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医妃美又飒,禁欲残王想洞房》 第1章 江家嫡长女 “好热……” 江清雅刚刚恢复意识,就感觉自己仿若置身火海之中。 浑身酥酥麻麻,飘飘乎乎。 她伸出手,触碰到一片炙热坚硬的胸膛。 下意识的的凑过去,柔软红润的唇顺着脖颈往上,擒住了那抹清凉。 “滚!”那人要推开她。 江清雅睁开迷蒙的眼,本就艳丽的五官在烛火映照下更如海妖一般摄人心魂。 她看着眼前那张陌生却俊美的脸,忍不住贴的更近:“帮帮我,很快的。”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她就直接压住了对方的手腕。 “嘶啦——”黑袍应声落下,江清雅对上那双透着冷冽和怒火的黑眸,灵巧白皙的五指四处点火。 “这是你自找的。”摸到某处,男人闷哼一声,天旋地转间,两人交换了位置。 一夜狂欢过后,江清雅刚从睡梦中清醒,就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眸光紧锁着自己。 处于金牌特工的本能,她双拳握紧向着那人挥去。 “放肆!”男人冷笑一声,侧身躲过,抬手掐住了江清雅的脖子。 “咳咳……”没想到这人还是个练家子,竟能如此轻易地躲过她的攻势。 江清雅定睛一看,入目先是一张刀刻斧凿的俊脸,紧接着便是那人身上各色的暧昧痕迹。 嘶—— 昨晚的春梦,竟是真的。 江清雅默默收回手中的匕首。 “你是谁?”她皱眉,“组织派来的人?或者是f国?” “别以为装疯卖傻,本王就会饶你一命!”厉北城五指收紧,“说,江家将你送过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江家? 本王? 江清雅意识到不对劲,手指翻飞,快速点了厉北城身上的两处穴位,厉北城僵在原地,鹰隼一般的黑眸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 江清雅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非常古香古色的房子里,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也留着一头长发。她抬起自己的手,细嫩白皙,曾经掌心布满的老茧不翼而飞。 她不是在做任务的途中被炸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脑一阵刺痛,陌生的记忆涌入。 原主本是江府嫡长女,却在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后与家中仆从走失,苦难十年,四个月前,再回江家,父亲早已有了续弦和新的儿子女儿。此番因为圣上赐婚,让江家的女儿嫁给残王厉北城,江婉婉不愿意,故而他们选择给原主下药,将她扔进了残王的府内。 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江家却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无名无份无婚礼的失去清白。 江清雅感觉自己浑身在颤抖,无尽的怒火和难过将她瞬时淹没。 隐约间她听见有女人凄厉的哭吼声在耳边回响:我要所有欺负我的人都付出代价,我要查明五岁那年走丢的原因,我要撕烂江婉婉伪善的面孔,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厉北城察觉到了江清雅的变化,剑眉皱起,心里莫名涌出些许烦躁。 “女人,你立马解开穴位,本王还能留你一个全尸。”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别这么凶嘛。”江清雅回过神,看向厉北城,“我们今后可是要做夫妻的,若你把我弄死了,你可就成鳏夫了。” “夫妻?就凭你?”厉北城嗤笑出声。 “因为我是江家嫡长女江清雅。”江清雅语气平淡。 “江家嫡长女?”厉北城神色晦暗,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女人。 虽五官明艳动人,但身体确干瘪清瘦,皮肤也因常年营养不良透着青黄色,若没有这双灵动的眼睛,不过堪堪中人之姿。 这样的品貌,说她是乡野村妇还有人信,若说她是二品官员的千金…… 江清雅自然能读懂厉北城眼中的含义,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你不用怀疑,因为马上就会有人来证实。” 江家能够将她送来本就打着生米煮成熟饭,让她必须代替江婉婉嫁给厉北城的主意,如今计谋生效,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上门还为她“讨公道”。 “厉北城,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江清雅凑到厉北城耳边,吐气如兰。 湿润的热流划过耳廓厉北城的眼眸沉了沉。 “什么交易?”他嘴上回着江清雅的话,暗地里却在不断用内力冲刷穴位。 江清雅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继续说道:“一会等江家人来了以后,我需要你府中的人听我差遣。” “哦?”厉北城不置可否,“帮你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好处……”江清雅顺着厉北城的胸膛往下滑,很快来到了他的两腿处。 厉北城神色一凛,以为她又要作妖,正准备不计后果冲破最后一丝桎梏时,却见江清雅改变了方向,来到了他的大腿处,狠狠一捏。 “你的腿是中了寒毒,只要给我五针,保你康复。”江清雅昨晚就发现厉北城的双腿有些问题,记忆恢复后,就想起江婉婉之所以不愿意嫁给厉北城,便是因为他三年前遭遇埋伏,京中盛传他双腿残疾,不能人道。 如今看来,世人言论果然不能当真。 江清雅暗自揉了揉自己快要断裂的腰。 “你到底是什么人?”穴道解开,厉北城再次掐住了江清雅的脖子,这一次她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 “我……咳咳……”求生的本能,让江清雅冒死摸到放在床榻内侧的银针。 然后她在用手指寻了位置,银针落下。 左腿上剧烈的疼痛让厉北城原本就不太健康的面色,更加惨白,大颗大颗冷汗从额头渗出,他的浑身都在颤抖,手上的力道下的更重。 “咳咳咳……”江清雅的脸色由红转青,她没办法只能用匕首划破厉北城的胳膊。 殷红色的鲜血落下,她得以喘息挣脱。 “你……”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门外就有婢女敲门:“王爷,江家的人来了。” 第2章 你算什么东西? 江清雅看了眼外面,在看了看厉北城的状态,她压低声音说:“你的寒毒在你体内积蓄多年,我此番不过是给它打开了一个小口,让释放出来一部分。虽痛苦难耐,却不能点穴止痛,那样只会堵的更厉害。我真的是江家嫡长女,这点不是在骗你。” 说完她从厉北城扔在地上的衣物中,找到他的玉佩。 “借你玉佩一用。”江清雅拿起玉佩,往门口走去。 婢女看出来的是她吓了一跳。 “姑娘,你是……” 江清雅将玉佩往她面前一凑:“王爷今日身体抱恙,府中一切事宜皆听我差遣。” 婢女见了玉佩,脸色大变。 直接侧身,从江清雅身边窜进了屋内。 “王爷!”婢女看清内里的场景,就要往厉北城身边走。 厉北城咬牙看向江清雅:“一切按照她说的办。” “王爷……” “滚!” 婢女不敢再上前,只能重新回到江清雅面前,对她福了福身:“姑娘随我去前厅吧。” 江清雅离开后,屋内无声的落下一道黑影。 “去查江清雅。” —— 江清雅刚绕过回廊,就看到正坐在前厅喝茶的江父继母以及江婉婉。 那股怨恨悲痛的情绪再次笼罩在她的心头。 江清雅轻抚了两下后,在心里暗道:放心,既然我接替了你的身体,必会完成你的心愿。 “清雅,没想到你真在这里。”继母林芸意率先看见江清雅。 她快步走过来,满脸关怀的对江清雅说:“你昨晚一夜未归,你弟弟今天早上说,看见你进了魏王的府门,我们还不信,如今竟真在这里找到你了。虽说圣上已经赐婚,但你这孩子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她嘴上似在关心,实则嘲讽江清雅不检点,名门闺秀却坏自己名声。 “姐姐你昨夜过的怎么样?魏王没有为难你吧?”江婉婉笑着走上前,伸手要来挽江清雅的手腕。 江清雅直接拍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江婉婉脸色扭曲了一瞬。 她瞥了江父一眼,眼眶瞬间变红:“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可我也是担心姐姐呀,姐姐何必这样打我。”说着,她举起自己红肿的手背。 “孽障!”江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妹妹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打她!” “江大人。”一大清早看了这样一出戏,江清雅有些烦躁,她直接坐到主位,语气淡淡,“我相信您应该不希望,我在此处将您昨晚做的丑事公之于众吧。” “你!你叫我什么!你这个畜牲,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江父抬起手,就要扇她。 江清雅一把擒住江父的手腕:“父亲?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我的耻辱。” “来人!”江清雅娇呵一声,亮出玉佩,“将江大人请回他的位置上。” 王府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上前围绕在江父身边。 “江大人,请吧。” 江父见此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甩袖想离开,刚走出一步就被林芸意拦住了。 “清雅,你父亲也是关心你,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你到底是江家姑娘,就算真嫁人了,娘家也是你的后盾。”这话即是缓和也是威胁。 “林姨妈还是收一收你伪善的样子吧。我阿娘若在九泉之下得知,你在她还没去世时就勾搭上了自己的姐夫,怕是会直接气的从地府爬出来找你们索命。” 江清雅五岁那年母亲去世,但江婉婉却仅比她小两岁。 而林芸意则是在六年前从老家投奔到了原主母亲家,说是父母俱亡,无依无靠,利用林家的善心住在林府,没过两年又说亲哥哥没死要回到哥哥嫂嫂家里去。 如今看来,哪是亲哥哥没死,分明是和江父暗通曲款,急着去做自己姐夫的外室! “你……!” “姐姐。”江婉婉天真的指着江清雅手中的玉佩,“我们来了这么久,魏王怎么从未现身?这玉佩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江清雅冷笑一声,刚要开口驳斥,确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响动。 “原来在江小姐眼中,魏王府已经落败至此。”男人清冽冷沉的声音传来,“竟连本王的贴身玉佩都能随意被偷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江婉婉急忙解释。 “那江小姐什么意思?”厉北城虽坐在轮椅上,但那杀伐狠厉的眼神只轻轻瞥了江婉婉一眼,就让她吓白了脸。 “小女年幼不懂这些,还望魏王殿下不要怪罪。”林芸意走上前,笑着俯身行礼。 厉北城压根没看她。 “江大人,本王昨夜派人请清雅帮了本王一个忙,虽无僭越之举,到底有碍清雅的名声,既如此,不如我们将婚期定在三日后,如何?” “自然没问题。”江父此来本就是切了这个,如今厉北城自己提起,他自是愿意。 “那清雅想现在就回江家,还是等到两日后再回去?”厉北城回眸看向江清雅。 那人明明神色温和,甚至带了些许笑意,却让江清雅冷的一哆嗦。 她毫不犹豫:“我自然是回江家,备婚。” “也好。”厉北城神色未变,他拊了拊掌,立马有十人出列。五个婢女,五个侍从。 “那就由他们跟在你身前侍候吧。” “好吧。”江清雅咬牙应下。 在江清雅眼里,这群人就是厉北城派来监视她的,在其余三人眼里,却是厉北城对她的宠爱和看重,以及对他们的敲打。 江婉婉暗自将差点手帕搅碎,林芸意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 江家 “我母亲的嫁妆单子呢?” 原本还在后面,低声私语的江婉婉母女,听到她这句话,互看了一眼,面上闪过一丝心虚。 “现下知道要钱了?”江父冷笑一声,“刚刚在魏王府,不是威风的很?” “江大人,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江清雅语气平淡,“我作为我娘亲的唯一女儿,如今我要成亲,她的嫁妆本就该继承到我手中。” “你……”江父刚开口。 “你母亲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哪还有什么嫁妆?”江婉婉脸色一变,抢白道。 “江小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江清雅斜睨了她一眼,“你自己的亲娘没嫁妆,就认为人人都和你们一样是穷酸破落户?” 江婉婉气红了眼睛。 “啊啊啊!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羞辱我和娘亲!” 第3章 是父女还是仇敌 刚刚在魏王府,她压着脾气不敢动江清雅,如今回到江家哪还忍得了。 在她眼里,江清雅不过就是一个任她捏圆搓扁的玩意。 江家嫡长女?给她提鞋都不配! 江婉婉快走了两步,就要上去教训江清雅。 围绕在江清雅身边的十人见此,立马要出手保护。 江清雅比了个手势,让他们退后。 对付一个小小江婉婉,尚且用不到他们。 只见江婉婉刚走到江清雅面前,抬起手掌,还未来得及落下,江清雅就瞬间消失不见。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膝盖一阵刺痛。 整个人往前倾去,狼狈的跪倒在地,头上的钗环掉落一地。 “不逢年过节,江小姐何必行此大礼?”江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凉凉响起。 “江清雅!你!”江婉婉气的脸色扭曲,她抬头,却正好对上江清雅的眼睛。 那一刻,她犹如被冷水兜头浇下,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明明还是那个人的样貌,却一改以前的懦弱小心,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带着煞意和狠辣。 江婉婉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垂下头。 “江清雅,一天之内,你竟敢打你妹妹两次。”江父怒斥,“子不教,父之过,看来今天为父必须要用家法才能让你明白何为伦理纲常!” “来人,将我的鞭子拿过来。” 很快,有下人将鞭子呈上。 玄铁制成的鞭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阵阵寒光。 “啪——”江父手腕用力,原本镶嵌在内的倒刺倾斜而出。 江清雅透过人群,看向江父,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撕裂般的恸哭声,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 “江家九龙鞭。”江清雅评价,“不愧是当初可以在万军之中取抵方首级的利器,江大人如今拿出来,是想要杀女证道?” “你如今如此疯魔,若不能矫正,迟早会给江家惹下塌天大祸。”江父语气严肃,“为父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为了江家考虑。” “疯魔?”江清雅冷笑连连,忍不住代替原主问问江父,“昨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魏王府,想必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而今日,你明明看到是江婉婉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我。” “刚才,她要打我,你一言不发,我反击,立马家法伺候。” “江大人,明明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怜惜我在外流浪受苦十年,反而先是为了江婉婉,将我当做货品献给了厉北城,接着又要杀了我,我们到底是父女,还是仇敌?” 江父被江清雅如此尖锐的话,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嘴唇嗫嚅许久,都吐不出一句话。 看吧,会亏待你的人,永远不会因为真相大白而怜悯你。 因为你的委屈难过崩溃,大多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他本就是刽子手。 江清雅等待半响耐心耗尽:“罢了,只要你把我母亲的嫁妆给我,今后我们就当不认识吧。” “不认识,难道你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江清雅,虽然你今天出言不逊,但为父念在你年幼,不与你计较,只要你去祠堂里跪上一夜,我们就可以当做这些事情都没发生。”江父说道。 “不必了。”江清雅一口回绝。 江父往前走了一步,那十个人这次直接挡在了江清雅的面前。 其中一个相貌端正眉眼温和的侍从先是对江父抱了抱拳:“江大人,我等皆是殿下派来保护江小姐的,还望您能放过她,我们平平安安度过这三日。不然,我等必禀告给殿下,请他定夺。” 江父被拦在另一侧,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住怒火。 江清雅没在看他,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晚饭时分,江家没有任何一个人管江清雅。 江清雅乐的清闲,她先是让三个婢女结伴前去问江父再要一遍嫁妆单子,然后又派了两个侍从去樊楼点了一桌饭菜带回。 收拾妥当之后,她开始在衣柜里面翻找较为轻便的衣服。 如她所料,江父果然说嫁妆单子早已丢失不见。 “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婢女栖月问道,“要不要我们让殿下对他们施压?” “没事,我自有主意。”江清雅神秘一笑。 江父不是说嫁妆单子不见了吗?那她就将计就计,从江府中偷出嫁妆单子,说自己已经找到,不过…… 在此之前,为了让这个事情更稳妥,她还需要一个人。 江清雅低声对栖月吩咐几句,栖月点了点头,走出了院门。 暮色四合,月色来临,江清雅换上衣服。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无论谁来,都不准进。” 子时一刻,江清雅伸了个懒腰,趁着夜色奔走于阴影之下。 根据原主的记忆以及她的观察,她发现江父其人多疑多思,就算和林芸意是夫妻,也不会将重要的东西,藏在卧室,那么应该就藏在书房。 腰肢用力,足尖一点,江清雅趁着侍卫们巡逻换班之际,从窗户翻入。 她左手翻找,右手将东西归位,大概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让她在书架的顶层,找到了一个暗格,打开以后,里面赫然是几封书信以及原主母亲的嫁妆单子。 江清雅想了想,先将嫁妆单子收好,在快速浏览了一下那些书信,越看她眼中的疑虑便越多。 —— 翌日,江清雅以江父的名义,分别从留在京中的江家以及林家的族老中,各挑选了两位声名比较大的请入府中。 然后又让栖月在门口堵住下朝归来的江父,带至堂屋。 江父不是爱用孝道和家主的身份压她吗? 她倒要看看,在族老们面前,江父是否还能拉下脸耍无赖。 “父亲,昨日你说我母亲的嫁妆单子丢了,您瞧瞧这是什么。”江清雅看到江父进来,满脸的笑意。 第4章 十里红妆 江父先看到各位族老,刚简略的打完招呼。 就听见江清雅唤他父亲,抬眼看去,昨日冷淡如霜的人,今日竟满脸笑意。 顿时警铃大作,心里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伸手接过打开,赫然就是当初林惠宁的嫁妆单子。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江父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很快压下眼底的怀疑和戾气,语气温和。 “我自是从我母亲的遗物中找到的。”江清雅一脸欣喜,“父亲昨天还念叨着,可怜我在外吃苦多年,如今终于找回,定要好好给我备份嫁妆,就可惜母亲的单子不见了,有些旧物混淆在一起,难以分辨。如今,竟是找到了。” “定是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被上天感应到了。” 江父:“……” 当着族老的面,江父被迫只能扮演江清雅口中那个慈爱的父亲。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你能够找到你母亲的单子,这当然最好,毕竟女孩继承母亲的嫁妆,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但是。”他话音一转,“为父瞧着这单子,怎么不像是你母亲的那份?莫不是你找错了。” 说着,他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清雅,为父知道你想要给自己体面和倚仗,所以肯定会给你备好厚厚的嫁妆,你又何必这样?” 江清雅还未说话,江父又不好意思的对四位族老笑着说:“清雅这孩子刚刚找回来,心思有些敏感,辛苦大家跑一趟,让你们见笑了。” “没事。”林家来的族老刚好是林惠宁的两位表舅,他们笑着说,“本来在之前隐约听说清雅找回来时,我们想要登门看她,却一直没有收到你们府上的宴席邀约,还想着也许是消息有误。如今正好瞧瞧她过得如何,也省的老太太和大哥他们总在扬州念叨。” 这明面上是在说江清雅的亲外婆和舅舅想她,实际上却在点江父为何这么久了还不给江清雅这个嫡长女证名分,作为江家人,他们还是向着江清雅这边的。 “说来惭愧,近来北方战事吃紧,一直不得空,两日后清雅结婚,正好趁此机会告诉京中所有人这个好消息。” 林家人抿了口茶,笑着没说话。 “父亲的意思是,我找到的这份单子上假的?”江清雅察觉到林家人的善意,对他们笑了笑。 “清雅为父肯定会给你……” 呵,江清雅早就猜到了这一幕,早就让栖月连夜将原主母亲的陪嫁丫鬟之一李嬷嬷从林府中带了过来。 她心中冷哼,面上的笑意却愈发璀璨真诚。 “栖月,带李嬷嬷过来吧。” 没多久,李嬷嬷来了,江清雅问李嬷嬷:“嬷嬷曾是母亲身边的老人,您看看这个嫁妆单子是不是真的。” 李嬷嬷点了点头,走到江父面前行了个礼。 江父骑虎难下,只能将单子给李嬷嬷。 李嬷嬷看完后肯定的说:“这个单子就是夫人当年的那份。”她顿了顿,看了眼所有人,“若是大家不信老身的话,自可以拿去扬州那边,让老太太过目。” “李嬷嬷是林家的老人,您说的话那还有假。”林家堂舅笑着接下。 “父亲?”随着江清雅的声音,大家都看向了江父。 江父:“……” 如今,他所有的计谋全部被江清雅拆穿。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他再不愿意,也无力回天。 江父看着江清雅,莫名感觉到眼前这张脸和记忆力那张令人厌恶的模样不断重合。 室内寂静,半响无人发一言。 江家两位族老见场面实在尴尬,轻咳两声解围道:“既然找到了单子,就是件大喜的事情。清雅,两日后你大婚,我一会就让你婶婶给你送来添妝。” 其余几人也跟着说道,江清雅谢完众人,再次看向江父。 江父只能说:“刚刚是为父关心则乱,你能找到,我很高兴,定会将你母亲的嫁妆全部找出让你带走。” 得到满意的答复,江清雅点了点头。 江父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小厮从外面跑进来。 “老爷,老爷,姑爷送的聘礼到了。” “我们一齐去看看吧。” 众人来到前院,江婉婉和林芸意早已站在那里。 原本宽敞的院子里堆满了系着红绸带的箱子,聘雁,珠宝,衣衫,金银…… 林林总总数来竟有一百二十台。 魏王府的人满脸喜气的给江清雅送上单子,一溜烟的说着吉祥话。 “清雅,你这夫家倒是对你格外看重。”林家堂舅原本对于江家将江清雅嫁给厉北城的事情,百般不满。 但圣上赐婚,父母之命,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如今看到这场景,总算能稍微顺一顺气。 江清雅也没想到厉北城竟然会给这么多。 虽猜测对方作为王爷聘礼本身就有规格数量要求,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些笑意。 “娘亲,你看看她多得意!”江婉婉垂在身侧手掌紧握成拳。 “我的儿,你先别急,这门婚事本就是你不想要,施舍给她的。而且你想想,她再怎么得意风光也不过是嫁一个废物,进门就得守一辈子活寡,依照我儿的才情和模样,别说王妃候府,就是太子侧妃也是做得。”林芸意压低声音安抚。 “可是娘亲,我就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江婉婉犹如毒蛇一样紧紧盯着江清雅,“我要让她一辈子都在泥沼里,永远不能翻身。” 江清雅感应到这带着满满恶意的目光,随意的瞥向江婉婉,故意挑衅的笑了笑。 江婉婉果然崩溃。 林芸意急忙说:“没事的,婉儿别气,且让她高兴几日,娘亲自有办法对付她。” “真的吗?”江婉婉希冀的看着林芸意。 “自然,手下败将罢了。” 下午又有皇宫里送来的赏赐,接着各个府内开始添妝。 江父按照嫁妆单子,挨个查找上面的东西。 一下子就将江婉婉和林芸意的房子搬空了一半。 但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惠宁的嫁妆,许多都已经被江府变卖挥霍了。 没有外人在场,江父的脸色黑沉如墨:“目前只能找到这些。” 江清雅和李嬷嬷挨个对照了三遍后,她指着单子:“剩余的这些,还请江大人再好好找找,我希望三日后回门,能够看到所有东西。” 这两日紧绷着神经,处理这些事情。 如今好不容易处理的差不多,晚间江清雅刚吐出一口气,就听见李嬷嬷说:“小小姐,今天早些歇息吧,明日是您大婚的喜日子,免不了折腾。” 大婚?江清雅脑子瞬间清醒。 刚升腾起来的困意,立马不翼而飞。 第5章 新婚夜 寅时,窗棂外,天色如墨,树影婆娑。 江清雅坐在铜镜前,任由身后的丫鬟们摆布。 经过一系列漫长繁琐的流程,一直等到天色将晚,她才再次坐到了那个熟悉的床榻上。 “唉,古代结婚真累。”江清雅心里暗叹。 趁着屋内没人,她抬手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脖子,凤冠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环佩叮当的声音。 “王爷,万安。”正在江清雅神游之际,外面传来婢女的行礼声。 厉北城来了! 江清雅迅速拿起被自己扔在一边的喜扇,端正身体。 随着木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不断靠近,江清雅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 不是娇羞,不是紧张,而是忐忑。 依照她对厉北城的了解,她那日敢那样对他,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想想初见时,厉北城动不动掐人脖子的喜好。 江清雅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发簪,手臂绷紧,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厉北城从入门起,就一直在观察江清雅。 女人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绿色的婚服上用金银两色丝线织就的龙凤呈祥,在烛光的照耀下,泛出潋滟的波纹,美艳白皙的脸藏在喜扇后,隐隐绰绰更添几分神秘。 江清雅等了半响,厉北城都未发一言。 室内寂静唯有烛花迸裂的噼啪声。 僵持良久,就在江清雅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厉北城突然靠近,修长的五指伸向床榻。 “你要干什么!”江清雅迅速让开,满脸戒备的看着他。 看到江清雅这个反应,厉北城挑了下眉。 然后他端起放在小几上的酒盏:“自然是拿合卺酒。” “不然,王妃以为本王要做什么?” “哦。”江清雅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她默默转移话题,“怎么没见礼官?” “本王让他们都守在门外。”厉北城将另一个酒盏交给江清雅。 江清雅接过酒盏,先不动声色的轻闻一下,确定里面没有下毒,这才微微倾身和厉北城喝合卺酒。 呼吸缠绵,酒气氤氲。 身着红色喜袍的厉北城,长眉入鬓,俊美无俦。 面对如此美色,江清雅不禁晃神。 “你究竟是谁?” “我是……”江清雅刚说了两个字,就立即清醒。 她对上厉北城那充满质疑和探寻的眼神,暗骂:男色误国! “嗯?”厉北城语调微扬,带着危险。 “对于我是谁,魏王殿下还不清楚吗?”江清雅反问。 “本来是清楚的,但……”厉北城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扔在了江清雅面前,“你看看这个。” 江清雅狐疑打开信封。 里面赫然写着原主的所有生平。 其中有些事情,就连原主本身都不记得了。 比如五岁前,她喜欢吃哪家的糕点,走失后,如何被养父养母像使唤畜牲一样百般凌辱……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你如何学会的医术和武艺?” 那日江清雅施完针,厉北城先是感觉到锥心的疼痛,紧接着他的左腿宛若被火烧一般,但只要挺过一柱香的时间,很快,他感觉原本无论怎么治疗,都如死水般无波无澜的的左腿经脉,竟缓慢的运转。 到了如今,他已经能够勉力让左腿稍微动上一动。 这显然都是江清雅的功劳。 “你竟然调查我?”江清雅看完那些信件,脑海中一边快速思考对策,一边企图稳住厉北城的情绪。 “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厉北城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今日你怕是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了。” 江清雅意识到了什么,她立马就要起身,却在刚刚离开床榻时重新跌回原地。 怎么可能! 那杯酒明明没毒! “你想的没错,那酒中的确无毒。”厉北城猜到了江清雅想法,“不过是加了一些西域那边的秘药,暂时卸去你浑身的力气。” “卑鄙!”江清雅咬牙。 “说,你是谁。”厉北城面色冷沉。 “我就是江清雅。”江清雅说道,“武艺是因为我在乡下常年干苦力,练得。至于医术,是我在梦中习得。” 江清雅面色无常的胡说八道。 反正她本就是原主,就算谁来了也不能查出破绽。 “呵。”厉北城显然不信,“看来不给你一些惩罚,你就不知道该如何讲话。” “跃云。” 一条蛇悄然爬上厉北城的肩头,碧青色的鳞片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似是嗅到了生人的气味,它往江清雅的方向偏去,红色的蛇信近在咫尺。 这是白唇竹叶青。 仅一口便可取人性命的毒蛇。 “厉北城,如何我死了,你的寒毒就再也无人可解。”越危险,江清雅反而越冷静,“杀了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而且,我们乃圣上赐婚,若我刚进门便出了意外,无论是圣上还是御史台,怕都要猜测你生了异心。” 厉北城的神色晦暗,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至于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江清雅,相信江大人调查的比你还仔细。”江清雅嘲讽一笑,“不然依照他的性格,若我不是他的女儿,又怎会甘心将我母亲的嫁妆吐出来呢?” 听到这话,厉北城抬头看了眼江清雅。 半响过后他说:“你很聪明。” 厉北城修长的手指捏住蛇头,原本凶恶无比的蛇,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个雕刻精美的装饰品。 “江清雅,你若胆敢背叛本王,自有千万种死法等着你。” 说完,厉北城手一松,毒蛇顺着他的衣袍蜿蜒而下,慢慢隐入黑暗中。 这是暂时相信她的意思。 江清雅刚松口气,余光就瞥见厉北城正在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 江清雅愣了一下,强撑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厉北城皱眉:“你不是说五针便可驱除寒毒?如今还差四针。” “我……你先把衣服穿上。” 红色的衣袍被扯散,健硕的胸膛在衣领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第6章 江家出事了 眼看着厉北城脸色沉了下去。 江清雅解释:“用针驱毒,本就极为损耗精力,依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施第二针,且这毒经年累月,早已深入骨髓,若再用针,你极有可能经脉暴体而亡。” “彻底治好,最快需要多久?”厉北城问道。 “半年。”江清雅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厉北城盯着江清雅看了半响,察觉到她并非说谎。 “好,且留你半年性命。” 正事聊完,厉北城将衣袍拢了拢。 “来人,将王妃搬去侧殿休息。” 江清雅:“……” 因身中秘药,江清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两个婢女从床榻上抬起来,而无法反抗。 她看着厉北城,暗自咬牙。 若非需要保留魏王妃的身份,不然她早一针把这个男人扎死了! …… 一夜无梦,再次醒来,江清雅感觉自己浑身的关节,都好像断了一般。 江清雅强忍着疼痛,五指用力按摩几处穴位。 反复四五次后,原本僵硬绵软的肌肉总算放松了下来。 想到原主的心愿,以及那日在江父书房内她所看到过的书信。 江清雅吩咐栖月再去林府一趟,将李嬷嬷请过来。 等待途中,她开始在院中锻炼身体。 刚做完伸展运动,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在审视着自己。 回头就看到厉北城坐在轮椅上,身旁跟着十几个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那些人虽然穿着朴素,但看通身的气派,显然大有来头。 江清雅挑了挑眉。 单也无意深究厉北城日常究竟在干什么,于是换了个地方继续锻炼。 厉北城望着江清雅离开的背影,黑眸微微沉了沉。 过了一个时辰,江清雅带着微微的汗意回到院内,李嬷嬷已经来了。 “小小姐找老奴是有什么事情吗?”李嬷嬷看着江清雅,眼里含着笑意。 “的确有事需要请教嬷嬷。”江清雅左右看了一眼,对栖月说,“我有些贴己话的话,需要跟嬷嬷说,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关上门以后,江清雅开门见山的问李嬷嬷:“不知道嬷嬷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我母亲是因和而死?” “小小姐问这个做什么?”李嬷嬷有些诧异,但还是认真追忆后,据实说道,“那日小姐有事需要出门,结果半路不幸遇到了流寇抢劫……” 说道这里,李嬷嬷哽咽了一下说:“若我当日没有被留在府中,也跟着去就好了,有我在小姐和几位姐姐,也不至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听李嬷嬷这意思,她竟会些拳脚功夫? 江清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确没有深究,只拍了拍李嬷嬷的肩膀安慰她。 “唉,这种事情谁也料不到,相信母亲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嬷嬷。” “那嬷嬷知不知道我母亲因为什么事情要出门的呢?” “因为一套红宝石掐丝凤凰头面,那是皇后赏赐的,小姐一直很喜欢,但上面的东珠不知为何突然不见了,紧接着小姐收到樊楼伙计的信件,说是东珠遗忘在了他那里……”后面的话李嬷嬷没说,但也能猜到。 樊楼的信件! 江清雅的内心一震,立即联想到她在江父书房看到的那封樊楼伙计约林惠宁的信件。 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如今听李嬷嬷一说,一切都连上了! 可是这封信为什么会出现在江父哪里呢?难道当初害死林惠宁的人是他? 但他为什么要害死林惠宁呢? 江清雅还想再问。 “王妃,王妃。”栖月在外面敲门,“沈青来报,江家正在拆除您曾住的房子。” 什么!江清雅猛地站起来。 昨天出门,她就猜测江家可能会作什么幺蛾子,特意从厉北城派给她十个人中,挑了个身手最好的,时刻观察江家的动静。 却没想到!对方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要拆她住的房子? 要知道,她如今住的那套房子,正是当年原主母亲林惠宁住过的! “走吧,我们去江家看看。”江清雅抬脚往门外走去。 李嬷嬷紧紧跟着,并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身契交给江清雅,眼含信任:“老奴从林家过来的时候,大奶奶特意找出了身契让老奴交给小小姐,今后老奴就是小小姐的人了。” 江清雅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自然也不推辞:“嬷嬷放心,有我在一日,必会保嬷嬷一日荣华。” 江清雅来到江府,门口的侍卫看到她的时候慌了一下。 他们很快走到江清雅面前,拦住她:“小姐,我们需要进去通报一……” 江清雅直接一脚一个踹翻扬声道:“我竟不知道何时回自己家还需要通报?!” 顺着记忆,来到屋前,原本遍布假山流水的庭院,此刻已经狼藉一片。 下人们进进出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江清雅定睛一看,立马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婉婉以及她的弟弟江锦城。 他们穿着锦衣华服被丫鬟婆子们包围在中间。 此刻,江婉婉正拿着手帕轻轻遮住口鼻,眉梢眼角都是得意的笑容。 “姐,你这下不生气了吧?”江锦城今年才十岁,但已经长的圆圆胖胖,眼睛被横肉挤成了一条缝,绛紫色的圆领袍穿在他身上活像一个茄子。 “要我说,她不过是个下贱皮子,一辈子被我们踩在脚下的玩意,你昨夜还因为她的缘故哭到半宿,实在不值得。” “你说谁是下贱皮子?”江清雅走到江锦城身后,冷笑问道。 “自然说江清雅。”江锦城下意识的回复。 说完,他意识到不对,急忙回头看去,正好撞上了江清雅充满寒光的眼睛,吓得一哆嗦。 “你,你,你……” “小小年纪就敢辱骂嫡姐,这就是江家给你的教养?” “嫡姐?你算我哪门子嫡姐。”江锦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被江清雅吓到了,声音尖锐的说,“我只有一个姐姐,那就是江婉婉!你个乡野村妇,怎么有脸说这话?” 江锦城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倨傲的看着江清雅。 他以为在他说完这些话后,江清雅会像以前一样哭着跑开。 却没想到江清雅竟直接抬起了手。 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嘴上。 事发突然,江锦城愣住了。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丧失理智。 “你竟然敢打我?” 第7章 教训江锦城 “打的就是你。”江清雅拿出手绢擦了擦手指,眼神厌恶,“这么臭的嘴,有还不如没有。” “哇——呜——你竟然打我!我,我要打死你!”江锦城一边哭,一边指挥下人去打江清雅。 “呵。”江清雅冷笑一声。 “既然没人教你,今日我就替江家好好管管你。” 江清雅一把抓住江锦城的衣领,提着他就要往外走。 但凡有下人过来拦,她直接将江锦城甩出去。 肉体相撞,江锦城犹如杀猪一般嚎叫。 几十个下人围绕着江清雅,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江清雅,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弟弟!”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江婉婉回过神时,江清雅已经走出去十几米了。 她回过神,赶紧追上去,想要从江清雅手中夺过江锦城。 江清雅闪身躲过,然后一抬脚,踢在了江婉婉的屁股上。 惯性之下,江婉婉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衣服和头发全都沾染上了尘土。 “江小姐也如此欠调教?”江清雅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那你先排着队,马上就轮到你了。” 江婉婉气的眼睛通红,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她想要继续去帮助江锦城,可看着江清雅的样子,又不禁止住了步伐。 虽然,她不明白江清雅为何会变化这么大。 但是前几次的经历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今日的江清雅已经不再是往常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这次若是任由她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想想江父和林芸意对江锦城的看重,江婉婉打了个寒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拦下她!”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敢动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江锦城挣扎着想要脱离江清雅的掌控。 江清雅再次抬手扇在了他的屁股上,剧烈的疼痛让江锦城哀嚎出声。 “闭上嘴,不然下一巴掌,就该在你的脸上了。”江清雅语气虽没有半分起伏,却成功的让江锦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江清雅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画面。 记忆里,原主刚回江家时,心里怀揣着无数的幻想,她以为她找到了亲人,从此以后就不用再寄人篱下,不用再伺候一大家子人,不用再每天被打被骂,浑身没有一片好皮,她也可以成为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 因为这样的幻想,就算她发现自己的家已经被外人占领,却依旧花尽心思讨好所有人,以欺能得到大家都喜欢。结果江婉婉带领所有人欺负她,克扣她的饭食给她吃搜饭,让她爬在地上学狗叫,每天换着法子的折辱她。 而她之所以敢如此猖狂,一方面是因为林芸意的纵容,江父的冷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江家唯一的儿子江锦城是她的怅鬼! 最严重了一次就是半个月前,江婉婉伙同江锦城将江清雅扔进了水里,并勒令所有人不准营救,原主泡了一天一夜,身体还没好全又被灌入大剂量的催情药。 她才十五岁! 就这么潦草的结束了痛苦的一生! “扑通——” 江清雅来到那片湖前,抬手把江锦城扔了进去。 “天呐!江清雅你疯了?”江婉婉赶到的时候,水已经淹过江锦城的头顶了。 有侍从想要跳下去救人,江清雅直接一个横扫腿,将人绊倒在地。 然后顺手从一旁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谁来就抽谁。 到了后面再也没人赶上前。 江婉婉气的踹周围的人:“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紧给我下去!锦城要是出事了,你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江清雅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等到过了一刻钟,她看着江婉婉说:“你如果再敢动那个院子,下次落水的人,就不再是他,而是你。” “并且,记得转告江大人,快点找齐我母亲其余的嫁妆,不然两日后,自会让你们好看!” 说完,江清雅离开了江府。 在她离开没多远,就听见有人大喊:“老爷,夫人来了!老爷,夫人来了!” 回去的路上,栖月能明显感觉到江清雅周围萦绕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讲话。 江清雅有些烦闷,她其实没想这么早收拾江锦城的。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依照她目前手上留有的资源和证据,想要为原主找寻真相,并让曾经欺辱过她的人全部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几乎不可能。 斩草除根,切忌过早打草惊蛇。 可偏生江家那群人总喜欢有事没事,在她面前跳。 她江清雅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看来要加紧时间处理了。 江清雅想了想对李嬷嬷说几句话。 李嬷嬷虽然觉得诧异,但还是点头应下。 “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嬷嬷而言很难,但如今嬷嬷是我唯一信任的人,我……” “小小姐放心,您交代的事情,老奴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办成。” 