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偏执大佬暗恋我》 第1章 重生的她 父亲六十大寿那一天,费林林自觉回家。 他们办了个觥筹交错的生日晚会,布置得精致又高雅,角落放着舒缓悠扬的音乐,上流社会里最体面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上跳着着名的华尔兹,每一队搭档都完美配合。父亲的第一支舞必定是母亲的,然后是妹妹,如果有余力,将会轮到她。当下,还远着。 她高挑,前凸后翘,身影迷人,却孤身一人躲在角落,虚假的热闹与她无关,只等一家人吃完晚餐,就能离开。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费林林没想到竟还有幸接到前夫的电话,上一次陆延打过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挂了。这次,她还是没怎么犹豫就接通了那个没有备注却无比熟悉的号码。 意外的,一个陌生的声音闯入她的耳朵。 “你好,这边是中心医院……” 费家有规矩,过年过节必定聚餐,费林林循规蹈矩三十年,第一次叛逆。接完医院的电话之后,她一刻也留不住了。 因为医院说,陆延抢救无效身亡了。 “你去哪里,姐姐?”越是在紧急的时候,费思思越是会出来给她绊一脚,“公司都是我在管,很累的,要不我教一下你怎么跟他们交际?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事情做,不是吗?” 费思思穿着高定的鱼尾服,领着一群精心打扮的俊男靓女,端着红酒走过来,巧妙地拦下费林林。 “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把要处理的事情邮给我,这样很累吗?”费林林心急之下,选择了正面刚。 众人哗然,对着费思思指指点点。 费林林趁机马不停蹄往医院赶。 她跟陆延是商业联姻,没有什么感情,已经离婚一年了。记忆里,他总是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色冷淡,紧抿唇角,永远没有情绪,除了在床上疯狂。 没想到再次接到他的电话,居然是天人两隔。 费林林赶去时,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呼吸了,全身盖着白布。 医生说已经尽力了,护士让她节哀。陆延是车祸去世的,脖子折断,没有生还可能了。 她在消毒水味浓得让人窒息的空间里沉默,只剩下不可置信,小心地掀开白布,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已经变得毫无生气。他曾经性感又热情的薄唇失去了颜色,寡白的让人心惊。 不自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费林林没有想到,陆延的后事居然是由她一手操办的。开死亡证明,把人火化,然后是葬礼,他的家人在葬礼当天才从国外赶回来。 曾经万分嫌弃她的婆婆,现在握着她的手,含泪说:“谢谢你。” 陆延还不懂事的小侄子拿着白菊花四处张望。 乌云压抑半天,雨水落下来,墓地前撑起黑压压的一片伞,参加葬礼的人有一些还是前几天父亲六十大寿生日晚会上的人,他们虚伪的笑变成了沉默,甚至有人掉下眼泪。 背着所有人,作为母亲的毕秀连把费林林骂了一顿:“你的脑子都被狗吃了吗?你有什么立场给他办后事,这么多人都看着,你把自己当成是他的遗孀了不成?费林林你醒醒,你已经离婚了,你以后还有日子要过的!” “怕我以后卖不出好价钱吗?母亲。” 毕秀连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费林林脸上。 她骂了句“不知廉耻”,转身就走。 费林林张了张嘴,把喉头的哽咽无声咽下,任由眼泪留下来。 律师来得最晚,宣布了陆延的遗嘱——遗产一半给家人,另一半留给了费林林。 还留在这的人都惊呆了,就凭这一份遗嘱,费林林可以上富豪榜。 费林林神情恍惚。 给陆延收拾遗物的时候,她发现了一封十年前的情书。平平无奇的邮政信封,粉红色的信纸,收信人那里写了她的名字。从小皮相好,费林林收过太多情书,无一例外被母亲撕碎,渐渐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前夫写的。 ——如果你现在不接受我,我们会错过很多年。 那么志在必得,像是宣战而不是表白。所幸她没有收到,如果收到了,一定会来一场时间的豪赌。不过他们真的错过了很多年,一直到他变得功成名就,而费家有求于他。 这些天太累了,费林林抱着信纸,靠着窗睡去。 雨下个不停,甚至越下越大,惊雷划过天空。 当她再次醒来,回到了离婚的时候。 陆延刚谈下生意赶回来,身上还穿着白色衬衣,因为天气热的缘故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常年健身有力的小臂,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神色冷淡。 费林林看着眼前鲜活的男人,又是哭又是笑。 那个冷漠矜贵的男人皱眉看着她:“你还想要什么?” 他们对立坐着,桌面上摆的是离婚协议。 调皮的京巴狗被家里的气氛吓得不敢随便走动,乖乖的呆在沙发旁边,可怜巴巴地舔着自己。 费林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站起来,走到陆延面前,拉着他的领带迫使他抬起头,跟他深入墨色的眼睛对视。 这样深邃如古井的眼睛,藏得住一切情绪,怪不得她前世从来没有察觉陆延的爱意。 费林林低头吻下去,“想要你,行吗?” 第2章 他的口味 不知过了多久,陆延猛的一把推开费林林,几乎是落荒而逃。 费林林坐回去,葱白的手托着脸,看着他的背影发笑。 虽然这一切都那么难以置信,但是活生生的陆延真的比只有几斤重的盒子可爱。 她还在惊异和不可思议的发呆中,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姐姐,有份策划要你改一下,已经发到你邮箱了,加急的喔,不要让我等太久。” 是的,虽然嫁给陆延,在陆母的逼迫下成为家庭主妇,但是费林林还是要在幕后帮费思思处理公司的事情,美名其曰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要浪费了脑子。这是在父母默许下进行的,她无处申诉。 可是现在,费林林想拒绝:“你的事情你自己做。” 从今天开始,她要放弃讨好家人。总有一些别的什么,比求而不得的更加有意义。 “林林,吃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白饭,你应该做点贡献。”电话那边笑了一声:“反正你也没有事情做,不是吗?” “怎么没有,你们不是让我嫁过来伺候男人吗?你坐在办公室当经理,可能不知道伺候男人有很多功课要做,但是我真的很忙,先挂了啊,妹妹。” 这是像个软柿子一样的费林林第一次挂她电话,费思思听到“嘟——嘟——”的声音,气得把手机给甩了,桌面上摆的东西也不例外,陶瓷水杯碎了一地,苹果笔记本也摔断。 费林林跟她一样心情不能平静,因为她看见手机上的日期变成了一年之前。 难道她做了一个很有细节的梦? 她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非常痛。不是梦? 光怪陆离的世界变得梦幻,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她岂不是可以逆天改命?费林林心情正激动着,管家来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 费林林仔细回想,记起前世离婚时陆母过来了,便说:“不知道陆延母亲会不会过来吃饭,你可以打个电话问一下他。” 陆延出去之后,找了朋友喝酒,因为心里还挂念着刚刚那个吻,有点心不在焉,没想到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管家,怎么了?” “先生,是这样的,快到饭点了,厨师不知道今天晚餐几位,要煮些什么。” “我母亲不来,跟平时一样就好。” 小侄子两岁了,陆母是专门回来催生的,他不想逼费林林,又怕母亲私下找她谈,于是先提了离婚。陆母过来,倒是也想跟他们一起住一会儿,但是陆延不愿意她们婆媳碰面,借口体验自家的产业,安排母亲住酒店。 “好的先生。” “等一下。” 管家得到了指令,准备挂电话,陆延叫住他。 这通电话没有挂断,但是两边都没有声音。管家在等命令,陆延拧巴着。 过了好一会儿,“先生?” “她在家吗?” “夫人刚才就在我身边,现在应该去健身房了,先生,很抱歉我不能去健身房看一眼,如果察觉有人偷窥,夫人一定会生气的。” 如果费林林生气,陆延一定会处于某种低气压的状态,甚至变得阴晴不定,那么整个别墅的佣人都会遭殃。 陆延挂了电话。 偷窥……吗? 好友上官凯来跟他碰杯,“又心不在焉,你是不是在思春?”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陆延跟费林林感情不和,快离婚了,当初就不被看好的婚姻,现在要离了,人人拍手叫好,旁边坐着的损友更是已经在给他筹办单身party了。 可是他好想回去,跟她在一起。 强撑到饭点,陆延立即往家赶。 上官凯刚玩开,左拥右抱,在后面笑话他:“到点就回家,你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另一个人说:“可能是赶回去离婚。” 那个传说中赶回去离婚的男人,在玄关处碰上了自己的妻子,被她直白的目光看着,心跳突然加速。 他慢条斯理放下车钥匙,解了手表,极其斯文绅士。 “喝酒了?” 心虚突如其来,“……嗯。” “新到了薄荷味的漱口水。” “我会去用的。” 他们两隔着一整排收纳柜,遥遥相望,仿佛是世上最亲近、最熟悉、最客气的两个人。 陆延表面冷漠,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主要的问题是费林林又变得那么冷淡,其次着急的是没把她耗走他都不好意思换鞋。 “换鞋进来吧。” 费林林转身走了,走之前好像笑了声。 陆延的耳朵瞬间爆红,他以最快的速度换了拖鞋,大跨步去漱口,然后去餐厅找她。 她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外面是明月皎皎,月色不如她美,趁费林林发现之前,陆延收回了目光。就在这一瞬间,他认同了管家的话,确实是在偷窥,恨不得长百八十双眼睛,分分秒秒盯着人。 费林林在他对面坐下来,不知道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杂种讲了什么,她细长的远山眉皱了起来,那么让人心疼。 “怎么了?” “没什么。” 大概是她的忤逆让费思思很不满,父亲知道后,亲自打电话来敲打她,勒令她周末回去一趟。这些糟心的事情,她不想让陆延知道,干脆先松开眉头,吃起饭来。 可是对面那个男人听了她的话之后,气息都变冷了。 费林林拿起筷子给陆延夹了一块茄子,“先吃饭吧。” 就像冰雪初融,陆延的心情马上就变好了,甚至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想给她回一筷子,然后看见满桌子都是他喜欢的菜,几乎是惊喜地望向费林林,因为管家不敢擅自做主。 确实,管家是在跟男主人通完电话之后,看见了座机上女主人留下的便签条,才更变的菜单。 费林林抬头跟他对视,眼里好像有点笑意:“我想换换口味,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她口味平淡,陆延好辣,厨房迁就了女士,前世她享受得理所应当,现在才明白,大概全是陆延私下授意的。换个口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不是不能吃辣。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陆延面无表情,心底却在擅自揣测费林林可能有一点点喜欢他,导致吃的时候不小心咬了一口红辣椒。 第3章 碎掉了的协议 既然费林林喜欢他,那这段婚姻也不算那么名存实亡,他们不应该离婚。 饭后陆延就去找那份离婚协议,想要毁尸灭迹。 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找不到。 “在找什么?”费林林在敷面膜,见陆延使劲翻东西,问了句。 “那份协议。” 她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市中心盘了个店面?” 没想到陆延脸色比她还冷,手上正在翻找的文件被他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直起腰,盯着费林林:“我不知道,陆夫人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我想开个店。”费林林有点不好意思,她不习惯在事情做成之前说出来,但是陆延那么凶。店面是她今天傍晚出去看的,签好合同就回来了。重生一回,她想完成曾经没有勇气去完成的梦想。 顿了顿,她补上一句:“用的是婚前财产。” 陆延的脸色更难看了。 费林林小心地看他:“所以,你刚刚在找什么?” “离婚协议。” “哦,我碎掉了。” 书房被陆延布置成低配版的办公室,里面有台碎纸机。 那一瞬间,陆延心里有个小人在欢快地跳舞。 “真的很想离婚吗?” 听见费林林的提问后,他心里跳舞的小人扭断了腿。 陆延转身就走了。 不一会儿,他从主卧出来,给了费林林一张金色的卡,“密码是你生日。” 她皱起眉:“赡养费吗?” “零花钱。”陆延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嘴贱提出离婚,“不要再用你的婚前财产。” “那个,不离了。”陆延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见费林林把他给的卡随意丢在茶几上,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费林林摘下面膜,抬起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 随她怎么想。 费林林不明白他突然闹什么脾气,眨了下眼睛,有意多问一句,那人却不等她。听着声音,他是去洗澡了。就算重生一世,这个男人也一样难以捉摸,性子阴晴不定,一会儿一个想法,就像现在。 吩咐厨房榨两杯新鲜的葡萄汁,费林林也去洗澡。出浴之后的她仿佛腾了一层水雾,光滑细嫩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穿着真丝睡裙从冰箱拿了葡萄汁给陆延送去。值得一提的是,婚后陆延私自把她的睡衣睡裤全部换成睡裙。 陆延没有想到费林林会过来,看着眼前高挑的出浴美人一双白花花笔直的长腿,他出于本性吞下口水。 费林林不仅看见了他性感高凸的喉结上下滚动,而且听见了声音,朗声一笑。 陆延的耳朵爆红。 “你来干什么?” 书房桌子和小部分书架是他的,大部分是费林林的书,她只有白天在这里,而他是晚上,两个人渭泾分明。 费林林每天都会喝鲜榨葡萄汁,厨房的人知道怎么配好喝,就是一直是一个人的份。 “今天的葡萄汁特别好喝,尝一下吗?” “放着吧。” “等一下。”她把左手边的放在他桌面上,却被陆延喊住。 费林林回头朝他笑,“嗯?” 陆延感觉鼻腔有点热,他赶紧捂住,强装镇定:“换一杯,我不要粉红色。” 费林林扫了眼,果然看见他的吸管是粉红色的,而自己手上这一杯的吸管是蓝色的,佣人还是蛮用心的,可惜她路上忍不住口渴,已经顺手喝了右手边的。 “我的喝过了,想吃我口水早点回主卧。” 陆延的脸燥热起来。 谁、谁想了? 她拿了本药典,临走又交代:“记得来。” 费林林刚合上门,陆延就去擦鼻血。止住鼻血之后,他一口喝完了葡萄汁,用粉红色的吸管。 书房和平常一样空荡荡的,可是陆延的心乱得一塌糊涂:她怎么可以用他最熟悉的语调说出这种话来? 明明是心心念念的人盛情邀请,可是陆延却非常别扭,一方面认为刚提了离婚她就开始各种办法挽留,一定是喜欢;另一方面认为,他不能将错就错,跟诈骗没两样。可是当下,看看刚划过十点钟的时针,他真的好想回主卧。 陆延在犹豫中耗到了十一点半,回去的时候看见费林林抱着红色的药典坐在床上睡着了。 他一边后悔,一边把厚重的药典从她手里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她抱起来,放进里面躺平再睡,却不小心把人弄醒了。 费林林刚睡着,睡不沉,感觉到陆延回来,也不怎么愿意动,任由他搂搂抱抱,顺势把下巴放在他胸口,声音有些迷迷糊糊:“明天我飞一趟港岛,过几天回来。” “不准。” “我要去嘛。” 她的尾音像小猫一样在他心间挠痒痒,陆延开始疯狂后悔回来迟了。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压抑着求而不得的情欲:“去干什么?” 费林林克服困倦,费劲抬眼看他,“陆延?” “就不告诉你。” “……” 陆延:谢谢,有被气到。 分明还是那个人,勾人的气质、轻慢的语调、拒他千里之外的态度,都没一丝改变,偏偏在无形之中变得有那么一点气人。 第二天早上。 费林林意料之外起的有些迟了,而且没睡好,很长很长一个梦里全是陆延过世以后。看到手机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之间关掉了闹钟而人醒不来,急忙收拾好自己,带了几件衣服就去赶航班。 下去碰上在餐厅等她的陆延。 “早餐不吃你去哪?” “我八点的航班。” “真着急啊。”他的脸色像暴雨之前的天空,乌沉沉的看着很唬人。 他的怒容和毫无生气的死人脸对应起来,费林林立马心软了。她走过去,轻声说:“别生气,我可以路上吃。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跟你一起吃,好吗?” 陆延根本压不下怒火,拿走了费林林的行李,“先吃饭,赶不上我让直升机送你。” 他不打算放过,所幸费林林最后赶上了。 第4章 吹大了 费林林在浸大毕业,去港岛一方面是看看能不能拉个富得流油的合伙人,另一方面是拜访导师。她昨天晚上事先发了邮件约导师,导师经历丰富,一定会给她一些建设性意见。 下飞机后是舍友秦大元来接的她。 费林林专门找的秦大元,不图她老远看见人就大喊大叫,也不图她飞奔过来就是一个拥抱,就图她是本地人,或许可以推荐最物美价廉的食宿。 两年不见,秦大元抛弃读博时沉闷的形象,换了个大波浪的发型,涂着血色的口红,手上戴着百达翡丽,开的是宝马五系。用粤语相互交换了近况之后,一下子变得亲近了许多。 “阿林,跟你讲个事情,不要生气。” 费林林侧目看她。 “我把你过来的事情跟大家说了一下,你前男友阿俊组了个局,把我们组里的人能来的人都叫来了。等会你放下行李,应该刚好赶上点。” “……老师不来就行。” 秦大元咽了咽口水,不敢看费林林,默默的把车开得慢悠悠,避让了一辆宾利。 费林林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老师说有空就去。” 车里变得异常寂静,车载音乐都显得那么突兀。趁着等红灯的空当,秦大元关掉音乐,看看费林林,小心问:“你没事吧?” “没事,让我想一下等会儿怎么吹水。” “……” 秦大元把费林林送到大酒店。 对方一脸震惊:“不会吧,这种地方物美价廉?” “想什么呢?你前男友给你安排的。” “好家伙,原来你是个间谍。” 秦大元从后备箱取下她的行李,扔给费林林。 费林林手疾眼快接住。 她脸上写满了犹豫:“虽然连鸿俊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但要是让我老公知道,估计会被气死。” “你俩不是快离婚了吗,管他呢。”秦大元拉着费林林进酒店:“能白嫖你还不抓紧?” “等等,不是吧,连要离婚你都知道?” “昨天我爸把房产过给我,一起回家吃饭,听我妈跟隔壁阿姨在聊。谢天谢地,你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秦大元一直不认可费林林成为家庭主妇。 “别瞎说,算了,他昨晚刚给另外我一张卡,还算有点钱,自己开一间吧。” “提前给的赡养费?” “说是零花钱。” 秦大元一脸问号:“说好的感情不和,快要离婚?我这边已经脑补出抛弃渣男,重建事业的剧本了,你就给我来这个?” 费林林耸耸肩,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开了最便宜的一间房。 秦大元自动想象费林林拿着陆延的卡不敢花其中的豪门秘辛,愧疚起来:“早知道这样我不应该把空房子租出去先,本来以为你会接受阿俊的安排。唉,我办的都是什么事!” 费林林爆了句国粹,然后说回粤语:“有钱佬收声啦。” 把行李放下,刚好赶上连鸿俊组的饭局。 老师没来之前,就像所有同学会一样,大家开始有意无意露出手腕上的劳力士,说起家里坐北朝南的五室三厅。 连鸿俊是其中之最,他点了根软中,深吸一口,风流的长相藏在腾绕而起的烟雾下,分明是才三十几的年纪,手腕上已经带着乌黑中泛着光泽的佛珠。 “说起我的事业,不说房地产跟家里的企业,其中发展最好的还是读书的时候跟阿林创办的名贵药材产业,就是很可惜阿林毕业之后选择退了出去,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目光越过大半张桌子,明晰地落在费林林那。 费林林一时没有办法回答。 有人小声说:“反正还是一样明艳动人,比得上年轻时的李嘉欣。” 李嘉欣的美只能用石破天惊来形容。 “哈哈哈,这说得对。”连鸿俊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在谈什么?”年过半百的教授姗姗来迟。 大家纷纷向老师问好。 “能有什么?还不就是问问我们最漂亮的小师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连鸿俊将主位让给老师,挑着费林林旁边的位置坐下。 老师看向费林林。 “其实跟大家差不多,闲着没事在打理费氏企业。” 有人问:“京城那个费氏企业吗?” “是啊。” 秦大元膛目结舌:“这个吹大了。” 作为一个在做大多数人都知道家庭主妇,而且是那种快要离婚的家庭主妇,她说的话在大家听来水分不是一般大。费林林还觉得自己是实事求是呢,毕竟平时开个股东大会,费思思都让她以腾讯视频的形式参与,就是不准发声,只能评论然后由费思思表达而已。 大家议论纷纷。 老师拿起筷子吃饭,席上的人注意到,自然跟着动筷子,议论的声音下了下去。 席间,大家都去给老师敬酒,轮到费林林的时候,老师说:“阿林的新项目很有意思,不如跟大家介绍一下。” 邮件里费林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和诉求,还以为老师来不及看,没想到这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机会。在座的都是研究中药方向的,有一些可以称得上是成功人士了,介绍一遍下来,就算骗不到合伙人,也能从他们的反映去推测一下可行性。 费林林借机站直,清了清嗓子,清晰地把自己创业的想法介绍了一遍。 “那很好啊,到时候你还能跟绞股蓝合作呢。”连鸿俊最先捧场:“你是股东,我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他说的是绞股蓝不只是一味中药,还是他们当初合作做的项目。一开始是为了学校的一个比赛,两个人,一个有想法一个有钱,一拍即合把项目实施成了一个公司,后来毕业,费林林从管理层退了出来,手里的股份这些年一直给她带来利润。 其他人纷纷附和,甚至有人要加入费林林了。 那是组里一个不起眼的胖子,不是很高,长得不好,但是大家都很尊敬他。 因为,“我有很多钱。”他总是笑着说:“可以给你投资,而且不怕血本无归。” 费林林自然是求之不得。 吃完饭之后,费林林单独去找了老师。如她所愿,老师简单提了几句,主要让她放心大胆去做。谈完之后,费林林把老师送到门口,令她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专门在等她。 “没想到毕业几年,在大家渐渐被社会生活磨光棱角的时候,居然是你这个靓女还这么充满热情和斗志。想法很好,我刚刚分析了一下利弊,稍后会整理出来发到你邮箱里面去。我没想过离开这里生活,但是我可以技术入股。” 费林林笑,“远程技术?” “昂,附带实习生的那种,可以吗?” 费林林想起来,这个师兄毕业之后选择了留校,在带学生。 “当然,缺的就是人。” 他们这边为创业热血沸腾,饭局的照片却流传了出去。 上官凯刷朋友圈的时候发现,赶紧给陆延看。 照片的像素很清晰,大部分人都在看镜头,费林林也在里面。她旁边有个皮囊上好的男人,眼珠子瞥向她的方向。 陆延连夜赶过去。 第5章 前男友 费林林解决了创业第一步之后,脚步轻快往外走,却在走廊看见了前男友。 连鸿俊闭着眼背靠走廊,手上夹着一根软中,听见她的脚步声时睁开了眼睛:“阿林。” “嗨。” “听说你没有住我安排的房间。” “是的,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怕我先生知道。” “他会介意吗?”连鸿俊看着她的眼睛向她走去,越来越近时,他懊恼地皱起眉头,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们快离婚了。” “不劳您挂心。” 费林林想走,却被连鸿俊牵住手腕,“我司机在下面,顺路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人自己走夜路,不安全。” “谢谢,不过跟你一起走的话,好像也不太安全。” 费林林甩开他的手,没想到自己的话在第二天一语成谶。 第二天上午,她准备回去了,刚下楼就碰上了一个肚子特别大的孕妇。 费林林本来没在意,谁知对方见到她就要扇巴掌。 孕妇的巴掌扬到半空被人截住。 费林林睁眼去看,发现是陆延,那句“你怎么来了”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孕妇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放开!这该死的小三勾引我家阿俊,看我不打死她!” 渐渐有人围了过来,对费林林的背影指指点点。 大堂经理满头大汗。 “你在说什么?”费林林很冤枉。 孕妇甩了一沓照片出来,全是连鸿俊和费林林,最后一张照片,连鸿俊拉着费林林的手。 外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冷意突然袭上费林林的脖子,她侧头去看,撞进陆延深沉的眼睛。 就是她这一侧头,众人看到了张惊艳的正脸,议论和指点全部停息,齐齐倒吸一口气。 而费林林本无意纠缠,看见陆延冷漠的脸后,冲动怼起来:“你自己家男人看不住就跑过来骂我,泼妇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再说就这几张照片能证明什么?我不至于跟他这种人上床。” “你——你——”孕妇突然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啊——好痛,快叫救护车!” 费林林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就向大堂经理借了车。 经理怕在酒店出事影响声誉,立马把车钥匙给了费林林。 在陆延的帮助下,费林林开车把这孕妇送去医院。 打120的人怔怔地挂了电话,拍视频的还举着手机。 产妇在产房里面喊得撕心裂肺,费林林拿出手机拨通连鸿俊的电话,没想到听见女人的声音。 “你好,阿俊还在睡觉,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等他醒了,我会转告给他的。” 费林林报了医院名字,“他老婆在生孩子,麻烦喊醒他。” 连鸿俊还没来孩子已经生出来了,避免那个孕妇动怒,费林林等到她安全生下孩子就走了。走前还看了一眼小宝宝,红彤彤皱巴巴的很丑。 回酒店的路上是陆延开的车。 费林林侧目看他。 陆延侧脸线条坚硬清晰,棱角分明,鼻子高挺,抿着唇很认真地在看车况。 她的目光直白热烈,惹得陆延耳朵冒红。 等红灯的时候,他把车停下来,侧头问她:“怎么了?” “你过来找我吗?” 陆延风尘仆仆,什么也没带。 “我妈的香水用完了,内地专柜没有那款。” “这样啊……”费林林的语气好像很遗憾,让陆延有些许不忍。 她说:“你其实可以跟我说,我可以顺便买回去。” “一时忘记你也在这边了。” “不记得我在港岛,记得我给你发的酒店,陆延,你的大脑是计算机啊,还可以选择性记忆,很不错嘛。”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在摁喇叭。 陆延发动汽车,一路沉默寡言。 还了车,带上行李,费林林把陆延带去香水店,抱着手等他挑。 他混迹在芬芳的香气里,拿了一瓶伊丽莎白。 去找费林林的时候,听见了她在外面,跟别人打电话。 也许是猜到了电话的另一头是谁,陆延鬼使神差去偷听了。 接到连鸿俊的电话在意料之内,但是他说的话永远在费林林意料之外。 “你们撕逼的视频我在网上看见了,干得漂亮。” 费林林回了句国粹,让他见识普通话的魅力。 “哈哈哈哈阿林你别生气啊,我替她向你道歉,至于视频,你也不用感到困扰,我已经让人撤下来了。对了,谢谢你把她送到医院。” “说完了吗?我挂了。” “等等。” “有话快说。” “顺便额外提一句,视频全是夸你人美心善的评论哦。” “那我谢谢你啊。” 费林林挂了电话,转眼看见偷听的陆延。 他脸色很冷漠,好像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黑雾。 “照片里那个男人?” “是。” “关系很好?” “谈过。” 明明早知道,可是听见费林林亲口承认,就像刀子狠狠捅进心口。 费林林顶不住陆延身上的低气压,先解释说:“昨天晚上,他确实对我动手动脚,但只碰到手。” 陆延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甚至在听见解释后冷笑了声,“我们还没离婚,麻烦陆夫人先别跟前任勾搭。” 他走到柜台结账。 费林林追在后面说:“放心,断的很干净。” 她眼尖,看见了陆延手里的茶香。 在他付款之前,费林林按住他的手,跟柜姐说:“再拿一瓶frederic malle the moon吧。” 陆延不动声色把自己下意识拿的香水藏在宽大的手掌下。 他挑的这款香水,家里梳妆台前也有,费林林偶尔会用。 结账走出那家店后,费林林好奇地问:“你母亲也喜欢我用的这款吗?” 陆延:“……” 第6章 故意误导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陆延的母亲坐在客厅里。 上次看见她,穿着一身黑,在给自己的大儿子送葬。而现在,深红色的衣服,穿金带银,脸色难看。 这一瞬间,费林林有了重生的恍惚感。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艾媛是来劝离婚的。她压下心头千万思绪,笑着上前:“妈,我们给你买了礼物。” “是林林挑的。”陆延把香水放在桌面上。 出于私心,他把茶香那瓶留在手里。 “别来这些有的没的,我到这只有一个目的……” “吃完饭再说。”陆延打断她,转头问管家:“晚饭好了吗?” “已经好了。” “妈,你先去吃饭,我跟林林刚回来,满身汗,先洗个澡。” 艾媛一摆手,“吃什么吃?我早就吃了,现在我只想说生孩子的事。” 发现事情和记忆里不一样,费林林眨了下眼睛。 艾媛把费林林喊过去,给她看小侄子的照片。 那个小混血儿才两岁,干净可爱。 “可爱吧?你快跟阿延生一个,我不想听你们有什么时髦的想法,我只知道要是再不抓紧,年纪就大了。” 婆婆上下打量她一眼,“结婚也两年了吧?你这身体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明天我陪你去体检一下。” 事情偏离预想,陆延头痛地按着眉心:“管家,送我妈回酒店。” “那好,你们商量一下,我明天再来。”艾媛注意到陆延在隐忍怒气,怕他当场发作,于是拿起礼物就走。 客厅里面只剩下夫妻二人。 费林林背靠沙发,环着手看那个在灯光下的男人。 “陆延。”她出声喊住那个想逃走的男人,“所以,离婚不是你母亲的要求。” “我没这样说过。” 费林林记得,那是很寻常的一个晚上,陆延回来得很晚,浑身酒气,没有像平常一样疯狂索求,反而是沉静地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解掉领带。 她从厨房端来醒酒汤,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决断:“我母亲过来了,我们离婚吧。” 那碗醒酒汤洒了一点,最终还是好端端的放在了陆延面前。 她轻声说:“好。” 第二天律师就拟好了协议,陆延亲自拿给她签。 而现在,事实好像在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 “我一直以为,你母亲嫌弃我出身不好。”费林林仰着头,眼眶盈着一层水雾。 “你……没必要妄自菲薄。”陆延还是绷着一张脸,强撑着不去安慰她。 “是我妄自菲薄,还是你故意引导?如果你想离可以直说,不用拿长辈当借口,反正我是费家卖给你的。” 陆延皱上眉,语气严肃:“不要乱说。” “那你还离吗?” “先不谈这个。” “为什么不谈?有问题就应该马上解决,如果只是为了孩子,那你现在可以去把床头柜的计生用品扔掉了。” 陆延没有动。 费林林盯着他问:“怎么了?” 陆延皱着眉,好像很纠结,良久才开口:“你不用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是我看上去很痛苦,还是有人告诉你我有毛病?”费林林很苦恼:“我们婚前交换过体检报告的。”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这一次陆延沉默得更久,似乎不愿回答。 “又不是什么难言之隐,而且跟我有关,我还不能知道了吗?”费林林逐渐丧失耐心。 陆延多想告诉她,不提出来是为了尊重她的意愿,更是不愿意在家里提她前男友,可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硬邦邦的:“我听说你丁克。” “哈哈哈,听连鸿俊说的吗?”费林林大笑起来,“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我跟他上过……”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被陆延捂住了嘴巴。 先是手掌,然后他发了狠一般吻下。 数分钟后,费林林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轻微喘气,仍坚持解释完:“那条狗子缺德,你别信。” 第7章 性格不好 第二天费林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陆延早就走掉了,在下面等着她的是艾媛。 “妈,早上好。” 见她眸光潋滟,宛如盛放的玫瑰,过来人艾媛哪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什么情况,露出笑颜,“还是要去做个体检的。” “好。” 大多数时费林林没什么脾气,就像前世陆延提离婚,她也闷头应下。 体检完以后,费林林拉着艾媛去逛街。 “您好久没回来,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变化,国内不断有新的品牌在崛起,我带您去看看。” “那就去逛逛。” 陆家是后来富的,陆延一个人养活了全家,艾媛的审美上有改不了的土和俗,踏进装修豪华的奢侈品店里还有点畏手畏脚。而费林林因为长辈在身边,穿得也很素,这样的状况使得导购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思思姐,这套也很好看,很衬你雪白的肤色。” “是啊是啊,思思你戴上这条项链真的很显有贵气呢。” “哇塞思思,我好羡慕你,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看看这皮肤,滑得跟牛奶一样,简直是仙女下凡,珠宝在你这里只会黯然失色。” 里面不断有追捧的声音传出来,费林林听见那个名字,便顺着声音去看一眼,果真见到了费思思。要不是看婆婆已经正在挑,她是想转身就走的。 费思思也从镜子里看见了她,把手上正在比对的首饰一扔,大踏步走来。高跟鞋的声音齐刷刷地在地板上踩,几个导购和费思思的小姐妹跟着。 “哟,姐姐也来这里看珠宝呀。” 费林林无视她和她身后一群女人,然这让费思思不依不饶。 “这里的东西好贵的,就是不知道姐姐买不买得起。”费思思走到费林林身边的玻璃柜,看了眼那些廉价的首饰,嗤笑道:“果然是家庭主妇做久了,审美也落后了,口袋里的钱也跟不上了,尽挑些过季还low的东西。” 费林林皱起眉头:“关你什么事?” “姐姐别这样,首饰不够我可以给你两套的呀。”费思思意有所指:“我们姐妹应该互相帮助,没必要针锋相对。” “……我谢谢你啊。” 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玻璃柜后面绕出来,站在费林林身后说:“什么时候她要用别人剩下的东西了?导购,麻烦给我们看店里最贵的。” 导购看看费思思,犹豫地站了出来。 “是这样的这位夫人,那套珠宝的价格比较高,比较适合像费小姐这样气质高贵的人,如果你们不买的话,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和精力拿出来看了。” 捧高踩低的话让费思思骄傲地抬高下巴,脸上的笑意收不住。 费林林笑,“既然适合我妹妹,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她试一下?作为姐姐,我还能帮忙看看是不是真的适合她,绝对不吹捧。” 导购被嘲讽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次看向费思思,她收起对费林林鄙夷的目光,换上谄媚的假笑,语气小心地问:“费小姐,您要去看看吗?” “思思,不如我们就去看看吧。”她身边的好姐妹也说。 “看就看。”费思思咬牙瞪着费林林。 导购把费思思请进里间,又是上茶上水,又是让人拿糕点零食,请她们稍等,然后去汇报给店长。 店长听说后,亲自拿来了传说中最贵的那一套。 “哇——”费思思的小姐妹被那套闪闪发光的钻石首饰晃花了眼,惊异呼出声来。 “这是我们店里的夜光系列,是这个季度最贵的一套,由品牌的知名设计师费里德先生设计,全京城只有这一套,耗时半年才打造出来,做工非常的精细。”导购双手带着白手套放在小腹,详细介绍起来。 费思思的小姐妹对夜光系列爱不释手。 “哇塞,要是这套珠宝戴到思思身上将会多么夺目。” “思思,这套真的太太太好看了,快买它。” “这么漂亮的珠宝不带回家多可惜啊,思思,别犹豫了。” “闭嘴!”此刻,费思思觉得耳边的这些声音十分聒噪,没控制住情绪吼了出来。 她看着八位数的价格咽了咽口水。 费林林在旁边说:“真的很适合我妹妹,如果她戴上去一定非常迷人。” 费思思磨着牙盯着费林林,众目睽睽之下,她强装淡定,眼睛一闭,“好,我买!” “真是太好了呢,我们马上去拿合同。”店长笑逐颜开。 那个介绍夜光系列的导购紧紧跟上店长。 “我……去趟洗手间。”费思思拨开身边围绕着她的女人,慌不择路。 洗手间里,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费林林慢悠悠跟过去。 “怎么了妹妹,你这么难受是因为买不起吗?” 看见她,费思思冲上去就是一巴掌,但是巴掌扬到半空却被费林林握着了手臂。 她一边使劲挣扎,一边怒声大骂:“别叫我妹妹,你不过是我们家领养的女儿!耍这些小手段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一样在我的光环下,没有我们费家,你又算什么!” “我真的有点好奇那套八位数的珠宝你会不会买。你能自己买得下来,就说明公司发展很好,你要感谢我的。要是你逞强买下来,回去挪用公款,那我祝你不被发现。”费林林甩开她的手,“费思思,我不想再任你欺压了。” 迎着费思思怨毒的目光,费林林耸耸肩。 走出洗手间,费林林去里间沙发上拿包包,却找不到手机。 “别找了。”艾媛拿着她的手机出现,“刚刚阿延给你打电话,我接了。” 费林林怔了下,露出一抹温良的笑,“谢谢妈,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刚刚去跟妹妹讲了几句话。” “我管你去干什么,你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阿延打过来讲了什么?” “妈,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费林林表情严肃,“那个……我想问一下先生交代了什么?” 艾媛被她逗得没了脾气。 “他让你先去逛个街,今天别回家。林林,你跟妈说说,你们夫妻是不是躲着妈?” “怎么会呢?妈,您别瞎想。” 外面一阵骚动。 费思思从洗手间出来后直接要走,正面撞上了拿来合同的店长跟导购。 得知她不买了,店长很失望。 艾媛听见后,笑了笑说:“我买了。” 费林林还没反应过来,艾媛就已经刷刷在合同上签下了她的大名。 她说:“买一套给你撑撑场面,你长得这么漂亮,就应该光鲜亮丽些,不要往我们陆家脸上抹灰尘。” 费林林摇摇头,想说些什么,艾媛却没给她机会:“阿肆鼻炎犯了,我今天下午就回去,来的时候没给你带礼物,这套首饰算是那瓶香水的回礼吧。” 陆肆是比陆延小十一岁的亲弟弟,跟父母一起定居在加州。 最后,婆婆把手机还给她,“哦对了,他刚刚是先打电话给我,让我不要再去找你。哎,他这个人性格不好,从小不是很会跟人相处。我也想教导,可是他弟弟身体不好,更需要我们的照顾,以后就麻烦你多包容一点。” 导购忙着给打包那套首饰。 艾媛去刷了卡,还苦口婆心教训那几个导购不要狗眼看人低。 费林林听完婆婆的话后,拿着手机有点无措,想起前世陆延死后父母姗姗来迟,总觉得他背负了太多。 走出那家店,她跟婆婆提议:“饭点到了,要不我们跟先生一起吃个午饭?” 这一刻,费林林无比想要看见陆延。 “算了吧,你去给他送有一份午餐,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第8章 坐实谣言 费林林第一次来陆延公司,被前台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前台穿着正式的职业装,妆容得体,像个精致漂亮的洋娃娃,看见费林林绝美的脸时笑容闪了一下。 “我找陆延。”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陆延的妻子,只是来送个饭。” “真的很抱歉,你不能进去。” 前台看她的目光带着不屑。 费林林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来勾搭霸总的妖艳贱货,她沉默地拿出手机,给陆延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陆延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今天上午为什么不吭声?” “接电话的是你母亲。” “……我马上回去。” 她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就被挂了电话,不多时,见陆延风风火火下来。 费林林第一次看见陆延的另一面,不再寡言沉静,而是急于回家。 看见她,陆延的迫切停息了,一瞬间明白了费林林这通电话打过来的目的。 “她是我夫人,”他跟前台说,“下次不要拦了。” 前台战战兢兢点头。 两人前脚刚走,她就哭着跟同事说:“救命,我刚刚不小心拦住了总裁夫人,哪个黄道吉日适合离职?” 上完厕所出来的同事一脸震惊:“什么!你居然有幸看见了老板娘,赶紧详细说说!” “我靠,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好吧,说真的夫人简直颜值逆天,难怪总裁玩起金屋藏娇。”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脑补了各种霸总和小娇妻的戏码,认真磕起了cp。 费林林跟着陆延走,一路有员工跟他打招呼,他不苟言笑,只微微点头。陆延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步伐沉稳有力,是绝不会回头的,所以她放心地观赏了一路冷酷又受人尊崇的陆延,这个陌生疏远又熟悉的枕边人。 “你……” “你……” 在寂静的电梯里,两人同时出声。 费林林心情愉悦地笑了声,“我先说吧,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听取你母亲的建议后,我是来给你送午餐的,你吃饭了吗?” “没有。” 他说:“谢谢。” 瞟一眼费林林手里的饭盒,陆延伸出手,再次出声:“我来拿吧。” “好啊。”费林林把东西给他,笑着说:“谢谢。” 发现她在刻意模仿他刚才的句式,活了三十二年的陆延,第一次发现疏远的话语也可以带上甜蜜。 去到总裁办,陆延在矮桌上把饭盒里的午餐摆了出来,全是他喜欢的菜式。这个架势摆在眼前,他甚至想问问费林林,是不是这也是他母亲的授意,可他无比清楚母亲眼里只有她那个小儿子,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费林林洗了手出来,看见他发愣,拿起筷子就招呼他,“吃啊,我陪你。” 她还是先给他夹了一块肉。 陆延吃下那块肉,辣味在他舌尖萦绕。他咬着筷子,偷偷思考给她回一筷子。 他决定回一块茄子,刚夹到茄子,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哦,我记得还有一双筷子。” 费林林是个精致至死的人,带了三双筷子来,有一双作为公筷,陆延没把那双筷子拆开。 她从饭盒找到那双筷子,拆了,放在中间。 陆延沉默地吃掉了块茄子。 周遭的气息突然变冷,极低的气压来自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费林林抬头看一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生气了。前世她跟陆延除了上床没有别的交流,不算了解他的性子。 她咬着唇想了一下,用公筷给陆延再夹了块茄子。 一瞬间虹消雨霁,气氛变得缓和。 费林林好像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开始不停给陆延夹菜。 终于,他抬眸:“自己好好吃。” 陆延的态度总是冷漠,拒人千里之外,怪不得能把心意藏在心底整整十二年。费林林不能理解他的冷淡,但是很听他的话,扒了几口饭,偷偷在心底苦恼:冰山难融。 饭后,费林林收拾饭盒的时候说:“今天早上我跟你母亲去做体检了。” 陆延握着钢笔的指腹用力到发白。 她把厨余垃圾收拾好,扯了一张抽纸仔细擦着葱白修长的手指,问:“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让我跟你母亲见面吗?” 陆延的目光随着她的手上的动作移动,喉头一紧,哑了声音。 “昨天晚上你就逃避了那个问题,今天还要逃避吗?陆延。” 听见她好听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陆延的心跳差点停掉,他放慢呼吸,沉静藏起将要外泄的情绪。 “我妈不会喜欢你。” “是怕我们见面会产生矛盾吗?可是我们今天早上相处得很愉快,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长的体面,言听计从,婆婆没有不喜欢她的理由。 “费林林。”陆延轻微皱起浓黑的墨眉,沉下语气:“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的家事。” 费林林开始怀疑自己看见的那封情书是不是真实存在。 “原来跟我解释一下都是没必要的,难怪你要提离婚。”她的表情很伤心。 “作为妻子,你只要听话就好。” 陆延完全不想跟她说自己的家事,不想在她面前像个小丑一样,尤其害怕被她同情。为了藏住他心底隐蔽的难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费林林表情受伤。 听到陆延狂妄自大的话后,费林林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陆延深沉隐忍的喜欢,只是浅薄地想要把她当成金丝雀。深深地看他一眼,她转身去洗手。 再出来的时候,费林林已经管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朝陆延笑得无懈可击:“谢谢陆先生的提醒,你母亲下午六点的飞机,我会去送她。” 总裁办只剩下陆延自己一个人,她走的时候连厨余垃圾都带走了,来过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下午,公司整个高层都变得小心翼翼。 客户经理来找总裁,先提前问总裁的助理聂诚辅:“陆总今天心情怎么样?” 聂诚辅挤眉弄眼,客户经理看得一脸迷惑,直到发现这人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某处,并且站正鞠躬:“陆总好!” 客户经理颤抖着小心脏,缓缓扭头去看,只见陆延手拿冰美式,就站在他身后。 后来,他战战兢兢跟进总裁办,小心翼翼汇报销售业绩。 聂诚辅在外面听见总裁扔方案的声音。 再就是,开会的时候,陆延吹毛求疵,把财务主管骂得狗血淋头。 加上前台早就把总裁夫人来公司的事情八了出去,这之后,全公司都知道见了总裁夫人后,总裁心情就变差了,坐实婚姻不和的谣言。 傍晚,费林林一个人去送婆婆。 陆母根本没打算等陆延,仔细给她交代完生育问题后就走了。 费林林看着飞机在夏天的晚霞里划出一条痕迹,最终没见陆延来,便开车回去。 她不知道,陆延始终在角落里看着。 第9章 通行证 陆延以为,他会跟费林林前后脚到家,但是回去后,人不在家里。 那天在玄关处等他的人仿佛只是一个美好的幻影。 男人看着费林林曾经站过的地方,心不在焉解下手表,低头看了眼,晚上七点零四分。 管家来问他今天晚上吃什么。 “粤菜。” 这是费林林读书时养成的口味。 家里的厨师就是地道的广东人,被他用高薪挖来的。 陆延洗了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下意识去健身室找她。路过客厅,看见墙上的挂钟已经划到七点四十分。 健身房里没有她,陆延擦干头发,踱步去厨房。 厨师沉浸在做美食的快乐里,冷不丁发现老板来了。 “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快一点。” 十五分钟后,陆延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里,对着一桌子的菜。 对面的座位空无一人,被低气压包围的佣人们都提心吊胆。 男主人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面上。 “管家,给她打电话。” “好的。” 管家去客厅用座机打给费林林,等了半天没人接。 一回头,发现陆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沙发上,知道电话没人接后,他推了推自己的手机,“用我的手机打。” 这次管家开了免提,“嘟嘟”的声音响了好多遍后,电话被自动挂断了。 陆延冷笑了一声,“好得很。” 管家忧心:“夫人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陆延皱起眉,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车开到车库门口,碰上了刚回来的费林林。 费林林进去先停好车,陆延还在后退。 他迅速完成倒车入库,快步走出车库,看见女人等在门口的瞬间他的心定了下来,脚步放缓。 见陆延一身睡衣,穿着拖鞋,费林林震惊问:“你这是什么新造型?” 他来时身上笼罩了一身阴郁,寒气嗖嗖往外射,不由分说抓住费林林的手腕,语气格外冰冷:“为什么不接电话?” 费林林打开手机,果然见有两个电话打进来,一个是家里的固话,另一个是陆延的号码。这两个号码极少打来,但她早就熟记心中,没有备注。 “抱歉,刚刚在开车,接电话影响行车安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她微微皱着眉,语气是那么真诚礼貌。 可是面前的男人握她手腕的力度越来越大,想要把她不堪一击的八块腕骨捏碎。 “疼……” 陆延瞥见了她的手机里两个号码都没有备注,没留神把她细小的手腕越抓越紧,直到费林林出声,才知道放开,见她手腕通红,心生愧疚:“对不起。” “嗯?”费林林揉揉手腕,以为自己幻听了,但是那个男人没再重复。 “麻烦陆夫人汇报一下这个小时内的行程,给我一个晚归的理由。” 费林林看了眼手表,分针跳动了一下,刚到晚上八点十分。 “八点钟不算晚归。”她的眉心突然跳动了一下,抬起眼,“另外,你可以跟我说一下‘这个小时’是什么意思吗?” 陆延差点被她的问题带偏,可是偷偷去机场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她知道。 “费林林,理由!” “我知道你一定是担心我,很抱歉让你这样慌张地跑出来,但是我需要一点点隐私。” 陆延内心深处的情感被揭穿,耳朵开始冒红,他试图用不悦的皱眉和严厉的语气遮掩:“你还记得你是陆夫人吗?” “我知道啊,言听计从,乖巧懂事。但是我可能做不到。” 陆延有些后悔,她说的已经不是他的本意了,再争执下去没有什么好结果。他走在前面。 费林林跟在他身后。 晚餐吃得无汁无味。 看着像根木头一样的费林林,陆延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吃几口就啪的一声拍下筷子,起身离开。 “等一下。” 被喊住的这一刻,陆延的心止不住的是欢喜。 费林林看着的高大的背影,有点难以说出口:“周末是我母亲生日,你可以陪我回去一趟吗?” “好。” 对于她的请求,陆延向来是不过大脑就同意,等他回过神,诧异地看她一眼。去年毕秀连生日是费林林一个人回去的,她怎么会突然叫上他?可惜费林林不知道解释,他也不肯开口问。 陆延在书房呆了一晚上,隔三岔五看看那扇紧闭的门,没等到一点动静。漫长的深夜里,只有明月陪他孤独,可因为尝过一点点甜头,他变得不甘寂寞。 他下楼去厨房,打开冰箱,两杯冰镇葡萄汁在里面。 拿上水果汁到二楼十几米长的走廊去,果然看见费林林在闭目冥想。 他故意弄出动静,放下其中一杯饮料。 费林林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见自己喜欢的葡萄汁后笑了,仰头跟陆延说:“谢谢。” 夜色撩人,她的眼睛勾人。 陆延顶不住她仰望的目光,捂住她的眼,吻了下去。 动作之间,有杯果汁摔了下去,玻璃杯“砰啷”一声碎的满地都是。 好事才进行到一半,费林林忽然推开他,满眼遗憾地看着地上紫色的葡萄汁。陆延强压心头不悦,表示歉意:“对不起,不过还有一杯,我可以让给你。” “你喝过了吗?” 陆延生气地动她,千钧一发之际,“砰啷”声又响起,另一杯也摔碎了。 按照往常,没喝到葡萄汁,费林林会生气并且拒绝他的求欢。 这次也没有例外。她不再靠在他的肩膀上,而是亲了亲他性感的喉结,然后推开他。 “今晚不要回主卧。” 长廊只剩下陆延一个人面对满地狼藉,夏夜里清凉的江风吹在他脸上。 佣人已经下班,管家不会榨。陆延疯了一样跑去厨房,拿着手机百度怎么炸葡萄汁。 当他端着颜色暗沉的鲜榨葡萄汁去找费林林时,她刚擦好头发。看见陆延手里颜色奇怪的果汁时,费林林笑着皱上眉:“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是葡萄汁。” “就是。” 陆延手上拿着通行证,强硬进入主卧。 “你榨的?” “管家榨的。” 费林林扫了眼他染了紫色的指甲,没有揭穿。虽然这杯果汁量很少,陆延忘记加色素,还用喝水的杯子装了果汁,但她还是抿了一小口。 没想到,这杯见鬼的果汁差点酸掉她的大牙。 她根本不敢咽下去,心思一转,勾住陆延的脖子渡给他了。 陆延眼都不眨一下就咽了下去,甚至还想再来。 费林林用食指摁住他的薄唇,“味道怎么样?” 他急躁,无法回答。 第10章 相互戒备 第二天晨起,陆延摸到枕边冰凉,还在迷迷糊糊想要赖床的他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一边穿衣一边去找人。她平时健身的长廊、二楼客厅,甚至客房都不见人,于是下楼找到管家。 “她在哪?” “夫人在地下一层。” 这才早晨七八点时候,阳光普照大地,一楼东边的窗帘拉开了,整个大厅十分明亮。陆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去黑暗的没有阳光的地下一层,但想到自己藏在那里的东西,他的心脏收缩起来。 地下一层很宽敞,分了两部分空间,很大的那一部分是费林林的中药实验室。角落里另有一间不到三十平的储物室,是陆延的空间,家里的佣人和费林林从不涉足。此刻,他放轻脚步声从楼梯下去,没有在中药室听见声音,出于某种隐蔽而阴暗的心理,穿过那条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走向他的个人小空间。 那间储物室在黑暗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这里的灯跟隔壁明亮的灯不同,储物室的灯瓦数低,陆延打开后,只有一丝昏黄将灭的灯光,勉强照亮整个空间。这里一堆杂物,没有人打扫,上锁的柜子落了灰,蟑螂从柜子边缘上面爬过。 “难怪我那边有小强,原来是你在这养的。”费林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告诉我,你为什么大清早下来?”他整个人笼罩了一层阴郁,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戒备中带着警惕,像只被侵犯了领域雄狮。 费林林心里比他更警惕。 半个小时之前,她就来过了,地下一层的走廊和这个小储物室的气氛实在是太过阴暗,不难猜测陆延心底一定另有一片世界。曾经短暂的两年婚姻里,她刻意忽视这个角落,怪不得婚姻最终惨淡收场。戴着手套走进这间储物室,找到了那封情书,粉红色的信纸边角处已经泛黄,但的确真实存在。世界变得玄幻起来,她不得不接受。 男人浅薄的喜欢不等同于可以信任,何况陆延是商人,费林林不敢把自己正在经历的奇遇说出来。既然她可以说是重生,那会不会被怀疑是夺舍?她就站在他面前,相同的声音相同的容貌,她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他又怎么辨认?感同身受一下,如果枕边人跟她说这种事情,她一定会怀疑这个人,而不是颠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此刻,费林林决定把陆延带去隔壁,“跟我来。” 那条幽暗的地下长廊,原本像是夫妻私人空间的分割线,现在他们一前一后从这里走过。 当发现费林林要把他带去隔壁,陆延满心不可置信。闻到了扑鼻而来的中药味,回过神,人已经到门口,他适可而止地停住了脚步。 费林林推开门,“进去吧。” 四面墙中有三面墙摆着中药材,只有一面墙是储物柜,中间的大理石桌上除了一包抽纸,还有零散几盒载玻片,几台显微镜中有一台是插上电的,几把带滚轮的凳子随处放。角落里正在熬着中药,香味芬芳扑鼻。陆延站在其中,面无表情盯着她。 “不要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回答刚刚问题。” “你这么凶,让我以为是今早不小心吵醒你了。”角落的微波炉响了起来,费林林去拔了电,走回来时,她顺手抽了一张纸,看着陆延的眼睛:“可是,你好像刚醒。” 她踮起脚尖,擦掉陆延的眼屎。 然后,拿起旁边的一个透明药盒,打开递给陆延,“抓一把。” 他依言。 男人的手掌宽大,一把可以抓住很多小小个淡黄色的苦参横切片。虫子从他手指缝爬出来,横过他的手背,翻上他的手腕,被费林林抓住,放在纸巾里摁死。仔细一看,他手中那一捧切片还有许多虫子爬来爬去。 “这个药材全被虫蛀了,我可能要去一趟沁县重新买。”费林林表情苦恼,顺手把透明盒子给盖上,“出发时间不定,安全抵达后我会像以前一样会给你报平安。” 陆延听后把那些切片放回透明药盒。 费林林给他递了一张抽纸,并告诉他水槽在哪。 陆延没有去洗手,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她,“月中再去。” 月中是费林林的生理期,这话的意思简直是把她当成陪睡工具人。她后退一步,一边把中药煲里的中药倒进自己的保温杯,一边慢悠悠说:“你以前从不管我什么时候去,现在是为了备孕,对吗?” 水声响起,男人在洗手,不做回答。 倒完药后,费林林闻了闻味道,心满意足。 她不知陆延眼底的暗沉,只是在发现他洗完手过来后,拿一次性塑料杯给他也倒了杯。 淡黄色的中药递给他,他没有马上接,费林林放在了桌面上,满怀歉意:“虽然你说过作为你的妻子要听话,但是对不起,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可能会在母亲生日后动身。离下个月月中还有将近二十天,我等不了。” 面前的男人大概是身居高位太久了,听见她的忤逆后脸色很难看,气压也变低了,仿佛在隐忍怒气。 费林林心底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这样的陆延比车祸过世的那个有趣得多。 她想了想,说:“如果你现在提出别的要求,我可以听你的。” “最多去三天。” 桌面上那杯中药被他带走。 费林林微微勾起唇角,端起保温杯,抿了口热气腾腾的中药。 角落有个无盖的垃圾桶,里面静静躺着一双不被人注意到的塑料手套。 第11章 公司出事 陆延上楼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无端回想起刚刚费林林给他擦眼屎,耳朵迟钝地再次变红。他一次又一次用毛巾洗脸,直把眼角的皮肤都搓红,还要捧一把水扑在脸上。 皮肤有些轻微的痛,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有水滑下,思绪乱得一塌糊涂。真不明白费林林为什么会带他去中药室,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肆无忌惮……挑逗他。 暗恋藏在心底如波涛汹涌,就在刚刚,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把心意表露,作为她带他进中药室的回礼。可话到嘴边,偏偏没有足够的勇气,甚至还一次次嘴贱。下个月中他有去长治的行程,跟沁县离得不远,在出差的过程,他完全可以在晚上开车去找她。 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出离婚后,他更加不愿意放费林林自由,就算她像平常一样出门三五天,也会觉得那么难熬。 放下毛巾走出去,陆延看见桌面上那杯中药。费林林在下面熬中药他曾经闻到过好多次,或苦或甘,从没机会喝一口。 而这一次,陆延端起温热的中药,一口喝了下去,郁结的情绪一散而空,后背很快冒出密汗,舌尖萦绕的是苦后回甘。 他换掉睡衣,拿上手机,下楼时接到聂诚甫的电话。 “陆总,有人在公司通宵加班晕死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把人送去医院,现在公司外面全是媒体,上夜班的保安人数比较少,上白班的保安还没来,我这边快拦不住记者了,您有时间提前来一下吗?” “我现在过去。” 费林林见他一边系领带一边行色匆匆越过餐厅,喊住他:“不吃早餐了?” “我有急事。” “别着急,你先吃一口,我去把车开过来。”费林林见他眉头紧锁,知道不是小事,拿了车钥匙走。 陆延哪有胃口,令他意料之外的是,系好领带穿上皮鞋就见费林林把车开到门口口了。 她摁下喇叭,示意陆延上车。 他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说:“我可以自己开。” 但是车窗紧闭,费林林玩着指甲,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无奈之下,陆延上了副驾。 他刚坐上去车子就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提醒陆延系安全带后,费林林淡声说:“你的状态不利于行车安全。” 费林林的车速一直控制在限速之下开到最快,幸好他们出门早,还不到高峰期,所以一路顺风,很快就到了公司。她把车停下来,瞥见门口的记者,侧头跟陆延说:“我在附近吃个早餐,有事可以打电话,你回去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会来接你。” 陆延深深地看她,“谢谢。” 他走后,费林林深深觉得自己行为非常冲动,偏偏一旦想到车祸身亡的他,就觉得那么惋惜。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那种事情在发生在她眼前。 后面开来的车在摁喇叭,费林林收起思绪,找地方停车。 买早餐的时候,她心思一转,多打包了几份,径直去找在蹲点的记者。 “这么早就过来蹲点,你一定还没有吃早餐吧。”费林林选中单个目标,咬着油条,把早餐送给人家,见人家眼中有警惕,说:“放心吃,我只是八卦,想问一下这家公司怎么了。” “有员工猝死了。”那人见费林林吃得欢,咽了咽口水,把本子放下,一手扛相机一手接过早餐,迫不及待扒开袋子:“好不容易有个爆点,我们当然要抓紧,我亲眼见那个员工被送去协和医院。” 他们说话间陆延从里面出来了。 记者立刻扔掉早餐,往前面挤。 那个男人站高处作解释,多个保安把疯狂的记者拦在那几阶楼梯之下。无数摄像机对着他拍摄,他纹丝不动,一如既往沉稳镇定,大局在握。 费林林安下心,转身欲前往协和,却见比陆延略矮的有个男人朝她走来。 “夫人好,我是陆总的助理。”聂诚辅恭敬问好,“以目前的情况,总裁恐怕没有办法来接你了,我是从后门偷溜出来的,受命去看看那个同事。” 费林林跟聂诚辅一起过去,那个员工的病房被记者包围,医生出来后也被记者包围。他们是等人散才去问医生那人的情况,得知人没死后,想要下去把费缴了。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记者逮住,话筒怼到了他们嘴边。 “请问你们是那位晕倒员工的什么人?” “请问为什么你们现在才出现?” “我们已经步入小康社会,请问是什么样的家庭状况才会让一个人不顾身体加班?” “你们会起诉陆氏集团吗?” 四五台摄像机对着,聂诚辅没应对过这种阵势,有点怔住。 “有很多问题我们没有办法回答,因为我们跟他没有亲属关系,不是很清楚他个人和家庭的状况。我们是从陆氏集团过来的,一直在你们后面,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向医生确认他的身体况状,并且表示人文关怀。公司后续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关于加班制度会做出怎样的调整,在经过调查之后,集团一定会详细说明。对于整个事情的发生,我们感到很意外,现在还没有缓冲过来,暂时没有其他想法了。”费林林退后一步,“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语速平缓,讲话有条有理,还始终带着微笑,可当最后一句话问出来时,满满都是压迫感。记者们有一瞬间微怔,聂诚辅满眼敬佩。 “请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聂诚辅站出来,“跟你们打个商量呗,这姑娘长得一般,没有我上镜,不如换我回答你们的问题。” 底下只有三五个记者,都听见了聂诚辅的话,无语到快门都忘记摁。 “喂喂,你们不要翻白眼啊,我保证我比她知道得多。”聂诚辅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把费林林推离这是非之地。 从医院出去后,费林林去了她正在装修的店面。 而陆延这边,聂诚辅回去后,跟他汇报那个晕倒的员工:“他是糖尿病患者,昨天晚上加完班没回家,就睡在公司。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了,费用是夫人缴的。” 就在聂诚辅焦头烂额地应对记者时,被他推出去的费林林默默把费用缴了。 陆延前面的电脑打开着,上面就是费林林在回答的视频。听完聂诚辅的汇报之后,他的神色没有变化,深沉地眸子微微垂下,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手指仍虚虚地扶在空格键上。 “她……有没有问什么?” “没有,夫人一直脸色凝重,什么也没说。” 陆延沉思片刻,“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只剩下他自已,摁下空格键后,费林林的声音从那个视频里传了出来。 · 费林林在下午接到陆延的电话,从她正在装修的店面赶过去。 这回他非要开车,否则不愿意上车,费林林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坚持怀有极大的包容,便把主驾让给他。 一上车,他就说:“我看见你在医院回答的视频了,讲得很好。” “谢谢。”费林林忙了一天自己新店的事情,差点忘记早上的事,听他道谢,有些诧异地眨了下眼。 汽车穿过闹市,外面繁华热闹,相对比下,车里显得过分安静,费林林放了车载音乐,只是一些纯音乐,然后拿出手机玩消消乐。在过红绿灯的时候,陆延跟她说:“这件事情我会很快处理好,不会影响公司股价太久。” “我相信你。”费林林没抬头。 陆延的心热乎乎的。 他本没奢望过她能坚定站在他那一边,更不敢想她能够毫不犹豫的信任,偏偏费林林漫不经心就做到了这些。到车库停下车后,他迫不及待俯身过去,急切地讨一个缠绵。在弄得费林林迷迷糊糊之间,他情不自禁说出:“谢谢。” 她没听清,“嗯?” 他用动作回复。 第12章 异口同声 吻后,费林林听见面前的人肚子轻微地响了起来,猜测他忙于公事,没吃午餐,于是伸手挡住陆延下一步动作。 陆延的耳朵开始冒红,可是肚子饿远远比不上另一种饥饿。他们之间离得那么近,呼吸交错在一起,他的心跳疯狂加速,着迷地盯着她被掐得微微发红的锁骨,满脑子只想着更进一步、更近一些,却被泼了一头冷水。 费林林说,“你一定没吃午饭,先吃饭吧。” “对了,我买了一瓶杀虫剂,送给你喷地下室的。” 陆延确实没吃午饭,可此刻他只想做些什么把人留下,她竟推开人,从车门边拿出所谓的杀虫剂塞给他,解开安全带先行下去。男人错愕地抱着杀虫剂,眼角泛红,沉默地看了眼下半身,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饭后也没能如愿,费林林下去中药室了。陆延想起她说蟑螂,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拿上那瓶杀虫剂去地下一层。路过明亮的中药室时,他无限放慢了脚步,脑子里冒出一个小恶魔,疯狂想要走进去搂住她。 明明是陆延的房子,可有些地方,他决不踏入一步,把界线拉到无限大。但他现在也希望费林林突然从里面走出来,给他打开门,明艳动人地笑着,请他进去,就像早上一样。 最终仅仅是,克制地路过。 陆延发现储物室的门不是严实毫无缝隙的,门底下有条大缝,张狂的小强从里面爬出来,探头探脑,最终被男人一脚踩死。陆延先是量了门的尺寸,重新让人送个门过来,然后自己扛下去。 费林林口渴出去装水的时候碰见,为了让开路就退回去,倚在门口看那个高大的男人扛着门走下来。 楼道不够高,陆延得微微弯腰。他穿着白天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腕,露出有力的小臂,毫不费劲,像个勤劳的搬运工,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就是目光又硬又冷,瞥见费林林就紧抿薄唇,避开她的目光。 放下门后,陆延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门口空空荡荡,她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期望落空,陆延心底涌现出无限的失落和遗憾。他拿出工具,开始拆门。 就在把门拆下时,陆延听见了女人的脚步声,他漫不经心地动作立马变得正经而且有力,轻而易举就把门卸下来,回头时装作刚看见费林林来,见到了她眼里有小小的崇拜时,胸腔如有烟火盛放。 陆延把卸下的门平放好后,费林林递给他一杯饮料:“辛苦了,喝杯果汁休息一下吧。” “谢谢。” 陆延的手全是灰尘,他随意往身上抹了两下就去接果汁,不慎碰到费林林的手背,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他喉头发紧。灯光昏暗,他们离得那么近,陆延闻到了她的发香,几乎发疯了的想要。 他退后一步,把吸管拿开,一口喝下那杯冰镇西瓜汁,才回过神,瞥见她手背有了一点他刚刚不小心蹭上去的灰,皱上眉。 真想用衣服帮她擦干净,可陆延强制自己移开了目光,“怎么换了西瓜汁?” 他的表情一会一变,让费林林觉得很是有趣,她甚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问:“你想知道真的原因,还是我编的原因?” 不必等他回复,她又说:“可能是因为已经夏天了,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葡萄汁让我有了些阴影,需要缓缓。” 说第二个理由的时候,她揶揄地笑。 陆延想起昨晚,脸色发烫。 “这个门……是不是今天早上被你摔坏了?” 男人把空杯还给她,去把新门搬起来,摁在门框里,让她看,“这样,蟑螂就不会跑出来了。” 新门毫无缝隙,费林林看看死在他脚边的小强,再看看门口旁的杀虫剂,笑起来。 “那很好,我……先把杯子拿上去了。” 她走后,陆延有些心不在焉,上钉子的时候,一锤砸在自己左手大拇指上。 这个伤在爬床的时候被发现,费林林捧着他的手,眼底泛有泪花。 陆延于心不忍:“没事的。” 她沉默地拿来了医药箱,细心地上了药,然后礼貌地把人请出主卧。 女人眼底的泪花已经干了,眸光潋滟。陆延心头发烫,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有了任何思考能力,只知道听她的指令后退,然后转身去次卧。 他突然返回,快速走进主卧,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地把人推进去,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明明还是以夜晚交流为主,可他们之间好像有些什么悄悄发生了改变。 陆延又一次在公司里忍不住露出微笑,把助理聂诚辅吓了一大跳。 “帮我准备一份礼物,送给长辈的。” “好的。”聂诚甫抬眼再看,陆延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周日毕秀连生日是婚后费林林第一次带陆延回家,在出发之前,陆延花了很多时间收拾自己的外在。 当他从房间出去,费林林眼底闪过惊艳。陆延的外貌优势并不明显,但当他用发胶把头发梳整齐,露出饱满的额头,看上去那么干净利落。衣服也是最简单的日常便服,上身深蓝色,下身黑色长裤,成熟可靠而得体。 “走吧。” “好。” 陆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惊艳,忍不住得意起来,于是主动摆好手,半天没等到人挽上来,才想起这不是晚会,并没有这个必要。他心底隐蔽地冒出一丝自作多情的羞耻,偷偷去看身边的蓝色裙摆,只希望她不要发现。 机会难得的,除了在床上外,他们两个人离得这么近。陆延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中药材味。 当他们的车开进费家大宅的外门时,费思思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冲到家门口跟毕秀连拥抱。而陆延把车停好,陪费林林过去时,别墅门外空无一人。 刚一进门,仆人就从他们手上接过礼物。穿过走廊,来到餐厅,母女二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作一团,余光瞥见她到,笑声马上停歇。不愧是亲生的母女,笑容动作声音整齐划一,好像受过专业的训练。 但,当她们看见陆延,一老一少两双相似的眯眯眼立刻睁到最大,缓缓咧开嘴唇,露出标准而无可挑剔的笑颜,脸上两坨肌肉像火山灰一样被固定住,显得那么滑稽可笑。 “母亲,生日快乐。” 毕秀连笑了笑,“谢谢。” “母亲。” “哎哎,好女婿你怎么来了,快请上座,她父亲很快就下来了。” “这是谁来了?”脚步声还在走廊,宽宏的声音传到了餐厅。 “爸,是姐夫呀。”费思思双手空心合并放在嘴前,作出喇叭的形状,娇声回喊。毕秀连小声说她“没规矩”,拧她的胳膊。费思思巧笑着避开,双手合十向母亲求饶。 最是那些细小亲密的互动能让人眼热,费林林敛了敛眼睑,熟视无睹,转头向抬头挺胸、大步走来的父亲问好。 “父亲。”陆延跟她异口同声。 他一直在悄悄观察费林林的微动作,见她伤心垂眼,他便微微动了动手,最终有贼心没贼胆,只敢碰到了女人细嫩的手背,然后趁她开口问好,逮住时机跟她异口同声。 “哈哈哈,你们夫妻倒是齐心,好好,都坐下吃饭吧。” 费思思抬起头,眨巴着眼看看姐姐,再看看姐夫。 她拉住费林林,“唔,今天妈妈过生日,一时开心给家里的佣人放假了。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厨房把菜端出来吧。” 毕秀连立马说,“我也去吧。” “寿星坐着。”费思思佯装板起脸。 “好好,我宝贝女儿真懂事。” 跟着费思思,刚走进厨房,后面的门就被锁上了。费林林侧目去看,家妹的长手才缓缓收回,环抱在胸前。她嘴角噙有一抹大局在握的笑:“姐姐,听说那你买了夜光系列。” “准确的来说是我婆婆。我一个家庭主妇又不像你,集团老总,想干嘛干嘛。”两人之间的空间太过狭小,让人呼吸不畅,费林林往旁边挪了一步,稍微回想,才记起夜光系列是奢侈品店那套最贵的珠宝。 费思思被她的话取悦到,眉眼弯起来,拉着费林林的手说:“我可以原谅你,姐姐,只要你帮我审查一下公司这些年的财务,好不好?” “不好。” 费思思刚想发怒,费林林反手打开厨房的门,拿了一盘鱼端出去。 “那块地皮五亿拿下的话,应该是……”陆延正在跟费蕴章讲话,见费林林过来,恰好停息话头。 费蕴章顺着陆延的视线看见了家里的两姐妹,略不满问:“你们怎么这么慢?” “我刚刚洒掉了一碟菜,姐姐帮我收拾了一下。”费思思端着一碟菜跟在费林林后面,谎话信手捏来,目光紧紧盯着费林林。如果目光可以化实,费林林后背可能会被戳穿,尽管她不打算揭发。 “我去帮忙吧。”陆延无意给费蕴章做免费的风险评估,站起来,低声跟费林林说:“你去装饭。” 他一手一个菜,走得走稳又快,两三个来回就搞完了。费林林刚好盛完第四碗饭,陆延就出现在她身后。正好他们一人拿两个碗端出去,动作十分默契。 路过费思思,费林林挑了下眉:“妹妹,你要自己装饭哦。” 费思思在后面跺脚,见姐姐姐夫相处亲近,心底升起一股掠夺欲。 第13章 前男友的衣服 “听说你们公司有人猝死,是怎么一回事?”费蕴章先动筷子,看向陆延问。 “那是个病人,正好在公司睡了一晚,已经澄清了。” 一桌子全是粤菜,陆延有点无从下手。才短短几天,就被费林林惯得无辣不欢,他有些苦恼地喝了口酒。 费林林摁住他的手,小声说:“先吃饭。” 她动手给陆延夹了一块白切鸡。小情绪能被注意到真的是一种很暖和的体验,陆延压下欢快的心跳,沉默地吃。 他们的互动让费蕴章和毕秀连对视了一眼,而费思思也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饭后费林林被费蕴章叫走,毕秀连拉着陆延讲话。 “陆总,当初真的非常感谢您给我们费氏集团的帮助,如果没有您,我们家现在不知道会怎样。无论什么时候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满足。林林那孩子性格古怪别扭,听说你们感情不和,将要离婚,对于这一点,我们费家绝对没有异议的。” “费夫人多虑了。”陆延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都张开搁在沙发上,眼神凛冽,不怒自威。 “也是,看你们也不像感情不和的样子……” “我想去看看费林林的房间,可以吗?”陆延无意与妇女聊天,站了起来。他说的虽是问句,但无异于指令。 毕秀连当然同意。 费思思本挨着毕秀连坐,闻言跟着陆延站起来,主动请缨:“姐夫,我带你去吧。” 他们走上楼,费思思挨近陆延,眨巴着眼睛:“姐夫,我看你黑眼圈好大呀,是不是平时工作很辛苦?” “嗯。” “我也是哎,在公司里当总经理好累,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睡都睡不够,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姐姐,躺在家里舒舒服服,至少可以好好睡个觉。” 陆延想起这几夜,心口如有火烧,“她也睡不好。” “嗯?姐夫你说什么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听清。” 陆延没重复。 “姐夫,我们到了。”费思思打开门,望着男人言笑晏晏:“就算你现在提出换个人再联姻,我也是愿意的哦。” 陆延皱眉略过她,走进房间去,看见了一片粉色天地。窗子上种了许多不同颜色的多肉,床上摆着大个的玩偶。 费思思去倒了杯水来,陆延已经要往外走了,她走进去,把人堵在里面。 “姐夫,很抱歉我刚刚说了那样的话,希望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真的是快没脸见你了,可当我走到厅里看见饮水机就想起刚刚的饭菜有点腻,忍不住给你装了杯水,你喝一口,就当刚刚的事情没发生过,好不好?” “让开。” “啊——” 费思思脚下一歪,连人带水扑倒陆延身上。她试图蹭一蹭,可是那个男人往后退去,害得她差点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费思思满脸歉意,赶紧拿纸巾给他擦水,却被陆延抓住手,他说:“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以后但凡你在职,陆氏不会再跟费氏合作。” “你们在干什么!”费林林出现在门外。 - 费家的书房跟这国风宅子的风格一致,古香古色中带着和式风格,焚香袅袅升起一股烟,费蕴章请费林林上坐具。 费林林在他对面跪坐。 “我看过你在医院为陆氏回答的视频了,做得很好,陆先生怎么说?” “他表示了感谢。” “那就好,但是以后尽量不要再抛头露面,这种事情还是让男人处理比较好。林林,我不希望还能看见你出现网上。你知道的,我一定是为了你好。” 费林林默了默,“父亲教导的是。” 费蕴章再说:“思思年纪小,阅历不足,读书也少,在工作上难免有些困难,我年纪大了,帮不了什么忙,作为姐姐,你要多帮帮她。” 费林林笑,“不如这老总给我做?” 费蕴章大怒,一巴掌甩了过去。 他用了最大的力气,费林林被打得摔了下去,捂着脸望向费蕴章。 那个将近耳顺之年的男人下去把她扶起来:“对不起,林林。” 费林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眶盈满泪水。 “不是我偏心,只是陆家不会希望你出来工作,你别再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他满脸歉意,语气又是那么理所应当:“多帮助思思,对我们家的经济好,对你也好。” 费林林的哽咽声压在喉头。 费蕴章放开她的手,缓缓背过身去,拿下头顶的假发,“父亲也没几天活头了,只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 费林林跌坐在地上,声音有种诡异的冷:“可以跟我说一下是什么病吗?父亲。” “胃癌,已经晚期了。”费蕴章慢慢地把假发戴上去:“好孩子,去帮我把思思叫过来,可以吗?” 费林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找母亲的。 毕秀连在逗鹦鹉。 那鸟嘴上喊着:“小贱人,小贱人。” 费林林垂着头:“母亲,借我一点遮瑕粉可以吗?” 毕秀连用逗鸟的动作抬起她的下巴,见她左边脸红肿,微微皱上眉,“真是小可怜,我让人拿给你。” 上好粉,找到费思思,却撞见自己家丈夫跟她混在一起。 陆延抿了抿薄唇,甩开倒贴的女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对上枕边人审视的目光,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在生意场上,他往往能够跟不同的人谈笑风生,可一到费林林面前就变得畏手畏脚,不善言辞。 “陆延,可以跟我说一下为什么你会在我妹妹的房间里,还和她举止暧昧吗?”她闭上眼:“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她说这是你的房间,还往我身上泼水。” 费林林看向自家妹妹,目光冷冽:“费思思,你这样的行为不仅让我痛心,而且败坏家风,我一个外人不好教导,但是我会跟父亲和母亲提的。” “姐姐几岁了,还告状呢。”费思思把手里的纸巾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不甘示弱般回望费林林,抬起下巴:“你去嘛,口说无凭。” 费林林面无表情,“父亲找你。” 费思思走后,费林林像个泄了气的气球。 陆延察觉她不对劲,犹豫许久,一回神发现人不在身边了,才赶紧追上去,小心问:“你怎么了?” 费林林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向角落里的房间,打开门发现里面被堆了杂物,沉默了一下,还是请他进去。 普通的白色客房,杂物到处是,高大的陆延连双脚都无处安放。 费林林穿进里面去,从衣柜里面拿了一件衣服丢给陆延。 “这才是我以前的房间,你把衣服换一下吧,我不想跟湿身的人讲话。” 在她面前,陆延把张望的目光收了回去,拿着那件黑色的衣服,沉默了片刻。 他开口,声音哑了:“你买给前任的?” “是啊,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分了,然后家里安排跟你无缝衔接,你想听更详细的版本吗?我可以一直讲到你穿的上衣干掉。” 陆延转身去了卫生间。 第14章 彼此相隔 换好衣服出来的陆延脸色阴沉,但是那件衣服上身效果不错,跟他黑色的裤子搭配在一起有种高端神秘感,就是看上去有些短了,连鸿俊一米七多,而他一米八五。 他拉着费林林回去,连毕秀连的挽留都懒得敷衍。 男人的步伐又急又大,费林林的手腕被硬拽着,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陆延把她扔到车旁边,然后绕去驾驶座。今夜的风格外大,吹得费林林发肿的脸蛋极其痛,她打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车里漆黑一片,男人的轮廓在里面若隐若现,唯一清晰的是他手上那根明明灭灭的烟。 这是费林林第一次见他点烟,在那短暂早夭的两年婚姻里,她甚至以为这个男人是不抽烟的。可现在,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去,浓密的烟雾在黑暗中散开,刺鼻的尼古丁味弥漫整个空间。 滚烫的烟灰落在她正在系安全带的手背上,旁边的男人漫不经心收回手。 “疼吗?” 嘲讽又冷血。 费林林闭上眼。 他突然摇下车窗,把剩下半根烟扔出去,然后发动车子。 在他挂挡之前,费林林握着他的手,温声提醒:“安全带。” 借着微弱的光线,陆延瞥见她右手有一点烫红。 他系上了安全带。 车开到半路,陆延停下,使得费林林往前扑去,很快又跌回座位上。那个男人看着路边金碧辉煌的夜店,漫不经心出声:“你自己回去吧。” 本来今晚上官凯在内的一群富家子弟约陆延出来喝点花酒解解压的,但他为了去费家没过来,现在他改变了想法,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费林林顺着陆延的目光,看见了灯红酒绿的场所,男人下车后,她没有立即去换主驾,而是目送他走进去。 男人又高又硬,刚走进声色场所就被一堆女人围了起来,他拨开如海藻一般多的性感女郎,找到自己的好友。 上官凯见他来,手上的屁股也不捏了,坐正问:“好你个陆延,不是说不来?果然还是舍不得我们。” 有人把中间的位置让出来,陆延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酒。 上官凯上下打量他:“不是说没必要追捧那些贵到要死的品牌吗?你身上这件是怎么回事?” 整个房间里面全是身价上亿的大佬,高矮肥瘦都有,身上无一不是穿大牌,其中就属陆延最有钱,也最低调,对于吃穿用度从不讲究。 陆延把酒杯放下,“很贵?” “何止贵,简直是有市无价,全球限量版,我之前想买就没买到。” 陆延沉默地开了一酒瓶,一口气往肚子里灌了半瓶。 明明被人群包围,被好友拥簇,他却那么孤单,沉默地一瓶接着一瓶喝。 期间有个丰腴的女郎扭着柳腰贴上来,在还有咫尺的距离时,陆延已经把手上酒瓶的酒喝完了,修长的脖子中间喉结上下滚动,在暧昧的环境里不断引得女人发散出荷尔蒙,她像是磕了药一样着迷。 陆延把酒瓶砸在桌沿。 玻璃瓶横断,碎片飞得到处是,声响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陆延淡定地拿剩下半截酒瓶那凹凸不平的断口对着女郎,玻璃里映出扭曲的烈焰红唇。女郎全身的血液都冷了,慌不择路飞快逃走。 四个小时后,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陆延脚边堆满了酒瓶,上官凯拦住他还要拿酒的手,“你这个样子真是难得一见啊,问你你也不说,真的是……也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回去,要不我给你叫个代驾?” 陆延把手机给上官凯,“打给费林林。” 上官凯有点发懵,“我还以为你们离了。” 被陆延一瞥,上官凯瞬间福至心灵,马上打电话,把地址和房间号报给费林林。 挂了电话之后,陆延问:“她怎么说?” “工具人能怎么说?”上官凯奇怪地看他一眼,对上陆延深黑的眸子却怯胆,老老实实复述了一遍:“她说马上来。” 上官凯玩了把游戏,玩到一半费林林就到了。 一见人,他游戏也不玩了,“美女你找谁?” “陆延。” 她站在那里,与灯红酒绿格格不入。 “你不会是他老婆吧?哇塞说马上来就马上来,真是言出必行啊哈哈哈哈……”上官凯去揽陆延的肩膀,悄声:“陆哥你老婆好正。” 陆延把他的爪子拿开,勾勾手示意费林林过来。 她皱上眉头,站在那堆酒瓶之外,看向那个男人,温声说:“如果你喝醉了,我可能没办法把你弄到车上。” 陆延长久地看着她,在她丧失耐心之前站起来。 上官凯一脸问号看着陆延乖乖地跟在费林林后面,有点怀疑世界错乱。 说好的感情不和? 陆延满身酒气,一上车就闭目养神,费林林不加犹豫,屏息俯身,给他系上安全带,撤离时撞上男人深如墨色的眼睛。 夏天起风的夜里,情愫四起。 陆延又合上眼,到了家也没睁眼的打算。明明是深夜,费林林没有放车载音乐,却格外清醒,沉默地开了一路车,直到在停车库里解下安全带,纠结着要不要喊他。 陆延适时睁开眼,一言不发拽着她上楼。 回到卧室后,陆延“啪嗒”一声反锁门,然后脱衣服,当着她的面把那件衣服黑色的衣服撕碎。 他抓住她的脸,无视她痛苦地蹙眉,抛弃一切得体和克制的假象,发了狠吻下去,如同发了怒的蛟龙,非要掀起惊涛骇浪,席卷整个空间,誓不放过任何一处。 风浪平息时,他发现左手全是粉。 抬眼,只见她左脸露出一块红肿,他近乎惶恐地用手背擦去她脸上所有的粉,一下又一下,动作从重到轻,最终见到了那一边红肿的脸。 “是你父亲吗?” 费林林轻轻推开他,背过身去。 “对不起,我今天可能没有心情给你煮醒酒汤了,至于别的事情,我也没办法配合。如果可以的话,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她那么瘦,看上去摇摇欲坠。 陆延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疼惜,他真想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好好安慰,可他退后,往外走。他是感情里的懦夫,只敢锁上门,把彼此相隔。 第15章 软刀子 黎明之前,夜色浓郁。 陆延带上药膏,从次卧翻过去,刚落地就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这么危险的动作以后不要做了。” 没有开灯,窗帘拉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的地上,帘子挡住大部分身影,她抱住膝盖,望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没有可看的夜色。 陆延拿出口袋里的药膏,沉默地走过去,单膝跪在她左边,捧着她的脸,一点点抹上药。 “下周五有个慈善拍卖会,我希望你快点好。” 偏偏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在涂完她的左脸之后,多扣了一点药膏,搽在她的左手手背。 对上费林林的目光,他说:“弄多了,不要浪费。” “可是陆延,烫伤和打伤是不能涂同一种的药。” 陆延在黑暗中合上药瓶的盖子,站了起来,黑暗笼罩在他高大的身体上。舍不得往外走,又没有留下的理由,无所不能的人竟会也有这种的矛盾,每一分每一秒都处于煎熬之中,他多想搂住她的肩膀,跟她说一句“对不起”,但他克制成魔,不会突兀地靠近,而是得体地疏远。 “早点睡。” 陆延走之前,手被人拉住。 “陪我坐一会,可以吗?” 他们并排坐,外面的天空有些微微亮了。 “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她说,“我跟前任已经断干净了,其实他家里有点钱,但在知道我家出事后,他家人就不同意了。再说,我一直觉得比起情侣,我们更适合做战友。” 她口中的“我们”,陆延在数秒之后才迟缓地反应过来,明白她说的不是他们两个人,而是她跟前任。他难过得想立马离开这里,却偏偏舍不得走开一步。 “陆延,我其实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把自己置于水火之中,也要跟我们家联姻……” 陆延打断她:“听说那件衣服很贵。” “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太生气。我持有绞股蓝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这家公司是在读书期间我跟前任创办的,这些年一直在盈利。” “……你说的是那家国内最大的名贵药材公司?” “嗯。” 陆延有片刻沉默。短短十年时间,这家公司发展迅速,已经快要垄断中药材市场了,他大概已经明白为什么他给的卡费林林从来不用。 “这叫断干净了?”他轻嗤。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股份转让给你。”她望向他,“你知道为什么刚刚你一打电话我就能马上到吗?我就在楼下,坐了四个小时。如果可以,作为等价交换,我希望你下次能带上我。” 她始终温和,殊不知软刀子扎入心里会格外痛。 “你以为我看得上你那点股份?” 他话锋一转:“说一下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费林林笑起来:“我就不告诉你。” 黎明已至,太阳从江边露出一点,光芒缓缓普照大地。 她站起来,扑到床上去,见那个男人孤身立在窗边,于是拍了拍身侧,盛情邀请:“要一起睡会吗?” 陆延猜测这是赶人的意思,主动离开。 费林林在梦魇的折磨下小睡了一会,不过九点就突然惊醒,从床上跳下去,把自己收拾好,佩戴上口罩,前往正在装修的店面。 将近下午十四点,意外接到了陆延打来的电话,她从店里走出去,想要避开装修的声音,找到安静的地方后却见那通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再打回去,那个男人马上接通了。 “刚醒?” “差不多。” “吃饭了吗?” “昂。” 其实费林林忙于店面,早就忘记了午餐这回事,听他说起才觉得饿。电话另一边持续沉默,店面里有工人在喊她,她捂住电话,摆摆手示意稍后到,再听回电话,耐心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延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面前的笔记本上放着费林林在医院回答的视频,经过这两天的发酵,那个视频竟然火了,网友惊叹于她石破天惊的颜值,有不少人嚷嚷着想要和她一起上班。 桌子上摆的是助理拿上来的午餐,他一直忙于工作,现在才有时间吃饭,摸到已经凉了的饭菜,突然无比想念费林林,忍不住打出电话。 “你……走了吗?” “还没有。” “先来我这上班吧。”陆延突然提议。他想,如果费林林负责招聘,一定有更大的机会用最低的待遇留下最优质的人才;如果她加入销售部,一定比那些只会让人占便宜的小姑娘和油嘴滑舌的老油条更能做出业绩;甚至完全可以一步登天,进入高层,她的语言很有说服力…… “给你当秘书吗?”费林林哈哈大笑,“你喜欢办公室y?” “费林林!” “抱歉,我得拒绝你。” “为什么?有很多职位可以任你挑选,不要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费林林又笑,“平时你挖人也是这样精准打击吗?我真的很荣幸,但是也很抱歉,婆婆不会让我出去工作。” “她不会知道,不要急着拒绝,你可以先尝试半个月。” “真的抱歉。”费林林猜测陆延可能在阻饶她去沁县,有点固执地想把她留到下个月中,可惜现在的她分身乏术。 她一再冥顽不灵,气得陆延挂了电话。 费林林发现工人都在店外面,走回去才知道是有人来滋事了。一群身强体壮、臂有纹身的男人拿着棍子,照着她的东西使劲抡,有人抬起沉重的设备,狠狠砸下。 她沉默地报了警,然后躲在巷子里,偷偷拨通费思思的电话。 “那些人是你派来的?” “姐姐,不错嘛,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让你明白费家好等同于你好,帮我就是帮你自己,至于别的事情,不必花费你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小野种,不要以为你翅膀硬了就能到处乱飞,我们费家对你有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可别做白眼狼。” 费思思安然地坐在办公室里,面向偌大的窗子:“那小店面合同的违约金我来赔,你只需好好完成我发给你的邮件,听话。” 砸店面的声音和女人高傲的话在耳边交替响起,费林林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握紧拳头,竭尽全力压制情绪。 “费思思,你想看看野种的獠牙有多锋利吗?” “你让我看看呀。” 费思思挂电话的时候肆无忌惮,直到接到法院传票,她才恍然觉得费林林不是在开玩笑。 店里大量昂贵的设备被砸,造成大量经济损失,费林林把通话记录作为证据上交,写完笔录后拒绝调解,向法院提出了民事诉讼。费思思不知所措,只能去给父母打电话,费蕴章和毕秀连很快来找费林林。 夜幕再次降临,工人已经下班,她一个人在收拾残局,见父母过来也没有停下。 “费林林,你还知道你做什么吗?抛弃家人会不得好死的你知道吗!思思年纪小不懂事,做了什么错事都是我们这些长辈没有教导好,你作为姐姐,更应该包容她,帮助她,完全没有逼人太甚的必要,你说是不是?” 费林林把手从母亲那里抽出来,固执地想要一个公道。 “你就那么想让你妹妹进去?她还这么年轻,要是有了污点,别人会怎么看她!费林林,她是你妹妹,让着她一点你会死吗!!” 毕秀连气急攻心,想要往费林林脸上呼一巴掌,费蕴章及时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妻子,缓缓在大女儿面前跪下。 “都是我们的错,不管多少钱我们都赔,你不要再倔强,放过思思好不好?”毕秀连捂着嘴,声泪俱下。 费林林闭上眼,莫名想起曾经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读书的那十年,有一次在学校里被同学开飞车撞倒,小腿骨折,她给家里打了电话,躺在医院里三个月,没有一个家人来看她。 她也跪了下去,与毕秀连对视:“母亲,我也不想这么绝情,可妹妹说我是野种。” 毕秀连眼睛躲闪。 “我回去会好好跟她沟通,你就当她智力发育障碍,别计较这次了。”费蕴章沉痛地叹息。 “好,我会撤诉,天黑了,你们先回去吧。”费林林把父母扶了起来,然后背过身去,把铲子里的碎片倒进垃圾桶。 碎片进入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位年过百半的老人走到门口时,再次听见了她清晰的声音:“父亲,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让着她了。” 他们的脚步没有片刻停顿,扶着门,从这里离开。 费思思得知费林林撤诉,马上给她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然后一如平常回家,谁知一进门就被长棍打中,躲避不及。 “爸,你干嘛!” “反了你了!”费蕴章怒火滔天。 毕秀连连忙去抢那根棍子,哭红的眼睛又流下泪水。 棍子在毕秀连手里转了个花,还是被费蕴章挥到费思思身上,两鬓斑白的老人大吼:“谁让她喊林林野种!让她嘴欠!” “爸,你居然为了姐姐打我,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毕秀连挡在费思思前面,声嘶力竭:“思思也不是故意的呀,要是再打思思,你就先把我打死好了!” 费蕴章把棍子扔掉,上前一把扯开毕秀连,往费思思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你目无长姐!” 毕秀连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扑上去疯喊:“住手!你是希望这个家被那个小贱人害得支离破碎吗!” 费蕴章甩开毕秀连,又往费思思脸上呼了一巴掌,怒斥:“这一巴掌,打你任性滋事!” 毕秀连还要拦,被费蕴章捏住下巴,动弹不得,只剩下不值钱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一口一个小贱人,毕氏,娶你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粗俗呢!思思变成这样就是你纵的!当初是你生不出来才抱了林林来养,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 搁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费蕴章甩袖离开。 第16章 牵手 费林林惋惜又心痛地一个人在收拾店面,脑子混混沌沌,忘记了晚餐,管家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夫人,晚餐时间到了。” “代我跟他说一声抱歉,今天晚上我不回去吃了。” 管家向陆延复述了费林林的话。 那个男人坐在沙发里,微微垂下眸子,眼睫毛遮住他或明或暗的情绪,他仍然有一下没一下薅狗毛,那只娇小的京巴狗在他手下可怜巴巴的。 “问她在哪里。” 费林林打扫完,正想出去倒垃圾,垃圾桶却被人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陆延一言不发去倒垃圾。 倒完垃圾,他仍旧不吭声,开始动手收拾残局。 这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虽然穿着白衬衫西装裤,但是力气惊人,可以轻易把沉重的桌子翻起来。他好像憋着一股气,动作又快又狠。 费林林上前轻轻摁住陆延的手,“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但是这些不是你该做的。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上饭,先陪我去吃个饭,可以吗?” 陆延把手上的木板放下,漆黑深沉的目光看向她,“先告诉我,这是谁搞的?” 他终于明白找离婚协议时闹的尴尬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了费林林偶尔晚归的理由。这个女人心里只有自己,不会知道他一个人在家的孤单与挂念,也不会懂得当他看见她自己一个人收拾满地狼藉时会多么心疼。 “一点小小家庭矛盾而已,我已经向法院提出了民事诉讼,不要担心,我肯定是不会被欺负的呀。” “费林林,你要时刻记着你是陆夫人,出了事要跟我说,不能不回家。” “我就是知道我是陆夫人才不敢跟你说,我怕你母亲知道会生气,她不希望我出来工作。” 陆延被气笑,“你觉得我会跟她说?” “我害怕。” “别装了。” 费林林咬唇,轻轻拉他的衣角,“那,先吃饭,行不行?” 她的唇形丰满漂亮,一旦咬上,就是另一种楚楚可怜的风景,何况她声音娇软动听如玉珠落盘,还懂得用小动作勾人心弦。 陆延眼神暗了暗,没能力抵挡心爱的女人撒娇,立即心软得一塌糊涂,带她出去找饭店。 这条繁华的街道有许多饭店,夜晚九点还亮着灯,柔和的光照在两人身上,陆延发现地上两人的影子挨在一起,偷偷心生欢喜。就在这时,上官凯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兄弟,我看见你了。” 陆延环视四周,没见人。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叫不出来,原来是陪老婆呢。”上官凯打了个酒嗝,“我们就在旁边的川菜馆吃饭。快把你那快要离婚老婆带上来让大家伙瞧瞧,太正了,我半夜的幻想对象都没她标致。” “欠揍?” “哈哈哈哈我靠你还护上了,就你们这还能离?要是真的离了我直播吃翔。” 陆延挂了电话。 他接电话的时候刻意落后几步,费林林没听,现在她见人跟上来了,指着旁边的川菜馆问:“要不就这家?” “不。” “怎么了?”费林林小跑跟上那个快步走的男人,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难道陆延不喜欢吃辣? “这家卫生不好。” 兜兜转转,陆延选择了一家粤菜馆。点菜之后,他悄悄观察对面费林林,稍加犹豫,首先出声打破沉默:“你想开什么店?” 停顿了下,他补充说:“告诉我,我可以免费给你做风险评估。” 那个男人在她对面,一贯是张狂的坐姿,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语气傲慢又自负,偏偏这个人是陆延,他有狂妄的资本。 “中医方向的养生馆,包括但不限于针灸推拿、中药、方剂、药膳食疗等方面,我应该把计划书给你看看,可是我好像没有你的邮箱,你能用短信的形式把你的邮箱发给我吗?” 何止没有邮箱,他们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而且整整两年婚姻里,相互联系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陆延一边拿起手机操作,一边说:“现代医学发展迅速,这不是朝阳产业。” “但会是长青行业。” “我的公司旗下有个药学研究所,你应该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你还真的是时时刻刻不忘记挖人啊。”费林林笑,“我还很年轻,有时间也有资金犯错。”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狼狈不堪。” 空气骤不及防间变得静默。 陆延一瞬间不知所措,他明明有一条生花妙舌,可以在任何场合化解任何尴尬,可如果对面是费林林,他只会笨嘴笨舌,越说越错,眼看着将要吃不好这顿饭,他尝试着挽救:“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而不是顾及你的面子。”她大而有神的眼睛望着他。 陆延感觉心口被戳了一下,柔软的、温和的、轻轻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他无需多说就能安心,突然就很想知道费林林是如何毫无顾忌说出这些直白的话,也无比渴望向她学习,勇敢地表达,可他像个榆木疙瘩。 在饭后,他们一起往回走。 路过人行横道,绿灯亮了起来,还有辆汽车在飞奔,撞到一位老人。 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人行横道上,流了一地血,无助地伸出手,只得到了路人漠视。 费林林拨通120,朝老人伸出援手。 那天晚上缴完费用,费林林侧头问始终跟在她身边的陆延:“你会怪我多管闲事吗?” “不会。”陆延斩钉截铁。暗恋十二年,他一直知道费林林是怎样的人,不管什么事情发生在她面前,她永远会选择善良,她永远熠熠生辉。 费林林踮起脚尖亲了口陆延的侧脸,轻声说:“谢谢。” 陆延的心跳声轰的一声炸开。 已经深夜,路上人不多,迎面走来的是一对小情侣,长相甜美的女生扎着双马尾,身穿格子裙,而男生皮相年轻,穿的却是格外老套的西装裤,两人亲亲热热抱在一起。 陆延缓慢地,假装不经意碰了一下身侧之人手背。许久没有等到回应,他侧目瞟了一眼,发现她目视前方,无比正直,好像没有懂得自己的意思。 谈过恋爱的费林林当然懂他的小心思,没想到堂堂陆总也会有这么闷骚的时候,可夏季天热,手心容易出汗,牵手绝不会是一个美好的体验。 陆延好像有了小情绪,跟她隔开距离。 费林林悄悄叹了口气,主动牵手,如预期一样摸到了男人满掌手汗,她小心地虚握,中间没有贴紧。侧目,瞥见那人强装镇定,突然发现手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干嘛?”他又冷又硬。 “夜深了,我害怕。” 她丝毫不用心,只是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可这让陆延心安理得起来,他甚至莫名起了一股保护欲,悄悄地拽紧女人细嫩的手。 第17章 天降横财 费林林是在第二天才知道陆延加她微信的。昨晚太累了,她回去后倒头就睡,今早一看手机,发现陆延并没有以短信的形式把邮箱发给她,而是发出了微信申请。 今日的她起得有些迟,陆延已经出去了,在点了同意后,她赶紧去洗漱了。 手机弹出提示音,陆延不以为意,拿起来随意看了眼,正要放下去,突然又拿了起来,点进微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跟费林林的聊天界面。 他曾经无数次用手机号码搜索费林林的社交账号,却没有一次敢提出好友申请,他是那么害怕会被拒绝,而现在,他们终于加上了好友。 陆延敲下字:醒了吗? 不过几秒,他自己把那几个字删除掉,然后再次敲下另一句话:早上好。 他的食指放在了那个小小的绿色的发送键那里,将要放松发出去,却变成了长摁,然后又一次删除。他甚至长舒一口气,庆幸没有发出去。 陆延苦恼地皱上眉,抓了把头发,瞥见面前的大屏幕电脑后突然有了灵感,最后一次是自己的邮箱,终于发了出去。 接着是漫长的等待回复,陆延焦急又煎熬,忍不住点进她的朋友圈,默默偷窥。 她的朋友圈全部开放了,大多数是转发与中药有关的公众号文章,还有一些聚会的照片,在花花绿绿的朋友圈里,陆延眼尖发现了她跟前任谈恋爱时的照片,是两个人手牵手的背影。 男人妒忌成狂,右手指甲掐入掌心。 其实他应该风平浪静,因为这张照片拍的时候他也在场,不远万里从国外跑回来,专门来看她脚伤好了没,没想到碰见了这一幕。 一男一女在夕阳下的剪影那样甜蜜美好,角落里的陆延从此恨上落日余晖。 明知偷窥别人的朋友圈应该小心翼翼,最好不留下一点痕迹,可不知道出于哪一种鬼畜心理,陆延在左下角点了个赞。 费林林拿到邮箱,立马把计划书发给了陆延,然后才发现那个赞。刚和连鸿俊交往的时候,他很高兴,专门请摄影师摆拍了那张照片,还威逼利诱她一定要发朋友圈,那时候她也没想到会有现任老公给她和前男友的官宣朋友圈点赞这一天。 她发微信:那个朋友圈…… 她有心想要解释一下,可惜陆延根本不听,直接把计划书里的槽点溜出来一顿批。 费林林沉默地把跟前任的朋友圈删了,然后虚心接受他的指教。 那天的陆延格外冷漠,回到家对她的问候爱理不理,抱着京巴狗坐在离费林林最远的角落。 两个成年人闹了别扭,都在客厅偏要天各一方地坐,管家擦着古董花瓶,看见这一幕有点无语,悄悄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大孩子。 陆延手里的白毛狗老是被摸,不堪其扰,一个劲想从男人手里逃到女人那边。 女主人是吸狗体质,可她不喜欢狗,陆延当然不会让这条蠢狗到费林林身边去的。他甚至恶劣地想,如果她再不主动讲话,那就一直孤单着吧,反正他好歹有条狗。 费林林根本不知道一人一狗各怀心事,她从早上被批了之后就开始一心扑在计划书上。 陆延看她抱着笔电一直在皱眉,断断续续敲着键盘,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有点撑不住想问问是什么事。 他先是翻出狗粮,引诱京巴狗却不给它吃,那狗扑了几次都没吃上,可怜巴巴地“汪汪”叫。 他偷偷瞥另一边的女人,她还是头也不抬。 陆延泄气地把狗粮都扔给小狗吃,拿出手机,到处翻看。不知是出于哪种心理,他又去翻看费林林的朋友圈,这一次,他把那人转发的所有文章都看了,并且诧异地发现那条与前男友一起官宣的朋友圈没有了。 仔细翻找,确认是被费林林删掉以后,陆延的心雀跃起来,从谷底到云端就是这一瞬间。 “陆延。”费林林喊他,“你对市场痛点的见解很到位,可以再跟我详细讨论一下吗?” 陆延往她那边去,差点飘起来。 “先洗个手?”费林林微微侧头望向他。 陆延:哦。 老婆至死都是洁癖。 · 救人第三天,费林林意外接到了那个老人的电话,请她去一下医院。费林林原本计划出发前往沁县,但是因店面砸损被绊住了脚步,人还在市内。 到医院的时候,老人还躺坐在病床上,身边站着西装革履的精英律师,还有面容严肃的警察。 “你们好。”费林林有点被这样的阵容吓到。 “小丫头,就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不用怕,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你。”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皮肤已经全皱在了一起,手上还挂着水,笑容和蔼可亲,“你叫什么名字?” “费林林,森林的林。” “小林同志,你好,我是康金圣。” 费林林惊讶地眨了下眼,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救,居然救到了传说中的慈善第一人,海外华侨康金圣。 他们只问了当车祸那天的情况,费林林按照记忆,告诉他们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撞的人,并且路口有摄像头,警察做完记录就走了。 “小林同志,那天晚上我自己一个人刚回来,事出突然,身边也没有人,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长睡不醒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没事的,不用谢。” “我千里迢迢从外面回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就想着落地归根,难得遇见你这样的好人,我想做点什么表示一下感谢。” 康金圣招手让她靠近,“好孩子,要不我认你当干女儿吧,正好我差一个养老送终的人,律师就在旁边,我愿意先把百分之五十财产赠给你。” “我救你只是出于本心,是不能够挟恩图报的。” “好孩子,算是我请求你,不用拒绝的,就当是老人把长命百岁的福气传给你。”康金圣乐呵呵的,“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虽然不在国内发展,但在各行业里的话语权还是有一点的。” 费林林在有点懵中被迫接受了巨额资产。 律师一脸“我佛慈悲”地笑着。 第18章 姊妹争吵 做好计划书并且得到了海外华侨赠予的资金之后,费林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每天都往店里跑。 被砸到稀巴烂的门店正在费林林的监工下慢慢修复。 这天,店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又来干什么?”费林林很警惕。 来人正是费思思,她全副武装,口罩墨镜一样不落。 费思思进门就上手扇人。 费林林截住她的手。 “你疯了?” “你才疯了,破坏家庭和睦的贱人,我从小到大没被打过,要不是你在爸面前茶言茶语,他怎么会打我!我怎么到现在都不敢出门!”费思思怒不可遏,“我打死你个小野种。” 她又扬起右手。 费林林眼疾手快抓住费思思另一只手。 “妹妹,要不是你先搞事情,父母那是理都不愿意理我一下的。” 放开费思思后,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 “其实我有个事一直不明白,明明你的年纪比我小,你为什么口口声声‘小野种’?” 费林林拿手机怼到费思思嘴边,“来,去掉‘小’字再骂一遍,我已经打开录音了,等你骂完我就截出来发给父亲。” “你有病?”费思思一把推开了那个手机。 “要是真有病也是被你们迫害的,一天天的骂我‘贱人’,说我破坏家庭和睦,你们家当初收养我的时候怎么不跟福利机构说这些!” “可你就是贱啊!” “你tm的,家里一有困难你们就把我卖出去,再有困难就把我拎回去用,我是你们的工具人吗?” “你吃白饭你还有理了!我费家养你这么多年,让你做点贡献怎么了?做什么人要有做什么事的自觉好吗!” “吃白饭吃白饭,你家那几碗饭那么值钱?五十个亿把我卖出去,现在有了困难就喊我,不如你先去问问买我的那个冤大头?” 说起陆延,费思思的眼睛眨了又眨。 “好姐姐,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姐夫知道,费家不好对你也没好处的,不是吗?如果我们家垮了,陆家还不得分分钟踢你出门。你想想,要是陆家把你扫地出门,你还怎么拿他的钱开店?” 费思思多少是有点蛇精病的,刚刚还在针锋相对,现在就能立马改变态度,上前抱住费林林的手,语气哀求:“姐姐,就算我求你了,快回我邮件吧。” “八千万。” 费思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我只是让你帮忙,你来抢劫?” “补上之前的劳务费。” 费思思咬牙,“公司快没钱了,我要花自己的钱贴给你,只能给五十万,我没有那么多钱。” 费林林也觉得离了大谱,这人居然还想走公账,真是一味顶好的破产加速剂。 不过她面上不显嘲讽,只是语气不容拒绝:“一百万,你砸了我的店还没赔。” 费思思磨着牙,“行。” 她又说,“你一定要尽快帮我,不然我不知道我还会对你做出什么。” “上一秒还在求人,下一秒就开始威胁,还真是你费思思。家里公司的财务脏得跟一坨屎一样,你越对我动手,公司死得越快。”费林林看着她,“好妹妹,我劝你善良。” 费思思甩掉她的手,张大嘴想回骂。 康金圣拄着拐杖缓缓走进来,四处张望。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费林林迎上去。 费思思看看白发苍苍的老人,认出是康金圣,又看看费林林,瞪大眼睛。她想说话,可是老人不怒自威,声如洪钟: “哈哈哈,你不来看我老人家,难道我还不能来找你了?” “这是哪里话,我分明是想着让你在医院好好静养,不便打扰,你这腿还没好,怎么就自己出来了?也不喊我去接。” “哈哈哈哈没几天活头了,死后自会长躺,何必在于这一时。” 听到老人改用了名家话语,费林林忍俊不禁,“别这样说,像您这样豁达的人,必定会长命百岁。” “那就借你吉言哈哈哈哈。” 康金圣环顾四周,“好孩子,你这是要开什么店?” 费林林把给陆延的说辞溜出来再介绍了一遍。 “哈哈,养生馆好啊,中药好啊,难得有人愿意传承我中华文化精华,我必须大力支持!”康金圣拍了拍费林林的肩膀,“林丫头,我帮你。” 老人大手一挥,他身边跟着的助理上前,弓着腰把一张卡递给费林林,“这是老爷子个人资助的一百万,密码写在后面。” “谢谢干爹,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中医药发扬光大的。” “那很好,那很好,我希望能看着你把这店开起来,做你第一个顾客。” 费林林观他面色黄,口有异味,稍加思考,主动提出:“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我现在给您一副滋阴补阳的好药,药性温和,或许能让您晚上睡好一点。” “哈哈哈,我夜里确实睡不好。小张,快拿纸笔。” “不不,真的非常感谢您的信任,我家里就有药材,我可以给您熬的,您把地址给我就好。” “好孩子,你有心了,小张,快把地址写给林丫头。” 康金圣走后,费思思跳出来。 “你居然为了钱认一个能当你爷爷的人作干爹?费林林,你也不怕气死爸!!” “可是妹妹。”费林林慢条斯理把小张给的写有地址的纸张折起来,含笑看向费思思,“气死父亲受益的也是你啊,毕竟他说过遗产全是你的。” 费思思气得甩袖离开。 她一出门就有小狗腿跟在身边。 “思思姐,怎么样?人是在这里的吧。” “哦,你提供的情报不错,这是回报。”费思思打开鳄鱼皮包包,随手拍出张支票。 胖子挤出一个异常欢喜的笑,亦步亦趋跟在费思思身边。 远离了那家店,费思思呼吸顺畅。 她突然停下脚步,侧头问:“你想要更多钱吗?” 胖子忙不迭点头。 · 费林林写了一个滋阴补阳的方子,家里就差苦参,平时的她闲的扯淡,一定会亲自跑一趟道地产区,但现在来不及了,就在外面的药店买了一点。 熬好之后,她亲自送到老人家手上。 本来是有很多人可以跑腿,完全不用她亲自跑一趟,可费林林终于再一次把寒窗苦修十几年的知识用到了实处,她不能不激动,不能不期待。 之后,费林林意外接到小张的电话。 “费小姐,老爷子喝了你的药之后鼻血一直在流,医生问他吃了什么,请问你能来一趟医院吗?” 第19章 管家 费林林带着方子赶往医院。 “医生你好,这是我熬药的方子。” 她先是把方子交给医生,然后跟康金圣道歉,“老爷子,真的很抱歉,是我学艺不精,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康金圣坐在轮椅里,鼻血已经止住了,摇着头安抚她。 医生说:“这个不是我专业方向,要拿去中医门诊看一下。” 中医门诊。 老中医皮肤皱巴巴的,已经是六七十的年纪,却还有大片头发乌黑发亮。 他把方子拍在桌面上,大声吼:“这是谁写的?” 众人看向费林林。 “您好,是我写的。”她走前一步。 “这是……”老中医摸着胡子,上下打量一番费林林,摇摇头。 “这……这可是滋阴补阳的良方啊,小丫头,你哪里写得出这种方子?莫再哄骗老夫了!” 那老中医话锋一转,并且以风驰电掣般速度掏出手机把方子拍了照片。 “你师从何人?快快说来。” 众人惊讶地看向她。 “老先生,这个先不说。”费林林请他看康金圣,“您看看这个方子老爷子用合不合适?” 老中医如猴一样潮气蓬勃,精力充沛,快步绕着康金圣进行了望闻问切。 “再很合适不过!” “可他喝了之后一直流鼻血。” “怎么会?” 望着面前的老人,老中医稍加思考。 众人皆望着他,片刻之后,他拍着大腿说,“你这一定是被人换了药!” 费林林苦恼道:“可这是我在家里熬的。” 她想了想,又说:“我中间离开过一会儿……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给老爷子一个交代!” “老先生,那就请您帮忙调理一下老爷子的身体,可以吗?我这就回去查清楚。”费林林请求老中医。 在老中医点头后,她往外走。 老中医喊:“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师从何人呢!” 她走得急,没有听见。 一路飞奔回家。 费林林先去监控室查了监控,往负一层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她常走的楼梯,另一条是电梯。电梯里是有监控的,经过勘察,没有发现谁通过电梯下去,而楼梯和地下室都是没有监控的。 通过药渣,她发现中药里多了一味熟地黄。她本就加了生地黄,虽然同根同源,但是这两种药材因为炮制方法的差异导致药性完全不同。 确认不是自己脑子一昏搞错药后,费林林细思极恐。 到底是谁要害一个大限将至的老人? 地下室静悄悄的,她后背发凉。 穿过昏暗的楼梯,爬上地表,找到管家。 “管家,我有点事情问你。”费林林问:“下午你以购置生活用品的理由把我叫了上来,你还记得吗?” “是有这一回事,夫人。” “就在你把我叫上去的这段时间,有人下去给我熬的中药加了一味药材,你知道吗?” “这我不知道,夫人,请您相信我,我跟先生已经很多年了,眼看着快到退休的年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费林林不置可否,“可以帮我把佣人都聚集起来吗?” “好的,夫人。” 别墅也不算大,在手机上发个通知,然后逐个打电话,对于有些不看手机的失联人士只好跑一趟去叫,不用半个小时就能把人叫齐。 费林林坐在沙发上,有点头大地看着这一撮人。 “都来齐了吗?” “除了司机在外头,其他都在这里了。” “ok。” “不要紧张,我只是有点事情问你们一下。”费林林站起来:“请问有谁昨天下午进过地下室?” 许久,没有人站出来。 佣人们议论纷纷。 “如果不承认的话,被查出来的代价会非常大,你们好像是3号发工资的对吧,至少工资会没掉,甚至会牵连所有人失去工作。你们不会真的希望我大动干戈找个侦探来吧?” 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也有阿姨开始骂娘,大多数人不希望丢掉这份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仍旧无人承认。 费林林把手机录音机打开,“麻烦你们挨个汇报一下昨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哪里,在做什么,以及有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 一个接着一个,耗费了整整两个小时。 最后一个是胖子厨师:“我跟平常一样,出去买菜了,管家有看见的。” 管家点头作证。 费林林问:“从三点钟就去买菜吗?” “不是的夫人,我四点半才出去,在那之前一直在厨房做食品雕刻。” 他从厨房拿来了一盘胡萝卜,全班被雕刻成花朵。 费林林也不知道这玩意需要弄多久,查了监控,正门口的监控确实证实了胖子厨师的话,他是四点半出去的。 “那你也下去吧。”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去了,就在费林林一筹莫展的时候,扫地的阿姨回来,偷偷举报:“管家下去换过灯泡!” “好的,谢谢您。” 得到了线索的费林林却更烦了。 只有被举报的管家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地中海园丁最有嫌疑,可是他们有什么动机? 她时不时就会在家里熬中药,有一些味道大的,气味飘得到处是,两年来从没有人动过手脚。这一次怎么会这么蹊跷,家里的佣人甚至连中药是熬给谁的都不知道。 到底是谁对药性这样熟悉? 费林林去问管家:“你一次也没有下去过地下室吗?” “不是的,在你们吃晚餐的时候,胖子有提醒我下去换灯。先生在今天出门之前告诉过我要做这件事情,不过我老是忘记,幸好胖子提醒我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先生通知我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管家稍加停顿,然后犹犹豫豫地问了出来:“夫人,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人心惶惶?” “小事而已,你先下去工作吧。” “好的。” “等等。” 费林林突然想起另一个人,便喊住管家:“那你觉得园丁这个人怎么样?” 管家停下脚步,侧头,微微外凸的嘴巴一张一合:“地中海啊,他向来很勤奋,只在园子干活,在饭点和需要用水的时候从后门进来,挺好的一个小伙子。” 第20章 真凶 听了管家的说辞,费林林决定去找一下园丁。 园丁酷爱园艺,年纪轻轻已经严重秃头,由于头顶中间秃了一大块,人称地中海。 此刻他蹲在角落里抽烟,见女主人过来就把烟给掐掉了。 费林林站在他三步之外,悄悄观察。 这个人毛发稀疏,一张嘴就露出一口因抽烟导致的黄牙。 “夫人是在怀疑我吗?” 费林林没想到这人这么直白,干脆自己也直说:“是的,听说这边后门可以直接进去,我刚刚先去监控室看过了,这边是死角,但我觉得你不会做坏事。一方面你没有充足的动机,另一方面你把花园打理得很好,你应该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地中海惊讶地抬起头,“您能相信我真的太好了。” 他每天努力工作,没想到工作成果有被女主人注意到,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骄傲和自豪。 “可是真的人偷偷进了地下室,害了人。” “夫人,不是我!” “不要着急,不是就不是,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地中海紧锁眉头,手中的烟盒被他握皱。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费林林眼睛一亮,“你说吧,举报有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地中海叹了口气,“平时大家就不怎么喜欢我,万一举报了之后被别人发现,恐怕更没有人跟我搭话了。” “没事的,不会有别人知道,请你相信我。现在喝错药的人还躺在医院里,医生需要知道他到底喝了什么。” 费林林稍加误导,地中海马上于心不忍,便告诉她:“今天下午我在小径里修草坪,看见厨师从后门进去。” “好的,谢谢你。” 顿了顿,费林林问:“你觉得厨师这个人怎么样?” “煮饭好吃?” 费林林:…… 她必须去厨房一趟,半路手机响了一下,微信弹出小窗,是费思思催她回邮件。 看着屏幕上费思思的名字,费林林突然想起她说给老爷子调理的时候这个人也在身边。 一切好像明晰起来了。 找到厨师时,他胖胖的手正在游刃有余地挥刀。 “我有事情问你。”费林林敲响了门。 胖子把菜刀砍在木砧板上,一边擦手一边走到她前面,“夫人,今天晚上吃白切鸡。”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她说:“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会煮很多菜,现在我想知道你会不会煮药膳。是这样的,有位老人喝错药进了医院,非常严重,我想尽点心意。” “啊?药膳……哦哦,我可以试试。”胖子含含糊糊,又立即摇头:“不,我不会。” “真的不会吗?那位老人膝下无子,大限将至,我没有别的可以孝敬了。” 胖子不住点头,“这位老人有您的牵挂就是一种福气,孝敬不在于固定的形式。” “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过地下室?”突如其来问。 “啊——夫人,冤枉啊,地下室除了您跟先生,还有管家,没有别人会下去了,我怎么敢下去?” “不要着急,我不会冤枉任何人的。”费林林叹了口气,“比起找到那个害老人卧病不起的人,我更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医生一直在问老人吃了什么,我都快要愧疚死了,怕就怕这样耽误下去,人就没了。” “啊?” 费林林转身,“没事,你继续忙吧。” “夫人,等一下。” 胖子厨师坦白了他在管家把费林林叫上来的那段时间去过地下室,并且添加了一味熟地黄。 “可以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胖子沉默不语。 费林林在看见他围裙口袋里的支票后明白了一切,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很抱歉,你要去收拾东西离开了。” “夫人,我真的错了,能不能让我做完最后一顿饭?” 费林林摇头,“虽然你厨艺是真的很好,但是很抱歉,你恐怕失去了信誉。” “夫人,我在这里干了这么久……” “你提前准备一下,明天我带你过去跟老爷子道个歉,先下去吧。”费林林阖眼。 厨师走后,她拿出手机,给费思思打电话。 电话迟迟不被接通,自行挂了。 再打一遍过去,这次费思思马上接通了。 “姐姐,你怎么还是不回我邮箱?” “疯子,你这次又做了什么!” “怎么了嘛……” “你是不是让人对我的中药动了手脚?老爷子喝了之后直接进了医院你知道吗?!” “你吼我干嘛!那你的人能被我收买还不是说明你无能,还不是因为你给的工资太低了!” 费林林气疯,差点不会说话。 “你平时害我就算了,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事吗?那个人是康金圣!” “怎么可能?我不信!你哪来的能耐认识人家?再说康老不是在国外?” “你会相信的,而且你很快会以谋害的罪名被逮捕,反正我会把通话录音交给老爷子。” “姐姐,你不会是在唬我吧?”费思思有点怕了。 “好妹妹,你试试看呗。” 费思思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姐姐,要不我给你道个歉,这次的事情就算了。” “不,费思思,你这次任性过头了,我不会再纵容你。” “姐姐,你要见死不救吗?” “见你死我还去救,那我怕不是脑残。” “姐姐,求你了。你知道家里的气氛被你闹得有多僵吗?爸妈已经很多天没讲一句话了,如果你不帮我,那我只能去求爸妈了。” 费林林必须一再压下火气,“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自己去找人家赔礼道歉。”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我邮件,我还有新的事情需要你呢。” “费思思,你还要脸吗?” “什么脸不脸的,不是一向如此吗?要不是因为你这几天老是想着开那什么鬼店,根本就没那么多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不是的姐姐,都是妹妹的错呢。” “费思思,请你搞清楚,我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帮你这一次,后面的你得自己搞定,没有你拿钱我做事的道理。” “好的呢,姐姐赶快哦。” 费林林气她冥顽不灵,挂了电话。 第21章 夫妻煮饭 费林林思来想去,深觉愧疚,就去找了纸笔,重新写一份调理的方子,拍照以短信的方式发给了康老,并且表示明天会带胖子去赔礼道歉。 康老收到以后,拿给老中医看。 老中医拍手叫好,“好方好方!非常合适你这样体虚的人用,我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丫头的师父是哪位高人了。” “哈哈哈,我就说这丫头厉害,小张,你去熬药。”康金圣满脸得意,吩咐下去后跟老中医说:“她说她明天过来找我,不如沈大夫明天来问问?” “好极。” 在家的费林林可不知道明天的道歉大会康老给她做了另外的安排,倒是听见陆延回来的声音。 他打开了门。 陆延回家后发现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费林林在家,心里是踏实的。回来的路上,他总是担心这个女人偷偷去了沁县没告诉他。 他摘下手上的名表扔在桌面上,一边解领带,一边快步往里走,动作骄矜清贵,压不住的是着急与她见面。 费林林从不下厨,此刻她在厨房手起刀落切菜,细腰惹眼。 从来只在晚上为了去拿葡萄汁作为求欢工具才会踏进厨房的陆延,现在忍不住走进去。 “回来了?” “嗯。” 她素来温和的声音响起,陆延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及时停下想要抱住她细腰的手。 砧板上的肉整齐排列切下来,看得出有人很用心,但是不善刀工,肉块切得乱七八糟,有大块的也有小块的,简直不忍直视。 “厨师呢?” “他……唉,我们恐怕要自己动手了。” 费林林想起厨师就生气,她放下刀,轻轻咬上唇,“我把他炒鱿鱼了,你不会怪我吧?” 这女人一旦咬唇,就有一股破碎的美感,让人想要凌虐。 陆延克制地移开眼,找了盘子把肉装进去,收好菜刀。 他问:“怎么了?” “我应该怎么描述这样恶劣的行径……简而言之就是他下了中药室,做了不好的事。我不是很想详细说这件事情,你去问一下厨师吧。” 在这个家,费林林有一些神奇的规矩,比如晚上的一杯果汁,比如她的中药室。是规矩就得遵守,陆延自己都不会轻易打破。 他让人把厨师找来。 厨师在陆延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男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安静得只有钟摆的声音。厨师站在男主人前面,战战兢兢地搓着手,时而小心抬头瞧瞧男主人的神色。 陆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威压逼人。这个厨师是他专门花重金挖来的,当初只顾看人家能做地道的粤菜,没有考察人品,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厨师没有了,惨的可能是费林林,她嘴巴挑,喜欢的菜以后都没有,恐怕一下子不好接受。 “你很缺钱?” “我……我——先生,请您放过我!我的孩子要上学了,媳妇老是逼我买学区房,我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做了这种事情啊!” “我给你那么高的薪酬,你的钱去哪了?” 胖子垂着头。 “说话!” “全、全赌光了。”他嗫嗫嚅嚅。 听说陆家长子,手段了得。 曾有员工挪用公款,泄露机密,然后带着巨款逃之夭夭。 不久后,那人钱被骗光,妻离子散,双手俱废。 胖子猛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有了第一下,后面的巴掌就越来越简单,他用力往自己脸上呼,哭着喊着: “先生,我求您了!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陆延背靠沙发,目光落在对面柜子的一条缝隙里,不再正眼看胖子。 厨房里面传出不锈钢厨具摔在地上的声音,男人站了起来。 “你先下去。” 胖子双脸红肿,忙不迭离开。 他不敢回头,怕看见疯子。 陆延路过柜子,从缝隙里拿出药瓶,迅速吞了两粒。 他藏好药瓶,走进厨房,弯下腰捡起厨具。 费林林拿着铲子看他,“你恐吓他了吗?” 火热而滚烫的油从锅里溅出来,陆延拉着她旋转一圈,把人护在胸前,用后背对着油锅。 费林林仰起头才能看见陆延的眼睛。 她刚想说话,手上的铲子就被陆延拿走。 “没有。”他问:“要煮什么?” “煎鸡蛋,我那边煮了面。” 她话音刚落,煮面的锅溢出满是泡泡的水。 她赶紧去把盖子掀开。 等泡泡消下去,把盖子盖回去,她侧目,见陆延那双小栗色的手敲开鸡蛋。 他认真专注,那修长的手指节骨分明,本应该握硬笔的手,此刻抓着锅铲。但他侧脸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当了家庭煮夫也会一样活色生香。 “费林林。” 他把鸡蛋翻了一个面。 “不要再看我了。” “你的面又溢水了。” 不必回头,单靠感觉,他就能知道身边人的目光比热油还要滚烫。 费林林去打开盖子。 “可是陆延,你好好看。” 这算是,变相表白吗? 可是,为什么? 陆延一个稍不留神,鸡蛋侧边就煎糊了一块。 他把鸡蛋铲出来,正想扔掉,费林林及时给他递上一个干净的碟子。 她说,“不要浪费。” “你吃?” “好。” 陆延瞥她一眼。 另一个锅在咕噜咕噜响,费林林去看。 趁她不注意,陆延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追随她。等她回头,又把目光收回来。 他若无其事地再拿了一个鸡蛋,然后往锅里加油,准备着再煎一个。 厨房里只剩下煮饭的声音,温馨又和谐,这要是换了以往,陆延连想都不敢想,他们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只有床上的交流。 无论如此,他绝不愿意再回到过去。 他犹豫着,漫不经心地问:“在煮什么?” “白水煮肉。” 预计最后成品是鸡蛋汤面,有几块蘸了酱油的水煮肉片。费林林没有厨房经验,能得到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但陆延固执地要切一些葱。 虽然不好葱姜蒜末这些东西,但是费林林由着他去。 他洗了砧板,剁剁开始切。 费林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菜刀再次落下,她听见了与切葱不一致的声音,侧目去看,血从男人的手上留下来。 第22章 温柔刀 血一滴一滴从他的手上落在砧板边缘。 他仿佛没有感觉。 费林林皱眉。 “你先洗一下,我去拿创可贴过来。” 看见她眼里的心疼,看着她急忙放下水煮肉片去找医药箱,陆延竟疯了一样觉得满足。 大概是,药效还没有发挥出来。 费林林把创可贴贴在他的左手拇指上,嘴上开始念叨:“应该我来切的。” 她有几缕长发散落,侧脸温柔。 “疼吗?” 陆延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倒是见鬼的想把她耳侧碎发别到耳后。 当费林林看过来,男人微微垂下眼睑,睫毛遮掩住了他眸子里的阴鸷。 她刚贴完,想回去继续把水煮肉片捞出来,却被陆延握住手。 他近乎急切地翻看了费林林的左手手背。 女人白嫩的手背还有一点被烟灰烫到的痕迹,灰黑的、不协调的。 “费林林。” “怎么了?” 他哑了声,“别再这么好了。” 他提出离婚。 他用烟灰烫她。 根本不配得到好。 费林林把刀收起来,把蘸了酱油的水煮肉片放进两碗面条里,又撒上葱花,不得不说,葱花是汤面的精髓,何况陆延刀工好,葱花长短大小相近,非常好看。 她把其中一碗面递给陆延,眉眼含笑:“我们吃饭吧。” 陆延自觉方才失言,接过汤面。 他忐忑的,后悔了。 餐厅擦得一干二净,两人对立坐。 对面的人仍然那么安静,他根本无心吃饭,随意翻着那碗面,然后发现,费林林拿了那个煎焦的蛋。 “等等。” 趁费林林吃之前,他出声叫停她的动作。 “我们换一碗。” “为什么?” 他想说话,可费林林咬了一口煎蛋,然后问他:“你又想吃我口水?” 她怎么可以这样颠倒是非?! 陆延悄悄红了脸。 所幸那个人埋头干饭,并没有发现。 否则,她一定还会乱说的。 这顿饭实在是一言难尽,焦了的煎蛋,无滋无味的白水煮肉,以及清淡的汤面,一切都让人的嘴巴淡出鸟来,偏偏陆延觉得满足。 他瞄了对面一眼,她眉心微低,一言不发,恐怕是不满意。 饭后,陆延保证:“我一定会尽快招个新的厨师回来。” 她双眸微抬,“这事我来吧。” 费林林把碗放进水槽,洗了手,然后上楼。 今天晚上,她得回费思思邮件了。 事实证明,公司的烂摊子比她想象中大,不是马上能够厘清的。 肝到十一点半,她有了困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商界大佬,于是准备前往书房。 先是下楼。 冰箱里,两杯西瓜汁都在里面。 带上两杯果汁,敲开书房的门,那个男人在练书法。 宽大的书桌上摆着整张宣纸,他修长又节骨分明的手里缠绕着一根毛笔,上下挥舞几回,刷刷写出两排字。 字迹豪放粗狂,形如其人。 费林林唇角微扬,笑道:“没想到陆先生还有这一手。” 三十二岁的商界新贵,除了能够在生意场上舌战群儒,没想到背地里还算个文化人,着实令人感到惊讶。 “费林林。” “别装了。” 他一甩手,把毛笔放回笔搁上,侧目看她。 “这宣纸不就是你买的吗?” 手一横,拿过了费林林带来的西瓜汁。 费林林沉默了。 宣纸她是买给自己用的。 陆延一口将果汁饮尽,暗自观察她。 他们的夫妻关系曾经一度是冰点,除了在床上他强行相拥,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相互关怀。而现在,她一而再再而三展示出温情。仅仅因为他提离婚吗? 桌面上的东西都被他撤了下来,地面上全是他的资料,这些东西将两人隔开。 费林林站在他两三步之外。 “我一直以为墙上挂的是名家作品,原来是你写的。” 她眼中有倾佩,眉眼含笑:“有空可以教我一下,我对书法一直很有兴趣。” 那个男人把笔墨未干的宣纸放在书架上晾,神色从容,“墙上的,不是我写的。” 墙上挂确实是名家真迹,全是印章,这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不着痕迹的恭维让陆延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跨过地上的杂物,走到费林林面前。 “你来,有事吗?” “我的确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特意来找你帮忙,如果你有空的话……” 刹那间,冷意翩飞。 “时间不早了。” 他说,“明天吧。” 费林林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陆延离开。 她回到主卧,尝试着自己解决,就在她把数据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主卧的门被敲响。 别墅里静悄悄的,敲门声由轻到重,外面的人越来越不耐烦。 陆延站在门口,神色略躁。 他是洗过澡才来,身上穿的是睡衣,若有似无地飘着沐浴露的清香,头发擦了个半干,不等费林林拒绝,就强硬进去。 费林林无奈,关上门跟进去。 桌面上亮着笔记本电脑,她那杯西瓜汁还有一大半没喝。 “什么困难?我帮你。” “可是我已经有办法了,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好,要不你先在床上躺一会儿,稍等我一下。”她温声。 温柔是把利刃。 被刀子扎了之后,陆延知道了懊恼。 他不应该对费林林抱有期待,她就算拿着果汁来找他也不会是求欢,刚刚就不应该一气之下离开。 陆延在床上躺着,一直盯着费林林纤细的后背,到睡着都没抱上温香软玉。 第二天醒来,他竟然看见费林林又在办公。 吸取中药室的经验教训后,陆延先去洗了把脸,然后再出来跟费林林讲话。 她的脸在晨光的照耀下如自带滤镜,这少见一幕让陆延疯狂心动。他们在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像性伴侣一样,做完就分房睡,没什么机会看彼此起床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早醒?” 陆延忍不住上前,想要索吻。 费林林半眯着眼,伸手挡住他。 “你真的要亲吗?我昨天的澡还没洗。” 陆延:…… 他抱住了人,得偿所愿后扫了她的笔电一眼。 “这公司漏洞挺大的啊,准备申请破产了?” 第23章 高仿 刚出门,陆延就开始想念方才片刻的温存。 随着汽车飞快前进,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他屹然不动地坐在汽车右后座。 双眸微抬,瞥见外面蓝色的标有地名和距离的路牌。 想到沁县,男人拿出手机,迫切地给费林林发微信。 一等再等,那人就是不回,他压不住心慌,打开了联系人界面,食指悬在她的名字上,良久。 . 这个男人去上班后,费林林回邮件时把他说申请破产的建议发给费思思。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就见陆延给她发微信。 【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慈善拍卖会。】 她正在擦长发,发梢落了一滴水,正中陆延的头像,是棵歪松。 伸手把水抹去,回了个“好”。 与此同时,她接到了陆延打来的电话,不加犹豫,马上就接通了。 “陆延。”女人的声音含笑,“你是不是一出门就想我了?”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她真的有。 可陆延不打算反驳。 他已经看到费林林回的微信,没有了话语。 她说,“记得买早餐。” 窗外人来人往,步伐缓慢。 车在路边停着,前面是咖啡店,司机为他去排队了。 若非她提起,陆延压根不记得早餐这回事。 他从车窗往外看,公司附近确实有早餐店。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她在问。 司机带着冰美式回来了,见陆延在接电话,没有出声,只把咖啡递给他。 陆延指了指早餐店。 顺着男人栗色的手指看过去,司机立马会意,去买早餐了。 “那我们,”她把毛巾放下,找来吹风机,“晚上见?” “好好准备。” 他言语强势,并且抢在前面挂了电话。 费林林看着眼前被挂断的电话,扬了扬眉,放下吹风机,拿手机找到陆延的微信,给他发了一个“哦”。 那单个字,被陆延盯了许久。 通完电话以后,费林林带厨师去跟康老道歉。 他们到时,费思思已经在那里了。 费林林送上一幅名家真迹,康老一看,神气微凛。 厨师连夜背了很长一段道歉的话,弓着背正要说出来,发现老人神色不对,硬生生止住话。 费思思凑上去一瞧,脸色诡异莫测:“哟,姐姐这幅跟我的是一样的。” “真迹怎会重复?必有一假!”老中医说。 “那不如,请大师来验一验?”小张提议。 “都是好字。”康老摆摆手。 站在他身边的小张会意,立马上前把两幅字画收了起来。 胖子也懂得,把自己的赔礼递给小张,走前一步,抑扬顿挫把道歉辞背了出来。 康老喝着中药,没抬眼。 等胖子讲完,康老放下保温杯:“好了好了,这事算过去了,你跟那个粉裙子的姑娘先出去吧。” 费思思临走,给费林林抛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他两人刚刚走出门口,老中医就蹭的一下站起来,用他那只精瘦干柴的手抓住费林林。 “林丫头,你写的药方是真的好,快跟我说说,你师从何处?” 费思思诧异回头。 小张关上门。 “我在浸大读了十年书,一直由不同的老师教导我。”费林林把自己的求学经历告诉他,并且把老师名字也一并提起。 那老中医却不满意,“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我为人真诚,不会欺瞒您的。方子就是我自己写的,请您相信。” 老中医瘦瘦小小,却跟病怏怏的康老不同,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快速来回踱步。 他突然停了下来,“你既然这样有天赋……不如我收你为徒?” “啊?” 他大声喝:“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坐着的康老出声:“丫头,你福气来了,他可是帝都有名的中医。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些年纪大的,经常生病的,还有愿意信中医的,哪一个不认识他?就是外行,也或多或少知道。” “不是的,我并非不愿意的意思,只是觉得太惊讶了。”费林林看向老中医,目光真诚:“老先生,我学的是中药,不精通中医,恐怕得麻烦您多加教导了。” “好孩子好孩子,快快敬茶。” 小张适时把茶递到费林林手边。 她轻声向小张道谢,然后殷勤恭敬地弯下腰,递上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中医愉快地笑起来,笑声得意而放肆,接过茶一饮而尽。 “小徒弟,你跟我走,我给你讲讲规矩。” “好的,师父。” “你有空去我的宅子,你师兄会教你入门,不要有压力,相信你自己。” … 他们渐渐走远。 康老揉揉眉心,吩咐小张:“把那两副所谓的真迹拿去找大师鉴定一下。” “好的。”小张一边拿字画,一边表示了困惑,“不过老爷子,这是为何?” “孩子们知道我喜欢书法,已经很是用心,何必当面给人难堪?你个榆木脑袋。” “是是是,老爷子教训的是。” 很快,鉴定结果出来了。 小张告诉康老:“老爷子,林小姐那幅是真迹,大师还说,真迹价值连城。” “看来这个丫头身份也不简单啊。”康老沉吟片刻,“你看她开店有什么困难,帮忙通一通。” “好的。” 老中医跟费林林交代了一会儿,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班去了。 费林林在转角处遇见了费思思,她想绕道走。 费思思哪能看人在自己眼前消失?赶紧给拦了。 “你哪来的高仿?” “捡来的。” 虽然费林林知道自己的赔礼是真迹,但没必要显摆。她垂着头,摆弄手机。 “姐姐,你是不是故意和我赔一样的东西?” “妹妹,你一定是想多了。” 费思思气得跳脚,骂了一堆不堪入目的粗口。 费林林当听不见,赶去养生馆。 眼看着她走远,费思思握着拳头,眼底满是戾气:“站住,我妈叫你回家!” 第24章 不是牛马 费家的气氛变得很僵硬。 费林林带着鲜花过去,摁了很久门铃毕秀连才出来。 她穿着素色,手上带着橡胶手套,手套上有泥,门是仆人开的。 “母亲。” 毕秀连“嗯”了一声,随手把鲜花交给仆人。 仆人把鲜花放在门口阶梯。 家里安静的得只剩下脚步声,她们走进去后,连脚步声也没有了,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毕秀连刚刚在打理费思思的多肉,现在还是接着打理。 “林林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声音异常轻柔。 毕秀连花了挺长时间讲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一个关于好人没有好报的事情。 故事的最后,她说:“你跟蛇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都一样冷血。” 她异常轻柔的声音变得尖酸刻薄。 如果是前世,费林林恐怕会浑身发抖,然后言听计从。但现在,她莫名平静,内心深处毫无波澜。 毕秀连终于面向费林林,“伸一下手,好吗?” 费林林的手依言伸了出来。 毕秀连往她手上放了一堆小小的烂叶,混着泥土。 费林林抿唇。 这个母亲的针对向来细微又令人打心底里难受,前世的她就被这个女人唬得如绵羊一样,家里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可是陆延车祸死后,毕秀连响亮的巴掌打醒了她。 现在,毕秀连仍旧伪装着,温声细语的:“去找一下你父亲,好吗?” “好啊,那我顺便给他泡壶茶。” 费林林明白毕秀连是想让她缓和家里的气氛,但她把烂叶子和泥土扔到茶壶里面,端进书房。 她敲响门,听见里面有茶杯不小心摔碎的声响。 过了会儿,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进。” 书房是和式风格的,门往左右平拉才能开。 她往里面走,有个陌生的、穿着和服的漂亮女孩手捧茶杯碎片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漂亮女孩鞠躬问好:“大小姐。” “你好。”费林林点头致意。 父亲的书房经常有漂亮姑娘端茶递水,她没大在意。 “父亲。” “林林,来,你看看这盘棋。” 桌面棋盘上黑白子杂乱交错。 费林林放下茶壶,跪坐在费蕴章对面。 她看了十分钟,出声说:“难得好局。” “不会破吧,让你随便进书房。”看她皱眉为难,费蕴章舒坦且得意。 “昂。” 费林林及时收住手上细微的动作。 她大概是来错时间,坏了父亲的好事。 “这是刚刚那位姑娘的局。”费蕴章顿了顿,问:“对了,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母亲想我了,她还让给我给你送茶来。” 费林林给费蕴章倒了一杯茶,茶水里有泥土。 费蕴章脸色很难看。 “抱歉父亲,母亲让我来我就来了,我不知道这茶里面有泥土。” “你先回去吧。” 费蕴章戴上了假发。 “林林。”费林林刚想打开门,父亲突然叫住她。 “周末有空的话,可以过来下盘棋。” “您是想联合刚刚那个女孩,二打一吗?” 父女目光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费林林说:“抱歉父亲,明天我可能要出差一趟。” “又去买中药?” “是的。” “随你,随你。” 推开门,走下楼。 不和谐的声音从角落里传过来,费林林抬眼去看。 毕秀连和父亲书房里的漂亮女孩不知道在说什么,女主人连连冷笑,一巴掌扇在女孩脸上。此刻,毕秀连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和不久前嚷嚷着“打小三”连鸿俊那老婆的神情是一样的。 费林林想,她大概还猜测错了毕秀连的意图。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想要她回来调节家庭气氛,而是把她当枪使。 她压下见义勇为的冲动。 不,压不下。 她原路返回,敲响了书房的门,然后悄无声息通过后门从这个家离开。 她走到门口,听见毕秀连惊天震地的尖叫声,接着,那个女人完全抛弃了虚伪的体面,开始哭天喊地。 费林林脚步轻快。 这之后,她按照师父给的地址,找到一间位处二环的四合院。 她敲响了那个沉重而古朴的大门。 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门。 来人整身月白色,手拿药碗,一见她就笑,一笑就微微抿唇,斯文含蓄。 “小师妹,你好。” . 陆氏集团总裁办。 生意场上嚣张得意的王总跟陆延有一句没一句谈着合同。 这两个都是极其富有的男人,富到出门在外都得防着别人倒贴,避免被算计。 陆延背靠椅背,突然眉心微皱,神色不悦。 坐在他旁边的王总马上给他再递一根烟,为他点上火,然后继续谈。 他们各自的秘书和助理站在后面,时不时记录下几句话。 终于谈成项目。 “陆总,希望我们以后有更多的合作。”王总深深抽了一口烟,刷刷签下合同,站起来伸出手,一脸肉痛地笑着。就在刚签的合同里,他被迫让了三个点。 陆延掐灭烟,握住那只肥猪一样的手。 “合作愉快,王总。” 王总走后。 陆延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他一边拿出手机打回家里,一边往外走。 “她回去了吗?” 管家告诉他还没有。 有个姿色上层的女秘书拿着咖啡匆匆忙忙往里面走,将要碰上陆延的时候,那个男人侧身避开。 咖啡洒了一地。 “总裁,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陆总眉心微低,“新来的?” “是的。” “去财务结工资吧。” 女秘欲哭无泪,还想巴拉陆延。 聂诚辅抓住她的肩膀往后拉:“我们总裁夫人可比你漂亮一百倍,不要自讨没趣。” “可、可我真的是不小心。” “可、可这点事情你都做不好,还有什么用?” 解决女秘后,聂诚辅拿着陆延的日程表跟在他后面,“陆总别走,房地产李总约了您打高尔夫。” “今晚有个拍卖会。” “是这样的,因为拍卖会在八点,所以我安排了五点半到七点半见李总。” 聂诚辅成功让陆延停下了脚步。 头顶威压迫人,聂诚辅缓缓抬头,对上陆总漆黑且没有一点情绪的眸色,心莫名紧了起来。 “我不是生产队的牛马。” 聂诚辅畏畏缩缩表示了明白。 总裁走后,他转头跟办公室的人说:“老板说我们不是生产队的牛马,别再加班了,大家快走!” 第25章 晚归的心虚 费林林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陆延的车先她一步到家,心里一个咯噔。 今天早上信誓旦旦答应他说好好准备,没想到陆延比她先到家。 一进门,那个男人仍旧是坐在角落里,脸有大半藏在昏暗的光线里,怀里抱着那条娇小的白毛狗,身影孤独又阴郁。 “你回来得挺早啊。”费林林心虚,说话语气也虚。 陆延给狗顺着毛,头也没抬。 厅里空气压抑。 她又说:“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一点忙。” 小狗一看见费林林就想挣脱陆延跑向她,可它从没有得逞过,因为陆延强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它。 女主人不喜欢狗。 这傻狗一直不能领悟这个道理。 陆延把狗锁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向费林林,最后立在她前面,语气微恼:“你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我有放在心里,而且计划了足够的时间吃饭换衣服。”他气场实在太过强大,逼的人喘不过气,费林林稍稍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她的动作,陆延眼神暗了暗。 “吃饭。”搁下这句,陆延越过她去了餐厅。 新的厨师已经把饭菜煮好了,一半清淡一半咸辣,像他们前两年婚姻生活一样泾渭分明。 陆延打心底不痛快。 这顿饭吃得比昨天的还要难受。 饭后,等费林林上楼后,陆延找到新厨师。 “先生您好。”他略有些口音。 “以后的饭菜清淡一些。” “啊——哦好好。不过招我过来的时候不是说要会川菜吗?我可是地道四川人。” “她跟你说什么了?” “啊?先生您说的是夫人吗?夫人没跟我见过面,是昨晚我在网上看见的招聘信息说要会川菜或者湘菜。不过夫人倒是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跟我说背井离乡工作不容易,有什么困难找她解决,还让管家来接我,给我安排了住处,人可好了。” 费林林列的招聘要求分明是在迁就他的口味。 陆延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陆延。” 她的声音。 陆延的脚步是一瞬间迈出去的。 刚到楼梯口就见到了人。 他放慢速度,立在下面,遥望那个在楼梯中间的红唇女人。 “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她的表情很苦恼。 费林林转了身,把长发拨到胸前去,露出白皙精瘦的美背。 陆延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嗖”一下子把她裙子后面的拉链拉了上去,并且迅速扫了眼四周,见没有一个仆人后才放下心。 “谢谢。” 她眼里全是笑。 陆延移开眼。 “我觉得这件不好,你可以帮我再挑一件吗?”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陆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被骗到主卧后,他抿着唇看衣柜。 “这件可以吗?”费林林一边在镜子前面比对,一边问陆延,半天没等来回应,狐疑地看过去。 “嗯?”她走到陆延前面,“你为什么不看我?” 陆延回过神,看向她以及她手上的白色裙子,“就这件吧。” 再看衣柜,她的衣服还是少得可怜,稀稀疏疏只挂了小半个衣柜。 趁费林林在换衣服,陆延拿出手机让聂诚辅去把各大女装品牌的当季新品买回来。 当费林林穿着白裙出来的时候,陆延惊艳到有一刹那不想去什么慈善拍卖会了。 他收敛目光,站起身说:“我也去换套衣服。” 费林林照着镜子,随意应了一声。 往外走,往外走,没有得到心里想要的追随,陆延转身回来。 “麻烦陆夫人帮我挑一套得体的衣服。” 他硬拽着费林林的手腕,把人带去次卧。 “哎哎哎,我还没有化妆呢。”费林林还想往回。 陆延打开衣柜,语气不容拒绝:“先帮我挑一套。” 男人的衣柜里面全是衣服,大多是正式的衬衫、西装,只有一小角是休闲衣服。但说衬衫,就有各种颜色,每个颜色又有各种不同的纽扣、袖型、领型。 费林林看得头疼,满脸求放过。 最后还是陆延自己拿的。 趁他换衣服,费林林溜回主卧化妆了。 陆延听见她出去的声音后动作不断加快,最后出来还是连个残影都没逮到,可笑他特意换了一身黑出来搭配她那件白裙。 去的路上是陆延开的车,有点过分沉默。 费林林擦着粉,没察觉。 那人的气压愈发低。 在门口下车后,陆延把手摆好,费林林识趣地上前挽住他的手。 刹那间,春暖花开。 他们到时已经有大半人在了,全是上流社会的体面人,任何一个在外面都有一大片人追捧。大多的女性都穿得花花绿绿,费林林那一袭白裙成了全场最亮丽的风景。何况她身边站着一个陆延,是帝都人人尊崇的商界新贵。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哇塞那个女人也太好看了吧。”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就是花瓶,真不知道陆先生怎么会娶她!” “可是他们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好般配呀。” “一黑一白两个极端,哪里般配了?再说他们好像快要离婚了。” “这不像是快离婚的样子啊。” …… 费林林对这些褒贬怀有极大的宽容,始终嘴角含笑,跟着陆延就座。 坐下后,环顾四周,只见费思思在柱子后朝她笑,像只饿了百年的野犬,随时会扑上来疯咬一口。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陆延点头,没抬眼。 她走后才回头看,已经不见人影。 费思思走在前面,把费林林领到一个无人的楼梯口。 “爸妈吵架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是。” “怎么你一回家就闹得鸡犬不宁呢?”她一六五,穿了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跟费林林差不多平头。牵强的,自以为强势地把人逼到角落,摸上了费林林的脸。 费林林一阵恶寒。 她想要后退,但后背撞上墙壁。 “很抱歉这种巧合发生在我身上,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家庭和睦的。” 面前的人连连冷笑。 她轻轻拍费林林的脸,“不要这么虚伪了,父亲给的巴掌你还记得吗?” 她随时提起不愉快,让费林林明白自己在家里没有地位。 但是重生一世的费林林无所谓了。 楼梯传来脚步声。 第26章 漂亮姑娘 脚步声绕了一圈,又走远了。 趁费思思在听声音不注意,费林林甩开她的手臂,离她稍远。 “你与其天天来关怀我,不如多看看家里的公司。” “这你就不用管了。” “你要怎么逆风翻盘?要知道,如果家里的公司破产了,你连这个拍卖会都进不来。” 费林林有点想知道费思思打算怎么办,毕竟前世费氏集团神奇的没有倒闭,离婚后她还是一直在幕后帮费思思工作,但这女人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费思思笑着说:“我的好姐姐,你只需要好好帮我,别的就不用管了。” “妹妹啊,我要不是担心你,怎么会多问那句?但是呢,以后我是不会再帮你了,这是我为了你得到迅速成长所作的良苦用心啊。” “你想要钱?”费思思玩着指甲,“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发钱?只要你好好帮忙,买几个夜光系列都没问题。” 费林林难以理解这人的思维,拍卖会即将开始,她不想多加纠缠,于是转身离开。 “喂。”费思思暂停玩指甲,把人叫住。 “没事别回家了,扫把星。” 这个久违的称呼。 曾经费林林一听到就会双眼湿润,而重生一世的她觉得无所谓了。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往前走去。 路过女厕,女人尖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紧接着的是男人的淫笑声。想要去洗手的女服务生止住了脚步,原路返回;从男厕出来的绅士,神色淡漠、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费林林沉默地拿出手机。 然后,走进去看,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在女厕洗手台欺负一个弱小的漂亮姑娘。 姑娘的长发遮住了脸,衣裳已经破得不能见人,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费林林把那个男人拎起来,一拳抡了下去。 那个中等身高的猥琐男人不受控制弯下腰去。 “找死啊你!” 他捂着流血的鼻子抬起头,看见费林林的脸那一瞬间眼睛冒光。 “我靠,送上门的极品。” 他妄图向费林林伸出罪恶的手,费林林把手机通话记录给他看:“我已经报警了。” “哦。”男人随手挥倒她的手机。 手机掉在有水的厕所地板上。 “美女来来来,也让你快活。” 他还想上前,费林林正欲踢一脚他的要害,却见他被另一个人遏制住。 抬头,看见陆延挡在她前面,栗色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甩开那肥手。 他上前,狠狠掐住猥琐男的脖子。 “陆……陆总。” 猥琐男脸变成了猪肝色,后退不得。 陆延冷笑,“王总,好久不见。” 求生的意志让王总拼尽最后一口呼吸,期期艾艾:“她、她报了警。” “哦。” 陆延加大了力道。 费林林看那猥琐男脸涨得通红,快喘不过气了,就轻轻拉了把陆延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 陆延掐着手里王总的那颗脑袋,让他看向费林林,“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人。” 猥琐男怔住,惶恐地瞪大眼。 被放开后,猥琐男弓着腰跟陆延道歉:“对不起陆总,是我有眼无珠!陆总,您放过我!是我眼瞎,我眼瞎啊!” 他鼻子有未干的血,一再鞠躬,显得滑稽可笑。 陆延瞥见地上费林林的手机。 “帮她买一个新手机,送到我这里。” “好的好的。” 陆延把费林林带离这是非之地。 费林林看见服务生,问人拿了一块毯子,拿去给那可怜的姑娘盖上。 这一次,猥琐男看见她就远远地避开了。 那个被侵犯的漂亮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洗手台上滑了下来,掉在地上,两股战战,一个劲往外爬。 费林林把毯子盖在她身上。 詹笑抬起头,“你有没有后悔救了我?” 费林林认出这是父亲房里那个围棋下得好的漂亮姑娘。 詹笑用毯子把裸露在外的器官遮了起来,仰头微笑:“毕竟我是你父亲的小三,大小姐。” 她的嘴角破了,笑容凄惨破碎。 “这是跟我父母有关的事,跟我没有关系。”费林林不以为意。 她与詹笑平视,“父亲说你棋下得好,希望以后我有机会跟你下一局。” “不过是些吊男人的杂技,怎么敢跟大小姐较量?” “我刚学围棋的时候也认为不过是些争宠的手段。” 费蕴章掌握家里经济命脉的时候,幼小的费林林又何尝不是为了讨好他而去学习的围棋。 詹笑抬眸。 费林林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用水小心地洗了前后,又拿纸巾擦干,然后把碎了一角的钢化膜给撕掉,手机外壳也扔了,再装进包里。 她返回拍卖会现场。 拐角遇见陆延,他靠着墙在抽烟。 男人沉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启薄唇:“你一个人的时候,不可以见义勇为。” “好。”她随口应下。 过分敷衍让男人身上的气息愈发阴沉。 费林林踮起脚尖,夺走他的烟。 “备孕的话,就不要抽烟了。” 她把烟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陆延微怔。 没有想到,她居然有认真记得母亲的催生号令。 他还在思考为什么,费林林已经挽上了他的手,温声提醒该回去拍卖会了。 主办方是一个书香世家。 “……我们家在多年以前走失了一个女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家里人心情异常沉痛,多年寄情于做公益事业,这次拍卖会最终钱款的百分之九十五都会用于帮助寻找丢失的孩子。”主办方讲话。 在领导讲话之后,主持人介绍拍品,拍卖会正式开始。 前面的拍品陆延和费林林都没有兴趣,随意拍了两个装装样子,直到一幅清代的鱼藻图上来。 该图用笔设色简洁素雅,描绘形象生趣盎然,意态并佳,墨色浓淡相兼,寥寥数笔一挥而成,很适合送给新拜的师父。 “八十万。” “一百二十万。” “二百五十万。” 陆延注意到费林林目光的波动,举起拍卖牌直接加到五百万。 却不料,还有人举牌。 “五百五十万。” 陆延脸色一变,微微眯眼去看。 那人歪着坐,斜嘴痞笑,正是连鸿俊。 刹那间,陆延气息骤冷,手指微动,将要再次举牌。 第27章 男人的较量 费林林摁下他的手。 陆延看她的目光又凉又冷。 “认识?” 他假装不知道那个人是她前任,另一只手却五指拢紧,握成拳头,指甲掐入掌心。 费林林奇怪地看他一眼,“认不认识不要紧,你别乱花钱。” 陆延低压的眉心舒展,把拍卖牌放下。 他靠着椅背,低声:“那算了。” 费林林听这语气,好像有点遗憾。 主持人在数了。 她算了算自己的存款,然后侧目问:“你真的很喜欢那幅画?” “不喜欢。” 费林林松了心。 主持人一锤定音,那幅古代的鱼藻图是连鸿俊的了。 他站了起来,向陆延道谢。 陆延没抬头,神色冷淡。 拍卖会结束后,陆延带着费林林往回走,没走多远就遇见了连鸿俊。 他身后跟着保镖,保镖帮他拿着那幅鱼藻图。 这个人身边是非多,费林林想避开。 可连鸿俊叫住了她。 “阿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费林林停下脚步,尴尬地假笑。 连鸿俊上下打量她身边的陆延一番,“不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先生。” “他是我以前的同学。” “哟,我这就变成同学了呀,小师妹。” 连鸿俊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发音烫舌,最后那个称呼他是用粤语喊的。 陆延听得懂,微微抿唇。 气氛诡异,费林林想把陆延拉走。 连鸿俊却朝陆延伸出手:“你好,我是连鸿俊。” 陆延掀起眼皮子去看。 他曾经无数次偷看费林林与这个人亲密。 他曾在结婚那天接到这个人为了造谣专门打来的电话。 也曾在这个人妻子扔出来的照片见过费林林与他拉拉扯扯。 而现在,才见第一面。 确实是长了一张上好的皮囊,可以轻易勾到任何一个女孩。 陆延回握他的手,“我姓陆。” “我知道你,陆总厉害啊,年轻有为。对了,其实你应该我一声哥,没准我还可以教教你怎么哄你身边这位美人开心,她以前可听我的了。”讲到最后,连鸿俊大声浪笑。 陆延握住他的手一点点用力。 连鸿俊也暗自加力。 陆延:“听说连公子结婚了。” 连鸿俊:“刚两年。” 陆延:“孩子挺可爱。” 连鸿俊:“谢谢,上次多亏你们,满月酒可以来喝一下。” 陆延:“有机会我请你吧,多谢你以前对林林的照顾。” 连鸿俊:“……应该的。” 费林林不知道两人在暗自较量,只是觉得尴尬,想要离开。 “陆延,我们走吧。”她轻轻地拉了拉男人的衣角。 陆延很快放开了连鸿俊的手。 “我们先走了。” 连鸿俊的手还维持着伸出去的姿势,片刻后,他眨了眨眼。 “等一下。”连鸿俊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阿林,你就喜欢收集这些书法字画,以前我们好的时候我就没送过你,现在补一份,希望不算太迟。” 连鸿俊从保镖那里接过鱼藻图,递给费林林。 她摆手后退:“抱歉,我得拒绝你,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应该收。” “阿林——” “既然你苦苦哀求。”陆延站定,伸手抽走那幅画,“我就替她收下吧,谢谢了。” 他们走后。 连鸿俊侧头问保镖:“她老公收的?” “是的,老板。” “前任老公收的,这样还能恶心到前任吗?” “老板,我单身,我不懂。” 连鸿俊抓狂,又是晃手又是踢腿。 费林林这边,陆延脸色一直很难看,脚步也越来越快。 他把那幅画扔到后座,然后砰的一声锁上车门。 坐到主驾后,那个男人没有开车。 “要不,我来开车?” 费林林坐在副驾等了半天,那个人还是纹丝不动,于是她提议。 他没有让位的打算。 他侧目,目光又冷又凉。 “到底是同学,还是前任?” 费林林没有想到,这个人会主动提起连鸿俊。 她稍加考虑应该怎么解释,却听见陆延再次出声: “听说你以前很听他的话?” 费林林察觉这个人情绪不对,侧目而视,不慎撞上他毫无温度的目光。 他收敛目光,掏出烟。 费林林握住他将要打火的手。 “我们现在要备孕,不抽烟,好吗?” 大概是“备孕”那两个字有神奇的魔力,陆延拿下了烟。 他启动发动机。 车子开了出去,外面的景色开始倒退。 费林林闭上眼解释:“确实是前任,但是你别听他瞎说,早就断干净了,现在只是同学。” 前面是个大弯,陆延轻易拐了过去。 “他好像很了解你的喜好。” 后面放着一幅连鸿俊送的鱼藻图。 那个人口口声声说费林林喜欢。 费林林:“他以前都不送这些贵重的东西,那幅画应该是他专门拿来恶心人的,就当白嫖了,别管他。” 车速越来越快。 “费林林。” 突然刹车。 “你是不是很了解他?” 前面是红灯,车刚好停在白线前面。 费林林往前扑了一下,睁开眼,皱眉表示了不满。 “陆延。” 她温声,“我可能更了解你。” 旁边男人的低气压开始变得缓和。 陆延沉吟片刻,问:“那幅画怎么处理?” 红灯开始倒计时。 “我拜了个中医师父,想送出去,你看可以吗?”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绿灯亮了。 后面一路,车子开得极其平稳。 那天夜里,陆延拿着西瓜汁敲开了主卧的门。 费林林打开门,只见那个男人穿着睡衣,衣裳大开,栗色的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他靠在墙上,闭着目,半湿的发梢落下一滴水,从脖子滑到胸前,然后一路往下。 他掀起眼皮子,目光锋利。 把西瓜汁递给费林林。 “快喝。” 费林林抿了一小口,竟然发现西瓜汁不如眼前人,活色生香。 她翘起唇角,“你来备孕?” “我来试试,你有多听前任的话。” 陆延走进去,反锁门。 他刚刚在次卧,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痛快。 就像有块木头梗在心里,又堵又塞。 第28章 不看好 第二天费林林把鱼藻图送给老中医的时候,老中医眉目肃然,提道:“听说你在开店?” “是的师父,专业方向的,快装修好了。” “我们这方面的养生馆没什么前景,你不如考个编制跟我一起工作。” 费林林没想到除了作为外行的陆延,连是内行的师父也一样不看好。 她稍加思考,然后抬头,坚定说:“师父,我已经拉好投资了。” “是那康老爷子在帮助你吧,我也是从他那里听说你开养生馆的。”老中医喝了一口中药,“要我说句实在的,你们这就是有钱造作!” “这有什么关系,年轻应该多试错。”师兄沈防风抱着研磨碗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师父,你看看,这是小师妹昨天过来研的。” “第一次研就能整成这样,还算可以。” 老中医拍了拍费林林的肩膀,“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作为你师父,只能好好教授你相关知识。你基础功扎实,很容易跟上的,好好学。” 完成这一天的学习任务后,费林林还得去有关部门跑程序。 公职人员看了看她那张皮囊,又看看申请表,转头去叫小领导。 小领导来了,看着申请表皱眉,好言相劝:“年轻人想创业无可厚非,但是不能仅凭一腔热血说干就干啊。不是我为难你,只是你看看,这个方向能带来多少盈利?你这个店,说句不好听的,两三天就被市场淘汰了,到时候还贷款还到你哭!小姑娘,要不你回去再考虑考虑?” “真的很感谢你给我提醒,可是我已经三思又三思,还是想试试。” 费林林笑起来明媚动人。 小领导立马把事给办了。 公职人员:“咋签了?” “富二代想变负二代,由着人家去呗。” 费林林没想到不好看她的事业的人那么多,就连毕秀连都给她打来了电话。 “林林,听说你还要开那个店?” “是的,母亲。” “开什么!既然陆总不跟你离婚了,你就不要再兴风作浪,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家庭才是你生活的重心,有空的话多帮帮你妹妹,不要浪费时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费林林在听见第一句话的时候,沉默地把手机拿远了,直到毕秀连喊她。 “费林林,你有在听吗?” “我有在听,我都记住了。” 费林林问:“不过,您是怎么知道了我要继续开店的事情?” “现在谁不知道陆总他老婆要开养生馆?你可把陆总跟我们费家的脸丢大了!好好的家庭主妇非要出来做事业,你到底想干嘛?费林林,我劝你趁早把那什么馆给我关门!” “母亲说得有道理。” 毕秀连狐疑地看手机一眼,然后继续洗脑:“多帮帮你妹妹,知道吗?” “好的。” 费林林接着说:“对了母亲,您现在更年期,难免会感觉到身体上有各种不适应,我们新店开张了你可以过来做个药浴,我给您打八折。” 毕秀连啪的挂了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还是觉得离谱,于是问家里的阿姨:“我很像是更年期的样子吗?” “不像的,太太您年轻着呢。”阿姨在擦着古董。 费林林这边。 越被人不看好,她反而越有干劲。 她去联系那个留校的师兄,师兄告诉她毕业生都找到工作了。 费林林只好面向社会招聘。 她往门口也贴了一张招聘信息。 费思思来的时候,瞥见养生馆里面的装修,张嘴笑话,“哟,还挺有模有样的呀,看来你是真打算做这方面,可是姐姐,没有钱途的呀。” 她直接上手撕了招聘那张纸,说:“姐姐,别费这劲了,与其搞这些,不如帮我干活。” “费思思,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你要打我吗?”费思思一脸肆无忌惮,把手里的纸揉成纸条,随手丢进费林林的养生馆。 她带着彪形大汉。 费林林握紧拳头,强压愤怒,“母亲老是让我帮帮你,我寻思着为什么,原来你真的是智力发育障碍,什么都需要别人扶一把。说吧,这次你给多少钱?” “费林林,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扇死你!”费思思扬起了手。 “那你扇啊,我门口有摄像头,如果你敢打我,我不仅会要求赔偿,并且会把你打我的影像传到网上去。你觉得你粗暴的形象被曝光之后,会对费氏集团有什么影响呢?” 费思思的巴掌硬生生握成拳头,放了下来。 她甚至凑上去挽起费林林的手:“好姐姐,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我来找你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李总点名让你做方案,我也没有办法。” 李总不知道方案是费林林的,但是他一定要之前写方案那个人来做,其他人写,换了几十个方案都在被否定。 “你耳聋?我问你多少钱。” “……姐姐跟着姐夫吃香的喝辣的,应该看不上我们这点小钱嘛,除非你们婚姻状况有所改变。”上次给了一百万,费思思自己平日里花销也大,早没有流动金了。 “那我离……” 差点把前世的事情给说出来,费林林及时止住话头。 前世离婚以后,费思思一个劲让她做项目,也不见得发给她一丁点奖金。 “什么!你们还是要离婚吗?”费思思紧紧抓着费林林,大声问。 “关你什么事?” “我、我只是看你们感情挺好,根本没有一点离婚的样子。何况那晚你们故意一起出席拍卖会,不就是为了让圈里人知道你们不打算离了的吗?我记得去年你没有陪陆总出席这个拍卖会。” “你好像……”费林林停顿了一下,冷眼看她,“在挑拨离间。” “姐姐不要乱想,我可盼着你跟姐夫百年好合了,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你能有简简单单,和谐美好的生活,如果你能在家庭生活之余,抽出一点时间来帮助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费思思。” 费林林推开她,“现在是白天,别做梦了。” “费林林,你别给脸不要脸!”费思思怒不可遏。 费林林干脆转身不理她,想要再去再打印一张招聘。 “如果你拒绝我,那我只能去找姐夫了。”费思思笑了下:“反正,他的能力应该比你好。” 她哒哒哒踩着高跟鞋,高傲地离开了。 费林林难以理解费思思说找陆延的意思,陆延不像是会帮助她的样子。 正想着,陆延的电话打过来了。 第29章 父亲的怒火 午餐摆在桌面上,男人站在窗前。 高楼之下川流不息。 他问:“你走了吗?” “去哪里?” 费林林忙得晕头转向,一下子没听懂陆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稍后才反应过来,叹息一声,遗憾说:“沁县啊,可能要推迟了。” 陆延的心安定了下来。 那边迟迟不再出声。 费林林差点以为他挂了,拿下手机看一眼,电话还通着。 她不明白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但和声说:“我去之前一定会告诉你。” 虽然以前都是到了再跟陆延说,但是他这次好像格外上心。 想到了费思思刚刚的话,费林林又跟陆延说:“刚刚我妹妹找过我了,如果一会她打着我的名号去找你,你可以不用理她。” “嗯。” 有人敲响了总裁办的门。 陆延皱眉瞥一眼,没让进来。 费林林:“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那……买了吗?” “没。”陆延看也不看桌面上的饭盒,嗓子就像打了结一样。 费林林也没吃。 新的招聘纸刚打出来,她正在上胶水。 “让你助理给你带一份吧。” “嗯。” 他格外冷淡。 难以想象这个人,床上热情似火,下了床就变成这幅惜字如金的样子。 费林林没能察觉他那一点不悦。 “那……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胶水已经上好了,她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拿着那张招聘纸出去。 耳朵和肩膀贴着手机,她踮起脚尖,把招聘纸贴在了门口。 有点歪,不碍事。 费林林的心情变得极其好。 耳边的手机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月中,我也去。” 他挂断了电话。 费林林眨了下眼睛,看看招聘纸,看看电话,抿着唇笑了。 原来是想一起呀。 她还真的以为陆延怎么那么大男子主义了。 就在费林林开心的时候,她迎来了第一个员工。 詹笑走来。 “你们这里缺人的话,可以让我试试吗?”和那晚的凄惨状况不同,她今天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笑得很大方,“我已经从费家辞职了,这是我的简历,大学期间学的是中医康复学。” “詹笑?”费林林快速翻看了一下她的简历。 “大小姐,你好。” “你可以叫我老板了。” 费林林把简历递还给詹笑。 “要不我们先谈一下薪酬?” 两人目光相撞,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费林林一挥手,“你是第一个员工,你说了算。” “老板豪气!不过像我这种勤奋努力、貌美如花,还自愿加班的员工,月薪是不是应该至少两个?”她伸出了两根手指。 “那就……三个吧。”费林林给她多拨了一个手指出来。 詹笑的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塞下一整个鸡蛋。 “做好准备,你将会有很多事情要做。走吧,我跟你讲一下主要业务。” 之后又有几个人被网上或者门口的招聘广告吸引,前来应聘,大多数不是专业相关的人,但是刚开始正缺人打杂,费林林哪里会拒绝。 跟他们分配了工作内容之后,夕阳已经落了下来。 费林林:“明天早上九点上班,你们过来就签劳动合同,可以吗?” “没问题。”异口同声。 员工们走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养生馆里。 手机微信跳出一个消息,是陆延说他今天晚上要应酬。 费林林没有了回家的欲望,把角落的宣传单翻出来,带上口罩出街去了。 目标客户是有钱有闲的中青和老年人,但傍晚时分,大家都陆续从路上往家里赶。 传单一次次被拒绝。 发出去了,还会被扔掉。 路人再次扔掉她的传单,费林林弯腰捡起来。 夏季燥热,不过才走半个小时,她后背就湿掉了一片,擦掉额角的汗水,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有人朝她伸出手,“我可以看看吗?” 费林林头也没抬递了一张过去。 “给多几张,可以吗?” 抬起头,费林林看见了詹笑。 詹笑好像跑过一段,脸色微微发红,手里攥着一张擦过嘴的纸巾,朗声称呼:“老板好。” 她说:“我刚吃完饭,晚上的兼职是九点到的,可以充当免费劳动力,帮你发一会儿。” 对上费林林的双眸,詹笑补充说:“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给我发钱。” “不。”费林林给了她一沓传单,厚无颜耻道:“我很好意思。” 费林林不知道,有个陌生人走着走着,蓦然回头,对着她发传单的背影咔嚓就是一张照片。 晚饭的时间点过去后,公园和广场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 偶尔还会有人问问相关的信息。 费林林刚跟一个中年大叔介绍完,望了眼不远处的詹笑,心里充实着一股干劲。 她递出去一张传单。 攥纸成团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 费林林抬起头。 男人把那张传单揉皱,砸在费林林脸上。 “别再给我们丢脸了,费林林!” “父亲,这不是丢脸。”费林林倔强地与费蕴章威压的目光对视。 “这不是丢脸什么是丢脸!”费蕴章怒火中烧,从身旁的毕秀连手上接过手机,把别人发来的照片给费林林看,“费林林,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丢我的脸吗?还是丢陆延的脸!” 费林林惶恐地发现,自己前半生在他们眼里,仅仅只是一个附属品。 路人一再侧目。 她难堪地闭上眼。 费蕴章温和了语气:“你已经结婚了,不是小孩子,别任性。” 毕秀连细声细气:“对啊林林,听话,先回去,做这些不如帮助你妹妹处理公司的事情。” 他们穿着体面。 他们道貌岸然。 “我当小孩子的时候一直言听计从,没有任性过,你们就当是迟来的叛逆吧,反正我是不会再帮思思了,对不起。” 费林林错开这两人,接着发她的传单。 费蕴章胸腔充满了怒气,大声吼:“你有本事别回家了!” 费林林握紧手里的传单,沉默地,走远了。 去公园的另一角兜了一圈,再回来手上的传单已经发完,那两人也走了。 詹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从车子后备箱重新拿了一沓传单再去发。两个人一起干,时间流逝得飞快,那一整箱传单竟少了一半。 将近九点钟,费林林把詹笑送去她下一个工作地点,然后回到广场,继续发传单。时间越来越晚,广场的人开始陆续回家,十一点,费林林才回到养生馆。 馆子外面挂了一大块牌匾,还被遮挡着,后天就能剪下来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接到了陆延的电话。 “你在哪?” 他的语气有些异常。 第30章 新衣服 今晚陆延应酬,一大桌子人聚在一起吃饭。在场大多是男老板,或者西装革履,或者一身名牌,他们中间任何一个单独拎出去都会让女人们疯狂争相趋附。 陆延被奉在主位。连鸿俊也在,跟他隔了三五个位。 另外,拍卖会那晚被陆延掐脖子的王总也在。 他坐在离陆延最远的角落。 “来,陆总,喝一杯。”坐他右边的房地产李总给陆延敬酒。 陆延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抿了小口。 李总一口喝完,还把酒杯反倒给陆延看。 后面李总带来的女伴,也就是李太太给陆延敬酒。 好几个老板都带了女伴,但陆延不愿意费林林沾染这些,就带了个助理过来。 “唉哟李太太,陆总不能喝那么多酒,我代他我代他。”坐在陆延左边的聂诚辅赶紧站起来,拿杯子跟李太太碰了一下,一口饮尽。 李太太笑着喝一口,回去坐下了。 连鸿俊斜嘴笑:“陆总这是备孕的架势啊。” 众人望向陆延。 在座谁不知道连鸿俊是陆延妻子的前任。 上次拍卖会完了之后,连鸿俊特地去找他们夫妻被拍下照片,上流社会传疯了,大家都等着八卦,没想到这就来了。 气氛安静,隐隐紧张,仿佛大战一触即发。 陆延抱着手,锐利的目光扫了眼连鸿俊,没回。 连鸿俊又说:“可是我记得阿林丁克。” 陆延神色从容自若,“跟你的时候确实丁,跟了我她就不丁了。” 连鸿俊的脸顿时黑了。 一排服务员端着菜上来。 上官凯拿起筷子说:“吃饭吧吃饭吧。” 蠢蠢欲动想要给陆延敬酒的人停息了。 刚刚的话题翻篇,大家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 王总端着酒杯从最远处跑来陆延身边,弯着腰递上手机和一张房卡,无比掐媚说:“陆总,这是贵夫人的新手机,这个房间是我专门开给您的,等会可以洗个澡再回去。这杯酒我就干了,您随意。” 王总一边说,一边主动去碰陆延放在桌面上的酒杯。 陆延兀自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家里那位没来一个电话,微信也没有。 他沉默地喝下了那杯酒。 王总受宠若惊,马上开始拍马屁:“陆总真是心胸开阔,让我等好生佩服。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上次那种低级错误我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想跟陆延套近乎的人见他跟王总喝酒了,跃跃欲试,一个接着一个来敬。 陆延来着不拒。 散席后,他已经浑身酒气了。 他准备离开,却见王总送来的手机盒上有一张房卡,于是准备洗个澡再回去。 没想到,打开房门后看见一个穿着水手服的漂亮女孩躺在床上。 “陆总——” 房门被锁上了。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王总跟在陆延后面,殷勤又不解问:“怎么了这是?不满意?哎陆总,您别急着走呀,里面是学生妹,干净着呢!” 陆延大跨步往电梯走,一身酒气却没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漂亮女孩出来跟上王总,小声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追啊!” 陆延等电梯的空档,女孩追上了他。 “陆总,其实我是跟您同一个学校的,也算校友,聊聊天可以吗?” 陆延垂眸想起自己的学校,心底发涩。 临近毕业,他问了很多人,一再确定费林林是要报那一所,才跟着报的。谁知,她后来竟然录了浸大。 一南一北,就像隔了天涯海角。 女孩以为有机会,一个劲在说:“我以前见过您,百年校庆的时候您作为知名校友回来演讲,那场演讲简直惊呆了全场。” 她撩起裙摆,妄图挨近。 陆延给了聂诚辅一个眼神。 助理秒懂,上前把人拉开。 聂诚辅苦口婆心:“小妹妹,你不要看他没带戒指,其实他早就结婚了,你年轻漂亮,没事别作践自己。” 电梯上来了,陆延走进电梯,王总这才跟来。 “陆总,你看这姑娘——” 陆延摁了楼层,闭目养神。 聂诚辅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王总去另一个电梯。 电梯的门关上,里面只有陆延一个人,他不自觉摸了摸左手无名指。当初结婚太匆忙,什么也没有,现在想起来,全是遗憾。 他拿出了手机,打开通讯录,看见上面第一个名字,一再犹豫,又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上车后,司机把车开得稳稳当当。 陆延说:“开快一点。” 无端的,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回到家,找遍一楼客厅,不见人,反倒是他让聂诚辅买的衣服到了。 管家说:“夫人还没有回来。” 陆延皱眉,亲自打通了她的电话。 “你在哪?” “在我的养生馆,今天事情有点多,我马上回去了。” 费林林刚讲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沉默地把没发完的传单从车子后备箱搬进店里,然后回去。 到家后她先是洗了手,然后一边擦干手一边问管家:“先生呢?” 管家觉得有意思,他们两人一回来都先找对方。 “在楼上呢。” 费林林上楼,只见主卧的灯亮着,门是开的。 走进去看,陆延在衣柜前面,拿着衣架在挂衣服。 挂女士的裙子。 他脚边有一个半人高的箱子,箱子里全是衣服,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包装袋。 刚刚跟费林林通完电话之后,陆延就把这些搬上来了。他本意是想看看款式和质量,顺手挂几件,没想到被她看见。 见人来了,陆延脸上受不住,把手上刚套进衣架的蓝色长裙扔在箱子上。 “为什么这么迟?” “是在忙养生馆的事情,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费林林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皱上眉。 陆延抿起薄唇。 难以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胡说八道,又为什么这么挠人心肺。 他说,“你出去做事业也要有个度。” 听了这话,费林林突然想起费蕴章口口声声“丢脸”,沉默了片刻,问:“你也觉得我在外面有自己的事业很丢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没必要天天都早出晚归。” 费林林笑了。 她去握住陆延的手,“是我的错,但是事业不会让我疏忽你。” 刹那间,陆延微睁眼睛,身体紧张得像块石头。 第31章 妒忌成狂 费林林很快放开了他的手,拿起那条蓝色裙子,好奇地问:“你在对我的衣柜做什么?” 衣柜是开的,衣服被他整理到一半。 陆延垂眸。 手上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在。 他的心有些失落。 可表面上,他沉静地收回手,云淡风轻地接话:“给你买了几件衣服,换着穿,不要让人以为我在亏待你。” 言语里,好像在嫌弃费林林平时穿衣重复率高。 “谢谢,不是因为你这一身酒气专门搞点东西来糊弄我就好。” “我去洗澡。”陆延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然后往外走。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应酬回来身上带酒味是不允许爬床的。 费林林随手把蓝色裙子挂进衣柜,快走两步,再次拉住那个人的手,“我们在备孕,你记得吗?” 陆延目光沉沉地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继而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子,黑目上蒙了一层冷意。 他反唇相讥:“那我在外面应酬这么久,陆夫人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 “我下次打?” 她永远温声软语。 陆延无法与温柔较量。 他微微垂下眸,声音低沉:“我下次注意。” 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分明这个人身上气息十分冷戾,费林林却莫名觉得乖巧,她放开他的手。 陆延下意识皱眉。 那人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亲了一口他的下巴。 陆延眼底的震惊扩散到双眸,他的心跳快爆炸了。 推开她,离开这里。 他锁上次卧的门,安静的房间里,他只能感受到心跳即将蹦出胸腔。 脱了衣服之后,男人打开花洒,温热的水立马淋在栗色健硕的身体上。 他粗粝有力的双手插进半湿的头发,狠狠揪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敲响了主卧的门。 半晌没人开。 陆延眉眼冷了几分,正想回次卧从阳台爬过去,一转身看见费林林的头从楼梯那边冒出来。 她款步而来,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一见他就笑。 “你来了。” “这是醒酒汤。”费林林把手里的陶瓷碗递给他。 一只修长栗色的手伸了过来,接过那只沉重的碗。 他仰起头,一口饮尽,性感高凸的喉结上下滚动。 手上只剩空碗,温热的醒酒汤给陆延的胃带来了一阵暖流。再看向费林林,他的眸光意味不明。 费林林眼底含笑迎上他的目光,“过来备孕?” 陆延避开她灼灼的眼神,把手上的手机盒递给她:“这是王总赔你的手机。” 费林林一看,眼露惊喜:“哇哦,华为新款,替我谢谢他。” 她打开门,找到旧手机,正准备拿取卡针换卡,却见陆延还站在外面,歪着头问:“为什么不进来?” “我先把碗拿下去。” 他再来的时候,手上带来了两杯西瓜汁。 费林林道了谢,一边喝一边给新手机下载软件。 陆延的目光恰好瞥到费林林手机——她刚下好微信,连鸿俊的微信发了过来。 陆延夺过她的手机,眉眼间尽是冰冷。 “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还留着前任的微信吗?” 他的语气又冷又沉。 “都是同学。” 费林林不以为意,直到眼皮子一抬,撞上陆延眉梢处的冷意,改了口:“这是我的疏忽,不过他平时会跟我聊一下绞股蓝的运营情况,有时候会用微信通知我去参加股东大会,我们基本不聊公司之外的事情,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他删了。” “陆延,我不希望你心里难受。” 她去拉陆延的手,被他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费林林,你还有没有一点陆夫人的样子!”陆延用力把手机拍在桌面上,转身离开。 那杯没喝完西瓜汁被他的力度震得一直在荡水波。 费林林追上去,搂住他的腰。 “你在吃醋吗?陆先生。” 陆延整个人怔在原地。 这种亲密的姿势,他们从来没有过,而现在,是费林林在主动。何况她的尾音如猫咪在叫一样,娇软动听。 费林林又说:“如果你真的很介意的话,你可以去看我跟他的聊天记录,或者,你亲手删了那个微信。” “陆延,怎样都可以,你别生气好不好?” 陆延猜想,她大概是真的很在乎他。 夜渐渐深,他的后背渐渐升温。 男人松开费林林的手。 他转身,黑目毫无波澜,“今天应酬,王总送了我一个女大学生。” 费林林的细眉蹙了起来。 “有的人误会我还未婚。”陆延顿了顿,“夫人,你还是给我准备一个婚戒吧。” 之前匆忙领证,完全没有考虑这些。现在,他私心想让女方准备男戒,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心意的问题。 陆延的口气那么云淡风轻,好像揭过了刚刚的不愉快。 费林林迫切点头,“你说什么都ok。” 陆延还是走。 他去拿了几瓶酒,回到次卧,坐在阳台那个离主卧最近的角落。 仰头就是皓月当空,陆延给自己满上了酒。 要不是费林林说起,他差点忘记她跟连鸿俊还一起开了家公司,这简直是完全不可能断干净的关系。他妒忌成狂,却不愿意留下小肚鸡肠的印象。 红酒沿着杯壁晃了一圈又一圈,耳边突然传来声响。 费林林站在主卧的阳台上,正想要跳过来。 那一瞬间,陆延的呼吸都停了。 她安全跳下来的那一刻,陆延敛下眼睑,走回房里。 他找到备用的钥匙,转手塞进费林林手里,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不要再从阳台过来了。” 费林林垂眸看着手里的钥匙。 她说:“我刚刚爬上来之前还想,如果我摔残了,你得照顾我。” “我不会。” 他一再重复:“费林林,我不会。” “你开心就好。”费林林耸耸肩,转身把他开的红酒重新盖了上去,然后拎着酒瓶看向那个男人,“陆延,你这答应得有点形式主义啊。” 他一言不发。 这人惯会用缄默不言的手段在无形中压迫人。 费林林侧目,“要不,我陪你喝几杯?” 她皱着眉打开红酒盖子,嗅了嗅。 陆延跨步上前,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下去。 红酒掉在了地上,酒水缓缓流出来,染红了瓷砖。 第32章 宣传片 养生馆试业期间生意冷清,员工们十分清闲,甚至可以说是无所事事。 费林林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导致跟秦大元出来逛街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秦大元在商场买买买,费林林跟在她后面推购物车。 发现了费林林一直不说话,还皱着眉,秦大元戳了戳她的胳膊,戏精附体:“果然是不爱了,我专程从港岛过来找你玩,你心思居然不在我这里。哎,感情淡了。” 费林林无语地看她,“别装了,明明是来买房的。” “那些都是次要的,你才是重点。”秦大元凑近费林林:“我可是特意关注你的,听说昨晚你老公跟你前任碰出修罗场了。我跟你讲,昨晚我朋友圈都快炸了。” 费林林一脸问号。 “你这样子一看就是还不知道。幸好我早有准备。” 秦大元掏出手机给她看视频。 看完之后,费林林觉得哪哪都离谱:“还有人专门拍这个?” 秦大元:“陆先生和连鸿俊哪一个都是备受关注的人物好吗?再说我这个不是别人拍的,除了拍合照,谁敢在那种场合举摄像头,不要命了吗?” “那你是哪来的视频?” “酒店摄像头啊。” “这种东西酒店都能给你?” 秦大元嘿嘿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停了一秒,她拧起眉头,“不是费林林,你这关注点也太奇葩了吧,你应该给我说说感想。” 费林林笑着摇头。 “说嘛说嘛,让我看看你现任跟前任起冲突了你站谁。”秦大元非磨着她。 费林林没办法,只好说:“连鸿俊说话——你知道的,就是很荒谬,我没有跟他说过我是丁克。” “那他是在造谣?” “昂,他前女友结婚他会打电话给新郎,说我们是丁克,跟他睡过什么的。” 这事费林林是在前世离婚后半年知道的。连鸿俊的某一任前女友的老公为这闹离婚,那任前女友联系她,问怎么办。 费林林告诉她,自己已经离婚半年了。 秦大元惊讶得张大嘴巴:“所以你没跟他睡过?” 费林林沉默以对。 秦大元掐指计算,然后瞪大眼睛看向费林林,“我靠,你结婚的时候居然还是一个二十七岁的老处女,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传统呢!” 讲完之后,秦大元捂住嘴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魔性。 周围人不断侧目。 费林林嫌她丢脸,推着购物车赶紧走。 秦大元憋住笑追了上来,可还是时不时就忍不住偷笑。 结账的时候。 秦大元掏出购物卡。 费林林看着她的卡,若有所思。 回到养生馆之后,费林林跟詹笑讲:“我想到办法了。” 她提出了一个让客户办卡的营销手段,充五千块钱送五千,送的五千每次到店只能消费百分之八,另外再送五千,只能在做药浴的时候进行扣费。 费林林讲的时候,外面街上有拿着自拍杆直播的网红经过,嗓门非常大,她皱眉扫了眼,突然又是另一个想法,“我们还可以借用短视频和直播的方式打造名气。” 詹笑:“这些想法都很赞,可以尝试一下。不过直播的受众比较年轻,短视频范围太广,如果有一个更合适的广告形式就好了。” 于是,费林林决定拍一个简短的宣传片放在网上。 她去找了知名的广告公司。 那家广告公司的客户很多,费林林来的时候后边还有一个拎爱马仕的女士。 而她,因为新衣服都在洗,身上还是两年前过季了的衣服,导致业务人员对她爱答不理。 费林林花了好大的功夫讲述了自己的需求,但业务人员微笑地做了个动作,示意她看一边的沙发:“我们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请您先去那边坐下等一会,好吗?” 然后,拎爱马仕的女士排到了她前面,当着她的面签了订单。 费林林诧异地眨了下眼。 就在这时,公司副总突然来了,亲自问她要办什么业务。 还在跟拎爱马仕的女士吹捧其他服务的业务人员脸僵了,讲话也变得磕磕绊绊。 费林林再讲了一遍。 副总跟她说:“这个项目非常大,我们这些小职工做不了主,你可以去问一下我们的总裁。” 他递了一张写有地址的便签纸。 费林林觉得非常离奇。这个公司做这些业务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业界名气非常大,怎么听上去很不专业的样子? 她接过便签纸一看,沉默了。 · 半个小时前。 陆氏集团总裁办。 聂诚辅感觉到陆总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刚刚财务主管犯了一个低级错误,陆总居然没有生气。 陆延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时停顿了一下,跟聂诚辅说:“给我买一个新手机。” “好的陆总,请问您需要什么牌子?” “华为新款。” 陆延打开手机,看了看微信,有很多小红点,但是费林林那一栏还停留在之前的聊天记录。 “等等。”聂诚辅正打算去执行任务,却被陆延叫住。 “给你十分钟,我要知道夫人在做什么。”身居高位的陆延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桌面,造成的声音带着一股来自他的威压。 “好的陆总。” 十分钟不到,聂诚辅就跟陆延禀告:“夫人在我们旗下的广告公司,她想要给一个中医养生馆拍宣传片。” 陆延打通了广告公司副总的电话,电话几乎是被秒接。 “陆总你好。”副总接到顶头上司的电话后非常激动,吧啦吧啦从公司上半年业绩讲到下半年规划,一张嘴根本停不住。 陆延听完后还提了几个建议,最后才说:“对了,那个来拍养生馆宣传片的女士是我夫人。” “陆总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让贵夫人满意!” “你搞错了。” 陆延顿了顿,“我希望她来找我。” “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副总以最快的速度去找相关签单,确认没找到后他赶紧乘坐电梯下去一楼,漫长的几十层楼里,他看了眼微信。 就在某个工作群里,他发现了他要找的——有个职员吐槽遇到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人想要搞一个中医养生馆宣传片。 该职员无非是认为其消费不起,而副总冷汗涔涔。 所幸他赶上了,总裁夫人还没有走。 第33章 亲他一口 快到午餐的时间了,聂诚辅问陆总中午吃什么。 “今天不用了,我跟我夫人会去公司食堂吃。” 做了三十多年的单身狗聂诚辅承认,他有被虐到。 陆延思考了一下,又吩咐:“准备一个摄影师。” “是要拍什么?” “外面不是传我跟我夫人感情不和吗?让摄影师跟着去食堂,搞一点素材澄清一下。” “好的。” 另一边,费林林把那张便签纸折起来,走出副总的视线后就丢进了垃圾桶。 她先是回到养生馆,把办卡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开车去陆氏集团,路上打了个电话问陆延中午要吃什么,被告知不用买。 她到的时候,门是开的,陆延孤身站在窗前。 费林林敲了敲门。 “进。” 陆延转身。 他西装革履,面无表情,身上若有似无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压,跟床上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坐吧。” “我就讲一下事情,很快的,不用坐。” 费林林迅速向他表述了一下自己的业务需求。 陆延隔着沙发站在她对面,他旁边是荣誉墙,后面是偌大的玻璃,可见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 听完以后,他表示:“想法很好,我对你的养生馆很看好,可以接受我的投资吗?” 费林林略感诧异,稍加考虑说:“很感谢你能赏识,但是介于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我很狭隘地希望我的事业跟你尽量不相关。” 稍加停顿,她补充:“在今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那家广告公司是陆氏集团旗下的。” 陆延冷笑,“跟我尽量不相关?” 跟连鸿俊就可以? “陆延。”费林林走过去牵他的手,温声喊他的名字,“我不想在你身后。” 男人神色冷淡拂开她的手,“宣传片的事,我司必定竭尽所能让你满意。” “谢谢。”费林林毫不在意手被他甩开,倒是听见想要的话后愉快地眨了下眼。 跟陆延确定了拍宣传片的时间之后,费林林稍微停顿了一下,有点迟疑说:“那……我先走了。” 陆延深沉的黑眸突然蒙上了一层冷意,身上的威压更甚。 费林林斟酌着改口了:“要不先一起下去吃个饭?” “好。” 他提议:“去公司食堂吧。” “你说了算。” 费林林跟着陆延去公司食堂,直到发现摄像机,她才觉得这顿饭是陆延的计划之内。 “怎么有人拍照?” “准备一点已婚并且感情和睦的素材,一来避免媒体做文章,影响股价,二来防止女人生扑。” 费林林呛住。 对面坐的陆延立即递上一杯水。 等费林林顺过来后,他问:“是不是不合胃口?” 费林林小口喝着水,没有马上作答。 那人皱眉,“就吃这一次。” 刚刚还神色冷淡的人,此刻就开始表露关心。 费林林笑,“没有不合胃口。” 因为聂诚辅提前跟厨师讲过,所以他们两吃的是豪华套餐,跟在外面吃没有太大差别。 陆延猜测她是因为有人拍照才会呛到,于是跟她说:“不要在意摄像机。” 费林林笑意更深,“好。” 餐后。 陆延把费林林送到门口。 他们挨得那么近,但彼此的目光都看向别处。 费林林:“那我先走了。” “对了。” 陆延提起,“婚戒……” “我想亲自设计一对,你得等一下。” 陆延仅仅只想要一个便宜的素戒,没想到她这么用心。 他深不可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多秒,稍后说:“等你设计好,我可以让人做出来。” “那到时候就靠你了。” 她的眉眼弯弯,美如星月。 “其实,”他说,“不用太费心思。”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你的养生馆有什么别的困难,也可以跟我说。” “好。” “那我先上去了。”说完以后,陆延转身。 “等一下。” 费林林绕到他前面,吧嗒一口亲上陆延。 一触即离。 “今晚见。” 她走后,陆延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亲过的薄唇,久久不能回神。 之后,摄影师把拍好的照片拿给陆延看。 他给费林林递水,费林林朝他笑,费林林亲他…… 陆延把费林林在笑的那一张单独挑出来,要求洗出来并且装裱,其他的只要电子版。 他挑了四张照片,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个四宫格。 网友纷纷表示问号。 微博当天瘫痪了。 那几天的热搜都是:说好的离婚你给我撒糖? · 到了预定开业那一天,费林林剪下养生馆门口的牌匾,和中养生馆正式营业。 宣传片拍好后放在了网上,吸引来了大量顾客,办卡的销售手段为养生馆带来了巨大的盈利,短短一个星期收入上百万,和中养生馆稳中向好。 其中最惊讶的要属毕秀连。 “林林开那个什么养生馆生意居然还不错!” “可不是嘛,开业那天我去看了,搞得有模有样。”费蕴章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你当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目光狭隘,应该让你女儿好好学学。” “哟,又偷偷出去看小野种!这人呢,一出去心就花了,回来一看,总是觉得家里人什么都不是,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鬼德行。” 听毕秀连怪声怪气的过程,费蕴章不断用力握紧手里的茶杯。 “我劝你不要没事找事!”他最终砸了手里的茶杯。 毕秀连惊得不敢动弹。 这时,费思思回家了。 她注意到地上的碎片,看向父母问:“怎么了?” 费蕴章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甩袖上书房去了。 毕秀连捂着嘴巴蹲下去捡碎片,费思思也蹲下去帮忙捡。 “妈,这又是怎么了?” “还不就是外面的小野种。” “什么?” 毕秀连的眼睛闪烁了几下,说:“林林不是开了个养生馆嘛,生意还挺好,你爸让你跟人家多学学。” 费思思把手上的碎片扔进垃圾桶,站起来,握着拳头愤愤不平:“爸太过分了!” “我在公司兢兢业业工作,努力挣钱养家,爸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毕秀连把手上的大块碎片给扔了,赶紧拉她,“小点声。” 接着,她又问:“公司的漏洞你补得怎么样了?为了给你省钱,我已经把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给辞退了。” 费思思叹了口气,一边把碎片全部扫进垃圾桶,一边抱怨说:“有个项目,李总很喜欢上次的方案,这次还要姐姐来写,可不管我怎么说,姐姐都不肯。我想着找姐夫说说情,姐夫公司的前台都不放我上去。要是完成了那个项目,我就能补救公司了。” “林林这是要当白眼狼啊,不行!” 毕秀连拍案:“走,妈带你去她家讲讲道理。” 第34章 怕狗的故事 费林林回去的时候,客厅居然有三个人。 陆延坐在单人沙发上,费思思坐在挨他最近的地方。 三人正在聊天,看上去相谈甚欢。 一见费林林回家,毕秀连就说:“哎,林林回来了,我们刚刚还在跟女婿聊你呢。” “母亲。”费林林惊讶地称呼。 她把包包放下来,指了指里面洗手间说:“你们聊,我先去洗个手。” “林林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洁癖,碰点什么东西她都要洗手,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费林林走后,毕秀连对陆延说:“有一回思思拿错她的杯子倒水喝,人思思就喝了一口,她就不要那个杯子了。思思,是吧?” “啊?是的。”费思思接上话:“姐姐一直很喜欢干净的。” 陆延心不在焉。 “又在聊我的什么呢?”费林林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 母女笑作一团。 陆延告诉她:“说你有洁癖。” “一点点。” 她问:“我回来之前呢?” “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不尿床不摔碗,没有比我更乖的孩子了。母亲,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不过调皮一点也很可爱。” 费思思就很喜欢摔碗,一旦父亲跟费林林讲话她就摔,以此博得关注。 费林林从来不敢这么做。 再回想起童年,那种明明是自己家又好像寄人篱下的生活,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她几乎可以做到不被影响。 费林林扫了那两人一眼,俯身凑近陆延的耳朵,“你先上去,我跟我母亲和妹妹说两句私房话,好吗?” “那我先上去了。” 费思思的笑瞬间收了,“哎,姐夫怎么走了?” 陆延已经进了电梯。 费林林在另一个单人沙发坐下,离毕秀连和费思思老远。 费思思看向费林林:“姐姐跟姐夫感情真好。” “怎么,你又想抢?” 毕秀连立马怒了,“林林,你是怎么说话的!” “当然是用嘴说话的呀。”费林林翘起二郎腿,斜着眼睛看她们两,“对了,您是怂恿父亲跟我生气后过来劝和吗?我的好母亲。” “费林林,你太不像话了!” “我是个人,怎么像话?” 毕秀连气得要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费林林变得牙尖嘴利。 费思思拉了拉毕秀连的衣袖,提醒:“妈……” 毕秀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制怒火,然后说:“哦,我们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 她坐近费林林身边:“公司那个李总的项目你怎么不帮一下忙?” “不好意思,我的养生馆刚开业,缺少人手,忙得很。” “我可以帮你啊,我去你店里帮忙。” 费林林薄凉地笑了下,“您不专业。” “最后帮你妹妹一次,林林,最后一次了。” “上次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你不帮思思这一次,家里的公司会倒闭的呀!你用脑子想想,到时候能有你什么好果子吃?” “我不在意。” “林林,我们家养你这多年,你不能做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母亲,您从小偏心偏到太平洋,我们之间不用谈感情。”费林林说:“这几年暗地里帮费思思处理公司各种破事产生的效益都够养大几百个小孩了,我认为我没有那么值钱。” 顿了顿,她看向费思思,“对了妹妹,陆氏集团借给你家公司的五十亿你好像还没还完呢。” “姐夫都没催这个。”费思思小声嘟囔。 费林林没听清。 她环起手,理性建议:“要是思思能力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总经理的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吧,好歹能保费氏集团一时。” “费林林,你吃了狼心豹子胆了!还敢肖想我们家的公司?” 费林林诧异,懒散地抬起眼,“我可不想要一堆烂摊子。” 她看了眼挂钟,有点不耐烦了,又说:“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帮思思了。” 毕秀连站起来。 “我家有摄像头,打我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另外,跪下求我这招您上次用过了,这次没有用了。” “费林林,你胡说什么?!”费思思去拉毕秀连,“妈,我们不求她了,我们走。” 那两人愤怒地拎着包包离开,一路上骂声不断。 费林林闭上眼。 管家好像把门锁上了,世界清净下来。 费林林坐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刺眼的灯光,很快,眼睛被灯光刺得微微干涩,她拿手背挡着刺目的灯光。 突然听见了狗吠声。 一睁眼,京巴狗就在她眼前。 费林林一个激灵,快速把腿盘起来,往后仰,谨慎地去看那只小狗。 京巴狗乖乖坐着,乌黑的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她。 它稍稍动了一下。 费林林尖叫出声。 角落里的陆延立马上前把狗拎起来,然后将那只白毛狗锁了起来。 他回来的时候,费林林还是身体后缩的姿势。 “抱歉。”他拧起眉心,“我觉得它可以治愈你。” “我很怕它。” “对不起。”陆延的愧疚加深了几分,他一直以为以为费林林只是不喜欢狗。 她平时那么从容淡定,完全看不出来是怕极的样子。 “知道为什么吗?” 灯光明亮,费林林在阴暗里。 她缓缓说:“我小时候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跑到巷子里的时候被恶犬咬了一口,然后被抓了回去。” 陆延心口狠狠的痛了。 这是费林林第一次跟他敞开心扉,可故事不是那么美好。 “前面就是闹市,陆延,我就差一点点就可以逃出去了。”费林林咬着唇,强压泪水。 后来她被救出,派出所却怎么也找不到亲生父母,接着就是费家收养。 她咬唇忍泪的时候那么美,陆延心都碎了,忍不住上前。 “所以,”费林林仰起头,“那只狗不能治愈我,你应该自己来。” 她眼眶的湿意还没有完全褪去,眸光潋滟,无形中勾人,陆延控制不住想要给她一个拥抱。他正要伸出手,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先去洗一下手。” 费林林赤脚跳下去,拥住陆延。 她说:“我有一点洁癖,但是你可以例外。” 她趴在陆延宽大结实的胸口,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陆延犹豫着,把她抱紧了。 第35章 你变了 有人摁响了门铃,两个人如梦初醒。 陆延先松开费林林,开门去看,是有人送来了一箱荔枝。 “这是连先生让我送过来的。”他放下东西就跑。 陆延脸色发黑。 管家从花园回来,远远看见男主人脸色不好,在发怒边缘,就悄悄躲开了。 费林林好久没见陆延回来,就出去看。 “这是什么?” “连先生送你的荔枝。”他阴阳怪气。 费林林惊讶地抬眼,发现他脸色阴沉。 “你们可真是郎情妾意!”男人幽深如潭的黑眸划过一丝怒气,抛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费林林有点发怔,刚刚还想着治愈她的人,此刻就生了气。 顾不上那箱荔枝,费林林赶紧去追陆延。 那个男人三两步把自己关在次卧,不管她怎么敲门他都不理。 一时间,费林林也有点怒了,找到连鸿俊的电话号码,躲在长廊里打了过去。 连鸿俊很快就接了电话,放浪不羁的声音传了过来。 “哟,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你没事送什么荔枝?有病吧!” “哎,没想到阿林也有这么大脾气呀。可我那不是没办法嘛,微信被你拉黑,打电话你不接,邮件你不回,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不是得罪。我结婚了,你也结婚了,没事不要再骚扰我。” “喂,我可是找你谈公事,怎么被你说得好像在勾引你出轨一样?” “抱歉,邮件我看见就会回,这几天养生馆开业,有点忙。” 头顶突然传来低沉压抑的冷笑声。 费林林放下手机抬头看,陆延站在角落里看着她,黑目里全是冷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面出来,竟然没有一点开门声。 费林林急忙说:“你听我解释。” 就像在狡辩一样。 上来喊他们吃饭的仆人注意到气氛微妙,心尖都在发颤,小心翼翼说:“先生,夫人,晚饭好了。” 仆人走后。 陆延定定地看着她,瞳眸一片冰冷:“请陆夫人牢记自己的身份。” 他出门了,饭都不吃。 手机里那个人还在咋咋呼呼,“阿林,刚刚那个是你老公吧,卧槽这种性格你也受得了?听哥一句劝……” 费林林挂断了电话。 转而去打陆延的电话,手机里只有“嘟嘟”的声音,他始终不接。 费林林也没有他好友的联系方式。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找陆延。没有一对夫妻像他们这样互不相干。 沉思片刻,费林林打通了律师的电话。 不久后,费林林接到了上官凯的电话。 “嫂子,陆哥疯了,你快来看看!” 当费林林拿着上官凯给的地址赶到一个拳击俱乐部的时候,陆延正对连鸿俊勾拳重击。两个人拼了命扭打在一起,场面血腥又暴力。底下围了一群纨绔子弟,无一不在为精彩的搏斗喝彩。 “嫂子,这么打下去我怕出人命啊!”上官凯非常紧张,给费林林递了一个扩音器。 费林林:“陆延,不要再打了!” 陆延根本不听她的,反而更加用力揍连鸿俊了。 上官凯:“嫂子我知道,你说再不下来就离婚!” 战况愈发激烈,连鸿俊已经摔在地上了,陆延赢得满堂喝彩。那些热血沸腾的纨绔子弟眼里看不见人命。 费林林心一紧,咬咬牙,“陆延,你再不下来,我们就离婚!” 陆延怔了一下神,然后被连鸿俊反击一拳。 费林林觉得这两人都有病,一个冲动扔掉喇叭翻了进去,动作又快又帅。 上官凯瞪大眼睛,“卧槽,原来嫂子这么牛掰!” 见到费林林掉了一份文书在地上,上官凯捡起来,看清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场上。 费林林上来后,陆延和连鸿俊都停了手。 陆延眯着眼睛。 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娇妻还能完成这么帅的翻跨。 “阿林。”连鸿俊喘着气,“我们男人之间比试比试,你在这里横插,不好吧?” 费林林没有说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握着陆延的手臂走下去了。 刚下去,费林林就踮起脚尖把陆延的护具摘下来,见到他嘴角有血,蹙起细眉,轻轻擦去。 陆延微微弯腰,任由她擦。 “你为什么打架?”费林林略恼。 “这是……” 陆延顿了顿,说:“友谊赛。” 血沿着唇角往下流,有一双柔软的手一下一下温柔地帮忙擦掉血。 陆延的心跳比刚刚在台上还要快。 他又说:“我们早就约好了的。” 仿佛在表示与那箱荔枝无关。 费林林气笑,“连个裁判都没有的友谊赛?” 血越擦越流,越擦越流,费林林心情暴躁,干脆不擦了,转身去找自己落在地上的协议,在上官凯手里找到。 在费林林转身那一刻,陆延的心一个咯噔,下意识跟在她身后。 费林林把协议拿给陆延。 “签了它,一了百了吧。” 她眼眶微红,泛着泪光,因克制而绝美。 陆延不敢看费林林的眼睛,也不敢去看那份所谓的协议是否是离婚协议。 他不接,费林林就硬塞到他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上官凯凑到陆延身边:“我靠,我一直以为嫂子就是一个没啥用的小养女,没想到居然是有钱人,还是你有眼光。” 他又说:“这绞股蓝盈利那么大,她居然把股份全部转让给你,对你绝对是真爱了,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签啊!对对对,我去给你找笔。” 陆延皱眉去看手里的协议,上面印着股权转让协议书几个大字。 上官凯找到笔回来,好友已经不见,本着八卦的心态,他出去外面偷看了。 陆延确实跑到了俱乐部外面,攥着协议书四处张望。 有一辆红旗开到他身前,响了下喇叭。看清里面的人,陆延乖乖上了车。 眼睁睁看着兄弟上了十几万的车,上官凯惊讶得无可附加,他还以为像费林林这种隐形的富豪,应该开宝马奔驰才符合身份。 车里。 费林林一言不发,俯身给他系上安全带,扔了一包抽纸给他,又把笔给他。 “你变了。”他突然说。 费林林抬眼,男人的眸光晦暗不明。 第36章 她的建议 拳击俱乐部里面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败者留在原地。 秦大元去扶连鸿俊坐下。 “我说你怎么想的?明明身上有伤还要答应跟他打!” 连鸿俊摘下护具,脸上鼻青眼肿,手上柔弱无力,点根烟也在微微发颤。不顾嘴唇颤抖,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大概是,我有病吧。” “堂堂连家公子,竟然也有这么落魄的一天!”秦大元拉他,“幸好我跟过来了,我带你去医院。” “哎哎哎,好痛!” “就不应该管你,让你自生自灭!” “别呀,你舍得我死吗?” 连鸿俊靠在秦大元肩膀上,“好兄弟,快把我送去医院,再晚一点我就没救了。待会你嫂子知道,不得杀了你?” “闭嘴!你见过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兄弟吗?” “确实没有。”他目光轻挑地往下滑,“阁下的胸大肌为何如此发达?” 秦大元忍住没有再打他一拳,避免这人伤上加伤。 在医院遇见了费林林和陆延两人,看着他们气氛沉默而诡异,连鸿俊笑了,“看来我还是达到了一点目的。” 费林林也把陆延带去医院,让专业的人给他处理嘴角的伤口,并且带他做了检查。全程没跟陆延说一句话,不回应他的怀疑。 秦大元沉默地搀扶着连鸿俊离远些。 费林林和陆延回到家已经夜深了。 一桌好菜全部凉透。 费林林自己去厨房煮面条吃。 陆延靠在厨房的门上,眼神复杂。 “喂。” 她好像听不见,有条不紊的继续自己的事情。 “费林林。” 水开了,费林林去放面饼。 放完面饼,盖上盖子,她仍不回应。 陆延心底滋生了一丝隐蔽的尴尬。 可他的脚就像粘在地上一样,根本挪不动。 过分的安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费林林说:“你去车上把协议书拿回来,签了,然后再跟我讲话。” 陆延见鬼的照做了。 大概是因为冷暴力太可怕。 他回来,翻到最后,费林林的大名已经签了上去,笔势有力,笔迹灵活奔放、大气磅礴。 陆延想,如果她改行去出字帖,也不是不能赚钱。 他又想,这个人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先坐下吃饭吧。” 他嘴角受了伤,只能吸溜着吃。 吃相异常难看。 陆延吸了半条面就不吃了。 对面坐的那人冷冷地笑了声,吃完就走。 陆延握拳。 “明天就是十五号了,你还去沁县吗?”声音压抑。 “不去。” 那夜寂静,唯独吸面的声音格外清晰。陆延知道她上了楼,不会听见他吸面的声音,不会看见他难看的吃相。 可是他在喝完面汤的那一刻,回头看见站在楼梯一半的费林林。 陆延差点当场站不稳摔倒,强装着镇定,把碗洗了。 那个说不去沁县的人,在他出发之后也动身了。 他们在高铁站相遇,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费林林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她的位置靠窗,旁边只有一个人。 陆延跟坐在她身边的人商量:“你旁边是我太太,可以跟我换个位置吗?” 那个大汉看看费林林美艳的眉眼,嘿嘿笑起来,果断拒绝了。 陆延掏出一把钱。 “大哥您请!”大汉麻利站了起来。 陆延如愿坐在了费林林身旁。 窗外在下雨,雨点落在窗上,呈小蝌蚪的样子飞快游走了。 她歪着头看雨,没瞥他一眼。 被明显冷落的陆延很难受,但是他又觉得,既然费林林都来了,相当于服软,自己一个大男人,应该主动一点。 他慢慢地磨过去,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费林林被他的动作骚到了。 侧目,那个男人的眼睛看着过道,表情正经。 “干嘛?”没好气。 她好笑,“应该是我问你。” 后面有人的吃泡面,过道对面有人在吃辣条,飘出各种味道,交杂在一起格外的难闻。 有人高声讲话,有人窃窃私语,唯独他们这里气氛诡异。 他说:“冷暴力是一种失败的沟通手段。” 费林林吸了吸鼻子,“可是陆延,你把自己搞受伤,我真的很难过。” 陆延的心方寸大乱。 “没有下次了。” 他观察着费林林的神色,试探般握住她的手。 费林林抽开了。 他的手还在那里,眉眼藏有一股失落。 却见她拉下小桌面,打开笔记本电脑,找到一篇有关怎么保存中药材的论文来看。 陆延把手收了回去,不再打扰。 入夜后,费林林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歪向右边。陆延把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又将自己的肩膀送过去,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摁向左边。 深夜他再醒来,费林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收了电脑,趴在桌面上睡得香甜。 看到他盖的外套没有被拿下来,陆延的心略有些安慰。 陆延先到站。 临走的时候磨磨蹭蹭。 广播一直在催,他却三番五次看向费林林。 她终于是懂了,吻了吻男人没受伤那侧唇角。 “真遗憾啊,就你这个伤,我有一段时间不能吻你了。”她还故意叹了口气表示可惜。 陆延又开始后悔。 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他轻易后悔自己的任何举动。 到底是先动心那个蠢。 “你会来找我吗?”他问。 “不会。” “没关系,我办好事,会去找你。” 刚下高铁,陆延就开始想念。 所幸费林林很快就买到了苦参。如果是前世,她甚至会等到秋末,亲自去采挖。在前世压抑痛苦又漫长的生命里,采药制药熬药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了。但重生以后,她有了更多的事情和另外的念想。 虽然费林林说了不会,但是陆延还是给她发了位置。 费林林当天晚上就找到了他。 一推开门,看见陆延在开远程会议。 “建议不要007。” 他沉默片刻,说:“好。” 然后关掉了腾讯会议,合上电脑。 各部门经理面面相觑,当场炸了。 “我靠这还是陆总??” “这也太听话了吧!!” “说好的工作狂魔居然还是个老婆奴?” “不知道我提个不要加班的建议他会不会听。” “你看你长得像总裁夫人吗?” …… 第37章 重复的话题 费林林发现了陆延点鼠标的动作,惊得不敢出声,直到他合上笔记本,才尴尬地问:“所以刚刚,会议还没结束?” “不影响。” 酒店套房那张桌子刚好只摆了两张椅子。陆延站起来,把对面的椅子给拉开,请费林林坐下来。 他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陆延清楚记得,费林林平时出门买个药材,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只顾追求她的诗情画意,不顾家里有人独守空闺。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远门,也是费林林第一次这么快完成她的事情,如果不问个解释,陆延怕自己自作多情。 “想你了。”费林林支起手托着下巴看陆延。 他突然说:“你真的变了好多。” 话题重复。 这次陆延看着费林林的眼睛,不允许她逃避或者转移话题。 “那你喜欢吗?” “你应该先跟我解释原因。” “可能是看了某一篇有关女性如何经营家庭的文章。”费林林笑了下:“也可能是突然发现,你真的很好。” 她的目光那么坦然,陆延不清楚这是否是一种新型陷阱。 他说:“可是你对你家人的态度也变了。” 沉默在蔓延。 这一刻费林林知道,陆延是一个凭一己之力在富豪榜位居前列的商人,他永远有锐利的目光和敏感的直觉,难以糊弄。 “吃晚饭了吗?”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陆延背靠椅背,声线散慢。 “我想去试一下地方特色。” “不要逃避问题。” 费林林尝试着跟他商量:“能不能不谈这个问题?” 陆延紧紧地盯着她,无言中拒绝了她的请求。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声音。 费林林说:“那我现在走,你当我没来过?” 违背科学的经历。 她可以接受,反正浮生一梦,但她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陆延的眸光渐冷:“你到底在遮掩什么?” “要不,”她停顿住,仿佛难以说出口:“我们还是离婚吧。” 面对怀疑,费林林唯一的办法是让一切回到原点。 陆延不可置信。 他狠狠地拧起眉心,出声喑哑:“你说什么?” 费林林重复了一遍。 刹那间,冷意席卷整个空间。 那个男人合上眼,沉默了两秒。 稍后,他睁眼,目光冷漠地看着费林林,搭在桌面上的右手轻轻敲了两下,无形中给人一股压力。 “你们费家借的五十个亿还没还完。”他说,“所以,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见!” 陆延拿起手机往外走。 他难以理解,为什么刚刚还说想他的人,下一秒就能毫不犹豫地说出那种话。 走到门口,他拿了卡,灯很快熄灭了,那个女人还坐在里面。 陆延有些气,“还不走?” “去哪里?” “试一下地方特色。”半点好气都没有。 费林林跟上了他。 一出门就见助理。 聂诚辅问:“陆总您去哪里?” “吃饭。” “您不是吃……” 他被陆延冰冷的眼神吓住,硬生生咽下后头的话。 聂诚辅本想跟在陆延身边,见到是夫妻两个人,立马说肚子不舒服回房间躺着了。 到饭店后,因为陆延和费林林都气质出众,吸引了不少目光,店家殷勤地给他们安排了好位置,然后把菜单递上去。 陆延在翻菜单,手腕上带着八位数的表,清隽矜贵,气场无形中压人。 费林林把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手臂纤细白皙,暴露了腕上两位数的表。 侧目偷看的人小声说:“不用再看了,这种悬殊的社会地位,肯定是包养关系。” 陆延合上菜单,递给费林林,“你点吧,太太。” 侧目偷看的人膛目结舌。 点完菜,费林林瞥见陆延摸了摸他的左手无名指,突然记起他对这段婚姻的期待,而自己答应的婚戒却迟迟没有给到他,甚至在刚刚冲动之下提出离婚,心底冒出一丝心疼和愧疚,便说:“我不是故意提离……” “最多两天,我就能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了。” 前言不搭后语,可说出这句话的陆延不后悔。无论如何,他想阻止费林林将要出口的那两个字。 地方特色没那么好吃,甚至让人反胃,但是陆延一直在跟着费林林夹菜。 费林林不经意间发现他面色不对,猜测这人可能吃撑了,或者水土不服。她把公筷递给了他:“你别吃了,就给我夹菜吧。” 陆延停住手上的动作,这人总会用无声的温柔轰炸他的心。 片刻,他接过那双筷子。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 饭后,陆延看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两个小时内雨势只会渐大。他去问店家借伞,可惜伞都借完了。浓黑的夜幕包裹天与地,这家饭店准备要关门了。店家是位性格泼辣的大婶,他请大婶照看一下费林林,自己冒着雨去买伞了。 陆延回来的时候,看见有男人撑着伞跟屋檐下的费林林搭话。 “美女,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先生会带我回去。” 费林林抬眸,正见陆延撑着天青色的伞划破雨幕向她走来。而她脑子里,灵感如喷泉涌出。 “我先生来了。” 那人见到了陆延,悻悻离开。 她笑着,乖乖等他,交付所有的信任。 陆延把费林林纳入伞中,冷言冷语:“别笑了。” 招蜂引蝶。 他们一路往回走,雨越下越大,回去之后彼此的鞋子都湿了,但费林林的头发和衣服都没湿。 费林林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前台:“一间套房。” 陆延在她身后,深沉的眸光变得冰冷。 她感觉到那人的情绪,回头解释:“今晚不方便。” 她生理期,而且他们没有抱在一起睡的习惯。 前台说:“请看一下摄像头。” 费林林拿到房卡后再回头,陆延已经不见踪影。 她叹了口气,向前台借了把伞,导航到药店去。那把伞有几个漏洞,外面下雨里面也落水,不过几步路,把她淋成小鸡仔。 再回来酒店,费林林摁下陆延房间的门铃,把药放在他门口。 陆延正在里面上吐下泻,出来晚了几分钟。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发现了一盒药。 他拿起药,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心潮汹涌。 第38章 泛黄的照片 费林林吃饭的时候就发现陆延不舒服了,出去的主要目的其实不只是买药,也买了画纸与铅笔。她想抓住陆延在雨幕中朝她走来的灵感。 第二天,她把画纸交给陆延,上面画的正是一对婚戒。 对方却盯着她的脸。 费林林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黑眼圈。” 熬夜一晚,她眼底确实有乌青。 “我跟你说过这个不急,随便买也可以。”陆延想劝她少熬夜,话到嘴边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昨天晚上见你从雨中向我走来,一时灵感大发。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另外买。” 陆延不再说话了。 他们一起吃早餐,陆延比费林林快吃完。 费林林吃完了奶黄包,正在一勺一勺喝粥,突然发觉身边人等候已久,她有些不好意思,便说:“你要是有事忙,就先走吧。” 陆延没有立即走,而是反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等你一起回家。” 她稍加停顿,补问一句:“可以吗?” “嗯。” “家”那个词,就像带了特殊情感,让他们两个从客气变得亲密。陆延不理解为什么费林林每次都能戳中他内心最深的想法,但他今天出门格外心定。 陆延把费林林的设计稿交给聂诚辅。 “这是我跟我夫人的婚戒,尽快安排。” “好的。” 费林林睡了一天,没去打扰过陆延。 陆延工作回来之后,就待在房间里,时不时看几眼手机。 傍晚时分,聂诚辅敲响陆延的房门,不到两秒门就开了。 “陆总,合作方说今天晚上再见一面。”单身三十多年的聂诚辅不能理解陆延眼底的失望,只好顶着可怕的威压讲公事。 陆延出去之前还看了眼手机,没见她来消息。他又私心作祟,故意先不告诉她自己的行踪,等那人主动来问。 应酬的时候,陆延接到了电话。 合作方都发现陆延神情愉悦了:“是谁的电话,这么开心?” “一个很重要的人,抱歉,我去接一下。” 可能是觉得一定会和费林林说几句别人听不得的私房话,陆延特意挑了个偏僻的角落。 “在哪里?”她问。 陆延报了地址,然后说:“不用来,我很快就回酒店了。” “那你先好好谈事情。” 她挂了电话,陆延沉寂两秒,然后回到饭桌。 合作方观察了一下陆总的神色,然后说:“陆先生好像不太高兴,不如我们今晚一醉解千愁!” 陆延看了看杯里暗红的酒,突然想起费林林一遍又一遍说过的话,满怀歉意:“抱歉,我太太最近在备孕。” 费林林还是去了。 她到的时候,合作方已经走了,陆延正在拒绝合作方的女儿:“抱歉,我已经有妻子了。” “我知道的,可是陆先生,我不要名分,我可以给你白嫖的。”那个女孩一头棕色的头发,貌美肤白,穿得性感妖娆,目光真诚热切。 “抱歉。” 聂诚辅挡在陆延前面,不让女孩接近。 那个女孩哭花了妆,转身跑了。 陆延转身看见费林林的时候,低声说:“见笑了。” 见到总裁夫人,聂诚辅识趣退下。 “不,是见识了。”费林林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在他这里竟然如此廉价。 “大概是,”陆延话里充满嘲讽之意:“她闻得到我身上的铜臭味。” 费林林想起陆延昨天说五十亿,但她不提起,反而笑道:“那我给你买瓶香水遮一遮?” 陆延也有点想笑了,但他绷着脸,忍得厉害。 费林林见他还是面无表情,“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 离酒店不远,他们漫步在街上。灯光明亮,下过小雨的路面一块干一块湿。 有个小女孩抱着一捧花跑来,“叔叔,你要买一支花给这位漂亮的阿姨吗?” 声音清脆,带着一股童真,满满都是乞求。 陆延看了眼她手里的玫瑰花,拒绝了。 那个小女孩伤心极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得费林林于心不忍,便说:“阿姨可以买下你全部的花。” 小女孩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费林林问了她多少钱一支,她就说了价钱;费林林问她有几支,她就马上数;最后费林林扫了她的收款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给小女孩转了账。 费林林手里拎着包又拎着花,有点拿不住,她侧目瞥见两手空空的陆延,于是问:“这位高大威猛的先生,请问你可以接受这捧玫瑰花吗?” 然后,十几支花全部落在了陆延手上。 回到酒店房间,陆延就开始打喷嚏流眼泪。 明知花粉过敏,他却把那些玫瑰抱了回来,忍了一路鼻子发痒。玫瑰娇艳欲滴,象征着爱情,他不敢送出去,他不愿意拒绝。 回去后,因为养生馆生意尚可,费林林还接到了留校师兄的电话,说是有几个中医专业的学生失了业,想来她的养生馆试试。 费林林自然是以高薪欢迎,平时养生馆的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做,她除了去师父那里,剩下的时间就一头扎进书房。 有一天她用书桌,照旧把陆延平时翻阅的书籍放在了书桌角落,活动的时候不小心把书碰倒,一张照片滑了出来。 照片只有一半,正面朝上,是一个女孩趴在窗沿的背影。 费林林捡起书,也捡起照片。拿着照片辨认了许久,猛然发现那是高三的自己。 在备战的日子里,她偶尔会趴在窗沿看看外面的风景解压。当时陆延坐在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这张照片拍的时候,有一个男生趁陆延去上厕所,站在陆延坐的位置,跟她一窗之隔,把头伸到外面和她聊天。 照片是好事的同学拍下的,发在了群里,当时还有人嬉笑说他们两有cp感。没想到照片被陆延洗了出来,还把另一个人剪掉了。 照片的另一边一看就是用剪刀剪掉的,手法不算好,剪得凹凸不平,总之只留下有她背影的一半照片,夹在陆延最常看的书里。十二年过去,四角都略有些泛黄。 第39章 好想看见你 这一瞬间,费林林特别想看见陆延,给他一个拥抱,于是她把照片放回书里,拿了车钥匙匆忙出门。 费林林也没看时间,到了他公司门口,人都下车了,在烈日里晒着,才记起应该看一眼表,幸好正是午餐时间。 在公司食堂找到陆延。 那个人正在干饭,见到她就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费林林看见他眼中极力遮掩的惊喜,原来再深沉的喜欢都是有迹可循的,稍加留意就能发现。 她笑了,“我突然好想看见你。” 瞥见陆延的饭菜,费林林说:“我有一点社恐,你可以帮我打个饭吗?” 听见这句话,陆延恍惚觉得自己还站在大学校园里,费林林是正在跟他撒娇的女朋友。错过她的那些年所有的缺失和遗憾,好像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加倍的补偿。 陆延打了饭回来,却跟费林林说:“要不你吃我那份吧。” 他那份是豪华餐,只吃了一点点,刚打来的是员工餐。 费林林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延秒懂。 老婆至死洁癖。 希望今天的员工餐……干净卫生。 食堂的其他员工定睛看着他们这边,小声讨论起来: “我以为他们是作秀,没想到是真爱!” “我还以为是霸道总裁和小娇妻,没想到是愣头青和他的美女老婆。” …… 饭后,费林林看了看时间,跟陆延道别,然后去师父那里上课。 今天的学习任务有些难,费林林用微信跟陆延说了一句晚归。 他没回复。 入夜后,沈防风说:“小师妹,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们回去吧。” 师父家在一条小胡同里,小胡同里放不了车,费林林的车在外面。 他们聊了一路专业知识,走出胡同,费林林见有人靠着她的车在抽烟。灯光昏黄,烟雾袅袅升起,那个颀长清癯的身影显得特别阴沉。 走近一看,发现是陆延。 “你怎么来了?” 他掀起眼皮子,语气意味不明:“怎么,不能来?” 费林林摇头。 “车钥匙给我。” 他的手掌粗粝宽大,可见一些黄色的厚茧。费林林把车钥匙放在他手心里。 “这位,也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陆延微抬下巴,看着沈防风。 这个人相貌好,身穿白色,嘴角挂着假笑,装得一幅温雅的样子。 沈防风:“我坐公交就好。” 陆延掐灭烟,招了招手,司机从后面小跑过来。 “帮忙把这位先生送回去吧。” “好的。” 陆延打开驾驶座车门,上去后用力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临上车前,费林林跟沈防风说:“真的很抱歉,我先生脾气有点怪。” “你……结婚了?” “是的,不像吗?” “看上去像是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费林林笑,“我快奔三了。” 她那十几万的红旗车响了喇叭,显然是里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 费林林跟沈防风道别:“再见。” “明天见。” 费林林上车后,那人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发动了汽车。一路回家,他都没说一句话。 安全抵达后,陆延大跨步走在前面。他一米八五,长腿一迈是费林林的两步,但他完全没有等人的意思。 费林林小跑跟上去,主动去牵手。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陆延的耐心无限大,也许是那张照片见鬼的触动了她的心。 陆延毫不留情给甩开了。 费林林叹了口气,“先生,别吃醋了,我师兄的孩子已经三岁了。” “我没有吃醋。”他停下了脚步,目光沉沉。 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因为荷尔蒙产生微妙的情愫,跟是否结婚、小孩几岁有什么关系?那么多道德败坏的人。 “我不希望看见陆夫人和别的男人走太近。” 这话说得太过霸道,费林林笑了。 陆延接着说:“如果被媒体拍到,对我而言一定是负面的消息,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公司股价。” 他补充:“你要相信股民们的想象力。” “我相信你,我会注意。”费林林眼底全是笑意。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别扭得特别可爱,让人很想纵着他,宠坏他。 “那你以后还送他回家吗?” 对上费林林含笑的眼睛,陆延加了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以前没送过,以后会保持距离。” 有片刻沉默,然后费林林说:“你问完了吗?” “我只是跟你聊几句,并不是在质问。” “哦。”费林林煞有其事的点头,“那就是问完了,那到我问你,为什么又抽烟?” 陆延沉默,继而往前走。 今晚他有个应酬,为了回来吃饭就给拒绝了,谁知收到了费林林晚归的消息,于是决定出去应酬,不料在会所对面看见她的车,他又推了应酬,守在那辆车旁边。 等了大概两个小时,见到费林林跟别的男人从小巷里走出来。 那一刻,陆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只能点根烟。 费林林慢悠悠地跟在陆延身边,表情难过,语气伤心:“我还以为你有把备孕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原来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管你了。” “是我的错。” “嗯?” 陆延不再说话,把烟盒和打火机拿出来递给她。 费林林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从车库到别墅有一条小径,他们一齐往家走。 花园飘来一阵清香味。 陆延毫无征兆打了个喷嚏,然后是接二连三的喷嚏。他捂着鼻子,耳朵难堪到发红。 进屋后,费林林看见陆延的眼睛里盈了一汪水,本来面容冷峻的他变得有些秀色可餐,像只兔子。 陆延还是捂着鼻子,极力压制打喷嚏的冲动,背过身上楼去了。 不久后,费林林拿着氯雷他定,敲开了次卧的门。 他半掩着门,“干嘛?” 费林林看见他的鼻子红彤彤的。 “既然花粉过敏,你那天为什么要接受那捧玫瑰?” “你不是拿不了了……” “为什么要在花园种满玫瑰?” 陆延想要关门。 再多说一句,怕不能收场。 费林林把药递过去,“吃一片。” 陆延突然锁上门,背过身靠在门上,又开始不停地打哈欠。稍稍缓过来之后去开门,发现她人已经走了。 看着手上的药盒,他的心暖得一塌糊涂。 氯雷他定是抗过敏药。 第40章 感情生疏 陆延办公室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正是陆氏集团旗下首饰产业的首席设计师。 “陆总,这是你要的戒指。” 陆延没问为什么是这位清高的设计师亲自来送戒指,只在发现那个人迟迟不走的时候问:“还有什么事情?” 设计师说:“我非常钦佩这位同行的才华,不知道陆总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下?” 他在这个行业已经做到了极致,好多年没有遇到一个棋逢对手的同行了。 陆延陷入沉默。他不懂设计,但是万万没想到费林林这样优秀。 “她不是你的同行。” “那我更应该见见他,也许会给我设计下一季度的首饰带来很大的帮助,这样也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盈利。” “她是我妻子。” 陆延打开盒子,慢条斯理地把戒指套进手里,尺寸刚刚好。 他抬眼,开始打量面前的人。这位全球顶尖设计师刚过而立之年,面容俊美,气质清高。也许是在自己的领域高处不胜寒久了,身上没有市井气,没有铜臭味,只有在设计领域做到顶尖的自信。 陆延不想安排两人见面,于是说:“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她。” 设计师懂了。 金屋藏娇。 下班后,陆延把另一个戒指带回去。回到家,他看见了妻子和她前任坐在客厅里。 “阿林……”连鸿俊身体前倾,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指交叠,仰着头看费林林。 “你应该叫她陆太太了。” 陆延打断连鸿俊后面要说的话,跨大步上前,从盒子里拿出戒指,强硬给费林林套上。 费林林扫了一眼无名指,来不及欣赏,更怕陆延像上次一样失控,便拉了拉他的衣袖,仰头跟他说:“他是来找你的。” 陆延坐在了费林林身边,这才觉得连鸿俊离得有多近。 那张上好的皮囊就凑在她面前。 “我们家里没什么好茶,你将就一下。”陆延亲自动手给连鸿俊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他神色自若,无形中端出男主人的架势。 “对了,上次下手有些重,不知道连公子身上还好吗?” 连鸿俊:…… 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身上隐隐作痛。 他暗中咬牙:“多谢陆先生挂念,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陆延给自己和费林林也倒了一杯茶,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声问:“你来我们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阿林……” 陆延刚说的话连鸿俊没有听从,这无疑是件让人恼火的事情。 陆延面无表情打断:“跟我说就好。” “可是我想问问她,为什么把股份转让给你。” “我们是夫妻,这些财产在谁手上有什么区别吗?” 陆延把费林林的手拉过来,放在手心里轻抚,动作熟稔如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一男一女双只手都修长漂亮,但肤色天差地别,仅因为带了形状相似的对戒,看上去那么和谐。 “绞股蓝毕竟是做药材的,阿林在这边方面学习了十几年,无论是技术上还是管理上都比较精通。”连鸿俊的目光缓缓从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移到了陆延的眼。 陆延冷笑。 虽然绞股蓝背后是巨大的盈利链,但这对连家的家族产业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连鸿俊根本没必要对这个公司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定然是旧情难忘,再加上另有图谋。 “股东的本分我会做好,技术和管理上的事情,应该是连公子这个执行总裁的工作吧?” “看来阿林没告诉你,绞股蓝的技术大部分是由她提供的。”连鸿俊斜着眼睛看费林林。 陆延也侧目。 费林林正分心在想养生馆新的销售策略,突然被两个人一起注视,有点懵。 她抬起头,连眨几下眼睛:“现在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了呀,如果有,可以给我发邮件。” 停顿一秒,她扫了眼连鸿俊,说:“邮件我一定会回的,就是早晚问题。如果有紧急的事情联系不上我,也可以联系我先生,他一定能找到我。” “对。” 陆延扬了扬眉毛,看着连鸿俊:“我们住在一起。” “那很好,很好,我先回去了,有事联系。” “既然你急着走,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外面响,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费林林近距离瞧着陆延,恶作剧般挠了挠他的手心。 陆延大惊失色,立即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我会用陆氏集团等额的股份跟你交换。” “别了吧。” 陆延的黑眸很快蒙上一层冰霜。 他长得太高,费林林坐在沙发上,仰起头只能看见一半坚毅的侧脸轮廓,但是她感觉到这个人的情绪在波动。 “先生。” 她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引诱:“不可以生闷气,可以问为什么。” “为什么?”跟着她的引导提问完全不由自主。 “因为我懒得参加股东大会呀,缺钱的话我会找你拿。” 陆延回头,目光逼人:“我给你的那张金卡你还没用过。” “这得怪你,你买了那么多衣服,我更年期之前都不用买了。” 陆延上次买那箱衣服,主卧一整个衣柜都放不下,后来还多买了一个衣柜。 “夫人。”他的脸色突然很凝重,“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共同财产有什么错误认知?” 费林林疑惑拧眉,摇了摇头。 “还是对我司前景出现了错误预判?” 她还是摇头,眉头紧蹙,更加疑惑了。 “你也不用……这么勤俭节约。” 她怎么可能花钱只花在买衣服上面? 到底还是,感情生疏。 陆延沉下脸:“我上楼了。” “你怎么还在吃醋?”费林林跟在陆延身后。 “别乱说。” “那你躲着我干嘛?” 陆延突然停下脚步,费林林一时没刹住脚步,撞上了他的后背。 她后退,摸了摸鼻子。 再抬起眼,撞上陆延的目光,深沉中带有一丝关切。 “别跟这么紧。” 他总是冷淡,面无表情,语气严肃,轻易让人丧失兴致。 陆延注意到费林林敛下睫毛,开始恨自己长了这一张愚钝的嘴。 第41章 前男友的失态 费林林想跟上去。 管家过来,附耳跟她讲了一句话。 她悄声走出门口。 别墅外面有个花园,花园的玫瑰被剔光了,绿色的草坪中间有个喷泉。 这次,连鸿俊没把车开进来,一个人立在喷泉旁边抽烟,一身狂傲雅痞的气质。他好看的面容在喷泉涌出来的水柱后,模模糊糊,唯一真切的是那袅袅升起的烟雾。 费林林出来后,连鸿俊递上一盒软中。 “不了。” 她问:“还有事?” “那些股份,你就这么给他了?” “嗯。” “阿林,那是我们一起创立的产业,你从前花了那么多心思……” 瞥见费林林眉间的不耐烦,连鸿俊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他说:“你这是在讨好。” “随你怎么想。” 空气静默片刻。 喷泉的水溅了一滴在费林林侧脸上,连鸿俊伸手帮她擦掉。 男人粗粝有力的指腹用力擦在女人细嫩的面部皮肤上,让人不容忽视。 费林林拿纸巾的手停住,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 连鸿俊垂眸,漫不经心瞥了眼她的动作,轻嗤一声:“你一味讨好,这婚姻不能长久。” “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婚姻生活,无论如何,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只是关心一下绞股蓝的未来。” “我相信这个公司未来发展会越来越好。” 费林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沉默片刻,她说:“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急什么?” “到点干饭了。” 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去吃饭,这句话就是他们之间的梗。 他们目光相撞。 他们放声大笑。 费林林还是一个含蓄的人,笑起来弯起眉眼,眯起卧蚕,嘴角上扬不露牙齿,极尽克制,极其淑女,极致惊艳。 连鸿俊看着她:“问个问题。” “说。” “你现在上街还被人搭讪吗?” 她回想,然后点了头。 不戴口罩还好,见到她整张脸,热情的人会知难而退。戴上口罩,搭讪的人会呈倍数增加。当然,陆延这个冰山在身边会好很多。 “那还是你麻烦,不像我,从来不会在街上被搭讪。” “你是平时也不逛街吧,都是逛夜店的。” “懂还是你懂。” 提到了分手的结点,话题中止。 费林林拒绝回想。 顿了顿,她又说:“我真的要回去了,得陪我先生。” “阿林,还得是你。”连鸿俊深吸一口烟,“记得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每次问你爱不爱我,你都沉默以对,我一直觉得你是默认,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没有心!” 这边气氛紧张,花匠躲进他修的矮树里。 连鸿俊修长白皙的手指反贴在唇边,一口接着一口狠狠抽着烟。 费林林提醒,“你失态了。” 她的声音冷淡、清醒。 连鸿俊连连冷笑,“得,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跟你那个老公,加起来都没有你虚伪。” 费林林一言不发,作势回去。 “阿林。”连鸿俊吸了最后一口烟,许久才缓缓吐出来,散开的浓烟遮住他英俊的面庞,“你是不是应该请我进去吃个饭?” “我不请的话,会不会被说小气?” 连鸿俊放声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根烟抽到头了。 他把烟扔在地上,轻抬皮鞋,把烟踩灭。 “谁稀罕。” “你为什么在我这里乱扔垃圾?” “抱歉。”他倨傲地微抬下巴,“我就是不捡。” 费林林转身。 情急之下,连鸿俊拉住她。 “再问个问题。”他的声音略哑。 “如果我没救你,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不会答应我?” “昂。” “说好的烈女怕郎缠呢?” 他们都没有对视,他们都在笑。 费林林微微低着头,含笑摇摇头。 男人苦涩的醛味香水混着香烟的味道在她鼻尖萦绕。 费林林挣开连鸿俊的手,思考片刻,狐疑地看过去:“你别告诉我,救我的另有其人?” 连鸿俊垂着眼睑看她,蓦然微笑,嘴角那一道浅浅的弧度带着世家的矜贵和他特有的痞气:“你猜呀。” 费林林的目光认真。 连鸿俊敲了下这人的脑袋:“想什么呢?生活哪有这么多狗血。” “那,好走不送?” “我们这次一别,可能很久不能再见了。” “师兄。”费林林的表情非常容忍:“你今天怎么这么……青春疼痛?” 那个被点名的人笑得直不起腰。 费林林在他身边,悠悠提醒:“别岔气了,万一你这尊贵的连家大公子倒在这里给我来个碰瓷,我可赔不起。” “阿林,你没放下。”瞬间收了笑,连鸿俊定定地看着她,“当年的事,我应该还欠你一个道歉。” 费家出了事,连鸿俊母亲给她列了无数好处,让她滚。费林林在夜店找到连鸿俊,他沉溺纸醉金迷,头也不抬。 “我妈做的事情我知道。” 他说:“分手吧。” 现在,眼前的人跟她说:“我就是不道歉。” 费林林掀起眼皮子,慵懒道:“哦。” “热吗?”她问。 炎热八月的黄昏,晚风也是闷热的。 “有点。” “回车上吧,车上有空调。” 相当于变相赶人了。连鸿俊却不恼,“要不是谈生意,我应该早点过来,也不至于被你老公赶出来,在这里跟你说悄悄话。” 说完他就笑了,“有点出轨的刺激感不?” “别乱说了。”费林林挥手:“回去吧。” “小师妹。”看着她背过身往回走了两步之后,连鸿俊突然变化了称呼。 “我明天就走了,能给个拥抱吗?” 费林林回头,那个人张开手站在原地,收敛了痞气,像个平平无奇的离别之人。 轻轻抱了一下。 继而,连鸿俊往后撤几步,问:“有纸巾吗?” 费林林给他递了一张纸,故意说:“别哭。” 那人邪笑,“你怎么知道不是擦口水?” 不过一秒,他弯腰,用纸巾包起那个烟头,转身离开。另一只空手高高举起,挥了两下,是道别的意思。 费林林停了几秒。 “看够了吗?” 一个冰冷的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第42章 背后偷窥的他 螺旋式楼梯弯弯绕绕,只有一双男士拖鞋轻声踩在上面的声音。 还差几步就到二楼,不知为何,陆延停了下来。 侧目,背后空无一人。 他转身,往下走。 偷窥的话,一定要找个隐蔽又阴暗的角落,像地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能一直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他是陆延,京城赫赫有名的新贵,人们说他矜贵优雅,手段可怕。可是现在,他找到了一个隐蔽又阴暗的角落,旁观了全程。 直到那个人走后,才能拍一拍身上的灰尘,从角落里走出来,问一句:“看够了吗?” 费林林转身。 那个男人冷硬挺拔,站在她三步之外,一双深黑的眸子淬了冰刃。 她不敢想这个人站了多久,也不敢猜他看了多少,总之是,难以解释。 陆延眉眼间尽是冰冷,薄唇讥讽:“这就是你所谓的,断干净了?” “刚刚那个拥抱,是离别的礼节。他喊我小师妹,我不应该扭捏拒绝。” 陆延冷笑。 何止拥抱。 一次相视而笑,两次亲密接触,两个他们之间的梗。 “先生。”费林林观察四周,然后说:“这里没有媒体。” 她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这个男人越是不说爱意,她越是想让他说出口。 陆延后牙槽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我没有生气。” “哦。” 顿了顿,费林林又问:“那你为什么突然从楼上下来?” 空气静默了三两秒。 “我找狗。” 那人的声音又冷又硬。 他还说:“作为陆夫人,你应该检点一些。” 费林林决定退而求次,“如果你告诉我你感觉不舒服的话,我以后会注意的。” 陆延冷冷地看着她,像是要把人冻死。 何止不舒服。 他本该有机会拥有费林林的大学生活,却被他人横插。害得他,数年求而不得。 费林林:“好吧,那你去找狗吧。” 陆延一言不发,转身去狗舍。 他抱着猫走回家,遇到了在门口等他的费林林。 那个人抱起手,靠着墙,嘴角似笑非笑。 “狗呢?” “跑丢了。” “那如果我怕猫,这只猫会不会跑丢?” 那只猫懒散地窝在陆延怀里,突然冲着她“喵——”了一声。 陆延安抚性摸了摸猫头,反问,“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一下,花园里的玫瑰呢?” 他终究是,迟钝地发现了。 费林林学着他的腔调:“可能是花匠没照顾好。” 面前的男人掀起眼皮子,目光锐利地扫向她。 费林林笑,“也可能是,有人担心你花粉过敏。” 陆延的心跳像是崩坏了一样,扑通扑通直跳。 他问:“你怕猫吗?” 心理医生建议他养只动物,猫猫狗狗什么的,很有治愈力。 “不怕。” “这只猫不会丢。” 费林林笑了。 一辆粉红色的汽车飞快开了进来,在草坪旁边紧急刹车。 秦大元身穿黑色小皮衣,脚踩恨天高,手拎爱马仕包包,大墨镜下红唇惹眼,张扬地从车上走下来。 费林林:“姐们,走错片场了。” 秦大元一把揽过费林林的肩膀,“没走错,找的就是你。” 她挑眉看向陆延,“阿林老公,介意把你老婆借给我一晚上吗?我明天就回港岛了,想跟她喝喝酒聊聊天。” “她在备孕。” 秦大元狐疑地看向费林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跟陆延保证:“哦,那我不会让她喝酒的。” “去哪里?” 秦大元说了一个会所名。 陆延垂眸看费林林,问:“你想去吗?” 那双墨黑的眸子蕴含压迫。 费林林:“我听你们的。” “你没意见吧?那我们走咯。”秦大元揽着费林林作势要走。 陆延撸着猫,沉声:“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费林林:“好。” 余光里,那个人身影孤寂。 上车后,秦大元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跟费林林说:“没想到你跟阿俊分手,火急火燎就嫁了个这样的人。” 她跟连鸿俊青梅竹马,家世相当,不知道当年分手背后的腌臜。 不知道连鸿俊的母亲曾跟费林林说:“不要以为你跟阿俊好,就能借我们家鲤鱼跨龙门,省省这些小心思,别说你只是一个养女,就是你们费家亲生女儿,我们也不稀罕!” 费林林啪嗒系上安全带。 “挺好的。” “性子冷,占有欲强,长得一般,除了有钱一无是处。”秦大元侧身,不解地看费林林,“你说说,怎么看上这人的?” “有钱不就等于应有尽有。” 这个离别party,费林林全程只带了一张嘴,就是没想到秦大元节目这么丰富,吃喝玩乐一样不少。还给她塞了一个漂亮男孩。 “男大学生,喜欢吧,趁现在好好玩,回了家就只有性冷淡了。” 费林林想跟她解释,陆延不是性冷淡。 可是另有干净大男孩在用嘴给秦大元投喂葡萄。 秦大元说的男大学生喷的是木调香水,长了一米八多,蹲在费林林脚边,仰着他干净的面庞,看她的眼神衔丝,温声软语:“姐姐。” 费林林抬手看了眼手表,跟他说:“坐下吧。” 那男孩顺着费林林的目光看见了她两位数的表,沉默一秒,选择挨着秦大元坐。 连鸿俊被人拥簇着走进来。 秦大元坐起来,吐出嘴里的葡萄,嘴上骂道:“我靠,怎么不剥皮?” 那颗葡萄滚到了连鸿俊脚边,被一脚踩中。 “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秦大元撇撇嘴:“不好意思嘛。” 连鸿俊要唱歌,唱首“体面”。 上面唱着“分手也应该体面……”,费林林在下面旁若无人刷着小视频,时不时应秦大元一句。 费林林刷到了一个电影解说,讲的是一条狗与主人擦肩而过后,历经千辛万苦再次找到了它的主人。她突然开始想念抱着京巴狗坐在沙发上等她回家的陆延了。 那首歌快要落尾,秦大元揣着高跟鞋踢了脚身边的男大学生,“去阿林那边坐。” 费林林容忍着别人身上的木调香。 散场后,费林林正想要给陆延打电话,却见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她坐上车。 陆延闻到了她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低低地冷笑了声:“玩得挺花。” 第43章 反客为主 是夜,月明星稀。 车里光线暗,费林林看不清陆延的神情,听声音,只有满满的嘲讽。 这个人,怕是永远也学不会好好说话。 她无奈:“怎么了?” 不耐烦是能被听出来的。 陆延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启动汽车。 回去后,陆延把她拖到浴室。 “洗干净!” 他几乎是吼出来,暴力而冷漠。 卧室的灯开了,明亮的白色光线照在两人身上。浴室没开灯,里面漆黑一片。 一男一女杵在浴室门口。 费林林揉着手腕,斜眼看他,“你在做什么?” “是你允许我出去的。” 耳边是她矫饰的声音,陆延的目光跟随她的动作,落在了那截被攥红的手腕上。 他站的位置靠里一些,半张脸在明处,另半张脸在光线末端,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极尽压抑。 他试图忍耐,最终的结果是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那你跟我说说,都玩了什么项目。” “这个……不好细说。”费林林细长的眉眼一挑,旁观他疯。 陆延身上还穿着下班回来的那件黑色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一颗,禁欲克制。 他伸手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费、林、林。” 他冷漠低沉的声音强压着一股恼火,“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怒火。” 强大的上位者的威压四处散发。 费林林看过去,可见他强壮有力的小臂有青色的血管微微凸显,散发着性感的气息。跟刚才干净的年轻男孩不同,这是成熟的、扑面而来的男人味。 空气有点燥。 她开口,一句一句解释: “有一张沙发,他坐在我身边。” “还有一台手机,我在一边刷视频。” “对了,好像不小心刷到一个关于狗的电影,然后想起我的……” 她顿了顿,挑了一个含蓄的词:“配偶。” 紧张的气氛在她三言两语下变得平静。 陆延偃旗息鼓,“你要有做陆夫人的自觉。” “所以,”费林林的声音轻慢:“你想要我有什么自觉?” 她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而不是挑衅性反问。 陆延静默站立,身上散发着冷沉的气质。 跟一个随时随地变哑巴的人沟通实在是费劲,费林林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她试图引导:“说出来,我好知道你的想法,然后才能按你说的去做。” “比如,”他沉声,“不要沾上男士香水回来。” 费林林终于明白了这个人恼火的根源,她有点被气笑,“你的意思是,玩够了洗个澡再回来?” 陆延还来不及发怒,就听见她漫声问:“你平时就是这样应付我的?” 她又说:“本来还想跟你一起看一下那个电影,现在,请你出去吧,我要洗澡睡觉了。” 费林林打开了灯。 浴室的灯光是暖黄色的。 她要关门了,而有个高大的男人还在门沿处碍着。 “让让。” 声线冷淡。 陆延抓住她,把人反摁在墙上,吻下去,动作又快又狠。 缱绻结束后,他转身就走。 费林林摁着眉心,难以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还要这么强硬。 “喂。” 陆延停下脚步。 “我手机落车里了,帮我拿一下,密码是靠左两个z。” 最后一句的含义让人不敢深想。 陆延抬腿走回次卧,在门口徘徊了几秒,下了楼。 他在车库找到她的手机。手机前面没有贴膜后面没有罩壳,拿起来很轻。指纹锁他肯定是解不开,另一个选项是图案密码,按照那人给的密码,他解开了手机。 车库只有一个人,他的脸被手机光照亮。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视频软件,查看浏览记录,核对视频时长和观看时间的间隙是否吻合,像个严谨的刑侦专家。其中有一个视频是电影解说,讲的是一条狗的回家路。 还有一些是美男的视频。 陆延黑下脸。 回到二楼的厅。 费林林身穿睡裙,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那人抱着一只布偶猫坐在沙发上。 “我手机……” 陆延单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随手把另一杯冰镇西瓜汁也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谢谢。” 发梢已经不掉水了,费林林喝了口西瓜汁,拿起手机正要往回走。 陆延:“你想看电影吗?” 发现投影仪是开的,费林林侧目看他一眼,笑了:“好啊。” 陆延移开眼,把猫放在沙发上,去播放电影。 布偶猫终于得到了自由,伸了个斯文秀气的懒腰,踱着优雅的猫步款款往费林林那里走。 费林林沉默地从长沙发上起身,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灯灭了,只剩下电影画面的光亮,布偶猫“喵——”了一声。 陆延一个人抱着猫坐在沙发上,剜了一眼单人沙发上的人。 安静的夜晚只剩下电影的声音。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出声:“你的果汁在这边。” 费林林被电影的情节深深吸引,随意应了声。 半分钟后,陆延又说:“你扭着脖子看不累吗?” “没事的。” 静了几秒。 有人忍无可忍,沉声:“过来。” 为了避免再被骚扰,费林林决定顺从陆延的意思。 刚坐过去,那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膏药,擦在了她的手腕。 注意到他的动作,费林林本想说自己没有那么金贵,但是又怕陆延再讲话,干脆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任由他搽药。 电影结束后,陆延有点想念京巴狗。侧目,他看见费林林斜折着那双白花花的长腿,眼角挂着泪珠。 难以理解一个怕狗的人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但是,这副样子的她实在是美得惊心动魄,陆延忍不住凑过去深吻。 费林林心不在焉。 在陆延察觉并且带着恼怒想更进一步时,她仰着头跟他说:“如果狗在你怀里,我不会怕。” 男人的恼怒瞬间消失,只听见女人温声说:“我好想那只京巴狗。” “我把它接回来。”他急躁,弯腰把人公主抱起来,往卧室走。 “不是说丢了?” 回应她的,是更猛烈的攻击。 只剩下猫咪自己在厅里。 第44章 又痛又痒 有个高中同学跟同班同学结婚了,请帖发到了他们家里。费林林随便找了条素色的裙子穿,挽着陆延参加婚礼。 新郎喜欢嬉皮笑脸,一见费林林和陆延就大呼小叫:“我们大美女和陆总都来了,真是太给我脸了,里面请里面请。” 把份子钱给了他,费林林和陆延被领到了同班同学那桌。 “哎哎哎,陆总也来了,还记得我不?我是大王啊。” “看看,大美女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对啊,我们班居然成了两对,老六了。” 隔壁桌是同校隔壁班的同学,听见那句话凑过来说:“你们这真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怎样,羡慕吧,我们陆总跟大美女还是前后桌呢。” 班主任坐在中间,喝了口茶水,悠悠道:“就他俩,我那时候就觉得有点苗头。” 费林林惊讶地问陆延:“我们……是前后桌?” 声音没有刻意遮掩,坐得近的人都能听见。 大王瞪大眼:“好家伙,我还以为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剧,原来你们这是假夫妻。” 大家低声议论纷纷,最后得出了他们是豪门联姻没感情的结论。 那个自称大王的同学有个双胞胎兄弟,秃头小王。小王就坐在费林林旁边,跟她说:“咱陆哥是转校生,高三才来的,以前是你的后桌,你怎么给不记得了?” 高中班主任经常换座位,几天一小调,两周一大调。费林林这种长相是班主任的重点关注,换了无数遍,早就不记得什么前桌后桌隔壁桌了,何况隔了十二年,她能记得陆延是同学已经很不错了。 陆延冷淡地扫她一眼,没吭声。 这种反应,更加印证了同学们心中的想法。好在有大王那个活泼的,很快就转变了话题。 同学们在巴结陆延。 他忙着,小王就跟费林林讲话。 “就前两天,我把你开那个养生馆的全部项目试过了,还不错,但是有一些缺点。” 小王把自己体验到的缺点拎出来全部讲了一遍,费林林虚心听着。 讲完了,看费林林听得实在是认真,小王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他的光头,喝一口水,又说:“我现在就是专业做评估的,但是还没在中医中药养生这块涉足过,我的意见可能会有很多局限,你大概听一下就好,还是要从你们的产业实际出发。” “不不不,你谦虚了。”费林林说:“你提的这些都很有价值,我回去会改进的。” “我也就是家里有老人,有四个老人都很喜欢你的和中养生馆,所以就亲自去看了看,没想到是你开的。刚开始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到了这个年纪,我们都在追求稳定,你还敢闯敢做,不管怎样,我真的挺佩服。” 小王给费林林比了个大拇指:“你真的很赞!” “谢谢,听到有人还愿意接受并且喜欢中医养生,我真的很开心。” 费林林笑起来,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 旁边跟人聊得热火朝天的陆延突然侧目瞥她一眼,凉飕飕的。 陆延和大王一伙人去找新郎了。又聊了一会儿养生馆,小王问费林林:“你跟陆哥怎么回事?” 另一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也说:“对啊林林,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从校服到婚纱,怎么看上去关系冷淡的样子?” “没有,挺好的呀。” “是不是因为你突然去了浸大?我们当时一直以为你会留在首都,没想到你一声不吭去了浸大。” “是喔,林林你怎么突然去了浸大?这么远。” 费林林正想说话,去找新郎那一行人嘻嘻笑笑回来了。 话题被迫中止。 她抬头,撞上了陆延漆黑的目光。 回程的路上,陆延一路都在给费林林甩脸看。 开着车,他阴阳怪气:“你跟小王聊的挺好啊。” 费林林正在玩消消乐,声音外放,响了句英文“amazing”,闻言头也不抬:“是啊,他跟我讲了一下养生馆的事情。” “该说的我没跟你说过?” “他有他的看法。” 前面是红灯,陆延平稳停车。 他又问:“别的呢?” 游戏赢了,费林林任由后面的步数射下来,她侧目看陆延,声音带着笑意:“你好像在吃醋。” 跳了绿灯,陆延挂了一档启动汽车。 城市道路,开着三十码的车速,老半天才能到家。这漫长的一路,他硬是一言不发。 跟哑巴没什么好说的,费林林下了车就准备回房间拿笔记本把小王给的建议整理一下。 “等一下。”陆延在车库里喊住她,声音硬邦邦的。 费林林回头,“干嘛?” 他们的车库有一排豪车,费林林的红旗和陆延常开的路虎放在最近的位置。 陆延刚从路虎上下来,站在车头。 他单手插兜,面无表情:“我想加一下小王的微信,你有吗?” “我没有……班群不是有吗?” “哦。”他眉头舒展,淡声:“我知道了。” 陆延跟在她后面,一路走到主卧,他也跟过去,把手放在门把上不让她开门进去。 他把剑眉拧成一股,“你在生气吗?” “没有。” 费林林平静地看他一眼:“我不会生气的。” “那你去干嘛?” 费林林惊讶抬眼:“你对我的管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陆延放开了门把手,却侧着身体挡在她前面。他的薄唇微不可见地动了几次,最终一句话没说出来。 片刻,费林林开门走了进去,不锁门。 陆延在门口站了半天,然后走进去。 “我刚刚加上小王了。” “哦。”费林林头也没抬。 “他想让我问你,当初为什么离开首都读书?” 她抬头,那个人站在她五步之外,神情自若。 寂静蔓延。 陆延开始紧绷起脸,微抿唇角,正准备转身,从这诡异的安静里离开。 “我不想告诉他,但是可以告诉你。”费林林问:“你想知道吗?” 她的音色极其好听,但远远比不上她的话语悦耳。 陆延的心像是被猫挠了一把,又痛又痒。 他站了片刻。 “想。” 第45章 得逞之后 半夜,完事之后。 陆延犯了烟瘾,一个人在主卧阳台吹夜风。手上有盒婚礼上别人送的烟,他撕开包装,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 裤兜凸出一个打火机的形状,他的手摁在外面,迟迟没有把打火机拿出来。 ——“我想走远一点。” 这是刚才费林林给的理由。 很容易想到,如果不是费氏企业出了事,费家需要联姻,她是不会再回来的。 陆延突然急切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香烟成浓粒腾绕而起,他咬着烟头,始终没有吸。 那个女人句句备孕在他耳边萦绕,他的内心竭力抗争:想抽烟又不想抽烟,想听她的话又不想听她的话。 片刻,陆延把烟拿下来,掐灭。正要放进烟灰缸,想了想,还是找了张纸巾,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费林林去洗澡,洗完了拿笔记本电脑把小王说的缺点整理下来。 搞到一半,阳台走进来一个人。 那个高大的身影缓步从昏暗走向灯光明亮。 他在费林林身后停下,拿起她搭在椅背上的毛巾,动手擦她的湿发。 再往前一个月,陆延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他们以前办事没有任何温存,但是现在,他恐怕真的被费林林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煮熟了。 被骚扰了半天,费林林摁住身后的手,“你总不能让我一个晚上洗三次澡。” 陆延停手,拿走了那条毛巾,挂起来。犹豫了片刻,他在主卧洗了澡,穿浴袍将就一下。 再出来,他先是瞥一眼空荡荡的大床,没有人。那个人还投身在她自己的事情上。 “早点睡。”嗓音低沉。 “好。” 费林林应得很快,但是头也不抬。 陆延盯着她的侧颜,脸色渐渐阴沉,突然跨大步走过去,啪的一声把她面前的笔记本合上。 “睡觉。”他的声音很沉,语气不容反驳。 费林林抬眼,见到了男人的怒容。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可能会导致我的数据丢失?也就是说,我刚刚白干一场。” 她的态度永远温和,永远忍耐。 跟这样的人,连架都吵不起来。 陆延沉声:“我让你睡觉!” 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空调开的是二十四度,降不下他的怒火。 费林林蹙眉,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温声说:“你睡隔壁,我不会打扰你的。” 陆延冷声:“我今晚睡这里。” 他们对峙着,谁也不出声。 最终是费林林先说话,她叹了口气,“睡这里就睡这里,干嘛这么凶。如果我的数据丢失了,我要花更多时间重新整理。” 费林林一边说话一边回床上躺下,喊他:“还不睡?” 她留了很大一块外面的位置。 陆延站着不动。 见此,费林林也没把陆延当大爷一样哄着,干脆合上眼。 等了半天却见她合上眼,陆延气得要死,跨大步去她身侧躺下,脱个鞋放个手机都被他弄出震天动地的声音。 然而,他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费林林,你真是够虚伪的。”他在黑暗里说。 费林林还没睡着,闻言也没睁眼,懒洋洋说:“我又怎么了?” 微风拂过,陆延身上的味道飘到了费林林鼻子里。除了男性强烈的阳刚味,还有淡淡的玫瑰香味。 她问:“你用我沐浴露了?” 良久,身边人还是一片寂静。 陆延背过身去。 不到半个小时,他轻轻翻动身体。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他那双孤狼一样的眼睛,悄无声息瞥向里侧,观察情况。然后,尽可能轻地伸手去试探,身旁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应该是处于深睡的状态。紧接着,他凑过去把人揽入怀中。 得逞之后,陆延心满意足地合上眼。 下一秒,怀里的女人在他胸膛蹭了蹭,显然还没睡,并且知道了他堪称猥琐的所作所为。 陆延猛然睁眼,全身上下都僵住了。 他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立马放开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么若无其事,抱紧了。选择的结果是,手放不开。 反正是自己凭本事娶回来的白月光,抱一下怎么了?陆延想。 第二天清早。 费林林起来,看见陆延在用她的电脑。不难猜测,这个人偷偷拿她的指纹解了锁。 “早上好。” 陆延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住,迟钝地回应了一句:“早。” “你在干什么?” 陆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费林林歪头看他:“担心我的文档丢失?不用担心,我的笔记本会保留我的作业记录,下次打开还能保存,不会丢。” 昨夜一再强调,只是想让他愧疚而已。 “我只是随便看看。”陆延面无表情:“这个也属于婚内财产,不对吗?” 毕竟,据他观察,这个电脑很新。 费林林有点犹豫地说出口:“那是我在读博的时候买的。”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 “你的意思是,”他的声音夹着寒霜,把人带入冰天雪地,“和前任一起买的?” “肯定不是啊,我跟他没那么……他都回去多久了,你还吃醋。”费林林有些无奈了。 见陆延的神色冷漠,费林林又说:“你这样时时刻刻吃醋,总不能让我写个汇报给你详细交代恋爱过程。” “可以。” 费林林不可置信。 她只是想嘴炮一下,没想到陆延这么出乎意料,不仅没嘴硬,还顺着她的话来。 费林林感觉陆延离表白不远了,所以又试图诱导:“给个说服我的理由。” “连公子现在掌管他家企业,让我多了解一下他的性格,有利于跟他进行商业合作。” 费林林一脸扭曲的表情,“你确定你们不会打起来?” 陆延冷冷地瞥她,“上次是提前约好的,别把你想得那么重要。” 两秒后,他还补充说:“两天后结婚纪念日发给我。” 费林林表情更诡异了,他们之前从不过这个纪念日。 陆延:“我去洗漱了。” 看他往卫生间走,费林林惊讶:“你要用我的牙刷吗?” 主卧里可没有他的洗漱用具。 陆延磨了下牙,往次卧走。 费林林正刷着牙,那个人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拿着漱口杯款步走来,像那只优雅漂亮的布偶猫。 她吐出唾沫,用水清洗了几遍口腔,然后侧目问:“常住?” “不行?” “行,我让阿姨把衣柜收拾出来。” 费林林洗完了脸,正想离开,却被陆延一把拉住手。 “费林林,你还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稍加理解那句话,缓了缓,说:“要不你刷完牙再讨论?” 第46章 蛇精病妹妹 没有等陆延出来,费林林已经赶去和中养生馆了。 她到的时候,馆里只有詹笑一个人。 “怎么这么早?” 见到费林林,詹笑非常错愕:“老板早上好!我那个……前两天刚被房东赶出来,在馆里对付了两个晚上,请您放心,没有弄脏东西也没有开空调。” “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给你预支工资的。” “啊——不用了,这不是月末了么?我将就一下就好。” 费林林没有再谈这件事,转而问:“我刚刚发给你的邮件看了吗?” “我看了,而且联系了工人,他们稍后就来。”詹笑说:“只是,我们的客流量毕竟不多……” 詹笑观察了一下费林林的神色,没有往下说。 不久之后,员工陆续上班。 费林林跟师父那边请了个假,去指挥工人对养生馆稍加改造。午后,詹笑过来喊她:“老板,有位客人找您。” 出去一看,原来是费思思。 “姐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费林林没什么好气,“你又有什么事情?” “有没有可以单独说话的地方?” “没有。”其实是费林林不愿意,不过她转念一想,便建议:“可以有,你点个药浴的套餐,我服务你。” 费思思嘴角抽搐了几下,还是照她说的去做了。 费林林瞬间和颜悦色,“伸个手,我给你把脉。” “还要把脉,你行吗?” “我虽然医术浅薄,但是治好你多年的便秘应该不成问题。当然当然,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阴虚还是阳虚,等会好给你拿药,这是我给你特别关照。” 顿了顿,费林林补充:“至于治疗便秘,那是另外的价钱。” “闭嘴!” 费思思发怒之后,又压低声音:“另外多少钱?” 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费林林也压低声音讲悄悄话。 跟费思思谈好之后,她们进了一个单间做药浴。 费思思脱光泡在水里,还有费林林低声下气给她服务,说不出的惬意。 “对了,有件大事我忘记跟你说了。”费思思突然想起。 “忘记了就别说了吧,你找我就没好事。”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费林林都懒得理这个蛇精病妹妹。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话说你这里隔音好不好?” “请这位客人放心,我们这里的隔音很好。” “爸妈的关系变得很僵,这一切都是你的叛逆造成的,你应该趁下个月中秋节回去看看他们,顺便缓和一下家庭气氛。今年中秋节是爸生日,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 虽然费思思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费林林真的是缓和气氛的一把好手,以前父母冷战,全靠她维系两人的关系。 “这就是你所谓的很重要的事情?” 费思思泡得挺爽,泼了把水到手臂上,哼了声表示肯定。 “那关我什么事?” “你真的是……”费思思咬牙切齿:“白眼狼!”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费林林神色淡淡地说了句“i donot care”。 费思思气大了。 “再跟你商量个事。”费思思穿衣服的时候叫住了正想出去回避的费林林。 “要不还是别商量了吧。” 费思思对费林林的态度恨得牙痒痒,一再努力才能勉强压下怒火,“你真的不想跟我合作吗?只要你帮我做方案,我可以给费氏集团的员工发福利,让他们来你这里增加人气。” “可是你那公司都快破产了。” “关你屁事!”费思思压了压怒火,恢复了平和的样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费林林有点心动,想到前世费氏集团好歹撑到了一年后,她点头答应了。 服务费思思药浴之后,费林林才给她配了治疗便秘的药。 费思思:“你别毒死我。” “放心吧,我不会的,你可是我妹妹。” 费思思有点被她的茶里茶气恶心到了,拎上药就走。 临下班,小王来了,他找到费林林。 “我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 “那不是听了你的意见后想改善一下我的养生馆嘛。” “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孺子可教也。” “谢谢。” 小王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是陪母亲来的,因为是熟人,费林林和她的员工一起跟在旁边服务。 小王悄悄跟费林林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没读首都大学,我那时还信誓旦旦跟陆延讲你一定会读的,谁知道搞得这么尴尬,你不会是没录上吧?” “天高任鸟飞懂不懂?” 小王还想说不懂,他的母亲把他喊了上去。 下班后,费林林喊詹笑:“陪我去个地方。” 把詹笑带到她在和中养生馆附近的房子。 “有兴趣兼职吗?帮我看一下房子,平时就打扫一下灰尘。”费林林摸了一把茶几,指腹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她把手给詹笑看,“对了,可以开空调。” “老板,这……”詹笑不可置信。毕竟这个地段的房子,租金跟她的工资差不多了。 “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费林林把门卡交给她。 詹笑说不出话来。 费林林找到一副围棋,招呼詹笑来玩。 看见围棋那一刻,詹笑可以确定这是费林林准备给自己住的房子,毕竟玩围棋的人不多。 下棋期间没有一个人出声。 詹笑心不在焉,不过两个小时就输掉了。 “你跟我父亲吹捧的有点差距啊。” “自然不敢跟老板相提并论,不过下次再战,就不一定还是这样了。” 费林林很满意她的自信。 临走之前,詹笑小心地跟她说:“老板,您真的要在中医养生这块做下去吗?这不是一个能获得巨额盈利的方向,甚至不是一个好的方向。我之前一度后悔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了中医专业,我不是否定的意思,只是想让您看清局势,毕竟您是这么好的人。” “是的,我要做下去。而且我的目标不只是这小小一个养生馆。”费林林笑了笑,目光落在那盘还没收拾的黑白棋上,“别担心,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满盘皆输。” 詹笑咬着唇,没有继续劝说。 费林林下楼缴了物业费,开车回去,路过养生馆,看见陆延的车停在门口。 第47章 又痛又涩 陆延刷个牙出来,人就不见了。 桌面上留了便签条,他拿起来了,没看。迈大步赶去阳台,猫咪还在角落里睡觉,那个女人已经开着车从正门出去了。 手里紧紧攥着的便签条被握皱,又被舒展开。 ——我先出去了,你记得吃早餐。 落款是她的名字。 写的是行楷,字迹实在是好看到值得珍藏。 管家发现,男主人今天早上脸色不大好,大概是太久没再一个人吃早餐。被接回来的京巴狗老老实实呆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四处张望。 厨师非常害怕,小心翼翼问:“先生,是不是早餐不合胃口?” 陆延没回应,吃了早餐。 因为男主人脸色不好,整个别墅的佣人都如履薄冰。直到养生馆下班时间,他开车出门了,佣人们才从低气压里解脱。 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半,跨度两个半小时,陆延才看见费林林。 看见他,费林林心里特别惊讶。 她把自己的红旗车停好,敲响了陆延的车窗。 那人把沉沉的目光从手机移到费林林脸上,停了一秒。 隔了一层防偷窥膜,费林林看不清里面那双深邃的眼睛是怎样的情绪,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知道他没有开车窗的打算,就从后面绕到副驾。 坐上去后,对上了陆延幽深冷漠的目光。 他沉声:“刚刚去哪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距离养生馆下班时间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费林林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有个朋友没地方住,我去解决了一下她的住宿问题。” 陆延迟迟没有发动汽车。 直到费林林侧目。 陆延:“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告而别。” “今天早上吗?我留了纸条呀。” 显然,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 “逃避?”他的嗓音磁性,语气迫人。 费林林沉默了一两秒。 陆延没有继续问下去,声音又冷又沉,夹着碎冰,带来冷意:“你至少早晚餐在家吃。” 早餐她走了。 晚餐她晚归。 费林林知道自己今天做得不对,跟陆延道了歉。 他脸色更加难看,默不作声发动了汽车。 费林林:“下次不要来这里等我了。” 空气一瞬间凝滞。 “万一我去了师父那,你怎么办呢?”费林林温声:“你还是在家等我吧,我喜欢一回家就看见你和那只京巴狗。” “顺路。”陆延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没什么情绪。 前面路况不好,费林林决定闭嘴。自从重生回来,她对开车特别敏感,就怕什么时候又出现车祸。她永远也忘不了陆延过世后那种心底荒凉的感觉。 在车上,费林林收到了小王的好友申请消息,突然想起白天时小王好像说过他跟陆延曾经认为她会在首都读大学。 下车之后,费林林去勾陆延的小尾指。 他没有避开,于是费林林就一点一点试探着牵上了他的手。 陆延说话还是冷冷的:“干嘛?” “我怕摔倒。” 这好像是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于是,他用力回握。 花园除掉玫瑰花之后有点秃,种上了矮苗,还没长高。晚风吹过来,拂在两人的脸上。 明月把温和的月光散在大地上,地上映出两个影子,挨在一起。 “你之前,” 这个话题有点压抑,费林林缓了缓,轻声继续问:“是不是以为我会读首都大学?” 月亮藏进了云里,月光消失了,路边的灯明明灭灭。 陆延眼看着两人的影子消失,想到曾经暗无天日的喜欢,心口好像被晚风吹破了一个洞,呼呼作响,又痛又涩。 他迟了一秒,答她:“不是。” 费林林却不信:“为什么要否认?” 陆延不动声色挣开她的手。 拉开距离。 费林林不解,但熄了往下问的心思。 这顿晚餐吃得过于寡淡,甚至有点梦回提出离婚前。 饭后,管家私下找费林林。 “夫人。”管家把鲜榨的冰镇西瓜汁递给费林林。 “您今天早上不吃早餐就出门导致先生一整天脸色都不好,他可能是担心您的身体又不好意思说。”管家说:“也就是我多嘴,建议您不管有什么急事,都先吃完早餐再走,这样对身体好。不然像我一样,到了年纪一把病。” “确实是我的问题,今天毕竟是周末,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我就是临时有事着急,明天不会了。” 费林林主要是怕陆延问她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听了管家的话,她恍然发现自己太过任性,无视了陆延的情绪。 他恐怕会伤心。 洗澡之后,费林林身穿真丝吊带睡裙,手拿她最常看的一本闲书,敲响了次卧房门。 她进去的时候,陆延刚放下手机。 费林林看到他的手机是跟她同款不同色的型号,笑着说:“你这是,偷偷买情侣机?” 她总是能轻易并且毫无芥蒂地揭过他们回家路上的不愉快。 陆延神色冷淡,语气坦然:“王先生赔了两台。” 一秒后,他掀起眼皮子,“你有什么事?” “想跟你讨论一下这本书,有空吗?” 陆延扫了一眼,理想国。 他没看过。 但是,“有。” 大多是费林林再讲,陆延在听。 快到初一了,外面是一轮明亮的圆月,温和的月光和明亮的白炽灯光交汇在一起。 他们距离不远不近,费林林身上的体香和玫瑰味的沐浴露交杂在一起,混成一股馨香,若有似无飘进陆延的鼻子里。 他侧目,目光落在她的侧颜上,她的骨相极好,侧颜极尽惊艳。 耳边是她温和的声音,陆延已经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了,只知道他们大概算是和好了。 感觉到身边人心不在焉在敷衍,费林林合上书,道别后正要从次卧走了出去,却被他喊住。 “我有事问你。” 费林林等着他说,但是那个人迟迟不出声,微微皱着他墨黑的剑眉,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为难。 良久,她温声:“说吧。” “你为什么在外面偷偷置办房产?” “你的意思是……” “你在市中心给员工住那一套。” 费林林沉默,那是婚前她买来为将来分居做的准备。可现在,她不愿意跟陆延说实情。 见她闭口不谈,陆延脸色愈发冷。 “先生。” 费林林的表情异常沉痛,“你甩开我的手,我反而担心你的心情不好,过来哄你。而你竟然私下调查我,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那晚他们不欢而散。 第48章 费家私生子 中秋那晚,不断有人来拜访陆延,给他送月饼送礼,那人忙得不可开交,费林林是自己回去的。 不比陆家热闹,费家大宅格外清静,费蕴章在书房,毕秀连在厨房做饭。 费林林不见厨师,就上去帮毕秀连做饭,顺口问:“家里的佣人呢?” 毕秀连煮了一整个菜之后才搭理她:“休假了。” “你以为像你们家一样,万恶的资本家,只会吸血,不讲人情。”毕秀连把新鲜出炉的菜放在费林林手上。 费林林拿着碟子边缘,烫到了又不敢松开手,找了个可以放的地方搁下。声音略有点大,引得毕秀连皱眉。 “你妹妹呢?” “在陆先生那。” 费林林出门的时候,看见费思思刚过去。 “去把你父亲叫下来吃饭。” 费林林应了声好,上楼找父亲。 因为注意到毕秀连才炒一个菜,把费蕴章叫下来没得开饭,他一定会生气,所以费林林放缓脚步。在她经过楼梯口时,听见一些尖锐的声音。 “费蕴章!” “费蕴章——” 寻着声音走出家门,看见了个形容憔悴的妇女,领着一个八岁大的男孩。 那一瞬间,费林林知道了怎么回事。因为毕秀连生了费思思之后就没法生育了,费蕴章在外面搞了个小私生子,不过上辈子她是在费思思处理后才知道的。 这一世跟前世的不同在于费思思去找陆延,错过了这对母子的第一次出现。 费林林走上前。 “您好,请问找费先生有什么事?” 那妇女犀利地看费林林一眼,“我不跟你说,你让他出来!” 费林林看着她。 那位妇人也丝毫不让地逼视她。 费林林想了想,说:“费先生胃癌晚期,因为化疗已经头秃了,今天中秋也没能回家过,正在医院躺着,如果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费夫人在里面,我可以带你进去。” “不、不用了。” 妇人显然不想跟正宫对上,带着孩子就走。 那个八岁大的孩子回头,露出狼崽子一样的目光。 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是费思思回来了。她像只骄傲的雄鸡,昂首挺胸,跨步走进来。 “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她问费林林。 “谁知道呢,总不能是你的亲人。”费林林告诉她:“母亲刚刚找你呢。” 费思思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进后厨,费林林则上了楼。 敲响门,在外面站了片刻。 出乎意料的,费林林再次在费蕴章的书房看见了身穿和服的詹笑,以及她眼底的泪花。 费林林告诉费蕴章:“父亲,母亲让我过来喊您下去吃饭。” “你先下去吧。” 书房的门再次关上了,里面的声音或轻或重传出来。 晚餐十分和睦。费家大宅的庭院为了迎合宅子的国风装饰风格,种了一些竹子,中间有石砌的凳子与圆桌。按照前二十几年的习俗,他们是要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的。 切月饼的时候,费思思突然跟费林林说:“你跟陆总离婚吧。” “我提过,他说我们欠的钱还没有还够。” “没关系,我给顶上这个位置。” “思思。”费蕴章的语气严肃,好像生气了,又好像没有:“不知廉耻。” 月饼是毕秀连在切,本来四个人可以四均份,但是费林林拿到了最小的一块。 吃完月饼后,费思思私下找费林林谈:“你都出来抛头露面工作了,既然做陆夫人不影响我当集团总经理,你可以让让,难道你不想回港岛追求你的梦想吗?”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那么嘲弄,但是眼神那么认真。 费林林装得一脸忍辱负重:“你们谈就好,我都可以。” 回去之前,费林林在自己的车旁边捡到了一个衣衫不屡的和服女子。 费林林没有说话,把人送回去。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詹笑非常难堪,几次三番说话。 “你是不是非常看不起……” “我其实有苦衷……” 到了住处后,费林林让詹笑洗个澡。 詹笑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人站在阳台,黑暗席卷了她,唯有手间夹着的烟那点猩红在明明灭灭。这是詹笑第一次见这个优雅得体的老板抽烟。 眼泪朦胧了詹笑的视线,她泣不成声:“你是不是会觉得我非常脏……” 费林林掐灭烟,轻声开口打断她后面的话:“抱歉,我看见你这里有烟,忍不住试了一下。” 她又问:“想听个故事吗?” 那夜风大。 费林林缓缓叙述。 有个被领养的小女孩,进入新的家庭后长期有一个困扰:于她有再造之恩的父亲对她格外亲近,动不动就是亲亲抱抱举高高,每次她洗澡都会听见父亲在浴室外面来回走的声音,脚步声来回拖沓,无比致命。一直到青春期,上了生物课后,她鼓起勇气跟母亲说,获得了一个巴掌。 听完之后,詹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泪挂在眼角,要落不落。 她张了张嘴,而费林林把食指压在她唇前,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嘘。” 詹笑闻到了廉价的烟草味,是她平常抽的那一款。 费林林仰着头,示意她往上看,“今晚的月亮很圆。” 乌云密布,八月十五没有月亮。 费林林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临走之前跟詹笑讲:“还有时间,你可以回去看看妈妈。” 詹笑没有去看妈妈,反而是拿起水果刀削苹果,削到了手腕,摁在皮肤上。锋利的刀刃很快划出一个小口,血丝冒了出来。她像是用尽了力气那样,不慎让刀从手上掉在地上,砸在她的脚背,另外割破一块皮肤。 将近十二点,费林林慢悠悠开着车回去。 别墅还灯火通明。 悄声走进去,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陆延身穿睡衣,抱着京巴狗坐在角落里,昏暗的光线衬得这个人愈发阴郁。 他穿着睡衣却没有居家的温暖,脸上异常冷漠,唇角下压表示他此刻心情的不愉快。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夜梦回提出离婚前的冷淡关系。 这次冷战,导致他们错过了结婚纪念日,同为陆延生日。 第49章 耳旁风 “汪——” 那只白毛狗在陆延的暴力抚摸下尖叫了一声,反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陆延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把狗放开,敞开手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擅自离开?” 声线冷沉。 他的睡衣是绝望的深蓝色,映衬得这个人阴沉恐怖。 费林林的目光落在他栗色的手腕上,家养的狗还是比较温顺,没有下死口,牙印上冒出了血丝。片刻,她抬手把大灯打开,强烈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看你在忙,就没有打扰。” “呵。” 陆延冷笑一声,嗓音低哑深沉,是万里挑一的男低音,语气却没有戏剧性的深情,反而是异常冷漠,“中秋节,你作为女主人却擅自出门,夫人,你的教养呢?” 这一定是费林林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人质疑教养问题。可是她好像没有那么恼怒,倒是带了笑,“抱歉。” “连你妹妹都以节日的名义来找过我了,你呢?” “抱歉。” 顿了顿,费林林补充:“是我的错。” 她长了一张上好的面皮,端着温婉的性子,语气总是平和谦卑。 虚伪得让人恼火。 陆延站起身,款步逼近。 费林林下意识往后退,只一步就到了墙,她微微皱眉,心想衣服也许会蹭上白灰。 看见她蹙起细长的眉,陆延眉心微低,胸腔如有猛兽镇压,干脆一步压在她身前。 他的脸近在咫尺,扑面而来的是男人强大的压迫感,费林林拧起眉头。 陆延动了动手指,想伸手把她的眉头抚平,最终只是收敛了心思,摆出冰寒的脸色。 为什么不质问? 去了哪里? 见了什么人? 为什么皱眉? 他有太多问题,却好像都太过越线,出口只剩下:“你在忤逆我。” 半秒后,他着重强调:“三番五次。” 也许是空调调得太低,整个空间都散发着冷气,冻得人手脚冰寒。 费林林为了不挨到白墙,稍微往陆延的方向靠了一下,感觉他浑身热乎乎的,就干脆搂上他的腰。 仰头,温声:“具体说说?” 她这样的举动让陆延无力抵挡,他竭尽全力压制自己想要回抱住她的手,语气仍旧又冷又硬:“私下置办房产。” 