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衍道经》 章 一 坐在车内,耳畔传来车马队的铃声,外面的嘈杂渐无,车内的其他客人都各自盘坐,似乎在调修的样子。 手中有一枚牌,上面印着“纪云逍”三个字,这便是自己的名字了。而这牌便是杏林城宝驾行发放给宾客的,两相保证,互相不欺。 自己原是世俗界人士,已四十有余,功名求不得,背井离乡,在外漂泊,只学得些许医术,三两拳脚,在世间兜兜转转半辈子,又转回了家乡。回乡后,双亲业已不在……饶是靠着那些医术,勉强在故乡重新安顿。 可惜,天有不测,灾祸连连,战乱四起,萧山镇也不得幸免。一夜,贼寇洗掠萧山镇,自己没能逃脱,力不能敌,被乱刀劈砍,应是死透了…… 然而不知缘何,自己又苏醒过来……当时在尸坑里爬出来……此事不堪回首。 待自己稍有恢复,莫名通了小周天,又莫名来到了这修行界,种种奇妙,令人恍惚。 这修行界,众人十分崇尚武力,几乎是只凭他们所说的境界实力高低说话。所幸自己遇上了风语楼之人,得他们相助、收留,在这边住了下来。 入此地界,也有近两月了,对修行界倒是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此界部分东西倒是和世俗相近,如今主流的修行之法,便类似于内丹术,不过此界境界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各大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后期之分,化神之上,听掌柜说还有仙,不过他并未透露什么,不知此界的仙和世俗传说中的神仙有何区别…… 而修行必有法,首要者便是功法,完整的功法涵盖了修行运气之术,奇门遁术以及术法或武学、神通。若是有缺,则是残法孤篇。据风语楼里的卓无忧说,单有一项,而不能成一册功法的传承是最多的…… 前几日外事回来后,王掌柜倒是送了一份功法,可惜自己初运功法就遭受了巨大的伤害,如此一来,若是想修行,只能用世俗的那套法子了,不知能有几分成效。 嗨,修行这事暂时不通,还是先把掌柜吩咐的事情做好吧。 就这个牌子便用了自己一百灵石,纪云逍摩挲着手上的牌子,并不能分辨是何种材质。而乘上这车队还需再付十灵石,这一季的工钱几是都用在这了。说起这灵石,便相当于修行界的货币,至于其他妙用,纪云逍此刻就不甚了解了。 此行要去掩山镇,离杏林城三百余里,这十个灵石的车队不过行至半路,到了杏林城边缘的驿站便会折返了,此后的路还需自己跋涉。 车队行路慢慢悠悠,甚是稳当,饮食便利。不过花了两日方才到达驿站,这里并不见烟火,连供人休憩的地方,也称不上是住所。细细看了一刻钟,虽没什么人往来,但每当有人经过,便有一股被看透的感觉,而众人几乎不交流。 看来这修行界,确实人人都有一定的修为,不似世俗……我如今,只是有一个筑基期的躯壳罢了。这件事,若是风语楼一行人不和自己说,恐怕还得再花不少时日才能自我察觉吧。 日薄西山,今日已晚,先在此休息一晚吧。 破旧的门板,轻轻一推,落下许多灰尘,纪云逍在门口扬了片刻,才进入。似乎没有人,不过倒是有个柜台,靠着一块板,上面潦草地刻画着住店自行付账之类的话。纪云逍绕了一周,也没看见什么收纳之物,莫非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人嘛,不可无信,纪云逍又转回来,刚取出五枚灵石,正欲放在柜中小格内,那板却突然闪烁光芒,将那灵石吸进自己体内。啧,倒是有点奇妙。纪云逍不禁感慨。 那板子又闪一下,一个牌子直接扑了出来,纪云逍不备,使其落在地上,拾起来上面依旧是潦草的刻记,石,十一。纪云逍这次倒是反应过来,这想来应该是房间牌号,只是这边,有这么多房间吗?在外面看来不过几个孤零零的小屋而已。 不过,总要去瞧瞧的。纪云逍漫步至后门,牌子似乎活了过来,飞至门前,与门共同一闪又飞回手里,安静地躺着。 纪云逍伸出左手按在门上,稍舒一口气,轻轻一推,没有动,好像得是拉开的。就是一个简单的房间,探头探脑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在那一头的门上看见和牌子上一样的刻痕。莫非这就是我的房间?纪云逍一头雾水,又反复看了看门上的刻痕,仔细确认。但门好像着急了,从后方“砰”的一下把纪云逍拍了进去。 纪云逍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上下拍打衣服,想掸掉身上的灰,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灰尘。 额,这修行界当真是诸多奇妙,我此刻真似进了志怪小说里头了。纪云逍此刻才好好打量起这屋子来,没什么特别的,但也很安心,和外面的破旧截然不同。此外就是有一种舒畅的快感,纪云逍不觉想躺下放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自从那以后,纪云逍就时常做一个奇怪的梦,自己似乎溺在水中,想要呼吸,却又不觉得窒息,似乎别无所想,然后胸口背后突然窜出异样的痛感,自己想触摸,却失去平衡,仿佛跌入混沌,无所依靠…… 又跌落了,重重地跌在地上,头碰地嗡嗡作响……啊我醒了,又回到了那个破屋子里面了,此前握在手中的牌子也已经不翼而飞。 窗外透过一道道光亮,天应该是亮了。纪云逍理了理衣裳,走到柜台前向那块板子拱手一拜,开门,上路。 看地图,一路往东北便能到掩山镇了,掩山镇处于岐陵山脉旁,当然是在比较边缘的位置。依据别人的话,这种地方一般是盛产各种材料的。这次去正是应王掌柜的要求,去采购物资,所有需要的掌柜都已经放在乾坤袋里了,去那找一位姓张的前辈把乾坤袋交给他…… 不过前辈们说这修行界生灵皆可修行,所以有修为的飞禽走兽也很正常,此界人士一般称其为妖兽,岐陵山脉算是深山老林,妖兽自然是有的。不知我路上会不会遇上妖兽,遇上了又当如何……但愿我的运气不会那么糟糕吧。 在离开驿站后走了一天有余,周围的树木渐生,道路的痕迹也渐渐隐没了,纪云逍不禁踌躇,我是不是该回头,另寻它路,总不能闷着头皮往前乱走啊,这修行界也没更多的驿站路牌…… 可掉头回去也没多久,纪云逍就发现,自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这可糟了,我迷路了……如今只凭这粗略的地图,并无什么路标可供辨识,最多只能依据日影大致判断方位……只要我偏离的不多,一直往东北走,应该还是能到掩山镇的…… 在这杂草灌木丛生的地方,纪云逍一日差不多也只能走个十余里,这夜幕便降临了。出于安全考虑,晚上找地方休息,等白天再赶路。这附近,也就只有树上,可能稍微安全一些。 纪云逍找了棵比较结实粗壮的树,还算灵活地爬上去,四下确认一下后,盘腿坐下。取出掌柜给的乾坤袋,琢磨了会儿,想到了传说中的“袖里乾坤”神通,不过自己并不能琢磨出什么东西来。 这个乾坤袋掌柜算是送与自己了,袋里还有些掌柜赠送的东西,目前就是几瓶药,一个唤作凝露杯的杯子,说是随意放在一处,可以自行凝集露水,以供饮用。纪云逍将此杯放在腿上,又从袋里取出一块麦芽糖,这是自己平日里搜集材料熬制的,远行时充作干粮。 纪云逍敲下一小块,含在嘴中,其余的收起,手托凝露杯靠着大腿,开始渐渐入定……周围的嘈杂逐渐摈却,也开始感受到周遭灵气的流动,只是前不久尝试吸收灵气时,“走火入魔”,伤到了自己……如今也只得任其在周边如水般流走。 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感觉到了阳光照到眼睛。 纪云逍刚收拾好准备下树启程,却听到由远及近,横冲直撞的声音。纪云逍一个哆嗦紧贴树枝匍匐屏息。 很快一个身影从下方闪过,还没完,后面好像还有……莫非是兽群捕猎? 还没再多想,后来者也已经跑了过去。正松一口气时,背后却突然汗毛斗立,后方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 不行,得赶紧离开。纪云逍身子一侧,落下树,在地上滚了几圈。而此时这个树的上半部分已经被轰烂了,残枝碎叶纷纷洒落。 还没等调整姿势,耳边又传来呼啸之声,只能再在地上滚几圈。所幸,这次反应也不算慢,或者说进入这个什么筑基期后,自己的反应比以前快了。只来得及瞥到一眼那几根钉在地上的刺和那个身穿斗篷的家伙,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还没来得及再做什么动作,周围的地面猛地钻出数条手臂粗细的藤蔓,极其灵活快速地将自己完全裹住,绞紧。 纪云逍能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被挤碎,无比的痛苦,然后意识全无…… 章 二 不知过了多久,纪云逍恢复了意识,又是那种麻木感,不过比第一次恢复得快了些,大概。惊呼一声,从地上坐起,终于能动了,而因为记忆的原因,纪云逍全身猛烈的颤抖,喘着大气。 花了很久,才平复下来,这边似乎并不是之前的地方啊。好香,是香草和花吗? 抬头看了一下,附近,远远近近的不少地方,散布着许多田园,其中种植的各种作物,纪云逍并不能认出来,应该是修行界的所有的植物吧。 纪云逍试着站起来,还好,没有问题。正想走到其中一片田附近看看其中的植株,却一个踉跄摔倒了,是脚被困住了,又是没给什么机会,自己很快就被五花大绑起来。不过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刚才的鬼哭狼嚎是你吗?” 一个童子转到自己眼前,眼神充满警戒。 纪云逍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那。 童子见状不由一皱眉头,驱使一颗路边石子,往纪云逍额头轻轻一碰,见纪云逍眨了一下眼睛:“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药田?” 药田?纪云逍满头雾水,一边摇着头,一边说:“我也不知道。” 童子若有所思:“不行,我要把你关起来,师傅说随意闯入药田的陌生人要抓起来,等他回来再行处置。” 真是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人家的药田里……不过,为什么呢,自己不是应该已经……一直烦这个也不是事啊……这捆住自己的绳子莫非和那捆仙绳相似?屋外的香草味真是沁人心脾;这里灵气颇为浓郁,只是如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真是可惜…… 不知被捆着在小屋里呆了多久,门终于是开了,来人不是那个童子,而是穿着一身素衣,面如冠玉,龙眼生辉的端正青年。此人负手而立,但还是能隐约瞧见他手中抓着一扎植株。 他稍稍打量了一下纪云逍,随后伸手凭空将纪云逍身上的乾坤袋吸去,在手上抛了几下,嘴角一扬,俯下身来问:“王语详之物,你是他店里的小厮?” 王掌柜曾经和纪云逍说过他的名字,确实叫王语详,不过天下之大,重名之事常有,不妨说得清楚些,于是对着男子认真道:“杏林城,风语楼,王掌柜让我前往掩山镇,寻一名张姓前辈换取些材料。” “哦?”男子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自行打开了乾坤袋,捣鼓了片刻之后便驱使袋子回到原处。“真巧,我就是那张姓人,王语详要求的事算是完成了,如今你也速速回去吧。” 说罢他一挥衣袖,那捆住纪云逍的绳子竟不知去了何处,眼前光景逐渐模糊,待纪云逍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却发现自己已然到了一个城镇一角。此处位置虽离主街不远,却是隐秘,自己如此突然出现也没让他人发现。 不知此处是何地方……纪云逍刚从小巷转悠到街市上,这边多是些临时摊位,搭着简单的棚铺,卖的多是些自己不认识的物件。看来自己需要对这里有更多的了解才行啊。 嗯,这是走到边了……往前没有什么屋舍了,附近有个石碑,上面正刻着掩山镇三个字。 嘶,我如今是直接到了掩山镇了? 纪云逍不禁呆住了,方才的那位,是张前辈,他已将材料换好,使了不知什么神通将我送到了这……如今我要回去,只是我仍然不识得路,还需寻人引路才行…… 不知在这掩山镇可有宝驾行的门店?不过就算是有,我身上的灵石,也付不起那车费…… 且先去酒楼客栈,看看能否得到些消息。纪云逍拿定注意,回头又进入镇内,寻了半天,并未发现什么酒楼客栈,不过镇中靠北有一处广场,广场中央搭了个半木半帐篷的大堂,算是全镇最为热闹的地方。 不过也就是个更热闹点的集市罢了吧,时不时有人进出中央的大堂,附近也有些在摆摊子的商客。 纪云逍还没走几步,就有个商贩凑上来,手里捧着一匹毛皮,看起来有些热情地问道:“这位小兄弟,这可是金丹期妖兽的毛皮,拿来炼一套护身法器最合适不过了,你看这质地,一看便是好料。” 对于炼制法器,纪云逍大概知道一点点,用各种材料通过炼器之法可以炼出法器,各有威能……小兄弟……自己如今的样貌确实比以前年轻了些。 “抱歉,在下买不起如此贵重之物。” 这位商贩热情减弱了些,不过作为一个商人,还是陪着笑脸,让了几步出来。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这广场中央的大堂是做什么用的?” 商贩倒也好心性,笑着说:“那是个小拍卖场,几乎什么的拍,日夜不绝。也不拦着人不让人进,倒是做得好人气。”说着似乎有什么苦衷,又怕再被问,就捧着自己的那一匹毛皮去了别处了。 什么都卖?不知会有什么奇珍异宝……纪云逍决定去瞧一瞧。 还没进门呢,就已是堵得水泄不通了,里面似乎同时在进行多场交易。来这的大多是看个热闹吧?这修行者们也如此喜欢看热闹啊。聚了如此多人,应该是有助于交易拍品吧。 这边在拍的好像是什么材料,不认识,不知其功效,看看别的去。前面似乎人特别多,待挤近了,才在人缝里瞥见场地中是个女子,颇有些不堪入目,主持拍卖之人更是各种诱惑人心的言语,场下一众人那是面红耳赤,如狼似虎地盯着那被视作商品的女子。 纪云逍正觉得尴尬之时,突然心头涌上一股寒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这拍卖场看来十分的混乱啊,有那么点,亡命之徒逍遥的法外之地,这种意思,还是速速离去吧。纪云逍想着,默默地离开。 出来后又碰巧遇到那之前的商贩,他此刻正在收拾自己的摊位,似乎要走。 这人似乎不坏,我如今正愁如何回杏林城,不如再去问问他?纪云逍盘算了一下。 商贩刚将物件都收进储物法器,便觉有人靠近,微微探查,原来是之前那个小兄弟,“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纪云逍拱了拱手问:“前辈,不知可否请教一个问题?” “额,你先说说看。”商贩就近坐在箱子上。 “从这掩山镇,去往杏林城,如何走?” “往西偏南便是了。”商贩起身打算离开了。 “您有所不知,我此前便是从杏林来这,不过在半路迷了路,迷迷糊糊,运气好,才来到这。” “额……”商贩大概明白了这意思,“你是头一次出城吧?出杏林城。” “正是,这两地之间的道路,我并不熟悉,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安稳地到杏林城?”纪云逍又稍微详细地说了一下。 不过那商贩只是挠头,半天也没开口说些什么。 “吴叔,吴叔,你东西收拾好了没啊?”两人正僵着,又来一人,看来十几岁的样子,十分年轻。 那商贩,吴叔回应道:“收好了,收好了,你先去鲁前辈那,我一会儿就来。” 不过那少年还是没走,吴叔又挠了挠头,转头又对纪云逍说:“你要不一起来一下?没准能有好法子。” 纪云逍一愣,紧接着心中一喜:“那便有劳了。” 一路上少年很是好奇,问吴叔: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要让他一起来啊?他也是行商吗?等等很多问题,不过吴叔都没怎么作声。 目的地就在广场的另一边,这里正有一行人在等着。少年很早就冲过去了。而吴叔也领着纪云逍来到团队领头前。 “鲁前辈,我来了。”吴叔对那个中年样貌的人恭恭敬敬的。 鲁领头默默点了点头,一眼瞥到纪云逍,看了吴叔一眼,又直接走向纪云逍:“不知你是?” 吴叔默默站在那没讲话,看来,需要和这位领头再做说明了。“在下纪云逍,是杏林城风语楼的伙计,掌柜让我来掩山镇办事。不过我从未出过杏林城,并不熟悉路,所以迷了路,巧合之下才办完了掌柜交代的事。如今还要回去,所以在找能领路的,或者是详尽的地图。” 纪云逍把来龙去脉尽量讲清楚,以免产生误会。 鲁领头一副明白了的表情,不过没有立即回答纪云逍,而是和身后一人,大概是在传音吧。片刻后鲁领头才开口:“风语楼掌柜是何人?” “王语详,王掌柜。” 鲁领头又问:“杏林距此约有多远?” “掌柜说约三百里。” 鲁领头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是在核实我的身份,而他身后那个人,应该对此地比较了解……纪云逍心想。 “你好,纪小友,在下鲁三思,是这些人的领头,我们是行商联盟的,在各处做生意,下一站正好是杏林城,倒是可以带你一程,不过我们需要绕路岐陵山脉,补充一些货物。此外,如是同行,这一路上一切还需听我指挥,不可自己妄动。不知你意下如何。”鲁三思倒也不拐弯抹角。 纪云逍想想这些皆不是问题,主要是能安稳地回去,便欣然接受了。 章 三 这便是法器吗?此刻纪云逍和行商队乘着一种飞行法器,在岐陵山脉的山林上空飞驰。想起自己初入这修行界时,便看见天边数十名修士驱使法器翱翔天宇……有飞行法器,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瞬息至天涯,也难怪步行时寻不到什么路标了。这修行界,估计也就只有自己完全不像是修士吧…… 不知道了何处山头,商队着陆了。几名队员和领路的先行出发,而剩下的人,在原地快速搭建起简单的营寨。看这架势,似乎要在这一带,呆个几日吧。不过跟着他们有飞行法器,一旦启程,很快就能回到杏林城。 自己作为一个顺道搭伙的,自然不会一上来就被叫去做什么,所以便安心呆在营地里,等他们再度启程就好了。修士们似乎平时无事都是在打坐修行,我也安静地呆在帐篷里好了。自己离开杏林城后,还没做什么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修士给…… 正在想事情,那个少年又跑到身边来了,“前辈,前辈,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杏林城是什么样的啊?” 纪云逍盘坐在席上,对于这个少年的问题,自己也说不来太多啊…… “好不好啊,我问苏大哥,他什么都不和我说……”少年有些赌气的鼓起腮帮子。 苏大哥应该就是那位熟悉本地的向导了吧。面对着修行界的人士,自己目前并没有什么能力,也不能像世俗那样轰走小孩。 “你叫什么啊,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呢?”纪云逍调整语调,想让自己尽量和蔼些。 “我叫子布规,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我跟着鲁老头一路来,看了好多地方,好多地方都不一样呢,之前在掩山镇那边听其他商贩说,杏林城和修行界其他地方相比,很不一样。我很好奇啊,不一样在哪里啊?” 子布规说着有些激动,一下子蹦起来,“不过鲁老头告诉我不要接近其他陌生修行者,我就没问到,问商队里其他人,他们也不知道太多,就苏大哥,他是来自这一带的,可他完全不理我……” 说罢子布规就满脸期待地看着纪云逍,一副不好让人拒绝的样子…… “其实关于杏林城,我也就一个小伙计,不知道太多。大概知道杏林城里有林、徐、余、叶四个有名头的家世,至于他们有没有什么争执,有没有什么产业,倒是没听闻过……”看着子布规的样子,纪云逍实在难以招架。 “啊不对,徐家和掌柜有些合作,算是东家;其他家族就不知道了,并没听说过。” “杏林城也有豪强家族啊!他们都是哪宗哪派啊?”子布规突然插了一句。 纪云逍倒是被问住了,哪宗哪派? “你看,其他大城里也有好多大家族呢,他们的子弟大多是一些名门大宗的弟子。杏林城的四大家族呢?”子布规继续说。 “宗门吗?”纪云逍想起掌柜和卓无忧提到过,宗门是修行界最常见的势力,把握着各地的灵脉,矿材等等,各地家族一般都是依托宗门,一旦有子弟成为宗门核心,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家族就有依仗……而宗门也需要各家族和散户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新员。 不过,好像在杏林城,并没有听说哪家宗门势力,客官们闲谈,提及的宗门,也是不知何处何地的……杏林城似乎就被遗忘了一样…… 纪云逍一边想着,一边摇着头,旁边的子布规着急的催促:“前辈,有没有啊?” 看来还是得明确地告诉他啊,“并未听说过他们有家族子弟在宗门中。” “啊?”子布规似乎很吃惊的样子,“不依赖宗门,家族怎么可能有资源变强大呢?估计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家族吧。” 子布规一副没遮拦的样子,纪云逍苦笑一下,“我也没说他们是大家族啊,我印象里,他们一个家族大致也就几十、上百人吧。” “啊,就这么点啊。我以前在青云城,遇到的那些大家族,子弟成千上万呢。” “那你和他们熟吗?” “嗯……反正我见过。那杏林城的这几个家族,他们境界最高的是什么境界呢。” 前不久,杏林城上有间名曰“千祥店”的百宝斋开张,店主人陆前辈请掌柜主持,自己恰好被掌柜带着在宴席上见识了一番,来的老一辈好像都是元婴期,年轻一辈都是筑基期。 “我只见过元婴期的,化神不知道有没有。”纪云逍若有所思。 “元,元婴期,那这些家族也算是可以了。”子布规似乎没想到,在他的认知里,这种家族,有个把金丹期就是顶破天了。 他似乎被呛到了,过了一阵子,才说:“在这呆着好无聊,我走了。” 终于送走这小家伙了。纪云逍不免长舒一口气。 自己如今来到这修行界……杏林城里,大家还算讲理,一出城,还没多久便遇上此等事……想以前在世俗,行走世间,也学了些拳脚,堪堪自保。如今又能如何呢?术法神通之类的,我连此间最基本的灵气,尚不能有……不过自己的身体,较之以前,确实更灵活有力了,不知在这,拳脚功夫,还能发挥出来吗? 仔细回想一下,之间那个斗篷人,施展那召唤藤曼的神通前,似乎在那没怎么动,虽然时间比较短……此前所得功法之上,吸收运转灵气的经脉,与世俗经脉并无大异,也就是说,术法神通之类的,要施展出来,也需要行气运势,而这需要时间,只有熟练,方可收放自如。从这方面讲,这术法神通的施展,和武术拳脚倒是也相近,只是,武术拳脚没有如此神异。 我如今不能的,便是术法神通此等可以离身而攻击的手段,而武术拳脚方面,我与修士的差距,想来应该不大。我若是稍加时间修习武术,若是对方不用,或者说来不及驱使出术法,未尝不能一战,那么便有自保之力了。 游身掌!纪云逍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一门掌法,只是自己此前也只是略有耳闻,并没有修习太多,能记得的便是掌法变换,行步走转,避正击斜,伺机而动。游身掌变幻如龙,死缠烂打,若是再配合点穴之法,乱其行气运势,岂不正好! 点穴,自己倒是会一些,金针刺穴,只是此前的一套银针在那之后遗失了,想是被那些匪盗贼寇给盘剥走了…… 在此扎营,一晃便是两三日过去了,自己在帐内,也是把基本拳脚和穴位图温习了几遍。期间子布规也来过,不过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拳脚稀松平常,有些无趣地离开了。 终于,在营地外,出现了此前出去的几人的身影,他们略显疲惫,不过眼神中又透出一丝兴奋。 这几人和鲁领头三言两语,似乎是说动了领头,在那微微地点着头。 不久之后,开拔。纪云逍不太明白为什么此刻不再乘坐飞行法器,而是在地上徒步前行。也许是为了不那么醒目吧。 这次全体步行,纪云逍倒是知道了整个商队的人数,算上自己,一共十一名。领头的几个人,一个便是鲁三思,跟得最近的自然就是那苏大哥,而吴叔和另两人走在队伍最后的位置。 这步行,也并非是在地上慢慢走,在密林之中,若是身手矫健,在树上前进,是比在地上快的。而且因为此前有探过路,如今跟着他们,便能安静快速地前行。这样正好也能锻炼一下自己的身手。 很快队伍改变了阵型,纪云逍、子布规和两名老手留守,领队四人分出一人和吴叔他们一起,两班人分开走,这架势,似乎是包抄什么东西。 纪云逍轻轻俯下身,拨开树叶,仔细瞧了瞧地面,并未发现什么。不过约一刻之后,前方传来一阵骚乱,而留守的两名老手已经摩拳擦掌,蓄势待发了。 一小群兽群似乎往这奔过来了,两名老手,待距离差不多时,便果断出手,一举截住兽群奔走的前路。后方,那之前分两边前进的七人也已经包了上来。 这兽群原是一群鹿,从商队他们的表现来看,这些鹿应该是妖兽无疑。他们熟练地解决了包围圈中的兽群。不多时纪云逍便闻道了一股浓郁的香气,莫非是取麝香?不对麝香只有雄鹿才有,这些看着不像啊。不过既然是妖兽,自然不可以世俗常理度量。 皮肉骨血还有他们称之为妖丹的东西,就是凝聚妖兽一身精华的丸状物,统统收走。待收拾完,除了地上杂乱的痕迹,竟是一点没剩下。 这一趟似乎收获颇丰,吴叔脸上都是笑容。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交谈,气氛颇为欢快。 不过鲁三思一个哨声,大家重新恢复到严肃紧张的状态,又继续安静快速地前进。 队伍停了下来,似乎出了什么纰漏。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鲁三思,苏大哥表情有一些凝重。 章 四 “你等会儿,我再找找看此前的标记在哪。”苏大哥对鲁三思传音到,随后闭目凝神,仔细感知,过了半个时辰,才睁开眼,轻道一声:“来。” 众人跟着,来到了一处地方,苏大哥一招手,便飞来一道符纸,看来,这便是此前所做的标记。 “诸位抱歉,因为此地所发现之物,甚是珍奇,所以做了此等变换标记,纵使是我放置的,也须不少精力才能发现。”苏大哥开口了,这声音到是有些儒雅之感。“这是我自己偶然间注意到的,也未和他人提起,诸位宽心。” “苏兄弟精通于感知寻物之术,又是我行商联盟之人,我们自然不会介意。”鲁三思开口了。 不知是何珍奇之物,其他人包括纪云逍,心里都不禁嘀咕。 “大概,便是那个方向。”苏大哥稍微感应,便指了一个方向。 这一路来,倒是清幽安静,众人并未发现其他人和兽的踪迹。 此处地势,是一河谷,众人逆流而上,才过了几座山,便突然开阔起来,前方溪流继续蜿蜒着流淌而来,周围群山环抱,此地俨然是一个小盆地,青草遍地,清风阵阵,让人心情舒畅。 而那溪流的尽头,立着几棵树木,生机无限,即使是纪云逍这样,并没有什么见识,也能看出这几棵树木不简单。 不过,片刻之间,商队众人并无人敢上前,一个个地都神情紧张,四处探视。纪云逍看着他们的反应,若有所思。 最后还是苏大哥,面容一展,“诸位,我并未感知到有任何修士和妖兽的踪迹,我便斗胆上前了。”说罢,缓步靠近那几棵树,左右端详,这些树虽然看着生机勃勃,却不知为何有些枯枝。苏大哥也认不得。 鲁三思在原地想了片刻,心里一横,便来到树木边,他倒是有些见识,才一看,便吸了一口气,倒是让一旁的苏大哥颇为好奇,“可惜我见识不足,不知鲁兄可识得此物?” 鲁三思不知是震惊到了还是怎么的,悠悠地说:“此前在龙门城时,有一场拍卖,曾出世过一次,大家一开始也是不认得此物,不过等卖家说明后,竟是好奇之下,争相竞价,最后以不菲的价格成交。” 这下轮到苏大哥好奇了。 鲁三思上前,只用灵力截取了一颗树的一截枯枝,并准备了一个蓝色的匣子盛放,随后他慢慢退后。 “此物究竟是?”苏大哥一副好奇更盛的样子。 “说来也无妨吧,当时那卖家声称,此物名唤祈天木,有延年和避劫的神奇效果,不过在那之后,此物的消息便是石沉大海了,想来如今可能也没什么人知晓了。” “此木就算不是那祈天木,以其蕴含灵气之磅礴,做为炼器之材,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可能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事吧,鲁三思折中了一下。 “可惜这灵泉,不如将此地位置绘成几幅地图,卖给他人?”苏大哥看着溪流不经意地说。 “罢了吧,此处并无人迹,更无妖兽,应是一处莫测的福地,你我机缘之下,能够来到此地,已是万幸,取此一枝,勿起贪心。此行已是收获不菲,也当离去了。” “嗯,前辈所言甚是,我们折走北方,可顺水流而下,便能到杏林城,如此可省些许灵石耗费。”苏大哥也不是视物如命之徒,这一趟,算上自己向导酬劳,也是心满意足了。 众人从北面离开这一带后不久,再回头已看不见此前的山峦了,看来确实是有什么莫名的阵法遮挡。 这几日随着商队行走山林,纪云逍好好地舒展了一通筋骨,在树丛间穿行也熟练了不少。趁着空闲,纪云逍也自己摸索了会儿游身掌,不过并无参照,倒是不好说。 似乎有水流声,看来是要到苏大哥所说的河流了。这样算来,除去我昏死的那阵子,如今一共也才过了一旬罢了,掌柜允我两月之期,还绰绰有余。 又行了数里,才终于在树叶的缝隙间隐约看见水花迸流的样子。嗯?我如今听觉如此好吗?还是之期听错了? 河面约有两丈宽,以竿试水,有数尺深,完全可以行船。只见鲁三思又祭出那飞行法器,不过此刻只是将其停在水面上,约一只小渔船大小,大伙在上面稍微挤挤,倒也安稳。 水流并不算缓,不过因为所乘的乃是一件法器,倒是并无颠簸,看日影,这河流向东南流,一去百余里后,打了个转,又往西流去,按这一路来时的方位看,这后面直到杏林,应该也没有大弯了。 已经入夜了,照这个速度,明天一早应该就能到杏林城了。 纪云逍正要打坐休息,可法器突然晃了一下,然后一直传来撞上什么东西的声音。 其他人神念探出,已然发现外面一只大船拦住了河道。 鲁三思传音问苏大哥:“这地界有强盗?” “并未听说过。”苏大哥也是眉头一皱。 看来得出去看一下了,鲁三思起身,来到船头,一瞬间便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鲁三思立刻驱动法器,小船顷刻间变成一艨艟巨舰,对准对方猛烈撞击。舱内纪云逍没有戒备,还好被其他人按住了,没有到处滚。舱内又有几人出去,准备迎敌。 一个黑影,从那艘大船上一跃而起,直冲而来,鲁三思等人迅速亮出法器想要拦住他。 然而那个黑影,一个蒙面的壮汉直接用肉身弹开了激射而来的法器。 炼体修士,鲁三思心里一惊。 那蒙面壮汉一刻不停,借着下落的巨力,重重地砸下,尽管鲁三思控制着飞行法器,还是被他一举撞得失衡。 鲁三思暗道一声不好,只得将飞行法器收起,将众人甩下。除了子布规和纪云逍两人,被吴叔和苏大哥载着,其他人皆是凭着法器飘在空中。 鲁三思正欲开口交涉,只道出一个“阁”字,那个壮汉又从水面冲上来,想直击要害。 鲁三思急忙驱使法器带着自己来到对方船上,并未看到其他人。那壮汉也跟上了,两人便在船上斗了起来。 商队其他人正欲帮忙,却听见那水流发出怒吼之声,化作条条水龙,欲绞杀众人。 苏大哥将纪云逍一甩,扔到岸上,捏了几个法决,化出数柄利刃,截杀水龙,不过水无常形,那几把利刃直接穿过去了。 其他人也纷纷出手,其中一人施展土之术法,凭空生出干土,挡住并吸收了水龙的威能,这一击似乎化解了。 苏大哥仍未停下,他的利刃目标原来就不是水龙,而是船舱,对方躲在其中偷袭,苏大哥要他无处可藏! 利刃射至船前,只差一寸便能刺入船体了,可偏偏此时,这些利刃却如同落叶般无力地飘落。再看苏大哥,只见他一个摇晃,便直直地跌落,落入水中,不多时,水面透出一片殷红…… 不妙啊!在岸上的纪云逍看着这一切,心中暗道,这些,可恶,莫非我又要…… 见识了这修士之间的战斗,纪云逍不禁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天真了。 水面又起异样,带着血的水化作了锋利的长矛,刺向空中的众人,其他人拿定主意,不可再在水面上与之相斗,对方使用水之术法,此地地形于他有利。 众人四散落到地上,再迅速反击,一时间刀光剑影,飞石卷藤,尽数放出。而那些水矛,变换着绕过一道道攻击,刺中四人,并迅速冲入四人体内一阵翻江倒海,最后直接将人给撑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纪云逍运气好,或者是对方并没有攻击他,刚才他瞥了一眼船上,鲁三思已不知何时败下阵来,此刻被那个壮汉如同死鸡一样提着。 对方实力明显比这商队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强……如此应该尽快退走!可我不能放着他人,自己先…… 显然其他人也想跑,其中一人大喊:“大家各自逃命,盟馆汇合!” 众人瞬间做鸟兽四散。 见状纪云逍也赶忙躲进树林,如今,能逃掉就好,哪管东南西北! 不过以纪云逍这样的,纯粹用脚力跑的,怎么跑得过那灵力加持的术法攻击呢。 纪云逍确信此刻对方要灭活口了,身后只听那穿林打叶声越来越近! 就在背上冷汗横流之际,天空一道雷霆劈下,斩在地面,激起一阵狂风,纪云逍一个踉跄在地上滚了几圈,回身看,只有一个焦黑的坑,万籁俱寂……看来自己捡了一条命。 船舱内,一个人影疑惑地叹了一声,一旁的那个壮汉赶忙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 人影挥了挥手,“罢了,既已机缘之下获得此物,而那人似乎有所天命,就不再生事端了。”人影手上握着的正是那节枯枝。 河面上,那艘大船逐渐消失无踪。 章 五 不知其他人如何了……纪云逍刚死里逃生,在林中一处隐秘的位置歇息。 自己刚才跑出去多远?还是……如今又当如何是好?目前来看对方应该是没有后续追击自己,不过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河道中…… 其他人若是逃生,应该自然会去那盟馆,而自己并不是商队成员,只是同行……而且自己实力低微,也管不了他们,如今既然分散,便自己再想法子回杏林城。如今又只能按着大致的方向走了。 不知是此前的动静惊骇了此地生灵,亦或是其他原因,这一带静悄悄地,连风都未起。 纪云逍正走着,突然像是撞上了什么一样,毫无防备地向后仰着摔了个跤。急忙起来,伸手向前探,什么也没摸着,但能感觉到有一丝阻力。 再缓缓往前靠,一样感受到了阻力。 看来这前面有阵法之类的东西,听他人说,阵法可困、迷、阻、伤……目前这种情形,应该是阵法的原因了。 莫非是那攻击商队的人布下的阵吗?想到这,纪云逍连连后退数步,转念一想,那人完全没必要啊。不过这种东西,还是避开的好。 与其在这做闷头苍蝇,不如,拼一把,回到河边! 看来他们走了……纪云逍原路返回,又回到了河岸,并没有看见之前的大船。就这么在河岸上实在太过显眼了,还是在树丛中吧,只要方向无错就行。连着几次遇上这样的事,纪云逍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受怕的。 河面越来越宽了,看来要到平原地区了,应该就快到了吧。 