李嬷嬷说完以后,忍不住摸了摸江清雅的头,“不过,老奴还是希望,小小姐能过的开心一些,您才十五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报复他人没问题,但请不要让自己的心深陷囹圄。” “我知道的。”江清雅感觉到了李嬷嬷的善意,她扯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 江清雅回到魏王府,刚一进门,就看到厉北城正坐在凉亭之中品茶。 男人身着乌衣,墨发随意的用一根碧玉簪挽起,阳光透过树枝,倾洒在他的身上,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晕。 剑眉入鬓,鼻梁高耸,虽然脸色苍白,但却让人不敢生出半点轻慢之心。 “过来。”男人冷冽的声音传来。 江清雅猜测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不过,她既然敢用厉北城的人,就不怕他知道! 大不了他将那十个人收回,她再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几个脑子机灵的慢慢培养。 江清雅走过去,坐到厉北城对面,等待对方开口。 然而,等了半天,对面的人竟连眼光都没抬一下。 “厉北城?”江清雅疑惑。 第8章 回门 “品茶吗?”厉北城抬眸看向江清雅。 “啊?” 厉北城从旁侧拿起一个茶盏,为江清雅斟了一杯。 “……”江清雅看着近在咫尺的茶盏,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昨晚的场景。 她沉默着接过来,然后放在了旁边。 “你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江清雅直接问道。 厉北城将她的行为收入眼底,剑眉微挑,倒也没有深究。 他拍了拍掌,站在身旁的管事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盒子走上前来。 “这里是王府内的账本,以及资产,你这几日好好看看。”厉北城语气平淡,好似再说今天准备吃什么。 “啊?”这着实出乎江清雅的意料。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在她的心里,她和厉北城,就是两个暂时捆绑在一起的陌生人。 只要等到她大仇得报,厉北城的腿伤治好,便一拍两散自此桥归桥路归路。 所以,如今两个人能够各自安好,互当隐形人已经不错了。 但显然厉北城并不这样想。 “你既嫁入了王府,便是这里的女主人,执掌中馈不是应该的吗?” 江清雅沉默。 “怎么?”厉北城问道,“你不会?” “我会。”江清雅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收下这些东西。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需要大量的资源和人力。 若只是凭借嫁妆和彩礼虽然能做,但时间上必会被无限拉长。 因此,她若想尽快替原主复仇,少不了兵行险招。 厉北城这一举动,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而言都属于雪中送炭。 理清利害关系,江清雅认真的看着厉北城:“你放心,魏王府的中馈之权交到我手中,肯定会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而且……” 江清雅推心置腹:“等以后,你若是遇见心仪的姑娘要将她娶回家,我必退位让贤,绝不会侵占半分。” 厉北城听完后一句,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他冷笑一声:“江小姐可真大度啊,能娶到你是本王的福气。” 说完,不等江清雅反应,厉北城直接将茶盏放在桌上,转身推着轮椅离去。 他这是生气了? 为什么呢? 江清雅望着厉北城的背影,清丽的眸子里难得出现了几许茫然。 —— 自那日从厉北城手中接过那些东西,江清雅忙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把所有的事情解决完。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又从白天转为了黑夜。 江清雅轻轻一口气。 “王妃,您要不休息一下?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怕是会撑不住的。”栖月看着江清雅眼下淡淡乌青,忍不住劝道。 “嗯,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江清雅揉了揉酸涩的眉眼。 想当年她出任务,三天三夜不合眼都是常有的事情,这个身体还是太过羸弱了,得好好保养。 翌日醒来,江清雅穿着一身正红色的华服彩袖辉煌,明艳的五官在珠宝的映彻下恍若神妃仙子,见之忘俗。 临出门时她突然想起:“对了王爷呢?” 栖月默了默说:“王爷这两日都在书房歇着。” 江清雅:“……” 本来她想着今天是回门日,询问一下厉北城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江家。但看样子,厉北城最近也挺忙的,那就没必要再叫对方了。 反正江家那群人,她完全能处理。 马车驶至江府,江父早已带着江家众人等在门口了。 江清雅刚一露面,他们就端着笑容往她身后看去。 “江清雅,你是一个人回来的?”江父皱眉问道。 “不然?”江清雅下了马车,看着江父,“江大人,我母亲剩余的嫁妆你准备好了吗?” “钱钱钱!”江父脸色微沉,语气严厉,“我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孽障,一天到晚不是打杀,就是讨债,那还有点大家小姐的样子!” “江大人放心,等你把账还清,我可以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江清雅语气淡淡的说道。 江父:“你!” “姐姐可真会开玩笑。”江婉婉从后面走过来,眼带嘲讽,“不过身为女子,如此牙尖嘴利怕是无法讨得郎君们欢喜。” “回门日这么重要的事情,魏王殿下都没陪着你一起,妹妹可真为你难过。”说完,她还装腔作势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江清雅没有应答,只是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 “你……你要干嘛!”江婉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啧。”江清雅冷笑一声,“你这么会唱戏,不去南曲班子真是可惜了。” 眼看着林芸意又要开口说什么。 江清雅直接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没时间跟你们耗,赶紧把嫁妆给我。”说着,江清雅抬脚往前厅走去。 江婉婉在身后对江父说:“爹爹,你看看她!不过是嫁给了一个残王罢了,竟敢这样对我们,她现在眼里,那还有江家,还有您啊!” 江父本就被江清雅气的够呛,如今江婉婉又在耳边抱怨。 原本压着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你以后别总招惹她,还嫌不够丢人!” “爹爹?”江婉婉从未听见过江父以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眼眶瞬时变得通红,“你竟然为了江清雅凶我?你……” “婉婉。”眼看着江父的脸色越变越差,林芸意拉了一把江婉婉,“你爹爹心情不好,你少说两句吧。” 说完,她温声细语的问江父:“那我们是现在将那些准备好的东西给清雅吗?” “嗯。”江父眼里全是烦躁,“不然她再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我们江家的名声就该彻底臭了。” 一想到,这几日在朝堂上,林家那几个明里暗里的阴阳他,御史们也因为他为了小女儿将发妻所育嫡长女替嫁给残王多有微词,他就恨不能让江清雅直接死在外面。 “清雅到底还是我们江家的孩子,败坏江家的名声,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左不过是小姑娘闹脾气,老爷也别总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江父都这样说了,林芸意清楚的知道,那些嫁妆是留不住了,那不如借此让江父和江清雅彻底离心。 第9章 斩杀 “小孩子?她都已经成亲了!而且你也看到她对我们的态度!”江父果然更生气了。 “唉,她在外面流浪十年,心里怨恨我们也很正常。我现在就是担心锦城,他才那么小,上次落水到现在都没好,清雅若再对他下手,怕是……”后面的话林芸意没说,只是声音哽咽。 “要不,一会我去跟清雅好好说说,让她将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在我身上,就算要我的命也没关系,只求她不要再伤害你,伤害锦城了。” “芸意你就是太善良了。”江父揽过林芸意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再伤害锦城。” 江清雅坐在前厅等了半响,才看见江家那群人走进来,瞧着他们皆都一副看仇人的眼神看着她,只觉得可笑。 她如今对这群人做的,不及他们对原主做的十分之一。 “东西都在这里了,拿着赶紧滚!”江父冷脸说道。 “滚?”江清雅装作一副受伤的模样,“爹爹这样对女儿说话可是因为不愿给女儿嫁妆,那女儿可要再请族老们来一趟,好好评评理了。” 江父咬着后槽牙:“为父能拿出来,自是愿意给你的,快清点一下数目,别又少了什么。” 江清雅施施然起身,吩咐栖月带着婢女们对照嫁妆单子开始清点。 江婉婉看着江清雅的样子,甜美的脸庞因恨意而变得扭曲。 “婉婉别急。”林芸意轻轻拂过她的手臂,安抚道,“你忘了我们的计划了吗?很快,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娘亲,你说那个办法真的有用吗?” “肯定有用,放心。”林芸意笑着说道。 一柱香过后,栖月拿着单子走到江清雅面前说道:“王妃,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都齐整了,不过有一个红宝石掐丝凤凰头面没找到。” “那个头面,我已经换算成一万两银给你放在箱子里了。”江清雅还未说话,江父抢先道。 “这么多钱就算想买个更好的头面都绰绰有余。” 那套头面竟然丢了? 江清雅的目光从江父的脸上划过,怎么看都觉得对方透着心虚。 “哦?”江清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是先皇后赏给母亲的那套吗?怎么突然丢了?不会是江大人故意给藏起了吧。” “我藏妇人的东西做什么?”江父满脸莫名其妙。 “江清雅,你母亲已经过世十年,能够找到这么多,我已经仁至义尽,你不要再无理取闹。”江父训斥道。 难道不是他?江清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江清雅将目光挪到林芸意身上。 林芸意拉着江婉婉的手,笑着说:“先皇后的赏赐固然珍贵,清雅可是觉得一万两银不够,那要不我再给你添点。” “江清雅,你适可而止!太过贪婪,小心得不偿失。”江父生气的拍了拍桌子。 江清雅没说话,余光突然瞥见江婉婉抓紧衣摆的手。 她踏步而行,身如鬼魅一般来到了江婉婉的身后,低声道:“江婉婉,我母亲的头面是你拿走了吗?” 江婉婉被吓得尖叫一声,跳到了一旁。 “江清雅,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拿你母亲头面做什么?而且那上面最重要的东珠都没了,不过是个破烂而已,我……” “你怎么知道东珠没了?”江清雅一把抓住江婉婉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 “我……我……” 江清雅五指收紧,江婉婉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爹爹娘亲,救我,江清雅要杀了我!”江婉婉不敢和江清雅对视,她哭着向江父二人求助。 “江清雅!你真以为江家怕你吗!”江父脸色黑沉,大声厉喝,“来人,将这个孽女给我绑了!” 侍从们领命,几十个人往江清雅身边靠去。 江清雅闪身躲过几波,林芸意见此直接说:“你们去把府上的家丁都带过来,今天务必让大小姐长长记性!” 江父听此,眼神稍动,却没有阻止。 世家大族豢养的家丁,相比于侍从拳脚上面更加厉害。不过因为身份原因,轻易不准进内院。 如今却让这群人来抓府中嫡长女,不管结果如何,江清雅的清白和名声是彻底毁了。 转瞬间,一百多家丁从前院奔来。 江父站在高处,看着江清雅在场内挣扎。 他的面色冰冷如寒霜,眼神除了阴狠就是浓浓的漠视,仿若底下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他的仇人。 “谁能抓住大小姐,立即赏月奉三年。”江父命令道,“无论生死。” 听了他这话,那些家丁互看一眼,立马摩拳擦掌的往江清雅身上扑去。 江清雅一边拉着江婉婉,一边跟家丁们打斗。 随着时间的不断延伸,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 江清雅想了想,直接将江婉婉作为人形肉盾,抵挡在身前,然后快速往门的方向移动。 从魏王府里带来的五人也跟着江清雅拼杀。 然而双拳难敌四掌,很快他们就陷入劣势。 “呼啦——” 武器破空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江清雅想要躲过,却被江婉婉狠狠地拉住左腿,她一簪子扎在了江婉婉的手臂上。 血流如注,江婉婉惨叫一声,放开了手。 江清雅以最快的速度侧身躲避,但可惜还是晚了。 眼看着那刀就要落在她的肩头。 “叮——”有东西重重打在了刀背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让她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江大人好本事,竟敢在府内杀人?”沈青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他先怒瞪江父一眼,然后神情恭敬的往身后看去。 厉北城身着玄色锦袍,推着轮椅从阴影中走来,斑驳的光影照在他俊美的脸上,让人辨不清其真实的情绪。 他的声音冰冷,脸色黑沉。 如鹰隼一般的眸子,此刻满是杀气。 “不知本王的新婚妻子犯了什么错,值得你如此?” “滥用私刑,随意杀人,你到底是对她不满,还是对皇室不满?” 第10章 挑拨 这帽子扣的太大,给江父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接。 沉默良久后,他勉强陪出笑脸对厉北城说:“魏王殿下误会了,实在是小女过于顽劣,所以小官才略略管教一番。” “管教?”厉北城冷笑一声,“江大人这些话,留着给那位说吧。” 江父脸色一白,他急急往前走了两步:“这点小事,还是别麻烦陛下了,免得扰了圣听。” 厉北城转头看向江清雅:“还不快过来?” “马上。”江清雅回了一句后,俯身要去拉江婉婉。 江婉婉哭着往后退去。 林芸意冲到江婉婉面前将她护在身后:“清雅,无论如何你妹妹是无辜的,我求求你别伤害她,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 说完,她突然对着江清雅跪了下去,开始磕头:“清雅,我知道你怨恨你父亲让你流落在外,可是这十年江家从没有一日放弃过找你,我和你父亲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 “求你放过婉婉,求你放过锦城,求你不要再为难你父亲……” 碰碰的磕头声,在静寂的前厅,显得及为刺耳。 很快林芸意额头涌出血珠。 本朝以孝治天下,林芸意再不够格,如今也是江清雅名义上的母亲。 母跪女,江清雅若还执意要带走江婉婉,怕是前脚刚离开江家,后脚衙门就来找她问责。 “清雅,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消气?难道要为父用命陪葬,你才能开心吗?”江父也跟着加入进来,他面容哀切,两行老泪滑落,俨然一副纵女无度的老父亲形象。 “父亲和小姨这是什么意思?”江清雅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在直起身的那刻,隐去了眼中的阴霾,笑着问道,“我不过是想要将妹妹从地上拉起来,你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林芸意和江父愣住。 江清雅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今日我和魏王还有事,就不留饭了。” “等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栖月。”江清雅吩咐道,“将剩余嫁妆带上,我们走吧。” 说完,她不再逗留直接转身往厉北城的方向走去。 —— 马车上 厉北城坐在主位,江清雅坐在左侧。 车内一片静寂。 江清雅在脑海中疯狂回想方才场景中所有人的反应。 从目前的情况而言,基本可以断定原主的母亲是死于谋杀而非流寇。 至于凶手到底是江父、林芸意,或者另有其人目前还没有定论。 看江婉婉的表现,江清雅总觉得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 所以她才想要将其带走,严加拷问。 但可惜在江父他们的保护之下,未能成功。 不过没关系,依照她对江婉婉的了解,她如今恨毒了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再动手。 她只要耐心等待,江婉婉总会自己送上门…… “呼——”江清雅松了松脊背,还是感觉自己的力量于这个封建王朝而言,还是太弱了。 最后那一幕,若是厉北城没有出现,就算她侥幸逃脱,怕也难以全须全尾。 思及此,江清雅看向厉北城:“厉北城,今天……” 她刚开口,就看到厉北城早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浓密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打下了一道淡淡的阴影,平日里让人望之生畏的面容,在此刻少了几分冷峻,江清雅盯着对方殷红色的薄唇,竟不自觉想到刚刚穿来时那柔软的触感。 “江清雅。”厉北城突然睁开了眼,“你要做什么?” “啊?”江清雅被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挪开眼,“我没想做什么啊。” 她感觉自己的耳垂有些发烫。 “你没想做什么?”厉北城皱眉,“那你为何三番五次的找江家麻烦?” “你恨他们?” 旖旎气氛瞬时被冲散。 江清雅重新看向厉北城坦然的说:“没错,我恨他们。” 厉北城:“因为走丢十年?” 江清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有很多别的原因,一时半会没办法给你解释清楚。” 她认真的看着厉北城:“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厉北城:“……” “与其感谢我,不如好好保住你的小命。” 江清雅笑着说,“放心吧,我肯定能活到给你把腿治好。” “嗯。” —— 在魏王府内,江清雅一边处理各种事情,一边时刻观察着江府的动静。 一晃过了五日,江府那边竟沉静如水,不起丝毫波澜。 “江婉婉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江清雅皱眉问道。 “这几日,她和她弟弟都待在江府没有出过门。”栖月将沈青调查的情况,如实禀告。 难道是自己将那两个伤的太重,以至于他们暂时作不了妖? 江清雅又等了十日。 这天,栖月拿着一个拜贴走了进来。 “王妃,宁远伯府在三日后要开赏花宴,特意给您下了帖子,您看您要去吗?” “宁远伯府?”江清雅接过帖子,从前往后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蹊跷。 刚准备让栖月拒了,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记得,江婉婉在女学上课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忠实的拥趸,就是宁远伯府的二小姐名叫李芊芊。 无论是魏王府,还是自己和宁远伯府向来没有任何往来。 如今对方突然下帖子,应该就是江婉婉在背后出的主意。 想通这其中的关联,江清雅一拍桌子:“去,当然去。” 她倒要看看,这次江婉婉又准备干什么! —— 三日后 江清雅还未到宁远伯府,就看到身旁树着各家标志的马车从身边驶过。 好不容易来到门口,那里早已人声躁动,香车鬓影。 验过拜贴,江清雅被丫鬟带着穿过长廊,角门来到了一处凉亭。 “婉婉,你的胳膊怎么回事啊?是受伤了吗?” 刚一靠近,就听到几个小姑娘在说话。 “唉,没什么,都是小伤,我不想再提了。”江婉婉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小伤!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一个姑娘怒声道。 “芊芊,没事的。你也知道我姐姐向来不喜欢我,如果伤了我能让她高兴,我也是愿意的。” 第11章 阴谋 “婉婉,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李芊芊生气的说道。 “就是就是,婉婉你这样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有些人你越是纵着她,她就越会得寸进尺。” 围在江婉婉身边的贵女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你们快别这么说了。”江婉婉声音柔弱,“姐姐她在外流落十年,心里有怨气也很正常,我只希望她能够早日走出来,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李芊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看着江婉婉。 “婉婉,你姐姐在外流落,又不是你的错,她怎么能把这份怨气报复在你身上呢!” 李芊芊眼睛一转,“算了,你自小就是这个性子,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作为朋友,我肯定不能看着你被欺负而坐视不理!” “一会我教训你嫡姐的时候,你别插手。”李芊芊说道。 “芊芊……”江婉婉心里高兴,表面却要做出一副极力阻止的模样。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话,江清雅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李小姐准备如何教训我呢?” 在背后说人,却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在座的贵女皆都脸色一僵。 “我……你……”李芊芊回过神,指着江清雅,半天说不出话。 “姐姐你总算来了。”江婉婉率先反应过来,她站起来笑着对江清雅说,“她们刚刚说着玩呢,姐姐别当真,快进来喝口水,我给你介绍介绍我的朋友们。” “哦?是吗?”江清雅稍稍挑眉,眼里含着戏谑的笑意,“李小姐也这样想?” “当然是这样。”江婉婉认真点头之后,她抬手拉了拉李芊芊的袖子,怯怯的说道,“芊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她到底是我姐姐,很多事情其实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李芊芊本来因为江清雅的猛然出现还有些犹疑,但一听江婉婉这句话,她立马炸了。 她一把拉起江婉婉的手,质问江清雅:“你明明是婉婉的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看你把她的手都伤成什么样了!” “江小姐没告诉大家,我为什么会伤你的手吗?”江清雅不急不缓的问道。 “我……” “也对,妹妹自是没脸说。”江清雅嘴角含笑,眼里却是冰寒一片,“毕竟谁也想不到二品官员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们……” “姐姐!”江婉婉眼看着江清雅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她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江清雅顺势收声,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江婉婉见众人将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烦躁的攥起了手掌,表面愈发柔弱。 “芊芊,好像马上要开宴了,不如我们先过去吧。”江婉婉说道。 李芊芊一看天色,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看我刚顾着和大家说话了,快走快走,不然母亲一会又该说我了。” 不一会,刚刚还或坐或立的十几个贵女在李芊芊都带领下,全都离开了凉亭,往东边走去。 江婉婉佯装要去挽江清雅,却被李芊芊直接一把拉走。 纵使感觉到了她们有意无意的孤立,江清雅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江小姐。”婢女有些尴尬的说道,“奴婢带您去花厅吧。” —— 世家大族的赏花宴,向来就是赏花、吟诗、作画、品酒…… 江清雅本以为江婉婉会在吟诗作画上给自己难堪,毕竟在她的心里,一直觉得原主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琴棋书画无一通晓。 但奇怪的是,整个过程中除了江婉婉自己作了两首诗,一幅画以外,她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江清雅端起一杯茶盏,饶有兴味的看着江婉婉。 “呀!” 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个丫鬟,她在路过江清雅身边时不小心将手中的茶盘打翻在地。 茶水在顷刻间全都倒在了江清雅的衣裙上。 江清雅还未来得及说话,丫鬟就立马跪倒在地。 “江小姐恕罪,江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她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江清雅下意识的想要拉她起来,却被丫鬟侧身躲开。 “江小姐,真是对不住,您这件衣裙多钱,奴婢赔给您。” 咦?江清雅反应过来不对劲。 “那边怎么回事?”骚乱声过大,很快引起了宁远伯夫人的注意。 江清雅看了眼江婉婉和李芊芊说:“没什么,只不过是这个小丫鬟不小心将茶水溅在我衣服上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毛手毛脚,看我一会怎么罚你!” 宁远伯夫人怒斥了一声丫鬟,然后笑着对江清雅说,“若是魏王妃不嫌弃,不如去厢房换一套新衣服如何?” “麻烦夫人了。” 江清雅离开时,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 江清雅跟着那个丫鬟,一路往西走,身旁的景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荒凉。 布满青苔的石板路,花坛内杂草丛生,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奇怪的响动,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宁远伯府的客房,竟设的如此偏僻?”江清雅出声问道。 “今日事多,几处临近主院的客房都给别家小姐用了,所以只能带您去其他地方。”丫鬟头也不回的解释道,“不过您放心,客房我们日日都是有人在打扫得,绝对干净。” “那我们还需要走多久?”江清雅耳朵一动,听到身后有几道清浅的脚步声。 “江小姐别着急。”丫鬟说道,“马上就到了。” 江清雅抿唇没说话,只是在耳边掌风到来的那一刻,一把拉住了丫鬟的胳膊。 然后再回过身,抬脚往来人身上踹去。 “砰——” 黑衣人一时不察,被江清雅踢了个正着,生生往后退了两步。 站在他旁侧的黑衣人立刻化拳为掌,探手往江清雅身上抓去。 江清雅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先是往丫鬟身上扎了一针。 原本还在挣扎的丫鬟,立即僵住身子。 紧接着,江清雅又旋身将另一枚银针扎在了黑衣人身上。 最初被江清雅踹到的那个黑衣人,见此场景转身就要往外面奔去。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江清雅脚尖轻点,瞬息来到那人身后。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三人皆都被江清雅绑着扔在了地上。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准备做什么?” 第12章 着火了 三人瞪着眼睛,不回话。 “这么忠心?”江清雅勾起一抹笑,然后从腰间的锦囊中拿出三粒药丸。 “你要做什么?”丫鬟有些害怕的问道。 “没什么。”江清雅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捏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下颌,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黑衣人想要吐出来,却被江清雅猛一拍后背,下意识的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吃下药的黑衣人也忍不住问道。 “一些让你们听话的小玩意。”江清雅随口说道。 然后捏着药丸,来到了丫鬟面前。 “吃完这个药以后,不过一刻钟你们就会感觉到肚子抽疼,如同万千蚁虫在啃咬你们的肠胃,然后……”江清雅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们会一趟一趟的去茅厕,直至拉出所有器官,变成一具干尸。” 三人听到江清雅的描述,打了一个哆嗦。 “说吧,到底是谁要害我?”江清雅问道。 丫鬟嘴唇动了半响,欲言又止。 最终,她梗着脖子说:“江小姐是闺阁贵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烈性的毒药,你休要吓唬我们几人。” “好。”江清雅拍了拍手,“那我们拭目以待。” 她站起身,随处找了个台阶坐下。 对面三人一边紧盯着她,一边时刻关心着同伴的情况。 眼看着时间逐渐流逝,他们额角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嘶——疼——”在临近一刻钟的时候,那个吃了药的黑衣人突然感觉到胃部绞痛,原本小麦色的肌肤很快开始泛红。 因为被施针的缘故,他没办法动弹分毫,只能不断哀嚎。 又过了半刻钟。 “江小姐,求求您,把解药给我吧。” “是谁?”江清雅语气平淡。 “是……”黑衣人刚要说话。 “你好好想想你的老子娘!你要出卖主子,他们都活不了!”丫鬟厉声道。 “姐姐可别说这话吓我!”剧烈的疼痛让黑衣人丧失了理智,“现在要死的人不是你,你自然可以这么大言不惭。” “你今日死了,主子自然会善待你的家人。你别忘了你的身契都捏在主子手中,背叛她你又能得什么好处?” “你……” 听着他们争论不休,江清雅有些不耐烦。 她看了眼天色,这次直接走上前,把剩下的两粒药喂给了其余二人。 刚刚还言辞凿凿的丫鬟傻眼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江清雅说:“解药只有两枚,先说先得,别浪费时间。” 黑衣人一听此话,立马说:“我们三人是家中二小姐派来的。” “李芊芊?” “对。” “她派你们来做什么?” “小姐让我们把您打晕,然后带去江二小姐常去的客房。”生命威胁之下,另一个黑衣人也跟着开口说道。 “你们这样难道不怕主子责罚吗?”丫鬟又气又急。 “姐姐大义,视死如归,我们兄弟二人自愧不如。”最初吃药的那个黑衣人讥讽道,“不过解药只有两枚,等姐姐死了,主子自然什么都不会知道,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就说透漏消息的人是你。” 江清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又留了两个药丸在黑衣人面前。 她刚想抬腿离开,丫鬟说:“江小姐!江二小姐准备在客房给您下迷情药,然后再找四五个混混毁您清白,等到时机成熟,她就会带满园的人前来抓奸!” 江清雅顿住脚步,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黑云翻涌。 又来这一招? 当初害死原主,如今还想再害死她! 很好!今日她定要让江婉婉付出她该付出代价! “江小姐,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真的没有多余的解药吗?”丫鬟哭求。 “这件事情李芊芊知道吗?江婉婉的客房在哪里?” “我们小姐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只是想把您打晕扔在客房里,给您一个教训。”丫鬟看到了希望,急忙把自己听到的都说出来,“至于江二小姐的计划则是我在外面偶然听到的,江二小姐的客房就在紧邻主院往左第五个院子。” “一个时辰以后,你们就能恢复自由。”江清雅头也不回,“究竟是谁能拿到解药,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直接往江婉婉的客房走去。 刚走进客房没过多久,江清雅果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紧接着,她就看到右侧窗户破了一个小洞。 有一节木管从洞中塞进来,袅袅烟雾悄无声息的绵延至整间屋子。 江清雅屏住呼吸不动声色。 等到那人离开后,她足尖一点,从后窗悄然离开。 —— 花厅内,夫人小姐们已经结束了活动,正在用膳。 江婉婉看李芊芊的婢女出去这么久还未回来,心里有些着急。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应该不会,毕竟江清雅也没回来,而且上一次都没有失手,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江婉婉强行安慰自己。 但眼看着时间不断划过,江婉婉心中的不安感越扩越大。 她的脑海中总觉得有些事情可能失控了。 “芊芊,我需要出去一趟。”江婉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眼。 李芊芊正在应对母亲的问话,听到江婉婉这样说,她胡乱的点了点头:“你去吧。” 江婉婉起身,往外走去。 然而,在她刚刚走过角门的那一刻。 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意识立马陷入混沌。 江清雅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冷笑两声:“江婉婉,好好享用你的计谋吧!” —— “咦?婉婉呢?”宴会结束,李芊芊本想要跟江婉婉分享一下自己新得的首饰,结果转头发现江婉婉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什么事情,竟然去了这么久?”李芊芊小声嘟囔。 “怎么了,芊芊?” 宁远伯夫人问道。 “婉婉她……”李芊芊刚准备开口。 “不好了不好了!”有丫鬟从外面跑进来,“夫人,主屋那边着火了!” “什么!”宁远伯夫人立即站了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会着火呢?” “没事,夫人你别急,我们带了这么多人,很快就能控制住火势!” “大家一起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第13章 我要你死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起火的地方走去。 “等等。”眼看着距离某个地方越来越近,李芊芊心中涌出一抹不详。 她一把拉住正在带路的丫鬟。 “具体是哪里起火了?” “就是您给江二小姐安排的客房那里。”丫鬟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怎么会是那里!”李芊芊脸色一变。 她还记得自己让人把江清雅打晕以后,就扔在了那个客房内。 李芊芊急忙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锦瑟,你快去找几个侍从,先进客房看看具体情况。” “好的,小姐。”锦瑟领命,偷偷离开队伍,然后从小道往客房跑去。 李芊芊看着锦瑟离开的背影,心里暗自祈祷。 江清雅你可千万别出事,我真没想放火烧死你! —— 众人来到客房门前时里面的火已经延绵了几米。 宁远伯府的下人们正在往火势猛烈的地方泼水。 跟随而来的夫人小姐们立即招呼着自家的随从也赶紧加入其中。 很快,火势被控制住了。 大家走进庭院内,看着已经被烧的黢黑残破的庭院,多少有些唏嘘。 “幸好只是庭院着火了,并没有危及房屋。”礼部尚书的夫人拍了拍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今日多谢诸位。”宁远伯夫人笑着对大家说,“等过些时日,我再组织一场诗会,一则为了感谢大家相助之情,二则我们也好再热闹热闹,届时还望赏脸呀。” “那是自然。” “夫人客气了。” 正在大家说话时,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嗯……好哥哥……你快些……” “高门小姐就是和外面那些娼妇不一样,真带劲啊。” “李哥你快点,兄弟们都等着呢。” 什么情况? 大家互相看一眼,然后再下意识的将目光都聚集在眼前的房门上。 场内一片寂静,屋内的调笑声,娇喘声愈发明显。 初时只有年长的夫人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未经人事的小姐们也跟着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 他们的目光从房门上,落在了宁远伯夫人身上。 赏花宴期间,接二连三的出现丑事,对于当家主母的名声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宁远伯夫人维持了一天的笑意,在此刻彻底沉了下来。 但想到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她只能再强撑起笑容:“想来今日大家也累了,不如我们先散场,等以后再聚?” 主人家都如此发话了,大家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皆都礼貌告辞。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 “你们,跟我来。”宁远伯夫人冷着脸,大步往客房走去。 李芊芊被吓懵了,她没想明白,为什么今天的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但看着母亲已经去了,也只能忐忑的捏着帕子跟上前去。 “砰——” 门被人大力推开。 一股猩甜的怪味直冲而来,定睛看去,只见床榻上隐隐绰绰躺着两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他们身侧还站着两个穿着短打衣服,面容猥琐的男人。 那床榻四人,因中了大量催情药的缘故,脑子里面只剩下了那等事情。 就算如今有这么多人闯入,他们依旧仅仅围绕在女人身边不愿离去。 “我好难受,哥哥……”女人的娇喘声再次响起。 “拿下他们!”宁远伯夫人满脸厌恶的用手帕遮住了自己的鼻子。 “别,别过去!”李芊芊在门外就觉得这声音耳熟。 如今再听到,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正是自己的好姐妹江婉婉的声音吗? “芊芊?”宁远伯夫人这才发现,李芊芊竟然跟着自己进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厉斥,“这是你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儿该来的地方吗!?” “母亲,我……你……你们先别过去!”李芊芊第一次被母亲如此严厉的呵斥,眼眶忍不住发红,但想到好姐妹的名节,她又不得不继续阻拦。 “李芊芊!你怎么回事?”宁远伯夫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件事情与你有关?” “没有!”这件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李芊芊的承受范围。 她崩溃道:“我只是想帮婉婉教训一下江清雅,可现在里面的人怎么会变……” “李小姐。”她还未说完。 就被身后走来的人打断了言语。 “你说什么?”江清雅从门外走来,精致明艳的容貌在阴影下显得有些妖冶。 她明明在笑,却让李芊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里面暧昧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江清雅状作惊讶的抬头:“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快走两步,一把将遮挡在床榻前的帷幔掀起。 白花花的身子立马展露在大家面前。 “妹妹!”江清雅似是受不了打击,往后猛退了两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做什么!” “宁远伯夫人!”江清雅回头看向脸色僵硬的宁远伯夫人。 “我们姐妹二人好好的来参加宴会,却在你府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们江家一个解释?” 那三个男人被打扰了兴致,昏黄的眼光一转,竟落在了江清雅和李芊芊等人身上。 他们狞笑着往在场的女子身上扑去。 “啊——” “滚开!” “你们快上去拿下他们!还在等什么!”宁远伯夫人被人护着往后退了两步。 家丁们一拥而至,将那三人按在地上。 李芊芊忍着害怕,找出客房里的衣服上前想要给江婉婉穿上。 却被江婉婉一把拉住胳膊,拽倒在了床榻上。 宁远伯夫人见此,又赶紧让家丁们将李芊芊解救出来。 拉扯间,冷风吹过,江婉婉混浊的眼睛终于清明了几许。 她先是发现自己身上的情况不对劲,紧接着环顾四周,在对上那么多人的眼睛时,她崩溃的尖声厉叫。 “啊!!!” “江清雅!是不是你!”江婉婉猩红着眼睛看向江清雅。 她踉跄着从床榻上爬起来,直接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冲着江清雅的脖子就要扎去。 江清雅闪身躲过。 江婉婉跌落在地上:“江清雅!我要你死!!!” 第14章 脱身 江清雅假装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江清雅,你到底在装什么!若不是你害了我,今日躺在这里的人就该是你,而不是我!”江婉婉的眼睛通红,向来娇美温柔的五官变得扭曲狰狞。 她恶狠狠的盯着江清雅。 害怕、仇恨、怨怼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若是可以她恨不能直接将江清雅扒皮抽骨,以此泄愤。 “我害你?”江清雅点出,“你我除却刚来宁远伯府时,短暂的接触了一下以外,其余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且,这处客房也是独属于你一人的。我如何能害你?” “妹妹如此诬告我,不如我们这就去报官,查明真相以证清白。” 说着,不等江婉婉反应,江清雅就要转身往外面走。 这下不止江婉婉慌了,就连宁远伯夫人也不得不出面阻拦她。 “万万不可!”宁远伯夫人一边让身边的丫鬟将江婉婉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对江清雅说,“自古以来名节对女子而言都比命还重要,如今事情虽已发生,无力更改,但还是应该尽一切可能封锁消息。” “自家姐妹闹闹脾气很正常,可别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你说对吧?江小姐。” 江清雅点头,语气诚恳:“夫人说的是。” “那就要麻烦夫人,好好敲打手下的人,千万别让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这个你放心。”看稳住了江清雅,宁远伯夫人淡淡松了口气。 “我刚刚已经着人通知了家父,想来他应该马上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还请夫人和家父商议吧。清雅还有别的事情,暂且告退了。” 江清雅话音刚落,就要小厮跑来说:“夫人,江大人求见。” 宁远伯夫人:“……” 很好,气松早了。 江清雅离开宁远伯府的时候,顺便去了趟绑着那三人的地方。 两名黑衣人已不知所踪,唯留一个丫鬟满脸青肿,衣衫褴褛的躺在原地。 眼看着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江清雅走到她面前。 那丫鬟勉强抬起头,在看到江清雅的那一刻,眼里迸发出剧烈的光。 “江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她白皙的脸颊上满是血污,手指颤巍巍的想要扯江清雅的衣袍。 江清雅任由她动作,语气冷冷:“你确定什么都愿意?” “我确定!”