道:“比如我正和老婆睡觉,你一个电话打来叫我起床,我可不可以拒绝”? “不能!我们是纪律部队,第一要务就是服从命令,接到任务必须立即停止其余一切事物”。 陆山民再问道:“比如明知任务凶险可能会死,也必须上吗”? “当然”!“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陆山民转头看向海东青,“青青,你愿意加入吗”? “加入个屁”!海东青冷冷道。 陆山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阳首长,在回天京的路上,有个很不错的老神仙劝我们当他们的狗,然后就可以免去一切灾难,现在,你又来说加入你们,可以解决一切的灾难。我陆山民难道就是当狗的命,想自由自在当个人就那么难”? “陆山民”!骆长明不悦地说道:“这不一样,加入我们是为国家效力,是为了守护华夏”。 陆山民缓缓道:“骆教官,你这话说得我好像不爱国一样。恰恰相反,我比大多数人都深深爱着这个国家,也愿意为国家和民族做出应有的贡献,如果哪一天国家民族遇到危难了,我也愿意为国牺牲。但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而不是有人来逼迫我做。爱国是我个人的情感,不需要有人来强迫我、教我怎么去爱”。 说完,陆山民看向阳川,“首长,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心理阴暗的人,但是没办法啊,你可以去查查我的过往,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说着,陆山民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直话直说。阳首长,我相信你招揽我们是爱才,但同时,也有防备我们的心理吧,毕竟像我们这种武道高手,不用绳子拴住,你们也好,他们也好,都不放心”。 第2013章 大嫂 阳川脸色有些难堪,没有承认,也没有直接否认。陆山民说得没错,一股不可控制的强大力量,总会让很多人感到不安。 骆长明沉声道:“学得文武成,货与帝王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我实在想不通你纠结的点在什么地方”。 陆山民反问道:“自古以来的就都对吗?古代有皇帝,那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有皇帝?古代老百姓被圈禁在一村一里不得自由,那现在是不是也应该被画地为牢”? 阳川垂目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 陆山民悠悠道:“是啊,没能力的普通人为生存所束缚,有能力的人被忌惮而受打压排挤,要么被拴上狗链子,要么就会被清除抹杀”。 陆山民顿了顿,自嘲道:“我有能力有本事是我自己的事,况且,又不是我想变成这个样子”。 骆长明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这话,听起来很刺耳啊”。 阳川低声叹了口气,“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但是提醒你一句,以后尽量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不要试图去挑战规则,我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成为我的任务之一”。 陆山民哑然失笑,“首长所指的出格事,包不包括别人来弄我,我反抗”? 阳川没有,犹豫了半晌,从兜里取出一个透明的镯子。 “这是程记裁缝店的老前辈留给你的,希望你能找一位合适的继承人传承下去”。 陆山民不由对阳川生出几分敬佩,接过镯子看了看,又递了回去,“谁传承都一样,战龙里面高手众多,更适合传承”。 阳川垂目看着镯子,眉头微皱,“这是那位老前辈给你的”。 陆山民笑了笑,“他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说完,陆山民转过身去,背对着向身后摆了摆手,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骆长明怒其不争道:“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 阳川收好镯子,没有说话。 骆长明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这小子跟九斤一样,都是看着特别顺眼的年轻人”。 阳川喃喃道:“树秀于林风必摧之,越优秀的人,越不喜欢受约束,越不受约束,越危险”。 骆长明悠悠道:“我觉得吧,正是因为不受约束,才成就了优秀,一个模子死板的雕刻,反而会抹杀掉优秀”。 阳川眉头微皱,“也许,我们应该给优秀的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骆长明摇了摇头,“走吧,这种问题,不是我们军人该思考的,我只希望以后别跟他对上就好”。 、、、、、、、、、、 、、、、、、、、、、 陆山民并不是不知道海东青的武道隐患,道法自然,内家修行,历来都是顺应天道,化气极境,本来是运用自身本源气机与天地之气的契合,牵引借用天地气机之力。 但海东青走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霸道之路,不但不是将本源气机与天地之气亲近,反而是运用本源气机的霸道去强迫、驾驭天道气机。 随着境界越高,本源气机越强大,受到天地气机反扑的可能性就越大。 回到酒店,陆山民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以后不许这样玩儿命”! 海东青没有回答,类似的话,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陆晨龙、老棺材、道一都一针见血的指出过。 但是,她的武道本就是走的逆天而行的道路,如果放弃攀登,就等于向天道认输,一旦向天道认输,就等于道心破碎。以后别说更进一步,说不定境界还会不升反降。 “我心里有数”。 陆山民唉声道:“你有数,我没数啊。以后能不跟人动手就不要跟人动手”。 “好”。海东青这下答应得很干脆,“最近境界攀升过快,我也需要时间稳固境界”。 陆山民稍稍松了口气,“最多再等两个月,我就可以放开手脚跟人动手。以后,你就负责貌美如花,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我”。 海东青心头温暖,翘起嘴唇,难得柔声细语的说道:“你行不行”? 陆山民看得心头一阵火热,“要不今晚试试”? 房门嘎吱一声,欧阳胜男推门而入,看了看两人,“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陆山民怒不可遏,沉声道:“你不是跑了吗”? 欧阳胜男见势不对,没有回答,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海东青一把推开陆山民,起身道:“早点睡吧,我要去洗澡了”? “需不需要帮忙”? “滚”! 陆山民盯着欧阳胜男的房门,恨得咬牙切齿。 、、、、、、、、、、 、、、、、、、、、、 大清早,陆山民就被一阵哐哐的敲门声吵醒。 陆山民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刚打开门,就冲进来一个一身红的女人。 韩彤一进来,批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陆山民,你这个天下第一渣男,我要杀了你”! “喂,喂,有话好好说”。陆山民一边护住头,一边往里边退。 韩彤一边打,一边抓起路过能抓的东西就往陆山民身上招呼。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欧阳胜男探出看了一眼,说了句‘你们继续’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好哇”!韩彤咒骂道:“你这个王八蛋!负心汉!瑶瑶尸骨未寒,你竟然和别的女人同居,老娘打死你”!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又是嘎吱一声,海东青的房门打开,不过不待陆山民求助,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韩彤愣了一下,怒气值彪升,“还不止一个”!“我要阉了你”! 韩彤的目光搜索了一圈,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往陆山民胯下招呼。 陆山民左闪右避,两人围着茶几跑圈。 “大嫂,你听我说”! 韩彤停了下来,“你刚才喊我什么”? 陆山民支支吾吾的再喊了一遍,“大嫂”。 “喊清楚点”! 陆山民气沉丹田,大声喊道:“大嫂”! 韩彤手握水果刀,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别以为喊我一声大嫂就能蒙混过关”! 亲爱的书友朋友们,这次是真的快完结了,九月底前正式完结,扫尾阶段,隔天一更,新书预计在十月开更,目前一边扫尾,一边写新书。新书的书名定了之后会告诉大家,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撑! 第2014章 不愿意就算了 韩彤双手环胸,双眼圆瞪,气势逼人。 陆山民给她倒上一杯水,说道,“我昨天去看了瑶瑶”。 韩彤冷笑一声,“现在才去,还真是有情有义”。 “不管你信不信”。陆山民低着头,声音低沉。“瑶瑶的恩,瑶瑶的仇,我一直都没有忘,以后也不会忘”。 韩彤心中恨意稍减,她对陆山民的恨,更多的是替韩瑶不值,并不是深仇大恨。 “听说王元开是死在东北,那段时间你也在东北”? 陆山民点了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 韩彤点到即止,没有把话挑明。“他是不是凶手”? “多半不是他”,陆山民抬起头看着韩彤,“你也在调查,有没有线索”? 韩彤神色黯然,“私家侦探只能查到王元开那里,后面毫无头绪”。 陆山民对韩彤笑了笑,“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吧”。 