天似乎在作弄纪云逍,这时从河另一边传来了一些动静,以纪云逍这几次的经验来看,这动静是修士或妖兽所为无疑。纪云逍又稍稍往树林里藏了藏。跑是跑不掉的,那些修士是用飞的,而我是用跑的,如何逃脱得了?藏,之前也没藏住啊…… 既然如此,不如出来光明正大地,你要么给我个痛快,让我不要再受此噩梦;要么…… 突然一个人从对岸冲了出来,尾随着数道光芒,不过那些光芒还是慢了一步,在其身后打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名少女,看起来有些面熟……好像是…… 此刻这位少女发现前方还有一人,正要顺势攻击,眼神一瞥,便从记忆中找出一个人来,便调整方向,挥手向后还击…… 没错,这位是叶家的小姐,叶星见,虽然装束有些改变,但还是能认出来。只是为何又摊上修士之间的战斗了。 叶星见的还击被化解了,而追着她的几人,也现身了,不得不说这几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势,即使纪云逍不太了解,也能觉得他们的不凡。 那几个人显然是看得到纪云逍,“经验丰富”的他们立马把两人当成一伙的,迅速分配人手对两人攻击。 叶星见不等他们出手,决定先发制人,鬼魅般的冲至一人身前,趁其不备,一掌拍出,纵使那人急忙防备,调起罡气防御,仍然被叶星见轻松洞穿了防御,而被击中的那人,后半的身体诡异地化成飞灰,当场毙命了。 正在纪云逍惊骇之时,已有两人前后包夹,杀了过来。他们并无使用术法,而是手持兵器,想来“肉搏”一番。 谁人都不想做板上鱼肉,纪云逍脑子快速运转,这两人并未用术法,如此攻过来我还有机会,若是此前所想能成,那我还有生机! 得亏这几天在山林中跳荡,纪云逍一个翻身,闪开一人的剑,落地后一扭,躲开一人的刀,顺势直贴到刀手面前,那刀手右手持刀劈出,左手尚在身后,又是半空前倾,纪云逍右手一拽,只来得及抓到他的脚,时机不对,立马收手,调整姿态。 两人攻击落空,惊讶一闪而过,眉头一皱,又使出更凌厉的攻势。 纪云逍还想贴身,却发现自己人尚未近,而衣衫却被割开了!这莫非就是世俗传说中的剑气?纪云逍只能急忙退避。 这一手,对面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些猫腻,但他们还是稍显慎重。 两人连续挥出数道罡气,纪云逍凭借树木略作遮挡。 我若是利用树林,一来可以躲避他们的剑气,二来也可以依托树木,接近他们。 而两人一狠心,朝着林子一通狂挥乱砍,将这一片树林夷为平地。 纪云逍堪堪躲开波及,还是被划到了几下,血液顺着伤口,浸渍在衣服上。 果然,事情并不会总按你想得去发展,对方显然不是那么的蠢。如今再拉开距离,对方可能就会使用术法了…… 果然,其中一人开始比划着一些法决,看来是要施展术法,另一人随意挥了几道剑气做牵制之举。 来不及了,以之前的经验来看,那人的术法应该就要催动了。自己现在离他们太远了…… 一团耀眼的火球成型,然后化作火鸟朝着纪云逍冲来。 又是能循迹的吗?纪云逍稍微改换位置,那火鸟也立刻调整了方向。 纪云逍拿定主意,兜了大半圈,纵身一跃,想要跳入水中。然而一柄利剑飞来,直接穿胸而过……纪云逍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在意识逐渐模糊前,只看见如同琉璃像一般的叶星见,轻松地将其他人都击溃了…… 那两人转头一看,甚是震惊:一个筑基期修士怎么会如此快速就击败了几名金丹期和筑基期修士。两人很默契地赶紧逃走。 叶星见身上光芒逐渐消退,有些透支,用一柄轻剑抵着地面,看着其他人或是静静地躺在地上再无生机,或是尽快逃离。面露苦色,这情况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嗯?叶星见正在埋葬逝者,却发现纪云逍的伤正在以明显的速度恢复。不可能啊,之前他的脏腑几乎被冲击力所毁,看他的样子也不似是炼体修士……看来这个人有些小秘密哦…… 纪云逍此刻再次来到了那片“海”,无依无靠的。 我又死了一回吗?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甘的。不能一直就这样下去,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就真的死掉呢……失衡感出现了,看来我又要醒了…… 嗯?我怎么好像在床上……每次我再醒来,都不在原地,是都被人挪动了吗? 对于这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待眼前清晰了,才发现叶家那位小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不时眨一下眼…… 从床上爬起来,衣服还是那破破烂烂的样子,几乎是被血渍给染成黑红色了。这副模样,还真是…… 一抬眼,叶小姐还在盯着,双手托着腮……应该是在发呆吧? “你的秘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也不要和别人说在外面遇见我了,好吗……你醒了,那便告辞了。”叶星见微微扭过头,低声说着,轻轻起身离去。 “多……谢。”看来是她把我带到这里的……我的秘密,是说我复生的事吗? 看来我身体之恢复应是在倒下后很快就开始的,不然叶小姐不会发现并救了我……那为什么在受伤时没有此等惊人的恢复……那说起来,前两次不是也该会被发现吗?第一次再醒来是在抛尸坑里,想来应该很久了吧,而且恢复得也不完全,好多感觉都是醒来后很久才恢复的。 第二次,不清楚,不过身上的贵重之物倒是没有丢……那人如果有空移我尸体,会不取走财物吗?还是说有人在暗中保护我?会是王掌柜吗?自己比较熟的前辈就只有掌柜了,其他也只是一面之缘。而且自己醒来后就已经在那张前辈的药园内了……掌柜和那张前辈应是相识的,可如是这样,又为何安排我走这一趟呢? 难不成是命数?纪云逍想起世俗神话中那些仙人们常讲命数、命数、因缘这样的,不知我这遭遇是否也关乎命数因缘。 嗯?桌子上摆着一套衣服……自己身上这身也是不能穿了……这衣服是叶小姐留下的吗?看来她还是心地善良的…… 这一趟,纪云逍倒是见识了这修行界的凶险,杏林城外那些人,真是见了面,直接就叫打叫杀的……自己如今这样,面对修士,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纪云逍理了理衣衫,走了出去,抬头一看,这客栈名叫“君悦”。云逍想起之前千祥店开张时,帖子上有这客栈的名字,看来这已经是回到杏林城了。 这边应是在城东,先回风语楼,将东西交给掌柜吧。 可算回来了,一进风语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恰好也到了打烊的时候,卓无忧周卫两人正在清理。 “欸,纪前辈,你终于回来了。”卓无忧马上放下手中的活,上来和纪云逍搭话,顺便偷懒。周卫仍然在埋头干活,顺道把卓无忧的也一并做了。 “嗯,掌柜呢?”纪云逍兜兜转到柜台前,抬起板子,又放下,转身靠在柜台上。 “你去后面看看吧,应该在库房呢。” 哦,在那啊。纪云逍心想,一转眼,已经到库房前了,门还锁着,看来不在啊…… “开饭啦,小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厨唐胖大喊一声。纪云逍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后院发呆了好一阵子…… 章 六 纪云逍不知所措地来到桌前,今儿是两份香喷喷的肉,每人一盘鲜果,和以往差不大。这边虽也吃东西,不过并不见多少五谷,多是些肉、果、菜,原材大都是妖兽、灵药之类的,不过档次一般就是了。 “小纪,回来了。东西都拿来了吧。” 一听见掌柜的声音,纪云逍人都一振,立马取出乾坤袋来。 掌柜接过袋子,也是就那么一看,完全看不出有取什么东西,然后就将袋子扔回来,“怎么样,这趟出去?” “长了很多见识。” “你出去有一个多月了,今天正好月末了,一会儿结钱。”王掌柜轻轻笑了笑。 “诶,怎么才两个月就结了?”卓无忧低声道。 “怎么,你不要?下个月可不发钱哦!”王掌柜一脸坏笑。 “不不不,掌柜,我要啊,我当然要。” “明天大家收拾一下,要去城外杏林,带好家伙什。下个月,这边应该就不开张了。”王掌柜浅尝几口,便放下筷,起身,给众人发了个小竹片。这竹片一拿到手,一阵流光一闪,进了乾坤袋,这竹片也失去光泽,溃散消失,而大家的乾坤袋里,各是多出来一些灵石。 “怎么只有……”卓无忧半句话说出来,觉得不对就改口:“嘿嘿,掌柜,这两月,我这是被扣了多少?” 王掌柜负手静静看着卓无忧,一副可怕的样子,卓无忧立马就夹起尾巴,继续吃东西了…… 夜深了,纪云逍还没睡着,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感觉不太好。这就一个多月了啊,我有印象的不过几天而已,看来我昏死的时间还是很久的…明天又要去城外了……在这风语楼能安稳地过,也是靠着掌柜他们…… 太阳刚起,众人已经到了城北约五十里的地方了,倒不是大家起的有多早,全仗着掌柜使的不知什么神通,一下就把大家卷来这里了。 唐胖背着几个大篓子,其他人都是用乾坤袋收纳,也是十分便利。 掌柜把大家带来这里便停下了,这周围是一片旷野,并未看见什么杏林。 纪云逍心中不免好奇,莫非这“杏林”只是个名称吗?想来自己在城里也没见过一株杏树…… 卓无忧见自己在这四下张望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别看了,杏林是一处秘境,杏林城也是因此得名的。” 秘境?纪云逍的知识中,秘境大概就是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之类的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阵“嗡嗡”之声,抬眼一看,掌柜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奇异的口子,如同水面一般散发涟漪。透过口子,隐约能看见另一边树木丰茂的样子。 这情形不由地让纪云逍想起那个破烂的小驿站……这样便算是秘境吗?看来这杏林也是用什么手段给藏起来的,外面完全看不出来。至少目前,纪云逍是这么猜测的。 其他人应是司空见惯了,毫无顾虑地穿过去。纪云逍一脚踏过去,不由地顿了会儿,这边景象与刚才截然不同,碧草蓝天,花香弥漫,周围是一片广袤的杏林,正前方,稍远一些的地方,似乎有高大的建筑,在树梢上隐隐露出一角。 忍不住回头看看进来时的入口,掌柜正好过来,随后波纹愈合,之前城郊旷野的景象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走吧。”掌柜闲庭信步,走到前面,看方向应该是要去那建筑的地方。 穿行树林,约一刻钟,便到了那建筑前了。最醒目的应是那墙后的高台,隐约看见上面有几个人,不知在做什么。大门并不在这,还是跟着掌柜绕了大半圈,到了东边才看见大门。 以步丈量,这墙东西南北大概各有七八里长,这圈起的地方将近有一个小镇大了。 王掌柜走上前,门口正站着一个中年人,应该是认得掌柜,马上笑脸相迎,寒暄几句,便引路前行。 姑且称这里是个苑吧,这苑中也有不少杏树,大大小小的亭台屋宇巧妙地安置其中,最抢眼的,仍是中间的高台,高台周围又有一个大院子围着。纪云逍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不过卓无忧在旁倒是零零碎碎地说了些比武斗法之类的话,莫非这高台是个擂台吗? 还有些建筑尚未完工,仍然有人在四下忙活。这修行界之人,盖起屋舍来,倒是轻松啊,使着神通便可使材料自己到位,更有甚者有房屋类的法器,直接找个空地召出即可。这些纪云逍看着觉得挺新鲜的。 不多时,引路人带着大家到了内院门前,恭敬地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门还是闭合的,王掌柜不紧不慢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手指轻轻一扣,便将门给叩开了。王掌柜甩了甩袖子,说:“禁制还不错。”说完头也不回直向里面走去。 待一行人都进入之后,那引路人在外面默默将门再合上。 眼前长厅影壁回廊一起,在这入口处围起了一个不小的广场,花、草、水池、假山,布置如同园林,而长厅后,能看见整齐密集的台阶,应该是直通那高台的。 此处,除了长厅中央站着一名男子,和初来乍到的几人,便再无他人了。 这男子纶巾缨带,仪表不凡,走上前来,和王掌柜打招呼:“王前辈,别来无恙。” “久违,久违。”王掌柜微微笑着,“闲话稍后说,厨房置于何处?” “请随我来。” 又穿过长厅,往右一折,来到一处空屋,内部还算宽广,一旁还有一屋,说是仓库。“便是此处了。仓库材料已经到位,这便是名录,交与前辈。” 流光一闪,王掌柜手上便多出一块玉制小牌。 “嗯……”王掌柜神识粗略地阅览了一下小牌内,“你们把东西安置下。” 唐胖他们三下五除二,便将房间布置好了,后厨,隔挡,陈案…… 王掌柜手一挥,那玉制小牌化成了一本册集,飞道纪云逍手上,“小纪,去核对一下仓库。” 这册集内容很是丰富,纪云逍来到仓库前,那门就自己开了。仓库内柜列整齐,像是药柜一样,上面标注了一个个名字,顺序与册集内容一一对应。 上去点数目,还未拉开柜子,便有一串数字浮现,这应该就是此柜中物品数目了。对照验看,果部,草部,木部,兽部……这分类与本草经相近,不过各种名目,眼花缭乱,闻所未闻。 纪云逍一时好奇之下,想拉开抽屉,瞧一瞧这些珍奇长了个什么模样,可任凭自己如何使力,这抽屉纹丝不动……看来我是无权得见了。 一晃,便过了三日。收拾完这厢后,倒是没什么事了。闲下来后,卓无忧便是在这苑里苑外四处溜达,唐胖则在房内磨着刀哼着歌。周卫一直在静坐,像个木人。掌柜又像往常一样,神出鬼没的。 突然一阵波动,院子内的杏树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花瓣纷纷飘落,可奇怪的是,无论落了多少,仍然是一树茂盛的杏花。再回首,原来整个秘境内到处都是杏花飞舞。 天上出现了几个神异的图案,几只飞舟直接从这些图案中钻出,依稀能看见飞舟上人头攒动。没多久,飞舟之上的修士一个个飞下来,其中有几个冯虚御风,应该是人们传说的元婴或者化神期吧。 这些修士来了后,便开始忙碌起来了,唐胖好心地给了套小案小椅,这样便可在仓库前核对。 这日日都看见一些修士凭着法器在天空飞来飞去,三两成群的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看得卓无忧心神驰往。纪云逍也是很好奇,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看样子像是什么盛宴…… 天暗了下来,今天掌柜也没现身,正好活也都忙完了。唐胖就安逸地在这一厢的小院子里摆上躺椅,悠哉悠哉地躺着。胡芊在另一边在那刷着菜刀。 “老唐,老唐!”卓无忧蹲在躺椅旁,问起来:“你说这么多修士来这,是不是宗门大比啊?” 宗门大比?大概是和军营比武差不多吧?纪云逍坐在门槛上,默默地听着。 “差不多吧……”唐胖懒懒散散地说起来,“你看这来的人,气息都深沉内敛,一眼看去都是金丹期以上的,差不多都是各宗菁英才子……” “都是金丹期以上!”卓无忧有些吃惊,他不过是个炼气期,虽然也知道杏林城里也有大能,不过也没见着几个金丹期的,这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修士,一飞舟起码有上百吧,都是金丹期以上……啧啧,真是了不得啊! 惊讶过后,卓无忧又开始羡慕起来:“金丹期欸,老唐,你说我会不会哪天也能到金丹期啊?” 唐胖有点带苦涩地笑了笑,“修到金丹又如何啊?赖活几百年吗?” “你元婴你了不起,再说怎么是赖活呢,等到了金丹期,就可遨游天地间。到时我就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就这几天,都能见到这么多金丹期,那外面的天地该有多广阔啊。” “欸,对了,老唐,你怎么也是元婴期大能,一定有很多极品功法吧!传我几套,这样我的境界就能飞升如日了。” 唐胖不搭理了,在那假装打鼾。 卓无忧顿时兴头大减,这时候一旁不说话的胡芊突然泼了盆冷水:“天下这么大,金丹不少,元婴期也是每个地方差不多都能遇上。其中有些性情古怪,金丹期,人家看不顺眼,就随便捏死了。” 章 七 王掌柜自参与大会的修士们来了后,就偷偷隐匿了踪迹,后厨风语楼那边放了个符稍微看着,便在高台上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潜藏着。 王掌柜神识一扫,便能了解台上发生的事,当然了,在其他一些隐秘的角落,也发现了他人躲藏的痕迹,不过目前还没必要揪出来…… 嗯,这青云城还是老样子啊,用法宝做比试的场地,倒是不占地方,这法宝,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钦天吧? 这高台,主是借引天机,顺便做观礼之台,各比试的选手在中央进入钦天的内部空间,一教高下,观礼的各路宗主长老,可以通过青云城炼制的宝鉴看到钦天内的情况。而且,这杏林秘境,能使人不死,无论是否在那法宝内,这样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烦。 前两日没什么好看的,而且这比试也只是这道法大会的一小部分而已。与会的金丹近千,不过两日,比试名单只剩下几十名了,剩下的以擂台制分高下。 一开始上场的倒也没什么看头,各种道意法则花里胡哨的,直到后来,一个思涅宫的唤作孙森淼的修士,相生之术倒是有几分掌握,在台上一连胜了七场,看起来只掌握倒水木火的相生,不过细细观察,便能发现此人术法以火之术法为核心,相生之术是用来辅助火法,使其威能上升。可惜,功法看起来一般,大致便是如此了。 孙森淼最后一场,是被元灵门的一名体修,李山阳给比下去了。这李山阳虽说炼体,使的是长柄斧,不过还是能看出斧中蕴含的一丝朴实。招式看着大开大合,却能让人抓不着破绽,下手也有分寸。他战了几场,便自己退下了。 擂台上站到最后的是一个剑门道徒,岳延经,不过太过沉迷杀招,数次隐隐有灵力失控的迹象…… 这道法会第一部分便结束了,入选擂台制的几十名金丹期修士都得了些奖励,主要还是些辅助灵药,残法孤篇……看李山阳后面会有何等表现吧,说不定还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后辈呢…… 第一部分是“斗技”,不过是一个小菜,不知过了这么久,道法会的各项事务变成何种样子了…… 斗技结束,歇息了一天。王掌柜只是稍微一感知,就发现有些藏身的家伙看起来是行动了。那些家伙就随便吧,到时天陵,降尘自会把他们收拾了。王语详思量着。 第二部分,“写意”,果然捣鼓了新东西嘛,不知具体是什么,王语详静静看着。这会儿高台中间空了出来,各路人马立在旁边,而青云城大会执事在中央妙手一挥,原本一片空白的平台,化作一方小小的微观天地,虽只有一片黄土的样子,也颇有灵韵。 执事微微一笑,“各位金丹后辈,不妨大胆在这画布上绘上一笔。” 一时间,不知是惊讶,还是怎的,竟无人接下。执事一拂胡须,“岳延经小友,不妨先来开山一笔?” 既然被点名了,自然要爽快地应下,岳延经来到执事身边。岳延经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先前执事的手法,略微看出了一点端倪,要在这“画布”上做画,大道感悟和神魂力量两者缺一不可。 那便看我的,岳延经十分自信,凝神聚气,并指作剑,划下。才刚一动手,岳延经就发现这并没有那么简单,片刻之间,自己的灵气和神魂消耗如泄洪一般。岳延经不知道这一笔自己花了多久,划完,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神情困顿。不过在此地可不能倒下,岳延经稍作调息,硬撑着回到原位。 在岳延经完全划完那一笔,在苍黄大地上才兀地显化出一道深深的剑痕,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在旁观礼的剑门长老不禁笑了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头一开,一些心中有傲气的自然忍不住,纷纷上台。 部分人和岳延经差不多,只能堪堪画出一点东西,便支撑不住,自行退下。还有些人却是什么痕迹都没能留下,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现在这片黄土画布上,凌乱无比,不过岳延经的一道剑痕仍是最为醒目的标志。次者,乃是一旁的一棵小树,此树为孙森淼所为。这树虽不及剑痕醒目,但在各长老眼中显然更中意绘出此树的孙森淼,不时在一旁偷偷地称赞。 放眼望去,还有三人未曾上前,李山阳也在其列。三人互相望了一眼,最后还是李山阳先一拱手,从容不迫地上前,只见其闭目凝神,少许,一喝。黄土震颤,剑痕逐渐化作山谷,而那棵小树附近逐渐抬升化作一山峰。 李山阳缓缓收力,状态尚佳,拱手回位。 全场惊艳,众人目光或是赞许,或是羡慕,又或者是嫉妒。 这一下,一旁人不禁期待起剩下两人,会有何等表现了。 这两人应是认识,时常相互说几句,一个年轻稚嫩,另一个举止沉稳,身形瘦长,面色青灰。 长相稚嫩的那人笑了笑先上了。王语详记得剩下两人,名册上记的是章承液和章太素,并不是宗门家族子弟,两人是兄弟,这位稚嫩的是弟弟章太素,剩下的便是章承液了。这两人先前斗技时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没有怎么争夺,似乎是有些应付…… 黄土地上突现涌泉,迸发而出,在山峦上挂了道瀑布,山峰上的小树似乎长大了许多……孙森淼在一旁也是看得出神了,竟还能这样子! 很快,小树长成大树,并开出了繁茂的花!花朵和树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不多时便只剩枯枝,泉水也被冻上了…… 众人竟一时呆住了。 这乍一看是轮回之意,但也不可断定。王语详在上空思索。 待大家回过神来,章太素已经回到原位,这回轮到章承液了,不知他又能带来何等惊喜。 嗯?一众金丹修士只看到章承液在上面站了片刻就下来了,似乎什么都没有,看来也是失败了啊。 不过一些眼尖的元婴化神修士倒是瞳孔一缩,枯叶花瓣飘走了,树枝轻轻摇动了起来,接着风穿山谷之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王语详沉默不语,这看起来是简单的风,不过这画布就算是拟成实物,也做不到人走茶不凉……只能看到一丝迹象,不过具体的并没有展现出来……藏得挺深啊。 斗技看的是功法修行,写意看的是感悟以及神魂,较高下是次要,观摩参悟才是主要,三人行有吾师……元婴期需凝聚元婴,从这点看,写意这一筹,还有辅助神魂锻炼,有助凝婴之用。能有多少收获,皆看个人了。 嗯?有人闯进秘境核心了?王语详突然感知到阵枢的波动。看场上,应该是要到众金丹期修士在高台打坐的样子了,也就没什么可以看的了,那回去准备迎客吧……王语详伸了个懒腰,悄咪咪地回到了小院。 秘境核心中,出现了几个气息诡异的人,若是仔细分辨,便能看出这几人皆是元婴期以上,他们嘀咕着什么,似乎在做破境的准备。 都不用猜,这几个人肯定是来核心找那所谓的秘宝,真是一听到不死就贪心萌动……这几个闯入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快,趁还没有被发现,快破开这禁制,这秘境能使人不死的秘密一定就在里面。”为首的催促同伙。 “不用了。” “你说什么……”不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出现在这几个元婴前的正是此前隐居掩山镇的张前辈。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气息波动,而且面容年轻,几名元婴修士并没有松一口气……既然已经败露,突然出手,出其不意,击杀此人,速速遁走。这几人很老练,很快就计划好了,也是偷鸡摸狗的老油条了。 几人暴起出手,迅速封住各个方向,法宝术法齐出,瞬间就将张前辈的身影绞杀了。 “真是毫不讲理啊。” 可恶,看来那只是分身,这些时间这家伙应该是准备好杀招了,不过我们可以直接遁走。 “走!”首领一声令下,众人正欲即刻破空而去。 嗯?怎么会,无法遁走?不对,连普通的遁术也施展不出来了!可恶!看来这家伙实力在我们之上,元婴后期或者化神期? 张前辈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抽出一滴血,化作一个小珠浮在手掌上。“你们若是其恶从善,我可以放你们走。” 元婴首领冷笑一声,看来是不信啊。首领又暗自传音,吾等众人群起而攻之未尝不可击败他。 哦?见这帮人仍不放弃,张前辈只能笑一笑送他们走了。 张前辈鬼魅一般闪到一人身侧,将血液小珠按入其体内,这小珠立马从另一侧穿出,回到手上,已化作三尺长,而那人生机全无,神魂尽散。 紧接着又如割草一般连削两人,手中的三尺血锋化作九尺长棍,又涌动变形,最后变成了一柄晶莹剔透的血色三戈戟。 张前辈将三戈戟横在腰后,云淡风轻,“怎么,还不放弃?白白丢了性命,如何值得?” 章 八 对于这些元婴期的亡命之徒,说什么都没用,不过还是要留一个做证的……张前辈一手掐了个法决,核心空间内灵气狂涌,剩下四名元婴期头上挂上了浓郁的“云”,无论他们如何躲闪都无法甩掉。 “轰!”几道强烈的雷霆轰下,三名元婴瞬间灰飞烟灭。还剩最后一名元婴,头上挂着的雷云并没有生出一道雷霆,不过目睹同伙下场,心中多少有些惊恐,甚至觉得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被劈死了。 很快背上的刺痛让他清醒了过来。在这名元婴失神的片刻,张前辈已经将其穴位封住,长长的钉子还露在外面,显得有些瘆人。没办法,面对这种能到元婴期的,光是用气的禁制确有些不稳妥。 ……青云城执事看着被押到房间里的家伙,一个元婴期修士,长钉穿身,六神无主……一旁是那位仪表不凡的男子。沉默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林家主这是?”青云城执事心想,这元婴期修士这等下场,自己也是个元婴期修士,多少有些后怕。而且也没有弄出什么动静,人不知鬼不觉地成了这样,这位林家主也只是元婴,不太可能是他做的,也就是说这杏林城果然有高人,化神期?难不成会是散仙?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有人闯入了,托几位前辈的福,没有什么损失。”林家主语气平和,“吾等在杏林城这一小地方呆得久了,不太了解,何人会遣人闯道法会会场呢?” 执事一听便明白了,连忙说:“是我等执意在此地举办道法会,惹来了是非,那便由我们来将此事查清。不知可否请那几位前辈露个面,不日大礼将至,届时,城主大人也会来此。” “几位前辈目前尚在西小院,想见可自行拜访,事已办完,我便不久留了。”林家主说完,噗的一下,就没了身影,只余下一片树叶缓缓飘落。 执事缓缓坐下,望着那元婴期修士长吁短叹,天下之大啊……执事只是随手一搜便从此人身上找着了一块牌子,这是东青州凶名赫赫的铩风楼的身份牌,这铩风楼买卖情报,豢养杀手,开黑市……只因各城各宗都需要有人做黑手,所以铩风楼这种活得是相当滋润。东青州也不止铩风楼一个,其他地方,赤南州,辛西州,北冥州,黄龙海,还有别的小地方,这种组织数都数不过来。 西小院,既是元婴期之上的前辈,自然应是我先去拜访一下的,杏林城的一些事也当先报给城主大人和接引仙上。 …… 小院这厢一间屋还亮着灯火,千祥店的陆掌柜不知何时也来了,坐在棋盘前,对面正是张前辈,两人刚开始一局。上一局是王掌柜对陆掌柜,王掌柜惨败,便由张前辈轮替。 王掌柜坐在一旁看着窗外,“人差不多快来了,你们该收了。或者天陵你干脆认输吧,你连我都对不赢。” “这都千余年没见了,怎能知我有没有长进?”张前辈轻轻笑道。天陵这个名,已许久没有用了,只是王语详,陆千祥他们叫习惯了。陆千祥也是,如今改名叫长仙了,这个名真是……算了不提吧。 “人来了。”王语详轻轻一弹案上的茶盏,茶盏立马化作四份,又凭空一抓,一茶壶就在手上,不急不慢地倒上四盏茶。 “既然来了,便请进吧。” 青云城执事刚来到小院内,耳边就传来这么一声,这不是传音,而是那人以神通直接隔空在自己耳边说话。 王语详轻轻将门拉开,房内已经收拾好了,墙前的桌上,四盏茶冒着热气。 青云城执事有点好奇了,眼前这个中年人的气息,只有一般金丹的水准,不过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不止金丹期的。 执事稍作礼数,一入屋内,便看见主座上的张天陵。此人看着少年英姿,气息沉稳,初次探看,大概是元婴期,不过应该也是有所伪装……莫非这少年便是那前辈?不对,林降尘所说,是几位前辈,难道那中年男子也是吗? 待执事再仔细用神识查探屋内,主座上这位,身后的王语详在靠窗的对座找了个位子,没发现其他人了。 那么这两位应该就是那几位前辈了? “在下吕钦,元婴期,青云城执事,见过二位前辈。”既然是前辈,礼数不可失。就算此二人不是那高深莫测的前辈,尽此等礼数,应该也能给前辈留下些好的印象。 等吕钦正起身,顺着王语详落座的方向,才冷不丁地发现角落里还坐了一个人!此人更是神鬼莫测,此前神念查探,完全没有发现,还需用眼,才能看见。 吕钦顿感冷汗直流,这位前辈可是就坐在那里啊,急忙又补一句:“晚辈无礼,有眼无珠,无视了前辈,还望前辈多多海涵。” 陆长仙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隔空将一盏茶取来细品。 张天陵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便出口调剂:“在下张谢世,隐居于岐陵山脉,摆弄了个小药园,友人相邀,便来看看,吕先生不必太过拘谨,如何?” 这位张前辈并没有说出自己的修为,让人猜测……吕钦心里嘀咕,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前辈修为高深,实力雄厚,晚辈不敢不敬。” “这世上,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也未见他们都高高在上,不是吗?看来只有元婴金丹,但确有仙人之实的,亦是大有人在。你我皆是求长生的苦厄人,有何高低之分呢?” 张前辈这话,莫非在暗示我,他们几位是散仙吗?为什么这届道法会一反常规,在这小地方办,莫非是这几位前辈…… “晚辈听闻有人擅闯会场,闯进了这初秘境的核心……晚辈立马差人调查了,如今虽然有一点眉目,但,前辈们应该也明白,这种事,多有牵扯,有些难办。”虽说眼前的应该是散仙前辈,但是铩风楼就没有吗?下任务的宗门就没有吗? “无妨无妨,也没出什么大事,吕先生不如先喝茶,喝茶。”王语详说得风轻云淡的,笑嘻嘻地将茶递给吕钦。 吕钦自然不敢怠慢,双手捧过,浅尝一口,韵味悠长。 “如何?这可是张谢世亲自种的,虽比不得仙茶灵饮,但亲种,亲焙,亲煮,也算自得其乐。” “前辈情致高雅,晚辈累于事务,难得消受。” “自古贪心之人,不可枚举,发生这种事,自是难免,自然也与吕先生,青云城和接引宫无关。”王语详继续悠悠地说。“哦对了,在下王语详,是杏林城酒楼风语楼的掌柜,在那角落里装大仙的,叫陆长仙,近来刚在城里开了个名叫千祥店的百宝斋。” “我尽力撮合这届大会,也是想让此地不再闭塞一隅。日后你我可能还需相商,而今日,便到此为止好了。” 王前辈这是直接挑明了吗?这事果真是前辈撮合的? “晚辈告辞。”吕钦暂时一头雾水,不过回头捋一捋,也能捋出头绪来。 送走了吕钦,三人都坐在那小角落附近。 “王语详,这道法会改换场地,果真是你做的?”张谢世歪头就问。 “嗯……就是给与会的势力吹点风,到时,他们一起提议,接引宫也没办法。”王语详仰头看着天花板,“不过人事最烦心……” “你这是何苦呢?”张谢世轻微摇了摇头,“千祥,再来一局如何?” 陆长仙仍在那慢慢品茶。缓缓地将杯盏放下,冷不丁地问:“你们还记得那卷古简吗?” 张谢世眉头一皱,千祥这家伙,不光没应自己,还问这种事,古简多了去了,又隔这么多时间,如何记得起?等等…… 王语详仰着头思索了半天,微微偏过头看着陆长仙,“你莫不是说那卷古竹简?” 陆长仙从怀中取出一物,一个看来朴实无华的帛袋。缓缓地解开结,一个泛黄的竹简露了出来。 原本懒散的状态一扫而空,三人围着这竹简坐成一圈,盯着看了半晌。 “进去一观吧。”陆长仙说完,将简轻轻摊开,流光扫过房间,三人和那竹简已经不见踪迹。 三人出现在一个神奇的空间中,一切在飞快地变化着,山河日月就如陶土一般被不断重塑定型。 “这已有多少次轮回了?”王语详慨叹,以前还年轻时,三人一起探秘,偶然间得了此物,一开始也只认为是份普通的书简罢了。后来也是陆千祥,也就是陆长仙发现了一点玄机,找到了这么片奇特的空间…… 当年,还多亏这东西,避了几次大难。不过当时,这里可是一副仙境的模样……也是陆长仙说这片空间会快速演化,如今这副模样,是演化了多少轮? “这一切变化的速度并非恒定,此刻恰如混沌初开……”陆长仙解释,这份古简一直由他保管,所以自是有所钻研。 “无中生有,元气孤掌难鸣,分化阴阳……”王语详低吟古简上的文字,不过时间久了,多少有些出入。 这片空间逐渐明朗起来,清浊渐分,日月周转…… “走!”陆长仙低喝,三人立刻了这片空间,回到了原来的房间,竹简缓缓落入帛袋…… 陆长仙将此物拱手送到王语详面前,“此物,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但此物也算是上古传承,滞留于此可惜了,就托你传给那纪氏的晚辈吧。” 王语详先是一阵诧异,不过两人一对眼神,便知对方所想,“那我便代他谢谢你了。” “纪氏后辈?语详,莫不是你派来的那人?”张谢世饶有兴致地问。 “然。”王语详微微点头。 “哦,是不是也是你,偷偷地直接把他扔我药园了?” “非也。”王语详果断否定,然后和张谢世齐刷刷地看着陆长仙,三人相视一笑,又聊起了千余年间各自的经历… 章 九 修行者们也喜欢美酒佳肴啊!纪云逍在案前看着那一册册厚厚的账本。十余日间,库存消耗得很快。 不知这是有多少修士,记账竟然比酒楼里还多。 哦不对,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老唐支取的,其他都是各宗各派直接取走的……是熬制汤药吗? 卓无忧这会儿刚刚回来,他这几日一有机会就往院外跑,对于那些宗门和修士很感兴趣。不过今天却一副失落的样子。 “呦,回来了,在外面闲逛很惬意吧?”胡芊见他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了灰头土脸的,是不是遇上人家貌美如花的女修,只可惜自己修为低下,不敢上前……” “哪有?”