丫鬟哭着哀求,“江小姐,从今以后奴就是您的人,只要您需要奴做什么都行。” “好。”江清雅拉着对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 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 魏王府。 江清雅带着丫鬟刚走进魏王府,就明显感觉到今日的魏王府内有些奇怪。 还未走几步,迎面碰见栖月步履匆匆的往出跑。 “怎么回事?”江清雅问道。 栖月看到江清雅,急忙说:“王妃不好了,王爷自早晨被太子召见以后,至今没有回来。” “太子?”江清雅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他召见王爷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栖月摇头,“但每一次太子召见后,王爷都会受一些伤……” “受伤?”江清雅眉头紧蹙。 她终于意识到了,魏王府的奇怪之处究竟在哪里。 太安静了。 整个府内除了偶尔有丫鬟走动的声音以外,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原本驻守的侍卫巡逻的家丁全都不见踪影。 “沈青他们呢?”江清雅问道。 “王爷之前吩咐过,若是他超过晚饭时分还未回来就让府内的侍从们前去寻他。” “原来是这样。”江清雅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丫鬟递给栖月,“你找个地方将她关押起来,我去找王爷。” 栖月接过人也没多问只说:“王妃一切小心。” 苍穹泼墨,暮色四合。 江清雅先是沿着王府到东宫的官道走了一遭。 一路上,除却行人和小贩以外,没有任何厉北城的踪迹。 她又按照记忆,去几处惯常走的巷子内寻了寻,依旧一无所获。 站在长街上,江清雅大脑飞速运转。 很快她将目光锁定在了某处蹲在墙角的乞丐。 三块银子落下,江清雅简单描述了一下厉北城的模样,乞丐立马召集所有同伴,经过商讨,最终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指了指东北方向:“贵人,大概一个时辰以前我好像看见有一队人马往那边去了。其中就有你所描述的那位。” “好。” 江清雅按照老伯指的方向,一路向前。 终于在城门的边缘位置,她听到兵器相交的打斗声。 江清雅俯下身,慢慢摸过去。 透过郁郁葱葱的草丛,她看见厉北城被王府的人护在中间,而他们身前则围绕着七八十个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 双方目前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除了厉北城以外,其余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血痕。 特别是沈青,他的半边衣衫已经被殷红色的血整个浸湿,若再得不到治疗,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失血过多而亡。 情况危急,江清雅思考了一下,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个火折子。 然后又去旁侧折了几根柔韧性极好的树枝,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弓箭,将枯草紧紧的捆扎在箭矢前端。 “咻咻咻——” 三支箭矢犹如火龙一般直冲着黑衣人而去。 “啊!” “咻咻咻——” 原本对峙的局面,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火龙出现了骚乱。 “突围!”厉北城冷声喝道。 王府内的人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怒吼着冲了出去。 黑衣人被前后夹击,队伍开始溃散。 厉北城加大攻势。 很快黑衣人死伤大半。 等到江清雅制作的箭矢全部放完时,她和厉北城之间仅隔十米。 江清雅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足尖一点,加入了厉北城的队伍中。 “竟然是你?江清雅?”厉北城看到江清雅的那刻,冷且沉的眸子轻晃了一下。 第15章 受伤 “怎么?很意外?”江清雅笑着扬了扬眉,一掌斩在了黑衣人的脖颈处,并在另一个黑衣人打来之时,腾空而起,一脚将其踢飞。 厉北城:“……” 何止是意外? 他虽早知道江清雅会些武艺,却从没想过对方竟会如此精湛。 作为曾经的将领,他能很快感觉到,江清雅的身体素质可能略有些弱,但动作绝对是一拳一腿在打斗中实战出来的,而不是所谓的花拳绣腿。 可是,江清雅如何实战? 又在哪里实战? 厉北城盯着江清雅,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和好奇。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倒下,王府众人总算突出重围。 就在大家心口压着的石头即将落下之时。 “小心!”厉北城黑眸一冷。 原本已经被砍倒在地的某个黑衣人,突然暴起往江清雅的身上攻去。 江清雅急忙侧身,但只能堪堪躲过要害。 那刀狠狠地砍在了她的脊背上。 “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厉北城的掌风在同一时刻抵达。 “砰——” 雄厚的内力之下黑衣人瞬间化为了血雾。 “江清雅,你还好吗?”厉北城滑动轮椅,接住江清雅。 鲜血喷涌,江清雅咬牙忍住疼痛,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瓷瓶。 这是她昨天按照以前的习惯,刚配的止血药丸。 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转眼竟成了救命的东西。 她一口服下三颗,血勉强止住。 “厉北城。”江清雅脸色苍白,语气认真,“我今天是为了救你才来这里的。” “我知道,你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回王府了。”王府众人簇拥着厉北城和江清雅来到了马车前,身边的景物,往身后快速划过。 “嗯,你记得好好医治我!”江清雅说着,感觉自己的头实在晕的厉害,“还有,你把这个药给沈青,也让他服用三颗。” 眼前白光浮现。 她趁着自己最后一丝意识还存在,勉力说道:“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厉北城:“……” 他沉默良久,语气冰冷:“沈青!” “属下在。”外面的沈青听到厉北城的话,立马来到了马车前。 厉北城掀开车帘,然后将江清雅的瓷瓶扔给了他。 “王妃,让你吃三颗止血。” 沈青急忙接下:“谢王爷,谢王妃。” 厉北城撇了他一眼,直接放下了车帘。 沈青拿着瓷瓶,站在外面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瓷瓶。 他有些茫然,为什么他刚刚从王爷的身上感觉到了对他的杀意? 嗯…… 一定是他感觉错了! 沈青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然后赶紧从瓷瓶里倒出三粒药。 刚刚他可是看到,王妃吃完药身上的血就立马止住了。 回到了魏王府,有人上前想要从厉北城手中接过江清雅。 厉北城只淡淡看那人一眼,侍从当场跪倒在地。 “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去请林陌。”厉北城说道。 说完,他直接抱着江清雅往主屋走去。 刚把江清雅安顿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哀嚎。 “厉北城,你最好是死了,不然老子跟你没完!”一个穿着月白色中衣的男子,被王府暗卫扛在肩头冲了进来。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已经睡下了?!”林陌气的发疯,“然后你的人突然闯进来,直接把我掳走了!” “要不是认识你们王府的衣服,我当场得给他来两针!” “闭嘴!”厉北城看见昏迷中的江清雅微微蹙起了眉冷斥道。 “赶紧过来看看。” “咦?不是你生病了?”林陌从侍卫肩头下来,他一边揉着腰,一边往厉北城身边走去。 在看到厉北城床榻上的女子后,他瞪大了眼睛:“她是谁?你竟然会让旁人睡你的床?” “这不会就是你的王妃吧?” 林陌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江清雅,厉北城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嘿,还不给看?厉北城,你行呀,铁树开花。”林陌打趣道。 厉北城脸一黑:“你再废话,我就派人把你的药田全部毁了。” “别呀,我不开你玩笑了还不行。”林陌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 “那你先让开,我给你王妃把把脉,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林陌把脉途中,厉北城说:“她刚刚被人在后背砍了一刀,出血比较大。” “嗯”林陌点头,“就脉象而言,她的身体很健康,晕倒的确是因为失血过多。” “等等,你说她刚刚被人砍了一刀?” 林陌惊诧了看着干净整洁的床褥:“你已经给她处理了伤口?” “还没有。” “那她的血怎么止住的?”林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伸手就要去扒拉江清雅的衣服,“被刀砍伤,若是没处理,不可能这么快不出血了。” “林陌!”厉北城一把按住林陌的手,“她刚刚给自己吃了止血药。” “什么止血药有如此奇效?你拿来让我看看。”林陌的眼里满是兴奋。 厉北城:“……” “她目前情况怎么样?你赶紧给她治疗!” 林陌耸耸肩:“就是失血过多,然后可能刀伤需要处理一下。” “我给你开点抗感染补血的药内煎外敷,大概明日她便能醒,伤势……嗯,半月就能左右痊愈。” 听到准确的回答,厉北城松了口气。 “不过……”林陌顿了一下。 “怎么?”厉北城皱眉。 “她的止血药在哪里放着?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林陌追问。 厉北城沉默了一下说:“药是她自己配的。” “她还会医?!” “等等,厉北城,你上次让我来给你看腿,然后发现堵塞的经脉不知为何有些松动,不会也是她干的吧?” 厉北城:“……” “好好好。”林陌连连叹气,“我把兄弟揣兜里,兄弟把我踹沟里,我对你劳心劳神,你发现好东西,却不愿意跟我分享半分,你……” “没事了,你赶紧滚。”厉北城不耐烦的说道。 若是以前,林陌听到这话,肯定立即离开了。 但今日,因为江清雅的缘故。 他直接往旁侧的椅子一坐。 “我不!” “我要等她醒来!” 第16章 污蔑 翌日清晨,江清雅还未醒来。 厉北城坐在外面的桌子上,查看这几日来往的各类文书信件。 “江清雅,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昨天的事情就是你故意陷害,让我出丑……” “王爷,江二小姐闹上门来了。”栖月推门进来。 “所为何事?”厉北城头也不抬的问道。 “她说昨天,王妃在赏花宴上陷害亲妹,心思歹毒。” “她如何进府的?”厉北城皱眉。 “她到底是王妃的亲妹,家丁也不敢拦着。”栖月犹豫了一下说,“而且这府上如今到底是王妃在掌管中馈,如今她昏迷,我们也不好善做决断。” “江清雅,我们都是江家的女儿,同气连枝,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该如此欺辱我!我知道你在家,你赶紧出来!我要带你去江家祠堂,让族老们好好评评理。” 江婉婉的声音不断传来。 厉北城烦躁的捏了捏眉骨。 转动轮椅,往门外走去。 “吱呀——” 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原本还在叫嚣的江婉婉立马噤声了。 “姐,姐夫,您今日在府呢。”她放下推拉家丁都手,表情温婉柔弱。 “江二小姐如此大闹王府,可是对本王有何不满?”厉北城冷冷的看着她,俊美的脸上不带半分感情。 “姐夫我怎么会对你不满呢。”江婉婉摇头,眼里含着泪水,“只是昨日在宁远伯府,姐姐对着婉婉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婉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才想着来找姐姐要个缘由,婉婉也好……” “江二小姐。”厉北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的王妃,我自己了解,若非是你有错在先,她断不会对你发火。” 江婉婉表情一滞。 她眼中闪过阴冷的恨意,表情却还维持着温柔的模样。 “姐夫,你可能对我这个姐姐不够了解,她自小生活在乡下,性子粗鄙敏感,时常……” “闭嘴!” 厉北城不耐烦的说道:“江二小姐,若让本王再从你口中听到污蔑王妃的话,本王定不会轻易饶你!” 江婉婉张口,还想说什么。 “来人。” 厉北城命令:“将她赶出去。” 原本围绕在江婉婉身边,不敢动手的家丁们听到厉北城的话,直接对着江婉婉以及江家其余下人说:“请吧,诸位。” 江婉婉还想上前。 家丁直接拔出佩剑。 冰冷的寒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好像下一秒就能见血。 “小姐,不如我们先走吧,反正夫人还有别的法子。”跟在江婉婉身边的嬷嬷压低声音说道。 江婉婉恨恨的看了眼主屋,只能咬牙离开。 昨日她因江清雅陷害,失去了清白,虽然消息被宁远伯府和江家联手压了下来,但她还是被江父狠狠扇了两巴掌,并在祠堂中跪了一夜。 若非母亲给江父出主意,说她既有办法保住自己的名誉,且还能把脏水全都泼到江清雅身上。 江父怕早就将她沉塘,或者将她的头发绞了扔去家庙做姑子。 “你说母亲的主意真的有效吗?” “而且那个残王竟然这么护着那个贱人,若非是他,今日我定是要撕烂江清雅的脸!” 离开魏王府后,江婉婉想到昨日自己的所有遭遇,以及方才厉北城对于江清雅的种种维护。 她就气的心肝脾胃连着一起疼。 “护着便护着呗,不过是个残废罢了。”嬷嬷不屑的说道,“而且我们来魏王府闹着一场,本也不是为了真将江清雅怎么样,而是让满京城的人都好好看看,您容光依旧,身子极佳。” “这样他们才会信服,昨晚真正在宁远伯府失贞的人,是江清雅而非您。” “母亲这样真的行吗?会不会被人看出马脚?” 连番在江清雅身上栽跟头,让江婉婉有些惴惴不安。 “放心吧。”嬷嬷安抚她,“咱们派出去散布流言的人皆都乔装打扮过,必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您且等着吧,今日天黑前,满京城都会知道江清雅被多人轮jian,失去清白。” “自此以后,她就是那阴沟里的老鼠,只要敢出现,就会被所有人唾弃辱骂,而您则依旧是才貌双全的高门才女。” 江婉婉听着嬷嬷的话,幻想着今后江清雅的处境,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下来。 “江清雅就算你百般算计我又如何?贱人就是贱人,给我提鞋都不配!”江婉婉拂了拂自己的发梢,语气得意。 “正是如此。”嬷嬷奉承道,“她根本不配和您相提并论。” —— 下午时分,江清雅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厉北城问林陌:“你不是说她今日便能醒?” 林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反问:“怎么?今天结束了?” “王爷,不好了,出事了!”沈青从门外走进来。 “又怎么了?”厉北城黑着脸看向他。 大有他若说不出所以然,就直接将他打杀出府的势头。 沈青缩了缩脖子,顶着厉北城强大的威压说道:“今日坊间大面积流传,昨日王妃在宁远王府内被四五人玷污,失去清白……” “荒谬!”厉北城还未说话,林陌直接反驳,“我把过她的脉,近期根本没有任何夫妻生活!” 厉北城:“……” “还有……” “说!”厉北城厉斥。 “月妃来了。”沈青说道。 “什么?”厉北城皱眉,“她来做什么?” “应该是听到了坊间的传闻?”沈青有些不确定。 “现在到哪里了?” “刚转过长街,看时辰,应该马上到王府门口了。” 厉北城:“……” “你看顾好她,我还有事,去去就来。”厉北城对林陌说道。 “你放心去吧。”林陌摆了摆手,“你王妃这边有我,肯定出不了什么乱子。” 厉北城点了点头。 —— 刚刚走到前厅,厉北城就看到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女人身着一袭绛紫色宫装,金线交叠绣出凤凰于飞的暗纹,岁月非但没有在她的脸上落下痕迹,反而使她比之年轻时多了几许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你的好王妃呢?” 第17章 月妃驾到 “你要做什么?”厉北城皱眉问道。 “怎么?作为你的母妃,本宫还不能来见见你的新妇了?”月妃看着厉北城,语气淡淡。 “她现下有事要忙,没空来见你。”厉北城说道。 “哦?”月妃说,“什么事情要忙到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不若说出来让本宫听听。” 厉北城眉头皱的更紧:“你到底要做什么?” “本宫要做什么?” 月妃冷笑:“本宫还要问问你们准备做什么。” “厉北城,你别告诉本宫对于外面的传言你丝毫不知。” 厉北城说:“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这件事情我会着手去解决,不劳您费心。” “她是不是那样的人你说了不算。” 月妃说:“你赶紧让她来见我,闹出这么大的丑闻,还敢摆架子?” 正说话,有三个丫鬟前来给月妃上茶点。 月妃拿起品了一口,直接扔在了丫鬟头上。 瓷片碎裂,鲜血顺着额头留下,丫鬟们急忙跪在地上。 “你们主子就是教你们这样接待客人的?茶水如此滚烫,是想要烫死客人吗?” “月妃娘娘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月妃没说话,只是看了眼站在旁侧的两位女官。 “冒犯了贵人,岂是一句道歉便能过去的。”女官走到丫鬟面前,如同雨点一般的巴掌接连落在了是三个丫鬟脸上。 丫鬟们不敢闪躲,只能一边哭着求饶,一边承受伤害。 不过瞬息,她们就发髻散乱,两边脸颊高高肿起。 “够了!”厉北城冷斥,“这是是魏王府,而非锦绣宫,月妃娘娘此番若只是为了教训人,还请回吧。” “好一个魏王府。”月妃沉下脸色,“厉北城,你是不是还没看清局势?” “坊间传出如此流言,不管是真是假,你那王妃的清白必是保不住了。” “如今,本宫前来尚且只是喊她问话。” “若是传到陛下耳中,要的可就是她的脑袋。” 月妃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显然是铁了心的要见江清雅。 但江清雅如今昏迷不醒,如何前来? 且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也决不能透漏一星半点江清雅受伤的事情。 毕竟,真实原因无法放在明面上解释,含糊不清则会连累江清雅坐实荒谬的谣言。 “厉北城?”月妃见自己说的如此明白,厉北城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脸上的愠色更浓,“你是双腿残了,不是脑子残了,你……” “月妃娘娘。” 正在两人对峙,战火一触即发之时。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江清雅身穿一袭玄色镶暗红色的祥云纹的长裙,从远处走来。 她画着淡妆,头发用玉簪挽起,深邃精致的五官因为衣着简洁的缘故,减少了几分艳色,显得温婉大方。 “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接待略有疏忽,还请您谅解。”江清雅笑着上前,站在厉北城的身边,有些嗔怪的轻推了他一下。 “你也真是的,再重要的事情,也重要不过月妃娘娘,干嘛拦着栖月不让她告诉我呢。” 厉北城表情一滞,然后不着痕迹拉过江清雅的手,温声道:“我这还不是怕你受累。” “你呀,就是太小心了,我那有那么娇贵?”江清雅笑着说完,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那三个受罚的丫鬟身上。 她笑容一落,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们也真是的,月妃娘娘可是咱们府上顶顶重要的贵客,就算你们眼皮子浅没见过这般如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也不该失了分寸!” “两位姐姐快别打了,小心累着你们的手,等会我会亲自派人好好教训她们的!” 说着,江清雅直接喊了三四个丫鬟,将她们搀扶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月妃原本还在震惊厉北城和江清雅的相处模式。 转瞬便被江清雅占领了主场。 “好好好,厉北城,你这个王妃果然如本宫想的一般厉害。”她自当上月妃后,很少再吃过这样的暗亏,一下子还被气笑了。 “能得月妃娘娘这般夸赞,是清雅的福气。”江清雅顺势应下。 月妃:“……” 丫鬟已经被带走,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也出现了,若她再抓着下人不放,反而显得她过于严苛。 月妃遂换了方向开始询问魏王府内的种种吃穿用度,人情往来,管事打点。 以期从这些方向拿到江清雅的错处。 不过一个小小的乡野丫头,还真能反上天不成? 然而让她没料到的是,江清雅竟对这些对答如流。 丝毫不输百年世家从小培养的高门贵女。 “想来说这么久,月妃娘娘肯定渴了。”江清雅从丫鬟手中接过重新泡好的茶水,递到月妃面前,“您尝尝这个,乃是今年新摘的雨前龙井。” 月妃瞥了她一眼,没伸手。 江清雅大大方方的将茶盏放到了她身侧的桌子上。 月妃:“……” “你嫁来这么点时间,能将内宅事务处理成这样,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不过,对于坊间如今对你的传言,你怎么看?” 月妃紧紧的盯着江清雅,眼里充满了审视。 江清雅佯装茫然:“传言?什么传言?我今日一直在翻看账本,还未抽出时间听流言八卦。” 既然话已挑明,月妃也懒得再多费口舌虚与委蛇。 她直接说:“坊间传闻,你昨日参加宁远伯府赏花宴,和数名男子发生龌龊之事,对此,你怎么看?” “什么!这是谁传的?”江清雅立马站起来,满脸愤慨,“到底是谁如此恶毒,竟平空污我清白。” “王爷,我们去报官!让官府好好评评理!” 说完,江清雅作势就要往出走。 厉北城也跟着调转轮椅。 “快给我拦下他们!” 月妃提前料想过江清雅的反应。 若她做的,她肯定惊慌失措,然后开始各种甩锅或者祈求。 若不是她做的,那她肯定会感觉到屈辱非常,哭着要大家给她主持公道。 可她万万没料到,江清雅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报官。 而她那个儿子竟也要跟着一起去! 他们是疯了吗! “月妃娘娘,你为什么要拦住我!我要去以证清白!” “这样的脏水泼下来,简直就是想要我的命呀!” 第18章 百毒不侵 “你们两个先给我坐下!”月妃气的又摔了手中的茶盏。 到底是厉北城的亲妈,江清雅也不好真把月妃气出个好歹。 她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 月妃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将胸中的燥郁之气散开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坊间的流言是假的?”月妃梳理了一下思绪,从开始问起。 “自然!”江清雅义正言辞。 “那你昨日去没去宁远伯府参加赏花宴?” “去了。”江清雅说,“但宴会开始没多久,我衣衫被婢女弄脏了。” “换衣途中,想着再回去也不过是送上门继续让那些人嘲讽,于是我就先行离开了。” 江清雅真假参半的说道。 初次见面,本就很难判断对方的为人。 月妃又对她和厉北城如此剑拔弩张。 若她将真相和盘托出,月妃只要愿意,便有千万种办法将脏水彻底坐实在她身上。 既如此,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不错。 “也就是说,昨天宁远伯府内有没有人失去清白,以及若真有这个人具体是谁,你一概不知?”月妃咄咄逼问。 “对。”江清雅肯定。 “那你如何证明这条流言为捏造?”月妃说,“你根本没办法证明你自己。” “我为什么要证明我自己?”江清雅反问。 “别人污蔑我,和该别人拿出证据证明,而非让受害者自证吧?” “清者自清,谣言这种东西,只要有心人稍加引导,便能闹得满城风雨。” “月妃娘娘身居高位多年,自是明白这些道理,又何必如此发问?” 江清雅逻辑严谨,月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月妃娘娘是因为担心我和王爷,关心则乱,所以才会找上门来。” 虽然临近秋天,但暑气依旧盘踞在空气中。 粘腻的汗液沾在刀伤上,犹如千万只蚁虫在啃咬。 江清雅藏在袖中的手掌捏的骨骼青白,她强忍着疼痛,表面笑得云淡风轻:“所以,这些事情我们会尽快解决,定不会给您以及皇家抹黑。” 江清雅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既点明了流言的不可信,又给出了明确的态度。 月妃若再追问,反而显得她别有用心。 但若是让她就这样罢休,她又总觉得丢了面子。 于是,她脸上神色变了几番。 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厉北城余光瞥见了江清雅鬓角上细密的汗水。 “月妃娘娘,天色已晚。”厉北城开口道,“若您再耽误下去,今日怕是回不了宫了。” 站在月妃旁侧的女官看了眼天色,压低声音对月妃说:“娘娘,今日早晨陛下还说要晚间来咱们宫中坐坐,算算时辰,我们的赶紧回去了。” 月妃听完女官的话。 目光从厉北城的身上划过,最终落到了江清雅身上。 “希望你所言皆为真。” “不然无论是他,还是本宫都无法救你。” 说完,不等江清雅回话,她直接站起身来,甩袖离开。 跟随她而来的宫婢太监也随着她浩浩荡荡的往府门口走去。 江清雅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扑通——” 等到他们彻底离开。 江清雅身子一软,直接往地上倒去。 厉北城急忙将她揽入怀中,怕碰到她伤口,他还特意避开了背部。 “江清雅,你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江清雅诚实摇头:“不太好。” 厉北城感觉到自己指尖有些粘腻,抬手一看,上面竟沾染上了鲜血,只不过因着江清雅穿黑红色衣裙,之前一直都没看出来。 “林陌!”厉北城刚一到主屋门口,立马扬声喊道。 林陌从里面跑出来,只看一眼,就猜到江清雅的刀伤八成迸裂了。 他一边在调配外敷的草药,一边对吩咐栖月等人前去准备热水。 等给江清雅收拾好伤口以后。 林陌瘫坐在椅子上:“厉北城,我本来还好奇,你这个王妃到底是何方人物,竟能让你这个万年铁树开花,如今我是彻底明白了,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哦?”厉北城端着江清雅的药碗,好奇的挑了下眉。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醒来第一件事对我做了什么?” 林陌扒拉着自己的衣领,脖颈处赫然有五个青紫色的指印。 “她竟然掐我!” 江清雅刚刚缓过劲,就听到林陌在哪里告自己的状。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任谁一觉醒来,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己床边,也会反应过激吧。” 当时搞得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你看,她也承认了,厉北城这下你必须赔偿我!” 厉北城淡淡的看了眼林陌脖子上的痕迹,然后短期一盏茶:“你想要什么赔偿?” 林陌眼睛一转:“倒也简单,只要你愿意让她给我试一剂新药。” “滚!”厉北城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不是?厉北城你何必拒绝的这么干脆?”林陌着急,“这药若是试成了,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呀。” 他虽然预感到依照江清雅的身体情况,今天能醒,但他完全料到,江清雅竟可以直接如同常人一般站立起来。 要知道,她可是被到砍伤了整个背部! 这么特殊的体质,他自行医以来可从未遇见过,如今好不容易碰上,定是要让她好好试试自己的新药。 “你那新药多么危险,你自己不清楚?” “富贵险中求,依照我对她的观察,这个药用她的身体来试,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林陌语重心长的劝道。 “不可能!” “不是,你们是不是要用我试药,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一下,这个药是什么?试成功如何?不成功又如何?”江清雅躺起床上听他们说的半天,只觉得云里雾里。 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好东西。 “这药若是成了,你就能自此以后百毒不侵!” 第19章 花魁娘子 “百毒不侵?”江清雅来了兴致。 她虽是金牌特工,对于医术也多有研究。 但更多的是西医疗法,中医则仅局限于会认穴扎针。 然而她如今到底身处古代,缺少先进医疗设备和手术条件,研制止血药以及给厉北城治疗寒毒,已经穷尽脑筋。 “没错。”林陌见江清雅感兴趣,他直接略过厉北城走到江清雅旁边介绍道,“我这副新药,是集我毕生所学凝结而成,里面好多味珍贵药材,外面花千金都不一定能寻得到,若非觉得你体质特殊,举世罕见,我也不会愿意让你尝试。” 哦? 江清雅抓住了关键词。 “你所说的体质特殊是何意?”江清雅问道。 “自然是近乎变态的愈合能力。”林陌啧啧称奇,“你昨晚可是被刀砍破了整个脊背,今日却能站起来行走,你不觉得震撼吗?” 江清雅:“……” 这个她倒真没发现。 因为她以前做特工的时候,身体也这样。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原主不但和她长相相同,名字相同,就连体质也一样?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听到你要去前厅,我都……” 厉北城眼看着那二人越说越起劲。 冷峻的眉眼沉了几分。 “林陌。”他说道。 “你确定依照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可以试药?” 林陌的理智因为厉北城的话,而回归了些许。 他认真想了想:“那怕是不行,那药本就烈性,她现下失血过多,胜算至少要折三成。” “不行的事情,就少说。” 厉北城说完,再看向江清雅:“昨日赏花宴到底发生了什么?” 早就料到厉北城会问,江清雅抬头对栖月说:“你去把那个丫鬟带过来。” 等丫鬟到来以后,江清雅简短的将昨日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并指着丫鬟说:“这就是我的证人。” 丫鬟立马表忠心:“江大小姐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可以作证!” “也就是说,你的那个妹妹,本来想害你结果害人不成反自害,如今倒打一耙,将脏水泼在了你身上!这也太无耻了吧!你爹也不管吗?”林陌听完了整场,气愤的说道。 “管?”提起江家那群人,江清雅冷笑一声,“如此声势浩大,仅凭江婉婉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这期间必少不了那位的手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狠心的父亲!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林陌气的狠锤了一下桌子。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厉北城问道,“将这个丫鬟交出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怎么可能。”江清雅毫不犹豫的说道,“且不论是否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不过是为了不值得的人无端惹得一身腥,他江家敢用这一招对付我,我定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女人眼眸清亮,纵使身处于暗室,却依旧犹如璀璨的明珠,让人无法忽略她的魅力。 厉北城眼底划过一丝欣赏和惊艳。 林陌忍不住为她鼓掌:“说得好!江清雅,你这性子真对我胃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保证全力以赴。” 江清雅眼眸微弯,笑道:“既如此,我就先谢过林神医了。” “不用不用,都是小事。”林陌被江清雅的笑容晃了晃眼睛,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 “林陌,天色不早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厉北城冷声问道。 “来人。” “将他给我扔出去。” 林陌一脸懵逼,不知道在何处得罪了厉北城。 他站在外面,小声嘟囔:“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脸了?” 沈青说:“王爷最近的情绪的确变化多端。” “怎么?他病情加重了?” —— 翌日,揽月楼。 一身穿青袍的男子站立在门口,他剑眉星目,鼻梁高耸,摇扇间尽显风流韵质。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刚来京中?”站立在门口的小厮看到男子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容。 “嗯。”男子微微颔首,神情骄矜,“昨日刚到,听闻揽月楼中的花魁娘子风华绝代,某特意来见识一番。” “原来您是来见兰芷姑娘的呀,这不巧了,今日正好是她登台献艺,您快里面请。” 男子跟着小厮进入揽月楼。 等雅间内只剩下他和两个丫鬟时。 栖月这才敢上前低声询问:“王妃,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呀?” “天机不可泄露。”江清雅神秘的笑了笑。 说完,她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看着那奢华精致的布景,以及来往皆姿色上乘的姑娘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此处最为有名的青楼,的确非同凡响。 雅音响,歌舞媚。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终于到了本日的重头戏。 江清雅趴在栏杆处,只见有纱幔从二层落下,十几个手提花灯的女子从两侧跑出,她们系在脚腕上的金色铃铛随着她们动作的起伏,发出阵阵悦耳的响声。 紧接着有女子从高台出现,隐隐绰绰间,虽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却能被她曼妙的歌声吸引。 鼓点加紧,女子慢慢走下台阶。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她仅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还嘈杂的环境,在此刻瞬间安静。 女子似泣似诉的歌声,犹如情人在耳边低语,让人为之魂牵梦萦。 随着歌声落下,直到鸨妈妈上来笑着让大家竞价,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五万!” “十万!” “二十万!” 千金难销美人恩,在场的男人们赤红着双眼疯狂抬价,只为获得一夜风流。 “二十万一次,二十万两次,二十……” “五十万。”江清雅在即将定价时,淡淡开口道。 众人:“……” 二楼雅间某个志在必得的公子,慢慢落下笑意,他从自己的窗户探出身子对江清雅说:“不是?你是谁家孩子?五十万买她一夜,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无碍,钱多。” 那位公子:“……”好气啊! “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鸨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若是没有,我们可就要恭喜这位公子拔得头筹啦。” 场内比兰芷唱歌时,还安静。 第20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妃,您真的要和这位兰芷姑娘共度春宵吗?” 虽然王爷交代过,一切听从王妃安排。 但眼看着发展越来越离谱,栖月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江清雅拍了拍栖月的手,“我拍下她一夜,是有别的用处。” 说完,她接着说:“你们几个一会先走,我这个事情怕是要办到很晚。” “不行的。”栖月摇头,“我们的任务便是保证王妃安全,哪有先行离开的道理?” “好吧。”见栖月坚持,江清雅也不强求,“那你们便在外面候着,我尽快结束。” 栖月:“……” 王妃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而且,她和兰芷两个姑娘家能办什么呢? 栖月压下满腹的疑问,为江清雅关上了门。 “不知公子贵姓?”兰芷微微福身,轻抚怀中的玉颈琵琶语气慵懒的问道。 “免贵姓江。”江清雅压低声音道。 “江公子?”兰芷笑了笑,媚眼如丝,“您今日是想要先听曲,还是……” 狭长的凤眸轻扫过床榻。 “早就听闻兰芷姑娘的琵琶天下一绝,自是要先听一曲。”江清雅说道。 “公子缪赞。”兰芷坐下身,修长白皙的五指轻轻搭在弦上,衣袖滑落,皓腕如玉。 悠扬的音乐响起,江清雅捻起葡萄,边吃边想一会要如何询问。 转眼,五首琵琶曲结束。 兰芷娇嗔道:“公子便如此喜欢琵琶?若再不喊停,兰芷的手怕要废在此处了。” 江清雅见时机差不多了,她笑道:“姑娘的琵琶技艺可称之为国手,小生听着入迷,不小心忘了时辰,还请姑娘见谅。” 兰芷放下琵琶,直接坐在江清雅身侧,幽兰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出。 “良辰苦短,江公子确定要浪费在这个上面吗?” 江清雅装出一副被美色迷惑的样子:“姑娘说的是,时间宝贵我们的确该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兰芷姑娘,可曾体验过三人行?” “噗。”兰芷喷出刚喝进口的茶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或者,四人行?”江清雅问道。 绕是兰芷见过无数大场面,在如此情况之下,也失去了表情管理。 她愣神半天:“江公子所说的四人行是何意?” 兰芷在内心找补,也许江清雅所讲述的四人行,并非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而是四个人同时在场吟诗作对,谈天说地? “就是四个人共行风月之事。” 兰芷:“……” “兰芷姑娘并未经历过?”江清雅见兰芷的神色变了几番,她换了个说法,“那兰芷姑娘是否听闻过?” “几男几女?”兰芷勉强摆正自己的心态。 “一女三男。” 兰芷:“……” 很好,摆正不了一点。 兰芷起身,娇容微怒:“公子是在羞辱兰芷?还是想要砸揽月楼的场子?!” “姑娘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清雅说,“我就是对这方面比较好奇,所以买你一夜,听个八卦。” 兰芷认真看了江清雅半响,发现她神色坦荡,并非在阴阳。 虽觉得实在离谱,但有人愿意花五十万听个八卦,那她也无话可说。 于是,兰芷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多人行的事情给江清雅说了一遍。 江清雅着重问了几个细节,例如这种情况下男女会有什么不同的动作,以及心态。 兰芷皆一一作答。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清雅起身对兰芷抱了抱拳:“今日劳烦姑娘了,姑娘休息,我先告辞了。” 兰芷也懒得在搭理她,只随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在江清雅推门的那一刻,兰芷的目光突然被江清雅耳后的某个黑点吸引。 咦? —— 江清雅刚踏出房门,栖月急忙迎了上来。 她先是桑夏打量了一遍江清雅,确定对方无论是发髻还是衣袍都如最初那般整洁后,悄悄松了口气。 “公子,我们如今干什么?” “自然是回王府。”制定下一步计划。 江清雅摇着扇子,脚步轻盈。 按照从兰芷哪里得到的消息,江清雅连夜提取关键词,编出了好几个宁远伯府内江家二小姐夜战数男的香艳脚本。 然后第二日天还微亮,她就派出六个魏王府的侍从扮做普通百姓,将这些版本送到了各个京中有名的说书先生手中。 相比于江家曾经那个含糊其辞,经不起推敲的流言,这些话本人物准确细节满满,让人一听就觉得这必是有经历的人才能说出,从而开始自行脑补,深信不疑 想要压住一个流言最简单最快的办法,便是起一个比它更劲爆更真实的流言。 和她一个现代人玩舆论战?看她如何玩死他们。 —— 果然,如江清雅所料。 不过一个早晨,江婉婉一人战三男的事情,就如同一阵飓风席卷了整个京城。 上至朝廷官员,下到平头百姓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江父站在诸位同僚中间,感受着他们似有若无的视线,恨不能现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早朝结束。 江父谁也不理,直奔江府。 刚一进门,他大喝一声:“江婉婉呢?赶紧让她来见我!” “这个时间,小姐应该还在睡觉。”下人如实说道。 “睡睡睡!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她还有脸睡觉?!”江父气的面色扭曲,怒火冲刷之下,他直接往江婉婉的闺房走去。 “老,老爷。”守门的丫鬟看到这样江父被吓了一跳,根本不敢阻拦。 江父一掌推开门,冲到江婉婉床榻前,对着她就是两巴掌。 睡梦中的江婉婉被打的一懵。 睁开眼,看到江父狰狞的脸她吓得哆嗦:“爹爹,你怎么了?” “孽畜!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来人,给我拿白绫来,我要勒死她以振家风!” 第21章 第二针 江婉婉哭着说:“爹爹,你到底怎么了?江清雅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解决了?” 江父冷笑一声:”“好好好,我就让你听听如何解决了。” “我只给你们一刻钟,赶紧给你们小姐休息好,戴上帷帽。” 丫鬟们赶紧应是,江婉婉一边哭一边被迫穿好衣服。 江父领着江婉婉来到了某处茶楼外。 说书先生刚好说到了三名男子进入江婉婉所在的客房,四人碰面犹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原来我们之前都八卦错了,真正偷情的人不是江大小姐,而是江二小姐啊。” “这江二小姐不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吗?怎么私下如此放荡?” “可不嘛,看着高贵冷清,这私底下怎么比魅香楼的姐儿还厉害。” …… 这些声音犹如一记又一记的巴掌,狠狠扇在了江婉婉和江父的脸上。 江婉婉的神情,从开始到莫名其妙,慢慢变成恼怒气愤,最终归为惨白。 “爹爹,他们说错了!”她近乎执拗的说道,“这是江清雅,不是江婉婉,他们把名字搞错了。” 说着,她竟想要下马车,去和底下的人对峙。 “你还嫌不够丢脸!”江父对着江婉婉又扇了两巴掌。 江婉婉顶着红肿的脸,面容麻木,她念叨:“这些都该是江清雅承受的!那个贱人,她就是一个下贱胚子,活该被所有人耻笑谩骂,她……” 江父看着江婉婉这个样子,脸上尽是冷漠和狠厉,丝毫不见当初那副爱女如命的慈父模样。 —— 江清雅忙碌了一晚上,回笼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睁开眼就看到栖月满脸喜悦的站在她床前。 “王妃,您真是料事如神。”栖月激动握紧自己的手,眼里全是对江清雅的敬佩。 “哦?看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江清雅波澜不惊。 “何止是顺利!”栖月一边服侍江清雅梳洗,一边跟她分享如今京中的局势,“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江二小姐在宁远伯府以一女战三男,哦不,四男,五男也有……的事情。” “您之前的那些传言,如今已经彻底被压下去了。” “而且据看守在江家的侍从来报,江家今天早上大闹了一场,江大人拿着白绫扬言要勒死江二小姐,若不是您那个继母用命阻拦,如今那江二小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江清雅昏迷的那个早晨,栖月亲耳听见,江婉婉如何谩骂侮辱江清雅,之后她又跟着经历了江家散播谣言,月妃登门找茬等事情。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若非他们王妃聪慧运筹帷幄,如今江清雅的下场,绝对比江婉婉惨上百倍。 如今大仇得报,她是真心实意的替江清雅开心。 这一切本就在江清雅的预料之中,她倒没有任何惊讶,只是…… “你们知道林芸意具体如何阻拦的吗?” 江父其人最在意的永远是自己的官位和江家的荣辱,江婉婉闹出这样的事情,他必是要勒死她的。 但现下的结局却是暂时放下,那显然不仅仅是林芸意用命相求那么简单。 “这个离得实在太远,没能听清楚。”栖月遗憾的说道。 “倒也无碍,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江清雅和栖月正说着话,听到身后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 回头望去,果然是厉北城来了。 江清雅扬了扬眉:“怎么样?我处理的如何?” “嗯,还不错。”厉北城颔首道。 说完,厉北城转头对栖月说道。 “你们先出去。” 栖月等人立马退出房内。 “什么事情?竟要如此郑重?”江清雅疑惑道。 “你背上的刀伤恢复的怎么样?”厉北城询问。 “还可以。”江清雅如实道,“林陌的药不错,我那里如今已经彻底结痂了。” “嗯。”厉北城顿了一下,“既如此,第二针何时能扎?” 他看着江清雅,黑眸深邃,波涛暗涌。 江清雅一算时间距离上次给厉北城扎第一针,竟已过去了临近一个月的时间。 她默了默然后说:“明日便可以。” “好。”厉北城得到准确答复,刚准备再说些什么。 “叩叩叩——” “厉北城,江清雅你们两个快出来。”林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厉北城脸色一黑,看向门外。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快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林陌持续敲门。 江清雅看着厉北城的神情,轻咳了一声压住笑意:“我去给他开门。” 门一打开,林陌大踏步的走进来。 “你又怎么了?”厉北城冷声问道。 “我在方才收到飞鸽传书,逍遥谷出了事情,我得赶紧回去,所以特意来跟你们道个别。”林陌说道。 “嗯,我们知道了,你走吧。”厉北城面不改色的说道。 “厉北城?你好狠的心!有事半夜把我从床上薅起来的是你,如今嫌弃我赶我走的人也是你,你这个……” 眼看着这个活宝又演上戏了,为防止事态进一步离谱,江清雅打断:“你那边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我们帮助吗?” 林陌说,“倒也不用,我自己就能解决。” “但你若是实在想要帮忙,不如就把你那个止血药以及如何治疗厉北城的方法告诉我吧。” 江清雅:“……” 早知道这个人蹬鼻子上脸的劲头,她就不该开这个口。 “怎么?你不愿意给?我们不是最好的好朋友吗?”林陌说道。 “止血药是这个,我给你两颗,你自己回去研究,配方并不难。”江清雅头一回见到比自己还混不吝的人。 “但治疗他的办法,比较复杂,就算我想要告诉你,也至少要三天三夜才能讲完,你怕是等不及。” 江清雅以为林陌还会跟她拉扯,脑海中已经规划好要继续说那些推脱之词。 谁知林陌听她这样说了以后,直接接过止血药,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半分停留。 “那正好等我下次带新药过来时,你再告诉我吧。” 江清雅:“……” 她怎么莫名有种自己砍价砍失败的无力感? —— 因着第二针相比于第一针,更为艰难凶险。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江清雅特意写了药浴的方子,让厉北城从今夜起开始浸泡其中。 熬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太阳刚刚浮出山峦。 江清雅确定桶中的药材已全部变白。 “可以开始了。” 她拿出银针,顺着厉北城的脊柱一寸一寸的往下摸,不断感受着他双腿经脉的动向。 第22章 按摩 “就是这里。”江清雅神色一凛,手中的银针准确无误的扎中穴位。 长久凝结在此处深入骨髓的寒毒因此而开始四处散开。 从银针处起,经脉不断的跳跃,好似里面藏着上百只被束缚的虫子。 厉北城的额头瞬间渗出大量冷汗,垂在水中的大掌紧握成拳,青筋凸起,身躯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若是疼,可以喊出来。”江清雅轻声说道。 作为医者,她很清楚厉北城如今的痛感究竟有多么猛烈。 “不用。”厉北城深邃的黑眸之中,充满了血丝。 他咬牙对江清雅说:“你去给我找个毛巾过来。” “好。” 江清雅拿来毛巾,直接递到了厉北城嘴边。 原本殷红色的薄唇如今已血色尽失,唯有一排牙印被深深地拓印其上。 看着对方如此模样,相比于初见时的根本不在意,本次江清雅竟意外感觉到她的内心有些酸酸涨涨的痛感。 “我会一直在这里,你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江清雅叹了口气,坐在了厉北城旁侧。 时刻关注着对方的变化。 室内从亮变暗,江清雅始终没有动过分毫。 熬到了后半夜厉北城总算从那一波又一波的痛感中稍缓过来。 “江……”他抬眸,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在触及到江清雅趴在桌子上熟睡的侧脸时淹没在了唇齿间。 烛火摇曳,暖玉生香。 厉北城黑眸微闪,双臂扶住浴桶,勉力站起。 内力顺着经脉游走,曾经如同死潭一般的双腿,此刻产生了微弱的反应。 江清雅听到声响,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睁眼看见厉北城站在浴桶内她愣了一下,然后推着轮椅快步走过去。 伸手扶住厉北城的胳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厉北城坐到轮椅上,语气带了丝难以察觉的轻松,“目前双腿已经恢复知觉了。” “这么快?”江清雅诧异的看着厉北城的双腿。 药浴浸湿了他身上穿着的白色丝绸寝袍,湿漉漉的药汁紧贴在他平滑紧实的大腿上。肌肉的线条看的人口干舌燥。 “咳……” 江清雅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但想到自己任务,她还是硬着头皮将手指朝厉北城的大腿摸去。 ? 厉北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身形一滞,反应过来后,快速将轮椅后退几步。 将外袍罩在了身体上。 “你做什么?” 他皱眉,一双丹凤眼暗含警告。 “你别着急啊。” 见他动了,江清雅连忙说道:“你刚刚施完第二针,本是不能动的。” “你刚刚站立了那么久,肌肉摸着已十分紧绷。” “现在我得先替你沿着穴位按摩两轮,以便达到最佳治疗效果。” 厉北城半信半疑。 但见她面容认真,只好暂时放下戒备心。 允许江清雅靠近。 江清雅将手逐渐贴近厉北城的腰腹部,滚烫的身体隔着布料,渗出几分骇人的热意。 “放轻松,别紧张。” 江清雅感觉到了他的抗拒,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他别这么绷着。 “你……” 厉北城深呼吸一口气,深邃的眸子仿佛往外泛着墨汁,一片浓郁。 但是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耳朵尖泛着几分红晕。 女人柔弱无骨的手指,紧紧贴在他敏感的大腿内侧。 尽管她面容严肃,表情认真。 但是轻柔抚弄摩挲的触感,隔着一层布料,让他整个人都感受到了不可言说的欢愉。 身体某个部位悄悄的开始抬头。 厉北城睨了江清雅一眼,见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开始闭上眼睛,竭力克制身体内的变故。 江清雅按照穴位,给厉北城的身体做最后舒缓,待她手指下移,滚烫热硬的手感让她整个人一滞。 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按照穴位摩挲着。 心中却暗自惊心。 双眼没忍住,往旁边瞄了瞄。 啧! 不得不说,单论大小而言,厉北城还是很有些本钱的。 就是这个形状吧…… 江清雅一瞄再瞄。 “王妃是对本王的身体有什么不满吗?”厉北城咬牙说道。 “没,没有!”江清雅讪讪一笑,移开视线。 江清雅轻咳两声站起身来:“你的恢复,的确不错。” “等再扎两针应该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呵。”厉北城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江清雅见气氛实在尴尬,她默了默转身一边往出走,一边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厉北城回应她直接离开了房间。 厉北城看着江清雅的背影,黑眸晦暗情绪难辨。 江清雅走到庭院里,冷风吹散了脸颊的燥热,也吹散了方才的旖旎。 理智回归,她开始想,厉北城的腿到底是谁弄坏的呢? 京中传闻是遭遇埋伏,可这所谓的埋伏又从何而来? 经历过了原主母亲的事情,江清雅的总觉得这个事情透漏着蹊跷。 难道是太子吗? 毕竟上次她还撞见厉北城因太子召见,而在路上被伏杀。 可太子为什么这么做? 万千疑惑从江清雅的脑海中闪过,但依照她与厉北城如今的关系,显然不可能直接去问。 只能暂且压下。 —— 翌日,因为昨夜的尴尬经历,江清雅特意起了一大早到外面去巡视自己手下的各个庄子以及敲打敲打铺子里的诸位管事。 等到傍晚,她做完所有事情,回到魏王府。 刚踏进府门,就看到里面站了好多宫女和太监。 月妃又来了? 想到上一次月妃种种咄咄逼人的行迹。 江清雅神色一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魏王妃可算回来了。”坐在主位的太监看见江清雅的那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嗯? 江清雅眼含疑惑道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栖月。 “王妃,公公是来宣读圣旨的。”栖月快步走到江清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既然王妃回来了,快请魏王前来接旨吧。”太监笑着说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厉北城从远处走来。 江清雅低垂着眼睛,和厉北城一齐跪倒在地上。 开始她还因男人身上散发而出的青松味而有些神思飘渺,直到听见皇上让厉北城去西域巡军。 厉北城?西域巡军? 第23章 真的不能抗旨吗? 兹事体大,江清雅也顾不上那点尴尬了。 太监走后她握着圣旨,斟酌良久后问厉北城:“这圣旨,能抗吗?” 王府众人:“……?!” 栖月说:“王妃,这种话可不敢乱说,违抗圣旨传出去可是要砍头的!” 厉北城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江清雅:“边疆苦寒,路途遥远,离国上下成千上万的官员,却派你一个病人前去巡军?且还即日启程,不给任何准备的时间,那有这样的道理?” “正常而言自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可惜……” 厉北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可惜什么?”江清雅问道。 厉北城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从自己身上解下一块古铜色刻着猛虎的令牌递给江清雅:“我本次去西域,短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这是能调遣西郊驻军的信物,你收好。” “我不在京中,你万事小心。” 江清雅能感觉到厉北城的好意。 她郑重的接过令牌。 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再次发问:“真的不能抗旨吗?” 厉北城眉眼间带了点笑意,解释道:“其实这道圣旨,本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放心,不会有事的。” “好吧。” 江清雅猛然想到昨天厉北城突然问她能不能扎第二针,明晰对方这句话并未说谎。 “等我回来。” 阳光透过树的枝桠倾撒而下,厉北城的眸光里竟意外透着点温柔。 江清雅看的晃了晃神。 反应过来后,她说:“我去吩咐人,给你准备出行所需要的物什。” —— 送走了厉北城,江清雅开始着手处理江婉婉的事情。 经过几天时间的发酵,江婉婉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且从最初的一战三,演变成了一战十,一战二十…… 等到江清雅只要出门,就能够听到身边有人在讨论江家二小姐时,她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很好,时机已经到了。 这日江清雅故意寻了一身张扬华丽的正红色衣裙,发髻上硕大的宝石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的富贵典雅。 她带着王府内二十多个丫鬟仆从,浩浩荡荡的往江家驶去。 家丁经过上次的暴打,此番看见她后,压根不敢阻拦。 江清雅一路带着人,来到了主屋。 此刻,江父正在和林芸意、江锦城吃午饭。 “哟,外面都闹翻天了,江大人还能吃的下去?”江清雅语气嘲讽的说道。 江父听到江清雅的声音,眼角猛跳了几下。 “你来做什么?”他看着江清雅,眼里带着警惕。 “我自然是来看妹妹的。” 江清雅装作好奇的样子说:“江婉婉呢?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在这里?” “你还有脸提我姐姐!”江锦城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江清雅:“你将她害成那个样子,竟还敢登门,我今天定要打死你,然后再将你抽皮扒骨,为我姐姐报仇!” “怎么嘴还是这么臭。”江清雅冷睨了眼江锦城,“看来我上次对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这么快就忘了?” 仅一句话,就将江锦城的回忆拉到了那段犹如噩梦一般的经历中。 他气的浑身发抖,却不敢上前一步。 “爹爹!娘亲!你们看她!”江锦城回头告状,“她现在眼里那还有江家,那还有你们!” “你先闭嘴!”江锦城的哭闹声,让江父感到十分的烦躁。 江家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他实在不想再给京城众人添加笑料。 “你凶他做什么。”林芸意这几天因为江婉婉的事情,哭的眼睛红肿,食难下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如今再看到江父当着江清雅面,如此对待江锦城。 她哭着去捶打江父,昔日里温柔端庄的脸,变得扭曲。 “明明是她陷害亲妹,明明是她置江家名誉于不顾,明明是她让江家沦为了笑柄,如今她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你不动分毫,却来指责我的孩子。” “够了!”江父看了眼江清雅,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一把推开林芸意,“你现在的样子,和市井泼妇何异?” 林芸意被推到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江父。 “你竟然推我?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推我?”林芸意脑海中本就在崩坏边缘的弦,在此刻锃的一声,彻底断裂。 江清雅看到江父的这个动作,也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江父为什么会这样对林芸意。 呵,其实很简单。 因为江婉婉出事了,江婉婉林芸意在他眼里成了失去价值的废品,他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而如今,他始终没有骂自己,显然是觉得她有用,能够给他带来利益。 好恶心。 “江大人,既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算怎么办?”江清雅懒得再看这场闹剧,她直接扬声问道。 正在哭喊的林芸意身形一滞,也跟着看向来江父。 江父沉吟片刻,眼神复杂的看着江清雅:“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江清雅语气淡淡,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如此私德败坏的女子,于整个江家而言,都是污点的存在,只要她活一日,江家就会被耻笑一日。” “既如此,为了家族清誉,还不如直接将其沉塘,来换取家族清贵的名声,免得江家族人整日被戳着脊梁骨,说就是这家人,女的可以一战五。” “沉塘?!”林芸意赤红着眼睛看着江清雅。 她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往江清雅的方向扑去。 “你这个贱人,竟然想要将我的女儿沉塘!你不过是一个只配给我女儿提鞋的下贱胚子,要早知道你能闹出这么多事,我就该将你和你短命的娘一起杀了,省的你留在人间祸害我的婉婉!” “杀了?”江清雅一把握住林芸意的手腕,五指用力,发出“旮瘩旮瘩”的声音,她的眼神犹如寒冰一样,内里藏着无尽的戾气。 “林芸意,我母亲是你杀的?” 第24章 故意挑衅 理智回归,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林芸意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怎么会!江清雅,你不要血口喷人!”说完,林芸意眼含泪水,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柔端庄,柔柔弱弱的模样。 她看向江父,“老爷,虽然清雅是你的嫡长女,你爱她怜她是应该的。” “但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真的要看着他,这样折辱我吗?” “江清雅,放开你母亲。”江父说道。 “母亲?她算什么东西,也配称之为我的母亲。”江清雅手中更加用力。 林芸意感觉自己的腕子好像要断了。 眼泪扑朔朔的往下直落。 不过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疼。 “江清雅,你放开我!”林芸意挣扎着,想要从江清雅手中挣脱出来,但无论她怎么用力,江清雅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难道你害了我的婉婉不够,还要来害我?” “你们一个个是死人吗?”江锦城对周围的仆从丫鬟们怒吼,“还不赶紧上去,将我母亲救下来!” “站住!”江清雅拔下自己头上经过特殊处理的发簪,直接比在了林芸意的脖子上。 瞬时间,林芸意白皙的脖子上就出现了点点血珠。 “如果你们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立马杀了她!”江清雅声音冰冷。 下人们见此,停住了脚步。 他们都将目光看向了江父。 然而江父在此时,只是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林芸意,我再问一遍,我的母亲是不是你杀的!”江清雅一字一句的问道。 簪子逼得太近,林芸意不敢动。 只能小声说:“你母亲真不是我杀的,她是我姐姐啊,对我还有收留之恩,我们当初无话不谈,关系极好,我怎么可能杀她呢?” “呵。”听到林芸意这么虚假的话。 江清雅忍不住气笑了。 “你不说可以。”江清雅一手勒住林芸意的肩膀,一手拿着簪子,将她往外拖去,“我今天本就是来看江婉婉的,现下正好可以去找她问问清楚。” 踉跄颠簸之下,林芸意只顾得上勉力稳住身形,别被簪子贯穿了脖子,根本没机会拒绝。 来到江婉婉的房间。 此处虽表面看着依旧华丽精致,但却远没有原主在时的繁华。 丫鬟侍从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站在庭院里,手上做着活计,心思早不知跑去了何处。 “大,大小姐?”听到声响他们抬头一看,涣散的目光立即聚焦。 他们先是看到了江清雅,紧接着又看到了林芸意、江父等人。 吓得说话都结巴:“老爷,夫人……” “江婉婉呢?”江清雅直接问到。 “小姐在房内。”丫鬟下意识的回道。 江清雅拉着林芸意入内时,江婉婉正穿着中衣躺在床榻上,短短几日没见,原本还算甜美的面容,已经变得枯黄浮肿。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江清雅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做,如今看到江婉婉这样,她直接扬声嘲讽。 “哟,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怎么变得这么丑?” “江清雅!”江婉婉听到熟悉的声音,迅速睁开眼。 她盯着江清雅,直接略过自己的母亲。 目光从她的满头珠翠,到锦衣华服,再到身后围绕着她的众多王府随从。 “啊!!!”江婉婉失控尖叫。 “江清雅,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本该是你而不是我!你凭什么过的比我好?你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妇,贱人,贱人,你竟然还敢来看我的笑话,我今天定要杀了你!” 说着,江婉婉强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可无奈,多日未进食,恐惧嫉妒惶惶不可终日等极端情绪早已掏空了她的身子。 她还来得及下床,就又跌进了床褥内。 江清雅嘲讽的笑着说:“凭什么?就凭我是江家嫡长女,是原配妻子所生,而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废物,根本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她故意将嫡长女,原配这几个词加重了声音。 江婉婉果真上套。 “嫡长女?原配?”江婉婉嗤笑一声,“你那个没用的娘,生前斗不过我母亲,死后怎么可能还会保佑你?” “哦?”江清雅眼带不屑,神情倨傲,“林芸意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娘意外去世,你和林芸意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要饭呢。” 这句话,不知踩到了江婉婉的那个痛点。 她竟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从床上冲了下来:“意外去世?江清雅,你母亲……” “婉婉!” “闭嘴!”江父和林芸意同时开口打断了江婉婉的话。 江婉婉被吓了一跳,力气骤然歇下,跌坐在了地上。 “江清雅,你到底要胡闹到几时?”沉默了半响的江父,再也忍受不了江清雅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权威。 他沉着脸,阴寒道:“厉北城被派去西域,你在京中已经没有靠山了,若你今日乖乖听话,我们彼此相安无事,否则就别想再出江家的门!” 她这话一出,江清雅还没动,随着她而来的王府众人立即围绕在江清雅身边。 栖月看着江父:“江大人这是何意?我们王妃可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你若敢动她,莫说是我们王爷,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江家的人和王府的人皆都死死盯着对方。 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此刻,江清雅突然开口:“江大人,我母亲之死,也与你有关吧。” 江父皱眉:“江清雅,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母亲的死,是流寇所为,这是当初报官以后,衙门追查数日之后给的结论。是不是最近有人给你说了什么?” 江清雅盯着江父,细细的观察对方的神情。 半响之后,她轻笑了一声:“江大人别紧张嘛,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 然后她将目光落在了江婉婉身上:“这几日市井内的传言,想必妹妹已经听说了,也不知你当初在宁远伯府内一战五,究竟是何种滋味?”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飘飘欲仙?” 江婉婉还没说话,江清雅又对江父说:“江大人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沉塘一个毁了名节的女儿,便能换来整个江家满门的清誉,很合算的买卖。” 说完,她伸手一把将林芸意推倒了江婉婉身边。 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手,语气懒懒:“好了,我今日来,本就是看望妹妹,如今人也看了,我也该走了。” “毕竟魏王府事多,我执掌中馈也挺麻烦的。” 她态度转变的太快江父根本猜不透她具体怎么想的。 只能眼看着她离开。 江清雅刚走出院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极为凄厉的哭喊声。 “爹爹,求求你,放过我……” 第25章 樊楼 江清雅走后,江父越想越气,拉着江婉婉就要将她沉塘。 林芸意急忙拦住江父。 江父一脚将林芸意踹翻在地,指着她骂道:“你还敢拦,你也不看看你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现在京城内外,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哪一个没有在看我们江家的笑话?” 一想到每天上朝时,同僚异样的眼光,以及御史台那如雪片似的弹劾,江父就恨不能让江婉婉直接小事。 林芸意经过刚刚那么惊险的一幕,脑子反而越发清晰。 她对江父说:“老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觉得婉婉的名声毁了,不再有价值,便想要靠近江清雅,可是你也看到江清雅对你的态度了。” “那丫头在外流浪十年,然后我们又一起给她下药将她替嫁给了厉北城,怕早就在家里恨毒了你我二人。” “更何况她近来还反复提起了林惠宁的死因,当年的事情……” 林芸意顿了一下,“若是让她得知真相,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你我二人。” “既如此,你讨好她又有何用?更何况我们婉婉并非真的没有出路。” “你的意思是?”江父问道。 林芸意眸光一闪:“只要老爷愿意,我们婉婉依旧能当太子侧妃。” “娘亲?你是说真的?”江婉婉眼睛蓦然一亮。 林芸意说,“只要你爹愿意将十年前的事情再做一次,你自然可以如愿。” “爹爹,女儿求你了,爹爹,求求你救救女儿……”江婉婉听到林芸意这么说,立马跪倒在地,对着江父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就算鲜血渗出额头,也不停歇。 江父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林芸意再次开口:“江清雅如今我们已经得罪狠了,锦城又年幼,若我们此计成功,就搭上了太子这条线。” “老爷的青云之路,也能走的更顺畅一些。” 原本还在犹豫的江父,一听林芸意说这话,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然后,他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婉婉你先起来。”江父上前将江婉婉扶起来,他亲自抬手给江婉婉擦掉额头上的鲜血,“我到底是你的父亲,怎么会不管你呢。” “放心,只要为父在一日,必会给你寻出一条生路。” 江婉婉看着眼前满脸慈爱的父亲,神情恍惚,心里第一次没有孺慕,只有冰寒。 —— 江清雅坐在马车内,神情冷漠的看着江府的门匾良久。 然后吩咐栖月:“你再多安排几个人,来江家日夜不停的盯着。一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她本次之所以来江家,本就是故意挑衅刺激江家所有人。 让他们以为进入绝境然后自乱阵脚。 露出狐狸尾巴。 如今她只需要等着看,江家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伎俩还没使出来。 毕竟依照江父十年前的能力,就算是他杀了林惠宁,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安排好人手,江清雅回到府中。 第三日夜,栖月来报:“王妃,江父今日从角门离开了。” “好。”江清雅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起身往门外走去。 很快,她根据王府侍从留下的痕迹,追上了江父。 今日的江父,一改平日里的正派威严的模样,仅穿着一身黑灰色常服,外面罩着披风,头发用木簪固定,若非是认识那张脸,不然仅凭外在根本认不出来这人竟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官。 江清雅一路跟着江父,七拐八拐,最后竟来到了樊楼的一处侧门。 江父在门口,先是敲了三声,紧接着又低声和门内的人说了几句然后他便走了进去。 江清雅往前跟了两步,然后猛地停住步伐。 多年特工经历让她对人的视线非常敏锐。 而她现在能明显感觉到,四周有至少几十道目光再紧紧盯着她。 江清雅环顾一周,眼前除了漫漫黑夜以外,没看到任何东西。 不对劲…… 这里有很多比她如今的武艺,高强不止一倍的人。 江清雅皱眉,选择往后撤去。 —— 江父走进樊楼,有人递给了他一块黑色的布条,他蒙面走了大概两刻钟,这才听到有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说:“又见面的,江大人。” 江父摘下布条看到高高的台阶上,有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坐在主位,在他旁边左右各站着一男一女。 此刻,那人正斜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本次前来,所为何事?” 江父态度恭敬的说道:“阁主,想来您已经知晓我们家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在下愿意用黄金千两帮助我那不争气的小女儿,平息掉本次的风波。” “江大人这些年在位,没少捞油水呀。”旁侧的女子,笑声清亮,带着揶揄,“前几个月,你刚倾家荡产的为大女儿置办了京城之中人人艳羡的十里红妆。” “如今你真的有黄金千两,为你二女儿筹谋吗?” 江父被戳中痛脚,脸色一黑,但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他陪着笑:“各位放心,只要事成,在下一定不会少了您们一分一毫。” “呵。”女子嗤笑一声,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坐在主位的人拦了一下。 “我们可以帮你,但有条件。”那人手指轻轻点着桌子,“你那什么千两黄金,我根本不感兴趣,我要你大女儿手中魏王的城郊军营令牌。” 什么?城郊军营令牌?江清雅还有这东西?江父听得一头雾水。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的说:“阁主要的东西,在下一定尽力办到。” 江清雅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今厉北城又不在京中,总会有办法的。 “尽力?”阁主笑了笑,“我们的规矩你知道,若是条件没达成,我们会自行去取应得的报酬。” “你准备如何帮助你的小女儿?” “我要让她以太子救命恩人的身份当上太子侧妃。” “五天后申时三刻,金山猎场。”阁主说道 江父躬身道谢。 在他带上黑色布条,准备离开时,耳边听到了女子嘲讽道声音。 “江大人胃口可真大,也不怕直接被撑死。” 第26章 太子侧妃 江清雅在樊楼的临街一直蹲到了后半夜,才看到江父一个人从樊楼出来。 紧接着,江父竟直接回了江府。 此后再无任何动作。 江清雅想到当初引林惠宁的出门的人,也是樊楼伙计。 晚上高手如云,无法探查,她就选择白天前往。 然而,无论她怎么看,这里都只是一个高档酒楼,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一月时间一晃而过。 就在江清雅连番盯着樊楼和江府的时日里。 李嬷嬷回来了。 “小小姐,我回来了,只不过……”李嬷嬷看着江清雅满脸羞愧。 江清雅见她如此表情,大概已经猜到具体的情况。 她安抚的拍了拍李嬷嬷的手背:“那家人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那家人早已经不见了。”李嬷嬷说,“然后我问过周围所有的邻居,他们都说当年收留小姐的那家人,在小姐走后没多久,便全部消失在村子里。” “小小姐,我对不住你,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结果却被我办砸了。”李嬷嬷自责道。 “嬷嬷别这样想。” “其实世代农民,突然集体消失,本就很说明问题……” “哦,对了。”江清雅突然想起,“我还有件事情要交代你。” “我现在需要收一些铺子,但不能以我的名义,你最近留意一下,有合适的可以盘下来。” “王妃可是要做生意?” “我……” 正说话,栖月从外面跑进来。 “王妃不好了。” “怎么了?”江清雅问道。 栖月说:“圣上赐婚,要让江婉婉做太子侧妃。” “什么!”江清雅震惊的站起来。 太子侧妃可是要上皇家玉碟的,江婉婉如此声名狼藉,怎么可能? 栖月缓了口气,继续说:“市井如今都在流传一个月前,太子在金山猎场遭遇刺客,被江婉婉用命搭救。” “如今太子重伤痊愈,对当日救她的江婉婉情根深种,为了报恩他特意向陛下求娶江婉婉做侧妃,这件事情现在传遍了大街小巷,大家都说太子重情重义,是个性情中人。” “还有人说,也许之前误会江婉婉了,毕竟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怎么会是一战五的浪荡女呢。” 这什么跟什么? 因为事情太过离奇,江清雅的脸上难得出现短暂空白。 “反正,现在外面,已经听不见江婉婉的那些丑闻了。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江清雅快速理清思绪。 明晰,之所以民间风向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必然是有人在暗中出了力。 至于这个出力的人是谁,倒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江婉婉怎么就那么巧的救了太子?而太子竟然真的愿意娶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官宦女儿作侧妃? 是樊楼! 江清雅一拍桌子,立马想起一个月前,江父出行的那个深夜。 樊楼到底是何许地方,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而江父又为何会有如此神通? 那林惠宁的死因呢?原主十年前为什么会走丢? 这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脑海中划过,江清雅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处深渊,里面潜藏着怎么看都看不清楚的危险。 “王妃我们要继续散播谣言吗?” “或者您还要不要再去趟揽月阁?” 栖月见江清雅一直不说话,有些着急。 江清雅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说:“不必了。事已至此,我们静观其变吧。” 流传了这么久的流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逆转,这背后她不用深想,都知道牵扯的势力一定很多。 江婉婉真是好运啊。 都到这一步了,竟还给她当上太子侧妃了。 不过没关系,登高必跌重,今后她一定会让江婉婉付出更大的代价。 还是太弱了,她得赶紧发展了。 “栖月,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跟李嬷嬷说。” 等栖月走后,江清雅转头对李嬷嬷说:“铺子的事情,嬷嬷可能要尽快了,只要地段行,盘的越多越好,价格不是问题。” “至于铺子盘下来,具体要干什么,到时候我再跟你说。” 李嬷嬷感觉到了江清雅的急切,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江清雅说:“小小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之前小姐在时,便是我在负责店铺和人员管理一类的事务。” “好。”说到这里,江清雅补了一句,“既如此,若是嬷嬷在人牙子那里看到有那种特别聪明机灵的也直接买下来,好好培养吧。” 她现在用的所有人都是魏王府的,若是想要真正自己立起来,到底还是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 —— 江家 江婉婉捧着圣旨,半响都没有回过神。 她的嘴角翘起,眼里满满都是难以克制的喜悦。 “娘亲,我真的成了。”她语气恍惚的重复,“我竟然真的成太子侧妃了,娘亲,我不是在做梦吧?” “自然不是。”林芸意也很满足。 她看着眼前放着的一箱又一箱珠宝,对江婉婉说:“娘当初就说了,你今后一定会比江清雅嫁的更好,如今知道娘没有骗你吧?” 江婉婉连连点头,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 她抱着林芸意的胳膊,摇晃撒娇:“娘亲,你真好,婉婉有你真的是婉婉的幸运。” “娘亲,你快教教婉婉如何拿捏一个男人的心?毕竟东宫之中,太子妃之位空悬,除了我以外,只有一个良娣。要是让太子再喜欢我一些,也许婉婉还能再进一步呢?” “我的儿好志气。”林芸意听到江婉婉这样说,拉着江婉婉道,“你若真想要抓住一个男人,首先得把你的脾气改了。以前看着还好,自从江清雅那个贱人来了以后,你的心性越来越急躁了,做了许多错事。” “东宫水深,我儿定要谨言慎行,然后才能……” 江婉婉听着林芸意的话,再想到太子那张英俊的脸,和温润如玉的气质,她只觉得自己的生活总算是熬出头了。 至于心中,再次涌现出来的不安感。 又一次被她直接忽略了。 —— 自从那日意识到了自己还有那么多不知道事情后,江清雅一门心思全扑在了自己的势力上。 因此李嬷嬷盘下来的第一店,她直接做成了茶楼。 毕竟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消息,而自古以来茶楼妓院、勾栏瓦舍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第27章 良娣宴请 一连忙碌数天,江清雅刚从茶馆中视察回来。 就见栖月焦急的等待在门口。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 见到江清雅的身影出现在王府门口,栖月连忙上前。 “出什么事情了吗?” 江清雅问道。 “您走后不久,东宫那边就来人了,说是要请您过府一叙。” “过府一叙?” 江清雅不解。 栖月紧跟着解释:“我看来人面生,八成是新侧妃的主意。” 江婉婉啊。 得知是江婉婉的授意,江清雅不用猜都能想到,对方肯定是觉得现在嫁入了东宫,自认高她一等。 叙旧?呵,显摆才是真的。 “告诉江婉婉,我这会儿忙着呢,没空去东宫跟她叙旧。” 江清雅摆了摆手,没有丝毫兴趣。 江婉婉这人太过浅显,从她身上很难获得任何有用的东西,她能够走到这一步靠的还是江父以及林芸意。 所以根本没必要在她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毕竟和这种低级绿茶交流,还挺累的。 栖月紧随其后,“除了这个,东宫那边太子良娣也给您下了拜帖,说是后日东宫举办盛宴,想邀您一同参加宴席,您看需要帮您一同回绝吗?” “良娣?” 江清雅的脚步一顿,来了几分兴致。 “这倒有点意思。” 直觉告诉她,这里也许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江清雅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那个良娣跟太子关系如何?” “太子良娣跟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从小跟太子一起长大,听闻感情甚笃,哪怕良娣多年无所出,也不曾纳妃,二人伉俪情深。如今太子突然娶了位身份还不低的侧妃,只怕这东宫里头是热闹了。” 栖月将自己获得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江清雅。 “既然这位良娣给我下了帖子,那我也不好拂了她的颜面……” 江清雅忖度道:“只是不知道这良娣平日里为人如何?性情可算正派?” “良娣贤德大度的美名,在京中是数一数二,出了名的。” 尽管如此,江清雅想到之前厉北城去太子那里后便遭人伏击的经历,还是留了个心眼。 她从衣袖中掏出厉北城留给她的令牌,递给栖月。 “你去西郊走一趟,拿着这个令牌,到时候自会有人接应你。” “是。” 栖月接过令牌,“只是不知王妃是有何事吩咐?” 江清雅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去那里借几个人,想办法在东宫附近盯着,能混进去当然更好,混不进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想办法在门外接应我,这东宫里头有热闹,我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 —— 西郊大营外。 “头儿,有人拿了军营的令牌,说是要见您。” 沈户刚从操练场上下来,嘴里刁了根稻草,吊儿郎当的在军营里面转悠。 这时,他的侍从过来,说了这个消息。 沈家自古就是从练武场上长大的,沈家一门数人,也皆在魏王麾下做事。 而如今西郊大营明面上归宫里管束。 实则早已自成一派,以沈户为头,皆是魏王私兵。 “是王爷的人?” “嗯……是个女人!”侍从挠了挠头。 “什么东西?” 沈户闻言,惊得瞪大了眼睛,“我的老天爷,总不至于是王妃她老人家过来了吧?!” 沈户和沈青是同胞弟兄。 沈青跟在厉北城身边,做了王爷的贴身护卫,而沈户则做了西郊大营的营长,驻扎此地,帮厉北城训练亲兵。 如今王爷跟沈青,得了边关消息,去了西域巡军,临走之前特地叮嘱过他,守好西郊大营,必要时候听从王妃派遣。 沈户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找王妃去递东个拜帖呢。 考虑到他是个光棍一条,家里也没个管家的女人,直接上门去拜见贵女出身的王妃,怕不是冲撞了王妃。传出去于王妃名声也有碍,所以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今在军营里头都快待的长草了,王妃可算是亲自过来了。 “末将沈户,见过王妃!” 沈户忙不迭的钻进了营帐,头也不抬,直接跪在地上认主子。 “沈将军好大的官威啊,让本小姐等了你这么久,才姗姗来迟?不管看在你见本小姐就下跪的份上,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却不料,被栖月这个小丫头片子捉弄了一通。 听到栖月的声音,沈户脸都快绿了。 “怎么是你?王妃呢?” 栖月见他这样一副样子,颇有些不开心,“怎么,你不想见到我?” 她翘着脚,往营帐里头一坐:“是王妃派我来找你的。” 她说着,嫌弃的看了沈户一眼。 “你这地方真埋汰,东西乱扔成这样,用的时候找得到吗?” “少废话!” 沈户打断了栖月的吐槽:“王妃她有什么指示?” 谈起正事,栖月还是有几分严肃在身上的。 “东宫那边递了拜帖过来,说是邀请王妃参加赏花宴,可是太子新娶的那位侧妃,跟咱们王妃素来不对付,王妃担心有诈,让你找几个人提前在东宫埋伏,以防万一,准备接应她。” “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去把那位侧妃做掉?” 沈户是个大老粗。 打小没念过几年书,就知道喊打喊杀。 栖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王妃说了,那是个饵,将来是要用来钓大鱼的,你少搁这儿添乱。” 沈户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没想到王妃还是个文化人,跟咱王爷一样,每天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又是钓鱼,又是撒饵的,你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回去见着王妃,记得给问个好。” “呶。” 栖月把自己从府里带的点心,给他扔在了身上:“本小姐赏你的,留着吃吧,我这就回去复命了。” 江清雅收到栖月的消息,心里就有了数。 不过东宫罢了。 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什么去不得的? 以防万一,她可是连西郊大营都用上了。 她倒要看看,东宫此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区区一个江婉婉罢了,不足挂齿。 眼下她好奇的是这位传说中情深义重的太子,关于江婉婉嫁入东宫这件事情,江清雅觉得处处透露着疑点跟古怪。 如果她没猜错,这件事情跟江父去樊楼脱不开干系。 樊楼那边一直派人盯着,但这么久了,始终查不出任何马脚。 既然如此,那不如调转方向,从太子入手。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得知樊楼的秘密。 第28章 战事 “王爷。” 远在西域的厉北城正在处理案牍上的机密要件。 却见沈青突然过来汇报:“京城来的飞鸽传书,王妃摊上大事了。” 厉北城手中握着的毫笔一顿。 双眸迸发出寒芒,射向沈青。 “说!” 沈青被他瞪得双腿有些发软。 “王妃的妹妹误打误撞,救了太子,被册封为了太子侧妃。东宫大摆宴席,邀请王妃过东宫一叙,而东宫那里头的水有多深,您是知晓的。” 厉北城闻言,脸色变了变。 “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青算了一下时间,回复道:“没几日,就最近的事情。” 厉北城将毫笔搁置在了桌案上。 思考着目前的局势。 他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沈青:“交给兰芷,让她想办法混进东宫,务必护住王妃的周全。” “兹事体大,你务必办妥!” 把信交出去之前,厉北城特意叮嘱道。 “王爷您放心,属下必会处理好一切,否则提头来见。” “去吧。” 厉北城淡淡道。 沈青走后,厉北城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黑眸微沉。 江清雅这个女人,还真是没良心。 他出门这么久非但没有收到对方任何的书信。 如今惹出这种事情,竟也从头到尾没给他说过。 想想东宫和那人的手段,厉北城不敢想,若是他对此毫不知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报!突厥来袭,距我军仅有五公里。”有斥候从营长外跑进来。 厉北城神色一凛,收起心思,不再犹豫直接推着轮椅来到了沙盘处。 看着延绵起伏的高山和满天黄沙。 厉北城暗自思忖:如今,我方驻守北方地形高,不适宜埋伏。 看来突厥敌军也是看中了这个地形,故意要在此地与我军作战,防止我军在此伏击。 经过思考,厉北城算是看明白这突厥被追击了这么久,粮草早已告罄,已经穷途末路了,妄想凭借此战,奋力一搏,突围成功。 也就是说只要此仗胜利他们也能班师回京了。 他此行也算有个圆满的结束。 “通知下去,准备火油和草垛从南方攻击,再等半个时辰,就会起风。”厉北城冷声说道。 “是。”斥候领命,躬身退下。 厉北城算了一下时间,不出三日敌军必降,就算再加上整顿车马粮草以及大军众人,不出半月就能抵达京城。 —— 东宫 江清雅刚踏过门槛,就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清丽绝伦,姿容秀美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招待着来往客人。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 女子眼睛一亮,然后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迎了上来:“是魏王妃吧?” “对。”江清雅问道,“不知你是?” “瞧我,看到美人就高兴的忘乎所以都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失礼失礼。” 女子对着江清雅福了福身,然后说:“我是王莹娘,乃太子良娣。” “原来是王良娣。”江清雅弄明白身份,也对着女子行了一礼。 女子笑着伸手,要去拉江清雅:“妹妹太客气了,你喊我莹娘就好。” 江清雅不动声色的躲开王莹娘的手。 王莹娘也不生气,她自然的将手放下说:“妹妹第一次来东宫,肯定多有不便,不若就由我带你去席间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莹娘如此盛情邀请,江清雅也不好再推辞。 跟着王莹娘来到花厅内,此番里面坐着的人全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王莹娘挨个介绍,两方见礼后,她和江清雅这才落座。 “良娣若是有旁的事要忙,便去吧。”江清雅笑着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江清雅向来不信所谓一见如故,这个良娣莫名其妙的热情非但没有让她觉得放松,反而使得她警铃大作。 “今日属于家宴,来的皆是熟人,也没什么事情。”良娣似是察觉不到江清雅的抗拒,只一味的跟她讲话。 江清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一边暗自观察着东宫内的摆设布置。 “太子殿下过来了。”人群之中,谁轻呼了一声。 江清雅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果真看着一个身穿淡黄色蟒袍,面容俊朗,气质温和的男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太子了。 而在他的旁侧,江婉婉穿着一身粉色的宫装,满头青丝挽成发髻,上着整套粉宝石头面,清新甜美中透漏着丝端庄华贵。 看到江清雅,江婉婉眼中一亮。 她拉了拉太子的衣袖,在对方垂头时,轻声说了什么。 太子也跟着看向江清雅,紧接着两人挽着手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江清雅看到这个场景,眉头微皱,总觉得今日江婉婉的模样动作,更让她感觉生理不适。 嗯……简而言之,有点恶心。 “姐姐,你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江婉婉依偎在太子怀里,语气柔弱的说道。 “哦?”当着太子的面,江清雅不好直接嘲讽,只笑着的询问江婉婉,“不知妹妹何出此言?” “妹妹也不清楚,只是前几日妹妹给姐姐下帖子,姐姐没有回应,而良娣下的帖子,姐姐却一口应下。” 江婉婉转了转眼睛,表情诚恳的说道,“虽然妹妹不知道自己往日哪里做错,得罪了姐姐,但如今你我二人,皆嫁入了皇家,最好还是冰释前嫌的好。” 啧。 江清雅瞧着对方那做作却又伪装端庄大方,娇俏可人的模样,总觉得和印象中某个背着姐姐与姐夫私通的女人形象重叠了。 “玉郎,你快帮我跟姐姐说说好话,让她原谅我吧。”江婉婉对着太子撒娇道。 太子满脸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怎么已经成婚了,还和个小孩子一样呢?” “哎呀,玉郎快别笑我了,人家还等着你帮我向姐姐求情呢。” “魏王妃,正如婉婉所说你们现在即是姐妹也是妯娌,相比于寻常人家应该更亲近一些。” “她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可能有得罪你的地方,今天你看在孤的面子上,就原谅她吧,不然她一会哭鼻子,我可哄不好。” “谁说我会哭鼻子?”江婉婉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玉郎太坏了。” 第29章 奇怪 “好好好,你不会哭鼻子。”太子顺着她的话说完以后,将目光重新投到了江清雅的身上,显然是在要江清雅的态度。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清雅也不可能当着太子的面,非要和江婉婉过不去。 “太子殿下都如此说了,自是无碍。”江清雅笑着说道。 “魏王妃真是爽快人。”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玉郎,你不是说后院今日刚进贡了几只火烈鸟?我想去看看。”江婉婉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阻断了太子和江清雅的视线,撒娇道。 太子和江婉婉走后,江清雅看着他们的背影,沉思良久。 回过神,她的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良娣。 竟莫名从她的神情之中品出一丝失落。 也是,毕竟按照栖月所说,在江婉婉来之前,世人皆传她和太子两小无猜,鹳蝶情深,太子空悬太子妃之位就是为了等她诞下孩子,直接晋位。 结果现在半路出现了一个江婉婉。 太子不顾她声名狼藉都要将其求娶回府,之后又是百依百顺,言语温柔。 两相之下,衬得王莹娘和太子的所谓情深就像是一场笑话。 “良娣,侧妃真的太过分了!”跟在王莹娘身边的宫婢愤愤不平的说道,“明明按照位份,您还比她略高一级,结果她现在天天见您不行礼不打招呼也就罢了。” “还整日霸占着太子,不允许他晚上来您这里。” “哪有这样的道理?” “惊雀!快些闭上嘴。”王莹娘有些不堪的低声呵斥。 然后她笑着对江清雅说:“不好意思,妹妹让你见笑了。” 江清雅摇头:“没事。” “唉。”王莹娘长叹一口气,然后对江清雅说,“今天晚上,其实我能感受到妹妹对我有戒心。但我对妹妹真没什么别的坏心思。” “只是一方面,的确喜欢妹妹的长相,忍不住多聊两句。” “另一方面,我也想近距离的和你接触接触,好让我知道,我究竟是哪里比不过你的那位妹妹……” “良娣若是想要通过我明白江婉婉究竟何处讨人喜欢,怕是找错人了。”江清雅听到王莹娘之所以靠近她的理由,顿时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你方才也看到我和她的相处了,嗯……实在称不上友好。” 王莹娘被江清雅的坦诚逗的一乐。 她笑着说:“妹妹这性格倒是真直爽,我喜欢。” 笑完她微微敛眉,眸中萦绕着淡淡的愁绪,她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食物,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阳光明媚。 “我听市井皆说太子殿下之所以会求娶我那个妹妹,是因为她在金山猎场救了太子殿下对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江清雅试探性的问道。 “宫里包括太子殿下,也都是这样说的,应该是真的。”王莹娘说道。 “可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江清雅提出了疑点,“且不论我那妹妹前段时间深陷流言,整日在家里以泪洗面,如何突然去的金山?” “好,就算她去了金山,那么大的猎场,如何正好遇见太子被刺杀,又让她一个深闺小姐给救了。” 这件事情的滑稽和凑巧程度,属于她每一次听见,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偏生还真发生了。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王莹娘听完江清雅的话,沉默了良久后长长叹了口气,“我了解太子,若非是他自愿,这些话不会传的宫门内外人尽皆知。” 听道王莹娘如此肯定的答复,江清雅虽依旧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良久良久过后,就在江清雅觉得王莹娘可能不会在讲话时。 她突然听见对方,小声念叨:“不过最近东宫晚上倒是十分热闹,也不知道太子和侧妃究竟在做什么,竟是彻夜不眠。” “什么?”江清雅有些不明白。 “没什么。”王莹娘不愿再说,她站起身,有些抱歉的对江清雅笑了笑,“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先失陪了。” 说完,她对着江清雅福了福身。 一直到了晚宴的后半段,江清雅才再次看到太子,江婉婉和王莹娘。 她们两人分别坐在太子的左右手位置。 看上去妻妾友爱,气氛祥和。 江清雅一边观察着她们,一边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东宫晚上很热闹?为什么? 宴席结束后,江清雅回到魏王府内想了半天。 最终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么多天她盯着樊楼和江府始终一无所获,看样子,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重大突破。 既如此,还不如夜访东宫,一探究竟。 江清雅换上夜行衣,将头发紧紧束起,然后拿着她前几日刚得的寒铁匕首,趁着夜色奔袭而去。 再次来到东宫,相比于白日盛宴的热闹,此刻显得略有些冷清。 江清雅远远观察半响,正在思考如何才能躲过重重守卫进入到内院,突然她看到一辆接着一辆外观低调的青布马车从远处驶来。 看那模样,根本不可能是东宫自己的东西。 而守在门口的侍卫对此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在每辆马车来临时,看一眼马夫亮出的令牌,直接放行。 江清雅眼睛一转有了一个好主意。 她足尖微点,跑到了距离东宫还有三五百米的地方。 然后在又一辆青布马车路过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马车底部。 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停下。 “李大人,你来了。”一个儒雅端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张大人今个倒是来的挺早。”马车的主人一边下车,一边跟那人寒暄。 “不知道李大人听说了没有,今天的宴会有一个压轴好戏。” “哦?是什么好戏?我倒是不知。” “嘿嘿。”那人低低笑了两声,语气油腻,“听说,太子新的了一个不得了的尤物,不但姿容甚美,才艺无双,而且还特别懂得……” 那人后面的话没说,但听他们的意思,江清雅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江清雅眉头挑了挑听他们的意思,太子晚上竟是在东宫大摆筵席然后召集朝廷命官,共同享乐? 想到白日里见到的那个端方随和的男子,只觉得有些割裂。 江清雅静静的等在马车下面,待到身边彻底没有一点声音以后,她才瞅准时机离开车底,并快速踏步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树的阴影中。 月光昏暗,乌云密布。 江清雅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了听。 远处传来了似有若无的歌声。 应该就是那里了。 江清雅抬眸辨别了一下,朝着音乐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一路上,她开始还非常谨慎小心,只敢跳跃在一个又一个的遮蔽物的阴影下,以防止被东宫的守卫发现。 结果她连着走出去了七八百米,竟连一个守卫都没碰到。 堂堂东宫防御松懈至此?江清雅越发觉得有意思。 又走了两三百米,江清雅来到了一处名为清风阁的庭院前。 奢华靡靡的音乐翻过高墙,从里面飘了出来。 江清雅看了眼墙的高度,心里估算了一下,往后退两步一个助跑,再见,她已落在了庭院内。 刚稳住身形,抬眼看去,江清雅整个人僵住了。 啊,这…… 只见清风阁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官员们皆围绕着舞台席地而坐。 在这里,他们一改平日里的严肃持重,衣衫半敞,神情萎靡,他们一手揽着身边的美女,一手拿起酒杯不断畅饮。 太子坐在首位,依旧是白天那副模样,只是放在这里怎么看都显得违和。 而舞台上,有着数十个穿着薄纱的舞娘,正在尽情展露她们曼妙的身姿。 “这个我喜欢。”有个官员似是喝醉了,他摇摇晃晃的走上台子,直接拉过一个舞娘,将其压在身下,轻纱落下,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白大人还是这么性急。”其余人看着他这副模样,非但见怪不怪,还一个接着一个的参与其中。 他们或是拉下舞娘,或是直接扯过身边陪酒的美人。 一时之间,庭院里的人好像都化为了动物,只知道一味的发泄最原始的欲望。 猩甜刺鼻的味道充斥四周,江清雅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场景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殿下不是说,今天还有压轴好戏吗?这都过去许久了,怎么还不拿出来,让我们共赏?”坐在太子左手位的男人眯着眼睛笑问道。 “婉婉,还不快出来,别让诸位大人等急了。” 第30章 男人的同盟 婉婉? 江清雅眉目一凛。 难道是…… 就在此刻,左侧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人,身覆粉纱,白皙玲珑的胴体在幽若烛火映衬之下,浑身天成,曼妙多姿。 “啊!”本在舞台之上拉着舞娘行苟且之事的大人,被这女子的绝世身姿所震惊。 “瞧瞧这身段,真是尤物啊……” 各个瞪大了自己混浊的眼睛。 几人交头接耳,目不暇接,唯恐错漏一眼。 百日里害端庄得体、优雅大方的江婉婉,此刻比之青楼妓子尚且不如。 在她走到人前时,身上唯一可供蔽体的纱衣,被不知哪里伸出来的大手,拽掉。 她双手抱胸,眼眶似是含泪。 坐在太子左手位的那个男人,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遍江婉婉,眼含玩味。 她到底是贵女,对这样难堪的视野招架不住。将求救的目光递给太子。 太子走到江婉婉走到,亲昵的拉起她的手。 “婉婉怎么来的这么迟,是因为有事耽误了吗?” 他语气温柔,眼底却满是冰霜。 “求求你……” 江婉婉低声啜泣,“求你别让我服侍他们……” 她还想做最后都挣扎。 太子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指节,柔声道:“孤娶你,就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你不会让孤失望吧?” 他说这,径直将江婉婉往众人面前一推。 儒雅的唇角勾勒出浅淡笑意:“诸位大人,这便是孤为大家准备的压轴美味,孤的侧妃,厉江氏,诸位可还满意?” 清风阁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大家结舌不已。 任谁也没想到太子居然甘愿将新纳的侧妃拿出来与人共享。 “这,这……”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看着江婉婉吞起了口水,却谁也不敢率先动手。 毕竟太子再跟他们有交情,他们也只是臣子。 而太子的女人,那可是皇妃啊…… “啪啪啪——” 就在这时,坐在太子左侧的男人拊掌。 “有趣有趣。”他率先打破了这场平静,“既然太子殿下肯割爱,那我们也就却之不恭了……” 男人伸手拉过江婉婉,猛一用力,江婉婉惊呼一声落在了男人怀里。 衣不蔽体的她,眼里是遮不住的慌乱。 “到底是闺阁贵女和那些庸脂俗粉就是不一样。”男人笑着抚上江婉婉的肩,低头去嗅她的脖颈。 而身后,其余的男人也都将目光放在了江婉婉身上。 大殿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让人只觉得恶心。 而江婉婉就像一块美味的羊羔肉,落入一群残暴的豺狼手中。 他们每个人都盯紧了她,就像再看一块偌大的肥肉。 “我来,我忍不住了……” 就在江婉婉被那个男人灌酒的时候,另一个男人,直接解了裤腰带往上走。 见太子没有阻止的意思。 越来越多的人,将手伸向了江婉婉的玉体, 不过片刻,她的身上就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和一群男人的涎水。 他们尽情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欲望。 而宴席的气氛,也在这一刻,被推向了高峰。 “来啊,喝,美人……” 一杯接着一杯的酒杯灌入江婉婉口中。 喝不下去的,顺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滑落下来。 一部分落在了她光洁如玉的小腹上。 更多的,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就被无数男人的嘴半道上喝了进去。 江婉婉彻底沦为了一只玩物。 比之青楼最卑贱的妓女还不如…… 而席间那些原本婉转承欢的女子们,在江婉婉出现之后,则被丢弃在了一旁。 所有的男人,都开始蓄力,享用江婉婉这件珍宝。 他们毫不避讳的在江婉婉身上,展现自己最卑劣、最肮脏的一面,像一只臭虫,围着江婉婉拱来拱去。 这一刻的他们,丧失了人性。 沦为了人形躯壳的动物。 像一只只原始的兽,毫无半点人类社会的秩序与文明。 “呕……” 江清雅再也看不下去了,开始干呕。 一个、两个、十个、无数个…… 绕是她见过那么多大场面。 也被这种多人混乱的杂交场面,感到生理性不适。 真是太恶心,太不要脸了。 那么多的人,将自己污秽的东西,对准了江婉婉的手上、胳膊上、身体、四肢、嘴里…… 她身上没有一块空余的地方。 几乎所有能够用来满足男人欲望的载体,都被投入使用之中。 太子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对这样恶劣的一幕,始终表情不变,只是端着一杯酒,缓慢的一饮而尽。 江婉婉可是朝廷二品大官的女儿,且还是上了皇室玉碟,有名有姓的太子侧妃。 在此处却成了这些人寻欢作乐的玩意儿。 她的哭喊声,她的求饶声,被男人们的喘息逐渐替代。 从一开始她还在大声呼救、求饶…… 到了最后,只剩下呜咽声。 再到后来,她连呜咽也来不及发出,嘴就被堵上。 这样惨绝人寰的遭遇,几乎令江清雅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些畜牲,这些王八羔子,他们怎么能那么对待她? 不是炼狱,胜过人间炼狱。 “不愧是太子侧妃,哈哈哈,就是比一般娘们儿带劲儿……” “啧啧,江大人的千金可真爽啊,难怪江大人会娶小林氏,这娘俩估计骨子里一样骚,就适合伺候男人……” “可不是,我睡过青楼花魁,都没她身子光滑细嫩……” 一溜烟的污言秽语,从灯火通明的大殿中传了出来, 那些已经完事的男人们,在一起交流享用江婉婉的心得,而其余没排上队的,则一个比一个猴急。 甚至急不可耐的已经拉着其余女人们,先行解决了起来。 这个夜,对于江婉婉过于漫长。 她几乎被几十个男人蹂躏。 粗略估算,至少朝堂一半的官员,都在此地凌辱过江婉婉。 而男人们,则将这称之为一大乐事。 因为被他们凌辱的,可是天家妃子,这种身份上带来的爽感,几乎令他们疯狂。 平常被藏在深宫之中,作为太子宠妃的存在,如今却躺在自己身下。 这是什么样的忤逆人伦纲常的事情啊? 以后他们也可以大声说,他们也是睡过皇家的女人了,啧啧! 在这一刻,他们结成了同盟。 因为睡过同一个女人,有个同样的秘密,他们成了彼此最忠实的盟友。 第31章 逃生 江清雅看着这一幕胃里不断翻涌。 无意间,她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咔嚓——” 江清雅脸色一僵,立即将自己和树影融合在一起。 清风阁内这么热闹,应该没人会注意到这么细小的声音吧? 她兀自安慰。 然而她刚一抬头,就看到原本还端着酒盏,笑看场内众人的太子,突然将目光对准了她的位置。 就算明知道距离这么远,对方肯定看不清楚她究竟是谁。 但那锐利的目光,就好像毒蛇一样。 只一眼就让她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阴狠冰寒。 不好! 江清雅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就在她抬脚的那一刻,太子大手一挥,潜藏在他身边的几十名暗卫倾巢而出。 场内的人继续沉浸在这一场盛大的狂欢之中。 唯有坐在太子左侧的那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瞥了眼暗卫消失的方向。 江清雅一路奔逃。 开始她还讲究,利用各类建筑隐住身形,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东宫里面的这群暗卫就和疯狗一样,无论她怎么潜藏,他们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 既如此,她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提升速度上。 身体被开发到了极致,这才勉强和那些疯狗拉开一些距离。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眼看着距离东宫最外围的墙体越来越近,江清雅眼里闪过一点亮光。 “咻——” 有箭矢破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江清雅弯腰下身,箭矢擦着她的脸飞驰而过。 还未来得及缓口气,更多的箭矢犹如雨点一般从天而降。 踏步、侧身、跳跃…… 江清雅拼尽全力,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箭矢。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想要继续往前,可却寸步难行。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也不是办法啊。 再这样下去,她要么力竭倒下,要么被箭矢击中,要么就被那些赶来的暗卫拿下。 无论任何一种局面,都是必死的。 江清雅再一次用匕首狠狠地打掉箭矢后,她抬头估量了一下自己距离外围的距离。 一咬牙,直接将自己的外袍解下猛甩,以此为软盾暂时抵挡箭矢的攻击,而她自己则继续闷头往前走。 黑色的夜行衣,被箭矢扎中五次后,已经变得破损。 终于,她的手摸到了外围墙。 “噗——” 箭矢扎入了她的右肩膀。 剧烈的疼痛让江清雅的手臂忍不住一软,冷汗在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衫。 江清雅强忍着痛,用尽所有力气,翻了出去。 早就守在东宫外多时的沈户,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看到江清雅身中箭矢,浑身是血。 他吓了一跳。 “王妃……” 江清雅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满脸警惕。 沈户赶紧把自己的腰牌拿出来对江清雅说:“末将沈户。” 江清雅辨认出这是西郊大营的令牌,捂着肩膀急忙道:“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沈户也知道目前事情紧急,来不及多问。 只低声对江清雅说一句:“得罪了,王妃。” 先挥手让两个身强体壮的士兵过来,抬起江清雅,然后留下四五人牵住东宫暗卫的步伐。 他自己则跟着另外十几个人一起,带着江清雅往魏王府奔去。 眼看着,沈户等人消失在了长街,西郊大营的人互看了一眼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烟雾弹。 事发突然,东宫暗卫被呛了个正着。 待到浓浓白烟散去之后,面前早已空无一人。 “追!”暗卫头领看到这个场景,吓得脸都白了。 “不必了。”太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他弯腰从杂乱的草地里捡起一枚古铜色刻猛虎的令牌,对着月光细细端详半响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容。 有趣,有趣。 这件事情,竟然和他有关? “殿下,属下无能,让贼人逃脱,还请您降罪。”暗卫头领跪倒在太子脚下。 其余暗卫也紧跟着一起跪下。 堂堂七尺男儿,面对生死不带任何惧色,如今面对他们的主子,一个个脸色青白,眼里满是荒凉。 太子并没有看他们,而是继续把玩着那枚令牌。 夜色寂静无声,乌云不知在何时悄然遮蔽住了苍穹。 良久良久,就在暗卫们觉得太子可能会直接杀了他们时,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道声音:“你们说孤最忠实的伙伴,孤怎么忍心降罪?” “这样吧,一人领二十大板,扣三月俸禄。”太子将令牌收起来,语气轻飘飘的说道。 太子走后,跪在暗卫头领旁边的那个人忍不住问道:“老大,殿下今天心情很好吗?竟然只打我们二十大板?” 要知道,之前有人犯了类似的错,太子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将那名暗卫凌迟了。 “伴君如伴虎,以后更加小心些吧。”暗卫头领说道。 —— 沈户带着江清雅,一路跑到了魏王府。 刚一进门就跟等在那里的栖月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回事?”栖月刚准备骂沈户两句,就看见后面被人抬着的江清雅,她吓了一跳,想碰又不敢碰,“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 江清雅上次为了救厉北城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恍惚在昨日。 如今又变成了这样,栖月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你先别哭,赶紧把府医找来。”沈户难得看到栖月这样,还有些不知所措。 “好,我这就去。”栖月听此,转身往府医居住的地方跑去。 箭矢中的太深,等到府医前来时,江清雅早已晕了过去。 府医拔完箭矢再给她止住血。 折腾到后半夜,才把江清雅的伤势彻底处理完。 在确认江清雅不会有生命危险后,栖月狠狠地掐了沈户一把。 “不是吩咐了让你好好照顾王妃,你就是这样照顾的?你等着王爷回来揭了你的皮吧!”栖月说道。 “冤枉啊。”沈户说,“我也没想到王妃这么晚还会去东宫,若非想着再勘察勘察,也许早在晚宴结束时,我就已经回……哎呦呦。” 沈户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栖月狠狠地拧了一把。 “你竟然还敢怪王妃?罪加一等!我一定会告诉王爷!” “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第32章 研发武器 江清雅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床幔,昨晚一系列让人感觉恶心干呕的记忆慢慢回归。 谁能想到表面庄严肃穆的东宫,到了晚间竟成了诸位大臣的欢乐窝。 而堂堂太子未来的帝王则像秦楼楚馆里的鸨妈妈一样,将自己手下的美人,甚至太子侧妃进献出去供人取乐。 这也太荒诞,太可笑了! 江清雅冷笑出声。 真可惜啊,昨天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距离那些人实在有些过远。 除了记住李大人、张大人、白大人这三个的人的姓以外,其余一概没看清楚。 江清雅正在思索之际,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栖月端着各种药物走了进来。 看见江清雅醒了,她先是一愣,然后快步上前问江清雅:“王妃,你总算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到了栖月的关心。 江清雅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过是中了一箭而已,别太担心。” “只是中了一箭?王妃,你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想到昨夜府医说的话,栖月就后怕,“你倒底知不知道,这一箭距离心脏,仅差一指,若非你当时躲避及时,如今怕都不知道……” 后面的话栖月哽咽了一下,说不出口。 “唉,你别哭呀。” 江清雅平生最怕女人落泪。 看到栖月如此,她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王妃!你别动!”江清雅的动作,吓得栖月赶忙放下托盘,按住她的肩膀,想要阻止她。 “嘶——”江清雅倒抽一口凉气。 “抱歉,抱歉。我,我不是故意按到你伤口的。”栖月眼看着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处,又渗出了点点殷红。 她转身就往外跑去:“府医!府医快过来!” 府医被连拉带拽的拖进主屋,给江清雅检查过后,摸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说:“王妃的身体很好,刚刚不过是伤口稍微迸裂了一点,并无大碍。” “只要按时服药,换药,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够痊愈。” 栖月又问了几个注意事项,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敷药途中,江清雅突然发现厉北城给自己的令牌不见了。 她先是自己摩挲的找了找,没找到。 然后问栖月:“栖月,昨夜我回来以后,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令牌?” 栖月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没有见过。” 坏了! 江清雅眼皮一跳,不会是昨天在东宫躲避箭矢时丢了吧?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栖月说,“那要不我把沈户叫过来问问?也许他看见过?” 江清雅犹豫了一瞬说:“算了。” 沈户是西郊大营的头领,对于那个令牌可能比自己还熟悉。 如今他没有交上来那就只能说明并未见过。 江清雅皱眉思忖良久后,试探性的问栖月:“东宫里面有咱们安插的人吗?” “有。” 栖月想起前几日,沈青那边传来的消息,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你让那个人给我绘制一份东宫的地图吧。” 栖月点头应下,两人正在说话,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江清雅挑了下眉问:“谁?” “小小姐,是老奴。”李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嬷嬷快进来吧。” 李嬷嬷进来以后,栖月行了一礼,自觉离开。 “呀!小小姐,你怎么受伤了?”李嬷嬷刚进门时,还满脸喜色。 在看清江清雅情况后,她急忙走过来,担忧的问道。 “没事,擦伤而已。” 江清雅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嬷嬷今天心情不错?可是铺子的事情有着落了?” “嗯。”李嬷嬷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契书,递给江清雅。 “按照你的要求,老奴又收购了五家铺子了,分别是在朱雀街,玄武大道那边,这些则是这段时间茶楼的盈利大概有五百两银子。” 李嬷嬷惊喜的说道:“这么多银子,够普通人家用三五年了!” 江清雅暗自算了一下收益,不得不感慨,京城真是十里洋场销金窟,一等一的繁华地,不过只是一个茶馆,便能够达到如此收益。 但想到她如今面对的敌人,以及想要做的事情,江清雅深知,这些远远不够。 她还得再快些。 江清雅按照地理位置将那五个铺子分别设为了酒楼,脂粉铺。 交代了接下来具体怎么发展后,她陡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嬷嬷认识什么厉害的铁匠吗?”江清雅问道。 “嗯?”李嬷嬷还在回味江清雅在做生意方面的种种妙处,猛地被这样一问。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嬷嬷停顿了一下,认真思索后说:“城北有个从他祖辈起,就在京城之中打铁为生的王铁匠,手艺很不错,小小姐是需要做什么东西吗?” “王铁匠为人如何?”江清雅隐晦的说,“我要打的东西,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李嬷嬷立马意会:“王铁匠的父亲曾在灾荒之年受过林家的恩情,这点小小姐可以放心。” “那就好。”江清雅从自己的床榻夹层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李嬷嬷。 “你让他根据图纸,帮我将这个做出来。” “嬷嬷可以先看看东西,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现在就问我,以便你更好的跟那边沟通。” 李嬷嬷拿过来,展开一看,发现上面是一个像弓不是弓,像弩又比弩小很多的物什。 “这个里面是加入了火药吗?”李嬷嬷指着图纸上类似于子弹一样的东西问道。 “对。”江清雅说,“这个和弩最大区别在于它轻巧便携,且威力更大。” 李嬷嬷又问了几处,江清雅皆都回答后,李嬷嬷将图纸一收说:“老奴一会便去找王铁匠,问问他能不能做。” 江清雅笑着点头。 送走李嬷嬷,江清雅盯着床顶暗想:等她伤势好了以后,无论是为了令牌,还是为了东宫的秘密,她都得再探一次。 不过此番,她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决不能再出现昨夜那么凶险的场景! —— 一晃过去了五天。 李嬷嬷带着王铁匠做好的东西,敲响了江清雅的门。 第33章 挑事 “小小姐,你看看这样行吗?”李嬷嬷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绢,轻轻展开,里面赫然便是一个通身银色的简易手枪,以及五枚子弹。 江清雅眼前一亮:“这么快就做好了?” 她接过手枪,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外观,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熟练的将子弹上膛,闭锁。 “咔哒——” 咦?一丝轻微的异响,引起了江清雅的注意。 喜悦稍稍冲淡,她皱着眉头,直接将手枪对准了窗外的大树。 “啪——” 果然,扣动扳机之后,室内依旧一片安静。 看着手枪前,冒起的那一缕轻烟,江清雅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小小姐?是失败了吗?”李嬷嬷站在一旁,看江清雅如此神色,试探性的问道。 江清雅点了点头:“嗯,不过按照现在的工业水准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比她预想中的好很多。 江清雅沉吟一瞬后问李嬷嬷:“嬷嬷,你上次说那个铁匠是在城北对吧?” 李嬷嬷点头。 江清雅站起身:“那劳烦嬷嬷带我一趟吧。” 她准备直接去找王铁匠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 “王妃,你这是要去那里?”栖月刚忙完手头的事情,就看见江清雅和李嬷嬷两个人绕过长廊,往府外走去。 她盯着江清雅,扬声问道。 江清雅这两天因着受伤的事情,经常被栖月明里暗里的念叨。 如今看到她竟莫名有些心虚。 她轻咳一声:“我有些事情,需要出去一趟。” 栖月看着江清雅,没有讲话。 江清雅默了默加一句:“放心,很快就回来。” 栖月这才说:“那王妃万事小心,莫要再跟人起冲突,一切以身体为重。” 江清雅颔首应下。 栖月接下随身携带的香囊:“这里面是林大夫按照你的方子制作的止血丸,今日早上才刚拿过来,你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咦?江清雅眉头一挑,打开香囊内的瓷瓶,闻了闻。 很好,的确和她的止血丸味道一模一样。 江清雅高高兴兴的收下。 心里暗叹,林陌这人狗归狗,出手是真的大方。 毕竟这止血丸虽然制作过程并不复杂,但其中有几味药材却是千金难求。 她之前的那份,是看到嫁妆内正好有,这才做了十几粒。 结果林陌出手就是一瓶,五六十粒。 栖月见江清雅收下,又忍不住再叮嘱了一番。 李嬷嬷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悄然皱了下。 江清雅带着李嬷嬷离开了魏王府。 马车上,李嬷嬷看着江清雅,欲言又止。 “嬷嬷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你我二人没必要这么生分。”江清雅说道。 李嬷嬷组织了一下语言,婉转提醒:“小小姐,您既入了王府,便是主子,栖月姑娘再怎么得力,到底是个丫鬟,她那般行事,委实有些僭越了。若是长此以往,王府内人人都觉得您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保不齐以后会出现别的事端。” 江清雅一听,立马明白,李嬷嬷这是觉得栖月刚刚管的太多了。 她虽清楚的知道李嬷嬷这是为了她好。 但李嬷嬷可能不知道,栖月之所以如此不放心,皆都因她最近受伤的频率实在太高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是真的心疼自己,才忍不住不断叮嘱。 且她来自异世,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尊卑意识,所有真正对她的好的人,无论什么身份,在她这里必然先是朋友,后是主仆。 可惜,这些话,她根本没办法跟李嬷嬷明说。 于是江清雅笑着挽过李嬷嬷的手说道:“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但栖月这姑娘向来爱操心,等办完事,我会跟她好好说说的。” 知道江清雅心里有数。 李嬷嬷也柔了声音:“小小姐明白就好。” 跟着李嬷嬷来到城北时,王铁匠正身穿褐色短打,撸着袖子卖力干活。 李嬷嬷见此,让江清雅先在马车上等候,然后她自己下去跟王铁匠说了几句话。 王铁匠看了眼江清雅的方向,立马将自己的袖子整理好。 他带着满脸憨厚的笑容:“王妃,您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小的这里乱糟糟的,也没来得及收拾。” “不碍事的,我也是临时起意。”江清雅摇了摇头然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给我打的东西,很不错。但是有些细节,出了点问题。” 江清雅拿出简易手枪,快速上膛,扣锁。 “你听,子弹在里面卡壳了。” 王铁匠从江清雅的手中接过简易手枪,细细研究之后,他说:“应该是有个机关没衔接上。” “王妃稍等片刻,容小的将这东西拆开,看看具体情况。” 手枪拆开后,江清雅立马被其中的一小团乌黑吸引了目光。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问题所在。 “你这里用的是什么材质?” “是铁。”王铁匠答到。 “难怪了。”江清雅明白了,“铁的熔点根本没有办法承载火药的热度。” “原来是这样。”王铁匠恍然大悟正想继续追问。 门外跑来了一个穿青色衣袍,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焦急的说:“不好了,阿娘,不好了!” “东儿!”李嬷嬷在看到少年那一瞬间,呵斥一声,“多大人了,怎么做事情还如此毛毛躁躁,没看到王妃在这里吗!” 少年被李嬷嬷吼的一愣,这才注意到屋内的江清雅。 他对着江清雅抱拳行礼道:“王妃万安。” 李嬷嬷解释:“这就是老奴那不争气的儿子张东,让王妃见笑了。” 张东?江清雅想起来李嬷嬷好像说过,自己的那些铺子大多都是张东在外面跑。 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成绩,显然不可能是慌张轻狂的性格。 江清雅眼角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可是那个铺子出事了?” “是,是茶楼。” “茶楼?” 张东缓了口气,稳住了心神,开始如实对江清雅禀报道:“就在方才,突然有有一批人冲进了茶楼内,以我们的茶水有问题为由,问我们索要五百两白银的赔偿,我们不给,然后他们就开始疯狂砸甩楼内的东西。” “小二想去报官,却被他们的人拦下,并且扬言他们说宁王的人,官府都得敬三分,今天要么赔钱,要么……就别想再把茶楼开下去。” 真是好大的口气。 江清雅听到张东这些话,直接被气笑了。 她虽不认识什么宁王,但也能听出来,对方就是故意在挑事。 自己从不惹事,可也绝不怕事。 “他们现在还在茶楼内?”江清雅冷着脸问道。 “是,是。”张东说,“我是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出来的。” “好。”江清雅抬脚往出走,“我倒要去看看,这所谓宁王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34章 闹事 走到门口,她想起简易手枪,回头对王铁匠说:“你先试试别的材质,若还有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王铁匠点头。 想了想,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一柄软鞭递给江清雅:“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必要时刻王妃可用来自卫。” 江清雅深深看了他一眼,郑重的说道:“多谢。” 江清雅一行人乘着马车来到茶楼门口。 还未下车,便看到茶楼内飞出来了一个穿着伙计衣服的人。 江清雅带上帷帽,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按住那人的胳膊。 伙计稳住身形,转过身看到帮助他的竟是一个衣着华丽的高门夫人。 他吓了一跳,弯着腰诚惶诚恐的对江清雅说:“感谢这位夫人出手相助,感谢这位夫人。” “没事。”江清雅摆了摆手,“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伙计茫然。 因为江清雅开铺子没有用自己的名义,所以伙计并不认识她。 但是江清雅刚刚帮了他,并且看其周身气度,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伙计嗫嚅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江清雅身后的张东。 “东家,你刚刚去哪里了?”伙计犹如看到救星。 张东轻咳一声偷看了眼江清雅的脸色,确定她并没有生气后,这才问道:“宁王府的那群人,现在还在店里?” 伙计苦着脸说:“他们大部分人手,在一刻钟前已经走了,现在只留下了三个打手在茶楼内讨要赔偿呢。” “王……呃,夫人怎么看?”张东低声问道。 江清雅冷笑一声说:“既然还有人等在店里,我们自是要去会会的。” 李嬷嬷想要跟他们一起去被江清雅拦下:“嬷嬷还是留在外面吧,若是一会情况不对,你也好脱身回府内寻人。” 李嬷嬷只能点头应下,她认真的叮嘱张东:“你保护好夫人,若是她少一根汗毛,我今天必要打断你的腿。” 张东连连表示,他肯定会以命相护。 张东跟着江清雅往里面走。 伙计看着张东和江清雅的背影,隐隐有所猜测。 