谈到冷战前的话题,费林林这次态度变得温和平静:“婚前财产。” “为离婚做的准备?” 陆延突然怒声道:“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生气的时候,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破裂成怒容,剑眉飞扬,本就长相平凡的脸此刻像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费林林把人抱紧了,淡声:“为离家出走做的准备。” 知道她家的情况,陆延没有再追究,脸色却还是很沉,“下次,不可以在假期擅自出门。” “抱……” 陆延突然拿开她的手,后退,拉开距离,声音冰冷:“别在我面前这么虚伪。” 费林林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道歉咽了下去,垂着眸看向地上两人的距离。然后,温声说:“我今晚回父母家了,跟去年今天一样,你在气什么?” 陆延气得说不出话。 高大的身影瞬间覆盖了她,压下去,吻进去,彼此之间的味道和液体在相互纠缠和交换。 良久,陆延带着浓重的呼吸凑近她的脖子,贴近她修长的天鹅颈,忽而咬了一口下去。 他哑声:“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你在把我当狗驯吗?” 两个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陆延脸侧是她的秀发,鼻尖上是她身上勾人的体香,他整颗心都在躁动,忍不住把人愈抱愈紧,恨不得把怀里的温香软玉融入骨血。对于怀中人,他真的恨得要死,明明是她先打破冰点的,明明是她先给甜头的,明明是她说过不生气的,可最后都是让他受尽折磨。 费林林叹了一口,“明天有空的话,我陪你去打个狂犬疫苗吧。” 这话就像给陆延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他缓缓把人放开,破天荒丢弃外表的体面,说了粗口:“去你妈的狂犬疫苗!” 这句话出自陆延之口实在是言行过分异于寻常,费林林眨了下眼。 陆延自知失态,转身上楼,不料身后的人勾住他的小尾指。 “我怕狗,你可以帮我去厨房拿一下西瓜汁吗?” 那只京巴狗咬了陆延之后,知道自己犯了错,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趴在地上。 陆延内心挣扎了片刻,然后甩开费林林的手,冷声:“你爱喝不喝。” 费林林想了想,决定把果汁留一会儿,跟他说了一声就上楼去。 不久后,有人敲响主卧的门,带来了两杯鲜榨西瓜汁,吸管是粉红色的。鲜红的西瓜汁里面有冰块,杯子外壁冒了一些水珠。 陆延脸色别扭。 费林林爽朗地笑了声,踮起脚尖亲了口他略带胡渣的下巴。 “谢谢。” 主卧的门大开,她靠着门。 “进来吗?我给你准备了谢礼。” 他到底进去了。 费林林把人领到落地窗前,示意他把果汁放在桌上。除了茶杯,那张矮桌上还摆着一个切成四等份的月饼。 “这就是你所谓的谢礼?” “对啊。”费林林叉了一块送到陆延嘴边,仰头,眨着眼睛问他:“吃吗?” 陆延沉默。 那双像明月一样皎洁明亮的眼睛里面好像有灵气溢出来,曾经根本看不见他这个人,此刻正在跟他撒娇。 他仅仅是犹豫了片刻,费林林就要把手收回去。 陆延握着拳头,飞快的咬下那四分之一的月饼,稍加咀嚼,咽了下去。说实话,今天来拜访的人太多了,他早就吃了好几块月饼,唯独这块,好像没有那么腻。 抬眼,看见那人笑意吟吟,陆延自觉失了面子,冷声问她:“我要的汇报呢?” 费林林迟钝地望过去。 “你跟连公子的汇报。” 费林林想了一下,然后记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但是这玩意写出来太尴尬,她早就抛之脑后了。 陆延见她这幅样子,哪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气得怒火中烧,直想把桌子给掀翻,偏偏还得维持表面的体面,不能再次失态。 “怎么?”他压着火气,薄唇冷讽:“我的话对你来说就是耳旁风?” 第50章 闹脾气的他 费蕴章那个私生子来找费林林了。 费林林遵循小王的建议把养生馆改造好之后,就去师父那补课了,偶尔才来一次和中养生馆,能碰上那个孩子,她感到非常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网上一查就有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三天,大姐。” 最后那两个字成功让费林林变了脸色。她即将奔三了,并不是在敏感一个小孩把她叫老,而是那两个字带有浓重的父权色彩。 “上次真是演得一把好戏啊,姐姐。”于一丁瘦瘦小小,说话公鸭嗓,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心机,大夏天穿着长袖。 “小朋友,你不用上学吗?” “你以为谁都能读书吗?我是来要钱的,不管你上次为什么阻止我跟我妈找你爸,我现在快饿死了,你不给我钱,那我只好去找你爸了。” “去吧。” 于一丁狐疑看她。 费林林坦然:“他真的胃癌晚期,我上次是不想你们只跟女主人对上。再说,不要叫我姐,我只是一个养女,比你还惨,没有继承权的那种。” 于一丁想了想,指了指客流稳定的和中养生馆,“开这个馆应该有不少钱吧?而且听说费家大小姐嫁得很好。” 费林林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八岁小孩在对话。 “你几岁了?” “关你屁事。” “抱歉,我只是随口问问,因为你看上去很能担大任的样子。” “十一。” 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于一丁身材瘦小,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费林林往面馆走,小孩跟在了她左边,包包也在左边。 费林林把包包换了个方向,淡声说:“家里确实把我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至于那个养生馆,它是我的梦想,为了实现梦想,我在负债经营,还欠了投资者一大笔钱。” 她神色自若,讲着假话。 前面是红绿灯,车流不息,踏进马路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费林林和于一丁都侧身站,以防有人把自己推下去,他们对视了一眼。 于一丁移开了眼。 费林林:“吃面吗?” “吃你妈。” “我们先洗个手吧。” 小孩没有回应,始终跟着费林林。 洗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卷起衣袖。离得太近,那个小鬼又太矮,费林林看到了他手臂上斑驳的伤痕,视线顿了顿。 于一丁像是发现了她的目光一样,急躁地放下了袖子。 费林林点了两份汤面。 小孩狼吞虎咽。 她也吃,动作斯文,目光专注在面上,总之不让对面的小孩感到尴尬。 餐后,费林林问:“你想见父亲吗?” “我想弄死他!” 才十来岁的小孩,说话咬牙切齿,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含了滔天的愤怒。 “嘘。” 她把于一丁带出餐馆,仍然是温和地笑着:“这是法治社会。” “别他妈给我废话,你到底给不给钱!” “没有。” 于一丁转身就走。 费林林跟在小孩后面,悠悠地说:“如果你去找费先生,可能会被费夫人给悄无声息弄死,或者是我们家二小姐,毕竟现在继承权全部在你二姐那,你的出现就是赤裸裸的抢钱。” “你没事就给我闭麦吧!我tm都快活不下去了!” 空气温凉,太阳底下的人心情烦躁。 “可是,你好像走反了。” 于一丁:…… 他面不改色换了个方向,路过费林林的时候撞了她一把。 费林林拍了拍他撞到的地方,和声道:“我可以让你上学。” 于一丁停下脚步。 · 回去后,费林林又看见陆延抱着白毛狗坐在沙发上,猫咪在他脚边玩着毛线球。自从她上次说过喜欢看他抱着京巴狗在沙发上等她回家后,他就经常这样做。 那晚没拿到那所谓的汇报,陆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一直不理她。 偏偏这两天费林林又要帮费思思写方案,根本忙不过来,所幸她回来的路上做了准备。 “先生。”费林林挨过去,送上一个袋子,“这件衬衫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是他常穿的黑色,应该不会出错。 陆延扔在地上,脸色冷沉:“你行啊,上个星期我生日,你现在才送,不把我放在眼里呗。” 布偶猫被掉在地上的东西给吓到了,滚着它粉红色的毛线球跑到一边去玩。 “不是的,我这是因为花了很多时间给你挑。” 他语气阴沉:“睁着眼睛说瞎话?” 费林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确实只是一件国内普通的品牌。 她无法狡辩,准备上楼。 “等一下。” 费林林停下脚步,回头。 今天那个男人跟京巴狗相处平和,他安静地摸着狗头的毛。 陆延只想把人留下,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才问:“你今天花了一大笔钱,干什么了?” “资助了一个孩子上学。” 陆延好久都没说话。 费林林和声说:“那我上去了。” 陆延神色冷漠,垂着眸看狗狗,还是没吭声。 既然如此,费林林还是决定咬咬牙,忍着尴尬,花了一个小时去写了一份大概的恋爱汇报,哄哄他。 邮件发给陆延三十分钟后,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打开门,费林林眨着眼睛问:“你不生气了吗?” 陆延没吭声,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费林林看着他。 “随便花。” 卡被塞进费林林手里,那个人转身走了。 陆延走到楼梯口,察觉到身后一直有道目光盯着他,非常不自在。 他咬牙挤出几个硬邦邦的字:“还不吃饭,等谁请你?” 费林林跟在他后面去吃饭。 发现费林林吃的比平时少,陆延啪的一声搁下筷子。 “你在外面吃了。” 肯定的语气,瞒不住了。 费林林缓缓放下筷子,跟他讲了来龙去脉,隐瞒了那个小孩可能是费蕴章私生子的猜测。 “外面的垃圾食品有什么好的。”陆延还是气,“你居然自己在外面吃,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拿起了筷子,嚼了口青椒,感觉食之无味。费林林明明可以让那破小孩自己吃的,为什么要陪他吃! 费林林去拿公筷,准备故技重施,陆延却不给她机会。 “吃饱了就上去,别在这给我碍眼。” 扯了张那么勉强的脸,难看死了。 第51章 将近发疯的他 对于一个三十二岁并且有家室的男人来说,自己吃饭是极其没劲的;对于一个暗恋十二年的人来说,白月光不在身边,入口的饭菜没有任何满足感。 饭后。 陆延自己呆在次卧,打开了电脑。 邮箱收到了费林林发过来的邮件,标题是时间段,非常醒目。算起来,谈恋爱的那段时间恰好是她读研的那几年。他的右手放在蓝牙鼠标上,食指迟迟没有摁下去。 强迫她写这个尴尬而羞耻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小人行径。 而现在,又是他自己犹犹豫豫不敢点进去看一看,太怕看见她跟连鸿俊曾经一起在实验室熬夜那种近乎相依为命的情感,太怕看见她曾经美好的校园生活里有另一个俊美无双的人陪着她,最怕看见她跟别人曾经情深难当。 矛盾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在胸口,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今天上班,陆延还没洗澡,身上穿的还是白天那件深蓝色的商务衬衫,衣服合身,所有扣子都扣起来也没有勒到脖子。 但是此刻,他呼吸微沉,抬手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精致且线条清晰流畅的的锁骨。 在手边的手机响了几声,亮了起来,陆延没有看,盯着那封邮件,也感觉不到右手食指悬久了的酸痛。 点开看看吧。 看看他们曾经有多恩爱吗? 他的内心陷入疯狂地挣扎,左脑跟右脑分裂开来,一边是难以控制的情感,另一边是极致克制的理智,交错着碾压他的神经。 修长的手指往里蜷缩,拳头握了起来,拇指压在食指的第一个关节上,由于过于用力导致指甲一层白一层红,栗色的手背上是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下一秒,笔记本电脑被啪的一声合上。 陆延起身,去敲主卧的门。 等待的每一秒,他都恨不得把这个奢侈豪华的门给一脚踢开,冲进去对她施暴。 他是陆延,白手起家创建了一个商业帝国的新贵,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无数心理暗示折磨着他的灵魂,指甲再次掐入掌心折磨着他的肉体,痛苦和挣扎在对抗,终成克制,压下了他心底的暴戾因子。 良久,门不开。 陆延转身,迈开腿走回次卧,从阳台翻了过去,循着声音,撞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面水雾朦胧,费林林浑身上下都被烫了一层诱人的粉红,正要穿衣服,看见了陆延。 空气仿佛静止了。 她迎上去,捂住了他的双眼。 黑暗不能阻止作恶,陆延却像只许久未进食的恶犬,把人抓住,用力地狠狠抓住,对待逃犯一样,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不管不顾压了下去。 之后,他把头埋在费林林颈间,她的体香和沐浴露的味道淡去,闻得到的是美人香汗和其他味道。 厮磨让费林林丧失推开他的力气,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上之人的呼吸,炙热的鼻息扑在她脖子上,沉重浓烈。 接着是他极致低哑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读浸大。” 重复的提问不是在要答案,只是有太多不甘心。 不甘心平白无故错过那么多年,不甘心她有过别人。 陆延穿上衣服,回次卧。 她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好像没有。如果有,就当听不见吧,不管了,先逃走。 . 深夜。 次卧的人孤枕难眠,主卧的人被电话铃声吵醒。 “工作我完成了,有什么事情非要半夜给我打电……” “费、林、林!”费思思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面传出来。 费林林赶紧把手机拿远一些。 果不其然,费思思下一句还在吼:“你把那个私生子藏哪去了?!” 刺耳的高声贝把费林林整清醒了,没想到于一丁的母亲这么快就找上费家了,也没想到费思思这么快就猜到她这里。 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今天确实捡到了一个可怜的男孩子,他说自己没书读,我就资助他去读书了。” 费思思的火气一压再压,才能冷静讲话:“快告诉我在哪个学校。” “这……是不是应该你先跟我解释清楚?你有什么急事,非要半夜打电话骚扰我。” “别给我tm装了,费蕴章有私生子这事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妈像个疯婆子一样找上门来,邻里的人们都在看笑话!” 费林林勾唇一笑。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把于一丁送去内宿学校,时间久了他妈肯定会找,下面就看费蕴章能不能顶住原配的压力了。不过,无论是否顶得住,至少家庭破碎,严重的话,又是另外的结果。 但是在这通电话里,她还是表现出不可置信的样子:“父亲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母亲会伤心吧……你做亲子鉴定了吗?” “拿头发去做了!你问那么多干嘛!关你什么事,快把那个孩子交出来!”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孩子在哪里。妹妹,这么晚了,你快睡觉吧。” “你不说?”费思思威胁:“你不说的话就别怪我深夜上门!” “你来吧,反正门不开。” 费林林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开了免打扰,倒头就睡。 费思思看看手机,看看窗外浓郁的夜色,脑子里全是于一丁母亲来闹事时的情况,最后啪的一声砸了手机,还把身边的东西全部摔到地上。 房间外面,是毕秀连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你不仅给我找漂亮女郎在书房玩,还在外面养私生子,费蕴章,你怎么对得起我!!” 毕秀连扑上去疯狂地捶打费蕴章,“十一岁的男孩啊,你这是干了多少年的混账事,我和思思有哪点对不起你啊!” 在混乱的撕扯中,毕秀连不小心把费蕴章的假发弄了下来。 “你——这……” 假发掉在地上,费蕴章猛地一把推开毕秀连,骂道:“tm的肺癌晚期,你满意了吗?谁让你生了个没用的女儿!不然我至于在外面养!” 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刚经历一场闹剧的费家大宅平静下来,但是一个人都没睡着。 毕秀连压根顾不上私生子的事,捂着嘴巴无声流泪。而费蕴章,假发掉了之后干脆不戴了,回书房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费思思站在满地狼藉中间,偷听外面的声响,父母已经不再争吵,剩下死寂一般的平静。她捂着口鼻,微不可闻地哭出声来。 第52章 针锋相对 第二天出门,费林林同时碰上了刚从次卧出来的陆延。 “早。” 陆延长眸一斜,冷淡地略过她。 “你昨晚……”费林林跟在他后面,下楼吃早餐。 “昨天白天,你妹妹来找我。”陆延猝不及防地打断了费林林后面的问题,冷眼带讽:“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中秋那晚费思思有讲过的,费林林当然知道,但是她要装作不知道。 “说说看。” 陆延逼近她,把人压在墙边,薄唇微启,一字一顿地说:“换、妻。” 他好像为自己的疯狂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男人的手是热的,此刻正在一寸一寸抚摸费林林的侧脸。他的手掌粗粝有力,指腹是扎人的厚茧,仿佛再用力一点点,就能把手下娇嫩的肌肤磨破。 声音愈发阴沉:“你们费家人,都这么恶劣的吗?” 费林林没想到费思思真的敢去找陆延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想法。 面对男人的阴沉,她微微垂眸,语气低落:“我以为,至少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陆延动作微顿。 “我妹妹提出这件事情的时候,父母都支持她,我没有办法,只好假意让她跟你商量,因为我觉得你会站在我这边。” 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波光流转,“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对我。” 陆延沉默片刻,收了手,吻在了她的额头上,“你只要好好做陆夫人,其他的交给我。” 他准备去吃早餐,发现人没跟上,一回头,她还是垂着眸立在原地。 犹豫片刻,他出声安抚:“对了,昨晚当我一时兴起,不要乱想。” 陆延自尊自傲,用外表的冷峻把自己的的内心包裹起来。 费林林去勾他的手,几乎用上了诱骗的语气:“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要跟我讲清楚了吗?” 半晌,那人的声音但是冷淡的:“吃早餐吧。” 费林林叹了口气,跟他说:“那,记得把门修好。” 一起吃完早餐之后,费林林和陆延分别出门,一个坐上司机开来的宾利,另一个去车库取红旗。 费林林把车开出自家大门时,路中间突然冒了个人出来。 她紧急刹车,下去查看,竟是费思思。 费思思脸上居然没有化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但好在人完好无损。 “你想碰瓷?” “费林林,你tm要么从我身上碾过去,要么把那个孩子给我交出来!” “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守法公民,不可能撞你,也不可能藏小孩。” 费林林拿出手机打滴滴。 “你是没有良心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见她无动于衷,费思思怒吼:“爸他癌症晚期了你知道不知道!” 费林林后退两步,掏了掏耳朵,“哦。” 车来了,费林林上了车。 她去师父那里学习,因为心烦意乱扎错了一个穴位,老中医直接把练习的模型给踹倒,寒着脸骂了她一顿,沈防风站出来说让她先去休息一下。 费林林看见了手机上面很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员工和詹笑打过来的。她心底一慌,赶紧回拨了詹笑的电话。 “老板,有人把我们的店给砸了!” 费林林赶过去的时候,养生馆门外破了红漆,里面满地狼藉,员工和客人一个都不见了,除了拍照的记者,只剩下角落里的詹笑。 心血全部白费了。 费林林咬着牙给费思思打电话。 “你疯了!” “这种事情你做了一次居然还敢做第二次!” “费思思,上次的教训你忘光了吗?!” 听着费林林在电话的另一头气急败坏,坐在办公室的费思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 “姐姐,我可是守法公民,不要乱说话。” 听见费思思把今早的话还回来,费林林握着拳头,由于过于用力,指关节咯咯作响。 “好了,就这样吧,我不是很想听见你的声音,除非……”费思思清脆地笑了一声,“你直接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里。” “你到底要于一丁干什么!挖肾吗?!” 此刻,费林林丢弃将近三十年的伪装,亲手撕破自己虚伪的外衣,在大街上对着一个电话怒吼出声。 詹笑小心地望过去,看见了她眼眶蒙了一层雾。 路过的人都在侧目。 电话另一头的费思思第一次见她这样发疯,吓得一时哑言。 须臾,费林林压下情绪,出口却哑了声音:“你要知道,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最后一点情意也没有了,你以后就别找我帮忙了!!” “姐姐,你当你是谁?” 费林林直接掐断电话。 费思思转身去给办公椅上的男人投怀送抱。 “李总,谢谢你。” “爽了?” 那人男人说:“那轮到我爽了。” · 那天费林林接到了很多电话,来自港岛的师兄,来自收到消息的朋友,来自血本无归的投资者……她一个也没有接。詹笑安慰了几句,然后赶往下一个兼职。 费林林叹了口气,去报案,做完笔录之后,一个人回到养生馆外面静静地呆着。 老中医闻讯赶来,没有了今天下午骂她的那股犀利劲,反倒是有点说不出话来:“这……什么人这样过分?” 费林林那双棕色的眼睛没有了光亮,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我报了案,警方在查。” “好了好了,没事的,反正这个产业也没有什么钱途,虽然你一时做的比较好,但后续肯定会被市场淘汰,与其等到那个时候退下来,还不如就让它在这个时候就没了,也算是老天的另一种安排。要不……你还是考个编制混口饭吧。” 费林林难受极了,这是她的心血,毁于一旦的时候也没有人承认。 “这是谁干的?!”康金圣拄着拐棍前来,气弱声不虚。 他也是养生馆的常客,一方面出于照顾费林林生意的心思,另一方面实在是享受这里的服务。 “还在查。” 见费林林非常伤心,康金圣安慰:“别难过。想想我半截身子就要入土了,你到时候可以继承我的遗产。” 黑色的幽默没有让费林林更好受,她强颜欢笑。 “我帮你把人揪出来教训一顿。” “这件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吧。” 费林林猛然抬头,抓住康金圣的手臂,“干爹,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个孩子。” 语气央求。 第53章 录音笔 几天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确认亲生。 费蕴章躺进了医院,是毕秀连亲自把亲子鉴定摔在费林林脸上的。 “别跟我说什么废话,把那个孩子交出来!”她头发凌乱,眼风刻薄凌厉。 费林林把脸上的纸摁住,沉默三秒,然后把纸拿下来,瞥了眼上面的结果,“抱歉,我不知道您再说什么。” “别给我装了!” 吼完之后,毕秀连压低音量,咬牙切齿:“我真是恨不得手撕了你这张虚伪的面皮。” “我说的都是实话,另外,”费林林微笑:“母亲,不要丢失了您的风度。” 毕秀连捋了一下头发,一边冷笑一边后退:“行,你想一下怎么跟她解释。” 毕秀连身后有个细瘦的婆娘,穿着陈旧甚至散发出异味的衣服。她头发和脸上都泛着油光,眼神疲惫,皮肤暗沉。 白幼瘦才是费蕴章的审美,这个瘦瘦的女人应该曾经好看过,但现在,她被生活摧残得不成样子。 费林林:“您好。” 于玲瞥她一眼,眼神空洞,毫无情绪:“要么把我的娃还给我,要么给我钱。” “抱歉,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思思跟我讲过父亲有私生子的事情,但是这跟我好像没有太大关系,毕竟父亲以后的财产全是妹妹的,也许你们找错人了。” 她们无功而返。 临走,毕秀连还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思思一样懂事听话呢?” 费林林抿了抿唇,弯腰收拾和中养生馆的零散的碎片。 这两人前脚刚走,费思思后脚又找过来。 她一见费林林就扇巴掌,声音还没到掌风就先到了。 费林林迅速握住她的手,“好好讲话,不要动手。” 费思思另一只手也扬了起来。 费林林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另一只手,以一种交缠的姿势禁锢着她。 费思思怒得跳脚:“我真是烦透你了,你是有病吧!这是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你没事为什么要横插一脚,就这么想给我找不自在吗!!” 费思思满面恼火,几乎字字是在吼,尾音在乱糟糟的养生馆里回荡,并且使劲在费林林手上挣扎,奈何力气不够,怎么都挣不开她的禁锢。 “你别这么自恋了,我的生活又不是围绕着你转的。” “把于一丁交出来!” “如果你所谓的私生子真的不见了,你应该去找,而不是在我这里撒泼。况且,那孩子不见了你只需要处理一个大人就好,你为什么非要不依不饶扒出来?” 费林林补充:“对了,这个养生馆我会跟你算账的。” 她压低声音,凑近费思思耳边,像亲密耳语一样轻声细语:“你把我的事业搞没了,只会让我竭尽全力对付你。” “费林林,你这么拽不就仗着背后是陆延吗?他还不一定护着你呢。就你这多管闲事的心,恐怕他早就想换了你。” “那你当初怎么不嫁!” 费林林放松了手上的力气,费思思挣开了手,刚想过去扇两巴掌,就见费林林摸出银针对着她。 针灸用的银针比一般针粗长,针尖亮着锋利的光。 “别逼我。” “姐姐,我们都是文明人,不要这样。”费思思退后,侧身,试图避开针尖直对的方向,然后转身急匆匆走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你忙吧。” 刚走出费林林的视线,费思思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稍加处理之后,她拿着录音笔去找陆延。 陆延在应酬,那个包厢外面有保镖守着,不让人进。 费思思脚上穿着十几厘米高跟鞋,硬是站了几个小时,等到陆延出来。 陆延出来的时候身边除了一个助理,还有一些老总众星捧月围着他。有一些老总也认识费思思,跟她打了招呼,见她要找陆延,露出了然的目光,笑着走开了。 陆延脚步从容,正跟身边的一位老总聊着。 一路聊到陆延的宾利旁边,还站着讲了几句,那个老总才离开。 司机早就为陆延打开了车门,微笑并且弓着身体,一手固定车门,另一手护住车门上沿,防止雇主磕到脑袋。 费思思紧跟着陆延,几次被聂诚辅挡着,恼火了才从她粉色的包包里拿出一卷红色的毛爷爷,丢给这个烦人的助理。聂诚辅拿了钱,就给她放水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费思思赶紧上前拦着不给陆延上车。 聂诚辅假意去拦,却只抓住了她的手臂。 “陆总,让我讲两句我就走。”费思思挡在了车门前。 突如其来的人把司机给吓了一跳。 陆延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然后掀起眼皮子,凉凉地看了眼聂诚辅。 聂诚辅内心瑟瑟发抖,表面垂着头使劲拽费思思。 陆延挥了挥手掌,让聂诚辅下去。 聂诚辅兜里揣着钱,心里虚得很,不敢离远。 费思思把包包里处理过的录音笔给拿了出来,播放了录音。 ——那你当初怎么不嫁! 是费林林的声音,非常罕见的语气很冲,带着怒气和委屈。 听见这个声音,陆延才正眼看费思思,面无表情,嘲讽地嗤笑了一声:“有意思吗?” 费思思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语气,脸上一阵红热。 她把高举录音笔的手缓缓放了起去,并不打算就此走开,扣着包包的带子,压制着音颤说:“我姐姐说了,她不愿意继续这段婚姻。” “哦。” 费思思压了压恼火,继续软软地说:“陆先生,我可以代替姐姐,并且我保证嫁进来以后费氏集团就是你的了。” “你那个公司,该申请破产还是申请破产吧。” 费思思瞪大眼睛,又尴尬又生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这一次,聂诚辅立刻把她拉走了。 陆延上了车,降下车窗跟聂诚辅说:“拿一下那支录音笔。” “好的陆总。” 聂诚辅问费思思拿了录音笔,之后坐上副驾,把录音笔递给后座的陆延。 回程的路上,车里寂静无声。 聂诚辅心里虚,于是悄悄地偷看陆延,发现老板玩着那支录音笔,拿在手里反复转来转去。 陆延垂下眼睫毛,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但是司机和聂诚辅都能感觉到后座那人由内而外散发的威压和阴沉。 第54章 冷漠和猜疑 当天晚上。 费林林一身疲倦回去,撞见了个阴沉的陆延。家里的仆人都不在,两只宠物也不在,只有他孤身一人坐在沙发上。 他背靠沙发,手搁在沙发扶手上,长腿交叠翘起了二郎腿,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眼底全是冷漠和猜疑。 费林林款步上前,“怎么了?” “听说你不愿意继续这段婚姻了?” 她沉思一秒,“我妹妹说的话并不能代表我的想法,而且我记得你说让我做好陆夫人。” 陆延说这句时,下面一句是:其他的交给我。 而此刻,他鹰隼般的目光一冷,倾身去拿了桌面上的录音笔,然后播放录音。 里面是费林林的声音,只有一句话。 ——那你当初怎么不嫁! 和平日里温和的她不同,这个声音带着怒气和委屈,语气相当冲。 “嫁给我,你很委屈?” 陆延敏感而猜忌的目光落在了费林林身上。 费林林没想到费思思学了她的招数,还专门拿给陆延听。 这个题,费林林感觉有点难以回答,“我……” “不要给我任何虚假的回答。”陆延冷声提醒。 “我当时,”费林林斟酌着语气,“说出那句话是因为养生馆又被人给砸了,费思思来找不痛快,我心情真的十分不好。” 陆延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心情不好就可以说出这种话?” “出了事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把我当你丈夫?”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这接二连三提问,让费林林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显然,陆延也没有任何耐心要她的回答,直接拍案而起:“行了,你别说了。” 他看都没看对面的人一眼,起身离开,随手把那只录音笔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应该是才倒过,里面是空空的。录音笔砸下去撞出很大的声音,费林林感觉仿佛是砸在了自己的脸上,和今天白天毕秀连扔的亲子鉴定一样,她下意识闭上眼。 再睁开眼睛,陆延人已经不见踪影,空旷的客厅只剩下她自己,以及角落里布偶猫喜欢的毛线球。 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来。 管家上前,小心翼翼地跟费林林说:“夫人,饭菜好了,先生说他出去吃。” 费林林的眼皮下滑了一半,温和地说:“我知道了,谢谢。” 饭后,费林林把笔记本抱下楼。 那天夜深了,陆延才被司机送回来。 费林林听见了玄关处换鞋的声音,手上的工作停了一瞬,然后把手头的幻灯片保存下来并关了电脑。 陆延带着浑身的烟酒味回来,嘴唇紧闭,下颌角线条凌厉。路过客厅的时候,薄凉地扫她一眼。 他是个警惕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喝得烂醉。所以,虽然现在他脸上有酡红,但脑子还算清醒。 “等等。” 陆延听见了费林林喊自己,但是他没有停下脚步,长腿大步一路走,随手把领带扯松。 费林林快步跟上去,在楼梯口拉住了他的手,“我不是故意说出那种话的,而且我真的非常珍惜我们的关系。网上说千年修得共枕眠,按照这个说法,我们现在的缘分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才能获得的,我们不应该为了一点小事闹别扭。” 既然陆延没有第一时间甩开她的手,费林林的手指就自然地穿过了他的手掌,把这温热的手轻轻握了起来。 “别生气了,好吗?” 声线温和。 被拉住手的那一刻,陆延已经上了第一阶楼梯。此刻他侧过身体,把后背靠在墙上,目光斜向下睨向矮他一头的费林林,“你刚刚上网就看了这些?” 这走偏的关注点让费林林的回答迟了半秒:“……嗯。” 陆延阖目。 如果她上网只是看了千年修得共枕眠这种见鬼的说法,那她还算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他闭着眼没个态度,费林林也不知道这个人消气没有,便继续温声哄他:“你说的话我都有记得,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告诉你这些糟心事的,但是你一生气就走了。养生馆没了,我真的很难过也很疲惫,你别再生气了,行不行?” 陆延睁眼,冷淡地看她一眼,说:“谁跟你生气?今晚是有个不能拒绝的应酬。” 既然有应酬,何必跑回家就跟她说三两句话,分明是生气了又不肯承认。 费林林不揭穿他。 沉默了片刻,陆延又说:“应酬免不了喝酒抽烟。” 顿了顿,他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身上了楼。 费林林回去拿了笔记本,也上楼了。 主卧在次卧的里面。 路过次卧的时候,费林林听见了洗澡的声音。 她今天真的是太累了,沾床就睡。 后来陆延敲了几遍门都没人来开,满心烦躁,就从次卧翻了过去。 他气势汹汹想找人要个说法,却看见了费林林安静的睡颜。亏他急急忙忙洗去这一身酒味,她竟连这一会儿也不等。 翻过阳台时,陆延明明是想来找事的,而现在,他身体里那口烦躁的火气已经下去了。 陆延踮起脚尖走过去,小心地躺在她身边,顺手关了灯。 她那双漂亮有灵气的眼睛合上了,睫毛乖顺地搭在卧蚕上。真想亲一亲她的眼睛,可是刚用过薄荷味的漱口水,他怕味道太凉把她刺激醒。 费林林第二天去处理养生馆的烂摊子时,门外站了一群人,聂诚辅为首。 聂诚辅跟她说:“夫人好,陆总让我们过来帮忙收拾一下,您看要是方便的话就把钥匙给我吧,有什么事情您交待我们就行。” 虽然养生馆没了,但是费林林没放弃传承中医药,下午还是要去师父那边上课的,她本就没打算全部亲力亲为。 于是立刻交出钥匙,“谢谢。” 为了表示感谢,费林林给陆延打了个电话。 意外的是,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 “您好,陆总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我说,我帮您转达的。” “我是费林林,帮我道一声谢。” “好的。” “谢谢。” 早上的时间,费林林决定去探望一下费蕴章。 第55章 父亲的罪行 费林林先去问医生费蕴章是什么情况,然后才往病房走。 医院浓烈的消毒水味透过口罩进入费林林的鼻腔,非常难闻,但她还是放缓了脚步,慢悠悠地往费蕴章那走,一路思考着医生说的话。 躺在病房里的费蕴章不再戴假发遮掩自己秃头的事实,反而是半阖着眼,玩着手上那串佛珠。 木珠散发着乌黑嗜血的光泽。 毕秀连也在病房里,背对费蕴章坐着,目光怨毒地盯着刚来的费林林。 费林林先向父母问了好,然后跟毕秀连说:“母亲,我有事情想单独跟父亲说,您可以给个方便吗?” 毕秀连想拒绝,却瞥见费蕴章挥了挥手,只好走出去。 私立医院,单人病房,门锁上了。 费蕴章示意费林林坐下。 她没有坐,盯着那串佛珠。 时隔二十几年,她再次看见了这玩意。上次见还是五岁的时候,被挖了肾,躺在病床上,那个终于给自己的母亲找到肾源的大孝子费蕴章亲自来看望她,当时他手里拿的就是这玩意。 费林林笑,不是温和的,而是嘲讽的:“父亲,你以为盘一串佛珠,佛祖就会原谅你的罪孽吗?” 费蕴章盘着珠子,半晌才说:“你知道了。” “肾衰竭,最多还有四周,你骗我说是癌症晚期,呵。” 费林林道:“这个肾衰竭在你们家真是一代传一代啊,我说费先生,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才在外面搞个孩子出来以防万一?” 费蕴章母亲也得过肾衰竭,后来找到了肾源,最后器官移植排斥反应致死的。 听见一向温顺的费林林突然喊自己“费先生”,费蕴章不免抬了下眼皮,但他没有讨论这个事情,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关乎他的命。 “你既然这么聪明,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可是,”费林林盯着他,缓缓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一个挖了我的肾的人还活着。” 空气诡异的静默。 上辈子费林林不知道费蕴章生病,感念他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本打算在他六十大寿那天动手解决他的,不料被陆延的死扰乱了计划。重生回来,知道他癌症晚期,她是想放过的。没想到费蕴章直接把脱发的脑袋剃光,肾衰竭装成胃癌晚期。现在看来,上辈子的他能活到六十大寿那一天,得感谢于一丁的肾。 费蕴章猛然从病床上跳下来,伸脚去踢费林林。来势汹汹的气势不像是重病之人。 费林林避开了。 可那气急败坏的老人还不打算放过她,拿起水壶直接往费林林的脑袋上砸。 费林林抢过水壶,迎着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犹豫半秒,还是只把水壶扔在了他的脚边。 热水渗了出来,流到费蕴章的赤脚上,他被烫得跳脚。 重物落地砸出很大的声响,毕秀连敲门。 “滚远点!”费蕴章向毕秀连发火。 老男人胸口有一团火,还想抓住费林林揍一顿。 费林林抡起凳子,站在几步之外,冷眼看着费蕴章:“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不得不在你的手底下讨生活的小女孩吗?” 所谓的父亲根本就是眼看着毕秀连针对她,只有在闹得过分了才会以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身份站出来劝和,虚伪地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而背地里,他比毕秀连还要黑暗。 费林林轻声问:“父亲,您这些年,良心痛过吗?” 明明还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轻柔到恢诡谲怪。 费蕴章眉眼上吊,拳头用力紧握,粗大的血管在苍老的手背上凸显。 “林林——”他的声音苍老沙哑,难听至极,带着浓烈的情绪。 费林林不想去分清他的情绪是带着怒火还是愧疚,总之,都不重要了。她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慢慢放下了凳子,然后理了一下衣服,故意吸了吸鼻子示弱: “我不想跟您针锋相对,我们还是坐下来叙叙旧吧,好吗?” …… 费林林进去已经三个小时了,除了水壶摔在地上的声响没有别的声音了。 毕秀连进不了,心里乱糟糟的,在外面走廊走来走去。 终于看见费林林出来,毕秀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进病房。 反倒是费林林温和地说:“母亲,里面有个水壶不小心摔碎了,您补一个吧,我先回去了。” 毕秀连进了病房后,看见地上流了一地的水,还有一串被扔掉的佛珠,而费蕴章眼神呆呆的躺在病床上。 “她跟你说什么了?!”毕秀连对这个出轨的人没什么好气,但她知道一定是费林林说了什么严重的话,才会让费蕴章连他那串最珍重的佛珠都扔在地上了。 地上那摊水迹在扩张。 费蕴章仍旧是那个姿势,眼神空洞,没有半点反应,急得毕秀连去推他。 费蕴章背过身,闭上了眼。 毕秀连知道他没有说出来的想法,气得要死,却没有办法。 费蕴章睡醒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帮我把律师叫过来吧。” 终于等到这个人开口,毕秀连像炸药一样一点就燃:“找律师干什么!他能给你解决婚内出轨的问题吗?还是你想把财产给你那个小私生子?!” 费蕴章直接扭过头,不再说话。 毕秀连一直骂骂咧咧,他也没有再开口;就连毕秀连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也当看不见。 等病房只有他一人时,费蕴章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我要改遗嘱。” · 今天费林林比陆延早到家。 但是陆延回去的时候,没见到人在客厅。 主卧房门紧锁,他举起手想要敲门,只差一点就弄出声响了,但他硬是在最后一厘米的距离停了,犹豫片刻,垂下手。 晚餐在一个小时之后,陆延提醒厨师快一点。他去洗澡了。 洗好澡,管家告诉他饭菜好了。 管家正想去叫费林林吃饭,被陆延制止。 “我去叫她。” 这一次,陆延无需犹豫,直接敲门。 费林林慢吞吞地走出来。 对上她的目光,陆延立即移开眼。 “吃饭了。” “好。” 相顾无言。 走楼梯的时候,陆延问她:“你今天早上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事情已经被新来的女秘告诉他了。 但是此刻的陆延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 “谢谢你派人帮我收拾养生馆,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这语气那么真诚,可陆延竟然觉得她是在敷衍。 他的感觉是对的,费林林显然心不在焉,吃完饭就回主卧,没有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就连夜里办事,也被她推拒了。 陆延小心地猜测,她是在吃醋。 因为聂诚辅办事不力,陆延让他先退下去一段时间,新来的安娜接替了他的工作。 他应该好好解释。 陆延跟费林林说:“我今天早上有个会。” 所以是女秘接的电话。 看费林林还是兴致缺缺,陆延大概猜到她心里是有别的事,自作多情的猜测和自以为是的解释都让他感到难堪。 陆延恼火地离开了。 第56章 渣父下线 费林林去找了一趟于玲。 她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抽烟,抽的是廉价的红色黄山。因为是周末,于一丁也回来了,在她身边洗衣服。 “可以给我一根烟吗?”费林林笑意温和。 “我有艾滋。” “没关系。” 于玲递了烟跟打火机过去,“你来有什么事?虽然你送我娃去读书,但我这种人是不会感谢你的,该滚滚!” 费林林向来能够自动忽略别人的恶意。 她点上了烟,和人隔了朦胧的烟雾,缓缓说:“费先生肾衰竭,还有不到四周,于一丁跟他的配型很合适。” 于玲愣住,继而愤然站起来,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恨意:“你要是敢挖我娃的肾,我杀了你!!” 费林林深吸一口烟,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还是和善地笑着,有条不紊地一句一句说: “费先生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找到你的孩子,并且使用不正当手段获得他的肾。” “而我,不想再看见这种事情发生。” “我需要他做一下诱饵,我会确保他的安全。” 讲最后一句的时候,费林林的目光落在于一丁身上。那个孩子在努力地洗衣服。 于玲抄起身边木棍。 费林林坦然自若。 于一丁站出来:“妈,我同意。” 费蕴章很快找到了于一丁。 警方很快抓到了费蕴章,把他的犯罪窝点端了,数罪并罚给他判了死刑,没收了所有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财产。 费思思不知所措,天天在房间里面抱着枕头哭,毕秀连接受不了,是费林林办的白事。这是她第二次办白事,流程非常熟悉。 灵堂庄严肃穆。 律师当众宣布完遗嘱那一刻,费思思像条疯狗一样扑在了费林林身上。 “是你动了手脚对不对?” “就是你害了我爸!!” “费林林,你还有良心吗?!!” 尖叫声在葬礼上如平地惊雷般响起来,穿着黑衣服来参加葬礼的人纷纷侧目。 不怪费思思这样怀疑,因为在今天之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都以为费蕴章会把自己的股份给亲生女儿,没想到律师居然宣布公司股份全部留给费林林,不动产均分给费思思和毕秀连。 费林林任由她哭喊,把费蕴章生前最珍爱的那串黑色的佛珠扔进了火盆,回头,轻柔地说:“思思,你再这样,别人会把你当成精神病的。” 费思思脸上挂着泪痕,后退一步,直接放声大哭。 费林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太伤心了。” 费思思反而哭得愈发大声。 想看好戏的人们觉得一阵唏嘘,献上菊花后离开。 费林林始终站在费蕴章的灵堂,看别人凭吊费蕴章。 夜幕渐渐降临,人们都走光了,外面的门被大风合上。 穿着一身白衣的毕秀连突然说:“费林林,我们家养育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这么恶毒!要不是你,费蕴章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她站起来,指着人吼:“你害死了他!” 声音带着哽咽后的沙哑。 费林林笔直站立,一言不发。 费思思站起来,步伐有点不稳,踉跄了两步才走到费林林那,抓住她的手臂,朝她大声嚷嚷:“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爸,你凭什么拿走家里的公司?!我只是砸了你的养生馆而已!” 股份全是费林林的,相当于费蕴章把公司留给了她。费思思毕业之后一直担任总经理一职,一直认为公司一定会是她的,难以接受现在的结果。 费林林抬眼:“没有证据就不要诬陷人,不然我会去告你诽谤。至于公司,你但凡动脑子想一下就知道他是想让我收拾你的烂摊子。” 费蕴章不过是舍不得自己建立的企业被市场淘汰,又考虑到费林林背后是陆延。只要陆延随便搭把手,费氏集团就有救了。 而她只是在医院跟费蕴章叙旧的时候提了一嘴费思思快把公司搞破产。 夜风是冷的。 “你要么花钱把我手上的股份买走,要么离职。”费林林拿开费思思的手,语气冷漠。 公司亏空的厉害,费思思早就没钱了,不仅家里请不起佣人,连白事也是费林林一个人掏钱。至于费思思刚得到的那些不动产,她得真的是智力发育障碍了,才会去变卖。 费思思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那是我爸的心血,我爸的心血……” 费林林轻飘飘地笑了:“我会让你看着在你手里一败涂地的公司是怎么在我手里逆风翻盘的。” 费思思仰起头。 费林林摸着费思思的脸,指尖一寸一寸划过那光滑的皮肤,笑说:“思思,下次不要砸我的养生馆了,我还要开分店的。” 脸侧的手白皙而修长,手劲一下轻一下重,像个不知礼仪的变态。 费思思怔住。 费林林收回手,看向毕秀连,“费先生的情人有艾滋,你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毕秀连听懂后,吓得差点站不稳。 费林林驱车离开。 她今晚没有回家,反而是去了市中心那套房子。 詹笑正在打扫卫生。 费林林:“别搞了,跟我下盘棋吧。” “好啊。”詹笑停顿一秒,把扫把放了下来,去拿棋局。 这一次她们不再被规矩束缚,反而是边下棋边聊天。 “听说你接手了费氏集团?” “是的。” “缺员工吗?”詹笑上了一个白棋,看着费林林说:“我还是想跟你干,你真的很大方。” “有能之士,一直缺。” 费林林落下一个黑子。 她们的围棋都是因为费蕴章才学的,而现在,她们畅快淋漓地对弈,谁也没有提起费蕴章。 棋下完后已经后半夜了,詹笑累得后背湿透。 平局。 费林林好像心不在焉,但是她看上去很满意这个结果。 费林林一边收棋局一边说:“我今晚在这里睡。” “好啊,我给你收拾房间。” “我自己来吧。” 詹笑看着费林林进了房间,心想陆总或许会找过来。 费林林一觉睡到天明,第二天准点就醒,下楼买早餐,一开门看见了杵在门口的男人。 第57章 此刻的失控 陆延孤身站在外面,双眼猩红,身上有一股浓烈的烟味。 费林林来不及问个早安就被人搂进怀里。 陆延紧紧地抱着她,尽可能用上最大的力气,恨不得把人镶进自己的身体。他那么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线生机。 连声音都是沙哑的,“你别这样对我。” 费林林被他身上的烟味刺激得皱鼻子,稍加忍耐,还是轻轻回抱住他,“怎么了?” 一个害她的、养育她的人过世,费林林心情十分复杂,她不想把负面的情绪带给陆延,也想换个环境调整一下心情。 她昨晚夜不归宿有发短信跟陆延讲。 手机被扔在车上了。 却不想,这人反应这么大。 这个拥抱是费林林生平最亲密的一个拥抱,过于紧实,甚至压抑。她恍惚觉得自己是被一个人肉牢笼困住了,四肢不能动弹,呼吸没法顺畅,耳边还有凶猛的野兽一般的沉重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对门的邻居出门被他们吓了一跳,陆延才稍微放松力气,微微弯下身体把下巴贴在费林林的颈窝上。 一夜煎熬让陆延明白自己根本离不开费林林,就算什么也不做,隔着一堵墙分房而睡也是好的,好过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角落里想念,真不知道他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提出离婚。 把人抱到手里这一刻,陆延还在怀疑怀里的温香软玉是虚假的,等到费林林回抱住他,才敢确定是真实的。 他确实见到了人。 费林林感觉颈上有异常的湿意,接着是孤狼的獠牙,轻轻地磨着。 陆延要用自己所有的理智才能克制住疯狂的本能。 牙下的触感细腻嫩滑,但他绝不能沉重地咬下,但凡咬破她的皮肤,刺穿她的血管,以后就只剩下虚幻了。 “先生。” 好像是她的声音,温和的、虚伪的、真实的,不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虚假的声音。那么轻的声音,却沉重地落在了他的心上。 先假装听不见吧,再贪恋一会儿此刻的失控,反正像她这么虚伪的人是不会推开他的。 “我真的饿了,我们先去吃早餐,好吗?” 这话还是她一贯的作风,不解释为什么夜不归宿,不逼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失控,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也像多年以后他们已经白发苍苍了,她准点起床,敲响次卧的门,邀请他作陪,去吃个简单的早餐。 温柔是虚伪的外衣,她根本就是没那么在乎他,所以才会一直很好,温和地维持着表面的温馨。 是的,一定是不够在乎,仅仅只是哄他玩玩,才会绝口不提改变的原因,也从不过问他身边的女性。 偏偏让他在这虚幻的假象里被迷得得寸进尺,他不应该在那天晚上离开主卧的。如果不离开,至少能陪在她身边,至少能在她父亲过世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有一个迟到而自私的拥抱。 “先生?” 她好像又在喊他了。 不能再装听不见了。 陆延松开费林林的过程极其缓慢,就像摔下悬崖的人抓住了爱人的手,无限舍不得,甚至恐惧放开,可他得放开。 是时候应该找个失态的理由了。 “节哀。” 他说。 费林林沉默了。 “这种事情你应该告诉我,我至少……是你名义上的丈夫。” 白手起家之后,陆延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用过这样小心谨慎的语气。 可是他们那么疏远,她连父亲过世办白事也没有用他给的两张卡。两张结婚证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可这联系也不算得牢固,他们都有提过离婚。 “抱歉,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想让你挂心。” 按照世俗的习惯,是应该告诉自己的丈夫。费林林也知道,如果跟陆延说了,他一定会陪在自己身边帮忙办白事,可是送走一个人渣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她私心想一个人完成。再者,她知道费思思和毕秀连一定会闹事,她不愿意陆延看到。 陆延的语气越发压抑:“这种事情,别再让我最后一个知道。” 她说好,陆延知道那是阳奉阴违。 楼下不远处就有早餐店。 他们隔着一瓶水竖放的距离并排走,谁也没有主动说话,气氛安静温馨。 早餐店里有很多客人。 费林林计划吃好之后去费氏集团看一下。 “我还有事,今晚见吧。”她是这样跟陆延说的,但是临走被他拉住了手腕。 “我没有开车来,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公司?” 多么蹩脚的理由啊。假设他是被司机送过来的,如果这个点司机还不在楼下等着,那这样的司机应该被炒鱿鱼;何况除了司机之外,他还能自己打车。 可是陆延无比希望费林林忽略这个理由的许多漏洞。 “好。”她到底还是同意了。 打开副驾的车门,陆延看见了费林林的手机放在座椅上,难怪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他紧抿唇角,把她的手机拿在手里。本应该生气的,可是昨夜的孤独让他心有余悸,实在不敢再向她撒火,干脆闭嘴,系上了安全带。 车里的空气流淌着安静,而气氛却是和谐的。 . 解决完费蕴章的丧事之后,费林林去了费氏集团。 想要加入费氏集团,费林林第一个阻力就是董事会成员的集体排斥。 “虽然你现在是最大的股东,但我决不接受一个家庭主妇出来管理公司!” 仅仅是两年家庭主妇的生活,外界就开始否认她。 董事会成员一致是这样的看法。 费林林坐在主位,耐心听他们把心中的质疑说出来,直到会议室安静下来,才迎着一众老狐狸埋汰的目光,和声说:“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精英,也是我司的股东,你们要看清公司的现状,一旦破产,作为股东是要偿还巨额债务的。” 他们的脸色有些松动。 “与其固守僵局,不如另谋出路。我不仅在药物方向学习研究了数十年,而且和连公子合伙创办了绞股蓝,过往履历在网上能够查得到,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 创办绞股蓝那一点确实有分量,费氏集团还没上市,而绞股蓝在几年前已经成功上市了。一边是即将破产,另一边是有点希望,大家心中的天枰已经偏向费林林了。 毕竟,她看上去大局在握。 说话也很自信。 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选择同意费林林取代费思思担任总经理一职。 第58章 公司事宜 费林林遇到第二个困难是员工集体离职。 当天下午,人事拿着一堆辞职报告来找费林林。 费林林放下手头的笔,揉了揉眉心,“把人都叫过来,开个员工大会。” “总经理,公司的会议室放不下这么多人。” 费林林没想到费蕴章这个公司这么小,看来他大部分钱都来自非法途径。 “你去订一个。” “我也辞职。”人事把最上面那份辞职报告递给费林林看。 费林林:…… “理由。” “没有前途的公司,不待也罢。” 费林林想了想,说:“虽然你们交了辞职报告,但劳动合同在一个月后才能解除。你还是先去订个会议室吧,我要在今天下午四点钟开会。” 人事知道费林林是不打算立刻批辞职报告了,咬咬牙:“我不是干这个的,我负责人事工作。” 原来是个刺头。 费林林抬眼认真看这个人,深黄的皮肤,脸颊瘦削,长颈尖嘴,一副奸诈阴险的模样。 “叫什么名字?” “路化。” “好名,什么职位?” “人事部经理。” “ok。”费林林点头,然后提高声音:“路化,去给我招两个助理,今天之内。” 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领导都不至于说出一天招两个人这种话,况且现在这个时间段是招聘淡季,重要的是离下班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还得预留一个小时开会。 路化脸色都变了:“你在为难我。” “我这是给你锻炼的机会,练就一身好本领才方便跳槽,不是吗?” “上个月工资还没发,公司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招人了。” “上个月没发工资……”费林林没想到这个公司比她想象中更烂,她摸着下巴,“你们上个月怎么不找劳动部门解决?” “我一介平民百姓,哪敢?” 费林林猜测这个路化可能知道费蕴章涉黑,也知道费思思才是费家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啧。 难搞。 费林林:“为什么上个月不辞职?” “我觉得以前的领导还有点希望。” 说到底还是看不起费林林是个家庭主妇出身的,可他们都不知道费思思的重点工作全是费林林在幕后完成的。 费林林微笑,“工资明天补发,去办事吧。” 她挥了挥手。 路化走后,费林林发消息告诉詹笑这边要招聘,让她走程序入职。 然后,费林林翻了一下那些辞职报告,人数不少,理由五花八门,费思思之前用的三个助理也提交了辞职报告。 她放下那些辞职报告,走出办公室。助理的办公位就在总经理办公室外面,三个工位上都没有人,桌面也收拾整洁,看来是交了辞职报告就不来上班了。 费林林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办公电脑找到助理们的电话,依次打了过去,前两个都不接。 第三个,骚气四溢的音乐响了半天才接通。 “哪位?” “你顶头上司。” 助理拿着电话一愣,有点怀疑是诈骗电话,正想挂断,突然想起公司这两天好像是要换天了。 费林林:“辞职报告我看了,一个月之后你才能走,现在你得回来上班,我需要你定一个五百人的会议室,并且通知所有写辞职报告的人在今天下午四点开会。” 费林林计划好了,一个小时的会议,五点准时下班。 而助理听完之后,直接骂娘:“定你妈的会议室,工资都不发我还干什么!拜拜!” “如果你现在挂断电话,那明天补发工资会没有你的份。” “滚你……什么?补发工资!!总经理好,新老板好,您当我刚刚放了个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到公司!” “八分钟。” “……彳亍。” 费林林本来听不懂的,想了下这两个字怎么写,才知道是行的意思。 挂断电话,她闭上眼复盘刚刚和两个职工的对话。 集体罢工,诱因、组织者都必须弄明白。她一上任就就出现这种事情,费思思没有搞鬼她是不信的。另外,很容易可以推测,第三个助理不可能是这次集体罢工组织人,而路化倒是有点可能。 根据路化的说法来看,拖欠工资不可能是诱因,否则他们大可以在费思思任职期间辞职。但是……这个工资问题确实是费思思给她留的一个大坑。 费林林睁眼,去找财务部。 财务部也没几个人了,工位大部分是空空的,而且是收拾干净的那种空。 费林林扫了一眼,感觉心梗。 见她来,正在冲咖啡的财务主管马上迎上来,“总经理好。” 财务主管是个脸上皮肤白嫩的男人,大背头,额头的头发全部用发胶固定到了后面,端的是整洁油滑。 “你好,我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上个月拖欠工资的总额。” 费林林的目光掠过他的工牌,金伟成,也写了辞职报告。这个人显然比其他写了辞职报告就走的人懂太多,至少他猜到新上任的领导肯定不会同意写了辞职报的人马上离职。 “好的,我马上拿给你看。” 金伟成立刻把报表拿了过来。 费林林一看,好家伙,总计拖欠一千多万。 真难以理解费思思上个月哪里来的心情跟姐妹们一起逛街。 刚想到费思思,费思思就来电话了。 费林林先说话:“虽然你的东西还在办公室没有收拾,但是你以后都不用上来了,我会让人收拾好放在大楼门口,你去找门卫拿就可以。” 费思思听完气爆了,握起拳头,一字一顿说:“费、林、林,我告诉你,总经理的位置我一定会夺回来的!!” 费林林轻笑一声。 拼命压下火气,费思思又说:“姐姐,公司好玩吗?” 公司有很多费思思的眼目,那些人一跟她说费林林已经上任了,她就想打个电话友情问候一下。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毕竟是你给我留的烂摊子。” “好姐姐,我可等着你怎么逆风翻盘呢。”费思思笑嘻嘻。 见她不说话,费思思愈发得意:“怎么,姐姐为什么不嚷嚷了?” 她笃定费林林当了两年家庭主妇,肯定会畏手畏脚,什么也不做好。 费林林抿唇,挂了电话。 第59章 强烈的不甘 三号助理芦兴瑞很快就到了公司,一回来就直接拿座机定会议室。四点之前,他已经把所有辞职同事通知到位了。 四点钟的时候,辞职员工大会正式召开。 公司一共有五百个员工,辞职的有三分之二。 会议室密密麻麻的坐满人,都在小声讲话,或者偷偷打量费林林。在他们眼里,这是陆夫人,是个漂亮的满清花瓶,她光有温和的书生气质,没有铁血的商业手腕。 费林林拍了拍麦克风,示意准备讲话,大家盯着坐在最前面的她看。 费林林并没有紧张,毕竟她大学在校主持人队待过,曾多次在全校师生面前脱稿主持。 她拿着麦,先是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费林林,你们新上任的总经理。” 大家目光鄙夷。 甚至有的人小声议论。 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费林林始终保持微笑,不动声色地做观察。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收到上个月的工资,现在,我保证你们明天就能收到拖欠的工资。” 众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接着是一片哗然。 只有提前知道的路化还算是表情镇定。 “我也知道在座的大多数人是要离职了的,没关系,只要你们交了辞职报告并且做完最后一个月都可以走,你们甚至可以在这个月内先联系猎头,提前物色新工作。请各位放心,工资和赔偿公司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底下的人都知道公司入不敷出,纷纷嗤笑。 接着,费林林放出另一个重磅炸弹:“但是,从我上任开始,也就是这个月,所有人工资翻倍。” 全场震惊。 说不出话的那种震惊。 费林林:“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没有的话今天就算下班了。” 路化站起来问:“五险一金和加班怎么算?” 费林林看着他回:“有五险一金,加班费双倍。” 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问了一两个问题,费林林一一解答,最后总结:“只要你们能为公司创造利润,我会尽量为你们谋取福利。好了,散会。” 费林林认为的下班时间是十七点,现在还有四十分钟才到十七点。 而费思思先前定的下班时间是十八点。 大家伙一看手表,今天比平常足足提前下班一个半小时,有种上学的时候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然后提前放学的快感。总之,特爽。 刚刚还看不起费林林的员工立刻被她原地圈粉。 芦兴瑞更是直接把水递到费林林面前,还给她拧开了瓶盖。 点头哈腰恭送费林林之后,芦兴瑞马上打电话给费思思。 “拖欠工资的垃圾,还让我写辞职报告才肯补发工资,你他妈也不考虑一下我没了工作怎么泡妞,妈的滚吧你!” 骂完直接挂电话。 费思思去门卫那里领了她的东西,接到电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铺天盖地一顿骂。 可怕的是,接完这通电话之后源源不断有人来给她打电话,全是骂她的,费思思就算是傻也猜到十有八九是因为费林林在公司说了什么。 又有电话打进来,费思思哭着关了机。 良久,她擦干眼泪,眼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不甘。 . 路化想要避开所有人,单独找费林林谈话。 他没想到费林林回了公司,虽然跟他家的方向截然相反,但是他还是跟着回去了。 总经理办公室。 “我希望明天真的可以收到工资。” “我也希望。” 路化张着他的尖嘴,“所以你刚刚是在骗人?!我就知道你跟传销头目没差,长了一张不会说真话的嘴!” “嗯,你说得对。” “你——”路化一向自诩机智,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这种顺从的话气得哑口无言。 “另外,我更希望明天能够看见我的两个新助理。”费林林始终挂着那一抹温和的笑。 面前这个人大概率跟费思思有点联系,她初来乍到,还没办法炒这个鱿鱼,气气他也是好的。 听到工作,路化有点底气不足,他只招到了詹笑一个。 “去吧。” 费林林摆摆手。 从办公室离开的路化立刻把招聘信息发到网上各大招聘平台,甚至发到自己的朋友圈。 费林林到六点半才离开公司,还能看见路化堵着一口气在进行面试。 她没有打扰,心情愉悦地回去了。 回到家没看见陆延抱着狗坐在沙发上等,费林林还以为自己终于比他早了一回,谁知管家告诉她陆延在健身房。 费林林过去的时候,看见他赤着上身在做单手俯卧撑,他手臂和后背的线条清晰,肌肉伸展和收缩都张扬着澎湃的力量感。健身房通风良好,墙面有几面大镜子,映着那诱人的男性身体。 就在把身体压下去的时候,陆延同样从镜子里瞥见了一双熟悉的脚。 她从不来健身房! 昨晚失落的心就在这一瞬间被莫名地填满了。 他不自觉抿唇,刻意快速地多做了两组,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她的脚步,等她来到跟前时,假装刚看见,然后停止运动,站起来立在她面前。 “你来了。” “嗯。” 费林林唇角微翘。 陆延一直保持着适度健身,皮肤是栗色的,身材健硕,大滴的汗水从他的脖子滑到八块腹肌,一路往下,流进四角裤。明显的人鱼线暴露着一股野性。 可他像个男大学生见到初恋女友那样,挠了挠脑袋,“我给你找凳子。” 他真的转身去找,但是费林林拉住了他的手。 陆延有点微怔。 费林林有洁癖,而他手心全是汗。 她仿佛没有在意,声音含笑意:“谢谢,但是我总不能坐在这里看你锻炼吧,你会不自在的。” 陆延多想说可以,又多想说不会不自在的,可他更怕心底的情感泄露出来。 所以,他装得一幅冷淡的样子,问道:“那,你要锻炼吗?” 费林林基本上只在二楼那十几米长的阳台做瑜伽,他曾偷看过。多么可悲,在这段婚姻里,他们连运动都要泾渭分明。 “好啊。” 陆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快速说:“我去帮你把器材搬下来,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 他跑得飞快,生怕她反悔似的。 费林林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只能看着他的残影笑。 第60章 健身房 陆延把瑜伽垫等一系列东西搬下来,找了个空旷有镜子而且离得不远的地方放下,还刻意观察了一下,确认费林林在这边健身可以看见他。 一回头,看见费林林坐在健身椅上对着手机苦恼。 陆延抿着唇角,内心陷入纠结。 去问一下吧。 好像有点越线。 左脑代表的理性思维和右脑代表的感性思维再次发生了冲突,就在陆延被自己困扰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自行走到了费林林身边。 偷偷瞥一眼,让她苦恼的好像是条短信。 费林林发现陆延过来,去亲了口他的侧脸,“谢谢。”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道句谢亲一口,疏远又不失亲密,让人难以挑错。 陆延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问:“刚刚在看什么?” 问完立即有些后悔,这都是什么话! 好在费林林告诉了他:“婆婆给我发短信,让我有空回电话,应该是要问我出任费氏集团总经理一职的事。其实,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 陆延面无表情,内心多少有点失落。他本来以为费林林仅仅是来看他的,没想到她还是她,没事决不会找过来。 下一秒,费林林握住了陆延的手,温声说:“我想知道你的态度。” 陆延略怔,感觉自己就是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蹦跶。 “我的态度很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会支持你。” 顿了顿,陆延觉得那句话简直是太过于越界,就补充说:“我们是夫妻,相当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好像还是不对。 他又说:“我们是利益共同体……” “我已经知道你的态度了。”她笑意温和。 陆延皱着眉,总觉得自己有些什么没表达出来,最后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给我发邮件。” “好。”她语气真诚:“谢谢你能站在我这边相信我支持我。” 这一次,陆延真的觉得她的道谢虽然客套但是没有那么虚伪。他内心有十分支持,但是他的拙舌只表达了一分,而她能够通过这一分理解到后面九分。 费林林扬了扬手机,“那我给婆婆打电话了。” 婆婆说了不准她出去工作,费林林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忤逆,恐怕婆婆会发火。 陆延:“开免提。” “你要跟她讲话吗?” “不讲,别提我。” “好。” 电话迟迟没有接通。 打第二通的时候,陆延说:“别打了。” 电话在嘟嘟响,费林林没有掐断,而是说:“有时差,那边是早上,可能在忙什么。” 也就是因为有时差,他们才会先发短信再打电话。 接通了。 艾媛讲英语,语速又急又快,先客套了几句。 费林林也用英语回了几句问好的话。 接着,艾媛上了正文:“我在网上看见了宣传片,知道你开了一个养生馆,这或许是你自己的兴趣爱好,我不管你。但是你现在抢夺费家亲生女儿的财产,从费蕴章那里接手费氏集团的大部分股份,还去管理那个小公司,这是不允许的。” 艾媛继续说:“第一,你抢夺财产这件事情是不道德的,会被人们谴责,甚至会对阿延和他的公司造成影响,这些你考虑过了吗?第二,我不希望看见那个快破产的小医药公司背靠阿延这棵大树。” 最后,她做了总结:“我不奢望你有什么成就,我只希望你不要拖后腿。” 费林林拿着手机,有点无语。 但是,该解释还是要解释。 “好的婆婆,我都听懂了。首先,关于养生馆,很抱歉我擅自做主没有告诉您,这个我需要郑重地向您道歉。另外,我必须告诉您,费家是走合法途径收养的我,国内法律规定养女是有继承权的。 “除此之外,我向您保证管理费氏集团是我的个人行为,如果失败,我不会让我的丈夫为我的错误买单,请您放心。最后,非常感谢您的提点。”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好久,有轻微的杂音传过来。 半晌,艾媛换了中文说:“你并不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娶你。” “妈。” 陆延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艾媛尴尬地说:“我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电话被挂断。 费林林抬眼看向陆延。 婆婆的话很奇怪,他们明明是联姻,而且她可以说是捡了费思思剩下的。 婆婆对陆延的态度也很奇怪,她看上去甚至有点怕她的这个大儿子。 陆延无视她的目光。 费林林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婆婆来了短信。 陆延:“她说了什么?” “谴责了一下我开免提没有告诉她,还有就是,督促我们的生育计划。” 费林林讲得这么委婉,还不就是骂她外加催生。 陆延脸色不佳,“别管她,锻炼。” “好。” 费林林换了套衣服,去练她的瑜伽。 陆延去提杠铃,偶尔瞥一眼费林林那边。 费林林的身材好他是知道的,身体柔韧性好他更是深有体会,而现在,看着她绑着丸子头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那段白皙的天鹅颈和那截细腰简直要了他的命。 汗水从陆延栗色的侧脸滑倒他的下巴,砸在了地上,溅出小水粒,荷尔蒙四处张扬。 再偷看一眼,如果撞上她的目光就过去。 她做得非常认真,她做事一直都很认真,高三的时候陆延就知道,那时候他觉得非常有魅力,现在他觉得非常讨厌。 太过认真,连眼角余光都舍不得给他。 所谓选择性眼盲就是这种人。 陆延重重地放下杠铃,长腿跨向离她最近的跑步机。 男人的长腿全是紧实的肌肉,跑起来的时候尽显男性阳刚的力量感。跑步是不用太专心的,所以他又扫了一眼旁边。 如果能对上她的目光,今晚的晚餐就往后移两个小时。 可惜没有,费林林把自己倒挂在墙上了。 那截细腰怎么能承受那么重的力,陆延想。 就一个愣神的功夫,费林林已经坐在瑜伽垫上了。闭着眼,大概是在冥想。 良久,她睁眼说:“我们去洗澡吃饭吧。” 共浴吗? 陆延的舌头快打结了:“好。” 事实上,并不是。 他失望地去了另一个浴室。 第61章 担心她的安危 第二天,公司的人都来上班了。 费林林回去办公室的路上,谁见了她都称一声“费总”。 金伟成更是直接给她递上一杯咖啡,“费总今天真有活力,来来,工作前喝杯热美式。” 这是个油腻的滑头。 “谢谢。不过,”费林林并没有接,似笑非笑,“你这个财务主管看上去很闲啊。” 金伟成在职场上一向如鱼得水,最擅长拍马屁和阿谀奉承,现在却感觉很有压力。 新来的费总是个笑面虎,无形中带有一股威压。 “啊,是费总工作敬业来得早,这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吗?我平时上班前都会在楼下买杯咖啡,这只是顺手买的,不影响工作。” 热美式被拒绝了。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埋头工作。 回到办公室,费林林发现桌面上的辞职信几乎都拿回去了。 他们对新领导有了一个新认知,人傻钱多。有这么好的领导,没人想辞职。 当费林林亲自拿下第一个订单,全公司都震惊了。 “我靠,新费总真的牛逼,我还以为她只是背靠陆总,管公司玩儿的。” “这个公司挺垃圾的,本来打算跳槽,她搞得我非常有干劲!” “我感觉她对咱公司非常熟悉,可能是错觉吧,毕竟她只是一个家庭主妇。” …… 新任总经理直接颠覆员工们过往对她的认知,从对她有金钱上的崇拜转变成了实力上的膜拜。 费林林听见了,面无表情敲了敲门,“该写方案写方案,该跑业务跑业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这么闲,否则裁员。” 众人像鸟兽一般散去,纷纷开始自己的工作。 费林林知道刚拿下的千万订单弥补不了财务上的漏洞,之前就是她代理的事情,还建议费思思申请破产,没想到现在全摊在自己手上。 临下班,芦兴瑞找到费林林。 他搓着手,“费总,那个……工资还没到。” “怎么回事?” “财务那边好像说银行还没搞好,反正一堆理由,我听不太懂。” 费林林敏锐地眯起眼,思考片刻,然后说:“我去看看。” 她找到金伟成时,那个油头在摸鱼。 “金主管挺有雅兴啊。” 金伟成吓了一跳,站起来,手机不小心被他掉在了地上。 屏幕里,美女摇晃着她曼妙的身姿在跳舞,震撼的电子音乐从里面传出来。 “费总,你怎么突然来了?你看我这……快下班了,解解压。”金伟成弯腰捡起手机,关掉。 他西装领带大背头,着装整洁,躬着身跟费林林讲话,脸上是一个僵硬夸张的笑,笑出一脸褶子,出落一身油腻的气质。 费林林沉声:“为什么不发工资?” “这个是因为我们这边还有一部分没算好,另外银行也在拖。哈哈哈我保证这周之内搞定这件事。”金伟成打着哈哈。 “谁跟你笑了!”费林林怒斥,“你这是要让我失信,马上把财务报表拿出来。” “是是是。”金伟成手忙脚乱去找,弄乱不少东西,才找来报表。 费林林一看。 单是这个月,有两百万左右黑账。 她沉默地思考。 片刻,她才说:“我不是很能看懂这个,但是我也不信任你,我去找专业的人来看。你今晚陪我加班,我没审完你先别走。” “好的。” “有时间重新打个辞职报告,这次把你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我司拒不容忍摸鱼。” “费总,这……” 费林林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没得求情。 回到办公室后,费林林立马打电话给门卫,“守好门口,我没走之前别让金主管走掉。” 金伟成是公司老人,他们认识。 然后,费林林报了警。 金伟成联合出纳等多名财务人员挪用公司公款总计七千多万,被拘捕。后来查清,他在费思思在任的时候就在做这种事情,一直没被发现。 处理好补发工资的事,费林林一身疲倦下班,没想到公司还有人。 路呈告诉她:“有个自称您母亲的女士找来了,我没让她上来,现在在楼下。” 路化招了两个新助理,一个是詹笑,另一个是路呈。 “我知道了。”费林林揉了揉眉心,“你怎么这么晚?最近没有班加。” “为公司鞠躬尽瘁!” “别油腔滑调,上一个油头已经被抓了。” “好吧,我和老婆冷战了。” 费林林没想听别人家事,就下了楼。 果然看见毕秀连。 她脸色憔悴,涂了口红也挡不住气色不好。 “母亲,有什么事?” “你跟我去公安局录个dna。” 这是要帮她找亲生父母的意思? 费林林提醒:“人家应该下班了,明天是周末,下周再说吧。” “你应该期待已久了吧,你这个永远养不熟的白眼狼,我真不明白当初收养的时候费蕴章为什么选你,就算是那些身体有残疾的,恐怕也会比你好!你永远没有心!!” 费林林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始终在嘴角保持微笑。 她看见了一辆熟悉的宾利,眼中浮上一抹温情:“母亲,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毕秀连想讲话,但是她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让她把公司还给思思,她也不会听吧。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儿已经叛逆成了这样?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毕秀连在后面尖声:“你这么恶毒的人,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司机为费林林打开了后座的门。 里面是陆延。 他脸色沉得可怕。 坐上去,费林林问:“等多久了?” 她报了警之后发消息跟陆延说晚点回去,没想到他过来了。 “刚来。” 他让人查了这边发生的事,一直心惊胆战,怕财务人员报复费林林,在家里根本坐不下。 陆延看了她好一会儿:“这个公司烂成这样不申请破产……” 他想起昨天自己说过支持她,及时止住话头。 然后改口说:“可能有很多潜在的危险,我给你安排几个保镖。” 怕她拒绝,他还说:“安全是最重要的。” 费林林有点好笑:“我总不能天天带着保镖上班,多招摇啊。不过,谢谢你关心我,我会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的。” 陆延不悦地皱眉。 “你来接我,明天可能要借我一辆车。”她笑意和煦。 费林林只有一辆红旗,没开回去。 陆延有整个车库的车。 他应了一声。 第62章 打高尔夫球 但是陆延并没听她的。 次日晨。 他说:“我送你。” 男人线条硬朗的脸上没有表情。 费林林眨了下眼睛:“不忙?” “周末。” “那就,麻烦了。” 陆延浓眉微皱。 特别讨厌她这么客套。 可又不可能求着她亲近。 他让费林林在门口等一会儿,自己去把路虎开了出来。 车窗之外的景色缓速倒退。 到了公司,费林林打不开副驾的门,显然是被陆延按了中控锁。 她侧目。 那个男人沉默地看着她,黑目里有着翻滚的情绪,好像需要她领悟某些的意思。 费林林没看懂他的眼色,直接问:“怎么了?” 陆延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神色别扭:“你还没道谢。” 她平时道谢都会亲一口。 费林林语气有点不确定:“谢谢?” 肉眼可见那个人面无表情的脸色黑了下去,好像在生气。 自己气了一会儿,陆延放行,扭过头:“你走。” 费林林笑了声,拉开车门下车。 她走后,陆延气到想骂自己。 他们出门早,外面只有三两行人。他突然听见了敲车窗的声音。 陆延用眼角瞥了一眼,然后不可置信地转头,快速打开了车窗。 车窗之外,费林林笑颜如春风。 “你……”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剩下满心欢喜。 “刚刚好像忘记跟你说再见了。”费林林音色温暖:“另外,为了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你今天晚上可以来接我吗?” 这个理由恰当自然。 但陆延偏要往她也想看见他这样暧昧的方向遐想。 “好。” “那我走了,再见。” 陆延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她,直到看不见人,才把自己无意中打开的车门关上。 下次吧。 下次一定要讨个吻。 . 进入大楼,芦兴瑞告诉费林林:“租金到期了,李总拒不续约,让我们赶紧搬走。” “约一下李总。” “好的。” 费林林去了解了一下这个李总。 李应昌,主要搞房地产的,有几家私立医院,跟费思思搞过绯闻,也是费氏集团的大客户。 不久后,芦兴瑞跟费林林报告:“约好了,下午五点。”他报了一个高尔夫场地址。 费林林提前到,到点没等到人,大概晚了二十分钟左右,她才听见机动车的声音。 一伙人从球车上下来。李应昌满面笑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四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穿白色的球衣,身边陪着几个朋友,六七个球童拿着球和球杆跟在他们后面。 这一群人里,费林林只认得李应昌一个,因为上午看过他的照片。 “没事的。” 李应昌:“就是你接任了老费的公司啊,长得不错。” “这种绝色都能喊出来玩,还得是你李总啊。”他身边的人逮住机会拍马屁。 “那是,我们昌哥是什么人。”有人附和。 费林林伸出手:“你好,我是费林林。” 李应昌无视了她的手,“事情一会儿再说吧,我们先打一会高尔夫,你会吗?” “会……” “哈哈哈哈,那就帮我捡球吧,好吗?我们先玩两个小时,吃饭的时候我跟你谈续约的机会。” 费林林微笑,“乐意奉陪。” 确实,比起打高尔夫,她对捡球更熟悉。小时候,费思思学这个就是她在全程捡球,费家没想过培养她,只是把她当成捡球童用。 李应昌带来的球童把球杆给了费林林。 数量有点多,她拿的时候手忙脚乱。 “挑根好杆,可别害我输钱。”李应昌在一旁悠悠说。 “以你老李的技术,哪能输给我们这些菜狗?”他朋友说。 费林林整理好球杆,递过去后,李应昌又眯起眼:“挺专业,当过球童?” “是的。” “你得跑步,没来生理期吧?” “请放心。” 开场了,费林林追着球跑,累出满头大汗,几缕秀发贴在额头上,狼狈不堪。 李应昌最后一球,只需要轻轻一击就能进洞,他手腕一转,那个球落到水坑里了。 水花溅起了,白球没有坏,就是沾了泥浆。 李应昌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还不去捡?” 就算他打得这么烂,他身边的人还在夸他厉害。就算明知他是故意,费林林还是得跑过去捡球。 手还没伸下去,就有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捡起了球。 抬眼,看见陆延紧抿唇角,下颌角线条利落。 “先生。”费林林伸出手。 那双栗色的手始终握着白里参黄的球,手背上的血管若隐若现,清晰的指关节张扬着成熟男性的魅力,水从他的指缝滑落。 陆延并没有把球给她。 李应昌拿着高尔夫球杆的手一颤,哆哆嗦嗦去问身边的人:“谁有纸巾?纸巾!!” 拿到一包纸巾,李应昌快步过去,抽了几张纸递给陆延,“陆总,你这怎么突然来了?” 陆延擦干净手上的水,面无表情问:“能不能借个球杆?” 球杆到了他手上,他递给了费林林。 “没关系,我教你。” 陆延知道,那句没关系更多是对他自己说的。李应昌约他打高尔夫约了很多次,为了到点回家,他没有应约,直到今天女秘告诉他费林林也在。 看见她弯腰捡球那一刻,他气疯了。 陆延从费林林后背环住她整个人,握着她的手教她打。 打完之后,李应昌立马说:“陆总好技巧。” 陆延脸色沉冷。 费林林跑了这么久,浑身燥热,轻声让他放开。 陆延放开了,脸色冷得跟修罗似的,直吓得李应昌不敢说话。 “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 李应昌脸色一白。 陆延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哑:“她有洁癖,下次有捡球这种事,叫我就好。” “陆总说笑了。”李应昌笑不出来了。 “再打一局吧,费总也来。”刚刚教费林林那一击,陆延摸得出她是有基础的。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他们组队。 见陆延这样称呼费林林,李应昌神色几许变化。 最后一局是四人两球比洞赛,费林林一击入洞,打完之后李应昌脸色都不好了。他是真的高尔夫爱好者,难道他玩了几十年,要承认自己不如这个刚学的富太吗? 李应昌违心地跟费林林说:“费总聪明,一学就会。” 费林林微笑:“谢谢,可能是因为刚刚跑的多了,比较熟悉场地。” 李应昌气死了,转头邀请陆延共进晚餐,陆延表示回去吃。 费林林:“不知道续约的事情李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当然没问题,明天就签合同。” “那就,合作愉快。”她伸出手。 李应昌双手握上去。 第63章 情绪爆发 从那离开之后,陆延一直不说话,而且唇角下压,脸色很难看。 反倒是费林林心情愉悦:“你不开心?” 陆延冷言冷语:“我妻子上赶着被别人虐,你说我能开心?” “没有那么严重。”费林林内心很豁达,反正费氏集团以后的盈利大部分是她的,弯个腰捡个球算什么? 陆延眉头一竖,突然爆发:“费林林,费总,你能不能把自己当成陆夫人,稍微利用一下我?我不介意,不介意你知道吗?!” 上赶着求人利用,这还是他第一次。 “你就当,”对上爱人的眼睛,他刚刚的士气一泻千里,沉闷低声:“我怕丢脸。” 少见陆延情绪这么外泄,费林林有片刻不知做什么反应好。 她曾经年复一年地给费思思捡球,没人关心她;而现在,她仅仅只是捡了半个小时,陆延就这么大的反应。 “我……”费林林试图去拉他的手,但是被躲开。 “别用一堆话来骗我。” 男人抬腿离开。 不过五步,他就回头,“愣着干嘛,在这里喂蚊子?我告诉你,你再不来,剩饭都不留给你!” 费林林笑起来,快步跟上。 “我们洗个手吧。” 她有意让这件小事过去。 陆延却心梗。 清水在她白皙的指尖缠绕,分流成几股,往下流去。 他有的时候甚至会病态到去妒忌自来水,水都能肆无忌惮地轻抚她的手,而他,说句话还要找个理由圆回去。 洗手后,费林林成功牵上了陆延的手。这回他倒没拒绝。 男人的手是温热的,宽大的掌中带有厚茧,那枚银戒也带上了他的温度。 两人刚洗过手,虽然擦了一下,但指腹还有点湿意。谁都感觉到了,谁也没有放开。 “先生。”费林林声如春风,携带笑意:“我真的很开心。” 瞥见她的笑,陆延又窝了一肚子火,“你能不能别老是笑啊笑的?有点脾气不行吗?!” 他多想克制的压下火气,扮作一个得体的绅士,可是情绪强烈如山洪暴发。 “好。” 看她一眼,陆延再也不说话了。 火大。 手却攥紧。 回去的路上,费林林看到了到小王的微信。 [突然发现你的养生馆……倒闭了?] [不应该啊。] [有纠纷?] 费林林回他:[不是纠纷,应该是我个人的仇家,警方还没查出来,我会重开的。] 小王表示了期待,并且问她怎么确保养生馆不会再被砸。 费林林陷入思考。 费思思跟个疯子一样,谁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而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加强安保措施。 . 送走那两人后,李应昌松了口气,去吩咐身边的助理去准备续约合同。 不久后,李应昌接到了费思思的电话。 “李总,怎么样?” 费思思在当费氏集团总经理的时候跟李应昌谈合作认识的,谈着谈着搞到了床上去,发展成了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次,是她麻烦李应昌为难费林林。 “事情我是办了,至于结果,”李应昌邪魅一笑,“你想知道的话,今晚来酒店找我,还是那个房间。” 深夜,酒店。 结束之后,费思思微微娇喘:“你现在应该告诉我结果了吧?” “陆总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费思思听懂了,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去,然后下楼。走出酒店,穿着黑色衣服的她几乎与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最终上了一辆大众。 路化坐在主驾驶,深黄的肤色被黑夜掩埋,尖嘴叼着一根烟,眸光阴险。 费思思被烟呛了一口。 路化看她一眼,掐了烟扔到窗外,并且打开所有车窗。午夜寒凉的空气被冷风吹了进来。 “好冷,关上吧,给我一根烟。”费思思靠着后面,微微仰头,闭着眼,语气娇纵。 车窗关上了。 路化犹豫,“富家小姐还是不要抽烟的好。” “富家小姐?哈哈哈哈哈哈哈。”费思思不顾形象的放肆大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不忍看她疯癫,路化把烟递了过去,是硬盒1906。 费思思哆嗦着手拿了一根烟含在唇中。 路化给她点火,点好之后,一抬头看见女人春色潋滟的脸,心跳乱了。趁费思思闭着眼没察觉,他迅速回主驾坐好。 抽第一口烟,猛地一口,浓烟穿过喉咙灌进肺里,呛得费思思咳了几下。第二口就简单很多。 “费林林管公司,管得怎么样?”她问。 “很有手段,你应该看看新闻,她把挪用公款的财务人员全部揪出来了。” “呵呵。”虽然自己没察觉被财务那边挪用公款,但是费思思对费林林还是很不屑:“反正这个公司迟早破产,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负债累累。她的养生馆也没有了,我看她怎么解决债务问题!恐怕只能回去求陆延。” 路化缄默。 不见得会破产。 费思思吐出一口浓烟,烟雾模糊了她的脸,“你帮不帮我?”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人事经理。” “既然不愿意站在我这边,你现在过来干什么?!!!”费思思气急败坏。 以前她还在公司,路化对她言听计从。 路化阴险地笑了下,“那我帮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这里,费思思已经猜到了条件是什么。 路化长得丑,她内心极度抗拒,试图用别的交换:“我父亲名下有很多房产分到了我手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最值钱的那一套送给你。” “不。”路化说:“我还是更喜欢美人,如果你今晚愿意,那我明天给能给费林林招一堆败类。她现在财务部基本没人了,等着我找新人呢。”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路化还是比较愿意顺着费思思的:“不如明天晚上你再来找我。” 费思思挪动了几下嘴唇,“给我烟。” 第二根烟,她已经抽得有模有样了。 “不愿意?” 费思思一口接一口抽,烟到尽头才掐灭,语气矜娇:“为什么不愿意?我一定要把费林林搞下来!” 路化挑了挑他压眼的眉毛,笑得狡诈。 能不能把人搞下来不一定,搞惨那个公司是有可能的。反正他不在乎这份工作,如果能睡到一个富家小姐,那就赚大了。 第64章 和李总续约 李应昌是在次日下午带着续约合同去费氏集团的,当时费林林在谈生意。 甲方跟李应昌也认识,打了个招呼。 “刚刚找费总做个了方案,不知道您也过来,真是碰巧了。” “做了什么方案?”李应昌随口问。 “给你看看也没没问题,反正李总的人品我信得过。” 甲方给他看了下,李应昌眯起眼睛,“林总真是好运。” 甲方摸不着头脑,收起他的东西要走,“你们谈你们谈。” 李应昌问费林林:“费总,恕我冒昧,刚刚的方案谁做的?” 他之前也跟费氏集团合作,有时候能拿到像刚刚那样的好方案,有时候换了几十个方案都没一个好的,要不是看在费思思的面子上,他早就翻脸了。不过,他刚刚好像又看见了好方案。 “团队合作。”费林林说:“我们来讲讲续约的事情吧。” 她请李应昌进办公室坐下,詹笑给他们上了咖啡。 李应昌不依不饶问:“哪个团队?你们的团队很多,做的方案质量有高有低,我想认识一下这个团队。” “怎么,想挖人?”费林林笑道:“我带的组,不可能被你挖走。” “你带的组……”李应昌皱眉,“你以前是不是也帮费思思写过方案?” “是的,有空会帮。”费林林觉得跟这个婆婆妈妈的男人讲话太没有办事效率了:“要不我们还是谈续约的事情吧,你看是跟以前一样,还是你有什么新要求。合情理的话,我都尽量满足。” 李应昌知道方案质量时高时低是怎么回事了,哈哈大笑起来:“别说得这么隐晦,不敢给你涨价,租金按之前的来,签签签。” 他带来的女秘立马把新合同摆到费林林面前。 “那就谢谢李总了。” 确认没问题,费林林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应昌翘着二郎腿,十指交缠放在腿上,看着正在签名的费林林:“听说绞股蓝跟那个什么和中养生馆也是你的产业?” 他昨天落了面子之后,回去专门了解了一下这个新费总。 “绞股蓝是读书的时候和同学瞎搞的,我早就退出来了。和中那边,你也知道,现在休业了。” 她短短两字“休业”里面有多少腌臜事,李应昌能猜个大概,他是见过和中养生馆门口的红漆。 “和中那边我跟朋友去试过,挺好玩的,你可以尝试做下去,真希望我退休之后还能天天去那边享受药浴。” “谢谢,迟早会开业的。” 聂诚辅在那边处理,大概快要重新装修好了。 顿了顿,费林林说:“其实我现在也可以给你写个方子调理身体,你脸色白中泛黄,眼底乌青重,看着像肝不好的样子。介意我把个脉吗?” 至于口有异味这些,费林林闻到了也没有说出来,她不好落人面子。 李应昌饶有兴致地伸出手:“你学过方剂?” 摸脉之后,费林林回答他:“学过。” 她拿了张a4纸,刷刷写下一串药名,递给李应昌,说:“不很精通,我写的方子你不要全信,还是要去找更专业的人看一下。” “很谨慎。”李应昌看了眼那张纸,看不懂,就说:“谨慎好。” 临离开,他脸色没有那么和善了:“下次有机会,一起打高尔夫。” “好啊,不过可能得换个场地,上个场地我已经很熟悉了,容易让你输钱。” “哈哈,那就换一个。”李应昌听出来费林林是把他说过的话还回来了,脸上有点受不住,便说:“昨天的事情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应该向你道歉。” “哦。”费林林说:“没关系。” 反正合同已经签了。 离开的时候,李总已经被费林林的个人魅力征服了,他暗自决定以后他那几家私立医院可以多跟费氏集团合作。 但他还是不信任费林林写的方子,去找了老中医来看。 “沈大夫,你帮我看看这个方子能不能用。” 沈奎把脉之后对着方子看,频频点头:“你这方子是好方啊,我上次见这么好的方子还是我乖徒写的。你这又是谁写的?” “说了您恐怕也不认识,但是她开了个和中养生馆,就是中医养生的,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养生馆。” “林林?” “是她。” “那不就是我乖徒吗?” 李应昌强平时养身体中西医并用,不仅认识沈奎,而且知道这个老头很少收徒。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免震惊,晒笑几下。 抓好药之后,李应昌打电话给助理:“昨天你说那个两个亿的订单还是给费氏集团吧。” . 李应昌走后不久,费林林就接到了他的订单。 她倒还好,底下的人兴奋坏了。 “费总是真的可以!” “有种重回巅峰时代的感觉,我被打满鸡血了。” “要不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吧,我已经感觉到费总的死亡视线了。” …… 费林林刚好出来了,因为聂诚辅喊她过去养生馆看看装修情况,她把手头的工作收了尾,赶过去。 看见聂诚辅在这边忙得浑身上下全是灰尘,衣服还被汗水浸湿,费林林有点不好意思:“幸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要是没有这些活,我可能已经被炒鱿鱼了。” 费林林狐疑地看过去。 聂诚辅感觉自己话说太多了,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改口,只能把他收了费思思钱,有意放水让费思思接近陆总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费林林笑了下,“你能力出色,迟早会调回去的。” 大概下午四点,费林林看了下手表,赶去师父那里学习。 沈奎喝着味甘的中药跟她说:“你今天给李先生写了个方子,确实补肝益气,很不错,我看你再学一年可以像防风那样跟我出去实战了。” 费林林刚露一点笑,沈奎就给她泼冷水:“别高兴得太早,你上次还扎错穴位了,别以为我忘了!” 费林林记得,扎错之后,沈奎立马给她踢翻练习的器具。 “那次我心神不宁。”从师父这离开,养生馆刚好被砸了。眼见沈奎变脸,费林林立马说:“没有下次了。” 傍晚费林林从师父那离开,她一出巷口就被一个小孩拦住。 “阿姨你好,阿姨你可以把我的爸爸还给我吗?”小女孩苹果脸,声音软软甜甜,中文讲的很生硬。 有个女人抱着手站在灯光之下,远远地看向这边。 第65章 非婚生子 “小朋友你好。”费林林弯腰跟小女孩平视,问:“你爸爸是谁?” “这是我爸爸的照片。” 夏绿蒂把“照片”给费林林看。其实不是照片,是财经杂志上剪下来的封面,人物是陆延。 费林林脸色几经变化。 那个站在灯光下的女人走过来了。她产后身材变形,身形微胖,锁骨有一大片纹身。 “你好,我是苏姬,夏绿蒂的妈妈。”苏姬讲的英文。两个名字是英文名。 费林林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用中文回:“你好,你一定是知道我是谁才带着孩子来找我,可以具体跟我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我跟陆延是在读书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就有了夏绿蒂。我吃了堕胎的药,但她很顽强地活了下来,现在,她长大了,我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完整的家应该有爸爸有妈妈,而你们结婚了,孩子给你们养,给我一点补偿就可以。” 苏姬也讲了中文,很僵硬。 太复杂的中文夏绿蒂根本听不懂,经过勤学苦练,她只学会了刚刚说那两句中文,现在眨巴眼睛四处张望。 “所以,”费林林稍微理解了一下苏姬的话,“这是我先生的非婚生子?” “没错。” 费林林脸色冷淡,“这种情况,你应该先找我先生。” “我们找不到他的人,你可以把我们带过去吗?” “不行。” 费林林不敢随便把人带上车。现在是路边,人来人往,出了事她还可以呼救。上了车,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但是小夏绿蒂漂亮的眼睛让费林林心软了:“我可以把地址告诉你们……” 话讲到一半,她看见了陆延的宾利,就改口说:“我想不用了,他过来了。” 司机弯腰打开宾利后座的车门。 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长腿一迈下了车,他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以回去了吗?”陆延直接忽略了费林林前面的一大一小,漆黑如墨的双眸透着愠色。 “还有点事情没有解决。” “快点。”他那双狭长的双眸染了点不悦。 “你的事情。”费林林看向那两人:“介绍一下,这是你的前任和非婚生子。” “夫人。”陆延的声音微哑,“你好像不相信我?” 两人目光相撞,如针尖对锋芒。 夏绿蒂被这两人吸引,大眼睛望着陆延,用中文大声喊:“爸爸!” 五六岁苹果脸小女孩,手里攥着一张封面纸,仰着头喊“爸爸”,简直可爱到爆炸。 尤其是她的眉眼跟陆延还有点相像。 陆延淡淡地扫了眼孩子,目光落在费林林身上:“认错人了。” 一时间难以分清他是在跟谁说这句话。 或者说,他在解释。 苏姬站了出来,“你说的话会让夏绿蒂很难过的,我们应该做个亲子鉴定。” “我没有失忆,而且我夫人还没有生育。” 陆延一双狭长的双眸带着疏漠。 他的目光始终若有似无地落在费林林身上。 夏绿蒂听不懂他们讲话,只知道仰着脸眨眼睛,白皮苹果脸萌了人一脸。 “做吧。”费林林说。 刹那间,身边人的气场如罗刹一般寒冷。 费林林习以为常,压低声音跟他说:“闹到媒体前面就不好了。” 陆延脸色如九尺寒冰,到底去做了鉴定。 从机构出来之后,陆延让司机把宾利开去清洗一下,刚刚那对母女坐过。回去还是费林林的红旗,他开。 路上堵了车。 人心更堵。 谁都没有讲话。 直到回去后,陆延摁下中控锁,扯开领带,声线低哑:“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和确认事实是两回事。”费林林把将要开车门的手收了回来,话语理智。 陆延握紧拳头。 她总是这样。看上去人很好,其实只是权衡利弊,处理每一件事都理智,做最正确的决定。 可他不想要理智,不想要正确。 “先生。”僵持不下之间,费林林叹了口气,“晚餐时间到了。” 平静的气息突然变得激烈。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 “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若无其事地掀过去?!”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一句接一句。 费林林闭上眼。 空气静默半晌。 有人先她一步认输,按下了中控锁,车门可以开了。 “我不能一直哄你啊,先生。”费林林开车门下车,看不清他晦涩不已的黑眸。 还没走出车库几步,她就被人从后背拥住,成熟男性的气息从后面围过来。 “我昨天让你有脾气,是对别人有脾气。” “你不是人?” 陆延被噎得想咬舌。 他自己气了一会,还是想沟通:“明明是你晚归,你还不相信我。” 他的音色暗哑。 陆延抱得紧,他强大的气息充斥着费林林的鼻腔,说不清楚是谁更需要这个拥抱。 费林林有点喘不过气,却没有制止他,甚至放纵地靠在了他身上,轻声哄:“我很相信你,做个亲子鉴定让她们不再纠缠也是件好事,不是吗?我也不是想把事情掀过去,只是不想在出结果之前下定论。” “作为我的妻子,你应该毫无保留的相信我。” “我听见了,先吃饭吧。”她提议。 陆延还不想放开,几次张嘴,想说话又实在犹豫,最终咬着牙放开了。 他多想好好说话,出口变成:“那种人,可以直接不用理。” “那下次你说了算。” 她敷衍的话语让陆延气得不想讲话。 费林林如愿吃上了饭。 饭后,陆延把要回主卧的她喊住。 “夫人。” 费林林回头,看见那人抱着猫坐在沙发上。他放了布偶猫,突然朝着她身边的大花瓶扔了个粉红的毛线球。 那只白毛猫欢快地去追毛线球,费林林稍避了一下。 显然,可爱的猫咪不能吸引她去抱一下,陆延知道她下一步是要回去处理公事,共处的时间不多了,可他的内心还是很犹豫,迟迟难以说出口。 “我没有前任。” 他的嗓音很低。 费林林听后笑了下,凑过去吻他,“我知道了。” 然而,几天后的结果显示,陆延和夏绿蒂是有血缘关系的。 第66章 信与不信 费林林知道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公司,刚炒了一个上班摸鱼的员工。 上班摸鱼的员工在用办公电脑看微博,标题是[陆延私生子]。 “费总,我只是不小心点进去了,您该不会是因为我吃瓜吃到您老公身上,恼羞成怒了吧?”那个员工很不甘心。 “不要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公司好不容易脱离破产危机,没有办法养偷奸耍滑的人。”费林林毫不留情,“再说,你能解释一下你桌面上的瓜子壳是怎么回事吗?” 员工自知理亏,舍不得双倍工资,开始哭求,然费林林不为所动。 午休的时候,费林林一边往养生馆赶,一边打电话给陆延。电话打不通,那条热搜倒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撤了下来。 刚到养生馆,艾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既然确认亲生,就抱回来养,你给点钱打发了那个女人,好好对孩子。” 婆婆还是讲英语,单刀直入,连句客套都没有。费林林好像听得懂,又好像没完全听懂。 她的意思是……去母留子? “婆婆,您说的我听到了,我先看看情况,有需要的话我再请教您,好吗?”费林林语气温顺。 “你听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错,我已经买了机票,马上回去,你跟我保持联系,不要自作主张。” 费林林连连应下,然后把她的话抛之脑后。当务之急是找到陆延和夏绿蒂,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好在陆延给她回电话了。 “信我。”这是他第一句,抛弃伪装的冷漠,他的语气略有些焦急。 “好。 陆延站在公司大楼的窗前,望着底下,马路上川流不息,耳边是她温和的声音。下面没有堵车,可他的心还是堵了一下。 她答应得太轻易。 “费林林。”语气冷酷严肃,“我昨天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边的气息沉了几分。 陆延迟迟不说话,费林林猜测他应该是要她讲出来。其实陆延讲了那么多话,她也不可能把那些话背下来,回想了片刻,挑了一句他说得最郑重的话拉出来,“你没有……” 前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陆延打断: “好了。” 陆延也觉得自己的内心十分别扭。 既想让她知道,又不想被她误会。十年没交过一个女朋友就等着娶她,单想想就觉得奇怪。 “刚刚不接电话是因为我在联系人把那件事情压下来。” 费林林点出:“治标不治本。” 那边停了几秒,又重复:“你不信我。”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我只是觉得你不仅要把事情压下去,更需要的是换个机构再做一次鉴定。” 陆延何尝不知那是正确的做法。 可他更想讨论的不是这个。 心情突然烦躁,“要是你不理她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先生。”费林林温声问:“我可以知道是谁把事情爆出来的吗?” “那个女人。”那两个英文名不是很好念,他没记。 “那我们不理她们,是不是她就会不纠缠?你知道的,她还是会找到你。你现在应该去重新做亲子鉴定,然后用结果向大家澄清,尽可能挽回形象。” 她思维理智,语气温和,说的都对,可陆延心里就像梗了一块木头一样难受。 女秘敲门进来,轻声跟他说了句话。 男人皱眉,通过电话告诉费林林:“那个孩子不见了。” 今天上午苏姬把事情爆出来之后,陆延就让人去找那对母女了。 费林林反应迅速,“什么时间不见的?” 够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 “她母亲去买午饭的时候。” “尽快找,注意提防竞争对手拿这件事做文章。”费林林其实不了解陆延,也不知道他的竞争对手是谁,只是顺着思维惯性给他提了一嘴。 陆延握着手机,低声:“好。” “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那位母亲是怎么认识你的,她是留学生还是你出去留学了?” 问出这种问题,足够让陆延恼火了。 “夫人。”他声线冷漠,“我建议你先去了解一下我。” “抱歉,我会去了解的,但是我现在想提醒你去调查那位母亲,如果你认识,那就另当别论。” 陆延抿紧了嘴唇。 “会去调查。” 另一层意思是,不认识。 相当于在解释。 顿了顿,他又说:“对了,我妈很喜欢上国内网,她可能看到了那件事情。如果她跟你说了什么,要跟我说。” “婆婆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费林林复述了一遍她的意思。 陆延怀疑自己妈宫斗剧看多了,语气强硬说:“你当作没听见。” “好。” 片刻,陆延轻启薄唇:“那……挂了。” “嗯。” 经过以往的通话,费林林已经知道陆延不喜欢被挂电话了,就等他先挂,谁知那个男人还多说了一句: “记得吃午饭。” 还是那道沉敛自持的嗓音。 费林林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满脸的迷惑。 这种时候,他说这个? 费林林在养生馆看完装修情况之后,就去吃饭。不料一出门口就碰上了那个苹果脸小女孩。 她坐在汽车里,嘴巴被贴了黑色胶布,车窗对着养生馆门口的方向大开,费林林可以看见她在使劲挣扎。 下一秒,同样在后座的费思思微微前倾,朝费林林招手。她上午一看到新闻就去找了这个孩子,趁她妈去上厕所用一把糖果把孩子骗上车。 费林林沉静地看着那辆车,突然发现司机的身形有点熟悉,但是主驾驶车窗紧闭,看不清具体是谁。她思考了多秒,才大踏步走过去,车窗立即被关上了。 费林林刚想敲车窗,费思思的电话就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谈谈?” “谈什么?你觉得你自己现在还能正常交流吗?那是一个孩子,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不也偷了我家的私生子吗?我不过是礼尚往来,你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你婆婆要把你换下来了?”费思思语气傲慢中带着洋洋得意,“我只问你一句,谈不谈?” 费林林沉默。 “你在想报警?去试试看有没有用。”费思思娇纵地大笑,缓过来才说:“把我爸的公司还给我,孩子我给你。” “要不你还是带着孩子找陆先生谈吧。” 通话被费林林切断。 第67章 看看脑子 费思思真的去找陆延了。 陆延跟上官凯在一起,本打算借用上官家的信息网找孩子。 费思思借着孩子的名头找到了陆延,给他看了视频。在视频里,夏绿蒂被绑在后备箱,整个身体扭来扭去,试图挣脱。 “你想怎样?”陆延薄凉地启唇。 “跟费林林离婚,娶我。” 费思思认为,费林林现在风光无两不过是仗着她身后的男人。 “这题我会!”上官凯插上来,掏出钱包拿了一沓红色钞票放在费思思手上,“去挂个号,看看脑子,我出钱。” 陆延目光冷淡,无声中赞同了上官凯的说法。 费思思咬牙,不服说:“费林林挽救我们家公司的时候没少麻烦你吧,我跟她不同,我只要待在后院就可以了。” 她虽然对陆延没什么感觉,但是她觉得费林林不配。 陆延狭长的双眸带着淡淡的疏离,像在看跳梁小丑。 费思思气急败坏,“你知道你娶的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她心机有多深吗?你知道她是怎么吃里爬外的吗?你知道她是怎么玩死一个把她从福利院里带出来的恩人的吗?她那么虚伪的人根本没有心,你还不如娶我,我至少单纯!” 陆延冷讽:“王婆卖瓜也不是你这样自卖自夸的。” 费思思还在叫嚷,“那我退一步,我只要看到你们离婚就可以,你总不能让我姐姐给你养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吧?” 陆延已经不耐烦了,挥了挥手。 保镖上来控制住她。 “送客。” “那个孩子你不想要了吗?没有我,你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孩子!!”费思思尖叫。 她手握筹码而来,根本没想过陆延这么硬核。 上官凯好笑地跟费思思说:“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就能拿捏他?真是搞笑,你难道不知道他可以搞个假的鉴定报告向公众澄清吗?” 费思思拼命大喊大叫,被堵了嘴巴。 等她被送走后,上官凯问陆延,“所以,你为什么非要费林林?听起来很恶毒的样子。” “叫嫂子。” “行行行,你说嫂子就嫂子,不过我是真的好奇你怎么看上人家的。” “关你什么事?” “喂喂,这次可是你找我帮忙,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马上去给你找人。” “她,”陆延坐在办公椅上,慵懒地靠着椅背,闭目回想。 然后手指点了两下实木桌面,缓缓开口:“性格好。” 上官凯回想了一下费思思说的话,有点怀疑陆延眼瞎了。 “不过你老婆长得周正,换我我也栽。” 陆延看他一眼,“去找那个孩子。” “包在我身上。” 陆延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看后,他脸色一变。 “有新消息了吗?”上官凯问。 “你嫂子看见了那孩子。” 陆延回复消息之后,拿着手机往外走。 · 挂断电话之后,费林林并没有就此不管,而是一路跟着那辆车。半路,费思思自己下了车,换乘计程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犹豫片刻,费林林决定跟着有孩子那辆大众。 开车的人发现了后面跟了辆红旗,在五环绕来绕去,最终进了一个小巷。 费林林没跟进去,停下车拿手机把地址和那辆车的车牌号发给陆延,那人秒回了。 陆延:[你别追了。] [我去。] 费林林回了个“好”,准备去吃饭。就在这个时候,沈防风提醒她到时间上课了。 刚到那条小巷,就见苏姬朝她跑来。 “我的孩子不见了。” “请放心,我先生在找。”费林林一边往师父那走,一边问:“我一直有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我来……”苏姬中文卡壳了,就换了英文说:“我来碰碰运气,昨天是因为夏绿蒂想要看那个景点,恰好遇上的。” 她指了指旁边巍峨的建筑物。 “碰巧的话,为什么带着有陆延的封面?” “那个东西我一直放在包里,就想找人问问他在哪里。”苏姬急于证明自己,就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那张封面。 然后,她紧紧抓着费林林,焦急说:“请你救救我的孩子,她以后也是你的孩子啊。” 费林林自动忽略后面那句,敏锐地抓捕到救那个字眼,和声安抚:“你别担心,我先生会找到的。另外,可以跟我讲一下她是怎么不见的吗?或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这句,她怕苏姬听不懂,还特意切换了英文。 苏姬开始回想,然后说:“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个自称陆延秘书的女士打电话联系我,说要请我们吃饭,我只是上了个厕所,孩子已经不见了。” 费林林听后,觉得这个有纹身的白人真的傻白甜,难怪敢自己生下夏绿蒂。 “可以跟我描述一下她的样子吗?” “长直发,发尾微卷,黑色衣服。” 这个装束跟费思思今天的样子吻合,当然,也可能是她花钱雇的人。 “可以跟我们说一下你为什么要把事情爆出来吗?” 苏姬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大意是想获得更多钱。 费林林猜想,费思思是看见热搜后,利用她以前当费氏集团总经理时积攒的人脉去获得了苏姬的电话,然后冒充陆延的秘书,骗她们出来,趁机拐走了孩子。 “你把我们搞得很被动!” “我……”苏姬吞吞吐吐说不出什么。 已经快要走到师父那了,费林林拿出手机,“我把我先生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苏姬拿到号码就开始打电话。 今天上完课出来,费林林看见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靠在她的车上,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驱不散他身上沉冷的气质,行人都为他侧目。 费林林笑起来。 “你怎么……”她考虑了一下怎么措辞,出口还是最简单的表达:“天天来接我。” 他沉郁的目光在费林林脸上停了多秒,然后朝她伸出手,“车钥匙。” 上车之后,陆延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跟她说:“我来跟你汇报一下今天的事情。” “讲吧。”费林林随口回应。师父刚刚拿了几个不常见的中药出来考她,考前她自己非常自信,因为学习研究了将近十二年,她记性又好,认识上万种中药,谁知道有两个没答出来,现在脑子混沌,自我怀疑中。 陆延皱了下眉,兀自生闷气,车开到一半他自行疏解好了。 “你可以稍微生一下气。”他说。 第68章 想离婚? 六十码的车速,旁边还飞过一辆跑车。 费林林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有吭声,默默想着回去之后告诉他开车要专心,不然容易出事。 “夫人。”男性冷冽而清晰的声线,带着刺骨的寒意,强压恼怒。 她说,“开车先不聊。” 费林林闭目养神,陆延则想着自己应该收回那句话。 空气静默。 停车后,费林林才问他:“所以,是什么情况?” 她始终笑意温良,陆延却不敢相信这是绝对的相信。或许像费思思说的一样,她根本没有心。 他目光沉暗,“你就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好像……”费林林在笑,“有在问。” 陆延那狭长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冷冽中极具攻击性。 费林林等他说话,那人却再也不说了。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低气压,甚至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直接大跨步走在前面。 费林林知道他在气什么,准备在做完工作之后随便哄一下。入夜,她找了一部爱情片,敲响了次卧的门。 她身穿肤色真丝睡裙,一头微湿散在肩上,肤色白嫩中泛一抹粉红,厚唇性感惹眼,靠在门边,像夜间魅惑人间的绝色妖精。 “要看电影吗?” 等了半天的陆延故作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电影?我考虑一下。” “爱情故事,陪我看,可以吗?” 他眉心舒展,舌尖抵了抵后牙槽,声线低沉磁性到让人腿软,“行。” 看的是天堂日落,讲的是一个士兵跟长官女儿克服重重障碍在一起了,有几个暧昧片段。 影片里面的主角亲在一起的时候,陆延抿唇,用余光睨了眼身边人。 空气有点干。 人心燥动。 她没有看过来。 陆延搭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往她的方向移了移,在将要碰到的时候收了指尖,自己咬着后牙生闷气。 总不可能真的看电影吧。 她是个木头吗? 费林林看得太专心,忽略了男人的暗示。 结局的时候,影片里的男女主开车手拉手做高危动作,车祸发生毁了那段连上帝都妒忌的爱情。 “所以,你格外注意行车安全?” 看完之后,陆延那点火气早就自行消化完成,也明白了费林林的意思。 “嗯。”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陆延处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讲话又狂又傲。 费林林不置可否。 陆延开始讲那对母女的事情。 他跟警方赶过去的时候,只找到了孩子。把孩子带走的人显然很狡诈。 “我已经做了鉴定。” 他语调又沉又冷:“那个女人我调查了,我跟她唯一的交集是我作为交换生出去的时候,她来那个学校参观,但你知道……” 他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什么?”几乎是逗弄的语气。 知道他是清白的。 陆延抿了抿薄唇。 他目视前方,心情烦躁:“算了。” 艾媛找过来的时候也是晚上,陆延在书房跟出国办事的团队开视频会议。 费林林从地下室上来拿果汁,刚好碰上。 艾媛一边拿着包坐在沙发上,一边扇着空气,说:“你身上有中药味。” 地下室相当于她的个人研究室,中药很多,去一趟回来身上总会混上味道,一种清淡的、苦后回甘的中药味。 “抱歉。”费林林退了两步,脸上做出十分歉意。 “你生病了?” “没有,只是我的个人爱好。” 艾媛以为她喜欢苦味香水,提点了两句:“我也不是说你,只是你老是搞这种味道,弄多了会不会给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你知道的,我希望尽快抱到孙子。” 费林林边给婆婆上茶,边温顺道:“请放心,我会定期体检,有问题我会及时离婚,不会耽误先生的。” 拐角处,陆延停住了脚步,垂在手侧的手握成拳,眼神阴暗。 管家在他身后,被这样的气场吓得心惊肉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不应该这么快把他喊下来。 艾媛冷哼一声,喝了口茶,“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识大体。当然,我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对母女你安排好了吗?” “这个可能需要问一下先生。” 艾媛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你办的什么事!这点小事都让他出手,你有什么用?!” “妈。” 陆延从里面走出来,语气毫无感情。 他身形修长,黑目冷漠,一来就把气场拉满。 空气流淌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然后是艾媛无比僵硬地笑着开口:“阿延啊,我只是问问她那个孩子的情况。” “你想知道什么?”他几乎是用冰冷的,机器人一样的语气。 接着,薄唇缓缓冷讽:“亲子鉴定的结果是,半同胞的亲缘关系。” 就是说,跟陆延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他三十二岁,突然多了一个五六岁的妹妹,小三还带着孩子来敲诈他,实在是恶心到不行。 “是什么意思?”全场三个人,就艾媛没反应过来。 “大概是,”陆延那张疏远冷漠的脸皮扯了个冷笑,“我的妹妹。” 艾媛一直眨眼睛,难以接受,“不是,怎么可能!是不是结果错了?你应该再做多几次。” “你应该让我爸去跟她鉴一次。” 艾媛一口气梗在喉头。 陆延给她递上了一张卡,“里面的钱够你挥霍,我还会定期给你打钱,足够你生活。” “如果你离婚,尽量不要回来,不要插手我的生活。” “像我高三的时候,你非要搬出国一样。” 他的话像是狂风吹过珠峰上的寒冰,平静下来后只剩刺骨的冷。 艾媛走了。 拿着卡走的。 至于孩子,十有八九会被陆延送到他爸那去。 费林林双手捧着杯果汁,在犹豫要不要过问他的往事。 那人没给她思考的机会,迈出长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身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她,甚至在压迫她。 “想离婚?” 也没给她讲话的机会,直接欺身压下,薄唇压在她的红唇上,开始疯狂攻城略池。 这种事,他一向不斯文。 而这一次,变态得压抑。 良久,他直起腰,伸手擦了擦唇角的水,动作色气十足。而他眼底,是海浪波涛汹涌之前的极度平静,“没门!” 沙发上,全是撒出来的果汁。 第69章 某某事 费林林有点无奈,但她手疾眼快抓住了陆延的手,嗓音动听:“别闹。” 这种宠溺包容的语气,好像他是在闹脾气的小男友一样。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离。” “那只是搪塞婆婆的假话。” 她满脸真诚,一句一句哄,纵容得不可思议。 有的时候,费林林也会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耐心,到底是为了家庭和睦,还是舍不得看他生气。 陆延微微垂眸,疏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眼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深不可测的情绪。 “那现在,”他音色沉沉,“是搪塞我的假话?” 气氛突然紧张。 “当然不是。”费林林微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手,温声软语:“是我的错,我下次不说了,好不好?” 陆延目光暗了暗。 他语调轻慢,“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的敷衍吗?” “我以为你听得出来我的真心。” 哄到这个份上,再不顺着台阶下就是作了。 陆延再三思考,又不想顺坡而下,又怕她不哄了。最终是害怕占了上风,因为他瞥见费林林看了眼手表。 跟她纠缠一下,她就要计算时间成本,真tm是个狠人! 陆延内心气到呕血,却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再有下次……”他挺鼻薄唇,目光阴郁地盯着她。 识相的人会说“没有下次”,但是费林林把他扯进自己怀里,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来说。 成熟男性的味道在她鼻尖充斥,定力稍差一点就会即刻腿软。 陆延比她还要用力,直接把人摁在胸口,让她隔着一层布料撞上硬邦邦的腹肌。和爱人贴在一起感觉十分舒服,心里什么芥蒂都能消除。 但他还能故作矜娇:“夫人,做人要真诚一点。” 这话…… 费林林抬头,看见他那性感清晰的喉结。 陆延的大掌倾覆上来,盖住她的眼,那双眼里有魅惑的光,他难以抵挡。但他有时候会愿意像人一样克制,而不是像兽一样纵欲,只为了求一个类似天长地久的承诺。 费林林看不见他黑目里的忍与克制,只听见了他微哑的声音: “做个保证,我今晚不打扰你。” 不打扰的意思是,不做? 自从上任费氏集团总经理,他们的房事已经越来越少。是费林林提出减少的,陆延本来不同意,后来发现做完以后她睡一会还爬起来打开电脑办公,就主动减少了。 每天晚上都是在拼命忍。 说出这句话,他几乎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如果是在生意场上,他绝不做这种血亏的买卖。 费林林还被蒙着眼,但是咧嘴笑了:“我保证。” 她活得很虚伪,很少露齿笑,大多数时候是客套的、伪装的含蓄弯唇。 陆延忍不住放下了手,目光定在她脸上。 他们离得很近,男人的鼻息越来越浓重,悉数铺在女人脸上,她几乎看得清他脸上细短的绒毛。 在唇落下来之前,费林林伸出食指挡住。 她笑得无法无天:“我们要有契约精神。” 意思是,不可以? 陆延脑子已经很难清醒了,迟钝地理解她的话,然后把放在她腰上的五指收拢,紧紧握成拳头。他心口燃烧的火快把他整个人烧掉了,眼底全是欲色,身下也起来了。 温香软玉在怀,这样抱了那么久,他又非柳下惠。 陆延知道费林林看在眼中,也感受到了,但她心狠得过分,始终笑着,摇了头。 他难受得仿佛是神经在撕裂,却只把人越抱越紧,压的费林林喘不过气来。 最终,陆延深吸一口气,绷紧后牙槽,缓慢松开五指,放了手。 今天晚上不办公事,费林林要下中药室继续做她的研究,临走还说:“你刚刚打撒了我的果汁,我要喝你那杯。” 陆延闭上眼睛。 他想喝的,是果汁吗? 就,等明天晚上吧。 但是第二天早上,费林林吃早餐后告诉他:“今天我去试新药,晚上不回来。” 她笑问:“可以吗?” 陆延正要拿抽纸擦嘴,听后没拿稳,整包纸巾掉在了地上。 他平静地捡起纸巾,目光毫无波澜地落在了她脸上:“需要你亲自试?” “我怕流程有问题,到时候被别人爆出来,我会很被动。”费林林放下刀叉,补充说:“放心,我有经验,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试过。” 当时是因为报酬丰厚。 陆延紧紧抿着唇,良久才开口,声音几乎沙哑:“新药,那是可以随便吃的吗?” 如果他没猜错,所谓新药就是研究出来还没上市的药。试药这种工作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报酬丰厚,也只有一个缺点是生命得不到保障。 “怕什么?反正做了动物实验在前。”费林林擦了擦嘴。 他的语调极其压抑:“你那时候很缺钱?” “是啊。” 陆延嘴唇动了几下,多想详细问问,可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至少费林林很可能是因为钱跟前任在一起的,可是他的心脏如刀割一般,心疼得无可附加。 良久的寂静。 费林林宽慰说:“别担心,我有保险。” 陆延都被她的逻辑折服了。 什么意思? 等她死了保险公司赔一笔钱给他? 且不说这种情况有没有得赔,但凡要是有点意外,或者落下点病根,那他怎么办? 表面上,陆延脸色很冷,不由分说:“不行。” 费林林没说话。 别看她问得客套礼貌,她做事向来一意孤行,反正她是白天去,说晚上不回来只是不想陆延看见她试药后的样子,毕竟她也不确定自己到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是准备在外面把试药后的第一晚将就过去。 陆延像察觉她的意图一样,狠狠地拧起眉头,一再用强硬的语气重复:“我不同意。” 这一次是费林林没吭声。 无声抗拒。 陆延暴躁了,“那个公司该破产破产,你没必要这么上心。” 那个医药公司不会破产。 而她做事一向认真严谨。 但费林林不跟陆延说这些,只是温声哄道:“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第70章 阻拦试药 费林林出门之前,陆延又叫住她。 “今天下午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他自行消化了心底火气,脸上神情很淡。 其实饭局约的时间是晚上。 费林林笑,“试药我必须去,你说过支持我工作的。” 陆延向来言出必行,昨夜忍成忍者神龟都没违背自己说的话,在今天却说:“我反悔了。” 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支持她做危险的事情。 “相信我,反正我是总经理,只是去看看而已,可以不试的。”费林林早就报了名,不是以总经理的身份去,但她绝不会这么告诉陆延。 男人紧绷的神色没有一丝松懈,高大的身体有意无意挡在门口。 “好了好了,先生,我知道你担心我。”费林林瞄了眼手表。 陆延注意到她的动作,气成海豚。 “那你去。”他握上拳,冷言冷语。 司机把宾利开来了,陆延大踏步上了车,汽车很快绝尘而去。 费林林去开红旗,停车后接到了陆延的电话。 他良久不说话。 费林林问来问去,他只有一句:“今天晚上我去接你。” 但她还是不想让陆延看见自己有可能出现的丑态,给他发了消息坚决说不回去。 一趟下来,费林林发现试药流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她时候身体头昏脑胀。她去了借给詹笑那套房子,躺在床上挺尸。 “要不要喝一口热水。”詹笑拿着一杯水来问她。 费林林艰难地爬起来,喝了一口,“谢谢。” 外面门铃响了,詹笑出去开门。 门外站了一个肩宽腰窄男人,浑身高山之巅上寒冰的气息,眼神阴郁得像黑夜里的树林。 费林林突然被人抱起来。 她身体有点无力,软绵绵的,想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都没有力气。 他全身笼罩着一股压迫人的威压,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臣服,司机也把腰弯得更低。 把人抱回家,放在床上。 陆延想冲费林林发火,却只是上手给她盖好薄被,然后冷着脸问:“吃饭了吗?” “没……” 陆延下楼去厨房把饭菜热了端上来,然后一边喂她吃饭一边生气:“家里不比外面舒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在你面前只留下好印象。” 费林林跟平时很不一样,没有什么力气,说话软绵绵的。 偏偏就是这种有气无力的话像平地惊雷一样砸在陆延心口,沉重的,炸得他心脏不受控制,一下一下强而有力地在胸腔撞,仿佛会破胸而出。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而已。 万一只是她对人客套的一种方式呢。 反正,总不可能是有多在乎。 尽管他反复告诫自己,还是必须得极力控制自己过分强烈的情绪,才能若无其事地装出平静的样子。 喂她吃完饭之后,陆延起身,他的身形修长挺拔,躺着的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不介意。” 他说。 语气格外郑重。 然后,快速收拾碗筷,拿下去。 接着是,找一个隐蔽的角落,大掌按住胸口,试图压下失控的心跳。 陆延拿手机打给聂诚辅,让他调查那个住在费林林房子里的女人。助理能力出色,不久后,陆延就跟詹笑通上了电话。 他希望知道费林林在那边做过什么。 他只是想看看是否外面比家里好,不惜付以重金。 詹笑犹豫片刻,最终选择开口,从她们第一次下围棋讲到费林林自述被养父猥亵。 打完这通电话之后,陆延孤身一人在角落里站了许久,难以分清是那个角落的黑暗笼罩了他,还是他给那个角落带去了阴暗。 他像是瘾发作了一样,疯狂去找自己的药,今天吃了两倍,一再深呼吸,才进入主卧。 那个人在床上动作轻微地翻来覆去,形容痛苦。 陆延爬上去,把人搂进怀里,像攀附能力最强的藤曼紧紧地附在大树上,也只有依附着大树,他才能苟活。接着,开口把他刚刚做的事情告诉了她,然后等待审判。 他可以在费林林心里形象不堪,但不能让她在身边养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尽管是他砸钱问出来。 费林林想推开陆延,好喘一口气,但是她没有力气。 她额头上冒了密汗,声音很轻:“他没有得手。” 这个他,应该指的是那个人渣养父。 “没关系,没事了。” 他声线低沉沙哑,一声一声轻哄,如爱人之间最亲密的抵死缠绵,但不知道是哄人还是哄那心尖发颤的自己。 费林林大概对他刻意调查这种行径很嗤之以鼻,没有再说话。 陆延又是心疼又是难受,伸手关了灯,在黑暗中把头埋在她肩上,边贪恋怀里温软的触感,边沉重地呼吸,最终没等到审判,开始后悔。 他真的不应该去查。 第二天,费林林一早起床,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她市中心那套房子。 她跟詹笑说:“请你今天之内搬出去,并且马上离职。” “费总,一天之内,我没办法找到新房子。” “关我什么事?” 詹笑竟吼了出来:“就你幸运,就你是大善人,你说救我就救我,你让我走我就走,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费林林歪着身体靠在墙上,抱着手,“我把伤口亮给你是为了安慰你,你却往上面撒了一把盐。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垃圾堆里找朋友。” “是是,我就是垃圾堆里的人,我下贱,我为了钱,不仅能在夜店当公主,还能在费蕴章面前脱裤子,这些全是我的错!我背叛了你,是我下贱!” 她失控的样子,无异于精神病人。 费林林头重脚轻,无力与詹笑辩驳,只是坚持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报复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詹笑从失措到惶恐,最后哭出声来:“你知不知道,我也是费蕴章的女儿啊!凭什么你跟费思思就光鲜亮丽,凭什么我就要这么惨!!就因为我的肾配型失败吗?!” 费林林旁观她疯,平静地想着等会跟毕秀连去录dna。 詹笑哭着去拉费林林的手,“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只是缺钱,我妈白血病我没有办法啊!” “处于困境不是你品行低劣的理由。” 费林林甩开她的手,打电话让人来换锁,然后应约去录dna。 但是她才走到门口就轰然倒地。 第71章 生气的他 费林林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周围漆黑一片,她摸索着想要起来,细微的声音惊动了身边的人。 男人亮起了灯。 环顾四周,费林林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陆延刚刚是趴在桌子上睡的。自己无故扰人清梦,男人脸色还有些阴沉,费林林不知道他是否有起床气,于是道歉,“抱歉。” 他不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陆延在生意场上是个叱咤风云的商人,目光一沉,唇角下压,给人无限压迫感。 费林林:“你既然醒了,不如跟我说说我是什么情况。” 她晕倒后记忆全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得了什么病,陆延又是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的。按理说她是个十分注重身体健康的人,上半年的体检还显示她的身体很好,突然晕倒,以至于到了进医院的程度,还躺了整整一天,很有可能是试药的原因。 可陆延并不出声,冷得像个冰渣子,摆足了拒绝沟通的姿态。 “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也许是跟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有关,费林林腰间没有什么气力,讲话间是靠手支撑着的,讲话有气无力的。又是刚醒,声调喑哑。 陆延始终没反应。 他今晚可能不会理自己了,费林林这样想。 她的腰塌了下去,碰到硬床板,疼得皱眉。 陆延手疾眼快扶着她,给她腰下塞了个枕头,又反手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 就着陆延的手喝了小半杯水,费林林感觉好多了,于是向他道谢,只见陆延背对她放杯子,理也不理那声谢。 那晚陆延始终不吭声,费林林也没有再说话,她睡太久了,浑身酸软无力,也睡不着,只好拿起手机处理事情,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陆延已经不在这里了,旁边坐着一名看护,是一名中等身材的妇人,见她起来就十分热情地介绍自己:“我是陆先生请来照顾你的,你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先吃一点早餐。” 早餐之后,费林林感觉身体恢复了大半,点滴也没有了,便想要自己去问医生关于她的身体状况,顺便办理出院,然而看护拦着她。 “陆夫人,你老公不让你出去,他说让你在这里多躺几天,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要是让陆先生知道你离开了,他是会生气的。”陆延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这里工作又是那么轻松简便,她必须办好陆延吩咐的工作。 “我只是去问问医生。”费林林温柔而坚定拂开她的手,走了出去。 妇人难以理解,刚恢复身体健康的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费林林走到门口,又被两个保镖拦住。保镖穿着黑色西装,一米八往上的高大身材往她前面这么一挡,连光线都遮了大半。 “夫人,先生让你在这里好好养病。” 没想到外面还有人守着,这陆延到底是有多不放心她,费林林有点无奈。 “点滴打完了,我只是想去跟医生聊一聊,事先有跟陆延说过的,请放心让我出去,好吗?” 天哪,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又那么蛊惑,保镖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费林林趁此机会出去,长腿一跨就走远了。 后面几个人非常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费林林确实是去跟医生问情况,原来是她试的药物还没有代谢完,导致昏了一天,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她办理了出院,顺便打了个网约车,可惜后面的小尾巴怎么也甩不掉,费林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詹笑已经不见了,市中心那套房子费林林请人换了锁,然后她跟母亲去录了dna,最后去了公司。虽然昨天晚上用手机处理了一部分事情,可很多事情还是得去公司才能解决。 费林林一回去费氏集团,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秘书把文件递给她要签字,助理给她汇报工作进度,芦兴瑞则告诉她张总约了下午在马场谈生意。 把事情全部办好,时间已经滑到了下午三点,费林林还没吃午餐,芦兴瑞又提醒她四点要到马场,于是费林林带着他,顺路买了点面包充饥,赶去见张总。 他们跟张总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张总是张家大少,真正的豪门贵子,跟陆延差不多的年纪,跟陆延的冷漠不同,他生性随和,见人就笑,很热衷马术。他牵来的那匹黑马是高价买来的纯种,抵得上一套房。张总笑着抚摸黑马的鬓毛,略带炫耀意味地稍微向费林林介绍了一下他的马。 他骨子里的传统和多年来对女人的认识令他有一些看不上女人去做生意,尤其是费林林这种貌美肤白的女人,真应该好好待在家里,或者和闺蜜逛街买包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费林林居然能接手她父亲的产业,张总对费蕴章印象十分深刻,那是个喜欢日本文化的俗气老男人,但不可否认,那是个狠毒的枭雄。费林林接手了费氏集团,他只好跟女人谈生意。当然,他是不会把自己心里的鄙夷表露出来的,他只想稍微为难一下这个女人,记得费林林小时候没得学骑马,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个不知道是她姐姐还是妹妹的女孩骑。 “不知道小费总马术怎么样,我们先玩一会,顺便谈谈事情,好吧?”张总大概是在外面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讲话有点英国绅士的强调,时不时会在不恰当的地方断一下句,听起来有些滑稽,倒显得他这个人有种高高在上的平易近人。 “我骑马当然不如张总,不过走一段还是可以的。” 费林林其实不会骑马,赶鸭子上架临时过来,搞了一匹血红色的马。马儿高大威猛,被她牵在手里哼哼唧唧呼气,有些桀骜不驯。这一刻,她的心跳很快,但是表面上维持了一派云淡风轻。 芦兴瑞又不知道她的情况,她只陪费思思学过骑马,这玩意儿花费大,费家不是那么愿意给她花钱,她没有机会上马背。后来长大了,空余时间忙着四海八荒收集道地药材,风景是看了不少,山林溪水也闯了不少,唯独没有补上马术这一门课。 费林林一遍安抚红马,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张总是如何上马,如何驾驭着马儿来回踱步。 然而这用处不大,因为张总的马是从小养到大的,与他配合默契,对他也很温顺。 费林林紧随其后,翻身上马。这一刻,视野高了许多。 张总突然发现费林林有点英姿飒爽。她居然会骑马,溜得有模有样的。 “我们跑一段吧,跑完就谈事情,好吧?”张总说着,笑着谦让:“女士先一步。” 费林林向他道谢,然后一鞭甩在马背上,马飞奔出去。肾上腺素表飙升,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高处的每一息呼吸都那么畅快淋漓。 张总惊讶于费林林会骑马这件事,慢了一秒,然后紧追直上。 马蹄声阵阵。 张总慢了太多,还是费林林先到的终点。可她没办法停下来,不得不溜着马继续走,好半天才停住。 好久没有在这方面输过了,张总有些憋气,又从费林林生疏的动作看出她分明是刚上手不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约了骑马才特意练的。 “小费总骑得很莽。” “张总见笑了,我今天第一次上马背,不过现在我感觉自己爱上了骑马,真是一种非常自由的感觉。” 张总太过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一面高兴她也能喜欢上骑马,一面为自己的不绅士行为懊恼。明知道她不会,怎么能跟女士比马呢?他深深地看向费林林,最终签了合作。 张总不愿意离开他的黑马,费林林达成目的后无意多陪,于是告辞。 一出去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宾利停在门口。 第72章 谁在算计 宾利是司机开的,陆延应该在后座,但费林林抬眼看过去,黑色的车窗紧闭,连男人的轮廓都看不见。不知道陆延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余光看见马路对面的车,费林林认出那是保镖开的,今天跟了她好长时间,顿时了然。 司机下了车,过来请费林林过去,又给她打开了车门。 一进去仿佛掉进了冰天雪地,车里跟外面几乎是两个世界,温差大到费林林鼻子痒痒的想打哈欠。 往前一瞥,明明开着空调。费林林后知后觉发现那股阴寒之气是从陆延身上发出来的,他的脸色很臭。 费林林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整天不高兴,日日夜夜摆脸色。 然后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谁让你离开医院的!” 陆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在来之前还想着好好跟她讲话的,出口就变成了这样,缺乏教养的恶声恶气,她会生气吧?她甚至会讨厌他。生活在高门大户的她,恐怕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阴晴不定又毫无礼貌的人。 “我问过医生,身体好了就出来了。”费林林温声,“更何况,呆在医院里很难受,不如让我回家修养。” 陆延嘲讽地看她,然后目光掠过她看向马场,一切尽在不言中。 费林林顺着他的目光侧头,“有空我们过来一起玩,好吗?我不会骑马,也许你可以教我一下,或者我们一起学,这样下次我也能上马背了,而不是看别人在上面玩。” 费林林承认自己的话有刻意误导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让陆延知道她在不会骑马的情况下还上了马,恐多生事端。 “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男性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伴随着外面的汽车鸣笛声。费林林立刻发现了陆延没系安全带,而且身体还微微向她这边倾斜。 费林林点了点安全带示意他。 陆延看见了当没看见,同时电话铃声响起,他伸手想接电话,手机却被费林林抽走。 两人无声对峙,都当铃声如耳边风,陆延突然想起费林林跟他说过行车安全的事情,明明不是在驾驶座上,他不理解费林林的小心翼翼,可还是率先屈服了,啪嗒一声扣上安全带。 费林林顺手帮他接通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他耳边,陆延干脆也不拿过去,就这样接听。 讲了几句话,费林林杵了杵陆延,示意他拿手机。 陆延看她一眼,拿过了手机。 这通电话他几乎谈了一路,费林林侧头看向窗外,看外面的风景一路飞速倒退。回去后刚好开饭,费林林吃完就下地下室了,直到陆延在外面敲门,她才从里面出来。 当家庭主妇这两年,她最大的消遣就是蹲在实验室,陆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那些昂贵仪器的他不能碰,那些起伏的数据他看不懂,他甚至不能随意进去。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好过她出门采买药材,常常是一两个月不回来,让他一颗心空荡荡的。 结婚之后,两个人相敬如宾,陆延想这样就够了,她在家里就够了,好歹离得不算远。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奢求更多,比如说现在,他居然跑下来敲门,真是不甘寂寞! 费林林开了门,一如既往是那张恬静如诗温柔如水的样子。陆延爱她这样,又无比憎恨她这样,她哪怕是对他有多一点情绪! 就在陆延心如波涛,汹涌澎湃无法自己的时候,费林林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 砰! 仿佛有烟花在陆延心底炸开,一时间绚烂无比,美得他说不出话,他只能看见眼前的人,后面一切都虚化了,包括里面的桌子上有一台没来得及关的笔记本电脑,上面大约是一封邮件。这一晚,费林林从来没这样主动过,所以陆延有些失控,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开始的,连上移过程都不肯有丝毫分离,小心地实施他曾经不敢想的疯狂念头。 他上辈子也许是一条泰迪,陆延情不自禁这样想自己。但是在不久之后,他认为自己是猪,如此蠢笨。 事情结束,夜幕已深,陆延围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里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头发还没有弄干又开始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有浴袍却不穿,刻意裸露了上半身,像只开屏的孔雀。 很幸运,心思都没有白费,她还没有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把那台笔记本拿了上来。 费林林把屏幕转向陆延。 男人浑身热血突然冷了下去,唇角下压。空气里一片寂静,酝酿着一片迫人的压力。 那是一封英文邮件,邀请费林林去伦敦进行学术交流。这一刻,陆延宁愿自己看不懂英文,或者视力没有那么好,总之,看不到就行了。 刚刚那么美好而甜蜜的一切像个圈套,而这封邮件就在嘲笑着他不久前的情不自禁有多傻。 其实他不用想这么多,结婚前这么多年异地都忍过来了,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她总是会回来的。 但陆延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是真的还会回来吗?这个家真的能容得下她那不羁的灵魂吗?她去做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懂,是否她会遇到一个与她志同道合又温文尔雅的男士,是否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是的,费家已经倒了,他们联姻的初衷也没有了,他还能拿什么留下她。 他没有与她契合的灵魂,只有满身铜臭味,可是对她而言,金钱不够有诱惑力。陆延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假如不曾得到,他还能像贼像强盗一样挖空心思去抢到手,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美好,他怎么放得开手。 明知抗议无效,陆延还是想开口拒绝,却见费林林微笑着问他:“还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不久前,一切都在最美妙的时候。 “我明天出去一趟,老公。” 这是费林林第一次这么喊他。 陆延立马溃不成军。 “好……”他几乎是用尽自制力,“让保镖跟着你。” 此刻的陆延恨不得甩那时的自己一巴掌。 难怪向来不喜欢保镖跟着的她,居然真的会同意。 陆延把毛巾扔在一边,重重地坐在床沿,不再开口说话,脸色很臭,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恼火。费林林合上笔记本,起身往外走。 她刚一走动,陆延就下意识站了起来,然后发现她进了浴室。 费林林拿了吹风机出来,笑意盈盈看着他:“我帮你吹头发好不好。” 就像陆延平时尽心尽力伺候她一样,费林林第一次手法生疏地帮一个男人吹头发。 陆延脑袋暖乎乎的,风声混着她的声音传进耳朵。 她说:“别生气。” 陆延处于一种还在生气,还不甘心,但是无论如何都闹不起来的状态,彻底没有了办法。 第73章 恐怖的男人 陆延还是生气的,所以没有去机场送费林林,吃饭的时候又心不在焉。 包厢里,他坐在主位,导演和巨星都围着他,桌上是诱人的吃食,然而没什么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一桌子昂贵的饭菜上,一张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无不朝陆延笑着,或者掐媚或者想要巴结。 然而别人在讲什么陆延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想着费林林到哪里了,是不是在休息,会不会有不知廉耻的空少勾搭她。他是知道有些人的嘴脸的,看见费林林这样一个满身贵气的女人,肯定会着急忙慌想要攀附。 费林林会拒绝吗?那些当空少男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长得一张好皮囊,还穿着制服。或许她真的会看几眼,或者她会跟那些漂亮的男士聊几句。 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陆延却已经把那种场景幻想出来了,其实他应该知道,费林林只会礼貌又疏离道谢,然后合上眼休息,或者打开笔记本看文献。情爱于她而言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陆延一直都知道,可他沉溺于爱情。这一刻,心不在焉许久的男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他想要立刻看见她! 陆延向众人告辞,一面大步离开,一面垂眸扫了眼手表。 导演心想陆总恐怕是真的很忙,尽管这样,陆总离席的措辞还是那么礼貌,讲话不疾不徐,歉意中带着一股威压。他不敢强留陆延,站起来送他。 而陆延看过手表,心里想的是如果今天把这一周的工作计划完成,那他明天就能去见费林林了。 也许她会觉得自己很黏糊,如果她真的这样认为的话,他借口是去伦敦出差的好了。 这时候,一个娇媚的女人撞向陆延。 张娆满身珠光宝气,穿着吊带,一双白皙的大长腿裸露在外,身上喷的是她能买到的最昂贵的女人香,此刻她正尽可能把柔软白皙的身体往陆延怀里送。 