卓无忧有些不耐的打断她:“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今天的修士少了好多……” “人家走了呗,十几天,说不定人家宗门所有选手都比完了,便提前离开了呗。”胡芊一边说,一边熟练的分筋断骨。 “啊,我什么都还没看到呢,中央的高台我还没上去过……”卓无忧发起苦来。 “别嚷嚷了,我们不也……”胡芊话说一半突然停了。 卓无忧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一拍:“没一点定性,就是有前辈想传功,也看不中你。” 这语调,这手,一定是掌柜! 胡芊微微一躬,就继续专心致志处理食材了。 “掌柜!”卓无忧一笑,又变成老样子了。 王掌柜白了一眼就往厨房里吆喝:“老唐,老唐!” 唐胖此刻正专心做菜品呢,王掌柜大咧咧地把门猛地推开,有些一反常态。 “怎么了,您这是?”唐胖稍微抬头瞧了眼,笑呵呵地继续手头的活。 “今日多做些份额,用冷库存着,然后……”王掌柜又扭头朝房外喊了声:“小纪,你把账目都点出来给我。” “怎么,是要走?”唐胖眉头一挑,这似乎还没结束呢,这样撂挑子,似乎不太好。 “嗯哼。这边厨房林家也有人能接手,不用担心,此事我已和降尘讲过。” 唐胖听完,理好这一份后,擦了擦手,他也是有不少见识的元婴期修士,王掌柜的实力有多高,他略知一二。王掌柜这种作为,他大致有几分猜测。 既然如此,唐胖挠了挠他的脑袋,哼起小曲,开始收拾厨房里的家伙。 这天风语楼的大门敞开了,大伙已经回来了。纪云逍在柜台看着进出的人群,出现了很多外来修行者。 他们来了后,店里的气氛就变了,老主顾们有些忌惮地避开他们。 仔细想想,半个多月前在城北杏林秘境举办这种规模的盛会,来的那些宗门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秘境会场里只有金丹期以上的。 会没有金丹期之下的修士来吗?有言道:“金丹者,百中求一。”那么最近来杏林城的外来修士,数量应该不少。 几个陌生的修士,看着应该是一伙的,纪云逍最近看那么多修士展露气息,也总结了一点经验,对于金丹期之下的修士,他们的境界如何,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那为首的应该是金丹期修士,其他人应该是筑基期的。 这伙人一进来就占了个好位置,在那议论起来,声音甚是扎耳。他们说的话多是讲这里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找着,诸如此类。他们只要不动手动脚,还是当个屁吧…… “诶!”为首的金丹修士突然不满地叫唤起来:“小二呢,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卓无忧正安排完一桌,听到这交换,正要去,却被周卫按下了,周卫一把把笤帚甩给他,搭上抹布,轻轻几步来到那一桌人附近。 周卫此刻好像没之前那么隐匿了,就算是纪云逍也感觉得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气息。 “客官你好,您需要些什么?”周卫直抓主要,问那为首的金丹修士。 那人原本想顺势发作,不过乍一看周卫气息不凡,又细细打量了片刻,发现周卫竟也是个金丹修士。他不得不考虑一下,一个小二,金丹期,还是说是掌柜装的? 他语气稍微收敛点,问:“你们这,都有些什么?” 周卫还是不太喜言语,将一个写有菜名的木牌按在桌上,“请看。” 木牌不大,菜式不多,那金丹修士一看,眉头不禁一皱,“这,就这几种?” “真是扫兴,那便来几壶这最贵的酒。”那名金丹修士沉吟片刻,周卫这样站这,自己也不好乱来,旁边的筑基修士也安分了些。 周卫一言不发,转身来到柜台这,取了两壶风语楼特色酒酿,并几个酒盅,送到了那桌上。 纪云逍突然想起来,这酒口味特殊,不知道会不会…… 果然,那金丹修士刚喝了点,立马扭头呸了几口。他面目有些扭曲,此前收敛起来的痞性和怒气,突然爆发了。 “玛德,是不是耍我?”周卫依然面不改色,站在旁边。 纪云逍心里有些慌,这要是打起来,如何说? 那金丹修士怒目看着周卫,“好啊,跟爷耍心眼,今天爷就让你们这些乡巴佬见识见识,金丹期的区别!” 周卫仍然不慌不忙,但也没有要出手的样子。 那人见周卫一副不还手的样子,桀骜和怒气更盛,好啊,瞧不起我是么,就让你见识见识…… 那人刚起式准备出手,却突然连着其他同伴,不见了…… 纪云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周卫那神情,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不会有事吧? 店内其他外来修士,表情骇然,认识的几个相互间你看我,我看你…… 不到一刻钟,王掌柜出现在门口,笑呵呵地朝店内客官道:“诸位见笑了。” 王掌柜一步一步来到一楼中央那搭起来的戏台上,近来徐南风无暇,所以空了好久了。 “我看今日有许多新面孔,不如我来给各位新客官介绍一番,本店的小酒。” 一众外来修士在坐上传音议论:莫非是刚才那位道友点的酒?那位道友估计是被这前辈给,哎,可惜了这许多年的修行啊…… “可能诸位还念念不忘之前的小事吧……勿担忧,本店内不可动手,在下只是将他们带出去冷静一下,他们并无大碍。” 王掌柜稍微解释了一下,不过嘛,这话只说了一半罢了。 “好,讲回咱们这酒。”王掌柜一言把话拉回来,“此酒换作苦酒,顾名思义,苦涩非常。此酒是用留阳果和纯粹的灵气之液窖藏成母液,再以陈酿米酒溶之。苦涩之味,乃是留阳果本味,及一部分灵气过浓,所致身体不适。” 王掌柜稍微一停:“明眼人一定看出来了,这东西确实不太能喝。不过嘛,留阳果也算延寿之物,药性也无冲突。” 这一出,莫说新客官了,纪云逍也觉得十分奇怪。 “苦酒嘛,就是让人尝这苦果,而其中的药性,对于身体稍有裨益。苦酒虽苦,不过舌上之味,修行生存之苦,可是胜其万分啊……” “再说酒令智昏,若是有客官在本店喝酒喝醉了,惹了事端,那岂不是本店还要赔礼?” “当然了,一般的陈年老酒,本店也是有的,只不过,价格也很一般。刚才那位客官想当然地要最贵的酒,自然便是这苦酒了。” 王掌柜讲完这苦酒,又讲起一些其他的菜式来……这些菜名字听起来挺有档次,所用食材并不是什么特别珍惜之物,但经唐大厨匠心制作,口感一流。 这事算是结了,而且掌柜坐镇,也让店里的气氛缓了不少…… 终于是到了打烊的时候,纪云逍也舒了一口气,今天有惊无险…… 这时,外面却传来爆炸声…… 看来终究是有地方出事……这些外来修士并不太安分……纪云逍也想起此前行商队子布规提到过,杏林城的家族与外面的相比,十分不同。 自己并没有什么力量,出去也无法劝解,还是本分地呆在店里,把账目记好。 纪云逍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杏林城会不会乱套啊?想到这,纪云逍不由地想起之前萧山镇…… 自己目前切实需要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修行之法,还在用世俗界周天功的法子…… 王掌柜隐匿了身形和气息,静静地坐在纪云逍他们的卧房内。 周卫在心无旁骛地打坐,掌柜看着他,稍稍无奈,纵使能做到心无杂念,但摸不透,想不通,也是于事无补。 卓无忧这小子,依然酣睡……如此无忧,可真是没亏待这名。不知是福还是祸…… 纪云逍的思绪被王掌柜观心看得明明白白,王掌柜摸了摸胡须,仰头在心中暗暗叹息。 道法会还需几日才结束,不过今日还是得先去找余少实……我事已谋划,成不成,还需看这世道到底如何了…… 章 十 就这几天,城里城外出了不少事,当店里没有生人时,那些客官才会稍微议论一两句。 听说余家把家丁组织起来,开始在街市和城郊附近巡逻。又听说林、叶、徐三家也组织了人手,不过没有另立门户,而是合入余家的巡逻队中。 这两天不恰好有几名外来修士惹事嘛,听说就被巡逻队给围住,然后抓了起来,据说要让对方的宗门派人来接走,不然就一直押着…… 这点消息,听起来,怎么有些像是世俗呢?纪云逍琢磨着。 “究竟是谁!竟敢抓我的徒儿!”突然空中传来愤怒的暴喝声,看来是事主的熊师傅来护短来了。城内居民也不围观,直接回避,有些实力的,甚至直接无视,该干嘛干嘛。 那老头一看底下众人都不鸟自己,气是不打一处来,直冲冲地落在人群中,手一抓,想抓几个路人好好盘问。 老头还没得手,却是受到了攻击,不过那种攻击,对于这老头来说如同儿戏,他随手就将几道光芒震散,怒气更甚地扭头,就要对向他出手的巡逻队下死手。 巡逻队倒也不慌张,站好阵型,领头之人在老头出手前,迅速祭出一法宝,化成一金光罩,将老头罩住。 老头不禁嗤笑:“小小筑基,使这种小物件就能困住老夫不成?”随手挥出一击,撞击在金光罩上。 不过他所预想的场景并未出现,这罩子完好无损! 嗯!老头暗叫一声,身体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痛感传递上来……不过他毕竟是元婴期修士,很快就平复了,开始打量起这金光罩了。 老头正打量着呢,巡逻队的领头倒是开口了:“阁下来此,若是来认人,还请好好说话。”这领头之人虽是筑基期,但凭着这金光罩,面对元婴期,也无惧色。此人正是余家公子,名余尺素。 说话间,金光罩光芒逐渐黯淡,看来是要撑不住了。 老头刚才还在思索呢,一见此境,不由地扭曲地狂笑起来:“小兔崽子,一会儿这破罩子没了,老夫定要你生不如死!”边说,边酝酿起狂暴的灵力。 金光罩闪了两下后,消失了。 正当这时,老头将双掌中酝酿成的小球推向余尺素和他身边的同伴。 余尺素仍然不慌忙,有模有样地掐起法决,小球飞到半空,就停下了,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随后小球迅速膨胀,剧烈的爆炸。这团漆黑的火球被不知名的光幕阻挡,如同一滴墨,将澄净的水球染黑。 这个光幕环绕着老头,仔细一看,原来还是那个金光罩,之前消失是余尺素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引诱老头。而且……很快金光罩中的老头发出了痛苦的嚎叫,这次他可遮掩不住了,“好小子,居然敢阴我……” “阁下也是一名元婴高手,各种花招难道见得不多吗?”余尺素出言反呛一句。 老头笑得更加阴冷,之前的伤害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其中的侮辱性,让他快要怒到爆炸。他心里想着,这种法宝,能挡下自己正式一击,仅凭个筑基期修士,必然不能长久驱动。等到此人撑不住了,那时我自可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金光罩又一次黯淡下去……老头突然意识到,这罩子,或许,只有在唤出和催动时才消耗灵力…… 那我若是不做任何动作,他便不需要催动。而我若是反击破罩,以我的力量还无法轻易破开,而且还要受其反制的伤害…… 这场面到是有趣起来了,堂堂一名元婴期修士,被一个筑基期修士困在路中间,元婴期修士对此竟还没有什么办法…… 不行,不能再如此拖下去了。这一个小筑基期修士,便有此等厉害的法宝,若是等那些元婴期修士来了,可就…… “阁下既是元婴期的前辈,应当有大人的气度,行事也应更稳重些,是邪?” 老头默不作声,心中很是不快,好啊,一个黄口小儿竟也教训起老夫了。如今难道得用那种手段了吗?被一个筑基期修士给弄成这样…… “阁下爱徒此次虽惹出事端,但幸好在这,只是被收监起来。所以您怒气冲冲地过来,倒也有地可撒气。不过若是下次阁下爱徒又在别处惹出事来,丢了姓名,阁下如何愤怒也于事无补……” 余尺素条条说来,有理有据,呛得老头怒都提不起来…… 城南一角突有轻微异象,细细分别,当是有人在突破至金丹期,若是没有足够强的神识感知,也难以发现。 老头自然是感知到了,他心里一阵鄙夷,突破金丹期,居然如此莽撞,也不布下阵法遮掩气息…… 嗯?老头发现眼前这小子也稍微瞧了瞧异象发生的方向……莫非这小子感知到了? 城南那个方向,正是徐家府邸所在之处,此时此刻突破金丹期的,若是猜测不错,应该便是许久没出现在风语楼的徐家公子,徐南风了。 余尺素微微一叹,心中感叹,南风兄,恭喜了,今朝结金丹……不知我又要到何时,才能凝聚金丹…… 此刻,有一人凌空腾云而来,稍加分辨,此人正是叶家的家主叶濂。 叶濂从云端漫步而下,行至余尺素前,“鱼儿亲自巡逻,当为同辈标榜,若是我家那几个小子也有你这般作为,那便好了。” 鱼儿是余尺素的小名,杏林城各位前辈常常唤其小名。 “叶叔叔,这位元婴期修士冲动而来,暂时止住了,不过晚辈也没有别的办法,此刻还需叶叔叔。” 叶濂满意地点点头,鱼儿这小子真是出息啊……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叶濂拱手一问。 金光罩中的老头只一眼就确定,眼前这个样貌平平的男人,境界超出元婴期,化神期的实力! 这会儿,只能把气吞下去,“在下兰庭道,元婴期长老,周棋洛,前辈在此,在下……” 叶濂伸手示意他停下,暗暗传音:阁下如今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好好与我走,免得更加难堪,如何? 周棋洛知事已至此,无可回旋,便传音回复:在下依前辈之言。 …… 是夜,林、叶、徐、余四族主事人皆聚在杏林城中央的巨大空地。他们耐心地在此地打坐等待。 不多时,两个身影穿越而来,正是风语楼掌柜王语详和千祥店掌柜陆长仙。 四族主事纷纷起身,敬重地揖手。 王语详两人回礼一番,由王语详开门见山:“诸位,之前的事,两方也是颇为熟悉了。” 王语详环视一周,慢慢道:“如今,外面的几大州的人已经知道了这里有座杏林城。你们也能应对那些麻烦……我要离开此地,去看看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四族之人呆住了…… 一侧刚回城的林降尘若有所思。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以后有缘再见。”说罢便抛下众人,消失不见。 陆长仙还留在这,与几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 陆长仙难得笑了一下:“各位也是元婴乃至化神期的修士,也当是一方人物,如今继续同心共力,这修行界,自在自如,并非难事。” “我也先回去了,以后可自来品茶。”陆长仙说罢也告辞了。 …… 夜更深了,林降尘来到风语楼后堂,掌柜房外,未等扣门,就听见传音:降尘,进来吧…… 林降尘轻推房门,这房间内别有一番天地,如同一出处小宅院,池塘,凉亭,小屋。 王语详正在凉亭下品茶。 “追来,所为何事?”王语详故意问一句。 “前辈,离去,是厌倦了隐居吗?”林降尘一问。 王语详轻轻摇头。 “那为何还要去那混水中呢?”林降尘虽也明白,不过此刻有些孩子气地缠着王语详。 “水清,水混,谁能说清。大河相接,自有分界;河海有分,守持自身;黄沙卷地,日进寸地;播树固土,绿水长流。” 王语详一盏饮尽,“终有分别时,有缘自会相见。”平和地看着林降尘。 林降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揖手道:“王前辈,晚辈一向视前辈如师父,如今前辈要离开,可惜晚辈有任在肩,更无何适之物相赠……” 林降尘突然五体投地,拜了三拜,结了,只有一声“前辈请珍重,后会有期。”扭头便冲出此处。 王语详轻弹一下茶盏,这片小空间逐渐收缩,景物消散,很快,便成了房间原本的样子,简简单单,普普通通。 这一天,卓无忧正要开门挂牌,却被掌柜叫住了:“卓,回来,等等再开门。” “小纪,周卫,老唐,小胡,你们也过来。”王掌柜把所有人都招呼来。 众人围在大桌前,正在琢磨掌柜要说什么时,王掌柜将一串钥匙甩在桌上。 老唐等阅历颇丰的人,一眼就明白了。 果然,掌柜开口到:“我要走了,你们若是想继续开这店,拿上这串钥匙,若是不要,这串钥匙就交与徐家了。” 周卫愣住了…… 卓无忧很快叫起来:“啊,掌柜你怎么,那这里怎么办……老唐,你拿这钥匙呗!” 唐胖笑笑,摇摇头。卓无忧看向胡芊,胡芊装做看天花板…… 卓无忧又看向纪云逍,纪云逍此刻也拿不定,看向掌柜。 众人都没接,掌柜当机立断,“好,这钥匙便给徐家了。” “等等!掌柜,我,我要!”卓无忧急忙大喊一声。 “不好意思,唯独你,我绝不会给。”虽说这话有点伤人。 “唉,别失望嘛……”见卓无忧仿佛被放到的表情,掌柜安慰,其实临别的东西掌柜都备好了,这样一句,趁势送出去。 “喏,小子,你要不要吧。”王掌柜拿了块玉,甩到卓无忧桌面前。也不多说,塞给老唐一个玉匣,胡芊是一长匣子,周卫是一本书,纪云逍,自然是那装着古简的帛袋…… 东西一塞完,掌柜立马就没了身影,空余五人坐在桌前。 章 十一 唐胖看着大伙,笑了笑,嘴里哼起不知名的小曲,转到后厨。 没多久唐胖端着大大小小的碟,一盘盘放在大桌上。 “掌柜都送了大伙东西,我就是送,也比不上掌柜的。这样,我呢给大伙再做一顿饭。”唐胖擦了擦手。 “仓已经空了,只有点简单的东西了,大家不要怪罪,啊。”说起这个,纪云逍才反应过来,自从秘境回来后,好像一直没进货啊,看来掌柜早打算好了。 碗里倒的是寻常的水,唐胖一口干了一碗,把干净的碗展示给大伙看,“呐,干干净净。” 胡芊豪爽地跟着喝了一碗,“来日再见!”她一抹嘴,一甩袖,推门离开…… 唐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写好一块牌子只有一个大大的字:闭。他来到门口将这牌子挂起来,接着就是将各个小门板敞开。 路上,正有几个老主顾算计着时间,打算来这泡上一天,却看见这么个场景,忍不住好奇地上来问:“欸,唐大厨,这是?怎么,风语楼是不开了?” “两位抱歉了,掌柜已将此地转让了,我们也要走了……”唐胖始终保持着笑呵呵的样子。 “这,还能进去坐坐吗?”他们对此地还是多有回忆,想再看看。 “无妨无妨,接盘之人还没来,诸位自便。”唐胖将人请入里面,站在门外,踱步转了三圈,最后腾空而去。 陆陆续续,有人来,一副惊讶地样子,或是在门口瞧了几眼,不再留恋;或是进来找着自己常坐的地,坐下,和其他零星几个人聊上三言两语,泡上自己的茶,喝起自己带的酒…… 卓无忧这会儿比被掌柜训了还要失落,每当有人离开,他还是习惯性地去把桌子抹一遍。 有人招呼道:“这店都不开了,你还在这擦个什么?” 卓无忧不回答,只是更卖力地擦,快快擦好,躲到后堂门帘后面。 周卫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死盯着那本书…… 纪云逍呢,在店里走走停停,兜兜转转。讲实话,这有五层呢,自己至今还只在第一层和后堂呆过,上去瞧瞧吧。 这一层层如宝塔般,中间空出来,可以看到一楼中央的戏台,每层的采光都足够……纪云逍爬到最高的一层,俯瞰中间的戏台几刻钟,最后还是走下来,又瞧了眼还呆在那里的周卫,转身进后堂。 一掀开门帘,卓无忧就在旁边扎个马扎坐着。 “之后去哪里啊?”纪云逍在一旁席地而坐,问卓无忧。 “不知道啊。”卓无忧挠了挠头,从怀里取出那块玉,把玩了会儿又好好地收起来。 “我现在才十五,我要去北边,听一些客官说,北边有大城,有大宗门,我要修炼,进大宗门,到时就能想干啥干啥,想去哪去哪了。” 卓无忧说着,望着天花板,充满希望的样子。 “哦,那你,没事了,没事,我去后面再待会儿……” 吱呀一声,纪云逍推开房门,这个房间,自己也住了几个月了…… 坐了片刻,纪云逍关上门,从乾坤袋中取出那个帛袋,放在桌上。 缓缓解开袋子,一点点点抽开,一卷古简出现在眼前。这古简颜色青黑,好像不是竹子的,摸起来像是漆过的。上面还有个封签,写着“气论”两字。 是修行功法?还是古典籍呢?在世俗医学中,也有此等说法,有诸气谓之元气、宗气、卫气、营气。 取下封签,缓缓摊开这卷古简,其中内容显现眼前。 混沌无极,造化出,而后有太极,是元气。太极纯粹无分,运而不化。亿万斯年,始分两仪。两仪者,互根互用,互克互生,有消长,成轮转,气机始。气机已成,则为万般枢机,是以生日月、天地、明暗等。一以生二,初而有再,乃至四象八卦等。 这部分与世俗所流传的一些典籍吻合。掌柜也曾对我讲过,有些大能,喜欢隐居,可辟开规则,前往世俗……说不定世俗做流传的便是那些大能留下的。 继续观之…… 成对则偶,形单而奇,偶则可生,奇则难长。既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嗯,至此为止,都与我所知的相合。 嗯?纪云逍发现这卷古简,收卷起来的部分,好像并未减少…… 纪云逍仔细小心地继续摊开,仔细观察,右端末处竟是自然消隐,而收卷部分,则有新的简牍缓缓现形! 当真是宝物啊!纪云逍不禁感慨。 难得遇上自己较为熟悉之物,兴头一下便上来了,看了一条又一条,与自己的认知比对,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对了不知卓无忧和周卫如何了?去看看先。 后院没见着卓无忧,门帘那也不见卓无忧的身影,来到前面,只看见周卫还呆坐在那,另有几个人在收拾桌椅,应该是徐家的拥工。 上下找了个遍,也不见卓无忧……看来他应该已经去他一直想去的北方大城了吧……只能祝你有朝一日,抱负实现了…… “先生,麻烦起一下。” 纪云逍正坐在门槛上,被一个拥工叫了一下。 连忙起来,原来是要清洁此处,以往都是周卫…… 现在他还呆在那里呢…… 一名拥工要清理周卫所在的大桌,他刚准备将那本书收拾起来,周卫突然暴走,一掌将其拍倒在地,索性并无大碍。 “唉,真是抱歉!”纪云逍忙上去将拥工搀扶起来,“他现在,遇上心结了,所以……” “不打紧,不打紧,没有东西坏了,没事没事。”拥工比纪云逍还急慌慌的。 再转眼,周卫人不见了,冲出店吧,只能在西头街远远的看见他那抱着书的身影…… 要追上去吗?他如此神状,这么出去,不会出事吗? 可是,纪云逍回头瞄了一眼那个拥工,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追上去,也没办法拦住他啊!周卫可是实打实的金丹期修士啊!不知道什么原因,蜗居在此……多半是心结吧…… 人都走了……手无缚鸡之力……纪云逍不由地苦笑,又想起掌柜赠送的古简。 此前,掌柜也曾送过一份功法与我,只是出了些问题……如今掌柜又送我此物,应该是此物,此典籍中有解决我这问题的办法,或者是有思路…… “小哥,请问,我是否能暂时继续住在这?”纪云逍问拥工。 “前辈自然可以任意安住,此地各位大人打算保留原样,等有朝一日,掌柜回来了,还可继续开张……” “多谢了,多谢。”纪云逍按耐心中激动,到了门帘后,疾步冲到屋内,将门合上。 将古简重新摊开,翻至,对,就是这里。 再言气,气者,聚而成形,散而为气。聚而成形,实者属阴,散而为气,虚者属阳,亦合阴阳两仪之道。精气互化,浑然一体。 世间诸气,自然清气等,是为外气,吐纳吸收,体内运化,而成内气。运化之法,在以先天元气为火,吐纳之精为元,丹田炼化,故也称炁。 …… 诸气之中,望气一类,最为玄奇;凡如风水、气运、信仰、功德、罪孽等类,皆入望气……望气者,虽全不可见,而自生灵降诞,皆丝丝相联……应用望气之法,是为望气术 望气,在世俗,便是望气术,只有观风水。不想在修行界,竟涵盖如此广泛。 只是,看了这么久,也未见有关灵气的,之前已经看到类似内丹术的修行之法…… 啊么……纪云逍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时间已晚,修行也当合时,先休息吧。 纪云逍将古简收好,倒在床上,或许是因为觉得有着落了,很快便睡着了。 嗯!天亮了? 扒在窗上一看,太阳都这么高了? 纪云逍去前面稍微看了下,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人了。 还得继续看那卷古简…… 纪云逍正正心神,再次将古简摊开,其中写到了五行解、天有八风、上古天真等等…… 嗯?灵气,纪云逍再次确认,确实是灵气,并无错误,终于是翻到了。 灵气,仙人偶得之,因其补益修行之甚,故此得名……概以灵气抵作自然清气……灵气并非稀奇之物,若以特定之法,可生灵气,无穷无尽也……自有灵气,修行之便,如临溪取水,再不受制于天地诸气稀薄…… 嗯?好像再不动了,纪云逍再将古简向左摊开,却推不动了,甚至动手去拉,也纹丝不动……是结束了吗? 纪云逍收回注意,看剩下的最后部分。 修行之便,已今非昔比。得力得势之易,使人取之尽微毫,用之如扬沙……千百年后,修行之界,恐截然不同也矣…… 至此完了…… 就如此?依此简中所言,灵气并非修行必须之物,只不过裨益之物? 不过,我目前正好无法吸纳灵气,此前也不确定内丹术是否有效,自己修了有大概,两个月的夜晚,不过并没有明显效果。 唉,如今已确定这修行之法可行,那便定心了。再说,世俗的道士们,修几十年也不一定成…… 只要能有一定的功力,可在此界自保,如今我便知足了。 章 十二 “老板,有地图吗?” 这是杏林城内一书局,藤录阁,收有不少典籍、孤篇、功法,多是一些寻常传承,多是修行界基础之物。 不过,此刻纪云逍正需这种,以及,一份可以用的地图。 书局老板抬眼打量了一会儿纪云逍,“小友需要何种地图?杏林城方圆千里之内地图五十灵石;而千梁域全域之概图,一百灵石;天下概图,则需五百灵石。概不讲价。” 额,这图卖得,不便宜啊,而且还只是概图,并非详尽地图…… 自己囊中羞涩,算起来,不过三百余灵石。 “小友买地图,是要出去闯荡?”老板问了句。 见纪云逍点了点头,“小友,这修行界可是异常凶险啊……且不说妖兽,内斗,就是各种险地,十不存一啊……” “我再瞧瞧其他的。”纪云逍将话头一转,避开不谈。 “小友自便。”老板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过问。 这书局,也有不少层,第一层里有不少典籍和孤篇陈列,再往上到第二层,零星地有些功法全篇。 再往上,纪云逍连楼梯门路都找不着,以目前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我修为不够,无法寻到。 既然如此,就看这两层…… 其实,很多功法孤篇中的东西,纪云逍现在都学不来,自己见识尚浅,还需老老实实照搬。 《御物简书》,御物……纪云逍想起那时御器飞行的修士,想起林中使着剑气和术法的敌对修士…… 这一眼,就它了,怀着强烈的感情,纪云逍伸手,将此物抽出来。 是一个匣子,应该是木制的,上面还挂着个签,标着八十两字。 “老板,再取一份五十灵石的地图。” “行嘞,一百三十灵石。好,小友慢走。” 我现在应该不会离开千里之外吧……纪云逍是这么盘算的。 风语楼故地,大家都散了,自己一介毫无本事的,也不好意思觍着脸,在那继续住。 随地找了个人少的地,在河畔,桥墩底下,就这儿了。 纪云逍取出刚买来的两样物件,先看看这地图吧…… 摊开地图,掉下来一个小纸片,先收着,先看图。 杏林城,掩山镇,歧陵山脉等一一画在图上,这份图,比起之前那份详尽不少,真是太好了。 杏林城,西云河,原来这条河叫西云河啊,顺着河往东便是上游,也就是…… 掩山镇,歧陵山脉,歧陵山脉西北至东南,纵行近四百里,横跨四十余里。歧陵山北还接着一唤作西界山的山脉,一直向北延申,直到地图边界仍未结束。 西云河在歧陵山是南折后又西折,再溯源,便是往东。 向东五十里,临河有一城,便叫西云城,不知这城有多大。 再向东不过三十里不到,又有一城,琉璃城,而城东边临近一湖,湖名琉璃海,这湖泊在地图上占了约方圆三四十里,确实不小。 继续往东,采用了截然不同的记号,所涵盖的地区,大字写着“青风门”,宗门!这些都是这个宗门所辖的吗? 从这往东几百里,都在这宗门的势力范围中,这等规模,在世俗,已是个正经的国了。 卓无忧曾说要去北边,北边有什么呢? 茂凉林,从杏林往北,空了三十多里,才有这么一片森林,算算南北竟然也有近两百里地。 又是这种标记,茂凉林北不远丰林城,在五运宗势力范围中。这五运宗范围就没有那青风门大了,往北不到百里,因一片广袤的山群而止。 这片山群,名长界山……已经不止是山脉了,南北逾三百里,东西不可确定,这片群山中,并无任何明细的标记,只有在南边界处,有一座孤城,千仞岗。长界山以北,没有地图,一片空白。 嗯,纪云逍瞥到这西云河,往西流了数百里突然折走向北,直抵长界山……这河从东至西,路径形同一个“凹”字。而往西和往南,只见空白,草草写着西野,南野。 如此看来,杏林城怕不是西南边陲之地…… 对了,还有个纸片,不知有些什么。 纪云逍将地图遍览一次,才想起那纸片来。 上面还写了不少字呢。 天下自千万年前,分有五大州…… 竟然是天下州部的文述!虽然没有地图,不过有此文述,我也能对修行界有更多了解。 中部黄龙海,北有北冥州,东有东青州,西方辛西州,南方赤南州。五州之分,自古有之,合五行…… 五行啊,五行阴阳,所用甚广啊…… 其余各州域,嵌合其周……千梁域为西南边地,千梁之西南,有渊,深不可测,宽广无比,常有浮岛飘来,化做陨星,跌入深渊,而不闻触底之声…… 千梁域,应该就是杏林城所在的州域,没想到再往西南便是无尽深渊了…… 这方圆千里的地图,不知占千梁域有几分?千梁域又占修行界有几分? 方圆千里,自己在世俗大半辈子,游历之地,都没有这么广阔…… 若是天不假命,我便来不了这界天地……这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所注定…… 我,算是蹉跎前半生了,而这修行界,死生存亡,尽在眼前,短短数月,脚临地府两次,历历在目……再不能蹉跎了,急需习得自保之法。 纪云逍收起地图,紧紧攥住木匣,今后,可都要看这个了…… 打开木匣,竟是一个玉器,翠绿色,刻成牌状。 这是……纪云逍想起掌柜他们,似乎都是用这种符牌形的东西。 纪云逍小心地捏起这玉牌,这概如何用呢? 看掌柜,甚至不需要接触……神念,纪云逍想到这个,掌柜,卓无忧等人都层提及,而且之前掌柜所赠功法中,也有神念的内容…… 修行界,似乎多是用灵力法力将信息录入这类符牌,再用神念、神识查阅…… 周天之术,也需意念。不知,这两者之间,差距大不大。姑且一试…… 纪云逍收敛心神,意念沉入掌中玉牌中…… 神气相合,神走穴脉,出而勾联外物,使神与之合……更上一层楼,锻炼识海,神出识海而可控物。 是如此啊。纪云逍在沉静中隐约得到些信息,将其概括起来,大致便是此意…… 这识海,可是指泥丸宫? 我如今先试第一步。 嗯?这是何时了?日正升,那是过了一天还是多少天呢? 如此沉心静气,不知年月,倒不知是好还是坏…… 我是继续在这修行,还是离开呢?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此地环境,毫无防备,就算无人找事,天也有不测风云……找客栈吗?可我手头就这么点灵石了…… 有凝露和麦芽糖……出发吧,不如直接上路,修行修行,亦修亦行。 修行界的路,也只有水路稍微可靠,只要不遇上水贼和其他拦路的便好。 更不提这杏林城,西南尽原野,北有森林,东有山林,,如今,只有顺水而下,不知这西云河,流到长界山后,会往哪去,会经何地,是否有人烟…… 杏林城,没见过水运……下游…… 如此踌躇,又要蹉跎一日了,我当果断些,剩下的灵石,还能再买些东西。修行界百宝,药材,器材,丹药,法器,并无医馆。 剩下的灵石买些寻常丹药,可以应急。 两瓶丹药,一瓶通气,一瓶疗伤,自己用不上恢复灵气的,也不太敢用。 在城郊寻得些竹木,纪云逍做了个简单的筏子,撑着杆,顺水,向西漂流。 自己处来此地,也是顺着水到杏林城。如今再度乘筏顺水离开……望着杏林城渐渐消失在眼前,四周只余下旷野…… 清风徐来,水速正好,河面平稳……抓紧时间,锻炼神识! 纪云逍盘坐在筏子上,渐入佳境……渐渐地,纪云逍仿佛能稍微感到两岸的风景…… 或许是水到渠成吧,纪云逍运气修行,自在世俗便开始了,初来此地,稍有迷惘,不过气论一简,消除了许多迷惘困顿…… 虽然经历几次肉体之苦痛,不过通了小周天,如今也该入下一步了。 行大周天,通膻中上气海。 精气一体,炼精化气,祛除杂质,以气养神…… 嗯?纪云逍感知到水流变快,两岸更加荒芜了,黄土丘先是零零星星,逐渐增多……以防不测,先收功吧。 水渐渐地疾了,相互碰撞,渐起波澜。前有独石突起,撑槁闪躲…… 急弯,仅凭手头的槁,难以避免碰撞……河岸还算缓,看能不能先搁在河岸,然后再将它推下去。 好,成功,停在岸上,不过……前方似乎还有很多急弯……在杏林城,以城为标可以辨别位置,如今虽然还在河边,但具体在哪,不好定论。 看河的流向,已经是向北了……前方远远的,也可见到高山了,看来是要到长界山了……步行吧…… 天空传来鹰的尖戾……纪云逍警觉地抬头望天,希望不会是妖兽吧…… 章 十三 原来是几只鹫在高空,看来不是妖兽的样子……只是听到鹫在叫,多少觉得有点晦气…… 水路凭着这木筏是不能再前进了……这槁分成两段还能用用。 前方不远,已经渐渐有了草木,相比后面的黄土坡,多少有些让人赏心悦目…… 按理来说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野兽飞禽应该不少,但也许是这里太过荒凉,直到现在,也就见到那几只秃鹫而已。 山势变得陡峭起来,树木丛生,耳畔传来了几声虫鸣…… 这应该是长界山脉边缘了,我是没能耐翻山越岭过去的。不过看地图,我可以沿着边往东到千仞岗。 沿着边缘,比较荒凉,应该也不容易碰到妖兽吧…… 连走几日,耳边的虫鸣,到是一点不消停…… 纪云逍偏离了原本的路线,逐渐往山脉深处走去。虫鸣不断,如魔音贯耳,这虫鸣是妖兽发出的,能迷惑人心,此刻,纪云逍已经深受其影响,不断迈步深入山脉…… 虫鸣之声越来越近了,在一棵巨大的树上,伏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蝉! 这妖蝉显然是不吃素,攒动着骇人的口器。听到它引诱来的猎物逐渐靠近,它张开蝉翼,飞扑过来,将迷糊的纪云逍扑倒,摩擦着口器,准备大快朵颐…… 不过这妖蝉还是没有太多灵智,它发出的动静过大,虽然能震慑那些寻常野兽和实力更低下的妖兽,但对于一些强点的,完全是在自曝其短。 这不,这妖蝉正兴奋地摩擦体侧,发出的巨大声响完全掩盖了身后危险逼近的声音,直到它背上的刚毛感到气流变化,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巨大的剪型颚直接将其一刀两断。 虫鸣之声断了,就这一刻,纪云逍立马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巨大的两只,以及自己不知怎地就到了这,心中惊骇…… 剪型颚的主人是一个半兽半虫的异兽,其有着深邃漆黑的甲壳,在关节处有强健的肌肉覆盖,在颚的尾端,是一张野兽的血盆大口。 纪云逍此刻头脑比以前灵活多了,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之前应该是被巨蝉的虫鸣给蛊惑,来了这里。是这只异兽杀死了巨蝉,使自己清醒过来…… 这异兽用着它的大颚将蝉尸再分得小些,然后伸出它那的第一对附肢,其末端如手一般,不过只有四指。 手、颚、巨口并用,很快就将这巨大的蝉尸给吞完了。饱腹之后便扇起那两对强健的翅,腾空而起,对地上的纪云逍一副全无兴趣的样子。 寻常生物,不会如此,这些就是妖兽吗?只是依赖鸣叫,便使自己中招了,其他妖兽,又有何种手段。