韩彤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陆山民,“我知道,你们都瞒着我”。 陆山民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你也应该知道,大家为什么要瞒着你”。 韩彤眉头微皱,“透露一点点也不行”?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你和大黑头好不容易在一起,就别让他担心了”。 韩彤不是个扭捏的女人,干脆的说道:“好,那我就等着你给瑶瑶报仇”。 陆山民点了点头,问道:“韩、、韩叔叔最近怎么样”? 韩彤叹了口气,“瑶瑶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有多大”?陆山民随口问道。 韩彤神色忧郁,“整天关在书房里,人瘦了、也憔悴了,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几岁”。 陆山民哦了一声,“正常人关在一个屋子里久了也会出问题,更别说这种情况。你与他的关系最好,可以经常带他出门逛逛”。 韩彤无奈的摇头,“去了,没用,他听不进去。你也应该去看看他”。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起,“是该去的,但现在你去都没用,我去恐怕没用了,等段时间,我再去看他”。 说着,陆山民又问道:“周阿姨呢?她还好吗”? “自从瑶瑶不在后,她就搬了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家”。韩彤的语气中颇有怨言,“对自己的丈夫不闻不问,也真够绝情绝义”。 陆山民悠悠的叹了口气,“瑶瑶的死,对她打击也很大吧,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看看她”。 韩彤拿出手机给陆山民发了个地址,问道:“九斤呢,他现在在哪里,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陆山民说道:“不用担心,他没事。只是现在还不太方便让你知道,等过段时间,他会亲自去找你的”。 “我知道事情可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也可以不问具体的细节”。韩彤面带忧虑的看着陆山民,“但你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胜算有几成,否则我心里发慌”。 陆山民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不是比赛,不是赢就是输,说实话,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怎么样叫胜了,怎么样又叫败了”。 见韩彤神色愈发凝重,陆山民接着说道:“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和大黑头必须要死一个的话,我不会让他死”。 韩彤连忙“呸呸”两声,“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也不能死”。 陆山民欣慰的笑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韩彤就从未给过他好脸色,现在竟然关心起他的生死来,也算是铁树开花了。 “谢谢”。 韩彤淡淡道:“不用谢,你要是死了,九斤会善罢甘休吗,你死了会害死他”。 陆山民脸上的欣慰笑容变成了尴尬笑容,“还是得谢谢你”。 韩彤没有再多说话,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开拍在茶几上。 “密码是瑶瑶的生日”。 陆山民拿起银行卡,准备开口说声谢谢。 韩彤起身说道:“不用谢,算是给你的改口费,嫂子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就是钱多,不够再向我要”。 、、、、、、、、、、 、、、、、、、、、、 韩彤走后,陆山民拿着银行卡,心生感慨,有个有钱又大方的嫂子真好。 海东青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把将银行卡拿走。 陆山民望着海东青,“我嫂子给我的”。 海东青把银行卡揣进自己兜里面,坐在了韩彤之前坐的位置上。“吃喝拉撒都是我在管,你拿钱有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在外,总得留点钱傍身”。 海东青从另一个包里掏出几张放在陆山民手上,“不够的时候再向我要”。 陆山民无可奈何,只得哀叹一声起身,“走吧,出去见个人”。 、、、、、、、 、、、、、、、 小院清新雅致,不大,但井井有条。 陆山民提着一篮子水果站在门前,犹豫了片刻,摁响了门铃。 门迟迟没有打开,陆山民有些紧张,面对韩家人,特别是周岚,心中的愧疚难以压制得住。 正当他再次摁响门铃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周岚的打扮依然干净整洁时尚贵气,但脸颊凹陷,眼中无光,虽然化了妆,仍然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 “周阿姨”。 “进来吧”。 走进客厅,周岚接过陆山民手里的果篮,说了句随便坐,走进了厨房。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握在一起。 没过多久,周岚端着一盘子水果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吃水果”。周岚声音平淡而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 陆山民诶了一声,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嚓嚓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气氛有点压抑,也有点沉闷。 “能喊我一声妈妈吗”? 陆山民停止咀嚼,张了张嘴,没有喊出来。 周岚淡淡道:“我认可不认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瑶瑶爱你,她认定的人,做母亲的没有理由不认”。 陆山民愣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他不愿意喊,实在是从小到大就没喊过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却很难开口。 周岚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失望。 “不愿意就算了”。 第2015章 为正义而战 陆山民从周岚住处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回去的路上,陆山民一句话没说,海东青也一句话没问。 直到快到酒店的时候,陆山民提前在珊瑚公园下了车,坐在公园的长凳上,陷入沉思。 海东青只是默默地陪在陆山民,她知道这个时候陆山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安静的陪伴。 在长凳上坐了很久,陆山民才开口道:“瑶瑶的死,绝不是意外”。 海东青嗯了一声,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任何一件小事都不会是意外,更别说是死了个豪门大千金。 陆山民缓缓道:“周岚说瑶瑶出事前几天一直心绪不宁,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走神,有一次还打碎了饭碗,当时她只以为是瑶瑶担心我。现在看来,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海东青淡淡道,“人只有在知道重大秘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陆山民接着说道:“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周岚还说,那几天她几乎都不理韩孝周,只要韩孝周在,她都会避开”。 海东青转头无问道:“你觉得她知道了什么”? 陆山民冷冷道:“除了韩家的秘密,还能是什么”? “所以,你觉得是韩孝周杀人灭口”? 陆山民低头不语。 海东青淡淡道:“先不说韩孝周是否真的心狠手辣到对自己的女儿下手,这里面还有一个不合理的地方”。 陆山民沉默不语。 海东青接着说道:“这么大秘密,韩家守了这么多年,韩孝周又是如此谨慎的人,韩瑶是怎么知道的”? 陆山民逐渐冷静下来,“刚才我先入为主了”。 海东青淡淡道:“我也并不是说一定不是韩孝周,只是这件事牵扯很深,贸然下结论,很可能会陷入敌人的圈套”。 陆山民淡淡道:“知道韩家秘密的除了韩家自己,就只有另一方。瑶瑶出事的时候,那位老人还在世。”。 海东青说道:“那位老人的确有嫌疑,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与韩家合作几十年,应该是最信任的伙伴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山民缓缓道:“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纳兰子建”?“但当时他还没有成为继承人,那位老人不可能告诉他”。 陆山民说道:“他在多年前就利用梓萱帮他计算影子商业帝国的线路版图,这样的事左丘也在做,根据上次左丘的说法,他们两人这些年的关系很复杂,在这方面还有过合作。再说他足够的聪明,并不是不可能通过那条线,提前推算出韩家就是背后管账人”。 海东青淡淡道:“还是回到之前的问题,动机是什么?纳兰子建如此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对他夺取账本没有任何意义吗?还是他单纯的想用这种方式激怒韩家?” 