离得最近的时候,张娆闻得到陆延身上的喷涌而来的男人的味道,他用的香水一定是爱马仕大地,那是一种沉稳中充满了力量感的味道,喷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更是充分诠释了那股令女人情不自禁上瘾的后调,他的怀抱一定会是最令人安心的。 张娆还没碰到陆延的西装,陆延的保镖就迅速上前把她拎走了。是真的拎,柔弱无骨的女人在高大威猛的保镖手里就像个小鸡仔,一只手就能把她提走。 “抱歉陆先生,我脚崴了。”这么多人看着,张娆为了保全体面,低头跟陆延道歉。 她微微弯下腰,胸前那两坨若隐若现,张娆非常相信自己的身材,身上没动过刀子,常年用各种办法保养,谁都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相信眼前的男人一定看得到。 如果能被这样的男人带走,下半辈子就不用再努力了,她能随心所欲当她的咸鱼。而且…… 张娆抬眼偷偷瞥了一眼陆延。男人剑眉星目,鼻子高挺,薄唇下压,磅礴的气势十分迫人。 跟这么强大的男人,一定会是她这一生中不可多得的美妙体验。 陆延没有看她,也没有停留,绕过女人离开了。保镖把她扔在导演面前,然后跟上陆延的脚步,只留下张娆红透的脸。 包厢里面坐的不只是知名导演,还有国际巨星,金牌经纪人。她明明选择了拐角处凑上去,即使失败也不至于太过丢脸,而保镖让她拙劣倒贴戏码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她的戏路到头了,张娆绝望地想。 . 跟同行开完研讨会,费林林走路回去。她在附近有住所,几步就到,权当是散步了。 后面有人大跨步跟上她,费林林不用回头就知道又是路易斯,每次开完会路易斯都要找她单独聊聊。 路易斯:“费小姐,你走得太快了,我差点跟不上你。” 路易斯是个英俊的金发青年,家里是做医药的,但他不管家族产业,只一心研究,对费林林很有好感,也因此特意学了中文。他说的不是很好,有很多词语他还不会用,时不时得停下来想一想后面该怎么说,磕磕绊绊的。 “不要着急,反正我们明天还会再见到的。” “哦!明天?那太遥远了!我现在就想和你交流,以前我们只能互发邮件,想见到你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有了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我们应该珍惜!更何况我有问题问你,刚刚在交流会上你提出……” 费林林认真听他说。 两人一路聊到她的公寓前。 房子前面是宽大的花园,再往前是沉重的铁门,管家梳着光亮的大背头,立在门边,为她打开了大门。 两人的讨论也慢慢停了下来,路易斯含笑看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进去喝杯咖啡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一起走进去。 不远处,陆延站在树下,定定地看着这一幕。 跟在他身后的保镖感觉空气被瞬间抽空,有种呼吸不了的感觉。 管家发现了陆延,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合上门,并吩咐守门人看好入口。 是的,尽管离得那么远,那人阴郁的目光还是令管家感到不适。 园子里有花匠在工作,勤劳的佣人在来回走动,管家指挥这一切井井有条地进行,一回头发现那个人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路易斯用饭后才离开。 时间已经滑到了晚上九点,管家发现那个人还在外面站着,他藏在夜幕里,像树一样挺立,像树一样沉默,仿佛扎根在了那里。他身边那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不知道是小弟还是保镖,也一直没有走。 他们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进来行凶吗? 管家心有不安,去跟费林林汇报了这件事情。 费林林抬眼看去,是陆延。 “那是我先生,麻烦你帮我把他请进来,好吗?”她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 管家怎么忍心这么美丽的东方姑娘为难呢,他立刻去执行了雇主的命令。 然后失败归来。 “夫人,他不愿意过来。” “我去吧。”费林林合上书,站起来,“麻烦再准备一份晚餐。” 第74章 绝望的温情 当费林林出现在陆延面前时,手就被他拽了过去。 陆延把人拉进怀里,头埋在她肩上,拼命用力抱紧。 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像蚌壳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紧紧咬合,没有丝毫温柔可言,只有强烈的压迫感,甚至那个矜贵优雅、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风度全无。紧实的拥抱唯一的好处是使被夜风吹冷的身体渐渐回温。 太紧了,太用力了,他想把她勒死在这里。或者说,他想让自己在她怀里死去。 幸而她没有丝毫抗拒。 她的身体是那么柔软,令人爱不释手,心却硬得跟石头一样。 陆延恨死她了。 四个小时过去。 一男一女在里面,该做的都做完了。 他知道应该相信自己的妻子,像费林林这么霁月清风的人,怎么可能会做他在想的事?是他思想龌龊,但是万一呢?万一那个野男人跟费林林聊骚呢? 野男人长得那样英俊,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贵族风范,克制又礼貌。而自己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路人甲,粗鲁不知礼仪,没有任何优势。费林林会更喜欢那个人吧! 陆延不会问,他根本不想听见任何一种答案。 他只想拥抱她,用这种方式彰显存在感。 “陆延,你很喜欢拥抱吗?” 很多次,他们一见面就抱上了。 费林林有点无奈。 然而陆延不答话,沉默是他逃避回话的伎俩。 费林林也没有那么执着答案,只是觉得这个大男人好像有点失控。 “先跟我进去,好吗?” 她的声调轻慢,气息喷在他耳尖,烫红了陆延整只耳朵。 如果论调情,他是没办法跟费林林相比的,感情经历太空白,此刻毫无办法。 陆延被费林林牵进去了,像条狗。 “你怎么过来了?” “出差。” “吃饭了吗?” “没。” “今天晚上吃西餐,好吗?” “嗯。” 费林林带他去洗手,然后把陆延留在餐厅吃晚餐。 “我出去一下。” 那一瞬间,刀叉落在地上,费林林回头看,撞上那人阴郁的目光。 “去哪?” “找管家给你买几身衣服。” “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反正他还要过来看尺寸的,不是吗?”陆延端坐着,佣人手脚麻利地换了餐具。男人慢条斯理切着牛排,嗓音像玉珠落在玉盘,语调缓慢,明明是建议的话,他说出来竟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你坐在这里打。” 费林林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听从了他那好心的建议。 饭后,陆延跟费林林去主卧。 漫步在楼梯上,有个收拾房间的佣人向他们致意。 陆延目光沉沉地扫了眼佣人。他根本不理解费林林为什么要在这边买个房子,还雇了这么多佣人,明明住酒店更方便。难道她不想回去了吗?想跟那个英俊的男士在这边玩吗?! 陆延当然不会直接开口问,显得他有多么神经病似的。 佣人走后,他状似不经意开口:“你这里怎么请了这么多人?” “我可能要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陆延脸色难看。 “以后你来这出差,也可以住在这里,酒店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家舒适,不是吗?” 陆延神色稍缓,但没有吭声。 他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刻意没有吹头发,往费林林那边凑,发现她在看文献。密密麻麻的全英,让人头皮发紧。 陆延没有跟着看的欲望,他也看不懂,一堆专业名词。 他本来是想让费林林帮忙吹头发的,现在又不能打扰她,只能郁闷地走开。 弄干头发后他又来了。 坐在费林林身边,浑身上下荡漾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芬芳。他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窗外,修长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时不时轻扣两下。只有他自己知道,外面灯火辉煌在他眼里只有虚影,敲桌子则是为了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谁也没有出声,好像在比谁更能沉默一样。 陆延的手渐渐安分了。 静坐了许久。 指针划过十二点,费林林还在动触摸板。 陆延把手搭在她的笔记本上。 “睡觉了。” 费林林收完尾才扫了眼时间,已经挺晚了,于是老实关上电脑。 笔记本合上的瞬间,陆延把费林林困住。 从眉心开始,密集的吻落在她脸上各个部位,最后停在耳边。 “我们生个孩子吧。” 男人的声音嘶哑,如同在沙漠寻求出路的步行者,喉咙干了,身体也干枯了,生命在飞逝,只能跪下来恳求上天。 陆延喉结上下滚动,他还想说更多,哀求也好,逼迫也好,他想要一个孩子,用来捆绑她,以免日后她离开。用家庭责任捆绑一个人,这是最绝望的温情。 真是一个恶毒的想法,他居然想制造一个注定不被爱的孩子。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比起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害怕失去,不如绑住她,让她再也不能逃开。 “好啊。”费林林想,这里没有套,又是新环境,他可能有点过度兴奋了。 陆延真的很兴奋,像个被幸运女神亲吻的孩子,疯到有点癫狂。于是在异国他乡的夜幕里,他们闹到了凌晨。 就这样他还不满足,非要像只八爪鱼一个紧紧抱着费林林入睡,让人怀疑这是一名肌肤饥渴症患者。 第二天起来后,陆延打电话回去,让打扫卫生的佣人把家里的计生用品全扔了。 男人压制雀跃的心情,转身去找费林林,见到她人时身体一僵。 “你在吃什么?” 费林林坐着藤椅上,端着一杯水在吃药片。 那一刻,陆延感觉自己被泼了一身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原来是骗人的么? 昨晚的甜蜜都是假的,一切只是谎言。 她从来就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所以结婚前就买好了套,婚后每一次都老老实实,他本来也不想奢望更进一步的,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孩,可是她昨晚明明答应了,她明明答应了! 陆延脸色沉沉,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手背上青筋暴起,最终只是苦笑一声。 “不想就不想,你又何必骗我。” 第75章 孤单的他 费林林给自己灌了小半杯水,吞水的时候发现了陆延在过度反应,她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胡思乱想,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容易情绪失控,但是费林林能看得出来,陆延非常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在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有时候,费林林真的非常感慨,陆延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感情?她多次体会到这个男人失控的情绪,像昨晚见面时那个密不透风的拥抱,但她从来没产生过这样的情绪。 费林林咽下水,然后告诉他:“只是维生素,你要吃吗?” 她把瓶子递过去。 陆延接了过去,翻开标签,确实是维生素,她没有骗人。 而费林林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以为我吃的是什么?” 陆延感到尴尬,又气恼她一大早做出这样令人误会的行为,不肯说话。 “让我猜猜,你以为我吃的是避孕药?”费林林笑,“怎么会呢?我没想骗你。”虽然昨晚仓促决定,但是既然答应了,她不会出尔反尔。 陆延愈发觉得刚才闹的乌龙可笑,令他感到窘迫。他只能绷着一张脸不出声,好在她没有继续说什么。 陆延这几天一直跟着费林林,她出门他去送,她回家他来接。 路易斯跟过来的时候,陆延还跟人打招呼:“你好,我是陆延,她配偶。” “哦,天哪!你们真般配,你可以跟林一样叫我路易斯。”打完招呼,路易斯转头跟费林林讨论学术。 很快,两个人讨论如火如荼。 陆延本来走在费林林身边,但三人行中最外面那个人时不时要面临车流的危险,他不得不落后一步。 他沉默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人聊得起劲。 路易斯比他矮两公分,但是脸很好看,昨晚离得远他就知道,现在近看,那张脸看上去更加精致,侧脸如刀削,深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片星空,漂亮迷人。 前面两个人在说什么他根本听不清,含糊的英语,混着一些又长又难的专业名词。他听不懂,只知道那两人讨论得火热,而他一个人落在后面,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在嘲笑他的孤单。 马路对面也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散步,也是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有来有往的一人一句。这就是灵魂伴侣吗? 陆延突然发现自己跟费林林是几乎没有话说的,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他们大多时候在沉默,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此刻,陆延的灵魂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他没有办法理解费林林的思想,他听不懂,他无比妒忌那个跟费林林讲话的人,可他没有任何办法,还必须保存理智,不能插进去。 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扣进了掌心肉,他怨恨地想:为什么跟费林林聊天的人不是他呢? 费林林是很久之后才发现陆延有情绪的,那是在送走了路易斯之后,她洗了澡,论文写了一点。 已经半夜两点,她发现陆延很久不说话了,其实他和平时的模样没有太大区别,就是一个人坐在床上,身上的气息沉郁了些。 但她没有哄,她甚至不知道陆延又在气什么。 难道她凑上去问他为什么不开心吗?他从没开心过。只在做那事才表现出一点愉悦,可夜深了,她不想折腾。 于是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那个人还是不肯躺下。 费林林拉过他的手扯了扯。 片刻,陆延躺了下去,从背后圈住她。 “你跟路易斯关系很好。” 费林林闭着眼,终于明白这人是怎么回事了。 她有些无奈,“怎么又吃醋?” “你想多了,我随便问问。”陆延嘴硬,“怕你被骗,路易斯家族的人都很狡诈。” 这话真真假假,他确实跟路易斯家族的人做过生意,生意场上人人唯利是图,但现在说别人狡诈他有故意诋毁的成分。而他是真的怕费林林看上路易斯,来个为爱离婚什么的,那是他无法承受的。 “嗯。” 费林林困得要命,在半清醒和睡梦之间挣扎,应得很随便。 陆延发现她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又气恼又没有办法。 第二天醒来,费林林已经把陆延吃醋的事情忘光了。 这么小的事情陆延不好意思再拿出来说,他也知道费林林不可能闲得无聊跟他谈谈她对路易斯的看法,如果他再往下纠缠,恐怕会惹她厌烦。 陆延其实不是很能摸准费林林对自己的态度,有时候感觉她很纵容,尽管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大概不想多加纠缠,于是态度随意,宽厚处置;同时又觉得自己在她那里没那么重要。 她没什么情绪,也很包容。 陆延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错。 可能是不爱吧,但她明明对他越来越好,甚至答应生孩子。 不对等的爱情令人患得患失。 后面几天陆延一直跟着费林林,路易斯依旧找她讨论。那些东西陆延听不懂,越听内心越癫狂,恨不得立马将两个人拉开。他必须竭尽全力压制住失控的情绪,又自虐般固执,不肯离开。 陆延尾指突然被碰了一下,很轻,像羽毛落在上面。 不是羽毛,是费林林在触碰他的手指。 陆延侧目去看,那人仍旧一本正经,底下却牵上了他的手。 女人的手是那么白皙柔软,修长的手指穿插进去,与他十指相扣。两人的手合在一起,有色差,但很和谐。费林林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无意间安抚了他狂躁不安的心。 陆延垂眸,手上微微用力扣紧她的手。 得了甜头之后,陆延待在房子里也跟着费林林,就坐在她身边,不说话也不做其他事,简单地陪着。 他像是在看风景,又像是在看她,视线若有似无落在她身上,回视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又在看窗子外的蔷薇。 费林林看他闲得慌,打趣道:“你这是给自己放了年假?” “我的事情办好了。”陆延反应很快,还记得自己说是来出差的。 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锁住她,语气嘲讽:“不像你一样没日没夜。” 这话是带了怨气的,他想要陪伴,单纯的陪他,而不是各自忙碌。 “嗯,所以你在旁边提醒我到时间睡觉。” 陆延无法与温柔较量,闭了嘴,又不甘寂寞,于是伸手把玩她的长发。 第76章 暗中动作 路易斯邀请费林林加入他的项目,留在这边的实验室。他本身就处在这个研究方向的前沿,在生物医药这个领域拥有着无与伦比的话语权,他所在的实验室更是全球顶尖实验室之一,在医药领域,只有美帝那个实验室能与之比肩。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跟毕业时老师推荐她去全球顶尖的实验室一样难得的机会,费林林不能不心动。 重生之后,她成功摆脱费蕴章的束缚,接下来只想不断往上走。实际上,扳倒费蕴章这件事情她一直在做,原计划用三年时间悄无声息地完成,本来费蕴章六十大寿那天完成。但是陆延出了车祸,她随之重生,一切都超出了预料。 然而多么庆幸,重来一次,她又获得了新的机会,新的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共进晚餐时,费林林把她要留在这里的事情跟陆延提了一下,并且建议他早点回去,避免事务堆积,以后处理起来棘手。 他们入乡随俗,来这边吃的是西餐。陆延袖子卷起,垂着眸,在帮她切牛排。服务员的目光不住往他身上瞟,还差点乱步摔倒。这个国家的人都极度推崇健康和绅士,陆延恰好两者都具备。那一身成功人士的矜贵气质已经够让人为之疯狂了,他还有着因管理得当而结实健康的身材,流畅地手臂肌肉是多么的迷人,何况他还那么绅士地在为女士切牛排。 听完费林林的话,陆延动作缓缓停了下来,刀叉放下。 那双黑色的眸子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站在费林林旁边的卢兴瑞不由得感到紧张。他面前的人可是陆延,要不是跟着自家老板,他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这号人物。而现在,这个厉害人物仿佛在表达他的不悦,用一种隐忍克制又攻击力超强的方式,这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人顶不住举手投降。 卢兴瑞心底默哀,他今天一早收到老板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为的是协助老板处理公司的事务。而现在,他深深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怎么刚好碰上陆延不高兴。此刻他压力山大,恨不得抱头鼠窜。 费林林非常平静地在处理工作,但仿佛感到了他的痛苦,把最后一点事情弄完,就把文件递给他,并问:“你英语口语怎么样?” 卢兴瑞立马回答:“费总,我雅思考了八分。” “那好,你先去吃个饭吧。” “好的费总,我吃完饭再联系你。”卢兴瑞很苦恼,费林林走了几天,公司还有一堆破事要她亲自过目,那么这段时间他也要跟着加班加点干活。 费林林点头。 陆延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他看了眼卢兴瑞,等人走后,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先用餐吧。” 不管怎样,应该让她先吃饱。刚刚工作挺忙的,应该消耗了不少atp。 他的语气还是正常的,但却带着一股不容违抗的意味,把切好的牛排挪到费林林那边。 事实上,跟费林林用餐已经是陆延最有耐心的时候了,平时和开发商一起吃饭,根本没人敢坐在他对面处理工作,也不会有人能让他切牛排,更不可能有人让他心甘情愿压下郁闷,要求她先吃饭。 这件事情搁置了,陆延也没有走,而是去见了达维。达维是他在这边的朋友,生意上的伙伴,这个人也是路易斯家族真正的掌权人。 按照达维的习惯,约在灯红酒绿的会所。主打寻欢作乐的会所,包装了许多的高学历美女,不仅能歌善舞,而且贯通中外。会所背后的老板本来还在进行快乐的运动,提前知道达维和陆延要来,立马停下手头的动作,安排了最好的几个女孩。就连坐垫,他都命人去换成最昂贵最舒服的动物皮毛。 陆延姿态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节骨分明的手放在扶手上。 金色头发的达维坐在陆延对面,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睛不着声色地将陆延扫了一遍,发现对面的人比上次见更加令人难以琢磨,气场也变得更庞大深沉。达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心,即使他们不久前刚谈成了一项合作,现在不过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小聚。 “听说你最近和莱斯特那边撕扯得很厉害。” 达维推开手上的女人,坐直起来。跟莱斯特家族发生矛盾这件事情属于私事,他做得很隐蔽,连本国那些大贵族都不知道,他也确信自己身边没有吃里爬外的人,然而陆延居然知道! “你想说什么?”达维危险地眯起眼睛。 “放轻松,我们今天只是聊聊天。” 陆延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落在扶手上,“我只是觉得,沈家独女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 达维的脑子高速运转,沈家经营着跨国公司,的确,跟他们联姻会改变他现在的处境,在那之后,解决莱斯特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他早已经结婚多年,妻子门当户对,且多年来安分守己……不,陆延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希望我那亲爱的弟弟结婚?”达维湛蓝色的眼睛眨了一下,藏住他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 作为家族掌权人,他必须时刻掌控者他家族中所有成年男性的动向,谨防他们生出逆反之心。所以他知道路易斯这两天跟一个女士走得很近。这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干涉,因为路易斯沉迷学术研究,而那位女士,似乎是陆延的妻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的男人对此感到十分不满。 好不容易看到陆延展现这样情绪化的一面,就像雄狮展现出了他的弱点,这让达维感到无比的轻松。 他敲了敲杯子,立马有身姿曼妙的女人跪在他脚边,为他奉上美味的红酒。 达维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酒,又装模作样地摇头:“这可不行,他是一名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陆延仅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达维暗示性眨了下眼睛,“不过,为了家族的荣耀,让他牺牲一点个性特征也是可以的,不是吗?” 作为路易斯家族史上最年轻有为的家主,达维掌握了无上权力,控制着整个大家族的经济,家族里每一个人都必须服从他,才能保障自己账户的充盈。所以没有什么行不行,只有他想不想。 当然,他需要陆延付出一点小小的利益,他早就看上了华国的一个项目,这需要陆延割舍一下。虎口夺食这种事情他还没做过,不过现在看来成功率很大。 第77章 和秦大元见面 陆延后半夜才回来,轻手轻脚爬上床,从背后圈住费林林,咬牙切齿又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两地分居,你想都不要想。” 他的身躯比费林林大许多,又肌肉健硕,浑身上下硬邦邦的,一整个贴上来,强势的男人的气息笼罩住她。不止男人味,还有深夜赶回的凉意。 那时候费林林刚把邮件处理完,躺在床上并且处于将要入睡的状态,听见这话有点哭笑不得。 “只是一小段时间。”她说。 突然听见她的声音,陆延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 “睡吧。” 他不应该把她吵醒。 费林林合着眼,又说:“阿元过来这边了,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她一直有着出色的社交能力,能和所有同学保持良好关系,并且真诚地把他们都当做朋友,这一点陆延在中学时代就知道。他无数次看见她和别人聊天,笑得很开心,也无数次听到她给班级上最差的那几个同学讲题,她有着连老师都没有的耐心,无比宽容又一视同仁。这是他极度厌恶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他曾经一度把这些归为费家的栽培,甚至妒忌她有一个好的家世,后来才发现那是她自己刻意保持的个人习惯。她有那个能力在学习方面碾压他,同时也在人际交往方面也完胜他。 陆延敷衍地应了一声,并且把她抱紧,命令她立刻睡觉。 . 达维派人把要和沈家联姻这件事告诉路易斯。 “结婚只会让我平庸!达维难道是个蠢才吗?!***……” 路易斯收到消息后,气愤得摔了个杯子。他的生活助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装不存在。 路易斯的确很难违抗达维。他的研究资金一部分来自上面的审批,但那太少了,不足以支撑他的实验,大部分还是来自家族的支持,达维以此拿捏他。 但他宁愿自己去搞钱也不会妥协去结婚,在他看来,结婚只会泯灭他的才华,何况还是蒙着眼睛一头黑的联姻。项目恐怕要暂停,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费林林,并且诚挚向她道歉。 “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充满了歉意。 费林林沉思片刻,“不,项目不必暂停,巴伦制药会给你投资。” 巴伦制药是原来的费氏集团,费林林昨晚敲定了改名的事,正在走程序。 路易斯底气十足违抗联姻,这件事情传到了达维和陆延的耳朵里。那时候两人在会所见面,达维正在兴致勃勃跟陆延讨论让利的事,突然被打断了。 先是陆延的人进来,附耳跟他汇报了这件事情,然后是达维的秘书匆匆进来,也跟他说了这事。 达维气到甚至把情绪表露了出来,红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吓得他身边漂亮的金发女郎不敢动作,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在场的人中唯独陆延的财务蔡锡是感到无比轻松并且愉悦的。他在国内听说陆延要给达维让利益,就以最快的速度的赶过来,试图阻止他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行为,然而他还没成功阻止,就先发生了变故,这真是太好不过了! 陆延这边的消息更全面,他已经知道是费林林在干涉这件事情了,心底不悦,表面上不动声色,并把这归为达维办事不力,嘲讽出声:“没想到令弟这样坚定。”这种时候夸路易斯就是在明晃晃笑话达维。 达维脸上火辣辣的痛,“抱歉陆先生,路易斯这个人从小就顽劣……” 陆延的手机亮了,是费林林问他什么时候到餐厅,他记起来今天要跟秦大元一起吃饭,没有心情再听达维解释,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既然这样,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陆延立即过去,他的秘书拿着他的西装外套跟在身后,他的助理也紧紧跟着离开。 人走后,达维一拳锤在桌子上,周围的人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不久之后,达维的助手端着笔记本电脑过来,汇报巴伦制药给了路易斯一笔很大的投资这件事。资料显示,巴伦制药是费林林的。 “fuck**……”达维认为他被这夫妻两当成小丑一样玩儿,气得要发癫。 . 从会所出来,坐上车以后,陆延异常沉默。司机和蔡锡明显感到老板心情不好,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陆延当然心里不痛快,他费尽心思不让费林林留在这边,她却砸钱也要留在这边,他不知道自己正在以怎样的心情赶赴这次晚餐,但他还是不愿意费林林久等,便沉声吩咐司机开快点。 陆延对秦大元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好感,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女人。上次这个女人还带着费林林出去鬼混,十有八九点了少爷。他至今对费林林身上沾了男士香水回来的事耿耿于怀。但他还是把情绪隐藏起来,保持了基本的礼貌。 秦大元一见他来就热情地打招呼,陆延彬彬有礼地回应。 没有错,秦大元就是陆延认为的那种无所事事的女人,从浸大毕业之后,她除了收租旅游就是找费林林玩。没办法,家里太有钱,身边没几个真心朋友,她最喜欢的就是费林林。前两年费林林蹲在家里几乎足不出户,让她觉得无聊至极,好在这人觉醒了一样,突然一头扎进事业里,时不时就要到处跑,这就有趣多了。但秦大元这次来另有目的。 点餐之后,费林林借口上厕所出去了一趟。 餐厅里只剩下秦大元和陆延两人。 男人手带百万名表,微微垂眸,正在整理自己的情绪——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情绪面对费林林。 女人浑身上下奢侈高定,翘着二郎腿,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 秦大元:“阿林老公,我建议你不要阻碍她了。” 陆延:“不好意思?” 秦大元冷笑,“你在做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陆延阻碍费林林参入路易斯的项目这种恶心事,她不想挑明,顿了顿,“说实话,你比阿俊差太多了。当初阿林跟阿俊好的时候,阿俊人都已经毕业了,还愿意跟着她回实验室帮忙,阿俊一直愿意支持她的志向和追求。老师也很欣赏阿林,并且在她毕业时举荐她去美帝的实验室,结果你横插一脚,让我们阿林给你当家庭主妇——真是令人感到无语!” 第78章 是否分别 费林林读博的时候,不仅熬夜当喝水一样自然,还能在学术会议上跟各路业界泰斗谈笑风生。老师非常喜欢她,并且认为她是科研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极具潜力。因此当她选择去做家庭主妇时,老师气到直接无视这个学生。直到费林林婚后再次发文章,没有团队的情况下科研能力分毫不减,还保持对师长的尊敬,时不时主动和他讨论一些问题,两人关系才有所好转。 这些陆延都不知道,但是听见妻子和前男友的往事,不由觉得分外刺耳。 秦大元换了舒服的姿势,接着说:“你从来只会阻挡她的发展,你们一点都不合适。” 陆延仍然面无表情,让人难以看透他的情绪,只是身上萦绕着一股黑沉的气息。 秦大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自在,见陆延双眸沉沉,心抖了抖。她其实是害怕陆延的,尤其是现在,他一言不发但并非风平浪静,而是如同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好在费林林回来了。她一回来就改变了整个包厢的气场,陆延自行收敛暗沉的气息,费林林与秦大元谈笑风生,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一直到饭后,女士们的闲聊还没有结束,费林林请陆延先上车等一会儿,而她要再跟秦大元讲几句,据说是男士不能听的私密话。 陆延走后,秦大元盯着费林林,“答应过我的别忘了。” “当然,在这个项目之后,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去完成我的承诺。不过你居然能这样为他着想,还真是令我意想不到。” 秦大元顿了下,继而眨眼嬉笑,“都是朋友。” 再聊几句无关痛痒的,然后各自分别。费林林往前走,见陆延靠着车,咬着没点燃的烟头,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浑身阴郁的气息。见她回来,他把烟一丢,打开车门,护她坐进去。 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出声。费林林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陆延瞥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是隔了一个位置,却如同一条不可跨越的银河,他恨这个距离。 夜里,陆延在费林林身上发疯。像头伪装绅士的野兽,这么久以来早就耗尽他所有的耐心,于是在这个夜里,肆意展现自己原本的疯狂的野性。从上往下一点一点舔舐自己的猎物,哪里都不肯放过,抛弃所有克制,一遍又一遍疯癫,并试图诱她深陷。 第二天起来,费林林看见陆延在收拾行李。他没有什么东西在这,衣服拿不拿都随便,就是一些文件,平板和笔记本电脑。几件东西,他磨磨蹭蹭收拾了很久。 费林林顺手帮了他一下,不慎看见达维给陆延发邮件,大意是事情还有的谈,她眉心重重跳了下。不经允许看见这个总是不好的,费林林为此道了声歉。没听见回应,递过去的笔记本也无人接,一抬头,见那人沉着脸站在旁边看她。 “我自己会收拾,用不着你。还是说,你迫不及待让我滚回去?” 费林林无奈,“陆延,我没有这样想。” “秦大元不是你请来的说客?”陆延冷笑,看着她,满眼嘲讽,“难道是我以恶意揣测你吗?” 昨夜做凌晨,后面的时间陆延也没有睡着,猛然发现秦大元来到太巧,脑子里把这几天的事情过了一遍,大概猜到秦大元为什么而来。晚餐的时候他被嫉妒和痛苦冲昏了头脑,就算隐隐发觉也没有当即说出来。没想到费林林消息这么灵通,他前脚跟达维达成共识,她后脚就决定给路易斯投资,还做了两手准备,把秦大元叫过来做说客。 悲哀的是,即使已经猜到了费林林的这些动作,他也没办法再为此做些什么了。就算他还想做些什么挣扎,也会被她这么坚定的态度劝退。何况,他不愿做她的拦路虎。 “请相信我,只是分开一小段时间。”费林林想把握这次机会,重新建立她在学术界的地位,她已经因为费蕴章耽误两年了。 停顿一秒,挑眉看他:“你为什么这么不情愿?” 陆延拿过笔记本电脑,看见达维的邮件,以为达维还要用其他方式给路易斯施压,因为被费林林过分坚定的态度劝退,陆延觉得这些事已经索然无味了。 有人敲房门,费林林出去看。管家一身考究的西服,手上带着白色手套,笔直地站在门口,见她就微微欠身,告诉她有人来拜访。 费林林点头,请他带客人去餐厅。今天上午路易斯约她在实验室见面,为了节省时间,只好把早餐和与客人的会面同时进行。 来的人是艾媛女士。她穿一身浅色,垂着眸坐在主位,前面摆着一瓶药,一个礼盒。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戚戚。和上次见面时相比,艾媛女士明显憔悴了很多,也许是苏姬让她烦恼了。 听见脚步声,艾媛迅速整理好情绪,得体大方端坐着,并且以主人家的口吻让陆延和费林林落座。 “母亲,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延皱眉。这里是费林林的资产,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艾媛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要知道,艾媛和她的丈夫廖安春依附于他的经济支持才能保证较高的生活质量。 陆延的脑子突然浮现出刚收到不久的邮件……达维那个眼里只有利益的智障! 实际上,就连他都没坐过艾媛现在在坐的位置,何况她那颇指气使的语气,真是令人感到恶心。费林林显然不注重这些,甚至主动维持气氛的和谐,礼貌地跟艾媛打招呼,听她的话坐下来。 “陆延,坐下来听我说,妈妈永远站在你这边。” 陆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艾媛沉默。单从情感上来说,他无比厌恶这位母亲,因为在他高二那一年,艾媛为了她的小儿子决定举家搬迁到加利福尼亚,以一种近乎抛弃他的方式离开。艾媛生于城市小资产阶级家庭,婚后成为了家庭主妇。廖安春当时处于伪中产阶级,变卖所有资产也只够他们三人离开,无法支付再为陆延支付巨额学费,于是把他留了下来。 第79章 是否分别 陆延为此抑郁休学两年。回去的第一眼,他见到费林林在跟同学谈笑风生——那是他花了十几年都不曾淡忘,反而愈发为之着迷的笑颜。 其实刚开始,他还认为费林林只是一个漂亮的花瓶,不过是一介富家贵女,徒有其表。直到模考,眼看着费林林以高出他几十多分的差距高高挂在第一名。那时候他成绩还不好,刚回来没跟上进去,和她之间隔了很多个同学,后面努力追赶,还是一直被她压在下面当万年老二…… 讨人厌的艾媛坐在上面,沉下脸来再次请陆延坐下。 两人僵持不下时,费林林伸手扯了下陆延的袖子。男人看她一眼,坐了下去。 艾媛清清嗓子,进入正题,“费林林,你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我能理解你急功近利的心情。”她看着费林林,那双眼睛试图压迫他人,讲话拿腔拿调,“但是,你要记得你现在的主要目标是什么,你跟我保证过的,不是吗?” 她把桌面上的药瓶推到费林林面前,并且指使佣人打开礼盒。药瓶装的是叶酸,礼盒里面是闪亮的珠宝。这是在暗示费林林抓紧时间怀孕,并且提醒费林林婆媳关系曾经是多么的融洽,艾媛以前就为费林林买过珠宝,这一切建立在费林林温顺听话的基础上。 “很抱歉,我需要稍微调整一下我的人生计划,请您见谅。”费林林语气温和又坚定。 “亲爱的,请允许我无礼一次,因为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情——你已经将近三十岁了,是你对这个年龄没有概念?还是你在以这迟来的个性特征挑战我?不要胡闹了费林林,我认为这件事情根本没有讨论的价值,请你务必跟陆延回国!至于什么实验项目,在你生下孩子之后,再考虑这些事情吧。你知道的,我完全是为了你们考虑……” 重复累赘的叙述戛然而止—— 陆延突然把那瓶叶酸丢去墙角,砸了那盒珠宝。 他面无表情,“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母亲。” 后面那两个字带着满满的嘲讽。 陆延甚至不看艾媛一眼,转头对毫无存在感的管家说:“麻烦把这位女士请出去。” “好的先生。”管家受过优良的教育,即使认为这么对待一名上了年纪的女士很不礼貌,但他取得了最高级的管家证书,知道陆延跟费林林是夫妻关系,陆延当然有资格指挥他。同时管家精通中文,很清楚艾媛试图以长辈的身份欺压他的女主人,他当然选择听陆延的。 管家打个响指,高大的保安立即出现。 陆延一边挽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母亲,你不想闹得太难看的,对吧?” 这绝对是恐吓,艾媛看看那些高大的保安,又看看陆延,最终站起身来,“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这个时候,艾媛非常识相,她没有办法不识相——陆延是个怪物,他的出生就给她带来了难以磨灭的痛苦,从不像小儿子那么乖巧听话,她从来都不喜欢陆延,也不认为陆延会对她手下留情,再不走保不准真的会被丢出去。 即使艾媛认为自己现在是在帮他。谁知道呢,这个人阴晴不定。 管家指使佣人撤走艾媛那份早餐,并且清除掉她来过的痕迹。一切都恢复了原样,餐厅干净整洁,什么都没变,仿佛艾媛没有来过一样。 陆延若无其事地帮费林林给面包涂沙拉酱。这个时候,他们两个都无比含蓄内敛,谁也没有谈起刚刚的事情。 餐后,陆延起身亲吻了费林林的额头。他甚至不能在这个时候亲吻她的嘴唇,因为这种举动太过涩情,而他有太多渴望,一旦触碰会忍不住深入。 “孩子有没有都没关系,不要被她影响心情。” 费林林眨了下眼睛,“嗯。” “实验做完告诉我。” “好。” 陆延没有与费林林对视,拿起外套就走。再多看一眼他就会舍不得,再多留一会儿他就会不想走。可惜事务繁多,离开公司这么久已经是极限,再不回去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就该篡位了。 离开之前,陆延狠狠地训斥了达维一顿。 达维很不理解:“我只是在帮你,就算没有成功,你也应该理解我帮助你的心情。” “达维,你的擅做主张让我妻子蒙受了巨大的伤害,这完全是由于你的急功近利。”陆延当然不可能直接跟达维说,他可以做费林林的垫脚石,绝不能是她的拦路虎,为此他已经放弃了带走她这件事,对于她要加入路易斯的实验项目保持中立态度。 达维明白了,他不仅没办法从陆延这里获得他想要的利益,还必须为请来艾媛付出代价,天哪!要知道他花了一百万美金才请来的艾媛女士。——他仿佛做了一笔亏本生意。 即使达维心情非常的不愉快,还是得做足面子上的功夫,对陆延做出了赔偿,并且命人买一份昂贵的礼物送给费林林。做完这些,他以为可以跟这件事永别,没想到在家庭晚宴上,路易斯还在得意洋洋地讲他那个课题的进度。 达维:“——” 见鬼的实验项目。 然而就算达维再怎么认为路易斯提起的话题恶心,他也没办法摔筷子命令路易斯闭嘴。因为三个月一次的家庭晚宴是为了促进家人之间的感情交流,上了年纪的长辈也会出席,由不得他肆意妄为…… 不过,交流感情?达维非常不屑:瞧瞧这一大桌子的兄弟姐妹,有的还是非婚生子女,才被允许进门没多久,哪来的感情?说实话,这尔虞我诈的家庭,还不如他跟陆延那点掺杂利益交锋的合作伙伴情意。 路易斯滔滔不绝,“非常荣幸,这次我请来了一个优秀的帮手,你们也许还听不懂我的意思,但是很快,你们就会看见她大放光彩!另外,我还争取到了沈家的大笔投资,明天我们就会在实验室谈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基本上定下来了,沈家那边非常重视,明天沈鹤会亲自和我洽谈投资的事。也就是说,这次实验肯定不会莫名其妙地被中断了。”挑眉看向达维。 达维烦躁:好吵。 第80章 沈鹤 如路易斯所说,沈鹤第二天亲自来了实验室。就算已经提前知道,路易斯的实验助理吉安还是难免为之感到震撼。 沈鹤,尽管只是一个养子,却是沈家指定的继承人,浑身豪门的矜贵气息,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一双墨色的瞳孔端的是高贵冷傲,身穿西装像披着龙袍一样高高在上,身后随时跟着助理帮他提公文包,一排训练有素的保镖如影随形。 吉安和其他人一起站在路易斯身后,看着那群黑衣保镖拥护着沈鹤款步而来。 路易斯肃立恭候,并友好伸手,“你好,沈先生。” “你好,路易斯先生。” 沈鹤一眼扫过全场,“是带了全部人出来迎接我吗?”缓了半秒,又说:“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弄那么大的阵仗。” “你是值得的。”路易斯对金主大人的态度非常好。然而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这里,此时此刻,费林林应该在看色谱。 路易斯准备带沈鹤进入会议室。 沈鹤扫了眼一尘不染的会议室,并没有迈步进去,而是跟路易斯提议:“很抱歉路易斯先生,今天上午我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我们一边参观一边讨论投资的事,好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沈鹤是不容拒绝的,路易斯也不会去拒绝他的提议。 大部分人退开,路易斯和沈鹤一路谈话,一路穿过走廊,从会议室走到实验室。 “按照我的计划,我们会在四个月之内完成这个项目,并且给出实际结果。当然,说这个没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具有那个实力,尤其这次我还请来了一个好帮手,你稍后就会看到她,也许你会对她很有好感,因为她和你一样是华国人。抱歉,说多了,回到投资的事情上面,你有什么看法吗……” 路易斯越讲越慢,因为他发现沈鹤没有在听他讲话,而是在看些什么东西。顺着沈鹤的目光,路易斯看见了费林林那张精致的侧脸。 沈鹤收敛目光,墨色瞳眸沉静如水,看向路易斯,随意回了一身什么,然后说:“我可以认识一下那位老师吗?” “……”路易斯很无语,沈鹤这样前言不搭后语,这明显没有听他刚刚讲了什么,这让路易斯感觉很不好,从没有人这样对待他,但这毕竟是堂堂沈家继承人,又是未来金主,无论如何还是顺着一点好。 “当然。”路易斯把沈鹤引过去,“我刚刚有跟你提过她,是我的搭档,费林林。” 路易斯一看到费林林心情就好,扬眉笑说:“林,这位是沈鹤。” 费林林抬眸,撞入沈鹤那双黑眸,然后礼貌性伸出手,下意识跟路易斯一样说出英文:“见到你很高兴,沈先生。” 沈鹤看着费林林,是一种掺杂复杂情绪的目光,尽管他试图内敛,极力掩饰,却还是很令人非常不舒服。 吉安在见着一幕都为费林林感到沉闷。他想不明白,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么会这样,如果是他,他才不舍得传递稍微一点令人不愉快的情绪给费林林这样一位美丽的东方小姐。 在费林林皱眉之前,也在路易斯出声之前,沈鹤握上了她的手。 “你好,费老师。” 男士的手整个握住她的手掌,初次见面,这几乎有点不太符合沈鹤的性格,也不应该是他受了那么多年良好的贵族教育会做出来的,但沈鹤不仅全握了,而是还用上了一点力道。 跟着沈鹤身后的马科斯十分诧异,作为沈鹤最得力的助理,他时刻关注老板的一举一动,并且时刻揣摩他的心思:挑剔的主子对女人的嫌弃仿佛瞬间消失了一样,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费林林。但左看右看,在他眼里费林林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士,或许科研方面有点造诣,仅此而已!这样的女人沈鹤如果想要,多的是他可以挑,没见他看上过。 马科斯理性和浪漫的思维四处发散——或许是因为这位女士今天穿的白衬衫比较好看?他甚至从这一个小小的握手猜测沈鹤陷入了爱情。 反倒是握手那两个人没有想的那么多。 费林林只当是普通的握手,很快想要抽回去。 沈鹤稍微留了一下,在对方表示不满之前松手。 他转头跟路易斯谈好投资,竟是原来的两倍。后面有人给沈鹤打电话,他就一边讲电话一边离开了。 在他转身之后,马科斯把沈鹤的名片递给费林林,镶金边的名片张扬着贵族的奢侈。 “上面有沈总的私人电话号码,你可以在休息时打给他。” 路易斯都没有得到的片名就这样递给了费林林。这几乎有点暧昧,而且是高高在上的暧昧。之所以说高高在上,是因为沈鹤没有自己把名片给费林林,而是由他的手下去做这件事情,当然也可能是马科斯自作聪明。 费林林面无表情收下,没说什么。 马科斯向他们告别。 路易斯转头伸出手,跟费林林说:“请不要为此烦恼,这只能证明你具有很大的个人魅力,给我吧,我不希望让你为实验以外的事情苦恼的。” 费林林扬眉,“我怎么会为此烦恼。” 路易斯收回手,耸肩。 费林林确实认为这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但这显然不是,在项目结束那晚,沈鹤请他们吃饭。 沈鹤不再像上次一样一身正装,而是穿了件白色内衬,外搭一件黑色外套。他来得最迟,一进门把外套脱了随手递给服务员,然后向他们走来,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费林林身上,席间也是时不时就跟她搭话。 做完项目,路易斯的心情无比轻松,见此不由得挑眉,心想:如果沈鹤对费林林真有那方面的意思,这未免太有耐心,硬生生等了那么多个月。 沈鹤:“听说项目完成得很好,费小姐真是令人惊喜,非常感谢你的加入。” “沈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到的。” “你甚至为此熬出黑眼圈了,接下来准备给自己一个假期吗?这个时候,巴厘岛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哥哥,我听经理说你在这里。”一个浑身上下穿着粉红色的女孩推门进来。 第81章 沈鹤 沈京莉眼看着沈鹤给费林林倒酒,目光往费林林那扫了一眼,目光突然顿住。 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了,完美得无可挑剔! 沈京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她无差别讨厌沈鹤身边任何一个女人,但是她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眨巴眨巴她那漂亮的杏仁眼问沈鹤,“这位是你的新猎物吗?” 沈鹤让服务员给沈京莉加了个位置,然后道:“京莉,不要胡说,费老师是做研究的。” 沈京莉是沈家亲生的女儿,沈鹤也不会真正去责怪她,只是语气重了点。 沈京莉却很难堪,她这段时间在这边度假,刚好听说沈鹤在这,两人已经许久未见,沈京莉非常想念,于是巴巴找过来,没想到沈鹤居然这样对她。沈鹤在外面高高在上罢了,可从来没对她用过这样的语气! “哦,是研究怎么玩吗?我刚刚好像听见你邀请她去巴厘岛了。”沈京莉看向费林林,“这位小姐,你要去吗?我哥哥在巴厘岛搞了一个旅游项目,据说很好玩呢。” “很遗憾,我必须得回国了,巴伦制药需要我,并且我有点思念我先生。” 马科斯的心一个咯噔。 沈鹤抬眼看她,重复道:“你先生……” 友好和谐的气氛顷刻消失,路易斯不由得抬头,心里甚至冒出了一点诡异的幸灾乐祸。就算是坐得比较远其他组员也感觉不对劲,用餐的动作缓缓停了下去。只有沈京莉觉得无比愉快,甚至神清气爽。 沈鹤的声调不再愉悦或者高高在上的傲慢,变得异常,“你已经结婚了吗?” 费林林扫了眼沈鹤给她倒的红酒,“是的,并且我们正在备孕。” 听到这个,沈京莉心情更愉快了,笑说:“真是幸福呢。” 沈鹤面无表情,“是吗?” 此刻的气氛僵硬到诡异,费林林像个没事人一样,沈鹤仿佛随时暴走,路易斯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就听见沈鹤若无其事地叹了一声,“真是英年早婚啊。” 沈京莉心底隐隐不安,但沈鹤很快收敛了即将发作的情绪,然而氛围已经被破坏了,大家都没法放轻松去吃饭。 经过这一番心惊胆战,马科斯确信了沈鹤对费林林有意思这一事实。 果不其然,餐后沈鹤就命令马科斯去查费林林的配偶。 作为跟沈鹤的时间最久,也是沈鹤最信任的助理,马科斯动作很快,半小时就把结果给到了沈鹤。 “陆延吗?”沈鹤周身阴郁,轻声说:“真是难搞呢。” 看到他们结婚的起因,沈鹤不由得放轻松了。 ——不过是利益交换。 “她现在在哪里?”沈鹤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费林林,劝说她离婚,他会把陆延曾经给予费林林的帮助双倍还回。 “陆夫人十分钟前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沈鹤手上攥紧用a4纸打印的调查结果,抬头轻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马科斯心尖发颤,却仍然固执地重复,“陆夫人十分钟前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毋庸置疑,马科斯就是故意称呼费林林为陆夫人的,他不是不怕沈鹤发怒,但马科斯的家族向来是沈家最忠心的狗,他一直是培养给沈鹤用的,从出生就被灌输要以沈鹤的利益为先,他不能也不想让沈鹤跳进深坑。 沈鹤把手上的纸揉成一团,砸在马科斯脸上,“不要再让我听见那三个字,你知道后果。” “沈总,是我的错。”马科斯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去。 “别紧张,听话就好。”沈鹤语气瞬间缓和,仿佛刚刚发脾气的不是他。想了想,他吩咐,“刚刚我们用餐的地方管理得不是很好,不尊重顾客的隐私,你去跟财务商量,把它买下来,然后把那个经理炒了。” 若非那个经理泄露顾客的信息,沈京莉也不会知道他在那里。 . 在另一个大洲,陆延刚看完他们用餐时的录像。他没有办法,几个月见不到费林林,入骨的思念几乎把他变成了一个变态。 这几个月,两人间没有任何交流,他不敢打电话,不敢发信息,怕浓稠的情意暴露,又怕打扰她做事。费林林也没有联系他,整整四个月没有一点音信!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真的有那么忙吗?又怀疑前段时间关系缓和是假的。 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明白费林林对他态度改变的原因,难道仅仅因为不想离婚吗?那么她又为什么不想离婚,这段婚姻太过束缚她了,束缚到了一种连陆延都觉得自己太过无耻的程度。 听到录像里面的费林林说思念,陆延忍不住猜测:所以不想离婚是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有一点点喜欢他了吗? 陆延又看了一遍视频,问助理:“那个沈京莉是做什么的?” 于麟连:“混娱乐圈的。” 陆延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淡声说:“不要让她那么顺。” 居然有人敢对费林林出言不逊,连个道歉都没有,陆延看不得这个。 于麟连很犹豫,“沈家那边要是知道,可能会对您有意见。” “没关系,后果我会承担。”陆延说,“顺便帮我仔细调查一下沈鹤,以及我夫人回来的航班。” 才一百二十二天没见,费林林就在外面给他沾花惹草,真是可恶! 这种时候连陆延都觉得自己是有一点失败的,他从来不愿意主动,却像条俎虫一样阴暗,试图掌握费林林任何动向,连费林林回来航班都要去查,而不是坦荡地问她本人。 查到之后,陆延起身穿外套,“备车,我去接她。” 于麟连一边执行命令,一边欲言又止——离老板娘到还有两个小时。 陆延坐在宾利上,翻看着沈鹤的简历,看到最后觉得无比糟心,他厌恶费林林身边出现任何一个优秀的男性,尤其是有着俊美脸蛋的男性,更令他如鲠在咽的是这个人对费林林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陆延把平板扔到一边,合上眼睛,内心嗤笑:不过是戴个眼镜装斯文的败类而已,不知道睡过多少女人的脏东西,也配向费林林示好! 第82章 沈鹤 陆延戴着口罩,在机场等费林林。这项活动是不在计划之内的,完全打乱了后面的日程,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陆延稳如老狗,于麟连却着急,于是掏出陆延的笔记本给他办公,又焦虑地帮他重新安排后面的日程。 时间分秒过去,陆延终于见到了费林林。 她穿一件v领白色上衣,搭了一条牛仔裤,看上去瘦了好多,身形高挑纤细,细腰格外惹眼。 很多人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有一个年轻热情的男士正准备搭讪。 陆延沉着脸,把笔记本合上丢给于麟连,大跨步走过去,拉过费林林的行李箱,“走吧,老婆。” 年轻男士悻悻离开。 陆延严肃地看着费林林,“你应该立马拒绝他。” 陆延对于费林林这种沾花惹草的本事非常不满,他讨厌有男人找费林林,尤其是刚刚那种年轻漂亮的,那些贱男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费林林温声,“我好像没有这个机会。” “怎么?”陆延冷声,“你还想要什么机会?要不要我帮你把人叫回来?” 费林林:…… 瞧瞧他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 “你在吃醋吗?” 陆延气恼地瞪她一眼,单手推着行李走在前面。 费林林抱手跟着他。 在他们拌嘴的时候,于麟连和费林林身后的卢兴瑞相互点头致意,跟在他俩身后。 陆延推着行李自己走了会儿,没见费林林跟上来,脚步就缓了下去,最后停下来,回头看着她。 费林林不紧不慢跟上,“不要走那么快嘛,老公。” 对上费林林笑意清浅的眸子,陆延膝盖一软,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一句话的威力如此之大,居然真的有人一句话就能消除所有的恶劣情绪。 费林林语气温柔,“别生气,除了你谁都没机会。” 陆延耳根一烫,移开眼。后面他就推着行李配合费林林那慢悠悠的速度。 费林林语气随意,“今天是工作日,本来不想麻烦你过来的,怎么还是来了?” “你认为这是麻烦?”陆延停下来看着她。 过往的人从他们身侧穿过,匆匆赶往各自的目的地,也有人为费林林惊艳,隐晦地偷看他们。 陆延随时有被认出来的风险,但他不管不顾站在那里,注视着她,“费林林,我们是夫妻。” 费林林耸肩,“是我的错。” 而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陆延更加恼怒,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也发不出来,以前认为是她的好脾气是优点,现在发现这样的脾气令人抓狂,让人想发癫都没有借口。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到底在意什么? 陆延仍然看着她,似乎在压抑强烈又巨大的情绪,推行李的手抓紧,手背上青筋浮现。 费林林没有与他对视,项目最后那几天很紧张,她已经多日未睡,困得要死,眼睛没法像往常一样睁开,偶尔眯一下。 注意到她眼底的乌青,陆延情绪沉淀下去,手背上的青筋也不再明显。 一路无言上了车。 费林林一坐下来就忍不住靠着后面闭眼休息。 于麟连在副驾,跟司机小王说过陆延工作急,因此小王把车开的飞快。但是他的手机叮了一声,是老板给他发消息,让他开稳一点,夫人在睡觉。 上次老板给他发消息还是节日红包,他给老板开了这么多年车,跟着老板一路发达,技术也越来越好,从来没有被这样提醒过,小王的心紧了紧,默默把车开稳。 费林林睁眼的时候已经到家了,人躺在床上,第一眼看见陆延坐在床边看她。 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不可测的深渊,里面倒映着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费林林勾着他的脖子贴了下他的侧脸。 “是陆延吗?” “你说呢?”陆延冷漠脸,“难道是沈鹤?” 费林林刚醒,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脑子放松下来之后有刺痛感,闭着眼一边亲吻他的侧脸,还一边说:“嗯,是我的陆延。” 就算这段感情让人摸不着头脑,陆延这种时候也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他受不了费林林一点点热情,反手掐住她的细腰,想要亲吻她的嘴唇,却发现手下的尺寸不对——她真的瘦了,腰都细了一圈。 陆延深吸一口气,极其艰难又非常坚定地推开她。 “先去刷个牙,我在餐厅等你。” “好。” 费林林缓缓起身,在飞机上光补觉了,好久没吃饭,她确实饿得不行。仅仅是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头昏眼花,幸好陆延在旁边扶住她。 陆延气得要死。 原本他的老婆健健康康,出去一趟变成这个鬼样子! 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被陆延生生咽了下去,他不能再去挡她的路了,不能给她添加一点点阻碍,也不想要给她传递一点点负面情绪。结婚的本意是给自己圆梦,而不是把她从高处硬生生拽下来。 陆延目送费林林去洗漱,也不准备自己先去餐厅,独自坐在床边,心想如果他真的疯到把费林林拖到泥潭了,那还不如离婚——不是现在,现在的状况虽然令他感到一头雾水,但正是他的初衷,他本来就想以婚姻为联系与费林林培养感情。 陆延节骨分明的手抚摸侧脸,是费林林刚才跟他贴贴的地方。 一直到两人坐在餐厅里,时间还没到下午四点,陆延作息正常,这个时间还不饿,就坐在旁边看她吃。 仆人帮费林林打了碗汤,费林林捧着碗跟陆延说:“明天早上……” “今天晚上跟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两人同时出声。 费林林没想到陆延会带她出去,以前从不带她出去的,有些惊讶但没表现得太过明显,只眨了下眼,“可以。” 她慢悠悠喝着汤。 陆延眉头微蹙,“你刚刚想说什么?” “明天我去一趟港岛。” 陆延顿时不高兴了。没有人比他更讨厌那个地方,他可是无比清楚地记得,费林林的前男友在那边! 第83章 沈鹤 自费林林说完那句话后陆延就沉默了。 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几乎要将陆延淹没,她到底记不记得过两天是结婚纪念日。 晚礼服丢在她面前,男人居高临下的姿态像是在施舍,冷着脸一言不发。 费林林跟他解释,“这件事情是我之前答应过阿元的,只是去一趟而已,很快回来。” “是吗?”陆延轻声反问,语气阴柔发狠,“上次你说这句话之后,在伦敦呆了四个月,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 他浑身散发着阴鸷的气息,上前一步,掐着费林林的下巴:“你觉得自己讲的话可信吗?” 男人的力道太大了,下巴有一点痛。费林林却不吭声,任由他掐着,仰视他的眼睛,温温和和毫无脾气,甚至朝他微笑,“我的陆延会信我。” 陆延受不了了,费林林任何一句话都能拿捏他。而且她那双眼睛,明明是一双寡淡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写满了多情,如同自己是她最爱的情人,她眼里只有你。 陆延松手,俯身与她交颈缠绵。 男人的气息如同藤条一样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我本来打算放过你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费林林。”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让人难以听清。 费林林知道他说的放过是指离婚,但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他,告诉他自己重生了吗,还是跟他表白,她的态度与爱意还不够明显吗? 费林林合上眼睛,任由他像条小狗一样凑在脖子那里作乱。她不喜欢小狗,但是陆延可以。 身上的男人还在控诉她的过分行径:“我就应该永远等你是吗?” “不是,我以后出门会给你打电话,你想我了也可以随时找我,好吗?” 陆延深吸一口气,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他的动作像是掐住了费林林的脖子,带来无尽的压迫感,又像仅仅是在遣倦缠绵,沉默好久,声音发狠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费林林退后,伸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注视他:“我想我们可以试着把关系变得更加融洽,你觉得呢?” 你看她多么有礼貌,总是会问对方的意见,然而每一次感情的递进和减退都由她才能决定。 陆延合上眼睛,第一次感受到灭顶的愉悦,他的精神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他感到无比快乐,就算是领证那晚拥有费林林的第一次也没有让他感到过这种无上快感。对比一下前两年毫无感情的夜间关系,他觉得自己的图谋不轨和隐忍克制全都是失败的,全都不如费林林此刻的一句话。 他求了数年的这一句话,这一个机会。为此他努力学习和工作,玩命追赶费林林的社会地位,从一个只能仰望她偷窥她的卑劣者到现在成为她的配偶,中间有过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可那些都在这一刻变得值得。 费林林感受到陆延的情绪变化,是一种向好的转变。 陆延推开她,让她去试礼服。 打开盒子,是一件宝蓝色的礼服,设计得很符合她的风格。这是陆延从好几套高定里面精心挑选的,找了跟费林林身材相似的模特试穿,对着别人想象她穿上的样子,反复做了许多工作才敲定这件,然而看见费林林穿上的那一刻,陆延有点后悔。 她穿什么都好看,费心挑选的礼服只会过分展现她的美丽,让人想私藏。 陆延从没发现自己有那么多心思,怕她穿得不好被人嘲笑,又怕她压艳群芳被人窥视。 费林林就穿着这件蓝色礼物,踩着高跟鞋,挽着陆延的手出席李应昌父亲的八十大寿。李应昌亲自出来迎接陆延,尽管已经见过陆延这位被他保护得很好的娇妻,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被惊艳。 瞥见陆延的冷脸,李应昌收回目光,打个哈哈,请他们进去。 两人慢步走进去时,人们都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于是停下正在做的事情,抬眼看去。 人群中有无数目光注视他们,费林林追随最具有强烈的目光,看见了挺拔站立的沈鹤。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费林林身上,带着强烈的侵略感。费林林也毫不客气地回视过去,目光相撞,仿佛两道雷对劈。 沈鹤反倒柔软下去,含笑朝她点头。 陆延发现之后,冷笑,“又在看你的沈鹤?” 他不顾在场这么多人,拿开费林林的手,试图克制情绪,最终还是像山洪一样爆发了,压着声音难堪道:“费林林,你能不能有一句话是真的?” 费林林皱眉,“发什么疯?” 众目睽睽之下,没想到他能为一个对视失控。 陆延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闭眼冷静了一秒。 接着说,“要不要去跟你的沈鹤打个招呼?” 费林林简直要被陆延的阴阳怪气无语死。 沈鹤比他们先一步,被许多富家子弟拥簇着来到他们面前。 他好像有点近视,高挺的鼻梁上永远架着副金丝框眼镜。今天打了一条蓝色的领带,看上去彬彬有礼又有着骨子里的矜贵高傲,矛盾的两种气质在他那里融合得非常完美。亮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那优越的骨相格外好看,线条清晰的张扬着贵气。 “陆先生,好久不见。” 陆延看了眼沈鹤伸出来的手,这是养尊处优的手,没有厚茧,手指修长,没有留指甲,作为黄种人却肌肤白皙,完全可以去做手模。 不像他,是均匀的栗色。 陆延面无表情,用力握了上去,“好久不见,这是我太太。”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发力,在无数人的目光下暗自较劲。周围的人都感觉气氛不对,又不敢出声暖场。 放开手后,沈鹤手掌微微发颤,他若无其事地推眼镜,“贵夫人今晚很好看。” “谢谢。” 陆延穿西装打领带,表面上体面无比,内心的阴暗令他抓狂,恨不得立刻挖了沈鹤看费林林的眼睛——那是一种见鬼的情意绵绵又势在必得的目光,即使沈鹤跟费林林还没见过几面,但沈鹤仿佛已经把费林林当做所有物,无论她是否已婚,无论她的丈夫是谁。 第84章 沈鹤 “能娶到费小姐这么美丽的女士,陆先生真是好福气呢。” 陆延看着沈鹤不说话。这种怪异的话不用接,让他自己接着唱下去就行。 “想来你们一定是感情稳定,生活幸福,彼此之间充满信任。”沈鹤看了眼费林林,又看回陆延,含笑问:“是吗?陆先生。” 陆延乜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对这种漂亮的女士向来没有抵抗力,能不能把你夫人借给我跳支舞呢?就让我们给你表演一段华尔兹吧,我一定可以很好地配合她的舞步。” 陆延看着他不说话。 气氛骤变,周围的人心惊胆战。 李应昌想去拉沈鹤,让他闭麦。 沈鹤的嘴巴还不停叭叭叭,“真的不行吗?陆先生一向落落大方,我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从来是光明磊落,请相信我只是想要一个暂时的美丽舞伴。陆先生一定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陆延气笑了,“不行。” “我太太再怎么漂亮,也不能让你抛弃今晚的女伴,这多绿茶啊。”陆延侧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林林,你说呢?” 费林林对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毫无知觉,她的目光隐晦地追随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移动,直到那个人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突然被陆延叫名字,费林林抬眸“嗯”了一声。 “抱歉,是我冒昧了。”沈鹤垂眸,“陆夫人,我向你赔罪。” 他从服务员那里拿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手执高脚杯,向费林林低下头。 费林林挑眉。 不止她惊讶,周围跟着沈鹤来的人更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沈鹤虽然是沈家的养子,但领养得早,从小受最好的贵族教育,被他父亲沈斯柏带在身边教导,脾气那叫一个心高气傲,现在却为一个女人低头! 费林林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温声跟他说:“没关系。” 李应昌出来救场,邀请陆延和沈鹤上二楼。 既然主人家邀请陆延上楼,费林林正好想探查一下刚刚那个身影是谁,就跟他分开了。 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费林林立马给卢兴瑞打电话。 “我要一份宴会名单,速度快点,今天晚上的加班费三倍。” 休息时间被老板打电话,卢兴瑞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打工人,但是听见费林林最后一句话,他觉得自己的地位还可以再低贱一点,比如说只爱钱的狗奴才之类的。 拿到名单之后费林林快速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费思思的名字,可刚刚的身影实在像费思思,她关了手机若有所思。 还没想出个结果,就被一名贵妇拉走。 太太们围着沙发坐了一圈,给费林林留了一个外围的位置,看她坐下之后,中间的贵妇问:“你就是陆延太太啊?” 贵妇穿着昂贵的高定,带着闪闪发光的珠宝,举止间表现着优雅与高贵,她们坐在那里,就能代表每一个家族背后泼天的富贵。 费林林身上穿的,脖子上戴的也都有市无价,可那些都是陆延的,属于她的除了一具赤裸裸的身体,就只有手上那个几十块钱的手表。 她本身的经济状况不算太好,尤其是把绞股蓝的股份转给陆延,并且给路易斯和她的项目出资之后,她的现金流肯定是比不上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就算论背景,费蕴章已经上天踩缝纫机了,费家倒了,她也比不上这里任何一个女士。 但费林林从来没有自卑这种情绪,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她只会觉得这些人麻烦,不过这种麻烦对于她来说不算大事,因为答应陆延要来的时候她已经预料到了。 费林林靠着椅背,姿态放松,随意回一句:“是的。” 坐在中间的孟雨璐说:“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旁边一个太太又说:“她以前是全职太太。” 孟雨璐似笑非笑,“是吗?我也是全职太太,这里很多人都是全职太太呢,你平时少见谁了?” 孟雨璐是李应昌的妻子,在太太圈具有最高地位,刚刚说话的张太听出来她不高兴了,立马知道自己的话得罪了孟雨璐,自觉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然后软声道歉:“李太,对不起嘛,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陆先生把陆太太保护得很好呢。” 孟雨璐收回不友善的目光,“这倒有点道理,不知道陆太平时在家做些什么,会不会无聊?应该多出来走动,跟大家一起玩玩,可以消遣时间。” 费林林回想前两年,也就做做实验发发文章,加上被迫帮费思思打白工,这些事情遥远得像隔了一个世纪。 她笑了笑,“平时做点自己的兴趣爱好,有时间就帮忙处理一下自己家公司的事物。” “不知道陆夫人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以后可以跟我们一起玩。” 费林林心不在焉,随意敷衍她们。 听出敷衍,孟雨璐很不高兴。 费林林无意多加纠缠,借口上厕所离开了。 孟雨璐更加不高兴,自从费林林过来,饮品没动过一口,上什么厕所,不过是看不起她们。 孟雨璐目光落在费林林刚坐的位置,眉眼阴狠,手指轻轻抚摸着手机,最后给费思思回消息,“我可以帮你。” 费林林在厕所洗了个手,出去的时候突然被人被人用喷了乙醚的口罩捂住口鼻,接着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有嗡嗡的声音,哄得她脑壳疼。鼻尖嗅到清新的青草味。 她合着眼睛,猜测外面有直升机,而自己身处野外。 有男人和女人讲话的声音。 “说好的我带走林林,你拖住陆延,请不要让我失望。” “亲爱的沈家大少爷,相信我的能力,你只需要尽快撤离,并且抓紧时间把事办了,最好能让她怀孕。” 说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费思思加深暧昧的笑意。 费思思从包包里拿了一些药,本欲给沈鹤,转念一想塞进费林林嘴巴里了。 第85章 逃走 被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之后,费林林听见费思思离开的声音,接着自己被带上直升机。 上去之前她微微睁了一下眼睛,不能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见一个粉红色的身影藏在废弃的工厂旁边。 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从飞机上下来之后,换了几趟车,最后抵达一个私密性很好的别墅。 费林林试图去找自己的包包,但是找不到。 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了起来。 “你在找这个吗?” 费林林抬头,见沈鹤举着一个包,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还是西装革履,皮鞋程亮,全身上下包裹得一丝不苟,一点都没有在家的样子。 沈鹤身上几乎没有变化,唯一改变的是那双金丝框眼镜下的眼睛,从高高在上变得眼镜蛇一样,恶毒又危险。 费林林仰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没有一点成就感呢。”沈鹤把她的包放下来,弯腰掐她的下巴,他的眼镜下滑了一点,目光炙热迷人,“虽然你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害怕的样子,我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林林,请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毕竟……” 他温柔的,缓缓地说出后面几个字:“我是你的。” 费林林双手双脚被束缚,人被放在在沙发上,又被掐住下巴,只能仰头看沈鹤。 那张骨相优越的脸怼在费林林眼前,近得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 费林林仍然不吭声。 这个倔强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激怒了沈鹤,他发癫似的大吼,“说句话啊!” 费林林侧头呸了一口。 tm的,终于把费思思喂的什么垃圾药给吐出来了! 沈鹤被她粗鲁的举动吓了一跳,掐着她的脖子发疯,“怎么,嫌弃我?” 费林林:“——” 沈鹤是实打实的用力,脖子被掐住让人呼吸不了,费林林的脸色由红变紫,内心无助又无语,声音嘶哑喊:“大哥,你疯了吗?” 没想沈鹤更加破防了,“别叫我大哥!!” 费林林实在呼吸不了,以前跟连鸿俊学过一点跆拳道,但是手脚被绑,在沈鹤这里手无缚鸡之力。她拼命双脚登向沈鹤,把人踹到之后重新获得呼吸。 沈鹤被踢得后退了两步,然后重新站直,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走近费林林。 费林林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扑通扑通猛跳。上次产生害怕这种情绪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被拐卖后跑掉了,然后被人贩子追上。沈鹤拿着锋利的刀子向她走来的那几步,就和当年她玩命跑进巷子里最后却被大人“咚咚”的脚步声追上一样。 “我才见过你几次,多大仇多大怨,怎么值得你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做违法的事情?” 刀子贴在费林林脸上,她不敢接着往下问,只能识时务地垂下眸子。 旁边沈鹤声线阴柔,“你值得,林林,你永远值得。” 冰凉的刀子贴着费林林的肌肤,往下滑,最终停留在她最脆弱的颈动脉。 沈鹤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嘴唇贴着她的唇角,一手用刀威胁她,锋利的刀尖对准她的颈动脉。 “林林,我应该爱你。” “林林,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 费林林听不下去,别开脸骂:“疯狗!” “可是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林林,疯狗也是属于你的疯狗。” 费林林不理解,“我们一共才见过三次。” 她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见你三次如同千千万万次,林林,别生气,请允许我爱你,我亲爱的公主。” 费林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发癫。 沈鹤疯狂的气息连金丝框眼镜都收不住,纯粹的败类撕开了他所有的伪装。估计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冒着失去所有社会地位的风险绑了一个只见过三面的女士。 “林林,你以后会知道的。” 费林林迎着沈鹤猩红的眼睛,微微一笑,突然撞上那把锋利的水果刀。 刀割破皮肤,鲜血流了下来。 沈鹤慌张地把刀丢在地上。刀刃上面有鲜红的血,地毯上面也沾了一些。 沈鹤不可置信地摇晃着费林林的双肩,音调拔高:“你疯了吗!!” 费林林的脖子破了个口子,血珠成线往下滑,黏腻的鲜血不断往下,染红她的蓝色礼服。 沈鹤抱着她拼命往外跑,边大声喊:“把车开过来!” 沈鹤带她去了一个最近的私立医院,医护人员非常专业,动作快速地帮她处理完伤口,面不改色剪掉束缚费林林双手的绳子,给她挂了瓶低右,期间除了一句“幸好没伤到动脉”,其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从这些人的态度费林林可以猜到沈鹤大概有对这个医院出资。 费林林合上眼,安然地坐在那里,任由医护人员摆布,心想有钱真的很好,她豁出命都够不到一个寻求帮助的机会。 等人走后,病房里面只剩下他两。 费林林把挂水那只手放在外面,另一只手立了个枕头,姿态放松地靠着,欣赏沈鹤紧握的双手,声线慵懒:“胆子这么小还敢绑我?” 沈鹤垂直双眸一言不发,脑子一遍一遍放映刚刚的事情,他难以想理解费林林哪里来的勇气,那是命!人就一条命! 他绑她也没想伤害她,最多吃点药玩个情趣,再说费思思给她喂的药她都已经吐出来了,她拿命来玩! 这tm是不是个正常人?! 沈鹤到现在还记得初见时她的温婉礼貌,没想到骨子里是个比沈斯柏那个疯子还疯的疯狗。 沈鹤跪在床边,拿剪刀弄掉费林林脚上的束缚,帮她脱下高跟鞋。 双脚自由之后,费林林第一时间做的事情是一脚踹翻沈鹤。 “滚。” 见鬼的,沈鹤也不生气,只是移开眼,没看她不小心露出来的白皙细长的小腿。 “你先别睡,我去买个粥。” 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沈鹤仿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现在只有愧疚。 他刚走费林林就按铃。 来了一个女性医护人员,费林林想要上厕所,请求她帮忙提一下输液瓶。 第86章 逃走 费林林悄悄观察自己身边这边女性医护人员:她身材娇小,可能经常需要熬夜加班,黑眼圈很明显,有点呆萌,取个输液瓶还会不小心磕到脑袋,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最重要的是,她带了手机。 连鸿俊喜欢打拳,跟他在一起那几年带着费林林也练了一点,所以对于她来说,制服一个女士是件大概率能完成的事情。 进厕所之后,费林林就把人打晕,但是手上的针扯到了,有点痛。她面不改色自己正了正,然后偷人家手机给警方发了条短信。 外面响起脚步声,沈鹤提前回来了。 费林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幸好她另一只手接住了。 她面不改色把手机放回去,关上厕所门,躺回病床上。 下一秒,沈鹤推门进来。 他仍然愧疚,把费林林扶起来,摆了床上桌,想要给她喂白粥。 费林林厌恶地别过脸,“滚一边去,我自己有手。” 沈鹤笑意温凉,语气阴阴,“你觉得你现在有说不的权力吗?” 费林林面无表情看着他,突然把手上的针拔了,针尖对着沈鹤的颈动脉,给他回了一个温柔的笑:“你觉得我没有吗?” 脖子上有针的触感,沈鹤感觉到生命被胁迫,他脑子反反复复是费林林自己撞上刀口的画面,这个女人她是真的敢!她比沈斯柏还疯!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沈家继承人,表面上社会地位远远高于她,但至少在生命这方面,他们都是平等的,只有一条命! 沈鹤立马后悔了,他好端端一个上等人,干嘛跟疯狗计较了,于是非常识时务地把勺子放下去,“林林想自己吃就自己吃。” 费林林眉眼阴郁,把针移了一个位置,划了一笔。没伤到血管,就破了皮肤,让他流点血。 沈鹤随手抹掉脖子上的血,按铃叫医生帮她重新扎针。 费林林把一只手腾出来,任他们处置,另一只手悠哉悠哉喝着粥。已经凌晨了,她昨天晚上那顿还没吃呢,早就饥肠辘辘了。 沈鹤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脖子怎么样了,跟费林林说去趟厕所,没想到对方当即把碗摔了。 “乓啷”一声,瓷白的碗变成了碎片。 声响冲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冒着热气的粥撒了满地。医护人员吓了一下,针没扎进去。 费林林冷着脸,“什么意思,我这边吃饭你进去拉屎?” 厕所里面还藏了一个被她打晕的医护人员,不能让沈鹤看见,否则她报的警就功归一篑了。 沈鹤:“我只是去洗个手。”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幸好那些医护人员都知道他,别人不敢像费林林一样挑战沈家继承人的权威,低着头快速给费林林扎完针后就离开了病房,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林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次是沈鹤拔掉费林林手上的针,弯腰把她抱起来。 费林林被迫塞进车里,不知道去往何处,她看着车窗外面倒退的景色,想的是医院的人会怎么配合沈鹤打发掉警方。 又被送到那栋别墅,这次她的双腿被绑上银色定制的链条。昂贵的定制款说明沈鹤对这件事早有打算,他们只见面三面,后两次见面准备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这说明初次见面之后,沈鹤就在准备这件事情了。 那个在外面高高在上的贵族,在自己的住处也是黑色的西装裤一丝不苟地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此刻单膝跪在她脚边,烫得没有一点褶皱的裤子出现了臣服的纹理。 然而他的下跪不是臣服,是试图让别人臣服。 啪嗒一声,费林林细瘦白皙的脚踝都被扣上了链条,性感又美丽,勾起男人的凌虐欲。 沈鹤垂眸看着,心想公主就是公主,她的肤色看上去能比那条定制的链条昂贵。他也很诧异自己怎么会用昂贵这样的词汇形容一个人的肤色,而不是漂亮、均匀或者其他,尽管她配得上一切赞美。 沈鹤当着费林林的面吃了两粒费思思给的药,那个药大概是助兴的。 费林林:“……” 然后,沈鹤摁着费林林让她也吞了一粒,怕她又吐出来还特意灌了一杯水。 室内的温度仿佛在升高。 沈鹤把费林林放在自己腿上,紧紧抱住她, 药效很快上来了,费林林感到身体涌起一股燥热,只有贴着沈鹤才能获得一点点舒服。她像是火炉,而沈鹤在此刻的她眼里像个冰泉。 捧着他的脸。说实话,他这张脸简直是上帝的鬼斧神工,太具有魅力了,他只需要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把任何一个女人勾得死去活来,那张脸本身就算风华绝代的代表,何况他的气质那么迷人,有贵族的高傲和男人对女人的臣服。 费林林无视他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沈鹤的脖子,后悔刚刚没有一针戳破沈鹤的颈动脉。 但是没关系,她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费林林面无表情,“你的近视严重吗?” “没近视,只是个没度数的镜片,父亲说戴个眼镜让我的气质沉稳一点。” “那现在先别戴眼镜了。”费林林不由分说摘下他的眼镜。 不戴眼镜的沈鹤气质有点凌厉。 他凑在费林林脸上,从上往下亲吻她的眼睛、鼻子和柔软的脸蛋,在落到她嘴唇之前,他轻声安慰:“生个孩子就好了,我亲爱的赫拉。” 赫拉是希腊神话里面的生育之神。 听到这个的时候费林林停下了抚摸镜片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镜片摁出来,迅速划破沈鹤的动脉。 她取走钥匙开了锁,带上自己的包包,从二楼跳下去。 即使扭到脚了,费林林还是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跑,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怕下一秒沈鹤的人追上。她的脑海里面飘过小时候没有逃跑成功的画面,过分兴奋的大脑还在思考是否美人鱼为王子跳舞时,双脚也是这么痛苦。 最终穿过草丛,到了公路边,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费林林低着头喘气,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情绪了,这一刻还是感到很难过很痛苦,眼睛干干的哭也哭不出来——原来她是可以逃走的。被拐卖后遭受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后来日复一日平淡的岁月把身上那些痕迹冲淡,她逼迫自己只记得书本上的自由与平等,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原来是可以逃走的。 第85章 连鸿俊 回头看,是陆延带着人挡住了沈鹤的人。 天气转阴,乌云密布,浓云层层堆积,狂风突起,身材瘦弱的人甚至被吹得左右摇摆。 两方人对峙着,谁都没有轻易动作。 沈京莉也来了,她一直跟着沈鹤,在废弃的工厂知道了他要做什么,当时冲出去阻止不了沈鹤,因为沈鹤早已经收服了沈家大部分人,他具有很大的权力和狠辣的手段,而她什么都没有,只能去搬救兵,情急之下找到陆延。来到这里之后,她直奔沈鹤的别墅。 沈鹤的别墅在半山腰,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隔着一条马路,陆延远远望着费林林,脸色阴寒,继而紧绷着脸大跨步走来。他身上还穿着晚宴穿的那套西装,但他像穿了套运动服一样大跨步而来。 于麟连看着,内心波涛汹涌——老板从没这样不淡定过。他从来没见过老板穿着西装裤走这么快,而夫人现在已经绝对安全了。 费林林一边站住等陆延来,一边掏出手机,给沈鹤打了一个120,电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抱住。那一刻,她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相反的,周身疲倦涌上来,脚踝处的痛更是让她难受至极。 打完电话后,费林林合上眼睛进入休息状态,任由陆延抱着自己。然而他的力度太大,仿佛想要把她摁入身体之中,骨血相融。费林林吃痛,想要推开陆延,却感受到他发抖的手。犹豫了一下,心想算了吧,懒得推开了。 单从姿态上看,真的很难发现刚刚是谁被绑架,此刻的陆延毫不掩饰他对费林林的依赖,紧紧抱住她。 天空中,大滴大滴的雨水前后落下来,渐渐演变成磅礴大雨,他仍然不肯放手,声音沙哑着,“对不起,对不起……” 全都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带费林林参加宴会,明明前两年他把人保护得好好的,带出来一次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费林林叹了口气,想安慰他,身体却涌上一股热流,是刚刚沈鹤喂的助兴药发作,令她无比渴望男人的触碰,便伸手勾住陆延的脖子,轻声说:“我的脚崴到了,送我去医院吧。”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陆延沉默地弯腰,把她抱起来,放进车里。 感受到她异常的体温,陆延的脸色更加难看,进车子里后给她找了条毛巾擦雨水,“发烧了吗,对不起……” 发烧肯定是刚刚淋雨弄的,他应该控制好情绪,而不是下大雨了还纠缠她。 费林林没解释,指甲用力掐着掌心,忍耐着那些让人羞耻的药效。 陆延是从医生那里知道了费林林的身体状况。医生走后,他轻轻抚摸着费林林的脸,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费林林猜测应该是助兴药的事情,因为他从医生那里知道后就脸色发沉。 “你想给我当解药吗?” 陆延气笑,“那你希望谁,沈鹤?原来是我来早了,打扰到你们了……” “没见我玩命跑出来的吗?”费林林无语凝噎,“我不想用你缓解药效,我每一次亲吻你都是发自内心的。” 情话轰得陆延耳朵红。 “那以前呢?一直都是发自内心的吗?你不是很抗拒联姻吗?你还不想生孩子,你想回港岛做实验……” 费林林一怔,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难怪之前要离婚,付出大笔的资金和精力给费氏集团,硬生生强求了两年婚姻换来的是日日夜夜的同床异梦,所以终于决定放手了。 陆延已经三十多岁了,有时候纯情得像条狗,明知道她永远不会回头,不会去抱一下他,还总是向她摇尾巴。 好不容易等到陆延情意表露,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内心波涛汹涌难以自已,费林林招招手把他勾过来,亲吻他的唇角,轻声:“以前都是你自己来找我的,但我每次亲吻你都是发自内心的。还有,我没有很抗拒生小孩,是你一直戴套。我现在还有点虚弱,你想做的话也可以试试。” 费林林突然觉得自己跟沈鹤那种变态没什么两样,这么多年坚持的礼义廉耻在某一刻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 陆延心想已经看过医生了,现在讲这些有什么意思,而且……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她的脸色还是惨白的,看看她脖子上重新处理过的伤口,再往下,瞥见她还在挂水的手,突然发现了上面有不少针口。 暧昧的气氛瞬间消退,陆延说不出一句话。 费林林靠着枕头,正舒舒服服地休息。 气氛静得吓人。 片刻之后,她才迟钝地发现陆延不对劲。 睁眼,见他垂着眸,手也没用攥紧,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不一样,汹涌澎湃的情绪好像是在沉淀,又像是在发酵,随时会爆发。 费林林叹了口气,她觉得这个人好不乖,明明受伤的是她,要哄的却是他,但还是伸出没扎针的那只手握住陆延的手,无声安抚。 陆延的目光移到他们交握的手,稍后,自己收回了手,站起来。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好,麻烦你了。” 陆延看着她。 仅仅一个眼神,费林林就能知道此刻的他又在为什么不高兴。对于陆延这种在意细节的心思,她非常无奈,改口道:“请尽快回来陪我。” “嗯。” 陆延轻轻关上病房的门,气场刹那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刚在费林林那里他还能忍耐,现在他的暴虐是一点也收不住。 这种时候,就算是跟了陆延多年的于麟连也提心吊胆,他感觉陆延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尖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责备他没有保护好总裁夫人,这种感觉好比死刑犯等死的那段时间。他不敢上前,放轻脚步声,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在费林林病房门口那几个高大的保镖也不由自主站得更直了。 陆延没对下面的人发脾气,吩咐于麟连:“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好的陆总。” 第86章 费思思 沈鹤在手术室经历了非常漫长的抢救和输血过程,才救了回来。 刚醒就被沈京莉甩了一把掌。 沈京莉还穿着她最喜欢的粉红色,但几天没换过,她在手术室外守了很久,又在病房等了很久,就为了甩这一巴掌。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眼睛红红的,更加惹人怜爱。 “沈鹤,以前你怎么玩我都当看不见,但是这次你真的过分了!我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父亲了,你会迎来你应有的惩罚。另外,如果你不想做继承人,我不介意自己上位。”沈京莉那双美丽活泼的杏仁眼充满了失望,“哥哥,你太令我失望了!” 是的,她无疑是喜欢自己的哥哥的,兄妹之情掺杂男女之情那种喜欢,但这一切建立在沈鹤的行为不会影响她优质的生活的基础上,并且她喜欢的是那个矜贵高傲、进退有度的沈鹤,不是绑架别人老婆的疯狗。 以前沈鹤也有女人,但在沈京莉和沈鹤看来,那些女人不过是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如果他绑架的是他以前那些女人,玩个什么囚禁y,也不过是情趣的一种,这是被允许的。然而这次沈鹤疯了,他发癫似的绑架了陆延的妻子! 这种行为势必会引来陆延的报复,影响沈家的生意,继而影响到沈京莉的零花钱。 沈京莉很懊恼,她在看到费林林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很不一样,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女人的直觉。事实证明,她的直觉非常准确,果然出了事。 沈鹤脸色惨白坐在床上,他性感的薄唇干裂了,肠胃饿得像条毛巾被拧起来一样绞痛,但现在没有人管他的生理需求。 那个癫狂的沈鹤消失了,他顶着一张凄惨的脸,还是和原来一样,表面谦和有礼,内里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 “抱歉,京莉,这次是我的错。我会上门请求陆夫人和陆先生的原谅,尽全力弥补我这次的错误,把损失降到最少。” 沈鹤知道是自己冲动,这次的事情他是很早就开始谋划,期间费思思通过圈子里的共同好友找到他,表示愿意合作,并建议他把事情提前。沈鹤知道费思思不怀好意,但是目的是一样,于是答应了合作,一个人拖住陆延,一个人带走费林林。 但是失败了。 沈鹤神色自若地坐着,脖子上包了一层纱布,显得他格外脆弱,沙哑的声音轻轻的,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答应哥哥先不要生气,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吗?我的妹妹怎么能有黑眼圈呢。” 沈京莉长时间不吃不喝不睡觉守着沈鹤,身体确实到了极限,黑眼圈什么的更是正常。她看了沈鹤几十秒,弯腰亲吻了一下沈鹤的额头,拎起包就走。 路过吉安的时候,刚刚对着沈鹤的愤怒已经消散,恢复她作为沈家女儿的趾高气昂,吩咐说:“请照顾好我哥哥。” “好的小姐。” 吉安心想这祖宗终于要走了。刚刚沈京莉“啪”的一巴掌拍在沈鹤脸上,可吓死他了。他一直跟着沈鹤混,最清楚沈鹤的可怕之处,表面上翩翩贵公子,背地里杀伐果断,怎么有人敢惹他!即使沈京莉是沈家真正的公主,也幸好沈鹤愿意装,给足了沈京莉体面。 看沈京莉走了,吉安立马想上前给沈鹤喂杯水,但见沈鹤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他会意,立马转身去送沈京莉。 吉安一边想幸好跟了沈鹤这么多年,不然哪能察言观色瞬间明白沈鹤的意思;又一边想沈鹤是能忍的,连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能忍着不解决,如果是他嘴唇干成那样,喉咙快冒烟了,肯定是恨不得立刻喝水。先解决生理需求再管其他事,这是人类的本能,沈鹤不仅跟沈京莉讲了那么多话,还能接着往下忍。果然他只配当个助理,沈鹤却能当老板。 吉安回来的时候,见沈鹤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阴暗的气息笼罩了全身,仿佛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外面有其他助理秘书保镖,但是沈鹤没有叫进来,吉安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心情有点沉郁,上前给沈鹤倒了一杯温水。 沈鹤不喝,声音仍然是沙哑的,“把费思思的行踪透露给陆延那边,请务必做隐蔽些,并关注陆延是怎么处理费思思的。” “我会办好的。”吉安小心翼翼,“老板,喝口水。” 沈鹤没动,面无表情合着眼。 白色的病房寂静得可怕,时不时有消毒水的味道冲进鼻子里。尽管经历过无数次,吉安还是因为这样的安静导致心脏砰砰直跳,不由自主放轻呼吸。 良久,沈鹤掀开眼皮问,“你觉得沈斯柏会说什么?” 沈斯柏是沈鹤的养父,一个英俊富有的偏执狂,是比沈鹤还可怕的人。 吉安哪里敢揣测这个。 再说虽然他跟沈鹤很久了,一天干二十四个小时,老板不休息他不休息,老板休息他不休息,而且是贴身助理,大部分时间在沈鹤身边,其实也没见过沈斯柏几次。沈斯柏总是把他的空闲时间花在他妻子那里,对两个孩子基本上不管不顾,但拒吉安感觉,沈鹤对沈斯柏绝对尊重。 . 陆延很快找到了费思思。 她带着头巾口罩和墨镜,鬼鬼祟祟躲在机场的厕所,等着属于自己那架飞机,准备暂时远走高飞。 飞机没等到,被陆延的人截了。 陆延的人把她拎到陆延面前,丢在地上。 费思思摔痛屁股,拼命尖叫:“啊——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嘛——陆延!!” 这是一个隐蔽的空间,任由费思思怎么嘶吼都没有人听得到。 费思思爬过去,试图去抱陆延的双腿,被避开,她就自己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姐夫,你的人这是干嘛啊,我正准备去度假呢。” “我会给你换个地方度假。”陆延冷眼看着地上那个女人。 为了更好地掌控局势,上流社会那些腌臜事陆延都知道一点,费思思跟李应昌有不正当关系他早就知道了,恐怕上次李应昌在高尔夫球场为难费林林背后就有费思思的影子。昨天晚上李应昌把他叫上二楼,然后给他灌酒,想要送女人给他,那个女人正是费思思。他快速拒绝后去找费林林,然后找不到了。 天知道那时候他有多恐慌。 幸好费林林有想办法报了警,他在警局那边有认识的人,才能根据线索找到人,但是他太慢了,费林林已经受伤了。 费思思此刻无比绝望,她知道这次陆延不会放过她的。可是这样她怎么甘心!费林林当她的奴隶那么多年,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作业都费林林完成的,她上台唱歌费林林就得在台后代唱,她打球费林林就得捡球……可是有一天,奴隶突然变成了奴隶主,她怎么甘心! 她从来就对陆延没什么感觉,陆延在她眼里就是个暴发户,要不是为了报复费林林的不听话,她才不会搭理陆延一下,可是这个该死的暴发户居然把费林林捧得这么高! 陆延转身就走。 费思思目光渐渐黯淡,身体缓缓落了下去。 第87章 孟雨璐 陆延拎着粥回去。 费林林没有睡觉,坐在床上,目光落在窗上,似乎在思考什么,听见声音就抬眸看去,见到是陆延,眼中浮现一点温柔的笑意。 陆延被她的目光撞中,不动声色移开眼,心已经彻底折服。她永远有一种本事,就是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由自主沦陷。陆延甚至能理解沈鹤的所作所为,任谁都想要拥有她。 陆延不是不够疯,是太有野心,他想要的从来不只是费林林一具身体,更想要她的灵魂,他想要费林林也为他沦陷。这么多年玩命打拼事业,不断淬炼自己的气场,学习贵族的行为举止,但是从前两年来看,他显然没有成功。 但没关系,他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说沟通。像上次他不小心脱口而出的情意一样,她总是会给出回答的,有时候也会讲一下好听的话哄他。 “刚刚在想什么?”陆延把饭盒打开,状似无意问。 费林林沉默了一下,她有一种见鬼的直觉认为孟雨璐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这个的直觉背后是有逻辑的,她知道李应昌父亲寿宴的名单没有费思思,但她确定自己在宴会上看见了费思思,而且被绑架之后又听见了费思思的声音,一系列证据表明孟雨璐可能参与了这次的事情,但是参与的成分可能不大,或许只是给费思思他们行个方便。 费林林已经拜托卢兴瑞去查了,考虑到陆延和李应昌有生意上的往来,不便告诉陆延。 “在想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她仰头望着陆延,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陆延哪里见过费林林脆弱又敏感的一面,他从来只见过费林林笑靥如花的样子、冷若冰霜的样子,他一直感觉费林林的内心像海一样可以包罗万象,可是现在她哭了。 因为猜到了是费思思在搞她吗?姐妹关系不好一定让她很痛苦,他能理解这种痛苦,因为他跟自己的弟弟关系也不好。 陆延放下手中的东西,缓缓开口:“我有一个弟弟,你知道吗?母亲生我的时候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因此非常讨厌我,但是母亲生他的时候很轻松,因此非常喜欢他。他很幸运,同时也很不幸,他有严重的鼻炎,有一次出国旅游发现他在加州那边鼻炎症状会减轻很多,因此母亲决定移民,我们家的人都搬走了,更改了国籍,从此在那边生活,除了我——那是我高三前的暑假。” 陆延看着她,“跟家人关系不好也不是你的错,不要为此太难过,你一点也不讨人厌。” 费林林久久说不出话。 她以为陆延会说情话,或者会表白,以此安慰她,没想到他揭开自己的伤疤跟她说:没事,我们一样惨。 陆延重新拿起碗勺,“喝点粥吧。” 一勺一勺喂她。 费林林还有另一只手是可以用的,但她没动手,安然享受陆延的帮助,在那之前还不忘说上一句:“麻烦你了。” 陆延一边喂她一边不高兴,喂完之后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反正面前的人向来如此,他与别人虚伪与蛇是为了利益,而费林林不一样,她把那些见鬼的虚伪的礼貌刻进了骨子里。以前偷听费林林打电话,还听见她跟自己的下属说“麻烦你了”。 吃完粥,费林林跟陆延说:“等会可以送我去机场吗?” 陆延气笑,“你要我亲自送你去见你前男友吗?费林林,你的心要不要这么狠?” 陆延没去送,把司机留给她,自己打了个车回公司。 于麟知道费林林走后陆延心情不大好,连跟着陆延做事都要小心翼翼,但是陆延的动作越来越不对劲,大部分是打击沈鹤的,有一部分是对付李应昌的。 “陆总,我们有些举动会跟李总对上的,可我们未来三年的企业规划里面没有这一步啊。”于麟连几乎抓狂了,何止是没有跟李应昌那边对上这一步,他们长期以来跟李应昌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 他们已经到公司了,陆延一面迈步走回办公室,一面说:“我准备收购李应昌的产业。” 于麟连:“——” 他是听错了,还是理解错了?这不就是让人破产的委婉表达吗? 跟在陆延身后走几步,于麟连很快就理解了此举的用意。昨天晚上那件事情,李应昌是有在帮费思思的,陆延为此报复。 陆延:“我们需要尽快完成这件事。” 于麟连秒懂:加班嘛。 上面的人接着说,“做完这件事我要出去一趟。” 于麟连又秒懂:不放心老婆见前男友嘛。 另一边。 费林林约了孟雨璐在机场见一面,她在路上收到了卢兴瑞调查的结果,确实是孟雨璐给费思思和沈鹤行了方便,让他们能够在安保严密的情况下绑架她。费林林到机场的时候,孟雨璐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跟昨天没什么两样,面容衣装无一不彰显着雍容华贵。 费林林单刀直入,“为什么要帮他们?” “陆太,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费林林面无表情看着她,“李太,你听得懂。” 重复的话语和百分百肯定的语气让给孟雨璐崩溃了。 她站起来想要甩费林林一巴掌,被卢兴瑞抓住手后面目狰狞,不顾形象怒吼:“费林林,你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你了!我一直都很讨厌你!凭什么我做全职太太要被婆婆压着,凭什么我要面对老公出轨、孩子叛逆,同样是被圈养,凭什么我的生活一地鸡毛但是陆延永远会为你扛下所有!你婚后甚至还能发文章!” 在很久之前,孟雨璐跟老公闲聊,听他恶趣味地讲自己如何为难一个大美女,没想到那个大美女是陆延的妻子,她必须把对陆延为妻子出头的羡慕压下去,然后温声细语安慰丈夫,接着是帮丈夫想办法怎么圆滑地解决这件事情,比如说给费林林挑个礼物送过去,再让李应昌找个机会给陆延让点利益。对于这些流程她已经很熟悉,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费林林这个人会在自己心底生根发芽。那时跟李应昌商量好解决方案之后,她的注意力就被叛逆期的孩子占据了。 第90章 连鸿俊 后来跟其他太太的闲聊中,孟雨璐听到陆延是如何如何对费林林好,比如说故意作弄费氏集团又假装好人伸出援手,求来了一段联姻。羡慕的种子在孟雨璐心里逐渐生根发芽,变成了嫉妒,在公公生日宴上见到费林林之后,嫉妒变成了恨。 孟雨璐也是名校毕业,她不理解为什么同样是被男人圈养,凭什么费林林潇洒恣意,而自己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她也想要离开李应昌自己生活,可是十五年来菟丝花生活让她不知道一个人应该怎么活下去,何况还有孩子。 费林林给孟雨璐看一沓照片。 照片上全是李应昌和费思思的亲密举动。 孟雨璐反而平静下来,“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还是想问我为什么对付你却不去对付小三?” 孟雨璐声音尖锐:“你太讨厌了,你真的太令人恶心了!这只是个陪睡的而已,李应昌年纪又大,又不喜欢洗澡,小三能帮我解决李应昌的需求再好不过,花一点点李应昌自己赚的钱,一年撑死两百万解决她的胃口。以后他们断了我就起诉小三把钱收回来,毕竟给她花的钱也算是婚内财产,一个三算什么呢?难道李应昌会对一个小三动感情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对一个小三动感情又怎样,难道他会离婚吗?” 突然,孟雨璐冷笑一声,“反倒是你,为什么不能做个合格的宠物呢?你的纯在像根吞不下去的鱼刺,我讨厌你!” 卢兴瑞在旁边心想这女人戏真多。 费林林跟他有一样的想法,但是比他能藏情绪,慢条斯理整理好那沓照片,缓缓开口:“对不起,我本意不是刺伤你,我只想问你费思思有什么值得你帮的,你明知道可能会因为帮他们付出代价。” 不动声色瞥了眼手表,又说:“非常感谢你刚刚的解答,我已经明白了,也非常抱歉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另外,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一定会因为对我出手付出惨痛的代价。再见,孟女士。” 孟雨璐愣在原地,看着费林林离去的身影。 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叫她的名字了,任谁见她都是一口一个“李太”,这么多年来自己也已经习惯了,抛弃自己的名字,冠上别人的姓。可是听见费林林叫她孟女士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心脏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胸腔。 原来费林林是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吗?难怪陆延那种金字塔顶端的人为她费尽心思,难怪沈鹤那种进退有度的贵公子为她发疯。 飞往港岛的飞机已经出发,孟雨璐还站在原地。 前往登机的路上,卢兴瑞问:“老板,你准备了什么大招对付刚刚那个女人?” “不是我,我猜测陆延会出手。” “啊?猜测!”卢兴瑞都震惊了,刚刚跟孟雨璐放了那么礼貌的一句狠话,报复手段居然这么虚无缥缈。 “陆延可能不知道孟雨璐背后搞过小动作,但是他昨天是被李应昌叫上二楼,事情发生得这么巧合,预计李应昌跟这件事也有关系,所以陆延大概率会报复李应昌,很有可能影响李应昌的生意,可以推断的结果是孟雨璐的生活费会减少。” 卢兴瑞:“……” 所以您赶着离开之前那点时间约孟雨璐见了一面,刚刚还放了那么一句狠话,结果居然是这么软绵绵的报复吗? 算了,要是老板能扇那个女人一巴掌,这都不是他老板了。 费林林在头等舱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祖国另一边。 在港岛机场,费林林大老远看见秦大元举着牌子迎接她,见到人之后就丢掉牌子跑过来拥抱。 对方冲击力太强,我方失血后身体柔弱,结果是费林林差点被秦大元扑倒。 看费林林那只受伤的脚站不稳,一旁提行李的卢兴瑞顺手扶了一把。 秦大元身后的保镖曾列磊无奈地捡起她扔下的牌子,然后大跨步跟上大小姐的步伐,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默默无闻跟在她身后。 费林林故意轻轻“嘶”了一声,秦大元立马放开她,很快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纱布,皱眉,“这个位置受伤,怎么弄的?陆延干嘛去了,他是个废物吗!早就劝他放手了,又不能保护好你,真是……” 秦大元自知讲漏嘴,立马转移话题,“你看看你,受伤可以晚点来的嘛。” “跟沈鹤发生了一点纠纷,已经没事了。”费林林看她,“什么时候劝陆延放手的,嗯?” 那个上挑的尾音让秦大元感觉危险的老老实实招了:“前段时间吧,你们结婚差不多两年的时候,看你们平平淡淡又相互不来电,还不如分开,回来港岛还能陪我玩,所以私下找了他一次,就一次哦。”面对费林林越来越严肃的脸色,秦大元锤她肩膀,“干嘛,我就说了几句,你们也没离,你不可以因为这个生气!” 可惜上辈子真离了,陆延自己承受了两年的同床异梦,可能在母亲的压迫下,加上她朋友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离了。她这边认为是互不干扰,陆延那边是日复一日绝望的单相思。 费林林反手锤了一把秦大元。 痛得秦大元嗷嗷叫,“干嘛干嘛!救命,你这小脸白白的哪来的力气?哎呀!痛死我了!” 不一会儿她又恢复了元气,揽着费林林肩膀,“哎呀,这不是没离嘛,你受伤了别生气,走走,我约了阿俊,吃个饭消消气。” 费林林似笑非笑看她。 秦大元举起双手,“就吃个饭,好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答应过你的。”顿了顿,费林林补充,“我知道你跟他一起玩到大感情很好,但是不要再帮他约我了,我跟他没有可能的,两年前分手时他亲口说让我滚,你知道的,不是吗?阿元。” 最后那两个字带着入深海一般的压迫感。 秦大元嘴硬,“我们这是交易。” 交易内容是,秦大元前往伦敦把陆延劝走,让费林林可以安心加入路易斯的实验项目;而费林林承诺,试验结束后跟据说是最近不断堕落的连鸿俊见一面。 费林林声线温和,“嗯,下次交易,希望你能提出对自己有实际好处的条款。” “好啦,我知道你担心陆延会吃醋,怕他干嘛!年轻要好好玩,不要给他当黄脸婆!”秦大元看看费林林的脸,瞬间自闭,“算了,你离黄脸婆这个词太远了。” 她们打打闹闹走远,还是约定了晚餐时间。 第91章 朋友 在酒店休息的时间里,费林林发邮件给老师,汇报她和路易斯长达四个月的项目成果。文章已经在审核,要不了多久老师也会看到,但她要和老师保持联系。 发完邮件,费林林问卢兴瑞:“沈鹤怎么样了?” “救回来了,还在医院养着。”卢兴瑞预料到她会问这个,提前打电话问了大陆那边的人。昨晚的事他也有听说,没想到自己下班之后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那些上等人发癫似的娱乐项目他不懂,只是庆幸老板有惊无险,不然他就要失业了,他可一点都不想失去这份高薪工作。 不过卢兴瑞难以理解费林林干嘛要给沈鹤,就应该让他自作自受,但卢兴瑞也知道,费林林不是这种性格。 贱兮兮凑上去问,“老板,要报仇吗?” “现在能做什么?我们跟沈氏比起来还是蚍蜉撼大树。” 卢兴瑞心想你老公可以啊。 费林林看懂他眼中的意思,没有对此做出回应,而是把一张卡递给他,“在晚餐前找几个身手好的保镖。” “好的。” 到了饭点,费林林带上人前往约定的地点。 连鸿俊早已经坐在那里了,身穿黑色衬衫,单手支起下巴。他与上次见面很不一样,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改变并不浮于表面,是内在气质的改变。面容一样的英俊,眼神却变了,曾经神采奕奕的目光现在目光涣散。 听见声音就抬眸,见到费林林的瞬间眼睛亮了亮,然后站起来给她拉开椅子。 连鸿俊就是这样一个割裂的人,有时大气展现自己作为连家独子的绅士风度,有时在夜店抱着小姐毫不客气让费林林滚蛋。 但费林林从来没变过,保持最真挚的礼貌,经历那样撕心裂肺分手过还会对他浅笑说:“谢谢。” 连鸿俊深深地看她一眼,陷入回忆。 那时候他们都在读书,连鸿俊被费林林的美貌折服,在对她彻底的调查之后,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但是费林林这样一个被拐卖过、被收养被继母和家里姐妹欺压的小女生,居然对他的追求无动于衷,金钱轰炸失败了,温柔攻势也失败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出车祸的费林林,于是跟她说是自己救了她。那时候费林林也是这样,眉眼弯弯跟他说:“谢谢。” 她笑起来真的好看,眼中有星河,语气从来是温柔和气的,跟现在没什么两样。 因此连鸿俊很难从她那些流于表面的声色中判断她的情绪。 连鸿俊把菜单递给费林林,让她选,又叫服务员把他存在这里的酒拿来。 点完菜,包厢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连鸿俊看着她的伤,“跟沈鹤的矛盾解决好了吗?” 虽然相隔千里,以连鸿俊的地位,他也能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要他想。 费林林若有所指,“哪有那么容易解决。” “陆先生不是很中用啊,你可以做出更加明智的选择。”连鸿俊紧紧盯着她,“你知道吗?我离婚了,她最近情绪不对劲,不适合照顾两个孩子。” “我先生很好。”费林林没有对他的离婚做出回应,而是跟他聊起绞股蓝。 连鸿俊跟她聊了一会,知道服务员来上菜。 他深深看着她,“阿林,我是说我们……” 费林林挣不开他的手,冷眼看他,“还能不能好好吃完这顿饭?” “以前是我年少气盛,不知好歹,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阿林,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费林林看了手表,站起来,“不好意思,我约了老师。” 连鸿俊怒,“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离的婚吗?你知道我为了摆脱那个女人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老师的电话及时打来,把费林林从男女纠缠中解救出来,她一边接电话一往外走,在那之前告诉连鸿俊,“是老师的电话。” 一般来说,连鸿俊充分尊重他们的老师,但是这次他紧紧盯着费林林,眼下乌青透露出深深的锋芒,就像野兽盯上了他的猎物。 费林林刚走到门口,黑衣劲装的保镖就伸手挡住她。 连鸿俊面无表情,“林林,你现在不方便,不要跟老师讲电话了。” 挡在费林林面前的两个保镖身高体壮,如同两座不可翻越的高山。老师在电话里跟她说组里来了一个很有天资的师弟,如果她能回来读博后,可以点一下新师弟。费林林却不得不向老师致歉,然后挂断了电话,接着拨通卢兴瑞的号码。卢兴瑞和司机等人在隔壁包厢,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带着保镖赶过来,费林林得以成功脱身。 连鸿俊今晚就带了两个人,跟卢兴瑞那边不能比,只能脸色难看地看着费林林离开。包厢内气氛低沉,两个保镖带着墨镜垂下眼,不敢看连鸿俊的脸色,只听见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这是港城,你能跑到哪里去?” 费林林安全之后第一时间给老师打电话解释,电话刚讲完车子也停在了市中心一处豪华大别墅前。 卢兴瑞去敲了门。门卫半死不活地撑着半边眼皮,问他找谁。话音未落就看见后座降下车窗的费林林,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开门请他们进去,然后赶紧通知管家。 管家出来迎接客人,“费小姐您好,请先跟我去会客厅,秦小姐在游泳,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需要稍等一会儿。” 管家服务很周到,亲自给费林林沏了她喜欢的茶。费林林在会客厅坐了会,秦大元就过来了。 “好久不见。”费林林看着她,“连鸿俊离婚了,你知道吗?” 秦大元惊讶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费林林:“我刚刚查了一下,是在我出国之前。” “那真是太遗憾了,他这婚可不好离,那个女人毕竟生了两个小孩……” 费林林打断,“你明知道他离婚了,你明知道我对他再没有别的心思,你明知道我和我先生现在的情感状况,为什么还要安排我和连鸿俊见面?我根本没有给别人婚姻添乱的意愿!” 秦大元:“只是吃个饭而已,你紧张什么?陆延把你带坏了,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再说这个交易是我们之前谈好的,你最擅长从感情纠缠里抽身了,不是吗?” “吃个饭需要叫保镖拦住我吗?我们的交易可不包括这一项。”费林林失望地看着她,“阿元,我到底要花多少心思才能真正和你做朋友?” 费林林离开,会客厅静得仿佛没有人。 秦大元坐了许久,突然把手边的茶杯摔了。 第92章 陆延 挂老师电话的代价是,费林林要老师吃饭赔罪。这顿饭好多同门都来了,连鸿俊带着秦大元一起来的。 港城两个顶级豪门继承人同时出现,气场强大,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就连不认识他们的人也忍不住侧目。 老师高居主位,费林林和另一个新面孔分别伴他左右,底下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 “这是随风,你们的新师弟。” 场上的人当然早就注意到了新面孔,听老师亲厚的语气,这个师弟估计科研能力不低,上一个被老师用这样亲厚的语气肯定的人是费林林,事实证明她的确有超强的科研能力和嗅觉,可惜毕业后走错了路。这个师弟日后必成大器,于是众人纷纷和他搭话。 秦大元拧着眉看这个人,总觉得眼熟,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随风人情世故方面很到位,一面跟同门聊天,即使是面对行业大佬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一面伺候老师用餐,宁愿自己一口也不吃,也要照顾好老师。 场上有种热闹的气氛,大部分人在留意随风和老师,连鸿俊在看费林林,费林林在吃饭。秦大元盯着随风,随风给老师布菜的同时把一道费林林喜欢的菜转到她面前。 连鸿俊骤然抬眸,看着那个年轻人,“小师弟是哪里人?” 随风:“我也不知道,我是个孤儿。” 连鸿俊:“……抱歉,我以为你是首都过来的。”从首都过来的,才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认识费家大小姐。 秦大元:“随风没有外地口音,是在港城长大的吧?” “我对小时候的事情不太记得了。” 秦大元脸色冷了些。她很少会碰到这么不客气的态度,作为港城顶级豪门唯一的继承人,大部分人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而这个年轻人好像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样。 气氛安静些许,老师出来打圆场:“身世可怜了些,但是个聪明孩子。” 因为随风的存在,这顿饭吃得秦大元心神不宁,连收拾费林林的心情都没了,饭局一结束就让人去查随风。 和她一起来连鸿俊没打算放过费林林,老师走后立马把人拦住。 “阿林,这次你就别离开港城了。” “你还记得我两年去夜店找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那几年感情过期了,别再浪费时间反复纠缠。” “怎么?就许你家里有难求到我头上,不许我拒绝?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过期什么?别tm跟讲这些没用的东西,这次你再往外走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连鸿俊假惺惺地微笑,并且滑稽的模仿费林林的腔调,“容我提醒一下,秦家这几年快隐退了,港城是我的天下。” 这两年港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鸿俊拿到连家的话事权,在妻子坐月子期间离了婚,即使他已经有了两个小孩,也是港城广大少女最想嫁的顶级豪门大佬。当然,连鸿俊最具吸引力的不是他的财富值,而且他那张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有魅力的脸。 费林林:“师兄,你别把事情闹得太难堪。” 连鸿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枪,冰冷枪口摁在费林林的大腿上,“这样你还觉得我在闹吗?让我看看你温文尔雅的面皮下是什么样的芯子。” 卢兴瑞盯着那个黑乎乎的武器,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答应了老师会在这边做博后。” 大腿上抵着的枪松了些。 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陆延带着人从外面进来,手下枪指连鸿俊脑门,他本人脸色很冷,“这件事情怎么没跟我商量。” 那人一身西装,站在她三步之外,看上去刚下班就飞过来了,风尘仆仆的,浓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以及些许不悦和冷漠的情绪。 连鸿俊讥笑,“看来堂堂首富,在我们阿林这样也不怎么重要,那我们公平竞争好了。” 陆延没有分给连鸿俊半个眼神,挥挥手让人清场。连鸿俊这边人少,被人用枪指着脑门弄了出去。卢兴瑞被那些武器惊地不轻,头脑晕乎乎地走出去,整个人仿佛踩在云朵上。 费林林垂着眸,很难去面对眼前这个近乎黑色的陆延,她没见过黑色的陆延。 深吸一口气,“我本来打算回去跟你说的。” 陆延看着费林林,脸色平静得出奇,“跟我说?在你私自作出决定后以通知的方式告知我结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支持你?我没有分居两地的打算。” 费林林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这样冰凉的话语,沉默良久,说不出一句话。她当然可以利用调情的方式打个哈哈就当过去了,可是她真的答应了老师要在这边做两年博后! 陆延意识到在费蕴章去世之后,费林林在规划自己的人生,可她凭什么这样对他,明明前不久还在备孕,现在就着手分居。 陆延,“跟我回去。” 费林林站着没动,“你不准备支持我做博后,是吗?” 陆延:“你说呢?” 费林林:“我想我们应该重新定义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延盯着费林林,脸色越来越冷,“什么意思?” 费林林:“这件事情我已经答应老师了,但我能理解你不接受分居,所以你可以选择不分居,比如说换一个妻……” 陆延:“你想死吗?” 冰冷的枪口摁在费林林脑门,她仍笔直地站在原地,却感觉全身血液都变冷了。 “我再说一次,”陆延面无表情,“跟我回去。” 费林林握紧拳头,起了逆反心理,“如果我说不呢?” “要么你跟我回去,要么你的尸体跟我回去。”陆延满目狠戾与绝望,“凭什么总是让我等你,这次又是几年,我不想等了!” 费林林叹了口气,上前抱住陆延。脑门上的枪很用力地抵住她,所以她只能侧身上前,把陆延拥入怀中,感受着男人健硕火热的身体,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开枪吧。” 第92章 秦母误会 秦大元膝盖伤了,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单膝下跪的姿势又太卑贱,就岔开腿坐在地上了。地上是厚厚的地毯,坐下来不算太难受。 冷笑一声,“需要他给什么好处,我和他本来就是利益共同体。倒是你,如果没有我们带你进入港城豪门圈,就凭你家对你的态度,你连学费都交不起,别谈在伦敦买独栋别墅,你应该感恩我们,而不是忘恩负义,拿了好处转头就对付我们。” 费林林:“别把你们讲得那么高尚,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装什么?我们一起玩了十几年,我还不了解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师兄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又是教授跟前的宠儿才追求我的,你是什么原因愿意和我做朋友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大元脸色变了变,“你知道什么?” 费林林:“我知道你喜欢师兄,还有那场雪崩的真相。” 瑞士那场雪崩,差点带走了港城顶级豪门继承者的性命,如果不是费林林坚持在雪地里挖了三天三夜,世界上早就没有秦大元这号人了。去滑雪之后费林林已经提醒过秦大元那边天气不好,可以下次再去,她坚持要去。 秦大元身上的气息骤变,有点勃然大怒的意味,为了进一步了解费林林到底知道了多少,她极力压制下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费林林:“你总是以友谊之名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交往了一个有一个女友,总会有些时候会露出破绽,比如说你那高高在上又深藏爱意的眼神,比如说你电脑里关于瑞士那场雪崩的一些图稿。” 秦大元:“你怎么看到的?我的电脑可没有对你开放。” 费林林:“抱歉,出发前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所以出发前一晚通宵黑进了你的电脑。” 秦大元电脑里面有一些关于瑞士天气预告的文稿,有数版关于雪崩的预测和计算,详细到酒店哪个地方是安全的,哪个地方会被大雪覆盖,还有和气象学家的邮件往来……这些准备都告诉费林林,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像她展开。 费林林从包包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这是那次滑雪她买的纪念品。走到秦大元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接着说:“你在准备这些的时候,我为这次滑雪去学了罗曼什语。” 秦大元不敢直视锋利的刀刃,“你明明知道还去什么……” 费林林:“我想赌一把,看看是我重要,还是连鸿俊重要。” 事实证明,在秦大元心里,连鸿俊远远比费林林重要得多。 秦大元的气势瞬间逝去,她没想到有人会拿命去赌这个,这个人是魔鬼。不过幸运的是,魔鬼赢得了这场赌博。那场雪崩意料之外的盛大,铺天盖地的雪席卷了整片土地,就连秦大元精心计算的安全区也被雪覆盖了,她自食其果,被雪埋在了地下。 费林林:“这种事情你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秦大元:“随风是你的报复?” 费林林:“我既然愿意赌那一次,就没想过报复你。但是你为了师兄,已经开始丧失理智了,因为答应了老师留在这边,所以我要为自己争取一点有利条件,以免瑞士的雪覆盖我。” 秦大元算是听明白了,这个人去她别墅闹是故意的,和老师的聚会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让随风出现在众人面前。 愤怒烧毁了理智,秦大元忍痛起来,抓住费林林持刀的手,把人扑到地上。 压低声音,“我杀了你了!” 那把刀在空中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掉在钢琴上面。 秦母很久没见到秦大元,找过来时听见激烈的声音,顾不上礼仪推门进来,然后看见两个人在地上纠缠。 优雅了大半辈子的秦母一时花容失色,想上前又觉得不妥。秦大元是家里的独生女,结不结婚无所谓,但是关于她喜欢同性这件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沟通。 秦大元翻身从费林林身上下来,“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母拧着眉头,“这件事晚宴结束之后我们再商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赶紧收拾收拾出去招待客人。” 秦大元爬起来离开。 秦母伸手拉费林林起来,用审视未来儿媳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所以阿元非要拿到连总的精子是因为你。” 费林林虽然无语,但总算是知道连鸿俊给秦大元许了什么好处。 秦大元暗恋连鸿俊的事隐藏得很好,连父母都没看出来,秦母还以为是费林林对连鸿俊情深意重,而秦大元爱上了费林林,所以秦大元要把连鸿俊的精子弄来给费林林。 秦母接着说:“如果你愿意用阿元的卵子生个小孩,我会支持你们的。你也知道,你这边情况不算好,她爸很难同意你们,但如果有个小孩,你就多了一重筹码。” 费林林:“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秦母:“我知道的,陆延在外面等你,他看上很在意你,跟他离婚可能有点难,你和阿元不想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也情有可原。真是复杂的四角恋!” 秦母离开之前告诉费林林如果要换一身礼服,就叫侍者带她上二楼。 费林林一出偏厅就见到陆延。 他孤身站立,手上搭着一件外套。那么多人想要和他搭两句话,一一被他的人拦住,仿佛满室权势利益与他无关,他永远站在那里等着。 陆延把衣服披在费林林身上,挡住她裸露的后背,然后拿出一张帕子,仔细擦拭她的手,一边擦一边问:“你摸她了吗?” 他比秦母早来,秦母开门后他也看见了费林林和秦大元抱在一起,但他一直没进去。 听不见满意的回答,陆延就抓着费林林的手不放,擦拭的动作越来越大力,眉眼阴郁。 费林林把帕子抢过来,慢条斯理地折好,“别仗着我喜欢你,就随便对我发脾气。” 陆延的气焰瞬间消失,他的手轻轻搭在费林林的腰上,感觉着她纤细的身材,突然觉得今天出门是个错误的决定,于是跟她说:“礼物也送了,这聚会也没什么好玩的,况且秦家刚回来了一个儿子,恐怕没精力维持宴会,我们回去吧。” 费林林沉默的看一眼那些巴巴望着陆延的各路富豪,这聚会不好玩?你有看见多少人想巴结你吗? 第95章 秦大元的愤怒 由于充满戏剧性的事情发生,这场宴会最终还是不欢而散,秦随风的回归让秦大元和父母本就畸形的关系彻底断裂。 看见随风之后秦大元就把这个人调查了个彻底,她打算让这个人消失的,但随风几乎时时刻刻跟着老师,找不到机会下手,还没实施成功,他就回家了。 江丽抱着秦随风哭,“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你在海边走失之后我们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还有一具跟你一样的……” “尸体”两字江丽实在是说不出口。但那时确实有一具浮肿的尸体,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鉴定报告显示那是他们的孩子。 秦溥在一旁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连在家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管家也眼泪蒙蒙。 秦溥把秦随风带上书房进一步讨论关于秦随风出事的事情。不一会儿,律师也来了,秦溥要重新修改遗嘱。 秦大元面无表情看着这场闹剧,末了随手砸了一个清朝的花瓶,踏着夜色转身离开家。她让司机下车,亲自开着劳斯莱斯在灯火辉煌的港城街道上飞驰。 这辆闯了无数红灯的车连保险杠抬起都等不及,直接擦了过去,车在这座城市最昂贵最出名的酒店前停下,秦大元飞快地上楼,然后咚咚咚敲响费林林的房门。保安就算看见秦大元违规停车也不敢上前拦她,港城顶级豪门继承者来势汹汹,这会儿上去拦人跟她说什么违规停车,这不是找死吗。 门很快就开了,费林林身穿吊带长裙,长发飘飘遮挡住裸露的后背,礼貌地请她进去。 这个开门速度,已经深夜没穿睡衣的打扮,秦大元很确定这个人就是在等她来。 秦大元:“随风失踪后被费蕴章的人拐走,你救了他,他去老师那里读研恐怕也是你的想法,毕竟在这港城,除了老师没人能护住他。那是我第一次做坏事,有很多细节照顾不到位,但是我会吸取教训,这次你一定会消失得毫无痕迹。” 其实秦大元这么想非常符合常理。老师的家族是个隐世家族,他虽然不是家族的顶梁柱,但他家族实力深厚,决定着这座城市的资源配置,就连秦家和连家也得对他敬三分,老师的学生借住他的支持渐渐站稳脚跟,现在都成为了世界上各行各业的大佬。连鸿俊能看上费林林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费林林是老师跟前的宠儿,老师非常清高,用什么办法都不好接近,连鸿俊想走费林林这条路。 费林林:“我承认我对他的人生路径有一定影响,但本质是他自己想往这个方向深造,老师也愿意带他。再说,你能查出来的事情你父母估计也能很快查到,这种紧要关头我消失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然后进一步找出幕后黑手。” 秦大元:“他们有意见的话,一并消失好了。费林林,你从肮脏的泥潭爬出来,应该更爱惜羽毛,而不是装成什么大圣母,非要救这个救那个,你会为你的善良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遭受比以前在费蕴章那里更加沉重的惩罚。” 费林林不说话了。 小时候被拐卖后的记忆是她心中最隐蔽的痛,没想到秦大元连这个都知道,还故意提起。 秦大元:“瑞士那场雪崩你以为你赌赢了吗?我告诉你,从你选择救我那一刻你就输了。电击、兽药、和狗交配、虎口夺食……这些你更喜欢哪一个?看在你以前救过我一名的份上,我会先照顾你的意愿。” 费林林:“荒废了那么多年,你哪有那么大的能力。” 秦大元笑,“天真,真是自欺欺人的天真。跟了我那么多年,我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你还不知道吗?我连秦溥和江丽都不care了,你觉得还有谁是我不敢惹的吗?” 如愿以偿看见费林林的慌张,秦大元总算是满意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拍了拍费林林的脸,“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南丁格尔是个神话故事,但是遇见你之后,这个世界告诉我确实有这样的人。你自己从那么肮脏的地方爬出来,我又带你去过那么多次夜店,你还是能装得一副清纯的模样,整天圣母心发作,救这个救那个。可惜这次你出错了棋,你自己承担后果。” 秦大元一直觉得费林林是个好人,她相信费林林在瑞士那场雪崩中救她是完全出于真心,毕竟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在雪里挖那么久,消防员一再确认过那片土地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了,所有人都放弃她了,只有费林林还在坚持不懈,手臂的上的伤一直没有处理,最终把她挖了出来,死而复生的感觉恍如昨日。 秦大元也相信费林林救秦随风完全出于好心,毕竟十几岁的费林林还不认识秦大元,为了救秦随风还被费蕴章打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但是秦大元也明白,费林林是真的有利用她跻身港城豪门圈,从中积攒人脉。也是故意让秦随风出现在众人面前,目的是制约她。 费林林侧脸避开秦大元的手,“你家一半的财产够你这辈子挥霍无度,何苦来回折腾。” 秦大元:“凭什么只有一半财产了?我只是去美国读个高中,谁允许他们搞个弟弟出来!” 当了十几年千娇万宠的独生女,只是离家读了几年书,回来就多了个弟弟。见鬼的弟弟!对于秦大元来说,那是家产争斗者。 费林林:“我能理解你,兄弟姐妹什么的,确实很难相处,尤其是触及利益的时候……” 秦大元:“别装了妈的,你理解个屁,就你对费思思的态度,跪下来伺候她你都无所谓,有什么好类比的?你tm给我收起这幅假惺惺的样子,贱死了!” 费林林沉默片刻,默默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就祝你好运吧。” 第96章 敌人的敌人 秦大元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家里仍灯火通明,秦溥和秦随风在谈话,家里的佣人在江丽的指挥下忙里忙外准备秦随风的房间。按往常秦溥和江丽早就睡觉了,他们这几年没有强烈的奋斗意愿,一门心思养生,很少像现在这样熬夜。 秦大元第一次觉得家里是那么陌生,陌生到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里,原本应该操心她和费林林搞百合的江丽现在早就没空管她了。 秦大元抿唇,“妈。” 江丽忙着指挥下人清洁秦随风的房间,没有听见。 秦大元回到自己的房间,安静的房间半掩着门,让她听到了律师进出的声音、江丽忙活的声音以及秦溥跟江丽说要举办一个宴会宣布秦随风的回归。 外面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秦大元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直坐到天亮。 阳光透窗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的带来了黑暗中的第一缕光亮,秦大元终于动了,关上门,然后命人把费林林重新调查一遍。 以前刚认识费林林的时候就查过一次,知道她以前被拐卖过,后来变成了费蕴章名义上的养女,实质是费蕴章的器官储备,等费蕴章六十大寿那天就把她的肾换给费蕴章。这十几年来她都作为费思思的小奴隶存在,唯一主观上的行动是十六岁救了秦随风,并且匿名举报费蕴章,报应是被费蕴章打断腿。 下面的人很快把费林林的调查结果呈了上来,文档是被整理过的,重要的事情都被高亮标注出来了,还附带一张人物关系图,非常易于观看。 秦大元花了五个小时把这些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告诉底下的人:“把詹笑给我找来,再查一下费林林和沈鹤之间关系。” 这次调查结果的出现显然慢了许多,晚宴开始后下面的人才把结果呈上来。 管家给秦大元安排了第一排的位置,她坐在那里,拥有着无限好的视角,没有任何遮挡就能看清台上所有人。 六个主持人先后用一些富有文采的词句介绍了被找回来的秦家小少爷,然后是秦溥上场宣布秦随风的继承权,最后是江丽泪眼朦胧与秦随风拥抱。 “滑稽得像一出话剧。”秦大元这样想,折断黑色的美甲,继而打开平板看调查结果。调查显示,沈鹤是沈家养子,沈家曾有一个的大女儿走丢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以沈鹤对费林林的态度,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沈鹤、费林林。” 底下的人上前凑近秦大元的耳朵,告诉她詹笑已经带来了。 秦大元把平板丢给助理,起身离开。 詹笑自从背叛费林林之后一直混得不太好,从首都市中心的大平层搬出来,被整个行业封杀,陆延给她的钱也被歹人抢走了,在城市里根本混不下去。她身上连一件体面的衣服也没有,肩膀耷拉着,双手绞在一起,小半边屁股局促地坐在昂贵奢华的沙发上,看见秦大元就立刻站起来。 詹笑伸出手,“您好。” 秦大元摆摆手,坐下来,“坐吧。” 詹笑悻悻收回手,坐了下去。 秦大元:“你跟费林林的事情我有了解过。” 詹笑的脸红了起来,关于背叛费林林这件事情,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秦大元慢慢跟她说:“有的人就是生来拥有令人讨厌的气质,明明拥有一切却装得跟个纯洁小白兔一样,你想报仇吗?你想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吗?只要你点个头我就会帮你。” 詹笑:“我当然想,但是……你想要什么?” 秦大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能成功就是我的目的,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合作。” 詹笑沉默片刻,然后抬头说:“我想赢过她!” 秦大元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盯得詹笑毛骨悚然,才慢条斯理开口:“我先跟你说清楚,我不是费林林那种软蛋,你要是敢背叛我,就准备一下直接去投胎吧。” 詹笑:“只要能赢过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秦大元翘起二郎腿,把身体埋进沙发,“很好,我安排你去韩国整容。” 詹笑皱眉,“你要把我整成她的样子?” 秦大元:“放轻松,想成功肯定要放弃原来的你,不过是受点苦。你,啧,别老是一副穷酸样,真难看。做完手术再上几门课,学一下她的行为举止。” 詹笑走后,秦大元自己坐了会儿,后来管家叫她出去,她才懒洋洋地起来。 二楼阳台上,秦随风和秦大元各自坐在藤椅上,相互打量着对方,又同时含蓄地移开眼睛,望向楼下辉煌的夜景。 秦随风:“姐。” 一别十几年,叽叽喳喳的儿童音已经变成了低沉磁性又略带沙哑的青叔音,仿佛穿越了时空。 秦大元沉默,只觉得他的腔调像极了某个人,少年时被那人救出来,现在看来,那人对他的影响很大。 但秦大元厌恶这个腔调。 秦随风:“你突然从晚宴离开,就为了和刚刚那个很穷酸的女人见面吗?” “穷酸”二字听得秦大元鼓膜痛,她从小到大就没和穷人玩过,她的朋友里最穷的就是费林林…… 秦大元伸手从助理那里接过平板,从里面翻出费林林穿着那条五十块钱的连衣裙参加港城晚宴的照片给秦随风看,“这个人,你觉得寒酸吗?” 秦随风:“当然不,ok,我原谅你突然离开这事了,并且我还要向你道歉,我不该说你的朋友穷酸。” 秦大元:“没事,你这些年在外面受了许多苦,有时候嘴上没个把门也能理解。” 秦随风看风景的眼回转到秦大元身上,目光冰凉,“你猜我为什么会受苦?” 气氛骤然安静了下来。 秦随风:“开个玩笑,姐别当真。不过说真的,别跟那些低能量的人往来,他们只会带坏你。还有,爸妈对你突然离开这件事情很不满,媒体估计也会添油加醋,你要去解决一下这些问题。好了,我回去了。” 站起来,“如果你把刚刚那张照片发给我,我会替你解决爸妈那边的不满。” 秦随风才到走廊,就从家族邮箱那收到了秦大元发来的照片。 秦大元操作完,转头跟助理说:“看上我做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她要仔细考虑一下把詹笑用在秦随风这边,还是用在陆延那边。 第97章 费林林的身份 秦大元下楼,让助理去约沈鹤。沈鹤恢复力惊人,早从医院出来了。这次的宴会办得足够大,世界各国的名流都有被邀请,其中包括路易斯、达维,沈鹤也在此列。 接到秦大元的邀请,沈鹤略有一点意外,他稍作思考,基于不得罪主人家的原则,还是选择跟着秦大元的助理前往旁边的休息厅。助理走到门前停下,沈鹤没有停顿,独自走进富丽堂皇的休息厅,“秦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大元单刀直入,“是这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跟费林林是什么关系?” 沈鹤脸色变了变,按兵不动反问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秦大元:“你先是砸了几百万美金进路易斯的实验室,又是联合费思思绑架她,你和她应该会是比较亲密的关系,你是她的小三,还是兄妹?” 沈鹤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安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秦小姐很敏锐,我确实在追求林林。” 秦大元盯着他,慢悠悠说:“我记得沈家曾经走丢了一个女儿。” 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了,沈鹤沉默地看着她,气息也从进门时的温文尔雅变成了此刻的危险异常,他平静的表面仿佛蕴藏着无限大的风暴。 秦大元一直相信有话直说更能让人采取进一步措施,“沈家砸钱豢养了一只名贵的鹤,给它无限大的权力,如果有一天,它失去一切。沈家主你说,这只鹤还能活下去吗?” 这无疑是直击人心的一段话,沈鹤情绪管理很到位,不管心里怎么愤怒,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恼火,安静等着她后话。 秦大元终于道出了她的最终目的:“你想要她的卵子吗?如果你想,我们可以结成联盟。” - 被惦记的费林林此刻被江丽约去了会客室谈话。 这场庆祝秦随风回归的晚宴分别给她和陆延都发了邀请,按照一般礼仪来说,只需给他们夫妇发一份邀请就可以,发两份完全处于江丽的小心思。 敏锐如陆延怎么可能没发现江丽这点小心思,这种把费林林和他隔离开的小动作简直让人恶心,收到邀请函当时他就把其中一张撕了。 费林林被秦家的佣人叫走时他也寸步不离。 走到会客室门口,费林林见陆延还准备跟进去,只觉得这个人已经发癫到了失礼的地步,跟佣人说了一声,把陆延拉去角落,“你今天怎么了?” 陆延:“你管我干什么?你们聊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行。” 费林林:“这样很失礼。” 陆延:“管她什么礼,关我什么事?” 面前的人已经癫出了一个高度,佣人在远远看着这边情况,费林林一个头两个大,温声说,“我只是去和她讲几句话。” 陆延:“聊她怎么帮助秦大元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凭什么以为我有那么大度,你是我花了几个亿才娶回来的。” 十几年的商界沉淫让陆延脱胎换骨,他此刻不加修饰的本性就像小孩护住他唯一的玩具,完全丢失了风度,霸道得毫无道理。 费林林沉默。 安静得令人心慌,陆延忍不住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这一刻想回家的欲望到达了巅峰。 费林林:“把你的手机给我。” 陆延最终还是还没抓住她的手,闻言把手机给她。 费林林拨通自己的号码,把手机还给他,然后跟着菲佣过去,进去会客室看见江丽坐在沙发上,正头痛地摁着脑袋,“秦夫人,您找我有事?” 江丽示意费林林坐下来,“是这样的,我想和你讨论一下关于阿元和你的事。这两天很忙,但是我抽空把你们的事情跟秦先生说过了。” 费林林觉得自己走错了门,她不应该来这里,难怪陆延非要跟着。 江丽扫一眼费林林,以为她紧张,宽慰道:“别紧张,我们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秦先生的意思和我之前的提议是相似的,但他不是很钟意连先生,所以他建议用阿元的卵子和藤校白人的精子结合,我们会安排你去美国生下小孩,然后你们就可以结婚。”停顿下,递给费林林一张黑色的中信银行卡,卡上写着江丽的拼音名,“这是给你们谈感情用的零花钱。” 秦随风回来之后家里热闹了许多,为了准备这个盛大的晚宴江丽也花了不少心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忙过了!难为她还记得抽时间去讨论秦大元和费林林的浪漫关系。 银行卡放在桌上,费林林没接,“我不认为这是个好提议,您真的误会了,我和大元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江丽看着费林林认真的脸,安静片刻,然后叹了口气,“陆延那边确实难解决了一点,你不用因此束手束脚,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对方诚意至此,费林林觉得自己再不接受她的好意就跟狼心狗肺没差别。 费林林:“……我和她闹掰了。” 江丽皱眉,“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 费林林:“她有一个过分的要求,我没法答应。” 江丽对自己生的女儿很了解,早些年他们失去了小儿子,秦大元是唯一的继承人,自然要好好栽培。有他们做父母的拘着,秦大元性子还算收敛老实,后面经历了瑞士那场雪崩,秦溥和江丽对秦大元不再有任何过高的期待,只希望她好好活着,自然生长,秦大元也就本性暴露,仗着自己是港城顶级豪门唯一的继承人,自大狂傲、不可一世。费林林性子韧,有时候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由于上次撞见的情景,江丽笃定自己女儿是在上面的那个。短短一两秒,她已经想象到秦大元是如何霸王硬上弓的,叹息道:“两个人在一起磨合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我和秦先生年轻时候也花了许多时间磨合,但只要把彼此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其他事情其实都是可以商量的,你说是吗?” 费林林:“抱歉秦夫人,我们为这件莫须有的事情浪费了太多了彼此的时间,这是我第三次澄清,也是我最后一次澄清:我和您女儿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我刚刚说的是我和她的友谊破裂了。原因是她想把我作为礼物送给师兄,我想谁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江丽的头更大了。 第98章 让她回忆前任 离开休息厅,费林林被于麟连带出去。 低调也挡不住奢华的车子停在外面,司机站在车门处候着,有趁机混进晚宴的网红对车一顿拍,车窗紧闭让人看不见里面的人,这样更能给这辆车牌号特殊的幻影增添了多一分神秘。 司机弯腰开门请费林林上去,然后从车尾绕道驾驶座去。于麟连看她上去后,才去了后面那辆车。 费林林进去看见陆延坐在里面,刚刚那通电话早已经挂断,他修长又节骨分明的手指仍握着手机,正闭目休息,即使有人坐到他旁边他也未曾睁眼。 费林林附身给他系上安全带,一抬头对上了他深邃的目光,默不作声退回去,一边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一边说:“你的安全意识有待提高。” 陆延本想说司机技术好着呢,突然回忆起他和费林林曾看过一部名为天堂日落的电影,她那时就忧心忡忡跟他讨论过这个话题。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笑了笑,“这不是有你吗?” 费林林:“我不会一直帮你系。” 陆延:“我很讨厌你说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你可以跟我详细说一下关于你和秦大元的事,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把你作为礼物送给连鸿俊。” 刚刚那通电话让陆延听见了她和江丽的对话。