这么一想,纪云逍心中骇然…… 看着地面一片狼藉,一地浆液和残肢……这会儿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纪云逍寻了个上坡,一路向上爬,路上处处留心,生怕再撞上妖兽…… 真是山连山啊……顺利来到山顶,眼前的群山连绵不绝,完全看不到之前荒野和黄土丘的踪影了。 还好啦,你看那座山,真如刀一般,十分陡峭,我至少不是在那座山上……而且现在人还好好的不是吗? 纪云逍下了山,继续依据日影,向东行。不过总感觉有些不太对,自己一直在山中绕…… 如今自己感知能有数米了……幸亏自己带了纸笔,还能知道,自己在这转了近半月了,看着纸上的三个“五”字,纪云逍挠了挠头。 这短短的时间,自己修行的进步却远非前日可比,莫非自己无意之中,吸纳了一些灵气? 不过感知一下,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灵气在体…… 养神数日,自己的思维就比以前灵敏不少,这等效果,令人咋舌。 现在纪云逍心中,有一些猜测,自己不能吸纳灵气,是否与自己的遭遇有关。 清晨,纪云逍早早醒来,准备上路,可是刚迈出一步,便感失重,如跌入深渊一般。 水?纪云逍感觉自己落入了水中……纪云逍拼命往上游,却发现自己好像怎么都到不了水面……这莫非又是什么妖兽捣的诡? 不好! 纪云逍感觉自己被水中漩涡抓住,天旋地转的…… 不行憋不住了……窒息之感……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复苏之前,那种如在水中的样子…… 一切都仿佛停止了,好像泡在水中,这会儿,纪云逍也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还是在复苏的梦境之海…… 可偏偏自己就只能想到这个……费了好些时间和心神,才莫名其妙想起以前在游历时听老中医说,人初生,便会水…… 空气!终于能感到空气了,终于又能呼吸了! “诶?怎么有人从水门阵中出来了?” 嗯?谁在说话?纪云逍咳了几下,仰过身子,有两、三人站在身旁…… 嗯,自己身上是干的,难道刚才都是幻觉吗? “各位道友,不知我是如何到这的?”修行界,陌生之人,一般互称道友。 “我倒是好奇,道友如何进了水门阵,又安然出来的?”其中一人站出来说。 水门阵? 纪云逍正好奇呢,另一人却道:“道友,此地是长界谷,谷中不得闲人入内,道友看来是无意闯过水门阵,索性并无出事,我劝你还是好自离开。” 长界谷?闯阵?纪云逍疑惑片刻,逐渐就琢磨出来了,长界山,长界谷,这有人,可能是隐世的宗门? “你们三人,围在这做甚?”不知何人喊出一声。 那三人问声,立马恭敬地行礼,并声道:“左师兄。” “嗯?这位是?”这左师兄正御剑飞行,看来才刚回来,一眼又看着纪云逍这个陌生人。 “左师兄,此人无意之中,入了水门阵,应该是路人,我等正要请其离开。” “长界谷隐处深山,阵门更是隐密难寻,我观此人不过筑基,怎会涉险,路过?”左师兄疑问。 “师兄所言极是,不如我们以审神之法,来探探底细?” 左师兄没有着急回答,三人也在恭恭敬敬地等他。 只见他掐手算了起来,片刻便对三人说:“不用了,你们先去忙吧,可别再让别的师兄长辈看见你们偷懒了。” “多谢师兄!”三人立马散了去做该做的事。 “你随我来吧。”左师兄道 我不过一个筑基期,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看这样子也不是要对我不利。再说我为客,他为主…… 纪云逍拱手答应,左师兄仍站在飞剑上,一副等待的样子。莫非是要我踩上那飞剑吗? 纪云逍有些笨拙地登上飞剑,左师兄看纪云逍站稳了,便催动飞剑,凭空而行…… 乘飞剑在空中飞行,纪云逍不禁恍惚,这便是御剑飞行的感觉吗?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左师兄一问。 “在下纪云逍。” 很快,飞到一处朴素的殿宇前,左师兄便停下了,这殿宇并无人值守,匾额上写着“五行宫”。 左师兄在门前行礼,片刻后,大门自行敞开。 “纪道友随我进来吧。”左师兄微笑回头叫了声。 纪云逍拘谨地随其进入,这五行宫,和寺庙差不多。随着左师兄跨过一道道门槛,最后来到的应该便是主殿了,这五行宫在外面看起来,不似这么巨大。不过修行界,什么都不奇怪,只怪自己见识尚浅了。 诶,这一路过来,都没看见人啊?纪云逍不免好奇,是谷中很大,而人又不多吗? 主殿中央供着三幅画像,画像下的牌位上写着“混天”,“钧天”,“德道”……这不会是修行界的三清吧?纪云逍脑子一闪。 左师兄在供奉之所,为三个牌位拜香。拜完后引着纪云逍绕到后面,是个匣子,和八幅画。 左师兄掐了个法决,从匣中飞出一支签,“请持此签,于八幅画前,各一拜。” 纪云逍接过此签,按其说的,上前,在几幅画前各自拜了一拜。 等纪云逍全部拜完,其中一幅画光芒大甚,顷刻将纪云逍笼罩,八幅画,将纪云逍围在中间,逐渐化为八个人的身影,其中一个老者抚须走近纪云逍,摆了摆衣袖:“此后,你便是我长界谷,坎门下弟子了,勤恳修行,早得正果……” 啊?这是?我这就成了宗门弟子了? “还不拜师?”老者背过身,慢慢走回原位。 走一步,看一步,入宗门,有人指导领路,更有师兄师姐师父可以求教,应该比自己闭门造车要好。 “弟子,拜见师尊,拜见各位师叔师伯。” “其他人都不在,就别拜了,这里都是一道分神,不过你手中之签,联系了我,故我来此。各事项,你稍后便知晓了。” 原来如此吗?分神? 纪云逍正在思索这老者的话语,而八个人影又化回八幅画,又化做八卦爻图,旋转起来,不知何人的声音悠悠道:天下变化,皆出八卦。 八卦爻图,旋转着收缩,轰入纪云逍体内。 纪云逍再睁眼,自己已经换了一套衣裳,青灰色,胸口还有暗色坎卦爻图。 胸前闪现出一个光球,缓缓下落,双手捧之,光芒消退,是一个小匣子,周围光景也变换回原来的主殿中。 “以后你便是我的师弟了,纪师弟。”左师兄微做礼数。 “左师兄。”谁能想到,不到一刻钟,自己便成了这长界谷的弟子,这位就成了自己师兄。 “纪师弟,对谷内应该还了解不多,我先引你去坎门一系吧。”左师兄道。 “多谢师兄了。” “你我既是同门,自当如此。对了我姓左,名闾。” 章 十四 “我便送你到这了,上去自有人引你。师弟好好修行,日后再见。”左师兄撂下一句话便御剑飞走,很快就无影了。 这长界谷真是大啊,刚才乘飞剑飞了有一刻钟有余吧…… 此处在山间谷地,脚下条石铺地,有一条小溪流过,正有一人穿着和纪云逍同样的衣服,提着水桶来取水。 这人应该是和我同门的师兄吧? 那人似乎很忙,挑起水,忙忙沿着歪歪扭扭的山路,往山上挑。 顺着那山路,有几块山间难得的缓坡,围着简单的篱笆,像是一块块菜地,不过这是修行界,应该是药田。 再往上看去,靠近山顶的地方似乎有个宫观,有少许树木遮掩,看不太真切。 在谷间看这几块药田,觉得不大,走近了才发觉面积也不小,每片梯田也有几亩地吧,各有三两人在期间劳作…… 这等景象,自入修行界,还是头一次见。 小观前,清出一块空地,中央有一个日晷,如今已是入秋,落叶在地上堆着,刚有人扫过。 门上也无牌匾之类的,跨过门槛,哗哗的扫地声入耳。 观内布局紧凑,即使如此,也空出一个内院的空间,有两棵树,纪云逍并不认识。 一个老者,精神饱满,体态轻盈,正是他在扫地。这位老者与八图化成的那名,并不是同一人。 “你是,新入的弟子?”老者是这山上头一个和纪云逍说话的。 “弟子纪云逍,见过前辈。” 他把袖子又卷起来点,把扫把暂靠一边,“这谷内,元婴期以下的,都称师兄师姐,元婴期以上都叫师叔。你叫我刘师叔即可。” 元婴期以上都是师叔?那我的师尊是何人? 刘师叔活动活动腿脚,接着说:“你应该去过五行宫了吧,那八位,谷内弟子都要叫师尊,我也不例外。至于你的师父,你如今才刚拜进此峰,还未入门,等你入门再说吧。” 原来如此……我如今还未入门,只算是个记名的弟子吗? “你拿着匣子去殿上找魏师叔,他自会安排你每日的劳作,闲暇之余,你可自行安排。” “多谢师叔指点。”纪云逍正要进去。 “诶,我观师侄,虽入筑基,但修为不深,法力浅薄。见到那些先入的弟子,即使是练气,也应称其为师兄。平日应踏实劳作,勤修苦练。好了,你去吧。”说完,刘师叔又持起扫把,打扫小院。 殿内只有一人,正在临摹书法,见纪云逍进入,传音到:“师侄来此。” 纪云逍拘谨地走近,这人应该就是魏师叔了吧? 魏师叔笔下稍歇,抬头伸手。 纪云逍心领神会,将那匣子捧给魏师叔。 魏师叔搁下笔,取出匣中小牌,一挥手,空中浮现虚影,呈现出几串字:纪云逍,坎门,寅卯巡山。 “每日寅时卯时,巡此山,无误,知否?”魏师叔将小牌还给纪云逍,“此牌为谷内弟子凭证,切勿丢失。” “师侄明白了。”纪云逍连连点头,急忙退出。看魏师叔虎背熊腰,面容粗犷,倒写得好书法。 今日已过其时,自然是轮空了,不知这山到底有多大。不如去问问刘师叔? 算了,还是今日看看。 原来这小牌便可以看,纪云逍行至山谷桥头,闲着把弄这小牌时才发现,神念入此牌,就可看到这坎门所在主峰,周围的山路,一目了然。 真是方便啊。这些路看起来两个时辰,怕是来不及…… 次一日,刚过卯时,到了午时,便在耳中听到魏师叔传音:今日尚未巡完,巡完方可归! 半月后,纪云逍对山路熟稔了,可算堪堪能按时完成。 一个月,纪云逍走这山路,已是轻车熟路,陡坡也能轻松几步踏上去。 这一日魏师叔又传音到:未时来此。 纪云逍今日早早巡完,便直接来了观内,可刚到殿外,魏师叔又传音到:时间未到,到时再来。 既然如此,纪云逍出去找了个树荫,席地打坐,如今已可感知十余米范围了,进步之速,让纪云逍觉得不可思议。 来吧。是魏师叔传音,一看日晷,正好未时…… “牌拿来。”纪云逍刚入殿内,魏师叔就开口说,这是纪云逍第一次听见魏师叔开口,声音也不是特别粗。 魏师叔拿了小牌,手法如第一次来时一般,很快虚影再现,不过改了几字,如今是挑水,并无写何时。 “居所,缸中皆需装满,子时后,丑时前。” “是。” 还真别说,之前巡山一个月下来,自己身手又矫健了不少,运气也更顺畅自然…… 这居所在山的另一边,而挑水处,便是在这边的桥头,一趟只能挑两桶,来去需十躺吧…… 又过了三月,纪云逍每天的活干完,还能和一样闲下来的同门们聊上几句,这居所中,多是练气,筑基的,聊起来也没有太多隔阂。 其余时间,就是自己转山,修行了。直到两月前,纪云逍才想起来,把游身掌又捡起来练。并着在谷内挑水,走山路,如今动作协调,招式渐渐熟练,步法也沉稳多了,这架子颇有一点样子了。 如今也该看看《御物简书》后面的内容了,神成,联系物我,气动,隔空运物如亲手执器。 说起来,炼气啊……自来谷中,每日所食,灵果三两盘,炼其精微,稍增气力……又有每日劳作运气,只是这气动于外该如何,就还需多加练习琢磨了。 挑水三月后,魏师叔又改了每日劳作的内容,如今是寅卯清扫,辰巳巡山。 每日需做的稍多了一点。 又过了一月,纪云逍看着纸上的“五”字,每月一张纸,每张纸七个半字,数数几张,几字,几划,便知自己来这多久了。 这一天魏师叔忽然让所有弟子都聚在观前,今日,纪云逍才直到,坎门下有多少人。 上面有六名师叔,其中魏师叔和刘师叔,纪云逍见过,另外四位,一面也没见过。 次之,在广场前面,以日晷为界,有二十名金丹期师兄。日晷后,是平日里,互相常见到,打招呼,聊天,同轮次的筑基练气师兄,有四十三名。 自己入谷五月,还没有新人拜入,成为师弟呢,不过八峰之间好像并不怎么串门,所以不知道其他门下是不是有新收的弟子。 今日将大家聚在一起又是何事呢? “各位同门师侄,师兄弟,今日是新年伊始,按惯例,全谷上下,皆去五行宫前,听一位师尊讲道。”中间一位自己不认识的师叔发话了。 新年啊,纪云逍都快忘记了……师尊讲道,不说,纪云逍还真就有点忘了,那八位,元婴师叔也要称其为师尊,莫非是化神期吗? 已经出发了,几位师叔唤出飞行舟,分载一门上下,去五行宫了! 不得不说,纪云逍对此还是十分期待的,讲道啊,就像世俗中,大儒讲课,那可是众人趋之若鹜啊。 五行宫前,八门弟子整齐坐好,算下来,也不足千人。纪云逍想起道法会时,那些宗门,金丹期精锐弟子加起来就有千余,哦还有些是散修……但没有去过那些宗门,不知道这长界谷,这种规模是大,还是小。 心思收拢,五行宫前,建起道台,一名气息不凡,深敛沉稳之人端坐其上,这并非坎门那位,不知是哪位…… “贫道,是巽门中人,大家可以称我为空游子。” 空游子不急不慢,先将自己是何人报了出来,毕竟每年只有一位师尊讲道,有新收弟子,不认识也很正常。 “今日讲道,贫道便由风法切入,论一论势……” 起初,空游子讲风之轻柔徐徐,与雷之暴烈疾疾相对,与水相仿。而风又不只徐,风势大起,形势逆转,便化作如雷暴烈而迅疾。因而风之术,可变幻…… 而讲到势的时候,纪云逍就听得有些迷糊了。纪云逍以前所知的“势”,不过时势,形势之类,而这些,还需时日,消化、习惯。 数个时辰,一晃而过,在场同门,有听了如茅塞顿开,盘坐感悟的;有略有疑问,沉吟思索的;还有如纪云逍一般,有些迷糊的…… “师尊!”一名金丹修士躬身揖手。 “汝有何疑问呢?”空游子和蔼一笑。 “弟子疑问……”这名金丹略有迟疑,“却与今日所讲,并无太多关系……” 空游子轻抚胡须,爽朗地笑道:“但问无妨,我身为前辈,能为晚辈解惑,自是高兴得很。” “那弟子便斗胆请问,不知神和仙,有何区别?” “哦?”空游子略微惊讶,他也没预料到,金丹期晚辈会问他这等问题。空游子也是见识多,轻轻笑了笑,便慷慨回答:“神者,有天神,有封神。天神者,天地孕育生灵,概因其有天生神力;封神者,身后后人追念其功德,以名敕封,供奉日久,返得灵性,有显化庇佑之能。” 空游子略做停顿:“仙者,太初时,是为避尘嚣,修性命,达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感怀万般,此为仙;而今,铸得道台,凝得仙力,修为高绝,蜕去凡体是为仙。” 空游子之言,不由让纪云逍想起古简和一些世俗传说…… 而场下,有几人私下议论…… 章 十五 整场讲道,自己似乎什么都未得到。只有听师尊论神仙一处,略有共鸣。心中对于修行之事,又多了些明悟。 未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传音声。魏师叔又叫我了?应该是又要调换工作吧…… 这时新年才过了不足半月,纪云逍闲暇时正在练习御物之术,如今刚到神念能联系外物。 这次纪云逍恰好时间,准时进殿内。 这次魏师叔正在团蒲上静坐。 “来了?”魏师叔还背着自己呢。 “师叔。” “你来谷中,也近半年了,《本草》和《异兽》,看得如何了?” 本草和异兽是《长界本草录》和《长界异兽志》两本书,是当初一起方在那匣中的。自己空时也会看,《本草》为主,自己在世俗也对此类比较熟悉,《本草》中许多药材的功效,倒是熟悉,只是形态和名字,与世俗的不太一样。 当然了,本草很自然地,也有妖兽记录,不过注重的,是这些妖兽皮肉毛发血液等有何功效。若是要知晓这些妖兽的习性能力,就需看异兽志了。 “弟子时常研习,记得不少。”莫非之后的安排与之相关? “嗯,刘师弟今日刚出谷去了,现在山上需有人扫山道、宫观,晨光昏各一次。” “弟子明白了。” 魏师叔忽然回头,笑得有点瘆人…… “师叔可还有要吩咐的?” “无,你去吧。” 待纪云逍离开,魏师叔负手立在门旁,抬头望天…… 正值冬季之末,谷内还是略感温暖,就是这树叶,也毫不吝啬地落下。若是天好,还好,若是下雨,则颇为麻烦。纪云逍刚接手几日,便遇上阴雨连绵。 扫了月余,纪云逍对于扫地,又熟练起来了。很久以前,在世俗,也在道观待过几年,不过那时也不是一个人扫这所有的。 而且这,若是偷懒敷衍,未能做完,魏师叔都会“关照”,这山上上下下,师叔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扫完今天的,时候也正好差不多了,回去时,见有几位年轻的师兄在那说牢骚话,不过没细听。此后也再没见过他们了,大概是耐不住如此生活,下山门了吧…… 合神念,气出!起…… 纪云逍正对着林中一块石头练习。如今又过了半年,自己如今已能感知百米之内,而且随着拳脚练习、扫地、提水、巡山,运气熟练,终于有点练出来了。 眼前,这块小石头浮起来了!虽然离地尚只有寸余,但这一步,着实令人欣喜…… 接近一年,终于有显着成效了,日后再多加练习,终有一日,御器遨游天地了也未尝不可…… 如今纪云逍轻轻一跃,跳上两丈高墙也不是难事,若在世俗,这就是飞檐走壁了。 嗯?刘师叔怎么站在观门前?他刚回来吗?纪云逍这日又来到观内,准备洒扫。 刘师叔似乎有意等待自己,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刘师叔。”纪云逍主动行礼打招呼。 “师侄,多日不见,气息沉稳多了。”刘师叔抚了抚胡须。 纪云逍躬了躬身,准备进观内。 “师侄留步,请随我来吧。”刘师叔唤出飞舟带上纪云逍,即刻启程。 不知这是要带我去哪啊?这飞舟在群山中飞行许久,不知兜兜转转到了哪里…… 嗯?只是一瞬,纪云逍似乎看到一处山上有什么楼台? “哈哈哈,师侄,今日便看你有几分悟性,几分缘分了。”刘师叔忽然大笑。 飞舟越飞越快,周边事物逐渐模糊。恍然见,如天地扭转,周遭模糊的事物又渐渐清晰,似乎是之前看到的模糊的楼台? 终于,景象稳定下来,周卫竟如一处人间仙境,亭台楼阁如天上云宫。 “来!”刘师叔从舟上下来轻轻地立在那,明明是在空中,却立得相当平稳。 嗯?我下来?可这是半空啊?我也不会师叔这等凭空而立啊?不过师叔应该不会…… 不等纪云逍试探,刘师叔便将舟一掀,收起来,将纪云逍倒下。 嗯?纪云逍趴着,在半空,如在地面,手一触,身一动,一串串涟漪便从手心,身下扩散而出,就如水面一般…… 刘师叔微笑着看纪云逍谨慎地爬起,刘师叔便先行一步飞身去往前方。 嗯?师叔!自己再不追上去的话,可就落下了。 谨慎前行,一步一步,行至一飞云台,这飞运台突出山崖,下面云气涌动,令人叹为观止。不过已经找不到师叔的身影了。 现在如何?看悟性?看缘分?若是踌躇不前,恐怕不行。沿着石阶,深入楼台,忽见刘师叔立在那处飞檐上,等追上前,又已不见。 师叔用飞的,我用跑的,此地我又不熟悉,若是迷失了,岂不是再出不来? 我似乎是逐渐到这宫殿中央了……神识感知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嗯?师叔恰在百米处,那个方向,纪云逍巡了半天路,终绕到师叔此前位置。不过稍一照面,师叔纵身飞跃,便又往下处。 此时纪云逍以神念感知,知晓师叔去向,只是师叔这等速度,这样,是追不上的,我虽无法御空而行,但提纵走檐,倒是可以一试。 感知之内,就要追上,师叔却突然加速了。这样可能会再度落下,而且师叔这会儿看来是不会再等我了。 那便试试……前不久,纪云逍才刚成功御物漂浮寸许,后面虽又有所练习,不过悬空更高,行动还是僵硬迟钝…… 莫非这是在助我掌握御物之术? 纪云逍从乾坤袋中唤出两半截槁,向前一掷,集中精神,控住……好成了! 接下来,两脚踏上,两杆,猛地下沉,纪云逍努力之下,才在砸穿屋顶前,稳住…… 下面是向前! 起初,速度较慢,渐渐地,便快了起来。 突有高阁平地起!嗯!这是,莫非此地是受师叔掌控的? 纪云逍才刚刚提起速度,此刻又需急减速,这御物飞行,并不像在地面,可时时借力,一切都需自己神气相合,驱使物体。 所以,纪云逍驱力,偏之,算是躲了过去。 这一遭刚过,下一关又来,梁柱,飞檐,天桥,接踵而来,相互组合,构成一个个障碍。 纪云逍穿梭于间,逐渐熟练。也渐渐发现,好像师叔一直在领着自己转圈子…… 嗯!有什么东西高速飞来?感知并不能确定是何物,直到转角之处,肉眼所见,竟是一木雕机关,形似蜥蜴,半人半兽,正扑向自己! 闪!纪云逍空一脚,侧倒,手抓一杆,又借倒下的力,翻了一圈,躲过这一飞扑,只是另一杆被粉碎了,如今只能踩在一根杆上。 师叔停下了。 他站在高阁之上,衣袍飞舞,纪云逍很快发现,自己被周围拔地而起的墙给围住了。 想上升脱出,但墙后翻出横梁,屋瓦,将上方封了个严严实实。 纪云逍刚想破顶,便觉不妥,对此情景,纪云逍有几分猜测,这应该是考验自己如何应对,一味躲避,自己前半生就说明了,不行。 那就要止住,或者毁了这个木雕机关了。不解其结构如何,以蛮力吗? 我如今只有一杆依凭,空中不利,落在屋檐上,与之周旋…… 短短几招,纪云逍便觉这机关十分灵敏,非常人可比,自己虽然 练了游身掌,但对此发挥不了。不过这个机关,看起来只会近身搏斗,而不能远击。 自己如今能御物,可以试一试。修士不乏远击之法,而自己也扛不住罡气之伤,修御物,还是为了能有应对的手段…… 有游身掌,也有游身剑,而御物,也可游身…… 如今可御之物,只有这剩下的半杆和那些残片了,杆显然奈何不了它,那些残片,兴许可以卡住其关节。 多亏之前师叔安排这种修行,这小残片运起来,真是难以防住,不过要止住这机关,似乎一两个残片并无效果。 那便多来几个! 纪云逍一边闪躲,一边御这残片,扎这木雕机关的关节部位,但效果有限,残片似乎也快没有了…… 眼看着机关的爪子就要挥下,却停在了半空。 莫非是起效果了?并没有,等这机关停下,纪云逍才发现其上下依旧如新,此前这么多尝试,皆是白费功夫…… 那便是…… “好好好。”师叔从阁上下来,周围的高墙封顶也被去除,恢复成原有的宫殿样貌。 看来是师叔收了神通,纪云逍顿感眼睛酸涩,头脑发昏,不过还好,不是很严重。 “师侄悟性不错,短短几天便熟练了御物。当然了,你此前基础以备,我不过激你一下而已。”刘师叔又观察片刻纪云逍的神态,“神魂不错,如此消耗,倒还能支撑……” 刘师叔暗道,不知师侄修的何种功法,我并不能看出一点灵气波动…… 几天了吗?自己只觉得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啊?不过修行界,多不可依靠感觉。 “师叔。此处是?” “坎门,主宫便是这。”刘师叔一边走,一边回答。 纪云逍追上前,随着刘师叔,很快便到一处辉煌的大殿前,这应该便是这里的主殿了。 章 十六 殿前伏着一只三花猫,看见两人来了,懒散地打个哈欠。 刘师叔微微一笑,步入殿中,“各位师兄,有几人在啊?” 那只猫不知什么时候跟来了。 “有什么事儿嘛?” 刘师叔在原地道:“扰了沈师兄美梦了。” 谁在说话?此处出了刘师叔,纪云逍未见到其他人,莫非是有人藏在一侧…… “我啊,看后边!”那人似乎是和自己说话,纪云逍一回头,只见到了那只三花猫,坐在那。纪云逍疑惑地看了看这猫,又看了看殿外,不会是这只猫吧? 三花猫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过去。 接着,纪云逍就被狠狠地绊倒了。等爬起来,却见殿内一岸前,站着一猫首人身,穿着一身米色的粗衣,用他那猫爪手,捋这自己的须,正一眼睁一眼闭,盯着自己呢。 刘师叔使了个眼色暗示。 “弟子,纪云逍,拜见沈师叔,弟子见识短浅,不能辨得师叔真身。” “嗯,筑基期啊。怎么带他来,拜师吗?”沈师叔没一会儿又变回三花猫的样子。 刘师叔眉头一挑,眨了两下眼,被说中了…… “隔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新入门的了……” 话说到此,沈师叔突然身形暴涨,一跃腾空,在纪云逍额上一踏,殿中地板如水一般凹陷下去,随后似是超出了极限,破裂开来。 等停下来时,山还是山,已回到长界谷内。 山顶上,纪云逍惊疑未定,沈师叔在一旁的石头上说:“你若能找回来,便算入门。”说罢扭身一闪,不见了。 找回去?纪云逍回忆起刘师叔带自己前往时的情形,刘师叔御舟飞得很快,在其过程中,便有一些楼台的虚影显现,莫非这宫殿与速度相关? 入了宫殿后,便停下了……宫殿内外,是否是同一片空间?纪云逍来修行界,也见识了许多空间方面的奇事。 …… 纪云逍极力回忆刘师叔做的一切,想确定出飞行的路线,不过速度实在过快,无法确定飞过多少山头…… 明明飞出去这么久,回来时怎么就又回到坎门所在的山峰处呢? 难不成其实是在兜圈子?不对啊,路上并没有转弯啊…… 不如试一试,纪云逍寻得两块小石头驱使起来,刚起程,脑中突然想,为什么我不能御自己呢? 不过略试了试,便发现,要做到的话,和现在自己掌握的御物,似有天差地别。 若是直行,应该不会迷失方向吧……纪云逍缓缓提起速度,两边的山峰逐渐模糊起来,不过之前的楼台虚影,并没有出现的迹象。 是我速度不够快吗?还是错过了什么?纪云逍急忙停下折返,如果是有错过什么,那么这么一直飞下去,也到达不了。 又回到那座山头,冷静一下,我为何要如此呢?我为何要入门呢?我如今已习会御物之术,想自保,也有一定能力……了? 纪云逍又想起先前那种压倒性的术法,对比现在的自己,仍然无法解决。 自己还需修行……对于这的认识尚浅,还不是如此任性的时候。 只是如今这样,到底如何为之呢?若是要按照刘师叔所行轨迹,分毫不差,几无可能。期间必然有蹊跷…… 首先,以我回来时的位置看,宫殿的位置必然是在眼前无错,那么怎么做到的? 排除标记,神通,那么应该是如此……若是我划一个大大的圈,大到感觉不到在转弯……若是如此,那么是否也需按某种行迹呢? 试试便知,纪云逍这次以一个微小的偏差,飞速前行…… 一圈下来,半日便过去了,回到原位,如此御物飞行,似乎比之前还要费神,纪云逍已觉有些不太吃得消了。 师叔也没说要多少时日内,那是否可以认为,只要我能回去,便行了? 如今夜色渐浓,不能视物,而以神念感知,区区百米,以此速度,并不够看,修养一夜,养精蓄锐…… 一连数十日,纪云逍试了多次,向左,向右,最久的一次,从清晨直到日落,虽然目前还没有寻得,不过如此行为,使纪云逍御物之术更为熟练了,而且对于这一带,也熟悉起来了…… 不过长界谷,深处山中,之前,只是在边界处,尚能遇到妖兽,怎么这附近,还不见妖兽呢? 当然没有是最好的,若是会飞的,那自己真不知能不能躲过。 这一天,纪云逍再度出发,循着新的路线飞行,漫长的旅途,似乎依旧没有发现。 不过得亏了纪云逍这么些时日的努力,对这附近的山峰,都快熟悉得能喊出名字来。 纪云逍略过一处时,隐隐觉得不对劲,这边似乎应该不是这样的…… 莫非刚才那段是对的?纪云逍回程,往返数次,终于确定下来,在这,以这种轨迹,能发现一点模糊影像。 纪云逍取出一份自己这些天转转悠悠,绘成的详尽地图,取纸记录,附在相应位置…… 又过半月,纪云逍陆陆续续记下了几十处位置,轨迹…… 啊!这竟然真需要按一定的轨迹才能吗?记录的位置多了,纪云逍自然发现,这些位置,以某种顺序,似乎可以形成图案…… 这个图案,似乎是两仪图,只是如此大的范围,纪云逍所制的图,只能看到这中的阴阳界线,若是要画一个完整两仪图,此等范围,怕是比千梁域都广。不过为何一直都看到的是山呢? 若是猜想不错,入了宫殿内,自可问师叔。这宫殿应该也如五行宫,是八峰共用,不然光这一峰,就要如此,而且是用两仪图,其他峰又当如何? 纪云逍以此轨迹,竟真的发现了那楼台虚影,那些异样的模糊接合起来,便构成了明显的影像。只是超出一定范围,纪云逍不太熟悉,还需多试几次。 这是第三个月了,纪云逍所绘的图更丰富了,一个个标记,已经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太极两仪图,今日,应该就可以成了!看着自己的杰作,纪云逍心中笃定。 这一次,虚影再现,逐渐连结,稳定,最后,一股气息抚来,已入此中! 是那飞云台!终于,成了!此刻心中,自是欣喜。 嗯?飞云台上那是刘师叔和沈师叔。 “刘师叔,沈师叔。”纪云逍稳稳地停在台上。 沈师叔理着爪子,“嗯,算是入门了吧。去殿上吧。” 沈师叔凭空而起,悠游自如,与刘师叔不同,纪云逍这几月的巡路,也对御空而行有了不少了解,如自己,是凭这御物,刘师叔应该是借风,而沈师叔这样,如鱼游水,应该境界比刘师叔还要高,化神期吗?若沈师叔是化神期,那师尊又是何等境界? 刚随两位师叔入了殿内,还没开口,又有一人忽然进来,此人肤色黝黑,身形健壮,面容棱角分明,仔细观察,其身上气息,与沈师叔有几分相似,难道也是兽形真身吗? “严师兄!”刘师叔颇显拘谨,这位严师叔,看来不好说话? “弟子纪云逍,拜见严师叔。” 严师叔略微看了几眼,依旧席地而坐,似乎静悟。 “是新弟子入门吗?”严师叔依旧闭目,“音蝉虽然本身实力不济,但其音可迷惑生灵,我不过天生有抵制力,故而可以轻易制服它。” 严师叔突然说出这么段话……音蝉就是纪云逍出来长界山,着了其道的那只巨蝉,在异兽志上,有其记载。当时,多亏有一异兽捕杀了,不过那异兽并不在志中。严师叔莫非…… 此刻严师叔正视自己,“看来近一年,师侄颇有进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起身离去。 “哦?如此看来,严师兄还与师侄有一面之缘?”严师叔离去,刘师叔神色稍展。 纪云逍低首默认。 “严师兄,长于搏杀,专司谷外消除威胁,所以不太近人情。”刘师叔解释到。 “如今你已入门,需拜个师,不过如今多位师兄都不在,不如?”刘师叔默默看向沈师叔。 “嗯……我收什么徒,不过做为长辈,倒是可以指引一二。师侄如此,我也不太好教什么,不如这样,这两,你先去试试吧。” 两份书,一为《阵要》,一为《符录》。这是修习阵法和符箓的传承吗?阵法,符箓,此前只听他人讲述,不过并不了解太多…… 沈师叔出去找个晒太阳的好地方,又懒洋洋地睡大觉去了。 “走吧,如今虽然入门,但,每日劳作依然不可偷懒,这几月,便不算了。”刘师叔大步流星,先行一步离开。 嗯,如今算是逐渐融入这一方世界了……对了,我当如何离开? 纪云逍御器飞至飞云台,正在思索,流光飞舞,移形换影,便回到了山谷桥头。 这刚一回来,便听到魏师叔的传音:来…… 不知如今会安排我做些什么?想想,自己荒了三个月,不知魏师叔是否会有所怪罪…… 章 十七 一时,太过专心了…… “魏师叔。”魏师叔这会儿又在那写起字来。 “纪师侄如今也算入门了,虽然后进,却也先一些师兄一筹……” “弟子只是运气好,而且,花费数月时日,一时专注于此,而至忘了……谷中事务,弟子自知有错,愿受罚。” “好了好了,不要这样……”魏师叔卷起一幅字,甩给纪云逍,“你去侧峰的林场,选材,把这幅字上的诗文雕刻于其上,漆好,布置在回廊上。” “弟子明白。” 这次是让我雕刻啊,这倒是毫无经验。纪云逍出了观,正要御器飞往侧峰。 “回来!”忽闻一声,似有些不悦,正是刘师叔。 “师叔有何吩咐?” “你如今虽习会御物而行,不过,在峰上,不可踏空,需至山脚桥头那,方可以。” 刘师叔这么一提,纪云逍便想起来,之前左师兄,和给位师叔都没在山内腾空。去年众人去五行宫,也是如此,虽在观前集合,但也是到桥头才登上的。 “是,师叔,弟子谨记在心,不会再犯了。” 辞了师叔,半刻钟便在侧峰巡到了那林场。一片空地上堆着不少木料。 纪云逍一看字幅,如此应需五板。在谷中清扫时,便记了观内的回廊规格,如今也省了些事。 不过自己对于刻字没有什么经验,先找些边角料,试试手。 观内木工应该都是在这做的,工具应该能找到。 果然纪云逍在旁边小屋里寻到陈列整齐的工具。 上手雕刻! 半个时辰,小木块上已经刻上了几个字,自己以前为了科举,也是练得一手字,不过用刻刀,还是头一回,这几个字稍显僵硬。 要实现将魏师叔的字,搬到木板之上,还需一些功夫…… 魏师叔的笔法偏柔,字体浑圆饱满,如今已被临摹到了这一块块板上。 该上漆了,自己练过笔,用小毛刷上漆倒也不是难事,先补底,再上漆。不过,等漆干,还需照料,以前听老师傅说,阴处晾干,还需喷水雾保湿…… 整套工序下来,又是不少时日,期间几位来劳作的师兄也指点了一二,颇有所得。 如今完成,当带回去,将其安上。 接下来一两个月,多是些雕刻镂窗,装裱一类的细活,真有点回到当年的感觉。 魏师叔这样安排,想来应该是针对自己的修行,不知是否每位弟子都是如此因材施教? 雕刻控力,而阵、符之术,皆需要细致刻画。阵、符皆需刻纹,当然也有不小的区别。阵也有不需阵纹的,如以人结阵。 不过无论何种,都是通过使气以相应的路径运行,发挥出需要的功能,而纹正是为气构筑的路径。 虽说如此,但刻画纹路,需要一定的气为引。而且书中所提,并非所有的材料都可以用来做阵盘和符箓…… 目前我能得的,便是楠木黄纸,以及一种唤作镇石的东西。在本草经中有提及,在长界山中便有镇石和楠木,不过我得去问问师叔…… “魏师叔,弟子可否进来?”刘师叔似乎不在,那便只有找魏师叔了。 “何事?”魏师叔传音道。 “弟子想出谷,寻些物材……” “不可出谷,自往殿内宝阁。” 这殿内宝阁,应该是那主殿了。诶,对了,之前一直没机会提,关于这谷,不如趁此机会,问一问魏师叔? “魏师叔,敢问,谷中是否是在秘境内?” 没有声音,过了许久,“非也。你日后自会知晓。离去!” 那便只好离去了,竟然不是秘境空间吗?那这如何做到,使谷空间内如此巨大? 再至主殿,自己心意一动,宝阁就自己出现了。诶,真是神奇!自己刚想着要什么,便又两道流光闪来,一是镇石,一是黄纸和朱砂,如此,物件就齐了。 心意一动,就可应心意变化,这主殿所在的空间,简直如法宝一般…… 下面就该试试刻阵和制符了,以有御物的经验,如今实现将气联入其内,稍加练习,也是水到渠成。 如要说阵和符的最大区别,那便是时效,阵只要驱动,便可一直运转直至被毁。而符,多是瞬间将其威能释放,诸如火球,冰锥等。阵需一直以气,灵气催动;符是依赖本身绘成时吸纳储存的气。 当然目前纪云逍对这两样认识只有这么多,或许还有很多窍门,有待发现。 符吸纳的气,如今修行界,最多的便是灵气。不知,我是否可以通过符来借用天地灵气? 纪云逍来到一处侧峰,先刻一聚灵阵,先看看,我这样能否生效。纪云逍布下刻好的聚灵阵,凝神感知。 周遭灵气更浓郁些了,嗯,再在阵内绘制符箓,既然阵没问题,那么符应该也没问题。 绘制火球符,这是记录在符录中比较基础的一种。其实,在修习阵、符有一段时间后,纪云逍对于此次尝试结果,心中已有答案。 大部分符的纹中都有聚灵阵的一部分纹,那部分应该是聚灵之用,所以……恰在符绘成的一刻,纪云逍感知到了一些灵气向符内汇集,并最终贮藏其内…… 来试试效果,按书中所说,在地上炸出个窟窿应该不是难事…… 纪云逍催动火球符,攻向空旷的地面,一个小火球生成,而这张符就灰飞烟灭了。小球一诞生,就向地面撞去,炸开后,生成一个小小的爆炸云,在地上留下一片焦黑,以及一个小窟窿…… 威力似乎不及,是因为我绘制时没有运用灵气吗? 纪云逍虽然成功用炁替换了灵气,但发挥的效果似乎不如原来。 灵气说中,天地灵气分木火土金水,五行灵气,火球符,应该是以火灵气为主时,威能最甚吧? 纵观两本书,其中收录的阵法,符箓,都是基础的,符的威力,比对见识到的那些术法,都无法企及,更别提纪云逍这种方式制出的符,威力还要再打折扣…… 最次的符纸需要楠木为料,不知修行界,楠木多不多。至于那些品质更佳的,凤凰木,火神料,蕴灵神木……观字面意思,也觉难以获得…… 同样的,阵,阵盘也有不同的材料,镇石,也只是基础材料。阵盘是小阵的载体,若是大阵,一个小小的阵盘无法承载,这时便会与阵旗等组合,形成阵眼、阵枢的构筑。 纪云逍从感觉上来,觉得应该还是纹最为重要,至于为何用材会有影响,应该是不同材料的载体,承受能力,以及融洽问题。 一转眼,来谷中快有一年半了,今天又至讲道的时间了,不知这次,会是哪位师尊。 离门师尊,自称痕阳真人,雄姿英发,面如冠玉,气息雄厚。 “凡天下,威能最甚,不过火与雷。火曰炎上,故热属火之本相,而寒并非属水本相……”痕阳真人开始涛涛不绝地讲述火相,他提到了一点,火若疾,可迅比雷。这一点,吸引了不少人,听得津津有味,若有所得。 刚一回来,魏师叔又将纪云逍唤来,这次难得同时见到同门师兄也在。 这位师兄接了吩咐先走了,又剩下纪云逍。 魏师叔抚了抚额头,“你已入门多日,也该接手一些外出事项了。” 哦?外出,出谷吗?之前自己想出谷,但师叔没应允,后来想想,自己修为低微,行走深山,不妥。如今是要外出办事了。 “北,郎林镇,详细你可自己看。去吧。” 