陆山民百思不得其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牌桌上的牌面已经不多了,不是王元开,不是韩家,不是那位老人,不是纳兰子建,那会是谁? 见陆山民愁眉不展,海东青安慰道:“想不通就暂时别想,你原本就伤及了根本,虽然上次打通了几处堵塞的窍穴,但也加重了内伤,还是需要静养”。 陆山民握住海东青的手,挤出一抹微笑,“你真好”。 海东青问道:“周岚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陆山民说道:“挺好,比预想中的要好”。 海东青嘴角微微翘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细微弧度,“挺好是多好”? 陆山民没察觉到海东青的细微表情,“给我削苹果”。 “就这”? “还让我叫她一声妈妈”。 “那你叫了吗”? 陆山民这才发现有些对不对味儿,本想撒谎,但这一反应迟钝,以海东青的智商,肯定是忽悠不过去,干脆承认道:“叫了,但是只叫了一声,而且她挺可怜的,况且我本来就是她的准女婿、、、” “有必要解释这么多吗”?海东青打断了他的话。 陆山民瞪大眼睛,摸不准海东青的意图,“没必要”? 海东青伸出手掌平摊在陆山民眼前。 陆山民轻轻抚摩海东青的手掌,啧啧称赞道:“哇,你的手好漂亮”。 海东青一巴掌拍开陆山民的手,“拿来”。 “什么拿来”?陆山民装作一脸的茫然。 “妈都叫了,没给改口费”? 陆山民刚想说没有,海东青冷冷道:“公园里人不少,待会儿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陆山民脸颊抽搐了一下,女人太聪明,对男人真不是一件好事。 陆山民一颗一颗地解开外套的扣子,又一颗一颗解开里面衬衣的扣子,费力地从衬衣贴肉面的内兜里取出一张金色银行卡。 刚取出来,就被海东青一把夺了过去。 “防盗工作做得挺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样式的衬衣”。 陆山民哎的叹息一声,他没告诉海东青,那个内兜是他晚上自己偷偷摸摸缝的。 “这是周岚给我替瑶瑶报仇的经费”。 海东青淡淡道:“我知道,我会替韩瑶报仇”。 陆山民捂着胸口,“我突然觉得胸口很疼”。 海东青起身,一把将陆山民拉起来,“要想替韩瑶报仇,就别墨迹了”。 陆山民拍了拍屁股,“走吧,也该去找老爷子聊聊了”。 海东青看了眼陆山民的头发,好几天没染,头发根部白了不少。 “要不要正式一点”? 陆山民摇了摇头,“不用,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还嫌不够惨呢”。 路过一家茶叶专卖店,陆山民看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买,最后在胡同口的小超市买了四个苹果两串香蕉,顺便蹭了点面粉抹在了脸上。 警卫还是之前那人,见陆山民和海东青前来,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但当看到陆山民透明塑料袋里面的水果,又不禁眉头微皱。给朱老爷子当警卫这么多年,也许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简单的礼物。 走进院子,老爷子正躺在枣树下的长椅上睡觉,鼾声如雷。 朱建成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独自喝着茶,见两人来了,招了招手。 陆山民走过去,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石桌上。 “朱叔叔,来得急,随便买了点水果”。 朱建成撇了眼塑料袋,“坐吧,确实够随便的”。 陆山民脸不红,还有点苍白憔悴,坐下之后,说道:“我这次来是感谢老爷子和您的,幸亏有您们,否则我这次估计是扛不过去了”。 朱建成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说道:“头发也白了,精神也憔悴了,辛苦了”。 陆山民赶紧双手捧着茶杯,“应该的,为了正义和国家利益,义不容辞”。 朱建成手里的茶壶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洒在陆山民手上。 “跟老爷子说这话可以,跟我就没必要了。” 陆山民一脸严肃地说道:“字字都是真心话。” 朱建成抿嘴笑了笑,看向海东青,打趣道:“海小姐,男人嘴骗人的鬼,你可得小心点”。 海东青淡淡道:“他说的是实话,东北一战,除了丢了半条命,什么都没得到。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朱建成轻声咳嗽一声化解尴尬。 陆山民故作不悦的瞪了海东青一眼,“为了正道的光,谈什么亏本不亏本,太俗了”。 “咳咳”!长椅上的朱老爷子缓缓起身,变向这边走来,边说道:“说得对!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舍小我为大我的志气!” 陆山民赶紧起身,扶着朱老爷子坐在上位。 “朱爷爷,您慢点”。 陆山民从朱建成手里拿过茶壶,低头给老爷子倒上茶,正好把头皮的白发露在老爷子眼皮底下。 朱老爷子看在眼里,眉头微皱,“这么严重”? “什么?哦,您是指头发啊。”陆山民自嘲地笑道:“不严重,只是五脏六腑损了些阳气,以后只要不干体力活儿,影响就不会太大”。 “这还不严重”?朱老爷子眉头皱得更深,“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医生看看”。 陆山民感激地摇了摇头,“谢谢朱爷爷关心,我这伤医生恐怕治不好,这就像泥巴散了很容易再捏回去,但是石头碎裂了,寻常手段就没法还原了”。 朱老爷子看着陆山民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忍,但不忍归不忍,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记得你之前的承诺吗”? 陆山民说道:“当然记得,您老人家将我捞出来的时候,我承诺答应您任何条件”。 说着,陆山民看向海东青,“去年,要不是他老人家及时把我捞出来,我就没法去大雪山中救你,准确地说,是朱爷爷救了你一命,你得好好感谢老爷子”。 朱老爷子摆了摆手,“好了,怎么觉得你小子去了趟东北,比以前、、、” “比以前更懂事了”。陆山民抢先说道。 朱老爷子嘴唇咧了咧,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东北一趟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但是希望你也体谅我的难处,你上交的那些资产钱财是买命钱,要不然单单凭我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头子,也保不住你”。 陆山民仰起脖子说道:“朱爷爷,您不能跟朱叔叔一样看轻我啊,我这个人不爱钱,而且对钱一点概念都没有”。 说着,陆山民翻开四个空空荡荡的口袋,“您看,四个口袋一样重,我纯粹是为正义而战”。 各位读者朋友,实在不好意思,本来计划是隔天一更这个月完本的,但确实没想到新书出了问题,花了近两个星期都没能过审,一直反复改了七八遍,这两个星期人都熬憔悴了。 第2016章 还是人吗 朱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想请你再做一件利国利民的正义之事”。 陆山民拍了拍胸脯,“朱爷爷,说请就太客气了,义不容辞”。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应该明白,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但是这颗炸弹还偏偏不好由国家出面拆除,否则会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甚至会损害开放以来营造出的良好营商环境,所以、、” 说到一半,朱老爷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海东青眉头微皱,冷声道:“所以你需要找个人背锅”! 朱老爷子老脸有些挂不住,毕竟这种事情,是有点不地道。 陆山民赶紧打圆场说道:“朱爷爷,您千万不要觉得愧疚,我虽然只剩下半条命,头发也白了,走路都喘,但是哪怕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遵守承诺”。 朱老爷子有些羞赧地说道:“老头子我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陆山民带着崇敬的目光看着朱老爷子,“朱爷爷您尽管说,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退缩半分”。 朱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要你拿到账本”。 “嗯?什么账本”?陆山民瞪大眼睛,满脸的疑惑不解。 朱老爷子眯着眼睛问道:“你,真不知道”? 陆山民想了半天,摇头道:“没听说过”。 朱老爷子与朱建成对视了一眼,后者说道:“影子两条线,一条武力,一条财力”。 陆山民哦了一声,“这个我知道”,随即又瞪大眼睛,“朱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去拿另外一条线的账本”。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这本账必须掌握在国家手中,否则,对国家经济来说,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不行”!海东青黑着脸说道:“他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毕竟不占理,被人当场质问,朱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事儿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那本账的诱惑力太大,有这个能力,身在其中,又扛得住诱惑的人只有你,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海东青毫不留情地说道:“我看是最适合背锅的人选,专挑老实人欺负”。 