霁月清风如费林林估计是第一次做这种不得体的事,这足以让陆延消气,也让他打消了费林林和秦大元搞暧昧关系的猜测。 费林林侧目看着他高挺的鼻梁,“不过是朋友间的一些小玩闹,不值一提。你想吃河豚吗?” 陆延:“你在维护他?” 费林林跟司机报了一个吃河豚刺身的地址,然后回答陆延,“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必要再做什么。” 陆延:“妇人之仁。” 费林林觉得陆延给连鸿俊那一枪已经够抵消连鸿俊想要拦她的恶意,毕竟她只是被拦了两次,实质上什么也没有发生。更重要的一点是,无论她和陆延的关系有多么紧密,她都不想借陆延的势。 车子停下,陆延有点不想吃东西,他是被气的。 费林林:“走吧,这里的刺身还不错。” 陆延:“你和你前男友来过?” 费林林刚想回答,对上陆延带着凉意的目光,立即明白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回答的问题。顿了顿,温声:“你知道我不擅长对你说谎,也无意隐瞒过去的事,关于我和师兄谈过感情的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毕竟我是特地从港城回去跟你结婚的。这是既定的事实,如果你十分介意,我也没办法穿越时空修改过去。” 虽然费林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陆延已经听懂了,她确实和连鸿俊来过这里吃饭,并且她和连鸿俊还有更多其他回忆。 陆延面无表情下了车,带她去了旁边的餐厅。 他没让费林林点菜,自己点完之后把菜单丢给服务员。 自从陆延拿枪射伤连鸿俊的脚踝之后,他就再也不装成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本性,现在的他完全处于一种张开的状态,任何举动只在乎自己的情绪,不拘于传统礼仪风度。 陆延起身把费林林抱进怀里,把玩着她的头发,慢悠悠说:“说吧,你以前和他是怎么谈感情的?” 两人的身体上下叠在一起,柔软的女人坐在男人健硕的大腿上,彼此的气息相互交缠。费林林鼻尖萦绕着陆延身上的味道,苦涩并且带着寒气的松针,搭配上干燥的烟熏木质味,闻起来浑厚深邃,就像势力深厚的金融大鳄,拥有一种强势又深不可测的气场。她不知道要怎么以这样的姿势去回忆前男友。 陆延:“说话。” 费林林看了一眼他的手指,挑着简略说了一点,比如说她曾和前任通宵做实验,再比如说她和前任一起前往长白山挖人参,还有就是他们一起创立了绞股蓝,此类美好回忆数不胜数,可惜没有一个体面收尾。 听完之后,陆延当然知道她没有说全,也不再逼迫,一言不发,让寂静在包厢里蔓延,直到服务员进来上菜。 餐厅经理得到消息,亲自给他送来了一瓶罗曼尼康帝,“陆先生,请原谅我的怠慢,刚刚在为您醒酒,所以现在才来。” 他为陆延和费林林分别倒上一杯红酒,然后从身后工作人员那里拿来平板,递给陆延看,平板上是一个年轻美丽女孩的照片,“需要叫人来跳舞助兴吗?兰黛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女孩,从正经学校毕业,跳舞很专业。” 陆延漫不经心地把费林林的头发缠在自己手指上,“滚。” “好的。”经理把平板还给身后的工作人员,滚了出去,滚到门口还不忘把门合上。 费林林看着经理滚出去,突然想起一段经历,自己被拐卖那会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费蕴章让她滚,她必须得滚,被拐卖的小孩不可以有尊严。 陆延敏锐地察觉了她的情绪,“怎么了?” 费林林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解救出来,轻声告诉他自己过往的经历。这些经历太过久远了,久远到像是上辈子的记忆。其实这些回忆不会在她心里占据太多位置,她只是记得,不会为此付出情绪。就像秦大元精心策划的瑞士雪崩,连鸿俊曾在夜总会抱着美女让她滚,陆延曾用枪指着她的脑门,她也不会一直记恨他们,这不是生命的重点。 陆延看着女人的长发从自己手中抽走,听完她的话后打电话把经理叫来。 经理弯着腰,毕恭毕敬:“陆先生,您找我有事?” 陆延:“走出去。” “好的。”经理不懂但照做。 费林林忍不住笑了,“好啦,那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在乎了,放我下去吃饭吧。” 这个姿势不方便用餐,她想从陆延身上下去,却被陆延扣紧。 男人慢条斯理拿起筷子,伺候她吃饭,声线淡淡的,“以后你想通宵做实验,或者去长白山挖人参,可以考虑叫上我。” 第99章 他说离婚吧 酒店顶层,陆延从床上起来,整理好费林林的长发,然后给卢兴瑞打电话。 “让连鸿俊在医院躺久一点。” “好的,陆先生。”卢兴瑞把这个记下来。连鸿俊那伤最多躺三个月,动点手脚估计可以让他躺一年半载。 卢兴瑞接到电话那会刚起床,保持通话同时打开平板,“陆总,秦小姐想见您。” “你安排时间吧。” 挂断电话后陆延打开电脑回复邮件,工作半小时后去洗漱,接着去了健身房。他健身回来时费林林已经起床了,身穿吊带长裙在煮咖啡,裸露在外的肌肤还残留着昨夜相互纠缠的痕迹。 费林林抬眸看见身穿无袖坎肩背心的陆延,男人蓬勃的肌肉彰显着年轻的生机,他刚洗完澡,身上还有着水汽,发梢还有水珠往下掉。 女人温柔的目光撞上男人晦暗的目光。 费林林递给他一杯咖啡,“我今天回学校一趟。” 陆延接过咖啡,闻言面无表情地抿了口咖啡,“今晚回家。” 费林林没回应,用完早餐去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然后出门。 陆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餐桌前,面前的早餐没怎么动过。良久,他掀翻那杯咖啡。 到了时间,陆延准时出现。 秦大元早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陆延到的时候服务员送来一杯咖啡。 陆延看了一眼手表,“你只有二十分钟。” 秦大元:“陆总,我准备和你聊一下你的妻子,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陆延不置可否。 过去的回忆就像一部电影印在秦大元脑子里,她对其中每一帧都记得一清二楚,娓娓道来:“那会我们在读大学,内地来的大美女赢得了教授的欣赏,教授手上有阿俊想要的资源,恰好拿下美女是他最拿手的事——他当然成功了,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资源和美女同时到手。” “林林有着极致的浪漫,他们曾经在实验室通宵做实验,哦,你没读过研究生,也许很难理解师兄妹一起通宵做实验的那种惺惺相惜。你知道林林会武术吧?阿俊亲自带出来的黑带九段。他们曾经一起去冲浪、跑马拉松、攀岩、塞车……” 秦大元紧紧盯着陆延的神色,试图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但是没有。 她决定重拳出击,“当然,上面那些不过是基础游戏,你知道最令人感动的是什么吗?连鸿俊在争夺家族权力期间,有段时间压力特别大,大到想去死的地步,林林陪他从三千米高空跳下来,摔伤了左手,养了三四个月。” 秦大元:“你不了解林林,你不知道她的风情和浪漫,也不清楚她对学术的追求,甚至不清楚她小时候被拐卖,遭受过怎样的折磨,但是阿俊都知道这些,阿俊能和林林有共鸣。陆总,你只看见过一个完美的林林,但人不可能完美,你不认识完整的她。你是林林逼不得已的选择,是她权衡利弊之后的第二选。如果可以,请不要让她这辈子都这么将就。” 陆延听出来了,秦大元在隐晦地表示费林林看上了他的钱,没有问秦大元为什么说这些,她一定有不肯透露的目的,淡声问:“林林为什么会和连先生谈感情?” 秦大元:“当然是因为相互吸引,彼此欣赏。” 陆延看了一眼手表,“二十分钟到了。” 秦大元很遗憾,她始终没从陆延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破绽,甚至他面前的咖啡都纹丝未动。 陆延回到车上,迟迟没让司机开动。 他坐了许久,然后拿出一瓶精神类药物吃了两粒,吩咐于麟连:“尽可能多的收购秦氏产业。” 于麟连把这项计划列到记事本里。 - 费林林回去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房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陆延悄无声息回去了,属于男士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没有留下任何一点东西,就像这个人没来过一样。 午夜的钟声敲响,费林林接到了陆延的电话。 “睡了吗?” “还没。”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能确定。” “还回来吗?” “回。” “早点睡,我等你回来。” “好,你也早点睡。” 挂断电话,明明都希望对方早点睡,实际两个人都失眠了。 第二天晚上费林林从实验室出来,卢兴瑞上前跟着她,欲言又止。 费林林:“又是沈鹤,让他别约了,我不想看见他。” 卢兴瑞把平板上沈鹤的预约划掉,划出另一个界面,小心又忐忑地说:“陆总出事了。” 平板上显示着陆延出车祸的一条新闻,新闻上说宾利车主出车祸,司机安然无恙,车主身受重伤。她从现场照片和视频可以看出那是陆延的车,出事时间已经过去半天了。 费林林订了最近一班飞机回去,坐在飞机上握着手机,盯着手机里上官凯中午打来的几个未接来电,反复思虑这个“重伤”是重到什么程度,重到陆延连一个电话都没法打过来,是否又要再次天人两隔。 下了飞机后直奔医院,陆延已经醒来,嘴唇苍白坐在病床上。 上官凯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说:“放宽心,只是一点小小的缺陷而已,又不影响什么,没人会嫌弃你……哦,嫂子到了,我那边还有事,先回去看看哈。” 上官凯识趣地出去,并关上了门。 陆延的目光追随着费林林的动作移动,伸手接过她倒的温水,看着她在病床旁坐下。 费林林:“你感觉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挺好的。” “这次是意外还是人为?” “正在查,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处理。”陆延点了点床,“你黑眼圈很深,睡一会吧。” 分开这几天费林林没怎么睡,确实很困,闻言趴在他身边睡了会。陆延毫无血色的脸有了些许生动,被绷带卷了一圈的手摸着她的头发,黑眸垂下,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费林林这一觉睡得格外好,一觉醒来已经不知今夕是何朝了,只见窗外夕阳西下。 一抬头对上了陆延含笑的双眸,略有些懵懂,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去洗漱。 费林林洗漱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陆延:“吃饭吧。” 费林林想给陆延喂一点,“你要吃吗?” 他拒绝,“你吃吧,我吃过了。” 看她吃完之后,陆延才再次开口,“离婚吧。” 费林林正在收拾桌面,闻言手中的筷子掉了下来。 陆延看着她,继续说,“不用收拾了,会有人收拾的。” 第100章 回到诡异的家 费林林心头涌上一股不知所措,她尽量保持理智,开口的声音出卖了所有,声线带着不知名的情绪,“理由。” “我不想当你的提款机了,你现在可以去追求你的学术梦想,滚吧。”他闭上了眼睛。 费林林看着满脸疲倦的他,沉默许久。 于麟连敲门,小心翼翼说:“陆总,您有必须处理的工作。” 费林林转身,花了半身力气留下最后一句话:“这件事情我会让我的律师来跟进。你……以后注意安全。” 气氛降入冰点,于麟连大气不敢喘一个,但还是不得不把平板递给陆延,等他指示工作。 病房里已经没有女人了,陆延把手中的平板砸向墙壁,平板瞬间四分五裂。 上官凯刚抽完烟回来,听见声音急忙走进病房,发现费林林已经走了,陆延又是这个精神状态,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赶紧拿出一瓶药给陆延吃,叹息,“何必呢。” 于麟连一边心疼五个亿的项目,一边给陆延倒水。 … 后续离婚流程非常顺利,双方对财产分割没有分歧。费林林是个彻底虚伪的人,离婚那天见陆延坐在轮椅上,还好声好气地祝他早日康复。 陆延握着拳头,指甲扣进掌心肉,心想他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离婚后,陆延回家养伤。他常常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听着楼下搬家公司的声音,脸色阴郁,浑身低气压,猫和狗都不敢蹭过来招惹他,各自孤零零躲在角落。 另一边。 沈鹤第一时间找到费林林,“听说你离婚了?” 一米八几的沈鹤身穿深蓝色,手上卡着一枚金光闪闪的家族徽章,行为举止都是世家贵气。 费林林:“关你什么事?” 沈鹤:“我一直想为我过去的行为赎罪,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做得比陆总更好,绝不让你失望。” 费林林头痛地摁着脑袋,“陆先生很好,我没办法再开启一段新的感情了。可以让我休息一下吗?” 沈鹤:“我带了檀香,帮你点上?” 檀香是沈鹤特意挑选的伴手礼,既有助眠作用,又不失老派的优雅风度。像费林林这种性格的人,一般会喜欢这个礼物。 费林林面无表情关门,“你滚不滚?” 沈鹤还想说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姐姐既然无意,哥哥何故死缠烂打。”沈京莉身穿吊带束腰裙从电梯那边走过来,裙上的落日彩霞般的色彩随着她的步伐摇动,两条雪白的大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她在参加活动,听见消息赶了过来。 沈京莉嘴上说着反驳沈鹤的话,实际走到他身边站着,两人站在一起,一打眼就是男俊女靓,好生登对。 沈京莉隐晦地打量费林林,从上次沈鹤鲁莽行事之后她一直想见一面费林林,但都没找到合适机会,现在终于见上了。费林林那张脸是毋庸置疑的,兼具东方的皮相和西方的骨相,美得很客观。沈京莉在好莱坞见过那么多全球最顶尖的面皮,也不如眼前人。即使费林林现在脸色憔悴,神色不虞,也不会让那张脸逊色一分,反而会更令人怜惜。 沈鹤皱眉:“你怎么来了?” 沈京莉挑眉:“当然是来带姐姐回家的。”压低声音,“爸妈也来了,你自己注意点。” 话音刚落,沈斯柏就从电梯处走来,一身素色旗袍的阮恬挽着他的手臂。 沈斯柏已经到了将近退休的年纪了,但优越的骨相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失去魅力,反而沉淀出厚重的成熟。他身材保持得很好,身姿挺拔,行如风站如松。 阮恬保养得极其好,看上去很年轻,像个三十岁美丽妇女,举止优雅,但没什么灵魂,整个人就是依附松树而生的菟丝花,看见费林林那一刻她动人的双眸盈满了眼泪,放开沈斯柏冲上来拥抱费林林,“你受苦了,我可怜的孩子!” 如果这里有一个外人,就能以客观的视角明显看出费林林那张脸是沈斯柏和阮恬两张脸的结合体,相似又略胜一筹。 沈斯柏的目光穿越沈京莉和沈鹤两人,落在阮恬身上,片刻后抬眸看向费林林,“跟我们回去吧,沈江河。” 沈鹤和沈京莉同时看向她。 费林林没有回抱阮恬,目光越过阮恬精致的发顶,面无表情看向已两鬓略带斑白的沈斯柏,“好啊,回家。” 时隔二十几年,费林林被亲生父母领回沈家。车子平稳行驶,一路上费林林都在听阮恬的诉说思念,“小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只是一直没有你的音讯,幸好斯柏在数据库发现了你的踪迹,通过各方打听终于找到你。妈妈一直很想你,很想很想……对不起,明明都在同一座城市,妈妈这么久才找到你……” 费林林很难面对女人的眼泪,尤其是长者的眼泪,这让她束手无策,只能耐着性子宽慰她,“没事的,找不到也正常,我并不是一直在这个城市。” 阮恬:“你去过哪些地方?跟妈妈说说好吗?” 费林林慢慢跟她说一些印象深刻的美景,比如港城的纸醉金迷、瑞士的皑皑白雪、长白山的绿意葱葱、法老群岛中壮观的悬崖…… 她还没讲完,沈斯柏就把阮恬扯过去,大掌揽住旗袍下的纤纤细腰,“好了,听上去江河过得很好,你别烦她了,她需要休息。” 阮恬看看费林林,确实发现她眼底有乌青,于是安静下来,窝进沈斯柏怀里。 上千平米的别墅,雕花石柱展现着这个宅子的底蕴,统一服装的仆人在门口候着。 回家以后,沈斯柏仍扣紧阮恬的细腰,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沈鹤和沈京莉对此见怪不怪。 沈京莉主动请缨,带费林林去她的房间。 沈斯柏同意。 沈鹤不便参观女士的房间,只用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目送费林林。 费林林一边跟着沈京莉上楼,一边想,她又回到了这个怪异的家。不过现在的心态和幼儿时的心态完全不同。幼儿时她完全信赖家,相信家里的每一个人,现在只是以旅客的视角回来看看,顺便纠正一些错误。 第101章 沈家 费林林的房间还在记忆中的位置,但已不是印象中的样子了。宋代美学的房间,三步一松,五步一竹,沙发边是水墨画屏风,头顶是手工宣纸做的吊灯,宋代古画挂在墙上,无处不彰显着沉稳含蓄的贵气。房间里一尘不染,看得出有人按时打扫。起居室里面放着的乐高,是唯一的旧物。 沈京莉抱着手,挑眼看她,“哥哥在半年前按照你的个人风格重新装修了一遍这个房间。” 书桌上放着不同版本的本草,费林林拿起其中一本,翻了几页,“帮我谢谢他,改造得很好,这会让我感觉宾至如归。” 沈京莉听她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人语气很诚恳,咋一听没什么问题,以她简单的大脑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好不想了。脸色不大好看,“你先在这里休息吧。” 费林林:“我等会出门一趟,给我留个司机。” 沈京莉:“去哪里?你有什么好走的?家里至少没有费思思那种人针对你。” 费林林抬眸看她,似笑非笑,“你叫什么名字?” 沈京莉噎住,她没想到自己这边已经把费林林调查了个遍,费林林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这明摆着说她在演艺圈混得失败,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摆起脸色,“你没听过沈京莉的名字吗?你用的是2g网,还是隐世的山顶洞人?” 费林林没理会她的嘲讽,正色说:“沈京莉,别在我面前说思思坏话。” 沈京莉被连名带姓点了一通,反而更来劲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从小被她折磨惯了,斯德哥尔摩了吧,她那种人有什么值得你维护的?” 费林林听她腔调有些不对劲,一看才发现沈京莉眼眶红红的。 沈京莉梗着脖子维持最后尊严,“我会为你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 费林林今天应付了那么多人,已经够疲倦的了,现在根本不想理会亲生妹妹的眼泪,她本打算委婉请她离开,但听见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突然改变了主意。 让沈京莉坐下来,一边点茶一边娓娓道来,“我小时候的生存环境很恶劣,费先生把我当成肾脏储备,母亲以为我是小三的孩子,我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当思思跟班会让我过得略好一点。她不是一个很友善的人,但是她指缝中漏出的一丁点财富就够我用的,我对她一直是感激多于仇恨。” 沈京莉张张嘴,“对不起……” 费林林制止了她的道歉,“你试试我的茶,费先生以前最喜欢我的茶了。” 阮恬敲门进来,眸中波光粼粼,上前一把抱住费林林,“很抱歉,我让你遭受了这么多,都是我们的错……” 费林林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已经过去了。” 沈斯柏慢条斯理跟进来,“老婆,我们会弥补江河的,别缠着她了,她需要休息。放手。” 最后两个字压低了声音,带着不知名的威压。 阮恬吸吸鼻子,听话放开了费林林,不甘心地看向沈斯柏,咬着唇不说话。 沈斯柏一把将阮恬扯到自己身边,拿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她的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帕子扔进垃圾桶,抬眸冷漠地看向费林林,“别聊天了,休息吧。” 那种举动仿佛费林林是垃圾堆出来的脏东西一样。 费林林垂着眸,低声应好。 父母走后,沈京莉跟费林林说:“你别介意,他们感情比较好,平时也是这样的。总之,一言难尽。” 顿了顿,又絮絮叨叨,“你既然回来,别不要再喊毕秀连做母亲了,咱妈会很难过的。还有,我还是觉得你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我会安排好这件事。我约了朋友在和平饭店吃饭,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费林林笑了笑,“去吧。” 沈京莉走后费林林也没有再去看这个房间的东西,坐在沙发上思索。 这一世她花了不少心思,没和陆延离婚,提前解决费蕴章,没想到命运有着强大的纠错机制,陆延最后还是出车祸了,他们还是得离婚。 回沈家是意料之外的事,刚好能把上辈子想做却没做的事完成一下,只不过她需要控制好时间,尽量快地离开这座城市,到港城去。 费林林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拿起本草翻了起来。 才不到半小时,又有人敲门。 沈鹤走进来,他身上换了一身衣服,白色内搭外面是褐色外套。每一件服饰都没有牌子,私人裁缝的手工制作的精品彰显着富贵了上千年的大族底蕴。 他身后跟着仆人,仆人推着餐车,餐车上是清鲜嫩滑的白切鸡、外脆里嫩的蜜汁叉烧、甘甜入味的老火靓汤…… 沈鹤拿走她手中的书,发现她看到了六十八页,随手插了一个书签进去,把书搁在书桌一角,“吃饭吧。” 费林林的目光追随着书,直到书被放在桌角,才扫了一眼食物。只一眼就察觉沈鹤也调查过自己,百分百掌握她的口味,不过这些调查未免有些可笑。她和费思思玩的时候吃的是西餐,她和秦大元玩的时候吃的是粤菜,这并不意味着她喜欢西餐或粤菜,她只是在习惯别人的饮食习惯而已。 礼貌回应,“谢谢,我最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沈鹤用他那签上亿订单的金贵手指给费林林布菜,端起汤碗送到她嘴边,“多少吃点,饿着对胃不好,我陪你吃一点。” 看着眼前白皙且节骨分明的手,费林林突然想起陆延的手,默默把两者比较了一下,最后得出陆延的手更修长更好看的结论。 即使汤已经喂到了嘴边,她也没喝,闻着食物的味道反而有点反胃,面无表情拒绝,“看着你我更没胃口。” 沈鹤嘴角的微笑僵住,放下汤碗,世家子弟的风度让他即使火冒三丈也不会摔碗,永远保持轻手轻脚的动作,不过脸色很难好看。拿来一瓶抑酸药放在费林林面前,“不吃饭就吃点药吧,反正是你自己的身体,熬坏了也是你自己吃苦。” 第102章 和沈鹤谈话 既然费林林不吃,沈鹤就坐在她对面自己吃。 喝了一口汤,汤水甘甜入口,让沈鹤心中不由得感叹厨师的伟大创作,“我知道你很难适应,离开二十几年突然回来,但是你必须要慢慢去习惯家里人,尤其要习惯我的存在。我承认我过去做了些不太得体的事,但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可以试着忘记过去,重新认识一下我。之前被京莉打断,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为过去赎罪,如果你愿意,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费林林对沈鹤的印象太差了,他下药、强奸未遂、死缠烂打,哪一个行为都让人恶心得吃不下饭,正常人对这种人根本不会理会,如果不是她心理素质强大,她也很难给沈鹤一个好脸色。 但偶尔跟沈鹤搭话还是有必要的,这是一种风险控制。费林林看得出沈鹤继承了沈斯柏的偏执和疯狂,他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她,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他又已经接手了沈家的产业,生意遍布世界各地,躲也躲不了。还不如放在眼前,偶尔看看,如果发现他又有发疯迹象,及时采取措施。 沈鹤隐晦地观察费林林的脸色,“跟陆总离婚了,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沈鹤比费林林大一些,经历过比费林林更多的岁月洗礼,但有时候他很难看得懂费林林。 就拿和陆延离婚这事来说他就很难理解费林林为什么要离婚,那次车祸仅仅让陆延瘸了一条腿而已,如果是他肯定不会选择离婚。 跟陆延离婚后的数亿离婚费远远不如跟在陆延身边的社会地位,简单来说就是离婚后如果费林林想要一个稀有皮包包,她要自己去买,而且不一定买得到,但跟在陆延身边,自然会有想要讨好陆延的人把这些东西送到她手上。 费林林敏锐地指出一点,“你很关心我,为什么?” 她和沈京莉都是沈鹤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沈鹤对沈京莉完全是兄妹之情,正常情况下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沈鹤对她的关注度完全不同于对沈京莉的,他见缝插针想要抓住她,恨不得百分百控制她。 这肯定不是因为男女之情,沈鹤的眼里没那个意思,上次想qj她还事先磕了一把小蓝丸。 这是可以理解,到了沈鹤这个地位和这个年纪,任何女士美丽的外貌和雪白的肌肤并不能轻松引起他的兴奋,他兴奋的阈值已经很高了,要么给予他更大的刺激,要么药物辅助。在费林林的记忆里,费蕴章在沈鹤这个年纪,只会因电击男童下体而兴奋。 沈鹤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对自己过于急功近利的言行进行了两秒钟的反思,再开口已经找好了完美理由,“你知道陆总收购了我们家2\/3的实业吗?” 费林林,“我当然知道,准确来说,在李老先生的寿宴之后他已经对你采取措施了。” 以前做生意,沈鹤曾经和费蕴章交手过几次,现在仿佛看见先人的影子——费林林继承了费蕴章的虚伪,讲话非常委婉,但对敌人会带上了极强攻击力。 明明她没有直说他做过的龌龊事,但听完之后谁都会为此脸红。 沈鹤从容不迫地给她的饭碗夹了一块叉烧,即使她不吃,“他还在收购,你有办法制止一下吗?不然我们家就要破产了。” 费林林微笑,“且不说沈家会不会破产,就算家里破产了,关我什么事?你在指望一个刚回来的人为你们做什么贡献吗,还是说你们把我找回来就是为了逼我去讨好陆延?” 沈鹤受着她的尖酸刻薄,“这完全取决于你个人。不过,你为什么愿意为费家做出这样的贡献,而不愿意为我们做出这样的贡献。” 费林林差点气笑,她那时候根本没能力拒绝费蕴章。 费思思去上哈佛,她当然不能去,陪费蕴章连着下了三天棋,最后费蕴章给她的指令是可以在国内和缅甸读书,离远了他鞭长莫及,最后她选了离首都较远的港城。 费家的丑事费林林不愿去说,她沉思一二秒,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沈鹤一面不太走心地追求她,一面不太认真地让她去讨好陆延,明显的自相矛盾背后必然是他有意遮掩的秘密。 费林林,“你想稳固在沈家的地位可以换条路子走,基于你过去的行为,我不会为你提供任何一点帮助,也不会和你合作。” 沈鹤发现面前的人太敏锐了,再多说两句就什么都暴露了。 他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费林林:“关于陆总的事我只是随便说说,这本来就是你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爸突然把你找回来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放心吧亲爱的大公主,我不会让家里破产的。” 看着若有所思的费林林,沈鹤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以免暴露太多,站起来整理袖口,“周六晚上会有一个小型家庭聚会庆祝你回来,你要做好准备,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沈鹤走后,仆人进来收拾桌子,费林林拿起包包出门。 刚出房门,管家就来找,“大小姐,先生找你。” 管家在这里工作几十年了,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沈斯柏久了学出一身贵族气质,语气彬彬有礼又不容拒绝。 费林林笑了笑,“今晚有事,明天再说吧。” 管家寸步不让,“更深雾重不宜出门会友,大小姐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费林林看了眼手表,叹息,“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好吧,让我们去看看我亲爱的爸爸要跟我说什么。” 管家顺着费林林的目光看见了她手上那个两位数的廉价手表,很快垂下眼,“谢大小姐体恤。” 跟着管家走在清冷的长廊上,路过雕花石柱时停住,“阮夫人睡了吗?” 管家:“夫人已经休息了。” 第103章 和沈斯柏谈话 到了之后,管家敲门会知里面的人,“先生,大小姐来了。” 得到回应后管家为费林林打开门。 沈斯柏站在宽大的书桌前练书法,背后是一副寒梅古画,窗帘没关,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落在窗子上。 沈斯柏年轻时的颜值在沈鹤之上,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又瘦又高,现在年纪上来,就像是美丽的鲜花枯萎之后变成了充满魅力的干花,举手投足是正统贵族才有的深厚气质。 费林林,“您找我有事?” 沈斯柏迟迟不出声,直到他手上“因果”那两个大字写完,才说:“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看到毛笔字,费林林想起之前见陆延练书法,陆延大气磅礴的字还刻在她脑子。 常说字如其人,沈斯柏的字和他的性格一样兼具狂妄自大和内敛深沉,表面文质彬彬,内里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操纵一切。 她微笑着随意夸了句,“您落笔有力,字里有自然恣放之色。” 沈斯柏从来都受人追捧,此时听费林林这么夸也习惯了,脸色淡淡,放下毛笔,把字拿到旁边,“回来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费林林,“家中人多,跟以前的生活相比热闹得多,家人又是屡屡关心,自觉受宠若惊。” 沈斯柏认为费林林在表达不满,小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小孩,后面多了两个争夺财产的家伙,是个人都会不爽,便解释道:“你走丢之后,你妈总是神志不清,所以又生了京莉,给她多一个寄托。京莉自小就不粘人,比你好带得多。至于沈鹤,不过是个提前给你准备的小礼物,自己养大的好过外面的,你可以放心跟他结婚。” 沈斯柏话里有话,费林林听得出来,她正是因为从小和阮恬亲近,才会被带去云南旅游,然后被遗弃。 而沈鹤绑架她也有了解释。沈鹤的命运是注定的,但他试图拒绝那样的命运,想和她生个小孩,毕竟沈家正式血统才最有资格得到继承权,有了小孩沈鹤就能狭天子以令诸侯。 费林林,“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人多热闹。不过,我曾和沈鹤接触过,他性格很是激进,这恐怕不是个适合的继承人。” 沈斯柏:“他做错了事,家里自然会惩罚他。但有时候人们对于要失去现有一切会恐慌,然后表露出不成熟的一面,我想你能理解。你刚好离婚了,可以考虑全新的选择。沈鹤管理能力很强,接手十几年来已经把家里的生意体量扩大了三倍,而且他极具绅士风度,和你相处是非常合适的。你们的结合对家里和对你来说都是个最优选。” 费林林看着沈斯柏,原来沈鹤绑架她的事沈斯柏心里有数,只是不知道沈家给了沈鹤怎样的惩罚。 先表示婉拒,“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暂时无意开启下一段感情。” 沈斯柏:“总归是给你准备的礼物,你想什么时候拆就什么时候拆,但你最终的选择必须是他。” 费林林上前,伸手去拿沈斯柏刚写的字,“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 沈斯柏虽然不解,但答应了,“既然你喜欢,就拿走吧。” 费林林面无表情撕烂了沈斯柏刚写的书法。宣纸撕裂的声音声音打破了两人表面的平静,因果二字从中间断开,碎纸飘落到地上。 费林林:“别再自以为是地替我做安排。” 沈斯柏脸色严肃,“你疯了?” 在这种场景,沈斯柏觉得费林林不是简单撕了一张宣纸,而是征得同意后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简直是在挑战父权的威严。从来没人敢对他这样无礼,就算是素来调皮的沈京莉,在他面前也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举动。 费林林:“明知沈鹤对我做了什么还一力撮合我和他,是谁疯了?三思而后行这种道理,不必我教您吧?” 费林林对艾媛、费蕴章、毕秀连等长辈一般是礼貌、热情的态度,触及自身利益的时候也会维持和睦的关系,最多阳奉阴违。但对沈斯柏,她连装都不想装。 沈斯柏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你素来不好管教,二十几年过去了仍是如此。鉴于你流落在外多年,性子难免野蛮,有些规矩不懂也是可以理解的,明天我让人教教你规矩。” 费林林保持微笑,“久别重逢,我和妈妈相互思念,我明天想和妈妈聊聊天,告诉她缅甸的罂粟花有多美。” 沈斯柏面上的表情没什么改变,但站在他身边的人很难忽略他身上发出的强大威压,这一切明摆着表示他心情烂透了。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沈斯柏把一串钥匙放在书桌上,“这恐怕不行,我们家的孩子没有成年后还住在家里的习惯,你今晚就搬出去。我知道你在外面受过很多苦,不过我相信二百七十度的江景会拂去你身上的戾气。” 费林林当然不为所动,“一套江景房就能抵消我过去二十几年的痛苦吗?这个交易跟您多年前遗弃我一样天真。” 比起这套房子,费林林更想让沈斯柏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沈斯柏脸色沉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费林林:“那我再说详细一点好了。四岁那年您嫌弃我和妈妈过于亲近,把我带去边境玩,然后您一个人回家了,把我留在了边境,我很快被费蕴章抓走了。幸运的是,两万个小孩里,我和费蕴章的肾脏匹配成功率最高。” 费蕴章给她设定好了死亡时间,三十岁,也就是费蕴章六十岁,等他结束寿宴,就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沈斯柏一直以为费林林能解决费蕴章那种人,是陆延帮了她,现在看来她有点脑子。“好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你现在拥有了新的人生,你会拥有绝对的继承权。” 费林林看着这样轻描淡写的沈斯柏,心底泛起一阵阵凉意。 沈斯柏看着她,“你还很年轻,你的人生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不要被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过去禁锢。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恨我,可以不接受我的补偿,但你要准备好承受后果。” 费林林离开了书房。 沈斯柏看着这个年轻人,笑了笑,仿佛在嘲讽她的幼稚和愚蠢,然后打了个电话。 费林林才回到卧室,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通话里,老人家大意是不能让她来实验室了,因为是自己出尔反尔,语气很是不好意思。 但能怎么办呢,科研最首要的是资金,沈斯柏拿捏了他的大动脉。 费林林知道这是沈斯柏在展示他的能量。 第104章 费林林再次来到沈斯柏的书房。 书房里一尘不染,地上的纸碎早就收拾干净了。 沈斯柏坐在电脑前,仿佛预料到她会再次到来,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一直在操作电脑。 费林林咬牙切齿,“您明知道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她甚至为了这个机会把陆延推远了。 沈斯柏停下动作,抬眼看她,“我说过,你既然选择一意孤行,就要自己承受后果。” 他看着这个女儿,那张脸融合了他自己和阮恬的优点,看着她难免想起阮恬。 阮恬是柔弱的,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而沈江河在漫长的岁月中生长出独特的风格,表面是体面的虚伪,内里是野蛮而不屈的生命力。 沈斯柏对她的情感很复杂,首先沈江河作为他的长女,他自然是喜爱的;当沈江河和阮恬黏在一起相互取暖的时候,沈斯柏的阴暗面就显现了出来,他宁愿没有这个女儿,也绝不能让阮恬的注意力被全部夺走。 沈斯柏希望沈江河识相点。 费林林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斯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她的拳头,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坐着,费林林站着,明明他在高度上处于一个低位,却有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别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机会吗,我会为你安排更好的。小张会给你发邮件,你从里面选一个你喜欢的高校或研究院,剩下的我会安排好。” 愤怒已经不能充分表达费林林的心情了,她满心怒火,恨不能立刻把沈斯柏撕碎。 上次令她这么愤怒并无能为力的人是费蕴章。 她深吸一口气,“一份工作就想收买我?比起工作,我还是更想看见知名企业家遗弃幼女的新闻刊登头条。” 沈斯柏完全不怕,他做的烂事又不止这一件,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毁掉。 他一脸无所谓,“你大可以试试,但是没有陆延或秦大元的帮助,仅仅凭你,我想应该没有一家媒体敢报道这个。” 费林林也意识到自己掌握的资源跟沈斯柏完全不能比较,贸然行事只会让被摁在地上摩擦。 沈斯柏兴趣盎然地看着费林林无能为力的样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起对抗,我更希望你接受我的安排。” 顿了顿,他加了一把火,“你现在的痛苦完全是因为你不懂得变通,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安排,顺利拿到沈家的话事权,共享了我现有的资源,你还会像现在这么被动吗?这可是沈鹤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沈斯柏看向手表,等她做出决定。 和陆延离婚后,费林林一张底牌也没了,沈斯柏坚信她会妥协。 大约过了两分钟,沈斯柏如愿以偿听见了费林林折服的声音,“您可以安排我和沈鹤的订婚宴。” 这种感觉太爽了,就像傲骨的寒梅被他折断,而他从头到尾只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沈斯柏站起来,把手上的表摘了下来送给费林林,“我很高兴你能作出这样明智的选择,把你手上那块廉价的表扔进垃圾桶吧,它配不上你。” 沈斯柏的手表是宝珀领袖系列,这一刻那个昂贵的手表就像女王权杖一样授予费林林,她将会成为这个家族新的领袖。 费林林把带了多年的手表摘下来,“友人所赠,不宜丢弃。”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廉价的手表是秦大元送的。 刚认识那会,秦大元和连鸿俊既想和她建立友谊或者爱情之类的联系,又不愿为此付出太多,总会故意送些便宜货。 这个表她带了很多年,中间换过几次电子。 沈斯柏毫不客气地嘲讽,“作为继承者,我不建议你有如此柔软的心肠。” 秦大元不接茬,垂下眸,“我今晚会搬出去。” 管家安排了迈巴赫送她离开。 第二天沈京莉和沈鹤来找费林林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房间里面的东西被阿姨收拾了一番,仿佛从没有人来过。 两兄妹去找沈斯柏。 沈斯柏在餐厅陪阮恬吃早餐,阮恬一大早去找费林林,没见人,就控诉沈斯柏,“你让江河去哪了?” 沈斯柏很喜欢阮恬对她发脾气,她生气的时候可爱极了。 他满心怜爱,把早餐喂到阮恬嘴里,还故意不解释,就为了多看一会阮恬气鼓鼓的样子。 阮恬颜色妍丽,肤白体瘦,唇色是天然的浅粉,生气的时候像只海豚。 直到阮恬捶了捶沈斯柏的胸膛,扭过头不肯吃早餐,他才慢悠悠开口解释,“她说家里的床睡不惯,自己离开了。” 阮恬的声音轻轻的,“你能不能让人把她的床搬过来?” 三句不离沈江河,就算是吴侬软语在耳侧,沈斯柏也没了耐心,“她那么大个人了,你何必挂心,还不如多关心关心我,我昨晚可是熬了一夜。” 凭借多年相处的经验,阮恬立马明白现在这种时候最好别再谈论其他人,必须把注意力放在沈斯柏身上,否则今天她只能在床上度过。 阮恬佯装发怒:“我早说了让你不要熬夜,你总是不听我的,自己熬了夜就一身臭脾气,还要反过来怪我。” 沈斯柏被人说了一通倒没生气,只管给阮恬喂早餐。 阮恬没什么胃口,“你吃。” 沈斯柏看她一眼,没有强迫,自己吃了下去。 阮恬怕他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会占领她的全部,让她束手无策,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全须全尾的人,而是一个被掌控的物品,跟他手中的刀叉一样。 阮恬看着他,贵族出身的沈斯柏穿着得体,举止优雅,仅仅是吃个早餐也能让人赏心悦目,容易让人沉迷,她看了这么多年,有时候还会忍不住沉迷几秒,但总是很快清醒,这只不过是恶魔披上了一张好皮。 阮恬:“我们今天可以去看看江河吗?” 沈斯柏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行。” 阮恬用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眼眶上盈满了泪水,将落不落,“她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委屈,刚回来又没得到父母的安慰和补偿,不知道心里有多难过。” 阮恬只想去看看女儿,和女儿说说话而已。 沈斯柏受不了她的眼泪,“她哪有受什么委屈,昨天去接她时你没看到她住什么样房子吗?再说今天她要去办户籍,过两天再去。” 说费林林没受过委屈完全是沈斯柏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和沈鹤都知道费林林被拐卖的悲惨经历,但他不怕被揭穿,既然昨天费林林在车上没和阮恬说,以费林林的性子,后面她也不会说。 第105章 沈家 阮恬说:“住的地方好不代表她心里开心啊,她在费家寄人篱下,又在婚姻里受了诸多委屈,如今刚离婚,一定需要安慰。” 沈斯柏说:“费家就算了,你怎么知道她在婚姻里受了委屈?” 费蕴章确实是极恶之人,费林林在他那受点委屈不足为奇。 至于费林林那短暂的婚姻,沈斯柏不认为她会在陆延那里受委屈。毕竟如果不是感情基础深厚,陆延不会苦心孤诣给费氏集团下套,点名要费家养女,也不会离个婚分了一半财产出去。 阮恬小声说:“不委屈怎么会离婚,你们男人都一样坏。” 沈斯柏明白了,哪里是阮恬知道费林林受了委屈,分明是阮恬以己度人,“小恬也受委屈了,是吗?” 男人低沉的尾音上扬,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味,吓得阮恬心中一个咯噔,不敢吭声。 沈斯柏放下刀叉,看着她,“是吗?” 他脸上没有表情,目光阴冷,如同毒蛇盯准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一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恬害怕这样的沈斯柏,她想逃跑,但她也知道逃跑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只能掐着手心忍耐,默默反思自己的口不择言,然后轻声说:“不是的。” 她观察着沈斯柏的脸色,小心翼翼说:“我们不能和他们比较,先生待我是极好的。” 沈斯柏伸手揽住阮恬的腰,她的年纪比他小十三岁,由于常年练瑜伽的缘故,身材保持得很好,曼妙的曲线总是让人忍不住将她毁坏。 沈斯柏手伸过去后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腰绷直,素色旗袍下的腰肢那样纤细,他稍一用力就能掐断。 手下柔软的触感让沈斯柏的心情好了些,他笑了笑,“小恬知道就好。” 阮恬厌恶他大庭广众做这样亲密的举动,隐晦地扫了一眼周围,发现管家和用人都不在才放下心。 被这么打岔,她还是心心念念女儿,“真的不能去看看江河吗?我想带她回家认认爸妈。” 沈斯柏脸色变冷,“你说哪里是你家?” 放在阮恬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劲,她恨极了沈斯柏阴晴不定的模样,又必须给他顺毛,“这里是我家,爸妈家也是我家,你手轻点,痛死了!” 沈斯柏:“好,让你和她回阮家,我过两天去接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对于阮恬来说,这个提议再好不过。 但沈斯柏语气阴沉,掐着她后腰的手越来越紧,他嘴上是这么说,实际可能在给她下套,她要是点个头,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恬思虑再三才敢开口,“你不去吗?” 沈斯柏满意了,看她眉毛拧起来,收了收力道,手还是不肯离开她的细腰。 良久没得到回答,阮恬心里忐忑不安,忍不住追问:“你不陪我去吗?” 管家过来了,沈斯柏看阮恬一眼,没回答她,示意管家说话。 管家告诉他们沈京莉和沈鹤来了。 经沈斯柏批准后,管家才把沈鹤和沈京莉带进来。 沈京莉:“爸妈,在吃早餐呢,姐姐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吃?” 沈斯柏:“她认床,出去住了。” 沈京莉知道这只是个好听的理由而已。父母十分恩爱,沈斯柏不喜有人打扰他和阮恬的二人生活,两个孩子从小就不能去父母居住的三楼,她和沈鹤更是十四岁就不住家里了。 沈京莉性子急,得了消息就想走,“那我去找她,我答应给她的心理医生已经约好了。” 阮恬叫住她,“京莉,等一下,给江河找心理医生是什么意思?” 沈京莉下意识看向沈斯柏,沈斯柏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但她就是无端的害怕。 上面没有一点提示,沈京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斟酌着敷衍,“姐姐刚离婚,我怕她心情不好,我最近档期又满,没办法陪她,所以找个心理医生开解开解她。” 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沈斯柏一眼。 沈斯柏:“难得你有这份心,去吧。” 沈京莉拽着沈鹤的手就想走,又听见沈斯柏新下了个指令,“沈鹤留一下。” 沈京莉看看沈斯柏,又看看沈鹤,在外面她是天下独一份的任性,在家里她没胆在沈斯柏面前造次,只好放开沈鹤的手,先离开。 沈鹤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直到沈京莉放开他的手,睫毛轻轻颤了下,抬眸隐晦地观察沈斯柏。 父亲在家里穿得很顺便,一件低调简单黑色上衣,脊背笔直,身材瘦削,光从表面就能看出一身奢侈贵气。他的姿态是完全张开的,一手扣着阮恬的腰,一手放在桌面上。 沈鹤突然发现沈斯柏手上的手表换了一个,父亲最常戴的表是宝珀领袖系列,现在手上的表是欧米茄。 沈斯柏一直没说话,沈鹤就把公司近况汇报了一下。 生意上的东西阮恬听不懂,安静地待在沈斯柏身边当花瓶。 沈斯柏:“你先前行事考虑不周,被人往死里打压也是你该受的。” 沈鹤:“我会修正错误的。” 沈斯柏对此没什么表示,他相信沈鹤的能力,再说陆延车祸之后陷入低迷的状态,这事迟早会平息的。话锋一转,“你可以去准备和江河的订婚宴了,记得别邀请陆延。” 沈鹤愣了愣,“她怎么会答应?……好的。” 阮恬蹙眉,“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武断!问过江河的意见了吗,问过小鹤的意见了吗?” 沈鹤本不欲参与父母之间的吵闹,不料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只好留下,跟阮恬解释,“妈,江河很好,我是愿意的。” 沈鹤说完之后瞥一眼沈斯柏的神色。 沈斯柏身居高位,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说明他对这个解释是满意的。如果他不满意了,会给沈鹤一个冷漠的眼神。 阮恬还是难以接受,“可你和她才见面多久,你喜欢她吗?” 沈斯柏喝着豆浆,闻言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玻璃碰撞间发出巨大的声音,令阮恬提心吊胆。 沈鹤趁阮恬注意力转移,悄悄离开。 第106章 沈家 餐厅里安静异常,只剩下外面小鸟的叫声。 在这种环境里,阮恬连呼吸都不敢。沈斯柏一旦发脾气她就会害怕、逃避,这种恐惧的情绪从十七岁延续到四十七岁。四十年的岁月并没有让她变得成熟或游刃有余,她只想逃跑。 沈斯柏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就像地狱罗刹,“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 沈斯柏把阮恬抱起来放在餐桌上。餐桌很长,除了放早餐的地方还有很多位置。 阮恬身下是冰凉的大理石,身上是神色难辨的男人,她上半身被迫躺在餐桌上,两条腿从桌上往下垂落,整个人瑟瑟发抖。 躺在餐桌上的视角完全不同于正常视角,仍是充满了宋氏美学的装修风格,躺着的阮恬一抬眼就能看见高高在上天花板,坐着的时候感觉吊灯很高,躺在餐桌上就觉得吊灯就在自己头上,松树和海棠花都倒立起来,这一切都令她不寒而栗。 沈斯柏的吻充满了占有欲和侵略感,从下唇开始,再往上,往里面,带着暴力四处探索。 阮恬根本不知道沈斯柏是听了哪句话才这么应激,这几十年他总会时不时发疯,但把这些暴露在孩子面前会让她感觉很羞耻。羞耻和抗拒的情绪达到巅峰,她厌恶极了他的津液和气息,对现在这种姿势更是深恶痛绝,于是拼了命去挣扎,“唔……放开我!” 然而,女人的挣扎对于常年健身的沈斯柏来说只能增添趣味,心理变态的他甚至会希望阮恬的挣扎更激烈一些,这会给他一种强迫良家妇女的快感。 两个人的躯体紧紧贴在一起,沈斯柏还扣着阮恬的腰往自己身上贴,西装裤下的有力的长腿轻松将她压制,感受到女人柔软的身体,他舒服极了。 两人身体的温度上升,男人身上的六块腹肌和身下的大理石都给了阮恬一样的硬质感。 阮恬根本无法挣脱沈斯柏,“放开我,疯子!” 女人就连骂人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沈斯柏正在兴头上,怎么会放开呢,手沿着女人曼妙的曲线从上往下摸。 冰凉的手摸进去那一刻,阮恬一个激灵,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长手四处挥舞,餐盘被她扫到了地上。 声音让沈斯柏的理智回笼,他停了下来,抬眸见阮恬悄无声息地流泪,沉默片刻,然后把手抽出来。 阮恬还是两眼泪汪汪,头发和旗袍都乱七八糟,白皙修长的手臂摆在餐桌上。受了欺负无人撑腰的白兔只能默默流泪,任由温热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流进浓密的长发里,流到餐桌上。 终于挣脱束缚,阮恬赶紧起来,从餐桌下去,一边哭一边整理衣服。 她透过泪水朦胧的眼睛看见沈斯柏抽了张纸巾擦手,红了脸,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他手上晶莹剔透的液体很快被擦干净,面无表情把帕子扔到她身上,“别哭了。” 帕子的款式低调不张扬,但又处处透露着精致的贵气,非常符合沈斯柏的品味,他追求内在品质和艺术性。帕子有一股烟熏木质气息,这是沈斯柏身上的味道,阮恬看都不看一眼,任由它掉在地上。 她默不作声继续掉眼泪。 沈斯柏受不了她了,把她摁在椅子上,扯出两张抽纸擦她的眼泪,“哭什么哭,又不是没做过。” 阮恬眼眶红红的,垂下眸不肯看他,泪水根本禁不住,一个劲往下流。 品质再好再柔软的纸巾对女人细腻的皮肤来说也太过粗糙了,男人用劲又大,很快就把阮恬的眼角擦红了。 阮恬受了痛,眼泪更加止不住。 沈斯柏没得手,心情本就不好,阮恬还一个劲哭哭哭,让他那点耐心濒临爆炸,“你这么哭是欲求不满吗?” 阮恬咬牙切齿,“你简直无耻至极!” 沈斯柏一脸无所谓,“你今天才知道?” 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触感软绵绵让人爱不释手,“要不要再试试?” 阮恬后腰一下子绷直了,眼泪也不敢掉,生怕他卷土重来。 心里不甘至极,红着眼抗议,“你为什么这么坏,小鹤看见了怎么办!” 沈斯柏笑了笑,“他哪有那么蠢,早就走了。” 阮恬:“可我明明没有得罪你,你这么对我!” 沈斯柏:“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第一天知道吗?小恬怎么这么天真。再说,人家的婚事你插什么手?关你什么事。” 他自己把阮恬护在领地里,把她养得天真至极,反过来责怪阮恬天真。 阮恬没想到沈斯柏会说出这种话,他们在一起四十年,共同将小孩养育长大,他居然说不关她的事。 气愤冲昏了阮恬的脑子,“那是我的孩子!我只想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两情相悦,江河刚回来,和小鹤还算是兄妹,你给他们安排婚事是要恶心谁?而且他们刚认识,还不了解对方,你怎么总是这么武断!” 女人生气的时候也是美丽的、柔软的,那样温软的声线就算骂人也没有一点杀伤力。 生于上层阶级的沈斯柏不认为自己“武断”,他只做明智的决定,“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相互喜欢?小鹤不和她结婚,公司还有他的份吗,你想让小鹤滚蛋吗?” 阮恬不懂这些,只会红着眼睛不知所措。 在沈斯柏把她抱上楼之前,她妥协了,小声问:“那我可以和江河聊聊吗?” 沈斯柏:“当然。” 阮恬嘴角扬了起来。 他笑着说:“——不能。” 阮恬的嘴角垮了下去。 玩弄阮恬的情绪会让沈斯柏心情大好,心情大好的结果是他愿意哄两句阮恬,“急什么,周六她会回来,你到时候再见她,今天先陪我。” 闹了半天左右还是不能去见女儿,阮恬既恨又无能为力,她已经没力气再去争取了,怕不知道触及哪个点,沈斯柏再发疯。 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沈夫人,不过是沈斯柏的禁脔而已,说什么都不管用,还得随时承受他的疯癫。 第107章 艾媛 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的天空蓝得透彻,浅淡的光线穿透偌大的落地窗,给巴伦制药总裁办的带来了温暖的光度。 卢兴瑞在跟费林林汇报安眠药四期临床试验的进展。 费林林听完之后刚好也把手上的资料看完了,握着钢笔的手迟迟没动。 一直没等到费林林签名,卢兴瑞忐忑起来,“费总?” 费林林:“陆先生出院了吗?” 卢兴瑞花了一秒钟反应过来费林林口中的陆先生是指陆延,他不由得感叹了一下这两人遗憾的感情,然后庆幸自己对那边高度关注,不至于被领导问起来答不上话,“陆先生已经出院了,那场车祸听说是连先生下的黑手。” 费林林眉头皱得老高。 连鸿俊会对陆延下黑手完全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陆延是真枪实弹给连鸿俊脚上来了一枪,连鸿俊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连秦随风的回归宴也没出席。 费林林签完名后把文件交还给卢兴瑞。 卢兴瑞拿着文件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前台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位姓艾的女士来找您,人在下面等着。” 如果不出费林林所料,来找她的这位女士应该是艾媛,“让她走吧。” 离婚后她没有敷衍陆延母亲的必要。 卢兴瑞得了命令就去给前台回电话。 艾媛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走,心里自然不爽,但这毕竟是费林林的地盘,没有她的许可艾媛也没办法冒然上楼找她,毕竟刷脸机在电梯前面挡着。 于是艾媛转头去看望陆延。 陆延车祸后一直居家办公,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怎么吃饭。 艾媛见到他那一刻都惊呆了。 车祸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陆延已经瘦的脱了相,往日的英俊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凹陷的双颊,胡子拉渣的脸庞。 艾媛:“你怎么瘦成这样?于麟连告诉你在车祸里只受了轻伤,可看上去不像是那么一回事,你到底是哪里难受,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于麟连跟艾媛说陆延在车祸里只受了轻伤当然是陆延本人授意的。 艾媛肯定会看到新闻,也会打电话来问,陆延不想让她多想,没想到她还是回国了,心底默默叹息,“没那么严重,您怎么来了?” 艾媛:“家里俗事烦扰,闹心至极,我就想回来看看。你和费林林离婚了?刚刚我去过巴伦制药了,她没见我。” 显然,艾媛口中的俗事烦扰是指小三和小三的孩子,她为此很是伤心费神。 陆延听完她的话后皱起眉,“我记得我告诉过您,不要再去找她。” 在国外那会陆延摔了艾媛送给费林林的宝石和叶酸,勒令她不准再找费林林。 艾媛当然记得那事,她很早就原谅了陆延,现在又被提起,便露出一个十分伤心的表情,“我只想问问她,你们为什么离婚。你刚出车祸就离婚,这对你和对她的名声来说都显得不太好。你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非要离婚,总不能是因为我逼她生小孩吧?我是希望她尽快生个小孩,但也没说不生就要你们离婚。” 自从十八岁一别,陆延对父母就没有太多要求,可艾媛年纪上来之后总喜欢插手他的事情,让人烦恼又无法拒绝。 无法拒绝的原因是艾媛总会冠以亲情的名义为他好,比如说虽然艾媛不喜欢他,但对他的投资力度是毋庸置疑的——艾媛曾带他和弟弟去医院测过智商,结果出来后艾媛决定把家庭收入百分之七十投资到他身上,这使得他从小精通马术、书画、高尔夫、弹琴、八国语言……这些都为他长大后混入富人圈奠定了基础。 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谈不上和谐,但绝不是完全的对抗。 陆延向她解释:“是我的原因,我厌倦了。” 艾媛简直难以理解,“你怎么能这样?!我让你接受正统的教育,一路就读最好的公立学校,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么恶劣的品质,跟你那令人恶心的父亲一样!” 电脑上又来了邮件,陆延没有了和艾媛讲话的耐心,“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我十八岁那年你能义无反顾带着弟弟出国,现在就不要过多插手我的事,我没有义务按照你的要求活着。” 艾媛十分伤心,会计专业毕业的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百分百投入家庭,在她的规划下丈夫的每一分收入都用到了实处,他们住上了更大房子,聪明的哥哥学了很多技能,体弱多病的弟弟身体越来越好。 她坚信换个人在她那个位置,不会做得比她好,可她最后只得到了出轨的丈夫、冷漠的大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小儿子。 艾媛紧紧抓住包包手柄,声音充满了悲伤,“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小肆天天流鼻涕,天天擤鼻涕,他已经到了一天流两次鼻血的程度,我想让他好受一些……” 理智上陆延理解她的选择,情感上陆延没办法替十八岁抑郁到自残的自己原谅艾媛,“您也让我好受一些。” 也许是心里有愧,艾媛没办法再面对陆延了,“离婚后心情不好是正常,你要尽快调节好,我下次……你今年圣诞节有空的话,记得来加州和我们一起吃饭。不管怎么说,一年总要家庭团聚一次吧。” 陆延没给答复,艾媛待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于麟连在别墅门口为她备了车,见她出来立马堆起笑脸上前,把一张支票给她,“艾夫人,这是陆总让我交给您的。您不是一直想环球旅游吧,快去实现梦想吧,家里那些乱糟糟的事不管也罢,陆总这边也不需要担心,长了翅膀的小孩想要飞走是正常的。” 艾媛当然知道支票、门口的奥迪a6、年轻帅气的小助理来哄她开心都是陆延授意的。 拿着支票的艾媛想起她养育陆延时对他冷眼相待,同时又花钱花精力陪他学技能,现在陆延长大了,有本事了,拿一样的手段对她,叹息一声,“可是这飞得也太高了。” 于麟连:“大鹏展翅九万尺嘛,这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控制的,想那么多还不如活在当下,享受自由。” 艾媛:“你说得对,帮我买张去马代的机票吧。” 于麟连一边订机票,一边想着这个花销陆总必须得报销! 第108章 沈家 周六晚,沈家来了不少人。 “听说沈家新回来的大女儿长得十分标致。” “标志有什么用,是个女儿,已经快三十了,连联姻的用处都没有。” “而且平白无故多了个争财产的,另外两个对她估计不会客气。” “这倒是,换了谁心里都不爽,本来沈家小公主和沈家主还能搞个伪骨科平衡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又来了个大公主,真是够复杂的,就看那位已经退隐的大佬怎么打算了。” “我是很看中沈家主的,又高又帅,能力也强,差就差在不是亲生。这新来的村妇最好识相点,她最好别耍心机。” “被拐卖的小孩命运总是悲惨的,我听说穷人会卖童养媳。” “那她岂不是天天陪着农村那些又脏又臭又恶心的老光棍。” “嘘嘘嘘,快看,人来了。” 随着费林林的出现,议论的声音小了下来。 紫色的礼服如春夜的花瓣般绽放,让人不禁想起紫薇花盛开的美景,深紫色的缎面礼裙衬得费林林华贵而精致,让她高贵典雅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到她的脸那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一双细长的眼睛和微勾的内眼角自带高级感和松弛感,眼里仿佛有整个星河,整张脸美得令人窒息,就像传说中的古堡女王从魔法书里走了出来。 直到主持人开始讲话,众人才回神。 “我贫瘠的语言无法描述这个场景,她简直太漂亮了!” “漂亮什么,我看很一般,不知道哪来的乡巴佬,恐怕连琴都不会弹。” 台下的人对沈家新来的女儿褒贬不一,台上,传说中练琴都不会弹的费林林被沈京莉翻了个白眼。 费林林:? 这时候,主持人把话筒给了沈斯柏,很久不出现在人前的沈斯柏讲了两句话,介绍沈江河的回归。 沈家邀请的人都来自上流阶层有底蕴的老家族,没有一个网红,也没人敢举起相机对着台上的人咔咔拍照。现场只有被允许进来的少数几家媒体敢把镜头朝向沈斯柏,沈家自己也有安排摄影师记录。 等沈斯柏讲完,下面的人又沸腾了。 从名字就能看出沈斯柏对大女儿有着特别的期待。 这些别人懂,沈鹤当然也懂。 带暗纹蓝紫色戗驳领双排扣的西装礼服穿在沈鹤身上,凸显出他沉稳高雅的气质,里面是一件翼领衬衫,修长笔直的双腿被西装裤包裹。 他在众目睽睽中弯下腰,彬彬有礼地邀请费林林跳舞。 沈京莉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现场气氛若有似无的微妙。 费林林余光瞥见面无表情的沈斯柏,沉默片刻,然后把手搭在沈鹤手上。 沈京莉盯着两个人相携去舞池的身影正出神,突然被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 “京莉。”沈斯柏走到沈京莉身边,和她一起看着费林林和沈鹤的背影,“江河和小鹤要订婚了。” 沈京莉猛然抬头,想多问两句,沈斯柏却不欲多说,揽着阮恬的腰离开。 另一边,费林林和沈鹤两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那些认为费林林是村妇的言论不攻自破。 沈鹤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我很高兴你能答应我的追求,需要我补上求婚仪式再订婚吗?” 费林林怀疑他在嘲讽自己。 订婚完全是因为她顶不住沈斯柏的强权压迫,这个沈鹤不可能不知道! 费林林:“直接订婚吧。” 其实她的怀疑是对的,沈鹤就是在故意揶揄她,谁让她之前端了那么久,想见她一面还得经过她的助理,更可恶的是预约了还见不上。 沈鹤谈过不少女友,最烦这种端着的,但凡换个人他都不会这么这么坚持不懈,天天下了班还得上门推销自己。 如果费林林没有那层特殊的身份,再美的脸他也不会这么殷勤。 但沈鹤对她是佩服的,这人是真能忍,别人当面嘲笑她,她还能保持平静和理智。 费林林也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话:“沈家主,你还是处男吗?” 这个问题沈鹤有点回答不上来,“很重要吗?” 费林林:“当然,对于要共度一生的人,我接受不了烂黄瓜。你想想,如果你老婆怀着孩子嫁给你,你是什么感受?” 沈鹤:“敢让我接盘,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费林林:“所以,你是处男吗?” 沈鹤面不改色,“我是。” 顿了顿,他补充,“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碰除你以外的女人。” 他们跳着舞,同时若无旁人小声聊着天,左右两个大脑同时运转毫不费力。 费林林对沈鹤的话持保留态度,“处男吃什么小蓝丸,你那方面有问题?” 此话一出,沈鹤惊得舞步乱了一步。 踩错舞步的瞬间沈鹤感觉整个人从头凉到尾,他从来没在任何场合出现过这样的错误,这对别人来说是个小错误,但对于时时刻刻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沈家来说是个重大失误。 沈鹤望周围扫了一眼,周围说说笑笑的人仿佛都在嘲笑他,最后对上沈京莉冷漠的眼神,让他愣了下,他甚至绝望地认为沈斯柏看到了,这会影响他在沈斯柏心里的评分。 气愤至极,“你故意让我出丑!” 费林林:“我们只是聊聊天而已,你自己紧张,出了错还怪我,这可不是什么好品德。” 沈鹤咬牙切齿,又没办法立马发泄,火气涌上心头,恨不能把费林林撕碎。 这舞他是跳不下去了,“你最好把这个笑容一直保持到最后!” 费林林从舞池上下来,沈京莉就把她带了出去。 三两疏竹被冷色调的石材围住,一尘不染的黑色方形石块反射出光亮,石块之间是清水小渠,小金鱼在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点燃的艾条发出一阵阵醒神的气味。 这样苏式园林景观中,沈京莉内心没有一点平静,“我刚刚听爸说,你要和沈鹤订婚?” 费林林:“是的。” 沈京莉:“怎么可以,你怎么一回来和他结婚!” 对上费林林没有情绪的眼睛,沈京莉说不下去了,沉默片刻,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卡片给费林林,“我给你约了心理医生,上次去你家没等到你,周日上午十点你方便的话,可以去一下这个地址。对了,畸形的婚姻关系不会让你快乐。” 费林林:“谢谢。” 第109章 沈家 沈京莉看着她,“你喜欢沈鹤吗?他以前那样对你,你不可能喜欢他。” 小公主的眼睛里是没有世俗的,天真得仿若十八岁女孩,她拥有全天下最好的物质条件,所以格外看重情感。 费林林却无所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以现在的局面来看,这是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决定。这个决定会让突然回来的我在沈家的位置不那么突兀,沈家主也不再会因为血缘问题被排挤。最重要的是,我和他的小孩将来会是最适合的继承者。” 清风徐徐吹动两人的发梢,竹叶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京莉指出她最在意的一点,“说了这么多,你都没承认你喜欢沈鹤,这不是个合适的决定,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顿了顿,沈京莉继续说:“我知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但是我们家的人跟费家不同,你不会再被任何人的奴役,也不用想办法稳固你的地位。属于你的那一份,谁都不会动。你先去看医生,纠正一下你扭曲的心灵,再做决定也不迟。” 竹叶随风飘落,落在沈京莉肩上。 费林林上前,拿走她肩上的竹叶,“顾医生是我的好友,我和他经常见面,相互倾诉彼此的烦恼——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这里没人需要心理医生,我的心理状况比你想象中好。和沈鹤订婚的决定,是我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这简直把沈京莉所有话都堵住了,她愣了很久,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她问:“那陆延呢?” 这么沉重的话题提出来那一刻,风都静止了,小金鱼沉下水底。 费林林笑了笑,“我被迫花了两三年的时间为费氏集团高层做出的错误决策买单,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沈京莉很难去描述费林林笑的那一下,她的笑意不达眼底,薄凉得令人胆寒。 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沈京莉转身去找沈鹤。她一定要问清楚,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要阻止沈鹤和费林林订婚。 不远处的墙后,坐在轮椅上的陆延轻声:“走吧。” 于麟连看着老板面无表情的脸色,心里难受极了。 老板车祸后心情郁郁,天天待在家里不肯出门,就这样心理状态还怕费林林在沈家受委屈,巴巴过来给她撑腰,来了却听到这种话。 将心比心,于麟连一句都劝不了,推着陆延离开。 应付完沈京莉,费林林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想回去自己家躺一会,刚出大门口就看见一辆眼熟的宾利从眼前开走,正想看清楚是不是记忆中的某辆车,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叫她。 “大小姐,这里有您的信。”管家疾步走来,把信交给费林林。 “谢谢。”费林林顺手接过,看了眼。最前面那封来自港城的信,看字迹像连鸿俊。能认出这是连鸿俊的字当然不是因为她对前任有多难以割舍,恰恰相反,仅仅是因为她有着绝佳的记忆力而已。 再回头去看,那辆宾利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管家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继而彬彬有礼把费林林再次请进去,“大小姐,请跟我回去,夫人在茶室等您。” 费林林跟着管家回去。 雅致的茶室以暖色调为主,茶桌和地台都由实木制成,充满了古时候的原始感,墙上是名贵的宋代旧画,画里疏枝三两,枝上浅色花绽放,整个空间禅意悠悠。 只有身穿旗袍的阮恬自己坐在茶室等她。 费林林:“您找我有事?” 阮恬发现了一个点,大女儿还不肯叫她一声“妈”。 她没办法责怪在外受苦多年的女儿,“坐吧,我给你沏茶。” 费林林看着阮恬忙碌,不经意般提起,“我也会沏茶呢,以前费先生最喜欢喝我的茶了,下次请您尝尝。” 这些对阮恬来说不是什么动听的话,她情愿费林林什么都不会,娇生惯养像个小宝贝,因为她知道,费林林一定是在外面受了诸多委屈,才会变得这样懂事,她宁愿费林林像小时候一样无法无法,而不是被磨光了棱角。 阮恬轻声说:“那我下次尝尝,费先生对你怎么样?” 如果是小时候刚走丢的费林林被找回来,她也许会抱住母亲诉说自己痛苦的经历,但成年的费林林经历了太多岁月的蹉跎,她只会在适当的时候把自己的过去说出来,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曾经她跟陆延倾诉她被狗追的经历,从而收获陆延的怜爱;就像她跟沈京莉倾述她和费思思的往事,从而博取沈京莉的同情,避免姐妹斗争——虽然一般来说,她不会输,但她不喜欢潜在的麻烦。 现在不是那个适当的时候,她没必要对阮恬推心置腹。 所以她说:“费先生在日常生活中是个很好、很有魅力的人,他非常喜欢邻国文化,推崇相互尊重,和谐相处。” 阮恬被保护得太好,性子纯善天真,听不出来费林林在答非所问,没意识到费林林并没有正面问答她的问题,费蕴章是个怎样的人跟费蕴章对费林林好不好一点关系都没有。 茶好了,阮恬放在费林林面前,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我们刚相认那会太匆忙了,我还没给你礼物,这张卡你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费林林来者不拒,“谢谢。” 看着天真而愚蠢的阮恬,费林林终于明白了沈京莉怎么会那么幼稚。 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她继承了阮恬的美貌,沈京莉继承了阮恬的性格。 阮恬:“江河,我想你聊一下你和小鹤的事。” 费林林微笑,内心疲倦至极,表面不厌其烦地解释,“订婚是我自己愿意的,沈鹤风度翩翩,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 给阮恬解释最好向感情方面靠近一点,以免她难以接受。 阮恬:“可是你们才认识多久,怎么会有感情,是沈斯柏逼你们的吧?如果你想拒绝,我会为你争取。你以前过得太苦了,不应该再受到委屈,至于他们沈家的家族局面要如何权衡,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安静的茶室突然响起皮鞋的声音,接着是一道冰冷的声音,“小恬,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他们沈家’吗?” 第110章 和沈鹤订婚 阮恬转头,透过茶水表面腾起的白雾看见了沈斯柏那张脸。 其实沈斯柏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非常轻,但每一步都踩到了阮恬心上。 沈斯柏的脸是一种很硬的帅,沈斯柏的身材是一种很标准的好身材,沈斯柏的冷漠是一种令人心惊胆颤的冷。 阮恬生气,“你答应了让我自己和江河聊一会儿,现在又偷听算怎么回事?” 沈斯柏没回答,面无表情让费林林先离开。 费林林放下没来得及喝一口的茶,很快离开了这里。 门外的仆人把门关上,茶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沈斯柏看着阮恬,“小恬。” 阮恬对他喊自己的小名快ptsd了,每次他用这种语气喊“小恬”,后面肯定是各种折磨,这让她很委屈,“明明是你答应我的没做到,还要怪我说错话。” 沈斯柏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坐在她原来的位置,喝了口茶。 入口才发现茶水烫嘴,沈斯柏受不了一点,就渡给阮恬了,“我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烂人,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阮恬被茶水烫得脸都红了,良好的教养让她吐不出来,咽了下后感觉五脏六腑都滚过一阵热浪,与此同时,她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美丽的女人哭起来也无比动人,双眼如一汪清泉。 沈斯柏把人抱得更紧了,恨不能把她嵌入身体里,冷着脸说:“她说了是她自己愿意的,你还瞎操心什么?” 阮恬:“可我想和她多讲两句话。” 沈斯柏手往下伸,“和我讲就好了,把我当成她。乖乖,告诉我,‘他们沈家’是什么意思。” 阮恬真是恨不能一巴掌拍在沈斯柏脸上,感受到沈斯柏冰凉的指尖那一刻她立马屈服了,咬牙切齿,“出去!” 沈斯柏不肯,最后她尖叫起来:“我错了!” 这句话对沈斯柏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缠了阮恬一整个晚上。 - 费林林回家后,慢悠悠地整理信件。 老师跟她说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秦随风跟她说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连鸿俊寄来的信费林林始终没有打开,当然也没有扔掉,装了太久温柔,她无法剥下这个面具,因此不会糟蹋任何人的心意。 信被她放在柜子里,等待尘埃封锁。 三个月后,费林林和沈鹤订婚。 沈鹤给费林林准备了一条白裙,他一直想叫费林林试试,但费林林总是推脱说什么没空,沈鹤想着反正是专业人士量的尺寸,出不了大问题。 现在确实没出现大问题,因为出现了小问题。沈鹤本以为以费林林只有51的腰围穿上去会显得绝美,但实际超出了他的想象。 沈鹤扫了眼费林林的肚子,“你是不是胖了?” 费林林穿上白色确实纯净如雪、飘逸如梦,但是她的腰围一定变粗了。 小小瑕疵,费林林毫不在意地耸肩肩。 看着费林林自信的眼神,沈鹤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受不了费林林的自信。她有特殊的身份,同时自信得像个待加冕的女王,而不是待出嫁的新娘,这让沈鹤如鲠在噎。 环视一周,沈鹤发现家里人都不齐,便问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二小姐说她在拍戏,没办法回来。” 沈鹤估计沈京莉在闹别扭,三个月前他拒绝了一次和她谈话,这么久一直没再见到见她人。 订婚很顺利,沈鹤手上的家族戒指早就摘了下来,费林林给他带上男戒,沈鹤同样给费林林带上女戒。 媒体将两人订婚的报道出去后,正在办公的陆延看见了那张两人相互依偎的照片。 他的手停在无线鼠标上,坐了一天都没动过。 上官凯也不敢去劝他吃饭。 同一时间,远在港城医院的连鸿俊也看见了报道,他拿起手机就给费林林发短信,“真是郎才女貌,现在我只能当你的小三了。” 订婚宴结束后,沈斯柏把费林林叫去书房,把家族徽章交给她,“恭喜你,沈家主。” 这玩意比十克拉的钻戒更得费林林的欢心,因为拿到这个戒指意味着她不用再受制于人。 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费林林想起了她在费家也是这样的忍耐。由于没有血缘关系,她在费家是天然的外人,所以她经历了比在沈家更长久的忍耐,最终得到了费氏集团。 她保持了一贯的礼貌,“谢谢您。” 书房外的沈鹤把订婚戒指摘了下来,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手看了片刻,转身去给秦大元打电话,“我接受你的提议。” 这晚过后,为沈家工作的人都收到了委任费林林为最高领导的邮件,文件里有沈斯柏的电子版签名确认,还有公司所有高层的签名确认,文件对外公示。 这种事情就算愚蠢如阮恬,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阮恬立马来找了费林林。 阮恬:“所以你跟小鹤订婚,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这句话简直严重过头了,但费林林能理解,阮恬对她是愧疚的,但对养了那么多年的沈鹤又何尝没有母爱,新局面让阮恬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费林林不会因为亲生母亲一句话就丧失理智,恰恰相反,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小时候被亲生父亲抛弃、被拐卖,在费蕴章家里寄人篱下,长大后被费蕴章卖给陆延,又在婚内被沈鹤抓去强奸……妈妈,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受制于人了。” 阮恬后退一步,“你在说什么?” 事实胜于雄辩,费林林没有再诉苦,而是从抽屉里拿出证据,递给阮恬。 在肾配型之前,费蕴章对她实施了非人的虐待,当然,费蕴章绝不是针对她,他对园区里每一个小孩都是这样的。 这些都被费蕴章用胶片相机记录了下来,他去世后费林林特意把这些记录找了出来。 然后是费家即将破产,陆延和她结婚的报纸。 费林林把笔记本电脑转向阮恬,给她播放了一段录像,是李应昌父亲生日宴那天沈鹤的人把她迷晕拖走的录像。那天所有的摄像头都坏了,但有人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了一点。 第111章 绑架 阮恬:“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说斯柏抛弃了你,没有人会抛弃自己的小孩。” 费林林打开手机录音,录音清晰记录了她和沈斯柏的谈话。 听完这段录音,阮恬感到心里发凉,她知道沈斯柏很恶毒,但没想到沈斯柏会故意抛弃女儿,也不知道沈斯柏明知沈鹤试图迷奸女儿还让他们订婚。 阮恬已经无法直视费林林的眼睛了。 费林林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她,让阮恬感受到了无限痛苦,“妈妈,所以你是宁愿相信沈斯柏,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阮恬摇摇头,“我没有办法,我离不开他。” 费林林:“你可以离开他,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逃离恶魔。” 良久,阮恬轻声说:“好。” 沈斯柏第一时间发现阮恬消失了,他追寻阮恬最后的踪迹找到费林林。 费林林以大佬的坐姿坐在沈氏集团总裁办。 沈斯柏:“你把阮恬藏哪了?” 费林林把视线从电脑里转移到沈斯柏脸上,“我只是和她聊聊天而已,她是自由的,想去哪去哪,关我什么事?” 言下之意她不知道阮恬在哪。 沈斯柏被那句她是自由的刺痛,忽略了费林林的言下意,猛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我再问一次,她在哪?” 桌上的东西震动了一下,费林林却波澜不惊,“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听不懂吗?如果她不见了,我劝你快去找,毕竟外面有被拐卖、被迷奸的风险,如果出事了,后悔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费林林并不是在客观描述外面有多少危险,而是在陈述她过去的经历,可现在的沈斯柏急得失去了理智,他以己度人,认为别人会像他一样恶毒,用他使过的手段对待阮恬,这些念头在他脑里无法遏制,让他感受到极度的不安,于是他立马就去找人了。 费林林下班时遇上了沈鹤,他的办公室在费林林的办公室隔壁。 沈鹤先和费林林聊了几句工作,听她说适应得不错,就轻飘飘地岔开话题问:“怎么说我们都订婚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费林林:“你做梦没醒?” 沈鹤:“那我搬去你那也是一样的,我今晚就过去。” 费林林:“沈先生,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我们订婚并不是基于感情,也没有培养感情的必要。你还记得自己在李先生父亲的寿宴上做了什么吗?” 沈鹤感觉迷奸费林林那事过不去了,故作伤心,“你说话也太伤人了。” 费林林:“事实如此。” 沈鹤:“那我送你回去,你拒绝了我两次,这次就不要拒绝我了吧?再说,如果媒体拍到我们各坐一辆车回去,你让网友怎么想?” 他给的理由无懈可击,这也不是件什么大事,费林林点头答应了,直到看见车外陌生的风景,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费林林去开车门,发现车门锁死了。 沈鹤朝她微笑,“亲爱的,放轻松,我只需要一颗你的卵子而已。” 话音刚落,沈鹤就把费林林敲晕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沈鹤看向费林林的手,她早就把订婚戒指摘下来了,手上只有一枚家族徽章。 沈鹤把费林林手上的家族徽章摘了下来,犹豫片刻,然后拿出手机给秦大元打电话,“人我现在就带过来,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秦大元回:“万事俱备。” 费林林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处一个白色房间,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跟秦大元、沈鹤低语,隐约听见“怀孕”两字。 是谁怀孕了? 沈鹤的声音响起,“既然她怀孕了,就把她送去农村养着吧。” 她是谁? 秦大元恨铁不成钢:“名贵又清高的豪门野鹤能想到对敌人最恶劣的处罚就是送去农村?她拿了你的继承权,你就这点气性,难怪会输给她。” 费林林被敲得险些脑震荡的头脑终于渐渐明晰了,原来他们说的“她”是自己,她居然有孩子了? 沈鹤被秦大元激得气血上涌,握紧拳头忍耐。他很擅长做生意,但不擅长报复敌人,毕竟从他进入沈家以后就没人敢得罪他,他处于沈斯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那你想怎么样?” 秦大元:“我这边有几个兄弟,很好孕妇这一口。” 沈斯柏听得懂,当他自己对费林林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恶劣的,因为他自会把握分寸,但如果是换了别人对费林林做这种事情,他还是很难想象,“你来安排吧,但最好别伤害她的身体。” 秦大元满脸嘲讽,“我没有过管理企业的经验,但是你这么天真幼稚,怪不得沈斯柏宁愿把沈家交给费林林,她可比你狠多了。” 沈斯柏薄凉的眼睛透过眼镜看向秦大元,接着一拳揍在她脸上,“我真不知道她怎么能和你玩了十几年现在才掀翻友谊的小船,但是我受不了你。” 秦大元当然不是受了委屈会自己咽下去的人,吐了口血就扑上来和沈鹤厮打在一起。 费林林:“……” 趁两人打得火热,她下了床,准备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沈鹤和秦大元的人团团围住。 医生无意阻止秦大元和沈鹤打架,反而看得津津有味,观战时发现费林林要逃走,挥手让人拦住她,笑嘻嘻问:“你想去哪里,美丽的孕妇?” 秦大元和沈鹤闻声停下,都看向费林林。 一时之间,费林林成为众矢之的。 费林林看着沈鹤,摸了摸手上的家族徽章,果然那玩意早已从她手上消失。略微思索,说:“我想和你聊两句。你知道吗?创办绞股蓝的时候我只在背后设计生产线,接手巴伦制药前我也是只在背后出谋划策。你看,我没有很多管理的经验,而沈家体量庞大,我根本没有管好的能力。而你有这么多年成功的管理经验,管理沈氏集团只有你能胜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退居二线。再说,绑架我并不会让你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和错误的队友合作也只会让你一错再错,现在,你可以重新选择。” 沈鹤面无表情地看着费林林真诚的眼睛。 第112章 出国 秦大元翻了个白眼,“沈先生,到底谁是错误的选择,你不会看不清楚吧?她什么都没有。” 费林林没理会秦大元,看着沈鹤加重砝码,“你曾被弃养过,你知道被抛弃是一种什么感觉。沈斯柏弃养过我,现在又无缘无故来打扰我的生活,剥夺我走向科研道路的机会,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我想要拿到沈家话事权的想法,我只想给沈斯柏找点麻烦,并不是想要和真正合适管理集团的人。你确定你要为了这个和秦大元站在一起,和你曾经最恨的人合作吗?” 小时候的沈鹤恨父母抛弃了他,现在却要。 仍无动于衷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进去了谁的话。 秦大元倒是听进去费林林的话,她很难受,因为她曾经拥有费林林百分之百的关注,现在她讲话费林林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这种无视比直接的针锋相对更令人心梗。 片刻后,沈鹤抬眸,面无表情看向费林林。 他的眼睛跟所有贵族子弟的眼睛有着一样的居高临下和冰冷,这种居高临下是由于从小良好的物质环境造就的。 看见这种兄妹针锋相对的场景,秦大元得意地微笑起来,毫无疑问,她胜券在握。 费林林仍然没什么表情,失败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就算是花费了不少努力后的失败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她曾经在费蕴章那里经受过巨大的失败。那次举报费蕴章非法活动的尝试让她遭受了严厉的惩罚,也让她明白了就算是再缜密的计划,也不如一手遮天的人一念之间。所以,失败没什么的! 然而,沈鹤临阵倒戈,随手抄起个什么东西砸在秦大元脑袋上,然后一脚踢翻医生,拿起手术刀对准剩下的人。 “我外面还有一些人手,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们最好赶紧把秦大元送去医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秦溥估计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气场太强了,再加上现在群龙无首,底下的人都没动手的欲望。 沈鹤把费林林带出去,马科斯正要为他们打开门,却被沈鹤的眼神制止,便退到一旁。 沈鹤亲自为费林林打开车门,“上车吧,沈家大公主。” 费林林本来直接上车的,听见这句话停了下来,“我跟费思思和秦大元这些人一起玩的时候,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把姿态放低,包括但不限于开车门,为她们开车,因为我知道和她们来往给我自己带来很大的好处。但你不是过去的我,我希望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和举动都是由于我们达成了共识。” 沈鹤顿了顿,不由得感叹面前这位真正有沈家血脉的继承人太会说了,本来他们只是基本达成了共识,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感觉他们的合作关系已经更深一步了。 即使刚刚将费林林称呼为“沈家大公主”有些嘲讽和不甘心的意味,现在沈鹤只想抛弃那点令人不快的情绪,和她好好合作。 沈鹤坐在车上,“去集团?” 费林林:“不,我去医院,你自己回集团出一份关于你重新掌管集团的声明,我会签名。” “你不准备要这个小孩?” “当然不是,我无比欢迎和期待小生命的到来,我只是去做个产检。” “你刚刚还说你准备进军科研届。” “两者并不冲突。” “你怎么跟陆先生那边交代?如果他知道,一定会跟你抢抚养权的。”顿了顿,沈鹤决定向费林林卖个好,“不过你放心,我会请全国最厉害的离婚律师帮助你。” “这种事情用不上律师。” 此时此刻,沈鹤拿不准费林林到底是狂妄自大,还是对陆延有着全心全意的信任,看着她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凌厉地看向费林林,话题一转,“关于这个小孩,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讨论,说实话,我不喜欢暂时替人保管集团的感觉。” 不得不说沈鹤考虑得很周全,费林林的小孩,会是陆延和沈家的第一个继承人,这对沈鹤来说不是个喜讯,反而是一个严峻的威胁。 如果是别人来看,甚至会认为这给沈鹤戴了一顶绿帽子,他的未婚妻竟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他订婚。 费林林:“以你的身体状况,再有五十年都轮不到下一代的事情,到时候孙辈都出来了,何必过早操心。” 沈鹤:“你说得对,那个位置永远是能者居之,那沈斯柏那边你准备怎么解释?” 费林林:“他现在分身乏术,只要你不帮忙,他没个三五年找不到阮恬。哥哥,别想了,想太多容易掉头发。” 沈鹤沉默片刻,然后说:“我陪你去医院。” 去的是沈氏集团名下的私立医院,第一次产检结果显示胎儿发育良好。 沈鹤拿着报告,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对于沈公子的问题,医生十分为难:说吧,有损医德;不说吧,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规则都毫无意义。 医生刚想开口,就别费林林制止了,“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不想提前拆开,你也没有权力乱拆。” 医生感激地看了眼费林林,大小姐觉悟就是高。 沈鹤耸耸肩,把费林林带去集团,重新起草了声明发给费林林,等半天没见她签名,就亲自去隔壁办公室催她了。 费林林正在看一份纸质版邀请函。 沈鹤:“在看什么?你要去美国?” 费林林:“是的,老师心有愧疚,师母给了我一个新的机会。得罪了秦大元,国内对我来说不是很安全,我准备立刻出发。你来找我做什么,声明弄好了?” 费林林打开电脑,签好名发给他。 沈鹤:“谢谢,我会制约秦大元,如果有其他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会帮你。” 费林林不由得微笑,“和你合作真是让人放心。” 沈鹤想送费林林一趟,但被她拒绝了,只好回到办公室复盘这些天发生的事。沈斯柏去找阮恬了,费林林出国了,现在,沈家完全属于他自己。 第114章 沈斯柏 沈斯柏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阮恬两个星期,几乎把这个城市掘土三尺,但是始终毫无头绪,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整夜整夜睡不着,一回到家看见空荡荡的大床就觉得心慌,只有实在撑不住的时候会在车上小睡一会,又很快醒来。 沈斯柏本就是多思之人,又总是从睡梦中惊起,脑子像琴弦一样时刻紧绷着,这样反复折磨自己,渐渐得了头痛的毛病,脑子就像跟脆弱得新生儿,受不了一点刺激,否则就会出现针刺般疼痛。 后面他回过味来,回到集团去找费林林,却被告知人已经走了。 沈斯柏瞬间觉得自己被下了一盘棋,被算计的感觉让他愤怒至极,直接去沈鹤办公室质问,“你们合起来算计我?” 沈鹤猜到沈斯柏会来,本以为集团换天的第二天沈斯柏就会找他算账,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来。 面前的沈斯柏完全打破了沈鹤对他的印象,从前的沈斯柏有多优雅完美,现在的沈斯柏就有多邋遢落魄,沈斯柏两个星期没打理过自己,胡子拉渣、眼底乌青,以前神采奕奕的眼睛变得灰暗,眼眶里布满血丝,本来合身的衣服也显得宽大了起来,衣服上甚至有皱褶。 沈鹤吩咐助理给沈斯柏弄杯咖啡,然后不紧不慢说:“我只是做出了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决定,既然您始终不愿意把全部权力交给我,那我另找出路也不过分。” 对于沈斯柏一直不肯把沈家彻底交给他,而费林林一回来就能拥有沈家这件事,沈鹤耿耿于怀。 沈斯柏怒不可遏,掐住沈鹤的脖子,“你想死吗?” 沈斯柏作为一个常年健身的成年男性,手上的力道不容小觑,因为愤怒,他用上了百分百的力道。 由于缺氧,沈鹤的脸渐渐涨红,然后慢慢泛紫。 沈鹤拿出杀手锏,“杀了我……咳咳……你永远也找不到……” 沈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他的话确实拿捏住了沈斯柏的命门,沈斯柏放开他,像丢垃圾一样把他甩到一边去。 沈斯柏:“现在就告诉我阮恬在哪,不然我就让你消失!” 沈鹤弯着腰用力呼吸,发丝凌乱,难得狼狈,“她被藏到一个并不隐蔽的地方,只要您真的用心去找,肯定能找到,您一直没找到她,只是因为您不够爱而已。” 沈斯柏从沈鹤的话里听出来阮恬是安全的这个重要信息,但这对他来说远远不够,咬牙切齿问:“我要的是地址。” 沈鹤:“林林既然打算做这件事,肯定是一早就开始算计了,好不容易成功,怎么可能会把关键信息告诉我?您知道的,我曾经试图强奸过她,她对我不可能有百分百的信任。” 耳边的声音清晰又吵闹,沈斯柏只听出了一个意思,费林林是故意在逗弄他取乐。 从现在的局面回忆过去,沈斯柏愈发觉得细思极恐,恐怕从他和阮恬去找费林林那一刻开始,费林林就已经开始算计了,她回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要得到沈家,而是要让沈斯柏陷入痛苦。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报复!报复她幼年被父亲遗弃。 如果不是涉及了沈斯柏自身利益,他会忍不住夸赞一句费林林聪慧,她每一步都规划得很好,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是算计好的。 这种中人计谋的感觉沈斯柏让沈斯柏难受得想杀人,“她现在在哪?” 多年父子关系让沈鹤很了解沈斯柏的心思,此时此刻沈斯柏口中的这个“她”肯定不是指阮恬,而是费林林。 沈鹤这次没有耍心眼,直接把费林林所在的实验室交代出来。这倒是完全不必担心沈斯柏找过去,毕竟那个领域不是沈斯柏的主场。 沈斯柏听完之后气得说不出话,他向费林林老师施压,却间接导致她师母给她提供了更好的机会,逆风局偏偏被她打成了顺风局! 沈斯柏转身。 沈鹤第一次发现父亲的背影变得萧条。 他一直认为沈斯柏是挺拔的大树,阮恬缠绕在大树上才能生长的藤蔓,现在他却觉得阮恬才是那棵树,沈斯柏才是紧紧依附着大树才能生存的藤蔓,一旦没有了大树依靠,藤蔓瞬间失去生命力。 沈鹤把鼻梁上没有度数的金丝框眼镜摘下来,也摘下了养子对父权的绝对服从。他想他已经足够成熟和沉稳了,不再需要一副眼镜来封锁他的气质。 此后多年,沈斯柏一直没找到阮恬,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无助,甚至开始想起沈鹤pua他的话,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爱阮恬,所以才一直没能找到她。 沈斯柏回忆了他和阮恬相处的所有细节,突然发现除了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对阮恬一无所知。 每次阮恬的注意力从他身上分散到其他东西身上,他都会毫不留情毁掉那些东西,闹得最凶的时候,他当着阮恬的面掐死了一只已经能学人说话的鹦鹉。 两人从年轻到中年种种磨合的过程经常在沈斯柏脑海里浮现,折磨得沈斯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无论怎么回忆过去,沈斯柏都不知道阮恬会有什么样的爱好,又会选择去哪里安居。 她那么蠢,那么弱小,在弱肉强食的社会怎么独立生存下去? 沈斯柏恶劣地想象着阮恬跟了其他男人,雌伏在其他男人身下欢乐,这些画面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时候他又觉得受不了,可是变态如他控制不住往最烂的方向猜测,只要他闭上眼睛全是这类想象,他甚至会梦到十七岁大着肚子的阮恬在自己死对头身下…… 沈斯柏从噩梦中醒来,把床头柜的东西都砸了。 他缓了很久才把记忆扳正,十七岁的阮恬干干净净,只有过他。 沈斯柏抱着阮恬用过的床上用品才能睡着,可是床上阮恬的香味越来越淡,他的睡眠也越来越浅淡,常常是一个人浑身疲倦躺在床上,但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像现在一样从噩梦中惊起。 沈斯柏坐了很久没动,最后看着黑暗的房间说,“小恬,你最好藏严实一点,别让我找到。” 第115章 小里克 五年后。 费林林从实验室出来,卢兴瑞把一张邀请函递给她,“沈先生要过三十八岁生日,顺便举办了一场慈善拍卖会,拍品里有行书七言诗卷,您要参加吗?” 这几年来大小活动沈鹤都会邀请费林林,尽管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 这几年没有沈斯柏的干预,沈鹤的事业抵达了一个新高度,他对自己三十八岁的生日非常看重,准备在海上举行庆祝。 费林林对沈鹤的生日不大看重,助理每年都会替她给沈鹤送上一份厚礼聊表心意,但是她对古代字迹很有兴趣,可以拍下来送给师父。再说现在是时候回去了,于是道:“去看看吧。” 卢兴瑞把这个事项添加进费林林的日程里面,给她和小里克购买了回国的机票。 回国之后,费林林才发现国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费蕴章和沈斯柏的时代已经过去,陆延和沈鹤则是新一代勋贵的顶尖代表,因为上流社会有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传言。 “我的天,听说沈公子和他妹妹搞在了一起。” “别用那么粗俗的词,沈公子又不是什么混混。”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几十年兄妹相处,突然变成这种龌龊的关系,还不能让人说两句了?我知道你最尊敬沈公子,好吧,那我不说这个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唉,其实你崇拜的陆先生身边也有了新的女孩呢,跟她前妻长得一模一样,连气质也很像。” “啊,陆先生太低调了,偶尔听闻一些他的传闻都是和那位詹小姐,陆先生对她可真纵容,反正我们什么机会都没有。” 费林林只是去外面吃个便饭,包厢没位置了,她坐在大堂里随便吃了一点,就听见了这些东西。 小里克吃不下了,他年纪尚小,虽然总有人说他年少老成,可听见一些不好的传闻他还是会有情绪,远远不能做到像费林林一样不被耳边风声影响。 等费林林吃完,小里克从卢兴瑞那里接过遮阳帽戴上,迈着小短腿跟在费林林身边,“爸爸有了新的女友,是吗?” 关于陆延是小里克父亲这件事情,费林林从没刻意隐瞒过。 小里克一开始还会问费林林的人。 卢兴瑞总是告诉他,爸爸去遥远的地方出差了。 后面费林林听见他们讨论,毫不避讳跟小里克说,“你爸爸是陆延先生,我和他离婚了,如果你想见他,可以让卢兴瑞帮你约时间。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可能不想看见你,也可能会和我争夺抚养权。” 小里克惊呆了,他当然听过陆延的名字,这几年那个人的事业如日中天,已经是全球首富了。 小孩仰头望着费林林,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你们为什么离婚?” 自私地从主观方面来考虑,妈妈总是忙忙碌碌,如果有一个父亲,可以替她照料自己的学习和生活。 费林林摸了摸小里克的脑袋,回忆起陆延说离婚时的绝情,实在不想告诉孩子陆延是因为不想当她的提款机才离婚的,于是随便应付,“离婚又不是非要什么重大理由。” 小里克继承了费林林的审时度势,在费林林面前,他非常识时务,不再提起陆延,“我这段时间新学了曲子,您有时间听我弹一首肖邦小夜曲吗?” 费林林想起今晚的计划是看文献,犹豫地皱起眉头,又很快松开,“当然。” 这个房子虽然是联排别墅,但面积也有两千平米,整体风格清新淡雅又不失雍容华贵,房子有一半是为小里克布置的。 小里克有专属的琴房,里面有几架钢琴,他那天选用斯坦威演奏。 那晚之后小里克有刻意留意过陆延,但是这位传说中的父亲非常低调,他能得到的资料都来自搜索引擎,里面还不乏关于陆延和詹笑的风流韵事。 小里克也试图从卢兴瑞那里了解更多信息,但卢兴瑞不敢随意议论费林林和陆延的感情,所以小里克能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 现在有听见陆延的传闻,他不由得留神。 费林林宽慰小孩,“我不清楚,但是人总会往前看的。” 小里克大概能理解费林林的意思,妈妈能接受爸爸有新女友,“那您呢?您会答应连叔叔的追求吗?” 这些年连鸿俊致力于给费林林当小三,这破事连小里克都知道了。 对于前任的死缠烂打,费林林真是无语,“我曾和连先生磨合过几年,事实证明,我和他并不合适。” 小里克耸耸肩,“那好吧。” 其实他并不喜欢连鸿俊,因为这个叔叔已经有两个大孩子了。 小里克爬上门口的奥迪a6,又黏在费林林身上问:“等会的拍卖会,我可以买个礼物送给莉莉丝吗?” 莉莉丝是达维的女儿。费林林有段时间要去伦敦参加学术会议,和小里克在波特兰广场32号小住时,小里克认识了莉莉丝,并和她交往。 趁现在有时间,费林林慢条斯理给小里克讲述慈善拍卖会的运转逻辑,等她讲完之后,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这辆车不属于费林林,是沈鹤给她安排,司机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然后由沈鹤的人把她带去游艇。 他们来得晚,拍卖会已经快开始了。 费林林领着小里克过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坐在那里。也许是因为缘分,也行是因为那个人坐在最好的位置,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气场强大,费林林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前夫。 陆延显然也看见了她,只给了她一个冷淡的眼神,然后移开眼。 费林林同时看见了陆延身边女人,一个脸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听说姓詹。 沈鹤给费林林安排的位置在他旁边。 沈鹤:“很荣幸你们能来,小里克越来越英俊了。” 费林林看他一眼,由于彻底没有了束缚,沈鹤变得更加成熟有魅力,事业和爱情方面都称心合意,眉宇间皆是得意。 小里克抱着他的平板,刚刚妈妈讲完慈善拍卖会的运转逻辑之后允许他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买下一两件拍品,他拥有巴伦制药的一点股份,正盘算着钱的事,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就抬起头,用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望着沈鹤,“谢谢叔叔。” 沈鹤揉了揉小里克的浓密的头发,目光却一直看着费林林,直到她开口。 “我准备回来发展。” 沈鹤皱眉,正想开口,拍卖会却开始了,拍卖师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第116章 重逢 费林林等了会儿,她想要的拍品出来了。 “拍品832号,行书七言卷,起拍价是300万。” 一个声音打破了安静,“我出500万。” 费林林:“600万。” “700万!”第一个出价人又喊到,语气非常笃定,仿佛对这件拍品势在必得。 坐在陆延身边的詹小姐说:“八百万!” 费林林犹豫片刻,然后继续出价,“一千万。” 到了这个价格,第一个出价人显然认为不值得,放弃了这次竞争。 “一千两百万”,“一千三百万”,“一千五百万”,“两千万”,大家都鸦雀无声,盯着费林林和詹小姐看,气氛略有一些微妙,如果是为了哗众取宠,那她们的目的一定达到了,两位长相相似的小姐为了这个拍品激烈竞争,没有比这更有看头的。 但费林林此行目的是拿到行书七言卷。 陆延:“三千万。” 场上更加安静了。 沈鹤见费林林没有再加码,便体贴地轻声对她说:“你可以继续加码,我会帮你付钱,作为五年前的感谢费。” 虽然沈鹤对费林林回国这个件事颇有微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看着陆延在他的场子上欺压他的家人。 费林林略微思考,随后拒绝,“算了。” 失败固然令人气馁,但是费林林不会失去风度,欠身致敬,“它是您的了。” 双方目光相撞,中间隔着一些人头,还隔着五年的距离。 两人的目光各有特色,女人的眸光像平静的海平面,包罗万象,唯独没有一丝情意;男人的目光如同林中深谭,晦暗不明。 费林林沉默地从记忆里找出陆延曾经的样子,对比发现,陆延好像更瘦了,也更加无情了。 后面没有人加价了,陆延以十倍的价钱得到了这个拍品。 小里克被恶心到了,抓着费林林的手安慰她,“妈妈,我会学习书法,等我学会之后,我给你写。” 孩子小小的手掌还不能全部握住费林林的手,只能抓住她几根手指,安慰的语言也显得那么可爱,现代书法的价值和古代字画怎么能一样呢?再说过了这段时间,她就错失送给师父的时机。 但费林林看着小里克清澈的眼睛,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快烟消云散了,忍不住笑起来,“好。” 拍卖会结束后,沈鹤原计划是和各界名流交流,但是费林林的未来规划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只想搞清楚费林林为什么想回国发展。 两人在甲板上吹风。 海面微咸的海风打在脸上,费林林眯起眼。 沈鹤先开口,“很抱歉,刚刚让你丢了面子,我不应该让卢兴瑞跟你说有行书卷,却不告诉你陆延也会来,陆延最近对詹笑很上头,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美人一掷千金。我有赵孟頫的行书三札卷,生日宴后我让人送到你的住处。” 刚刚那种场景,拍品已经不重要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前夫为了现任让费林林陷入难堪,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微妙和尴尬。 费林林:“谢谢,送到万柳书院那边的住址就好。” 以沈鹤的社交圈子,肯定会邀请陆延,没想到陆延会出席是她自己算有错漏,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责怪沈鹤。 沈鹤的注意力不在这事上面,他主要是为了打听费林林以后的规划,听到这个回答,沈鹤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请她来参加这个拍卖会,果然自己还是有点飘飘然了,又说:“等我们登陆,我会重新为你接风洗尘。” 费林林:“这个就不必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再说,三十八岁的沈先生应该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她的话让沈鹤放心了不少。 沈鹤也放松下来,把手搭到费林林肩膀上,“喂,我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给自己放个假,你又提醒我工作!”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两人抬眼看去,是拄着拐杖,一身黑色西装的陆延。 陆延有着英俊冷漠的脸,矜贵的气质,他的到来给人一种无声的威压,尤其是他落在费林林肩膀上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詹笑站在陆延不拄拐杖那一侧,亦步亦趋跟着他。 甲板上四个人,如果他们分别是两对情侣,也许会相互点头问好,然后各自和自己的伴侣吹风。 但新来者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 詹笑为男人点上雪茄,男人没有给詹笑一个眼神,吸了口烟,对沈鹤说:“你们要来点吗?” 沈鹤拒绝,倒不是他不好这口,只是考虑到费林林在实验室吸的毒气已经够多了,没必要让她再吸点尼古丁,他把手从费林林肩膀上拿下来,“你要回去倒时差吗?” 这只是找个借口让费林林离开,避免她尴尬。 沈鹤自己的私生活跟自律沾不上边,他换过的女友比蒙娜丽莎的赝品还多,但他对陆延这种找替身的行为很是看不起。 费林林还没开口,陆延就说:“急着走做什么,我又不打扰你们。”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有什么一样,沈鹤倒是没刻意解释,陆延毕竟只是外人,他们家什么情况,他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可他们不知道,夕阳余晖映在两人脸上,他们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背后是蓝色的大海,这种美丽的画面堪比当年的rose和jack。 陆延面无表情淡声,“我想换个房间。” 他要从顶层换到下面的客房,沈鹤心想游艇里有一个船长,三十个船员,这点事也不用刻意找他说,但还是好声好气答应了。 陆延大概想在甲板上吹会风,沈鹤把费林林送回去,还美言其曰避免吹太久风让她头痛。 詹笑看着陆延的侧脸,心绪泛滥。这个男人无疑是完美的,就连侧脸也英俊非凡,棱角分明。她一开始来到陆延身边,为了适应他金融大鳄般强大的气场费了不少力气,现在站在他身边还是略有一些难以适应。 陆延不会情绪外漏,詹笑猜不到此时此刻他又在想什么,会和费林林有关吗? 第117章 陆延 走远后,费林林轻声问:“陆先生的脚受伤了?” 沈鹤:“五年前的车祸里伤到的,一直没治好。他也是个心性坚定,身体都那样了,这些年发展得比我还迅猛。对了,你师父曾替他看过病。” 费林林:“师父都没有办法?” 沈鹤:“是的,但老人家说也许你有办法,他向陆先生推荐了你。当然,出于私心,我不希望你治好他,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够难对付的了。” 费林林心思略微沉重,但好在她总是有着强大的自控能力,撇去沉重的思虑,漫不经心跟沈鹤开玩笑,“都说了让你努力工作,你看,技不如人了吧。” 沈鹤:“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去工作。” 他把费林林推进房间,然后把自己锁在门外。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刚从甲板上离开,小里克就跑过去找妈妈了。 小里克看见一个肖似费林林的身影,远远就喊道:“妈妈!” 四岁的小男孩阳光热情,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跑过来,跑近了才发现那不是妈妈,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陆延看着小里克的小孩又大又圆的眼睛,心底柔软处被击中。 好在小里克继承了费林林的随机应变,很快整理好失望的情绪,问詹笑:“你是我妈妈的姐姐妹妹吗?” 詹笑现在这张脸是动过无数次刀子的结果,她无比清楚自己的目的,事实上,她已经达到了她的大部分目的,她已经站在陆延身边了,可当她对上小孩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时,不由得有些窘迫,“不是,我不认识你妈妈。” 小里克:“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孩子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詹笑就因此红了脸。 何止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有人留心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穿衣风格也像费林林,就连她说话的语调也像费林林,但她像的是五年前的费林林。 这五年,她得不到费林林丝毫音讯,费林林在一个她无法攀登的领域,因此她无法实时模仿。 小里克眨巴着宝石般的大眼睛问:“你们知道我妈妈去哪里了吗?” 陆延:“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那要看看是什么问题。”小里克心里犹犹豫豫地想,如果陆延问他爸爸是谁,他要怎么回答呢? 陆延:“你妈妈准备在国内长住吗?” 说到这个,小里克很苦恼,“应该不会吧,我不想待在中国,莉莉丝会和我分手的!她为了我来到美国,现在我却回到了中国……唉。” 想念莉莉丝的小里克已经完全忘记了找妈妈,也忘记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生父,他只想回去给莉莉丝打视频。 急于离开的小里克看不清陆延沉沉的脸色。 是夜,陆延敲响了费林林的房门。 门敲了三下,里面的人才慢悠悠出来开门,也许是刚吹完头发,长发飘飘散在腰间,香味随空气扩散到陆延鼻尖。 费林林抬眸,发现是陆延,夜里的男人不再穿西装,白色便衣的他优雅且矜贵,就算拄拐杖也毫不影响他的身姿,反而给他增添了更多个人魅力。 她突然想起傍晚时陆延找沈鹤换房间,原来是换到了她旁边的房间,“有什么事?” 陆延一手拄拐杖,一手拿着他买下的拍品,轻声问:“可以进去谈吗?” 黑金主题的卧室,和隔壁陆延那间基本没什么区别,就是略有一些费林林居住的痕迹,比如说休息区茶几上有本翻到一半的本草。不得不说沈鹤真是太体贴了,五年前费林林回家,唯一碰过的就是那本书,当时看了几十页没看完,现在生日宴把费林林请来了,他还记得把这本书从沈家拿来。 费林林把放好书签,合上书,安静等陆延开口。 陆延把行书七言卷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看着她的动作。 那个书签不是什么正经书签,是沈鹤的定制用品,上面有沈鹤的拼音名。 费林林哪知道对方心中会为了一个书签掀起惊天骇浪,她用这个书签只不过是因为这本书有这个书签。 安静在这个房间里延伸,费林林提醒,“陆先生,请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陆延:“这个送给你,我想要在这待三十分钟。” 脱离了费蕴章和费思思之后,费林林很久没相处过心理变态的人,此时此刻对陆延真的是无语,刚刚在拍卖场上让她难堪,现在又来卖好。 费林林花了半秒钟控制自己不快的情绪,看了眼手表,然后给陆延沏了壶茶,“那你坐吧。” 陆延一直关注着费林林,当然也看见了她看表的动作,心绪一顿。 片刻后,他淡声,“沈鹤有过多任前女友,又和沈京莉有着很深的纠葛,他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费林林,“那些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选他?! 陆延面无表情瞥了眼费林林手上的百达翡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手上的这款手表是钟表老板送给沈鹤的特别定制款,他本以为沈鹤会送给沈京莉,没想到在费林林手上。 女人美丽的手腕白皙纤细,散发出一种女性特有的情欲魅力,然而,她手上的百达翡丽是那么刺眼! 陆延移开眼,慢条斯理开口,“小里克才四五岁就已经谈上恋爱了?我知道你读书很忙,但对孩子也不能疏于管教,莉莉丝在美国,如果小里克在国内待一段时间,也许他们自然而然就分手了。” 费林林确实对小里克疏于管教,这些年她忙于自我发展,只能忙碌的缝隙里抽时间来教育孩子,对于小里克这段恋爱,她也是后面才知道,虽然无奈也没想棒打鸳鸯。 陆延刚见到小里克,对孩子也没有那热衷,如果他对孩子兴致浓郁,第一句肯定是问孩子是谁的。现在,他看似句句在说小里克的教育问题,其实在旁敲侧击费林林是否准备留在国内。 把茶水递到陆延面前,费林林抱起手似笑非笑,“你想我留在国内。” 陆延脸色变了变,“你师父说你能治好我的腿,所以我希望你留在国内。” 费林林看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他撒谎的痕迹,最后却在那样冷漠的眼中渐渐败下阵来,轻声自言自语,“是我自作多情。” 这哪里是投降,分明是以退为进。她的音量很小,刚好够陆延听到,男人指尖动了动,百般心绪涌上心头。 第118章 不欢而散 陆延心头的百般心绪还没化为实质,拿的起放的下的费林林很快摒弃了那些多余的情感,神色淡淡说:“伸手。” 对方闻言,下意识把手递到费林林面前,她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那一刻,陆延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原来不是要牵手,好在姿势都差不多,不至于令他太尴尬。 费林林微微蹙眉,“你耽误太久了,当年就应该告诉我的……” 在她问出为什么离婚前,陆延打断,“能治吗?” 费林林被噎了一下,抬眸去看他冷淡的脸色,男人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种冷漠会让懦弱自卑的人不敢靠近,让狂妄自大的人心生恼火,但费林林的心性已经修炼得足够稳定,轻声说:“可以,但时间比较长,如果顺利的话,要三个月到半年。你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有空吗?” “有。” “那我们晚上治疗,你还住原来那里吗?” 陆延冰冷的目光突然分毫不差落在她的脸上,确认她没有任何奚落的神色后,才低声应道:“嗯。” 费林林:“如果你确定要治疗,我需要收取适当的诊费。” “没有我付不起的账单。” “除了治疗所需账单,我还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还不确定,先把这个留着。我这几天会把治疗方法确定下来,到时候再联系你,你先回去吧。” 陆延突然想起在甲板上他试图和小里克交易时,那个小孩也用类似的话回答他,果然是跟在费林林身边长大的孩子,说话风格跟她一模一样,总是喜欢留三分余地。 男人面无表情看了眼手表,“还没到半个小时。” 费林林挑眼看他,“那我把它还给你?”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言而无信不可取,你已经是孩子的母亲,应该严于律已,给孩子做好榜样。” 费林林真不知道陆延哪来的立场教训自己,略有些不悦,“小里克的教育问题我有自己的考虑。” 陆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猛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他的目光从费林林纤细的手指移到了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沉默片刻,然后问:“他是你和谁的孩子?” 费林林略有犹豫,但还是温声说:“是你的孩子,但我不希望你和我争抚养权,这会对他造成伤害。” 她看不清陆延晦暗的眼底有怎样的情绪,但在她心底已经开始思考这句话的后果。隐瞒这件事固然能为她留出防备陆延的时间,但那不是她的作风,对于这种事情,她会在必要的时候光明磊落。 补充说,“对了,他知道这件事。” 这句话是有绝对杀伤力的,小里克既然知道陆延是他的爸爸,也见过陆延,却没有和他相认,这已经说明了孩子的态度,小里克也许对爸爸很失望。 陆延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我一定要抚养权呢?” “他才四岁,正常打官司的话我的胜算会大一点,但是你的律师团就没有输过一场官司。”费林林坦白说,“我不知道,如果到了那个地步,我会让卢兴瑞按时付抚养费。” 陆延冷笑,“所以在你心里,孩子也是可以放弃的,是吗?” 男人神色还是正常的,但整个人就像个裂开的地缝,上扬的语调宣泄着他的愤怒。 费林林被他莫名其妙的愤怒砸了一脸,沉默片刻后说,“对于要坚持的东西,我从来就没主动放弃过,但有时候命运不会偏袒我,我对此也无能为力。就像以前你说离婚,我已经尽力和你磨合了,但结局还是不尽人意……” 陆延听不下去了,“够了。” 费林林能理解他的不快,当年离婚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实际上双方各有心思,而且那次离婚分走了陆延一半的财产,也许他会为此耿耿于怀。 沉默良久,费林林试图送客,“你要回去了吗?” “还没到半个小时。” 费林林看看时间,还差五分钟。 陆延盯着她的动作,嘲讽出声,“三千万买不来你三十分钟吗?看来是我给你的离婚费太多了。” 费林林看着他,两人已经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坐在一起也丝毫没有任何暧昧氛围,进一步毫无可能,他偏偏固执地坐在这里,不肯离开。 她淡声说:“我来参加拍卖会是想把行书七言卷买下来送给师父,但这个东西超出我的预算了,好在沈鹤把赵孟頫的行书三札卷送给了我。”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是在委婉表达她根本没多么想要那三千万的行书七言卷,重逢完全出于偶然,行书七言卷没了还有赵孟頫的行书三札卷顶上。这个认知叫陆延的心脏像被老虎钳夹住了一样紧缩起来,桌面上的拍品仿佛在嘲讽谁自作多情,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刻,陆延只想把行书七言卷撕碎,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拆开富贵华丽的层层包装,只听得撕拉一声,他徒手把珍贵的收藏品撕碎了。 此刻的陆延无疑是恐怖的,他的气场前所未有的凌厉,眼中蕴含着某种风暴,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把费林林撕碎。 费林林直视男人的眼睛,神色和语气从头到尾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你把我的东西撕碎了。” 陆延有一种火冒三丈却无处发泄的感觉,“没到半个小时。” 没到半个小时,那还不是你的东西。 不得不说,和陆延交谈一定要有极高的智商和情商,要从各方思考,才能跟得上他的思路,好在费林林具备那样的条件,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你把百分之八十三属于我的东西撕碎了。” “你不就是要钱吗?”陆延居高临下,语气饱含嘲讽,“我会让人往你账户上打两千五百万。” 费林林有一种强烈的被人羞辱的感觉,闭上眼睛,忍耐到了极点,“三十分钟应该到了,你先回去吧。” 这绝对是他们之间对峙最激烈的一次不欢而散,离开对方的视线后,双方都觉得筋疲力尽,又觉得有一股气在心头发泄不出来。 第119章 红酒 第二天是沈鹤生日,他穿了一套做工讲究的、低调华丽优雅的男士礼服,黑漆皮鞋油光锃亮,完美的展现出成熟有修养的男士气质。 他长得太好了,古希腊雕刻级别的五官精致的像卢浮宫里的一件艺术品,黑色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撕破漫画从二次元踏进这个繁华的世界,他的每一步都踩在巨大的光环之下,老天在他身上给予了太多宠爱,他天生就应该在纸醉金迷的场所里闪闪发光。 就连在娱乐圈看多了男星和男模的沈京莉在看见沈鹤那一刻心脏也忍不住怦怦直跳起来。 毫无疑问,沈鹤是所有女人做春梦的最佳对象,那么多女人叫着喊着愿意给他生孩子生到绝经,他那么多前女友宁愿不要巨额分手费也想扒拉着他不放手,大部分都是贪图这张绝对英俊的脸。 幸运的是,我得到了他,沈京莉这样想。 在此不得不提一句,兢兢业业的沈京莉在演艺圈终于泛起了一点水花,这点水花纯粹是因为她的演技和长期努力,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由于她的顶级家世。所以她为了这点水花付出了更大的努力,昼夜不息拍戏、磨炼演技,连昨夜的拍卖会都没出席,今天才登船。 沈京莉搭上沈鹤的手臂,跟随他的步伐,向费林林走去。 此刻,费林林正在被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郎纠缠。 费林林穿了一身高定白裙,裙子是沈鹤让人送过来的。沈鹤选这个裙子的时候也没什么多的想法,他就想避开紫色,避开订婚那天盛气凌人的费林林,没想到给他人行了方便。 詹笑不慎把红酒洒在费林林身上,然后故作不好意思,后退两步,捂着嘴巴说:“真是不好意思呢。” 红酒在费林林白色的衣服上铺陈展开,洁白无瑕的衣服瞬间变脏,因为那一片红色的湿漉漉正好在胸口,让她多了一丝激发别人情欲的芬芳。 她本就容颜艳丽,胸前又湿了一片,男人们忍不住用黏腻又恶心的目光盯着她的胸口看。 詹笑还在笑嘻嘻,“你看,这让我们的裙子各有特色了呢。悄悄跟你说一声,我的裙子是陆先生送的。” 詹笑顶着和费林林一模一样的脸,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说着一些令人恼火的话。 费林林的目光穿过詹笑,落在角落里的陆延身上。 陆延同样看着她,心脏却不断下沉。 为什么要用失望的目光看着我? 费林林的目光从前任那里移到詹笑脸上,夺过詹笑手中的空酒杯摔在她脚边。费林林被矜贵的礼仪束缚,没办法做出和詹笑一样的举动,摔个酒杯警告一下是她认为比较适当的报复方式,“费思思在瑞士有五十亿美金的遗产,如果她不来我面前闹,她的余生会过得很好,你不要步她后尘。” 你怎么会懂我们的不甘心,詹笑咬牙切齿想。她恨极了费林林这幅万事不走心的模样,表面是令人沉沦的温柔,实质是态度傲慢的冷漠。 沈京莉不像费林林一样被良好的礼教修养束缚,放开沈鹤的手臂,拿了杯红酒泼到詹笑脸上,“神经病,滚。” “哎呀,这是干嘛呢?”沈鹤表面上乐呵呵打圆场,实际上压低声音对詹笑说,“你最好安分一点,如果你不想做人,我养的鲨鱼会教你做鬼。” 詹笑满脸红酒,着急地拿手帕擦了擦,气得发癫,“我可是陆先生带来的!” 她口中的陆延坐在角落里,正被各界名流恭维,一个眼风也没给到这边。 詹笑说话也没什么底气,见此时寡不敌众,便不再多加纠缠。 沈京莉把丝巾挂在费林林身上,挡住她胸口前的旖旎景色,叉腰不悦说:“你以前对费思思唯唯诺诺也就算了,现在詹笑都一脚踩到你头上了,你还是这么软弱,是想把我们沈家的面子摁在地上摩擦吗?” 费林林,“谢谢你们的关心,那个人是詹笑?她整容了?” 虽然一早就发觉了这个人的存在,但费林林觉得两人之间素味平生、毫无瓜葛,一直没问过。一张脸而已,这只是她最平平无奇的一个特点,又没申请专利。詹笑对她的感觉是对的,她一直是傲慢的、虚伪的,当詹笑故意挑衅时,她只觉得麻烦。 这句话成功把沈京莉的思路打断了,气不打一处来的她无处发泄,不过想想也是,费林林不会把女人间幼稚的手段放在眼里。 沈鹤简单答到,“嗯,秦大元安排的,你最好小心点这个人,她以前好像在你那里工作过。” 费林林,“陆先生的品味变差了。” 三人扫了一眼陆延的方向。 陆延仍在那里,助理立在他身后,帮他拿着拐杖。他坐的角落自动成为了所有人的视角中心,人们往那边靠,想要和他攀上一两句话。 那人的气质是独特的,如果说沈鹤是风度翩翩的豪门贵公子,那陆延则是腥风血雨的商海厮杀出来的最顶级人类。 沈鹤,“别说他了,你要不要回去换个衣服?” 费林林本就无意参加这些活动,闻言变戏法一样给他拿出礼物,“好,那我先回去了,生日快乐,你们好好玩。” 一支德国定制钢笔,价值八百万,重要的是非常符合沈鹤既往的品味,里面还有一张德文卡片,写着祝他生日快乐。 沈鹤收到礼物后深觉让费林林在他的场子上遭遇泼红酒非常之对不起她,正准备去跟陆延打个招呼,作弄一下詹笑以示报复,转头看向角落,那边层层环绕的人早已散开,陆延的身影也消失了。 - 客房浴室的洗手池里装了满满一池红酒,聂诚辅把詹笑的脑袋摁下红酒池里面,她精致的妆容和美丽的发型瞬间变得乱糟糟。 陆延拄着拐棍在旁边,对那张和费林林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丝毫心软。 让她失去美丽是远远不够的,聂诚辅一次一次把詹笑摁下红酒池里,直到她窒息。 詹笑有一种濒死感,她想努力呼吸,但每次都只能吸到头发和红酒,醉人的酒刺激着她的鼻粘膜,酒味从她的鼻孔迷醉了她全部脑神经,整个人只剩下痛苦和难受。 在把她弄死之前,陆延抬手制止了这场恶行,得到命令的聂诚辅扯着詹笑的长发把她从洗手池里提出来,一脚把人踢倒在陆延脚边。 陆延,“带下洗干净。” 第120章 孩子 费林林想把小里克送进国际幼儿园,但问了几处大家都不收,有一个园长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心生怜惜,于是关上会议室的门,小声跟她说:“小里克完全符合入园条件,而且聪明又可爱,但是陆先生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违背,你也别往其他方向找了,那边已经给所有幼儿园打过招呼了。” 费林林走出会议室,看见小里克坐在沙发上看书,心情复杂。 孩子天真可爱,她要怎么跟孩子说这种残酷的现实。 费林林摸了摸小里克的脑袋,“你想在美国读书吗?” 小里克摇头,“我不想和你分开。” 费林林,“短暂的分别会让你成长。” 小里克,“我不想,我不要自己回去。是我刚刚没表现好吗?妈妈,对不起,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要和你分开。” 小孩委屈得快哭了,费林林也于心不忍,“你在面试表现得很好,但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你没办法在国内上幼儿园。” 小里克,“为什么?” 费林林犹豫片刻,决定不隐瞒,“因为陆先生。” 小里克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去找他。” 费林林,“你去找他,有可能他会给你解释,然后让你上幼儿园;也有可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小里克犹豫片刻,但一想到上不了幼儿园一样要被费林林送回美国,就坚定道,“我去找他!” 费林林,“让卢兴瑞陪你去。” 见陆延要预约,今天的时间已经约不上了,所以小里克坐在前台处等他下班。 陆延的车在公司一楼外面,司机候在车门处等他,他出来的时候还有一堆副总跟着陪他讲话。 小里克挡在陆延面前,“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学?” 陆延抬眸看了眼小里克身后,只有卢兴瑞陪他过来,转头对身边人说,“你们先回去吧。” 公司高层见老板有家事处理,便识趣离开了。 陆延示意小里克,“上车。” 小里克坐上陆延的库里南。 陆延,“她让你自己过来?” 小里克皱眉,“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既然你来了,就别回去了吧。” “你在说什么?” “你是我唯一一个孩子,我不可能放弃抚养权。” 小里克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我就不应该来找你!” 陆延看着孩子清澈愚蠢的大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确实有点恶心,这些下作的手段他对别人用得多了,从来就没感觉到任何愧疚,现在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他感觉有一种为所欲为的恶感。 为了表示弥补,他说,“你会上最好的幼儿园,别再为这件事操心,你今晚想吃什么?” “你这样做是非法的!” “莉莉丝会来陪你上学。” 如果是成年人,一定会为陆延的巨大能量所倾倒,然后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但善良的小里克皱起眉,“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用你的特权逼迫别人?” 库里南稳稳地在人流量极大的街道上行驶,路上的人忍不住为这辆车牌号特殊的豪车侧目,一个个伸长脖子想看看车里面是谁,更有不少年轻人对着车辆的方向搔首弄姿,期望能被车里的人注意到。 陆延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我的小孩,迟早也会拥有这样的特权,你要尽快习惯。” “不,你简直是恶魔!我要回去,我要妈妈!” 陆延不再说话。后面车子一路行驶,无论小里克怎么闹腾,陆延都没有心软。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后面紧随而来的奥迪a6也停下,卢兴瑞快速下车,小跑到陆延面前,“陆总,请让我带小里克回去。” “孩子我留下了。” “您不能这样做。” 陆延面无表情看着卢兴瑞,这种冷漠的不近人情的眼神,以及强大的威压让卢兴瑞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绷直的后背渐渐渗出汗水。 终于,陆延说,“你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卢兴瑞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陆延亲自给了一个下马威,反正他已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了,更不可能再去阻拦陆延,只能立马给费林林打电话汇报这件事,“老板,对不起,小里克被陆总带回陆家别墅了。” 费林林,“你把小里克的书送过去吧。” 挂断电话后,费林林给小里克打了个电话。 小里克正在闹脾气呢,接到妈妈的电话立马就安静了,接通电话后,“妈妈,我被陆先生带去他家了……” 费林林,“你先吃个晚饭,我记得陆先生的厨师擅长川菜,这个菜系麻辣鲜香、油大味重,你可以试一下,但吃太多对胃不好。对了,卢兴瑞会把你的书送过去,如果无聊了你就看看书,我过段时间再去接你,好吗?” 小里克,“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费林林,“今天,或者明天。” 小里克,“可是我想你了,你能不能马上过来?我不想在这里吃饭,妈妈,我想和你吃饭。” 费林林,“我会去看你的。” 小里克嗷嗷大哭,“为什么你不来?妈妈,我错了,我不应该来找他,你快把我接回去!” 那一声声妈妈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心碎,费林林也不例外,但她沉默不语。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对不起,妈妈,我不要找他了,你快来接我啊,妈妈。” 陆延帮小里克挂断电话,然后把那个最新款的苹果水机摔在地上,“别哭了。” 小里克愣了下,然后哭得更大声了,还一边哭一边打嗝一边说,“你快做饭,我妈妈让我吃饭呢。” 厨房那边得了命令,立即开始工作。把水烧开,下切好的豆腐,加盐去豆腥味,煮两分钟后捞出控干水分,油热下入肉末,煸炒出牛油,放葱蒜小米椒豆瓣酱,继续炒香炒出红油,放入料酒去腥,再加盐鸡精、花椒粉调味,下入豆腐小火慢炖五分钟,然后少量多次淋入水淀粉,最后的菜品滑嫩入味。 其实家里几年没做川菜了,都是清淡为主,骤然让做一两道川菜,厨师还略有惊讶。 第121章 一晚 管家把卢兴瑞带来的书转交给小少爷。 小里克拿到书后就不哭了,他抱着书试图跟陆延谈话,“你们要打官司吗?” “这得看你妈妈了。” “你为什么不能和詹小姐再生一个小孩?妈妈只有我。” “你妈妈不是只有你,她身边的人多着呢,你没看到她刚刚不要你了吗?” “你别胡说,妈妈最爱我了,才不会不要我呢。” 在陆延眼里,孩子的语言稚嫩愚蠢,费林林根本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无论是陪她多年的连鸿俊,还是和她有着两年婚姻的自己,在她眼里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她花在每段感情的离断时间不会超过一天,只要随意编造一个理由,她甚至不屑于挽留。以此推断,如果她要做出放弃小里克这个决定,她也会同样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小里克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好,吃惯西餐的他受不了中餐,没有妈妈在身边本就胃口不好,对面还坐着一个关押自己的人。 陆延细心看出他的想法,便让厨房重新准备西餐。 小里克,“妈妈为什么会和你分开?” “这是大人的事情。” 西餐上来后,小里克勉强吃了一点,然后就去看书。 等到第二天晚上,妈妈终于来接他了。 在别墅里工作的人大部分都没换,见是她来也不敢拦,只是赶紧去通知管家,管家让人会知陆延,而他则去把费林林带进会客厅。 保安确实没拦费林林,但她固守礼仪,只跟工作人员说是来接小里克,然后候在外面等,管家来请才进门。 陆延在家穿着休闲装,拄着拐杖,步伐缓慢矜贵。 费林林站起来,“陆先生,我来接小里克。” “坐。”陆延讲话带着上位者的命令式语气,不管费林林的执行情况,在她对面落座。仆人上前给他倒上一杯热茶,然后退了下去。 费林林,“治疗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我帮你恢复,你放弃小里克的抚养权,可以吗?” 陆延细细地看着费林林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发现她和五年前没多大变化,永远是那张没有情绪的脸,吐露出毫无情意的话,做最符合她自身利益的事。 “我不仅会放弃抚养权,而且会让小里克上最好的幼儿园,但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陪我一晚。”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们只能法院见了。” 费林林垂眸,仿佛在考虑。 陆延看着她,“我知道你这两天在找律师,但你也知道,我的律师团不可能会输官司,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费林林轻声问,“你这些年有多少情人?” 陆延,“没有。” 费林林仿佛就这么一问,只要答案是她想听的就可以了,不管陆延身边有个长得和她一样的詹笑。 她站起来,上前吻了吻陆延的唇,“好。” 唇上果冻般的触感让陆延心情愉悦,正如艾媛所说,他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所以他比谁都清楚这种交易是肮脏龌龊的,他也知道费林林已经和沈鹤订婚了,可他无法克制的沉溺其中,伸手楼住费林林的腰,把她摁向自己,“今晚?” “嗯,但是我要先去看看孩子。” 陆延死命贴着费林林柔软的身体,闻言仍不肯松手放她走。 良久,直到费林林拍了拍陆延的后背,示意他放手,对方才松手。 “快点回来。” “嗯。” 小里克见到妈妈就扑了过来,“妈妈,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来这里。” “没事的,但是下次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好的,妈妈,我们回家吧。” “明天再回去,你的书看到哪里了?” “哦,我快看完了,他又给我拿了很多杂志。”小里克只能看英文读物,对汉字还不算精通,所以陆延给他带的杂志也都是英文的。小里克又嚷嚷,“妈妈,我们还是回家吧,他会把我带走的,妈妈,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要和你分开。” “你不会被带走的,我向你保证。你今天先在这里看书吧。” “可是可是,为什么不回家呢?” “因为我和陆先生要进行一次谈话,这场谈话会涉及比较多问题,持续时间也比较长,我和他可能会熬夜,但是你要按时睡觉,不然生长激素分泌不足,你以后会长不高。为了方便,让你今晚先住这里。” 小里克有时候不能完全听懂费林林的话,“那妈妈不用长高吗?妈妈没有陆先生高哦,妈妈也要早睡!” “我的骨骺已经闭合了,不能再长高了。” 小里克又问了一堆关于生长激素、骨骺闭合和身高的关系之类的问题,一般来说他会自己去问siri或chatgpt,但被陆延带来别墅的他心里还有一些小恐慌,需要多和妈妈聊天来缓解,于是费林林花了半个小时给他科普。 再去找陆延的时候,那人已经洗完澡了,一身黑色睡衣,手执毛笔立在桌前写字,镇尺把宣纸压得平整。再一看,他抄的是行书七言卷,那个被撕碎的拍品被专业人员处理过了,看不出明显的撕裂痕迹。 “你就是让我过来陪你练书法的?” 陆延顿住,他此刻十分怀疑秦大元的话,费林林看上去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怎么会和前男友度过那么多浪漫时光,还是她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 他放下毛笔,去搂住她,“当然不是。” …… 办完事后,陆延抱着费林林的身体,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又去吻她闭上的眼睛,用微弱而沉重的气音说,“你看看我。” 费林林此时眼角微红,眼尾还有些许湿润,闻言暗暗叹气,看得出来陆延这些年没谈新女友,姿势和习惯一点都不变,而且他还是那么喜欢事后缱绻相拥。没有睁眼,在黑暗中吻了吻他的唇角,轻声说,“睡觉吧,天都要亮了。” 陆延不肯睡觉,紧紧贴着她,拿她的头发卷在食指上。他以前就厌倦费林林这种事后冷淡的态度,隔了五年她还是这死出,她那些什么未婚夫、前男友就不知道跟她说一说吗? 费林林不堪其扰,抓住他的手吻了吻,“太黑了,明天再看,睡吧。”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及陆延的心,他终于罢休。 第122章 陆延 这种甜蜜的夜晚给陆延的感觉和那两年不知今夕是何朝的婚姻都一样快,早上看着费林林带走小里克,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多权势在这一刻也没什么用。 “等等。”陆延突然出声叫住她。 可当费林林回头,陆延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沉默片刻才缓慢想起,于是轻声问,“你今晚过来吗?” 费林林看着他的眼睛,只是一个晚上,他的目光已经从冰冷的雪山化为了涓涓春水,想起他早上勾着她的尾指问她能不能住这,忍不住低低笑起来,温声回答,“来。” 类似于明天、以后能见面这种承诺可以很轻松的让陆延也愉悦起来,他甚至有闲心去安抚一下小里克,“孩子,这次带你回来是我唐突,下次见面我会给你送个好礼物,你喜欢飞机吗?” 小里克还气着他绑架性质把自己带走的事,扭头不理他。 离开陆延后,小里克皱眉,“妈妈,他说的今晚什么意思?” “他的脚受伤了,我答应给他治疗。” “那你治疗完会回家吗?” “会。” 管家让费林林挑一所幼儿园,费林林把手册递给小里克。管家擅长看人眼色,瞬间明白费林林的做事方式,于是开始请小里克挑一所所幼儿园,然后告诉他莉莉丝后天就到,特别补充了一句她是自愿过来的。小里克抱着册子没有马上回复,而是说回家后再挑。这是因为他习惯在自己的地盘做出理性的判断。 最后,管家建议小里克在傍晚七点钟和莉莉丝通话,管家已经和莉莉丝的母亲通过话并拿到了莉莉丝的日程表,这个时间莉莉丝是方便的。 陆延安排了车送他们,但是费林林拒绝了,他的车里没有儿童座椅。 坐上奥迪后,小里克跟费林林说,“陆先生给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他给了你一种怎样的感觉?”费林林有时间的时候会很乐意和小里克聊天,目的是锻炼他的中文表达能力,虽然他一直都有中文教师,但费林林还是很操心他的汉语水平。 小里克想了想,“他总是充满恶劣的善良,我不需要他为我安排这些事情,我只希望他不要给我们带来麻烦。妈妈,他带走我那晚摔碎了我的手机,又给我买了一个新手机,可是我并不需要新手机,我宁愿他没有摔碎我的手机。就是这样,我的意思是,即使最后会和莉莉丝分手,我也不愿意逼迫她。” 最后一句他是用英语说的。 费林林提醒,“在中文的语言环境里要尽量讲中文。” 小里克,“好吧,妈妈。反正,反正陆先生的眼睛是坏人的眼睛,是不干净的眼睛,我们离他远一点。” “他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你可以他打个电话,跟他再往你想要的方向沟通一下,但跟他打电话前要和让卢兴瑞和他的助理确认一下他的时间是否方便。” 小里克叹了口气,“我会尽快给他打电话的,你们昨晚都说了什么?还要打官司吗?妈妈,我不要和你分开。” “我不是跟你保证过吗?你不会被他带走的,相信我。昨晚的谈话很顺利,我答应治好他的腿,这个事情大概需要三个月到半年,我会在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和他见面并展开治疗,他承诺放弃抚养权。” 小里克,“但是这样的话,你晚上就不能听我练琴了。” 费林林,“你让卢兴瑞录下来,我有空的时候会听。或者你愿意的话,你跟陆先生商量一下,你来他这里练琴。” 费林林对小里克的养育方式比较散漫,她一般会让小里克自己做决定,比如让他选择是否见陆延、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幼儿园、让他试着去和人谈判,然后在后面给他兜底。 小里克,“可是可是,我不想看见他了。” “把你带走这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你可以要求他给你道歉,抵触的情绪不利于你们后续接触。” “妈妈,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他。” “我知道,他有时候行为恶劣,确实不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但你们后续接触的机会很多,所以你尽量不要当面跟他说这句话,这很伤人。” 男女感情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小里克还处于入门阶段,即使他有很高的智商,但对于这方面还很难去理解,就像有一道朦胧的屏障,让他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对语言表达很敏感,他知道妈妈是站在陆延那边的,“妈妈,不要他。” 费林林受不了孩子软糯糯的语调,于是轻声说,“ok,听你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陆延搞的烂摊子小里克还是有必要收拾一下,他在拿到陆延的日程表后,决定在午休时间跟陆延通话。 陆延接到小里克的电话有些意外,“小里克,你好。” 小里克把要说的点用幼稚的儿童英文字体在便签条上写了下来,他看着便签条上有条理的事项,慢慢跟陆延说,“陆先生你好,我想告诉你:幼儿园、莉莉丝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打算,请不要为我做主,我只需要你别插手就可以了。” “这可不行,虽然你不肯承认,但我作为你的父亲,对你的事情有一半的决策权。” “你简直无耻至极!妈妈从来不会这样管我。” 陆延顿了顿,把玩着手中的女表,这是昨晚费林林摘下的百达翡丽,被他藏了起来,这不能怪他做事恶心,反正早上起来她也没怎么找,这个东西对她来说一定不重要,“是吗?好吧,莉莉丝可以不来,但你最好还是选一个幼儿园,我会把你送进去,这样会节省你妈妈的心力,你也不想她为你太操心吧,你只需要做出选择,我这边会安排好一切。” “好吧。”小里克说,“thanks god!” 耳边儿童那种软糯糯的声音让陆延的心情好了起来,笑了笑,“上次的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为了赔罪,我给你买了私人飞机,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回家看看你的大玩具。” “送给我的私人飞机?真的吗?” “当然。” “我……谢谢,但是我这段时间没空,我要把没练的琴和书法补回来,下周再去吧。”小里克早就忘记上午他是怎么抗拒陆延的了,别的玩具他能拒绝,但那可是飞机,男孩子的终极梦想! 陆延表示随时欢迎。 第123章 治疗 虽然花了不少时间找的律师用不上了,但费林林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小里克过了明路,她再不用为此担心。 现在,她可以带上赵孟頫的行书三札卷去拜访师父。 师父的住处和陆延的别墅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陆延的别墅是21世纪的住宅设计的巅峰,聚集了现代智慧,而师父的四合院有着上个世纪的沉甸甸的厚重的历史感,而这种厚重感类似又不同于沈家那种宋氏美学的装修风格,沈家是回顾历史,师父的四合院是历史遗留。 沈防风身穿崧蓝色国风定制服装低调而高级立在水池边,给人清新又稳重的视觉感受,眉眼温润,风度翩翩,唇角微笑的弧度仿佛拿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完美,“回来了。” “嗯。” “进去吧,师父在里面等你。” “好。” 费林林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学徒,然后踏步走入药房。 师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满脸褶子上留了一撮小胡子,带着眼镜正在翻阅本草。时间让旧书变黄,他干枯的长长的手指捏着书页,不知道看到了哪一行,仿佛超出了他的理解,眉头皱得老高,听见声音后抬眸,“来了。” 费林林弯腰,“师父。” 她上前给师父倒了一杯茶,然后和他聊他刚刚看那一段。 听完后,陈书山又拿了另一些书翻阅,彻底佐证了费林林的想法没有错后,面露赞许,“我当你真的跟那些毫无责任的人一样出去快活去了,没想到这一些年,你竟没有退步。” 这段费林林是在游艇那些天看过的,和陆延谈话后她略有一些心情不愉,便看书调节心情,刚好看过这段,有不懂她也查了其他资料。 费林林,“不敢退步。”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是道貌岸然、口是心非呐,嘴上说的和心里永远不是一回事,唉。” “师父哪里话,大家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想的东西跟您年轻时差不了多少,只是各自实现的方向不同而已。” “哼,最好是这样,那你后面准备留在国内,要不要进医院?到时候我让防风把招聘信息发给你。” “我准备进高校,已经在准备考试了,但在那之前我答应要治好陆先生的腿,听说您曾给他看过,是真的吗?” 