纪云逍刚想应下,却有想起什么,驻足问:“师叔,不知此行,我需要备些什么吗?” “你看有什么需要的,自己去宝阁取。” “是。” 纪云逍来到桥头,查看牌中。 这郎林镇,处在长界山北方,在辛西周内。如今附近妖兽群起,急需人手控制其数量。 原来如此,这事并非单打独斗,只是这长界山覆盖如此广,不知有多少妖兽居其中,飞越的话,恐怕不行。 嗯,还有信息…… 谷中有传送阵法,可以直接传送至长界山边缘,如此既可以节省时间,又可以避开不少危险。 先往宝阁一趟吧。 嗯,这不是沈师叔吗?他正在阁顶晒太阳。还是不打扰他了。 我如今有的符纸朱砂和镇石还够用,只是若是无奈需要近身格斗,没有可以依仗的兵器,不如看看。 宝阁中各种武器陈列眼前,刀枪剑戟……以前惯用的是剑和棍,还是用剑吧,纪云逍挑了一柄剑身近五尺的长剑,试了试份量,比划几招,感觉还不错,就取这用了,等回来再放回来吧。 “小子这又是要去哪啊?”纪云逍刚要走,沈师叔在屋顶突然懒洋洋地说。 “我最近见你来宝阁比较勤嘛。”沈师叔若有深意。 “弟子受了外出之任,问魏师叔,他说可来自取所需。”纪云逍恭恭敬敬地回答。 “外出?你就挑一把人阶的剑?”沈师叔牢骚。 “额,还请师叔赐教。” 唉,我没事多什么嘴呢,我又偏偏是长辈,拒绝了有失风范。沈师叔有点懊悔,不过还是从檐上跳下,“你跟我再进来一下。” 章 十八 沈师叔在宝阁内挑选各种宝物。 大还丹,虽然品阶不高,但疗肉体内外伤足矣。 援气丹,补充灵气。 真元丹,补益真炁。 行气通脉丹,可冲解灵气之伤。 替命宝玉,要紧之时可保一命。宝玉为灵脉伴生之玉,灵脉可以人力为之,也不是太稀奇之物。 瞬身符,遁逃所用。 金刚璧,单次使用的法器,给你三个,在遇上无法承载的攻击时,可以先用此抵挡。 雷焰符,这是痕阳师尊所制,虽是批量制的,但威力尚可。遇上敌对的金丹期,可狠狠甩之…… 这也太多了吧?纪云逍目瞪口呆,看着眼花缭乱的…… “这些东西,库中不少,其他宗门,只有比这更好的。”沈师叔化作人形,带着斗笠,“你看谷中一共,也就千余子弟,若是晨陨三,夕亡四,不出一年不就无人了。谷中传承,还需保护的,存人为上嘛……” “弟子明白了。” 待出了宝阁,沈师叔又变回真身,“你呢在外面,离是非远远滴。修行虽说是求长生,但现天下修士,多事生如死,行同亡命。你如不甚卷入是非,彼以命相搏,汝以理相拒,如何拒之?” “沈师叔教诲,弟子一定铭记于心。”纪云逍鞠躬,再抬首,已不见沈师叔身影。 前辈们都喜欢神出鬼没啊。 这便是传送阵法了吗? 此处有数个传送阵法,每个都有记号表明其去向。 长界山北,有三,郎林镇附近,便是此了。 驱动阵法之术应该相差不大,纪云逍炁灌注入阵中,阵纹闪烁,很快,纪云逍便觉空间扭曲,自己却早已习惯于这种晕眩感。 视线清晰,已是在一处森林中。阵法逐渐消隐不见,十分隐秘。 我需几下这位置,方便回来。不知这附近是否会有妖兽群出没……谷内的消息也不是特别详细,也不知这泛滥的,是什么妖兽。 出于慎重考虑,纪云逍决定不御器飞行,这样太容易暴露自己,自己如今感知可覆盖二里,方位感也更强了,在林中摸索,不像此前那样容易迷路了。 并未见到妖兽,但妖兽留下的痕迹很多,也许这一带近期刚清剿过。 前方出现了城墙,那便是郎林镇了,纪云逍远远就感知到城门上刻着郎林两字。 城门处还设了卡啊,看来最近妖兽肆虐,影响不小。既然有城墙,应该是摆明不让人飞行出入吧? “站住!你是何人,从何处来的?”行至城门,不出意料的被拦住了。 如何说呢?长界谷隐居深山,外界是否知晓?不过还是先报一下,如是对方不知晓,再做计议。 “在下长界谷弟子,此处妖兽肆虐,门中命我前来除妖。”纪云逍并不抱太大期望。 只见那人眉头一挑,饶有几分深意地打量着自己,“长界谷何时会外派这等孱弱的弟子了?” 咦,竟然知晓吗? 另一人上来附和道:“师兄,这种人,一定是招摇撞骗的,我替你赶走便是。” 看来,他们是其他宗门的? “在下长界谷坎门纪云逍,不知道友是何宗的得意弟子?”不如直接挑明。 对面也不是傻的,方才所延,不过是打压,过嘴瘾罢了,长界谷本身就鲜有人知,若非自己是宗门弟子,长辈提起过,自己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宗门。按理,谁会没事冒充这种宗门的弟子? 听说长界谷都是些搞奇门异术的家伙,深居简出。这家伙说自己是坎门弟子,长界谷宗门结构不会是按八卦置的吧?这家伙完全看不出灵气波动,但能感受到他筑基期的气息,不知修的何种功法? “呵呵,道友,刚才,在下乃是一做试探,还需不要介意。”这人…… “我们是绝影宗的弟子,也是来此清剿妖兽。在下吴句,这位是我的师弟,蒋奇。不过现在生人不可入城内,还请纪道友城外自寻下榻之处。” ……不与其争论,免得生出是非来。纪云逍自寻一个妖兽气息淡些的方向,在离城不远处歇息。 妖兽肆虐,不过这修行界不都是修士吗?人人皆有修为,组织起来,怎么会对不了妖兽群? 城外似乎不太安稳,隐隐感觉有动静,但不是妖兽,可能是其他修士? 沈师叔说过如今修士,多行同亡命,自己在世俗也见过不少禽兽不如……在这总觉像被毒蛇盯着,很是不自在…… 但愿自己多想了,只不过是风吹草动吧。 不如就在城周转一转,顺便……果然是有东西跟着。城门换了两人,看他们的服饰,应该也是绝影宗的弟子。 上去问,还是同样被拦回来。这绝影宗应该是掌握长界北的宗门吧……我倒是没有即时联系谷内师叔们的办法,眼下,就只能在城外兜圈子了。 三两日,没见妖兽,也没见城内有人出来,倒是瞧见几个同样从外面来此的,也被拦在外面,看他们的修为,应该是筑基期上下。 嗯?那绝影宗的,有几人出了城,好好地架了个棚子,有几人围了过去,不知是在整些什么。 纪云逍悄悄凑过去,便听见那些人谈论,买入城令,这件事。 “我就和你们说吧,我宗长老观察,下一波妖兽潮,两天之内便到,你们要么就买这入城令,要么趁早,赶紧走了。” “你这不是乘人之危吗?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拉着货来这,城还没进,倒先要交钱……” “特么的,就你们这消息,还做生意的?我看不像吧?” “唉,你说什么呢?我们一直都是正经生意……” 听着像是要打起来了,纪云逍听个大概了解就离远了些。 如果消息没错,到时,先看情况吧。 两天,打坐等待很快就到了,之前的人群已经散了,谁都没花冤枉钱进城。 今天显得有点安静,城门禁闭,平时站岗的绝影宗弟子,也都缩在城内。 忽闻南方群鸟惊起,地面似乎在震动,尘土飞扬,窜出一大群各种各样的妖兽,气势惊人,将纪云逍吓了一跳。 纵观兽群,几乎是都在筑基期之上,还夹杂着几个金丹期妖兽,数量有千余吧…… 嘶……真是骇人,看绝影宗他们如何退之。 纪云逍在北边,超过感知范围,只能用肉眼观察。只见城墙上人头攒动,在兽群即将冲击城墙时,整座城被纹路笼罩,迅速生起一个光罩,将城护住。 绝影宗门人在城墙上不知用什么东西,像是炮一般,喷吐威力巨大的灵气弹丸,击杀围城妖兽。 纪云逍觉得有点不妙,城是被护住了,但妖兽野性,遇上这种啃不开的,说不定会绕过或者多少会有些妖兽会奔向自己的位置……纪云逍缓缓御空后退。 如今这种情形,自己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等这波兽潮散去,便循迹回谷内禀报吧…… 果然还是有几只妖兽奔了过来,是群狼妖,人赤手空拳难敌野兽。而妖兽各有本领,想来,应该也胜于同境界修士,我自认肉体羸弱,还是不与之纠缠的好。 来这闲的几日,纪云逍又绘了不少符箓,今日便可用上了。 纪云逍取出一打符,催动出现数十火球轰向几只狼妖。 火球飞得不够快,被狼妖躲了。我在空中,这些狼妖应该不好攻击我吧?纪云逍一边想一边继续与狼妖保持距离。 光用火球砸不中,不如……纪云逍也绘了些不是直接伤害的符,既然单一的火球符不好用,不如试试组合起来。 纪云逍甩出几张符,散开,落在狼妖们前方,生出一些粗壮的树干,几只狼妖绕行,就会撞上纪云逍差不多时间放出的火球符…… 虽说命中了,但是这些狼妖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反而因为这,红着眼,死追着纪云逍。 威力终归是不太行,还是带着它们在城外溜,等那边差不多了,引去让绝影宗的轰死吧。 嗯?这些狼不追我了?只见它们向西散去……再看郎林镇,那边的兽潮已经散去了。 真快啊……这边自己什么都没做成呢…… 瞧着四周重归平静,绝影宗门人又如之前的,开门设卡…… 修整一夜,等明日,应该没有妖兽逗留附近时再回去吧。 自己这样,确实是丝毫忙帮不上。 夜里,似乎又有风吹草动……自己白天表现的实力确实不济…… 纪云逍默默将金刚璧和瞬身符握在手中,一旦有突发状况便…… 嗯?什么气味? 不好,纪云逍忙闭息,却感神智有些不清了,忘了还有迷烟这种了…… 自己忙吞下自己之前买的通气丹药和行气通脉丹各一颗,若是加速气通,说不定也可更快将毒排出…… 有兵器划空之声!纪云逍抽剑去档,硬撑着,拉开距离,御剑缠住来袭之人,割伤其手脚,限制其行动。 肯定不只一人,纪云逍催动瞬身符,身形闪烁,直接往城内遁去。 如今自己所受迷烟毒还未解,走野外,不知何时就会晕过去,到时还是会被他们追上,闯入城,至少他们进不来,绝影宗的麻烦,等过了这关再说…… 章 十九 不知道绝影宗是否在城内输籍定详,若是如此,我一个生人,应该藏不了太久…… 短短时间,感觉头已经不昏了。是丹药生效了吗?按理,若是中毒,应先解毒,而不应运气加速毒的扩散。迷烟一类,多是毒性不大,修士体魄又比常人强一些。也有可能,这并非迷烟,而是那些人施的术法,实为某一属相的灵气,所致伤害当属异种灵气入体…… 反正纪云逍赌中了,结果上来说,这是好事,手中的瞬身符甚至还没失效呢。如此还是尽快离开,我如今的修为,宁可冒着撞上妖兽群的风险,也别沾上是非。 纪云逍催动瞬身符,连续腾挪几步后,符终于失去其法力,溃散了。 这几下已经回到树林之中了……纪云逍略作感知,方圆两里内并无发现妖兽踪迹,不过兽类多善嗅,或许在数十里外,它们就能闻到我的味,如今这一带妖气浓郁,可能离我不是很远…… 纪云逍将金刚璧和雷焰符捏在手中,不知这符一次可打多少。纪云逍心里,是希望它能够一下扫一片的,手头三张,若是遇上妖兽多,就能迅速破出一条道路。这里离传送阵也不是很远了,纪云逍发现了自己留下的记号。 风吹草动,果然已经有妖兽循着味就找上来了,又是几只妖狼,与之前的有些不同,这几只妖狼,浑身毛发深褐,块头更大,似乎更难对付。 那便不多啰嗦,雷焰符!去! 此符一催动,声如炸雷,雷光向前溢散,一条火舌,笔直向前,随雷光散去。只有短短的一眨眼间,便将催动方向上的狭长地带毁灭了,这一下带走了三只妖狼。 纪云逍在符催动后即刻突出去,这符并非自己所想的广泛围啊,不过这距离当真是长,也是极为迅速,那笔直的火舌莫非就是师尊所讲迅如雷霆的火焰? 纪云逍疾奔数里,都能看到这一长条被焚烧的痕迹,这种符若是用来攻金丹期,应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吧?如此长的距离,用来远程狙杀也不错? 纪云逍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雷焰符的威力,自己已经撤到传送阵的位置,后面再没遇上妖兽过来了,应该是被这符的威力给慑住了。 感知一下,此地附近无人,好催动法阵。 在纪云逍走后不久,先后有几批人来到那狭长的焚毁地带,看着痕迹倒吸凉气。 如今回到谷内,先去找魏师叔吧。 “师叔,弟子去往郎林镇,而那边已有绝影宗门人设卡戒严,镇中不让生人进入,弟子并不能入城了解详情;而妖兽群结成兽潮,隔期便从山林中席卷而来,弟子只身无能,并不能应对兽群;此外似乎有亡命之徒在外,伺机而动,乘人之危……”纪云逍将所遇概述一遍,在殿内等魏师叔回应。 “我也不常出谷,这消息倒是有些出入……不过你能全身而退,到也可以了。如今看来那无需吾等插手,此事便销了。那正好你再去千仞岗换些资材来。” 魏师叔取出几个小盒,“泣魂草,远志,鹿胎丸,南烛去换些河车、玄铁、铜精……还有些灵石,若是不够可以补之,数目可查名牌,到那若有些问题,亦可催动名牌联系。” “是,弟子明白了。”纪云逍收下几个小盒退出来。原来这小牌还有这种用处,若非师叔说,我怕是一直不会发现啊。千仞岗,不就是那南边的孤城吗?这次易物,药材换矿材啊。谷中有药园,药材好取,但没有矿脉,需要外出购买矿材。这到有几个我原本便认识,而这泣魂草,则在《长界本草》中有收录,虽阴寒,却能养魂,是一些蕴养神魂丹药的主药。 临走前,纪云逍又跑了一趟宝阁,特意找了些解毒丹。 千仞岗,原来是依几处矿脉所建,此地正好有多种矿脉,原是个矿场,后来渐渐发展为一个城镇。不过这里似乎目前并没有势力一家独大,一打听下来,离得最近的五运宗,隔着岐陵的清风门,还有遥遥隔着长界山的绝影宗和剑门,在此地都有小分舵。长界谷在外倒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临近地方的传送阵法。 既然此地有各宗势力盘踞,那么所产的矿材,有大份额都被那些宗门占着,剩下一点也被掐了价格,继续卖给各宗门。 倒是打的好算盘,矿场不需要宗门之人去打理,而宗门派人常驻此城,巧立合约,垄断大头,又控制价格,低价收购余下的矿。不过此地产出甚大,虽然如此,也是提供了不少安身之位,使得那些修为低下之人,有灵石为济…… 灵气概是许久前,有大能通过某种手段所创之物……纪云逍不经意地想起《气论》中的一些内容来。 如今我要换矿材,也许不能走明路了…… “哎,小兄弟,你来这是要矿吗?”自己正在小店里喝着茶,想着怎么做呢,小二却在这时偷偷传音。 不过自己不会传音,只能面上表现一下情绪,这小二应该也是人精,察言观色,不在话下。 小二观纪云逍眉目,断定这是个主,即继续传音:“这的矿材几乎全被几大宗门占了,不过实在卖得太贱,所以开矿的家族都会各出办法,偷偷藏些,卖给其他人。” 纪云逍御物用茶叶写字:那可找各宗门之人买吗? 小二瞥一眼,走开继续其他活,一边传音说:“你这不是羊往虎嘴里跳吗?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卖,就算卖,你想他们会便宜卖吗?收的时候几十一块,卖的时候数千一块。不如你上我们这买,我们掌柜一直接郑家的货,绝对卖得公道。” 纪云逍继续写:你们这样,宗门的人不会发现? 小二笑了笑,有一丝嘲讽,传音道:“他们不用亲自经营,就占了大便宜,若是取缔家族,自己开采,指定没现在赚的多,所以睁一眼闭一眼。不过若是明目张胆的,那宗门他们就会抄没私藏。” 纪云逍没有继续再问,叫结钱,便走了。 明上走一通再说。绝影宗,自己对其没有什么好印象,剑门,道法会上,似乎有剑门出场,应该是一方大宗;清风门,看图上,也覆地千里……先去剑门看看? “站住何人?”纪云逍依人指示,寻得剑门分舵所在,上前拜访。看门的弟子,自然是要来盘问的。 “在下外地人,听说这里盛产矿材,所以想来用些药材换矿材,回去可以之炼器。”纪云逍并不懂炼器,不过此次不太想说自己是长界谷的…… “买矿材不去找商人,怎么来这儿?这没有,快走快走!” “这不是全城上下没找着商人卖给我吗?有人说,指不定贵处有得买呢。” “没有,没有,别听那些人胡诌。”看门人很不客气。 看来这不行啊,去清风门那边再看看。 到清风门那,清风门人似乎正好收矿回来。 “这位长老,这位长老。”纪云逍直接上去和那带头的说,管他是不是长老,客气客气嘛。 “这位道友,有什么事吗?”对面似乎吃这套,不过可能在耍猴。 “在下想换些矿材,不知道价格怎么说啊?”纪云逍装得一副老道的样子。 “哦?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换?”他甩了甩衣袖。 “生意嘛,只要钱够,什么不能拿来卖?”纪云逍狡黠地笑着。 “哼哼,无人之处,趁你不备,杀人越货,我都不需要换的。”此刻这人目露凶光,压低了声音。 纪云逍佯装惊骇连连后退。 寻得一处清净地,纪云逍试着用名牌沟通师叔,应该用神念将要说的,录进去就可以了吧? 许久,有了回复:何事? 师叔,此处矿材被其他宗门掌握,轻易换不得,我当如何? 未言:“长界谷,欲以药材易矿材”乎? 未。明了。 说来也是,对方是宗门,我也是宗门,不就对等了?长界谷比较隐世不出,还得和剑门问,概率高点。郎林那次,没准对方碰巧知道长界谷。 “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快走。”那看门人依旧如此。 “实不相瞒,在下是长界谷弟子,奉师叔命,来此,以药材易矿材,不知贵门可有意?” “你一会儿外地商人,一会儿什么谷弟子的,谁信,快走快走,我没听说过什么长界谷。” ……看来自己之前耍小把戏,坑了自己。想来也是,剑门估计离得远嘞,哪知道长界山里还有个长界谷……那其他宗门呢? 思来想去,如今最可能的,应该是绝影宗了。 “长界谷?”纪云逍将话和绝影宗看门弟子说来,对方低声喃喃道,“可有凭证?” 嗯?难道绝影宗有很多人知晓长界谷?和纪云逍想的不一样。纪云逍取出自己的名牌一示。 “你在此稍作等候,我先去通报一下。” 门前剩下纪云逍和另一名看门弟子。两人时不时相互打量…… 章 二十 “长老,门外有长界谷之人来,说是要易物……”那弟子入内将事报来。 “嗯?长界谷?”这长老立刻停下打坐,甚至有一些慌乱,“来的那位,是何境界?” “弟子眼拙,看着是筑基期,不过并未感到什么灵气气息……” 这长老一时愁眉苦脸的,长界谷的,没灵气气息,可真是麻烦咯。 “随我去看看,先。”长老立马去往大门。 纪云逍和门口那弟子互相探了好几眼,气氛有些微妙。正这时,见里面两人急匆匆地来。 “在下便是此地,绝影宗代理长老,梁性,长界谷修士来我这边,倒是令我这蓬荜生辉啊!”这梁长老一番话显得客气,也透露出一丝情报。 看来长界谷和绝影宗有些渊源。纪云逍心里琢磨,但在谷内,师兄师叔他们,从未提过外宗…… 纪云逍思索的这阵子,梁长老也在打量纪云逍,多次确认了这人应该就是筑基期,应该是所修功法有些奇妙,反正长界谷的奇人多了去了。 “小友所求,在此地颇为敏感,不如入屋一叙?”梁长老传音。 “那便劳烦了。”看来有戏,纪云逍心中一喜。 梁长老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小友想以药材易矿材,不知要多少,又是什么药材?如是寻常易得之物,恐怕不能继续下去了。” “泣魂,远志,鹿胎,南烛,此四样换河车,玄铁,铜精。” “泣魂?可是那益元神,补魂魄的灵草?”梁长老微微一惊。“不知有多少,又要换多少?” “此次谷中交付,泣魂百份,远志、鹿胎各五百,南烛二百,预换三样矿材各千斤。”纪云逍看过数目就对自己手头这些药材的价值有所了解了。 “这……”梁长老似有些迟疑。 “梁长老,不知如何说?” “嗯……小友所提交易并无不妥,不过我需看看这药材的品相?”梁长老慢慢道来。 纪云逍是略识一些物材之理,而修行界药材之品评,在《长界本草经》中有所提及。来之前纪云逍也瞧过,品相绝对是可以称道的。 “请梁长老过目。”纪云逍将几样东西从乾坤袋中一一取出,放在台上。 梁长老细细看了一遍,品相确实不错,“来,去库中取河车,玄铁,铜精各千斤来。” 如此就好,这件事算是完成了,待取到矿材,即刻回谷吧。纪云逍盘算着。 梁长老此刻却突然提了句:“小友在千仞岗,可曾听说过此处矿产之事?” “此处纷争,我不过一外人,有何可说的呢?” “哈哈哈,小友是长界谷中人,不也还需来这互通有无?哪有外人之说。” “梁长老既然想告知晚辈,晚辈自愿闻其详,洗耳恭听。” “这儿以前呢,是五运宗独自占据,仗着坐断,便满天要价,而附近又没有其他更好的矿脉,此等行为,自然是使我绝影宗和清风门出离愤怒。” 一名弟子已将物取来,梁长老按着乾坤袋,继续说:“于是,我两宗便与其有了一场大战,最后结果,自然是五运惨败,出于各种考虑,此处矿产各宗分配,请非宗门之人代理运营,各宗取一份,充做代理之费,剩下的,各宗以何适价格购之,再剩下的,各家族自行处理……” 城内之人一种说法,梁长老又一种说法……孰是孰非,毕竟自己未有见证,更无机会考察,不好说。不过,自己这一桩事儿完成了,那就好。 梁长老说完,将袋递出,“小友也可验看。” “梁长老,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晚辈自然相信长老不会作假。” 梁长老眉头一扬,也没多说什么,看着纪云逍将乾坤袋收好,便互相道别了…… 这次倒是没出太多事,顺利完成,灵石没用上,可以如数交还。 回到谷内,魏师叔将那份灵石中一小份作为奖励送给纪云逍。 “师叔,不知我可否去藏经阁寻些功法典籍?” “自行去,自知自明。”魏师叔还是这样的话。 不过得此一句,也可放心去藏经阁看看了。 嗯?又见沈师叔?沈师叔这会儿又在藏经阁楼顶上晒太阳……猫嘛,还是很喜欢白日里晒太阳,呼呼大睡的。 “怎么又来了?”沈师叔瞪一只眼,瞄着纪云逍。 “沈师叔,弟子来藏经阁,欲找些精进的符、阵典籍,以求足够的实力能自保。弟子之前出谷深感实力浅薄,无力自保……” “之前的都习得熟练,了如指掌了?”沈师叔懒洋洋地问。 “略有所得……”纪云逍不敢说自己全然掌握。 “那何必急……我看你之前取了一柄剑,是否熟悉剑法?” “略知一二。” “那你就取一份剑典吧,慢慢修行,来日方长……” “《十三篇》和《捭阖剑法》,一个基础,一个冷门剑法……你确定学这种?不如去学些更易掌握,威力更强的。”等纪云逍从藏经阁出来,沈师叔神识一扫,开口便问。 “弟子已经思虑,师叔所言,弟子也会谨记。” “站住!”沈师叔突然喊住纪云逍,一跃而下,围着纪云逍边转圈,边说:“你心中所想,与口中所说,是否一致?”沈师叔语气略重。 纪云逍一愣,“师叔,是觉得弟子太过事故圆滑吗?” 沈师叔继续绕着纪云逍转,尾巴一甩,“表里如一,方能修行有得。” “你,还需破除心中迷惘才行。”师叔所言自有道理,“为自保,确无错,只是如今乱世,难保全自身。” “杀生一开,还能收住吗?”纪云逍顿了半天,终是憋出一句。 沈师叔定目,盯着纪云逍,此刻纪云逍觉得师叔的一双眼无比巨大,自己深陷黑暗之中,只有这一双巨眼死死盯着自己,心生惊骇。 “自己琢磨吧!”沈师叔撂下一句,便遁得无影无踪。 纪云逍停留许久,才离开…… 又是近三月,纪云逍又陆续出谷完成了几次易物之事。所选的两本剑典,一者改正了纪云逍此前剑招的纰漏,二者使纪云逍对变幻之法有了更深的了解。 而纪云逍借此,以气御剑,使出捭阖剑的变幻之法,配合游身之法,应是相得益彰,有所提升…… “此次事务,你去五行宫,那儿会有师叔告知你,当如何。”这一天,所承之事,似乎与先前的有所不同,之前,只需在魏师叔这接受便行,而这次,需去五行宫,是有何事? 来到五行宫,一眼便识出是哪边。 “师叔。”纪云逍上前问好。 “哦,你便是此次坎门所派之人吧?既然你也来了,便一起听吧。”这位师叔领着纪云逍来到侧边,这有一位师兄正在等候,看其衣着,是乾门子弟。 “你们皆已在此,便与你俩说了。在长界山之东,有一处名为黄鸟坡的地方,听闻那有强大的妖兽作祟,已致许多死伤,如今尚无人去处理,你二人前往一探,如是能合力解决便解决,如是不能,回来禀报,有师叔们去解决。”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师叔。” 不过数日,两人已穿过传送阵法,到了黄鸟坡附近,尚未到那地,便已觉一些异象。 这一带,已成一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焦枯的气味。附近甚至一点生灵的气息都没有。 “看来应该是一只实力不一般的火系妖兽作祟。”说话的便是同行的乾门师兄,吴师兄,筑基后期,此刻他双拳攥紧,眼中冒火。 不知此地可有线索……纪云逍觉得,应该去黄鸟坡,或者附近正常的地方,那里应该能发现什么。 嗯?只见吴师兄自顾自地向前奔去,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师兄!师兄往哪里去?”纪云逍追上。 “自是循着痕迹,去寻那妖兽踪迹!此妖兽已致如此灾难,自是不可让它多活!” 看来这位师兄有点过头啊。 “师兄盲目前行,若是追反了,岂不是南辕北辙,越离越远。不如去附近找找,是否有目击者?” 吴师兄回过味来,点了点头,便与纪云逍去寻找目击者。 御物飞至高空,视野之内,除去来时的一方,尽为焦土,不知覆盖如何。只好先调头回去,沿着这焦土边缘绕行,看看,是否能有所发现。 南北方向上似乎是一条比较直的边缘,两人沿着来时的边界飞行数十里,至今方看见前面,焦土边缘似乎折向了东边。 向东似乎也是一条直直的边缘区域。这种样子倒是让纪云逍有些想起雷焰符了,它所致的痕迹与之类似,但有些区别。四周所弥漫的枯寂,焦热之感,是那雷焰符所没有的。 两人心中已觉,这种动静,绝非一般妖兽所为,至少也是金丹期以上,看来两人无法解决了。 “师弟,看来,凭你我,是无法降伏此妖兽了。不过我们还可探明其身份,好让师叔们有对策。” 纪云逍正欲提出退走,吴师兄这话,无法反驳,“嗯,师兄所思也有道理,不过我们需谨慎小心。” …… 章 二十一 “可恶……” 两人已顺着痕迹,飞了一昼夜,已千里有余,然而这片黑色焦土还没到头。一路上更是没有遇上一个人,匪夷所思啊,如此大的动静,怎么也会有人来探查吧? 不说散修,此地宗门也应该早派人前来了……师兄显得有些焦急了…… 嗯?一边出现了几个人,他们身着相同服饰,应该是一个宗门,在天上慢慢的飞行,看来目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两边人都看到了对方,这边吴师兄警惕地保持着距离,对面也没有靠过来的打算…… 几翻打量下来,双方便确认两边应该都没有自己所需的情报,便不横生枝节,默契地前后错开…… 吴师兄和纪云逍在后面停下,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向南去看看。 “师兄,这地界是在哪一州?” “这里属辛西州南部,如此范围,怕是……贯通了辛西州南部……” “我们已前行了近两千里,恐怕这一路上的都被毁了。” 吴师兄皱着眉,看来对这里的情形也觉不乐观。 向南百里,终于看到有几个人,他们正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往北探。 师兄弟两人相视一眼,决定问一下这几人。 “各位道友!”吴师兄速速落下,来到这几人身前。 “道友不知是何处宗门之人?可是来探寻此地生了何等变故的?”那几人中有一长者开口。 “我等是西边一小宗门之人,突闻此地出事,师门派我等前来查看。不知几位道友可知这发生了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道友既然是小宗门之人,还是快离开吧……”那人劝道。 吴师兄反驳:“有师命在身,怎么也得明白此地发生了什么。再说你们散修不也在往北?” 几人面色一变,吴师兄趁势逼进一步:“莫非你们是去夺不义之财?” “这,道友怎可血口喷人……我们,只是实在好奇……”一人似是被拆穿,急出言以对。 “这位道友,我之前所言不虚。”长者拦了一手身后的人,对吴师兄解释,“数日前,突有多人慌慌张张从北往我南边逃去,只是……”长者恐惧之情露于言表。 “只是什么?”吴师兄急切地问。 “只是他们还正在逃,就平白无故地灰飞烟灭,形神俱灭……” “全都吗?” 长者缓了缓,才回答:“是的,全都,神形俱灭……” “那你们又为何往北?”吴师兄也感觉到他们的恐惧之情,不由疑惑…… “我等,也是苦命人……冒险北上,希望能找到些,有用地情报,好让南边的人们安心……”长者支支吾吾地。 纪云逍颇有阅历,已然有了几分猜测,轻轻拽了一下吴师兄衣袖。 吴师兄领会,“多谢几位道友相告,我等先告辞了。”说罢御器往与纪云逍北折返。 真是相当麻烦啊,纪云逍已将这些信息录入牌内,只是暂未联系师叔。 两人往北不一会儿,稍做商量,又往东偏南继续飞行,一路上,逢人便问一番。 几番下来,大致确定,这异状,便是从西往东,每日黄昏推进千里。如今,若要赶上东缘,需再往东近四千里。 这算下来,东西跨度已逾万里,而辛西州南部角,东西跨度,只一万八千余里。 加急往东疾行,终于在黄昏之前,到了焦土东缘。再往东数千里也是不见人影,看来之前的消息,已使当地人纷纷逃离此地。 两人决定在边缘之外的位置,稍作等待…… 太阳逐渐西沉,在触到大地的那一刻,异变突生。周围的各种气,似乎都进入了一种异常的状态,而西边,从太阳之中,似乎是有什么存在悄然飞来! “吴师兄,你怎么了?”纪云逍觉得吴师兄似乎有点不对劲,有些不振的样子。 “无大碍。”吴师兄略感不适地捂着太阳穴。 “我们先往南退一……”纪云逍还未说完,吴师兄突然失心疯一般,直接御器腾空而起,直冲向西。 纪云逍心里暗道可恶,不过依旧去追上师兄,既然两人同来,怎能抛下师兄。 那是一只鸟吗?随着两人向西飞,纪云逍逐渐看清那西来之物:一只飘逸的飞鸟,型似鸮,长羽,长喙,喙中尖牙交错,目如混沌,身周似有烈焰燃烧,将周遭空气都扭曲。 “啊——”吴师兄突然尖啸,失衡,直直地坠落下去。 不好,纪云逍被吴师兄的声音惊醒,刚才被这怪鸟吸引了全部注意……得快接住师兄…… 纪云逍极速下潜,眼看离吴师兄只有数丈距离,却突然有一个影子,一下将吴师兄掳走! 何人?纪云逍一惊,那身影十分苍白刺眼,看着速度不快,但纪云逍偏偏追不上…… 之前只来得及草草记下那怪鸟的样貌。此刻,夜幕降临,纪云逍追着那身影向西。 已经有数百里了,这时突然一左一右,两道攻击袭向那道苍白身影。 身影回身,化出一杖,一横,将两道攻击震碎。 此刻纪云逍才得见此身影的真容,宛如一骷髅,不过比骷髅要壮实得多,还穿着同样苍白的铠甲,空洞的眼框,无肉外露的口,看不出任何情绪,吴师兄被其夹在胁侧。 有两人现出身形,一左一右,看来便是发出那两道攻击的,“道友,在下清风门弟子,我等不如携手,灭了这鬼面族……” 鬼面族?是这苍白怪物吗? 只见其张嘴大吼,地面无端震动,被裂开一个口子,一只巨兽从中一跃而出,也是如同骨架一般。像是蜥蜴骨架,在其背脊和肋中燃着熊熊蓝火,两眼眶之中,也各有一团蓝火。 此兽一出,清风门两人大惊失色,随后就急慌慌地遁逃。 纪云逍还未反应过来,那只巨兽便从身旁掠过,无视了纪云逍,追那两人去了。 那个鬼面族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开。纪云逍忙追上去,就在咫尺间,那鬼面族连带吴师兄,如进了秘境一般消隐了身形…… 纵使那两人分头遁逃,也在不久后就听到后面传来惨叫。 纪云逍向前探,什么都没有…… 捶地长叹,“可恶啊……”谁能想到,竟会有如此状况…… 此刻,只剩纪云逍一人身处这焦土之上。 嗯!耳畔传来脚步声!两个人…… 纪云逍拔剑执符准备一战,两个,并非是人,而是被称作鬼面族的家伙,这两和刚才的,看着相似,但处处都略有一些差别,面部轮廓,甲胄的纹路,身高,以及武器。眼前的两个鬼面族,一个持长棍,一个持长枪,不过它们只是这么站在两侧,并没有要攻击的样子…… 纪云逍往哪走,它们两个都在左后右后看住了;而若是要御器飞起,那个长棍鬼面族就会棍扫两石子,将纪云逍所御之物打落。于是便僵在此处了。 时间一久,纪云逍隐隐觉得鬼面族苍白的躯体,给自己一种强烈的肃杀之感。 嗯?最早的那个鬼面族又出现在眼前,它将吴师兄带了回来,好好地放下,做着奇怪的动作,似乎在示意什么。 三个鬼面族离开了,向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纪云逍忙查探吴师兄的状况。嗯?没有异状?气息平稳…… 吴师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我,怎么了?” “师兄目前无恙,之前,如同着了魔一般冲向了那怪鸟……” “怪鸟?”吴师兄有点印象,又不太记得起来,“然后呢?那怪鸟是何物?” “所幸,师兄只是昏迷片刻。那怪鸟,不知是何物,不过这焦土异象,想是怪鸟所致。”纪云逍捡了一半事实告知。 “怪鸟长何样?”吴师兄揉着头问。 “我恰好绘制了画影,请师兄一看。”纪云逍取出那份画影,怎知师兄刚瞧一眼忙惊骇地扔到地上,喘着粗气…… 纪云逍很是疑惑,这是何缘故? “师弟竟能直视此物?”吴师兄惊魂未定,瞥了一眼纪云逍。 “有何问题吗?”纪云逍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师弟当真体质特异,此物恐怕有含天道,我观之则心惊胆战,受天道震慑……” 天道震慑,竟还有此事?纪云逍也是一惊。这会儿纪云逍心中好奇心萌长,竟想一探究竟。 “若是想知道更多,恐怕,只有去黄鸟坡,最初的事发之地,才能有些线索了。”纪云逍喃喃自语。 吴师兄抓起一把土,焦黑,干枯,如沙子般溜下。 “若非师弟看护,我昏迷此地,怕是要身死了……师弟愿去黄鸟坡,我自当陪同……” “那我,就多谢师兄了。” 即刻启程,复往西,飞了两日,方到黄鸟坡。一路上,两人发现周围似乎有些变化,不过,说不出是哪里在变。 等到了黄鸟坡,按名牌所说,此处原本有个不小的村镇,如今,已是一片焦土,完全看不出曾有人居住。 “真是神奇,竟然能将这么多痕迹都给抹去了……”吴师兄感慨,这一路来,都是平坦的焦土地。虽说对此地界不熟悉,不过现在看来,焦土所覆盖之处,一切生灵的痕迹都被抹除了……这怪鸟,真是十分可怕。 嗯?不远之处,发现有一凸起之物,神念无法感知到,其表面如附近一般焦黑,如不靠近,当真无法发现。 靠近了,才见上面有模糊的文字。 此物必然有重要的线索! 章 二十二 这物,尺寸形状,像是一块碑,其上文字十分古老,认不出来。而且碑文上有刻意的划痕,在其下半段,毁坏的断口。 这些毁坏的痕迹,看来也颇有年代,是很久以前就有人将之毁坏。 兴许师叔们会知道其上写了什么,不如将碑文拓印一份,带回去。 “师弟倒是备得这些物件?”吴师兄专于修行,所带之物皆是修行所用,也不精于符箓,更无此类法宝,记录之事并不擅长。 恐怕也找不到更多线索了…… 吴师兄似乎有什么发现,朝一边走去。 纪云逍跟上一看,地上竟然是几具白骨,应该是最近才留下的……只是这些白骨白得诡异,按理来说,骨头上多少会有些发灰,而且略微粗糙。这些则像熔炼过一般…… “这些白骨,至少是金丹期修士,否则不会如此光滑洁净……”吴师兄喃喃低语。 是这样吗?原来修士的骨会变成如此啊…… “师兄,如此使金丹期修士只剩白骨,血肉全无,对于师叔们那种境界的修士来说,是否可以做到?” “能是能,但谁会刻意如此?”吴师兄摇了摇头,又似乎想到些什么,推翻了之前的话,“不过若是邪修,真不好说……也许已经有邪修在附近乘乱为害了……”吴师兄面色有些难看。 如是有邪修再附近出没,那我们不就身处危险之中吗? “若是有这种修为的邪修出没,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将情况告诉师叔们吧。” “也就只有如此了。”吴师兄也知两人修为有限,他本人修行的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法宝。 两人御空疾行,越快离开,遇上邪修的几率越低…… 一路下来,倒是见到不少来到废墟上的各色修士,低到练气,上至元婴,竟然都有。 也是,他们多半是来淘一淘,有没有遗留的宝物吧…… 纪云逍看着他们,内心不禁感慨担忧,人为财死,此地还未安稳,他们这样…… 诶?这些是什么? 两人看见前面焦土中,缓缓飘出一些光点。这些光点虽然飘得缓慢,但从地中不断冒出来,很快便将一片地区填得满满当当。 这块区域中,正有几名修士,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这些密密麻麻的光点淹没了。 