陆山民瞪了海东青一眼,歉意地说道:“朱爷爷,她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您别介意”。 朱老爷子咳嗽一声以缓尴尬,“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出力”。 陆山民赶紧摇头道:“朱爷爷,谈钱俗,还伤感情”。 朱老爷子说道:“我没说要给你钱,我也没钱给你”。 “嗯”? 朱建成说道:“山民,事成之后,你可以得到一个体制内的编制,也算是一张护身符。” 海东青冷冷道:“我看是催命符还差不多,不仅是催命符,还是紧箍咒。” 陆山民一脸的尴尬,可怜巴巴的望着海东青,“在外面,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吧”。 “你是要面子还是要命?利益与风险成正比,那本账的利益大到了天,你想把剩下的半条命也丢了吗!” 陆山民为难地看向朱老爷子,“朱爷爷,您看,不是我不愿意为国效力,实在是没有她的帮助,我现在这个状态很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死了没关系,耽误了国家大事,罪过就大了”。 朱老爷子看向海东青,说道:“这次的编制跟上次给的身份不一样,上次给的很多人并不一定认,但这次算是正式收编,你们以前干的任何事情都会得到特赦”。 海东青眉头一拧,“老爷子,您这是在威胁我们”! 朱建成解释道:“海小姐,你误会了,我们是真心诚意请你们帮忙”。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我就直说了吧,这次不仅仅是我,还是上面想请你们帮忙。刚才我也说了,这种事国家不好直接出面,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朱建成接着说道:“不能叫威胁,唯有‘为国效力’才能为你们过去的种种行为找到合理的背书,否则,曾经在你们身上发生的事,将永远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今天老爷子在还好,但老爷子哪天不在了呢?万一以后有人要追究,你们该怎么办”? 海东青冷冷道:“大不了离开华夏”! 朱建成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倒是可以走,但你们身后的家族、亲戚朋友,他们怎么办。” 海东青冷笑一声,“那就是吃定我们了”? 陆山民劝说道:“东青,你不能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朱爷爷这是帮我们,再说了,体制内有什么不好,多少人削尖脑袋也进不去。再说,之前为了救你,我答应老爷子接受任何条件,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说着,陆山民歉意地对朱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实在对不住啊,她这脾气,哎,我也拿她没办法”。 海东青冷哼一声,“你脑袋有毛病啊,承诺是承诺,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就一个空头支票,什么资源也不给,光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朱老爷子看向海东青,脑仁儿有些发疼。“不是我不想给你们资源,官方给资源,就等于官方出手,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会认为官方打压自由市场经济,破坏wto协议,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不良影响,特别是西方国家,借此制裁我们都有可能”。 朱建成也说道:“西方国家虎视眈眈,目前已经开始指着我们市场经济改革不彻底,还有不少民营企业也抱怨官方插手太多,束缚了民营经济的手脚,也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请你帮忙拿到账本”。 海东青冷声道:“那是你们的事,你们不好办,就把我们推出去,能悄悄的办好还好,办不好呢,那破坏市场经济的罪名是不是由我们来背”。 朱老爷子解释道:“不会,给你们的护身符是在事后,你们现在是市场下的自由人,你们之间的斗争纯属市场行为。而且我老头子发誓,无论后面结果如何,我压上这辈子所有的功勋和整个朱家做担保,也不会让你们受到半点追责”。 陆山民看向海东青,讨好地说道:“你看、、、朱爷爷都说这话了,就不要为难他老人家了”。 海东青冷着脸,不说话。 朱老爷子看向海东青,脑瓜子疼,犹豫了半晌说道:“这样吧,我曾经手下有个侦察兵,算是兵王之王,朝韩战争之后选择了退役,后来他的家族搞了个安保公司。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找他,而且,我掌握的很多信息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你可以随便问”。 “费用高不高”?陆山民立即问道,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朱爷爷,我虽然对钱不感兴趣,但是我是真没钱,这种程度的安保公司,我担心付不起钱”。 朱老爷子说道:“放心吧,你就说是我介绍的”。 海东青还要说话,陆山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见好就收。 两人走后,朱建成淡淡道:“老爷子,陆山民这小子变滑头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两人在演戏呢”。 朱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来”,说着又叹了口气,“但我们欺负人是事实,你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还是人吗”! 第2017章 联系不上 “这小子,也太抠门了,几个烂苹果烂香蕉也好意思上门”。 说着,朱建成伸手提了提石桌上的水果袋,眉头一挑,咦了一声。 刚才没注意,这一提起来,袋子底部,水果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纸。 朱建成放下袋子,从里面拿出折叠的纸,展开一看,脸色惨白。 坐在一旁的朱老爷子鄙夷地看了眼儿子,“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一惊一乍,丢老子的脸”。 朱建成的手微微颤抖,缓缓地递向朱老爷子,“老爷子,这才是人家真正送的礼”。 朱老爷子伸出一只手,“拿来”。 朱建成将纸张放在朱老爷子手上,提醒道:“老爷子,别着急看,您最好先深呼吸一下,调整好情绪”。 朱老爷子一把夺过去,“没出息地玩、、、”,话还没说完,老爷子眼睛猛地睁大,手上的纸抖得哗啦啦响。 朱建成吓了一大跳,“老爷子,您没事吧”。 朱老爷子半话,脸色煞白,手上、额头上,青筋高隆,呼吸也急速加剧。 朱建成吓得赶紧起身,一边给朱老爷子抹背顺气,一边安慰道:“别生气,别生气”。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朱老爷子才缓过神来,悲痛欲绝地颤声道:“我们到底怎么了”?“我们到底怎么了?” “老爷子,预料之中的事情,缓缓气”。 “怎么缓”?朱老爷子痛心疾首,“五百多人!竟然会有五百多人!整个东北官场竟烂到如 此地步”!“这已经不是一两个特例,这是系统性的灾难啊”! 朱老爷子悲怆地抬头望天,“我们流了多少的血和泪啊,这些王八蛋!畜生!孽障!” 朱建成担心老爷子伤心过度,赶紧转移话题,“老爷子,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还是想想该怎么处理吧”。 朱老爷子长叹一声,“初心呢!信仰呢!这些人都该死!” 朱建成也是无奈地叹息道:“老爷子,你冷静点,这么多人,一下子全处理的话,那不仅是东北,恐怕全国官场都会震荡”。 朱老爷子捶胸顿足,“这才多少年啊,我们到底怎么啦”! 朱建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老爷子,时代不一样了。只讲初心,初心早晚会丢。只讲道德,道德迟早会沦丧”。 “哎,不管是初心也好、道德也好,没有完善的法治枷锁,不把权力关进*****里,都会变成猛虎”。 “老爷子,说多了你又要骂我。但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人,是不可能靠主观道德约束自我的,特别是身居高位的人,更加不可能’。” “说句不该说的话,这500多人不过是冰山一角,而且,我觉得他们同样都是受害者。如果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如果他们的权力被关进*****里,如果我们这个社会更多的讲法治而不是讲人情,他们有机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吗”。 老爷子闭口不言,这位刀山火海 枪林弹雨都不皱一下眉头的老人,此刻像是突然老了很多岁。 半晌之后,朱老爷子颤抖着手划燃一根火柴,将手里的纸点燃。 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在火光中消失,朱老爷子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亲自去西部物流园,把陆山民存放在那里的十几箱罪证全部销毁”。 朱建成张嘴欲言,最后只得叹息了一声。 、、、、、、、、、、 、、、、、、、、、、 两人走出胡同,海东青眉头一直皱着,“你答应东北官方井水不犯河水,只追究地下势力,现在又把名单和证据全都交给了朱老爷子。在江湖上讲叫不诚信,他们知道后难保不会疯狂报复。更重要的是,你得罪的远远不止东北官场,以后全华夏的官员都不敢跟你打交道,甚至都会对你恨之入骨”。 