刚进入茶楼,入目先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以及说书先生的台子,都被砸的稀碎。 店内的客人则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奔逃了出去。 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中间,翘着二郎腿,边磕瓜子边聊天。 听到动静,他们转过头看向门口。 “这位夫人今天茶楼不营业,您请回吧。”其中一个男人对江清雅说道。 江清雅冷冷瞥他一眼,转头问张东:“茶楼中其余人呢?都召过来。” 然后她又对伙计说:“你现在立马去衙门报官,就说有人聚众闹事。” “好,小的这就去办。”伙计听到这话,立马往外跑去。 这事发生的突然,等那三人站起身时,伙计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他们皱眉看着江清雅,粗声粗气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女眷,竟然敢管宁王的事?!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大胆!”江清雅厉喝一声,“你们这群人到底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烧杀抢掠,视律法于无物,还大言不惭,污蔑皇亲国戚,罪加一等!” “你可不要乱说!我们何时污蔑皇亲国戚。”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三人急忙辩驳。 “我们就是宁王府的人,这是令牌。”那三人扯下腰间的令牌,给江清雅看。 “好好好。”江清雅拊掌,“还敢伪造令牌。” 三人:“……” 他们对看一眼,意识到来者不善。 “你这妇人,若是识相就赶紧离开,莫多事!不然……”宁王府下人双手握拳,骨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啊?你们竟然还要打人?我好怕哦。” 江清雅冷笑两声,脸色一沉。 随手从旁边捡起一节桌子腿拿在手上:“既如此,我害怕之下反击也很正常。” 什么意思?那三个人一脸茫然。 江清雅踏步上前,身影犹如鬼魅,转瞬就到了他们身后。 手起棍落,狠狠地砸在了那三人的膝盖内侧。 三名大汉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尘埃四起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江清雅是个练家子。 “老大,怎么办?” “怎么办?”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人家都开打了,我们还客气什么!” 说完老大反身伸手想要夺走江清雅的木棍。 江清雅早有预料,手腕一转,直接对着他的手劈了下去。 “嘶——”老大疼得倒抽凉气。 其余两人一看,快速往旁侧翻滚两下,站起身来。 拳风擦着脸色飞过,江清雅挑眉,旋身后退站到桌子上占据高位,并顺势拿出软鞭。 “啪啪啪——”鞭子破空而来,那三人便如瓮中的王八,不一会便被抽的浑身血痕。 正在江清雅抽的起劲时,张东看了眼门外,出声道。 “夫人,夫人,官府过来了。” 听到这话,江清雅立马将鞭子一收。 施施然从桌子上下来,整理了下衣袖。 等到京兆府的人来了以后,江清雅先发制人的说:“大人,这三人烧杀抢掠,伪造令牌,诬蔑皇亲国戚,我出言制止,他们还要打我!” “你这女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打我们兄弟三人!”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人,气的撑起身子大吼道。 江清雅害怕的往京兆府尹身边靠了靠:“他们好凶呀。” 三人:“……”你别装! 府尹轻咳一声出声道:“这位夫人,您是?这家茶楼的东家?” 江清雅摇头:“不是呀。” “但路见不平,守护京城安危,不是我们人人都该做的吗?”她一脸正色。 府尹:“……” 沉默几秒后,府尹对身后的人说:“把他们三个带走。” 衙役上前,刚准备动手。 那三个人嚎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宁王府的人,难道你们要和宁王作对?而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来讨要赔偿有什么错?” 江清雅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府尹。 府尹皱眉:“把他们嘴都塞住!” 心里暗骂:宁王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 看着人被带走了,张东凑到江清雅身边,压低声音问道:“王妃,那这事怎么办?等官府处置吗?” 江清雅目光定在散落破碎的茶楼,冷哼一声:“等处置?凭什么!这事没完!” 茶楼是她的第一家铺子,也是目前盈利最好的一家。 管你什么宁王,张王,敢惹到她头上,就要承担代价! 第35章 砸店 依照宁王的权势,以及刚刚府尹对那三人的态度,江清雅不用猜都明白。 等府尹查明,茶楼背后的东家是张东以后,必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果然到了晚间,张东过来说,官府派人来说那三人的确是宁王府的人。 至于茶水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赔偿这个他们得封店调查。 张东气的发抖:“明明是他们挑事闹事,凭什么要让我们关店?而且他们打砸桌椅,驱赶客人,难道不需要负责吗?这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意料之中罢了。”她安抚张东。 江清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先别气,且等明天看我怎么找场子吧。” 第二日江清雅让府医将自己的胳膊,脸颊等处用纱布裹起来,然后带着三四十个魏王府的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宁王府门前。 她先以自己被宁王府的人打伤为理由,要求宁王府给个说法。 在遭到宁王王妃的拒绝后,她二话没说,带着人直奔宁王府名下的酒楼。 “砸!”江清雅一声令下。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眼前的酒楼便如昨日的茶楼一般,变得一片狼藉。 眼看着差不多了,江清雅拊了拊掌。 魏王府众人迅速归位。 “走!” 酒楼的掌柜躲在角落里,看着这群人如风一般来,再如风一般离开, “掌,掌柜的,我们要追吗?”蹲在他身边的小二问道。 “追?追什么追!”掌柜一巴掌拍在小二后脑勺,“你难道没看见他们马车上魏王府的标识吗?” “赶紧去告诉主子这个事情!” —— 砸完店,江清雅心里总算畅快一些。 张东有些踌躇:“王妃你说我们把宁王的店砸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到底是年岁小不经事,就算平日里看着聪慧稳重,在面对权贵倾轧,社会不公时,还是下意识的退让。 “我们的茶水有问题吗?” “自是没有!”张东斩钉截铁。 “那他们因此而砸了我们的店,府尹却让我们闭店修整,他们做的对吗?” “不对!” “那你为什么要害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江清雅耐心提点,“京城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权贵,我们店做的越好,招来的敌家就会越多,难道我们要靠忍气吞声将生意做长久吗?” “那肯定不能。”张东紧皱眉头,语气喃喃。 “你好好想一想吧。” 张东点头,思考了半天后,他眼睛一亮对江清雅说:“所以王妃此番,即是为了找场子出气,也是为了让其余看客明白,我们茶楼并不是好欺负的?” “嗯,你能想到这点,已经不错了。”江清雅眼里含笑。 “可您闹得这般大,不就是明摆的告诉大家,这家茶楼与您有关吗?”张东再次陷入疑惑,“您不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您才是真正的东家?” “我因为茶楼被砸而来寻宁王府麻烦的吗?”江清雅抬了抬自己被包扎的胳膊。 “我堂堂魏王妃不过因为仗义执言几句,便被宁王府的人打成这样,他们还不愿意给我任何说法,我自己给自己找场子有什么错?”江清雅振振有词。 “难道我魏王府已经破败到任由他人欺负了?” “而且就算闹到御前,他宁王只要愿意给我道歉赔偿,我自然也可以赔偿他的损失。不过我看宁王怕是丢不起这个人。” 她刚刚故意挑着人最多的时候过来,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看看她的伤势。 要不了多久,市井之内便会流传出两个言论。 一则是宁王以权压人,为了谋财随意打杀普通人。二则便是宁王对魏王怀恨在心,却因畏惧不敢动正主,专挑魏王离京,殴打人家妻子。 听完江清雅的全部计划,张东沉默良久后,默默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过了三天,宁王果然没敢再来找茬。 府尹那边也已调查清楚,茶楼的茶水的确没有问题,可以继续经营。 宁王甚至还在重新开业当天,大张旗鼓的派了四个仆从送来了整整一箱的白银,以表慰问。 这事暂时告一段落江清雅继续和王铁匠解决手枪的制作过程之中出现的问题。 经过十几次的试错,王铁匠终于找到了最适合做枪支衔接的材质。 江清雅拿着刚刚做好的手枪。 熟练上膛后,随着一声炸响庭院中的树中央出现了一个黑黑的窟窿。 江清雅认真观察过后意外发现,子弹竟差点贯穿了整棵百年老树。 嘿,这成果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 正好地图和手枪都到手了,她今晚便要夜访东宫,将厉北城给的令牌拿回来。 江清雅还想再试试手枪的威力。 余光瞥见栖月从门口跑进来。 她自然而然的将手枪收起来问道:“怎么了?” 栖月快走两步,压低声音说道:“王妃,不好了,有密信来报说咱们王爷西郊大营的令牌在今早,被人交给陛下了。” “谁?”江清雅眼角一跳,心里涌出不详的预感,“太子吗?” “不是的。”栖月摇头,“是宁王。” “什么!”江清雅愣住。 这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人。 “宁王和太子什么关系?” 栖月皱眉思索片刻说:“太子是嫡长子,而宁王则是五皇子,明面上他们两个并没有任何关系。” 栖月接着说,“听闻陛下在朝堂智商发了好大的火,下令要处罚西郊大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写信给王爷,让他赶紧回来吗?” “你先别急。”江清雅说,“王爷如今远在千里之外还打着仗,目前具体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 “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告诉他回来也需要时间。” “这样吧……” 江清雅下了某个决心。 “我现在直接递牌子进宫告诉陛下,令牌是我弄丢的,让他要责罚便责罚我。” “别,王妃。”栖月赶紧拦,“丢失令牌可是大罪,您若真这样说,八成是要下狱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厉北城把令牌交给她是信任她,结果却被她丢在了东宫,又惹出这样的祸事,她理应承担责任。 江清雅吩咐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府中的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我走后,你立即给王爷写信,放心,我好歹是上了玉碟的王妃,不会处罚太重的。” “王妃……不行……”栖月还要拦。 正在两人拉扯之际。 “本王倒不知,王妃竟有如此气节?” 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清雅抬头,正好对上那一双熟悉的黑眸。 第36章 宁王妃有请 知道厉北城有自己的考量,江清雅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厉北城回来时,江清雅早已进入了梦乡。 看着对方隐在床褥间恬淡的睡颜,厉北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声笑骂:“真是个没良心的,你倒是睡得安稳,本王却为你尽心尽力的操持到了后半夜。”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嗯……”江清雅感觉到脸上有异物,下意识的伸手挥了挥。 厉北城顺势收回手,冷哼一声对栖月说:“走吧,去偏殿。” —— 翌日按照惯例锻炼完身体,江清雅看着铜镜中气色日渐好转的面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栖月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张拜帖。 “王妃,宁王妃邀请你过门去听戏。”栖月眼含担忧,“你要不要去?” “宁王妃?”江清雅诧异的挑了挑眉。 她从栖月手中接过帖子,看着上面的话语,轻笑了一声。 “王妃,我们怎么办啊?” “你且去忙你的,我自有办法。”江清雅站起身,直接往书房走去。 若是在昨夜之前,她可能还会纠结犹豫。 但自听了厉北城和他手下们的谈话后,她清楚的知道对于宁王的事情厉北城心里很有成算。 绕过长廊,沈青正站在门口跟侍从讲话。 余光瞥见江清雅,他眼睛一亮,宛若看到了救星:“王妃,您怎么来了?可是需要找王爷,我这就给您进去通传。” 说完不等江清雅反应,沈青直接往里走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沈青笑吟吟的走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个穿着官服面如土色的男人。 就连沈户那个平日跳脱的,今个也表情蔫蔫然。 他们看见江清雅,挨个给她行礼。 然后带着满身乌云,离开了魏王府。 江清雅看着他们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冷。 沈青对着江清雅作了一揖:“王爷请您进去。” 江清雅带着满脸莫名,走进了书房。 阳光倾撒,厉北城着一身玄色长袍坐在书案后,长发用白玉挽起,交相呼应更衬得他五官俊美如铸。 他听到声响,微微抬眼看向江清雅,漆黑的眸子深邃而又冷冽,让人不自觉便溺毙其中,无法自拔。 纵使见了那么多次,江清雅还是忍不住晃了一下神。 “有事?” “咳。”江清雅轻咳一声,踱步上前将手中的请帖放到厉北城的面前。 “宁王妃请我过府看戏你觉得我要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厉北城说道。 “可是去了会不会不太好?”江清雅问道,“你知道我前段时间刚砸了宁王府的酒楼,昨日宁王又交了……我丢失的令牌。宁王妃此时邀请,必是没安好心。” “这又如何?” “你尽管去,就算惹出了什么事端,自有我替你兜着。” 厉北城端起一杯茶,语气淡然宛若是在说今日天气真好。 江清雅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在话语即将出口的那刻,她从厉北城的表情中领悟到了什么。 厉北城这哪是怕闹事,他分明是怕闹不出事。 不好借题发挥。 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好的,我明白了。”江清雅笑着说道。 说完以后,她踏脚刚想要走,又想起昨天厉北城回来时的话语。 她想了想对厉北城解释道:“我之所以没跟你写信,是因为京城之事大多我都能处理,而你在边关凶险,不想让你过多费心。”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上个月双腿应该没有以前那么疼了吧?”她关切的问道。 厉北城原本凝在心头的阴霾,在听到江清雅这样说后,稍微消散了些。 “嗯。”厉北城神色缓了缓。 “算算日子,再过一周,就能给你扎第三针了。”江清雅说,“这几日你少操劳一些,就当是为身体着想。” “好。”厉北城的嘴角忍不住浮出一抹笑意。 江清雅看厉北城被她哄好了,这才拿起请帖,离开了书房。 沈青看江清雅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 他刚想问两句,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催命符:“沈青,进来。” 沈青原本带笑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他低声问江清雅:“王爷现在心情怎么样?还好吗?” 江清雅回想了一下,微微颔首:“应该还不错。” 沈青拍了拍胸口,又对着江清雅行了一礼,踏步走进书房。 “关门。”厉北城头也不抬的说道。 沈青乖顺应是,关门以后,他走到厉北城的身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他们王爷依旧板着一张脸,但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不再像刚刚那般低了。 厉北城就这两天所有讨论的结果,给沈青了一份完整的方案。 吩咐结束后,沈青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还有事?”厉北城皱眉问道。 沈青好奇的问:“王爷,王妃刚刚找您干什么?我看到她手上好像拿着一张请帖。谁家给的?” “宁王府。”厉北城言简意赅。 “什么!宁王府竟然还敢下请帖给王妃!”沈青震惊且气愤,“您肯定不同意王妃去,对吧!我们真该把那个请帖拿去摔到他们脸上,欺人太甚了,您等着,我今天晚上就找人把宁王蒙头打一顿,让他知道……” “我让她去。” “啊?啊!”沈青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我不在京的这段日子,她受了很多委屈,让她去宁王府出出气,也是好的。”厉北城说道。 宁王府砸了江清雅的茶楼,然后又将她避之门外的事情,他都知道。 “好,好吧……”沈青愣愣的回应。 “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有问题?”厉北城看着沈青,声音变冷。 “没!没有!怎么会呢。王爷英明神武!”沈青鼓掌。 “那小的先去办事了,王爷也多加注意身体,别太辛苦。” 沈青离开后,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厉北城端着茶盏,看着眼前的满屋的阳光,竟意外觉得心情畅快。 江清雅遵循厉北城的想法,回去让栖月回了宁王府的人,表示自己明天必会到场。 第37章 听戏 翌日,江清雅吃完午饭后,特意从衣柜中拿出一套洒金华服,云鬓高挽,端的是耀眼夺目。 然后她带着王府内二十多名丫鬟仆从,往宁王府赶去。 刚到宁王府门口,上次还眼高于顶,对他们爱搭不理的守卫,此番刚一看到魏王府的标识便小跑过来。 “魏王妃您可算来了,我们王妃等您多时了。”守卫一边弯腰行礼,一边说道。 江清雅冷瞥了他一眼,抬手搭在栖月的腕子上从马车上飘飘然下来。 守卫没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自行直起身子对江清雅说:“小的带您去听戏的地方。” 说完他对江清雅做了个请的姿势。 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江清雅跟在他身后,被众人簇拥着踏进宁王府的门槛。 “王妃,宁王妃来者不善,我们要多加小心。”栖月压低声音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江清雅拍了拍栖月的手背安抚道。 绕过水榭长亭,一路分花拂柳。 隔着水幕,江清雅看到不远处戏台前,零散坐着七八个妇人正在讲话。 其中为首的是个穿着绛紫色衣袍,眉眼细长,眸光犀利的女子,这应该就是宁王妃了。 看面相就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 “魏王妃到。”随着守卫的一声唱和。 场内的妇人全都转过身看向了江清雅。 顶着她们的目光,江清雅神色淡然,嘴角含笑,没有半分惧意。 “你就是江清雅。”宁王妃抬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清雅,言语刻薄,“长的倒是挺漂亮的,可惜眼神不好。” “哦?”江清雅状作不解,“不知宁王妃何出此言?”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厉北城那个残废,可不就是眼神不好吗?”宁王妃嘲讽道。 江清雅神色一冷,原本含笑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了冰霜。 “宁王妃真是好教养,竟然敢公然嘲讽兄长。这就是宁王府的规矩吗?”江清雅厉声问道。 “我嘲讽他怎么了?一个残废,我们……” “王妃。”站在宁王妃旁边的一个嬷嬷狠狠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对她使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然后,她笑吟吟的对着江清雅行了一礼:“我们王妃向来性子爽朗,嘴直口快,还望魏王妃不要介意。” “呵。”江清雅冷笑出声,“她嘴直口快,别人便要受其羞辱?” “今日是你们请我过府看戏,若是这种态度,我们不看也罢。”江清雅甩袖转身,“栖月,我们走。” 宁王妃见此,也顾不上嬷嬷的警告。 直接对旁侧的人吩咐道:“你们赶紧给我把她拦下来!” 站在两侧的侍从立马上前,拦在了江清雅面前。 两方对峙,江清雅看着宁王妃,语含讥讽:“宁王妃这是何意?想要强行扣押?” “就算我想强行扣押又如何?”宁王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若是懂事,就自己坐下来安安静静看戏,若是不懂事,那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 宁王妃料定在自己的地盘上,江清雅不敢忤逆她。 “宁王妃真是好大的威风。” “但,可惜,我江清雅的字典里从没有懂事这两个字。” “江清雅!”宁王妃原本洋洋自得的表情,在听完江清雅的话以后彻底破碎。 她怒气冲冲的指着江清雅说:“你们把她给我拿下!今天我必要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 随着宁王妃的话音落下,宁王府内的侍卫小厮全都向着江清雅的方向涌去。 魏王府众人见此,立即拿出武器,把江清雅保护在中间。 到底曾在战场上拼杀过,魏王府的人虽少,但却个个以一抵十,丝毫没让宁王府的人占到半分便宜。 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自己人越来越多,气的宁王妃一把拂去桌案上的茶果。 “所有人听命,只要今天能够制服江清雅,可赏白银千两!”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宁王府的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眼睛都红了。 他们紧紧盯着江清雅,不要命的往她身边冲去。 江清雅一边应对着他们的攻击,一边故意将钗环打散,衣袖随着动作的起伏在地上沾染了不少尘灰。 “宁王妃,你真是欺人太甚!” “我可是上过皇家玉碟的魏王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皇城之内,天子脚下,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江清雅故意大声说道。 见江清雅越来越狼狈宁王妃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你若是肯跪下来跟我求饶,我便饶你一命。” “跪?”江清雅说道,“按照辈分,我当是你嫂嫂,让我跪你?你也不怕折寿。” “嘴还这么硬?”宁王妃施施然坐下,“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多!” 大概过去了一柱香的时间,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魏王到!” 魏王?他怎么进来的? 宁王妃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咦?厉北城来了?江清雅眼睛一转。 在某个宁王府侍卫踹过来时,果断顺着他的力道,往后狠狠退了两步,摔落在了地上。 然后,她五指翻转,快速掏出银针,扎在了穴位上。 “噗——” 热流涌动,一口猩甜从她的口中喷出。 殷红色的血液印在白皙精致的脸上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她转过头看向宁王妃,声音发颤:“宁王妃,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说完,她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厉北城刚进来,便看到江清雅跌落在地吐血晕倒的模样。 他先是一掌拍飞了那个侍卫,然后将江清雅从地上揽起,看着对方了无生气,满身狼狈血迹的样子,厉北城向来冷静深邃的眸子,在瞬间涌起了滔天巨浪。 宁王妃回过神看到厉北城如此行迹,心里有些害怕。 她强装镇定:“这里可是宁王府,你要干什么!” 厉北城抬眸看着他,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苏灵若,本王也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明明艳阳高照,但不知为何宁王妃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我……”她结巴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灵若。” “若是她今天有事,你也别想活。” 厉北城语气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后,便带着魏王府所有人离开了。 看着厉北城的背影,刚刚还倨傲自满的宁王妃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弹。 “找王爷,对,你快去把王爷找过来。” 第38章 怜惜 马车上,厉北城轻轻的把江清雅放在软垫上。 然后拿出帕子,一点一点擦拭掉她脸上的血迹,他的神色隐在暗处,黑眸中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怜惜。 “江清雅,你平日里不是挺能打吗?” “怎么今天却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本是为了让江清雅来宁王府出气,结果却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厉北城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策是不是有些草率。 正在他思考如何给江清雅报仇之际。 嗯?厉北城的余光瞥见了江清雅的眼皮,轻微的动了一下。 他反应过来什么,继续盯着江清雅看。 果然,没多久眼皮又动了一下。 “醒了?”厉北城停下手中动作,低声问道。 江清雅睁开眼笑着对厉北城说:“怎么样?我装的还不错吧。” “装?”厉北城挑了下眉。 江清雅夸赞,“我以前觉得,我的演技不错,今天发现你竟然也是一个演戏高手。若不是我提前知道我们的计划,差点真以为我要噶了。” “计划?”厉北城又挑了下眉。 “对呀。”江清雅自然的说道,“我们不是说好,让我今天来宁王府里大张旗鼓的闹完后假意受伤,你再借题发挥,对宁王发难吗?” “哦?”厉北城明白了江清雅的意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围魏救赵,祸水东引,真是一个好计谋。”江清雅感慨道。 厉北城:“……” 江清雅半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抬眸看向厉北城,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 江清雅好奇的问道:“计谋成功了,你怎么不高兴?” “本王高兴。”厉北城说道。 江清雅:“……” 她就没见过谁冷着一张脸然后说高兴的。 江清雅琢磨了一下厉北城的态度,然后又回想了一下昨日她和厉北城之间的对话。 蓦然反应过来,她好像把厉北城的意思理解错了。 “你……”她迟疑的问道,“让我应下宁王府的帖子,不是为了故意闹事?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走这一趟?” “倒也的确是为了让你闹。”厉北城见她是真不懂。 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 “但不是想借题发挥,而是想让你出气。” “啊?”江清雅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看着厉北城,风吹动车帘,光斑跳跃,他俊逸的面容褪去冰冷狠厉,多了丝旖旎的情愫。 江清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耳根开始发烫。 厉北城视线往下,落在了她莹润的红唇上。 两人慢慢贴近,呼吸缠绵。 就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车外传来沈青的声音。 “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江清雅回过神一把推开厉北城,从马车上跑了下去。 沈青只感觉到有风从他面前拂过,再看只能瞧见江清雅衣袂的一角。 “王妃你还受着伤,慢点跑。”他扬声道。 “王爷,王妃刚刚不是还晕着吗?怎么突然……”沈青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头。 在对上厉北城眼睛后,他所有的话全部消匿在了喉间。 他的脑海中发出尖锐暴鸣。 啊!王爷看他的眼神,怎么和看敌军一模一样啊! 他好像想要杀了他? 他没看错吧? “沈青。”厉北城看着沈青,语气缓慢。 “怎,怎么了?”沈青立正,满脸都是已老实,求放过。 “你最近武艺方面,有所下滑。”厉北城说道,“去沈户那里练一个月吧。” “啊?不要啊。”沈青只要一想到沈户的魔鬼训练法,就觉得小腿肚子有些发颤,他讨饶,“属下在王府内,也可以练的。” “两个月。” “王爷……” “三个月。” “好。”沈青急忙应下,“属下这就去。” 厉北城处理完沈青回到主屋。 江清雅正坐在桌前。 看到厉北城,她轻咳了一声避开目光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 吃完饭,江清雅那股尴尬的情绪总算散开了不少。 她问起之前马车上的那件事:“事已至此,你准备如何对付宁王府?” “你的那个主意就很好。”厉北城说道。 “直接传流言,说宁王妃欺人太甚,表面邀请你听戏,实际故意伤害,手足相残。” “等民愤激昂之时,自有人会上报给那位。” 江清雅点了点头说:“这件事交给我吧。” 经过之前的几次交锋,对于传流言这件事情她现在已经非常熟练。 并且还组建了一整个专业团队,确保流言内容足够劲爆,速度足够快速。 “好。” 交谈完正事,那种燥热且尴尬的感觉再次袭来。 江清雅站起身说道:“那我先去忙了。” “好。” 察觉到江清雅的情绪,厉北城的眸色稍微沉了沉,表面却没有丝毫波澜。 回想起路途之中林陌等话语。 厉北城轻轻吐出一口气:“不能急,慢慢来。” 江清雅离开主屋后,心情逐渐平复。 她能够察觉到,自己对厉北城的感情已经有些超乎朋友的界限。 但一方面因着从未谈过恋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原主的遗愿还未完成,且她对这个时代的归属感远远不足。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只能慢慢的去想,去剖析。 —— 两日后,江清雅正在处理府中事务时,栖月带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只一眼江清雅就认出这个太监正是之前跟在月妃身边的那位。 “月妃娘娘有事要见您,让奴才过来传个话。不知魏王妃现下可有时间入宫一趟?”太监躬身行礼后问道。 江清雅给栖月使了个眼色。 栖月立即送上一个荷包。 太监收下后,江清雅问道:“月妃娘娘召见我所为何事?” 太监掂了掂重量,喜笑颜开。 他尖着嗓子对江清雅说:“娘娘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宁王。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闹得太难看,于皇家面上也无光。” “一母同胞?”江清雅精准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对啊。”太监有些诧异的说,“魏王妃难道不知魏王和宁王都是月妃娘娘所生?是实打实的亲兄弟。” 江清雅:“……” 好家伙,这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原主记忆里对京城的事项人物少之又少,而她看宁王如此坑害厉北城,自然也不会联想到这两个竟是亲兄弟。 第39章 打圆场 江清雅经过上次跟月妃的接触,知道这位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如今让她进宫,表面看着是请实际上是命令。 若她不去,那位肯定不虎善罢甘休。 与其闹得难看,不如她主动出击。 江清雅低声叮嘱栖月:“你去皇宫等王爷,让他一下朝就来月妃那里找我。” 栖月应下后,她换了身衣服,简单装扮一番后便跟着太监离开了魏王府。 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江清雅来到了锦绣宫门前。 还未走进去她便听到宁王妃撒娇道声音。 “母妃,那日儿臣真的只是想要请魏王妃过来看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生气了说要走,儿臣想让她留下来,结果莫名其妙她就受伤了。” “现在外面流言传的那般难听,儿臣真的不想活了。” “若儿的性格本宫心里有数,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本宫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月妃的声音悠悠传来,“不过如今流言四起,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月妃想起,之前江清雅和她家那个二小姐失贞之事的过程,对于本次宁王府的流言,隐隐有所猜测。 “魏王妃到。” 听到江清雅已经到了,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江清雅走至室内,月妃穿着一身蓝色宫装,端坐在主位,而她的右手边正是宁王妃苏灵若。 她们看见江清雅进来。 月妃声音浅淡的对她说:“坐吧。” 苏灵若瞥了她一眼后,直接把头拧向了另一边。 “月妃娘娘找我来是有何事?”江清雅虽然心里对他们的目的很清楚,表面却装作茫然的样子。 “我听说,前几天你在宁王府受委屈了?”月妃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问道。 委屈?虽然她是装的。 但无论是流言,还是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情况,都是她在宁王府内被宁王妃派人打的浑身是血。 结果月妃却想要委屈二字,把这件事情轻轻掀过。 察觉到月妃的意图。 江清雅轻轻摇头:“都是我的身体不争气,宁王妃看不惯我,打我一顿而已,我怎么就昏迷了呢,要是当时清醒的话,说不定还能陪宁王妃把那出戏看完呢。” 这话说的,阴阳至极。 苏灵若一听就火了,她指着江清雅说:“我当时没想要打你,只是想要拦住你,和你一起看戏,结果是你非要……” “对,是我不识好歹,被骂被侮辱后会生气,所以被打也很正常。”江清雅接口道。 苏灵若:“……” 她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 “好啦。”月妃打圆场,她对江清雅说,“本宫知道,这次是你受委屈了,所以特意叫你和若儿过来,让她给你道歉。” “到底是自家嫡亲的妯娌,没必要闹得那么僵,让旁人看笑话。” 江清雅没说话。 月妃脸色不变看向苏灵若:“若儿,快给你嫂嫂道歉。” 她的看似温柔,实则却不容置喙。 苏灵若表情不太服气。 但她又不敢忤逆月妃只能对着江清雅说:“抱歉,嫂嫂,这次是我做的不对,还望你能原谅。” “嫂嫂?”江清雅嗤笑一声,“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嫂嫂。毕竟你那日还让我给你下跪呢。” 苏灵若:“……” 室内静寂,月妃端起一杯茶,轻轻的吹了一口,表情怡然自若。 苏灵若想要求助她,但看其意思,显然是让她自己解决。 “嫂嫂别生气。”苏灵若再次道歉,“我年纪小,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做的不对,你宽宏大量,饶了我这次吧。” “或者你需要什么赔偿,只要我有,我都可以尽力补偿。” “不知宁王妃今年多大?我今年都十五了,确乎是大了些。” 苏灵若:“……”好吧,她今年也十五。 眼看着和江清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苏灵若准备放弃。 “不过,你既然诚心要补偿,也不是不可以。”江清雅峰回路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要什么?你说吧。”苏灵若积极的说道。 “嗯。”江清雅沉吟一下。 “我要让你去魏王府,也被下人们打一顿,如何?” “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苏灵若:“母妃,你看她!” 原本很久没讲话的月妃,此刻放下茶盏:“清雅,你有点过了。” 我过了?江清雅心里冷笑。 她这样对我,她没问题?我要求同等的对待她,我却有问题。 且不论按照她和厉北城的计划,只要没真的伤到宁王,这件事情就不能结束。 就退一万步讲苏灵若这样的道歉方式又有谁能接受的了? 双方陷入僵持,在场三个人,没有人再讲话。 江清雅随意的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又捻起一块糕点品尝了一下。 嗯,软糯香甜,宫里的东西的确是比外面做的更好吃一些。 苏灵若见自己胆战心惊,而对方悠哉悠哉。 只觉得更加憋闷了。 “江清雅,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原谅若儿对吗?”月妃施压。 江清雅还未来得及说话。 “她为什么要原谅?”厉北城推着轮椅从门外走进来。 他来到江清雅旁边,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问道:“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了。”江清雅说道。 “那我们走?” “可以。”江清雅拿了块糕点,“不过这个好像不错,你可以尝尝。” “好。”厉北城接过咬了一口。 眼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月妃轻咳了一声。 “厉北城,你刚才的话是何意?”月妃问道。 厉北城抬眸,面对江清雅时温和的神色尽数褪去。 他看着月妃和苏灵若说:“清雅是我的妻子,结果却因为的缘故,而蒙受如此屈辱,若是我就此轻轻掀过,世人如何看她?又如何看我?” “你想要让她原谅,是你真的觉得苏灵若做错了?还是苏灵若真心忏悔了?” “都不是!” 厉北城有些厌烦:“你们不过是害怕市井流言无法平息,御史弹劾损及宁王。” “而我和我的妻子,为何要配合你们演这样一出戏?” 说完,不等月妃和苏灵若回应,他拉着江清雅就要走。 “站住!”月妃冷声道。 “厉北城,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 “母妃?”厉北城头也不回,“臣与五弟自幼在您膝下一同长大,母妃何必如此偏移,不管将来儿臣与五弟谁人达成了母妃的心愿,都会尊您一句圣母皇太后。” “你在说什么!”月妃被吓了一跳。 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她脸色大变,怒斥厉北城:“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如此荒缪的想法,本宫这一生谨小慎微,何曾有过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随便你。”厉北城扯出一抹冷笑,只觉得嘲讽。 月妃看着厉北城的背影消失在锦绣宫。 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苏灵若坐在她旁侧,小心翼翼的安慰:“母妃,三哥向来如此,您别因为他气坏了身体。” “三哥?他不是你哥。”月妃厉声说道。 苏灵若小声应着:“那好的,他不是。” 月妃深吸一口气理智回归:“你明天亲自去魏王府道歉,若是他们不接受,你就再去。” “现在这个事情闹得流言四起,若是任由其发展,只会败坏我儿的名声。” “可他们不接受我的道歉……”苏灵若说道。 “他们接不接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我们要让天下人明白你们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儿也绝不可能是坑害兄长,毒打嫂子,以权压人这等不义不仁不孝之辈。” “好。”苏灵若应下。 第40章 剿匪 江清雅和厉北城回到王府。 宁王妃上门道歉,一连三日江清雅闭门不见,对外只说自己伤的太重,实际在家查京城的边防图,修改错漏部分、研究武器改良、遇到困惑不懂的地方厉北城出面指点,终于成功研发出一架火炮。 “这个东西的威力需要测试,京城那里可以测吗?” 厉北城看着一副忧思重重的样子,他说道:“如果你实在想要真实测试一下你这些家伙的威力,也是可以的。” “咦?”江清雅回过头,眼含亮光。 “怎么了?”她问道。 厉北城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然后慢悠悠的说:“城郊有个黑风寨,那里盘踞了一群土匪,他们烧杀抢掠,强抢民女,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朝廷数次派人剿匪。” “但因为黑风寨占据有利地形,始终无法攻破山门。久而久之成了此地一个大患,行人绕行。” “若是此番我们能把他们能缴下来,也算功德一件。” 江清雅听完以后,立即来了兴致。 她站起身对厉北城说:“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出发。” 这些大炮,她和厉北城研究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成型,恨不能立即尝试其威力。 厉北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急,等天再黑一些,我们再出发。” “好吧。” 江清雅勉强压住自己内心的躁动。 “嗯。”厉北城转动轮椅,“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一会,你若是困了也可去歇息。” “没事,我不累。”江清雅此刻满脑子都是一会如何剿匪。 根本没心思睡觉。 厉北城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 暮色四合,天色渐暗。 江清雅数番看向主屋想要开口催促。 但想到厉北城陪着她熬了这么多天又实在不忍心打扰他休息。 终于,在她即将忍不住的时候。 厉北城打开了房门。 今日他的穿着一身烫着金色边纹的玄色长袍,腰间用蓝色玉带束紧,愈发衬得他肩宽臀窄,挺拔如松。 “可以出发了。”厉北城说道。 江清雅看了看他,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百蝶穿花裙说道:“你且等等,我去换套衣服。” 她从衣柜中找到了一套之前去揽月阁时给自己制作的黑色男装,头发用一根红色发带高高束起。 发尾垂落在她的腰间,白皙精致的脸在此刻多了几分英气。 端的是一个潇洒恣意的俊俏少年郎。 厉北城看到江清雅这副装扮,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怎么样?”江清雅手握折扇双手环胸。 “不错。” “那走吧。”江清雅抬步往出走。 “等等。”厉北城说道。 “嗯?”江清雅回头,“又怎么了?” 厉北城扶了扶额:“你不会觉得,依靠我们两人便能够缴了一个山寨吧?而且我们也需要人抬火炮。” 江清雅:“……” 以前做特工做久了,遇事第一反应总是单打独斗。 “你说的也有道理。”江清雅讪讪坐下。 厉北城对旁侧的栖月报了几个人名,让她将其喊过来。 “这些都是跟我从战场淬炼下来的,各方面素质都比较强。”厉北城简单解释了一下。 等到那十人集齐,厉北城让他们将大炮运进马车内,这才带领众人往城郊驶去。 城门即将关闭,城门守将看到他们,伸手阻拦:“什么人?” 江清雅掏出魏王府令牌,语气焦急:“我们是魏王府的人。” “魏王重病垂危,现要出门求医,你们还不赶紧让开。” 说话期间,她马车不停,持续往前冲。 魏王自双腿残疾后,身体一直不好,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情况。 守将在确认江清雅手上拿着的的确是魏王府令牌后,也没多加阻拦,直接放行了。 