光点慢慢散开,将眼前的焦土,以及那些正常的土地尽数覆盖……其余离得稍远的修士,反应过来,倒是都躲了…… 吴师兄本不想管这种情况,但纪云逍提出,这异象或许互相有关联,不如谨慎观察一番,便在一旁等了数个时辰。 入夜之后,光点逐渐消退,接着明朗月色,这片土地上,又平添了几具白骨,情形恰如之前发现的那几具…… 看来白骨应是这异象所致了……可惜那些修士,苦苦修行,一时贪心,便魂归天际……而光点散去,又有修士围上来,正想搜刮那些刚遇难修士的遗物…… 对了,纪云逍突然想起,“师兄,法器,法宝这类东西,应该很难毁坏吧?” “是的,若是轻易毁坏,谁会费大把精力和灵石去寻求一法宝呢?”吴师兄刚说完,也想到了什么,望向下方那些淘宝的修士,面露一丝无奈…… 此地已多是非,还是尽快离开…… 两人又疾行一日,可算离开了此地。确认无异常,便启动阵法,回到谷内…… “哦,有这种事?”五行宫内那位师叔,听两人陈述黄鸟坡之事,看着带回来的拓印碑文,一时也毫无头绪,而当师叔看到那分画影时,惊出一身汗,很久才回过神来。 “这画像,是谁画的?”师叔紧切地问道。 “是弟子,匆忙中画下。” 师叔盯着纪云逍,很久才平复,稍微放松心神,恢复常态,“师侄倒是福缘深厚,此事已超你二人所能,如今能安然无恙回来,又带回这么多情报,已是不易……之后谷内会给你们些许奖励,日后还需勤修,你们先各自回峰吧。” “师弟,此行多亏师弟照应,多谢了,日后再见……”吴师兄道别,就回乾门了。 纪云逍回到坎门下那小桥头,想着这一行,所遇到的怪鸟……当真是可怕啊,还有那鬼面族,神神秘秘的……这天下,真是大得很啊…… 入门这么久,纪云逍也就只有在郎林那次,与修行者有过一次冲突……不知是福是祸。 在谷内又潜修近一月,又去藏经阁求沈师叔。 “既然如此,你将你绘制的符拿来我看看。”纪云逍将自己绘的最多的火球和藤蔓给沈师叔。 沈师叔将符悬在半空,眯着眼,随后催动符箓…… 火球,藤蔓,威力依旧那么一般…… “你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吗?”沈师叔懒洋洋地说。 “这……弟子并无灵气,所绘符箓,威力不如图录中的。”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你所说的,不过小问题,只是你还没有寻到窍门、合适之法。”沈师叔捋着几根长须。 “请师叔赐教。” “嗯……你知道烹饪吧?有些菜佐料放错了,味道差劲,就救不回来了……” “师叔是说,我这样替代灵气,并不行吗?” “倒也不是,只是如今流传的符图纹路,不适于此。而且你这更大的问题在于……你有没有觉得神气亏损?” 神气亏损?纪云逍一惊,反思许久,“弟子并未觉得,修行数月,倒觉得精神更佳了。” “哦?是么?嗯……”沈师叔似乎严肃多了,沉默不语,不知在做什么。 “倒是奇事,看来你的修行之法确实特殊,至少这一千多年里,我是没见过……”沈师叔终于又开口,沉吟片刻,才继续说:“你这种情况,我确实不知道教什么,但我可以指出我发觉的异样。” 沈师叔正经了起来,化作半人形,屈膝坐下:“你这符中,含有太多你的神,我也不知为何你一筑基期,如此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兴许是你的神魂强大吧。” “有太多神?”纪云逍不禁疑惑。 “嗯,就像是元婴期时,所用分神之法,不过你只是筑基期……罢了,罢了,你修行的,是何种功法?” “额,弟子并无功法……”纪云逍一时想不出,便如实相告了。 “没有功法!”沈师叔有点被惊到了,稍作平复,便问道:“世俗来的?” 纪云逍点了点头。 沈师叔半天不语,一会儿托腮,一会儿捋胡须,一会儿挠耳朵,“罢了罢了,我只提醒你一下,要注意此事,更多的我也不好说。此外你可以去取更高深的符箓和阵法典籍,要多加思虑。” 沈师叔心里琢磨,虽说书里说神气相合,不过如今神是神,灵气是灵气,能这么做的,都是很古老的了。而且……嗯,我对古法并不了解,毕竟我到金丹时,古法几乎都已断绝了……师侄这种,还是不妄言误导比较好。 纪云逍有点心不在焉地挑出几份典籍,辞别师叔,回到居所中。 看着自己绘制的符箓,陷入了沉思,自己之前灵气修行失败,现在师叔又告诉自己,有神的问题…… 可是自己从御物那时开始,就有用神念……看来自己以为的神念,或许不是神念……神气,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我化炁多了,自然有神,所以会越发觉得精神抖擞…… 按理是如此……但是如果并不是,那我就是自寻死路。 《气论》古简和世俗传承相合,且是掌柜传给我的…… 如是这样,这符中有我的神,是否也可以理解为是我的一部分…… 这一日,纪云逍又按吩咐,来到五行宫。 那位是,左师兄!自那日一别后,就再没见到他。 莫非左师兄也在等候安排?纪云逍心中想。 这次竟真是和左师兄同行。师叔一句一句交代:最近修行界颇有变动,辛西南部突发变故,数个宗门荡然无存。邪修趁机作乱,各宗应同心戮力,共同伐之。不过这次有些不同,这次还有一城,与我们共举大事。此虽一城,却实力不凡,一时令众宗门平等视之…… “师尊指名两位师侄,道是有缘,此行可助师侄乘风而起,便劳烦两位师侄前往杏林城,与其相聚,后一并前往辛西州南,除去邪修祸害……”师叔说罢揖手送行。 杏林城!自己一别有近两年,不知都有何变化,听师叔所说,杏林城如今名头如日中天啊! “师弟若有所思,莫非与杏林城有些渊源?”左师兄心灵聪慧,一眼看出点端倪。 “不瞒师兄,我在入谷前,便是在杏林城生活,两年间,似乎变了很多啊。”对于谷中师兄们,纪云逍都信得过,如心性不行,是留不下来的。 而杏林城,现在看来,自己在杏林不过几月,而在长界谷,却近两年,说变了很多,也不太合适。 “看来师叔所说有缘,便有此一分,只是不知我,又有何缘呢?” 左师兄一句缘,倒是难说啊,缘,望气,业,玄妙不可言…… 章 二十三 “好多杏树啊?果然是杏林城。”很快到了杏林附近,杏树遍野。 “我离开杏林城时,还未有如此杏林,不曾想几年间变化如此,大。”远远就看见那一株参天巨树,占据在城中央,此前那里原是一片空地…… 待近了,依稀可以见到树下,树上有些房屋…… “是何人,还请表明身份。”有几人,一个小队,正在巡逻,见纪云逍两人飞来,上来拦住盘问。 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看来不像是杏林城之人。 “我等是从长界谷而来,听闻最近各宗豪杰在此相聚,共同去讨伐邪修,便想同往。” 这队人,见左师兄,纪云逍也有统一服饰,应该所言不虚,至于那长界谷,究竟什么来头,他们就不用管了。 “若是如此,去那巨树下,记名。”那队人指了个方向,就继续巡逻去了。 “师弟有何疑惑?”左师兄见纪云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对此地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最近杏林城声名鹊起,想来变化不少……” 是啊,谁说得准呢……此刻的杏林城上下,三三两两散落着杏树,枝繁叶茂,花香清逸…… “这些杏花似乎常年盛开不败啊?”此刻杏花应该早已谢了。 “此前杏林城有一秘境,曰杏林,秘境之内,杏花常开不败,生机勃勃……不知如今这景象,是否有关联……” 来到巨树下,这些房屋分城两边,一边稀稀落落,偶有人来往;另一边显得很是热闹,而且在这侧的一树枝上修了一个大平台,上面竟能停下一艘飞舟。 那稀稀落落的一边,纪云逍好像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几家的长老家主,曾在千祥店有过一面之缘。 这种情形,确实会让外人头晕。一般的话,大概会是去繁华的这边。 这边的人,服饰形制有几种,纪云逍见过其中两种,便是清风门和剑门的服饰,看来这侧便是各宗门人员所处之地。 那么另一边,就是杏林城的各位所在的吧……纪云逍琢磨。 左师兄去各宗会馆前说明来意,那边人道:“如此啊,就请道友在城内自寻住处,不日,飞舟便将启航,此行共有百余名修士,声势浩大,届时必能将邪修一举击溃……” “可有知会?不然我等在住处静修,专心之处,忘记时间,不就错过了?”左师兄颇有经验。 “道友担心的是,如此便给道友一牌,到时出发前,会馆便会通过此牌告知道友。” “多谢了。”左师兄接过牌,就与纪云逍离开了。 “师弟可有什么好去处?此地虽有不少变化,但应该还有不变之处吧……” “嗯,师兄随我来吧。”希望那些客栈还在吧,纪云逍带着师兄去君悦客栈那一瞧,此处已经改弦更张,叫风来楼了。 诶,名字改了,不过看看似乎变化并不多啊。 纪云逍两人入店内,一进来,就有伙计上来招呼:“两位是喝酒,还是住店?” “住店。” “天地人哪号房?” “人字。”左师兄开口,“一间即可。” “好嘞,人字房一间十个灵石一天,几位是一天一结还是一次全结清?” “一天一结。这是今日十个灵石。” “好嘞,我来为几位带路!这边走。” …… 纵使拿着会馆发的牌子,左师兄还是每日往那会馆里一坐,以防万一,顺便看看情形…… 左师兄还呆在那吗?好久没回杏林城,不知都有哪些变化…… 纪云逍转悠转悠,就到了那条熟悉的街,到了以前风语楼前,现在匾额早已取下,门还是敞开着,看起来一点没变,连灰尘也不曾沾染…… 以前这条街挺热闹的,现在冷清了些。在隔几个街的地方,有他人新开的店,还有东边现在的风来楼。 千祥店的旌旗还在飘扬,不过千祥店内一贯冷清,他处由某个宗门支持开张的玄奇阁,人气如今人气旺呐…… 杏林城比以前大了些,沿河东西走向都有延伸…… 去看看师兄和会馆如何。或者去杏林城议事厅? 纪云逍在风来楼听他人说,半年前杏林城突生异变,城中央各宗门原本建了个大殿。这巨树破土而出,将大殿给扬了,后来便只能折中,这一边会馆,属各宗门;一边议事厅,属杏林城各方。 有人说,这风语楼刚关门没几个月,外面各宗势力就开始扎进来,一来就占了城中央和一些好地方做会馆,分舵,办各种产业。 风语楼老店,那位置好啊,自然也被惦记了,四家族那是力保,甚至两方爆发了不小的冲突……有人牢骚道:你说这店都不开了,还生出这些事来…… 那么风语楼老店样式仍然保留,便是说,城中四族在冲突中占优吗…… “师兄,您一直在这里,可听闻些什么?”纪云逍还是先去到了会馆,杏林各家,自己也并不很熟,那边去也无可去。 “但见各宗人员来往,并不听得什么邪修消息……纵有闲谈,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正说着,左师兄面色一边,从怀中取出会馆所发的牌。 “可是有消息了?” “嗯,看来今日就要启程了,去那台上等着吧。” 来到飞舟台,已有不少人了,他们三两成群,各自寒暄祝贺等等。 “账房先生?”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一回头,原来是徐公子,徐南风,旁边的几人皆是杏林城各家的年轻一辈。徐南风看来已成金丹期修士了。 还有,叶星见,悄悄地呆在后面,观其气息,也已是金丹期修士了! “原来是徐公子,公子好记性,还记得在下。” “纪先生是入了一宗门?”徐南风瞧了一眼纪云逍的衣服和一旁的左闾。 “这,误闯一阵,然后便有缘入了长界谷。啊,这位是谷中师兄,左师兄。之前入谷,也多亏左师兄引荐。”纪云逍转头向左师兄介绍这几位:“这位是徐南风公子,余尺素公子,余昂公子,林羡琳小姐,和叶星见小姐。” “原来如此……师兄?”徐南风打量着左闾,修行界,相差一大境界,都会尊称强者为前辈,若是师门,那也是差一辈了。 “哦,在长界谷内,元婴期下,是为同辈,元婴化神,才是师叔辈。”左闾在一旁稍作解释。“诸位皆是英才之辈,徐道友和叶道友,更是如此年轻,就已步入金丹,真是前途可期啊。” 徐南风风度翩翩,谈吐不凡,而被提到的叶星见,则有些躲闪,看来依旧不喜与人交谈。 “诸位请登舟,吾等即将出发!”飞舟上,一位元婴期前辈高声提醒在场诸位。 飞舟之大,足以各方登上后,还有足够的空间活动。纪云逍和左闾师兄站在杏林城几位附近,稍隔开一些距离。其他各宗门也分开各自聚成一个个小群体。 “师兄这几日,可探知,这些都是什么宗门?” “并不全,像那群,是赫赫有名的剑门弟子;而那边的应该是昭阳宫的弟子,身上火灵气浓郁……还有清风门,古云宗,清道教等等。” “有这么多宗门吗?剑门和清风门我道是知道……” “有时人多,可能鱼龙混杂。如今看着这么多宗门共伐邪修,但其实各宗也就来了几个人,到时不知会发生什么。而且,要么这些邪修修为一般,人数不多;要么,我们只是一支,各宗将人散开,从不同方向,直接将邪修们围住……” 这飞舟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飞越歧陵,擦过长界,很快就到了辛西州南部。 不多时,那一片规整异常的焦土印入眼帘,令不少修士都啧啧称奇。 “纪先生,左道友,不知两位可知此地发生了什么?我们在杏林,不过听到有异变,而邪修作乱。如此情形……令人担忧。”是余尺素靠过来一问究竟。 “约一个月前,突生异兽,每逢黄昏现身,所经之处,尽为焦土,寸物无存;更有无数修士,突然泯灭,一时弄得人心惶惶。不到一月,就听到了邪修趁机作乱的消息……” 眼下这片土地虽然还是焦黑一片,但之前那种气息已经淡去了,地面上已能看到零星的一些草木。 飞舟掠过焦土区,直插北边百余里,东边数千里,已看见山峦起伏。 而在群山环抱间,有一城,占据了整片山间盆地,飞舟缓缓落下,停在城门前。 城墙上,也是一副警戒的样子。城前正有一人,白袍舞动,雄姿英发。 左师兄在飞舟上看到那人,神色一动,道:“竟然他都来了!” 这句引得纪云逍好生好奇,“师兄可是认得那人?” “认得倒算不上认得,不过听闻其名,见过其画像。”左师兄道:“这人便是如今修行界,元婴之下第一人,赵芳廷!” 元婴之下第一人?可是指金丹期修士中实力第一吗? 等众人离开飞舟,赵芳廷来恭迎:“诸位道友愿来此地支援,赵某多谢各位大义了。”气势如虹,令人赞叹。 章 二十四 其余各宗门因其名声在外,一进城便被请去议事,纪云逍与左师兄就被落在一旁了。 当然了也不是之剩下纪云逍他们两人,杏林城的各位,只有徐南风和余尺素应邀前往,其他人并未参与。 这城内早已有其他宗门修士到来,此刻又将新来的宗门弟子集合过去,是否在…… “既然他们并不理睬我俩,不如自行去城内各地方看看。”左师兄很是坦然,负手慢悠悠地走开,临走回首一问:“师弟不去吗?那我便自己去了。名牌联系……” 左师兄金丹期修为,行走各处,相比于我这筑基期的,便利不少…… 我如今还有些东西需要一试……只是还需静候佳音,毕竟不知是否需要听从安排…… “纪前辈,唉,就剩下咱在这傻乎乎地站着了。”余昂凑过来拉近乎,他是余尺素同父异母的弟弟,神经大条,算不上有多纨绔…… “就只有你是傻乎乎的。”林羡琳柔声细语地说。以前,风语楼,徐南风在台上唱,林羡琳在一旁弹琴,才子佳人,津津乐道。 纪云逍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好回答他们的。 “你瞧纪先生多么沉稳,这会儿牢骚,不如静坐调息修行片刻……”林羡琳有一点故意抓着余昂的意思。 “我又不急,我才刚刚十九,如今就已有筑基中期了,林小姐你如今都二十多了也才筑基后期,你说是吧,星儿。” 林羡琳眼睛微眯,一脸可怕的表情,不过一会儿就消气了。 年轻真好啊,纪云逍看着他们打趣聊天,有点想起自己以前,在私塾时,和同窗在堂上溜神、捉弄先生,也斗过蛐蛐,上房揭过瓦…… “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好住处可挑了。”过了好一阵子,左师兄回来了,一来便这么说,“这边虽说都有安排,但宗门势力大的,自然会有更多弟子在各种职位上,所以……” “师兄,我明白了。”纪云逍打断左师兄,虽然不太礼貌,不过这时,恰好那批各宗门弟子散了出来。 “嗯……”左师兄会意,“听听有何消息吧。” 很快,徐南风,余尺素已然回来,见到纪云逍两人,也未回避,“我们先去城西北吧,之后一段时间,我们应该便是在那落脚了。” “左道友,纪先生,以后多多关照了。”余尺素招呼一声。 “你我同道,自是应当。速速前往,聊聊这一带的情形吧。” 来到西北角所安排之处,还算可以,而且也有些其他散修和小门派修士在此地。 一行人找到个无人的两层楼,“就这吧,下有厅堂,可以议事,房间不多,可以稍微挤一下。”余尺素上下看了一番说到。 “嗯,余道友甚是熟练啊。”左师兄眉头一扬,“既然住处已经定下,便来议一下吧。” “嗯,道友所言即是。”徐南风布置好一张大桌,率先坐下,道:“此地是龙目城,来时大家也见到了,此城在群山环抱间,且正好位于一处大灵脉上,恰如龙眼。” “而这也正是邪修在此处大举进犯的原因。”余尺素接在后面说。 “据其他宗门介绍,这些邪修颇有组织,说不定是邪教的,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有不少金丹期修士,元婴期修士暂时未有露面……” “此城有阵法护卫,所以邪修暂未进犯。而在城外的几处灵石矿脉,已易手数次。就以此来看,邪修攻势不弱。多次交锋下来,这边修士也有不少死伤,而邪修似乎越来越多,所以才会请各宗门来相助。” “邪修若是只如此就不叫邪修了,也许佯装取灵石矿,暗中布置祭炼……”左闾推测。 “嗯……不好说,而且我们初来此地,一切不过听他人所说,了解有限……之后稍做留意再说。”余尺素思索着。 “他们可有说一些实际的计划?”左闾问。 “要派人手,去加固各矿场的防御,不过具体的安排还没有……到时,或许会随机安排,我等可能并不能在一起行动……” “哦……”左闾对此并不看好…… 入夜,纪云逍左闾挤一间屋子。 “师弟,擅长何种?”左闾在小桌上铺满了各种物件,一边说,手上也忙个不停。 “我修习了一些阵法和符箓。还有一些简单的御物之术。” “嗯……这些给你。”左闾熟练地从桌上的各色物品中挑出几件,“我也没有什么宝物,符箓我也会一点,还有一些奇门之术,这些是我结合两者所制,虽然一次性,但也能发挥些类似阵法的功用,这些可唤出飞沙走石,可持续一刻钟,杀伤一般,阻扰有余,可以看着用……” 左师兄说完沉默了好久,在桌上捣鼓捣鼓。 纪云逍也想起来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不过光靠自己,难以验证…… 先运气修行吧,等有机会再说。 …… “师弟?醒来!” “嗯?师兄有何事?”天已经亮了,算着运气周数,应该没过一天。 “这些是我刚制的火丹,并非服用,而是如符箓一般,甚至不需催动,只需运力掷出便可。” “多谢师兄……不知今日可有安排下来?” “并无。可趁此机会多做准备,精进修为。” 如此,这会儿正有机会,不如请师兄…… “师兄,可否托您一件事?”纪云逍试探地问。 “何事?大可说一说。” “可以请师兄看一下,这些符吗?” “哦,师弟有什么疑惑?”左闾接过这几张符,一接手,便察觉到不一样,这符各方面都没问题,怎么觉得蕴含的灵气和威能这么少呢? 左闾瞧了瞧纪云逍,又看了看这些符,“这些符是师弟所制?” “确实,可请师兄与我去外面稍作尝试吗?” “有何可试的?”左闾觉得此符应该难发挥有效作用,不过不好直说。“既然师弟有求,便去试试。” “如何,可以了吗?”两人找到一片空地。 “嗯,请师兄接招。”纪云逍准备好符箓,准备催动。 “来!”左师兄还是很自信的。 果然是那些灵气不甚的符,左师兄稍作感知,便发现纪云逍催动的这些符,正是此前自己查看的那般。 左师兄稍微运气形成一道护身罡气,便将这些符催动的攻击尽数挡下了。 “左师兄觉得如何?” “威力不行。甚至不足以让人重视。师弟制这些符,是做何用呢?纵使要奇袭,如此也难有什么成效。” “师兄说得是,我还在摸索中。劳烦师兄了。” “无妨无妨,反正也没有占用太多精神。” “师兄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上?” 嗯?纪师弟为何这么说?左闾眉头一皱,感知全身,不一会儿便发现一张符贴在自己背后。 这是何时……符上的纹路简单,似乎只有记号的作用…… “这是何时?”左闾仔细回想之前短短的片刻内,不过并未发现什么,自己的神识全然未感知到,肉眼也未看到…… “我在此之前,就将那符放在外面了,而且并未催动,而是御物将其贴在师兄背后。”纪云逍将自己的小动作托出。 “那也不应该啊,按理也是可以感知到的……为何呢?”左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自己并不能发现问题在哪。 “你再给我看看那些符呢?”左师兄急切地问。 “师兄请看。”纪云逍再取出几张符。 这次,左师兄将其放在地上,闭目感知,微弱的灵气……灵视之下,能看出些许轮廓…… “确实较为隐秘,只是可惜威力太弱了……” “师兄,符箓的威力,来源何处?”纪云逍想趁机再问问师兄。 “符箓,一是符纸,符纸为其一切的载体,若是蕴灵载体,威能自然更强;其次是符纹,纹乃沟通之物,正确的纹路可使符箓发挥更好的效果。最后的,其实也和载体略有重合,那便是蕴灵量,蕴灵越多,威力自然越强。” 如此啊,师兄这些话,有些倒是书中未提及的,十分值得思索。“多谢师兄赐教。在下去屋内好好消化、斟酌。” “嗯,去吧,等有事,我自会通知你。”师弟能有所得,自然是好的。 房间内,纪云逍琢磨着,符箓的载体,自己现在能用的只有楠木黄纸,若是要更好的,自己一是不知道,二是那些东西不一定易得。蕴含灵气越多,威力越大…… 若是可以将不同的符组合起来,就好了,不过自己知道的就那么几种,算上刚学会的,也只有那么几种。 以火球符和烈焰符为例,两者纹路相差很大,自己之前以为的共有部分,套用过来,似乎也不对…… 再者就是感知问题了,是巧合,师兄一时疏忽,还是有什么奥妙在其中呢? 可惜自己见识还是不够,并不能确定……最好还是按照路子,一步步来。 之前书中说,符中蕴含的灵气,是绘成时便确定下来。自己也试过使用聚灵阵和不用聚灵阵,效果差不多。若是能后期充灵,就妙了…… 章 二十五 没几日,城内便安排各方人手前去驻守灵石矿脉,不出意外,大伙都散开了,这龙目城附近,大大小小的灵石矿场有十余个…… 这片矿场由一位金丹期后期修士主持防务,另外还有五名其他金丹修士为辅,此处布了一五行壁阵,五名金丹期修士坐镇五角,那名金丹后期修士坐镇核心。 除去六名金丹期修士,还有数十名筑基期修士,纪云逍就在西南角这处…… 这阵法可比我学的要复杂多了,若是好好观摩,说不定能有收获…… “你发什么呆,还不快快站岗,要是溜回来一个邪修,拿你是问!”刚才督促纪云逍的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纪云逍等几名筑基期修士,由他带领。 对于此地,纪云逍认为并不可守,矿场坑下陷,阵法布置,人员安排,都是在底部。虽然修行界有各种途径与其他地方联系,然而这种布置,若是敌来,不就直接被居高临下,关起来打? 自己只是一筑基期修士,自己说可能也不会有人听,但还是得说出来的。 “道友,道友。”纪云逍叫住那名筑基后期修士。 “又有何事?”此人颇为不耐烦。 “几位金丹前辈为何在矿坑底布阵,而不是在外面?如此一旦遇敌,不是难以逃脱吗?” “你懂什么,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做好自己的事。” 这人一副不容分辨的样子,更是要动手教训一番的样子,纪云逍也只好作罢,去站岗了。 虽说自己不能改变此处的布置方案,但自己悄悄地在附近布置一点阵法和符箓也不是不可……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是夜色浓,外围的警戒阵法突然响了!此地立刻催动阵法运行,一个流光罩渐渐撑起,将矿坑覆盖住。 由于各种原因,在此地各方交流并不用传音,仍然是用喊的。有几名修士在上方潜伏侦查,这时下方喊到:“可发现什么?” 许久没有听见回信……恐是遭了不测……一时众人更加警觉,时时刻刻盯着上方…… 有多久了?一个时辰?还是更久?众人即使是修士,精力也有限,正当警戒稍懈,外面的阵法又传出声响,告诉这矿坑中的人,他们还没走…… 有人耐不住了,焦急道:“唉,如今被他们给困在这儿了,我们快全力突出去吧!” “不可,对方人数不明,能悄无声息地除掉上方的哨戒,绝对不可贸然离开阵法,我们只需固守,他们无法攻入此地,便会离开……”一名金丹期修士道,而其他几名仍在默不作声,维持阵法运行。 这些人真是呆啊……如今我们死守矿坑,他们在外面游而不击,时不时触动警戒阵法,矿坑内的大阵启动,需要不少时间,这些时间,即使纪云逍也能从外围突入到坑内了,所以需要时刻维持。而这里虽是灵石矿坑,但现在没有什么灵石库存。 如今纪云逍的感知范围,有数里了,不过在感知内,并未发现多少邪修……那些金丹前辈应该能感知更远,应该也未发现太多吧,不然不会如此沉得住气。 而且他们可时刻联系城内,届时驻守城内的各宗弟子可以支援过来,到时里外合击,便可以轻松取胜。 他们应该是如此想的,但纪云逍觉得如此太过被动…… 大阵开启已经有好几日了,几名金丹修士为了长远,已经让筑基期修士们传灵气给他们,并缩小了阵法的范围,如今薄薄的流光幕就在头顶几丈远处。 而且他们这段时间内,一直神经紧绷,长久下来精神终会不济…… 因为纪云逍并未像他们这样,纪云逍觉得此刻精神尚可。 嗯!此前纪云逍偷偷布置在高处的预备阵法被触动了……看来他们终于开始动手了。 一声闷响,从上方传来,流光幕上荡起一阵阵涟漪,并未受到什么大影响。 “呦,这乌龟壳还挺硬的嘛……”上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你们这些名门大宗弟子,只敢蹲在里面做乌龟吗?我就一个人来,你们都不敢出来吗?” 废话,这人身上的气息强大,稍作推测,也能知其是元婴期修士。 这会儿众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了,现在龙目城这可没多少元婴期修士坐镇啊,即使城内有人来援,怕也是过不了元婴期邪修啊! “算了,你们不出来,自然会有人来,我们已经在外面布置了大阵,来这的人都会被活生生祭炼掉!哈哈哼哼哼,等你们耗得油尽灯枯,也会被炼化!哼哼哼!” “你放屁!那种大阵耗费如此大,而来支援之人只有那么些,你们不会如此做!”金丹后期修士出言回驳,而且他自信这个大阵能抵挡住这名元婴期邪修不少时间。 “哦?那我可真该快点送你们去见鬼了。”这位邪修声音一沉,凝聚出一只漆黑的爪,狠狠地按在这流光罩上。 几名金丹期修士全力维持阵法,其他的修士也加把力,传出更多灵气。 “就这,我就这么轻轻一击,你们就如此模样了?”元婴期邪修嘲讽。 对比之前的自信,此刻众金丹修士脸色不好,看来这名元婴修士的实力不凡,非一般修士可比。 这些邪修是有组织的,这人是否是一名主使? 那元婴修士不急不慢地再按下一爪,看着阵内众人的神态,十分享受的样子。 元婴修士就攻击了几下,阵法已经有些动摇了,这短短的一刻,纪云逍仿佛读出了各人的心思。这位想着如何用法宝逃走,那人思索拉一人挡刀助自己跑路…… 看来已经挡不住了……纪云逍也准备好用之前准备的符和阵,说不定能让对方分神,创造机会…… 又一爪抓下来,几名金丹修士往阵法内猛输入一通灵气。阵法瞬间撑开来,元婴邪修稍微一退,众人眼闪精光:正是好时机! 一时大伙手段齐出,各自逃脱。 那名元婴邪修稍微退,正好退到了之前伏下阵和符的高度。纪云逍正要催动这些和瞬身符,却发现自己被人推了一把,向上飞出去…… 无妨,自己继续专心催动,自己离那名元婴邪修近了很多,他脸上的轻蔑,嘲讽一览无余。 他正要收下这份礼,却生出许多焰火,将他包裹,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神识感知被影响了,只能覆盖百里之内。 那些蝼蚁在眼皮底下,“慢悠悠地”逃啊逃,几名金丹跑得最快,他直接破空而去,先将这几名轻松抓住,吸干精血,再慢慢戏耍那些筑基期蝼蚁!这可真是太美妙了。 嗯?那个被同伴下黑手,被送到离自己最近的那筑基修士,却已不在自己现在的感知范围了……哦,看来是个宗门核心弟子或者谁家的宝吧?一个筑基期,能这么快遁逃……那些影响我感知的,应该也是他做的吧……那种眼神……有趣有趣,他的精血,一定比这些家伙的要更美味! 纪云逍凭着瞬身符,闪出了几百里,离开了那矿坑,也离龙目城远了很多,再用一张瞬身符,向着龙目城的位置移动。 身形闪烁几次,纪云逍才回到城前,取出之前得到的信物,才进得了城。 “诸位,我有事需告知主事!”纪云逍觉得出现元婴邪修的事情必须尽快告知他们。 不过他们不理不睬的…… “那我直接告诉你吧,已有元婴邪修出现,西边的一处矿场已经被拿下了,在下侥幸逃了回来……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纪云逍正要进城呢,这人这时却拦住了纪云逍,“元婴期邪修,能让你这筑基期跑了?我看你是私逃回来,甚至是邪修们派来的奸细!还不束手就擒!” “我一个筑基,怎么在一众金丹前辈眼皮子底下偷跑?我若是奸细,又如何会有通行信物?”纪云逍虽被按住,但仍旧条条讲清。 “哼,一开始就混入各宗,取得信物有什么好稀奇的?”那人反驳。 “你要……”纪云逍原本还想说什么,想起沈师叔的话来,“汝以理相拒,如何拒之”,而且这人一句话也提醒了纪云逍,这里的戒严程度并不高,说不定,早有很多奸细入了城…… 此时收押处说不定还更安全些…… 这边的大牢,可比世俗的要深、要黑啊。墙壁及其厚实,窗很高,一间牢房内还蹲着几个人,一样都带着限制运气的枷锁。几人搭人梯,也够不到窗。 更糟糕的是,纪云逍的乾坤袋被收走了,里面有很多谷内拿的东西,联系用的名牌、符、丹药,还有掌柜留给自己的东西…… 看看其他人,都默默坐在一边……纪云逍也找个地坐下,和他们一起“呆”坐一旁。 有窗,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也辨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运气受限,也无法按运气周数计时。 困意袭来,是天黑了吗?可还是那点微光…… 支撑不住了,纪云逍睡着了,已经有一阵子没睡过了……这一觉睡得很香…… 章 二十六 嗯?纪云逍迷迷糊糊地醒来……自己似乎被架着走了…… 依赖修行所得,纪云逍很快便清醒过来,看这情形,估计这是要好好地审问自己…… 在被审之前,有一黑袍人,施了不知什么术法,纪云逍一阵头晕目眩,意志昏沉,等再清醒过来,已经在一间小房间内。 这个小房间依旧阴森,一张桌,一条凳子,上面坐着个人,试探地问:“奸细?” “在下,之前被安排去西部的灵石矿场驻守,但被一名元婴期的邪修袭击,无法守住,于是大家就各自散逃……” 前不久西部确实有几个驻防矿场失去了联系,那名审问的人打断了纪云逍,“怎么?守不住就跑了?以那阵法之利,纵使元婴邪修进犯,守个数日,是个问题吗?” “负责那一地的金丹前辈被动防守,任由邪修袭扰,只龟缩于阵法内,数日消耗,精神灵气都已不济……” 审问之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你一个筑基期,那些金丹修士都没能逃离,你如何逃回来的?”看来是没几个人会轻易相信…… “在下站岗时,提前偷偷布下一些干扰的阵法和符箓,后来逃脱前正好有机会催动,干扰了他的感知,再以瞬身符逃脱。” 审问之人撇了撇嘴,一个筑基期能使出干扰得了元婴期修士的阵法吗?“你虽然说得信誓旦旦,不过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那些并非我亲自制成,一些是师兄所赠,还有一些是从宗门中带来的……” “宗门?哪个宗门,可有人可以为证?” “长界谷,有位师兄一并前来,目下所居为城西北,是在杏林城集结而来,此外杏林城诸位道友亦可为证。” “你在这等着吧,一经确认,便让他们来将你带回去。” ……在这个小房间里呆了不知多久,直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开门声传来。 两人,一人是之前审问之人,还有一人,是林羡琳!看来师兄目前不在,应该正在外面追击邪修,或者驻守吧? “确是纪先生。”林羡琳凑近了确认。 “看来是错抓了,好在如今已经核实,道友受了些委屈,多多见谅……我这便卸下枷锁。”审问之人皮上笑笑。 “那我被扣下的乾坤袋?”纪云逍的所有物品都在其内呢。 “这便让人拿来……走好。” “林小姐怎么还在城内?”纪云逍已在回城西北角的路上。 “我未收到安排,恰好也并不长于战斗,因此在城内。余家两位兄弟也还在城内呢。来这不久后,余尺素便突破金丹,时至今日,还在凝结金丹,而余昂这几日便为其护法,就一起留在城内了。” “哦,那真是恭喜余公子了。只是在下有一问,修士凝聚金丹需要这么多时日吗?” “短则几个时辰,长则数日。与所修功法,个人天赋,气海经脉等皆有些关系。” “哦。” 很快,就回到了屋内,这段时间,不知何时会再有安排,不过趁此空闲倒是可以再修行修行。 世间诸气皆可以用来修行,长久以来,纪云逍能触及的,也就是那一点稀薄的清气和灵果,草药,丹药中那些精微。 其他的如今倒不确定从何去吸纳……常言道,吸日月之精华,也不是简单的在太阳月亮底下就成的。 修行界目前有气修,体修两分支,如今气修,练气的传承皆与灵气挂钩,但听说炼体之法,还有许多不依仗灵气的。 ……这日纪云逍正在尝试感知其他气的存在,突感灵气横流,看来余尺素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大量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向余尺素房间内汇集。 灵气并非是这世上唯一的气,在这虎吞海吸之时,就没有其他气夹杂其内吗? 纪云逍想借此机会,仔细观察一番。如今纪云逍已经如了修行界两年有余,对于灵气很熟悉了,就是不能吸纳。自那之后,也有几次尝试吸收灵气,不过都导致了些伤害,只能立刻停止。 灵气确实占了大头,其次便是清气,这清气却也不像分了阴阳,像是元气极度稀释的。还有一丝丝极其细微之物,虽然偶尔能感知到,却也难以抓住。 纪云逍想尝试将那些细微之物吸引过来,不过现在余尺素才是主,一做出尝试,便有数不清的灵气一同涌来。 而且似乎止不住……不行我需要将其排斥开。以我内炁为卫,纪云逍这是头一次将内炁如此地释放出来,作为屏障。 没想到首次便成功了,而且这炁是我自身的,形成这一道气罡,并不会损耗。哦,不对,当内炁释放,它会逐渐消散,像是河岸的沙子被水流给冲走。 御物时也是将一丝的炁联系,这么久的修行下来,纪云逍也可以稍作一些细致的事。 如今我虽然不能吸纳灵气,但我确实也可以吸引诸气,内炁既然与灵气各自分明,那么我可以外放一些内炁,包裹一小部分的灵气…… 不过直接将包裹住的灵气收入体内也不太稳妥,一直挂着也很费心神和内炁…… 反复地将一小股一小股灵气包裹再松开,纪云逍对这一步骤也熟练了不少…… 之前在寻找提升符和阵的方法,不知是否可以如此尝试…… 纪云逍又一次裹住一小股灵气,慢慢增加内炁,在内部,尝试再分割包裹,一直到形成一道道内炁包裹成的气丝…… 可真费神啊,这一番练习下来,已经过去了半日,而灵气汇流还在冲击着自己的内炁罡罩,不知余尺素何时能大功告成。我还需保留精神,这些练习,等余尺素金丹已成,再练不迟,毕竟灵气随眼可见。 