陆山民反问道:“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海东青淡淡道:“我没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正义感和国家民族大义,只要别欺负到我头上,随便他们干什么都无所谓”。 陆山民叹了口气,“总得让上面的人知道真相吧”。 海东青反问道:“你认为他们不知道真相”?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放心吧,老爷子可不只是个会扛枪的武夫,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海东青淡淡道:“但愿如此。但希望你做事还是谨慎点,我们现在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 不仅仅关系到你我二人,东海、江州,还有留在东北的人,甚至还有天京的人,稍有差池,大家都会跟着我们倒霉”。 陆山民叹了口气,“高处不胜寒啊,越往高走,越是如履薄冰,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只做对的事情,不去考虑做对事情的后果,那就好了”。 海东青摇了摇头,“还不嫌累吗,等这次彻底为大家拿到护身符,我们还是离开吧”。 “我们”?陆山民停下脚步,看着海东青,惊喜地问道:“你答应跟我去马嘴村了”? 海东青冷哼一声,“我有说过要去马嘴村吗”! 、、、、、、、、、、 、、、、、、、、、、 回到酒店,欧阳胜男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轻薄的睡衣将她丰满的身材展露无遗。 陆山民看得目瞪口呆,被海东青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 见两人回来,欧阳胜男赶紧起身端正坐好。 海东青下脚不轻,陆山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对欧阳胜男吼道:“你还没走”! 欧阳胜男说道:“我投靠了你,就是你的人,我能去哪里”。 “别胡说八道”!陆山民指着欧阳胜男的鼻子,“什么叫是我的人,赶紧找你的纳兰公子去”! 欧阳胜男看了眼海东青,说道:“找不到”。 陆山民说道:“我不是把手机还你了吗,赶紧联系他”。 “联系不上”。 陆山民插着腰,“小娘皮,我还赶不走你了”! 海东青冷哼了一声,走进自己 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2018章 缘法在人为 陆山民不耐烦地看着欧阳胜男,“不要企图色诱我,我意志力之坚强,是你无法理解的”。 欧阳胜男拉过睡衣裙摆盖在大长腿上,“你想多了,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饥不择食”?“有没有搞错,我这种优质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欧阳胜男轻声道:“也就青姐把你当个宝”。 “你有胆量大声点,你现在不仅仅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青姐的眼光”! 陆山民不忿地往沙发上一坐,“赶紧点餐,跑了一天,我饿了”。 欧阳胜男缓缓道:“下午有人来找过你,约你晚上在楼下王麻子吃烧烤”。 陆山民眉头一皱,“长什么样子?” “高高瘦瘦,斯斯文文,带着个眼镜,说是姓吕”。 陆山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起身走到海东青门前,敲了敲门,没人理会。再敲了敲,还是没有响应。 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里面没有反锁。 推门而入,陆山民猛地瞪大眼睛,心脏狂跳,海东青刚正从卫生间出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肩,全身上下就围着一条白毛巾,白玉般的肌肤,修长的双腿,毛巾裹在胸口,给人一种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掉落的感觉。 海东青眼疾手快,一把抄过黑色风衣披在身上。 “谁让你进来的”! 陆山民吞了吞口水,“想跟你请个假,晚上出去跟朋友吃个饭”。 海东青眉头一拧,没有了墨镜的修饰,那双 春水秋眸般的眼睛大大降低了她的威严霸气,虽然看得出是在生气,但却是越生气越漂亮。 “男的女的”? “男的,就在酒店楼下不远处的王麻子烧烤”。 “不许喝酒”! “嗯”。 “滚”! “诶!” 陆山民退出房间拉上门,心口仍在剧烈地跳动。 欧阳胜男幸灾乐祸地说道:“我要是你,就直接扑倒。女人嘛,没扑倒之前高高在上,扑倒之后就会温顺得像只小猫”。 陆山民转头说道:“很有经验嘛,被多少人扑倒过?” 、、、、、、、、、、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来人往。 人群中,哪怕是坐着,也能一眼认出那鹤立鸡群的背影。 烧烤店在街边,陆山民没去吃过,但天才刚黑不久就坐得满满当当,想来味道不会差哪里去。 “你来了”。 陆山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知道你很忙,没打扰到你吧”。 陆山民笑了笑,“欢迎打扰”。 吕松涛也露出轻松的微笑,似乎吕家的垮塌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说句你可能不太相信的话,现在是我最近几年,甚至可以说是出生以来最轻松、最自由、最惬意的日子”。 “我相信”。陆山民很肯定的说道,吕松涛这样的豪门嫡系子弟,从小被当接班人培养,虽然后面被放弃了,但一言一行仍然代表着家族,并不像外界想象中那样能够为所欲为。 “谢谢”。吕松 涛感激地说道。“被软禁的三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获得自由,现在终于实现了”。 吕松涛递给陆山民一瓶啤酒,“能否陪我喝两杯”。 陆山民想到海东青严厉叮嘱他不要喝酒,有些为难,但看到吕松涛恳请的眼神,又不忍拒绝。 吕松涛说道:“你现在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而我只是个破落户,你不会瞧不上我吧”? 陆山民一把接过酒,一口气猛地干完一瓶。 “说什么呢?当初刚到天京的时候,你是天京第一豪门的公子,我不过只是个山野来的山民,也没见你瞧不上我”。 吕松涛笑了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自讨没趣来找你喝酒”。 陆山民拿起开酒器,哗啦啦将一箱啤酒全部打开。 “既然是喝酒,那就要喝高兴,今晚我们两兄弟不醉不归”。 烧烤上桌,虽然味道不及自己亲手烤的好,但也算不错。 几瓶啤酒下肚,两人彻底放开。 “山民兄,最近几年书法可有精进”? “松涛兄,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现在的书法真正达到了神魂兼备,形法合一,比那些所谓的书法大家只强不弱”。 “当年你就不比他们差,现在理所当然更好”。 “你呢”? “我,呵呵,软禁只能圈住我的身,却禁不了我的心,这几年我可没闲着,不是我自吹自擂,哪怕是‘突飞猛进’四 个字也不足以形容我的精进”。 “哦,那我们得切磋切磋”。 吕松涛以手指做笔,以酒水做墨,在桌子上龙飞凤舞,写下“命运天注定”五个大字。 陆山民看得是啧啧称叹,简单的五个字,却让人看到了天苍苍野野茫茫的辽阔,也让人看到了万事万物在天地间的微渺。 吕松涛得意的问道:“山民兄,怎么样?可还入得了眼”。 陆山民竖起大拇指,“字有神意,贯彻天地人间,浩浩渺渺,道尽宇宙尘埃,好得不能再好”! 吕松涛哈哈大笑,伸出手邀请道:“该你了”。 陆山民也是一声哈哈大笑,卷起袖子,以拇指蘸酒,挥斥方遒。 吕松涛先是仰起脖子,在陆山民写下第一个字之时站起来身,等陆山民写完,已经绕到陆山民的身旁。 “缘法在人为”! “好一个缘法在人为”!吕松涛面色潮红,激动得血脉喷张。“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救世主,拿着一杆通天大戟,横扫宇宙中一切污秽”。 “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人生得见如此真迹,死而无憾也”! 陆山民起身推着吕松涛坐下,拿起一瓶啤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好”!两个酒瓶砰的一声碰在一起,“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的大笑引来周围顾客和路人侧目,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两人 。 不远处,海东青一袭黑色的风衣隐身在黑夜中,眉头紧皱。 第2020章 别搞错报复对象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尽兴处,两人疯疯癫癫,手舞足蹈,又唱又笑,又哭又闹。连见惯场面的烧烤店老板都看得直皱眉头。 夜深人静,其它的客人逐渐离去,唯有两人仍在不停地开酒。 吕松涛一杯酒倒入嘴里,啪的一声将就被拍在桌上,低着头,陷入沉默之中。 陆山民平静的看着吕松涛,知道他想问什么,身为儿子,吕松涛有足够的理由问吕震池的事情。 但两人都很清楚,一旦开口,这份友谊就不再纯粹,也将不再存在。陆山民静静地等着吕松涛开口,也害怕他真的开口。 良久之后,吕松涛兀自呵呵笑起来,笑得像哭一样。 再次满上酒,吕松涛端起酒杯,眼神迷离地看着陆山民。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缘法自有因果,家人也好,朋友也罢,又岂能顺我意愿,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陆山民松了口气,直接抄起酒瓶,哈哈一笑道:“一杯怎么够,必须得一瓶。” “一瓶也不够,三瓶。” “三瓶就三瓶!”陆山民咔咔打开六瓶啤酒,两人拿起酒瓶碰了一下,仰头就灌,咕咚咕咚,喉结剧烈涌动。 不远处,海东青紧咬嘴唇,脸色很不好看,要是以她以往的脾气,早上去一脚踹翻桌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竟能忍到现在。 