陈书山眯着眼睛回忆片刻,“是有这回事,前两年我和你师兄都给陆延看过,不过他耽误太久了,我没什么好办法,就向他推荐了你。对了,你回来这事是不是他设计的?不管是与不是,你心里要有底。” 费林林摇头,她认为陆延不是那样的人,但这点事不值得讨论,“他真的耽误太久,情况很麻烦,这是我的治疗方案,您有时间看看吗?” 陈书山看过之后,猛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颅骨坚硬如铁,但他不是手痛而是心脏被重锤,高声痛呼,反复喃喃:“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怎么没想到呢。” 费林林在那留了一个下午就离开了,说是要给陆延治疗。她走后,陈书山对沈防风说,“你师妹的天赋比你好多了。” 沈防风保持着他那恰到好处的微笑,“是吗?” 陈书山把费林林带来的治疗方案给他看,“你看看,你有想到吗?” “是我脑子没转过来。”沈防风攥紧纸张,“师妹出国这些年倒是没懈怠。” “懈怠不懈怠的得另说,但你看吧,她真当是天赋过人。” “师妹确实厉害。”沈防风说,“我该回去了,这些我带回去看看,可以吗?” 得到陈书山的同意后,沈防风就带着那几张纸回去了。他住的地方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回家后他吻了吻正在收拾卫生的妻子。他们过着数十年如一日的婚姻生活,沈防风永远温润如玉地微笑着,每天回家都不会忘记给妻子一个吻。 妻子随口问,“你拿的是什么?” 沈防风,“师妹写给陆先生的治疗方案。” 妻子,“我以为陆先生的腿治不好了,没想到你师妹有两把刷子,听说她刚回国,真是天赋过人。” 沈防风笑了笑,“嗯。” 他进去书房后妻子就不再打扰他,书房完全属于沈防风一个人。他把那几张纸放在书桌上,静坐良久,然后拿起纸逐字分析。 - 晚上七点钟,费林林准时到达陆延家里。管家告诉她陆延在书房,也不准备带她去,笃定她记得书房在哪里。 多年未见的白毛狗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安分趴在陆延身边,陪他工作。 “好了,别工作了,我们要开始治疗了。” 她的出现让小狗警惕起来,小狗对一切陌生人都报以警惕的态度,冲到费林林面前朝她汪汪叫两声,但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它又乖顺地凑到费林林面前,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费林林的腿。 治疗要去另一个房间,陆延走路都要借助拐杖。 昂贵的木质拐杖在他手里攥着,身姿挺拔但由于腿的问题略有瑕疵,陆延对费林林说,“你走前面。” 费林林大部分时候都不能理解他这些带着敏感和自卑这类情绪的要求,她以俗气的目光去看,陆延就算身有残疾,但仍然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他过得比大多数人要好,没有任何自卑的必要。 但是遭遇拐卖后仍坚定地相信love and peace的她怎么会懂得,像自卑这类情绪的发生,根本不能由人自己控制。 走到另一个房间,此处静室檀香悠悠,两人坐下。费林林在桌上摆好银针,然后去掀陆延的裤腿。 陆延摁住她的手,“会很丑。” 费林林试图拿开他的手,但对方用力过大,所以她没有成功,便神色庄重严肃说,“不要讳疾忌医。” 男人沉默片刻,费林林感受到他的力道轻了,就拿开他的手,掀开裤腿。饶是她有心理准备,也不住皱眉,纵横的伤疤丑陋难看,说明他在曾经那次车祸里遭遇了巨大的痛苦。 陆延把裤脚放下去,淡声问,“很恶心,是吗?” “其实也没多大影响,我已经不需要治疗了,但是你答应我的事要做到,你得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到这里来。” 第124章 治疗 陆延这样自卑,其实跟原生家庭有关,他从来没在艾媛那里获得过百分百的爱,所以对于感情这方面总是没有配得感,他宁愿用金钱交易来获得这类东西,或者威逼利诱,因为艾媛也是这样对他的。 他坐在18世纪末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胡桃木沙发上,沙发上美人鱼、扇贝壳和海豚为代表的水生主题雕刻和狮兽浮雕并存,沙发上垫有贴肤兽皮以便给人最舒适的享受,工作时间以外的他姿态放松,周身气质优雅矜贵,说出的话却极其不符合他的身份。 费林林看着他,“你从哪里看出我觉得恶心的?” 陆延的声音很低,“不是吗?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别装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认为我露出了什么表情,如果非说有什么特别的情绪,那也是心疼,你能区分同情和心疼的区别吗?”说到这里,费林林仿佛耐心告罄了一样,露出嘲讽的神情,“哦,你以前语文成绩不怎么样,分不清也是正常的。” 陆延,“喂——虽然我的语文没有你那么高,但也是一直保持在130以上的好吧?” 别的就算了,说到成绩陆延就忍不了,他永远忘记不了自己当万年老二那些年,就算是夸父一直追不到太阳,也会感到疲倦和苦痛。何况,万年老二对他而言并不只是一个称号,而是别人的议论、是父母失望的眼神、也是奋斗到凌晨三点的不甘心。 费林林当然是故意激他的,她从费蕴章那里学来了绝对控制力。费蕴章曾尝试过十三种毒品,每一次都成功戒断,这种意识控制躯体的行为给费林林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她继承了费蕴章的自我控制,她从不会对自己的语气和表情失控,如果她做出了什么表情,那一定是她想让人看到的。而现在,她的目的是让他转移注意力,成功开始治疗。 治疗期间,费林林还游刃有余地跟他聊天,“是吗?你分得清的话,那应该没别的意见了。” 陆延配合她,又突然低声问:“你刚刚说心疼,心疼什么?” 费林林似笑非笑,“你不知道吗?” 房间明亮华丽,费林林的身影被光线投射到地上,陆延看着她纤细的影子静默片刻,“知道,我知道,但我不确定。” “那你别确定了。”费林林说,“痛不痛?痛的话就活该,谁叫你不过脑子就给连鸿俊来一枪,那个人心眼小还爱记仇,你惹到他,他恨不能把你往死里报复。” 陆延,“你很了解他?” 如果在过去,这种敏感的话题一出,他们之间肯定会起纠纷。就算过去了五年,说起前任这种东西,他们之间的气氛仍然不可避免地紧绷起来。 这是陆延心里最难以释怀的一个心结,他没能拥有费林林的第一段感情,没有机会见识那个在感情方面一干二净的她。初恋对于任何一个人的感情史都起着奠基作用,没谈过之前大家都是白纸,第一个对象会在那张白纸上随意图画,勾勒出自己喜欢的图案,而后面的人只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万年老二不甘心了,还能奋笔疾书努力一把,但是他现在的不甘心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洗去她的记忆。 费林林对那段感情总是很坦白的态度,“到底谈过几年,他的做事风格我还是知道的。” 陆延陷入沉默。 费林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陆延在情感方面的低能量总是让两人同时陷入疲倦和痛苦,她总是忍不住去化解这样的矛盾,于是又说,“我也很了解你,有让你注意行车安全,你有注意这方面吗?” 陆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沉默继续蔓延。 费林林也把心思放在治疗上。 时间总是飞快的,陆延以为自己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三个小时的治疗已经结束。 费林林收拾好东西,拿起包,“我先走了。” 陆延,“等等。” 也许是太慌了,他拿拐杖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好在没有跌倒。 费林林把包包放回去,“你慢慢来,别着急,我等你。” 于是陆延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笔直中又带着弯曲,拐杖落在意大利定制地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的声音,他走得很慢,也很坚定。 终于立在费林林面前,陆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手表,握起她的手腕给她戴上,戴完之后用粗糙的指腹磨了磨她的皮肤,女人温软的皮肤是野兽的兴奋剂,他的声音略有沙哑,“喜欢吗?” 价值上亿的百达翡丽孤品在她手上闪耀着美丽的奢侈的光辉,但昂贵物品的光芒压不过费林林自身,她本身就已经熠熠生辉,不需要身外之物装饰。 费林林看了眼,“喜欢,但是之前那个没找到吗?” 那天早上费林林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沈鹤送的手表,其实以她的记忆力,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具体放在哪里,但是在那个地方就是找不到,当时快到九点了,陆延让她先回去,找到了会送去她的住处。 此刻,陆延的脸色沉下来,“我跟你说过,沈鹤对你来说并不合适。他有过很多前任,那些前任至今对他念念不忘,现在他又和沈京莉纠缠在一起。这样的人没有正常的感情观,和他在一起你会被诸多男女琐事纠缠不休,虽然你很聪明,但你绝对不想面对这些。” 费林林,“我们说的是手表,你想到哪里去了?那个手表毕竟是别人送的,就算不戴也要妥善保管。” “别人”那两个字成功把陆延所有火气都浇灭了,他缓了缓,“找不到了,现在赔了你一个新的,这还不行吗?” 费林林看着他的眼睛,“嗯,现在这个确实更符合我的品味,无论如何,谢谢你。” 她拿起包包,“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陆先生。” 陆延颔首。 她走后,男人缓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暗黑的夜幕,直到看见车牌号为京a00009的奥迪a6开出来才掀了掀眼皮,注视着车辆。随着距离的增加,他眼中的车子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第125章 上官凯 上官凯来陆延家里看他,他坐的迈巴赫正好和那辆奥迪a6擦肩而过。 对于国内的车牌,上官凯很敏感,尤其是这种看上去就价值千万的车牌,他更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于是一进门就问陆延,“那是沈氏集团的车吧,沈鹤来了?” 陆延坐在沙发上,“他来做什么?” 佣人弯腰上前给陆延添了一杯新茶,又给上官凯上了杯茶,然后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上官凯,“肯定是沈氏集团的人来了,我记得那个车牌号,之前我想买没买到,谁让他们沈家有权有势呢。快告诉我,到底是沈氏集团的哪个高管来了?” 陆延手上把玩着费林林戴过的百达翡丽,“你可以当做是他们的大股东来了。” 上官凯瞥了眼他手上的表,突然福至心灵,“这个表我在沈鹤生日那天见费林林戴过,所以是费林林来了?你又和她旧情复燃了?容我提醒你一句,她和沈鹤订婚了。” “没有,别用那个词,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一回事。” 上官凯简直无语了,那五年陆延厌世又自闭,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却始终不肯去找费林林,还以为他放下了,现在人回国了,两人又搞到一起,“不用什么词,旧情复燃?你以前对她那么好,又是建实验室又是帮她在李应昌那撑腰,连李家都被你抄了,不过你两也是不能共患难的,出点事就分开。话说回来,她来干什么?” 陆延,“我这残腿总是要治的,对了,近半年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你不要过来了。” 在费林林之前,陆延为了他的腿尝试过很多次治疗,从现代医学到中医,从国内到国外,世界上最顶尖的相关专科医生都看了个遍,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攒够失望的他前两年就放弃了,没想到现在又肯治疗了,看上去还是主动的。 “那她还算有点良心。”上官凯说,“所以你愿意找她治疗是因为她是陈书山的关门弟子,专业技术过硬,还是因为她是你前妻,你发现自己根本放下她,现在上赶着给她当小三去?” 后面那些话肯定是带着私人情绪的,眼看着陆延又要沉溺于费林林,上官凯想让他清醒点,不然到时候一头扎进感情,他只会反复被感情磋磨,最后把自己弄得疲倦又抑郁。 陆延何曾不知这些,垂眸轻声说,“你说的什么东西,沈鹤和她迟早会解除婚约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解除婚约,万一费林林回国就是为了结婚呢?” “沈鹤不是有沈京莉了吗?”陆延顿了顿,突然发现自己陷入自证,便又说,“算了,我和她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上官凯从十五年开始接触男女感情,二十年来从没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他不知道陆延在这段感情里的开心,只记得陆延在感情中是如何受伤,所以此刻看着固执的陆延根本共情不了一点,反而恨铁不成钢,“就你们两,单纯这两个字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你是头铁了,到时候别又和情敌斗得满身血。” 五年前的斗争很惨烈,连鸿俊想要和费林林重新开始,陆延亲手给了连鸿俊一枪,要知道,陆延很少为私人恩怨亲自出手,他热衷的方式是在背后布局,然后借刀杀人。连鸿俊的反击是让人割了陆延的刹车线,害得陆延落下腿伤。 上官凯接到陆延的电话,第一时间冲到现场,那时他看见血淋淋的陆延还以为是世界末日到了。 陆延,“不会了。” 上官凯牛饮了一口茶水,心里只觉得自己白操心了,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管陆延,反正不管怎样,陆延在这方面总是会自寻死路。 他叹了口气,提醒道,“如果说你为了争孩子的抚养权我还能理解,可你压根就不是那样想的,你又想再来一次婚姻是吧?明明是你提的离婚,现在又是你要复合,人家心里怎么想的?也许她只想好好的做她的研究,凭什么平白无故受你如此磋磨?” 这些问题有些太过沉重,以至于让陆延想了一天。 第二天费林林过来的时候,看见陆延一个人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不知道在想什么。通体满釉的仿北宋鸳鸯香薰炉里面飘出的浅淡老山檀香和雪茄味融合在一起,混乱又高级,此刻的他周身的气息太低迷了,连黏人的狗都不肯靠近。 陆延听见声音,便说,“辛苦你冒雨前来,我让厨房煮了姜汤,你喝一些,不要感冒了。” 他让仆人把姜汤送过来。 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费林林从室内停车场到室内停车场,鞋子没沾到半点雨水,喝姜汤完全是小题大做。 但她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即使姜味从鼻子钻入脑神经,她也忍着呛鼻的姜味,喝了一小半。 陆延盯着她,发现她皱鼻子后立马上前打翻那碗姜汤,浓郁的深黄色的姜汤洒在地板上,把干净卫生的地板弄得乱七八糟。窗外的雨大了起来,滴滴答答砸在窗户上着实令人心烦。 费林林,“你在干什么?” 陆延,“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既然不想喝,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来迎合别人?你这样难道不累吗?” 费林林,“可这是你给的。” 陆延安静下来。 费林林仍然看着他,“你总是为所欲为,有时对我施舍一些好处,有时又恶劣得像条恶犬,可这是你给你,我不想拒绝。” 陆延抵挡不了她的温柔,这一天里沉重的反复的思虑也在这些话里烟消云散,他开始顺从,配合她进行治疗,又会在缝隙时间里抓住费林林的头发把玩,还会小声问她,“你还没洗澡吧?回去再洗澡会不会太晚了,打扰到小里克睡觉不太好吧,要不要住在这边?” 费林林的住处有着上好的隔音墙,打扰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不行。” 治疗结束后,费林林还是那一句,“我先回去了,明天见,陆先生。” 第126章 吃饭 又一日,费林林再过去的时候,陆延坐在书桌前苦练书法,抄的还是那一篇行书七言律。上次抄这个,他保留了太多自己用笔的特色,现在他已经渐渐磨平了自己写字的风格,开始向那篇书法原本的字迹靠近。 费林林,“怎么在抄这个?” 陆延深深地望着她,“没什么,近段时间没怎么练,手法有些生疏了,我想重新捡回来。” 这显然不是实话,如果真是要重新捡回来的话,何必把自己自己原来的写法磨去。 陆延也不打算为此解释,把毛笔放在釉色丰腴的瓷笔架山上,“开始治疗吧。” 费林林,“刚刚管家说你还没吃晚饭,要不你先去吃个饭?” 陆延,“那你吃饭了吗?” 费林林,“我吃了。” 陆延,“哦,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先去治疗。” 费林林,“你先吃饭吧,要是把你的腿治好你又得了胃病,这总是不好的。我陪你吃饭,顺便跟你讲一下饮食禁忌,这样可以吗?” 陆延同意了这个提议,在餐桌上跟她说,“这个汤很好喝,你今天吃饱了才来算是没口福了,明天你可以早点过来,别在外面吃饭,我让厨房煲这个汤。” 不得不说陆延是非常聪明的,不猜也知道费林林是在外面吃的饭。她自己不做饭,目前没请到合适的保姆,常常是在外面吃的饭。 费林林,“我得陪小里克吃饭。” 陆延,“把他也带过来,让孩子的童年缺失父爱是非常不明智的,虽然我放弃了抚养权,但不是要和孩子断绝关系,你总要让我偶尔看看孩子。” 他进一步做出决定,“这样,明天我让小张去接孩子,你直接过来就好。” 陆延有五个司机,小张是其中之一。 在管家的妥善安排下,小里克已经入读国际幼儿园了,费林林每天都会去接他放学,如果有司机代劳,确实会更方便一些。 费林林想了想,“这得问问他的意见,他不一定想来这里。上次回去后,他跟我说这里的食物很难吃,别介意,可能他吃惯了西餐,对中餐有点接受不良。” 如果只涉及了自己,费林林一般会选择不拒绝的态度,但是这关系到小里克,她就会把选择权交给孩子。 不得不说小里克真的非常让她放心,融合了陆延和她自己的优良基因,具有顶级学习能力,又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从小耳濡目染,大部分时候都会非常理性,偶尔也会做出任性且出乎意料的决定,但费林林乐于为他兜底。 陆延,“厨房又不是只有一个厨师,我会让厨房给他准备西餐。那你呢?你现在喜欢吃什么?” 费林林不明白后面那个问题的用意,只觉得陆延太过自信,父子第一次见面并不美好,她可不认为小里克还会愿意来这里,所以比起她自己喜欢吃什么,她更担心陆延会因为小里克不肯来发脾气,他这个人还是比较阴晴不定的,便说,“我都可以,不管他答不答应,我明天都会吃少一点,留出肚子喝汤。” 陆延,“他会答应的。” 这种自信蔓延到第二天傍晚,费林林正想去接小里克,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费老师,我们已经接到小少爷了,您不用再过来了。” 费林林有理由怀疑管家算好了她家到幼儿园的行车时间,掐着点给她打的电话,但凡晚一分钟,她可能已经出门了。 道谢后挂断电话,驱车前往陆延家。 仆人告诉她陆延和小里克在看私人飞机。 费林林:“——” 难怪陆延昨天那么笃定,原来是准备拿这个诱惑孩子。 停机坪外面并没有父子两人的身影,费林林便上了飞机,进去后美丽的空姐请她换上拖鞋,并告诉她陆延和小里克在驾驶舱。 跟随空乘的指引穿过玄关通道、休息厅等大半个飞机,一路前往驾驶舱。小里克在里面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看得出来心情很激动。 费林林安静地在旁边看着。 陆延先发现了她,发现之后眼睛就黏在她身上不肯离开了,他的目光现在完全是情意绵绵的具象化。 小里克在很久之后才发现费林林来了,扑过去喊着,“妈妈,我以后要考飞行执照,我想开飞机!” “嗯,你可以把这个目标加入你的人生规划里。”费林林推着陆延的轮椅走,“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小里克跟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他对飞机的热爱。 这种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让陆延心情极好,他不喜欢小孩吵闹,刚刚那几个小时忍受小里克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却觉得孩子的说话声那么稚嫩可爱。 也许是多了两个人的缘故,清冷的别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餐桌上中西餐相互交融,这种离谱的就餐方式也只会出现在这里了。 小里克,“这样吃饭真的很奇怪。” 陆延一边给费林林夹菜一边说,“你妈妈喜欢喝汤,但是你受不了中餐,所以只能这样了,看着不符合常理,吃起来好吃就行了,不要被固有的形式束缚。” 小里克,“妈妈真的喜欢喝汤吗?可是妈妈说过她最喜欢吃牛排了。” 陆延看向她,“是吗?” 费林林还来不及说什么,陆延的脸色就冷下来了,放下筷子,“出去一趟你连口味都变了,既然牛排好吃,那我准备的这些粤菜算什么?” 他不是喜欢嘲讽,只是总觉得不甘心,脱离了那两年强迫得来的婚姻生活,他对费林林可谓是一点都不了解。他把她以前的喜好和习惯记得一清二楚,而她早就改变了口味。 费林林简直服了他了,发疯也要分场合吧,两个人的时候他怎么疯都好,但现在孩子也在,这会让她很为难,而且在她看来,父亲不稳定的情绪对于孩子来说一定不是良性引导。 这种情形下费林林得费很大的劲才能压下自己的脾气,轻声哄他,“我都喜欢,但在国内的环境里我会更愿意品尝地道的中式菜肴。” 费林林为他呈上一碗汤。 陆延脸色没有好看很多,但也不再发作。 小里克正对付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此时凑热闹道:“妈妈,妈妈,我也要喝汤!” 陆延面无表情给他装了半碗,“喝吧,别喝太多,喝多了会嘌呤高。” 不管是谁盛的汤,小里克只注重结果,撇撇嘴说:“好吧,我就试试而已。” 第127章 温柔 那顿饭让陆延窝了一肚子火,治疗的时候也不肯好好配合。 费林林,“刚吃了团圆饭,怎么又不开心?” 就算是费林林说那是团圆饭也不能让陆延的心情变好,因为小里克的话让他觉得费林林和谁都可以过,这种认知让他如百虫噬心般难受。 费家遇难时,换个人向费蕴章求娶她,她也会答应,她也会和别人度过两年看上去还可以的婚姻生活。 费林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向来喜欢有话直说的方式,这能让人采取进一步措施,便轻声说,“有什么就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陆延看着她的眼睛,“七年前如果连鸿俊帮你,你会和他结婚吗?” 费林林面无表情把银针扎在他腿上,声线清淡,“这个问题我想在治疗后告诉你,你向来有耐心,不怕多等这会。” 如果她不说后面那句,陆延也不在乎多等着一会,可她说了之后陆延就不想等了,“我现在就要知道。” 费林林,“你明明知道答案,如果我说不会的话,你相信吗?我为什么会去夜店找他,为了被他羞辱吗?我又不贱。” 陆延不再说话。 一直到治疗结束他也没再说话,只是在费林林说出那句“我先回去了,明天见,陆先生”时叫住她,“等等。” 陆延的神色很淡,不拿正眼看她,侧脸棱角分明,语气冰冷不近人情,“你答应过我什么?” 费林林没想到两人之间闹成这样陆延还非要把她留在这边,沉思片刻。 那人仍坐在沙发上,嘲讽出声,“怎么,又反悔?不讲诚信的人怎么做好母亲,不如还是把抚养权交给我好了。” 费林林看着他温声说,“我在客房睡,稍后卢兴瑞会把我的枕头送过来,麻烦你帮我跟管家说一声,别让他进不来。我先去洗澡了。” 陆延没有回话,也没有给管家打电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会客厅。 小里克不想自己睡,抱着枕头敲响了费林林的房门,妈妈还没等来,倒是爸爸坐着轮椅过来了,助理在他身后推着轮椅走。 陆延在小里克面前停下,“你来找她做什么?” 小里克抓着枕头,“我想和妈妈一起睡。” 陆延,“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和她一起睡。” 小里克,“可是我害怕,我想和妈妈一起睡,我要和妈妈一起睡!” 费林林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有一些湿,把小里克抱起来,“别吵了。” 她看着陆延,“今晚我和他一起睡吧。” 陆延没再说什么。 深夜,别墅里静悄悄的,陆延孤身坐在阳台,微凉的夜风狂暴如狼,不仅把他的头发和衣服弄乱了,还把他的体温带走了,他像维也纳春天里迟迟不肯盛开的野花,躲在黑暗里不敢面向光明。 费林林的脚步声很轻,走得很近了陆延才发现。 费林林,“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陆延始终没有回头,也不说话。 费林林,“回去睡觉吧,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陆延,“我身体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他的语气比夜风还要冷,费林林像个刀枪不入的勇士,“我现在也算是你的医生,再说,不管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你都是小里克的父亲,我关心你是合理的,。” 费林林从没有分手或离婚了就要和对方交恶的想法,总觉得谈不了感情可以做朋友。 陆延看着京城夜间景色,“我在想事情,不想被人打扰,你先回去。” 费林林转身离开。 陆延仍保持着最初的坐姿,连动也没有动过。 良久,陆延再次听见了声音,他侧目去看,又是费林林。 那人娉娉袅袅从暖黄色的灯光中走来,右手拿了一个黑色的保温杯,左手带了一条毯子。 她把保温杯放在陆延手边的桌面,又拿毯子盖在他腿上,姿态很低,声音轻轻的,“我不打扰你,你想事情吧。” 费林林起身后,陆延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温热的水暖了他全身肠胃,“推我回去。” 费林林,“好。” 因为夜深了,她也只是出来喝口水,并没有开大灯,小灯晕黄的光亮照在两人身上,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距离不远不近。 费林林又问,“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跟我聊一下刚刚在想什么。” 陆延,“关于小里克的教育问题,他已经四岁了,你们还睡在一起,这不利于培养他的男子气概,而且容易长成妈宝男。” 费林林愣了愣,“这些我确实没考虑到。” 陆延,“父亲的缺失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你应该考虑增加我和他的相处时间,我跟你说过,放弃抚养权不意味着我不愿意花时间陪孩子。” 费林林沉默良久,一直到主卧门前才开口,“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想要小孩,却没想过小里克是否愿意在单亲家庭长大,而且我还为了自己的个人发展把他带出国,现在又为了我自己的规划把他带回来,从没考虑过他能不能适应环境的改变,想不想要爸爸……我会重新考虑对他的培养方式。” 主卧的门没锁,把陆延推进去后,费林林又跟他说,“我能在你这里坐一会吗?” 主卧以前是费林林住的,现在她却这样问。 陆延看着她笑了笑,这种唇角上扬的动作只是看上去笑,实际上充满了冰冷的意味,“坐吧,要不要我给你沏茶?” 费林林抬眸去观察他的脸色,果然见他满脸讥讽。 他怒气沉沉,“你非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费林林移开眼,看着偌大的电视屏幕,“我想,我们的关系没到那种熟稔的地步。” 陆延,“那你为什么非要来关心我?暧昧也是你要搞的,距离也是你要拉的,你从来都这么自私,你以为你是谁?” 气氛剑拔弩张,陆延有时候会恨费林林这幅样子恨得要死,她若即若离的温柔会给他一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 同样的,在这种氛围里,费林林有些呼吸不上来,她厌恶这种感觉。 第125章 缠绵 主卧光线很明亮,费林林坐在窗边,往外看可以看见夜里的公园,这边的基础设施比较好,晚上也灯彩熠熠,这个点还有不少的行人。 费林林,“我睡到一半觉得口渴,起来找水喝,刚好看见你在阳台,外面的风又大又凉,我只是不想让你着凉,没有刻意想搞暧昧,也没想到这会对你造成困扰。” 主卧的窗户是禁闭着的,所以她在这里能看到外面树叶随风摇曳,但不会感受到夜风的凉意。 她又说,“我想和你保持适当的距离是因为害怕五年前的结局重演,那时候我已经尽量避免借你的力办事,我宁愿自己解决费蕴章,我宁愿自己应付费思思和李应昌那些人,都不希望依靠你,这些都是因为我想要和你有更纯粹的关系。” 到这里,陆延已经听不下去了,手指抓紧轮椅扶手,想出声却无从插嘴。 她站起来,逼近陆延,“我把七年前你给费蕴章的资金和五年前离婚时你分给我的钱都还给你,再给你算10%的利率。这样的话,我可以吻你吗?” 没有等陆延的回答,捂住那双黑色的眼睛吻了下去。 她的唇很凉,费林林只是轻吻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她还说,“我们第一次谈离婚的时候,我说想要你,你那个时候没有回答我,现在,你可以给我答案吗?” 陆延仍然不肯给她语言上的回答,只是抱住她的细腰摁向自己,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合,他能感受到女人香软的身体,也许她血液里有致命的吸引人的毒药,明知道是饮鸩止渴,也让人完全忍不住。 男人的手很大、充满了力量感,完全可以把她那纤细的腰肢紧密包合。陆延克制和忍耐的时候太多了,白天装成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花了他太多心力,所以晚上放纵的时候他会展现恶的一面,斤斤计较、强烈的占有欲、压抑不住的情欲……这些都会像潮水一样涌向费林林。 陆延加深了这个吻,占领她每一寸内在的领土,黏腻的缠绵,用力表达几乎要溢出的情感。 密不透风的吻让费林林呼吸不了,但她毫无拒绝之意,白皙的手指抓住了他的衣服,让男人后背的布料出现了褶皱。 不知过了多久,陆延一下一下在他唇上啄吻,声线沙哑磁性,“你在这里睡。” 费林林,“好。” 她又说,“下次关于小里克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讨论,没必要大半夜去外面吹着风思考,我不希望你着凉,这或多或少会耽误治疗进度。” 陆延用嘴唇描绘着她脸上细腻的皮肤,闻言轻声说,“只关心治疗进度吗?” 费林林,“不管治疗进度会被拉多长,我都不想你着凉。” 陆延稍微把距离移开一点,盯着她的眼睛笃定说,“你关心我。” 费林林,“嗯。” 轻微的回应已经足够让陆延为之疯狂了,她把费林林抱上床,让她见识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费林林对床事的认知都来自于连鸿俊和陆延两个男人。她拒绝和连鸿俊在婚前尝试这种事情,因此连鸿俊会在和她交往期间同时用其他女人满足生理需求,连鸿俊总是告诉她说那种事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结婚前面那两年她和陆延会有每周至少三个晚上的例行公事,那个时候他们很少接吻,陆延大部分时候会很克制地吻在她的唇角,或者把她的锁骨想象成嘴唇狠狠地咬。 有感情的水乳交融和其他任何形式的交合完全不同。比如说回国后第一次和陆延在一起,那是陆延对她的一种确认,而谈完感情后水到渠成的水乳交融则像深层井水一样冬暖夏凉,让人恰到好处的舒服。 费林林的生物钟一直很准,这天却想失灵了一样,她居然睡到日上三竿。 她刚睁眼那会难得有些迷糊,分不清今夕是何朝,看见穿戴整齐的陆延后下意识笑了,“早,先生。” 陆延默默想,终于不是冰冷的陌生的先生了。 他弯着唇角,“要起来了吗?” 费林林睡太久了,醒来有些头痛,缓慢起身,“我现在起来,小里克去上学了吗?” 陆延把她抱起来,“今天周末,他在看飞机。” 本来把人抱起来就应该放手让她去洗漱,但温软的爱人让陆延爱不释手。 费林林的声音轻轻的,“你放开我。” 片刻后,陆延放开她。 费林林吃完早餐就准备回去了。 陆延看她拿起包包,“你去哪?” 费林林,“我先回去,小里克练完琴你再让人把他送回来。” 陆延的脸色变了,他不能接受在那样之后还分开,费林林每一次从这个房子里走出去都是对他的凌迟。他说,“住这里。” 费林林,“我得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小里克你一定想住你这里。” 那句“你这里”陆延根本受不了,抓住她的手腕,“什么叫做‘你这里’?” 为了保持身体健康,男人常年健身,虽然身材瘦削,力道却不容小觑,费林林手腕上柔软的肌肤被外来的力道挤压到一起,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微微蹙眉。 好在她大部分时候抗压能力比较好,就算在两人气氛变得紧张时也能花半秒时间考虑一下到底是先让他放手还是先哄他。 “先生,是我讲错了,这里也是小里克的家。但是请你务必把力道放轻一点,我的手很痛。” 陆延盯着她皱在一起的眉毛,缓了一些力道,但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孩子的母亲都不在,怎么能称之为家呢?” 费林林从陆延浓黑的眼睛里看到了挽留,笑了起来,“那我回去拿几本书再过来,可以吗?” 陆延看着她笑,突然就不想让人离开家门了,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声音低哑,“我让人去拿。” 这一刻男人的呼吸烫得像沸水翻腾而起的水雾,费林林脸上痒痒的,鼻尖都是他的味道,浓烈的男人味、充满了侵略感、占领她此时的嗅觉。 她轻声说,“好。” 第126章 小里克 费林林书房里有几本她常看的书,这是一定要拿来的,其他东西这边倒也不缺。 所以她列了书单让卢兴瑞把书送过来。 小里克沉迷飞机无法自拔,从早上看到晚上,管家劝他去吃午饭也不肯离开,天黑了才哒哒跑回来,“妈妈,妈妈。” 仆人告诉小里克费林林在书房,小家伙进去后就扑到了费林林身上,“妈妈,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 费林林本来在窗边看书,被他这么一撞,书差点拿不稳掉在地上。 陆延,“小里克,不要扑你妈妈。” 小里克这才发现陆延也在,他开着两台电脑在工作。孩子不肯听陆延的,扭着身体跟妈妈撒娇,“妈妈又没说什么。” 费林林单手抱着小里克,另一只手把书反置桌面,笑着说,“没事的。” 小里克,“妈妈,我们回家吧。” 费林林还在想怎么跟孩子商量住在这边的事,就见陆延顺手拿过她的书,把封皮里沈鹤给的书签拿出来扔进垃圾桶,给她放了一个新的书签,再帮她把书放好,然后慢条斯理说,“留下住吧。” 小里克,“不要不要,我要回家练琴,然后我还要练书法。” 陆延,“这里什么都有,厨房已经做饭了。” 小里克,“不要不要,你会把妈妈带走,我今天早上起来就找不到妈妈了。” 说是这么说,小里克在这里倒是很有安全感,今天早上哭着找了一会妈妈后被陆延骗了,陆延说妈妈在睡觉他就不哭了,陆延让他去看飞机他更是迫不及待去停机坪了。 陆延,“那你自己回去,我让小张送你。” 小里克,“我要和妈妈在一起,你怎么总想拆散我们?” 陆延认为小里克用词不准确,“你中文还要补课,我会给你安排老师。” 小里克,“不要,我有老师了!妈妈,他真的好坏啊,我们快走吧。” 陆延,“你妈妈必须住这里,你可以自己回去,但我建议你也住这里,毕竟你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放飞机。” 小里克,“可是——” 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小里克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他很难立马接受陆延和现在这个结果,于是巴巴望着费林林,“妈妈……” 费林林轻声对他说,“我想住在这里,如果你也愿意的话,可以在这布置一个新的琴房,再给你另外安排一间书房。” 小里克,“妈妈,你们准备和好吗?” 费林林,“是的,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如果拒绝也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我会优先考虑你的想法。不过现在我们最好还是先去吃饭吧,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管家请小里克去吃午餐请了几次,但小里克太着迷于大飞机了,一直不肯离开驾驶室。 小里克,“哦,我中午肚子不饿呢。” 费林林一直教导他按时吃饭,小里克知道自己不吃午饭会被批评,所以会用软绵绵的声音撒娇,这样妈妈就舍不得说他了。 饭后,小里克还是迟迟拿不定主意。 费林林看他两条眉毛都快皱成毛毛虫了,便说,“要不要先住在这里试试?如果这里不好我们再搬走。” 小里克,“我不想住在这,你忘记他帮过其他女人了吗?” 费林林当然没忘记刚回国那天被陆延当众落了面子,她曾以为陆延花大价钱买下拍品是要给詹笑的,没想到他拿了那个拍品来赠她,又把好好的东西撕碎,后面请人修复,现在还挂在他自己书房里。 男女感情最是折磨人,以上种种费林林都很难跟小里克解释。 倒是陆延慢慢跟小里克解释了。 商人的语言具有诡辩色彩,每一句都往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方向说。小里克听后沉默片刻,又说,“那你们当年分开时的矛盾解决了吗?” 看着孩子干净的眼睛和毫不遮掩的话,陆延感觉无地自容。 费林林说,“当时我们是为了婚内财产发生分歧,这次不会了,我只是想为了我们的感情再磨合一次,并不准备再次进入婚姻的坟墓。” 如果说小里克的话让陆延后悔,那费林林的话简直是陆延在五年前拔出的剑,此时插入了他自己的心脏。他想要的不只是同居磨合,可他怎么说得出口,尤其是在费林林这样大度地原谅他,并决定和好后。 小里克看着费林林,“好吧。” 然后孩子转头让陆延派人把他的钢琴搬过来,他今天晚上就要弹钢琴。费林林见此,便发短信告知钢琴老师换了授课地址。 小里克离开后,陆延环住费林林的腰,“离婚的时候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缺爱的人内心就像一个黑洞,怎么填也填不满,何况那时费林林对他的态度虽有好转,本质也只是若即若离,她想去伦敦就去伦敦,想去港岛就去港岛。陆延瘸腿之后,自己都接受不了,怎么敢让费林林接受那样不完美的他,还不如放手,放自由的鸟去追远方的风。 费林林玩着他的手指,“怎么,自己说出口的话还带反悔的?” 陆延咬她的耳朵,“求你了,就当没听见。” 费林林耳朵痒痒的、湿湿的,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钢琴和老师一前一后到了别墅,进门需要征得陆延的同意,陆延看小里克看完书又练琴,就跟费林林说,“他很听话,但弹琴书法之类的兴趣班还是少一点比较好,反正作为我的孩子,他生来就拥有别人追逐的一切,我不希望他压力太大。” 费林林没想到陆延会说这个。 陆延又说,“我没有在你怀孕的时候做到应有的照顾,孩子也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所以我不具备指手画脚的资格,但是,小里克真的不需要任何一点压力。” 费林林看他眼底都是认真,就解释说,“练琴是他自己要求,他当时还是靠这个吸引莉莉丝的呢,如果你给他停了课,到时候莉莉丝换个人合奏,他不得气死。另外,书法是被你刺激的。” 至于看书,完全是小里克的个人爱好。费林林在家就经常看书,他从小有样学样,一两岁的时候还不识字就抱着书不肯放手,常常把口水流到书上。 第127章 不分开 后面小里克识字之后,对各种类型的知识都很有兴趣,自己就会主动看书了解世界上千奇百怪的知识。 说到莉莉丝,陆延反倒有点保守了,“他这么小,居然已经开始和莉莉丝交往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小里克被费林林养得太好了,妥妥的一个小绅士,模样大部分继承了费林林的特点,英俊帅气,再加上弹得一手好钢琴,对小女生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但是陆延作为父亲,在感情方面的思想上还略有写一些老旧,他对孩子早恋这件事是一种拒绝接受的态度。 费林林,“我也是在他们交往之后才知道的。” 大概是想起往事,她笑了起来,“一开始小里克有八个女朋友,我和他谈了两个小时,我的观点是爱情是一对一的,友谊才能分给不同的人。他上网查了一些资料,相信了我的观点,和其他女生退到了友谊关系,只留下莉莉丝一个女友。” 陆延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所以,我们的关系也是一对一的吗?” 费林林,“我希望是这样,你说呢?” 陆延吻她,“必须是这样。” 她的唇那么软,像幼年时吃过的果冻。 陆延对果冻没有执念,但对怀里的人爱不释手,女人柔软美丽,本就是美好本身,她又那么温柔大度地原谅了他,时隔五年再次向他走来。陆延难以言表的情绪都化为了肢体动作,恨不能把她吃了。 良久,陆延贴着费林林的脸,小声问,“你爱我吗?” 这样露骨的话他从前绝不会说,现在却有了些许勇气问出来。 费林林刚想回答,陆延又说,“没关系,不要再离开我就好,你至少要答应我这个。” 费林林,“我现在的想法和当年的想法是一样的,只要你不提出分开,我们就不会分开。” 提离婚那天对陆延来说是梦魇,那时候他太自卑,谁能想到在感情里陆总居然是一个这么懦弱的人,他不愿再回想起那时的事,每每想起总会心如刀割。 这五年的荒芜在陆延脑里的转瞬即逝,他把费林林抱紧,妄图让两人融为一体,声音变得很低,“真的不可以离开我。” 男人的气味钻入费林林鼻子里,荷尔蒙在空气里荡漾着,对方又抱得太用力,她几乎难以维持理智,但也没脑子一昏什么承诺都给,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提就不会分开。” “不会了,这次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同意的。”陆延吸着女人身上美妙的体香,声线磁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去多久就去多久了,只要你允许我飞过去找你。” 不管是去港岛跟她老师做博后,还是去美国的研究院,只要允许他光明正大地过去看她就好了,因为经历了比异地更痛苦的分别,所以异地恋甚至异国恋都进入了可以接受的范围。 费林林也发觉这五年里陆延改变了太多,表面还是那个他,内里在她看来就像一个求抱抱的小男孩。 她说,“我会留在你身边,我后面的人生规划也会考虑你,只要你别再提分开。” 陆延心想不会再提了,就算后面有新的矛盾,他宁可两个人相互折磨到头破血流,也不能再分开。 为了庆祝这次和好,陆延给费林林送了一个两百多万的鳄鱼皮爱马仕。 费林林给了他一个吻,“陆先生,我给你退的离婚费和投资款你都不要,还给我送了这么贵重的一个礼物,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陆延总觉得费林林调情手段一流,别人喊他陆先生是尊敬的、客气的,她喊他陆先生是温柔的、亲近的、带着调笑的语气。 费林林是一个说话永远维持在四十分贝到四十五分贝的人,陆延看不出她对这个礼物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毕竟他总是收到礼物的那一个,很少自己准备礼物,也不知道女人会喜欢什么,便说,“你喜欢就好。” 陆延脸上一触即分的触感还在,他看着费林林的眼睛问,“你有一点喜欢我了吗?” 他刚从公司回来,身上还穿着西装。 费林林没想到堂堂陆总还会问这种问题,笑了笑,“我记得我说过,我每次吻你都是发自内心的。” 那时候沈鹤给费林林下了药,费林林被逃出来后没有找陆延上床,而是坚持去了医院。 陆延当然没忘,那些回忆已经在他脑里根深蒂固了,就连他投资过的项目他都没有记得这么清楚。 费林林沏茶,给他倒了一杯,“以前在费家学了点茶艺,你试一下。” 陆延,“你会的诸多才艺,都跟在费家那些悲惨经历有关?” 费林林,“大部分是这样,为了讨好费先生我学了很多东西,好在这些东西让我顺利在他们手里活了下来。” 另一部分是跟秦大元和连鸿俊玩的时候学的,现在氛围这么好,她最好还是别说。 陆延在费林林离开后的五年里把费林林过去的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现在说不出什么你报仇时可以借他的力,毕竟是他亲口说出不想当她的提款机这种话。 心疼的情绪淹没了陆延,良久之后,他抿了口茶,喝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试图故作轻松,毕竟那些已经过去,“那你还挺聪明的,在那种环境里活下来都是奇迹,你还能活得这么好,难怪我会输给你。” 费林林笑了笑,“你的智商不比我低,只是你很难向那种筛选过滤模式低头,所以你的语文成绩一直提不上去。” 作文是陆延最难提高的部分,语文老师在夏天第一节课间跟他谈话,老师说不要把太多个人情绪色彩带进高考作文里。 陆延说花园里本来就有玫瑰、杜鹃、紫罗兰、曼陀罗……为什么不允许曼陀罗存在。 老师是个急性子,气得拍桌子,说不管你是玫瑰还是曼陀罗,人家要的是牡丹,你就要把自己的花瓣一瓣一瓣剥下来,换上牡丹的花瓣。 这些话给陆延当时的价值观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费林林来找老师请假,费思思周五晚上有演出,她要去给费思思伴奏,便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这些。 第128章 结婚 说到高中时代难免想起陆延对于大学没能和她同一所学校的耿耿于怀,费林林又说,“听说你高考考得不错?” 陆延,“确实是超常发挥。” 他对费林林远去港岛读书确实耿耿于怀,但他已经了解费林林在费家的难处,费家表面风光,内里腐烂不堪,费蕴章对费林林的压迫是要命的压迫,她选择去港岛读书也情有可原。 比起成绩,陆延更佩服费林林向上的生命力。 他被艾媛精神虐待后抑郁到想死,费林林却绝处逢生,在处处限制的人生里尽量争取自由,活得更加精彩。 陆延很好奇,“费蕴章对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你从来就没有过极端的想法吗?” 费林林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想看透什么,她缓慢说,“什么极端的想法?” 陆延,“我被艾媛精神虐待的时候,只想去死。” 费林林,“我的情况和你不同,我更希望费先生被绳之以法。” 她在毕秀连那还会有一些对母爱的期待,但对费蕴章的情绪会更负面一些。 她永远忘不了在缅甸见到的杀人不眨眼的费蕴章。 费林林温柔地看着他,“被恶劣地对待并不是你的错,你母亲对你的期待并不是生命里的全部。” 陆延伸手抱住她,想要汲取一点温暖,“嗯,反正我还有你。” 对于他来说,费林林溢出的温柔已经够把他空洞的内心填满的了。 费林林觉得这样不对,“如果没有我了你怎么办呢?还是要发现世上其他美好的。” 陆延,“你不是说过不离开我的吗?” 费林林,“——”前提条件被你吃了? 眼看着陆延露出不悦的神情,她还是轻声哄说,“不离开。” 陆延终于满意了,抱着她。 比起满足艾媛的期待,世界上确实有更美好的东西。 现在的生活就是他理想中的生活,回家能看见费林林坐在窗边看书,小里克在拼乐高,地上被孩子弄得乱糟糟,稍有不慎就会踩在积木上摔倒。 晚饭也不再是陆延自己用,而是一家三口。 治疗结束后,陆延都会拥住费林林,“我们那个时候就不应该离婚。” 如果没有离婚,他就不会经历这五年的荒芜,而是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在感情里自卑和怯懦是他洗不去的底色,他知道自己远远不如费林林温和坚定,错过这么多年是他一手促成的结果。 陆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感情上面一再犯错,他在做生意的时候每次都能做出最明智的决定,在婚姻里却一次次犯傻,做出那些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费林林反倒不执着于过去,就算不离婚他们也会有短暂的分开,这不关乎他们的感情,这关乎她自己的人生规划。 她把脸贴在陆延的颈侧,任由男性气息侵略她的嗅觉,“不管怎样,相爱的人最终还是会在一起。” 陆延用力扣着她的腰,“所以你爱我?” 费林林笑,“你说呢?” 陆延的目光落在窗外辉煌的夜色上,那弯弯的月亮散发和煦的光亮,和灯火一起照亮了人间。 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 两人和好的消息震惊了上官凯,所以他约了陆延在私人会所见面。 私人会所的装修处处透露着金钱的味道,是富丽堂皇的宫廷风格。 陆延在看古董字画,他对这些没有格外的热情,只是撕碎那行书七言律后总想着重新补偿费林林一幅字画。 上官凯在他身边,“你和她和好了?” 陆延,“你这消息挺灵通的。” 上官凯,“你家车去幼儿园接孩子被别人看见了,我也是听说。再说沈氏集团那辆奥迪a6天天进出你家,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上官凯获取的信息的渠道多了去,没什么事是他想知道却不知道的,对陆延的事更是了如指掌。 对于别人时刻不停的探查,陆延虽早就习惯了,还是略有有不悦。他倒是没说什么,但上官凯还是敏锐得察觉到周遭气息低冷。 上官凯从小会看人脸色,做事八面玲珑,发现陆延的目光一副字画上停了两秒,就立马让人把这个送到陆家别墅,就当赔个不是,又说,“我过段时间就结婚,你们一定得赏脸。” 陆延,“怎么,不玩了?” 上官凯可是个实打实的花花公子,十五岁开荤,男女通吃,玩得要多花有多花,结婚对于他来说是束缚,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主动进入婚姻的坟墓。 上官凯叹气,“不然怎么样呢?我又没像你一样那么幸运能遇到爱情,父母也老了,我总是要把家里撑起来,有个门当户对的帮忙主持家中大小事务确实不错,爱情对我来说是比你送给嫂子那个百达翡丽还要昂贵的奢侈品。” 陆延送给费林林的百达翡丽是托上官凯拿到的。 对比好友的凄惨,陆延发现自己的生活简直美好得过分。 上官凯又警告,“你最好珍惜点,把詹笑处理好,这是个定时炸弹。” 费林林没回来那会陆延找个替身这种行为上官凯是支持的,毕竟没有谁能为谁守贞一辈子,可人家回来了还给人戴绿帽,到时候他们两肯定会闹起来。 陆延,“我会处理。” 本质上陆延和上官凯是一样的人,大多数人在他们眼见就是玩物、蝼蚁,所以高高在上的他们总是对那些人不以为意。 上官凯起身,“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快到点了,你去治疗吧。” 陆延看了眼手表,剩下的时间刚好够他在约定时间赶回家去,回家后跟费林林说了上官凯要结婚的事,然后试探性说,“我们也办婚礼吧。” 费林林顿了顿,直到周围的气息变得冰冷才反应过来,一边吻他一边哄,“婚姻涉及财产,这会玷污我们的感情,就这样不好吗?” 她用三十分贝的声音跟他耳语,语气温柔,但这些话让陆延浑身血液冷透。 五年前离婚时的场景又浮现在他脑子里,他永远也忘不了在病房里和她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 他紧紧抱着费林林,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又用力摇头,试图解释,“我那时候不是那个意思。” 费林林温和又坚定地把他推开,她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和谈离婚那天的他一样,“先治疗吧。” 陆延浓黑的眸色深不见底,看着她的手。 第129章 约谈 后悔是反复的痛苦,是难以接受的过去的自己。 陆延第一次发现有些东西是钱也买不来,比如一颗后悔药。 在漫长的治疗后,陆延先开口,“以前是我的错,但你不要逃避这个问题。” 费林林,“我刚搬来的时候已经和你谈过这个问题,旧话重提并不会让我的决定有任何改变。陆先生,五年前那些伤人的话是你亲口说的。” 那双眼睛再也没有任何情意,冷漠得令人心惊。 陆延受不了了,捂住她的眼睛,“我们先不谈这个,你可以吻我吗?” 费林林摸索着吻过去,贴在他的唇角,然后慢慢蹭到正确位置,最后闹了一室春色。 夜里费林林已经睡去,陆延恨她事后冷淡,又没办法和她谈,自己睡也睡不着,于是把人拥进怀里。 费林林在睡梦中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就轻车熟路随着他的动作钻进他怀里。 陆延的心脏被她这个举动填满了,这才安心睡觉。 - 陆延的治疗结束后迎来了上官凯的婚礼。 富丽堂皇的酒店用宝石和鲜花布置成婚礼场所,上官凯站在上面等岳父把女儿交到他手上。 陆延对于没能和费林林拥有一场华丽的婚礼心怀计较,但他已经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避免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不融洽。 秦随风特意找了个机会来到费林林身边跟她问个好,“师姐,近来可好?” 费林林抬眼去看,当年瘦小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样子,她一边回话一边想着秦随风来了,估计秦大元也会被邀请,等会要怎么面对才好,“挺好的,你的学业怎么样了?” 秦随风,“我已经毕业了,前两年正式接管了家里的公司。老师很想你,有时间回去看看他。” 费林林在国外这几年和老师都是线上联系,很少见面了,想起来确实不太妥当,便说,“好,今年教师节我会去看他。” 陆延扣着费林林的手突然用力。 费林林看他一眼。 秦随风顺着费林林的目光看向陆延,眼风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飘过,然后伸出手,“久仰大名,陆先生。” 陆延没给这个面子,只说,“幸会。” 秦随风也不尴尬,把手收回去,跟费林林说,“你后面要小心秦大元。” 这句话让费林林琢磨了很久。 五年前她和秦大元的斗争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两败俱伤,她没能留在港岛做博后,秦大元也失去了优先继承权。 场上找费林林搭讪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陆延受不了那些男人凝视费林林的恶心目光,让她先去休息。 给费林林安排的房间在一百零六层,但电梯在一百零五层停了下来,电梯外面有保镖请她出去,“费总,请跟我走一趟,有人在等您。” 费林林拒绝,“我并不记得我约什么人。” 黑衣保镖拿枪指着她的脑门,“请跟我走一趟。” 费林林那三脚猫功夫在热武器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没法脱身,试图用手机求助,枪口却摁在她的手上,“不可以用手机。” 手机被人抽走,费林林只好跟他走一趟。 来到雍容华贵的房间,秦大元坐在那里,座椅上昂贵的动物毛皮给她带来极致的舒适感,狐狸毛铺成的地毯被她踩在脚下。 秦大元,“可算是回国了,让我失去继承权的贱人,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 费林林,“你对随风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你知道他在缅甸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他被费蕴章电击下体导致失去性功能,被迫和狗交配,这些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设计让他走丢,他就不会遭遇这些,我只是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 秦大元当然不会因为这两句话就良心发现,也可能对秦随风的悲惨遭遇有任何同情,倒是吸了口雪茄,思索片刻,“你的意思是说,秦随风是个废人,如果我生个小孩,我家的产业最后还是要交到我孩子身上,这样曲线救国也不是不行。” 费林林真想一巴掌甩到秦大元脸上,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握紧拳头克制住,语气暴露了些愤怒的情绪,“我真不应该在那场雪崩救你。” 秦大元,“怎么后悔了,你是现在才发现我的恶毒吗?你不是从小就知道我们这类是什么人的吗?像你这种贱民,想往上爬只能玩命巴结我们了,这不正是你救我的目的吗?真把自己当圣母了?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人,你把秦随风从费蕴章手里救出来不就是为了制约我吗?那么多千千万万被拐卖的孩子你怎么没救。”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在费林林身上,她难以开口去解释,如果可以,她何曾不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费蕴章,可是十六岁那年的匿名举报已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也让她遭受巨大的打击,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费林林,“你想怎样?如果我在这里出点事,你明天就会登上新闻头条。” 秦大元,“你没必要这样威胁我,你刚回国就找了陆延做保护伞,我现在怎么敢动你,鱼死网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放松身体向后靠,深吸一口雪茄,她又说,“费林林,我会让你活着求而不得。” 费林林回去后,陆延已经到房间了,看见她就跟电话另一边说,“不用查了。” 刚刚回来发现费林林不见了,他立马让人去查监控。 上前抱住费林林,力道越来越大,恨不能把她融入骨血,但他不能把人融进骨血,只会让人骨头勒得生痛,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是前所未有的轻,“是谁?” 费林林倒是没有抗拒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秦大元约我谈话,没事。” 陆延一边想怎么弄秦大元,一边说,“我不应该让你自己离场。”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费林林肯回抱他,如果有人要拆散他们,别怪他做事恶心。 费林林,“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自己感觉累了才会听你的离开。” 陆延紧紧拥着她,没再说话。 第130章 报复 “不好了,元姐!”手下慌慌张张来摇醒秦大元。 秦大元睡得正好,被打扰很是不爽,一边穿衣服一边语气严厉问,“什么事这么慌张?” 助理把电脑给她看,屏幕上是今天的头条新闻,一行粗体大字的标题写着“秦家内斗,大女儿为家产遗弃小儿子”,文章下面是各种添油加醋,描述了秦大元如何绝情抛弃秦随风,秦随风流落在外多年,网友的评论也异常刺眼: “真恶毒,自己的亲弟弟都舍得丢掉!” “有钱人家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为了霸占财产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我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他们家产品了。” …… 诸如此类的言语数不胜数。 秦大元看后怒气冲冲摔烂电脑,“妈的,是谁爆出来的?” 她现在的大脑已经被这个新闻头条控制了,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思考的速度比平时敏捷很多。 “是秦随风爆出来的?不,那个软弱的家伙根本就没想过报复我。” “费林林?有可能是她,该死的贱人,我甚至都没计较她五年前策反沈鹤逃走的事,可她五年前都没有爆出来,怎么偏偏这次爆了出来?” 助理也没有答案,看着地上破碎的电脑,不敢回应秦大元的自言自语,也不敢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打扰到秦大元思考,然后落得笔记本的下场。 终于,下面的人把这件事查了出来,“是陆延先生做的。” “妈的!”秦大元把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房间里仿佛经历了大劫难一样变得乱糟糟,助理大气不敢出。 秦大元也渐渐平静下来了,但呼吸还是很重,就像一个久病不愈的重症患者,只有努力呼吸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她问,“家里那边来消息了吗?公关那边怎么回应的?秦随风肯定很得意吧,现在好了,家产都是他的了。” 助理,“夫人来了五通电话,公关还没有回应。” 江丽作为一名标准的豪门贵妇,一直都是个很克制的人,给谁打电话都不会超过三通,就算是秦溥在国外睡女大学生上了热搜,她打给秦溥的电话次数也不会超过三次,而这次她打了五遍电话,可想而知这件事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秦大元捂着脸。 良久,助理小心翼翼问,“夫人已经打了十通电话了,你要回电话吗?” 秦大元,“回吧。” 电话接通,江丽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过来,“阿元,你这几年在内地过得怎么样?” 五年前秦随风回家后,秦大元知道事情迟早会败露,就到内地发展了。 秦大元,“挺好的。” 江丽,“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一趟?妈很想你。” 秦大元,“妈,我这段时间都很忙,有什么事我们电话里说吧。” 江丽也不绕弯子了,“你今天看新闻了吗?如果还没看就现在看,然后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好吗?” 江丽一字一句念着新闻标题,“秦家内斗,大女儿为家产遗弃小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秦大元,“这不是真的,有人造谣诽谤,试图让我们家陷入内斗而已,如果是真的,为什么随风刚回来的时候没向你们告状呢?” 江丽,“造谣诽谤?证据都寄到我们家门口了,你不要以为阿风失忆了这件事就一干二净了!我就说我们家那么好的安保措施,没有一个内鬼怎么可能会让阿风走失,原来是你搞的鬼!” 这种情形下秦大元就算想狡辩也无从开口,只好咬牙忍耐,但她的表情逐渐失控,如同田地因干旱而裂开了许多缝子,深吸一口气,最后破罐子破摔,“是我让阿风走失的又怎么样?你凭什么趁我出国读书的空挡给我生了一个弟弟,我允许你生弟弟了吗?!我为什么要允许弟弟存在,我凭什么要把原本百分百属于我的财产分给他!就允许你们重男轻女,不允许我最大程度争取自己的权益?凭什么!” 江丽当然不是重男轻女才生的弟弟,这完全是命运。 当年二胎来得突然,江丽跟秦大元分享的时候以为她也会高兴,现在回想起来原来秦大元的笑并不是高兴的笑,而是牵强的笑。 对于大女儿此时的剖析心迹,江丽心痛到不能自已,“你怎么能这样想?如果我和你爸重男轻女,早就在你出生之后就追生二胎了,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阿风的到来完全是意外。” 江丽的声音带上了无法言说的悲痛,“你怎么这么看重钱,我们什么时候没给够你钱花了,阿元,你真的把你弟弟害得太惨了,我说他怎么一直不愿意跟别家女孩接触,你知不知道他在缅甸遭遇了什么,那些该死的畜生让你弟弟没有了性功能啊!” “阿元,你太狠心了。” 秦大元忍不住骂娘,“我哪里够你们狠心?没有弟弟的时候你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把我当成投资的工具,有了弟弟之后你们眼里只有弟弟,弟弟走失之后你们又把全部筹码压在我身上,天天装的人模狗样,实际上把孩子当成你们的工具!如果不是我设计让秦随风走失,家产能有我多少?” 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没有弟弟的时候,秦大元恨父母的压迫;有了弟弟后,秦大元恨父母的不压迫。 “你这样想是错误的,爸妈永远是最爱你们的人啊。” 秦大元冷笑一声。 江丽见孩子不听话,又想到那些胶片里记录到秦随风的悲惨遭遇,心情太过悲痛就自己哭了一会儿,后来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也明白秦大元遗传了秦溥的狠心,无论她怎么哭都不能让电话另一头那人良心发现,就不再哭泣,而是冷静下来,毫无情绪说,“这次是你做错了,你最好快点回来认错,或者永远也别回来。” 这句话其实江丽对秦大元的保护,她能想到对秦大元最狠的处罚是一顿家法后断绝关系,一分钱都不给秦大元让她自生自灭。 但秦溥比她狠得多,以秦溥的性格,秦大元这次犯错如果快速回来磕头认错可能会被打个半死然后扫地出门,晚一点就凶多吉少。 秦大元并不接受江丽的建议,挂断电话后把手机摔在地上。 助理轻车熟路捡起已经摔烂的旧手机,然后换了个新的。 做完这些后他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有钱人真是任性,秦大元一个月换新手机的次数比他一辈子换新手机的次数还要多。 秦大元抓了抓本就来不及梳理的头发,然后大骂一声,“该死的陆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131章 甜蜜 费林林看到新闻后跟卢兴瑞说,“那是陆延做的?” 卢兴瑞调查后发现结果和费林林的猜想完全吻合,他不由得佩服女人的直觉,上前告诉她,“是陆先生做的,我想秦大小姐不会放过他。” 费林林说,“我会提醒他。” 晚上陆延回来,费林林问他,“秦大元设计让秦随风走失的事是你让媒体报道的?” 陆延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戒指套在她手上,盯着她纤细的手指和上面漂亮的定制银戒欣赏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是又怎样?这不过是对她昨天把你带走的小小惩罚,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 费林林扫了眼戒指,虽然不知道陆延是什么时候量的尺寸,但她喜欢这个戒指的款式。 她把身体靠在他身上,她也喜欢陆延的味道,是充满侵略感的男性荷尔蒙,声音轻轻的,“秦大元睚眦必报,你后面要小心。” 陆延对她的关心的很受用,粗糙的指腹隔着丝绸布料掐她腰上的软肉,声线逐渐沙哑,“放心。” “戒指喜欢吗?” 虽然陆延本来就是低音炮,但他的声音不是时时刻刻都是这种令人发情的沙哑,只有和费林林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性魅力,声音像开了立体声环绕特效,给人直击脑门的舒适感。 这种声音让费林林的耳朵愉悦到怀孕,如果她自制力差一点,或许已经腿软了,但费林林能够克制自己身体的欲望,享受此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乐。 她玩着戒指,“很漂亮的款式,我很喜欢,谢谢。” 陆延,“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别跟我这么客气。” 费林林把他的手从腰侧拿出来,五指扣了上去,然后扫了眼他无名指上早已经戴好的对戒,笑了,“你说的对,我会改。” 陆延面无表情把手抽出来,“做错事情的人要接受惩罚。” 他把费林林放在床上。 气温不断升高,情到深处,陆延忍不住凑费林林耳边喊她,“老婆。” 费林林看着他猩红的眼尾,不想扫兴拒绝这个称呼,也没有应,只是吻了吻他的唇角。 … 第二天,陆延要去和另一位亿万富豪谈一笔生意。 费林林为他系好领带,却见他迟迟不肯出门,“怎么了?” 裁剪利落的西装勾勒出陆延挺拔的身材,彰显出不凡的男性魅力,气息是盛放的强大,他点了点唇角,示意费林林吻过来。 费林林失笑,踮起脚尖的吻了吻他的唇角,“去吧,今天晚上回来我再吻你。” 小里克收拾妥当从里面跑出来,看见这一幕后在旁边嚷嚷,“妈妈,妈妈,我也要亲亲!” 管家帮小里克拎着书包,大步追赶孩子的步伐,出来时看见陆延把小里克抱了起来放进车里的儿童椅上。 小里克一脚踢在陆延身上,“你真的好讨厌!我要妈妈亲,我要妈妈亲!” 孩子的呼唤总能像召唤神龙一样叫来母亲,费林林本不打算出来送的,听见声音还是出来了,她上前拉开陆延,吻了一下小里克的额头,“去上学吧。” 小里克这才不闹了,朝着陆延大声“哼”了一声。 陆延看了眼孩子,然后凑到费林林耳边说,“他刚刚弄脏了我的裤子,所以你今天晚上要补偿我。” 费林林:……? 什么强盗逻辑? 马车式对开门的车门早已打开,陆延坐上那辆保养得油光水滑的豪车扬长而去。 费林林为了他离开前的那句话特意买了条领带送给他,之所以选择买领带而不是一套西装是因为陆延的西装都是量身定制,在外面不好买。 陆延看到礼物后手指动了动,“帮我试一下。” 费林林也想看看自己挑的领带上身后是什么样的,于是踮起脚尖帮他系上。 哑光深色领带恰到出好处衬托出陆延沉稳的气质,他在家的气质没有在外面的那种杀伐果断,而是通身优雅矜贵,若有似无地释放着迷人的性吸引力。 在费林林退开之前,陆延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好看吗?” 黑西装搭配新领带,沉香和焚香交织出苦涩的烟熏气息,香水的味道为他骨血中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增添了更多的诱人元素。 费林林不动声色,“好看,但是还缺点东西。” 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浅尝而止到底不够,又咬了咬,然后退开。 男人性感的薄唇变得鲜红,红唇白齿黑西装,这一刻他对异性的魅力达到了巅峰,就算是自我控制能力强如费林林,也不禁为他着迷,于是拍了拍他的屁股,“去洗澡吧,我在卧室等你。” 在费林林转身后,陆延抓住她的手腕,他不说话,但回应得很热情。 快乐没有持续太久,小里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外面敲门,“妈妈,妈妈,你快出来啊!” 费林林猛然清醒,试图退开陆延,但是男人的重量超过了她的力气,她推不动。 “别闹了,先让我去看看孩子。” 陆延不肯,小里克在外面敲了好久门都没等到妈妈出来,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他心里焦急坏了,还以为妈妈在里面发生什么了意外,用脚砰砰踢门。 费林林正色,“陆先生。” 陆延默不作声让她走,然后低头看了下自己裤裆鼓起来的那一大包。 费林林打开门,“怎么了?” 小里克扑过去抱住费林林的大腿,“妈妈,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我好害怕呀!” 费林林摸摸他的脑袋,“我没事。” 小里克仰着头看她,“妈妈,你的嘴唇红红的,是偷吃冰淇淋了吗?” 费林林脸红,“是呢。” 她又问,“你刚刚不是在练琴吗?怎么过来了?” 小里克,“我让老师走了,这个老师水平不够,我要换个老师!” 费林林想了下,“嗯,你先去写个申请书,把你的理由写具体,后面我再考虑。” 这个流程小里克已经很熟了,每当家里还有玩具他又想买玩具的时候,费林林就会让他写申请书,大部分时候费林林会同意他的申请,“好吧,但是我要用英文写哦。” 他还不怎么会写中文字呢。 费林林,“可以,去吧。” 小里克走后,陆延在后面跟费林林说,“这事我安排吧。” 费林林看他一眼,“嗯。” 第132章 以陆延的地位,但凡他想做点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听说他想找个钢琴老师,不少人想来自荐或推荐。 朋友把他约到奢侈华丽的会所,会所的老板是骨灰级威士忌爱好者,把这里布置成威士忌黄金时代的模样,水晶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实木吧台沉淀出历史的颜色。 这种环境里,几位富豪坐在真皮沙发上品尝老板送来的麦卡伦。 赵宇承,也就是会所老板,听说陆延来了专门坐直升飞机赶来,拿出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酒,“陆先生,这款酒闻起来像黑樱桃蜜饯和粘稠枣子的味道,口感非常的丰富,你试试看?” 陆延品尝一口,虽然他对酒没什么研究,但还是能喝出这酒确实不错。 上官凯也试了下,赞道,“老赵,你这酒不错啊。” 赵宇承,“那是,这瓶酒有市无价,要是拿出去拍卖不知道会拍出怎样的天价,不过我觉得好东西放在酒窖里不如放在肚子里。” 上官凯听摆哈哈大笑,大抵是酒真的好喝,他不由得贪杯,还没聊天酒已经微醺了,大着舌头跟陆延说,“得亏你这腿好得快,不然就没口福喝上这么好的酒了。” 这事赵宇承也知道一点,跟着说了一句,“陈老的关门弟子真是名不虚传,一出手就把陆总的旧疾治好了。” 上官凯喝了人家的好酒,乐的给他提点一句,“什么陈老的关门弟子,那是陆夫人。” 赵宇承,“——啊,原来是这样!陆夫人真是医术高明。” 虽然陆延一直没说话,但赵宇承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对这个称呼的满意,那舒展的眉宇就是证明。 赵宇承趁热打铁,“听说你在找钢琴老师,宋闻先生是国际上有名的音乐家,你可以考虑一下他。” 陆延,“我会找时间约他见面。” 赵宇承,“择日不如撞日,宋闻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我帮你把他叫过来?” 陆延同意。 赵宇承走后,陆延把手机给上官凯,“我喝醉了,帮我给林林打个电话。” 上官凯沉默地看了眼他那毫无醉态的脸,接过手机拨打了费林林的电话,“嫂子,延哥喝醉了,你有空来接他吗?” 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上官凯很快挂断了电话。 陆延,“怎么不开免提?” 上官凯,“你也没说要开吧?把心放到肚子里,嫂子说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赵宇承把宋闻带来了,宋闻是个极具艺术气息的人,穿着讲究,举止优雅。 陆延幼时上过不少钢琴课,六岁就过了十级,对钢琴还算了解,问了宋闻几个专业问题。 宋闻以为已经开始面试了,虽然小有紧张,但还是能对答如流。 问的差不多了,陆延看了眼手表,然后跟宋闻说,“去弹一首。” 宋闻坐到复古华丽的三角钢琴前,弹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曲子。 一曲终尽,门外响起掌声,费林林身穿白色缎面长裙从外面走进来,“琴声十分美妙。” 尽管她手腕上蓝绿色的手表价值不菲,但她的气质和这里昏暗奢靡的环境是隔开的,她只是那样缓步而来,比那张绝对美丽的脸和傲人的胸脯更加引人注目的是这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宋闻第一次见费林林,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只是矜持颔首,“谢谢。” 上官凯一句话让宋闻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哟,是嫂子来了。” 费林林抬眸笑了笑,只需一眼她就能在几人中找到陆延,他慵懒的陷在真皮沙发里,合着眼惬意地休息,就算是有人来了也不曾睁眼,与生俱来的矜贵自持让他在几人中尤为突出,身上多年经商历练出来的那股稳操胜券的气势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中盛放。 费林林走过去拍了拍陆延的肩膀,“听说你喝醉了,回家吗?” 陆延掀起眼皮,目光紧紧锁住她,眼神专注又从容不迫,他没有回答费林林的问题,不紧不慢反问道,“宋先生的音乐很好听?” “还不错。”费林林和他的目光对视,突然发现上官凯说陆延喝醉了只是个谎言,他看上去比谁都清醒。 陆延面无表情垂眸,抓住费林林的手把玩起来,“让他教小里克怎么样?” 费林林,“宋先生水平很高,但这件事还是要问问小里克的意见。” 陆延对赵宇承说,“你跟我的管家约个时间吧。” 又跟上官凯说,“我先回去,你们慢慢玩,消费都算我账上。” 上官凯耸肩,他算是明白了,刚刚陆延问了宋闻大约三十分钟问题是因为从陆延家别墅到会所的车程差不多是三十分钟,陆延算好时间让费林林听见宋闻弹琴,如果费林林满意这事就能敲定下来。 另一边,陆延和费林林从斑斓的灯彩中走出来,踏过四分五裂的夜色,上了门口那辆蓝银色的车。 宽敞的车内,费林林抱着手看他,“出来喝威士忌不叫我?” 陆延,“我让人送两瓶到家里。” 费林林,“怎么,我见不得人?” 陆延,“没有。” 他厌恶别人盯着费林林看,即使因为他在场,赵宇承和宋闻表现得已经够克制了,但他们看向费林林的目光还是很恶心。 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尤其是掌握财富或权力的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都带着高高在上,往往会把女人视为潜在可以使用的道具。 陆延只想尽量避免把费林林带到男人多的场所里,但又想尽量满足她的任何想法,“真的很想喝威士忌?” 费林林和他一样对酒没有什么热爱,笑了笑说,“想和你小酌。” 陆延看她一眼,然后给赵宇承打了个电话,让他送两瓶威士忌到家里,挂断电话后把手机放在小桌板上,伸手抓住身边人的长发玩。 费林林的头发保养得当、亮和柔顺,散发着乌木沉香的芬芳,具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性魅力,此时,男人修长的手指和女人的黑长直的交缠在一起,交织出朦胧又微妙的气氛。 到家之后,费林林发现自己多了一条小辫子,看向陆延,“你编的?” 陆延,“嗯。” 费林林,“我洗澡之前你要帮我解开。” 陆延欣然答应,这种闺房乐趣一直是他最喜欢活动。 费林林花了好大功夫才能拒绝和他共浴,洗澡出来时见陆延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弹了一首舒缓的曲子。 尽管惊讶于陆延的多才多艺,费林林也如刚刚没有打扰宋闻弹琴一样,现在也不会去打扰陆延弹琴,只在他谈完之后鼓掌,“海上钢琴师里主角遇到爱人时创作的曲子,你弹得很有感情。” 陆延看着费林林,“和宋闻比呢?” 费林林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和专业弹琴的人比,“单从这首来说,你的情感比他丰富,但是为什么要和他比?” 陆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把费林林抱起来放到钢琴上。 在过程中,他才会昏了头般吐露自己的心声,“如果小里克同意宋闻来教钢琴,管家会陪孩子上课,你不可以去打扰他们。” 他那些隐晦的情绪需要用心理解才能明白,好在费林林能读懂。 她笑了起来,凑过去吻他,“知道了。” 第135章 陆延 费林林长期的事后冷淡严重引发了陆延的不满,所以这次他非要抱着她睡觉。 空调开到二十五度,卧室里面是恒温的,两个人黏在一起不会觉得热。 费林林闭着眼小声说,“我以后都不想面对钢琴了。” 陆延闻言难得笑了笑,这种笑容里有些无耻的意味,“那就不要面对,不要背着我见宋闻。” 今晚宋闻看向费林林时那种惊艳的目光让陆延如鲠在噎。 费林林,“你这醋吃的简直毫无道理,明明是你叫我过去的,我会听见宋闻弹琴也是你算计好的,你还这样闹我……” 陆延放开她,平躺在大床一角,合着眼睛,低哑的嗓音像砂纸上磨过的碎片,“宋闻琴技娴熟,感情丰富,曲子里演绎了梦想和坚持,你会沉迷于他的琴声我能理解。这样吧,下次我们办事就让他在屏风后面伴奏,还是弹昨天晚上那首曲子,你觉得怎么样?” 费林林,“你疯了?” 陆延一边气得发疯,一边让管家安排小里克去面试宋闻,像个太极一样阴阳割裂。 此时,他语调嘲讽,“你不满意是因为还不够吗?宋闻年轻帅气,一身艺术家气息,你看上他了?” 陆延将费林林狠狠紧锢在怀中,他的气息沉重明显,神色冷峻,“我是疯了,才会让你去看别人,才会让你听别人弹琴,你为什么要站在外面?你为什么不进来?” 他盯着她,眼中愠色如火。 男人发怒的时候饱满的肌肉线条紧绷,剑眉横起。 怒火中烧在这一刻具象化。 费林林叹气,抓住陆延的手吻了吻,“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弹琴了,我不想去打扰别人。” 她又说,“我不会看别人,因为我已经有爱人了。” 床头暖色灯光衬得女人眉眼如画。 陆延看着她。 费林林刚经历了剧烈运动,又跟他聊了这么一会儿,眼皮已经睁不开了,并不准备说下去。 她让陆延躺好,然后抱着他的手臂睡觉。 陆延的手臂嵌入费林林的身体中间。 他合上眼,难以置信自己在过着怎样的幸福生活。 在过了那么多年以后,年少的求而不得在这一刻被老天满足,这一切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良久,男人慵懒地合上眼,把纷乱的情绪掩埋在梦里。 第二天,陆延在这种美好的生活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遗憾——发现小里克迟迟不肯叫他一声“爸爸”。 即使陆延为小里克安排了一个更有水平的钢琴老师,小里克对他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跟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为此陆延专门找时间陪孩子玩。 华丽的玩具屋里,小里克在拼搭一个大型起重机,陆延从小到大都没玩过这种东西,就在旁边辅助,顺便和孩子聊天,“你为什么不肯叫我爸爸?” 小里克从分类好的零件里拿了一个拼上去,“我不想。” 陆延,“命运让我们分开了五年,我为此一直很遗憾,但我不希望这种遗憾继续延续。” 小里克,“你和我妈妈为什么分开呀?” 陆延,“这是大人的事情。” 小里克,“都不肯告诉我。” 陆延,“感情的事很复杂,你长大以后会懂的。” 小里克,“我现在不能懂吗?” 陆延沉默片刻,然后说,“如果你的世界暗无天日,看不见一丝希望,你还会坚持和莉莉丝在一起吗?” 问完之后,陆延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只是一个身高还不足他腿长的孩子,也许孩子听都听不懂,怎么回答得上这么复杂的问题呢? 小里克,“什么是暗无天日?” 陆延,“就是把所有灯都关掉,永远也不打开,什么都看不见,这样的话,你还会和莉莉丝在一起吗?” 小里克,“我要先问问她。” 这个答案完全在陆延的意料之外,他把手里的零件放在地上,坐着看了会窗外的风景,“我没有问你妈妈,分开是我自己的决定。” 小里克,“你以前什么都看不见?” 陆延,“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看不见的不是世间万物,而是希望。 小里克,“真可怜。” 陆延是个精明的商人,会抓住一切机会达到他的目的,所以现在他准备利用小里克那轻微的同情和怜悯来求得孩子的宽恕,“那是我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没来得充分的思考,一意孤行,没问你妈妈一句就自己做出分开的决定,但我想修正这个错误,你能原谅我吗?” 小里克,“好吧。” 起重机搭了一半,小里克问他,“那你见过这种机器吗?” 陆延,“我见过,我下周带你去看看这种机器怎么样?” xh区有块地正在建设,陆延下周过去视察,带上小里克也是顺便的事。 小里克,“好呀,我们周末去看看。” 陆延,“下周五不行吗?我会帮你请假。” 小里克,“不行哦,我有足球比赛,我一定要赢过程泊峤!” 孩子仰望着陆延,“你要来看吗?” 陆延,“当然。” 小里克,“那拉钩吧。” 陆延把尾指勾上去,配合小里克完成了一整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流程。 可惜比赛延迟到了周一。 小里克为此很不开心,“真是可恶,定好的事情怎么可以变!” 陆延哄他,“别生气了,我明天一定带你去看起重机。” 周六,陆延按计划把小里克带去上海。 恢宏的晚霞和天边一线乌云相互依存,浪漫而美丽的落日余晖照在这片土地上,起重机在白日洒下的最后的暖光中不停地作业。 小里克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情景,他为此深深地着迷,还不等陆延为他系好安全帽就急着到处乱跑。 “急什么?” 常年从事管理和决策工作的陆延由于注重健身,力气不是一般大,单手就能把小家伙摁住,给孩子戴好安全帽才放他撒野。 陆延头戴白帽,生来爱干净的他就算人在工地身上的黑色衣裤也没沾到一点灰尘,手上陪伴他多年的男表在夕阳下彰显奢侈的光辉。 此时,男人修长笔直的腿散漫抬起,慢步跟在孩子后面。 第136章 绑架 天边金黄色的光渐渐消散,乌云占据越来越大的地盘,塔吊机仿佛被浓密的乌云掩埋。 昏暗的光线下,陆延叫住小里克,“快下雨了,回去吧。” “不要!”小里克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爬过矮墙翻到里面,白鞋沾了黑色粘稠的油状物,去捡地上混着泥沙的钉子。 工地里的管理人员看了看陆延的脸色,对小里克说,“小少爷,快回车上吧,等下雨了您可以在车上拍照哦,很好看的。” 小里克踩着那双白色的鞋子爬到一堆铁杆上,又翻下去,“我再玩一会儿。” 孩子跨过对面的矮墙后,高高堆起的木板挡住了陆延和其他大人的视线。 陆延皱眉,“小里克!” 爱玩和叛逆是孩子的天性,这种天性被释放出来后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小里克听见陆延喊他之后跑得更快了,一溜烟消失在矮墙另一面。 陆延跟着跨过去,但早已不见孩子的身影。 管理人员跟在陆延后面,心里也是慌得不行,万一孩子在工地上出点事,比如踩到铁钉伤了脚或者磕伤了哪里,他们可都担不起。 工地上没什么灯,也没到开灯的时间,但管理人员怕孩子出事就通知下面的人把仅有的灯都开了。 傍晚和夜幕的交接时刻,又是即将下雨的天气,凉风习习吹在青色的建筑雏形间,发出阵阵声响。 陆延吩咐下面的人,“把孩子找出来。” “好的,陆总。” 大家散开去找,陆延也大跨步在这片土地上到处找。 他的腿很长,跨一步能顶孩子的几步,手上拿着工地负责人给的手电筒,光亮照在昏暗处,仔细寻找孩子,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此时,正在建设的建筑物后面,小里克想找个地方洗手,他找到了。 水龙头上面系了一根又长又重的水管,拧开之后水通过塑胶水管绕了一圈,小里克看不到塑胶水管的尽头,想用铁钉扎破水管把水弄出来,可惜力气太小没成功。 小里克生气地扔掉铁钉,使劲跺脚,却一脚踩中在下面的塑胶水管头,被水滋了一身。 他一开始被吓坏了,坐在地上爬着跑,后来发现只是踩中了塑胶水管头,就过去抓着水管完。 玩够了水,也洗了手,小里克心满意足,但是刚刚被水滋了一身,身上的衣服湿湿的,他想回车上换套衣服,一转头看见另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在玩红色气球,忍不住跑了过去。 就在小里克和小男孩讲话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用沾满乙醚的湿布捂住嘴。 小里克一开始剧烈挣扎,手脚并用使劲扑腾,然而他后面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大哥,小里克根本挣脱不了,再加上吸入了太多乙醚,很快不动了。 男人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手臂上的肌肉比别人的屁股还大,掏出绳子绑住小里克的手脚,然后把小里克放进行李箱。 他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手牵起玩红气球的男孩,“儿子,你看我多聪明,孩子对大人会有戒心,但对同龄的孩子却充满了好奇,让你来引诱他一定会成功,走吧,今晚带你吃米其林。” 小男孩甩开马毅的手,慢吞吞地跟在马毅后面。 马毅说,“一副臭脸也不知道谁惯的,等我干完这票带你去英国找你妈,这样行了吧?” 小男孩还是不肯说话。 马毅也不在意,扛着行李箱走到黑色面包车,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小男孩自己站在车门前,挤爆了红色气球。 气球碎片掉在地上。 黑色面包车一路飞驰,最后开到了一个没建好的大楼前。 这里没有电梯,楼梯全是脏兮兮的灰尘和蜘蛛网,蜘蛛潜伏在阴暗的角落里盯着突如其来的人类,马毅面不红气不喘扛着行李箱爬到六楼。 六楼的建筑风格有些复杂,里面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一个人,马毅提着行李箱找了一圈才在阳台看见了秦大元。 秦大元自己坐在阳台前,整个人干净漂亮,鞋子上都没有沾到一丁点灰尘,和这里脏乱差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身边站着好几个黑衣保镖,保镖戴着墨镜,手上都有枪。 马毅把行李箱放在地上,“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钱呢?” 一个保镖扔给他一个黑包。 马毅立马拉开包上的拉链,看见满满一包英镑才满意,正想拿钱走人,一转身感觉脑门凉凉的。 马毅的心脏都停止了,缓慢地转身,发现一直坐着的秦大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拿枪贴着他的脑袋。 马毅,“你什么意思,我们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大元冷笑一声,“你不知道你在跟魔鬼做交易吗?” 马毅,“妈的,我告诉你,这事我朋友已经知道了,只要你开了这一枪,你明天就会上新闻。” 在网络发达的今天,舆论可以是一把用来杀人的枪,也可以是保护伞。 秦大元,“不错,还会留个后手,但你怎么会觉得我怕上新闻呢?” 秦大元上次出现在新闻头条是因为遗弃秦随风,秦氏集团的公关很快撤了热搜,也对这件事做了完美解释,没人报警,再加上追述时效已经过了,秦大元安然无恙。 反正名声已经臭了,不可能继承家产了,她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事。 秦大元正要开枪,突然看见马毅胸前项链上挂的古币。 如果她没记错,那是费家的东西。 十几年前的一场拍卖会上,秦溥和费蕴章竞拍过这个古币,那时候费家还没被陆延下套,是内地赫赫有名的豪门,费蕴章拿下了这枚古币。 秦大元把枪移到他胸口,毫不犹豫开了一枪。 坚硬的古币帮马毅挡住了子弹。 秦大元,“这玩意怎么来的?” 马毅对那个古币很爱惜,从来都带在身上,看见硬币被子弹打弯后很愤怒,“关你什么事?” 秦大元,“你最好回答我的问题。” 马毅,“是我老婆给的。” 秦大元想他口中的老婆要么是毕秀连,要么是费思思,但毕秀连一把年纪不可能还为马毅生孩子,所以,“你老婆是费思思?” 马毅眯起眼睛,立马意识到面前的人认识自己老婆,“你认识她?” 秦大元根本不可能会回答他的问题,“她在哪里?” 马毅,“关你屁事?” 秦大元也不恼,上下端详了一遍马毅,在她眼里,这是一个空有蛮力只会赚黑钱的壮汉,但是如果跟费思思有关系,那就有点意思了。 秦大元收起枪,“滚吧。” 马毅欲言又止,转身离开,这些人手上都有家伙,他怕多问几句就在这里丧了命。 秦大元冷眼看着行李箱,然后给快要把xh区翻个天的陆延打电话。 她从头到尾就一句话,“你儿子在我手上。” 第137章 愤怒 在陆延接完秦大元的电话不久后,那边又发来一个视频,视频里小里克被绑在柱子上,嘴巴被黑胶布堵住,呜呜哭泣。 聂诚辅和工地上的管理人员都不敢去看陆延的脸色,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被拿来发泄怒火。 陆延没有把怒火表现在表面上,但是聂诚辅能从他平静的表面上感受到他涌动的怒气,愤怒到想要毁灭一切的怒气。 聂诚辅明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逃离。 但他在极端惊恐下动弹不得,只敢立在原地等陆延的命令。 陆延缓缓看向聂诚辅,聂诚辅看到老板眼中极端黑沉危险的气息。 “去查。” 聂诚辅收到命令后立马动用陆延的人脉,查遍xh区所有道路的监控,两个小时后找到建到一半荒废了的大楼。 陆延上去后,在六楼看见了秦大元的人。 黑衣保镖搜了陆延的身,把他身上所有硬质武器都收缴了才允许他进去见秦大元。 聂诚辅等人都被拦了下来。 陆延独自大跨步走进去,看见小里克被尼龙绳绑在水泥石柱上,因为求生欲望强烈一直在挣扎,手腕上的皮肤都磨破了。 看见陆延后小里克更加激动,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嘴上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 秦大元看了看手表,发现只等了两个小时,说道,“本事不错,但比起我还是差了点,毕竟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孩子带走的也就只有我了。” 她就是故意绑架小里克又不告诉陆延赎人条件和地址的,目的就是看看陆延要花多少时间找到她。 没想到陆延这么快就找来了,他的能量比她想象中大得多。 陆延,“你想怎样?” 秦大元看着他,发现他确实有点姿色,身材比顶级男模还要好,裤裆里的东西也相当有本钱。 她笑了笑,起身去撕开小里克的嘴上的胶带。 小里克立马大喊,“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孩子的呼喊最令父母撕心裂肺。 陆延也没想到第一次听见小里克喊“爸爸”是在这种时候,但他没看孩子一眼,只凝视着秦大元。 秦大元用枪指着小里克的手臂,然后面无表情对陆延说,“喝杯酒吧,不喝的话,你儿子就变成残废了。” 秦大元的人给陆延端来一杯红酒。 小里克疯狂摇头,“不要喝爸爸!他们下了药,不要喝!” 秦大元也不反驳,只微笑着看着陆延,缓缓扣动扳机。 有耐心的猎人最擅长等待。 陆延修长的手指执起那杯红酒,一口喝了下去。 秦大元感觉爽爆了,没有比看着从底层杀出来的孤狼在自己面前屈服更令人愉悦,何况那个男人连被逼喝酒都那么英俊帅气。 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费林林在经历过上官凯那样的绝代美男还会爱上陆延,现在却明白了,他太硬了,征服他的感觉太爽了。 秦大元挑眉看着陆延,“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媒体报道那件事,费林林和秦随风那两个懦弱的家伙都没有这么做,你tm给我把事情捅了出来,你知不知我为此彻底丧失了继承权?你必须跪下来给我道歉!” 整个六楼静悄悄的,都等着陆延反应。 看陆延迟迟没有动作,秦大元又开始缓缓扣动扳机,她把尺寸掌握在不会擦枪走火的前一毫米,对陆延说,“你不会想把一个残疾的儿子带回去给费林林吧?她会疯的吧?说实话,费林林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精致利己主义,但确实是我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人,我还没见过她发疯的样子,既然你不愿意下跪,那让我们一起看看费林林发疯的样子吧,我可是很期待呢。” 陆延看向孩子,跟他说,“小里克,闭上眼睛。” 小里克看见父亲眼里的平静的风暴,害怕地闭上眼睛。 秦大元以为陆延要下跪,不想孩子看见自己耻辱的一面,微微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枚子弹从对面射过来,正中秦大元的手腕,她手中的枪应声倒地。 秦大元的人立马举起枪对着陆延。 气氛剑拔弩张。 秦大元不可置信,“你安排了狙击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陆延的本事比她想象之中大得多。 秦溥倾尽全力都不一定能在两个小时内找到她,同时安排好狙击手。 正如秦大元所想的那样,在对面的大楼,一名狙击手调整了一下她的武器。 面对几十个枪口,陆延毫不畏惧,一脚踢起秦大元掉在地上的枪,指着她的脑门,语气平静,“多加一重保障而已,你不应该把我们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孩子身上。” 秦大元的手腕涓涓流血,她咬牙压下手伤了后的痛苦,尽量保持脸上正常表情。 冷凉的枪口贴着她的脑门,这是秦大元第二次感受死亡离她这么近。 上次是因为雪崩被困数日。 她说道,“这些都是我培养的死士,杀了我,你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陆延淡声,“杀你岂不是脏了我的手。” 他没有杀秦大元,而是挟持秦大元安全从这里逃离,最后把她丢在荒郊野岭。 秦大元流了太多血,又耽误了治疗,后面手再也不能提重物,还患上了缺铁性贫血。 陆延带着小里克上了私人飞机,药性发作后陆延浑身上下都热得发烫,他抓着门的手背青筋暴起。 没想到秦大元给他下的是春药。 陆延让小里克去另一个房间,自己则抿唇关上房门。 到家后,小里克立马扑到费林林怀里,大声哭起来。 孩子干干净净出去,弄得脏兮兮回来,还哭成这副样子,费林林一眼看出是在外面受欺负了,抚着他的背,轻声问,“怎么了?” 小里克,“妈妈,妈妈,有坏人抓走我,他们还让爸爸喝了有毒的红酒,呜呜呜呜,妈妈。” 费林林一边安抚小里克,一边看向孩子身后的陆延。 他颜面潮红,支起的帐篷无法遮掩。 陆延把指甲扣进手心,尽力保持基本的理智,心中暗骂秦大元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剂量,表面上云淡风轻,甚至微微一笑,“我先回房间。” 费林林正想说什么,又被小里克的眼泪夺去了注意力。 第138章 安抚 虽然在美国见过枪击案,但这小里克第一次被绑架,那种生命被威胁的感觉让他至今都感觉心惊胆颤。 孩子紧紧抓着费林林的衣服,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小里克,“呜呜呜,妈妈,太可怕,那些人太可怕了,我们快跑吧,妈妈,我们快跑吧。” “我不想再碰到那些人了,妈妈。” “呜呜呜,我再也不乱跑了,我再也不和陌生人讲话了,我再也不玩红色气球了,呜呜呜。” “妈妈,我好害怕,那个阿姨好凶,她把枪摁在我脑袋上,好冷好冷。” 费林林只好看着陆延自己上楼,把孩子抱紧,轻声安慰他,“没事了,你是最勇敢的男子汉,不会被这点小事打败的,对吗?” 小里克吸吸鼻子,“可是那太危险了,我不想在这里生活了,妈妈,我们走吧。” 要是陆延听见这句话,肯定会狠狠揍一顿小里克的屁股。 要不是小里克自己乱跑,怎么会出事? 好赖把他安全带回来了,他居然想怂恿费林林离开。 费林林却为小里克一句话陷入深思。 如果在陆延身边会给孩子带来更多的危险,她确实应该考虑另一些安全的方案。 费林林给小里克手腕上摩擦出来的伤口上了药,带他去吃饭,又给他洗了澡,然后讲故事哄他睡觉。 小里克不敢自己睡觉,抱着费林林的手才能勉强入睡。 等他睡着后费林林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给他一个玩偶抱着,捏了捏被子,看了一会儿后轻手轻脚离开了小里克的房间。 做完这些之后费林林才有时间上楼去看陆延,陆延自己躺在房间里,看见她来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孩子睡着了?” 那双幽寂的黑眸中晕着些许温柔。 “嗯,小里克已经睡觉了。” 费林林坐在床边,握住陆延的手,问他,“你还好吗?” 陆延说,“没事,我的私人医生已经来过了。” 费林林说,“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去工地看看就回来吗?” 陆延言简意赅,“秦大元让人带走了小里克。” 他抓住费林林的手吻了吻,唇和女人细嫩的皮肤相触,让他的心终于从那种悬浮状态回到实处,又说,“是我的疏忽,我应该看好孩子,不让他乱跑。” 费林林,“意外总是不可控的,这不能怪你。秦大元是个不折手段的人,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才把孩子安全带回来。” 陆延总是会因为她能理解而生出感动,“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费林林,“我相信你,但是同时也要保护好你自己,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也许是灯光照在她脸上的角度太完美,显得她整张脸都是那么美丽,爱情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陆延凝视着她,同时也凝视着自己的心脏,问她,“有多重要?” 费林林看进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很重要。” 陆延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不知道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良久,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紧锁的眸子涌动着的是无法抑制的浓烈情感,“刚刚的药效又上来了,你可以帮我吗?” 费林林,“你不是说医生来过了?” 陆延抱着她,若无其事答道,“他才疏学浅,医术不够,没彻底治好我。” 男人猛烈的气息笼罩在费林林身边,让她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铺天盖地的轰吻向她落下。 她试图挣脱男人的怀抱,却被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更加用力地紧紧抱住,无法反抗下的她被迫任由野兽将她吞噬殆尽。 费林林鼻尖都是男性浩大的气息,男女亲吻带来的心跳加速感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大脑,有一瞬间她几乎失去了思考力,只剩下这个盛大的吻。 陆延撤离得很慢,直起身后看见费林林眸光潋滟,忍不住又凑过去蹭着她的脸吻。 费林林躲开他的吻,一边跟他说孩子的想法,“小里克说你身边太危险了,他想离开这里。” 陆延听后,沸腾的血液慢慢凉了下来,放开了费林林。 男人垂眸,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玩着费林林的手,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费林林,“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你捏疼我的手了!” 陆延抓着费林林的手指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失了力道,他听到费林林喊疼,才面无表情放缓了力道。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所以,你又要离开我吗?” 明明是正常的语调和平静的语气,却透着一股深黑色的压抑。 费林林,“我想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 陆延低声笑了一下,唇角淡淡地往上提,眸子里却不见丝毫笑意,说道,“你们读书多的人讲话就是有水平,心里已经有结果的事还假惺惺说讨论一下,这又不是什么严肃的课题,何必呢?” 他的薄凉的唇此刻吐出的话那么冷酷无情,语气里带着一种讥讽和刻薄的意味,不善的气息让人感到被羞辱和受伤。 费林林表情伤心,“你是这样想我的吗?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我是说这件事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我不想离开你,但是我也没办法拒绝小里克的请求,尤其是在他被绑架后,所以我想让你去给小里克做思想工作。你可以不答应我的提议,但请别对我说那样的话。” 如果秦大元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费林林不仅假惺惺,而且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后还破防了。 但是陆延听到那句“我不想离开你”,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女人的气息对于男人来说是烈性药,那种极致的问题会将任何一个男人淹没其中,陆延也在这种温柔中平复了情绪。 他说,“我会说服小里克留下来。” 费林林没有吭声,她在为他说的“假惺惺”斤斤计较。 气氛和谐中又有些微妙,陆延感受到了,但他没有道歉意识,只是说,“没有结婚证我总是不安,所以有时候口不择言,能不能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趟民政局?” 费林林坚持她的想法,“不能。” 第139章 失落 陆延在夜色中无色地笑了笑,笑意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达眼底,他下床穿上拖鞋,没有看费林林,只说道,“你先睡觉吧,我去洗个澡。” 其实这个时间早过了费林林平常入睡的点,要不是陆延和小里克突然坐私人飞机回来,她此时恐怕已经在梦中。 闻言她应了一声,“嗯,你去吧。” 一个声音永远都轻声细语的女人是不可能察觉不出陆延的情绪的,但知道是一回事,为之动容是另一回事。 费林林显然不想讨论复婚的事情,只好忽略陆延那些轻微的、在可控范围内的不满。 她最后只看了眼二十四度的空调,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黑幕隆重深刻覆盖整片大地,别墅里面也只有几盏灯还亮着。 可以放得下几张大床的主卧里静悄悄的,仿佛连尘埃都不会在夜间飘扬,只有香薰从炉子里散发出清淡的木质香味。 二十分钟后,男人踏入主卧,经典款睡袍穿在他身上尽显优雅和品味。 他的人生在那五年的空档里只剩下工作,期间收购了一些奢侈品企业,身上这件睡袍就是战利品。 别人耗费几十年时间培养的裁缝,在利益和金钱的强大魅力下为陆延量身定制这件睡袍,又是设计师在无数次翻阅陆延的新闻报道和揣测他的性格后设计图稿,精致和个性精妙平衡,没有贴上品牌,但每一根线条都彰显着绅士品味。 睡袍随着他的步伐泛起轻微的褶皱。 半合的窗帘外面是灯火辉煌的夜,星星点点的光芒突破夜色,高楼大厦在星空中熠熠生辉,景象恍若白昼。 卧室的窗帘自动关上。 陆延垂眸,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她的脸相当精致,在大床上显得尤其小巧玲珑。 这优雅动人的鹅蛋脸,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鼻子小巧、笔直而富有灵性,鼻翼微张,小嘴轮廓分明而端正,皮肤上覆着一层淡淡的汗毛,犹如未经人手触摸过的蜜桃上的绒毛。 那黑玉色的秀发像瀑布一样散开,在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信号。 陆延手指微动,但一想到她拒绝复婚的坚定态度,他就能立马压制下汹涌的情欲。 修长且节骨分明的手从没做过粗活,手背光滑精致,曲指抓住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二十七度,然后用那床冰岛雁鸭绒被盖住她的身体。 男人转身出去,从头到尾动作都很轻,没有把人惊醒。 然而,一个小时后,费林林在热浪中醒来。 四面八方的炎热让她受不了,后背出了一些热汗,睡衣湿了之后显现出若隐若现的美感,额头也出了不少汗,头发贴在脑门,凌乱又性感。 她起身猛,头略有一些痛。 因为总是熬夜,甚至有时通宵做科研,她得了头痛的毛病,太久不睡觉或睡太久都会发作,莫名其妙的时候也会隐隐作痛。 头就像只剩下最后一根薄弱的神经绷着,而这根神经有着一段即将断裂的缺口,动一下就断掉了。 这种时候她还有思考的力气,担心自己起床会吵到陆延,所以小心地侧目去看,心里只希望不要吵到陆延。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身边没人。 这种意外让她心里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费林林掀开被子,把空调调回她习惯的二十五度,自己在良夜中坐了多久。 本应该睡在她身边的人此刻正在东三环一侧的顶级私人会所里。 夏天后半夜的风是没有裹挟着燥热的,那种温凉会沁人心扉,但没有人会去感受。 会所里面的空调开到了能让几位富豪舒适的温度。 能在这个私人局里面有位置的,无一不是往上数三代都家世深厚的公子哥。 而陆延,是唯一一个原本和这个阶层毫不相干的人,他那年薪千万的父亲,在这些人面前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人。 他的父亲能看见上官凯父亲的唯一场所是电影和杂志封面。 不得不说艾媛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女性投资家之一,她成功把陆延栽培出来了。 被奉为主位的陆延,竟然是所有人中气质最优秀的一个,他从环境里抽离出来,磨炼出宝剑一样锋利的意志力,成为了这个世界最举足轻重的人之一,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着全球经济发展。 角落放着一架古典钢琴,世界殿堂级的音乐家正为这群人上人演奏。 陆延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时不时喝一口。 上官凯看出陆延心情不好,就让人拿来他珍藏的雪茄。 骆驼骨头纯手工打制而成的橙子盒子被打开,里面摆放着昂贵的雪茄。 这款雪茄的茄衣是来自康涅狄格州马杜罗叶子,茄套是喀麦隆的,而茄芯则是来自多米尼克,美妙的味道给人带来极致的体验。 雪茄是上官凯为数不多的爱好,他乐于跟陆延分享,同时趁机八卦一下好友的感情,“怎么,你和费林林又发生矛盾了?” 上官凯很难习惯把费林林叫做“嫂子”,毕竟在他看来,费林林还是沈鹤的未婚妻。 过了明路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嫂子,现在最多是男女感情纠缠。 上官凯的女伴一早就注意到陆延,这个坐在主位的男人,搜索引擎里面有他的词条,长长数行写不完他的成就。 明显的下颌线张扬着男性的成熟魅力,左手无名指卡着一枚素戒,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然不动声色观察着陆延,心想这种又硬又有钱的对象攻克起来才好玩。 所以此刻听到上官凯的话,然然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她想知道,这个优秀的男人会有怎样的感情轶事。 陆延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虚虚抓住透明杯柱,慢悠悠摇晃着酒杯,另一只戴着素戒的手指夹着一根雪茄,任由一名女郎跪在她脚边轻拢掌为他点烟。 女孩有着海藻般的头发和陶瓷一样的肤色,清澈的眼睛和玫瑰色的美丽脸蛋散发着处女般诱人的情欲。 她赤脚跪地只为给这个男人点烟。 雪茄亮起明明暗暗的火光。 然然想,如果能和陆延上.床,一定很爽。 尤其是他戴着素戒的无名指抓在自己白皙光洁的后背时。 第140章 然然 处于与世隔绝的奢华世界,陆延却心情喧嚣,他当然没有注意过上官凯的女伴,也没有发觉然然的想法。 抬手吸了一口雪茄,声线低沉,“她不肯复婚。” 然然愣了一下,才明白陆延口中的她是指前妻。 她被陆延勾的快呼吸不上来了,这么有钱的大佬,抽起雪茄来性感得要命,举止优雅矜贵又带着顶层富豪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她敢肯定,陆延裤裆的家伙一定是他手中雪茄的两倍或三倍粗。 而这样一位富有的、性能力爆棚的绅士,居然是个恋爱脑。 然然不敢想让他走出那个一对一的固定模式会有多刺激。 就这么一想,她已经激动到忍不住颤抖。 上官凯当然不知道然然的想法,如果知道他就不会把然然带到会所里来了。 她的想法简直是要命的节奏。 现在的上官凯对然然还是很满意的,名校学画画的十八岁美女,小腰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掐断,有脑子懂分寸还有点小清高,砸了不少钱和心思才拿下。 上官凯对生育力充沛的年轻女孩没什么抵抗力,此时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然然柔软的细腰,闻言顿住。 他停顿了不止一秒,才看着陆延的眼睛缓缓说,“治你的人出现了。” 陆延怀疑这句话里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上官凯补充,“总算有人治治你的嚣张了,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一手遮天想怎样就怎样,有些东西你耍多少心机也买不来。” 陆延确定了,上官凯就是在幸灾乐祸。 白色休闲男裤包裹着笔直又修长的腿,不轻不重地踢了下上官凯的鞋。 上官凯那双全球限量版鞋子才穿一次立马就有了印子,他倒也不恼,反正鞋子对他来说是消耗品,日换一双。 看陆延心情是真的郁闷,上官凯便放开了然然,挪屁股坐到陆延身边,一手拿酒杯,一手放在陆延坐的沙发后背,身体向他靠近。 “算了,换一个吧。” 糜烂的灯色映在上官凯的酒里,衬出一种堕落又漂亮的颜色。 陆延脸色严肃起来,“你说话不过脑子?” “怎么说话的?我过几百遍脑子了。”上官凯说,“五年前是你自己非要提的离婚,五年后又是你设局让沈鹤把她叫回来,你以为你是皇帝,想做什么别人都要顺着你?”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陆延的地位跟古代帝王有什么差别。 上官凯继续说,“再说,你自己的精神状况乱七八糟,想这又想那么多,还非要和痛苦源头纠缠在一起,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上官凯看陆延情绪不对头,闭了嘴不敢再说,没一会儿又开口问,“你今天吃药了吗?” 陆延脊背绷直坐在沙发上,手指用力抓住扶手,关节处泛出青白的颜色。 被他手指抓住的真皮沙发起了褶皱。 他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倒是语气肯定地说,“我们会复婚。” 沙哑的声线表明出他百分之百的决心。 上官凯深吸一口气,骂道,“会会会,你继续折磨你自己吧!你药在哪里?” 最后一句带着些颤抖。 陆延看他一眼,不紧不慢拿出药,“稳重点,上官凯,我没那么容易发病。” 上官凯夺走他手中的酒,让人端来一杯温水,亲眼看着他吃了药才放心。 做完这些后突然觉得自己堂堂京城顶级豪门大少,也就是别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居然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上官凯都后悔叫陆延出来喝酒了,“这酒你要不还是别喝了,回去抱着她睡觉吧。” 陆延又是笑,“怎么,怕我在你这发疯?” 不得不说陆延笑起来很好看,鬼斧刀工般的下颌线加上极淡的一抹笑,让那双拒人千里的眼睛都淡去了些许冷淡。 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他的自我克制起了作用,陆延的情绪已经平复了。 他放松身体躺坐在真皮沙发上,目光盯着那杯酒,酒映着灯光的颜色,发出美妙诱人的味道。 他想喝,但不喝。 上官凯看出陆延的心思,但没给他酒,避免让他借酒发疯,坐回去抱着然然说,“我只是觉得你与其自己躲起来发疯,还不如回去找她解决问题,大不了再设个局。” 然然的身体又香又软,抱在手上非常令人留恋。 一直插不上话的赵宇承此刻说了一句,“也不一定要设局,打动女人可以用一些小技巧,比如一场有仪式感的求婚。” 赵宇承当年就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成功求娶到他的第一任妻子,可惜妻子很快就过世了,不久之后,家里为他重新安排一门婚事。 他抱着一个会所里的女性工作人员,手指时不时掐进女人的肉里,说话的声音却很稳,丝毫不见任何频率波动。 他对情欲的控制力已经到了一个新境界,不至于摸两下女人就会呼吸急促、说话卡壳。 陆延抬眸看向赵宇承,“你说的有道理,过段时间就是她生日,我要策划一个求婚仪式。” 他从来都不注重仪式感,什么节假日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就算是春节他也会坚持至少工作十五个小时。 但现在,他更需要为感情付出一些时间和心思,以此满足他的精神需要。 陆延又坐了会儿,跟达维聊了一会儿瓷器,主要聊天内容是开通一条通往欧洲的新航线。 在座几乎每个人都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爱挣钱,当然同样热衷于高端消费。比起美丽温顺的东方女人,达维对那些具有厚重的历史文化感和艺术魅力的青瓷白釉更有兴趣。 但是再怎么喜欢,谈到利益的时候他还是很理智。 陆延让人拿了两个他的青花瓷给达维看。 达维看见那细腻剔透的瓷器就移不开眼,迫不及待带上手套,上上下下仔细观赏,最后把脑子抛到了九霄云外,陆延提的条件他都答应。 谈完之后,陆延抬手看了眼手表,不再说话,而是拿起手机敲键盘。 然然虽然全程都听不懂,但她总算是明白进场那会上官凯为什么会让她签有着天价违约金的保密协议了。 她对陆延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已经高过了她对外籍人达维的好奇。 虽然达维浓眉大眼,胸毛浓密,身份和性能力各方面看上都不错,但是陆延珠玉在前,她怎么看得上别的木椟。 第141章 然然 陆延估算着费林林醒来的时间,给她发消息让她过来接。 [来大有庄100号这边接我。] 费林林看到消息后气笑了,原来把空调温度调高和给她盖上被子就为了这个。 她把手机反扣放在桌子上,静坐片刻还是决定起身洗把脸,换了衣服出门。 另一边,陆延专门去了趟洗手间。 他想把脸洗一下,洗去那种颓靡的气息,展现更有精神的一面。 然然在陆延去洗手间后就跟上官凯说,“我好像来生理期了。” 上官凯闻言立马放开她的细腰,“自己去处理一下。” 然然起身背对上官凯那群人时笑了一下,什么生理期,她上周才来完。 来到洗手间,看到洗手间都被装修得宛如复古宫廷,不由得感叹有钱人的奢靡作风。 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绕到拐角处,还跟侍者要了一杯蜂蜜水。 陆延从里面出来,大概是有洁癖的缘故,他虽然洗了手和脸,但身上和发丝都没有沾有水滴。 一丝不苟的男人最让女人青睐。 很宽敞的过道,开车从这里过完全没问题。 然然走过去,女人柔软的身影几乎和陆延擦肩而过,为了避开和男人手臂相触,蜂蜜水不慎撒到他身上。 随他抬手取帕擦拭,手臂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质感厚重的黑色上衣因饱满紧绷的肌肉撑出影影绰绰的沟壑,就算是衣服也挡不住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肌。 水浸湿男人白裤的腰胯地带,那里的形状隐隐约约。 然然只是扫了一眼,便仓皇移开视线。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 女人声音又娇又软,“陆总,刚刚实在是对不起,我会赔您一条裤子。” 陆延目光冷淡,掠过她一眼。 这条白裤虽然是休闲裤,但也是定制款,实际价格他不清楚,但肯定是然然赔不起的。 事实上,他富了之后经历过不少这种事情,这个世道,一旦你有点钱、有点地位,别人就会紧盯着你不放,就跟盯上唐僧肉了似的。 遇上这种事情他很生气,因为麻烦,但他不想和上官凯今晚的女伴计较,只是面无表情说,“你去给上官凯转一万块钱。” 事实上一万块钱远远达不到这条裤子的价格,但陆延不想然然因为还不上钱而扒拉着他。 然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处理,怔了下。 和老男人过招简直是要命的节奏,这让她怎么跟上官凯解释! 他肯定是故意的。 侍者很快过来,端着干毛巾为他擦拭,被陆延拒绝。 他自己拿了干毛巾擦,但白裤上的那片湿润还是很明显,便吩咐侍者,“去车上把我的备用裤子拿过来。” “好的,陆总。” 侍者离开后,陆延没看那个咬着唇低着头的然然,转身又去男厕。 然然跟在陆延后面,声音染上情欲还是那么柔软,“陆总,我会努力兼职,把一万块钱发到上官凯那的。” 陆延没有搭理她。 在陆延进入男厕之前,然然鼓起勇气抓住陆延的衣角,声音娇媚动人,“裤子湿了不如就脱下来吧,我帮您送去干洗。” 裤子湿了本就不好受,又被人再三纠缠,陆延快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气疯了。 压不下的怒火变成了咬牙切齿的一字,“滚。” 陆延大跨步走进厕所,却从镜子看见然然坐在地上。 小腰丰臀的美女坐在厕所外面的走廊,眼中泪水盈盈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沉默地回想,自己只是走进厕所,最多把衣角带走了,也没推她怎么就坐在地上了。 换上侍者送来的衣服出去,然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清纯女大在这种场所,她要是一直坐在地上,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悲剧。 然然回去后还是坐在上官凯身边。 上官凯若无其事地喝着酒,问她,“你的蜂蜜水呢?” 然然刚稳定下来的思绪,此刻又泛起了波澜,蜂蜜水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没想到立马就传到了上官凯耳边。 她不动声色,“我不小心洒到陆总身上了,他让我转一万块钱给你。…凯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钱还了?” 上官凯沉默片刻,然后叫来侍者,给了然然一杯冰啤酒,语气没什么变化,“喝完就帮你还。” 然然知道他们这种京城公子哥经常遇到碰瓷这事,这种拙劣的伎俩不管怎么润色都会被看出,但她也没法从上官凯的语气里看出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只好拿起那杯尿色的冰啤一口干了。 上官凯当着她的面给陆延转账一万,然后伸手摸了摸然然挺翘的后臀。 然然把他的手拍开。 此时,奥迪a6在会所前面停下。 费林林这一生从来不会自己主动走进那种灯红酒绿的场所,但总是会为了别人走进那里,这个别人包括秦大元、连鸿俊和陆延。 到了指定的房间,费林林看见陆延修长的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场所里既不喝酒也没抱女人。 一丝不苟的黑发下是清俊如谪仙般的脸,双眸深邃莫测,完美的下颌线透出十足的贵气。 金融大鳄般的气质,斯文禁欲又透着一股与下沉欲望背道而驰的距离感。 上官凯看见费林林来,不由得惊讶,放开然然,他暗中压低声音跟陆延说,“这种地方你也叫她来?” 再顶级的会所背后也是藏有灰色的东西,在上官凯看来,把费林林叫来实在是不合适。 她的气质和会所不搭。 然然的想法和上官凯一样,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没有什么好感,因为来人不化妆就能艳压全场。 她引以为傲的胸脯和细腰在此人面前相形见绌。 最重要的是,来人无名指上的婚戒和陆延的婚戒是一对。 原来陆夫人是这样的,温和、美丽、从容。 陆延不紧不慢回答上官凯,“只是来接我而已,你紧张什么。” 说话间费林林已经走到他面前了,礼貌性跟上官凯他们点点头,然后看着陆延,“回去吗?” 鼻音略重。 第142章 良夜 陆延盯着费林林看,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只觉得这人的忍耐力果然是世间最顶级的忍耐力,完全不会把起床气表现在明面上。 他突然想看看这样的人堕入凡尘,所以没有动,反倒是长指曲起敲了敲面前的酒杯。 这里的侍者看人眼色的本事一等,立马上前为陆延续酒,红酒自瓶中顺利流入透明高脚杯里。 陆延把酒杯推给费林林,“这里的酒很好喝,你要试试吗。” 费林林拒绝,“我感冒了,刚吃了头孢。” 陆延轻不可见地皱眉,拿起手机,利落从沙发上起来,“走吧,我们回家。” 他拉着费林林的手,长腿一跨就是别人的好几步,她得小跑才能跟上他。上官凯也看出陆延走的很匆忙,连平时那句“你们慢慢玩,账单让我的管家付”都忘记说了。 上官凯毫不客气的在背后嘲讽他,“这么紧张还非要嚣张,他就是喜欢自讨苦吃。” 这种话也就连鸿俊敢说,赵宇承不敢跟话,达维还抱着青花瓷瓶,爱不释手。 那瓶子毕竟是陆延的,聂诚辅看老板都走了,站在旁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让达维把瓶子给还回来。 陆延只知道跟老婆回家,没空给手下一点指示。 那两个瓶子加起来十几亿,聂诚辅愁啊。 他一边愁一边给张哥发消息,让他把车开到门口,好让老板一出门就能上车。 陆延一出会所,幻影已经等在门口了。 身着黑西装白手套的老张候在车旁,见人来了便去打开右后车门,这边一般是陆延的位置。但如果费林林也在,老张会十分醒目的、悄无声息的让开位置,好在陆延自己护费林林上车。 老张缓缓启动车子,车牌号为京a的劳斯莱斯行驶在路上自带贵气和压迫感。 陆延吩咐,“老张,开去医院。” 在老张回应这个命令之前,费林林就温声说,“不用去了,我的感冒不严重,吃点药就好。” 陆延却非要去,“去医院。” 费林林也是一把火大,“不用去,要去你自己去,让我下车。” 陆延看着她,身上渐渐浮现出一股幽深的黑色沉默,即使他没说一句话,这种气息也让人不寒而栗。 费林林深吸一口气,去握住他的手,浓重的鼻音也遮掩不住声线的温和,“别担心,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情况,不用去医院,我想尽快回家休息。” 女人的体温很快穿到陆延冰凉的手指上,烫得令人心慌。 男人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磁性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为什么而失意,“怎么感冒了?” 费林林,“半夜出汗,起来洗了个澡。” 陆延语气责备,“出完汗不能马上洗澡,你没有常识吗?” 费林林,“我出了汗感觉不舒服,而且浴室里是常温的,我以为不会感冒的。” 陆延,“总是自以为是会害了你。” 费林林面无表情把手抽回来,“如果不是你把空调调高,还给我盖上被子,我怎么会出汗?” 车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清新的车载香薰以分子形式扩散入几人鼻中。 社会地位高高在上的陆延已经不晓得怎么道歉了,那三个字对他来说很难说出口。 费林林合上眼,本来是不想讲话,后面就睡着了。 老张开车很稳,连遇上红灯时刹车也能让车子平稳停下,稳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眩晕,睡在车里的感觉非常不错。 回去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没有月光,浓黑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司机去为陆延开车门,发现他已经下来了,于是小跑绕车尾去给费林林开车门。 陆延把费林林抱下车,感受着手上的重量,眉头不由得微蹙。她看着已经很瘦了,抱起来更是没有多少分量,以陆延的体力,轻松抱起两个她不是问题。 客厅里有她吃过然后收拾好的头孢,水杯里还剩了一半水,二十五度的室内温度好像在嘲讽他的幼稚。 陆延把费林林放在床上,重新设置了主卧的空调温度,又给费林林量了体温。 传统的水银温度计显示三十六点八度。 陆延像费林林握住他的手那样去握住她的手,他想入睡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有时候真的会羡慕费林林这种心大的人,不管发生过什么她都能倒头就睡,一点内耗都没有。 陆延放开她的手,和她隔了一个矿泉水瓶的距离,平躺在四米宽的床上,试图入睡。 良夜多思,陆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然后缓慢地蹭到她身上,磨磨蹭蹭,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对不起。 费林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体也大好了,常年健身的她身体素质还算可以。 洗漱后出去吃饭,发现陆延没有去上班。 男人孤身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明亮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气质并没有变得明媚,反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疏淡,如同还未消融的冰川。 他眉弓骨长,鼻梁高挺,骨相优美到毫无瑕疵,纸质读物给了他一种时代沉淀出来的厚重感。 在艾媛的重点栽培下,陆延青少年时期学习的东西跟贵族子女一模一样,练就了通身优雅气质,创业后多年的商海沉浮让他变得杀伐果断,此时两种气质相融,矜贵自持又高高在上。 手边的咖啡被喝了三分之一。 再把视野放宽。 窗帘大开,从屋里可以看见小里克和邻居的孩子在院里踢球,白白嫩嫩的小男孩身着深蓝色球衣,细胳膊细腿的在球场上肆意奔跑。 管家上前,“先生,太太,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要去用餐吗?” 费林林刚好饿了,便决定前往餐厅,还不忘跟管家道谢,“非常感激,你总是那么贴心。” 管家,“这是我应该做的。” 费林林走后,陆延还坐在那里没动。 这种情况,管家哪里能看不出来这两人是闹矛盾了,毕竟陆延可是一早上就起来了,光坐那看报纸,小里克吃早餐的时候他也没去,在等谁不言而喻。 管家过去劝他,“先生,您还是去吃早餐吧,不然待会胃难受,心里也难受。” 陆延掀起眼皮子静静看他,看得管家都后悔说出那句话了,才不紧不慢把报纸折好放下,前往餐厅用早餐。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心想这工作真的是要很大的心脏负荷,如果是换了承受能力弱的人来工作,像这样被陆延来个下马威,可能就吓死了。 当然他可以选择不劝陆延,但是如果不劝的话,估计后面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第143章 误会 中式早餐在厨师的精心摆弄下不仅菜品丰富而且营养充足,放在圆形餐桌上,看着就食欲大增。 费林林慢悠悠地洗手,把手擦干,与此同时还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有骨感又白皙,实在是赏心悦目。 她心很大,要是心不大早就因为幼年经历怄死了,哪能活到现在。现在的她还是那样,早就把昨晚的不愉快忘记了,等陆延来才动筷子,还顺便隐晦地观察了一下陆延的手。 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长,节骨分明,指甲圆润干净,栗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纹路,手执筷子举止得体大方。 他的外在和行为都太过完美,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享受。 费林林吃得慢条斯理,一顿早餐她能吃三十分钟,吃完正想去洗手,被陆延叫住。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药,沉黑的眸子凝视着费林林的双眸,完美的下颌线透着十足的贵气,缓缓说道,“你忘记吃药了。” 费林林本要离开的,听罢坐回去,不由得笑起来,“不用啦,我已经好了。” 陆延坐如钟,开口是不用抗拒的姿态,“吃药。” 虽然这见鬼的语气让人不太好受,但费林林不计较他的语气,反而笑意吟吟看着陆延。 他沉黑的眸子表面如雪川,实际是涓涓春水,骨相完美得无可挑剔,健硕的肌肉把衣服撑出性感的形状。 在把人看得气急败坏之前,费林林笑道:“如果毕秀连也像你这样关心我,那我的人生会少很多遗憾,可惜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固执地认为我是费蕴章小三的女儿,对我多有苛待。” 她的人生中有很多遗憾,其中费尽心机也没有像费思思一样得到毕秀连的爱算一样。 又缓缓说道,“谢谢,但是我已经好了,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也非常爱惜我的身体,为了避免我的身体对抗生素产生耐药性,我慎重做出现阶段不必再吃药的决定。” 她犹豫一下,还说,“不过,如果你非要我吃也不是不可以。” 陆延抬手把药扔进垃圾桶,跟她保证,“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你也不会再被人苛待。” 昨晚的事不提还好,提了费林林就想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那必须不能再发生,陆先生,你要是再做这种事,咱两就别住一起了。” 陆延,“你说什么?” 费林林好脾气重复一遍。 陆延缓缓转头看她,眼中愠色渐浓,“你曾答应过我什么?” 费林林想了想,没记起来。 说实话她在感情方面的人品真的很一般,无论跟谁承诺过的海誓山盟都只能算作成语。 专业知识占满了她的大脑,谈感情只能算是她调节情绪的一种生活方式。 在她看来,情到浓时说点什么只能算作是增进关系的调味剂,后续感情发展还是要看情况。 陆延明白费林林没记起来,墨色的眸子一点一点暗沉下去,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陌生感,用力抓住费林林的手掌。 手腕间热意熨烫过来,费林林的心脏漏了一拍。 陆延的深色阴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你说,只要我不提,我们就不会分开。” 他一字一句,“你在欺骗我。” 仿佛心底所有希望都被抹灭,风暴同骤雨突起,泼天的情绪几乎将陆延摧毁,他这种时候根本听不得一句解释,只顾着扒她的衣服。 费林林抗拒他,没有成功推开。 丝绸衣物被撕开,里面是白得晃眼的肌肤。 被迫承受莫名其妙的情绪,她却还是那样温和,又坚定,“我没有忘记,我只是说分开住,并不是分开。” 陆延,“这两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你别想在我这里诡辩。” 在这种时候,费林林还有心思分神去想别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不仅很好听而且很值钱,如果他以后破产了,转行去做配音,或许也能挣一笔。 男人不满的情绪愈发浓烈,把她的锁骨想象成柔软的嘴唇,狠狠地咬下去,浓烈的情感转变为极端的情绪,极端的情绪外化为充满占有欲的行动。 亲密接触能勉强让他平静下来。 费林林想后退,腰却被一只大掌紧紧扣住,分毫都动弹不得。 她此刻的声音几乎颤抖,“我并不是想和你分开,我只是更看重我的身体。…先生,我没有和你分开的想法,你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 室内温度仿佛在攀升,费林林现在只希望热量散开。 白天做这种禁忌事,她最害的就是小里克突然进来喊妈妈,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不能确定陆延会不会痿了,但她肯定立马痿掉。 男人神情晦暗不明,强势的侵略感铺天盖地,抽空抬头,野狼一般的眼睛盯着她,“这种话拿去骗骗二十岁的我还好。” 他太沉了,费林林的心脏如被巨石压住,呼吸变得急促又短快。 生理性眼泪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陆延蹭在他鬓边吻时触到一嘴冰凉。 他猛然直起身,指腹刮过女人精致的侧脸,手里的湿意触痛他的眼,顿了顿,又非要迎着刀割般的心痛一下一下擦干她的泪。 从前只觉得费林林那双美丽的眼睛有多么动人心魄,如今才发现她眼里的懂 “跟我做,你就这么不情愿?” 费林林,“我……” 陆延只是问,并不想听答案,移开眼后退,颀长的身体一转,大跨步往外走,稳健的步伐毫无留恋,不忘抬手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当他走出餐厅,已经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样子,脸上所有情绪都收敛起来。 管家见陆延出来,立马通知老张到位,好让陆延走到门口就能坐上迈巴赫。 费林林一个人留在原地,抓着要掉不掉的白色绸缎长裙,眼角的泪意已经干透,脸还红着,身体刚起的情欲未消散。 对面狼藉的自己,她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一切的凶手早就抵达斗兽场。 第144章 生病 在荒谬血腥且黑暗的圆形环绕场内,赵宇承陪着陆延坐在最好的位置上观看兽和兽之间、兽和人之间、人和人之间关于胜利和生命的角决。 赵宇承总觉得陆延今天情绪大好,来了也没有专注场下,反而马不停蹄地处理工作。 聂诚辅身着进口百分百真丝定制衬衫,站在陆延身后,一手端着手提电脑,另一手的五指在键盘上飞快起舞。 上官凯在旁边吃着然然剥的冰镇桂味荔枝,目不转睛盯着场下的野兽撕扯,当狮子身上的血流了出来后,他眼里闪着异样兴奋的光。显然没开口缓和气氛的打算。 赵宇承便斟酌着开口跟陆延聊天,他察言观色,在陆延休息的缝隙里开口,“陆先生今天性质不是很高啊,不如我叫两个贱民来助助兴,听说最近来了个命硬的。” 陆延,“你们看,不用管我。” 上官凯把荔枝核吐出来,瞥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陆延,“你出来一趟就是为了工作的?嗯……不像是这么回事,你在躲谁?惹老婆孩子生气了?” 周边的气息一变。 这种默不作声的不悦可以吓到赵宇承和然然,倒是吓不倒上官凯,他只会觉得自己猜对了,笑嘻嘻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气量,快去道歉。” 陆延沉黑着眸子并没有接话。 上官凯悠悠说,“那你就僵着吧,反正是你自己心里不好受。” 真不知道费林林那人给陆延下什么降头了,让他非要纠缠,非要这么折磨自己。 狮子间的打斗看完了,上官凯兴致勃勃跟赵宇承分析是不是给那些野兽上了兴奋剂,看上去比之前那次凶残了很多,不过确实也更看头了。 聊完之后上官凯还是不忍心陆延自己憋着,抽空给费林林发短信,约她见面。 过了一会儿,看到费林林同意见面,上官凯扬了扬眉,放开搂着然然的手,后面的也不看了,离席去找费林林。 毕竟是谈陆延的私事,公共场合都不合适,上官凯把费林林约到了酒店。 这间以蝴蝶为主题的套房由活着的最贵的艺术家创作,装修极具高雅艺术感,上官凯工作的时候经常会用到这里,所以按年包下。 书房里的窗有二百七十度的观景视角,他的秘书为两人端来咖啡。 费林林表示性抿一口咖啡,然后有说直说,“你是想和我谈陆先生的事吧?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上官凯打量了一下费林林,全身上下的衣服和饰品都是杂志款,手上的表价值一套房,不用说也知道这些都是陆延专门为她量身购置的。 他收回目光,“我们之间除了陆延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倒是想和你谈感情,但你估计也看不上我……” 说实话,就算是绝世美女他也谈过很多,他对费林林不是没有想法,不过他认识费林林的时候人已经是陆延老婆了,再加上费林林自我意识太强,不好驯服,还是不要扯到那方面比较好。 费林林不接茬上官凯也不介意,抿了一口咖啡,慢悠悠问,“你爱陆延吗?” 上官凯说的爱不是荷尔蒙几分钟的荡漾,而是每一次坚定的选择,是绝对的、毫无保留的奔赴,是不求回报的付出。 要有百分百的坚定,才能算是爱。 费林林奇怪地看他一眼,非常坦荡,“当然,不然我怎么会重新和他在一起。” 她从五岁开始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这次吃回头草完全是被不可抑制的情感驱使,这对她来说已经是爱了,只不过是有所保留的爱。 上官凯凝视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真假,良久才再次开口,“你知道陆延有心理疾病吗?” 费林林露出惊讶的神色。 上官凯继续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很大的心理压力了,你别看他一天到晚装的跟什么一样,其实背地里一直在吃药控制情绪。” “我不应该跑来告诉你这些,泄露他的隐私,但谁让我圣母心发作看不得他受苦呢。我一直觉得你对感情的态度比我还要不认真,你对陆延不是百分之百的爱,我能明白你对他的爱有所保留,但你们有什么矛盾最好立马说开,他的心意你又不是不明白。” “如果你还想在国内发展,不管你爱还是不爱都必须多哄哄他,你不是快要入职t大了吗?你这么聪明,别在这种节骨眼上分不清轻重。” 费林林见惯了这些所谓的上层人士那种恩威并施的手段,她虽然不喜欢但并不介意。 她有些失神,“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生病了。” 上官凯只想达到目的,也不想让人家过度自责,“应该是他刻意隐瞒你的。” 费林林,“是我没让他放下心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去找他。” 另一边,上官凯走后,并没有带走然然。 然然今天化了一个出水芙蓉感的妆容,身着粉裙,本来就是嫩得出水的年纪,这样一打扮更加迷人,她非常有自信地去接近陆延。 “陆先生,外面的太阳很晒,我忘记拿遮阳伞了,可以借我一把伞吗?” 在陆延准备起身时,然然挡在他面前,声音是一种雌性激素分泌很足的柔软动听。 陆延还没有任何表示,聂诚辅就立马上前替他解决然然,拦住然然,毫不留情替老板拒绝她,“不好意思,陆总没带伞,请你离开。” 然然咬着唇看陆延。 陆延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小插曲没有兴致,抬手拿上手机。 离开过错过刹那,清贵颀长的身形在然然身上落下一道浓郁的身影,挨得不近,却像是有什么抓紧她的呼吸。 然然望着陆延离开,并没有跟上去,反倒是转身,自己看完场下的节日。 她要珍惜这种机会,如果不是上官凯带她进来,她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这种地方,虽然上官凯和陆延两位贵人先后都走了,她还是要在这待到最后。 赵宇承目睹刚刚的一切,陆延离开后他才慢条斯理起身,看看然然,笑了起来,“小姑娘心态还挺稳。” 第145章 电话 费林林打电话问聂诚辅陆延在哪里。 聂诚辅接到电话后实在是犹豫,一方面他不敢随意透露陆延的行踪,另一面又觉得这可是老板娘。 陆延看出他脸上的纠结,便面露不悦,“什么时候你业务能力这么弱了,接个电话摆出这幅表情。” 聂诚辅也是欲哭无泪,这种情况他以前没遇到过啊。 表面不动声色地掩住手机,正色回答,“陆总,是夫人电话。” 陆延顿了顿,也不计较了,只说,“她问什么?” 聂诚辅,“她想过来找您,但是您后面要见刘先生,这是不能推掉的!” 虽然陆延大部分时候以工作为重,不会随意改变已经规划好的日程,但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开通一条通往欧洲的新航线,至关重要,聂诚辅忍不住多提醒了一次。 说完之后聂诚辅都觉得自己太过大胆了,他怎么能试图左右陆延的决定,便偷偷去瞥陆延的神色。 成熟稳重的男人坐在黑色老板椅上,不怒自威,叫人看不出情绪。 那人想了想后吩咐道,“我家里还有一瓶1960年的五粮液,刘先生最好这一口,你给他送过去。” 以聂诚辅从高校毕业的智商,立马明白过来陆延的意思,这是要改日再约的意思,投其所好只是为了避免刘先生不高兴。 聂诚辅本以为自己跟着陆延会做出更有建设性的宏伟大业,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分不清轻重的恋爱脑,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为了千万年薪,他只能暗中质疑陆延的决定,然后决定阳奉阴违,去茶水间把这事告诉费林林, “夫人,陆总后面要见刘先生,但他听说你要来准备把和刘先生的见面移后。” “和刘先生的见面非常重要,不能再移后了,再加上刘先生脾气古怪,下次不一定约得上……” 聂诚辅,“您这边有什么急事吗?我可以帮陆总处理。” 虽然聂诚辅因为阳奉阴违表达的时候有些紧张,但费林林能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你恐怕帮不了,我想和他谈感情。” 聂诚辅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表情。 费林林又问,“他和刘先生的见面大概要几个小时呢?” 聂诚辅立马根据陆延和刘先生两人讲话的语速和谈话内容推算一番,然后说,“顺利的话要三到四个小时,不顺利的话大概一个小时。” “好。”费林林说,“别担心,陆先生会去见刘先生的,你去准备吧。” 聂诚辅对费林林的明事理无比感激。 他出去的时候陆延已经准备坐电梯下楼了。 陆延在公司里面是一个非常有距离感的人,有自己的私人电梯,不会和员工一起走。 片刻后,费林林的电话打到了陆延那里。 陆延看到来电,掀起眼皮子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聂诚辅。 这冷淡的一个眼神里面分明没有什么情绪,但聂诚辅就是从里面感受到危险,他真想不顾形象撒丫子跑,但是他会坚持站在那里,坚持他所认为正确的决定。 好在陆延并没有一直看着他,而是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来电上,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接通电话,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穿了过来,“有什么事?” 聂诚辅一边想最好费林林能起点作用,一边收好ipad趁电梯还没到悄无声息离开这,过去旁边坐另一个电梯,给老板私密的谈话空间。 费林林向来有话直说,“想你了。” 陆延冷嗤一声,斜飞的长眉透露着冷淡,“是吗?” 费林林心想这人脾气真的很坏,又想到上官凯的话,忍不住心疼。 她回忆着早上的事,一件一件跟他理清,“忘记承诺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眼泪是生理性泪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陆延顿了片刻,开口后声音还是冷若冰谭,“那你来一下我公司。” 费林林,“这个时间不方便,我们约晚饭吧。” 陆延,“为什么不方便,那我回去?” 费林林发现陆延对再做一次这种事的热情很高,但还是没依他,“你先和刘先生见面,回家的时候顺路给我买一个包包,我会原谅你晚上故意把空调调高的事,也会把补偿你。” 陆延,“你的补偿不会是一条领带吧?我的领带已经够多了。” 言下之意是他不需要领带。 费林林略有些心虚,但还是表现得很稳,“当然不是,会是你真正喜欢的东西。” 陆延讥讽,“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费林林,“你不就是喜欢做吗?” 她的语调是固定的,是一种不会改变的温和柔软,就算是说这么出格的话,她还是那个固定的分贝。 但就是这样一句,让陆延一时间说不出话,心脏猛烈地蹦了两下。 费林林等了会,心想他对这个答案大概是满意的,便说,“你今晚回来,现在就先这样吧。” 陆延,“等等。” 费林林又等,片刻后没等到他的声音,怕耽误他和刘先生见面,就追问,“还有什么事?” 陆延,“你既然有我电话,就别打给聂诚辅了。” 费林林,“我担心你在开会,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先忙?” 陆延停顿片刻,不肯挂电话,踌躇片刻,还是慢条斯理开口,“亲我一下再挂,林林。” 陆延很少叫她名字,每次叫总是很轻,声波隔着电话传来,摩挲她耳内鼓膜。 费林林笑了笑,依言隔着电话吧唧亲他一口。 聂诚辅回到陆延身边后,见他对着手机若有所思地微笑。 很少见到陆延这样温和的微笑,聂诚辅不由得惊讶,在心中暗自感慨爱情的奇妙。 陆延终于掀起眼皮子看向自己那自作聪明的秘书。 聂诚辅站在陆延的三步之外,毕恭毕敬地眼观鼻鼻观心,任由陆延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很尊敬陆延,也很怕陆延,今天做这件事完全是为了他心中所认为的宏伟事业。 良久,陆延收回审视的目光,他没有给处罚,只是以不用抗拒的姿态说,“别再有下次。” 聂诚辅明白陆延的言外之意是再有下次就收拾东西滚蛋。 但这次毕竟已经被赦免了,聂诚辅松了口气。 第146章 陆延 秘书综合考虑陆延和刘先生两人的兴趣爱好和消费习惯,给他们预定了一个从容奢华的隐谧之所见面谈话。 刘先生年过六十,工作性质的特殊性会让他的妻子倾向于给他准备深蓝色衣服,好体现出男人的稳重成熟,所以,即使今天是周末,刘先生也身着深蓝色。 他虽两鬓略有斑白,但身体保养得很好,健康且精力充沛,双手负在身后,走路永远是慢悠悠的外八,皮鞋平稳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此人显然很满意秘书安排的场合,走的时候还跟陆延说,“这边的茶艺师很有素养,下次有机会我们再约。” 一行人走路的排布有着明显的尊卑之分,刘先生和陆延走在前面,秘书和会所老板落后一步。 就在刘先生说话的时候,刚好有举止得体的茶艺师走来,即使听见了那番话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推开旁边复古华丽的门走进去。 陆延,“如果刘先生有空,我们一定再约。” 他习惯性观察四周,猛然发现在茶艺师推开的那扇的门后面有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陆延的眉头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蹙起,他想仔细看,但门已经被茶艺师关得严严实实。 刘先生很敏锐地发现了陆延的神色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严严实实的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刘先生若有所思,旁敲侧击了一番,“陆先生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就送到这里。” 陆延收回目光,“哪里有别的事,我也回去了。” 他对刘先生这样位高权重的老人很客气,同时不肯承认自己的分心。 外面下起雨,大粒的雨滴朝地面砸来,路上很快积起一些水,地面上腾起的热气想往屋子里面涌入,可惜被门隔绝在外。 一辆看上去低调稳重,实际上安装防弹装置和信号干扰装置的红旗车停在外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秘书撑起黑伞,小心护送刘先生进入车内。 雨水顺着伞的弧度滑落,雨滴在地上溅起水花,竟无一滴雨水沾湿刘先生的衣服。 陆延有洁癖,不喜欢雨水弄湿自己,他接过聂诚辅打开的黑伞,款步走入雨幕中送别刘先生,即使雨很大,他身上也没有沾一滴雨水,只是皮鞋边沿略有湿意。 聂诚辅以为陆延要回家,提前安排了老张在门口接送他,没想到在刘先生的随行车辆都消失后,陆延仍然停在原地没动。 因为刘先生和陆延两号大人物的过来消费,本来在钓鱼的老板特地回来。 好不容易送走这两尊大佛,他本想回去接着钓鱼,没想到陆延还不肯走,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 陆延撤回注视刘先生远去的目光,漫不经心瞥了老板一眼,“我记得在这里吃饭是要预约的,是吗?” 老板撑着黑伞走前一小步,谨慎地揣度陆延的心思,怕说出一句就是万丈深渊。 要知道,这诺大的国土内没人愿意跟陆延作,老板也不想得罪陆延,毕竟五年前陆延抄了李家的事情历历在目。 他试探性回答,“是这样没错,我们的客人名单是私密的,以便最大程度保护客人的隐私。” 陆延,“如果我要看一下今天有谁到了的话……” 老板面露苦色,“您这是为难我啊。” 陆延冷漠地瞥了一眼老板,逼得老板汗流浃背,才摆摆手,“去忙吧。” 陆延自己坐在大堂里等那个房间里面的人出来,老板也不敢走,就在另一边站着等。 时间分秒逝去,就在老板几乎忍不住让人去查一下那个房间里面到底是谁的时候,房间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 身着白裙的女士举止优雅,陪在他身边的男士身着面料精贵的新中式,气质温文儒雅。 那位女士大概和陆延认识,在看见坐在软皮沙发上的陆延时眸光发亮,如有西湖水潋滟。 陆延站起来并拿上自己的外套,迈开长腿走过去,不动声色把费林林和沈防风隔开,把自己的外套给费林林披上。 费林林仰头看着他,“你也在这里。” 陆延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朝沈防风点点头,“沈医生,我先把她带回去了,有时间再请你吃饭。” 沈防风,“好,下次约。” 外面的雨还没停,陆延接过聂诚辅的伞,撑开的黑伞遮住了乌云的光芒。 他一手搂着费林林的柔软的腰肢,另一手撑起黑伞,放慢步伐将就她走路的速度。 陆延鼻尖就是女人香喷喷的味道,但这种柔软的味道并不能让他心情平静,他只能保持尽量平静的语气,以免泄露太多情绪叫人看了笑话。 他盯着费林林,慢悠悠说,“原来你和沈医生也会在沈奎家以外的地方见面,都聊了些什么?” 体面人的克制会在方方面面保持基本理智,语气和措辞都不会暴露他心底最真实的目的。 费林林,“也没聊什么,我们就是另外找个地方谈一下对肘后备急方的理解。” 陆延,“是吗?” 他面无表情,节骨分明的长指隔着休闲外套掐入费林林腰间软肉。 两人距离很近,呼吸几乎交错在一起,而且陆延几乎是要把费林林绑在身边,这个姿势很不方便走路。 再说这种当着很多人面的亲密让费林林略有些不适,她皱了皱眉,刚想留一点距离让两个人都舒服点。 