马车驶出城门,江清雅重新回到了马车内舒了口气。 他们趁夜出行本就是为了不惊扰城内布防,若是刚刚被守将拦住,搜查出马车里的火炮,他们今晚别说想出门剿匪,怕是会直接惊动皇宫,连夜被带去问话。 -- 大概行驶了一个时辰,总算来到了黑风寨附近。 厉北城看了眼周围环境以后,将带来的十个人分为了两路,派其中三人前去勘测地形,而其余人则做简短的休息,准备将炮往黑风寨运输。 “这里可真荒凉啊。”江清雅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离开过京城。 猛地来到一个新地方,她撩起帘子往外看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入目是一片荒地,上面杂草丛生。 周围除却偶有虫鸣以外,再没有半点声响。 “原本这里是一个村庄。”厉北城回忆了一下说,“但因为黑风寨的缘故,村子里的人早就已经陆陆续续搬去了别处。” “他们愿意放弃自己一直生活的土地?”江清雅问道。 “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 “黑风寨里面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平民如何与其争斗?” 正在说话之际,勘察的人回来了。 他们来到厉北城面前说道:“王爷,前面全部都是崎岖小路,仅容一人通过,车辆难行。” “这有何难。”江清雅直接跳下马车。 对着其余人说:“我们直接把大炮扛上去,不就行了。”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托大炮的底部。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厉北城伸手拦住江清雅的动作。 “黎明,取锯齿剑来,你们三人去伐木。” 黎明领命,从腰间抽出佩剑。 厉北城见江清雅不解,特意解释道:“这小子的剑,上面缀满了锯齿,像伐木工人的刀具,之前总觉得古怪,如今倒是刚好派上用场。” 江清雅眼神一亮,只见黎明拿出的剑不仅两侧是矩形剑刃,还开了数道血槽,槽中还穿了一些小孔,这样即可减少剑身重量,又可在小孔中储存毒药。 纵使没有见过但只看一眼,江清雅便能窥见其在实战中的巨大杀伤力。 进则一刀毙命,退则进行二次锯刃毒伤,毫无生还的可能性。 “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江清雅好奇的问道。 “乃家父祖传。”黎明说道。 江清雅:“哦。” “……” 厉北城难得看到江清雅吃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黎明等人带回木头,魏王府十人训练有素的将其快速切割组装成了一个简易独轮车。 他们抬起大炮,放在独轮车上。 稍加用力,便可在崎岖小路上畅通无阻。 江清雅跟着她们往上走,刚过了一处丛林,突然她听到旁侧传来一道细微的脚步声。 “你们是谁?” 第41章 搏斗 一个穿着褐色短打,满脸横肉的男人丛林中走出来。 他警惕的盯着江清雅等人,眼里含着阴狠。 江清雅看见这人肩上扛着一个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姑娘,在观其模样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是黑风寨里的人。 “你们要干什么!”男人张嘴想要喊。 下一秒,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血洞,下一秒跟在江清雅右侧的侍从随手擦了擦自己的剑。 这速度…… 江清雅有些咋舌,这就是厉北城所说的比较强?这分明是非常强。 处理完尸体,众人抵达山寨门前。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赶紧出来投降!我们只想测试大炮危力,不想伤人性命。” “什么情况?”随着江清雅的话音落下。 原本正聚在寨子下面打盹的土匪们立马清醒了。 待他看清只有十个人在外面嚣张。 当即大笑嘲讽:“哈哈哈,还有傻子送上门来,小爷我今天走大运足不出户就能赚笔好买卖。可惜了都是男的,没个娘们,不然老子高低抢个压寨夫人。” “就是就是。”聚在他身边的土匪跟着应和。 “不过那个残废和他旁边那小子看着不错,老二应该会喜欢,一会杀人的时候把他们留下。” “刚好前段时间他玩死了两个兔儿爷,这不刚好给他补上。” 厉北城脸色沉了下来。 江清雅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我的。” “我警告你们,我数到三,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们这里全部夷为平地。” “哈哈哈……” “哈哈哈……” 江清雅的话引起了一阵又一阵嘲笑。 “你这小子够劲儿,到时候老二玩完了,来我屋里,让我过过瘾。” “看在你这么可心的份上,老子就让你一个时辰,到时候输了别哭着说老子欺负你。” 江清雅还未说话。 “点火。”厉北城声音冷冽。 黎明拿起火把,转动火炮调整好方向,直接发射。 “轰隆--” 一声巨响。 山体好像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土匪被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但看到周围毫发无损的环境,他们反应过来,耻笑的声音更大了。 “小子你这是来给我们奏乐的吗?” “把你那破玩意儿收一收。” “拉只狗在门口遛一遛也比你们威力大。” 江清雅:“……” 厉北城看向黎明。 黎明不敢抬头。 “老大,老大,不好了。”从黑风寨后方跑来了一个人,大声喊道,“我们粮仓被天上降下来的火球砸中了!粮仓起火啦!” “不好了不好了。” “粮仓火势太大控制不住了!” 黑风寨老大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啊?”怎么就突然起火了。 江清雅听到那边的声音,赞赏的对黎明比了个大拇指:“不错呀,黎明,有天赋。这角度找的可真刁钻。” 黎明沉默一下后:“还是王爷教的好。” 厉北城:“……” “粮仓都起火了,你她妈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黑风寨老大一脚踹在了手下屁股上,“赶紧去救火啊!” 粮仓里面可都是他们的宝贝,那要是没了,就等于要他的命。 土匪回头,再次看向江清雅等人时,早已褪去了方才的散漫,变得狠厉。 他指着江清雅厉北城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老三你带五十人出去跟他们干,我带人去救火!” 老三领命,拿着自己的大铁锤打开寨门冲着江清雅等人打来。 “王爷,王妃,我们要打吗?”王府众人问道。 “再等等。”江清雅紧紧盯着黑风寨的人,表情沉着冷静。 眼看着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她瞅准时机放了第二炮在人群之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土匪死伤大半。 冲在最前面的黑风寨三当家更是直接化为了齑粉。 原本正赶往粮仓,要去救火的黑风寨老大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黑风寨其余人也沉默着没有讲话。 “怎么样?”江清雅对着厉北城扬了扬眉。 和这些没怎么见过热武器的古人相比,她可是专业的。 魏王府侍从有一个人下意识的鼓掌。 其余人也跟着鼓掌。 他们由衷的赞叹。 “王妃,你这个太厉害了。” “这要是放在作战中,简直就是以一敌百,不以一敌千的神兵利器。” “这铁疙瘩看着其貌不扬,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黑风寨老大看自己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 而江清雅那边其乐融融,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娘的!老子今天就要把你们全部抽皮扒骨,凌迟处死!” “你们几个去灭火,你们几个去通知其他兄弟赶紧过来。” “剩下的跟着我一起冲出去!” 江清雅拿起大炮,就准备对着黑风寨的箭塔发射。 刚刚趁乱出去探路的魏王府侍从回来说:“王爷,王妃,寨子里大多数男人都在这里了,其余就是一些老弱妇孺。” 老弱妇孺?江清雅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大炮。 他们现在人多且分散,肯定不能再向刚刚那样固定点位放炮。 但若是扫射的话,难免会误伤到其余人。 黑风寨土匪可恶但老弱妇孺却无辜。 江清雅说了自己的顾虑,魏王府的人都表示理解。 “没事,依照我等的实力就算没有火炮,打他们也绰绰有余。” 说着黑风寨的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江清雅率先抽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眼前凶神恶煞的土匪立即倒地不起。 魏王府众人见此也不甘示弱,他们以江清雅和厉北城为原点快速包成一个圈。 “你放心吧,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受伤。”考虑到厉北城行动不便,江清雅贴身站在他身侧,做好随时保护他的准备。 “好。”厉北城含笑应下。 黑风寨的人,虽然在数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如风中飘絮,不值一提。 一柱香过后魏王府的人已经来到了黑风寨门下。 眼看着自己的人倒下的越来越多,黑风寨老大的眼神逐渐凝重。 第42章 恶劣至极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是踢到铁板了。 但事到如今他绝不可能投降。 那怎么做,才能够减少损失呢? 黑风寨老大一边打架,一边观察着厉北城等人。 在第三次发现他们绕开了老人和小孩之中,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厉北城,你的腿……”江清雅跟在厉北城身边,余光瞥见他灵活的用腿勾住轮椅,精准把握方向,手起刀落斩杀土匪后疑惑道问道,“已经可以动了?” “嗯?”厉北城直了直身子,淡然问道,“什么?” “你……”江清雅怀疑厉北城有事框自己。 但是她又从对方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她皱眉说:“你的腿如今才到第二针,就算有力气,也不要轻易使用。” “嗯。” “王妃,你看他们在做什么?”魏王府侍从指着前面说道。 怎么了?江清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眸看去。 只见前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堆女人和小孩。 他们的手脚被人用绳索狠狠地捆扎在一起,每隔五米,身后必站着一个身高体壮的土匪。 月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偶尔反射出阵阵寒光。 那是兵器的光芒。 他们竟然用兵器抵在女人小孩的身后,迫使他们不断向前。 “我不管你们是哪路人马,若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祭旗。” 黑风寨老大眯了眯毒蛇一般的眼睛,威胁道。 江清雅虽觉得他们这方式过于恶心,但她不信有人会真的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下手。 “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人,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江清雅脚步不停。 “真的不在意吗?”黑风寨老大嘴角浮出一抹嗜血的光。 他举起大刀,随手砍下了左手边女孩的头颅。 那小姑娘穿着碎花小裙,扎着两个麻花辫,看着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年纪。 鲜血喷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喊疼,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江清雅愣住了,她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 队伍里,有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囡囡,我的囡囡啊!” 她挣扎着想要去触碰小女孩的尸体,却怎么都无法向前半步。 “好烦。”黑风寨老大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顺手将刀捅进了女人的胸腔内。 “阿娘,阿娘……”站在女人身侧的小男孩接连看到妹妹和娘亲倒下,他被吓傻了。 只喃喃的说:“阿娘你别睡,你快起来,我们今天还要上山采蘑菇呢……” “还不撤吗?”黑风寨老大看着江清雅,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 江清雅咬牙没说话。 黑风寨老大直接拉过一个女人,他先是剁掉了她的胳膊。 剧烈的疼痛让女人忍不住痛呼。 他又剁掉了她的腿。 紧接着,一刀又一刀犹如剁肉一般,落在了女人身上。 鲜血将她的衣衫染红,早已看不清楚面容。 可是她还没死,她还在哭,还在求饶。 有小孩害怕,有女人啜泣。 林林总总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亦如来自地狱的催命曲。 那个人是她们最尊重的头领而站在他身后的侩子手,甚至是她们的父亲,丈夫。 江清雅终于认知到厉北城所说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什么意思。 也意识到,这群人真的是一群毫无人性的土匪。 殷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多江清雅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冰窖之中。 浑身血都冻结了。 她站立在原地,半天没有任何的动作。 之前,她是金牌特工,没少杀人,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法。 “别看了。”厉北城察觉到江清雅的不对劲。 他抬手握住了江清雅的手,温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冰凉,让她的身体内终于多出了一点点温暖。 “接下来交给我处理吧。”厉北城低声说道。 江清雅沉默良久后,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 厉北城不忍心,他开口准备喊人带江清雅下去休息。 却没想到江清雅突然低头对他说:“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厉北城还未反应过来,江清雅已放开了他的手。 她身形如鬼魅,不过转瞬间便窜到了黑风寨老大的身后。 凤眸微眯,带着决绝。 她用力拔下黑风寨的寨旗,插进了黑风寨老大的脑子里。 血花和脑浆四下迸裂,扑了她满身。 那腥臭的气味,让她的心里燃起了一团浓烈的名为愤怒的火。 “你,你,你……” 黑风寨老大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江清雅。 显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如此迅速且潦草的方式死去。 江清雅厌恶的将其尸体踹向一旁。 “你竟然敢杀我们大当家!” “我们跟你拼了!” “兄弟们,杀了她,为大当家报仇!” 黑风寨众人回过神来,他们举起武器向着江清雅蜂拥而至。 江清雅脸色一冷,五指反转,两把匕首在她的掌心盘旋。 她犹如敏捷的豹微微俯身,冲进人群中。 所到之处,不断有人倒下。 江清雅身上黑色的衣袍,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液,在翩飞间映出红色的波纹。 “王,王爷……我们上吗?”魏王府的侍卫懵了。 他们虽然知道他家王妃非常能打,但到底是高门小姐,总是下意识的觉得,她需要保护。 却不成想,她的武艺非但不输于他们,甚至隐隐有超越他们的势头。 “等一等,让她出出气。”厉北城紧盯着江清雅的身影。 在江清雅身上,他总能感觉到诸多矛盾的地方。 比如她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 会杀人但也同情弱势群体,从来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她有自己的原则和处事方式。 这样的她,让他忍不住将目光停驻在她的身上,逐渐沉沦,无法自拔。 江清雅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但只要想到,方才这群人冷漠嗜血的模样,她就充满了力量。 对自己的妻子孩子尚且如此的人,对于其余普通人只会过分十倍百倍。 他们不配活着。 时间不断流逝江清雅感觉自己的胳膊越来越沉。 终于在杀掉最后一个人后,她停了下来。 第43章 寒毒发作 脑海中紧绷着的弦,断了。 江清雅全身力竭,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 厉北城快速滑动轮椅,稳稳的将她接入怀中。 “厉北城?”江清雅神情恍惚,“我有些累了。” 厉北城温声道:“累了便睡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听到他这句话,江清雅的意思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方才的一切,远远超脱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 江清雅晕倒后,黑风寨的三当家带着其余的人赶了过来。 厉北城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犹如在看一群死人。 “都杀了吧。”厉北城抱着江清雅,冷声说道。 王府众人领命,拿着武器就冲了出去。 剿灭了黑风寨,黎明问厉北城:“这群人怎么办?” 他指着地上的女人和小孩。 “打散,送走吧。” 立碑次淡声说道。 若是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会将这些人全部都杀了,不留一个活口。 因为他坚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为避免麻烦干脆一次性解决到位。 但经过这次对江清雅的了解,他猜对方应该不愿意对老幼妇孺下手。 既如此,他又何必与她作对。 处理完这一切,厉北城带着江清雅离开。 —— 江清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里了。 光影摇曳,厉北城正坐在她身侧看一些书信契单。 听到声响厉北城转头看向她,语气轻缓:“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清雅撑着身子从软垫上做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嗯,好多了。” 她方才并没有受伤,只是力竭。 所以只要有充足的休息,便能够很快恢复。 更何况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锻炼,身体素质本就比之前好了许多。 “黑风寨处理完了?”江清雅问道。 “嗯。”厉北城说,“土匪全杀了,女人和小孩也都打散送走了。” “打散是对的。”江清雅认同的点了点头。 余光瞥见马车内的火炮,江清雅语气轻松的说:“我们此番也算是大获全胜,双喜临门了。” “既铲除了黑风寨,还一方安宁。又实验了我们火炮的威力。” “嗯,比我预想中的好很多。” 她本来想着,火炮能够用就行,对于射程,准头一类的都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但本次实践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首先能够直接打到黑风寨粮仓,那么射程至少有五百米。 准头她也试了,误差也并不是很大。 “厉北城,我们……” “里面是什么人!下来接受检查。”马车外有人说话都声音。 江清雅撩了一下帘子,看到外面是穿着盔甲的金吾卫。 黎明拿着令牌,给对方看:“魏王府的人。” “魏王府?”金吾卫随意的看了眼后说道,“魏王府也要接受检查。” 说着,他就要上前来掀车帘。 黎明侧身,强硬的站在马车前,挡住他的手。 他满脸严肃的说:“车内是魏王殿下,昨夜突发重病,如今刚刚看完名医,还未恢复不方便接受检查。” “哦?原来魏王殿下在啊。”金吾卫被拦下,脸色一沉,表面却笑着行礼。 “您现在身体如何了?可好一些?” 江清雅盯着外面的动静,半天没听到厉北城回应。 她回过头看向对方。 发现厉北城不知何时用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双腿。 胳膊上的青筋以及额头上的冷汗,无一不在昭示它的主人如今正经历着剧烈的痛苦。 “你怎么了?腿疼吗?”江清雅一惊,急忙问道。 “嗯。”厉北城刚开口,唇齿间就忍不住流出一声闷哼。 他紧咬牙关,不再讲话。 “魏王殿下?您还好吗?为什么不回话?”车外的金吾卫还在问询。 江清雅扬声道:“魏王殿下身体还未恢复,不宜讲话,你等速速让开,耽误了殿下对病情,你们耽误的起吗?” “不知阁下是哪位?”金吾卫非但不让,还想要上前。 “魏王殿下既然还未恢复,是否需要我等护送回府?” “不用了。”江清雅将手指放在厉北城的手腕上,闭眼感受着他的脉搏。 很快,她找到了厉北城之所以如此痛苦的原因。 因为里面有气流在四处横冲直撞。 “寒毒?”江清雅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 之前早就控制住的寒毒,此番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反扑。 并且愈演愈烈。 江清雅想要抽出银针,给厉北城治疗。 结果伸手往腰间一抹发现空空如也。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换了。 她只能快速给厉北城点了几处穴位,让四窜的寒毒不要冲破经脉。 他们得赶紧回王府。 厉北城现如今的情况非常危机。 “魏王殿下?魏王殿下?”金吾卫拔刀要往前走。 魏王府其余人牢牢地拦住他。 江清雅往出看了一眼,察觉到这个金吾卫有些不对劲。 他好像一定要检查马车。 这种程度的坚持,不像是例行公务,而像是故意为之。 他为什么要这样? 江清雅没想明白,但她知道厉北城耽误不得。 她思索了一下后直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魏王殿下现在身体不适,不能接受检查。” “你先放行,等殿下好了,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是什么人?”金吾卫皱眉闻了闻。 “为什么身上会有血腥味。” 江清雅等人处理完黑风寨以后,统一都换掉了原本的衣服。 只不过因为江清雅刚才一直在昏迷,所以厉北城只是帮她换掉了外袍。 却不承想,竟被金吾卫给察觉了。 江清雅皱眉,有些烦躁。 “你们先走,我把人拦下。”她低声对黎明说道。 “王妃我和你一起吧。”黎明不同意。 “殿下身体出现了问题,急需治疗,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就来。”江清雅说完,直接一脚踹向了金吾卫。 金吾卫被踹的措手不及,摔倒在了地上。 “走!”江清雅大喝一声。 魏王府众人无法,只能离开。 江清雅和那三个金吾卫缠斗在一起。 看到魏王府众人消失在了长街尽头,她也不恋战,直接一个横扫腿,击翻一个人以后,足下轻点,快步离开现场。 第44章 真神奇 等江清雅回到魏王府内,栖月早早的已经等在了哪里。 栖月看到江清雅的那刻,她宛若看到了救星。 “王妃你可算回来了。”栖月急忙迎上来,“王爷状态很差,怎么办啊。” “派人去通知林陌了吗?”江清雅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去了去了。”栖月说道,“但林陌最近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的人想要找到他,怕得有些时间。” “行,我知道了。” 说话间,江清雅已经走到主屋。 她找到自己的惯用的银针,来到床榻前。 厉北城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硕大的汗珠浸湿了枕头。 她手指顺着厉北城的经脉,找到了寒毒聚集的地方。 一针扎下,厉北城闷哼一声。 江清雅不敢耽误,继续寻找寒毒流向。 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 终于在扎到第五针时,她把四窜的寒毒,逼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如波涛一般的痛感稍稍减弱,厉北城的眉头松了松。 “呼--”江清雅长出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因紧张而渗出的汗水。 “你们去给他准备一个浴桶。”江清雅吩咐道,“然后再按照单子,去抓一些药材回来。” 栖月等人领命离开。 江清雅又检查了一下厉北城的情况,确定对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这才靠着床榻,坐了下来。 疲惫感再次涌来,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意识又一次的陷入了黑暗中。 林陌来的时候,看到厉北城和江清雅都昏迷了。 他迟疑的说:“他俩这次什么情况?殉情了?” 栖月又着急又无语:“王爷好像是寒毒发作了,王妃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也倒下了,难道是因为太累了?你快给他们看看啊,别刚站着。” “栖月姑娘,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你转的我头晕。”林陌一边伸手去给厉北城把脉,他诧异的挑了挑眉。 “有意思,真有意思。”林陌啧啧称奇。 “王爷还好吗?林神医你别打哑迷,快说呀。” “他没事了。”林陌下结论。 厉北城的寒毒有多么霸道,他作为他的大夫,心里非常有数。 以前每次发作,都至少要疼上一天一夜才能结束。 而这一次,看经脉被撑开的程度,显然比以前都凶险很多。 但不知为何,竟短短半天就好了。 “你们王爷是你们王妃诊治的?”林陌问道。 栖月点头:“对,王妃给施了针,还写了药方让我们去抓药。” “药方呢?”林陌眼睛一亮。 栖月说:“他们去抓药了,还没回来。” 她看了眼时间,“不过应该快了。” “好。” “那王爷没事,你快看看我们王妃什么情况啊。她怎么突然晕倒了?”栖月催促。 林陌又把手放在江清雅手腕上。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再次感慨。 “你们王妃今天都做了什么?竟然能力竭至此?她被抓去干苦力了?” 栖月:“……” 她不清楚,这次江清雅去剿匪,因为太过凶险并没有带栖月。 “那我们王妃有没有事?需不需要抓药?”栖月问道。 “不用。”林陌肯定的说道,“依照她这个身体的变态程度而言,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够恢复。” 林陌又把了把脉眼睛一转有了想法。 正在他思考之际。 “栖月姑娘,药材抓来了。”门外有丫鬟来报。 “拿过来让我看看。”林陌坐直身子,满脸期待的看向丫鬟。 林陌正经时,面容俊逸,气质犹如谪仙,很是唬人。 丫鬟被他如此专注的盯着,不免有些羞赧。 她低头把药材和药材单子一起递给林陌以后,转身跑了出去。 林陌接过单子,快速浏览了其中所含的药材。 越看他越惊叹。 “这味用的好,这味用的也好,这味绝了!” “你家王妃到底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好的东西?” 若不是江清雅现在是昏迷,而不是睡着了。 不然林陌高低得把她摇醒好好盘问。 栖月明确王爷和王妃都没啥问题,悬着的心也放进了肚子里。 她不再搭理林陌,转身去忙浴桶内的东西。 栖月走后,林陌回头看向江清雅。 眼神中带着探究:“你到底是谁?真的是江家大小姐,江清雅吗?” 可惜并没有人回应他。 在抬眼,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江清雅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捂着自己发晕的脑袋,想要从床上坐起。 结果因睡了太久,手脚不受控的发软。 一个踉跄,她又落了下去。 意外的躺在了一片柔软上面。 “诶?”江清雅忍不住蹭了蹭,别说感觉还挺好。 “江、清、雅。”厉北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让江清雅彻底恢复了清醒。 她定睛一看,发现方才的柔软竟是男人的胸膛。 视线往上,她对上了厉北城暗含晦暗的眼。 “嗨。”江清雅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是本王的床,本王不在这里,该在何处?”温香软玉在怀,看着对方的无辜的面容,厉北城感觉自己某处有些发胀。 江清雅没有意识到这点,撑着身子要起来。 发丝散落而下,落在厉北城敞开的衣襟内,如羽毛轻抚湖面。 江清雅环顾四周,想起自己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给厉北城扎完针以后太累了,所以昏迷了。 看样子,也没有人给她挪地方。 不,她们至少帮她脱了鞋,把她从床下挪到了床上。 所以昨晚她竟和厉北城躺在一张床上? “江清雅?”厉北城有些忍耐不住。 他咬牙说道:“你若是想躺,便乖乖躺下。若是想起,就赶紧起来!” “为什么?”江清雅不太明白。 她看了厉北城一眼,略带嗔怪:“我好歹救你一命,不过是想要在你的床上呆一呆,你都要管?未免有点太小气了些。” 厉北城:“……” 你到底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那股邪火压下去。 第45章 指挥使曹麟 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厉北城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但眼睛闭上之后,五感反而更加清晰了。 他几乎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就在他的身侧,呼出来的气,就洒落在他枕畔。 热浪一阵阵袭来,厉北城只觉得某个地方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他努力的想要克制住自己,但反而越努力,越朝着反方向去了。 江清雅原本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不小心瞄到了某个部位。 “咳!”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连忙起床披衣服,打算下地。 “王妃,王妃……” 就在这时,栖月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啊!” 待看到厉北城和江清雅在床上的时候,栖月惊呼一声。 连忙转过身,“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江清雅:“……” 厉北城:“……” “何事?如此惊慌失措,你直说。” 待听到了主子的命令。 确定王爷王妃并未因为自己的打断而生气后,栖月这才颤颤巍巍的禀告道:“兵马司的人来了,并且指明要见王妃。” “见王妃?” 厉北城率先开口。 他看了江清雅一眼,“你与兵马司还有往来?” 江清雅摇了摇头。 哪号人啊?没听说过。 但既然是指名道姓来见她,那她也想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从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 “需要我陪你一起出去吗?” 厉北城看向江清雅。 “不必!你好好养病。” 江清雅收拾完毕,穿戴齐整,径直走出房门,朝前厅去了。 而前厅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曹麟早已恭候多时。 见到一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出现,立刻猜到此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江清雅,连忙起身,恭敬的鞠了一躬行礼道:“末将曹麟,见过魏王妃。” “曹指挥使,不必多礼,坐。” 江清雅走到主位坐下,吩咐栖月:“看给曹指挥使茶。” 过来的路上,江清雅已经和栖月打听过了。 兵马司是掌管京城布防的机构,相当于整个皇城的安保系统,正指挥使与太子往来密切,而这个曹麟是前不久刚刚升任的副指挥使。 不知此人到访,是敌是友,所为何事,江清雅不好怠慢,便有一搭没一搭跟曹麟寒暄着。 直到茶过五味,曹麟才说回了正题。 “听闻昨夜魏王重病出城,不知今日病情如何?” 江清雅端着茶杯的手一段。 她笑盈盈看向曹麟,“莫非曹指挥使今日过府是为了探病?” 曹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楞了一下,连忙解释:“不!我是听说昨夜魏王妃在京中与我兵马司的人起了冲突,唯恐手下那群不长见识的人冒犯了王爷和王妃,特来赔罪。” 他说着,站起身来,认认真真行了一礼。 仿佛真是过府赔礼作揖的。 但直觉告诉江清雅,此人来此的目的并不简单。 “这个事情不怪兵马司,昨夜王爷重病垂危,本王妃是过于着急了一些,才与兵马司的人起了冲突。但兵马司事关皇城安危,多查问些也是应当的,说起来,还要曹指挥使您多多海涵才是。” 江清雅说着,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我以茶代酒,干了这杯,还望指挥使莫要见怪。” 她说着,直接一饮而尽。 见江清雅如此爽快,曹麟也不再隐瞒。 “不瞒魏王妃说,京郊黑风寨的那片土匪,按理来说,归属兵马司的职权范围内。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兵马司无能,这么些年了,屡次剿匪屡次失败。如今多亏魏王妃出手,才让那伙匪徒彻底伏诛,说起这件事情,曹某真要好好多谢魏王妃才是。” “黑风寨那伙山贼……” 听曹麟说到这里,江清雅也不禁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按理来说,那伙山贼虽穷凶恶极,但人数倒不算多,区区两百人,不说出动整个兵马司,但凡兵马司半数铁剂抵达山寨,还愁踏不平黑风寨吗?” 这件事情,昨夜听厉北城说后,江清雅也倍感疑惑。 曹麟无奈叹了口气。 “王妃乃是闺阁女子,难免对此事不了解。兵马司明面上是掌控京中治安防护,实则内里各为其主,兵马司这些年来内里分化了无数次,哪怕是如今的指挥使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加上国库库银欠缺,年年剿匪,年年搁置,好不容易争取来剿匪的机会,也会被那群山贼们提前收到风声躲了起来,因此才会屡战屡败。” “奥?” 江清雅闻言,疑惑道:“你是说,每次剿匪山贼都会提前收到风声?” “正是!” 曹麟直言不讳,“兵马司并非铁桶一块,内里错漏百出,难免有人通风报信,串通贼寇收敛不义之财。” 有曹麟这么一说,江清雅可算明白,为何黑风寨能够在京郊逞凶多年了。 这是内里腐败了啊。 啧! 天子脚下,竟如此目无遵纪,简直藐视王法。 “这些朝廷的蛀虫,真是令人恶心。” 曹麟听江清雅如此情绪激荡。 也意识到自己果然猜的不错,这魏王妃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一样的行侠仗义,惩凶除恶,眼里揉不得沙子,看不惯那群奸佞之辈。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来,我没少为此事烦心。如今魏王妃做了这除恶的大善人,我曹麟自然也打心底里佩服魏王妃,实不相瞒,今日登门一是为了感激魏王妃,二则也是希望能与魏王妃结识。” 江清雅这下子是彻底看懂了,原来这曹麟还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这个朋友,她交了! 第46章 一双玉璧千人枕 东宫。 月上柳梢,人约黄昏。 江婉婉半倚在暖榻上,身上的衣物并不整齐,白嫩的小脚上未着寸缕,被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男人握在手里把玩着。 青葱白嫩的玉足,跟男人布满皱纹的手指形成了强烈反差。 “侧妃娘娘您这双三寸金莲真是让老臣大饱眼福啊……” 男人色眯眯的盯着江婉婉。 这种恶心的目光她不止在一个男人身上见到过,哪怕距离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江婉婉每每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太子呢?太子殿下呢?” 她急于想见太子殿下。 “殿下说了,只要我听话他就会放我出去的……” 江婉婉推搡着,想要躲开男人的咸猪手。 却不料被男人扯着衣裳,趁机压在了身下。 “侧妃娘娘如此貌美,不止太子喜欢,老臣也对娘娘您倾慕已久,如今好不容易能够一亲芳泽,您就好好陪陪老臣吧……” 男人说着,颤抖的手解开了裤腰带。 江婉婉还想再喊,嘴巴却被男人伸过来的东西死死堵住。 她双目怒争,两行清泪无声落了下来。 “咯吱--咯吱--” 屋内的声音不知道响了多久。 直到天色已经彻底漆黑,月亮隐入云层,屋内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侧妃娘娘您好好休息,老臣改天再来看你。” 男人说着,用臭烘烘的嘴亲着江婉婉嫣红的唇。 “来人……” 等男人离开后。 江婉婉虚弱的身子,才床上坐了起来:“给本宫抬水!” 她没有哭。 更没有躲。 江清雅! 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你这个贱人,本宫若有一日东山再起,必不会放过你。 今时今日本宫所受的屈辱,定会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你! 躺在雾气氤氲的浴桶里,江婉婉浑身都是青紫色的淤痕,尽管如此,她眼神反而更加犀利。 事到如今,还能撑着江婉婉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就是对于江清雅的恨意。 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失去清白。 若不是因为她失了身子名声不好,太子殿下又岂会如此对待自己? 江婉婉只觉得今日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江清雅的缘故。 她不相信是太子无情。 她只觉得是江清雅这个贱人从中做梗,害自己青春大好的年华还要去伺候一个又一个面容丑陋的老男人。 她恨透了江清雅。 “太子到--” 就在此时,下人禀告太子来了。 江婉婉连忙将身上擦干,披了一件衣服,迎接太子。 “参见殿下!” 江婉婉福下身子,假装不经意间露出自己身上的淤痕,试图搏得男人的怜惜。 “爱妃快快请起。” 太子虚虚扶了江婉婉一把,但实则并未触碰到江婉婉分毫。 看向她的面容带着关切,实则宠溺并未达到眼底。 “今日的事情,孤都听人说了,都怪这群该死的男人,见爱妃生的貌美,就像那等闻着肉味的苍蝇,趁着孤外出打猎不在府里,叫爱妃受惊了。” 太子尽管嘴上这样说,实则并没有安慰江婉婉的意思。 “为了殿下的大业,臣妾牺牲一些不算什么的。” 知道太子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那些老臣。 江婉婉索性顺坡下驴。 不吵不闹,装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模样。 实则私底下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真是洗了几百遍都洗不掉那男人身上恶心的老人味…… 想到这里,江婉婉几乎恶心的吐了出来。 “爱妃可是身体不适?” 面对太子关切温和的目光。 江婉婉体贴的回答道:“臣妾并无任何不适。” “那就好!明晚孤要在揽月楼与一位贵客相会,思来想去,这位贵客只有爱妃出马才能拿得下了……” 江婉婉闻言,脸色一变。 “殿……殿下,您的意思是?” 听太子这样说话,江婉婉已经意识到了不好,如果不出所料,太子又要拿她出去招待所谓的“贵客”了。 见江婉婉脸色比纸还要白。 太子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明天晚上要出现的,可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孤不会安排你陪侍那么多人了,只要你能把他一个人伺候好就行。” 这句话,几乎是将江婉婉打入谷底。 这意味着她并未猜错,太子又要让她去讨好男人。 可是她再怎么不堪,到底也是贵女出身啊。 可是如今的她,身上哪里还有半点贵女的样子? 只怕是连揽月楼里最下等的妓子,都要比她高贵。 “不,殿下!” 江婉婉下意识的拒绝,“求求您了,您不要让我去揽月楼,求您……” 揽月楼是什么地方啊? 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青楼。 她虽一双玉璧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可是在这东宫里头,她到底还是太子侧妃,一旦去了揽月楼,这个事情若是被人宣扬出去,她就彻底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失去名节了。 “你放心,这个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揽月楼里到时候自然有人接应你,没有人知道你是谁的。” “毕竟那位可是鼎鼎有名的裴家家主,其余的胭脂俗粉怕是入不得他的眼,只要他能看的上你,就是你的福气……” 见江婉婉还想拒绝。 太子彻底失去了耐性,“孤的忍耐力有限,你莫非一定要惹孤不开心?” “不,没有,我没有……” 联想到上次太子生气后自己的下场。 江婉婉吓得打了个冷颤,连忙囫囵吞枣的答应下来,“我去,我都去,一切都听殿下您的安排。”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太子这才换上了好脸色。 他捏着江婉婉的下巴,诱惑道:“孤相信,以你的姿色,定能笼络到贵客,不会让孤失望的。” 太子走后,江婉婉在地上崩溃大哭:“江清雅,我恨你!此仇不报!我江婉婉誓不为人!” -- “啊湫--” 此时魏王府。 江清雅莫名打了个喷嚏。 栖月见状,连忙从屋里抱了厚衣服出来:“王妃您是冷了吗?加件厚衣服,小心害了风寒……” 栖月像个老妈子,唯恐江清雅感染风寒。 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江清雅披上厚重的衣服。 “不用!” 江清雅抬手制止,“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如今不过是刚入秋的时节,并不冷。 即便偶尔有风刮过,也都带着几分暑气在,实在犯不着把秋冬的衣物拿出来。 栖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王妃。 “奴婢听您方才咳嗽了一声,担心您上次受伤后,身体未愈……” 她知道王妃不是那等娇贵的人。 但之前为了救王爷,王妃受了重伤,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固执的将衣服给江清雅披在了身上。 见推脱不了,江清雅索性不再抗拒了。 任由栖月给自己披了件衣服。 第47章 太子的女人 翌日。 揽月阁内灯火通明。 外头都传言今日揽月阁要挂牌一个新姑娘,生的国色天香,好不貌美。 因此,今个儿外头的人们早早就光临了揽月阁,天色才刚刚擦黑,揽月阁内就已经人声鼎沸。 人人都等着看那位新姑娘的姿色。 有人说:“听闻揽月阁的兰芷姑娘已是绝色,只是可惜刚挂牌不久,就被某位达官贵人珍藏了,不知今日挂牌的这位姑娘跟兰芷姑娘比起来,哪个更为出色?” “听闻这个姑娘妖艳妩媚,比起兰芷,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是吗?是吗?” “……” 楼下所有人都在为今天即将登台献艺的新花魁叫好。 而彼时的揽月楼后台。 江婉婉正在为登台,做最后的装扮。 她穿了一身镂空洒花织金长襦裙,腰上用一抹水红色的丝带牢牢系起,衬得她腰肢婀娜,楚楚动人,面上覆盖着一层轻纱,更添了几分半遮半掩的风情。 乔装打扮后的太子,盯着她瞧了好几眼。 确定无误后,这才叮嘱道:“今天晚上的贵客,会混在恩客里面,你要确保让他喜欢上你,愿意拍下你,否则,孤也救不了了。” “殿下……” 江婉婉害怕。 岂料她这句话一出口,就遭到太子一记眼刀。 她连忙改口,“公子,我……我害怕……” 见她的确一副柔弱胆怯的模样。 太子只好安抚道:“你莫怕,等事成之后,孤就封你做正妃,等到来日孤君临天下,你就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样?” “真的吗?” 江婉婉闻言,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贪婪地样子遮都遮不住。 