第三瓶喝完,吕松涛扶着桌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酒水像喷泉一样喷得满地都是。 陆山民本来 还好,但闻到呕吐物的味儿,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两人一唱一和,此起彼伏,很有节奏的狂吐不止。 桌子上的纸巾早已用完,两人都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嘴,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海东青看在眼里,脸色铁青。 吕松涛准备再次开酒,被陆山民抓住了酒瓶。“松涛,差不多了。” 吕松涛迷糊地看着陆山民,“山民,权力和利益的博弈是要见血的,能抽身就及时抽身吧。” 陆山民郑重地说道:“我记住了。” 吕松涛努力地睁大眼睛盯着陆山民,“高处不胜寒,位置越高,越要小心身边的人,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你明白吗?” 陆山民点了点头,“我明白。” 吕松涛微微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指的不是要怀疑身边的人背叛,恰恰相反,忠心耿耿的人也会将你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有异心的人并不可怕,因为你可以边用边防着他。最可怕的是忠心耿耿又聪明固执,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这类人能助你上青云,也能拉你下地狱。” 陆山民眼皮微抬,“你是指山猫?” 吕松涛缓缓道:“他在吕家的时间不短,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没有底线,你可以相信他对你忠心耿耿,这毋庸置疑,但他也是一个极致的功利主义者,为了能够帮你,他甚至能做得出一切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包括伤害你身边的人。” 陆山民微微低下头,“ 谢谢提醒。” 吕松涛挣扎着起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陆山民起身扶起吕松涛,“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吕松涛甩开陆山民的手,摇摇晃晃的上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窗对陆山民挥了挥手,“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 漆黑的小巷,电压不稳的路灯呲呲作响,明灭不定。 吕松涛扶在墙上哇哇大吐,醉眼迷离中,地上几道闪烁的黑影停在了他的周围。 为首一人身穿普拉达黑色西装,双手插兜。 “哟,这不是天京第一大家族吕家的二公子吗,大半夜不在半山别墅,怎么跑到城中村来了。” 吕松涛站起身,眯着眼睛盯着男子,“你是谁?” “不认识我?”男子呵呵一笑,“你不认识我也正常,吕家嫡系二公子,怎么会认识我这种三流家族的小人物。” 吕松涛盯着男子看了半天,觉得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跟你有过节吗?” 男子面带阴冷笑容,“我跟你没过节,但你哥吕汉卿可把我得罪不轻。” 男子招了招手,身边的一个人立即递上一根雪茄,点燃打火机。 火光之下,男子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吕松涛终于想了起来,两年前这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去过吕家,隐约听见吕汉卿骂了他一顿,还叫人把礼盒全部扔出了门外。 “想起来了”?男子吐出一口浓雾,声音变得冷厉,“就因 为交货时间晚了一天,他就把我们踢出供应商名单,害得我们家公司差点破产。” 冷风一吹,吕松涛清醒了几分。“吕家的生意我从来不过问,你们之间具体有什么纠葛我不清楚,也不想弄明白。” 男子越说越气愤,“南山集团十几年兢兢业业为你们吕家提供原材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都给他下跪了,他是连一分情面也不给啊。” 吕松涛抬起头看着男子,“那你应该去找吕汉卿。” 男子咯咯冷笑,“苍天有眼啊,报应啊,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在里面好好招呼他。但是不亲自动手,难解我心头之恨啦。” 说着,男子抬腿就是一脚揣在吕松涛肚子上。 吕松涛本被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表情很痛苦,但双眼狠狠地瞪着男子。 男子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吕松涛,“你还敢瞪我?” 说着,男子拿雪茄的手随意招了招,“弄残了我替你们赔钱,要是坐牢的话,判一年给二十万,两年五十万,三年一百万。但是别打死了,小心有钱拿没命花。” 三个壮汉双眼冒光,心潮澎湃,他们从没有如此强烈想坐牢的愿望。 吕松涛起身就跑,但一介文弱书生,又喝醉了酒,慌忙中才跑出去几米就自己摔倒在地上。 其中一个壮汉几步追上,提起吕松涛的后领,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提起来,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疼得吕 松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另外两人生怕失去坐牢的机会,几乎同时赶到,一人抓住吕松涛一只手就准备拧断。 “等等。”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谁?”三人同时看向巷道口,一个黑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缓步而来。 黑暗之中突然传出声音,三人本有些忌惮,但当看见是一个满脸病容头发花白的男人,又放松了下来。 “少管闲事,要不然连你一起揍。” 陆山民叹了口气,“吕家虽然倒塌了,但好歹也是曾经天京第一豪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穿普拉达西装的男人冷笑道,“落地凤凰不如鸡,现在的吕家人人避之不及,我不管你跟吕家有什么交情,劝你最好不要逆势而行,免得被殃及池鱼。” 陆山民边走边摇头,“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几代人的积累,哪怕崩成碎片,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欺负的。” 普拉达男人冷哼一声,“既然阁下不听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山民淡淡道:“同样的话送给你,既然阁下不听话,我就只有不客气了。” 话说完,陆山民也刚好走到吕松涛和三人身前。 一拳打来,陆山民随意抬手抓住拳头,手腕轻轻一抖,骨头如炒豆般啪啪作响,寸寸碎裂,出拳之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晕死过去,倒在地上。 另外两人吓得脸色大变,扔下吕松涛就跑,普拉达男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吕 松涛身体一软,整个人瘫软下去,陆山民一把扶住,问道:“没事吧。” 吕松涛苦笑一下,扶着墙壁站稳身体,“还好你来得及时。” 陆山民对他笑了笑,说了句“稍等”,一步踏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仅仅过去几秒钟,巷道里传来两声惨叫之声。 吕松涛上气不接下气追上来的时候,陆山民已经将普拉达男子踩在了脚底。他正准备说话,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肚子里翻江倒海,又是一阵狂吐。 地上,两条血淋淋的手臂横躺在他的脚下。 角落里,两个断了手臂的壮汉痛苦地哀嚎。 陆山民脚下的普拉达男子早已吓得全身发软,哪怕此时陆山民放开他,也未必能爬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天京陈家,我是陈家的嫡长子,你要是敢动我,我爸不会放过你。” 陆山民看向已经吐完了的吕松涛,歉意道:“本来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 吕松涛看着陆山民,觉得有些陌生,“山民,算了吧。” 陆山民淡淡道:“你之前不是才告诉我高处不胜寒吗?有些人,不把他弄疼,他就会觉得你好欺负,然后就会一直欺负你,相信我,这种事情我上过不止一次当,也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经验教训一箩筐。” 吕松涛叹了口气,生在吕家这样的大家族,他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懂得,他才不愿意参与家族 的生意,主动将继承权让给了吕汉卿。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陆山民说道:“要不你先转过身去?” 吕松涛摇了摇头,“没事,我受得住。” 普拉达男子慌了,赶紧求饶道:“求求你饶了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陆山民脚上加力,把男子的脸死死地踩在地上,脸和嘴都踩得变了型,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陆山民蹲下身子,一根一根掰断男子的手指,嘎嘣脆的声音很有节奏地响起。 “松涛,我知道你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但这个世界就这样啊,很多事情讲道理是没用的,因为有些人的认知太低了,总是自以为是到可以为所欲为,他们是听不进道理的。” “这个世界啊,很多事情讲规矩也没用,因为有些人很会钻规则的空子,因为规矩就是有些人制定的,他们站在台上,口口声声教导大家要遵守规矩,但实际上最不讲规矩的就是他们。” “规矩这玩意儿啊,对于某些人来说,本来就是奴役大众普通人的工具。” “所谓规矩,不过是强者的规矩,弱者的枷锁。对于强者来说,一句话就可以打破任何规矩。” 陆山民一边掰着男子的手指,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松涛,你读了那么多书,你来告诉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规矩才能一视同仁地约束所有人?” 吕松涛听着咔嚓的声音和男子痛苦的呜咽声,无言以对。曾经的 吕家,又何尝不是超脱规矩欺压别人。 “这个问题,我没有资格回答。” 才掰断五根手指,男子就疼得晕了过去。 陆山民一指点在男子的百会穴,男子立即又醒了过来,嘴里呜呜地求饶。 陆山民继续掰着另外一只手的手指,“没办法啊,人就是贱啊,不把你弄得痛入骨髓,我担心事后你报复我的朋友啊。” “嗯?什么?” “不报复?” “我跟你又不熟,怎么能轻易相信你的话。” “哎,其实我很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不....要。”男子呜呜哭泣。 陆山民叹了口气,“刚才你说你们陈家如何如何了得,我要是杀了你的话,你爸估计会发疯似的找我朋友报仇,那么我就必须得把你们整个陈家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空气中散发出一阵尿臭味,一股黄色的液体从男子胯下流出。 陆山民皱了皱眉,“但是呢,我最近又比较忙,没空干掉你全家。” “所以啊,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把你弄疼,疼到刻骨铭心,疼到每晚做噩梦,疼到你看到我朋友就怕,我才放心啦。” 掰断男子的十根手指,陆山民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吕松涛本想劝陆山民算了,但他知道陆山民是在帮他,也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是对的,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他就这么看着陆山民硬生生的将男子的右手折断。 男子再次晕死过去,陆山民这才将脚从男子脸 上挪开,两巴掌又将他扇醒。 “记好了,我叫陆山民,别搞错了报复对象。” 陆山民缓缓起身,一脚踩在男子的膝盖上,又是咔嚓一声脆响和啊的一声惨叫。 “要是报复错了对象,我屠杀你陈家满门。” 朋友们,实在对不住,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新书,耽搁了些时日,但此书写到现在,绝无烂尾的可能,这个月完不了,但完结肯定会快了,因为新书在10月,最迟11月要发布了,新书发布之前,肯定是会完结的。 第2021章 不好拒绝 陆山民掏出纸巾擦了擦手,看着吕松涛惨白的脸,有些无可奈何。 吕松涛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三人,问道:“他们怎么办?” 陆山民没有回答,要说吕松涛不懂得这个世界的残酷是不可能的,但知易行难是个历史性难题,从懂得到做得,还有一段天涯海角般的距离。 陆山民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周同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派人善后。 “如果他够聪明,就会说是自己摔断了手脚,当然,也有可能他比较蠢,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废了他另外一只手脚。” 陆山民走向吕松涛,抬手准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 吕松涛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陆山民脸上稍显尴尬,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人都有多面性,这一面的我是真实的,之前与你在烧烤摊喝酒的我也是真实的。” 吕松涛歉意地笑了笑,“可能是太突然了,我还有点不适应。” 陆山民点了点头,“今天喝了不少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吕松涛没有再说话,转身朝着一栋民房走去,走出去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道:“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陆山民摇了摇头。 吕松涛眼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又稍稍释然。“我明白,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你是怕连累我。” 陆山民点了点头。 吕松涛回过头去,朝前走出几步再次停下来,“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陆山民很肯定地说 道:“永远的朋友。” 吕松涛面带笑容,眼眶湿润。 陆山民歉意的说道:“我把你爸交给了季铁军,你如果想见他的话,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 吕松涛背对着陆山民,紧咬嘴唇,“谢谢。” 陆山民心头不是很好受,解释道:“吕家的上一代与我母亲的死有关,所以....。” “我理解。”吕松涛踏出步子,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陆山民看着吕松涛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民房里,才朝着巷子口走去。 距离巷子口几十米的距离,陆山民停下脚步,淡淡道:“热闹看够了没有,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道雄壮的身影从高处落下,砰的一声,溅起纷纷扬扬的灰尘。 那颗光亮的光头在昏暗的路灯下格外的亮眼。 吴峥站在十米开外,眯着一只独眼,诡异地笑了笑,问道:“爽不爽?” 陆山民呵呵一笑,“神清气爽,怎一个‘爽’字了得。” 吴峥嘿嘿笑道:“有没有一种想把更多人踩在脚下的欲望?” 陆山民微微一笑,“当然想,想得不得了。” 吴峥淡淡道:“现在总算是理解我了吧。人只有朝着更高的地方爬,才能将更多的人踩在脚下,才能让更少的人踩在自己脸上。才能让自己多些爽,少些不爽。” 陆山民含笑道:“但也怕,怕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啊。” 吴峥哈哈一笑,“世上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相当人 上人,当然得冒点风险。” 陆山民叹了口气,“哎,权力的欲望啊,真是让人无法自拔。” 吴峥用力地抹了把光头,“所以啊,不要试图去抵抗内心深处的欲望,那是来自灵魂本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想不被欺负,就只有成为那个欺负别人的人。这方面,我有很深刻的教训和经验。” 陆山民眉头挑了一下,呵呵笑道:“耳朵挺灵光吗,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见。” “也就这一句,要不然你早就发现我了。” 陆山民笑了笑,说道:“言归正传,你打算什么时候对纳兰子建下手?” 吴峥握了握拳头,“杀他太容易了,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难的是他现在好歹是组织的首领,他如果死在我的手里,我又如何坐上那个位置。” 陆山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不会想让我动手吧?” 吴峥说道:“山民兄弟,我们是一体的命运共同体,这话可是之前你亲口说的。” 陆山民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吴峥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助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就能助你成为另外一条线的管账人。” 陆山民眉头一挑,“你知道那人是谁?” “等我坐上那个位置,自然就能和那人联系上。” 陆山民哦了一声,“确实很诱人,不过就算你坐上那个位置联系上那人,你确定能从他那里拿到账本?” 吴峥嘿嘿一笑,“山民兄弟,看来你还是太不了解 我了,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只要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有的是办法逼他交出账本,然后再杀了他。” 陆山民眉头微皱,“你不仅是个没有底线的人,更是个不要脸的人。” “哈哈哈!”吴峥哈哈大笑,“但我也是个实诚的人,有话挑在明处,岂不是更省心省力。” 陆山民微微一笑,“如果你拿到账本不给我呢?” 吴峥说道:“我是野心大,不是失心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两条线通吃确实很爽,但吃得下也要守得住才行。” 陆山民朝吴峥伸出一个大拇指,“啧啧,面对这么大的诱惑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我对你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吴峥笑道:“不是我自夸,找合作对象,宁可找一个真小人,也不能找一个伪君子,而我吴峥,就是一个非常值得合作的真小人。” 