这种小动作很快被陆延察觉,他神色淡淡,垂下阴黑眸子,“你再动就出去淋雨。”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陆延都快把人塞进怀里了,几步路的距离被他走出一生一世的感觉,还是强制捆绑的感觉,最后陆延还是把费林林送到自己常做的位置上。 门口的位置并不能停车,只有那些真正身份贵重的人才有资格停在门口,比如说已经六十岁混到顶层的刘先生,再比如说爬上食物链顶端的陆延,而沈防风必须转身去停车场。 那辆劳斯莱斯的座位也有排好的,老张开车,聂诚辅坐副驾,左后是陆延,右后是费林林。 第147章 感情 刚来换班的茶艺师忍不住为那辆车侧目。 定制的幻影不仅是一辆交通工具,而且是一件无与伦比的奢侈品,深蓝色的豪车在道路上平稳行驶,费林林和陆延坐在熠熠生辉的星空顶下,查尔斯蓝色的座椅宽敞又舒适。 陆延神色寡淡坐在里面,摘下手表放在小桌板上,端着平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费林林歪头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阴暗。 陆延突然吩咐老张,“去大有庄那。” 老张,“好的先生。” 老张收到命令后,掉头去另一个方向。 以老张开车几十年的技术,即使是转向时后座的人手捧着一杯满满的水,水也不会溢出分毫。 而这样的技术是给陆延这种大人物开车的基本要素。 费林林看向陆延,“去那边干什么?小里克估计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陆延,“去玩一会,不管他。” 费林林对他的绝情很不满,“难怪小里克老是闹着要回美国,原来你对他就是这种态度。 她深吸一口气,“算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陆延摁住费林林拿起手机的手,“他老是吵着要回美国难道不是因为莉莉丝在美国吗?我真不理解你怎么会允许那么小的孩子谈恋爱,太荒唐了。” 这种高高在上的质疑让费林林胸口发闷,她抽走自己的手,说:“你对我的教育方式有意见,那为什么你自己不教呢?” 陆延微微敛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沉黑的眼眸,沉郁的气息因为她那一句话瞬息万变,如泰山压顶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离婚的时候他很决绝,因为当时的他已经残疾了,一个残疾人怎么配得上费林林呢? 他不希望自己在费林林面前的形象是一个连基本的直立动作都做不到的人,所以他提了离婚,那时候有太多情感理不清,孩子来了他也不知道。 现在被费林林这么一说,陆延就开始后悔当时的决定。这一生中他在商场上做出无数英明的决定才锻造出他今日的地位,可是每次到了费林林面前,他只会抛弃所有逻辑和思维,做出最愚蠢最任性的决定。 如果那时候的他知道有孩子,不管怎样都不会让她走的,即使那时候的他已经身有缺陷。 男人薄唇微动,最终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既然已经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此后任何形式的语言都不过是苍白无力的解释。 费林林没有再和他吵,电话打了出去,铃声响了一会儿就被接通。 愉悦的琴声通过电话传到了费林林耳边,她知道是孩子在练琴,等了一会儿才听见小家伙的声音。 小里克坐在钢琴前面,管家帮他拿着手机,“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费林林,“今晚我和你爸爸会晚一点回去,你可以把小伙伴邀请来家里一起玩。” 小里克,“那些小笨蛋连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才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呢!妈妈你要快点回来哦!我先收拾行李,我们还是回美国吧,这里太危险了。妈妈,我想和程泊峤比完赛就回去。” 小里克并不知道在国内的危险是由父母辈的恩怨带来的,他只是对秦大元的绑架心有余悸。 费林林听见小里克有什么说什么,就忍不住发笑,正要说话手机突然被人抽走。 陆延拿着手机,冷漠地对小里克说,“去美国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要去也是你自己去,我让管家给你报纽约的夏令营。” 小里克,“喂,怎么可以把我和妈妈分开,大坏蛋!” 陆延,“不管你怎么闹,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小里克气得仍琴谱,“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陆延,“在你没能力反抗我之前,你最好乖乖听话,卖萌在我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小里克,“妈妈——” 陆延把听筒声音降低,语气更加不近人情,“喊妈妈也无济于事,你去收拾行李准备滚蛋吧,不收拾也行,去到那边缺什么就让管家给你购置。” 费林林哪里听得陆延对孩子说这种话,伸手去拿回自己的手机,没想到陆延还避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面部表情的眼神。 他挂断了电话。 费林林质问他,“你怎么可以对小孩子这么冷酷!” 陆延把费林林的手机翻了个面,显然并不打算把手机还给她。 语气平静,“我知道我亏欠你们,但我并不打算讨好你,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补偿你们。” 这一刻,费林林只觉得乌黑的苍穹不如面前之人的心脏黑。 她尝试冷静,但理智已经被愤怒摧毁,表面的体面难以维持,一直以来温和的嗓音这一刻也带上了个人情绪,“你所谓的补偿就是强制把我们留在你身边吗?” 车里安静下来,那双沉黑的眸子如夜色席卷大地,沉寂了所有白日喧闹的声音。 陆延的声音很低,“小林,你不要这样。” 车子在大有庄100号停下,费林林长腿一跨下了车,抬眸瞥见陆延修长的双腿立在车边,难得有一次不为她开车门。 淡白色的月光洒在这片大地上,唯独孤立了他这一片角落,衬得那人的身影阴沉又孤寂。 费林林恨他孤傲倔强,又不愿看他孤身于世间,于是叹了口气,伸手去抓住他的手,“来这里做什么?” 陆延却挣开了她的手,敛眸落在自己的指尖,那指上仿佛留有些许谁的情意。 温凉的情意在夜幕中逐渐散去。 陆延抬腿走进里面。 费林林深吸一口气,跟着进去。 独立的房间里面,悠悠檀香自炉中升腾而起。 男人有条不紊地研磨提笔,出手就是一副流畅的行书七言律,一模一样的字迹要在背地里面成千上百次抛弃自己原来的风格,不断淬炼出别人的笔迹,才能模仿得这么真实。 费林林看着那些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如果她的心是钢铁做的,这一刻就不会有任何的动容,但她的心脏是肉做的,正在鲜活地跳动着。 陆延看着她,“你恨我吧,反正我就是要把你留下。” 费林林进入他的怀里,紧紧抱着陆延的腰,之前的怒气烟消云散,“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这样让我怎么舍得走,陆先生,你……” 这种时候陆延却有些得意洋洋,“怎么语文几乎能拿满分的学神也会有词不达意的时候?” 第148章 生气 宣纸置于长桌上晾干笔墨,素纸上发出古朴的墨香,和静室里的檀香混合在一起,融合成一种混乱又高级的味道。 那一纸的行书七言律是陆延多日以来的臣服和致歉,重逢那日的不愉快在这一刻复现出圆满的样子。 费林林发现自己远远不如陆延真诚,他总是不愿意说,但会在背地里悄悄做,在感情方面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比她多得多。 而她恰恰相反,她在感情方面学到了连鸿俊的潇洒,总是宁愿用甜蜜的话语和肢体接触来表达情绪和达到目的,如果分开了甚至不会过多思念。 此刻,费林林轻声说,“这并非是我词不达意,是你太让人心软了。” 陆延把她抱起来,坐到软皮沙发上,将她扣在自己腿上坐着。 男人的手始终紧紧抱住女人的细腰,迫使女人柔软挺翘的屁股嵌入他小腹下面,嗓音沙哑,“真迹虽然修复好了,但我还是想补偿你,虽然它价值不如真迹,但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 费林林垂眸看着自己小腹上的手,节骨分明的长指紧紧搂着她。 “先生,对我来说,这些字的价值高于千千万万亿……” 长指掐入她的腰窝,费林林的声音带上某种性感迷人又动听的魅力。 气氛在若有似无地躁动,费林林能感受到身后之人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震在她后背。 陆延埋头吻了吻她的脖子,“林林,可以吗?” 这种陌生的环境对费林林来说还是太刺激,她小声说,“…回去再弄吧。” 陆延当然不听她的。 费林林一边被迫沉溺情欲,一边说他,“你就是给形式主义!” 又非要询问,做足表面的尊重,却从不会依言执行。 办事办到一边,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费林林伸手去抓手机。 修长的手臂还残留着些亮晶晶的痕迹,好不容易抓到手机,接通电话,身后的人又追了上来。 费林林受不了这种程度的黏腻,拧着眉让他走开,“别弄了。” 卢兴瑞通过电话听到这句,愣了一下,“什么?” 费林林,“不是说你,有什么事?” 卢兴瑞,“公司这边有份紧急文件需要签名,您在哪里?” 费林林正要说话,修长的男性手指伸了过来,毫不犹豫替她挂掉了电话。 “什么事比我还急?” 费林林正想生气,又被拉入云中。 事后,陆延还想抱在一起温存黏腻,费林林冷着脸不理他,给卢兴瑞发消息,让他把文件拿去陆延别墅里。 费林林没有回答他,出门上车离开这个地方。 她以后都无法直视这个地方。 司机早就候在车旁了,两人上车后立马启动车子。 陆延一直想牵手,先是伸手去勾她的尾指,然后是试图抓住更多的手指,但没有成功。 他的手被费林林拍开了。 陆延观察着费林林的神色,逐渐在她冷漠的神色寒了心。 感情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能让人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深蓝色的车开到家里地停车场,在外面还算是奢华的幻影在这一地库的车里却有些黯然失色。 陆延的车库里不仅有世界上最尖端的豪车,还收藏了上个世纪的古董车,停车库规模比车展还要大。 费林林从车上下来,去会客室找卢兴瑞看文件,审完后签了名。 陆延一直跟着她,但没进会客室,只是在门外等候。 门是开着的,他也没有往里面看一眼。 卢兴瑞出来的时候看见陆延不免被惊吓了一番,他知道这两口子感情好,但没想到陆延会在门口等。 男人身姿颀长立在那里,神色冷淡,一身休闲装也压不住金融大鳄的气质。 卢兴瑞微微低头,“陆总。” 陆延掀起眼皮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了,然后慢条斯理开口,“要不要去试一下刚送来的高级雪茄?” 卢兴瑞面对陆延的时候心脏都会忘记跳动,以他的境界还没办法对抗那种强悍的气场,且很难分清这是好意的邀请还是带着算计的鸿门宴。 为了应付这一句邀请,卢兴瑞提起精神。 他猜测陆延在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为了等费林林,百分一的概率是为了专门邀请他去抽雪茄,于是说:“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必须现在回去……” 陆延仍然站在原地,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改变过,只是语调微微上扬,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你要拒绝我?” 卢兴瑞的心脏提了起来,谨慎开口,“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急,” 大不了回去后通宵加班。 卢兴瑞又说,“我其实很想去试试您的雪茄。” 陆延并没有因为他改口而露出任何满意的神色,反倒是不冷不淡给了他一个眼神。 压迫感如大山一般压在卢兴瑞身上,他恨不得有某种奇异的能量把他从这里带走。 也许是上帝听见了他内心的呼喊,费林林从里面走出来,仅仅用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解救了她,“先生,你别为难他了。” 费林林转头又对卢兴瑞说,“你先走吧。” 卢兴瑞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极具压迫感的陆延在费林林面前微微垂下眸,隐忍克制的情绪中带着顺从。 他无法再直视这一幕,只想快速逃离这种是非之地,“好的费总,我先回公司了。” 外人走后,陆延低声跟费林林解释,“昨天上官凯让人送来了一些高级雪茄,我并没有要为难你的人,只是想请他抽根雪茄。” 费林林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去琴房找小里克。 陆延一直跟她后面,“他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我们没必要为此闹矛盾。” 费林林被纠缠得不堪其扰,在旋转楼梯中间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陆延,“你是知道怎么让我生气的。” 陆延也停下脚步,听完这句话垂眸没有再跟。 女人娉娉袅袅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光影和意大利定制地板反射的光亮融合,最终消失在楼梯尽头。 费林林上去琴房找到小里克,把孩子哄睡觉后才回房间。 第148章 陆延 主卧里亮着灯,但没有人,费林林环顾一周,确认这个地方空荡荡无一人。 纤细的身体转了个弯,去衣帽间拿上睡衣就去洗澡,洗澡出来还是没见人,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去书房找人。 门禁闭着,女人长指曲起敲了两声门,也不等对方回应,便推门进去。 书房整齐排列着数不尽的书,角落香炉燃着雪松香,男人对着电脑坐在桌前,手边是浓黑的咖啡,有人来了也只是动了动眼皮,不曾抬眸。 费林林挤过去坐到他腿上,“先生,有时间帮我吹头发吗?” 女人洗完澡身上会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芳香,半湿的发尾落在他身前。 这哪里是请他吹头发,分明是示弱,是撒娇,是委婉的低头认错。 陆延不动声色合上电脑,“你自己吹吧,我还有工作。” 求和失败费林林倒也不气馁,望着他的眼睛眸光潋滟,“工作留着明天做吧,再熬下去你就要秃头了。” 陆延的神色还是没有丝毫松动,口气愈发不容拒绝,“你先回去睡觉。” 书房静了一瞬。 “好。”费林林从他腿上下来,离开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是剩下他自己,寂静蔓延,陆延拉开抽屉,拿了一瓶药吃了两粒。 片刻,声音再次传来,陆延抬眸去看,又是那人。 擦头发的毛巾不在她肩上了,半湿的头发散在后背,纤细的身影踩着黑幕白灯的亮光而来,白皙的手指握着他常用的黑色水杯。 数年来的蹉跎让陆延学会了沉稳,他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喜怒不形于色,不知道对她再次进来的行为是满意还是厌恶。 只是漆黑的眸色锁住那个身影。 费林林把水杯放在陆延手边,开口讲话时语调慢悠悠的,声音是一成不变的温柔,“喝点热水。” “我先回去睡觉,好在今晚夜景优美,月亮陪你加班。”她的目光落在桌旁的窗外,一百八十度的夜景呈现外面,月光温和洒落人间每一寸角落。 男人的冷酷是绝情的,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对外来的温柔无动于衷。 费林林也不多加纠缠,拿上陆延桌面上那杯黑咖啡就离开书房。 别墅的隔音很好,费林林在主卧吹头发,完全不担心会吵醒孩子,她一个人坐在这么大的空间里。 风筒的声音掩盖了脚步声,一直到陆延走到她面前,费林林因为感受到那人强大的气场,才发现有人来了。 抬眸望去,只见陆延高高站在她面前。 男人拿过风筒,神色寡淡立在她身后,帮她吹头发。 温热的气流把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吹起来,男人的手抓着她浓密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抚过她的头皮。 费林林安然坐在那里享受他的服务。 弄干头发后,她站起来,吻了下陆延的侧脸。 陆延对那双眼睛没有抵抗力,伸手扣住她的腰…… 夜深之后,陆延从背后搂住费林林,声音带着雄性猛兽餍足后的磁性,“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沈先生解除婚约?” 由于那事太过激烈,费林林都快晕过去了,钓着一点神智半睡半醒,听见声音但是听不懂身后的男人在说什么,便懒得去应答。 身后之人没听见满意的回复,手穿过她的腰,抓着她的手指把玩,片刻之后又问了一遍,“总不能让我一直当小三。” 这样骚扰别人睡觉,换个人恐怕一巴掌扇到陆延脸上。 费林林强撑起一点精神,安抚性拍了拍他的手,又把他的手抓在掌中不允许对方挣脱,音调慵懒,“好困,明天再说。” 陆延知道她一贯的态度,把事情延后,然后忘记,总之是不会执行。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小里克还闹着要回美国去。 陆延并没有费心去哄小里克,把这件事交给了管家。 管家给孩子买了游艇,又承诺下周末空出日程,带小里克去美国看莉莉丝,小里克才肯罢休。 费林林这边到也没忘记陆延提的事,约了沈鹤的时间开发布会公开解除婚约。 这是还是上官凯跟陆延提的时候,他才知道。 他们和其他老板约在高尔夫球场,陆延雍容华贵的气场,淡定如松的身形,鲜明又得体的个性,让他很容易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即使上官凯出身豪门,也不由得佩服陆延,要千万次去说服、驯服那个旧的自我,彻底改变自己的行为与习惯,从底层意识变为一个新的自我,他自认自己做不到。 没错,在上官凯有着深厚背景的人,陆延那年薪千万的高级打工人,也不过是底层群众而已。 至于他身边的然然,那更是底层中的底层,除了美色一无是处。 上官凯搭着陆延的肩膀给他看新闻,特意压低声音照顾他的尊严,“你家那位总算是解除婚约了。” 陆延顺着上官凯的手看了一眼,不做表示,只说,“快开场了,去选根好杆。” 上官凯看不出陆延的神色是否有所变化。 陆先生在厚重的岁月里沉淀出厚重的神秘感,卓尔不群的出众感,掌握一切的从容感。 上官凯挺直后背,笑了笑,“你安排的?” 陆延不紧不慢,“这是她的私事。” 上官凯挑眉,笑意更深,“你这2+1当得还挺自觉。” 然然听到这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都快裂开了,像陆延这样的顶级强者,也会甘心给人当三? 上官凯选了一根适合女士用的杆,递给然然。 虽然人家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然然还是立即收到警告,把外露的表情收敛起来,软着语调给上官凯道谢。 下了场,陆延没跟他们吃晚饭,说辞无法是那个,“我先回去。” 庄园停着数量昂贵的车辆,上官凯的法拉利炫酷迷人,孟老板的宾利极具格调,赵宇成的辉腾豪华个性,陆延的迈巴赫暗黑低调。 司机站在迈巴赫外候着。 挽留他,“怎么这么急?” 陆延,“孩子在家等着,你们去吧,消费算我账上。” 上官凯在旁边笑,“人家怕是早就心不在这了。” 孟老板虽然一把年纪,但脑子还好用的很,透过上官凯那暧昧又意味不明的笑容中,大抵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就不再多嘴。 第150章 陆延 陆延人是回去了,倒也没碰上他想见的人。 他面无表情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往常吃饭的时间,家里却空得不像样子。 再次环视客厅,然后把表摘下递给管家,声线不紧不慢,“她还没回来?” 管家小心接过那昂贵的表,无法揣摩陆延的心思,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答复,“夫人还没来,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陆延也不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又问,“孩子在哪?” 管家拿不准主意,只能先顺着陆延的话去回答,“在练字。” 陆延温了一杯牛奶,去小里克的书房敲门,经得同意后缓步进去。 这个书房跟陆延的书房是一样面积,里面的装饰却完全不同,浅色木具明亮大气,京巴狗躺在羊毛地毯上抓毛线球,为孩子量身定制的桌面铺着宣纸,砚上三五笔,落墨成字。 小里克的水墨笔画只是勉强能看,连初具雏形都算不上。 陆延把牛奶放在孩子桌边,问,“你有书法老师吗?” 小里克,“还没有。” 陆延默不作声把这件事记下,然后又说,“先去吃晚餐吧,等会再练。” 小里克,“我已经和程泊峤他们吃过了。” 陆延倒没想到自己专门回来吃饭,一个两个都不等他,神色不变,但气场明显低了些。 小里克不懂大人的心事,他把毛笔放在玉石做的笔架上,从旁边拿出一块小奖牌,得意洋洋说:“我赢了!”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看着孩子高兴陆延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他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这个有跟你妈妈分享吗?” 小里克,“等妈妈回来我就跟妈妈说!” 陆延不动声色,“她去哪里了?” 小里克战胜程泊峤之后一直都很高兴,玩着小金牌咿咿呀呀回答陆延,“出去吃饭呀!” 陆延的目光略过孩子小胖手里的金牌,神色不明,在孩子面前保持着父亲的威严,揉了揉小里克的脑袋,“你先练字,我去吃饭。” 直起腰离开。 嘴上说去吃饭的男人实际上并没有去吃饭,而是下了楼,找到管家。 管家刚给费林林打过电话,也想来给陆延汇报,“夫人说她在外面用晚餐,晚上十点钟到家。” 陆延听完之后没什么反应,管家的心脏慢慢揪了起来,猜测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也许先生并没有让他给夫人打电话的意思。 静了片刻,管家端着更加小心的态度,眼观鼻鼻观心。 陆延倒没什么表情,仿佛没听见那句话,淡淡吩咐,“给小里克安排个书法老师。” 管家立马说,“好的。” 又问,“要上菜吗?” 管家跟陆延很多年,从陆延孤身一人,到陆延结婚,后面陆延又回到孤身一人,现在一家三口,总算是呈现出一点点比较圆满的样子。 但没想到都一家三口了,还要自己一个人吃饭,这跟单身那会有什么区别。 陆延,“不用,帮我把她常看的那本书拿过来。” 管家依言照做。 下来的时候看见陆延在吃药,药瓶被随手放在茶几上,仆人递来的温水只抿了一小口。 管家一把年纪,看见这种画面不由得心脏一滞,动作并没有停顿,把本草递了过去。 古朴的本草沉淀着历史的余韵,翻页时仿佛能穿越五百年的时光,面见那时的人,要心怀怎样的炙热,才能几十年如一年去做这件事。 陆延只能大概看懂一些,比不得那些研究了一辈子的人,他对草药的了解停留在最浅表的层面。 管家也不懂这种专业性这么强的书有什么好看的,陆先生一个外行,能看懂才怪了。 猫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迈着优雅的小猫步走到陆延脚边,跑到沙发上盘着身子坐在那里。 书本翻到一半的时候,陆延突然看了眼挂钟,晚上九点半。 他拿起手机给费林林发消息。 [在哪里?] 另一边,费林林和师父的饭已经吃到了尾声,手机静音,没有及时看到这个消息。 聊了很多其他方面作为铺垫,到尾声沈奎才慢慢提了一句,“听说你的公司最近被人举报了?” 说起这个费林林就心烦,前两天解除婚约花了她不少时间,巴伦制药又出了事,搞得她是心力交瘁。 面对前辈的时候,费林林不会展露负面情绪,尽量一句带过,“是有一点小问题,不会造成很大影响。” 沈奎,“t大那边的审核很严啊。” 这句看上去没头没尾,其实是在点费林林,公司那边的被举报的事可能会影响她入职。 费林林当然知道这个,但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解决巴伦制药的问题,那是费蕴章时期遗留下来的问题,说大也不大,举报人对巴伦制药内部安眠药生产链非常熟悉,可能是自己人出了叛徒。 沈奎也就是点一句,徒弟能走多远全看她自己。 费林林倒是有礼貌,向师父道了谢。 沈奎又说,“你师兄的造诣不如你,事情处理完多指点指点他。” 费林林,“一定。” 师娘的电话打过来,沈奎乐呵呵放下筷子,“你师娘来电话催我回家了。” 沈奎起身接电话,电话那头如他所料,无非是催他回家云云,沈奎当然满口应承,讲了两句后就挂了,回头就跟费林林道别,“好了,回去了。” “走吧师父,我送您。” 沈奎有司机,费林林只把他送到车旁,然后注视那辆大众远去。 也是在这之后,费林林才看到陆延的信息。 9:30[在哪里?] 9:45[我来接你] 费林林觉得不必麻烦他出门一趟,回复说:[在回去的路上,在家等我] 对面几乎是秒回,[开车注意安全,不要看手机] 费林林弯起唇角,[好] 到家时费林林把车开到了庭院的人工涌泉处,让别人代她泊车,自己则快步回去。 以往都不至于这么着急踏入家门,但知道有人等的话,总是容易让人沉不住气,于是解手表换鞋一气呵成,跨步入内。 第151章 陆延 晚上十点的夜幕已经策底覆盖整片大地,屋子里很明亮,肥墩墩的猫咪盘在沙发上,粉红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舔着毛茸茸的爪子。 陆延还穿着白色polo衫,运动裤包裹的男腿又长又直,三两步走上前来,顺手接过她的包包,“在外面吃饭也不跟我说一声。” 语调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费林林一边去沙发坐下,一边回答他,“你不是让人打了电话过来?” 茶几上还放着他的手机和药瓶。 她的目光落在那药上,顿了顿。 精二类药物,小剂量有抗镇静安定、焦虑作用,大剂量可呼吸抑制致亖。桌面上的药量,不知道陆延是动用了多大的特权才能拿到。 费林林是有听上官凯说陆延在生病,但是听说和亲眼看见是不一样,亲眼见到才知道这种场景有多震撼和窒息。 无言片刻,才温和地看向他,“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我一直都在。” 陆延把包包放好,伸手揉了揉猫咪的脑袋,白皙修长的男性手指陷入的柔软的毛茸茸中,举止间都是上位者从容不迫的气场。猫咪对食物链顶端的王者气息不由自主臣服和敬畏,在男人手下乖的不行,动也不敢动。 陆延年轻时对感情很热烈,但现在他已经学会了在感情中如何悄无声息地争取自己想要的利益,包括示弱向对方摇尾乞怜。 他说,“别担心,我没事。” 另一只手面无表情把药收了起来,然后转身问她,“可以陪我去吃饭吗?” 费林林,“怎么这个点还没吃饭?” 一面责备陆延,一面吩咐管家去厨房安排晚餐。 安排好之后转头又说陆延,“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脂肪肝。” 陆延看着她操心,听着她的责怪,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情绪在胸腔流动,低沉的声音变得磁性动听,“下次不会了。” 费林林看着他说话时喉结小幅度滚动,不由得眉眼舒展,起身吻了过去。 不是去品尝男人薄唇的温度,也不是触碰他脸上的皮肤质感,而是追上那明显凸起的喉结,贴在上面,然后润湿,最后轻轻撕咬。 陆延全程无动于衷,倒也没有推开她,只是缓缓靠着沙发,合上眼睛,不知道是否有享受这一刻气温的上升,但不拒绝就是最好的态度。 直到那没有眼力见的猫咪轻轻呻吟了一声,费林林才直起腰来,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去牵陆延的手,“走吧,去餐厅吃饭。” 陆延坐在那里没有动,手上一用力就把费林林拽了下来。 费林林被拽了一下导致身体失重,不由得跌在陆延身上。 陆延扣住她的脑袋,吻上她的唇。 良久才松开,脸上终于有了点情绪,是心满意足的得意感。 他把人扶起来,手一直在那纤细的腰肢上不肯挪开,低沉的声音语调上扬,“去吃饭。” 晚餐是简单的中餐,陆延的胃口越来越淡,不再去吃辛辣的川菜,清水豆腐汤倒成了他新的喜好。气质更是沉淀得越来越迷人,举止随性中带着奢华尊崇,就连吃饭的动作也赏心悦目。 费林林单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欣赏他吃饭,另一只手执起筷子,没事给他夹点菜。 陆延眸光落在费林林给夹的菜上,眼皮微动,抬眸看她,此后默不作声把她夹的菜都吃了下去。 … 陆延在睡前跟费林林说,“小里克已经答应留在这里了。” 费林林轻轻“嗯”了一声,“你怎么搞定他的?” “送了一艘游艇。”陆延根本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多花功夫,如果小里克一直不识趣,他会采取强制手段,好在小里克小小年纪学到了费林林审时度势的精髓,收了礼物就没说过回美国这事了。 想到那孩子,陆延的语气不由得轻松起来,又说,“他今天足球比赛拿了金牌。” 费林林笑了,“今天下午他一直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原来是这个。” 陆延,“这孩子还是比较孝顺……” 虽然费林林各方面动作上表现的很配合,情绪上也很温和,但是陆延还是从她眉眼间察觉出些许异样。 一旦有了这方面的怀疑,他就开始觉得费林林每一句回复都在敷衍,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他想搞清楚怎么回事,想了想,说:“你最近有时间吗?我们带孩子去露营怎么样?” 床头灯的光芒过于刺眼,费林林抬手挡住眼睛,“再过段时间吧,最近实在是抽不开身……巴伦制药被举报了。” 原来是这样,陆延了然,看了眼她纤细的手臂,把床头灯给关掉了,“不用操心,我帮你解决。” 费林林抬手睁开眼睛去看陆延的侧脸,虽然这句话对她来说实际意义不大,但是此刻自信光芒万丈的男人展示出他无所不能的巨大能量时,强者的魅力有些太过迷人。 她笑起来,凑过去吻陆延的下巴,靠近他怀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动听,“不用,我得亲手把叛徒揪出来。” “这不仅关乎成就感,也关系到我们感情的纯洁度。” 陆延把她搂进怀里,“我帮了你,我们的感情就不纯洁了吗?” 费林林,“嗯,五年前我为了公司的事宁愿向李应昌弯腰,也不愿意倚仗你,就是因为这个,先生,我一直都很希望我们的感情百之百纯净。” “但是谢谢你,先生,你真的太迷人了。” 陆延的心脏一滞,突然想起当年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尤其是离婚时的割裂格外伤人心,那时急于分开,什么都说,现在却成了陈年隐患,现在再去圆又太难以唇齿。 男人眼皮垂下,遮住心中复杂的情绪,不动声色把人搂得更紧,仿佛稍微放松一点,人生就会重演一次那五年的荒芜。 费林林不知道他诸多想法,夜深困倦,只在半睡半醒间再次听见陆延的声音,“小林,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 此声如梦音。 第二天费林林再去回想时,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陆延睡前说的那句是什么。 第152章 费思思 费林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神,然后就试图起床,陆延把她的身体圈了起来,双腿把她紧紧夹住,导致她起来无论如何小心都势必会弄醒陆延。 陆延确实醒了,但是不愿意睁开眼睛,人躺在床上,手上拉住她的裙摆,“再睡一会。” 费林林把裙摆抽走,在他蹙眉之前吻了吻他的额头,“你睡。” 陆延在一个小时后醒来,那时家里只剩小里克在等他吃早餐。 陆延头痛,去抽屉里拿药,药瓶上的纸条,拿起来看。 ——先生,请不要让我失去你。 她的字保持了本人一贯的风格,漂亮内敛。 陆延仿佛能透过这张纸看见费林林低头写字的模样,和煦晨光会照在她脸上,她斟词酌句写下一句安慰和挽留。 她的心脏太大,留给情感的位置不多,如果多爱他一点,昨晚就应该有更强烈的反应。 修长的男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纸的边缘,片刻后,才慢悠悠地折起纸条放进西装口袋。 另一边,费林林的人顺着线索去发现这次举报的人确实是公司内部人员,而且跟路化有点关系。 调查结果给到费林林的时候,她人还在师父那边。 卢兴瑞一直在门口等,直到费林林出来,迎上去给她一沓资料,调查结果已经用明显的黄色标了高亮,最上面还有几张照片。 是路化和一个女人见面的照片,那个女人浓妆艳抹还戴着口罩墨镜,看不出是谁。 费林林拿着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语气中甚至有些怀念的意味,“思思又回来了。” 卢兴瑞对那种怀念的意味不置可否,虽然费思思是他前任老板,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罢工辞职,但是他早已经弃暗投明了。 跟着费林林这些年,钱也挣到了,眼界也开阔了,以前能办到的不能办到的都变得畅通无阻了,五六年前那次弃暗投明堪称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费林林慢条斯理把照片重新整理好,“帮我约一下思思。” 卢兴瑞,“这个恐怕比较难办到,费小姐行踪诡秘,身边还有一个雇佣兵贴身保护,如果不是跟着路化,我们也没办法拍下这些照片。” 费林林掀起眼皮看向卢兴瑞,那样浅淡的眼睛里面并没有透露一丝情绪,但无端就让卢兴瑞感到胆寒。 卢兴瑞猛然发现自己老板跟陆先生越来越像,无形中让人紧张,只得快速思考,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说,给我多一点时间,三天就好,我能做到。” 费林林把那些照片递给卢兴瑞,“把这些送到路化妻子那里吧。” 卢兴瑞走后,费林林给路化打电话,跟他约了晚餐的时间见面。 路化来得很快,见到费林林时也比五六年前有礼许多,“费董,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种礼貌的态度里面有对陆延的敬畏,也有对沈家的尊崇,更有大事来临的紧绷感。 费林林,“最近公司出了点事,” 话头停在这里,不再往下说。 路化扫视费林林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接话,“您是说那子虚乌有的举报,不知道是谁干的,简直荒唐!” 费林林,“确实是我们自己有问题,才会让人抓住马脚,公司已经在整改了,但是确实也收到了一些影响,后面几年可能生意不好,所以需要降本增效,向内开刀。” 路化隐约听出了一点意思,但是很难相信这个结果,缓了几秒,他才开口询问,这当然不是一个智障的疑问句,是蝼蚁最后一次确认自己的命运,“您的意思是,我为公司鞠躬尽瘁奉献了二十几年,现在公司不需要我了吗?” 费林林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也许那样的目光里没有轻慢的意思,但路化无法承受那样的目光,就像看路边的一条狗。 “你为什么会觉得公司需要一个吃里扒外的人?” 听到这里,路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死了心,瘫坐在皮质沙发上。 费林林,“后面的事情会有其他来跟你谈。” 拿起包包起身离开。 路化坐了很久才缓了过来,拿出手机给费思思打电话,“你来一下。” 费思思以前一直都是拿路化当狗用,没想到能从路化这里听到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顿时怒火四起,“你什么意思?” 路化,“房号发给你,快点来,否则马毅会收到我们的视频。” 费思思,“你拍了视频?你死定了!” 路化,“你来不来?” 费思思咬牙切齿,“等一下。” 希尔顿酒店套房,路化从费思思身上起来,站在窗台前点了根烟。 费思思在床上生气,声音里也带着火气,“你今天吃枪药了?” 路化深吸一口烟,半个月之前费思思找到他,他对资本家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完全没有抵抗力,所以答应帮费思思办事,条件是费思思和他结婚。 前几天他刚把婚内财产转移完,做足准备让妻子净身出户,准备迎娶费思思。 娶一个貌美如花的资本家大小姐,即使只是落魄的豪门千金,也让路化的人生变得明媚起来。 他从没觉得人生这么美好过,甚至私下已经决定好要跟费思思生几个孩子了,但今天以后,一切都结束了。 转身看着费思思的眼睛,“费林林发现是我举报公司了,我没办法帮你了。” 费思思穿裙子的手一顿,片刻后还是行云流水穿上了衣服,“那看来你这几天要注意安全了,别一出门遇上车祸。” 路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费思思是在担心费林林给他安排一场车祸。 叹息,“这样也好,结束一切吧。” 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妻子给他夺命连环call也不想回一条短信。 费思思,“手机给我。” 路化的目光往床头柜递了递,费思思拿到手机发现又几十个未来来接,都是路化妻子打来的,她的直觉告诉她,十有八九是路化出轨被妻子发现了,但那又怎么样呢,费思思才不关心路化的婚姻状况,快速找到视频删除。 在灯火喧嚣中,费思思放下手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面无表情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费思思知道路化在盯着她的,后背如针在芒,但她还是开门离开了这里,没必要对失去价值的人多花心思。 第153章 沈防风 和费思思见面约在陆延名下的酒店。 两个气质不俗的女人相对而坐。 费思思慢慢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发现这人和五六年前没什么变化,不由得哼了一声。 费林林同样看着她,她看的东西比费思思深一些,比如说她敏锐地发现了费思思身上有一些在外面受了苦,闯荡过的锋利之气。 费林林先开口,“思思……” 费思思抬手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说到这里,费思思慢悠悠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不得不说无论是破产还是被陆延打压,都没办法改变费思思与生俱来的贵气,出生权贵的人,就连喝咖啡的动作十分赏心悦目。 就是因为这样的赏心悦目,她才能从逆境中重生,在最落魄的时候勾搭上马毅,死里逃生离开中国飞往英国养精蓄锐,又在想要报复费林林时轻松搭上路化,即使路化已经有家庭,也愿意沉迷虚幻的爱情游戏,继而兢兢业业为她出力。 费林林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恼怒,反而耐心很足,慢慢等她喝咖啡。 然后听见对方说,“我一定要拿回费氏集团的。” 费林林堪称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是要说这个。你这几年过的好吗?” 费思思顿了下,“——” 她们现在的情况是可以打感情牌的吗? 咬牙切齿,“拜你所赐。” 费林林说,“听你这么说我很抱歉,虽然我们关系并不能算是融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费思思知道费林林这个虚伪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但还是接受不了对方说这种话,她甚至没有耐心听下去,立即叫停,“别说了!我现在这么落魄还不是因为你,你觉得我会想和你假惺惺的谈旧情?我要的是费氏集团!” “它已经改名成巴伦制药了。”费林林说,“再说,你既没有管理才能,又这么久没工作过,公司交到你手上也只会宣告破产。” 费思思“呵”了一声,没料到来之前费林林还把她给调查了一番,竟知道她这些年都没工作过。 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是我们家的东西,我宁愿把它毁在我手上。” “我明白的。”费林林点头,“我愿意给你安排一个分公司的经理岗位,后面再慢慢调回总部。如果你非要立马坐会原来的位置,那我确实是没有办法,这样不能服众。” 费思思狐疑地看着她。 从刚见面她就觉得费林林奇怪,现在就觉得更诡异了。 这种诚恳的语气,是对待敌人的态度吗? “如果你决定下来,请随时联系我。” 那张名片放在费思思面前,她一直没动,在咖啡厅孤坐坐了很久,思来想去,最后值得出一个结论—— 懦弱的费林林没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握手言和是最体面的方式。 - 沈防风来找费林林,“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点困难,我爷爷在t大那边能说上几句话,你要帮助吗?” 费林林抬眼看他。 初见沈防风是在四合院,他一身白色云锦纹长衫背水而立,任谁看了都得称一句温润如玉。 只是没想到,“这不是你想看见的局面吗?” “什么?”沈防风好似没听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事也是后来查到的,沈防风做事隐蔽,但卢兴瑞有晚睡不着,正好碰上了沈防风和费思思见面。 费林林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费思思里应外合给我制造的麻烦。现在又来做好人,说吧,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沈防风以往一直在嘴角挂着一抹笑,费林林以前就怀疑这个人的笑容是不是用尺子给测量好的,永远是一层不变的温润。 现在倒看见他的笑容僵了僵,“林林,对不起!我……” 仿佛是什么难以唇齿的事,沈防风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费林林也耐心等着。 十有七八就是权色交易,费思思最常用这一招,和李应昌、和路化、和马毅,不得不的这也算是所向披靡的一个招数了。 沈防风终于决定说出来了,“我不希望你留在国内任教。” 费林林不理解,“为什么?你在医院工作,我为学校工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利益纠纷。” 沈防风说,“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不知道你因为你天资卓越,还是因为津大的教授把你教的好,总之——你是年轻一辈里唯一一个比我厉害比我有天赋的人。请理解一下我这不堪的心思,我只是、只是不想总是听见别人在我耳边夸你。” 这番话击中了费林林的心。 曾几何时,她和陆延也有过这样的竞争。 只是因为她太过天资卓越,再加上骨子里莫名的自视甚高,所以从来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也不可能去关照别人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陆延的关系,她对沈防风多了几分理解,一时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防风又说,“我母亲在哈佛医学院,如果你愿意出国的话,我会尽力给你提供支持和帮助。” 费林林摇头,“这事没什么好讨论的,我一定会留在国内做研究,国内的新药研发比起国外了落后太多,我希望为此贡献一份力量。” 沈防风简直想骂她,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陆延! 费林林看着他,“师兄,看在我们同门情义上,你以后别做这种事情了,如果被师父发现,你要被清理门户的。” 沈防风都忘记那天是怎么离开的了。 费林林这边倒是收到了个好消息。 卢兴瑞拿着她的手机过来,“费思思已经同意我们的方案了,只不过……” 费林林喝着茶,不理解最近身边的人怎么都吞吞吐吐。 她倒脾气好,鼓励道,“你说。” 卢兴瑞现在看费林林已经和看陆延一样了,老板气场太强,搞得他有时候做事小心翼翼生怕犯错误,讲话也得斟词酌句,“就是,这样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他跟费林林久了,就有些偏心费林林这边,生怕她吃亏。 费林林说,“合同你看了吗?签四十年的合同,保证她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好过在外面兴风作浪,再加上巨额违约金,就算是她拿出费先生给她留的遗产也不够偿还。” 第154章 沈防风 那天沈奎八十大寿。 名流都来凑这个热闹。 连鸿俊也来了。 费林林在门口接待客人时,远远就见一个英俊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前任。 连鸿俊瘦了许多,但还是风度翩翩,气质迷人,开口就是不太标准但很有特色的普通话,“阿林,你在这里。” “老师的子孙都还没从国外回来,我先替他们安排接待。”费林林看向他的腿,轻声问,“你的腿还好吗?” 连鸿俊没想到五年前的事她还记得,而且不计较他的错误,只是关心他的伤,心里不由得泛起涟漪,“已经大好了。” 费林林点头,叫门徒给连鸿俊带路,“先进里面坐吧。” 连鸿俊没挪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仿佛有什么情意要流露出来,“这两年,你过得开心吗?” 费林林说,“挺好的。” 和她的谈话就跟人机一样,有问必答但是不反问。 连鸿俊心梗了一下,还是依依不舍,但站久了会妨碍后面的人入场,只好先说:“你忙,我等会再来找你。” 这句等会,就一直等到了寿宴结束。 连鸿俊看着费林林跟陆延举止亲密,其实已经不大想过去自讨没趣了,他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不可能了。 但总有一股不甘心牵引着他。 所以他使了小手段,派人去找陆延,“陆总,规划办主任请您借一步说话,方便吗?” 陆延还在玩着费林林的手指,刚想拒绝,就见费林林把手抽走,说,“我先去车上等你。” 陆延不冷不淡地看了眼来人,还是跟他去了偏厅。 连鸿俊笑了下,虽然手段不算光彩,但总算是把那个讨厌鬼给支开了。 他走过去,“阿林。” 费林林点头。 连鸿俊低头就能看到一个蓬松的发旋,不由得想起恋爱那会。 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装作坦然,问她,“这几年教师节,你怎么都不回港城?” 费林林说,“你说我敢回去吗,万一又被你关起来?” 连鸿俊听着她的嘲讽,倒也不恼,嬉皮笑脸的,“那时候是我鬼迷心窍,做错了事,我现在已经改正了,不会用那么粗鲁的方式,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你做错的何止那一件事。”费林林知道陆延残疾跟他有关系,对这个狗皮膏药实在是给不了好脸,态度不冷不淡,“如果没事的话,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就算有朝一日我和我先生分开,也不可能会再找你。” 这番话已经是非常不客气了,连鸿俊有些恼,“你这未免太绝情!” 费林林往外走,“我们真的不合适。” 连鸿俊又说,“再试一次,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不合适呢?” 费林林无语,“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我家出事那会我是先去找你的。” 连鸿俊不想提那件事。 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思想让他甚至没做任何挣扎就放弃了所爱之人,现在想来还是后悔。 “小心——” 一辆大众直直向着费林林飞奔而来,卢兴瑞扑过去想救费林林,但是晚了一步。 他不敢去看那边的惨状,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 再过去看的时候,发现费林林身上只有些许擦伤,地上躺了另一个人,他的脑袋涓涓血流,血红的颜色污染了二环四合院外小路的地砖,浓郁的血腥味呛得人鼻子窒息。 费林林蹲在地上,“师兄——鸿俊——阿俊——” 卢兴瑞辨别不出来那样的声音带了多少悲恸。 只知道经过八个小时的抢救,医生宣告地上躺那个人再也听不见了。 港城风华绝代的连先生,就这样在肃杀的北地里陨落。 连他的心都有些难以接受的唏嘘,别提费林林。 但是卢兴瑞还是得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去给费林林汇报,“我调查过了,车祸是沈防风和秦大元安排的。” 陆延搂着费林林的肩膀,给她依靠,随时防止她悲恸过渡晕厥过去,或者气愤过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好在费林林看上去很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 她甚至都没有亲自去找沈防风,只是把线索交给警方。 沈防风没躲,很容易被抓到了,迫于各方的压力,他被从重处罚,判了死缓。 执行前,费林林去监狱看了沈防风一次。 隔着一到厚厚的玻璃,讲话都要通过电话来说。 短短几日,那个清隽的沈防风变得灰败。 费林林问他,“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也不想的,但是秦大元来找我,而且我只是想毁了你的手,并不打算弄成这样!”沈防风的眼睛再也不是干净清澈的模样,浑浊、灰暗和痛苦充斥着他,“林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吗?我之前已经给过你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是你不接受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发生。” 费林林早知道又是这样! 恶性竞争的结果就是错害他人。 执行枪决后,沈奎甚至都没去参加沈防风的葬礼,他也不允许费林林去。 只说—— “那样的人败坏门风,你以后别当他是你的师兄!” 费林林摇头,又点头,“也许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锋芒过盛……” 沈奎骂道,“发生这种事,我有责任,我不应该把你们两个拿来比较,但是你不要多想,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天费林林和沈奎下了很久棋。 以往三五个小时就能分出胜负,那天从早上对弈到晚上,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至于此事件的另一位元凶秦大元,警方一直没能抓住她,后面她在比利时出了车祸。 很久以后,费林林才知道是陆延把秦大元在哪的消息透露给港城那边,秦家人为了平息连家的怒火,亲自清理门户。 晚上的时候,陆延搂着费林林的肩膀安慰她,“这并不是你的错。” 费林林摇头,“是我太过自视甚高,没有重视身边的危机。” 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可是她控制不住就是感到很难过,只能暂时趴在陆延身上汲取温暖。 陆延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你别这样想,没有人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 第155章 沈京莉 费林林近段时间实在是低沉,沈鹤都看不下去了,他也没办法哄好这个妹妹,只能拜托沈京莉出马。 沈京莉抽了空去找费林林,约她去射击场玩儿。 费林林本想拒绝。 但是沈京莉不给她退路,“林林,虽然我们姐妹错过了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期,但最好还是每个周末抽时间培养一下我们的感情,正好你目前这段时间都在国内。” 费林林无话可说,只好答应她。 射击场上有很多人,除了专业人士,还有一些名流绅士。 走到记录墙那边,沈京莉给费林林介绍说,“你看,那块板是哥哥打的,旁边那块是我的。” 沈鹤在这个射击场有投资,在没开业之前来玩过,多发子弹射中九环,记录比较好看就被负责人留了下来。 沈京莉那段时间休息没在拍戏,也跟着过来玩了一下。 费林林点头。 她拿枪挺熟练的,多年没玩也能射中九环。 沈京莉在旁边欢呼。 玩了一会儿,沈京莉看不出费林林有什么伤心的迹象,反倒是自己累到出汗,便抹了抹额头的汗,飞快地看费林林一眼,又东张西望一下,才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费林林点头。 就在沈京莉走后不久,陪同的教练和其他工作人员也悄悄离开。 沈斯柏突然进来,一把枪摁在费林林脑门上,冰冷的枪口狠狠抵着费林林的脑动脉,“江河,把你妈妈的住址告诉我。” 找了五六年找不到人,沈斯柏都要疯了。 费林林今天出来纯粹是消遣的,连卢兴瑞都没带,这会碰上事一个帮手都没有,只能暗暗叫苦。 她说,“我现在写给你。” 沈斯柏冷笑,“算你惜命。” 费林林当然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方面,她手上玩儿用的射击枪跟对方手里上了膛的真家伙可不能比,另一方面,沈斯柏这个人绝对的冷心冷肺,小时候能弃养她,现在也能为了阮甜一枪崩了她。 再说她对阮甜根本没有太多感情,她对父母的感情早就在缅甸的基地被消耗完了,即使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如果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一直到现在都没换根据地,那也只能算她倒霉了。 沈斯柏来之前都准备好经历一场恶战的,以他五年前跟费林林交手的经验来看,这人可不是一个软柿子,没想到这次费林林这么快就交代了,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费林林把阮甜五年前的地址告诉他,并且说,“我不保证她有没有换地址。” 沈斯柏拿到地址,立马就去把阮甜接回京城。 等沈京莉从所谓的卫生间回来,就见费林林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沈京莉立马上前道歉,“抱歉,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把你骗出来,但陆延那边实在是防卫严密,我没有办法!妈妈一定想回家了,这几年我和爸爸都很想念妈妈,所以爸爸找上我的时候,我实在拒绝不了。…姐姐,你不能这么自私。” 说完之后,沈京莉小心看费林林的脸色。 很难说她对这个姐姐的情感,但至少她是希望能和睦相处的。 这会看见费林林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她的心脏猛然蹦了两下。 费林林收了收身上的戾气,把枪放在沈京莉面前,“你会后悔的。” 沈京莉一直到费林林走后都没缓过来,她没料到费林林居然会这样轻易揭过这事,也想不明白费林林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沈京莉就懂了,因为—— 阮甜跳楼了。 在被沈斯柏接回京城的第一个月,阮甜就跳楼了。 她的遗书里说要用生命献祭自由。 沈京莉接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要不是沈鹤扶她一把,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她明明前不久还跟妈妈吃过饭,妈妈的态度虽然很一般,但还算是温柔,和爸爸也很恩爱,这让她感到很放心,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到医院的时候,沈斯柏静静立在病床旁,神色有些诡异的变态,“明明都忍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再忍几年?小甜,你好狠的心。” 第一天接受不了就算了,后面几天他还是这样,沈京莉受不了了,只能站出来,“爸爸,逝者已逝,让妈妈安息吧。” 即使再难接受这个事实,她也要给妈妈下葬,全了妈妈做人最后的体面。 但是沈斯柏并不愿意把尸体交给工作人员,反而骂沈京莉,“你乱说什么,你妈活的好好的,什么安息,你怎么不去安息!” 疯了疯了! 到了这种地步,沈京莉也只能拖着,等到那个不吃不喝的沈斯柏晕过去,才给妈妈安葬。 另一则消息更是把沈京莉打击得体无完肤。 遗体化妆师隐晦地告诉她,死者生前或许遭受过非人般的虐待,身上除了尸斑还有僵硬的淤青。 除了爸爸还有谁能伤害妈妈。 沈京莉这回算是明白费林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早知道爸爸是个变态,就不应该让妈妈回来受苦。 她后悔得要死,在葬礼上看见费林林的时候,也忍不住把人叫到偏厅,“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爸他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都怪你,害死妈妈有你的一份!” 费林林冷漠地看着她歇斯底里,在她冷静之后才说,“你自己跟他们住了那么多年都没看出来,你怪我有什么用,我回到沈家才几天,又有几次能看见父母相处,沈京莉,别找借口推卸责任,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沈京莉正想反驳,又听见外面大声吵闹。 这是葬礼,这些人有没有礼貌! 她气的要死,走出去才听见声音:“沈先生——” “快叫救护车!” ……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走过去才发现是沈斯柏一头撞在棺材上,跟着阮甜走了。 沈京莉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悲恸来形容了,只能说是一脚踏入be的戏剧里,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梦外。 沈斯柏留了遗愿,说要和阮甜葬在一起。 但是沈京莉不打算执行这个遗愿,把他们两葬在了不同的墓园,隔得老远。 这是她对妈妈的弥补。 第156章 危机 经历了父母的事后,沈京莉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见费林林,至于和睦相处什么的,去他的吧! 但几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不太对劲的事,她还是亲自开车去学校找费林林了,开到一半突然又不想去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费林林。 想了想,便绕了一圈去找了费思思。 费思思回国后和费林林重归于好的事在圈子里传开了。 这事还是沈鹤跟沈京莉说的,沈鹤挺佩服费林林这种处理方式的,虽然这个方式闻所未闻、惊世骇俗,而且操作难度大、实行风险高,但人家费林林就是这么做了,而且做到了,结束十几年的恩怨,全了姐妹两人一起长大的情意,充分彰显了以和为贵的理念。 沈京莉是在巴伦制药分公司找到费思思的。 那会儿费思思还没下班,马毅还带着孩子在外面等她下班。 这种情形让沈京莉有些好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把照片交到了费思思手上。 照片上的内容费思思不知道,家道中落后她已经没资格去参加酒会了。 沈京莉说,“林林和陆先生好像出现了情感危机,她估计还被蒙在鼓里,你最好跟她说一下,毕竟他们的感情多少也关系到巴伦制药的生意。” 沈京莉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毕竟费思思关心的是巴伦制药,要是和她没有利益相关,她恐怕不会想多管闲事。 这么一说,费思思果然答应,“这个陆延怎么回事,朝三暮四的!我等会就去跟林林说一下。” 她早就不叫费林林姐姐了,又不是真有血缘关系,叫起来还挺恶心的。 费林林刚从实验室出来,就见费思思风风火火来对她说,“我们去找个地方谈一会。” 费林林皱眉,“公司出事了?” “你乱说什么,不吉利!公司好着呢。…唉,是你自己出事了。” 她们去了酒店,费思思刚回来那会包了顶层某个房间一年,重新回到巴伦制药后就不来住了,因为能在这边定居,就买了房子,房子到底舒适一些。 酒店房间里面有个书房,对外是一百八十度的江景,用来谈话刚好。 费思思把照片给费林林看。 在酒会上,陆延挽着一个看上去神似费林林的女孩,举止亲密。 费思思说,“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啊,挑来挑去还吃了回头草,选这么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 这方面费思思是有骄傲的资本的,但凡她选的男人,就没有不好的。五年前被陆延打压赶到乡镇,为了保命跟了马毅,现在那个男人还是为了她抛头颅洒热血,一直在等她。 但是费思思也不想说的太难听,换了个口气继续,“你和他这样闹在一起,也不结婚,他又在外面乱找,还找一个替身恶心人,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看费林林脸色不太好,费思思走来走去,想了半天又说,“要不算了吧,干脆断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费林林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看上去心平气和的,就是把那几张照片拿起来一一看过去,也就是挽手,喝酒之类的动作,没有更出格了。 她一直以为陆延早就把詹笑处理好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还能看见。 在她和陆延重新确定关系之前的事她没法计较,但现在,如果陆延真的做了什么,那这人就是不能要了。 费林林说,“谢谢你思思,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后面我会跟他谈的。” 其实费林林自己也很纠结。 最近她和陆延做起来总是一言难尽。 以往情投意合去做,两个人全身心投入这种事情,那是从嘴巴甜到心底。 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她无论如何都投入不了,而且在很失误的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叫出了连鸿俊的名字。 陆延本来在埋头苦干,闻声难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解释说梦到了以前和师兄的往事。 后面就再也没提及这件事了。 也没怎么能见面,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陆延早出晚归,刻意躲着。 那天晚上回去后,费林林喝了杯黑咖啡苦苦支撑着没睡,一直等到后半夜陆延也没有回来。 她只好放弃,先休息,把谈话的事留到了明天。 第二天下午又接到了上官凯的电话,“嫂子啊,你有空吗?我跟你说几句话。” 费林林,“你说吧。” 上官凯立马打开话闸子,“你和陆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昨晚在我这里喝醉了,上次他喝成这样还是因为十几年前创业那会,为了拿个投资拼死拼活……你们闹了什么矛盾嘛,一起坐下来说清楚,他已经很没有喝成这样了。你也别怪我多嘴,这年头有个真心朋友不容易,我不愿意看到陆延这么难受呀。” 费林林心想这都不止两句话了,又想到陆延创业的辛苦,不由得有些心酸,拿着手机走到没人的地方,“我们之间是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会好好跟他谈的。” 上官凯,“那我跟他说一声,让他今晚早点回去。” 晚上,费林林等到十二点钟都没见陆延回来,不由得怀疑上官凯的诚信度。 其实上官凯那边也很愁,最近陆延经常约他在赵宇承的场子里喝酒,老赵的那些正宗的存货被他一个人喝了不少。 上官凯甚至没有性质逗女伴,勾着陆延的肩膀试探他的口气,“这么晚不回去,嫂子不会有意见?你们两个过日子,发生了什么矛盾也要坐下来说清楚嘛,不然后面怎么办?我今天可是听说t大那边的人说了,嫂子很早就下班回去了。你也回去哄哄人家嘛,这么僵持着算怎么回事。” “僵持?”陆延摇头,“算了。” 算了?! 你心里的苦水都要溢出来了,你在这说什么算了! 上官凯那是敢怒不敢言,他也摸不准陆延的心思,思来想去,又说,“你心态挺稳的,不过我听说秦随风这段时间对嫂子大献殷勤,还是要注意点,实在觉得没意思干脆分开好了……” 上官凯接收到一道如芒在背的目光,一下子顿住,没法往下说了。 第157章 詹笑 第二天费林林去工作,秦随风来送她出门。 费林林私下跟秦随风的关系还算可以,既然有车接送她就懒得自己开车了。 秦随风次次都带李师傅来开车,她跟费林林坐后面。 路上秦随风问,“师姐,你都快成大熊猫了。” 费林林也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调侃她的黑眼圈。 眼下的乌青都是为了等陆延回来熬的,勉强笑了下,“看来我的黑眼圈很影响形象了,后面我会早睡一点。对了,你最近怎么这么有空?” 一直待在京城,车接车送她上下班。 秦随风说,“家里在京城这边有生意,我负责跟进,这段时间也不算忙,刚好能和你见见面。师姐,你是不是嫌我烦?” “怎么会,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那好。”秦随风转头看向费林林,“今晚我们去城西那边吃粤菜吧,我知道有家粤菜特别正宗。” 那张略有故人之姿的脸看过来,费林林难免想起旧人,实在无法抵抗,便答应了。 晚上秦随风兴致勃勃来接费林林去吃饭。 他小时候过得苦,也就是这几年才回到秦家,但举止彬彬有礼,请费林林点菜,聊天也很照顾女士的感受。 费林林却感觉这样的关照过头了,尤其她刚刚还听迎宾小姐说这是一家情侣主题的餐厅,这让她感觉有些怪异。 来都来了,也不能转头就走,所以费林林和秦随风一起去了包厢。 席间秦随风状似无意般问起,“师姐,你和陆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费林林说,“一点小事。”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要分开了,我上次看见陆先生和詹笑在一起。”秦随风朝费林林眨眨眼,“如果你觉得陆先生不安分,可以考虑一下我。” 费林林皱眉,“什么意思?” 秦随风也摊牌了,“字面意思,师姐,我知道这个场合不够正式,但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从费蕴章手里救下我那会就开始了,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意可以来找我,我和陆先生不一样,我会给你名份。” 费林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后面的饭没有吃下去。 她甚至不愿意和秦随风一起走出去。 秦随风脸上的笑快保持不住了,“只是一个表白而已,不至于让我们疏远了吧,至少让我送你回去,不然我会不放心的。” 他们走出去的时候碰上了熟人。 陆延和詹笑并肩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看见他们在这显然也很惊讶。 秦随风倒是体面,先开口打招呼,“陆先生,你也来这里吃饭。这是你新的女伴?” 这只是一个随意的招呼,并不是问询,但成功让走廊的气氛变得僵硬。 陆延下意识看了费林林一眼。 目光相对那瞬间,陆延的心脏颤了下,他正想说什么,就见费林林朝他点了下头,接着准备离开。 那种轻描淡写的动作好像在告诉陆延一个事,如果现在不处理好这事,也是这是他和费林林最后一次见面了! 陆延顾不上詹笑,大跨步追上费林林,也不管费林林身边的秦随风打招呼,直接把人带走。 费林林试图挣开那只手,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摆脱不了陆延,皱眉说,“你干什么?” 陆延也停了下来,“你怎么和他在这?” 费林林面无表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去关照那位詹小姐。” 陆延,“不是你想的那样,詹笑对我来说有用,我和她没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吧。”费林林不想在公众场合闹的太难看,就算要分开也最好两个人坐下来,面对面说清楚,不能在一起也最好别结仇。 他们在一个私密的场合坐下来。 陆延坐在那等费林林解释,但对方显然比他沉得住气,单沏茶不开口。 陆延忍不住了,“你和秦随风怎么在那个餐厅吃饭?” 昨天他听上官凯说,就觉得心里不怎么利爽,今天亲眼看见,只觉得气血上涌,能好好坐在这里跟费林林谈清楚,已经是他的理智在竭力发挥作用了。 费林林给他倒了一杯茶,“他约我吃饭,没想到是个情侣主题的餐厅,我对他没什么兴趣。” 顿了顿,她又说,“那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师兄注定会成为我心中挥之不去的伤痛,以后我们别再提这事了!” 陆延说,“这段时间我想过了,连先生已经去世,我不应该还为了这样的事情这么斤斤计较,抱歉,是我没有在意你的感受。……但是无论如何,请你下次不要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在床上叫错名字这种事情,对男人的自尊心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陆延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把自己哄好。 现在说开了,他感觉堵在心里的一口气都平了。 他伸手去握费林林的手,却被对方避开。 她似笑非笑看过来,“说说吧,你跟詹笑是什么怎么回事?” 陆延犹豫,“再等一下,过段时间我再给你解释,好吗?” 费林林慢慢品着茶,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过了会儿才说话,“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记得一件事,如果后面我们没有缘分继续走下去了,我希望能好聚好散。” “不行!”陆延站起来,对上费林林不赞成的目光后惊觉自己太过失态,又坐了回去,“不可能散的。” 费林林皱眉,“你不要这样,别把感情当做生活的全部,我不希望我们活成我亲生父母的样子。先生,我一直很欣赏你,很敬佩你,无论我们是否能继续谈感情,我都希望你过的好。” 即使高处不胜寒,陆延也本应居高台。 陆延握紧拳头,手臂上渗出鲜红的液体,是他自残的伤口爆裂,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了一样,只是紧紧盯着费林林,“我们不可能分开。” 费林林觉得那样的目光简直不可理喻,跟沈斯柏看阮甜一样不可理喻,但她现在没法计较,拧着眉去查看他的伤口,发现他自残后抿起唇,借了医药箱替他处理好伤口。 就这处理伤口的姿势,陆延一低头就能看见费林林发顶。 他其实没有多的想法,只想跟费林林就这样过一辈子。 第158章 詹笑 近段时间小里克在放假后去纽约参加夏令营了,陆延也经常不在家,费林林一个人住是有些惬意和舒心在的,直到她听费思思说了件不太愉快的事。 费思思这段时间经常来费林林这边陪她消遣,以免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一方面是沈京莉以带她去上流社会的晚宴为诱惑请她来,不得不说这个诱惑非常得费思思的心,她以前就很喜欢去参加晚宴。另一方面嘛,也是她自己放心不下费林林。 从决定回到巴伦制药工作那一天起,费思思就有了跟费林林冰释前嫌的自觉。 以前的事难分对错,她们的父亲自己犯了错被重惩也无可厚非,至于巴伦制药也不算是费林林抢她的,毕竟那是遗嘱上分好的,她拿钱,费林林接手公司。而且在费林林妥善的管理下,公司业绩还蒸蒸日上了。 所以费思思总是往费林林这跑,来多了她也看出情况不对了。 她来那么多次,就没一次见过陆延。 要说是避免尴尬,他在楼上书房躲着也情有可原,可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陆延一直不回家。 从女人的直觉来说,男人一直不回家,十有八九就是被外面的野花绊住了脚。 没想到真被费思思给猜对了,那天她从酒店出来,正好碰上陆延和詹笑进酒店。 她戴着口罩,陆延没认出来。 后面在大堂等了半天,才见陆延一个人下来。 费思思火急火燎来跟费林林说,“我看见陆延和詹笑出入酒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跟你解释吗?” “酒店?”费林林顿住。 看她脸色不太好,显然是不知道这么回事,费思思都急死了,“你们还没说清楚吗?” 费林林摇头。 之前和陆延的那次谈话无疾而终。 陆延闭口不谈詹笑,她也没办法,只在处理完伤口之后,出于人道主义叮嘱他注意身体之类。 后来陆延依旧我行我素,从不回家。 也许这里都不能称之为「家」了。 费林林叹了一口气,然后打电话给搬家公司,准备搬回自己的房子住。 家里的阿姨意识到不对劲,就过来问,“费老师,这是要干什么呀?” 费林林说,“我搬出去。” 阿姨皱眉,“这个事情您跟陆先生商量过了嘛,两个人不管发生了什么矛盾,还是要好好谈清楚的嘛。” 费林林看了一眼阿姨,没说话。 她跟陆延的感情纠纷实属复杂,这会儿她自己还烦心着呢,没必要花精力跟其他人一一解释清楚。 鉴于她实在是气场强大,阿姨也不敢再多嘴。 只是在费林林走后,连忙用座机打到陆延电话。 陆延估计在工作,电话没打通,到了晚上陆延才回电话。 “哎呀先生您可算是回电话了,现在有空吗?……是这样的,费老师说她要搬走您知道吗?……” 陆延赶回家的时候,看见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愣住了,五年前那种痛苦的感觉袭面而来。 找到阿姨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阿姨摇头,“只说要搬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延让司机开去万柳书院那边,然后摁费林林的门铃。 他摁门铃都很有节奏,摁完后在旁边等上十几分钟,然后再摁一遍,接着等,如此反复。 但那个门一直没开。 等了几个小时,陆延就没办法站在那里了,他急需某样东西麻痹自己,只好秘书说晚上的会议推迟,坐上车去老赵的场子喝酒。 老赵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藏酒,他这里正宗的存货不少,陆延喝着却觉得也没那么正宗。 整个人喝得晕乎乎的时候突然看见眼前有一个很像费林林的幻影。 詹笑的整容很成功,再加上她细心学习了费林林的穿衣打扮,看起来就更像费林林了,只是终究差了几分,主要差在整容后遗症让她的脸部肌肉僵硬,只要一做表情,外凸的苹果肌就会让她社死。 所以她一般很少做表情,淡淡的,只有眼睛看见陆延的那一刹那,会流露出心疼和怜惜之类的绵绵情意。 詹笑一直都没有工作,这段时间尽职尽责跟着陆延,听说圈子里的姐妹说陆延在这,她也跟了过来。 圈子里的姐妹平时和她一样不用工作,要么就是这健身房,要么就是在高端场子里,盯着上流社会的几个大佬的动向,随时准备过去生扑,然后狠狠敲诈一笔。 詹笑以前是不屑和这些人来往的,但自从答应秦大元整容后,她的底线已经滑倒了太平洋底下。 进来这场子要会员卡,陆延没给她办过,她还是借用姐妹的卡进来的。 “陆先生,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喝酒?我的天,你这是喝了多少呀?” 陆延猛然发觉面前的人并不是费林林,一单詹笑开口讲话,就算是她可以夹着嗓子又轻又慢地说话,那语调和费林林也差的太多了。 陆延不想在自己醉酒的情况下和詹笑相处,正要站起来,但脚步有些踉跄。 詹笑一个眼疾手快过去搀扶住他,“我送你回去吧。” 陆延挣扎着拿手机,给上官凯打电话,“我在老赵这里喝酒,有点喝多了,你来一下。”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又不想和詹笑在一起,怕出事到时候无法挽回,其实费林林都搬走了,也不一定会在意,但是他总想给自己留一个退路。 万一呢,万一能和好了,到时候因为他宿醉出轨跟费林林分开,那才是真的遗憾。 上官凯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跟投行的老板谈着,猛然被这一句吓到。 怕陆延出事,急急忙忙丢下那位大老板就去找陆延,同时给赵宇承打电话。 “赵哥,陆延在你那喝酒是不是,他好像喝大了,旁边有什么人,该不会是要出事……” 赵宇承刚接到电话还想说上官凯怎么着急忙慌的,一点都不稳重,听见出事立马就打起十二分精神,“你先别急,我刚好就在会所,带人去看看。” 离得近的优势就在这里,赵宇承来得快,还把自己的保护伞电话从通讯录里面找了出来,如果真有什么事也好以防万一。 谁知来了之后只看见陆延醉醺醺的,酒喝得上脸,脸上火烧屁股一样红红的。 有个女人一直劝他回房间。 那个女人打眼一看,好像是陆延别墅里金屋藏娇那位。 赵宇承跟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要把陆延带去休息。 詹笑问他,“我也去吧,喝醉酒的人需要照顾,我照顾他也方便一些。” 在赵宇承心里,女人都是柔弱不堪一击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想了想,觉得有个女人细心照顾陆延也可以,就答应了。 第159章 詹笑 上官凯来了之后发现陆延只是喝醉了,放下心的同时忍不住跟赵宇承抱怨,“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喝醉酒,他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是感情上的事还没解决,要我说就干脆一点好了,这样拖沓闹的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陆延之前愁的时候也喝酒,但是也会把握分寸,没有说喝个酒就把自己喝大,现在居然喝成这样,也是难得。 “什么感情上的事?”赵宇承说,“他们不是感情挺好的吗?费老师还在房间里照顾陆延呢。” 上官凯皱眉,“什么?!怎么可能嘛,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看见费老师的车,好像是要去万柳书院那边,怎么可能在里面照顾他?不会是……” 上官凯和赵宇承都心头一跳,对视一眼,急忙带上人和家伙去楼上房间。 一推门看见陆延已经醉死在那里,上半身被脱光,看样子他身边的女人还要给他脱裤子。 上官凯也是恍惚了一下,又仔细想了想,然后才想起来这号人。 陆延在费林林回国前就找个这么一个替代品,好像叫詹笑来着,听说跟费林林还有点渊源。 他怎么没记得这个詹笑有资格来老赵的场子呢。 上官凯心里隐隐作怪,就跟詹笑说,“这里不用你,我们找了专业人士照顾他,你先回去吧。” 詹笑笑容一僵,“我只是想给陆先生擦一下身体,这样就睡不太好,而且醉酒了没人照顾着点容易呕吐窒息……” 上官凯有点不耐烦,“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会安排专业的人来照顾他了,人家护理学硕士毕业,肯定比你妥帖。” 詹笑只好尴尬地站起来,“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等詹笑走后,上官凯一边让人来照顾陆延,一边跟赵宇承说,“刚刚那个是他在外面找的人,上不了台面的。” “啊。”赵宇承都有点被年轻人的风流给搞懵了。 安排好人照顾陆延后,上官凯骂骂咧咧,“等他醒了要给我报销,谈个感情谈成这样我也是服了他了,就不能坐下来好商好量吗?” 上官凯这会儿也不想就这事给费林林打电话了,上次打过电话然后有点失信的嫌疑,这次再为了这种事去骚扰人家,有些不太妥当。 他为人处世的原则是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也别得罪,他可不想没事去得罪一个沈奎的徒弟。 闹的太过万一有朝一日有求于人可怎么办。 所以他只能看着陆延叹气,“算了,今晚也没机会跟陈老板谈生意了,我先去找陈语和然然她们两消遣一下。” 赵宇承知道上官凯情场得意,这人泡妞大部分时候不怎么花钱,就有女人愿意为了他的身价和皮囊献祭自我。 点点头,说,“你去吧,陆延这边我看着点,他醒了我跟你说,到时候你再找他算账好了。” 上官凯立马让司机去学校接然然。 学校原则上是不允许社会车辆进入,但上官凯有个在然然那所学校做院长的姨丈,所以进出很是方便。 学校里的孩子还不认识像宾利这样的豪车,就算有个别认识也没事,上官凯不怕人看,直接把车开到然然宿舍楼下,然后给她打电话。 很快,然然穿着小短裙从楼上下来。 上官凯勾住她的下巴吻过去,他丝毫不辜负花花公子的美名,吻技很好,缠绵挑逗,轻易就把然然吻到腿软。 前面还有司机听着声音,然然多少有点尴尬,挣扎了一下,但很快投入进去,享受起来。 看着女孩儿眸光中水色潋滟,上官凯的心情好了些。 车子开到五环,在别墅去绕了挺大一圈,然后才从一个隐蔽的入口去到一个私人场子。 然然抬头往外看,窗户里昏黄或者白炽灯的光在夜幕中隐现。 有个穿着黑色马甲的人过来给上官凯拉车门,“您总算来了,好久没到这边啦。” 上官凯颔首,把然然带上去。 里面是很多个房间都有嬉闹的声音,他进了三楼靠边的以后房间。 场子里挺热闹的,大约围了三五桌人,有人打牌有人打麻将,在上官凯开门进来那一刻安静了下,然后又很快恢复喧闹,像是在掩饰那片刻的冷清。 “哟,这不是凯哥嘛。”人堆里有个白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喊了一声。 然然看见白发男那张脸都愣了一下,实在是太英俊了,略有上个世纪港圈娱星的风姿,上官凯的颜值已经够出挑了,跟着他玩儿的这几个月然然也见了内娱明星,但是没有一个人的脸像那个白发男一样有冲击力,没化妆跟上了妆一样漂亮,她很怀疑此人的父亲是不是尊龙。 上官凯把然然带到远离窗子的那桌子,一边帮她摆筹码,一边给她介绍说,“刚刚打招呼那个人叫荣谦。” 荣谦很是有礼貌,未语先笑,“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 上官凯介绍,“叫她然然就好。” 他一时也没想起来然然姓什么。 荣谦笑吟吟的,“然妹妹,你好呀。” 然然有些害羞,点了点头。 她在这个场合里面有些无所适从,抓着上官凯的衣袖问,“我不是很会,要是输了怎么办?” “没事,我给你出钱,尽管输。” 荣谦也很体贴,“要不要换个简单点的玩法?” “不用换,让她玩得开心点就好。” 那晚然然手气出奇的好,赢了一次又一次,以往她从没有过这样的好手气。 她很聪明,这些玩法,尝试个一两次就能轻车熟路上手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凯不见踪影。 她在早上才收到上官的消息,让她上楼。 楼上有休息用的房间,上官凯衣冠楚楚靠着门,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在等然然,人来了他就问,“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再回学校?” 然然一上来就看见上官凯修长的男指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门没关紧,透过细小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是玉体横陈的陈语。 她到底资历浅,没见过这种场面,吓的心脏发颤,乖乖低下头,只说:“不累。” “不累。”上官凯不怀好意地笑笑,掐灭烟,“那我们做点运动。” 然然没答应也没拒绝,但她的遗愿对上官凯来说不重要,他掐住女人的腰,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是不是看上荣谦了,你想和荣谦做吗?” ………… 第160章 詹笑 t大教师办公室。 费林林旁边坐了一个叫曲炜的男老师,跟陆延那个圈子有点交集,也知道一点费林林和陆延的事儿。 趁着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曲炜就悄悄问费林林,“你和陆先生分开了吗?我前两天参加拍卖会,看见他和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女人在一起……” 曲炜跟费林林相处过,不像赵宇承一样傻傻分不清詹笑和费林林。 看见陆延把詹笑带到公众场合时很是惊讶了一番,这会儿办公室没人,可给他抓住机会八卦一下了。 费林林感觉她和陆延这段感情一直被人拿出来说。 每个人都用带着点同情的目光看她,然后告诉她一个很尴尬很打脸的事实:陆延和詹笑在公众场合成双出入。 但搞学术的曲炜还是比较委婉,替代品这种话他都说不出口,搞这种事,一方面侮辱了对正主的感情,一方面践踏了替代品的尊严。 费林林也不知道陆延到底是什么想法,她偶尔会怀疑也许重生前看到的那封情书只是她的幻想罢了,或许也并没有什么重生,只是做了一个刻骨铭心的梦,梦里她对陆延的离世有些遗憾,梦外他们的感情经历多年,终于还是到了疲倦期。 她跟曲炜说,“大概是感情都有一个保质期,而我的爱情已经过期了,我和他大概要分开。” 这情况看着就像男方不老实,曲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了想,就邀请道,“爱情这种东西还不如艺术品有观赏价值,你周末要不要去看画展?我跟你说,就是感情状况低谷的时候应该去看看画作,我上次和女友分手后就去看了画展,很快就走出来了。” 费林林周末没什么别的安排,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所以就跟曲炜约定下来。 到了周末,曲炜很贴心地一早就来接费林林,见到费林林出来那一刻他眼中闪过惊艳。 费林林观察到对方眼中有异色,不由得问,“怎么了?” 曲炜给她打开副驾的门,“没什么,就是平时不见你化妆,突然化妆看起来有些惊艳。” 费林林今天化了个淡妆,看上去气色好一些,听他这么说也笑了下,“谢谢,在学校要授课化妆毕竟不方便,如果出来玩的话我还是会遵守社交礼仪的。” 曲炜觉得费林林平时不化妆就已经够赏心悦目了,这会化了妆更是漂亮到周围的光线都亮了几分。 又听她那么说,好像是为了和他出门才特意打扮的,弄的他有些心神荡漾。 到了画展,费林林才发现曲炜这个人家世也不一般,画廊的主人亲自出来迎接他,态度恭谨客气。 曲炜待人很是文雅礼貌,跟在学校完全一样。 但这些跟费林林没什么关系,她不是很关心,主要是走进去欣赏一下作品。 曲炜遇到熟人停了下来,跟表弟说了几句话就不见费林林了,找到人时发现她在跟人聊某个作品。 曲炜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很惊讶的发现费林林对画作也很有研究。 她的内涵还蛮丰富的。 直到那个人跟费林林要联系方式,曲炜才上前制止,“费老师,你在这里呀。” 费林林侧眼看过去,“我看你和好友有话要谈,就先过来看看。” 那人本来是看了费林林的美貌个内涵,本想留个联系方式后续发展一下,这会看曲炜和费林林举止亲密,便也不再自取其辱,收起手机悄声离开。 曲炜余光见人走了,很满意那人的识时务,但表面上只看着费林林,笑说,“我刚刚听了一下,你对美术也很有研究,如果可以,下周来给我当模特好吗?我的技巧很一般,但一直很想以你为原型进行创作。” 费林林说想了想,下周也不一定有空,就说,“再说吧。” 他们说话间,有一男一女循着画作并肩走来,走路速度很缓慢,但男的高大俊美,女的温柔体贴,胜在气质优雅,一举一动尽显富贵大气。 正眼一看,是陆延和詹笑。 曲炜都愣住了,下意识回头看费林林。 费林林也有些意外,她倒是想上去跟陆延谈一次,至少清清楚楚结束掉他们的感情,后面怎么样,就只能顺其自然了,不然总是看见陆延和其他女人在公众场合成双成对的出现,实在是太打她的脸。 陆延当然也看到了费林林,怔了一下,上前跟她说说,“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 他可不想在公众场合谈私事,沦为他人的笑柄。 费林林却说,“也就几句话的事,你在这里说吧,说完我和曲老师继续看展。” 她看画展看的正上头,暂时不想离开,再说她今天没开车,跟陆延走了,等会谈完得自己打车回去。 陆延不敢去想他和那个所谓的曲老师是什么关系,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们谈半个小时就好,到时候我陪你看画展。” 詹笑这些天在陆延身边,出入各种高端场合,虽然从没被公开承认过,但也算是很受宠,受宠到她以为自己是正宫,这会看见陆延追着费林林要求私下谈话,以往在她面前端的跟个逼王一样的男人,这会倒是会舔着脸追人了。 这种场景让她心里不舒服,脸都绿了。 詹笑拉住陆延的衣袖,那双大眼睛无泪时也是水汪汪的,十分惹人疼爱,“陆先生,那我怎么办?” 陆延看了她一眼,詹笑实在是很难描述那样的目光,很平淡的一眼,几乎没有把人看到眼底里去,就跟看礼仪小姐一样,谁会在乎礼仪小姐的感受? 然后见那个男人拿起手机给人打电话,“张师傅,你现在有空吗?把车开出来,先把詹小姐送回去。” 詹笑咬住她精心化出来的嘟嘟唇,自知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陆延的决定,而是她也不敢再争取什么,陆延这个人向来专横独断,说一不二,谁敢违背他? 他上次叫人把她的脑袋摁进红酒池那事成为了詹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财阀指缝里漏出来的小小一点财富实在是不好接,谁知道那次不小心就命丧九泉了。 她只好抓着老花皮包,不情不愿地离开。 曲炜明白费林林和陆延两人迟早要处理感情的事,就识相地告退,“费老师,我姑妈今天也来,已经在楼上了,我去看一下她。” “好吧。”费林林点头,又跟陆延说,“我们去外面谈一会。” 第161章 詹笑 因为费林林一会还要回来看画展,所以陆延也不走远,干脆就三楼阳台和她谈。 负责人知道陆先生有私事要在三楼处理,很贴心的疏散了三楼的几位客人,并且给他们准备了一杯饮料,还安排了人给他们放风,以免他们被其他人打扰。 费林林找个了凳子坐下来,凳子上垫了一层柔软的动物毛皮,坐下去感觉非常舒服。 今日恰好阳光灿烂,斑驳光影洒在阳台上,她透过这些光影看向陆延,示意他快点说。 真正面对面的时候,陆延反而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了想才问,“那位曲老师,是你的新男友吗?” 说这个费林林就想笑,她知道像费蕴章那样的富豪会找情人,当然像那样的富豪并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做之后,为了公平让自己老婆也找几个情夫消遣一下。 但没想到陆延这学了这些劣性根,说好听点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难听点就是双标。 费林林心里恼,但也不含糊,“不是,我们现在只是同事,你放心,我不会在没结束一段感情的同时开启下一段感情。” 陆延知道这是在明里暗里点他的不良作风,他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敢去深想“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和曲老师以后会是什么别的关系吗? 揉揉眉心,“你为什么搬走?”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谈话吗?” 陆延点头。 费林林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说过了,如果我们没有缘分,说清楚然后好聚好散就是了,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已经至少四次和詹笑出现在公众场合,我实在没办法再忍受下去了,我们还是……” 陆延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但那并不是他愿意听见的话,只好不顾礼貌打断她,“好了小林,分开的事我不会同意的。你就算为孩子考虑,也不要总是想着分开,良好的家庭环境有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没有爸爸在身边也不容易培养小里克的男子汉气概。” “这些不是我主要考虑的因素,陆先生,你要明白,我不可能为了孩子委屈自己的,分开的事我已经跟小里克商量过了,他很通情达理。” 小里克在国外接受了多元化的生活方式,因为现在婚姻对于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很痛苦的束缚,某位女政客也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孩子物质条件和精神文化富足,对爸爸这种生物没有太多的渴望。 再说他对陆延的观感不算好。 费林林是不记仇,小里克倒是一直记得他们刚回国那天,陆延在拍卖会给费林林下了面子。 所以后面无论父母看上去有多恩爱,无论陆延给了他多少好处,在他看来,陆延都是一个专横无理、不绅士甚至有些花心的形象。 陆延无言片刻,“在你搬走之后我一直想找你谈一次,那天我去了你住的地方,但你一直没出来开门,你是什么时候跟小里克说这件事的?他果然还是偏心妈妈多一点。” “你来过?”费林林惊讶,“刚搬家那天我有事情回了一趟学校,晚上十点才回到家,你来的不巧了,下次可以先打卢兴瑞电话问一下我在哪。我早上跟小里克打视频电话说了我们的事,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他估计和莉莉丝玩的正好,没怎么在意我们的事。” 顿了顿,费林林又说,“那我们就到这里吧,以后别再见面了……” 看陆延脸色不对劲,垂着眼神色很是奇怪,费林林本来想跟他讨论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之前陆延已经答应过放弃抚养权的,所以她也想留点情意,想说如果想见小里克,可以跟卢兴瑞约一下时间,但陆延这幅样子,她也不好说下去。 “你脸色不太好,这段时间是不是没休息好?”费林林皱眉,“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一下。” 这个关心跟感情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换个人,无论是换成谁,她一样会这么体贴的。 陆延神色怪异,“小林,你从来就没喜欢过我是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问?” 临到分手了还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是无聊至极。 而且明明是他先出轨,怎么还倒打一耙? 陆延,“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我,如果你喜欢我,在看见我和詹笑在一起时就不应该一句话都不问,而想着继续看画展。” 可能这就是强求的命运吧,费林林回国后他对她丝毫没有温情,反而是百般逼迫,迫她折服。 后果就是不管他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怎么去讨好她的,怎么弥补那五年空白的裂缝,都无法改变求仁得仁的结局。 有时候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一直放不下这段感情,如果说是对年级第一的膜拜,可高考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就该放下了,如果是对她容颜和身体的觊觎,可这些年功成名就,年轻貌美专业伺候人的女生一茬一茬送到他身边,他也无法心动。 可有的人就是这样令人难忘,令人揪心,连鸿俊就算已经结婚生子,还是忍不住回头求她回眸。 他甚至觉得连鸿俊的死也算是解脱了,只会不会永生陷入得不到的狂潮中,像他一样痛苦,痛苦得只能寄生于这段感情中,从其中汲取养分,然后勉强维持生机。 他已经完全清楚费林林的过往,从缅甸基地到京城大院,明明费林林比他经受过人世间更多的痛苦,为什么她不需要爱的救赎。 陆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小林,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费林林几乎被他的情感给震撼到了。 她喝了一口饮料,心想负责人真是过分贴心。 冰凉的饮料像是堵住了她的喉咙一样,让她在这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良久,她点头,“好。” 她深深地看着陆延,“陆先生,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快乐,如果后面想看望小里克,你可以联系卢兴瑞。我先回走了。” “小林。”陆延叫住她,“我让李师傅送你回去。” 对于费林林来说,有车坐肯定比自己打车好,她点头同意了。 最后再看一眼陆延,带着跟过去诀别的勇气,她拿上那个稀有皮包从这里离开。 第162章 费思思 费思思最近很烦恼,她趁周末去国外看望毕秀连,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这种事情她也没办法跟马毅那个大老粗倾诉,只好去找费林林。 “唉,妈妈在柏林又找了个牙医。” 说起毕秀连,费林林也有些关心,“她还好吗?我一直以为她生病了。” “说来复杂,托爸爸的福,妈妈感染了hiv,前两年又发现她同时患有白血病,医生给她安排了骨髓移植手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病同时被治好了,现在她可风流了,拿着钱在柏林花天酒地,还跟一个牙医在谈感情,你不知道那个牙医有多……奇葩,吃饭的时候一直在yammyyammyyammy,好像这辈子都没吃过饭一样。” 费思思已经很克制地表达她对母亲新男友的不满了,仅仅用了「奇葩」这个算得上是中性的词,在她看来,那个牙医就是个年迈的胡子拉渣的乞丐。 费林林不赞成,“母亲有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不能这么说她的对象,她要是听见会很难过的。” 要知道毕秀连前半生一直过的很苦,作为费太太她需要容忍老公出轨,还要经常安排聚会、安排有品位的度假地点、安排子女教育和培训、给老公找资源、跟其他太太们天天玩宫心计……诚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她确实是在费蕴章去世后才解脱出来,真正为自己而活。 费思思也是烦,“我知道嘛,所以我才跟你吐槽两句,在柏林的时候我脸都笑烂了,一句都不敢哼,就是怕影响妈妈的心情。” 这真的是难为费思思了,以她浅薄的人生经历,她只能接受像李应昌那样有话语权的勋贵、路化那样的业界精英、马毅那样的满身肌肉且懂得体贴女人的国际雇佣兵,对于那个牙医实在是接受无能,她严重怀疑毕秀连的品味出了问题。 费林林说,“没关系,以后你去柏林看望母亲的时候避着她男友一点,眼不见为净嘛。再说,男人也不一定要看表面,看表面的时候,我也觉得陆先生挺好的,现在分了手才发现也就那样,也许那位牙医先生有某个长处,正好打动了母亲的心也说不定。” “你们分手了?”费思思很惊讶,“这还是当初我勾引时不为所动的陆延嘛,男人这种生物真就是贱的慌,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虽然她在生活作风方面比陆延还劣质,谈过的男友数都数不过来,也就是最近才跟马毅稳定下来一些,但费思思现在偏心费林林,骂起渣男来毫不嘴软。 费林林叹气,“这里面应该也有我的过错。” “你能对他做了什么?像你这么保守的人,估计也不会用钢丝球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不是明摆着他在出轨嘛。” “那天我在床上不小心喊了鸿俊的名字,他可能为此耿耿于怀,找詹笑估计也是想平衡一下,但他跟詹笑越来越亲近,我实在是受不了就分手了。” “喊了连鸿俊的名字?”费思思感觉这太离谱了,她也没办法站费林林那边了,“可真有你的,你怎么会喊他的名字,难道在他去世之后你发现你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应该没有,我只是做了噩梦,梦到了和鸿俊的过往,就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费思思不知道费林林和鸿俊过去交往了那么多年,有太多深刻的记忆,人突然去世,难免会噩梦缠身,怅然若失。 但是说到关于没有回头跟连鸿俊谈感情的遗憾,那绝对是没有的。 费思思问,“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但你给陆延解释了吗?” “解释了,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也许我和陆先生的缘分就到这里了吧,算了,算了。” 费思思难以理解,“你们的感情好复杂。” 费林林也不多说,时间也不早了,就劝费思思早点睡觉。 费思思下了楼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大众,马毅靠在车门旁抽烟。 昏暗的路灯给他英俊的侧脸添了几分说不清暧昧氛围。 费思思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然跳的很快,蹦蹦跳跳小跑过去,抓住马毅猛亲了几口。 马毅被她主动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手很诚实,下意识就抱住她的腰,不动声色四下看看有没有人,低声问她:“怎么了?” 费思思摇头,“突然发现你挺好的。” 长得帅又体贴,除了抽烟没什么其他不良嗜好,比妈妈的男友和费林林那个陆延好了不知多少倍。 ………… 费林林第二天去学校,趁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她抓住曲炜问,“你故意带我去画展的?” 曲炜确实是事先知道陆延会带詹笑去画展,但没想到会被费林林发现,心里一个咯噔,只好讪笑道:“陆先生那个人看上去很花心,不是良配,我也是想让你看清楚他的本质。” 这算个不大不小的事,费林林姑且相信他这个说辞,但没有被算计了不回应的道理,“所以你就让我去看见他和詹笑在一起?你这是自作主张,必须给我补偿,院长交给我一个很一般的项目,我跟他说一下,就你来做吧。” 曲炜知道那是个烂尾的项目,转了不知道多少手,经费没多少了,数据拼拼凑凑一塌糊涂,做出来也发不了顶刊,编辑最多看他名字给面子挂个子刊,做完了还得把院长名字加上去,是个很烫手的项目,学院里谁都不愿意接手。 但他这会心里有鬼,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曲炜说,“好吧,项目我来跟,那……既然项目给我了,你周末有没有空给我做模特呢?” 费林林挑眉,心想这人也真是会顺杆往上爬的,想了想确实没有别的事就答应了。 跟曲炜打好商量之后,费林林把目光放回电脑上看文献。 她目前在学院里面是个新人,职称也就是个讲师,地位低着呢,不然院长也不会把那个烂尾的项目给她。她是想这几年尽快评上副教授、教授,再往上就是长江、杰青。 所以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进一步奋斗。 第163章 上官凯 上官凯也是刚听说陆延和费林林分手的。 并没有拿到一手确切消息,就是听画展策划人说陆延跟一个女人在三楼谈了大概半个小时,两个人分开下楼的,陆延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这几天陆延精神看着也挺正常的,白天正常工作,夜里在地下赌局醉生梦死,中间还抽空飞去日本谈了一次生意。 上官凯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忍不住抓住机会问陆延,“你们俩真分手了?” 陆延淡淡地看他一眼,“分了,你总是关心这个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上官凯心里默默吐槽,我关心这个干什么,我还不是关心你,还说什么不是大事,看你的样子就跟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吊命一样,要死不活的。 上官凯问:“那你儿子怎么办?” “给她了,小里克跟我不亲,没必要争。” “儿子跟你不亲也是你没有处理好,人家回国第一天你就在拍卖会给他妈妈下面子,正常人都没法对你有好感啊,再说你平时估计也就送送礼物,不会抽时间陪儿子玩,亲不起来也没办法。” 陆延知道自己在亲子关系方面的处理方式有点问题,这样的方式跟他爸爸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偶尔他会不由得感叹这伟大的基因,就算是他再怎么对父母没有好感,而且已经获得了滔天的财富,也会再日常中发现自己生活方式和父母的生活方式很相似。 上官凯见陆延没说话,只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他说亲子关系这个话题是自寻死路。 但忍不住就是操心。 陆延妈妈又不在身边,他作为朋友可不得多操心一下嘛。 顿了顿,上官凯又说:“要是真的不喜欢,分了也就算了,以后没事也别去找她了,人家毕竟是沈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不是然然那种可以随便玩玩的,万一有一天生病求到沈老爷子头上,那就很尴尬了,最好还是别闹太过了,给彼此留点体面。” “这个我还用你说。”陆延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喜怒。 上官凯轻轻哼一声,他是发觉陆延这些年变化越来越大了,刚开始那会儿还跟个冲动的小狼一样,发疯了一样爬福布斯榜也只是为了有资格追求当年远在港城读书的心上人,得不到心上人誓不罢休。 现在好了,沉淀得足够像个精明的商人了,也终于跟上了大部分商人的作风。 上官凯细细看着陆延的脸色,确实从他脸上看不出有一丝遗憾,心想初恋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过了会儿又兴致勃勃问陆延,“那你要不要重新找一个,我给你安排一个干净点的。” “你玩你的,不用管我。” 上官凯见他实在不领情,回头搂上陈语就去玩儿。 陈语是个长了张建模脸的小模特,腿又细又长,跟他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刚成年,性格也可爱,带这些小女孩而的天真,又很懂分寸从不惹金主生气,上官凯最近对她可不谓是爱不释手。 玩了会儿感觉很尽兴,他摸着陈语的唇,低哑的男声染上了雄性独有的禁忌之色,“你在乖一点,我带你去地下拍卖场。” 陈语点头,“好呀。” - 为了上班方便,曲炜经常住在离t大很近的荔园。 他一直心心念念以费林林为原型创作一副画,终于等到人家松口答应了。 曲炜还刻意在周五下午提醒了一句,周末又亲自去费林林的住处接她,好让她连爽约都没借口。 费林林只好跟着曲炜去了荔园。 那是一片联排别墅区,曲炜门卫非常严格,如果不是业主带着根本进不去。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别墅区里面绿化程度还能大于百分之五十,透过车窗往外看,外面的风景很是赏心悦目。 她在路灯下面看见两个人,其中一个的身影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上官凯。 他和身边的女人起了争执。 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一点儿声音。 上官凯:“你别闹了!” 然然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样看着他,“我没有闹,我只是想问清楚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难道陆语比我好吗?” ………… 原来是情感轶事,费林林收回眼。 不料上官凯这个人观察力是很顶的,费林林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是一直忍住没有仔细看,这会儿车路过了他才扫一眼,发现是一辆普普通通的大众,但里面坐着费林林和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倒也认识,在t大当老师,算是圈子里的,其实跟学阀那边更靠近一些。 是费林林新交的男友? 然然发现上官凯谈话中分神,看过去只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女士身影,认不出是谁,“你又看上车里那个女人了?人家可是有对象的!” 上官凯实在受不了了,“然然,你太没有分寸了,先回去冷静一下吧。” 然然眼眶里盛满的眼泪因为这一句话终于落了下来。 上官凯因着她那滴眼泪,对女人的怜惜又涌了上来,伸手擦了擦然然的眼角,“你乖一点,不要闹,回去休息一下,我下周再找你,好吗?” 粗粝的指腹擦过然然眼角细嫩的皮肤,眼泪一点一点被抹去,娇嫩的皮肤也被蹭红。 然然很难去描述上官凯此刻的眼睛,那样怜惜,那样无奈,就像是哄一个孩子一样。 上官凯对女人的态度一贯是高高在上的宠爱,让女人为他的魅力而沦陷,像大厦坍塌那般为他献祭自己的灵魂。 可他永远不会动真情。 然然有时候入戏太真,总是会想,为什么他不能像我深爱着他那样爱我呢? 上官凯叫徐师傅开车把然然送回学校,自己则去物业那里说一声,下次不要让然然再进来了。 他还需要休息一下,本来通宵在会所里推杯换盏就头晕,一大早又被然然给打扰了一下子,现在可谓是身心俱疲。 睡前上官凯还惦记着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但是想不起来他就懒得想了。 第164章 陆延 上官凯一觉睡到晚上,醒来的时候脑子晕乎乎,叫阿姨煮杯黑咖啡醒神,就汲着拖鞋去洗澡。 洗完澡才想起来自己是把费林林交了新男友的事给忘了,不过这破事想起来也是烦恼。 到底要不要去跟陆延说? 上官凯犹豫半天没得出结果,只好先出门吃饭。 不巧的是出门吃饭又碰上了费林林和曲炜。 不得不说费林林眼光一直很独到,曲炜这个人书香世家,为人处世也是文雅大方,又刚好跟她一个领域,后面评职称什么的带她一把直接能起飞。 他们就做大堂吃饭,上官凯带着墨镜来的,进来也没被那两个人注意到,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坐那两个后面不远处了。 观察了半天发现他们也只是正常吃饭,就是最后曲炜凑近费林林唇角…… 喂——干什么! 大庭广众的不会要接吻吧? 上官凯估计潜意识还觉得费林林是跟陆延好的,看见这一幕感觉心脏都提了起来,“砰”的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完全没想过他自己平时在宿舍落下接到然然后是怎么当众缠吻的。 其实曲炜只是帮费林林擦了一下嘴角而已。 曲炜倒也看见了上官凯,落落大方过去打招呼,“小凯,你也在这吃饭。” 费林林和曲炜一起来,只矜持地点头,“你好呀。” 上官凯多少有点心虚,担心是自己偷窥人家被发现了,但表面上还能维持风度,“我刚睡醒,就近吃个饭,你们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曲炜摇头,“我们吃完了,我先送费老师回去。” 吃完饭上官凯去结账,发现曲炜已经把他的账单给结了。 曲炜确实发现上官凯在偷窥,这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想点人家两句,但也没证据,而且他今天心情不错,就不计较。 他送费林林回家的路上还哼着歌,就连费林林都发现他心情好了。 费林林说,“怎么心情这么好?” 曲炜笑了下,“你刚来学校那天我就觉得你很漂亮,一直想以你为原型创作,现在好不容易梦想成真了,高兴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费林林看着他的侧脸,猛然发现曲炜笑起来的时候有些连鸿俊的风姿,平时看不出来,因为曲炜和连鸿俊的气质差距太大,一个是儒雅的翩翩公子,另一个是纸醉金迷中浸泡出来的豪门公子。 但曲炜笑起来的时候,竟隐约有些连鸿俊的样子。 费林林面对故人之姿,难免起了怜惜之情,“那让你高兴还是蛮容易的,以后我多让你开心起来。” 曲炜本想说他本不是容易讨好的人,也没那么容易高兴起来,可费林林后面那句话听得他喉咙堵了个一样说不出话来。 到了费林林家,曲炜给她拉开车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费林林颔首,却不知树影阴暗下站了个挺拔的身影,正朝这边看来。 曲炜站在车旁,准备等费林林家里灯亮了再离开。 而另一边,费林林在楼梯碰上了一个熟人。 她走得慢,差点没赶上电梯,却见一只指骨分明的男手替她拦了一下电梯。 电梯门打开,赵宇承赫然挺拔树立在那,一身气息沉没如夜幕。 费林林礼貌颔首,自然走进去,摁了自己所在的楼层,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赵宇承慢慢细细观察着这个陆延的前妻,她是个气场很强的人,自带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人把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并且产生敬畏的感觉。 她既然不说话,赵宇承就自己开口,“费老师,无缝连接不太好吧?” 显然,他看见曲炜送费林林回来了。 “只是朋友,我素质没那么底下。” 费林林知道赵宇承是陆延朋友,但没想到他也住这,说话还这么没有礼貌,听着就有些恼,便毫不客气地反击:“就算是无缝连接,也比出轨好一些,再说就算我要开启新的感情,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权管我。” 赵宇承当然不认为陆延出轨有问题,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没有几个情人作为消遣,除非是真的对妻子情根深种,或者妻子家里权势滔天。 亡妻在世的时候,赵宇承倒是能坚持一对一的感情关系,但那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 现在的他比较信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生活方式,因此对陆延出轨很是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的是费林林为何生气,你看陆延多深情呐,就算出轨也只是找了一个和费林林容貌相似的女人。 但看费林林沉着脸生气,赵宇承还是会微微低头,“抱歉,冒昧了。” 费林林想了想,“这样的道歉毫无意义,听说赵先生收藏了很多威士忌,什么时候有空请我喝一杯。” 赵宇承没想到费林林这么会得寸进尺,但还是答应了,毕竟他也不想没事去得罪沈老爷子的关门弟子。 “好吧,我明天让人给你送一瓶过来。” 这句话费林林也就是一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赵宇承第二天还真的让人送来了酒。 赵宇承其实也没有刻意记这件事,他在悉尼有几艘游艇,本打算去那边度个假,但上官凯叫他去马场玩儿。 他只好先把度假时间推后,去了马场。 一看陆延也在那,就忍不住跟他说,“我昨晚看见好像有个男人送费老师回家,听她说是朋友,这朋友和她还怪亲密的。” “你不认识他。”上官凯接上话,“那个男的也是t大老师,叫曲炜,学阀家庭出身的,我昨晚还看见他们两一起吃饭。” 陆延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看上去不是很在意,眼睛看着被教练带着学骑马的詹笑。 上官凯这回是真放下心来了,说费林林的八卦也大胆了些,“她是会挑人的,要是真能跟曲炜结婚,那她后面肯定能他们那个领域,那个研究什么新药的领域是不是,在那个领域青云直上……” 陆延突然漫不经心扫来一眼,搞得上官凯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不敢说下去了。 心里更是没底——陆延这到底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 赵宇承轻轻哼一声,“费老师这个人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昨晚跟她聊了两句,被她坑了一瓶酒,哎呀,心疼死我了。” 心疼归心疼,赵宇承还是打电话给手下,“小齐,现在有空吗?……从冰柜里拿一瓶适合女士喝的威士忌,送给我给我发的地址去,记得别在工作时间送过去啊,人家可能不在家。” 第165章 陆延 沈鹤也听说费林林和陆延分开了。 那天晚上他心情不太好,已经不好到了把情绪带进工作的程度,因此在酒局上见陆延带着詹笑来没大在意。 陆延对詹笑的态度也不算特别亲近,别人敬的酒他一杯没喝,全让詹笑喝了。 詹笑喝到一半有些上脸,跟陆延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陆延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同意。 荣谦在詹笑走后,就跟陆延调笑说,“他们说你刚分手心情不好,看上去也没那回事,你带那个新女伴还挺好看的嘛,哪里找出来的?改天让她来我场子里玩玩。” 陆延用手机操作了一下,“我把她的号码发给你了,你自己联系她吧。” 荣谦的笑带上了些色欲的邪气,“看来她也没能讨你欢心嘛,那我约啦,别到时候把人约走你又找我算账。” 陆延神色淡淡,“随你。” 沈鹤看着他们,最后把目光定在陆延脸上,“你和林林分手了?” 今天是很简单的一场饭局,沈鹤穿了一件白色运动短袖,搭一条浅灰直筒裤,像刚从哪个健身房出来一样,坐在那时一贯是脊背挺直,身材和气质都很是出众。 陆延看着他没说话,就那样慢慢打量着。 上官凯怕他们吵起来,影响以后分蛋糕,决定居中调和一下,“缘分只到这里了,没办法的,听说你们沈家二小姐要拍一个床戏比较多的电影,那电影正好我叔叔有投资,要不要给她换个替身?” 沈鹤已经为沈京莉的事情烦心很久了,跟沈京莉吵了很多架,来饭局之前刚吵过架,心情很是郁闷。 沈京莉非说是为艺术献身,气的沈鹤一口气堵在肝里抒发不出来。 他其实是觉得以沈京莉的身价,就算不献身也够她火的,而且他和沈京莉也老大不小了,最好她愿意办个婚礼生几个孩子,老实待在家里。 可沈京莉对拍戏很上头,劝不动一点。 沈鹤不至于因为别人一两句昏了脑袋,听完上官凯的话立马明白陆延确实已经和费林林分手,而且无缝衔接了一个跟费林林长得很像的詹笑。 他对这种行为很是恶心,阴阳怪气道:“京莉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处理,不过……倒是有另一件事我可以给陆先生做个人情,我姑妈在r大做院长,陆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去r大读个mba,我给你牵线,毕竟您刚分手又无缝衔接这种素质,真是有待提高呢。” “那你呢?” 陆延的笑如鬼魅一般丝丝抽开,“知道小林是沈家继承人的时候,还不是第一时间试图强迫她怀孕,做狭天子以令诸侯的准备,现在小林把沈家让给你了,你又抓住沈二小姐,想让人家给你生一个真正有沈家血脉的儿子。沈公子,如果真要重回学校读书,也是我们一起去读。” 沈鹤被他气的胸口疼。 拿起筷子夹走鱼肚子一块肉,不紧不慢吃下去,又说,“书我就不去读了,没缘分的话就算了。以陆先生这个身价,怎么跟林林纠缠都是一种相互折磨,古人不是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林林跟你分开后面才有福气,我还是做主给她安排一个能入赘的男人好一些。” 说着来了劲,立马打电话吩咐马科斯,“你现在有空吗?……是这样,你去给我物色几个青年才俊,能给林林入赘的那种,我替她好好相看。” 陆延慢慢放下了筷子。 浓黑的气场无声蔓延,沈鹤倒心理强大,就着这情形吃的更香。 这场景看得上官凯头疼,沈鹤以前是对费林林狠,现在是娘家人,倒是会做人。 最后这顿饭除了沈鹤谁都吃不下了,本来定好的后半场也不得不作罢。 沈鹤酒足饭饱,让司机载回家。 回家看不见沈京莉,心头火气大,拿了根雪茄。 马科斯立马划燃火柴给他点上火。 他也不让人开灯,孤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垂眼就能看见车辆出入别墅。 以这个视角,沈京莉的车要是回家,他能第一时间看见。 但抽完雪茄都没见沈京莉的影子,沈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她打电话。 打过去响了几声没人接,他倒也不会电话轰炸,只是过了十几分钟,再打一个过去,铃声响了会儿又没人接,再等十几分钟打过去,如此反复。 最后沈京莉还是没接,沈鹤被磨了这么久,火气起了又灭,最后转头去给费林林打电话。 “小林,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费林林接到沈鹤的电话是有些惊讶了,她和沈鹤虽然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过往,但后面已经成为了牢固的同盟和家人。沈鹤工作非常忙,很少会来找她,除非有事情找她。 沈鹤问:“你这段时间有没有空,听说地下拍卖场有王羲之的真迹,就在这个周五出售,要不要去看看?” “去吧。”费林林想着周末也没有别的事,整天看文献脑子都要坏掉,可以适当去消遣一下。 不过沈鹤对她实在是太不了解了,她对书法并没有太多热爱,竟然拿这个邀请她,能拍下来也只是送给师父而已。 费林林突然说,“这段时间都没看见京莉了,她还好吗?” 沈鹤郁闷,“别说你见不到她人,我也见不到她人,她跟磕了药一样着迷去拍那个所谓的美国名导主导的一部电影,说是热血变动的传奇片,里面有那么多床戏的片段,简直就是色.情.片,她非说要为艺术献身。” 费林林听沈鹤的语气像是不太赞成沈京莉的决定,估计他劝也劝过了,就是劝不动才抱怨的。 想了想,“京莉是比较重视她自己的工作和个人成就的,你可以适当给她一些支持和帮助。” 沈鹤头痛,“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好的,也别太烦恼了,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跟费林林的通话结束后,沈鹤看见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是沈京莉打来的。 第166章 陆延 看来沈京莉有空了。 沈鹤立马打过去。 “怎么?”沈京莉穿着粉色睡袍,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吹夜风,声音不咸不淡的,“和你的情人做完运动了?” “哪有情人?”沈鹤说,“我刚刚在和林林聊天,她刚失恋,我想带她去地下拍卖场散散心。京莉,你今天住哪里,怎么还没睡?” 沈京莉刚刚打电话过去发现沈鹤没接,确实有猜疑过他是不是找了其他的小情人,毕竟这个是他的私人号码,肯定不会是在进行跟工作相关的电话。 听完解释,沈京莉气平了。 她很难抵挡沈鹤的温柔,说话语气也跟着轻了些,“林林那个人那么冷漠,其实你管不管她都无所谓的。” 顿了顿,又改了口,“算了,最好还是关照一下吧,毕竟是一家人。” “京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沈鹤紧追不放。 沈京莉真是无语,她又不是聋了,她只是不想回答,这么明显的事,非要明说吗? 但她折服于沈鹤的坚持,还是说:“我已经到剧组了,最近半年都不会回家,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也别再晚上给我打电话,我要睡美容觉。” 沈鹤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抽烟,缓了会儿才不阴不阳来一句:“哦,那位姓梁的影帝长得帅吗?” 沈京莉说,“梁老师当然很英俊。” 她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声音,男人压低的声线远远传来,带有一种隆重的压抑:“是吗?” 沈京莉不适地皱眉,“你不要老是乱吃醋,给我安分点,别想在剧组里搞小动作,否则我们就断了吧,你去重新找个听话的金丝雀好了。” 她是爱沈鹤,但她更爱演员这份工作,她是要在这份事业里名留青史的。 沈鹤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见通话被挂断。 马科斯都有些害怕这样的沈鹤,沉黑、阴郁,像暴雨来临前的阴天。 他以为沈鹤会忍不住立马去剧组把沈京莉抓回来,但没想到沈鹤还能维持冷静,甚至还能在周五的时候去接费林林。 地下拍卖场并不是真的在地下,只是一个常人无法知晓的隐蔽场所。 沈鹤带着费林林来时很低调,但还是碰上熟人。 上官凯惊讶地看过来,“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鹤也是奇怪,“我们什么关系,怎么不能在一起?” 上官凯看看费林林,对方矜持地朝他点头问好,像是跟陆延分开的事没受什么影响一样,看上去没有丝毫憔悴,也不会对陆延好友给予冷淡脸色。 “小凯,站这干什么?”一道低沉有威严的声音响起。 陆延踱步过来,看见费林林和沈鹤时顿了下,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出于礼貌跟费林林和沈鹤点点头。 接着拍了拍上官凯的肩膀,“走吧,詹笑和荣谦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 上官凯心想他们这分手还挺体面的,再见面都那么克制有礼,跟一对熟悉又陌生的老友一样。 这样搞得他刚刚好像很无礼,便连忙跟费林林和沈鹤道歉,“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 跟上陆延的脚步,趁着那两人听不见,上官凯小声八卦地问了句,“你们俩真断的真清楚,我还以为有个孩子不容易断干净。” “怎么会断不干净。”陆延说,“我送的戒指和手表她都不戴了。” 上官凯无语,“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没想到还观察的这么仔细,我都没发现这个。” 陆延淡淡的,“只是觉得可惜而已,那个手表是瑞士表王送给我的孤品,放着落灰尘实在是可惜,如果她不戴的话,我是想要回来,送给詹笑戴好了。” 上官凯晕倒,“你可别做这种这么丢面的事,哪有送出去的礼物再拿回来的道理,要拿也是让你妈妈去拿,你去拿算怎么回事,不过这种事实在是太掉价。再说那个詹笑有什么好的,你不会是动了真心吧?这么快就变心,你渣起来比我还过分。” “你自己同时包了两个女人,也好意思说我。” 上官凯想想自己作风确实有问题,也不好再说陆延什么了,“你别不是被我带坏的。” “别想太多。” 走进包厢,荣谦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上官凯瞧了一眼,好像是把照片发给谁。 荣谦说,“我刚刚去厕所,好像看见沈公子和费老师了,他们怎么在一起?我记得沈公子和沈二小姐关系挺好的。” 上官凯说,“谁知道呢,他们家可乱了。” 说着笑了下,笑容里带了些男人独有禁忌之色。 陆延受不了这个精虫上脑的朋友了,“开场了。” 上官凯往下看,果然穿着旗袍的拍卖师已经出来了。 这个地下拍卖场售卖全世界上一切东西,人能想象出来的实物,这里都有的卖,比如说上个世纪这里就有出售沙利度胺的左旋体,买卖古代字画是最保守的一种玩法。 前菜没什么劲,上官凯握住陈语细嫩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搓着。 直到一个长相精美绝伦的男人赤着上身出现,这人的长相跟荣谦不相上下,但比荣谦阴柔些,美得雄雌莫辩,听拍卖师介绍说测出的智商有一百八十,算是人类高质量男性。 马科斯按照沈鹤的意思出了两个亿。 “我没看错吧,沈鹤那边举了牌子。”荣谦眼中闪过一丝奇怪,“他怎么还对男人有兴趣?” 上官凯也放开陈语,坐直身体,跟了一次,“三个亿。” 沈鹤那边立即加价,“五个亿。” 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是沈鹤,以前也没听说他对男人有兴趣。” 荣谦想了想,有个念头冒出来,“不会是给费林林拍的吧?跟古代的长公主一样给费林林养个男宠,还别说,沈鹤是有点眼光在的,那人的姿色够他受宠十来年了。” 上官凯顿住,下意识去瞄陆延的脸色。 陆延笑了下。 上官凯紧张道:“你怎么了?” “稳重点,小凯。”陆延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我笑一下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上官凯心想你别笑的像野鬼一样啊,我害怕。 第167章 陆延 上官凯以为陆延会出手,但没有,他就那么坐着划手机,看上去也没怎么关注场上变动。 马科斯拍下了那个漂亮男人。 费林林跟沈鹤说,“这个拍卖场的主人是谁啊,行事风格挺大胆的。对了,你怎么对男人有兴趣,京莉可不会答应。” “听说这里的老板是位东南亚的大佬,富可敌国,外面一堆谣言说他长的跟鬼一样丑,但我也没见过,那个人挺神秘的。”沈鹤说,“我想把392号拍品送给你的,你最近不是失恋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那个男人多英俊。” 费林林无语,“喂,这可是个大麻烦,而且他不符合我的口味啊,看上去有点阴柔。” 谁没事养个人在身边,想想就麻烦,真有需要还不如找个男公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玩腻了也能钱货两讫。 沈鹤说:“换换口味嘛,你总不能也找一个长得像陆延的吧?” 这个“也”字就很有灵性,费林林立马想到了詹笑,晃晃脑袋,“我可没那打算。” 沈鹤说,“那你就换个不一样的口味呗。” 这时候,沈鹤的手下过来说,“沈总,有重要电话。” 进来不能携带通讯设备,这里面也有信号干预系统,在这没法通话,出去才有信号。 沈鹤面带歉意看向费林林,“账单我来付,你签一下名就好,后面看上什么也都算到我账上,我去接一下电话。” 费林林说:“好的,你去吧。” 拍卖有条不紊地进行,后面出来的拍品愈发有意思,费林林看完了全场才去签名。 女性工作人员穿着修身的工作服,身材有种细枝挂硕果的美好,语调也是细腻的温柔,工牌上写着她的名字是罗丝。 费林林对罗丝很有好感。 “费小姐,不好意思,您的392号拍品身上还受着伤,他要吃的药只有我们这的药剂师有配方,所以他必须要留在我们这里养伤,三个月后才能带走。”罗丝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去看费林林脸色。 “不能把配方给我吗?我给他配药好了。” 罗丝一怔,“这个……我帮您申请一下。” 她穿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没过一会儿又哒哒哒的回来。 罗丝一脸愧疚跟费林林说,“不好意思,药剂师说药方必须要保密,绝对不能外传,请您见谅。” 又递来一张纸,“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您的其他拍品都可以免单,这个是凭据,您三个月后再来领走392号拍品就好了,到时我们一定会把他的身体状况调节到最佳状态,给您最舒适的体验。” 费林林看了眼腕表,已经到了她睡觉的时间,本就对392号拍品没有兴趣,实在是不愿意再折腾,又看罗丝那双水波荡漾的美眸满是恳求,就答应了。 送走费林林后,罗丝立马坐电梯上顶楼。 那个古朴厚重的铁门上面刻这青面獠牙的阎罗和鬼王,门口守着两个穿西装带墨镜的黑衣男人,两人手上各自提着一把重家伙,但凡有人鬼鬼祟祟来这晃一下,很有可能瞬间毙命。 但罗丝是自己人,可以推门进去老板的办公室。 里面陈列干净整齐,但是光线昏暗,有种苦涩的冷香味。 罗丝走进去,见一个男人慵懒地坐在皮椅上,背对着她。 “她同意了吗?” “费小姐已经同意了。” “哦,她有没有说其他的?” “没有,费小姐看上去有点困,已经回去了。” 安静了会儿,那个声音又问,“你怎么还不走?” 罗丝犹犹豫豫说,“老板,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不是有损我们的名誉吗?” 上面的声音没有再回答,罗丝知道自己僭越了,立马道歉,“抱歉,是我多嘴,我现在走。” 如果费林林在这,一定会发现那个背影她见过的。 不过她大概没有这个机会。 油光锃亮的奥迪已经在外面等着,卢兴瑞和陈师傅都站在车门外,见费林林来立即打开车门。 她舒舒服服坐上车,终于能回去睡大觉,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事了。 有人开四辆劳斯莱斯,硬生生拦截费林林的那辆奥迪。 陈师傅回头跟费林林说:“费老师,有人不让我们过,这可怎么办呀,要不要报警?” 话音刚落,就有人敲车窗。 夜已经深了,费林林在困意中清醒。 她开了车窗,看见喻慧芸那张胖的鼻子眼睛都看不见的脸,想了想,才记起来在拍卖场那会儿有个富婆叫喻慧芸,跟沈鹤一起竞拍那个漂亮男人。 这会大概是来要人的。 喻慧芸也不含糊,立马表明来意:“费小姐,我花一千万想从你这买点东西。” 费林林直觉她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什么?” “那个男人的精.子。” “罗丝跟我说那个男人受了伤,近半年都要留在他们那好好养着,你要是真想要的话,半年后再来找我吧。” 喻慧芸朝里面看看,车里面果然没有那个男人的踪影。 费林林很坦荡,“你要是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也可以去开后备箱看一下,不过最好快一点,这样挡着路实在不好。” 喻慧芸一顿骂骂咧咧,“原来是个中干不中用的家伙,那老板也是个不干人事的,一个个都什么人,真服了。”骂完了还知道回头跟费林林说,“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喻慧芸也不知道自己半年后对那个人还有没有兴趣,不过还是拿走了费林林的名片,她对这种配合度高又有礼貌的人很有好感。 何况对方还是沈家名副其实的大小姐,最好还是留点体面,不要得罪太过。 喻慧芸的考虑是有道理的,她拦了费林林之后,沈鹤那边立马收到了消息。 第二天大早上,沈鹤就给费林林打电话。 “小林,听说喻慧芸昨晚把你的车给截了,那个女人是出了名的残暴无礼,你有没有事?” “只是截了我的车,我没事,她想要那个男人,但我已经解决了。” “你人没事就好。” 沈鹤通完电话,回头就借其他人的手把喻慧芸跟某位教授谈恋爱的事捅到了她丈夫那去。 给喻慧芸带来了不少麻烦。 第168章 曲炜 曲炜把那个烂尾项目收了尾,要求费林林请他吃饭。 “你必须请我吃顿大餐,我还是第一次自己贴钱做项目。” 费林林说,“好吧,你想吃什么?” “这……”曲炜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间被问住了,但这不妨碍他口嗨,“吃西餐吧,我今天至少要吃两块牛排。” 费林林平时也是出去吃,多一个人也是吃,就决定去皇冠西餐厅,别看这个名字俗气,里面的食物是实打实的新鲜美味,环境也还算可以。 曲炜到的时候都有些惊讶,“怎么订了这么贵的地方?” 费林林在有条件的时候对生活格调还是略有追求的,“我平时也来这里吃,随意就好。” 曲炜家里殷实,也不会这么花钱,他对巴伦制药的盈利状况有了新的认识,并且为了不让费林林丢脸,很快收起惊讶的表情。 在这家西餐厅吃过之后,曲炜对费林林的品味表示了欣赏,“跟你做饭搭子还是比较有口福的。” “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吃饭。” 曲炜是想跟费林林一起吃饭,但他可不想被费林林大手大脚的消费水平带偏,便说:“好啊,这次你请我,下次我做饭给你吃。” 说完,他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像只狡猾的狐狸。 费林林看着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带上了世俗的情绪,故人之姿此刻复现,猛然将她拽入回忆。 “费老师,费老师,你怎么了?” 曲炜见费林林盯着他的脸不说话,刚开始因为被女士这么直白的盯着而不好意思,后面发现费林林在发呆,就叫了她几声。 费林林回神,“没事,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可以多笑笑。” 她不是第一个对曲炜说这句话的人,但曲炜在这一刻心脏漏了一拍,“是吗?那我以后要是没办法在学术圈混了,还能去外面卖笑为生。” 费林林笑了下,“虽然你说的是个玩笑,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可以来找我。” 曲炜不过大脑问,“为什么?” 费林林说,“我希望你一直开心。” 曲炜几乎说不明白此时的感受。 这个西餐厅的氛围浪漫又有情调,摆着一架三角钢琴,费林林突然问,“你想听曲子吗?” 曲炜以为她要点曲子,“可以。” 费林林走到钢琴那里坐下,弹了一首love story。 原曲给人的感觉是很缠绵,费林林弹的时候略做改动,带入了其他情绪,就像不可控的命运洪流,在这样奢侈浪漫的环境里,拉动人的情绪。 餐厅里面其他人轻轻放下餐具,沉浸其中。 费林林弹完之后,人们不由自主鼓起掌。 她无视其他人称赞的目光,唯独朝曲炜笑了下,回来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她以前想要在拿到博士学位那天弹给连鸿俊的,但后面出了种种变故,如今再也没机会弹给旧人,只好问一下眼前之人的感受。 曲炜言简意赅,“很好。” “你的评价很简洁嘛。” “真的很好,我对音乐没什么研究,也能听出来你的水平很高。”曲炜突然站了起来,“费老师,我去一下卫生间。” 曲炜跑到卫生间里捂住心脏,心里想到一个老土的说法:完了,我恐怕要载到她手上了! 费林林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大的事,心情放松,有一口没一口品着红酒。 “你给曲炜弹琴,陆延知道吗?”一道不悦的男声响起。 上官凯走过来,抱着手居高临下看她。 他在那边看半天了,以前也不知道陆延金屋藏娇的前妻有这么高的音乐造诣,坐在钢琴前闪闪发光。 费林林没想到又遇到上官凯了,上次在荔园那边碰上还算说得过去,毕竟上官凯住那边,这里怎么又遇到? 转念一想,这地方人均消费高,碰上公子哥带女友出来吃饭也是正常,他身边的女伴娇小可人。 费林林说,“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为谁弹琴是我自己的事。” 上官凯一噎,“你……” 费林林问,“你觉得我弹的曲子怎么样?” 上官凯有段时间专门研究过音乐,对钢琴曲也算有点了解,费林林弹的曲子他虽然没听过,也知道那是很高的水平了,“还算不错。” 费林林说,“你白听了一首曲子,还过来找我兴师问罪,就算你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上官凯还没说话,然然就受不了,挡在他面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凯哥是在关心你和陆先生,真是狗咬吕洞宾!” 上官凯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平时待人接物也很讲究风度礼貌,这会被费林林说的都要反思自己的素质了,然然这么一护,搞得他更加像什么霸王一样。 皱眉,“然然。” 然然年纪小,生气的时候鼓着腮帮子,被上官凯叫了一声名字,立马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出来自己做错事了,泄气退开。 上官凯对费林林说,“我代然然向你道个歉,是我们打扰你用餐了。” 费林林就知道上官凯这个人不会觉得自己做错,恐怕在这位公子哥心里,能代女伴向她道个歉已经算是恩赐了。 但费林林怎么会放过他,“你的道歉毫无诚意,我可接不下来,麻烦把我们的账单付了,这样我就能当你们没来过。” 上官凯算是明白赵宇承为什么说费林林有点小聪明在身上了。 她提的这个要求不高不低,上官凯就算不愿意这样道歉,也没法罚拒绝这个要求,从而显得自己气量有多狭小,把握的分寸刚刚好,让他心里气一下,又因为实在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要求,他就算是想报复,也不好意思出手——传出去多难听。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小凯,要是你的账户余额不够,我帮你付吧。” 上官凯身体一僵,暗骂自己多事。 和费林林一起转过身,果然看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材挺拔,从头到脚都透着强势又深不可测气息的男人,正是没穿正装的陆延,他身边还伴着个娇俏美丽的詹笑。 费林林很礼貌地点了下头当做问候,却没有说话。 上官凯很惊讶地发现,费林林全程表情没有变过,这情绪也太稳定了。 饭钱最后是上官凯付的,他还因为把场面搞的太过尴尬,顺手把陆延的饭钱也一并付了。 出了门,上官凯让司机送然然的学校。 然然不明所以,“不是去打网球吗?” 上官凯合眼休息,“哦,我累了。” 明明空调的温度正好,然然却觉得一阵一阵冷意冲上来。 她想问为什么,但是上官没给她机会,转身上了另一辆豪车,库里南扬长而去。 上官凯当然知道然然是为给他出头才跟费林林呛声的,他是有点感动,但他可不想身边有个蠢蛋给自己丢人现眼。 第169章 上官凯 “这不是钱的问题。”上官凯侧头问陆延,“你刚刚听见那首曲子了吗?” 詹笑悄悄看向陆延。 只见那人完全的不动声色,仿佛这点小事不值得他多加留意,“我有听到一点,费老师弹的很好。” 从陆延出来到现在,费林林只出于礼貌点了下头当做问候,没有说话,全程表情都没变过,哪怕知道陆延旁观了她弹琴的全程。 上官凯审时度势,“不好意思费老师,这次是我冒昧了,你弹琴很好听,请允许我请你吃个饭。” 陆延和上官凯离开,正好曲炜这时候回来,看见他们顺便打了个招呼,“陆老板,小凯,你们也来这吃饭,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我和费老师在靠窗那桌。” 上官凯笑的面目狰狞,“不用了,你们慢慢吃吧。” 出了门,上官凯让司机送然然回学校。 然然不明所以,“不是去打网球吗?” 上官凯说,“我累了。” 然然感到一阵一阵冷意冲上来。 她想问为什么,但是上官没给她机会,转身上了一辆库里南。 上官凯当然知道然然是为给他出头才跟费林林呛声的,他是有点感动,但他可不想身边有个蠢蛋给自己丢人现眼。 库里南是陆延的座驾。 上官凯上去就跟陆延吐槽,“你这个前任弹琴是真好听啊,那情感是真丰富,不过也太伶牙俐齿了。” 陆延说,“你没事去得罪人家,还怪人家蹭你一顿饭。” 上官凯一愣,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陆延。 那是一双委屈又无奈的眼睛,要知道,他往上数三代都是官宦世家,从娘胎里就耳濡目染为人处世之术,没有人比他更懂社交礼仪,他一而再再而三去冒犯费林林都是为了谁啊。 见陆延不理他,上官凯干脆直说,“喂,我这都是为了谁。” “你上次不是想要一辆老爷车收藏着玩儿吗?我明天叫人送到你那去。” 陆延的语气很平,几乎看不出来是在安慰。 上官凯气呼呼的,“我是想要这个吗?你拿哄女人的手段来打发我。”怪不得你没有老婆。 陆延问,“你不要?” 上官凯,“…………” “要。” 陆延微点头。 上官凯忽然发现库里南停在那一直没动,陆延有一下没一下划着手机。 上官凯问,“不是说下午去高岗水库那边看一下工程进度,怎么还不走?” 陆延说,“耐心点,我有急事要处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上官凯玩手机玩到无聊,抬眼发现费林林和曲炜两人从餐厅出来。 曲炜开那辆破大众送费林林,拉车门护头请她坐进副驾。 “不得不说你前任眼光一直很好,曲炜那小子还挺殷勤的。”上官凯跟陆延说,却发现陆延早在看那边。 片刻后,陆延点了根烟,烟雾朦胧了他英俊的侧颜,腥红的烟头滚烫,一道低沉的声音吩咐老张,“走吧。” 上官凯无语,“就算心情不好,你也不能在车里抽烟啊。” 陆延淡淡看他,“你有闻到烟味吗?” “这倒没有,咦,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张解释说,“放心啦,陆先生订车的时候,另外花了一百万在他坐的那个位置装了空气循环,坐那个位置抽烟,旁边的人闻不到的。” 上官凯嘀咕着自己下一辆车也要安排上这个功能。 酷路泽开路,奔驰护卫,库里南c位,大5700收尾,大佬出行,气场拉满。 开在路上很嚣张,无车不避让。 上官凯意识到什么,“你把詹笑也带过去?” 这趟是要过去看一下工程进度,詹笑不应该在这条路上。 陆延说,“她不碍事。” 上官凯小声说,“你对女人的把握还是不够到位,应该学一下我。我下午本来是约然然去打网球的,但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我和她已经彻底分开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詹笑说,“上官公子,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上官凯没再说什么,按部就班去检查工程。 地势开阔,工程气势恢宏,詹笑身材娇小,而陆延肩宽腿长,他跨一步詹笑要几步才能赶上。 詹笑一直很小心地紧追慢赶跟在陆延身边,穿的鞋不方便走工地也不会抱怨,偶尔给陆延递水。 “砰!”一声枪响。 “啊——好痛,救命!”詹笑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鲜红的血液从她受伤的耳朵奔涌流出。 “九点钟方向有狙击手。”上官凯平时浪荡,出了事比谁都警觉。 陆延当机立断,“先上车。” 陆延的车有防弹防爆装置,还算安全。 老张也给力,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上官凯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整个人惊魂未定,一转眼却见陆延拿出医药箱让詹笑止一下血。 那些人没有追来,陆延把詹笑送到医院。 上官凯问,“那发子弹冲着詹笑脑门来的,好在她给你递水的时候头歪了下,话说你得罪谁了?” 陆延说,“没事,你不用管。” 上官凯没再说话了。 他转身去叫陈语出来打网球。 荣谦也在,见上官凯来了,招呼他拿拍上场。 等上官凯哐哐打了一顿赢了对面那个职业网球选手后,荣谦顺手给他递了一瓶水,笑道:“这么久不打,也没见退步啊。” 上官凯说,“人家都把网喂到我手上了,想退步也退步不了。” 荣谦对那些陪打苦心孤诣的讨好也了解,笑了下,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夸赞上官凯球技才来的,说两句就进去正题。 压低声音问,“你今天不是要去高岗那边盯工程,怎么来这了?” 上官凯吨吨喝了半瓶水,缓了会儿才说,“这段时间我都不去高岗了。” 荣谦也警觉起来,“出的什么事,要不要出国躲躲风头?” “这倒不用,估计不是什么大事,陆延有分寸。”上官凯说,“他应该早知道是什么事,车里备有医药箱,我问不出来。” 荣谦松了下来,“最近风水不太好,我还是把头发染成红的吧。” 上官凯扫了眼荣谦那一头白发,轻轻嗤了一声。 荣谦想起什么,“之前跟你那个女大呢?” 上官凯说,“那个做事没分寸,断了,你有没有新的介绍给我,最好会弹琴。” 荣谦说,“以前也没见你有这方面要求,怎么突然换了口味?跟雍正学的?人家女孩晚上陪你睡觉,白天还得苦练琴棋书画。” 上官凯轻咳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当我没提过吧,那不是还有小语,将就个把月先吧。” 第170章 陆延 费林林闭关写了很久论文,熬了不知道多少的大夜之后,她终于评上了副教授。 曲炜笑眯眯问她,“要不要庆祝一下,我出饭菜你带酒,还记得上次我说要请回你吃饭吗?就这次吧。” 费林林无法抵挡那样的笑容,忍不住弯唇,“你来我家做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曲炜还没有过去别人家给人做饭的经验,这种事情听起来都有些暧昧,但让他违背自己的内心去拒绝,那也很难做到。 费林林家里要食材,曲炜来的时候又添了点,他也不多话,进门就直奔厨房。 男人身材高挑,从头到脚透着一股清贵气息,在厨房染上人间烟火给他硬朗的侧脸平添几分英俊。 费林林抱着手在后面看曲炜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曲大教授做饭也是一把好手啊。” 曲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看了,我会紧张的。” 费林林有些好笑,醒酒的工作交给了阿姨,她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一眼,没想到还会被赶走,笑的一些无奈,“好吧,那我先去看会文献,需要帮忙就叫我。” 曲炜不需要帮忙,一个人忙活完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还高兴地拍了个照发朋友圈。 荣谦在夜店刷到了这个朋友圈,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就松开女伴怪叫起来,还把手机传给其他人看,“曲炜这小子怎么回事,搞的跟家家庭煮夫一样,哟哟哟,好贤惠呢。” 荣谦这家伙说到做到,之前跟上官凯说要染一个红头发之后,立马就把白毛染成了红毛,这会儿一头红毛拱到上官凯那,把手机给人看。 上官凯不太在意,“曲炜不就那样,咱泡夜店他读文献,清高的跟什么一样,不过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他做这么多菜干什么?” 看了一眼照片,“欸——这可不是荔园那边啊,看着像万柳书院那边,有三个碗,怎么还有一个是小碗,我怎么不知道曲炜有了一家三口的配置。” 赵宇承结束了在悉尼的度假回京,听到自己住的地方,出于好奇也凑过去看了眼,这一看就发现情况了,“这不就是我楼上那户嘛,我想想,好像是费老师住那。” 本来热闹的场子突然安静了下,几人悄悄看了眼一直没出声陆延。 灯红酒绿的光辉勾勒出男人深邃的轮廓,眼底晃着漫不经心的淡意,仿佛没有上心。 安静的场子渐渐恢复热闹,这种热闹来的很刻意,像是为了掩盖刚刚那几秒钟安静的尴尬。 酒喝到一半,陆延起身,“我有点困了,你们玩吧,账单算我账上。” 荣谦说,“这么早走,你的詹笑不带走吗?” “留着陪你吧。” 夜里十点,老张开着库里南在前往hd区。 正好碰上那辆大众缓慢驶出。 陆延慢慢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压抑不住的怒火外化成一句轻飘飘的嘲讽,“这么廉价的车,也亏她坐的惯。” 车子在费林林家停下。 陆延自己上去,也不敲门,在门口给费林林打电话。 铃声一直在响,只是没人接。 陆延也不挂,在这通电话里消磨耐心和时间。 在电话自动挂断前,费林林动听但带着不悦情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开门。” 费林林:“——” 以陆延的性格,既然他已经来了,就不可能会自己走,这个时间孩子已经睡了,费林林也不想弄出太大动静,就其实出门。 她出来的时候穿着睡袍,外面披了件衣服,看上去快要休息了,神色中有着明显的无奈和不悦,两条细细的眉毛拧成一个不高兴的弧度。 只见门口有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那人有着领袖般的贵气,深沉不可琢磨。 费林林轻声说,“小里克睡着了,我们下去说吧。” 他们下了楼,在夜幕中对立坐,老张买来两杯饮料,陆延的保镖不近不远将他们包围,外面路过的人看不清里面是谁。 费林林问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延的嗓音低沉悦耳,不紧不慢的逐字逐句问,“你和曲炜在交往?” “没有。”费林林说,“但这不关你的事。” 费林林本来要休息,她已经熬了很多个夜了,需要充分的休息,这会儿被叫出来心情正不好,连语气也不像过去那么温和,音调微高,带着一点情绪,“陆先生,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亲口提的,还记得吗?” 陆延垂眸静静地看着费林林,神色晦暗不明,“他知道他是连鸿俊的替身吗?” 费林林如同被全世界最精准的狙击手一枪射中,神色微怔,身体堪堪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语气强势,“和曲炜断了,否则他会知道真相。” 费林林张嘴,“不……” 陆延漫不经心的嗓音更添几分凉意,“小林,他知道真相之后,你觉得你还能在学术圈混吗?” 他看着费林林美丽纤细的颈脖,和毛茸茸的白兔没有区别,势单力薄没有后台,用力一掐就再无生机。 费林林第一次在陆延面前感受到恐惧,和幼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在费蕴章面前一样的恐惧,以前感情好的时候,陆延给她的感觉是从容不迫的沉静,或许会有小脾气,但那称得上值得被宠爱的小脾气。 现在的陆延,强势又深不可测,周身冷漠的沉稳。 费林林说,“有些东西,没人争的时候你觉得它可有可无,有人竞争,你就觉得它难以割舍。陆先生,请你明白,这并不是一种理智的情绪,就算把东西留下来,你怎么知道那个东西不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林,不要把你自己比做东西,这个比喻很不恰当。”陆延的情绪不显山不露水,他能听出来费林林的心理学学的很好,话里话外还暗骂他犯贱。 但费林林显然不了解他。 他用一种很客观的语气说,“小林的心像一个玻璃屏障,看似近在眼前,却又有着难以企及的距离感,我得不到的东西,怎么会便宜别人。” 第171章 陆延 费林林因为陆延的事很烦躁,正好碰上周末,手机开了免打扰,这两天没怎么看手机。 心情恢复一些后再拿起手机,看见沈京莉发微信说想来她这坐坐,那已经是两天前的消息了。 打电话给沈京莉,“京莉,不好意思,我之前都在写论文,没注意看消息,你还过来吗?我给你准备了白葡萄酒。” 沈京莉很不高兴,“你写论文至于两天都不回我消息吗?真就气死我得了。” 费林林说,“真的很抱歉,你要过来吗?” 沈京莉说,“怎么不来,我现在就出发。” 沈京莉带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在经纪人和助理的陪同下过来,很有大明星的派头。 费林林给沈京莉倒酒,转头看见沈京莉摘下口罩墨镜后憔悴苍白的脸,惊了一下,“你怎么回事,我熬了三个月都没你憔悴。” 