太子轻蔑的笑。 说出口的话却满是柔情,“当然是真的!你为孤做的一切,孤心里有数。” “好了,到你登台了,你好好表现吧!” 说话间,江婉婉就被人推到了舞台上。 她穿着轻薄的衣衫,步履之间尽显婀娜的身姿,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咬牙登了台,开始献舞。 她跳得是一支名为《春江花月夜》的舞蹈。 这支舞江婉婉练了很多年,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一曲舞罢,所有人都在叫好。 江婉婉舒目望去,满满当当的都是男人,只是那个所谓的“贵客”,却始终不见现身。 “八百两……” “一千两……” “五千两……” 底下竞价声乱成一团。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支舞迷倒,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江婉婉的服侍。 就在江婉婉惴惴不安的时候。 二楼雅间,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一万两!” “我出两万两……” 底下人不服输,继续叫价。 “我家主人出的是黄金。”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停滞了。 一万两黄金?? 到底是什么样的败家子,居然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花这么多钱? 就在所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咋舌不已时。 那位雅间的客人说话了,“我出一万两黄金,只是为了搏美人一笑,因为姑娘的舞价值千金!若是姑娘不愿与某共度良宵,这一万两黄金也会照旧送给姑娘,不会回收。姑娘若是喜欢,不妨上来坐坐?”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 他花了这么多钱,竟然不是为了得到她? 只是看歌舞的一个赏钱。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而江婉婉则暗中交换了一下视线,确定此人就是太子口中的贵客。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答道:“我愿意!” 与此同时,她缓缓朝二楼走去。 二楼东边的雅间里,一对男女在说着话。 “这可是你的侧妃,就这么去陪别的男人,你不会吃醋吗?” 女人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而男人的声音则充斥着情动,“小宝贝儿,我现在只想要你,她算个什么东西,早就是个烂货了,也配孤为她吃醋?” 兰芷闻言,眸色暗了暗。 男人啊,永远都是这样的姿态高高在上,他根本不在乎江婉婉,看来就连刚才他说封江婉婉做皇后,也是假的了。 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虚伪,兰芷也不再继续勾着他。 索性身子一转,坐在了男人怀中:“既然殿下抬爱,那就是兰芷的福气了……” 江婉婉怎么也不会想到。 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子里面,她以为会回心转意的太子,此刻正在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有说有笑。 而她则被当做一个货物一般,请到了雅间里。 等江婉婉到雅间里的第一时间,她的眼睛就被人蒙上了。 还没等她看清楚房间内的布局摆放,一层黑纱就罩在了她的眼睛上。 紧接着就是熟悉的汗臭味贴近自己的脸。 她能嗅到男人身上的味道,他的脏手正在摸着自己。 但江婉婉无法拒绝。 眼泪很快打湿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 她什么都看不见,熟悉的流程很快开始。 江婉婉被折磨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天蒙蒙亮,她全身脱力,那个人才肯放过她! 而此刻,她早已没了力气。 男人离开了。 江婉婉想要摘下眼罩,抬起手却半天连摘眼罩的力气都没有,她好疼的,全身就像马车碾过一般疼痛无比。 “我来帮你吧。” 就在此时,有个女声传了进来。 伴随着声音,江婉婉面前的黑色眼罩被人拿了下来。 “居然是你!” 看到兰芷的那一刻,江婉婉爆发出尖锐长鸣:“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看我笑话……” “更不用你假好心,看到我这样,你应该很开心吧?” 江婉婉冷笑。 她怎么会认不出这个女人? 鼎鼎大名的揽月楼花魁,更是太子殿下最近的新宠。 尽管江婉婉嫁进东宫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实际上她并未跟太子圆房,这么久以来太子一直拿她当妓女笼络朝中权贵。 反倒是兰芷这个真正的妓女,被太子私底下娇养着,跟太子举止亲昵。 江婉婉怎会不妒? “你放心,我也是跟着太子的女人,为了殿下的名声着想,我也必不会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 江婉婉半信半疑。 穿好衣服后,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门。 第48章 绝不推辞 江婉婉走后,兰芷将房门关上。 确定四周无人后。 她在屋子里打开了一个机会,很快,原本光滑无裂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缺口。 兰芷顺着缺口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 穿过走廊,抵达暗室。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鱼已经彻底上钩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收网了。” 听了兰芷的话,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答:“他没怀疑你吧?” “太子没有怀疑我,但是我身上的药不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头风发作,主子下一步还有什么指示?” 男人闻言。 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很快就有人将一个香囊递了过来。 “这个香囊你先收着,够你再用一段时间了,你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东宫里头形势复杂,你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伺机行事即可。” “是!” 兰芷领命,接过了香囊。 熟悉的香味传了过来,兰芷下意识的捂了捂口鼻。 这香囊里面装着的药材是精心搭配过得,其中有一味曼陀罗花的种子,最能让人上瘾,对人体伤害极大。 若是成瘾后,长时间闻不到这个味道,就会萎靡不振头疼难忍。 这么些日子以来,兰芷一直潜伏在东宫太子身边。 就是靠着这个小东西,入了太子的青睐。 以至于太子对她欲罢不能。 每每太子躁郁头疼,只有这个香囊里面的香气能让太子舒缓下来,这也是太子格外宠爱兰芷的缘故。 -- 魏王府。 新设计的炮弹,威力比之前的大上成十倍不止。 之前的榴弹炮,经过试验后,虽然火力较土炮有所提升,但到底跟现代化的炮火差距甚远。 江清雅为了缩小炮火之间的差距。 最近一段日子一直在王府里废寝忘食的研究炮火的改良。 她先是把内里填充的炸药,挨个试验了个遍,又换了最新的引线,以防止他们引线不足,威力大打折扣。 又把炮车的外形机身升级成了金属设计,这样可以做到刀劈斧砍不入,防止被人用外力强行攻击破坏,以免里面的保险栓漏出来,造成麻烦。 “王妃,您要的火把来了。” 栖月按照吩咐,拿了火把过来。 虽然不理解青天白日的,王妃为什么需要火把。 但是既然王妃吩咐了,她还是乖乖按照王妃的意思来办。 毕竟之前王爷说过的,让她只需要听王妃的命令。 无论王妃说什么,她都会听。 “好了,你现在站远点,免得待会儿实验的时候炸到你。” 江清雅淡淡的说道。 “炸到我?等等……” 栖月发出震惊的询问:“王妃您的意思是,这个玩意儿会爆炸吗?” 看着栖月一脸惊悚的表情。 江清雅还以为她是担心被炮火伤到。 于是解释道:“你放心好了,这次我升级了保险栓,不会误伤自己人的,你站远点,我给你看升级后它的威力!” “等等,王妃……” 栖月还想再说。 江清雅却没给她机会,直接用火点燃了炮弹。 栖月见状,连忙跳到了江清雅身后躲了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后。 只见王府后花园的那堵墙,直接轰然倒塌。 原本坚固的墙体,如今只剩下了一堆残骸碎屑。 而伴随着巨响声,一同出现的。 还有院墙后面,正在书房办公的厉北城。 眼睁睁看着书房的院墙轰然倒塌,沈青的嘴惊讶地大张着,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王……王,王妃……” 他颤抖着声音跟江清雅打招呼,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一脸崇拜的看向江清雅,“王妃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么轻易就把一堵墙炸没了……” 伴随着沈青的喋喋不休。 与此同时,厉北城的眼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 “你还真是……” 他无奈抚额,“能力突出!” 厉北城怎么也没想到,就是一个平淡的午后,他正在书房里头看公文,结果一声巨响后,他的书房墙体直接化为了粉屑。 而他的王妃则站在墙的另一端,裂开标准的八颗大牙,笑着跟他打招呼。 似乎是在问他,自己厉不厉害? 江清雅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她捂住脸,嘴角抽了抽。 连忙鞠躬道歉:“你别生气,那个什么……我现在就去找泥瓦匠,给你把房子修好。” 江清雅一边说,一边就往门外走。 看样子是打算直奔市场去找泥瓦匠来补墙。 “且慢!” 厉北城连忙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换个地方办公。”厉北城吩咐沈青。 说完之后,他以赞赏的目光看向江清雅,“既然王妃有如此雅兴,那这个地方,本王就留给王妃试验炮火了。” 厉北城说完,环顾四周。 这次的炮火远比上次上山剿匪时的火力威猛的多。 看得出来,这些日子江清雅的改良有了飞一般的突出。 对于一个常年在军营里面生活的人而言,厉北城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江清雅研究出来的这些大炮意味着什么。 有这么强有力的炮火,哪怕是面对再难进攻的城门,都可以轻而易举轰开,根本不用再在攻城时,折损那么多精兵良将了。 她的每一个突破,都意味着最大程度的减少了我方士兵的受伤情况。 厉北城眯起眼睛,仔细看着江清雅和她身边尚且弥漫着未曾散尽的硝烟大炮,赞许的目光油然而生。 “你……没有生气?” 看着厉北城的样子,江清雅认真思索了片刻,发现他的确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不过仔细想想,江清雅也挺心疼他的。 毕竟厉北城只是好端端的处理个公务,就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轰掉了院墙。 他生气是应该的。 但他不生气也只能说明他这个人品性良好,格外大度,并不代表自己这样做没问题。 于是,江清雅由衷的感慨道:“这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了,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若能办的到,绝不推辞!” 厉北城挑了挑眉。 “好说。我绝不推辞!” 第49章 金缕玉衣 “走吧!” 厉北城收拾好东西,好整以暇看向江清雅。 “去哪里?” 江清雅懵了懵。 “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 厉北城吩咐人备轿。 等沈青派人来回禀,前方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的时候。 厉北城这才施施然解释道:“前些日子,东宫来人递了帖子,说是太子新娶了位侧妃,我在樊楼给太子和这位新侧妃备了一份厚礼,有劳王妃跟我一同前去取出。” “太子又娶侧妃了?” 江清雅皱眉。 这事儿她为什么完全没听说过? “据说是因为这位新侧妃身份不是很好,说起这份侧妃,王妃应当也认识,毕竟之前跟王妃还有过一面之缘……” 厉北城说到此处,卖了个关子。 江清雅闻言,来了兴致:“什么侧妃?我几时认识?” “王妃同本王一同去贺一贺,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厉北城显然是什么都不打算说。 江清雅也就不再问了, 二人一同出门,先去了趟樊楼,厉北城让江清雅在车内等候,自己则入内去取贺礼。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厉北城就从樊楼门口出来了。 手里还拿了个颇为精致古朴,细看之下,又有几分充满异域风情的木盒子。 “这是贺礼?”江清雅见状,挑眉问道。 厉北城见她好奇,索性将盒子在江清雅面前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件金丝织就的衣裳,虽然面料华贵,用金线织成,但是细看之下,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 就在江清雅纳闷,为什么太子结婚,厉北城送件衣裳做贺礼时? 只听他开口解释:“这是西域传国的宝物,金缕玉衣。就这一件,就已是价值连城,若非樊楼背后的主人有能耐,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了这件宝物,只怕是此生也难得一见啊!” “金缕玉衣?” 听厉北城这么一说,江清雅来了兴致。 她兴致勃勃的把这件衣裳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传说中的金缕玉衣也不过如此吗。 看出她的扫兴。 厉北城吩咐车夫驾马。 双腿盘坐靠在车厢上,跟江清雅解释道:“真正的金缕玉衣早已失传,这件也是西域皇室仿制的!” 原来是件盗版高仿啊! 江清雅瞬间明白过来。 厉北城没有再过多解释。 等马车在东宫门前停了下来。 厉北城和江清雅下车。 东宫内张灯结彩,显然是有喜事发生的样子。 知道厉北城所言非虚,江清雅跟厉北城一起入内。 刚走了没两步,就见太子迎了出来,“呦,魏王今日好雅兴,居然来孤这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瞥向了江清雅。 “太子新婚这样的大喜事,臣弟怎敢缺席?” 厉北城说着,将贺礼递到了太子面前:“这可是西域宝物,金缕玉衣,臣弟想着太子新婚燕尔,送来做新婚礼物刚好合适不过了。” “魏王人来就好,何必准备礼物这么多此一举。” 东宫的小厮从厉北城手中接过礼物。 “慢着!” 太子差人将礼物打开,望着盒子里躺着的金缕衣,出言嘲讽道:“魏王不愧是西域供女所生,对于西域的宝物可真是如数家珍啊。” 月妃是西域人,这在整个皇宫不算是什么秘密。 只是太子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未免是在打厉北城的脸。 江清雅闻言,脸色一变,刚想发作。 厉北城按住了她的胳膊。 示意她不必上火。 “臣弟虽对西域如数家珍,却到底不如太子殿下,左拥右抱的好福气,羡煞旁人。” 厉北城意有所指:“良娣与太子青梅竹马,前不久才刚刚为了报恩娶了江家嫡女做侧妃,如今又喜得佳人,太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江清雅闻言,诧异抬头,看了厉北城一眼。 总觉得他今日怪怪的。 这种话,不像是他能说得出来的。 太子刺了他一句,却见厉北城依旧不急不躁,甚至打趣起了自己。 一时倒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但今日着实事情多,也没多少时间浪费在厉北城身上。 索性吩咐道:“孤还要去前厅应酬,就不陪魏王了,魏王自行入席吧。” 说完径直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吩咐侍从,“魏王送的贺礼可要好好收藏啊。” 他自以为圆滑。 实则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这句话就是在告诉侍从,把厉北城送的东西直接丢掉,不要出现在礼物堆里。 厉北城也不恼。 带着江清雅直接入席,坐了下来。 望着四周热闹的场景,和这位悠闲自得,自斟自饮的模样。 江清雅诧异不已,“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是真的来赴宴的?” 毕竟以她对厉北城的理解,他可从来不是一个悠闲的人。 之所以做哪件事情,必然都是有目的性的。 今日的他,却让她看不懂了,真是奇怪。 “那不然呢?” 厉北城反问道:“莫非东宫的酒与菜不合王妃的胃口?” “还是说……” 厉北城挑眉,“王妃需要本王亲自布菜,才肯赏光?” “也罢!” 厉北城幽幽叹了口气。 竟当真拿起筷子,给江清雅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剃了鱼刺,放在了江清雅面前的食盘里。 还装出一副彬彬有礼,温柔有加的模样:“这个季节的鲈鱼最是肥美,王妃尝尝?” 这一幕,羡煞旁人。 四周众人纷纷称赞魏王与魏王妃当真伉俪情深,恩爱有加…… 江清雅听着所有人的话,控制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人真能演啊!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能演了,江清雅自然不肯落入下风。 她索性,也拿起筷子伸向了旁边的一道菜。 陪着他,一起演戏道:“王爷抬爱,妾身自然不胜欣喜。” 江清雅说着,还非常有礼貌的夹了一块“肉”给厉北城,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厉北城瞟了一眼碗里长得跟肉相差无几的生姜,当着众目睽睽之下。 不好直接拒绝江清雅的美意。 淡淡吩咐道:“沈青,你跟在我身边多日辛苦了,这些就赏给你了。” 沈青:“……” 第50章 混进东宫 “王妃,江家最近在外面发帖,遍寻名医,这个事情我们要出面吗?” 江清雅原本在绘制攻防图纸。 闻言,将手里的毛笔暂且搁置在了笔架上。 “寻找名医做什么?江家有人生病了?” 栖月笑嘻嘻解释道:“王妃您还不知道吧,是东宫那边有喜了。” “喜?” 江清雅皱眉,“东宫的喜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哎呀,王妃!您忘了吗?东宫前不久刚抬了位新侧妃,听闻那位新侧妃出身不好,原本是不该纳入宗室上玉牒做正儿八经的妃子的,但是东宫子嗣凋零,谁让良娣和江侧妃都没孩子,却让这位新侧妃抢先怀上了呢……” 栖月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江侧妃入府这么久了没身孕,反倒是新侧妃有了喜,江大人及其夫人定然是坐不住的。可不得好好寻找名医,给江侧妃好好治治吗?” “嘶……” 回想起东宫的一团乱麻,江清雅不由吸了口气。 好家伙! 这位新侧妃够快的啊,皇上如今膝下并未有孙儿,若是东宫添了麟儿,那便是皇长孙,难怪太子巴巴将人给抬回了东宫。 不过说起江婉婉。 最近一段日子,自己倒是很少跟她碰面。 上次见到江婉婉,还是那天夜里,江婉婉在清风阁中被太子作为礼品转送给其余几位大人,让江清雅大开眼界。 一晃这么久过去了。 江婉婉几乎销声匿迹了。 以江清雅对江婉婉的了解程度,她必不可能受此磋磨后,就能醒悟,从此悔过自新夹起尾巴重新做人。 既然没露面,自然是有新的幺蛾子在策划中。 对此,江清雅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婉婉就那点子把戏了,她倒不看在眼里。 只不过想起东宫对江婉婉所做的事情,江清雅皱了皱眉。 她倒不是怜悯江清雅。 而是她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情,太子定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次受辱的是江清雅,那么之前说谁?之后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要被骗入东宫,遭此劫难? 江清雅不敢想。 同位女性,她做不到明知此事还能袖手旁观。 这跟默许这种事情在皇城底下发生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 那些人位高权重,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跟证据,八成是无法动摇他们的根基的。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混入东宫,想方设法拿到证据,再将此事告发出来。 事不宜迟,江清雅吩咐栖月:“你找一套男装过来。” “王妃不会是想?” 栖月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怕她喊出来。 江清雅连忙压低声音跟她解释:“我只是想混进去看看江婉婉,你别声张,也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 栖月还是有些踌躇。 总感觉王妃每次去东宫都会搅出大的风雨呢…… 但是栖月也清楚,王妃决定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能够动摇的? 于是,她收起了劝说的想法。 找了套干净的男装递给了江清雅。 再次转身。 江清雅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魏王妃,而是看起来就非常具有仙风道骨的神医青崖了。 “青大夫,您这边走……” 东宫的丫鬟,得知江清雅是江府送来给侧妃看诊的大夫。 检查了帖子,确认无误后,便带着江清雅朝内院走去。 远远地,江清雅就一眼认出了清风阁所在的位置。 上次是晚上过来的,这里装修的富丽堂皇,灯火通明,颇为好看。 如今白日里过来,倒看不到夜晚那么盛大的场面了。 但是小舟、清湖,亦是别有一番意趣。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些闹肚子,问一下你们这里的茅房在哪里?” 得知了准确位置后,江清雅找借口开溜。 他捂着肚子一溜烟小跑。 等彻底看不到东宫的丫鬟后,她直起腰,直接从角门摸进了清风阁。 “谁在这里?” 就在此时,突然一队人马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直接带着兵器闯了进来。 糟糕! 江清雅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重兵把守。 但是眼下既然已经被暴露,那就索性打出去喽。 她倒也不怕这几个喽啰。 何况她今天还特地乔装打扮过得,任他们也认不出她是谁。 就在江清雅打算直起腰肢打出去的时候。 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异动。 “跟我来!” 江清雅闻讯低头。 只见兰芷的身影出现在了草丛里。 “我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我们从这里出去,没有人会发现的。” 兰芷一边说,一边带着江清雅在前方开路。 果不其然,二人在灌木丛中走了大约几十米后,就找到了那个遮掩在树后面的密道入口。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兰芷的突然出现,不可谓不震撼。 “我跟你一样,都是魏王殿下的人!” 一句话,让江清雅眯起了眸子。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不是信不过兰芷。 只是不确定她到底知道多少关于东宫的秘密。 “你知道的,我应该都知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进东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明清风阁中具体有多少受害的少女,还有拿到那些大人的目录名单。” 听兰芷这么一说,江清雅也确定下来,她的确懂的跟自己差不多多,甚至可能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再多一些。 “是王爷让你这么做的?” “是!但也不是!” 兰芷咬了咬唇,“奴婢的姐姐最早就是被东宫以采买女史的名义骗进来的,之后再也不见她出去过,奴婢想过要跟姐姐取得联系,但是来到东宫打听之后,所有人都说没有奴婢姐姐这个人的存在,但这根本不可能,奴婢有奴婢姐姐和东宫采买管事的卖身契为凭证的……” 兰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 上面按着血红的手印。 的确是东宫的契书。 “你没去告过官府吗?” 江清雅询问。 “怎么可能?” 兰芷苦笑:“奴婢和姐姐一介平民,如何能够斗得过东宫太子?幸而得主子垂青,留奴婢在手底下做事,之前一直在揽月楼里头暗中调查姐姐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混进东宫,离真相越来越近……” 第51章 给你的教训 兰芷的话,让江清雅有些许的沉默。 良久之后,她开口:“所以你就是东宫那位新侧妃?” “正是奴婢!” 兰芷向江清雅行了一礼。 “那我就明白了!” 联想到第一次见兰芷时,兰芷的态度跟反应。 江清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是魏王妃,而她是魏王手底下办事的人,那次才会半帮半顺水推舟的助自己一臂之力,好让自己将流言散布出去。 想来也是,单凭自己找的几个说书先生,哪里能那么快的将流言传的人尽皆知。 这背后,揽月楼跟兰芷也没少出力。 “你在东宫待了这么久,最近东宫可有什么异动?” 江清雅仔仔细细的查问了一番关于东宫的事情。 兰芷细想片刻后,倒是还真想起了一桩事情。 “太子最近频繁前往樊楼,据说是跟樊楼里面一位姓‘裴’的公子,往来密切。王妃不妨从樊楼入手,好好调查一番。” 樊楼! 又是樊楼! 上次调查江母死因,就跟樊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东宫的事情也跟樊楼脱不了干系。 江家、樊楼、东宫…… 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江清雅眯了眯眼睛。 从东宫回来后,就一直陷入了思索。 “王妃!” 栖月从门外进来,禀告道:“江侧妃今日陪同太子一起出的门,太子去了樊楼,江侧妃回江家了,您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栖月的话让江清雅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 对啊,自己就是在这里在想,也不过是闭门造车罢了。 既然想查清楚这三者的关系,直接深入调查,才会事半功倍。 至于樊楼和东宫,皆守卫森严,一时半会儿之间很难渗透进去。 但江家可是自己名义上的娘家,她若想回,那可就轻而易举了。 事不宜迟,江清雅直接吩咐栖月:“走,收拾东西,我们也回江家。” —— 江家。 江婉婉自从回门后,就一直在跟江父哭诉自己在东宫的日子。 “太子根本没有宿在女儿的房里过,女儿倒是想怀,可女儿也没法子啊。” 一张手帕都快被江婉婉拿在手里绞烂了。 她恶狠狠的骂道:“还有兰芷那个狐媚子,仗着自己肚子里怀了孩子,更是勾的太子成日宿在她那里,若非女儿央求殿下带我出门,今日我都未必有机会回来见父亲和母亲……” “我的儿,你受苦了……” 林云意闻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么多年,江婉婉一直是她心尖尖上的肉。 从小到大但凡哪里磕着碰着,她都要心疼老半天的。 如今得知女儿嫁出去之后的遭遇,自然替女儿鸣不平。 “只是这东宫权大势大的,为娘也不知道怎么样好……” 林云意说着,偷偷觑了江父一眼。 “你去跟你爹爹好好说说,让你爹爹给你出个主意吧。” 江父闻言,气得直接摔了手里的一盏茶:“主意!主意!我一天到晚到哪里去给你们出那么多主意?” “我当初是不是说了?咱们婉婉就不是能够攀附皇恩的那块料子,何况她那样的名声……简直丢人丢到家了!你们不信,非要我舔着脸去求樊楼那位出面,现如今,你们说怎么办吧?” 江父虽然这么说,但看着女儿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江婉婉也是他捧着手心里头长大的。 他又岂会当真不疼爱江婉婉。 只是跟家族名声比起来,一个江婉婉,确实算不得什么。 “呦,几位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江清雅从江家大门口进来,“今日可巧了,我跟妹妹凑同一个日子回门了。” “你回来做什么?” 看到江清雅,江婉婉整个脸都绿了。 “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我的人生都被你给毁了……” 江婉婉说着,想要扑上去打江清雅。 岂料江清雅早有准备。 她刚扑上去的一瞬间,就被江清雅躲开。 江婉婉扑了个空,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江清雅站在一旁讽刺的冷笑道:“妹妹还是省些力气吧,毕竟妹妹每天过的也不容易,这么大气性,迟早郁结于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婉婉打断江清雅的话,唯恐她再说下去。 江婉婉狐疑的盯着江清雅,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不可能啊! 这可是东宫的大秘密。 别说江清雅了,江婉婉可是连江父江母都没敢说。 回门之前,太子再三叮嘱过,如果这件事情她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都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因此,哪怕江婉婉再痛苦,也只敢向江父江母吐槽自己从没得到太子青睐的事情。 怎么也不敢把自己在东宫的真实遭遇说出去。 看着江婉婉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江清雅只觉得好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样的事情,她敢跟太子蛇鼠一窝,又包庇着太子这个元凶,自然应该感到害怕。 江婉婉的不幸,尽管值得同情。 可东宫中这样的女人不止她一个,其余的那些女孩子,更是何其无辜。 就像兰芷的姐姐一样,被以采买女史的名义骗进东宫,给那些恶心的男人们做发泄工具,沦为奴隶,这样的女孩儿不计其数。 全部折戟在了东宫那样的虎狼窝里。 而江婉婉明明知道这些,甚至是这些事情的亲历着,但她并没有想过自救,也没想过帮助那些少女。 反而是为虎作伥,维护统治者的利益。 帮助太子更好的掌控她们。 利用这些女人,去招揽权贵,为自己巩固利益。 如此不堪的行事,怎能不令人发指? “江婉婉,我原本还对你有几分怜悯之心,但今日,我方明白,你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你胡说……” 江婉婉怎能接受被人这样指责! 她发了疯,不顾一切的冲向江清雅,想要撕烂江清雅的嘴。 江清雅一个原地闪身。 毫不在意的避开江婉婉的动作。 就在江婉婉愣住时。 “啪——啪——” 她直接左右开弓,两个大嘴巴子打在了江婉婉脸上,“这是给你的教训!” 第52章 江清雅生气了 “江清雅,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个父母吗?” “当着父母的面,手足相残,殴打亲妹,你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林云意气得胸脯上下抖动。 指着江清雅恶狠狠的骂道。 江清雅丝毫不在意林云意的目光。 直接回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母亲早死了,也没给我生什么妹妹……” “啪!” 林云意忍无可忍,一巴掌扇了过去。 被江清雅轻松躲开。 扇在了一旁来不及退后的江婉婉脸上。 霎时间,几人闹作一团。 江婉婉闹着要撕了江清雅。 林云意抱着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扬言要江父做主,惩治江清雅这个不孝女。 关键时刻,一声尖细的“太子驾到--” 传了出来。 暂时止住了这场闹剧。 “殿下,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江婉婉见状,知道自己有了靠山,连忙依偎在太子怀中,哭诉道:“不知道魏王妃今天发什么疯,看到臣妾就殴打臣妾,您瞧给臣妾打的,把臣妾的脸蛋都打肿了……” “殿下,您可要给我们婉婉做主啊!” 林云意见有人撑腰,也开始撒泼打滚了。 江清雅就冷冰冰的看着这群人演。 “婉婉,没事儿,都是孤不好,让你被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欺负了。你放心,孤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太子说着,冰冷的寒眸直射江清雅。 “魏王妃,孤的爱妃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要你对她下如此毒手?” “她不过一柔弱妇道人家,竟遭你如此毒手。” “魏王妃如此乖戾行事,着实让天下人耻笑!” “此事魏王妃是不是得给孤一个交代?” 太子一连串的妙语连珠,端的就是一个先发制人。 江清雅早就看太子不顺眼了,冷笑一声,“殿下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向妾身发难,如此偏袒徇私,难道就不会被天下人耻笑了吗?”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江清雅现在看太子,跟看江婉婉一样恶心。 “好好好……” 太子被气笑了:“魏王妃如此桀骜不驯,想来是魏王约束不力,此事孤定会禀告给父皇,请父皇圣裁。” 江清雅懒得搭理他。 “请便!” “你……” 太子气得发抖。 江清雅直接转身出了江家大门。 门外,栖月一行人正在焦急等候着。 自从得知太子过来了,他们一行人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原本沈青是要闯进去保护王妃的。 结果王爷拦住了他,说什么放心,王妃不会吃亏的。 这次的事情就需要王妃闹大了才好处理。 沈青搞不懂王爷在打什么哑谜,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但是见王爷胸有成竹,他也不敢违抗命令。 直到看见王妃平安走了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厉北城就在江家斜对面的茶楼二楼雅间里头坐着,这个角度正好把方才江家那一众闹剧收入眼底,知道太子过来,他原本也担心江清雅会吃亏。 直到看到江清雅跟林云意江婉婉母女二人周旋,牙尖嘴利,根本不知道吃亏两个字怎么写,总算是放下了心。 淡定的坐在茶馆二楼品起了茶。 直到江清雅在沈青的带领下,来到了桌子旁。 见他还是一副悠然品茶的模样。 江清雅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一直在这里待着吗?” 她咬牙切齿。 厉北城轻飘飘推了盏茶到她面前,“坐下来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你知道我刚才受了多大委屈吗?” 江清雅不坐。 她站着。 质问厉北城。 明明他一直都在这里坐着,居然放任她一个人跟太子正面硬刚。 他算什么男人!! “你不会受委屈的。” 厉北城看了江清雅一眼,淡定下结论。 况且他一直都在这里,一旦太子和江家有任何异动,他也会第一时间抵达现场。 厉北城为人素来内敛,不擅长关心她人。 对外的形象难免给人冷淡疏离的感觉。 江清雅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最近,频频开始思考二人之间的关系,让她一时之间既生气又窝火。 仔细想想,她救了他数次,哪次不是她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呢? 但这个人永远冷冰冰硬邦邦的,从来不曾给过她好脸色。 这个事儿吧,不想也就算了! 越想吧,就越容易窝火。 直到两个人回到王府,江清雅都憋着一肚子火气,没搭理他。 翌日。 栖月看着江清雅的脸色,吞吞吐吐道:“王妃……” “讲!” 栖月抖了抖。 平常以为王爷这个人已经很冷了,没想到王妃发起火来也不遑多让。 “是这样的王妃……” 栖月一边吞口水,一边小心谨慎观察着江清雅的表情,说道:“今天早上宫里来人申斥了王爷,说王爷御下不严,让王爷暂时不用上朝了,在家……在家闭门思过。” 栖月一股脑的把话说完。 罢了,王妃要骂自己就骂吧。 熟料,半天都没等到王妃的骂声。 栖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江清雅一眼。 却发现江清雅似乎在消化着什么…… 良久,江清雅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啊?” 这就结束了吗? 栖月懵了。 原本以为今天要过来接受王妃的雷霆之怒来着,合着王妃居然是这么冷静的一个人。 栖月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似乎没那么了解王妃了。 “等一下……” 栖月正要出门,被江清雅喊道:“王爷今日心情如何?早膳进的香吗?” 听到王妃问起了关于王爷的事情,栖月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王爷要是知道王妃您在关心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接收到了江清雅的眼刀。 她默默住了嘴,将剩下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乖巧的答道:“王爷一如往常,并不见有任何不同之处。至于早膳……是厨房那边在负责,王妃您要是需要的话,我去打听打听?” 栖月说着,就打算拔腿往外走。 “罢!” 江清雅抬起手,止住了栖月的工作。 思考片刻,沉吟道:“你去看看王爷在做什么,速来回禀我!” “是。” 第53章 辨认尸体 “王妃,奴婢打听过了,王爷此刻正在千鲤池喂鱼。” 得到了准确答复,江清雅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去准备些鱼食。” 江清雅说罢,换了身衣裳。 等栖月把鱼食准备好。 她则带着鱼食一路赶去了千鲤池。 远远望去,岑岑碧水中,厉北城此刻正背对着江清雅,将鱼食轻轻撒入池水中。 身形颀长,气采沛然。 恍若谪仙。 “王妃来了。” 他虽未抬头,但通过步伐判断出是江清雅靠近了自己。 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具体情绪。 “我来看看你。” 江清雅将手中的鱼食递了过去,“顺便给你送点吃的。” 伴随着江清雅的话,厉北城将视线下移。 待看到递到面前的鱼食时,他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鱼吃的?” “那不然呢?” 江清雅皱眉,“你不是在喂鱼嘛,当然给你送鱼食了。” “我还以为……”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显然若有所思。 “以为什么?”江清雅不解。 “没什么。”厉北城淡淡摇了摇头。 就在二人不知道该如何打破此刻略有些静谧的氛围时。 突听沈青来报,“属下在郊外发现了一队太子人马的尸首,尚未查明具体原因,但各个死状异常,此事颇为蹊跷,王爷如何决断?” 厉北城闻言,径直问道:“尸体何在?” “眼下正在城外的义庄,由我们的人看着,王爷是要去看看吗?” 最近一段时间,太子跳的正欢。 恨不能将皇城内外的势力重新洗牌。 眼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究竟是谁人敢在这个档口与太子作对? 江清雅神经跳了跳。 厉北城显然也对此事饶有兴味,“看看也无妨。” 得了准确命令。 沈青安排人将尸体运回了王府。 一行人抵达停放尸体的院落。 沈青率先做出介绍:“这些人身上没有什么皮外伤,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窟窿,除此以外再无任何伤口,但偏偏这些人都是因为这个血窟窿毙命的,按理来说,即便死也该在尸体上看到武器才对,但我们的人什么都没看到,他们仿佛是凭空躺下的……” 伴随着沈青的话语,江清雅认真查看了尸体的情况。 确乎与沈青说的无异。 这些人身上只有一道致命伤口,除此以外再无任何外力造成的伤情。 “是暗器?” 厉北城首先做出揣测,“但这暗器看起来并不大,这么小的武器就能使人一击毙命,可见出招的人其内功之深厚……” “额!” 江清雅认真查看后,有些惊诧,她打断厉北城:“有没有可能,使用暗器的人也许根本不会武功呢?” 厉北城:“?” 沈青:“??” 江清雅将尸体侧过来,用手指着伤口,“你们看,这里面是什么?” 伴随着江清雅的指引,众人将视线集中在了伤口处。 江清雅毫不迟疑,直接用匕首划开那人的伤口,从里面约有十公分的距离挖出来一颗小小的子弹。 她将子弹放在众人面前,“你们看,这才是让他们丧命的关键。” “这是什么暗器,为何本王从未见过?” 厉北城皱眉。 “这叫子弹,是配合枪支使用的。原理类似于弹弓,但是要比弹弓的杀伤力强出很多,只要使用得当,百米只外取人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江清雅一个现代人,对于手枪这种东西自然不陌生。 甚至她前不久还订做了一批手枪呢。 只不过由于冶炼的落后,以至于手枪并不能发挥出十足的威力,这才暂且放在了一边。 能在这个时代,看到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江清雅还是挺意外的。 她挑了挑眉,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有意思了。 “王妃是如何识得此物的?” 厉北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你别管……” 考虑到这样说话过于直白,江清雅默默将后半句咽了回去,改成:“我说我在梦里见过你信吗?” 厉北城闻言,看着她笑。 笑意让江清雅觉得毛骨悚然。 他却恍若未知,皮笑肉不笑道:“就像王妃的医术一般,在同一场梦里习得?” “额……”江清雅有些短路。 反应过来后,果断点头,“没错!” 沈青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王妃找借口能不能找个正常人能信的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厉北城反而没有追究此事,对此刻刨根问底。 他只是轻飘飘掀过此事,转移了话题:“这手枪威力如此巨大,究竟有什么人,在背后偷偷研制此物?本王为何从未收到风声?” 江清雅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因为她不方便告诉厉北城,研究手枪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区区不才在下。 她只好打着哈哈,“那可能那个人身份特殊,不方便让人知道吧。” 江清雅说完,找了个借口离开。 等到了无人处,她面色一凛。 换了身男装,趁众人不备,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江清雅连夜找到了之前的铁匠铺子。 她不认为这个世界还会出现第二个穿越者。 那么以防万一,她得先找到铁匠问一问,最近到底有什么人,盯上了自己。 她若猜得不错,那人必是冲着自己来的。 之所以拿太子开刀,也是因为江清雅最近与太子频频有摩擦发生,所以才会想出这种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事不宜迟,江清雅快速赶往铁匠铺子。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此地竟然荒废了。 铁匠早已人去楼空。 比起这个,更令她感到怪异的是,门口似有打斗场景,但是看痕迹,必不是这两日的光景。 看样子,之前有人来找过这个铁匠。 莫非铁匠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好! 一旦意识到有这个可能性发生。 江清雅连忙开始搜寻起来。 果不其然,在铁匠住的屋子外围,她找到了一滩血迹,经过初步判断,是人血。 循着血迹往前找了十里路左右,果不其然在草丛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看穿着打扮,不出意外,就是那个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