陆山民笑了笑,问道:“看来你知道我上午去了朱家?” 吴峥咧嘴笑道:“你大张旗鼓去朱家,不正是想让人看见吗?” 陆山民哈哈大笑,“有意思,跟你合作确实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吴峥说道:“你有朱家撑腰,有能力拿住账本。我有足够的武道修为,能够掌控暗线的武力。你我两兄弟联手,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皱,“你别忘了,纳兰子建是朱老爷子的亲外孙,要是他老人家知道是我杀了纳兰子建,这恐 怕不太好吧。” 吴峥说道:“山民兄弟,在外界,纳兰子建已经死了。先不说朱家会不会知道死了的纳兰子建再死了一次,即便知道也不会怎么样,朱老爷子不是普通的老头儿,他会以大局为重,你想多了。” 陆山民低眉沉思,“事关重大,我得好好想想。” 吴峥抹了把光头脑袋,“山民兄弟,你就放一百个心。这边这条线虽然大家都没说出口,但大家对纳兰子建都不满意。一个文弱书生统领一帮武道高手,谁能服气?只不过因为他是老先生指定的人选,再不满意大家也只有忍着,实际上内心里都巴不得他死。” 陆山民眉头慢慢舒展,“这么说来,只要纳兰子建死了,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没错!”吴峥咯咯笑道:“比武道境界,舍我其谁,更何况我曾当过战龙的副队长。比出身立场,我虽姓吴,但实际上我受的压迫和屈辱比最底层的普通人多得多。比杀伐决断,吴家那么多人死在我手里,有谁比我更理性果断。” “好!”陆山民不再犹豫,“只要你能把他引出来,我就能替你杀了他。” “好!哈哈哈哈!”吴峥哈哈大笑,抬头望向屋顶,“海小姐,别那么大火气,上次的事情,我郑重向你道歉。” 一袭黑衣从天而降落在陆山民身边,身上杀气萦绕。 吴峥向两人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了巷子口。 陆山民拉着海东青 的手,“放心吧,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烂好人,现在的我啊,小气得很,睚眦必报。” 海东青一把甩开陆山民的手,“明知身上有伤,还喝那么多酒!” 陆山民赶紧赔笑道:“哎呀,男人在外,总得有点应酬嘛。” “哼,是谁出门前爽快地答应不喝酒!” “呃...多年未见的朋友,不好拒绝啊。” 第2022章 阴魂不散 走出巷子口不远,两辆120汽车在大马路上疾驰而过,海东青撇了眼巷子口的监控摄像头,停下脚步,转头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耸了耸肩,“几个小卡拉米而已,打了就打了,能把我怎么样。”见海东青气得双拳紧握,又对着摄像头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开个玩笑而已,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海东青哼了一声,这才缓缓松开拳头,“离我远点,满身酒气!” 陆山民呵呵傻笑,笑得很开心,弄得海东青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就是犯贱,不臭骂你几句心里不舒服。” 陆山民伸手挽着海东青的手臂,一脸享受的笑容,“我虽然不够聪明,但好话赖话还是能分辨出来,你这哪里是骂,明明是甜蜜的关心嘛。” 海东青甩开陆山民的手,缓步向前走。 陆山民赶紧几步追上,死皮赖脸地再次挽着海东青的胳膊。 海东青被陆山民整得没了脾气,“你还要不要脸?” 陆山民只是笑,挽着海东青边走边说道:“说到脸这个事情吧,以前穷的时候脸皮特别薄,被人说几句就炸毛,恨得那个咬牙切齿啊。” “哎”,陆山民叹了口气,“回想当年被你踩脸的时候,脸上其实并不怎么疼,但心却像是被踩炸了一样,那个时候真是幼稚啊。” 陆山民歪着头看着海东青的侧脸,“老实说,你那个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幼稚?” 海东青轻声切了一声,没有回答。 陆山民自顾说道:“是啊,那个时候,你估计都懒得正眼看我,就像正常人看待蝼蚁一样,蝼蚁是幼稚还是成熟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蝼蚁。” “知道就好。”海东青下意识扬起脖子,露出高傲洁白的脖颈。 陆山民呵呵笑道:“所以啊,我那个时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早点有现在这个心态,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海东青淡然道:“现在的你,正是这些年一步步走过来的,少一步都不会是你。” 陆山民深以为然,要是刚到东海就像现在这么成熟,就少了太多路程中的磕绊纠葛,就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懂得珍惜眼下这份情感,或许也无法打动海东青尘封的心。 他突然觉得很同情纳兰子建,像纳兰子建这种天生早慧生而知之人,看似站在上帝视角无往而不利,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稳赢,当一个人一直赢的时候,在另外一面,肯定会输掉同等的东西,只是一般人察觉不到而已。 “青姐就是青姐,干脆利索,连讲道理都是如此的微言大义。” “少拍马屁!”海东青甩开陆山民的手,“下次再敢说话不算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山民站在原地,看着海东青向前走的背影,呵呵傻笑。 “真好。” 海东青走出去几步,见陆山民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还愣着干嘛?” 陆山民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抽筋一样的疼。” 海东青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衡量真假。 陆山民扶着栏杆,“可能是酒喝多了,刚才又动了武,扯到了伤口。” 见陆山民额头密布汗珠,海东青赶紧几步跨回来,伸手抓住陆山民的手腕,感觉到陆山民体内的气机奔走迅速。 “内脏受损,最忌的就是喝酒,你还一口气喝了十九瓶!” “嗯?”陆山民不可思议地看着海东青,“你不会是躲在暗处偷偷的数吧?” 海东青转过身,微微弯腰。 陆山民愣了一下,“不好吧,我一个大男人让女人背,被人看见会笑话的。” “快点!” “诶,好呢。” 陆山民欢快地爬上海东青的后背,把头埋在海东青的秀发与脖颈上,好香!好软! 鼻息吹拂在脖子上,海东青的呼吸明显加快。 看着海东青精致洁白又泛着微红的耳朵,陆山民咽了咽口水,心里像一万只蚂蚁在爬般难受。 忍了又忍,实在难忍,陆山民嘟起嘴唇,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海东青耳朵上少啄了一口。 海东青身体一下子僵硬在原地。 陆山民心里发虚,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不走了?” 海东青站在马路边,抬手招停一辆出租车。 陆山民厚着脸皮说道,“今晚夜色不错,要不我们再走走。” 海东青打开后排车门,直接将他扔了进去,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陆山民一声哀叹,很是后悔,为了一时的快乐毁掉了持续的满足。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欧阳胜男大大咧咧的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娘们儿从刚开始的高冷逐渐到对陆山民痛恨,到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陆山民很是无奈,原本是打算利用她把纳兰子建引出来,但渐渐发现这女人恐怕还没有柳依依在纳兰子建心目中重要,属于一锤子买卖的弃子,用过之后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回收。 “我都答应放你走了,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欧阳胜男看了眼海东青,“我说过,既然已经投靠了你们,那我就是你们的人。” 陆山民是真不想让这个女人继续呆下去,实在是太影响他和海东青的二人世界了。 “纳兰子建不要你了,柳依依就是前车之鉴。” 欧阳胜男脸上一闪而过的神伤,随即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只能跟着你呀。” 陆山民眯着眼睛说道:“少跟我来这套,想在我这里给纳兰子建当眼线,你太高看自己了。纳兰子建压根儿就不屑你当这个卧底。你是弃子,弃子就该有弃子的觉悟,别做梦了。” 欧阳胜男妩媚一笑,“其实跟着你也不错,重情重义,至少不用担心后半生无依无靠。” 海东青冰冷着脸,冷声道:“想留下来就老老实实呆好,一旦我发现你有半点不老实,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欧阳胜男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坐好,对陆山民说道:“晚上有人找上门,点名让你明天去一趟一品阁。” 说着,又补充道:“对方让你一个人去。” 说完,欧阳胜男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陆山民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脑袋,“这帮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海东青满脸的杀意,正要说话,陆山民摇了摇头,“别劝我,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一拳不行大不了再来几拳,既然躲不过,那就去见见又何妨。” 第2023章 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