沈京莉摇头,环顾房子后问,“我外甥呢?” “小里克踢球去了。”费林林说。 沈京莉放松下来,身体蜷缩着窝进沙发,那苍白的脸色和乌黑的眼底,以及不再高贵的坐姿,怎么看都没有以往沈家公主的风姿。 费林林两条眉毛拧出了一个为难的弧度,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除了奇怪就是怜惜,说话声音也变轻,“你怎么了?” 沈京莉痛苦地叹气,满眼都是想要倾诉的欲望,唇齿却像被502黏上说不出来,喝了一些酒之后才开口,“你和陆延分开了吗?我听很多人这样说,也常常看到陆延带着詹笑出入各种场合,詹笑那只耳朵不知道怎么了,真是丑的可以。” 费林林说,“我和陆延没有缘分。” 她已经不想去回想陆延这个人了,尤其是那天晚上的见面,陆延从头到位都表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冷漠,语调平静但强势,步步进攻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最后还展现了一下绅士的贴心。 谈完之后,陆延把她自己的外套拿走,转而给她披上他的外套。 他说,“知道为什么我说你的心跟玻璃罩一样吗?你看,你每次见我都准备的很充分,连披件外套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还说,“天冷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你的黑眼圈很重,别再熬夜了。” 京城十月秋风起,凉意争先恐后灌入他的身体,他只穿一件衣服,依旧身姿挺拔。 费林林把脑子里的回忆甩出去,流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回国那天我就看见他身边伴着詹笑,但一直没当回事,事实证明是我太过清高,现在想想前段时间我和他的纠缠,简章像个笑话,及时止损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沈京莉深深地看费林林,最后确信她说的是真心话,心里更痛苦了,那种痛苦已经流露到了她脸上,“连你和陆延都没能在一起,我还怎么相信爱情?” “我们没有缘分,不代表你和沈鹤不能修成正果。” 说到这里,费林林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和沈鹤怎么了?” 沈京莉说,“也许分手了吧,他把我所有卡都停了,我也不想回去服软,凭什么要我低头,只是几场床戏而已,他为什么不能忍忍?” 费林林很难说什么,“你还有钱吗?” “你真贴心,不过我还有片酬可以花。” 沈京莉小口喝着白葡萄酒,甜和辛辣从喉头灌入肠胃,她有些想哭,眼眶湿润了,但是流不出一滴完整的眼泪,嗓音带上难压的情绪,“其实沈鹤这两周一直在找我,我用会员卡住在酒店,那个卡登记了假名,不会被查到,但我很害怕,每天都换酒店。林林,我们的感情总不能步父母后尘吧。” 费林林把沈京莉抱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不会。” 沈京莉吸了下鼻子,“我下周就去好莱坞,有段时间不会回国,感情上的失利固然令我痛苦,好在我还有事业上的成功。” 费林林说,“那你这段时间先住我这里,你别出门,沈鹤查不到这来。” 沈京莉出了这个门也只能去住酒店,听她这么一说欣然同意,“那好,我也很想小里克。” 自从那晚陆延来找费林林谈了一次话后,费林林上班的时候尽量避着曲炜。 曲炜很快发现了这点,找到她问,“是我那晚做的饭菜让你不满意了,你才这样避着我吗?” 费林林说,“当然不是,我和小里克都很喜欢你做的饭菜。” 曲炜那双漂亮的浅棕色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有着一丝轻微的痛苦和无奈温柔,“那是为什么呢?去你家做了一次饭,我妈妈就找我谈话,让我务必慎重考虑,我都没有受影响,我确定我妈妈没有来找你摆出一个高高在上和不支持的态度,小里克对我也没有排斥情绪,你为什么要往后退呢?” 费林林对那张脸的任何情绪都没有丝毫抵抗力,她几乎想立马投降,轻声说,“对不起,我并不想往那个方向发展。” 曲炜张了张嘴,“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清瘦的背影在萧瑟秋风中透着一股坚强挺拔的劲儿。 “看够了吗?”一道嗓音低沉情绪不悦的声音响起。 陆延身着黑色风衣,肩宽长腿踱步而来,从头发丝名贵精致到脚,通身男性领袖独有厚重感,非常名贵的迈索尔檀香随着他的到来侵略费林林的呼吸。 费林林回头看他,“你怎么又来了?” “我要看一下小里克。” “我跟你说过这个问题,联系卢兴瑞就好。” “小林,你怎么这么天真。”陆延状似好脾气的看着她,“你觉得你的秘书够格跟我说话吗?” 卢兴瑞这会就站在费林林身后,听见这种近乎侮辱的连头都不敢抬,他现在只想跑,陆延的气场强到会吞人。 费林林有些无奈,“如果你不想为这种小事费心,可以让聂诚辅跟卢兴瑞沟通。” 陆延很配合,“好啊,下次一定。” 转头单手打开库里南的车门,不容拒绝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第172章 和好 费林林还是上了库里南后座,她坐在右后的位置,闭着眼睛说,“京莉住在我家,你去不方便。” 陆延本就没想过去她那。 老张一路开到庄园。 整个庄园处处灯火通明,通天气派堪比白宫。 仆人在门口候着那辆车的到达,在他们下车时大声问候,“先生好,夫人好。” 费林林想解释,但陆延直接把她带进里面。 小里克没有被陆延带过来。 陆延把费林林带来就只有一个目的,他摸着费林林的脸,轻松挑起她的下巴,强势吻下去。 分开这段时间陆延变了很多,至少吻技有所提升,缠绵挑逗,光顾里面每一寸,很容易让人享受。 结束这个深吻,费林林腿软到几乎站不住,只能扶着陆延的胸膛勉强站稳。 陆延弯腰把她抱起来,迈开修长的的腿上楼去。 在下一个吻开始之前,费林林推开了陆延的脑袋,“我们谈谈吧。” 费林林的力气对陆延来说实在是不堪一击,但他习惯性纵容床伴,侧头避开她的唇,缠着她的脖子吻,说话声音还是那样平淡,从里面听不出一丝情欲,“你说吧。” 费林林微微提高音调,“陆延,你一定要这样吗。” 陆延直起身。 他的身高太优越,天然能居高临下看她,大概这么对视了一两分钟,才拿出一种堪称是好脾气的态度,“小林,你要说什么?” “我、”费林林的思路因为他的态度被打断,只能临时想起什么说什么,“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不合适。” 陆延淡淡地看了眼两人的处境,小林的衣服早被他弄乱,两人坐在床上进行所谓的谈话。 有时候真的会被床伴的天真逗笑,陆延给费林林面子,忍着没笑,语气的揶揄怎么也遮不住,“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完我们继续做。” 费林林皱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么多年分分合合,有感情也耗完了,这不是做几次就能回去的,你一个这么精明的商人,及时止损的道理不懂吗?我们最好的结局是就到这了,你去找你的詹笑,我去找另一个能相伴一生的人。” “小林。”陆延摸着她的脸,“你想去找谁?” 费林林简直要被气出内伤直接吐血,说了那么多陆延只听了一句。 胸口上下起伏着,“总归不是你,你不是有詹笑吗?非得找我做这种事。” 陆延说,“詹笑只是一个挡箭牌而已,连鸿俊的前妻对他动了真情,知道他死在京城,要拿你出气,她也不敢有大的动作,我是怕你受伤,才来这招偷梁换柱。” “这件事我会去查证。”费林林说,“但我们还是不合适,我以前爱你,所以可以容忍的脾气,可那点爱情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太浅薄了,失去后遗憾一下就过去了,我不想再和你纠缠。我们分开根本不是因为詹笑,是因为我已经不爱……” 陆延直接挺进去,“哦,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费林林美丽的眉毛拧成痛苦的模样,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你知道我亲生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吗?” 阮甜跳楼的事容易被人闲言碎语,沈家掩盖了一下现实,媒体就说她是病逝的。 但陆延有其他渠道知道更接近真相的那个版本。 陆延知道费林林要说什么,但他无所谓,“真到了那天,我会陪你的。” 他磨着费林林慢慢地动,问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费林林闭上眼睛,“明明是你说要分开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延说,“那时候我说了,是暂时。” 费林林抿着唇不再说话,只是眼角流出一滴泪,清澈的泪水沿着她的眼角流入浓密的发里,只剩下一条明显的水痕。 陆延没有动了,低头凑在费林林耳边哑声,“给我们小林认个错。” 费林林渐渐睡去。 一早起来,发现陆延在做早餐。 管家还是那个,一直是和蔼可亲的模样,“费老师,先生在厨房做早餐,他以前自己住的时候,从来都不会亲自做早餐的。” 虽然管家话里话外都在说陆延为她下厨房,但费林林心里没有一丝感动,礼貌朝管家微点头。 刚到餐厅,陆延叫她,“小林,吃完早餐我送你去上班吧。” “谢谢。” 陆延殷勤地伺候费林林吃早餐。 费林林缺点一堆,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安然自若坐在那享受陆延的殷勤。 直到看见陆延拿她没喝完的牛奶喝下去,眉头才跳了下,“你干什么。” 陆延说,“虽然我们有很多钱,但也不应该浪费,勤俭节约是中华传统美德。” 说完他还拿起她没吃完的三明治吃掉。 费林林,“——” 把费林林送到学校,陆延说,“下午我来接你。” 费林林没有回应他,上去办公室。 中午,陆延叫人送来一盒精致的盒饭,从日本空运过来的食物,光包装就已经够豪华,里面的食物更是让人胃口大开。 费林林把食物分给了同事,大家都从她这领走了一份,曲炜来的最慢,到她面前时用一双漂亮的浅棕色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压低声音问了句,“你和陆老板和好了?” 费林林实事求是,“还没有。” 下午陆延来接她,他还带来了戒指,“小林,你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吗?” 费林林没答,陆延沉默地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 上了车,费林林说回她那。 陆延说,“我已经让人把小里克和沈京莉接去庄园了。” 费林林皱眉,“你怎么可以这样。” 陆延把她的手拉过来,慢慢搓着,“那边安全点,沈京莉过两天就去好莱坞,你总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她被沈鹤找到。” 回到庄园,沈京莉和小里克在那个很大的园子里玩捉迷藏。 小里克看见费林林就扑过来抱住费林林的腿,“妈妈,妈妈。” 陆延吻了吻费林林的额头,“你陪他们玩会儿,我去煮饭。” 在陆延走后,费林林问小里克,“你害怕吗?” 小里克问,“害怕什么?” 费林林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什么,我们去找京莉吧。” 第173章 吵架 费林林接到了卢兴瑞的电话,说是沈鹤已经去她家找过沈京莉了,估计很快会联系她。 挂断电话后,她脸色有些难看。 小里克发现妈妈不开心,急得嚷嚷起来,“妈妈,你怎么了?” 费林林说,“没什么,我们继续找你小姨。” 庄园很大,要是真找起来,一个小时也不够费林林和小里克把庄园翻个遍。 幸好沈京莉躲的不算隐蔽,还留了一撮粉色裙摆在外面,让费林林和小里克很轻易就找到她。 小里克大喊,“小姨,我们找到你了哦。” 沈京莉转过身,“好吧,你赢了。” 小里克拉着费林林的手,“耶,我和妈妈赢了。” 沈京莉看向费林林,欲言又止。 费林林摸摸小里克的脑袋,“你自己去玩会儿吧。” 小里克不肯,抓着费林林的手不放开。 费林林又说,“那你去荡会秋千,叫管家帮你推一下,妈妈坐在这里看着你,好不好?” 小里克皱着鼻子,“为什么妈妈不能陪我玩呢,妈妈从来不陪我。” 从很小的时候,小里克就知道费林林很忙,没有时间陪他玩,他身边永远只有管家、女仆、家教。 他当然偶尔也会顽劣地摔几个碗来引起妈妈的注意力,但费林林显然不会为这点事上心。 费林林把他抱起来,放到秋千上,摸摸他的脑袋,“妈妈有点事跟你小姨聊一下,你先自己玩一会儿,等下我来给你推秋千。” 小里克嘟着嘴,“好吧,妈妈要快点来哦。” 费林林点头,“好。” 沈京莉和费林林坐在绿荫下聊天。 沈京莉嘴角里面有不怀好意的笑,“不是说你们没有缘分吗?这不是挺有缘分的,连戒指都戴上了。” 费林林垂眸,那枚该死的戒指分毫不差卡在她无名指上,她都不记得这是陆延送她的第几个戒指了,但每次重新开始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叹气,“他实在是太无理取闹了,两次分开都是他提的,和好也是他要求的,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和好。每次我为增进感情努力的时候,他都要因为某种猜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突然抽身离开,这次又是多久呢…………算了。” 顿了顿,又看向沈京莉,那张脸在她家住了大半周已经调理的很好了,至少脸色没有那么苍白,眼底乌青也淡去。 费林林说,“沈鹤去我家找你了。” 沈京莉露出惊讶的神色,细长的眉毛皱起来。 她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费林林把话带到,就起身去找小里克。 那个秋千旁边是萧瑟枯萎的藤蔓,小里克穿着绿色的衣服在里面很是显眼。 费林林一来,小里克就噔噔噔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大腿,仰头问,“妈妈,聂叔叔说你和爸爸已经和好了,是真的吗?” 费林林蹲下去,摸着他的脑袋,小里克头发很多,摸起来扎手,“算是吧。” 小里克皱眉苦脸,他年纪小,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并没有被世俗社会打压的风霜,反而闲的更可爱,“可是妈妈不开心呀。” 他伸手摸费林林不知何时皱起的眉毛。 费林林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像一朵日渐枯萎的鲜花,生命力一点点衰败下去,她自己没有发现,小里克倒比她敏感。 这偌大的庄园困住了她。 “小林。”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费林林和小里克一起转头看过去,陆延孤身立在三步之外,他就算只穿家居服,也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矜贵优雅的气息。 他说,“来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们回去。” 费林林一愣。 一直到坐上回去的车,她还没反应过来。 陆延亲自开车,时不时跟她说话,“沈京莉先住我安排的地方吧,我会让她顺利出去。” “谢谢。” 把费林林送到她家里,小里克对陆延没什么感情,挥手就跟陆延说爸爸再见,反而是费林林,在陆延转身离开的时候拽住了他的手。 “你又想做什么?” 陆延转身,露出一个费林林从没见过的神情,堪称温柔地看着她,他那张脸很硬朗,做出温和的样子并不容易,但他还是让自己看上去尽量靠近平易近人的形象,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小林,我也希望你能开心。” 从那之后,陆延经常在费林林面前晃,早上送她去上班,中午让人送饭,晚上去她家做饭。 费林林拒绝也不拒绝不了,陆延从不听她的。 直到沈鹤找上门来,“林林,我有事找你……” 看见费林林身后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后,沈鹤话头戛然而止,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后面又恢复正常,用一种热络中带着痛恨的语气跟陆延打招呼,“陆老板也在这里啊。” 陆延穿着居家服和拖鞋站在费林林身后,就算是很普通的装扮,眉宇间也贵气矜持,客气地朝沈鹤点头,还给他拿了双一次性拖鞋,“进来坐吧。” 沈鹤坐在沙发上,看看在厨房忙活的陆延,又看看陆延刚刚给他倒的水,他当然不敢喝,怕里面有毒。 对于沈鹤觉得诡异的画风,费林林很淡定,“他最近都这样,不用管他。你来有什么事吗?” 沈鹤没想到陆老板也有伏低做小的一天,瞥了眼费林林无名指上的银戒,脸色严肃起来,“你们和好了?” “不知道,先这样吧。” 沈鹤递给她一张照片,“我本来想安排你和傅老板的大儿子见面的,傅翔先生是因为在皇冠餐厅听了你的弹琴,主动找过来的,论各方面条件不比陆延差。” 陆延慢悠悠出现在两人身后,轻松抽走费林林手里的照片,看都不看一眼就把照片撕了,“怎么,你们沈家还要靠卖女人为生?” 沈鹤怒火被这一句勾了出来,横着眉怒视陆延,“关你什么事?” 陆延淡淡的嘲讽,“你别瞎折腾了,那些人都配不上小林。” 两个男人对视,气氛紧张。 费林林正想缓和一下,就见沈鹤站了起来,“就允许你把京莉送走,不允许我给林林安排相亲,这是什么道理,你以什么身份在这指指点点,陆延,我tm忍你很久了!” 第174章 体验 陆延面无表情站那,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看沈鹤生气的眼神跟看小猫咪打滚差不多,很平淡,根本不放进眼里,慢条斯理来一句,“沈老板,就算我把沈京莉送走,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沈鹤慢慢懂得了陆延的意思,忽然又有了那次和陆延在同一个饭局吃饭的那种感觉,愤怒但无能为力。 深呼吸平复一下,“那我给林林安排相亲又关你什么事,就算我给林林送男人又关你什么事?” 转头看向费林林,“罗丝跟我说392号拍品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领回来?” 费林林脑子里闪过那个长相阴柔困在笼子里的男人,那是一种看过之后很难忘记的长相,养在外面最合适不过,但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苦笑道,“明天再……” 陆延打断她,嗓音低沉悦耳但是带了很明显的情绪,他略微克制了一下,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冲,“别做梦了,那个人我另有安排。” 沈鹤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片刻后才不可置信地问,“难道地下拍卖场的老板就是你?” 陆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最近情绪不好,性子也变的喜怒无常,即使他常常会克制,但不代表他会给沈鹤一个好脸色,他跟沈鹤多说两句话耐心就耗尽了。 费林林也询问性看向陆延,他才微点头。 陆延并没有要刻意隐瞒费林林的意思,他所有产业都对费林林坦诚,只是费林林无论是结婚那几年,还是回国后跟他和好的那段时间,都对他的工作实在没有太多兴趣。 他们的感情就跟很朴素的大学生的感情一样,一起吃饭,偶尔上床,没有实质性深入了解。 陆延敢打包票,费林林绝对不知道他父母已经离婚的事,她从来就不关心这些,本质是不太关心他这个人。 费林林也很惊讶,她倒是有听说底下拍卖场的老板很是厉害,各方都要给他面子,沈鹤之前还说那个老板长得丑,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最后是她总结陈词,“好了,别说那个拍品了,好什么好讨论的。” 费林林转头跟沈鹤说,“你要是有时间,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小里克练完琴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沈鹤当然要留下来,他倒要看看陆老板亲自下厨能做出什么饭菜,可千万别做出一堆黑暗料理,把他那可爱的小外甥送进医院。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陆延的厨艺直逼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水平,小里克吃的挺开心。 沈鹤走后,陆延也不洗碗,昨天他是洗的,但今天他把碗扔进洗碗机,然后去揪费林林耳朵,“你是不是真想要392号?” 陆延这个人就是摆一下架子,扯的时候也不用力,跟占便宜一样摸来摸去,搞的费林林耳朵冒红,无语极了,拍开他的手,只说,“我都跟沈鹤说过了不喜欢那款。” 陆延被她拍开手也不生气,就那么看着她,语气不冷不淡的阴阳怪气道,“哦,我怎么给忘了,你喜欢连鸿俊那款,392号确实不像。” 费林林嫌他话多,别过头去看文献。 陆延也不说话,在书房里面搞东搞西,一时一个声响,在漫长的夜里一点点消磨彼此的耐心。 最后费林林先受不了,抬头问他,“你今天怎么还不回去?” 陆延盯着她的红唇,没上唇膏口红也那样又红又漂亮,只有他才知道吻下去的时候那两瓣唇是冰凉的,和她那颗捂不热的心脏一样。 可他管不了太多,扑过去就吻下去,就算凉到他心底一个激灵,也不肯松开。 他想要费林林给一点反应,只有在做的时候她会给些反应,做完就擦擦身体背过身去,冰冷的太过分。 这次也一样,在他挑逗到费林林只能软着身体乖乖躺在他怀里时,对方立马擦擦嘴,很生气地喊,“陆延!” 她生气跟小里克生气一样没有任何威慑力,按理来说不应该让自己的心像被挖了一块那样难受,可是自己的痛苦都快随着呼吸从肺部流露到鼻腔。 陆延看着她在怀里的时候很容易心软,心软到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不会施加到她身上,只摸着她的头,“这样也好,虽然你可能讨厌我,但是你至少有点反应。你以前总是叫我先生、陆先生,你不知道那样有多虚伪,你总是跟微信那个笑脸表情一样虚伪。” 费林林顿住,片刻后轻声骂他,“你想做,至少要先回房间。” 书房不是她喜欢的场合,书桌上的文献还瘫在那,电脑也开着,而她坐在陆延腿上,那个混蛋男人一手搂住她,一手摸小猫一样摸她的头发,肯定把她的头发全弄乱了。 陆延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把脸凑到费林林面前观察她的神色,忽然又笑起来,嗓音透着愉悦,“小林,你想要我了是不是?” 费林林没有回答他,但他可能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又问了一遍,“你想要我了是不是?” 费林林不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肌。 看样子他这段时间没怎么锻炼,明显男性魅力没有以前大了,这件事情关系到自己的夜生活体验,做完之后跟他说一下才好。 陆延把费林林抱回卧室,路上动作不断,费林林大概是怕小里克出来喝水碰上,紧张极了,搞得陆延性质更高,还语气严肃地批评她,“小林,你现在太瘦了,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饭。” 这男人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太过上头,好像有花不完的力气。 陆延觉得小林应该理解一下自己,一个人要有多幸运,才能有这样机会,灵魂和肉体都契合,以往总总无理取闹,分开和好,不都是为了这样的感受。 有多少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爱人的青眼,只能将就。 如果他想将就,大可以找各种国色天香的美女,可这样践踏自己的灵魂,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只愿意在小林身上体验极致的生和死。 第175章 床伴 自从过了那晚,陆延和费林林的关系就突飞猛进。 陆延在费林林起床的时候提前给她搭配好一套衣服,以及相配的耳环。 费林林穿衣服的时候见陆延没出去,皱了下眉,她觉得那样的目光如芒在背,但真论起来其实什么都看完了还差这点,懒得说他,反正说了也不听。 她叫陆延帮她拉衣服,“帮我拉一下。” 陆延拉归拉,但动作很慢,手还不老实,时不时碰到她后背的肌肤,引得费林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对这种行为很无语,正想骂一句,又听见了陆延吞口水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明显。 费林林转过头看他喉咙上下滚动,他早就收拾好了自己,衣冠楚楚的,今天这套跟那天在皇冠餐厅碰见那套一样,也把费林林的回忆带回了那天,那时候他多矜持啊,见了面也只是平淡地颔首,假装不熟。 上了床才知道这个人有多热情。 费林林笑了下,去摸他的喉结。 陆延握住她的手,估计有一点尴尬,说不出什么,半天才来一句,“小林,你别笑。” 费林林收不起来那笑,便安慰他,“没事,你的小便声我都听过,这有什么。” 陆延是第一个让她听见小便声的男人,他每次都又多有猛,对的也很准,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其实他在私生活中非常有素质的人,每次用完马桶都会做好清洁。 费林林一句话把陆延搞的更加尴尬了,他一直到吃完早餐送费林林上班的路上还闷闷不乐。 费林林其实一直有发现这个人不高兴,但不明白他不高兴的点,也没大在意。 临下车前还是哄了一句,“陆延,我们关系这么亲密,听到也是正常的,你没必要害羞。” 陆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只说,“我今晚来接你。” 费林林下车,回办公室路上碰到曲炜。 曲炜站在一个离她不近不远的距离,身材萧条气质清贵,漂亮的棕色眼睛里面流露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痛苦之情。 他先是笑了一下。 费林林没见过那种笑法。 曲炜缓步到她面前,“费老师,我去了解了一下连先生,原来这世上虽然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但会有两片相似的叶子……” 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喉头堵了毒药一样。 费林林看他状态不对,“你还好吗?” 曲炜摇摇头,“那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才值得你念念不忘。费老师,我从没用过特权去调查表别人,这是第一次,我真的很好奇,请原谅我,还有,如果你愿意,可以、可以把我当成……” 曲炜猛然想起以前他对陆延找詹笑的看法——搞替代品这种事,一方面侮辱了对正主的感情,一方面践踏了替代品的尊严。 可如果,替代品愿意呢? 曲炜听见自己缓慢又郑重的声音,像是做出某种决定,上次这么坚定还是他选择自己的学术方向的时候,“费老师,你可以把我当成连先生的替代品。” 费林林说不出话。 她几乎忘记了他们俩后面是怎么回去办公室的,只记得那辆库里南一直停在那里没开走。 陆延估计一直在那边看着。 晚上陆延来接她的时候情绪不好,一直沉默,就算费林林跟他讲话,他也爱答不理。 直到睡前,陆延辗转反侧,躺在费林林身边看着她的背影叫她,“小林。” 假装已经睡着。 陆延抱住她,“小林。” 费林林装不下去了,叹气,“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陆延不肯,“你明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还装睡。” 费林林坐起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陆延,“你知道?” “不就是我和曲老师聊天你看见了吗?陆延,我没有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缠的精力,你既然躺在我床上,就不要想太多,我已经拒绝他了。” 说到这个费林林就想起曲炜今早痛苦的样子。 他甚至主动愿意做替代品。 如果没有陆延,也许她会同意。 陆延说,“你没必要和他讲那么多,他就是没得手不甘心而已。” 费林林说,“你对他不要有那么大的恶意,他调查的时候还查到师兄前妻确实派人来狙击詹笑,伤了耳朵,好在那个女人还有孩子,没想搭上全部身家,估计经过这一出已经彻底消气了。” 陆延也没想到曲炜这人脑子这么一根筋,还帮他解释了一下詹笑那破事。 “那你也不要和他走太近。” 费林林不想和他掰扯,疲倦地躺下去,“睡觉。” 陆延盯着她的后背怄了好半天气,然后把人搂进怀里,他动作很轻,没把人弄醒。 看着怀里柔软的女人,陆延心里舒服了点。 上官凯知道陆延和费林林和好,都气笑了,笑容里带着无语和无奈。 笑了好半天才说,“我就知道你们分不开的,陆延啊陆延,你就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复婚?” 赵宇承也很好奇,“对啊,这次要办个婚礼热闹一下吧。” 陆延郁闷,“小林不急。” 虽然费林林显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陆延还是布置了求婚场地。 他去找费林林,那人和费思思在聊天。 陆延对费思思没有一点好感,这个人也真是够审时度势的,以前做了那么多恶心的破事,斗起来撕破脸皮都不顾,这会儿还能巴巴过来跟费林林聊天。 费林林也是,跟那些人聊那么多做什么,简直浪费时间。 他正要走过去,却在以后数年都后悔来这一趟。 温带气候的秋风携着凉意吹来,两个气质矜贵的女人身穿奢侈的高定礼服却不去社交,长腿慵懒交叠,手中的香槟倒映出疏竹水意。 陆延的长腿踏出时,她们的交谈刚好开始。 “林林,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陆延复婚?” “复什么婚,床伴而已。” 陆延骤然停下脚步。 多感谢沈家这亲眷性质的小宴会布置在沈家园林里面,这会儿他只需要退回假山后面,完全的隐蔽,那两个女人绝对不会看见他,而他更是能自欺欺人,当自己没来过。 第176章 陆延 宴会厅斑斓瑰丽,十四副红木花屏位列,文饰复杂精美,其中歌舞升平。 费林林踏入其中,身上白衣如水波荡漾。 环顾一周,仅凭人与人之间的磁场,轻易看见在饮酒的陆延。 他五官生的好,剑眉星目,鼻梁高耸,气质深刻凌厉,端坐举止优雅贵气。 旁边陪着几个旁人求见不得的老板,还有三两个沈家的旁系子弟。 陆延显然兴致不高,别人说话跟他说话,他听的不是很上心,低着眉眼,偶尔饮酒。 那酒倒不是什么名贵好酒,沈家奶奶闲着没事自己酿的,喝起来好喝,醉也是真容易醉。 费林林正想上去提醒陆延一下,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费老师。” 回头一看,是身着高定中式服装的上官凯,腰间的金色亭台楼阁刺绣衬得他通身矜贵清雅气息。 他最近在和沈家旁系女儿沈相宜来往,来参加这种家宴性质的活动自然要收一收身上的浪荡,装出玉树临风的样子。 别说,这幅装扮还真让他看上去有点文化底蕴,来见费林林却是横眉冷对。 费林林挑了下眉,“怎么?” 上官凯语气里明显带着火,压着情绪,“你又怎么他了?” 顺着他的目光,只见陆延手执掐丝团花纹金杯,又慢饮一杯酒。 费林林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官凯眯着黑眸,“你自己心里清楚。” 一瓶水的社交距离,恰好够上官凯身上的香水味飘到费林林鼻尖,馥郁的茶香和焚香完美符合此人老钱调性。 却莫名给了费林林一种烦心的感觉。 她想了想,“我奶奶亲自酿的酒,别人想喝,还没有这个资格。” 她上挑的眼尾带着些挑衅,“上官公子,你是不是嫉妒?” 上官凯微微蹙起眉头,“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你根本不懂陆延,精明的商人不会多喝一口没用的酒,上次高岗饭局,他可一口酒没喝,全是詹笑喝的。” 费林林不相信,“是吗?我看陆延经常去酒吧啊。” “他哪次喝醉不是因为你?!” 虽然上官凯已经为了体面而尽力压制情绪,但还是生气的很明显。 费林林心里有了数。 跟上官凯讲话,要是他不肯直说,兜圈子再兜几年都不一定能察觉他真正的意图,激将法反倒快一些。 她也没有撒谎,沈家奶奶早年拖着一双小脚随军出战,战功赫赫,如今年过九十,名声地位全都有了,愿意酿酒是她的个人爱好,因为身体每况日下,每次都酿不了多少,一共就那么点酒,陆延能喝上可不就是有着旁人没有的面子。 上官凯还是在费林林那袅袅娜娜的身影走远后,才猛然反映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他气得跳脚,咬牙切齿暗骂,却不知这会儿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背影。 如果眼神能杀人,费林林这会都被他杀出一百个窟窿了。 而这种眼神落在沈相宜眼里,就是男人对女人的特别关注。 沈京莉说了半天她在好莱坞的见闻,却没听到沈相宜的回应,奇怪地看过去,发现对方心不在焉,便问了句:“相宜,你怎么了?” 沈相宜回过神,摇头,“没什么。” 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易遮住乌黑晦暗的眸子。 这边,费林林已经走到陆延面前,她太久不出现在人前,那几位老板不认识她,沈家的几个男人倒是知道她。 “江河。” “坐下一起喝点酒吗?” 费林林轻轻摇头,把果盘摆到他们面前,“这个酒贪杯易醉,吃点水果吧,聊完记得去东院跟奶奶说说话。” 端果盘本来是女佣的工作,她做起来也没有伺候人的姿态,举止是沈家主人一样风仪。 沈家人微微笑说,“你不来说,我们倒差点忘记了。” “过半个小时再去,奶奶素来九点钟点安神香,十点入睡,等会去也赶得上。” 沈家好几个人坐这,有些是知道费林林和陆延来往的,但一个比一个分寸感强,费林林不提,陆延不说,他们便问也不问一句。 陆延坐在人群中间,他有时不坐主位,别人也会把他坐那个位置拥簇成主位,对强者的尊崇刻进每个人的骨子里。 从费林林出现为止,他没有说过一句话,招呼都不打一个。 甚至不曾抬眸看她一眼,神色微醺,眸光慵懒落在桌上半满的金色酒杯上。 傅老板不认得费林林,只是留了只耳朵听沈家人和她讲话,时时心细如发关注全场的目光发现陆延酒不满,便殷勤给人添了些酒。 费林林顿了下,白皙修长的手指抢先一步拿走那杯酒。 那酒入口是甜的,醉意在后头才慢慢浮现出来。 陆延以为她要喝,忽然站起来,也不顾旁人的目光,正要劝,却见费林林把酒杯递到他唇前。 狐疑看她一眼,只见那人身着素缎青衣,笑意吟吟的,不显身材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倒显得轻盈娉袅。 陆延不知为何昏了头,前面的歌舞升平也听不见了,顺着她的动作饮了一口。 费林林在旁人轻微克制的吸气声里淡笑,“最近天冷,你喝一杯暖暖身,也好。” 陆延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旁的人就是无语,说贪杯易醉的是你,说喝酒暖身的也是你,真是够双标的,撒狗粮闹恩爱别贴脸开大啊,看的人丁寒。 陆延垂眸看她,那双深黑的眸子里映出女人的身影。 那晚陆延格外沉默,费林林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没说。 “总不能是因为我给你喂了口酒,你就生气了吧?” “没有。” “要不要喝杯蜂蜜水?我叫阿姨拿给你。” “不用。” 陆延掐着费林林的腰,把人摁进自己的胸膛。 女人的腰柔软纤细,只有陆延知道,如果撕开衣服,里面是玉质温凉般触感,茫茫雪地一样的冷白。 费林林的脑袋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感受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的胸肌,清晰听见男人有力的心跳。 “陆延。”费林林突然说,“你的胸肌没有以前大了。” 陆延,“——” 陆延,“你说什么?!” 第177章 陆延 入了秋,学校的银杏树叶开始变黄,地上到处是黄色扇形叶子。 午饭之前,曲炜来教师办公室找费林林,“费老师,你国庆有没有空,院长让我们去加州开学术交流会。” 表白失败的曲炜并没有气馁,尴尬是有一点,他借行政职位调去了一个单人办公室。 费林林国庆没有其他安排,说,“有空的。” 曲炜点头,“我给你登记上。” 他也不多说,转身出去。 坐在费林林旁边教生化的钟雪老师在曲炜走后凑过来八卦,“怎么感觉你和曲老师怪怪的?” 费林林若无其事,“没有吧。” 钟雪家里财产不多,兄弟姐妹倒挺多,一个个为了挣那点钱斗来斗去,她自己养成了敏感的性格,有什么不对劲的,只需要一眼她就能看出来。 不过看费林林无意多说,曲炜又背景深厚,她也没有继续深挖的意思。 钟雪笑着换了个话头,“欸,现在这个时间,你老公的人也快要送午饭过来了吧。” 费林林说,“你倒是蹭饭积极,不过他不是我老公,我们没结婚。” 就在这时,聂诚辅进来,“费老师,陆先生在外面等你。” 费林林惊讶了下,关掉电脑出去。 陆延靠着墙壁站立,脊背很直,长腿和墙壁、地面搭成锐角三角形的样子,神色倦怠。 电梯那边还有正要下楼校长、院长等人。 费林林眼中的惊讶毫不遮掩,笑问,“你怎么来了?” 陆延睁眼,许是最近缺乏睡眠的缘故,眼底腥红张扬,看人时带着压迫感。 伸手揉了揉费林林的脸,“我之前捐了点钱,校长邀请我下午去礼堂做个演讲。” 费林林总算是知道本应该在行政楼的校长怎么会出现在这栋楼了。 她看进陆延眼底浅淡的血丝里,“我下午刚好没课。” 陆延扬眉,“你要来听?” 费林林说,“我想去。” 陆延说,“那你来吧。” 费林林听见动静,瞥了眼,是钟雪出来打水。办公室里面就有水,出来打水要走一段二十多米的走廊,到对面横廊才能装水。 这哪里是装水,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费林林笑了,跟陆延说,“你来就来,还搞那么大阵仗,搞得我同事都很好奇。” 陆延看着不动声色,其实商人敏锐的本质让他早就发现对面看过来的目光。 他没怎么在意,眼里只有费林林,“要不要请他们吃个饭,正式介绍一下我?” 费林林想了想,“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陆延面无表情看她,“以后有机会再说?” 费林林不知道他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又是要搞哪一出,只是重申了一遍,“过完国庆再说。” 看陆延没什么反应,费林林跟他说,“去饭堂吃饭了。” 陆延心里那一点火气烧的更旺了,去饭堂什么意思,没把他计划在内呗,下半辈子没把他计划在内,就连一顿午饭也不把他计划。 正要发火,却听费林林问他,“你怎么不走?” 陆延一怔,很快直起身子,抓住费林林的手,一根一根分开她的手指,强制交握在一起。 “我带了午饭。” 费林林不喜欢大庭广众这么亲密,脸微红,想挣开又抵不过陆延强势。 院长给陆延留了一间会议室,里面灯光和空调都已经开好,聂诚辅已经提前帮他们把午饭摆好。 陆延拿着筷子,吃到什么味道还可以的,都给费林林来一筷子。 筷子是红黑之间接近黑色的木筷,陆延手指很长,拿筷子的姿势很好看。 费林林盯着他的手多看了两眼,很快被对方发现,那人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小林,你在看什么?” 费林林很坦诚,“你的手很好看。” 她夸人的时候语气很真诚,很容易让人相信,也许在她看来那根本不是夸赞,只是一个描述客观事实的陈述句。 陆延很少在这方面被人夸,手痒把人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吹气似的说,“今晚用手帮你?” 费林林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推了下他,没推开,只好小声提醒,“这里有监控。” 陆延说,“有监控岂不是更刺激?” 费林林被他的骚话弄的更加不知所措,陆延是怎么从一个传统的男人变成这样的。 好在陆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单纯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喂饭而已。 中午抱着她睡了会儿,后面陆延就被校长带走了。 费林林打算三点钟去礼堂看他演讲的,没想到有个老师来跟她商量参加一个小比赛的事。 讨论细节比较花时间,谈完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费林林心急如焚往礼堂赶,还想着怎么解释,给陆延打电话,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费林林跟负责考勤的老师打了个招呼,便悄悄从后门溜进去,红色绒毛的阶梯座位,她在后排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站在主席台上演讲的男人一身奢侈昂贵的高定服装,里面是白色内衬,外面是黑色外套,即使主席台挡住他的长腿,也能看出他身高极其优越。 那人站高处,通身势力深厚的优雅气息,嗓音低沉悦耳,讲话严谨。 礼堂基本上坐满了人,前排领导听的很认真,学生们更是被台上那人浑厚深邃的金融大鳄般气质吸引,个个目不转睛。 陆延的目光好像远远往费林林这瞥了一眼,但她不确定,毕竟离的远,能不能看得清还要另说。 她的表情略有些愁,想着过会儿该怎么跟陆延解释。 旁边的女学生认出她,凑过来跟她搭话,目光亮晶晶的,“老师,你怎么也来这里听陆老板演讲?” 费林林微笑说,“我来了解一下外面企业的用人需求,方便改进教学方案。” 女同学说,“哦哦,老师你真用心。这个陆老板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算是我们的师兄,他给我们学校捐了五百亿,我的天哪,他也太能挣钱了,而且长的还这么帅。” “等你你毕业了,也会有光明的前途。” 女同学应了声,心想老师没get到她的想法,于是悄悄跟旁边的同学说,“救命,一个人怎么会同时有权有势有钱有颜,我好想嫁给陆老板。” “别说你想,我都想。” 就在这时,陆延讲完了,他在末尾添了一句,“我今天带了我太太来分享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小林,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费林林顶着刚刚搭话那个女同学的惊讶到发亮目光站起来,向众人鞠躬。 第178章 谈心 演讲结束后同学们就可以散了,领导还要和陆延合照,费林林准备在旁边等一下。 她还听见那两个女同学小声嘟囔。 “救命好尴尬,我们费老师居然就是陆太太,就在我面前!” “这真是够尴尬了,人就不应该说那么多骚话。” “欸,刚刚是我没看清,费老师的戒指和陆老板的戒指是一对儿。” 费林林笑了下,没大在意,直到陆延跟校领导约好今晚的饭局,她才过去陆延身边,跟校领导问好。 校领导虽然没出过社会,但混到高位都是个顶个的人精,见陆延和费林林有眼神交流,笑道:“费老师,我竟不知道陆老板的太太是你。” 费林林刚想说还没结婚。 陆延捏了捏她的手心,淡淡道,“我们还没结婚,来日婚礼风光大办,再请你来喝杯酒。” 校长惊讶了下,他专门负责管理的,大脑是一顶一的好,哪位老师大致是什么情况他略有了解,他可记得上次填表,费老师有一个美籍男孩叫小里克来着。 但这显然是人家家事,不宜多问。 校长说,“那我到时可得包一个大红包。” 人都渐渐走光,费林林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陆延攥的更紧。 陆延垂下冷凌凌的眼看她,“你来晚了。” “那个,刚刚李老师突然找我讨论参赛的事,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来迟了。”费林林解释起来还是有点不大自然,但是不解释的话更麻烦,陆延闹起来,遭罪的还是她。 陆延没什么表情,“小林,说话不算话要接受惩罚。” 费林林下意识问,“什么惩罚?” 陆延说,“你来晚这么多分钟,今晚要补给我这么多次。” 费林林微微睁大眼睛,“你这是不讲道理。” 陆延把她的手紧紧攥着,走到外面停车的开阔地带也不松开。 聂诚辅还以为陆延瞎了,小跑来跟他说,“陆总,我们的车在那。” 指了指那辆黑到极致的库里南。 这豪车停这里太耀眼了,同学们个别认识,校领导们是老油条了,大多数认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陆延说:“开到校门口吧,我和小林走一段。” 费林林无语,“有车坐为什么要走?” 陆延没说话,拿拿手机操作了一下。 费林林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眼陆延,接着解锁屏幕,收到一条短信,上面显示有尾号0001账户向她的账户转入.00元。 备注自愿赠与。 费林林有些无奈,“什么意思呀?” 陆延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开阔的学校地带,那是一种强者回望历史的目光,厚重而深远。 他说:“我大学在这读的,大二那年挣了第一桶金,就这么点。” 费林林,“——” 费林林:“你是不是对‘这么点’有什么误解?” 陆延:“可我喜欢的女生住在豪宅里,那里的地皮,一平米一个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费林林的手,油光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迈开修长的双腿踱步往前走。 费林林跟上他的步伐,“后来呢?” 陆延慢悠悠地瞥她一眼,“后来她骗了我,她说她要来听我演讲,迟到了,只听了五分钟。” 费林林拖长声音,“喂——我都给你解释过了,不准再生气了,而且费家的房子也没那么贵吧?” 陆延:“就是很贵,高三毕业的时候办了谢师宴,你没来,我去找你,连那个小区都进不去。” 费林林:“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算了,那时候我都出去打工了,不住在费家,打了也没用。” 满园子银杏树处于青黄交接的时候,风的动静大了,偶尔会掉两片下来。 叶子刚好落到费林林头发上。 陆延抬手拿走那片叶子,摸了摸她的头。 他很高大,凑过来的时候身影可以完全遮挡住费林林的身体,一股具有浓烈侵略感的气息笼罩住她。 陆延:“我挣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去了浸大找你。” 费林林回忆了下,“哦,我没见过你,那时候我和师兄在一起。” 陆延瞪了她一眼,他很少做这种生动的表情,突然这样显得还挺有生命力的,旺盛的热烈的带着羞恼的憎恨。 费林林因为他那一瞪眼,大脑短路下意识做了个不雅的动作,摸了摸鼻根,这当然不是因为害怕陆延,而是因为觉得他好不容易表情生动,想吻。 大庭广众的,她克制住,温声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陆延:“——” 他面无表情把手中的银杏叶揉成碎片。 费林林看着他的动作心脏发颤,感觉这都不是揉树叶,这不是明摆着发泄情绪嘛,揉完树叶下一个就是她了吧。 陆延往前走,从这里到校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 他最近情绪控制的挺好,高高在上的侧脸矜贵英俊,裹挟着秋风的凉。 陆延继续说:“我其实很大度,连俊辉都去世了,这没什么好计较的。” 费林林瞥了眼被揉的不成样子的银杏叶。 陆延轻轻哼一声,继续说:“后来我得到了我喜欢的人,在我持续奋斗多年后,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她,其实我一直想问问她,是不是很恨我。” 费林林想了想,用一种很客观的语气态度说:“她最初肯定是有一点反感的。” 陆延不悦地看她一眼,“所以我提离婚了,在我母亲回国催生的时候我就提离婚了,是她自己愿意留下的。” 费林林说:“嗯,人是会想开的嘛,反正费蕴章不把她卖给你,也会把她卖给别人,你至少真的尊重她。” 陆延说:“我以为我们可以好一辈子的,后来还是离婚了。” 费林林说:“欸,这个得怪你,后来是你自己提的。” 陆延突然回头,看着她的眼睛,“我后悔了,我一直都很后悔。” 费林林踩着叶子走到他身边,牵上他的手,“没事啊,我们现在还在一起。” 陆延那么多年以来想和费林林一起手牵手走在校园里的愿望终于圆满了。 陆延默默扣紧费林林的手,“今晚吃完饭,我们去紫湾庄园,好吗?” 费林林说:“好,但仅限今晚。” 第179章 求婚 陆延去和校长吃饭,费林林没去,在图书馆打开word写论文,等他吃完就一起去紫湾庄园。 陆延当然想把费林林也带去饭局,他很希望费林林在他的圈子里正大光明的曝光,但这种饭局大家都是带情人不带老婆。 他要是把费林林带过去,那是侮辱了她。 所以他自己去。 饭局前半段来了几个赏心悦目的大明星,男的女的都有,调节气氛很有一套。 陆延吃着饭,忽然想起以前秦大元带费林林出去玩。 秦大元生活糜烂,肯定是很喜欢这些男男女女,但费林林喜不喜欢还得另说。 不,费林林应该也喜欢,她那次回来身上有男士香水味,是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公关留下的。 陆延瞬间没了胃口,姿态慵懒的放下筷子。 校长察言观色,“这些菜不合陆老板胃口吗?要不要换一些上来。” 作为t大校长,他的社会地位已经很高了,受到学术界大部分人的尊崇。 但正是因为地位高,能接触到旁人了解不到的一些信息,对陆延更加尊重。 陆延那双黑眸懒懒散散氤氲着些倦意,在外人面前大部分时候不发脾气。 神色很淡,“不用,你们吃,我下半场不去了。” 黄主任看出陆延对这些明星的不满,附耳跟校长说了句什么,让那些明星都走了。 校长的婚姻攀高结贵,家里妻子管得严,平时出来消遣的机会不多,这会儿要把明星都撤下还有些淡淡的不悦,但他明白孰重孰轻,立马跟陆延谈起正事。 这位爷要是今天走了,后面基本很难约上了。 趁着在座十几个各行各业位高权重的男人这七分醉意,把事谈妥了要紧。 陆延谈完事情就起身,从服务员那接过外套,挂在臂弯,休闲黑裤包裹的男腿又长又直,阔步离开。 聂诚辅把卡交给服务员结账,顺便给老张发信息,让他备好车子。 库里南一路开到图书馆。 陆延坐在车里给费林林发信息。 【下来】 正好是闭馆的时间,馆内催促读者离开的音乐声响起,读者也都下了楼。 那辆连号豪车实在显眼,引得行人兴致勃勃讨论了两句。 “这里有辆豪车。” “你没见过豪车?” “这和其他豪车不一样,你看,车牌是连号的,车还停在门口,我们都不能停门口,放地下停车场,还收费。” “你别说,又是哪位权贵,总不能是馆长的车。” “车窗太黑看不清里面的人。” “有个大美女走过去了。” …… 费林林带着电脑从上面下来,张师傅为她打开后座车门。 陆延坐在右后的位置,修长的腿随意交叠,熨烫得一丝不苟的休闲装套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玩手机,矜贵又深沉。 感觉到有人走近了,才掀起眼皮。 一双沉黑的眸子看过来,给人一种无处可逃的恐惧感。 费林林坐在他旁边,扫了眼他的手机,“在看什么?” 那个手机是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手机内外结构都由英国希内杜公司做过改造,只看外形,改造价格至少百来万。 陆延刚刚是烦费林林被秦大元带去找男公关玩乐,但那是很久以前的旧事了,突然翻旧账显得他有多么小肚鸡肠。 所以他不会翻旧账,心平气和说,“和美女聊聊天。” “嗯?”费林林挑了下眉,朝陆延伸手,“给我看看。” 陆延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然后微微笑开,“你要查手机?” “费老师控制欲这么强?” 费林林:“……” 费林林:“那不看了。” 陆延也就是逗她,看她有反应,自己心情不错,刚刚心里那点郁闷也淡去,把手机给她。 费林林看了眼,陆延在和律师聊关于别墅过户的事,律师的头像是个美女。 陆延说:“你的房子实在太小,我们一家三口住着不方便,你又不想住紫湾庄园,我想着给你一套别墅,住起来也方便。” 费林林把手机还给他,“三百多平的住宅你还嫌小,要搬你自己搬。” 她的房子跟紫湾庄园没法比,但实际住宅面积三个人住绰绰有余。 陆延淡淡看过来,那双眼中有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浓黑如泼墨。 裹挟着些强势。 “小林。” 他的语调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却给人一种无声的威压,“不可以说这种话。” 两人的关系本来算不得牢固。 没有婚姻的胡乱纠缠,随时解绑,在这种时候,更显得岌岌可危。 费林林看进男人那双墨色的眼中,那里面很强硬,没有一丝柔软,只是情绪浓烈到她的心猛然跳了下。 车子在紫湾庄园里喷泉处平稳停下。 秋夜本应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庄园里却灯火辉煌,处处透着股纸醉金迷的味儿。 陆延说:“抬头看。” 上万架无人机在空中飞舞,摆成男士单膝下跪向女士求婚的样子,后面又调转成一枝玫瑰,然后是一只指骨修长的女手无名指套上婚戒。 费林林惊讶。 陆延又把她带进房子里。 厅堂一改往日风格,用粉色气球布置成浪漫主题的场地,沈奎、沈家人和费思思都来了。 费林林顿住,“师父,爷爷,奶奶,哥哥,京莉,思思,你们都来了。” 陆延在众人面前单膝下跪,姿态跟练过一样标准,手上捧着一个戒指,“小林,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明亮温和的白炽光照在陆延高大英俊的脸上,男人肩宽窄腰的身材把那套熨烫平整的休闲装撑出一丝褶皱,从头到脚都是优雅和贵气。 那个戒指是费林林亲自设计的。 他知道费林林现在对结婚还很排斥,求婚是条必败之路,但还是请来了沈家人见证这一刻。 费林林的心脏重重地跳起来,她看看陆延,又看看家人,犹豫片刻,还是把右手伸了出去,“好。” 陆延的表情如冰雪初融般柔和下来,倾身给她戴上以前那枚婚戒。 银戒在第一节指骨那卡了一下,稍用力很容易套进去,随着冰凉的触感来临,曾经的婚戒再次出现在费林林修长的无名指上。 沈家长辈比较传统,以前就对费林林和陆延光纠缠不结婚的事颇有微词,但费林林认祖归宗毕竟比较晚,管不了。 这会儿看见他们终于愿意走正常流程过日子,都很高兴。 沈鹤还提了一句,“等你们结了婚,也该给小里克起个中文名,最好能姓沈。” 第180章 热情 姓氏问题是个敏感问题,陆延就爽了那么个把小时,白得一个儿子,哪里敢跟费林林提这种话。 陆延转头去跟沈鹤说:“时间不早了,麻烦沈公子先送爷爷奶奶回去休息吧。” 爷爷奶奶都是体面人,知道陆延和沈鹤针锋相对也不会当面戳破,对费林林这个多年流落在外的孩子更是疼惜多于管教。 奶奶更是握住费林林的手,“江河,你和陆延要好好过日子。” 沈鹤也在旁边说,“有什么就来找我,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费林林从小没感受过这样的亲情,这会儿心底很是感动,一一答应下来。 送走其他人后,陆延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费林林的手指,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她手上的婚戒。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情很好。 费林林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陆延说:“你不是答应了我今晚可以住这里吗?” 费林林想了想,点头,“那先给小里克打个电话。” 打通视频电话后,小里克嚎啕大哭。 “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还不回来呀!” 阿姨只有半张脸出现,很为难地说:“费老师,孩子一直哭呢,我也没办法哄好,要不你先回来看看孩子。” 费林林说:“还是回去吧,现在就回去。” 陆延看着孩子哭,古井般的眼底掠过一丝烦躁,有个儿子他当然高兴,但儿子无理取闹就不太好了。 神色冷漠,“几岁了,还哭鼻子。” 小里克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延,糯声糯气骂他:“坏爸爸!” 也许是那个称呼无论如何都会击中父母的心脏,陆延低叹。 “好吧,回去吧。” 陆延亲自开车回去,进门就把在厅里面玩拼图的小里克抱起来。 小孩的身体很轻盈,小小软软的一个,抱起来没什么分量。 估计是刚哭过的缘故,孩子眼睛哄哄的,一双水汪汪的葡萄眼看着陆延,轻轻哼了一声,“哼,我不要爸爸抱,快放开我。” 陆延真想一巴掌打在小里克屁股上。 话怎么这么多。 真是烦人。 偏生小里克年纪小,不知道陆延烦,还使劲扭着身体试图从陆延身上下来,远远就朝费林林招手,“妈妈,妈妈,救救我!” “啪”陆延真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小里克屁股上,惹得孩子立即大声哭起来,“妈妈,爸爸打我,妈妈。” 痛是其次的,主要是委屈。 妈妈从来不打他,爸爸这么凶。 费林林伸手从陆延那里接过孩子,温声哄他:“好了好了,不哭了。” 小里克趴在费林林身上,偷偷把眼泪擦在她的衣服上。 眼巴巴看着费林林,“妈妈,你们去哪里了呀,为什么不带我去,我看到好多气球了。” 陆延轻哼,“带你去做什么,你不是要练琴?” 小里克每天晚上都练琴,支持他这么耐心练下去的原因是莉莉丝会和他通视频电话,还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弹琴。 小里克年纪小小就已经体会到了用才艺装逼泡妞的快乐,自然比别人更有耐心练琴。 练完琴还要练书法,订的报纸都被他用来练书法,虽然有阿姨天天擦洗,书房那张红木桌子还是被他涂黑了。 小里克撇撇嘴,“反正、反正你们不能出去玩不带我,好坏呀。” 陆延说:“乳臭未干,嘴巴倒是能说。” 陆延身材颀长高挑,站那不说话就有种强势又深不可测的气势,小里克跟他相处挺久了,还是有些怕他。 即使陆延在家会老老实实给他和妈妈做饭,男人高挑挺直的身形还是气场强大。 他也见过程泊峤的爸爸,并没有这么凶。 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也许就是前几天中文老师交给他的那个词,“不怒自威”。 小里克从没见过这么有威严的人,气场又实在强,他不敢在陆延面前造次,窝在费林林这里的时候倒没那么怕。 费林林讲了半天童话故事,才把小里克哄睡。 回到主卧,看见陆延没穿上衣,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浅灰色的内裤。 内裤包裹着线条完美的腰身,往下是傲视群雄的本钱。 他俯下身做徒手俯卧撑练胸,背部线条流畅,最原始的力量运动充斥着诱惑,裸露在外的手臂有着诱人的肌肉线条。 不是性状过分爆棚的肌肉,是刚刚好吸引异性,充满力量感和美感的线条。 他脸上没有表情,墨色瞳孔幽深,清晰硬朗的下颌线条紧绷,汗水顺着侧脸滑落。 费林林双腿紧了下,走进去,状似随意笑了下,“陆延,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说你胸肌不够完美的事啊。” 陆延看她一眼,也不回答,只说:“去洗澡。” 费林林挑了下眉,进了浴室。 等她穿着浴袍出来时,陆延在打电话。 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对应的是伦敦时间下午四点,那边的对冲基金还在进行。 但陆延的手已经隔着白色浴袍,摸到了费林林的腰。 柔软、纤细,保养的太好,根本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当然也有可能完全没保养,以费林林工作狂的性格,估计这么瘦都是不吃饭饿出来的。 “达维这次要是没跟上节奏,那他们家也活该落败。” “德梅特里乌斯岛我就不去了。” …… 费林林不习惯在他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亲热,就跟有人看着他们做一样,刺激过头。 还好陆延并不打算折磨她太久,摸了会儿,向来冷肃的脸多了些热切。 他对电话那边说,“好了,今天谈到这里,明天再开个会。” 挂断电话。 回头看向费林林,这次,深潭似的黑眸里只有费林林,锋利的剑眉又冷又燥。 “小林,你这浴袍还不如不穿。” 他一边动作,一边说,“你不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 “那小子真会坏我好事。” 费林林都能从他的动作里面感受到这非同一般的热情,只好用倦懒的嗓音安抚他,“孩子年纪小,有时候哭哭闹闹也正常,你、你急什么……” 陆延不带停顿,抽空答一句,“你说我急什么?” 月色缱绻照床边。 第181章 画饼 事后,陆延把费林林圈紧怀,沙哑的嗓音带着点尚未餍足的磁性,“订婚的事情我来安排,到时候你人来就好。” 费林林轻轻嗯了一声。 陆延喜欢从身后把她抱的很紧,用身体和手臂把她全方面困住,这种姿势很紧密,费林林动弹不得。 “小林,小林,小林……”他笑了一下,大概是事后的缘故,笑容里面里带着点色,但还是那么淡定威肃。 费林林本来想拿开他一只手,那手压的她呼吸有点困难,这会儿被那种欢欣的情绪感染,一时间没有动作。 陆延说:“假期去加州看我父母吧。” 费林林顿住,看向自己身前的男手,节骨分明的指上有湿漉漉的痕迹。 “我要去开会,已经定好了。”她的嗓音带有些过度使用的清哑。 陆延亲昵的动作顿住,慢慢放开怀里的人。 他在那床柔软的鹅绒被里翻了个身,背对费林林。 那人没穿衣服,费林林一侧眼就能看见他线条硬朗的身影。 在床上,他很少用这种姿态对她。 费林林靠着枕头,望向白色的天花板,“订婚的时候请你父母回国不就好了。” 陆延转过身,没贴着她,同样平躺看天花板,过了许久才说,“这不是见我父母的事,你决定去开会都不跟我商量。” 他以为假期至少是默认在一起的。 不管去哪边,至少跟他说一声。 可是费林林这种行为显然是没把他规划在内。 费林林说:“也是今天刚决定的,你弄了求婚那一出,我这不是惊喜过头,忘记了吗。我都答应你订婚了,不要再为这点小事闹不开心了,好吗?” 陆延根本不听,单手抬起,手背捂住眼睛,“订婚是你的谎言,你根本就不会再和我结婚。” 费林林轻叹,又不知从何说起。 结婚不是种好制度,至少对他来说不是,涉及财产分配的关系,不会有纯粹的爱意。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要这种捆绑式的关系。 陆延硬朗的侧脸在漆黑的房间里清晰可见,闭合的唇角下压,象征着他渐起的怒意。 费林林说:“你越来越得寸进尺。” 陆延咬牙切齿,“我凭什么不能得寸进尺,你以前愿意找连鸿俊结婚,凭什么我不能!” 深井般的黑眸肃起,眼中殷红的血丝不知是熬夜不睡而引起的,还是怒意外现的结果。 费林林本来身体就倦懒,这会被他一闹,心里也累,只觉得这人无理取闹,也冷了语气说:“我们从前没结过婚吗?什么结果你又不是不清楚。”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费林林心里奇怪,想去看一下,又克制住,干脆假装睡觉。 睡也不安稳,所以拿出手机。 费思思给她发信息。 【欸,你怎么又答应他了?】 费林林回:【他想订婚就让他订吧。】 手机静了几秒。 费思思那边又发信息来:【其实我挺舍不得你结婚的。】 【如果在小说,以我们的配置,如果我是男的,你应该嫁给我才对。】 费林林:【………】 突然“砰”的一声,仿佛巨物碰撞,费林林猛然回头去看,只陆延自己坐在床边,从床头柜拿了药。 修长的指骨微折,也不倒水,生吞了两粒药。 看向药瓶上的字,又是精二类药,比上次见的药效更强。 陆延身影寂寥,一个人坐在那,退去金融大鳄和上流人士的光环,反倒像夜幕中伸向苍天的一树枯枝,来一阵强风,就能轻易摧毁他。 费林林不想看他这么生气,于是凑过去,哄了一句:“从前有许多事,不都是你的错。” 陆延垂眸,清清泠泠的目光看向她,也不说话。 费林林又说,“我也有错,是我没有给够你安全感,下次碰到车祸或者什么别的事,我们可以患难与共。” “如果你想结婚,感情到了也可以考虑。” 陆延哪里信她。 那日沈家设宴,他在假山后听的清清楚楚。 ——复什么婚,床伴而已。 所以现在费林林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不仅不信,还要更生气。 在房间黑色的寂静中,男人神色紧绷,眼眸森然,低沉悦耳的声音透着隐隐怒火,“你是真有当资本家的天赋,这么会画饼,以后干脆别吃我做的饭,你画饼充饥就够了。” 费林林:“……” 陆延看她不说话也生气。 吃了药情绪可控制不了,喉头梗了一堵火,眸色愈发阴郁,垂眼下去,透着月色看清女人白皙光洁的肩头,以及完美漂亮的肩颈线。 她性格是烂一点,总是惹他生气,身材倒是无可挑剔。 小陆延从沉睡状态渐渐苏醒。 陆延咬住费林林的锁骨,把那想象成嘴唇,轻磨慢撕。 费林林失了音,“又来?” 陆延刚刚就没满足,不过是今天求婚成功,随费林林心意来。 这会儿头颅抬了下,“结婚你不能答应,做爱总可以了吧。” 他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经过同意才开始动手,就是我行我素。 在男女呼吸粗重交缠中,费林林受了刺激,短促地叫了声。 这房子在陆延眼里就是小,他还怕惊醒小里克。 后来才想起来这房子应该有隔音墙。 陆延一边干活一边问:“你是不是装了隔音墙?平时小里克练琴我们也听不见声音。” 费林林抓着陆延的后背。 这段时间忙忙碌碌,忘记修剪指甲,总是会把他抓出痕迹来。 当事人倒是从不计较。 只会在早晨的时候暧昧地朝她笑笑。 费林林说:“嗯,肯定要装隔音墙,不然邻居会投诉的。” 陆延动作停了下,费林林咬住牙正奇怪怎么回事,突然感到身上的躯体发了狠去做活塞运动。 陆延磁性沙哑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怒意,“那天我来找你,你说小里克睡着了,连门都不让我进。” 他用了力,“也是那天,你让曲炜来给你们做饭。” 费林林被撞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能一样吗? 那时候她都准备迎接第二春了,怎么还会让陆延进门。 第182章 艾媛 第二天大早,两人听见有人砸门,陆延懒洋洋整了只眼睛,又很快闭起来。 今天是假期第一天,他给国内所有员工放了足足一周假,他也要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别的不说,至少先赖个床,把睡眠补足。 费林林穿上衣服,系了条丝巾挡住脖子上的痕迹,出去开门。 小里克气势汹汹站在门口,有点婴儿肥的脸上挂着半干的眼泪,一个劲儿又哭又喊,“妈妈,妈妈,妈妈……” 这孩子其他方面不知道有没有遗传到父母的天赋,但一张小脸蛋长的实在是好,不然也不会把莉莉丝迷的神魂颠倒。 费林林看着也觉得孩子可爱极了,就算是哭了也很好看,把他抱起来,“怎么了?” 阿姨站在小里克后面,很不好意思地说,“费老师,他早上起来一直哭呢,也不肯刷牙。” 小里克说:“我做噩梦了呀,妈妈,我梦见坏蛋把我抓走。” 费林林摸着小里克柔顺的头发,跟阿姨说,“我带他去洗漱吧,你先去弄早餐。” 阿姨应了声,穿过走廊去厨房。 费林林又跟小里克说:“什么坏蛋敢抓你?” “它长了六个眼睛,八只手,大大的身体,一下子就抓住我了。” 小里克搂住妈妈的脖子,圆滚滚的眼珠到处看,看见爸爸在里面躺着就咿咿呀呀说:“妈妈,爸爸是懒猪。” 费林林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陆延,突然想起自己要去开会的事,“哦,那你等会去把懒猪叫醒好不好?对了,后面几天让你爸带你去玩吧,妈妈要去加州开会。” 费林林把孩子带去洗漱,又哄着他吃完早餐,就去赶飞机了。 陆延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床上没有女人。 他坐在床边醒了会神经,再拿起手机,时间已经来到上午十一点了。 走出去,只见小里克在厅里玩拼图,地上全都是他的玩具,弄的整个房子都乱七八糟。 小里克穿了白色家居服坐在地毯上,小脸白嫩嫩的,嘴唇红嘟嘟的很可爱,见到陆延出来还知道打招呼:“爸爸,早上好呀。” 陆延对这个孩子多少还是有点愧疚,总觉得自己没有抽时间陪过孩子,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全部用在费林林身上,但要是非让他特意抽时间花精力去跟孩子,他觉得还不如去开拓个新市场。 轻轻嗯了一声,问:“小里克,你妈妈呢?” 小里克说:“妈妈去美国开会了呀。” 陆延把孩子抱起来。 小里克不太喜欢爸爸的怀抱,爸爸那双眼睛看起来像坏人,毫无温度的冷漠,随时暴起的可怕,所以他屁股一扭一扭试图从陆延身上下来。 孩子的力量那么小,陆延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摁住。 小里克委屈巴巴的,“你别打我屁股了。” 陆延摸了摸小里克的脑袋,一摸才知道这小家伙头发浓密柔软,手感还不错,又多摸了两下,“怎么会呢?昨晚的事,爸爸给我们小里克道个歉,好不好?” 他没有哄人的经验,说话生硬冷淡,也亏小里克本来就不记仇,哼了两声,很快就软软地跟陆延说:“那我原谅爸爸啦。” 陆延这会才感觉出孩子有点可爱,从那许多年,竟错过了他的成长。一个人是怎么从一个受精卵,长成这样讨乖的样子,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他难得陪孩子玩了两个小时乐高。 成年人的游戏玩太久了,陪孩子玩乐高就显得太过无聊,陆延很快就对这一项活动失去了耐心。 他问小里克,“我们去看你爷爷奶奶吧。” 小里克眼珠子转了下,下午安排了中文课,晚上安排钢琴课,不去看看爷爷奶奶要上中文课,还不如去认识一些新的人,就说:“好呀。” 陆延帮小里克收拾了两套衣服,带他坐私人飞机去加州。 艾媛和廖安春离婚后住在一个山庄里面,那边不方便停机,所以陆延和小里克下了飞机还得开车绕过无数蜿蜒漫长的隧道,驶过一片苹果林的灌木丛就到了。 一条狗獾从车前跑过,它长了白灰黑三色毛,看上去很顺滑。 小里克兴奋地叫了起来,他跟费林林大部分时候住在联排别墅区,没见过这种动物,“爸爸快看,好可爱的动物!” 陆延微不可见的笑了下,他总算是懂得了艾媛以前为什么要催生,有个孩子能带来的乐趣很难用语言描述,虽然那个孩子大部分时候蠢的可爱。 日暮时分抵达艾媛的住处,小里克啪嗒啪嗒走进山庄,在柏树下的长椅找到了艾媛,她穿着一身黑色定制旗袍,披着条绿色披肩,象征着年纪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很淡,通身沉稳且不失时尚的气质。 小里克还不确定是不是奶奶,踌躇地站在后面,回头望向陆延。 陆延长腿阔步跟在小里克身后,“妈。” 又轻声对小里克说,“叫奶奶。” 小里克偶尔调皮,但在礼貌这方面无可挑剔,上前把一个小盒子递给艾媛,自豪地说:“奶奶,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艾媛早就收到陆延要来的消息,这会儿也不惊讶,从长椅起来,一手从小里克手上接过礼物,一手整理了下披肩,“好,来了就好。” 忍不住弯腰,刮了下他的鼻子,“谢谢你,小里克。” 她细细地打量着小里克,这孩子脸长的白白嫩嫩,嘴巴甜甜的活像他那个妈,发型不知道是哪个理发师做的,在夕阳下蓬松漂亮,是一种淡淡的棕色,显得他时髦又充满活力。 等小里克蹦蹦跳跳去找他表哥玩儿,艾媛才开了一下陆延情感方面的玩笑,“不是说厌烦了,怎么又跟人在一起了?那孩子一看就是林林生的,总不能是她借子上位吧,她的性格可做不出这事来。” 陆延被开玩笑也不大在意,“我们后面会结婚,到时候你和爸都回国参加婚礼。” 艾媛应了声,脸色变了下,提起廖安春她心情就不好,还为丈夫出轨的事耿耿于怀,他们现在年纪也大了,只好分开。 但是男人出轨对于妻子来说是巨大的侮辱,是对妻子人格魅力的侮辱,也是对妻子多年付出的侮辱。 但她表情管理做得很好,很快调整过来,又跟陆延说,“他应该等会就到,等会一起吃个饭。” 第184章 陆延 虽然家庭气氛目前不太和谐,但陆延毕竟是家里最有出息那个,他不远千里来到加州,吃个团圆饭肯定是要的。 陆延和艾媛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那时候闹的不太愉快,这次双方都有心修复母子关系,扯东扯西聊了十分钟。 外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陆肆穿着一双nike从外面跑进来,直奔柏树下的躺椅而来,显然很清楚艾媛平时在哪消遣时光。 “妈妈,我回来了!” “——哥?” 陆延和艾媛一起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跑来,身上穿着的都是很常见的品牌衣服,白色里衬运动外套,黑色长裤,从头到脚都是中产的作风。 陆延微点头,“小肆,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吗?” 陆肆礼貌性笑了下,“挺好的,妈妈有跟我说过你要过来,这几天工作日比较忙,家里什么也没准备,你要喝冰美式吗?” 他一边说一边从一尘不染的壁柜里翻出一个老式铝制的八角摩卡壶。 陆延制止他,“不用,刚刚玛丽娜已经给我倒了杯水,我去看看小里克吧,他第一次来山庄,现在不知道去哪野了。” 陆肆是有听艾媛说过小里克这个孩子,笑开来,“刚刚开车回来,看见他和特维尔那小子去偷苹果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还没见过我侄子呢。” 陆延拒绝了陆肆的好意,一个人出去,倒也没有去找小里克,反倒是坐上了门口那辆迈巴赫。 聂诚辅划燃火柴给陆延点上雪茄,看陆延摁住鼻根,锋利的眉宇是遮不住的愁绪,就多嘴问一句,“老板,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陆延靠着椅背,淡淡透露一点,“累。” 聂诚辅跟陆延多年,多少也知道陆延跟家里的关系很一般,很贴心的站在老板这边安慰他,“跟家人相处有时候就是会比较累,我们下半年的行程比较满,没机会再见到艾女士了。” 陆延抽了会雪茄,过了好久才做出决定,“今晚把小里克留在这吧,我们这几天去市区看看分公司。” 一想到晚上还要吃顿饭,陆延就头痛。 他又不能随意与父母切割,毕竟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再怎么样也要偶尔看望一次,把父母赡养到去世,订婚也需要请他们出席。 饭桌上,廖安春对陆延的态度很热切。 当然这不是出于爱,两个儿子都是跟他们的奶奶姓,他都不爱。 但陆延毕竟出息了,手缝抖下的一点金都够廖安春和夏绿蒂过上常人不可想象的奢侈生活。 所以廖安春在饭桌上对陆延很是热切。 这种行为引得艾媛有些反胃。 陆肆给艾媛夹了点菜,其实他也不太好受。 他的妻子史黛西,金发碧眼的正统美国人,一口美式发音很是纯正,哈佛法学院毕业,跟陆肆和艾媛生活的这几年也学了点中文,这会儿正用她那蹩脚的中文跟陆延交谈! 或者说攀谈更为合适。 毕竟陆延可是史黛西口中财经杂志上的男人,年轻有为、英俊潇洒,举止充满了雄性领袖魅力。 一顿饭各怀心事,陆延走后陆肆就跟史黛西吵了一架。 陆肆尽量压低声音,“你怎么可以穿这么暴露的衣服,把胸口露给我哥看!” 史黛西很无辜也很生气,“你说的是什么话,思想也太传统了吧,我们女生有自己的穿衣自由,而且这是美国,这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暴露!” … 另一边。 费林林和曲炜跟那国际药学联合会某委员谈的不算太顺畅。 那位储正浩先生很难相信费林林,毕竟这只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说话没有分量。 到了晚上,大家都回去休息,曲炜安慰费林林,“储先生是在我们这一行声望很高,年纪也上来了,肯定是有点唯我独尊的脾气,你别管他。” 费林林心里是有点郁结,但不至于为这点事到处骂人,只淡淡地笑,“没事,他后面会相信我的。” 曲炜想跟她说先别报那么大希望。 虽然费林林实验是做得好,但储正浩那个人能力强,脾气也大着呢,没那么好沟通。 费林林却立马换了话头,“楼上有家泰国菜,我们去试一下味道吧。” 曲炜说好。 两人上了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完菜之后,曲炜高高兴兴地跟费林林聊天,他很喜欢费林林,即使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也乐意多跟她待一会儿,给她讲讲这个行业前辈的糗事,看她浅笑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不远处一声巨响传来。 啪的一声! 陆延和聂诚辅就站在另一边,显然也是来吃饭的,刚刚那声巨响就是陆延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陆延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这边。 气氛紧张。 陆延放在腿边的手握住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展现的不是性感的男性力量,而是暴力狂魔的即将发作的愤怒,身旁的人几乎能听见他的骨骼咯咯作响。 陆延这会儿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冲上去把那两个人分开,分开!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聂诚辅拉住他的手臂,小声请他冷静,但陆延给了聂诚辅一个很冷漠的眼神,那眼神里面的煞气几乎要把人杀死,聂诚辅只好放开手,任由陆延上前。 陆延的到来成功把费林林和曲炜两个人分开。 这男人身上气场很强,威肃的眉宇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但看上去又沉稳得体,“曲老师,好巧啊。我有些私事跟小林商量,先把人借走,你不介意吧?” 曲炜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对陆延的气势一点也不怕,说:“费老师忙了一天,挺饿的,我们这点了菜,也快上了,要不大家坐下来先吃完饭,有什么饭后再说。” 聂诚辅都有些佩服这位曲公子,一番话说的让人无法拒绝。 但曲炜的情商陆延根本没放在眼里,“家事,比较急。” 费林林被陆延带着走,很为难地回头跟曲炜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曲炜笑着说没事。 第185章 陆延 陆延把费林林带去一个包间,聂诚辅没有跟进去,忠心耿耿站在门口,顺便惋惜一下陆延摔碎屏幕的手机,那个手机的价格相当于他的年薪! 费林林甩开陆延的手,对他的粗鲁行为很不满,皱眉抱起手,“你又怎么了?” 陆延咬牙切齿,“你说去开会,怎么又和曲炜在一起?!” 但凡在场的人多一个人他都不至于这么生气。 可偏偏只有她和曲炜两人,还把头靠的那么近,这让他怎么控制脾气,凭什么让他带孩子,她在外面花天酒地,跟情郎卿卿我我,没有这种道理! 陆延本来就很怀疑费林林不曾真正喜欢过他,他在性启蒙的时候就花了一段时间研究过男女感情,了解到对于女人来说,亲昵和依偎在一起相互安慰就可以称作是喜欢,可这只是一种被动的感情,可以被任何一个男人激活,换个男人和她亲密,她大概也会产生日久生情的错觉。 但这种感情,在真正的一见钟情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他很恨命运,为什么命运让他对费林林一见钟情,却不让对方同样产生这样的感觉和激情。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喜欢玩弄人,他在事业上大部分时候顺风顺水,在感情方面,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手足无措,求而不得。 见到费林林又和曲炜凑在一起的时候,他魔鬼的属性被激发,朝费林林怒吼,暴露面目狰狞的自己,恨不得拉着她一起毁灭算了,别这么折磨彼此。 费林林看着眼前这个把刺都竖起来的男人,竟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轻叹道:“我们刚开完会出来吃饭,并不是故意约在一起,你别想太多。” 她安抚性握住陆延的手臂,男人的手臂上因愤怒而暴起的青筋是那么明显,那种磅礴的力量感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抡起拳头砸到她身上。 就连陆延也不保障自己会不会发作,他今天没吃药,心理疾病的阳性症状足以毁坏一个柔弱的女人,理智的人应该离这种状态的他远一点,就跟那贪生怕死守在外面不敢进来的聂诚辅一样,离的越远越好。 但费林林偏偏不走,还朝他笑,不是那种表象的温柔,而是一种带着点世故又有点天真的笑,“陆延,你别老是吃醋呀,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陆延缓慢地眨了下眼,微微低颔,幽着黑眸定定看着她,那修长的裸露在外的白色颈脖,只要他低头就能咬上一口,嗜血的一口,吞下这种极致诱人的美丽。 男人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力量感很足,稍微一拢,就能把人压制在掌下,毫不犹豫咬上去。 “你……” 费林林陷在他怀里,隔着一层质感不错的衬衣,刚好能摸到陆延解释的胸肌。 她张着嘴,被男人强制吞吻,唾液从嘴角流到颈脖,爽感从口腔的每一处到砰砰直跳的心脏。 陆延并没有要做什么,只是用三十分钟的时间讨一个疯狂黏腻的吻,以此平息心中渐起的暴戾,然后把费林林抱在腿上,拿纸巾帮她擦掉某些湿漉漉的痕迹。 他恢复成衣冠楚楚的样子,就连衣服上的褶皱也被抚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服务员小心偷看着这位身材挺拔的英俊男人,荷尔蒙让她浑身燥热。 而她眼中的男人脸色淡漠,举止矜贵从容,很绅士地点了菜之后,跟他旁边那位女士轻声说话:“小林,下次不要背着我和曲炜吃饭了,不然我只能考虑让t大把你开除这件事的可行性。” 跟陆延纠缠多年,费林林不是不懂他的行事作风,他能一枪打在连鸿俊的脚上,又怎么不能用同样的风格把她的羽翼全部折断。 “陆延!”费林林用一种很不悦的眼神看他。 陆延点完菜,眼睛很专注地看着费林林,他们刚亲热过,女人眼中水光潋滟实在没有威慑力,他看了会儿对这双眼睛喜欢的不行,眼底添了层暗色。 不怪曲炜听了费林林弹首曲子就对她一往情深,任谁被这样的眼睛看几眼,被这样漂亮的人用心讨好,都会心动的。 但曲炜这辈子都看不见费林林双眼水光潋滟的样子,这种认知让陆延感觉心情大好。 他像摸京巴狗一样摸了摸费林林的脑袋,虽然没有笑,但脸上难得温情,这样的温情几乎要把人溺毙,“你说,我在听。” 费林林很无奈,拍开陆延的手,“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 陆延说:“现在还不算好好相处吗?” 费林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在你看来好好相处就是做爱?!就是你像宠物一样养着我,然后逼我给你满足欲望?!” 陆延看得出她很生气,看她生气自己反倒会更高兴,但最好不要表现出来,他知道女人是很小气的,要是表现出自己无耻的一面,女人会大发雷霆。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看见女人大发雷霆,家庭和睦是男人最基本的追求。 所以陆延摆出稳重的样子,他其实不必刻意摆谱,本就是一个成熟冷肃、势力深厚的形象,“小林,你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至少你有时候也会享受其中,不是吗?” 说着这里,他忍不住弯了下唇角,那是一种很冰冷的弧度。 他的长相足够得天独厚,就连不喜欢他的母亲,也曾说过如果他没有那么高的智商,这张脸也是进入名利场无往不利的利器。 费林林面红耳赤。 服务员一道一道把菜送上来,厨师长弓腰在陆延身边解释每一道菜的烹饪材料和用法。 陆延只听了两道菜,然后就开始伺候费林林,从最近一次和好之后,他对费林林的奴性被激发了出来,很乐意去做些伺候的事。 但在费林林看来,这种行为就跟养猪一样,不过是为了把猪养肥,好送去屠宰场。 当然她不会跟陆延说她这个想法,否则陆延肯定又要用那种冷静认真的语气告诉她: ——小林,不要把你自己比做猪,这个比喻很不恰当。 第186章 陆延 陆延曲腿坐在有绿色绒毛的椅子上,跟坐王座一样的大佬坐姿。 伺候费林林用餐时,举止皆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矜贵从容。 厨师只管垂眸解说菜品,一眼不敢多看勋贵的行为。 陆延不耐烦了,听到一半打发人,“你先出去吧。” 厨师长和服务员鱼贯而出,包间只剩他们二人。 人都走了之后,费林林也把不耐烦表露在眉宇间,“好了陆延,我自己长了手,不需要你帮忙。” 陆延盯着她,突然觉得有意思。 费林林这人一面抗拒他的亲近,一面又从不在人前落他面子。 对别人就是端庄温和的态度,对他就是各种厌烦。 亲个嘴得罪了她一样。 扯了扯唇角。 陆延本是因为在山庄那边没心情吃,才出来市区找食物的。 既然费林林不愿意他照顾,他干脆拿起叉子自己吃自己的。 没吃两口又放下了叉子,修长的身体靠着椅背,闭着眼摁了摁眉间。 费林林怕他发病,侧头去看他什么情况。 那人下颌线冷硬,脸色挺好的,就是眉宇间有些烦躁之意。 她出于人道主义问了句,“怎么了?” 陆延缓缓开口跟费林林抱怨,嗓音里难得带上了点嘲讽,“这些难吃的玩意是谁发明出来的。” 费林林都想给他翻个白眼,“难吃你还点。” 陆延:“……” “你也别吃了,我们回到酒店再点外卖。” 费林林拒绝,“我现在就要吃,我快饿死了。” 陆延瞥她一眼,又扫了眼那一桌子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黑暗料理,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再说话。 等她吃完饭,聂诚辅开车带他们回酒店。 聂诚辅心思灵巧,从后视镜观察了下后座两人的脸色。 看不出什么。 后座那两位的脸色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除非人家刻意透露出来,否则光聂诚辅自己观察,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是她看见费林林脖子上隐隐有半个深红的痕迹露出来。 涩情。 正想着肯定是老板弄的,就对上了老板冰冷到要杀人的目光。 聂诚辅的心抖了下。 好在陆延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陆延微微侧身,拉了下费林林的衣领,把那点痕迹挡住。 看了两眼女人雪白细嫩的天鹅颈,感觉空气忽然燥了起来。 聂诚辅说:“老板,有位储先生最近跟我们公司有合作,听说你来了伦敦,想约着见一面,你看…要不要见他?” 陆延这会还在想回去酒店套房用什么姿势跟费林林玩耍,工作脑还没没上线。 想了会儿,才记起来储先生是谁,轻嗤一声,“这事明天再说。” 陆延抓住费林林的手,她的手指很漂亮很修长,完美得堪比雕塑。 如果不是聂诚辅在,陆延就要捧起来一根一根舔过。 费林林面无表情抽出自己的手。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她不等谁为她开车门,自己就先一步跳下车。 陆延紧跟而上。 聂诚辅还要去停车,今晚估计见不到陆延了,所以这会急急忙忙说:“老板,你记得看一下工作邮箱。” 陆延应了声,走几步才想起来自己把手机摔了。 烦躁地暗骂一句。 跟着费林林,把她带上伦敦最奢靡的套房。 费林林出差指标没那么多,和曲炜一起来的,她也没办法自己额外贴钱住好的酒店。 这会进来陆延开的套房,才觉得舒坦一些。 从空间布局到空气质量都比她订的房间好太多。 陆延朝她伸出一只手,“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你先去洗澡。” 费林林知道他手机摔烂了,但是交出自己的手机到底还是有些难。 想了想说,“我带了电脑,你要用吗?” 陆延看她不给手机,来劲了,“手机电脑都给我,我看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存了什么限量级电影。” “你——” 费林林干脆都给他,以便自证清白。 陆延在外面装的跟个禁欲僧人一样,关上门却觉得逗费林林有趣极了。 男人的劣性根发作,看她不高兴还偏偏嘴欠多说几句,“小林,没关系的嘛,你是成年人,可以看那些电影。” 费林林抓起枕头砸到陆延那。 干净利落进了浴室,啪嗒一声把门关上。 陆延单手抓住枕头,放回床上。 费林林出来的时候,视线环绕一圈没看见陆延,反倒是送餐的来了一趟。 她猜陆延应该在书房,就去敲门叫他。 门没关,得到同意后费林林单手推开门,也不进去,靠在墙边看里面。 那书房小的要命,连紫湾庄园的一个厕所都不如。 陆延一手打电话,一手用她的电脑在敲键盘。 不得不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陆延的魅力尤为致命——肃穆、沉稳、稳操胜券的从容不迫。 光影下,男人身形瘦削,栗色的手指飞快动作,连抬头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费林林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也许十分钟,也许四十分钟,但也就一眨眼。 光影下,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工作,走近她。 雄性气息瞬间笼罩住她,他今天没喷香水,浓烈的男人味扑面而来,干净但厚重。 陆延竟然也有神色温和的时候,微微颔首把脸凑到她面前。 费林林发现两人身体没有一处碰到,气氛却比任何时候暧昧,头顶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比他刚刚打电话时沉了不止一个度, “小林,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 陆延轻轻笑了一下,显然没相信,他已经习惯费林林的口嗨了。 却听见她继续说,“我以前觉得我师兄已经够有魅力了,纸醉金迷的富二代,花不完的钱,随便带一下我,就能让我脱离最低级的兼职,过上思思那样的生活,甚至比她更好。” “但是——” “我二十岁时没见过像你这样单挑命运的创一代,危险又迷人。” “陆延,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见我?” 陆延单手插兜,本来要去吃饭的,忽然停了脚步,回头看她。 把人逼到墙角处,凑近看她的神色。 他经历过这个是世界上所有的阴谋论,分析过全世界最顶尖人士话里的真真假假,从没来失误过。 而现在,他很难分辨费林林话里的意思。 费林林那双眼睛最会骗人,往往是用最真诚的目光看着你,而她的语言,难辨真假。 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小林,陪我去吃饭吧。” 第187章 实验 饭后。 陆延拉着费林林来了三次。 直到天光破晓,才放人入睡。 睡前陆延总觉得有什么忘记了,第二天醒来才记起。 他抓住费林林的手,脸上有些没睡醒的倦色,还有些许餍足,“小林,你什么时候开完会,去看看我妈。” 费林林拿开他的手,“算了吧,你带小里克去看她就好。” 陆延的神志完全清醒,看着费林林,明明是坐在床上,却有着君临天下的磅礴气势。 他眯起眼,“你不想去看她?” 费林林对他这种话很不赞同,说的好像她很不尊重长辈一样,但非让她去看艾媛,是真有点不太乐意。 以前结婚的时候要讨好那位。 现在根本不想见到那位。 婆媳关系就是恒古以来的矛盾,就算是嫁给陆延这样的大佬也逃不开,只不过他们的婆媳关系处理方式更加体面些。 费林林干脆直说:“非要我去见她做什么。” 陆延冷笑,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冷,成熟、具有威慑力—— 没有人可以和顶尖创一代对峙,超过三秒钟就会因为对方的危险和城府跪地投降。 费林林几乎能透过陆延那双眼睛看见一点费蕴章的影子,是一种幽暗阴郁算计人的感觉。 费蕴章要的是她的肾。 陆延要对她的灵魂攻城略池! 他会怎么威胁她呢? 拿她的工作,或者随便向医药行业的龙头老大传达一点风声,逼得巴伦制药无处求生。 就是这些资本大佬常用手段,陆延根本不需要亲自下场来针对她,只需要跟聂诚辅说一声,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为他铲除异己。 啧。 女人敏锐的直觉让费林林读懂陆延的意图,女人柔软的心肠也让费林林决定服软认输。 她轻声说,“五号我们去看一下阿姨吧。” 陆延也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只微微颔首,放她去洗漱。 后面几天他都把费林林送到开会,到了时间又早早来接她。 陆延没露过面,只有聂诚辅给费林林开车门。 曲炜却很敏锐地猜到陆延也来了。 他是个很坦荡的人,见了几次陆延那车后还笑着打趣费林林,“陆老板把你看的真紧,我是连跟你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 费林林对陆延这种行为很无语。 那辆迈巴赫天天停在门口,招摇过头。 有次上了车,费林林就跟陆延说了一下,“你没有其他事吗?天天来接我干嘛。” 陆延习惯性抓住她一只手把玩起来。 情话什么的他也不会说。 实话倒是能说,“你长这么漂亮,我不得看紧点。” 费林林本来答应他要去看艾媛就很郁闷,这会更加没啥好气,冷着脸不理他。 想抽回手,但对方力气根本不肯放松点。 他很喜欢把玩她的手,抚摸手背、分开她的每根手指捏一捏,跟对待玩具一样。 费林林觉得以后送陆延礼物就不用买什么领带内裤钢笔了,下次送他一个手串让他盘着玩儿,别骚扰她。 晚上跟陆延在一起总是没什么好心情,白天去开会才心情好点。 然而,储正浩怎么都不相信费林林的理论,还在她说话的时候公然打断,“不好意思,突然接到通知,路易斯先生也要来参加会议,我们都出去迎接一下吧。” 席上三十几个人都隐晦地扫了一眼费林林。 他们大部分人当然也不会认可费林林,毕竟在大家看来,她这个年龄在尖端科学领域还是个襁褓中嚎啕大哭的小婴儿。 他们只想看看大美女尴尬的样子。 但费林林注定让他们失望。 她神色很淡定,合上会议记录本,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和不自在。 反倒是曲炜微微皱眉,“迎接肯定是要迎接的,但据我所知,路易斯先生昨天晚上就说要过来,储先生怎么现在才通知?” 储正浩瞪着一双小王八眼,“你……” 他旁边的人点了下曲炜的身份,储正浩立马改口,“你提醒的对,是我疏忽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正门迎接路易斯。 路易斯一头金发在阳光下晃动,他大跨步走路,步伐又急又快,三两下来到众人面前,吉安在后面紧追慢赶。 在这一小撮人中,路易斯遥遥望见费林林,朝她眨了下眼。 后面的会议都由路易斯指导,储正浩退居次位。 会后,费林林找到储正浩,“储先生。” “怎么?” 储正浩头发花白,身长一米八,居高临下瞥了眼费林林,又飞快移开眼,仿佛见了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一样。 在他心里,已经认定费林林是个凭借美貌上位的学术妲己。 费林林说:“你不相信我的理论,说再多也没用,不如借一下你在加州的实验室,我做给你看。” 储正浩下意识就要拒绝,“我的实验室凭什么借给你。” 费林林挑眉,“你不敢让我做个实验吗?” 储正浩立马说:“怎么不敢,你现在就跟储小席去我实验室,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做出来!” 储小席是个眉宇清隽的少年人,上下打量费林林一番,意味不明笑了下,“跟我来吧,记得让门口那辆豪车从哪来回哪去。” 他显然也觉得费林林来路不正,就凭那张艳丽的脸,十有八九是大佬的玩物。 费林林微颔首,拿短信给陆延编了条信息,然后跟储小席去了实验室。 不得不说储正浩是有傲气的资本的,他的实验室有全世界最顶尖的仪器设备。 本来半个月才能完成的实验,在他那四天到一周就足以。 费林林昼夜待在实验室。 旁边站了位冷眼监督她的储小席。 费林林把小小一管橙黄色试剂给储小席,“把我测一下红外光谱。” 储小席:“——?” “凭什么指使我?” 费林林说:“不然你站着干嘛,不无聊?” 储小席也不好意思说出监督这种话,人家毕竟不是犯人,再说对着费林林那一身指挥人的气质,身体不由自主就听她话了。 费林林在假期最后一天完成实验。 储正浩在外面看白板,费林林这几天没睡,思路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但估计激素也有些紊乱,脾气外露。 她合上门窗,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储正浩最后一眼只看见一张漂亮到不行的脸。 费林林写完报告才出来,把报告“啪”的一声拍在储正浩面前。 储正浩愣了下,看完报告惊叹住,再看费林林,她神色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冷静平淡。 他心里忍不住佩服费林林的定力。 而费林林身旁的储小席,早已经化身费林林的小迷弟,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她。 人走了还在行注目礼。 储正浩一巴掌拍到储小席头上,“储小席,她是天资不错,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给我正常点。” 储小席嘿嘿一笑,“爸爸,你看走眼了,漂亮的女人也可以很有内涵。” 储正浩确实在心底承认自己对费林林有过错误的偏见。 但被孩子点出来,总觉得有点老脸丢尽。 背过手离开。 第187章 勾引 陆延再见到费林林的时候,之间两个男人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 一个是年轻点儿的少年,打一眼就能看出是医药世家子弟,周身气质不像俗人。 另一个是金发碧眼的成年男性,尾指上死死卡着枚象征不婚的银戒,跟费林林说话时却殷勤周到。 啧。 陆延心里又烦又燥。 费林林刚出正门就见陆延站在一辆黑车旁。 他整个面部肌肉都是向下的,双手合握放在身前,审视性的动作。 旁边的聂诚辅身体语言是和他相悖的,一种有意无意的远离,明显感受到老板心情不愉,怕殃及池鱼。 路易斯和储小席看见这种架势有点惊吓。 那人一身出众的气质,看着就来头不简单,疯批大佬的形象,让人琢磨不透。 路易斯是特意在这边截到费林林,想跟人讨论一下他的新课题思路,这会儿碰上事,他虽然觉得费林林脑子好用,但怎么也是个柔弱的女人,作为男人的使命和义气让他稍稍挡在费林林前面。 储小席看储正浩走后,头一回没跟着储正浩的步伐,反倒不由自主就追上了费林林,刚刚还嚷着说给她当助理。 这会他也站在费林林面前,清隽的眉宇皱起,警惕地看着陆延。 陆延对他们这样明显护着费林林的行为很不满。 压下眉,单手拉开后座车门,“小林,上车。” 指骨分明的男指搭在曜岩黑色的车上,充满了男性张力。 以他这会的气场,不像是来接人,倒像是来抓人。 储小席到底年轻,性子急,立马说:“费老师这几天都在实验室连轴转,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联系她吧。” 陆延对储小席明显帮费林林防着他的态度很不满,右手拇指压住食指第一节指骨。 压着情绪。 很平静的吸气,摆着平和的样子,“嗯,她可以在我车上休息。” 储小席感觉这人简直听不懂人话,皱起眉正要说话,费林林握住他的手臂,“他是我男友。” 费林林又向陆延介绍了路易斯,“这是路易斯,这是储小席。” 储小席放松警惕,耸了下肩,“好吧。” 路易斯朝费林林挤眉弄眼,费林林低声跟路易斯说了几句,结了刚刚聊的那个课题的话头,又朝储小席挥挥手,就上了陆延的车。 迈巴赫s680并不比别的车更贵,但舒适感还可以,头枕加热和电动按摩功能给费林林带来了惬意和享受。 香氛系统散发出来淡淡的中式桂花和沉木香更是一把将她的心情拽回国内。 特别是车窗的设计,私密感很高。 陆延坐入车内,挥手关门,侧头瞥了眼费林林。 费林林说:“不好意思,做了个实验,错过了我们约定的时间,我们今天再去看阿姨,可以吗?” 陆延没说话。 敛着眉,划拉出一张湿纸巾,拉过费林林的手,仔细擦拭。 湿纸巾的凉意让费林林躲了下。 “别动。”男人的嗓音又低又沉。 费林林说:“你擦什么,我的手又不脏。” 陆延固执地一根一根擦干净她的手指,声音郁闷,“你摸了那个小孩。” 费林林回想了下,才记起来,顿时无语。 至于吗? 隔着外套握了下储小席的手臂而已。 擦个手是小事,费林林对他爽约,心里也有亏欠,便由他去。 闭上眼休息。 这一闭眼,再醒来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 她是睡爽了,睡够觉感觉整个身体都很舒服,睁眼发现自己身处酒店套房的大床上,估计是陆延把她抱上来的。 此刻,陆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伦敦傍晚景色。 费林林眉心跳了下,走过去问他,“还去不去阿姨那了?” 陆延说去。 到了山庄那边正好赶上晚饭。 陆肆虽然提前就知道陆延要来,看见陆延还是脸色僵了下。 很快恢复正常,“哥,你带嫂子过来了,先坐下吃饭吧。” 又看向费林林,被那张美丽的脸惊了下。 小里克和特维尔从外面回来,看见费林林后,小里克迈着小短腿扑倒费林林腿边,抱住妈妈的大腿喊:“妈妈,妈妈,你这几天都不给我打视频电话。” 费林林把小里克抱起来,“对不起呀小里克,妈妈太忙忘记了。” 小里克大声说:“那我原谅妈妈啦,妈妈我跟你说哦,我在苹果树林里看见很多很多小动物,有蚂蚁、小狗……” 陆肆总算是回魂,等大家坐下,他故作镇定,小小感叹了下,“一家人总算整整齐齐吃个饭了。” 史黛西心情不错。 桌上冬阴功汤水汽飘扬,陆延正好坐她对面,隔着水雾可以看见那张冷硬如刀刻的脸。 他给人一种势力深厚的贵气感。 禁欲的华国男人。 一生都没什么笑容的华国男人。 那样禁欲的人,做出破格的事情会有多性感。 史黛西想撕下他的伪装,剥掉他的衣服,看看他在女人身上起伏时是否也这么威肃。 桌下,她脱下一只红色黑底高跟鞋,黑色丝袜包裹的美脚向前伸,去蹭那人的腿。 陆延顿住,抓住旁边陆肆的腿拉了下。 动作很小,没人看见,陆肆也只是皱了下眉。 很快,陆肆把眉头皱的更深。 史黛西的脚仍在动作,蹭着男人的腿摩挲。抬眸观察陆延,只见他正襟危坐,八风不动。 哼。 史黛西勾起男人的裤脚,摩挲进里面,那密密的腿毛刺的她小脚痒痒的,脸上的愉悦更明显。 陆肆“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站起来,裤脚顺着他的动作垂着滑落。 他脸色很阴郁,但还能维持一点儿理智跟艾媛告别,“妈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艾媛被陆肆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倒是满脸关切,“欸,小肆,你怎么了?” 陆肆摇头,“没什么妈妈,我今天工作上出了问题,状态不好,请原谅我。” 转身大跨步离开。 史黛西脚下一空,明白自己搞错了人。 第188章 陆肆 这顿饭只吃了二十分钟。 艾媛对费林林的感官实在一般。 其中有一个原因是费林林身上总是有股若有似无的药香。 费林林洗过澡,身上味道很干净,但艾媛觉得她有若隐若现的药香,很淡很浅。 艾媛已经六七十岁了,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但年纪上来之后她能清楚地感受到。 曾经她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面的心脏肾脏是什么样的,现在她几乎能感受到自己身上脏器的体积、重量。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自己在衰败,有一股尸臭,也许把它称之为老人味更合适,但她不愿意这么干。 所以她对药香很敏感。 到了吃药的阶段,生命也到了最无力的阶段。 她讨厌药,也讨厌费林林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 当然,讨厌药香的另一个原因是艾媛闭口不谈的秘密。 年轻时她也曾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喷上香水,是一种炮制后中药材的清凉微辛的味道,去追求她的学长,失败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闻到那种若有似无的药香味儿! 饭后,所有人都离席,艾媛特意叫住费林林,“林林,你和玛丽娜一起去洗碗吧。” 小里克玩性大,也不懂长辈们的暗流涌动,拉着妈妈的手说:“那我和妈妈,和玛丽娜阿姨一起去洗碗,我最喜欢洗碗了!” 艾媛脸色变了下,她保养的再好,这个年龄也有了些皱纹,脸上肌肉一动就显得有点滑稽。 平时她都很注意表情管理这方面,这会儿是有点急顾不上了,“你一个男孩子进什么厨房,出去找你表哥玩儿去。” 小里克才不肯,“不要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陆延把手搭在费林林肩膀上,神色很淡,说:“小林,带小里克出去,我有私事跟妈谈一下。” 费林林从头到尾就没什么表情,她从没想过给这家人洗碗,就算陆延不站出来她也不会洗。 带上孩子出去。 陆延拉了张凳子,坐在艾媛的躺椅旁边,“妈,我和小林过段时间会有个订婚仪式,你和爸都要参加。” 艾媛轻轻哼一声,“兜兜转转还是这个人,你当初做什么要分开!你说厌烦了,这像话吗?!” 陆延在手机上操作了下,“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和小林好好相处,你别试图为难她。” 他对父母的态度会比在外面稍微平和些,但由于面部肌肉常年规训,一贯是那种威肃的样子,通身成熟又具有威慑力的气场。 艾媛对着费林林那种指使人的气质渐渐偃旗息鼓。 手机上收到一条信用卡降额度提醒。 这是惩罚。 这绝对是因为她刚刚叫费林林洗碗的惩罚! 艾媛心脏猛然嘣了下,狠狠皱眉,“小延,你是在威胁我吗?” 陆延说:“你给我起这个名字,逼我内卷,又在高考前抛弃我带着小肆出国,总不能还要求我对你有多么孝顺吧。” “小……”艾媛突然觉得那名字很难叫出口。 远离湾区的山庄夜风温柔地带来淡淡的苹果芳香。 陆延也没耐心听艾媛讲话。 “我要走了,请记得回国参加我们的订婚仪式。”他站起身,抚了抚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阔步离开。 另一边。 陆肆很愤怒,一拳砸在墙上,木质墙面被砸出一个大洞,他的手骨全红了,血珠从皮肤渗出来,缓慢往下流。 “别这样——”史黛西捂着嘴巴惊呼,想上前却在陆肆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陆肆向来是个温暖阳光的男人,这会眼神冷冰冰的,眼角泛着红色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杀人。 他好像感觉不到手痛,恶狠狠瞪着史黛西,这个女人的脸像玫瑰一样娇嫩漂亮,还是个名牌大学法学毕业生,心思却这样龌龊。 他用英文骂她婊子,又发狂似的翻箱倒柜找出一瓶红酒,打开盖子倒到史黛西头上,单手掐住她白色的脖子,“你喜欢陆延?” 红酒糊了史黛西一脸,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呼吸不上来,用劲踢陆肆,对方却纹丝不动。 她说,“对不起,我没忍住……” 对方置若罔闻。 史黛西竭力大喊,“你这是家暴!” 陆肆重重哼了一声。 史黛西说:“你难道就没有对费林林动过心思吗?我看见你眼睛在发光了!” 陆肆猛然放开了史黛西。 他居高临下看着史黛西跪在地上大力呼吸,大概看了二十秒,然后挑起史黛西的下巴,剥开她的头发,弯腰吻了下去。 良久,史黛西全身发软窝在陆肆脚下。 陆肆还是那幅衣冠楚楚的样子,拿手帕擦身上沾到的红酒,冷漠的表情中带着嫌弃。 擦干净后才把帕子扔到史黛西脸上,毫不犹豫拔腿离开,也不管史黛西跌倒在地,声线带着寒气:“我们离婚。” 这不是问询的语气,这是通知的语气。 … 费林林那边,一家三口登上陆延的acj-220回国。 费林林和小里克都发现陆延情绪有点不对劲。 陆延坐在那闭目养神,他通常不会做出什么大的表情,从来都是那幅站在高处俯视别人的样子,这会儿露了写淡淡的倦色。 小里克抓住陆延的手,“爸爸,你怎么了呀?” 陆延看着小里克胖胖的小手,摇头,“没什么。” 他把孩子抱起来,放了动画片,“小里克,你很幸运,一辈子都能站在我的肩膀上享受这个世界。” 小里克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动画片有趣。 等孩子睡着,费林林把孩子放进房间,才出来找陆延。 这架飞机很冷清,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就只有为陆延服务的一些人,孩子睡着后显得更加安静。 陆延自己在品香槟,其实他一口都不喝,就是玩个氛围感,摇晃酒杯、闻闻味道,在上头的时候忽然放下。 他喜欢欲望达到顶峰的时候,猛然压下,这是一种痛苦的爱好,在床上这么玩的时候尤其显得变态。 陆延知道费林林来了,仍无甚表情。 垂下眼看她。 冰冷、严肃的目光。 费林林很白,不是白人那种毛桃上绒毛的白,是细嫩的干净的白,两条细长美丽动人的眉毛皱起,声线轻柔:“你还好吗。” 陆延说:“没事,你先去休息。” 嗓音又低又沉。 带着压抑。 第189章 安慰 费林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她没有离开,在安静中猛然想起陆延曾对她说过的话。 ——小林的心有一个玻璃屏障,看似近在眼前,却又有着难以企及的距离感…… 她抿了下唇,从正面拥抱了陆延,“你以前说我的心有一个玻璃屏障,那你呢?你的心有一个铂金屏障,就算是硬碰硬都撞不碎。” 陆延没动,停顿住片刻,然后缓慢推开她,“别胡言论语,回去吧,让我自己待会。” 他背过身。 透过窗看外面真实的星空。 他的背宽厚结实,这一刻却透露着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费林林没走,站这看了那个背影大概半分钟,忍不住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陆延,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结实的身体,他今天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体温却是炙热的。 陆延又顿了下,垂眸看着身前那双雪白的双手,眸中闪过一种莫名的光。 这次却很快拿开她的走,往旁边躲了一步,很正义言辞说:“回去!” 他大多时间就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很少这幅样子对准她,这会儿双眼都是寒意,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费林林咬了下牙,不肯走,水光盈盈的眼睛仰头望着他,声音温和坚定,“我不想回去。” 上前扑进陆延怀里,感受着男人健硕的身体,很宽敞很有力量感的一副躯体,炙热的体温和男性的味道环绕她。 费林林感觉到陆延的身体又有些顿住,很明显的顿住,男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腰肢,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推开。 费林林怕又被推开,抓紧陆延的衣服,轻声说:“陆延,你怎么了嘛,跟我说一下,别推开我,别推开我。” 陆延没动。 良久。 久到费林林几乎忍不住抬头去看陆延的反应。 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很沙哑的一声,“小林。” 费林林轻轻应了一声,仰起头看他。 陆延眸中有着诡异的色彩,那身气场越来越淡,仿佛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费林林微微皱眉,正想说话,却听见陆延很严肃地问:“你爱小里克吗?” 费林林虽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但毫不犹豫回答:“当然,他是我最爱的人。” 陆延仔细观察费林林的脸色,确认她话中真伪。 又停顿了半分钟,好像在回忆往事,想起来后立马盯着费林林的眼睛,是一种咄咄逼人的审视,“那你刚回国那会,我把他留下,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接他。” 费林林愣了下,回忆了三秒钟才记起来那事,“因为你不可能伤害他。” 陆延眯起眼,“你怎么知道?” 费林林说:“我就是知道。” 陆延没有说话,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费林林在那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你怎么可能伤害我们的孩子,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所以孩子在你那我一直很放心。” 陆延的目光静静的,也不说话。 费林林有些害怕那样的目光,但并不愿意躲避,也摸不准陆延现在的心情,怕他自残,现在仍然抱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 陆延始终没有对她的拥抱给出更进一步回应,放平时两人早就在床上了,这会儿陆延整个人都很平静,是一种情绪濒临崩溃前的平静。 陆延神色太淡,淡到费林林几乎觉得自己是在骚扰他。 他终于出声,嗓音带了点很久不说话的那种哑,“作为一个妈妈,爱孩子是本能吗?” 费林林下意识说:“当然。” 说完之后见陆延眸色变了下,费林林立刻回忆陆延最近在做的事,突然想起他前不久和艾媛谈过一次话。 脑中豁然开朗。 她好像明白了陆延情绪濒临崩溃的源头。 费林林抓着陆延后背的衣服,那层衣服被她抓出褶皱。 踮起脚尖缠吻他的下巴,在他耳下轻声说:“没关系的,就算阿姨不爱你,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从生理的角度说,孕期胡吃海塞,不注意控制体重,孩子体重就会超标,很容易导致难产,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要怪自己,那时候你还是个宝宝呀,你都没有思维,怎么会得罪你的妈妈。这不是你的错。” 陆延听完之后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 只是很平静地朝费林林笑了下,“你先去休息,我自己待会。” 费林林看不懂陆延眼中的情绪,但感受到他真的想要一点自己的空间,只好从这里离开。 她走得很慢,甚至回了下头。 回头时看见陆延垂着眼,情绪没看上没有改善太多,下巴处蹭了些口红印,他一直没擦。 费林林走远了,但耳朵一直留意陆延那边,但再也没听见有声响传来。 陆延准备去休息的时候,在沙发上看见了费林林。 走近问,“怎么不去床上睡?” 陆延记得他这架私人飞机配有三张床。 费林林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平时表面温和、实际上界限分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有点软。 她刚刚在打瞌睡,听见声音就睁开眼,眼中有些带着妖艳之气的殷红。 “我在等你。” 陆延微微蹙眉,并没有感动的样子,愿意为他做事的人太多,就算这个人是费林林,他觉得自己也不会生出太多感动。 有些不悦道:“等我做什么?” 费林林说:“如果你自杀了,我还能给你收个尸。” 陆延:“——?” 陆延:“……” 就那么看着她。 费林林逐渐在陆延的目光下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不由得咬了下唇。 “别生气,并不是诅咒你的意思!” 陆延有点好笑,“哦,那我谢谢你啊。” 费林林想了想,说:“不用谢。” 反正上辈子,真是她给陆延收尸的。 陆延身边朋友合伙人一大堆,最后去了居然还是她在操办后事。 重生并不能改变什么,就像五年前不管她怎么叮嘱,陆延都没躲过那场车祸一样。 如果最后的结束还是陆延英年早逝,费林林想她肯定还要给陆延收一次尸。 现在,费林林看了眼陆延的手腕,是完好无损的。 再抬眼,对上陆延无奈又无语的目光,温声问他:“你要喝蜂蜜水吗?” 第190章 相宜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费林林昏睡过去。 陆延在旁边拿了根烟,也不点,就夹在手上。 他看着没怎么感动,其实脑子里反复是费林林说的那些话。 ——这不是你的错。 从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费林林说了两遍,不是他的错,按照她的说法,从生理角度来说,他那时候确实还没有思维,怎么得罪的了艾媛。 只不过是他承受了艾媛对婚姻和现实生活的不满,承受了父母在充满压力的生活下望子成龙的期待。 他记得五岁时有次钢琴没弹好,错了一个音,艾媛用鸡毛掸子打他。 廖安春下班回来知道后又用拳头揍了他一遍。 那时候他不敢哭,也不敢躲避父母的惩罚。 八岁被廖安春第一次带去成年人的饭局上,他被一个肥猪大耳的成年人看上,又是上手摸,又是用腿夹。 陆延不顾艾媛反复叮嘱的社交礼仪,从饭局里逃了出来。 很快在马路上被廖安春抓住,当街揍了一顿。 “你想住在桥洞里面吗?你想去城中村当个乞丐吗?陆延,我花这么多钱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失败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十一岁的家宴,弟弟出生了,陆延甚至有点不怀好意的希望父母把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分散给弟弟一点。 他躲在角楼偷偷玩了一把游戏,被艾媛发现。 艾媛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交给了廖安春收拾。 那天艾媛刚生产完没怎么打理自己,陆延永远记得她披头散发、苍白素颜、面无狰狞把他交给廖安春的样子。 又是一顿毒打。 十八岁高考前。 陆肆身体太弱了,严重的鼻炎导致他每天流鼻涕,一天流两次鼻血,垃圾桶永远是包着鼻涕和鼻血的纸巾。 艾媛受不了了,偶然发现在加州陆肆鼻炎症状会有所改善,她决定移民。 高考前被全家抛弃,陆延第一反应不是释然,而是痛苦。 痛苦到抑郁。 凭什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在快要拿出成果的关键时候,你们全都抛弃了我。 陆延一直觉得自己有那些地方没有做好,也许是他胚胎时期长的太肥,也许是他学习不够用功,也许是他才艺方面不够尽善尽美,才会让艾媛和廖安春总是对他失望。 但是费林林跟他说,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我的错。 陆延终于想通了,就不应该是他的错,父母凭什么对他做出要求,他又不是为了满足别人的要求而生出来的。 费林林还说——我在等你。 他不理解女人的想法,这有什么好等的,但是真看见人等他,心里满满涨涨都是愉悦,很满意,甚至有点小得意。 费林林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人,就算在缅甸的泥水里泡过一回,也从没丧失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 她很温柔,不管他曾经逼迫过她几次,都会很温和地和他相处,一次又一次包容他的任性和错误,一而再再而三安慰他,还会坐在沙发上乖乖等他。 她人太好,难怪那么多狂蜂蝶浪穷追不舍,难怪连鸿俊婚后都二胎了还想吃回头草。 陆延的心也不由得被她的行为触动,本想问问她是不是对他还有点感情,又觉得这种问题实在是矫揉造作,干脆进去她的身体,感受里面的温暖和紧致。 人躺在他身边就什么都好。 陆延摸了摸费林林的脸。 … 回国后,下个周末刚好是上官凯生日。 陆延和费林林一起去的。 上官凯的父母没什么大本事,这几年全世界旅居,儿子生日也不回来。 上官家其他长辈都来了。 沈相宜在宴厅各个角落穿梭,很有上官家未来女主人的风范。 倒是上官凯本人很悠闲,把陆延叫上二楼聊天。 陆延看了眼他那身华丽繁琐的西装,挑了下眉,“难得见你穿得这么人模狗样。” 上官凯捶他,“相宜给我准备的,没办法,总是要给沈家点面子。” 他自己都觉得这套礼服一点不符合他平时的性格。 瞥了眼楼下忙来忙去的沈相宜,“这个女人还挺上进的。” 陆延也往下看了眼,沈相宜的身影忙忙碌碌,照顾到每一个宾客,还跟费林林说了两句什么。 费林林表情都不带变的。 陆延觉得自己对费林林已经很了解了,她对别人一贯是温和有礼,边界感强。 但是对他会有些小情绪,比如昨晚咬了他肩膀一口。 耳边上官凯又说,“沈相宜在沈家没什么地位,这次有机会嫁进我家,有点迫切是可以理解,但是——” 上官凯轻轻哼一声,“我爷爷奶奶对她可没什么好感。” 陆延说:“她能不能进你们上官家的门,还不如你一句话说了算。” 这话倒不是虚的,上官家的人完全可以不选择联姻。 他家一部分人会向现实生活屈服,选择联姻,但事业并没有蒸蒸日上,反而因情感欲望被压制,呈谷峰式发展,上升一段时间后下跌。 也有一部分人,比如说他父母就没选择联姻,他父亲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知名的艺术创作者。 只要上官凯点头,就算对方是个日本名伶又怎样,一样能改族换姓把人弄进门,就算对方生不了孩子又怎样,一样可以找其他女人生几个。 重要的是上官凯对人有没有意思。 反正上官家爷爷奶奶虽然是抗战英雄,曾经身居高位,但现在都退休颐养天年了,管不了上官凯。他那些叔伯虽然身居高位,上官凯自己的发展如日中天,资产遍布全球,叔伯但根本管不动上官凯。 上官凯很愁,下意识想抓一把头发,但想起有发胶就没抓,“是这样说,相宜也很不错,但她竞争心太强,上次还去警告了一回然然和陈语,我的天,我都很久不联系然然和陈语了。” 顿了顿,“那个然然也真是的,她动了点真感情,一直在找我,简直烦死。对了,你是怎么处理詹笑的?” 上官凯瞥了眼陆延的神色。 陆延说:“聂诚辅处理的。” 上官凯点头,陆延这人比较无趣,根本就不会亲自下场去遣散陪过他的女人。 目光一转,发现楼下费林林在演奏小提琴。 “欸,你看,费老师在演奏钢琴。” 陆延看见了,侧头似笑非笑看上官凯一眼,“你还挺关注我老婆。” 第191章 相宜 上官凯眉心一跳。 觊觎好友之妻这种事,任何表象都不能露出来。 要不然,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上官凯很快反应过来,一脸严肃说:“没有啊,我看到相宜好像为难她了,所以多看了两眼。” 陆延审视着他。 片刻后说,“你别和沈相宜结婚了。” 上官凯猜测陆延要收拾沈相宜,不想让他掺和进来,他本来就对那沈相宜没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好,沈相宜中规中矩,我喜欢不起来。” 说完,又摆出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延不耐烦,“你要说什么?” 上官凯说:“你过段时间不是要开新闻发布会吗?家里有个表妹读的新闻学,大四在电视台实习了,你看能不能也给她留个位置……” 陆延说:“你到时候跟聂诚辅说一下。” 这算是答应了,也就是不计较刚刚那个话题了。 上官凯暗自松了口气,这年头交个朋友不容易,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利益冲突,他不想失去陆延这个朋友。 下面的钢琴声响起来。 陆延就没心思理上官凯了。 不同于在皇冠餐厅那首love story的情意绵绵的意境,这次费林林弹的曲子气势恢宏,格局颇大。 就连对钢琴没什么兴趣上官家祖父母,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别人都沉浸于曲子,陆延却发现费林林裸露在外的肩膀微不可见抖了下,大概是穿的少觉得冷。 正要下楼给她披件衣服,一转头看见上官凯的眼睛亮亮的,正盯着费林林。 陆延踢了脚上官凯,“你在干什么?” 上官凯从曲子里回神,反应速度很快,立即把着迷的目光收了回来,嘿嘿一笑,冷不丁冒出一个又土又俗的说法,“嫂子弹琴真好听,她好像在发光。” 陆延说:“你瞎了,那是灯光。” “你要是敢学曹操,就等死吧。” 他的声线很淡,跟平常一样镇定平静。 把外套脱下挂在臂弯,疾步下楼。 上官凯却心脏一颤,觉得陆延威胁的语气发狠。 曹操此人,情感方面以喜爱他人之妻而出名。 上官凯确实有点欣赏费林林,但他自认为自己没那个胆魄去当曹贼。 陆延显然看出他对费林林的欣赏,提前警告。 主持人请上官凯上台讲话,上官凯甩甩脑子,把刚刚那点插曲抛之脑后,下去发言。 发完言他爷爷奶奶还特意来找他,旁敲侧击问弹琴那位姑娘是哪家的,看着很有灵气。 上官凯哪里不懂老人家的意思,无非是对沈相宜不满意,想让他接触一些别家姑娘。 苦笑,“陆延家的。” 祖父母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还没结婚吧,哪来的女儿,是他叔伯的姑娘吗?” 上官凯摇头,“陆延他自己的女朋友,是沈家那位大公主。” 祖父听完沉默住。 祖母倒是意识到什么,皱眉抱怨,“相宜那孩子真是的,怎么让人家上台表演。” 光是陆延女友这个名头,就不是沈相宜可以得罪的,更别论还是沈家未来名副其实的掌权人,虽然沈家大公主早放权给离开沈鹤,但沈鹤毕竟是外人,再怎么出色,也是给沈家自己人打工的。 最后沈家家主的位置,要么还是沈江河,要么是她的孩子。 上官凯说:“沈相宜这次做事不地道,到时我去给费老师道个歉。” 这方面上官凯很圆滑,祖母倒是不担心,她先问了自己关心的,“你还要和相宜结婚吗?” 上官凯说:“算了。” 祖父母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决策不错误就好,剩下的事可以让孩子自己解决。 … 沈相宜确实小小为难了下费林林。 她找了几个女人去为难费林林。 “这不是沈家大小姐吗?” “这仪态真是处处露着穷酸呢,不亏是被拐的孩子。” “你现在还没结婚是因为一点才艺都不会,没人看上你吗?” …… 沈相宜适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把费林林挡在身后,“别乱说,我们江河姐可会弹钢琴呢。” 有个人很不服,大声说:“那你让她上去弹一个。” 沈相宜转头轻声细气地问费林林愿不愿意上台表演一个。 这是个死局,如果她上去弹了,那就是自降身价,资本家的大小姐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卖弄才艺,如果她不去,那就证明她真的不会。 费林林看了眼沈相宜请求的目光,又扫了眼那几个女人,说:“我是不会玩那个。” 几人都怔了下。 后来曲炜来找费林林说话。 费林林跟他聊了几句,盯着带有故人之姿的笑脸,突然问,“你想听我弹琴吗?” 曲炜以为有机会去偏厅单独相处,就说想。 然后费林林上去弹了一首。 那是她自创的曲子,以前给连鸿俊弹过,他说太激进了,这回想看看曲炜是什么感受。 费林林弹完琴就感受到沈相宜过分强烈的目光,但没理,只觉得有些冷,正想叫人取个披肩来。 身上一暖,有人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抬眼看,是曲炜。 他是那种真正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帅气,眼角有粒黑痣如水墨滴落,勾勒清姿。 笑意清浅,发亮的眼眸看着费林林。 费林林猛然发现,其实他笑起来的时候只有三五分连鸿俊的样子。 意识到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让费林林心狠狠震了下,她恍惚觉得自己从没接受过连鸿俊去世的事,又猛然发现自己无法再把曲炜当做旧人,问一句曲子弹的怎么样。 “费老师。”曲炜清隽的脸庞如白玉,声线清润,“你的曲子很好听,好像透露着你的志向。” 嗓音低了些,“也是弹给连先生的吗?” 费林林眼中流露出一些悲伤,下意识想摇头,又点了头。 曲炜很认真说:“他一定会喜欢的。” 费林林简单和他聊了几句。 后面卢兴瑞过来找费林林,附耳小声说:“我查了一下,刚刚为难你的那几个女人,都是沈相宜好友。” 费林林闻言,远远看了眼沈相宜,她仍穿梭在众宾客间忙碌。 跟曲炜道了别,准备回去跟沈鹤谈一下沈相宜这个人。 费林林在人与人之间频频回望,寻找陆延。 只见几个商人把陆延围了起来,在聊些什么。 陆延身材高挑,体态板正,手臂上挂了件外套,在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中极为惹眼。 陆延好像没看见她。 费林林把外套还给了曲炜,然后自己去车上等陆延。 第192章 陆延 一出门却见寿星在门外。 上官凯个子没有陆延高,但通身气质很华贵,尤其在今天那身高定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贵气逼人。 他叫住费林林,“费老师,蛋糕还没吃就要走了?” 费林林刚想说不吃了,就见上官凯从女佣那里拿来了一块嵌有樱桃小蛋糕, “吃块蛋糕吧,就当是我今天招待不周,给费老师赔个不是。” 屋外光线不如室内明亮,却见这个男人侧脸英朗好看到极致,那一身富贵的气质跟连鸿俊相差无几。 费林林拉了拉披肩,“这蛋糕,不吃还不能走了?” 上官凯说:“当然不是,你要是没胃口就算了。就是……相宜今天做事不得体,我特意来替她向你道个歉。”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 说起来也奇怪,她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沈相宜。 无缘无故,哪里值得人费劲针对。 费林林压了下眉,“道歉这事,得让她亲自来找我。” 上官凯观察着她的脸色,“好,我等会跟她说一声。” 又看费林林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就侧身让路,“你要是累了,先回去休息,我帮你把陆延叫出来。” 费林林说:“不用,我看他忙着应酬,先去车上等会。” 上官凯就笑了,“他哪里需要应酬,不过是受些旁人的奉承,那些人在他眼里都没有你一根手指重要,你等着,我去把他给你叫来。” 又回头,盯着费林林那张漂亮的脸,“对了费老师,你曲子弹得不错呀。” 费林林说:“谢谢。” 费林林在车上坐了五分钟不到,就见陆延出来了。 大冷的天,他外套没穿,挂在臂弯上。 一张脸硬朗到极致,脸色很平常,但看上去隐隐有些心情不好。 费林林伸手摸了摸他如宝剑般的眉毛,“怎么了?” 陆延扫了眼她身上的披肩,神色略冷,“你的披肩哪里来的?” 看着就像是上官家的东西。 费林林说:“女佣拿的。” 陆延神色好了些,但没有好太多。 … 第二天,费林林一回到办公室,曲炜就来问她:“你答应陆延的求婚了?” 费林林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她没见过谁订婚还要求一遍了。 订婚而已,答应了也不碍事。 “我们准备先订婚,怎么了?” 曲炜眼中闪过明显的落寞,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费林林多问了句,“谁告诉你的?” 曲炜说:“陆先生昨晚特意来跟我说的。” 费林林总算是明白陆延昨晚为什么做的那么狠了,十有八九是看见曲炜给她披衣服,心里不舒服。 … 晚上回家,费林林找到在健身的陆延。 她也没进去,靠在门边。 她的发鬓高高挽起,耳边落下一些碎发,白色灯光照着她白皙的肌肤。 远山眉一如平常,那双漂亮的眼镜睫毛长长的,清丽的目光落在陆延身上。 他在做力量型训练,汗水从他头上溶入那件有些紧身的黑色运动上衣里。 禁欲,严谨,一丝不苟。 费林林感觉喉咙有些干,声音比平时轻一些,“陆延。” 陆延停下动作,抬眼看过来,一双黑眸威肃摄人。 费林林觉得那双眼太黑,黑得像个诱人的漩涡,那张脸硬朗到极致,鼻梁高挺,帅出另一种高度,难怪史黛西对他动了心思。 史黛西的事是陆延告诉她的,陆延昨晚把这事当做一个笑话告诉了她。 史黛西本来想勾引陆延,却被陆延发现,提前拉了下陆肆的腿,史黛西就蹭上了陆肆。 陆肆肯定要和史黛西离婚。 陆延说起史黛西的时候带着点高高在上的蔑视,说她如果跟陆肆离了婚,肯定没办法住在加州湾区了。 那里的房子贵的吓人,五个史黛西都买不起。 就算是租,她也租不了一年,因为史黛西消费欲一直很高,婚内就狂刷陆肆的卡,离了婚没人给她做供养者,又好多年没工作过,自己生活很困难。 财产分割她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因为陆肆两套房子都是婚前买的,在艾媛名下。 山庄那套是陆延的,艾媛离婚后暂时住那恢复心情,跟史黛西没有任何关系。 最惨的就是特维尔,他十有八九会成为一个没妈的孩子。 陆延还跟费林林说,千万不要学史黛西,不要去勾引别的男人,不然小里克也会变的很惨。 费林林那会没听懂。 现在懂了,就是明里暗里让她跟曲炜在内的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健身房内,两人相对而视。 费林林走到陆延身边,仰头看他,“你去找曲炜了?” 陆延没想到她会知道,顿了下,问:“你怎么知道的?” 费林林说:“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去找曲炜了?” 就算费林林不说,陆延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曲炜跟费林林说的。 那晚生日宴,费思思没资格参加,沈京莉在好莱坞拍戏,沈鹤在泰国谈生意时受了伤,这会还躺在医院里。 除了曲炜自己,没人敢这么大胆跑去跟费林林告状。 陆延当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对费林林已经很仁慈很温柔了,他都不计较费林林和曲炜打情骂俏,也没有为了这种事和费林林当面对质。 不过是亲自下场去小小警告曲炜一番而已。 陆延在心里骂了几句曲炜这个人,表面上神色如常,甚至有些肃冷, “你穿他的外套,还跑来质问我,林林,你给说说,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被陆延这么一说,费林林心里也没了底气。 她转身。 陆延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紧紧的很用力。 费林林说:“放手。” 陆延锋利的双眉皱起来,眉间挤的更夹死一只苍蝇,没放手,反倒更加用力了, “林林,说清楚。” 眸光森森盯着她,语气又重又沉。 陆延看费林林的目光有种上位者的专注,有时候就不说话,紧紧盯着她,深黑色的眸映出两个小小的身影。 费林林说:“你先放手,都是汗,我去给你拿个毛巾。” 第193章 陆延 费林林拿了条擦汗的毛巾,一边帮陆延擦汗,一边轻声说:“是我的错,你别急,你看,急的青筋都出来。” 她的声线又轻又慢,调动着燥热的气氛。 陆延长得高,为了配合她的动作微微弯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是一种很有侵略感又很有耐心的男性目光。 费林林心脏一下一下的跳,擦汗的动作慢了下去。 阿姨忽然来了,“费老师,外面有个自称姓沈的小姐来找你。” “知道了。”费林林应了一声,朝阿姨点点头,却并不急着去,反倒是继续给陆延擦汗,直到把他脸上脖子上的汗都擦干,踮起脚在他唇角处沾了个吻,才出去见沈相宜。 她没看见陆延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节骨分明的男指摸了下唇角。 沈相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小里克一起在看动画片,阿姨给她倒了杯水,放在那没喝。 见费林林过来,沈相宜站起身。 费林林把她请去另一个厅谈话。 沈相宜带来了一个蓝宝石戒指作为赔礼。 费林林认识那个戒指,前段时间在港城以五千万港币售出,没想到是沈相宜拿下的。 沈相宜低眉顺眼,“江河,对不起,上官凯生日宴那天,我不应该让我朋友找你麻烦。” 费林林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沈相宜说不出来。 她是真的喜欢上官凯,浪荡、英俊多金,所以她不允许嫁给上官凯这条路出任何一点差错。 然然、陈语都被她警告过了。 上官凯和她接触期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都会立马去威胁警告那些女人别心存幻想。 沈家家宴那天,上官凯看费林林的眼神让她忘不了。 但她没法直接警告费林林,因为费林林是沈家名副其实的主家大小姐,地位比她高太多。 所以只能找个机会让她出丑,这样上官凯就会对她失去兴趣,但她没料到费林林精通钢琴。 费林林看沈相宜不愿意说,也没有办法,只是严肃地提醒了一下:“这次就算了,你要是再针对我,就别怪我不留情。” 沈相宜心里气闷。 她是找人当面说了几句费林林又怎样?说几句会让她少块肉吗?上官凯生日宴费林林出了那么大风头,连上官凯祖父母都喜欢费林林,这还不够吗? 离开hd区后,沈相宜立马找人把费林林和陆延、连鸿俊、曲炜几人的感情纠纷报道出来。 这事涉及陆延,话题度很高,霸榜热搜前五条。 【陆先生感情】 【陆先生女友】 【震惊,陆先生女友脚踏三条船】 【一女三男,贵圈真乱】 【陆先生和费小姐会结婚吗】 …… 费林林很早之前注册了个微博,但不怎么上去看,不知道这事,照常上班。 钟雪今天来的晚,一来就用怪异的目光看费林林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费林林问:“怎么了?” 钟雪犹犹豫豫:“嗯……你今天看热搜了吗?” 费林林摇头,钟雪把手机给她看,前几个热搜跟她有关,上面还有些不太高清的图片。 费林林顿住,往下翻了翻,铺天盖地都是骂她的评论。 看完之后,费林林的表情变化不大,钟雪忍不住好奇,“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费林林看着她,“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钟雪摇头,费林林跟陆先生好了之后,在办公室一直和曲炜基本社交保持距离。 她经常和费林林相处,只觉得费林林温柔又有很强的边界感,根本不是网上那些人说的那样。 费林林长得漂亮,多几个追求者无可厚非。 费林林说:“那不就得了,管别人说什么呢,我又不吃他们家的饭。” 钟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还觉得费林林这么温和的人不应该被骂,所以她准备去网上帮费林林骂回去,但那些热搜,已经被撤下了。 新的热点是陆延的新闻发布会。 钟雪看了会儿,然后很八卦地跟费林林说:“热搜都撤了,但我刚刚有看到你老公的新闻发布会。” 费林林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钟雪说:“你不知道有多劲爆!” 钟雪打开平板给费林林分享。 那是新闻发布会末尾的一个片段,陆延穿西装打领带,正襟危坐,神色肃冷。 在回答关于商业和发展相关问题。 忽然有个站在前面戴眼镜的男记者问他,“陆先生,请问你和费小姐结婚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旁边的人都静了下。 谁都知道这是个不能提的禁令。 但大家也都知道这个话题很吸引人,不管陆延回答什么,记者稍加修辞发在公众平台上,肯定吸人眼球。 陆延的表情几乎没有大的变化,不过气场压了压,浓黑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记者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他想要陆延的回答,想要给陆延编点绯闻,然后借这个机会暴利一笔。 “你叫什么名字?”陆延拨了拨面前的麦克风,微微偏头,目光紧紧盯着那位记者。 声音跟刚刚回答其他商业问题一样沉稳,并没有大的变化,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记者不明所以。 陆延又问了一遍,看上去很耐心,但向下的面部肌肉表明这是发火的前奏,“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认识你一下。” 记者终于明白陆延的意思了,整个脸色都变得灰白。 他可以借记者的身份提问,制造话题度,陆延也可以让整个行业封杀他。 那是一种无形的威压,压得记者喘不过气来,恨不得弯下脊梁下跪投降。 记者低着头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小,但淹没在其他记者的提问中。 视频到这里结束。 钟雪跟费林林说:“你男友真的好友压迫感啊,我看到那个记者额头都冒汗了。” 费林林跟她聊了两句,然后拿出手机给陆延发微信,【热搜是你撤的?】 陆延:【嗯。】 费林林心想其实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过撤了也好,反正大家会忘记这事。 她问:【谁做的?】 陆延:【沈相宜。】 费林林顿了下,然后给沈鹤编了条微信,就这么一会,出来看到陆延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第194章 午饭 费林林今天没什么事忙,此刻正盯着陆延那两条信息看。 陆延:【中午一起吃饭吗?】 陆延:【去皇冠餐厅吃,我来接你。】 费林林没有立马回复,因为界面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会儿,看见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了,没有新的信息发过来。 她微微垂眸,稍微好奇了下到底是什么话,让陆延三缄其口没有说出来。 她敲字回复:【好。】 中午时候,陆延过来学校。 钟雪和费林林一起下楼,刚下去就看见一辆库里南停在路边,司机站在车门旁边守望。 钟雪说:“你们家的车真的好贵气啊,我再打十辈子工就能买到你们家的车子了,哈哈。” 费林林知道钟雪这是夸张的说法,摇摇头笑一下。 钟雪又说:“陆先生对你真的很体贴了,如果分开肯定找不到下一个更好的。” 费林林看了眼那辆车,车窗很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能猜到陆延肯定神色如常坐在里面。 费林林说:“目前没有分开的计划。” 又问:“要不要一起去皇冠餐厅吃饭?” 钟雪的家境够她知道皇冠餐厅这地方,名字俗气,确实贵人常去的地方,她家里只有大哥有皇冠餐厅的会员。 她是想去见见世面,但…… 不动声色扫了眼那辆漆黑的豪车,司机侯在车旁,安静等待,极为耐心。 陆先生人虽然没下来,但隔着车窗,钟雪都能感受到资本大佬的威慑力。 她想,陆先生一定想和女友单独相处。 钟雪不敢坐上那辆车去,当一个瓦数巨大的灯泡。 摇头,“下次吧,我今天约了男友。” 这是随便找的理由,钟雪不会蠢到像个没出社会的孩子,老老实实对费林林说,我不敢去给你们当灯泡。 费林林闻言微点头,跟钟雪告别。 上了车,见陆延身着黑衬衫坐在里面看文件,修长的男指搭在文件边缘,无名指牢牢套着一枚银戒,通身贵派厚重气质,蹙眉时又隐隐透了些上位者的倦怠感。 费林林盯着他无名指上第二节指骨,一时出神,没进去。 张师傅一手拉开车门,一手遮挡车门框上沿,也不催促。 倒是陆延淡淡抬眼望过来,漆黑如泼墨的眸子极为摄人,开口稳重平淡,毫无波澜的两字:“上来。” 费林林上了车,车内温度适宜,气氛安静。 陆延从文件中抽空抬眼,看向费林林的脸,盯着看了会儿。 那漆黑如深渊般的狭长眼底,就如同一张巨网。 费林林的心在那样的目光下皱紧,缩成一团。 刚要皱眉,就听见陆延开口问:“冷吗?” 语调轻慢。 那一张脸冷硬如刀刃,说的话偶尔残存温度。 费林林摇头。 她工作的时候很认真,消耗生命力和肝脏功能去卷,简称拿命卷。不工作的时候却随心所欲、慵懒,不肯多说几句话。 也因为陆延并不需要讨好。 费林林记得她跟连鸿俊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她对连鸿俊有所求,想让港圈贵公子带她混圈,会提前准备很多连鸿俊感兴趣的话题,准备段子,每一句话都过了脑子才说出口,只求让连鸿俊开心。 现在她懒得费那个心。 爱咋咋。 陆延看了她两眼,看她合上眼休息,便把自己的目光移回文件上面。 从这里到皇冠餐厅需要二十分钟,费林林坐车很耐心,平常神色,合着眼一句话不多说。 陆延回想了下,昨晚只做了两次,也没让她熬大夜,怎么她现在这么累。 余光瞥了眼费林林,她神色没有疲倦的样子,偏偏闭上了眼。 过了十分钟,在张师傅平稳操控下,车子于红灯前停下。 陆延手中那文件,看了十分钟还是在原来那个地方,动也不动一下。 余光瞥见身旁的女人姿态放松地坐着。 “最近工作很忙吗?”一道沉寂在声音在费林林耳边响起。 声音很轻,语气沉寂成熟、穿透力强,带了些幽暗情绪,平静地渗到费林林耳中听小骨里。 费林林下意识睁开眼,微微歪头去看他。 他的脸没有对过来,所以从这个角度,费林林只能看清陆延线条利落沉稳的侧脸,鼻梁高耸,下颌线锋利如刀刻。 这种面相透露着男性领袖的特征,高度自尊心,自我意识过剩,喜欢掌控别人。 费林林的目光落在陆延喉结上面,和黑衬衫截然相反的肤色,喉结性感的突出,脖子上青筋明显。 她感觉自己心率慢慢变快。 轻声说:“不忙。” 顿一下,又问:“怎么了?” 陆延转过脸看她,神色如常,仿佛刚刚费林林感受到的那种下沉的气场是种错觉。 目光也有些绅士风度,很克制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声调平稳,“今天上午的事影响你了?” 费林林摇头,又点头,“绯闻轶事而已,我个人无所谓,但上面领导不是很满意,特意来找我谈话。” 中层的领导请费林林吃了水果,又旁敲侧击问了下费林林的感情情况,最后说不可以再闹出这种事,影响学校声誉。 费林林当然好声好气答应了,她以后评职称还要看领导脸色呢。 又说:“沈相宜这个人,我自己处理,你别出手。” 陆延神色微微变幻,但并不明显,仅仅半秒又恢复平静,他对面部表情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有什么大事发生也不会做出一些夸张的表情。 紧紧盯着费林林的眼睛,喉咙发出的声调又深又沉,“林林,你有时候要学会借我的权势行事。” 他在费林林面前不会气场全开,甚至很少表露他有城府的一面,这会儿眼中却透了点暗沉的意思。 他装出和睦的样子,很平淡地微笑一下,“我的名头拿出去用,还是很好用的。” 张师傅表面专心致志开车,但多少还是能听到一点,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 陆延的名头当然好用,就算他只是小小一个司机,别人也会看在陆延的份上,对他再三客气。 说的简单点,陆延面子就是大啊,身边人哪有不沾光的。 但张师傅从来不敢到处乱用陆延的名号,只是跟陆延熟一点的老板,会知道张师傅给陆延开车,对张师傅多一分耐心。 陆延开这个口给费林林,说明了这老板娘是真得宠。 而费林林只是轻轻应了声,并没有太大的热情。 第195章 相宜 费林林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 陆延微微抿唇,觉得这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态度,温和,礼貌,但拒绝。 如果费林林想用他的权势,一定是高高兴兴道谢。 陆延没经营过亲密关系,很容易在感情对弈里也很容易落下风。 想了大概有两分钟,把以往种种都回忆了一遍,然后想起五年前自己对费林林的话。 ——我不想当你的提款机了,你现在可以去追求你的学术梦想,滚吧。 也许是那个时候就伤了费林林的心,费林林一直不想和他复婚,不想借他的权势用。 即使破镜重圆,中间的裂缝却不可能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陆延好像喝了一大口浓黑的中药,沾了满嘴苦涩,眼中血丝泛着浅淡的红。 他抬头,吩咐道:“停车。” 张师傅愣了下,下意识想要从后视镜看一眼老板的脸色,又怕冒犯后座的贵人,很克制地收回目光。 平稳靠边停车。 陆延声线沉静:“张师傅,你先下车。” 张师傅动作又轻又快,怕动作慢一步就得罪了陆延。 “怎么了?”费林林看向陆延,猛然发现这人一身沉黑的气场,风雨欲来。 陆延面向她,垂着眸,神色很认真,表情专注看她,“林林,以前我有许多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压着嗓子。 又沉又痛。 像是掺了药的伤口,突然在深黑的夜里发了炎,疼痛和瘙痒一起来,抓又不能抓,硬熬,跟身体比拼意志力。 费林林吓了一跳,脑子却转的很快,反问:“你有什么错?” 陆延下意识去抓住费林林的手,想要寻求一点安全感,“五年前我们离婚那会,我不应该说提款机什么的……” 费林林垂眸看着陆延的手。 这是一双她很喜欢的手。 她一直很喜欢陆延身体的各个部位,非常完美。 但是, 此刻,费林林把手抽了出来,“你犯了很多错,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你不应该逼我重新和你在一起。” 陆延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自己空落落的手上,上面似乎还残存了些费林林的温度,但很快被空气循环系统带走。 收回手。 他再次掀起眼皮看向费林林的时候,漆黑的瞳孔如一张网把费林林拢住。 “我本来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的。” 陆延的声音是一种诡异的沉静,“林林,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去追求曲炜?就算他上了你的床,我也会把他拖下来。” 反正不管怎样,费林林床上只能有他。 费林林对陆延简直无语。 他眸光森森,那双眼睛阴恻恻的,又说:“你答应了我要订婚,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就像在飞机上那样。” 费林林说:“在飞机上那会我担心你自残。” 陆延微微停顿看她。 费林林说:“如果你非要和我纠缠也不是不行,日子将就也能过,但我的态度就这样,你受不了就搬出我家。” 陆延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拳头,往日的平静淡定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嗓音沙哑沉痛:“我自认为我待你不薄,你却是这种态度对我……” 费林林心想够了。 真的够了。 搞得好像是她的错一样。 深吸一口气,回怼:“你到底为我做了什么?让你住在我家很委屈吗?三百平的房子不够住,你怎么不上月球去自己住?做饭这些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你给我转的钱我也没用过,要不要我现在联系银行转给你?” 陆延哑了一瞬,心中翻涌的情绪逐渐熄灭,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费林林,好像从没认识过她一样。 费林林也是在那样的目光里,猛然发现自己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微微收敛了下。 她漂亮的远山眉蹙起,“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陆延没说话。 费林林转头靠在椅背上,“没问题了就叫张师傅回来开车,我要去吃饭。” 张师傅刚好在外面抽完一根烟,回来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对,悄悄从后视镜观察了下后座两人。 费林林跟张师傅下车前没有太大变化,仍在闭眼休息。 倒是陆延,黑目凝视着费林林,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师傅没看出什么,也不敢多说,老实开车。 到了皇冠餐厅,张师傅把车开到门前,也只有陆延这辆车这么嚣张,车子能开到门栏前面。 费林林解开安全带就往里面走。 吃完饭就回学校。 从头到尾就没跟陆延说过一句话, 侍应生被陆延那种完全张开浓黑的气场吓到心尖瑟瑟发抖。 … 另一边,沈相宜那位从没在晚上十二点钟回到家的父亲第一次提前回家。 阿姨是远方表妹,注意到这个反常现象,关切上前问沈德,“沈先生,这是怎么了?” 沈德穿着白衬衫,一身皮肤黝黑发黄,站那就是不怒自威的形象,这会儿明显心情不好,“去叫沈相宜来一下书房。” 沈相宜进了书房,还没摸清楚怎么回事,静静站在书桌前。 沈德在看文件,翻了一页又一页,过了十多分钟都没理她。 沈相宜终于沉不住气了,问:“爸爸,你叫我来做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啪”的一声,沈德放下文件,用一双很有威严的眼睛看着沈相宜。 大概看了五分钟之久,沈相宜在那样的目光中从一开始的平和亲近的心态,变得惶恐忐忑,满心不安,心脏都要跳出胸口。 沈德突然疾步上前,给沈相宜甩了一巴掌。 “简直愚蠢!” 沈相宜的头都被打偏,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眼眶红红的,头发乱掉,形容狼狈,“爸爸!” 沈德知道自己刚刚没收力气,女儿从来是千娇万宠长大,这会肯定很委屈。 他手指收了一下,深吸气平复情绪,“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我今天本来要去郊区视察工作,家主一个电话把我叫去医院,沈鹤那小子指着我鼻子骂我教女无方,我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沈相宜聪明,立马明白是自己找人报道费林林绯闻轶事被发现了。 但只要能让费林林出丑,她挨一巴掌也没事。 沈相宜认错态度很好,“爸爸,对不起。” 沈德揉揉眉心,“上官公子过段时间会登报解除婚约,后面三个月你别出门了。” “什么?!”沈相宜不可置信。 沈德说:“你上进心强是好事,能跟上官公子确实属于攀高结贵,人家看不上你,我们都没办法周旋,家主也不愿意帮你周旋。” 静了会儿,沈德眼睛暗了暗,隐晦道:“相宜,想要上位第一要务不是解决上官公子的女人,而是拿下他的心。” 沈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工作还有很多,他又出了门。 阿姨带着鸡蛋来给沈相宜敷脸,她早就听见了动静,但沈德教训女儿,她也没办法插手。 阿姨从小看着沈相宜长大,对这孩子就当亲生的疼爱。 看她挨了一巴掌心疼死了,看沈相宜一副失神的样子,很耐心地说:“相宜小姐别难过了,这些事你不懂。男人只要上头,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也会给你个名份,斗小三是婚内才应该做的事。” “而且斗小三也要有个度,哪有男人不偷腥的?我们只要保证外面的女人不弄出私生子、进不了门就好啦。” 沈相宜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但阿姨很放心,相宜小姐从小聪明,一点就通,这次吃了苦头,下回肯定手段更圆滑些。 第二天阿姨就收到了沈相宜的命令,去准备一份礼物,过完禁足这三个月,她要去给费林林赔礼道歉。 阿姨听完就笑开,“你能想开就好,陈先生听说沈先生又把你关禁闭,让人送了老母鸡汤来,我放在厨房了,你要不要现在喝一口?” 沈相宜脸上还有些肿,“哎呀,有汤喝你怎么不早点说,我现在就要喝,陈先生人太好了!” 阿姨看着沈相宜撒娇就开心,笑开来,“哪里是陈先生人好,我们相宜小姐还不懂陈先生的心思吗?” 沈相宜刚起床,身上换了白色家居服,听阿姨这么一说脸都红了,蹭蹭蹭跑下楼,“你不给我倒,我自己去喝,我要全部喝完,一口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