纪云逍倒也好奇,自己这种精神,算是高呢,还是低呢。此时已经能够比较轻松地维持罡罩,还能稍作休息放松。 之前问过林小姐,算来,余公子凝聚金丹已有十日了,是遇上了什么困难?还是说,余公子气海充盈,需要话费相当的时间才能压聚成丹吗? 正好奇时,周围的灵气汇流逐渐平息,成了?灵气汇流不再冲击,纪云逍也能收功,出了房间,正见余昂推门出来,舒了一大口气,倒在长椅上就睡了。 又一阵子,一股轻微的波动振开,不久,余尺素终于从房内出来,全身如换了一般,似乎有一丝神仙气一样。 “恭喜余公子凝成金丹。”纪云逍先开口寒暄祝贺。此时自己也有一些眉头,也正是心情大好。 “多谢。”余尺素一抱拳。 嗯?林小姐呢?出去了?这时候才注意到,林羡琳不在这里。 桌上似乎留有讯息。一张符,轻轻催动,便有音讯传入耳:诸位专注闭关,小女子便不打扰了。留讯于此,方便寻找。小女子前往城中岐黄居,帮助医师丹师…… 怎么回事?不知这几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出屋子,便发现城内紧张了不少……与其随便找个路人,不如……林羡琳留下这种讯息,想是有消息吧。林羡琳也留下了岐黄居的位置所在,就在城西南。 好多伤残……刚来到岐黄居,第一眼就是此景……莫非邪修攻来了? 余昂这会儿机灵的很,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找着了林羡琳,几人聚在一起,了解最近发生了何事。 “你们闭关多日有所不知,前几日城外各处都失守了。邪修确已出动了元婴修士。城内坐镇的几位元婴修士出去迎敌,不能敌,只有一位重伤逃了回来……而徐公子和叶星见他们还在外面击敌,至今未回音讯,让人担忧。这几日邪修们时常在城外抛尸,和重伤的修士,施攻心手段……如今虽已向外求援,但因新近变故,援手还需不少时间才能到来,而且路上也许会遇阻击……如今情况不妙。” 几人听林羡琳一口气将种种说完,都不禁眉头皱起。 “如今城内已无可以一战的元婴期前辈了吗?”余尺素问。 “这,元婴期倒是有,不过也不善于战斗,正是岐黄居的医师,孙妙手。”林羡琳略有迟疑地回道。 “那阵法可以支撑多久?” “这我如何得知,只能希望越久越好了。” 一旁的余昂听到这会儿,不禁呜呼一喊:“那不是完了吗?这和板上鱼肉有什么区别?” “不要如此丧气!”余尺素皱着眉训他,转头问林羡琳:“不知林,你能引荐我们去见一见那孙妙手吗?或者其他管事的?” 林羡琳低眉思索了片刻,“我也只是帮手,孙妙手脾气古怪,如今又有许多伤残要治……我试试吧。” “最好现在,我和你一道直接去见他。”余尺素又吩咐弟弟,“你和纪先生就先呆在这,不要四处走动。” “行啦,我知道了,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会不懂这些?” 余尺素还是有些不信,不过还是和林羡琳去找孙妙手了。 “嗯?”余昂刚看着哥哥离开,就感到有人在故意戳自己的背,居然感知不到,一回头,“啊!星儿,真是好久不见了……徐大哥受伤了?” 余昂刚想和叶星见聊,就瞧见后面,徐南风拄着纸伞,背倚柱子,状态不佳…… 章 二十七 “我无恙,只是近日消耗略多。”徐南风将伞一收,折扇一甩,依旧风度翩翩,“邪修势力不小,追击之策,是中了他们的计,我们在外面如陷泥潭,追不上,走不得……” 看来这些邪修谋划已久,正好趁此机会,而这边各宗安排处置,正入下怀。纪云逍心想。 “既然得以回来,先在这儿好好歇歇,等余公子带了消息回来,再做计议。”纪云逍一面说,一面暗中联系师兄,师兄并未与他们同路,他们回来了,而城外皆已失守,不免有些担心…… 唉,一直没有回应,但愿无事…… “你在担心你的师兄吗?”叶星见蕙质兰心,直觉敏锐,察觉到纪云逍的一丝担忧。 纪云逍略做苦脸,又听到叶星见的传音:“你那左师兄气息雄浑,神魂强大,应该不会出事。另外,莫非,你不会传音?” 左师兄到底有何等实力,纪云逍摸不清楚,自己缺少观人的法门。而且,确如叶星见所说,自己甚至不会传音。 纪云逍尴尬地看了看叶星见,而她眨着眼,移开目光,将传音之法告知,“传音之法多有妙用,如今学了,之后必然能派上用场……” 纪云逍按着方法,试了几次,摒杂念,终于是成了,“叶小姐?可能听得到?”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叶小姐,您是长者,就以姓名称呼……” 传音之法,也可以用来修行,集中精神…… 余昂正想聊什么,叶星见就直接走开,而徐南风正在调息,话到嘴边,只好憋回去。 “余昂,今时今日,稍微潜心修行,我想不日,将有大战……” 虽然听着挺不顺心,但徐大哥说得没错,“我回屋子潜修,到时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局势紧张,我也当多做准备。 纪云逍没有回到屋子,而是在一旁角落即刻开始动手,以内包灵气的气丝,随着笔触,注入符箓。 专心画了几张,符箓一成,灵气汇入,较之以前,多了几分。感知下,似乎和之前并没有太多区别,不过,到底如何,还得试试才知道。 一催动,虽然仍然是最简单的火球符,但是这次,确实形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火球,其中炙热,分外明显。等灵气耗干,符箓溃散,火球也随之消散。 近来尚未好好炼气修行,今日消耗颇多,当好好修炼一阵,以免落下后患。 如今纪云逍已进至大周天,除任督二脉外与胞中,加行运气通八脉其余之脉并三阳经、三阴经,滋皮部,涵养五脏六腑。 如今能将内炁释放,已是不错的开始,慢慢来,循序渐进…… “纪先生,快来小阁中吧,余公子他们回来了。”正当运气修行时,一道传音入耳。 “诸位……”纪云逍回到小阁,除了余昂离开了,其他人皆在这了。 “我已说服孙医师,改造城内外大阵,并运用暗道,诱敌深入……”余尺素竟然能说服对方…… 按余尺素的方案,如今纪云逍便归入布阵的一班人马。 龙目城,原本也是个矿坑,后来发展起来,但地下的坑道仍然被留下,并稍作改造,成为条条暗道。目下纪云逍跟在一队阵法师后,在入暗道前,已将暗道布局牢记于心。 为了不出差错,暗道内所有阵法都由一支阵法师队伍布置,所有人同时构筑一个阵法,这样能快一些。 如今城内,凑出的阵法师队伍,不过二十余人。纪云逍因通过了考核,故而被选入。 跟着他们,协助布阵,纪云逍也学到了很多布阵的手法和阵型。 暗道内,所布的阵法多为杀阵,借着暗道空间狭小,难以闪躲,而出了暗道,便是一些迷阵,到时诱敌入阵,对方退无可去,邪修也不会管同伴死活,所以对方只有跟着入暗道内,届时敌暗我明,便可攻守易形…… 数日间,依此法成功困杀了许多邪修,而出城诱敌之人消耗也不大。很快,余尺素又换了法子,趁敌吃亏,不敢再轻易追上来,屡次佯装诱敌,实则是使其麻痹大意,令对方以为我们不会主动出击,然后集结一批人,抓住邪修一个小队消灭,便退。 如此几番,逼着对面也聚集更多人力,或者让对方的元婴期修士出手。 邪修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城内联系不上外面各宗,按理此刻,应当会有宗门之人再来,但看来是被拦住了。 余尺素这么做,一是对方一旦需要聚集人手,集中防御,就会露出空子,可以突破去联系宗门;二是逼迫对方元婴期冒险入阵,此消彼长间,使城内占据优势…… “少主,如今各宗之人学聪明了,在城附近,依托地利玩猫鼠游戏,属下建议,不用再等,直接攻破了城,将他们全部抓住,也可更……” “住嘴!”被称作少主的人,正是那次袭击矿坑,纪云逍从其手中逃脱的元婴邪修。 “我就是要和他们玩玩!再说活祭哪里都可以做,不是吗?”少主相当的跋扈,“如是对方来了化神,我倒怕一分,不过现在,就那些元婴,如同只手可提的鸡仔……” “属下告退……” 今日正是叶星见和几名金丹修士前去寻机诱敌或是翦灭一队。 “发现一小队,三名金丹,数十筑基,能速斩杀。”叶星见因其神魂感知强大,为小队提供侦查。 一行人悄悄摸上去,对方全无察觉,突然出手,叶星见率先直接斩杀两名金丹邪修,令人惊讶。 剩下一名金丹和其他筑基期,其他几位轻松击杀。 既已得手,立刻离开回城…… “各位快一些。”叶星见穿梭如飞,几人拖在后面。叶星见感知到强大的元婴期在靠过来,必须尽快回到暗道里。 不行还是要被追上了…… “你们先回去,我断后阻挡片刻。”叶星见传音其他人,便折返。 来的元婴期正是那少主,他早已感知到这几人,袖手让其灭掉了自己手下一个小队。 他们的下手速度挺快的嘛?有意思,竟然还有一人折回来,想断后为他人争取时间?真是太有意思了…… 双方已经能看得到了,叶星见急停,掌中凝聚出几个光球,将其推出就急急后退。 少主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加速冲上去,那几个光球飞到半路突然绽开,少主灵气护体,本不想理会,却不想,自己的护体灵气一遇到这绽开的光球就被削去。 哼,少主手作爪,连抓数次,将这些光球粉碎。 嗯?光球碎裂后少主就见到一个女子,凌空而立,附近一片空间内,已经布上了成群的光点,稍不留神,已经被围住了。不对是凭自己的感知都没有发现对方这么布置……有趣的女子…… 叶星见似乎感到一丝恶意,催动这些光点轰向元婴期邪修。也不做停留,依旧飞身便走。 元婴期果然不好对付,这人若是只那样根本拦不住。而且这家伙似乎有意慢慢地追着我。叶星见心想。 叶星见手指轻轻向下一划,空中坠下一个散发光芒的巨石,直直地砸向元婴邪修。 少主歪嘴一笑,你还有什么手段呢?都让你这么多手了,再玩下去,也真是太瞧不起你了,接招吧! 少主随手一劈,冲破巨石,瞬息就冲到了叶星见身后,一爪探出。 叶星见急忙聚集大量灵气,凝成一个光芒护盾,去接这一爪。 哦?居然挡住了,还借力拉开了一段距离。这女子都没到金丹后期,竟能挡住我三成功力的一击……真是难得的炉鼎…… 叶星见略有一些天赋,已然察觉到对方的恶意,自己偷跑外面的一年多,了解了很多。对此种心怀恶念的,避而远之……可恶,这样逃脱不了,我的遁速并不能甩开他,几位快到暗道啊…… 叶星见也不想与之纠缠,但还有同伴需要关照,得当他们快到暗道时,自己才可以使用符箓、法宝逃走。 不妙,叶星见察觉元婴邪修祭出一锥,其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这我不能抵挡,叶星见收起原本的遁符,换为星甲符,这是叶家自制的防御符箓。 叶星见又取出一块宝玉,正是替命宝玉。 那锥向着叶星见飞射而来,破空而出,轻易地洞穿星甲符,狠狠地击中叶星见。 叶星见口吐鲜血,握着的宝玉已然破碎。叶星见失衡片刻,再稳住身形,那邪修已经挡在了前面。 “不如,你投降,做我的炉鼎,不比与这些蝼蚁为伍,要好得多?”邪修少主不怀好意地笑着。 叶星见确定了一下,几位金丹同伴就快到暗道了……以这元婴的感知能力,应该是能发现暗道……暗道内布置的阵法应该还奈何不了他…… 叶星见有了决断,她的气息在攀升,甚至有一丝丝接近元婴期的架势。 邪修少主轻蔑一笑,暂时提升修为的秘法?无妨,纵使你提升修为,照样跨不过元婴的坎,等你力竭,不还是要乖乖落入我的手里? 叶星见此刻似乎有一丝不一样,这一丝气息也让邪修少主嗅到了。叶星见的眼睛由灰珀色中生出一丝金色,周遭的空间也在跃动…… 章 二十八 叶星见抽出一柄轻快剑,一改之前退避之势,直取邪修少主。 邪修少主依旧轻蔑,纵使你使出何等手段,元婴就是元婴,金丹就是金丹,是改变不了的。邪修少主稍作防御……弹指间,他呆住了,望着自己胸口一个鲜红的伤口……自己的护体灵气被破开了。自己急忙之中催动的护体法宝,也被破开…… 在那一瞬,邪修少主感觉自己似乎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看着叶星见冲来近身,全力一斩……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一个金丹期修士给正正劈了一剑,结结实实地伤到了…… 不过他毕竟是元婴期,很快回过神来,刚才,自己受到了神魂攻击……这女子真是令人惊奇,金丹期的神魂能在那一刻完全压制了我,使我变得如此迟钝……不,不止神魂,刚才那一剑的威力,也是惊人…… 邪修少主身上的剑伤快速愈合着,他觉得自己似乎更有兴致了。原来是在这躲躲藏藏的……他略微一扫便看破了阵法遮蔽,寻到了暗道入口,追了上去。 那邪修还是追上来了,不过如今已经入了暗道,可以依托地利了。叶星见此刻状态依然不变,在暗道内周旋。 “小老鼠们,本猫来了。”邪修少主轻轻一道,他此刻的轻视少了一些,要以全力灭了这里阻挡他的修士,当然如果能抓到那女子,再好不过。 叶星见并不善于阵法,但每当邪修少主跟在后面经过时,大小杀阵总能悉数启动,各种光幕一时间充满暗道,将那邪修淹没。 邪修少主自然是不会被这些小小的阵法给伤到,再者他自恃有许多法宝丹药,也不惧消耗。 “不跑了?”邪修少主见叶星见拦在前方暗道内,其身上的气息依旧……这就算是秘法,也该有衰减了,莫非……她是隐藏了修为?但她绝对没有到元婴期。嗯哼哼哼,真是太吸引我了…… “不知道友芳名……”邪修少主缓缓靠近…… 叶星见自然不会回答,拔剑顺势劈上,而邪修少主早有准备一爪探出。 叶星见回身往一处分叉内且站且退,邪修少主追上,却每每被阵法给精确地攻击。 时间一长,邪修少主不得不怀疑,这些阵法是否她是布下的,不然怎会次次如此恰到好处?如今便需要斟酌一下了,一位阵法师,主场作战,优势不言而喻。更何况她的实力不弱,如是自己再这么下去,下一次,说不定就是让自己命丧当场了…… 哼,再让你们苟活一阵子,本少也玩得差不多了,到时大军挥进,碾碎尔等…… 龙目城外,还有不少战力可观的金丹修士们一直未回到城内,在与邪修游击。此刻赵芳廷,左闾和一位名叫李天同的金丹修士结成一队,一同在外游击。他们原来的同伴多已兵解,还有些走散了,应该是凶多吉少…… 这次他们运气不佳,被一个自称护法的元婴期邪修给找到了,他还带了数名金丹期邪修。 赵芳廷三人当机立断,避其锋芒。 “左道友,我等此刻往何处周旋?”赵芳廷虽然实力不凡,但人各有所长,自己虽然也懂一些兵法,但细微之处,略有不足。 而左闾是三人中,符箓和阵法最精通的,布置据点,设置埋伏非他莫属。 “纵使依托阵法与之周旋,如不速速灭之,届时只会使他们越来越多,挤压我们的游击余地。” “我们尚未交手,彼此实力皆未知晓,对方元婴之势,把握不大。而且他们若是纠集更多人力来围堵我们,岂不更好?” 如今还没有龙目失守的消息,而这时又恰好联系不上外界,各宗门也不见人来探看支援……必然有蹊跷。赵芳廷推断,这批应当是某邪教,而且他们应该布下了一些阵法,干扰了与外界联系。 但是人力总归是有限的,如果自己带人迫使对方不能将人手散遍每个角落,必然能露出空子,到时一来城内可以派出人去外界,二来可以寻到对方人手集中,防备严密之处…… “消灭他,应该更有利于我们的机划。”李天同传音其他两人。 “那我们往南折。”左闾回应。 嗯,看来左道友在南边已有布置,不过此刻我们正在往北,如何让对方毫无疑虑地追击我们呢? 思索片刻,赵芳廷传音道:“杀个回马枪,可敢?” 片刻后,三人突然迎着这群邪修,杀回去,赵芳廷目标直取那名邪教护法。 赵芳廷长枪连挑,逼得邪教护法倒退。邪教护法甩出长鞭,破空而来。 赵芳廷当即收枪,拔短刃贴住邪教护法,使其长鞭不得施展。 邪教护法见状,也改用铁爪,几招下来,邪教护法武技稍逊于赵芳廷,但凭着境界优势,还隐隐压赵芳廷一筹。 左闾和李天同已经伤到一名金丹,但气息也见不稳,已经使手段脱离了。再斗下去,徒增消耗,若是等敌增援来到就不妙了,赵芳廷即刻转身跟上两人。 邪教护法怎会轻易放之离去,长鞭幻化做藤条,欲卷住赵芳廷。又使出术法,从空中生出数只鬼手抓取。 赵芳廷长枪流利地傍身,短短一息划出数道枪芒,将长鞭、鬼手堪堪阻挡…… 一只鬼手漏了过来,不过赵芳廷不急不忙,长枪往后一蓄,猛地向前扎,不过不在破掉这只鬼手,而是借力飞速离开。 这三人不过如此,到是跑得快,还想回马枪杀我等一个措手不及,哼不过伤了个金丹的废物,这么多人怎么就他被大伤了? “随我去追,再让几位教众从前方堵截!”这位护法有了打算,决定上前追击。 “赵兄的策略看来无差,他们果然追来了。”左闾,李天同两人气息恢复如常,刚才是诱敌之策。 不过虽然引过来了,还需引到位置,确保其逃不掉才可以。 三人遁速不慢,那元婴期追得也急切,逐渐脱离了其他邪修人员,时机就要到了,若是死等阵法,说不定生出什么变故。 赵芳廷一问,左闾便回答“我这还有些备用小阵盘,可以使李天同混在飞梭中。” “嗯,当机立断。” 李天同接过阵盘,随后撒出密密麻麻的小飞梭,数个阵盘混在其中,按左闾的指示调整到位。其他的飞梭如同飞蝗欲裹挟那名邪教护法。 这些飞梭材料不一,虚虚实实,让人不得不全部防住。 那邪教护法祭出一面幡,从中冒出大量的幽魂,围绕其身,更有余力去将这些飞梭慢慢地压制住。 当邪教护法专心于此,准备一战,左闾看时机成熟,便催动阵盘,一时间,八角相连,流光一闪,阵法即成。 邪教护法见这三人布下阵来,先是一惊,再是思索,这估计是用来困住自己,好逃跑的。看到原先气息紊乱的两人已恢复如常,便觉得有一丝不妙,而当那持枪修士竟然入阵来后,便知这是中计了! 不过对方皆是金丹期,短时间内,又能耐我何?等到其他教众到来,里应外合下,这三人必死无疑! 邪教护法一边继续催动法宝防御,一边使着长鞭,以诡变莫测的方向攻向赵芳廷。 赵芳廷不啰嗦,功法全力运转,全身都似沐浴金光,长枪破势,不顾防备,全力直取邪教护法。 李天同自然不会闲着,他将飞梭三五成组组合起来,形成飞剑,虽然数量变少了,但是威力更强,而且可随时拆分,可谓无孔不入。李天同驱使这些组合飞剑不断牵扯,使邪教护法不能专心。 见识了李天同这等御物,邪教护法竟一时不好判断谁是主,谁为佯攻,最坏的可能,他们两都能取自己性命。得使出全力了。 在李天同牵制下,赵芳廷寸寸迫近,破开那长鞭,邪教护法凝聚力量,化出一漆黑的长锥,直取赵芳廷。 赵芳廷毫不躲闪,挺枪直面长锥,长锥长枪一时僵住了。 远处已见人影赶来,当速速决断了! 左闾这几息,终于牢固了阵法,见一时僵住,便取出数张符,这正是雷焰符,左闾在一侧接连催动雷焰符,瞬息的雷霆烈火撕穿了幡型法宝形成的防护,甚至能洞穿刚成的阵法,左闾早有准备,在那边空了个眼,在释放符箓威能时空出。而且…… 邪教护法见阵法出现纰漏,自然要趁机逃,他也没想到,一旁的阵符师手里居然有如此克制自己的雷霆符箓,而且这符威力不小,自己已经受了些伤。可恶,才几个呼吸,自己就落得要逃命的地步。 “啊!”邪教护法正要从开口逃出,那口子却生出雷霆迟滞了他的行动,原来左闾早顺手安排好了雷束符。阵法开口,既避免了雷焰符损伤阵法,又能诱使邪教护法主动露出破绽。 邪教护法被迟滞的片刻,赵芳廷趁其力怯,冲破长锥,如同极光,一枪洞穿其身躯,留下巨大的创伤。随后又与组合飞剑合力将其身躯化作碎片。至于他的魂魄,自有左闾的雷符收拾…… 几个呼吸,三名金丹期修士干掉了一名元婴邪修! 三人并不恋战,斩了这护法便撤退,左闾还给赶来的邪修一份临别大礼,左闾将阵法过载,直接爆掉,这一炸,又顺手收走几名金丹、筑基邪修的性命…… 章 二十九 “什么?堂堂一个护法,元婴期修为,手段滔天,竟然被三个金丹期的给灭了?他是猪吗?啊?”邪教少主正在大帐内发飙,自己刚退回来,就有教众禀报护法被杀…… “教内那么多元婴期,再找一个补上。不用再和他们耍了,明天直接强力破城……” 赵芳廷三人在暗处,发觉邪教似乎在大规模调度,看来有大举动…… 之前也探明,这些邪修并没有布置那种可怕的大阵,可以稍稍宽心。但干扰的阵法尚未找到。而如今突然如此调度…… “你们两人还是在外伺机而动,我此刻需回到城内。”赵芳廷看这架势是要强行攻打了,担心城内难以抵挡,需要有人稳住。 “如今大量邪修都在向城外集结,你回去需多加小心。我两人和其他散在各处的人,可以伺机破袭敌后,稍作牵制。” “嗯,各自保重。”三人道别兵分两路而行。 夜深人静,赵芳廷身形鬼魅,闪过邪修巡逻队的视线,偷偷摸到城边,以信物,穿过城墙,直奔岐黄居。 几位元婴期至今还在馆内昏迷不醒。赵芳廷依传信消息,来到别院,如今城中大事,悉出于此。 “可是赵道友?”赵芳廷刚入院中,便有传音。这声音,他认识,正是孙妙手。 “正是在下。” “终于回来了,城外情况如何?”推门而出的,是一侏儒,而这侏儒,就是孙妙手了。 “我观邪修大举调动,看来将要强攻,阵法应该支撑不了多久,所以回来。” “强攻?这些事,你和那位小友说吧,如他们攻城,我届时彼必然尽我所能……”孙妙手给赵芳廷指了个人,正是余尺素。 “我已听到,如今赵道友回来,以道友声名,自然能振奋城内人心。再来说说细处吧。” 赵芳廷将外面的情况说明,这群邪修,很可能是一个大型邪教或者邪盟,所以他们一旦要集合强攻,守是肯定守不住的,得突围。之前的使他们包围圈露出空子的计划,看来是吹了。 而且城内,还有大量修为一般的修士,之前他们并没有选择早早逃走……现在如果突围,他们怕是会窝里反……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谁联系上外界…… “此城还有暗道?”余尺素道出城中暗道一事,让赵芳廷多了些想法,但…… “今日一小队金丹修士出城袭击,被一名元婴邪修跟上,被其发现了暗道,其追来进来,但摄于阵法等因素,没有冒进,退了回去……” 被发现了啊……不过邪修们既然发现了暗道,应该也会想到堵住,或者,从暗道内袭击…… “各位都已经知道了吧?”夜色迷蒙,一群人在城内暗道前。这些人中有阵法师,纪云逍也在此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是精通遁术的修士。 “暗道已然暴露,邪修们将要大举攻城,这里必然会有敌来犯,而我们需要将其挡住,并依托暗道复杂,与之周旋……可以料到,这里必然会有对方的元婴期,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位,所以……”说话的金丹期修士抱拳道:“诸位拜托!” 天刚亮,城上一众修士严阵以待,城外邪修将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阵法流光流转,待天边一轮太阳跃出地平,邪修们在号令下,齐齐向城内攻击。 一时间,各色光芒弹幕如雨点倾泻而出。 这一波的攻击,看来是要由城中修士们各自撑起护体法宝来抵御……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各色修的弹幕行至空中便像是被隔断了一般,缓缓减弱而后消散。 嗯?邪修一方,主持此处攻击的护法不禁疑惑,当数轮攻击已过,才发现玄机。好啊,竟然已经布下了这种阵法……没看错的话这城最外围应当是布上了遮天大阵的一种变体,有遮蔽灵气、阻挡攻击之能……真是给了这些蝼蚁太多时间准备了,若是早一点强攻…… 这个大阵并不完善,只可惜城内无有造诣更高的阵法师,只能布置到此等地步了。 但这个大阵还是挡住了不少伤害,外面攻击的邪修已是换了一个批次,而且也布置好了一些攻击阵式和器械。 突然间,城周围像是碎裂了一样,剥落下来,此刻露出的才是其真容,城墙上下内外,浮光流转,一道穹壁若隐若现…… 正此时,城外的攻势更猛,器械、阵法、术法齐出,如沙尘暴席卷。 龙目城,本就是一处巨大的灵石矿场,城中的灵石库存在事发时被人带走大半,如今剩下的若是全用来支撑这等大阵,如此攻势之下,怕也是只能撑一日不到。 灵石有限,所以需要慎重考量,在对方阵法器械启动前一刻,城中的灵石器械早已蓄能完毕,褪下隐蔽后,先发制人,率先摧毁一部分邪修阵地。可惜城内灵石器械有限,数量不及,只能摧毁一部分,还有一些,想来也是珍贵之物,邪修们也用防御阵法护住了。 城墙上,目下陷入消耗战,邪修虽然耗费数倍于城内,但之前他们占据了几乎所有矿井,日夜无休地开采,累积至今,也足够挥霍好一阵子。 暗道内,袭击已至,徐南风,林羡琳已诱杀数人,只是邪修数目实在太多,还有数不尽的死死咬住。 邪修之中有几位掩气藏身,混在教众中,有教众趟陷阱,省力不少。其中一位正是那邪教少主,而他早已确定好了目标,自然就是现在也在暗道内周旋的叶星见。 邪教少主逐渐有些恼火这暗道怎么如此长,其内的阵法怎么如此多……哼,这么久了,她的消耗应该不少吧?是时候出手了! 邪教少主跃出人群,只身追上,无视那些阵法,直接追上一个遁得慢了些的金丹修士,一爪掏出其心脏,吸干其血肉灵气。 可恶,是这邪修。叶星见见有同伴命丧他手,银牙一咬,不过自己也需遁走,上一次这元婴邪修只身一人,这次,他背后还跟着数不清的邪修。 “哈哈你不要再逃了,今日你们都要落入我手!”邪教少主刚放下话,就被一个极其隐秘的阵法弄得灰头土脸。 干得好!叶星见心中暗暗称快,神念稍微扫了一眼躲在暗道角落中的阵法师。 邪教少主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手中掐起了复杂的法决,加速想要紧紧追上叶星见。 可是这些阵法真是恶心,那些极其隐秘的阵法时不时突然窜出来,让好不容易追上的距离再次被拉开。 邪教少主的脸似乎也扭曲到极限了。他一举放出庞大的灵气波动,震的暗道内地动山摇,几乎要塌方,他愤怒地将上下左右的暗道壁都用术法犁了一遍,将阵法全部毁坏,不停磕补充灵气的丹药,继续追上去…… 叶星见也被惊骇到了,这样下去,暗道内会被他给毁坏殆尽,而阵法师他们藏身也是依赖屏蔽阵法,暗道也依赖迷阵来使邪修寻不到出口…… 想到这,叶星见也开始蓄起攻势,气息开始攀升,准备择机予以邪修致命一击。 机会说来便来了。邪教少主刚以大力气毁坏阵法,消耗略大,正偷偷服用丹药。 叶星见倚壁一个灵巧的回转,气息突然暴涨到骇人的程度,那邪教少主也是吓了一跳,急忙运气防御。 惊鸿一面,磅礴的灵气炸裂开来,冲破了地面,这片暗道几乎是完全被毁。 而那些碎块此刻依旧浮在空中,迟迟没有下落…… 不好,力道没控制好,叶星见一阵懊恼,面色有些憔悴。 那邪修少主此刻被包裹在一个椭圆光滑的茧内,看来是临危使出了一个保命的秘法。 此处惊人的动静自然是引来了数位修士前来防御。 看着浮在空中的土石碎块,神情恍惚。 孙妙手看着这等景象,思索,空间大道?这可是恐怖的大道啊!如此情形,难到是这个茧中的元婴邪修所为? 这个茧中邪修此刻,一定是在试展秘术,不能放任他进行下去!孙妙手下定决心,一掌轰向茧。 突然飞来一人,挡住了孙妙手的攻击,此人应该是又一位护法,之前暗道毁坏,已经循着痕迹冲来。 可恶,孙妙手祭出一个葫芦,从中喷出虹光攻击邪教护法。 那护法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在身前形成一个弧,将虹光一一振散。他也祭出那种幡,从中生出无数恶鬼,巡游着寻找目标加害。 一时间赶来的防守之人都被这位护法给拖住了。 叶星见再度蓄势,要斩向那茧。 护法见状,急忙分手拍出一爪。 叶星见见招拆招,挥出一个光球抵住那一爪,借力,一个翻转,闪过攻势,冲向怪茧。 叶星见不急着立刻攻击,显然这-的防护能力非同一般,既然如此,不如等破茧一瞬。 孙妙手见自己没机会攻击那茧,就专心与眼前的邪教护法战斗,竭尽所能,拖住他,不让他有太多机会援护怪茧。 叶星见在浮石间悠游,还能时不时挥出光球干扰邪教护法。 直到那一刻,茧传来破裂的声音。 叶星见突然一剑挥扫,庞大的灵气暴动,这一次力道比之前更甚!邪教护法,孙妙手和其他在场之人都呆了,这是一个金丹期能有的灵力吗? 庞大的能量甚至形成一道冲天光柱,激起的碎石飞起,再度浮在空中…… 章 三十 原来这些异象都是这位小友所致。这片刻孙妙手明白了,之前还以为是那邪修的空间之道,幸好不是,不过…… 叶星见正急忙后退,她身上沾上了一些邪教少主的血液,那些血液如同剧毒,瞬间侵入叶星见体内。 孙妙手从医经验丰富,一眼便瞧出端倪,忙接上去接应,熟练的点住叶星见几个穴道,“快服下这丹药!” 而那一边,邪教少主已不在原处,显然是并未被干掉。 “哈哈哈,真是让人惊讶啊?不过你终究将还是会落在我的手里!”邪教少主的声音响彻云霄,不一会儿,他就从云端俯冲而来。 虽然很想反驳,但现在真无言以对,孙妙手助叶星见遁逃。 之前的两次挥剑,已经毁掉了暗道,冲击了大阵,如今邪修以从破口涌入,护城大阵也摇摇欲破。 孙妙手带着叶星见辗转腾挪,但又有两位邪教护法已经拦住去路。 两位护法夹击而来,孙妙手急忙唤出宝葫芦和数套飞针,与两位护法斗了起来,且战且退。 那邪教少主此刻有些妖异,嘴里念着不知什么咒语,还抽出一手,向叶星见一指…… 叶星见昏迷过去,直直地向下坠落。邪教少主正飞来想抓走她。 这时突然从空中生出一棵巨树,将叶星见轻轻托起,轻柔地裹住,邪教少主蛮力冲击,却像是撞上了铁壁一般,将手臂给折了。 又是谁坏我的好事?邪教少主的耐心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他狂怒地抓着树木的枝条,弄得落叶漫天。 一股清风来,漫天飞叶化作利刃,虽然无法伤到邪教少主,但会让他心中怒气更甚。 一剑突刺,划过邪教少主的脸,在空中飞舞回转,又从另一角度向邪教少主袭来。 邪教少主此刻肉体强大,愤怒地一手将剑拍飞。 徐南风在空中接住了乱飞的剑,一把将其插回伞柄内。 邪教少主一怒之下,直冲徐南风而去,要一举剖出他的心,吸食他的血! 徐南风自知此刻不可硬碰硬,一个倒飞,施展术法,空中生出条条藤蔓,根根纠缠,层层交错。 哼,邪教少主冷哼一声,抽出一柄利斧,劈向藤蔓。 几斧劈下,那些藤蔓扭动着又躲又弹,甚至还缠住了邪教少主的手脚…… 一位护法放出诡异的绿火,将这些藤蔓给焚尽了。 可恶,这些邪修越来越多了,眼下就有四位元婴期了,而这里只有孙前辈一人是元婴,难以抵挡……徐南风深感不妙,若是消息有差…… 四位邪教元婴期,却在此刻聚在一起,似是在结阵,又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不能任由他们这么成了,徐南风施展术法,唤出条条尖锐的木枝,刺向几人。 但数名金丹和筑基教众跳出来,各施手段,将这些都挡下来,接着依人数优势,围攻城内各位修士。 眼看着四名邪教元婴修士周围气势越来越惊人,却无人能上去阻止…… 长枪入阵,如同割草,衡量之下,赵芳廷觉得必须将城内暗道破口堵上,赵芳廷在一群邪教教众包围中,如同战神,几招下来将破口处控制下来,传音阵法师们:快用阵法将此地封住! 纪云逍恰好在附近,听到传音,立马赶来,即刻用手头的现成阵盘,布置起来…… 至于其他的事,自己目前无能为力,插不上手。而且暗道内的邪教众一直在冲击阵法,需要在这不停加护。 天地间一股恐怖的气息袭来,只见天空变得阴沉沉。从云层中探出一只邪气缭绕的巨手,向着这一片区域镇下。 可恶,一众修士不禁暗叹,数人见此情形,直接退出这片区域,离开这影响范围。 不能让这东西按下,不然,大阵估计就会直接崩灭。 城内漏出来的邪教众都差不多清理掉了,那四名元婴还在举行着仪式,应该正是唤出这巨手的原因。 不过这巨手必须顶上,孙妙手只身离开大阵保护,冲上前去,使出每一分灵气,全力顶住,不过这只巨手之威,已经超过了元婴期修士所能。如此威力,更蕴含了一丝天合神蕴,压着孙妙手,依旧缓缓降下,而孙妙手在巨手之下,身躯有崩裂的迹象。 赵芳廷挺枪刺出,却被隔在空中,毕竟对方不是傻的。赵芳廷浑身金芒一闪,献出一杆金铩,蓄势,刺出威力惊人的一枪。赵芳廷这一枪威力看似比之前叶星见那一剑弱上几分,但赵芳廷控力更甚,每一分力量都凝聚在枪尖之上。 然而面对对方元婴货真价实的防御,却也只进得寸许。 天空中光芒忽然淡下去……大阵已经撑不住了…… 城外邪修们的喊杀声传了过来,动摇着城内各宗修士的信心。不过邪修们却只在城外喊杀着,并未攻过来…… 城墙上一众修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过等他们稍微回首,便见到那悬在空中的巨手,而只有孙妙手一位元婴期,在顶着。 一些机灵的,隐隐觉得,这莫非是某种仪式,而他们难道? 孙妙手撑不住了!他身躯不稳,再也挡不住巨手,落了下来,而巨手此刻毫无阻挡,缓缓按向城内一处。 完了,完了,城里最后一位元婴修士也不能再战了……这些邪修还有这么多人……怎么办?逃肯定也逃不掉,等着被他们抓起来折磨吗? 正当大家慌乱时,邪修阵营后,似乎有人冲杀进来……是外界支援到了吗? “在下长青门主,万长青!”这万长青冲过邪教众人群,直击阵下元婴邪修。 元婴邪修正面应战,施展出术法,唤出一个个骷髅影子轰向万长青。 万长青起式,一瞬间疯狂轰出数百道掌印,逐渐压向元婴邪修。 这里可是邪教众阵中,一群教众已经围攻而来。 万长青,是一名正经的元婴期修士,更是一宗门主,实力自然不弱。 他利用自己掌法之便,与那元婴邪修缠斗,那些教众也只好贴身过来,不过上来就被万长青,一掌轰杀。 元婴邪修被万长青逼迫得紧,化作一团黑雾,将其迷在雾内,本人得以脱身出来,再度施出术法,化出骷髅,轰击万长青。 万长青聚气将黑雾一举冲散,急忙抵挡术法轰击。 元婴邪修摸出来,这万长青应该不善应对这么多人,只要围住,慢慢地耗,到时又多一个上好的祭品…… 城外这一处,怎能阻止邪修们的攻势,而城中那巨手已经到屋顶了,一时间瓦砾尘土飞扬。 而云丛之中似乎又酝酿着什么,要从云中探出来。 云层涌动,不过来的不是邪修们期待的……一道雷光闪过,雷鸣滚滚…… 下一次,这雷直接劈在了邪教众人群中,威力巨大,方圆十米内的邪教众,都未能幸免。 嗯!在场的几位元婴和一些见识多的金丹察觉到了什么…… 这雷霆,似乎不是寻常雷霆。只因之前,邪教所行仪式,气息恐怖,使得这雷霆有所遮掩,而当这第一道雷霆劈下,明眼人都已看出,这是天雷!修士们渡雷劫,就是这等雷霆! 不可能啊,我教的功法、术法等等,怎会引来天雷?莫非……这龙目城底下有巨大的灵石矿藏,难道说不是矿藏,而是聚灵物,有大能在这闭关修行,准备渡劫?邪教少主在仪式中思索着。 嗯?正想着呢,第二道雷就直接劈向了邪教少主,一击就粉碎了之前赵芳廷无法奈何的防御。 几名护法和少主,相视一眼,各吐出一口污血,强行打断仪式,面色苍白,就准备退。 我教功法,甚惧雷霆,更何况这天雷滚滚,若是渡劫,准备充分,而这会儿不可强撑,撤! “诸位既来之,则安之嘛!”空中传来一老者声音。 接着连续几道天雷劈下,正好拦住了几位护法和少主。 几邪修立刻决断,化作一团血雾,遁逃而去。 老者现身在他们遁逃的方向上,手中夹着一张符,注入元气,符纹流光,又是几道天雷,精准地落在几团血雾周围。 其中两团血雾没有止住,直接撞上雷击,被天雷当场抹除。 剩下的无奈,化回人形,望着眼前的老者,邪教少主沉声道:“阁下是何人?竟有如此宝符?这等宝符用来对付我们几个小元婴,未免太过暴殄天物了吧?” 老者笑了笑,“哦,你说说这是何宝符?” 邪教少主脸抽了抽,“若是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传闻中可驱使天雷的降雷符吧?这等符箓世所罕见,威力非凡,连散仙见了都要害怕……阁下竟能购得此等宝符。” “哦?是么?为什么这符,不能是我自己制的?”老者若有若无地笑着,让几名邪修冷汗直流。 天空中还在响着雷鸣,城外的雷霆正在净涤…… 邪修少主可不觉得眼前这老者能制出这等符箓,最起码,也得是羽宫仙人,才有制出这等符箓的能力,但正仙怎会来插手这里的小事? 章 三十一 眼前的雷霆威力货真价实,不管这老头说得有几分真假,暂时退避,显然是明智之举。邪教少主琢磨着,已经悄悄催动挪移法宝,准备跑路。 老者一点也不急,驱使着雷霆将城外的大批教众一一击毙…… 哼,山水有相逢,今日之事我记下了!邪教少主心中暗暗道,此刻法宝已经灵气充盈,光芒一闪。带着邪教少主和几位护法直接挪移到千万里之外的老巢…… 而留下的邪教众和几位元婴邪修,面对这驱雷老者,毫无抵挡之力,溃败逃散…… 老者也止住,顷刻间,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孙妙手倒在瓦砾中,看来状态很糟,身躯似乎要碎裂开一样布着可怕的纹路。 “孙前辈?”徐南风等人围上来,察其脉象,已经探不到脉了,看来是经脉寸断了…… “唉!我一个医生,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孙妙手此刻竭尽神魂,代替肉体说话。 “孙前辈救死扶伤,能顶风冒雪……”徐南风道。 孙妙手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摇摇手,可稍动一下,整条手臂都消散了。 “可别这么说了……救死扶伤,医者本责;护佑晚辈,长者应为……修行,求的是长生,只有此生金不换……我只有一憾事,生得这等身躯……诸位好活,我先去了。”说到这,孙妙手的神魂也已至穷末,连带着肉身,化作一股青烟,不复存在。 “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驱雷老者从空中落下,俯身拾起遗落之物,生出一团金色火焰将其一并化作青烟。 “敢问前辈姓名?”赵芳廷跨出一步,“前辈不远万里,来此助力,剿除邪教,吾等皆是感激不尽……” 老者微微笑着,“老夫姓黄,天地玄黄的黄,名修晏。路上略有耳闻,便来一遭。” “多谢黄前辈出手……只是邪教之人有不少逃走了,终有一天,会卷土重来……”余尺素刚刚来到这里,听到一些。 “人不去贪念,邪教终会存在,今日杀一个教主,明日又钻出一个邪帝……”说到这,黄前辈身影突然闪动抽搐,看着有点异样。 “这位小友,可愿随我走一遭?”黄前辈身体忽隐忽现,问赵芳廷。 “前辈?”黄修晏此时状态,让人心生怀疑。 “你就说是或否吧。”黄修晏身躯越来越淡,似乎要消失了。 “前辈如此,在下自是愿意一往。” “好!”黄修晏一手按在赵芳廷肩上,周围空间突然扭曲,黄修晏回首,瞧到正在挖坑为墓的纪云逍,“哦,对了,还有件事。”黄修晏想起什么,指一弹,一道金芒打入叶星见体内,之后就随着空间波动,带着赵芳廷消失了。 果然,不久之后,叶星见便苏醒了,身边弹出几道电弧,之后就恢复如常。 “诸位!”正是左闾和李天同正御空飞来。 “此前还真是担心,不想竟来了那等高人,轻易便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终于又见到师兄了,之前名牌留讯,师兄一直没有回复,真是担心。 “此处应当也算是结了,我等就不久留了,就此别过!”左闾向众人抱拳告别,看了一眼纪云逍。 “各位,后会有期。”纪云逍也简单道别,就追上师兄,不知道此后是否会再见,也不知以后,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 “哦?这次那些邪修倒是整了个大阵仗……御天雷的雷修?竟然还有这等高人!”五行宫内,派事师叔听着左闾、纪云逍叙述,喃喃自语。 “师叔,这段时间,与谷内断联,不知可有什么大事?”左闾问道。 “嗯,确有事,而且仍与那黄鸟坡之事有所关联,在那怪鸟所致的焦土之上,生出了许多的游魂,人,禽,兽,鳞游魂都有,而且数名不少,各方势力需要重新在那片地区建起城镇,而与那些游魂交战许久。只是这焦土不除,游魂屡生,而那些焦土,据消息,也是极难清理,看来辛西南数百年内都要萧条了……” 想不到这怪鸟竟能导致如此多事……那只怪鸟本身出了一路向东飞,并未做什么,而引发的异象,却接连不断……纪云逍感慨,自己见过那怪鸟,却感觉不到什么东西,只有一丝奇异的感觉罢了。 对了,纪云逍想起来,便问派事师叔,“师叔,那碑文可解读出什么了?” “嗯……没有消息,只能确定,那碑上刻得应该不是人族的字符。且毁坏痕迹甚多,要解出来,困难重重。还有那画影,考察许多古籍,也没有着落。各种痕迹可能,至少也有数万年之久了……其他宗门也没也传出消息来……”派事师叔尽量简短地说。 “师侄可还有问题?” “多谢师叔,弟子如今并无疑问了。” 很多事问魏师叔和刘师叔,他们也不怎么细说,倒是沈师叔,他说得多一些。 纪云逍来到殿前,以往,沈师叔总在空地或者屋檐上晒太阳,只要稍微一找,这就找到了,不是。 “沈师叔。”纪云逍拱手。 “嗯?又是你小子……怎么,外出回来了?”沈师叔依然那副懒散模样。 “是,弟子有些疑问,想问沈师叔,不知可否?” “啊……”沈师叔有些无奈,“外面观内的师弟不也可以问吗?何必要找着我呢?” 额……这是拒绝吗? 正在无语时,沈师叔还是开口了:“算了算了,你问吧,谁让我是最闲的呢。” “弟子此前在藏经阁,并未翻到炼体的典籍,不知谷中可有?” 炼体?沈师叔听到这两个字眼,睁开一只眼睛,“你?炼体?”讲实话,他可看不出纪云逍有什么炼体的底子。 “弟子,只是觉得,炼体功法或许对我的修行有些启发……” 到是,这小子这方面奇奇怪怪的,沈师叔挠着后腿,“谷中并无炼体功法或者孤篇,你得找别处了。” 啊,这样啊……可是功法这种东西,上哪里好找哦……纪云逍有些失落、惆怅。 ……或许也并不一定要找炼体功法。也许我现在见的功法太少,不知太多,所以我现在应该博览?世俗也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说法。 “师叔,那弟子可否借看各种功法呢?” “这个是不行的,藏经阁内的功法多是用玉简存录,查看之后即释放,需要重新存录……” 这个,纪云逍之前取的是都些入门的典籍,倒是纸张的,不知这一层。不过想起以前,王掌柜赠送的一份功法,确实类似是玉简,不过那个好像没有阅过即毁…… “你到底是想要什么呢?”沈师叔突然严肃起来。 “弟子修行遇上许多疑问,外出遭遇,有所收获,但疑问也更多了,想从前人功法中,寻找解答。” …… 沈师叔怎么不说话?纪云逍有点害怕自己将师叔惹得不快…… “那你去挑三份功法看看吧,只能挑前两层的。”算了,快点把这小子打发了,沈师叔心中计议。 纪云逍来到藏经阁,之前也只在第一层,而这次可以去第二层看看了。 不知有何差别。纪云逍来到第二层,此处各个格子中摆的,只有少数是册集,大多都是简…… 在格子前,有一个个小小的法器,标注着各种说明。 在对角,是通往高一层的楼梯,纪云逍反正是没有感知到任何限制。不过沈师叔有言,自然还是不要自做主张为好。 对于沈师叔,纪云逍觉得他应该是看护这殿宇的吧?因为自己每次来,做了什么,沈师叔都知道,若是违逆,恐怕会让沈师叔勃然大怒。 尽量找些,不同属,但类似的功法……这些功法多按五行,也有些五行衍生属相的功法,如冰、风、雷等。 纪云逍寻了半天,找了两份水属相功法,一份金属相功法,各有异同,可做比较参考。 离开藏经阁,沈师叔已经不在此地,或者是他隐匿起来,不让自己发现……或许是不想再被自己烦吧……纪云逍忽觉尴尬。 此时正好没有差事,正好查阅功法! 因为怕扰了同门休息,纪云逍来到隔壁山头,盘坐,准备好好学习这刚挑的三份功法。 第一份,水属相,重术法,纪云逍神识刚探入其中,刚一查看,信息就直接冲了进来,甚是粗暴,而回过神来,手中的玉简已经是空空如也,成了个废物。 仔细回想那些信息,运气修行中,讲了如何着重吸纳水灵气;而术法和窍门中,各种术法施术,都需要以一定的路线运行灵气,还需辅以手势法决。 这方面见过这么多修士的战斗,确实如此,这些手势法决,纪云逍取纸笔,尽量还原,一一记录。世俗武功也有运气法,这里倒是相近,不过,这份功法中的运气路线也记下,可待查验。 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 剩下两份,纪云逍稍作休息调整,再依次查阅。一份金属相,也是重术法的。另一份水属相功法,是重武技的。 章 三十二 这金属相的功法,术法运气路线和法决与那水属相的有些区别,先记下;最后一份水行武技流功法,精华之处,一者是其中招式变化,二者是配合招式的运气之法。此外,并没有其他的法决。这份功法在运气方面,比起前两份要细致得多,可以借鉴一番。 法决之用,结合前两份功法来看,应该是类似符纹、阵纹之类的,能勾动天地,助长威力,或者辅助实现一些变化…… 正在想试试掐这些法决时,脑海中突然传来魏师叔的声音:来…… 嗯,此时正在兴致起时呢……不过,师叔呼唤,想是又有差事吧。 “师叔。” “来了。”魏师叔食指反复摸着胡子,“师侄看看这幅字如何啊?” “弟子并不深谙书法,只觉得师叔的字写得漂亮,刚中有柔,其他,就看不出来了。” “我们修行,很容易做到专心致志,心无旁骛。”魏师叔将这幅字挂在墙上少数几个空出来的位置,“但要是心骛八极,神游万仞,许多元婴期也难为之。” 看着坐下的魏师叔,纪云逍心中疑惑,师叔和我说这些作甚啊?是有什么深意吗? “我看你好几次回来后,直奔殿宇……想来也是在为修行之事烦恼吧?”魏师叔抬手一挥,将挂在墙上的字幅都毁去。 “嗯……我观你体内并无某一明确属相的灵气,有一功法或许适合你?”魏师叔摸着胡子,取出一玉简,“这也是谷内一部历史久远的功法了,只是时至今日,能修习,愿修习的弟子少之又少,如今看你好像还没有合适的功法,又与这功法有几分相合,不如,就传与你了。” “弟子……”纪云逍顿了半天,“弟子确实缺少合适的功法,师叔相赠,感激不尽。” “这部功法要求颇高,就如今来说,几乎无人能达到,但你的状况倒是正合适。此中玄妙,你自己拿去参悟吧。” “多谢师叔。”纪云逍接过这玉简,与那些藏经阁中的没什么区别。 “传承传承,有传有承,才能留世啊……千万年间,有多少好东西,传不得,承不得,就这么遗失在茫茫之间了……谷内的功法,能传便传,能传便是有缘,愿承就是有分,你我缘分至此……”魏师叔幽幽地看着纪云逍。 “师叔是何意思?”纪云逍不解。 “蹉跎不可留,往昔不能回,还请游世间,看看。”魏师叔手一挥,纪云逍仿佛被冲进湖水中,如当时误入谷中一般,在这“水”中,一切不由自主,扑腾了好久,突然落在地上。 此处是山外,不知何地,手中就只有这一份玉简…… 这遭遇还真是像以前啊,在世俗时,也是道长一句“下山吧”…… 至少,纪云逍御器飞起,这一切不是梦不是吗?自己的修行都是真实的,倒是魏师叔,不知用的什么手段…… 几日后,纪云逍找到一个城镇,确定了自己还是在辛西州,或者千梁域。用自己这些时日积攒的灵石,买得一份奇特的地图,这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令牌,而当神念探入其中,就能查看藏在其中的地图,而且,这份地图能标出自己所在的方位。详细度方面,稍微粗略一些。 西南千里外是清风门……那么我应该在之前焦土区附近。有了,居然已经标注了,现在叫千里焦地,离这挺近的…… 稍作打听,这焦地的游魂还没解决,这附近仍然比较动乱。看来还是得安心修行一阵子,毕竟龙目城的大战,刺激较深。且不说元婴邪修了,那些实力强大金丹修士,还有杏林城的那几人,真是让人害怕…… 以不变应万变,就在客栈中潜修,纪云逍一举付了三个月的房钱,在房内,打算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好好研习魏师叔传给自己的功法。 神念沉入玉简……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触发啊?纪云逍睁眼看了看,玉简正在闪烁,但好像还是差了些什么……纪云逍想到世俗中的志怪文中常有以血催动的法子…… 纪云逍唤出竹制薄片,划破食指,挤出几滴血…… 嗯!血刚滴上去就被直接弹开了!看来不是…… 仔细回想师叔说过的话,要求较高,我正好适合,看我没有明确属相的灵气……其实我是一点灵气也没有……我现在依赖的便是神和炁…… 那是炁吗?灌注炁进入试试? 一丝炁灌入其内,如石沉大海般,但是确实被吸收了。那再灌注一些…… 嗯!裂了! 纪云逍又注入一点点炁,,变化是有了,但它居然生出纵横的裂纹了……不会是坏了吧? 即使停止注入炁,裂纹扩张也丝毫没有停下。这些裂纹还很整齐,当裂纹延伸到边缘,整个玉简突然完全崩开,碎裂成六十四块整齐均一的小玉签。 眼看就要全部掉落下来,纪云逍忙使出驱物的法子将它们裹挟,布在床上…… 啊这……皆是碎的,还能看吗?就算能看,每一片都一模一样,顺序如何呢? 纪云逍刚想着神念探入,才反应过来,这没用。重新用神炁相合,触及其中一根玉签,这根玉签就开始闪闪发光,连带着其他的玉签闪着微光,漂浮起来,如同活物一样。 它们灵活地组合,组成一个个字,浮在空中——六十四部分神功! 如获至宝,就这四个字,浮现在脑海里。 然后这些玉签互相重叠,眨眼间,便合成了一支玉签,接着从中分出一支玉签,落在纪云逍手里,剩下的合在一起的玉签,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嗯?去哪里了?纪云逍只能隐约感知到其存在,似乎就绕在自己附近。或许到时候它会自己出现,又或者自己只要学了这支签上的内容,就有办法将其他玉签唤出来了。 那先看看这上面是些什么吧。纪云逍炁注入,一个个字符跃出,紧紧地贴在自己衣袖上。 很快纪云逍就理清顺序,前面一些内容和《气论》中有些相似,再往后便是:炁者,悍强,可以卫生。虽炼精化炁,然而炁终非元气;寻常下,元气天生,亦有鹿胎等能稍补,但终归细微……同性相融,天下能孕育生灵,分化不息,概因其二气不息,而人之元气亦有分化之能。故可以二气济元气…… 二气者,无论时刻,皆可吸纳,而以本功同气法,可吸纳多一分……吸纳二气入体,遵体律,二气之阴者,入下丹田,存胞中、肾、肺;阳者入上丹田,存心肝;打通丹田桥,汇二气于中丹田,成运化,如万物气机…… 天干化象术,天干十数,奇者属阳,偶者属阴,甲乙归木,丙丁归火,戊己归土,庚辛归金,壬癸归水,循环往复,相生不断,是运化法之二。木者,阴中之阳,是为少阳;火者阳中之阳,为太阳;土为阴之至阴,阳之至阳;金为阳中之阴,少阴;水为阴中之阴,是为太阴…… 这部分便是阴阳解五行,纪云逍也是相当熟悉,所以五行灵气、灵根之说纪云逍并不太共鸣。如今有这六十四部功,自己修行后就有办法吸纳运化阴阳二气了。 纪云逍按照玉签中所记录之法开始修行了。 日月轮替,星辰流转,一晃便是两月。纪云逍此刻已成功吸收了一部分二气,并行运化法之一,同气法。现在该是行运化法之二了。 玉签突然跳出来,这次多出一些文字,记了详细的运功方法,以五脏六腑精气为引,勾通二气,自然成运化……写得甚是简单。 纪云逍此前周天功,倒是打下一点基础,五脏六腑精气气涵养尚好,如今只需稍作牵引,使二气依附,自然趋近,和合,以少阳至太阴的顺序,形成运化即可。 不过半月,这运化法之二,天干化象术便算初步成了。 这时,玉签,再度跳出来,这次出现几行字——增长阴阳,充盈二气,并包脏腑精气。 算算时间,三个月快到了,修行时若是被打断,怕有后患,不过……是否还在此客栈继续修行呢? 考虑再三,自己应该不会运气这么差,总会遇上是非吧?不如继续在这安稳地修行,如今修行有了门道,既是欣喜,又有期待呢。 再垫三个月的房钱,这样又能好好安心修行了。 三个月,纪云逍对于两门运气法熟练不少,膻中的运化气息充盈了很多。 这天纪云逍离开房间,除去听蔽,才知道,时隔半年,变化了很多很多。 如今焦地,已有一些地方恢复生机,游魂已清,重新有人安居。各宗之中,有一宗名唤长青门,在焦地筚路蓝缕,辛勤清扫游魂,安定一方,吸纳弟子,如今已经成为坐镇焦地最大的宗门。 长青门,这个宗门在焦地异变后,横空出世,其门主如今修为已经破入化神期…… 有传言道,昔日金丹第一人赵芳廷,在龙目激战后便随一名雷修大能而去,最近有人在辛西东界见到其身影,但气息不胜从前,怀疑他遭遇了什么…… 还有其他各种三言两语都说不完…… 世间……世间一直在变啊,之前在长界谷,在杏林城,虽说如处天外,岁月依旧,但世间一直在变的……闭关苦修,会错过好多,会孤陋寡闻…… 师叔,还有道长大概是这个意思吧……纪云逍猜测……我闭关,还是每日都要休息那么些时间,如今既然长青门安定了一方,不如先去长青门治下地界走一走,看一看,再将功法修为精进,以后定有一日,能海阔天空…… 章 三十三 许久没有步行跋涉了……纪云逍走在焦地上,之前学会御物后,就一直凭借着御物之能,飞行天地间。 飞行速度很快,却也会错过很多东西。这片焦地虽然如今称作焦地,但是有些地方已经恢复成一般土壤的样貌,甚至还生出草木,扎在那。 另外的话,就是这片地区的灵气较少,可能也是那怪鸟所致的。 眼前有一座新城,应该是长青门最近新立的,城中大量练气修士往来,四处动土,也是热闹非凡。 “诶,道友,我看此地,是新营建的城镇啊?”纪云逍找上一个路人。 “是啊,之前大乱,好多人都不明不白地死了,还多亏了如今的长青门,让我还有机会回来这里……” “对了,以前这里是哪个宗门管的?” ……稍微聊了几句,这人讲了不少这里的故事,曾经此地也属一个宗门管,城中的大部分产业都是由宗门所垄断的,什么药材铺,百宝阁等等……而他这种练气修士属于底层,怎么都很艰难,如今新建新城,长青门有言说,所扩之地,皆入其手,感觉看到了希望呢。 长青门占了这边大量荒芜之地,无论以前这里如何,现在多是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其他宗门也看不上,也就派发前来清理游魂的任务罢了。这很显然,长青门想以此,鼓励散修重新开垦这里,这样一来,自己可以省下不少资源,恢复此地生机。至于之后,如何经营,就看长青门自己的本事了。 “唉,道友,这样,我给你五百灵石,换你开辟的百亩焦土如何?你看你虽然开了,但这些地仍然荒芜,焦黑一片,什么都做不了,长青门也不帮你把这给变样,还需自己想办法,那多累啊?但是现在呢,只要你稍微把地整一遍,使其不生游魂,就可以直接卖给我,这样直接变卖出灵石,不是个轻松的活?” 前面有一位口舌伶俐的,开始赚地了。如今这些地,实在没什么价值,他今日廉价收去,等哪日传出什么便宜之法,略做整改,翻新出来,价值可观,就有赚头了…… 既然如此,那么,自然是不缺那些鬼鬼祟祟,卖“治土秘方”的神棍的。 “哎呦,你怎么能打人呢?我把秘方给你,给你,总行了吧?”一旁有人刚被揍得鼻青脸肿,看来是遇上蛮横的主了,直接硬抢。这些秘方不管有没有用,但求个愿者上钩而已,或者也可以强买强卖…… 这不,自己似乎被之前的强抢之人给盯上了,姑且称之为甲吧。他旁边自然还有四五个帮手,甲本身有筑基期,在这里算是出挑的,也难怪会做出强抢之举…… “唉,道友,你也看见,兄弟我刚得了这秘方,不如你就做我第一个客人?”说着话,几个人已经围上来了。说得也是,就自己傻愣愣的在那走着,其他人早就避开了。 “怎么样,物超所值,八百灵石,这可是个致富秘方啊?”甲笑得很开。 “在下并没有这么多灵石,并买不起你这秘方,而且……” “唉~别这么说吗?可以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来顶嘛,比如说,功法,法宝啊什么的,这不就有灵石了吗?”甲眼睛放光。 “在下对这秘方并没有兴趣。还请让开。”纪云逍准备一手,应对他们动手。 “没兴趣,也得有兴趣!”甲强硬地说着,一手就准备按下,锁住纪云逍。 纪云逍身子微偏,凭借之前练游身的灵巧,闪了过去。 一手落空,甲又紧逼再要按上,这次能明显感知到他的灵气喷涌。 而且另外几人也靠得近了些许,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纪云逍唤出竹片,攻其不备,几片竹片划过甲的手腕,手肘,肩上…… 看来对方是常干这种勾当,留着心眼,防止反击。竹片在靠近时,被弹开,打了个漂…… “呦呵,你竟然出手打人?我好好跟你谈生意,你却出手打我?你不想要,可以不买嘛!动手做什么呢?”甲居然直接自己往后一跌,滚了几圈,恶人先告状,而那几人也有模有样,退回去,做搀护之状,整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仗着修为欺压他人的恶人。 “唉,大家伙来评评理啊?这人仗着他是筑基期修士,就直接大打出手,得亏我也是筑基期修士,没被他给害了性命,要是我这些练气的同伴,就要遭他毒手了!”跟着他的几个人也三言两语地附和。路人这有的是见证,而此刻却和没见着起因一样开始,说三道四。 谁叫唤的响,谁就是对的?纪云逍心中问道。 我也不想那样啊……我也想老老实实的做人的,一狠心,纪云逍也直接倒在地上,甚至运炁,逼出一些血,吐着沫,“你好毒的手段啊!”然后闭息装死…… 这一手,瞬间让周围噤声了。路人们一看,立马散了避嫌。 而甲他自然清楚,自己压根没有下黑手,这人居然学自己,还更狠,直接装死! 玛的,就看你装到几时,你要装是吧,我直接抢了你的乾坤袋,拔腿就跑,你就等着哭吧。 “住手!好啊,在我长青门地界,竟然伤人性命,还不快束手就擒!”甲才刚蹲下来准备盘剥,一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玛的,怎么这时候还让长青门的给撞上了,可恶,这小子东xz得……来不及了,不管了,娘希匹,下次别让老子在没人的地方碰上你!甲一时情急,带着人,拔腿就跑。他一跑,长青门的人就更是追得紧,一时间,纪云逍就被忘了。 感知中,尘嚣已远,纪云逍一下起来,拍一拍灰,甩袖而去。 就算没了游魂威胁,是非也不得消停啊……纪云逍离开了城镇,行在逐渐复苏的焦地。 讲实话,那些秘方之闻,确实让纪云逍有点动了心思,如果真能有恢复生机的秘方,自己若是找出其中一种,送给长青门,也算是以绵薄之躯,做出点事来。 纪云逍在焦地数十日,自然也采了不少土,单用水浸,显然是用处不大的。 不过既然有地方能自然恢复,不如好好观察一番。 纪云逍在一处生机初现的草丛旁蹲守数日,一边观察,一边运化法修行。不知为何,这里的灵气是少点,但二气和其他清气要浓一点,在这焦地内修行数十日,进展显着。 ……看着蔓延了一些的草丛,纪云逍联系许久前奉命调查时的情形,反复思索,灵气较少、干焦、游魂、诡异光点、异样暴毙……如今这里自然恢复……灵气依旧没有恢复,土已不再干焦,游魂自然也没有了……光点和当时异样暴毙的人群,当时吴师兄见着那怪鸟,突然疯魔一般,又突然昏迷……怪鸟所经之处,那些人即使逃离,但还是死了…… 而后面所有人都远远跑开,就没有奇怪的暴毙之事……是因为见到那怪鸟了吗?那也不对,吴师兄只是昏迷,我更是什么事都没有…… 灵气少了,如今修行皆赖灵气,谷内有功法,不全依赖灵气……总不会是因为灵气的缘故吧?写《气论》的前辈,提过,灵气是人为的,莫非那怪鸟有散灵气的能耐?不过若只是散灵气,又怎会致死? 草木先生,而后土壤恢复,而且这些土,乃是上好的黑土,营殖充分……木为少阳,为生……纪云逍想起五行阴阳学来,怪鸟色黄,黄为土,至阴至阳;焦土黑,水,太阴,万物藏;虽说有些部分牵强,但是以生长收藏来看,似乎也挺合理的…… 或许这并不需要秘方,甚至那怪鸟,都是这修行界万物循环往复的一部分。黄鸟坡,黄色怪鸟,也许那地方千万年前,就叫黄鸟坡了,而那碑就是当时的人立的,至于碑为何会被毁……大抵是像世俗有改朝换代,修行界应该也有大事更替吧…… 不过究竟如何,已无当事之人,来为人解惑了……许多传承遗失在茫茫宇宙,更有许多典籍,知识遗失……若能记载当今的知识,人文,风物,而留后世,真是大事一桩啊!纪云逍不由地想起这种令他兴奋的事,圣人言三不朽!立功!立德!立言! 唉,此事不知多艰难,这修行界凶险万分,各种传承又散落各地,深藏天外…… 目下,最为要紧之事,还是这六十四部分神功的修习……纪云逍傍着草地,此处人迹罕至,稍作警戒的阵法和符箓,便投入修行。 许多时日,纪云逍已经完全引动脏腑精气,催化二气化五行,在膻中循环相生,纪云逍觉得此时这二气已如本炁一般,可以屏卫吾身了。 嗯?玉签终于又跳出来了。生三爻,成八卦。二气由脏腑精气催化,已交融本炁,自可调用,纯阳为乾,纯阴为坤……既为生灵,以震始于东,以艮结于东北,离南、坎北置乾西北,退坤西南,兑艮为隅,是为咸通。 六十四部,莫非是六十四卦吗?纪云逍按照玉签所指,在膻中调用体内二气,一点一点运出后天八卦,布在其中。所费时日,将近两月。八卦一成,自然运转,各归方位,这一来,倒是不偏方向了……这应该只是这妙用之一吧。 运气法之三,八卦合神…… 章 三十四 运气挺好,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妖兽和修士在附近出没。而运气法之三,纪云逍之前修行的习惯正好误打误撞,与之有几分相合,因此没花多少时间,也算初成了。仅仅如此,显然是无法触动那些玉签的。 在功法中,记了些纪云逍感兴趣的事。生灵有三大主,曰:神魂、体魄、情志。以神为枢机,相互联系。凡修高深之法,必练其神。 所以前面运化法一二成,就是练神的三了,这门功法甚是精深,修行至此,六十四和分神这两,是只字未提。而且至今也未教授什么术法武技之类,在如今世道,有些难以抵挡。 至于这八卦合神中,功法明明白白地写着,可御神如炁,寄神于物……所以,纪云逍以功法的内容,能明晰地感知到自己绘制的符箓,阵盘其中那一丝丝夹杂的神。 我的神,就是我的一部分,而这些东西中含有一部分……纪云逍将几枚符箓和阵盘藏在一处,远离之,确实能清晰感受到那些符箓和阵盘的存在。此举也有弊端,精神消耗变大了,在将那些东西放在几里之外后,修行时确实感觉更为疲劳…… 纪云逍已经离开了焦地,准备一路向东,去别的地方看看。之前道法会上,听到一些关于东青州的传闻,不禁想去,如今自己有一点自保之力,不如即刻启程,去见见那的风光。 看地图,前面几百里外,就是西限山了,西限山是辛西和赤南两州的界山,绵延不断,长界山远不能及。且有数个宗门据险为界,在西限山各划所属,争夺山中资源。 这些就是在山前一小镇中听来的。看来前路不太平。 这修行界,各种灵材药物都以深山老林中的为贵。越是远离人,品质越是好。各宗有时也会因此开起战端……这和世俗,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唉!道友,前方西限山,可能自由通行?”先问清楚,省的到时过一个山头,就来一个这宗那门的把自己扣住,这样不知何时能跨过去。 “自由通行?你是在做梦吧?”这路人像看着乡巴佬一样。 “唉,道友,你和我说说呗?”纪云逍靠上去,偷偷塞了袋灵石。 那人也不动声色,咳了一下,“这西限山各处,早成了各宗各派的后山,也只有大山深处几个地方,那些宗门也不敢轻易进入……”那人又咳一声,手上坐着小动作,示意剩下的,你得再花点。 ……虽然自己有腿……罢了,纪云逍又送出一袋灵石。 “因为那些地区有十分强大的妖王盘踞,而人妖自古就不两立,所以自然就不好出入了。但是这点对于各宗来说,也不是事,传送阵法知道不,各宗在城内各修阵法,就可以直接跨越西限山传送了,不过嘛……” 不过?还要?这可真贪心……纪云逍心中暗叹,剩下的自己猜猜就能猜出来了,各宗把山封了,又立这传送阵法,方便自己,也可以借此收过路修士的路费…… “多谢道友了。”纪云逍笑了笑,就做告别。 那人见状,一撇嘴,甩袖走人。 用这传送阵法估计不便宜,而且可能还有其他的限制,不会轻易借用。至于为何没有强横之人夺阵……这些宗门,能雄据一方,必然有些本事…… 这么看来这边确实麻烦,不过世间这路又不只一条,我大可以往北走,辛西州内地势平坦,各宗再强横,也做不到设关堵路。看地图,折北再往东,东边有一处不属任何势力的沼泽,占地巨大,名曰汇泽,硬生生将黄龙海与辛西州隔开。 便这么走吧,这些人易生是非,不和他们纠缠。 嗯?这可是榉……这个看着像地黄,不知道是不是……枫树吗……箭竹……一路上见得许多熟悉又陌生的,有乾坤袋,可以取些装起来,画成图册,稍微装定一下,才走了一半路,已经有厚厚一本了。 真是多稀奇啊!嗯?好香?纪云逍突然闻到一股清香,服下一枚解毒丹,缓息,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寻找…… 啊!纪云逍突然踩空,就要坠落下去,喝一声“去!”唤出几片竹片稳稳当当地踏住。 好险……往上一看,是茂密的树藤,这些藤居然有屏蔽神识的效果……嗯!神识没有感觉到,但耳朵还能听见,四周蔓长的声音…… 山崖上,一条条藤蔓扭动着,如同蛇一般……看来这些树藤不是善类。 纪云逍可不想坐以待毙,呼出数张火焰符,烧向这些藤蔓,先看看这些藤蔓是否怕火! 如今纪云逍绘制的符箓,威力远超当初,这会儿有六十四部分神功之力,纪云逍又稍作钻研,如今已能顺利将阴阳化火注入符箓中,一枚火焰符,已能燃起熊熊大火。 果然,这些藤蔓真就不怕火,它们沐浴着火焰仿佛更有精神了。 几条藤蔓直取纪云逍,速度之快,令纪云逍汗颜。还好这是在空中,躲闪起来方便得很。但是这些藤蔓不停地延伸,终归会将空间压缩得很小,到时候就死定了…… 不怕火,那冰呢?纪云逍换出飞雪符,瞬间为这涧中换了个天。看来有效!看着这些藤蔓迟滞下来,纪云逍欣喜,有催动几枚冰击符,斩向条条藤蔓。 “啪!”有几根藤蔓突然活跃起来,用其坚韧之躯,直接抽飞了冰刀…… 嗯?诱敌之策?纪云逍揣测这些藤蔓的智慧,这些藤蔓应该已经是木妖了,而非依赖本能。 不行,不能被它们纠缠住!植物要么怕火,要么怕冻,纪云逍又过几招,并不是所有的藤蔓都能动起来,可能它们并非一株,境界也有高低,为今之计,不如先打退一些弱的,削减其数量,这样它们的网就能疏一些。 虽然砍断几根,但剩下的藤蔓似乎有点愤怒,进攻更加猛烈。 只有试一试了……纪云逍在路上,想过一些特殊的手段,不过还没成功……如今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纪云逍祭出六十四枚符,如同布阵一般安好,一瞬间,灵气涌来,没错自己虽然吸纳不了灵气,但不意味着不能借用。这六十四枚符是几经研究,捣鼓出来的聚灵符!有些时候符可比阵方便多了,阵盘刻好,其用途,威能就固定了,反正都是纹路,何不试试用符结阵,用完即自毁。 灵气浓郁起来,对这些藤蔓来说似乎也有不少好处。 灵气中的水灵气不多啊……但是此地十分潮湿,可以借用,之后便是再组一个符阵来施展冰了,不过之前纪云逍试验时,这些符会失去控制,自己自行结成各种奇怪的阵型,可以说有点凭运气……不过有时候它们能组成威力极强的阵,而这些,纪云逍目前是完全不会的。 自己不能总是这么背吧?这么多此没有一次想要的,这次给个我想要的,不过分吧? 第二次放出的符各自飞舞,不多时结成阵法,一时间,涧中气温骤降,纪云逍也不禁打个冷战……虽然成了冰之阵,但还是超出预料啊!纪云逍觉得自己也快被冻结了……可恶,这些符此刻不受控制,除非符中蕴藏耗尽……我已经将符做得很小,蕴藏也很少了,现在这些符都是一枚一枚的…… 纪云逍、无数藤蔓被冻成一个大冰块,直直地坠下…… 哈!呼吸恢复,我这是……纪云逍看了看四周,这边不知是哪个地方……啊,我还泡在水里。有个木桩啊…… 纪云逍爬到木桩上,晃着脑袋,“多谢你了,木桩兄,不然我都不知道要被冲到哪了。”纪云逍刚想看看地图,嗯?我乾坤袋呢?不可能啊,放在内口袋里,怎么也冲不走的吧? 我还有神的感觉……不行,装进乾坤袋,现在完全感觉不到……我的东西可还都在那里面呢……纪云逍坐在木桩上傻眼了。 嗯?这香气?这和之前闻到的香气一样。不过上次寻迹去找,结果中了妖藤的埋伏,而且这次没有解毒药,这才是最担心的。 尽量闭息吧……乾坤袋丢了……要是那功法也丢了,简直活着,但已经死了…… 还好,纪云逍稍微感知,那功法还以某种联系连结着自己……看来乾坤袋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啊…… 在木桩上忧心忡忡地坐了几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难道这香气中,并没有毒?纪云逍小心地找了棵树爬上去,伏在树梢下,看看周围的环境…… 天上没发现妖兽的踪影,如今看空中之物,远处用目力还是要优于神识感知,而高处,有云层遮掩,神识更好用。 确定附近没有飞行妖兽,就可以稍微飞一些路程了…… 嗯?那是?纪云逍远远的,看见一棵大树,其他树木,以藏身这棵来衡量,大多数是在两丈上下,而那棵,看来是其他树木两倍有余,只是太过遥远,看不太真切。嗅一嗅,香气也是从那飘来的。 这么一棵大树,附近说不定有很多妖兽…… 这也躲,那也躲,成何体统!打不过,还可以跑…… 反复思索,还是决定去看看,说不定会有终身难忘的发现? 章 三十五 嗯?好强的气息!是一只狼妖,身长近一丈……不过看来它对自己并没有兴趣,擦身而过,将纪云逍甩开了,而它前行的方向,正是那巨树的方向。 不知前路还会遇到什么……纪云逍依稀能感到几道强大的气息存在…… 树林突然稀疏了,而那棵巨树就在眼前,树枝上一只修为不凡的红雀,挥羽振翅而起,飞向远方。还有一群小禽在树梢上叽叽喳喳。 之前见到的狼妖伏在一块大石头上,在石头下便是一个小水潭,其中灵鱼游弋,水潭旁,正有三两灵鹿在饮水…… 真是一副奇景,纪云逍兴致一起,想取纸笔,可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自己的东西遗失了……唉…… 这时才回想起原来的目的,打量起这棵树,此刻清香铺面,沁人心脾,闻片刻都觉得自己被洗净了一般,十分舒畅。 这棵树挺拔繁茂,其叶如梳子般排布,树间结着不少椭型果子,有些还刚脱花,有些却已经成熟,挂着油亮的翠绿…… 这树像是世俗的榧树,不知是不是,在翻阅过的典籍中并未见过……世俗的榧树就是多年生实了,而这棵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熟一颗……看着树上长势不一的果实,世间的奇妙,真是太多了…… 一阵风吹过,落下几个果子,几个落入潭中,被灵鱼们分食了,它们吞下果实后,似乎变得更加通透了…… 纪云逍心中生出一些倦意,也如那头狼一般,席地而眠…… 睡梦之中,纪云逍似是看到了阴阳演化万物之景,从一二,至三,至万万千千…… 嗯!睡得一个好觉!纪云逍伸了伸懒腰,计着运化法运转周数,自己一睡便是五天啊……看看附近,那只狼已经离开了,此刻正有几只鹤立在水边。 虽然此地情景如同仙境,但此刻得走了……纪云逍想起外面……不知再到一个新的城镇,外面会有多少变化。 此刻在路上,纪云逍觉得自己对二气演化了解更为深入了,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吧? 聚气铸元,随着心意,玉签再现,寥寥几字,纪云逍却已能体会其意。 纪云逍接引两个丹田中的二气,在膻中化出一个熔炉,又引着元气进入,将三者互相交融…… 纪云逍任感觉,让飞竹载着自己继续前行,而自己在努力完成铸元这事…… 此事十分艰难,耗费不知多久……纪云逍突觉四周瘴气渐浓,看来自己是靠近了汇泽,也有可能已经进入其中了。 ***中有以气卫体,而百病不生,百毒不侵,如今修行的功法与这有些相似,不知可否运气而驱瘴毒? 稳妥考虑,还是找一处城镇,看有没有解毒的丹药……啊……自己目下也没有灵石来买,更无有值钱的东西去换…… 此处退行数百里,至山中,应该有不少药草,总有几味自己认得吧?有些药,不可能长界山有,其他地方没吧? 忙活几天,纪云逍终于是找到不少解毒的药,如今只需稍加炮制,制成散剂…… 有人靠近?纪云逍凭着习惯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速度很快,已经冲到眼前了,还有几个尾巴跟在后面。 “道友救我!”那人虽然有金丹修为,而现在却狼狈不堪,逮着一个人就求救…… 这种地方,有谁脑子有问题会来?偏僻,还没什么修行界值钱之物……不过自己不是也在这嘛…… 凭借经验,自己这次应该也要被卷进是非了,只能依目前所有,一步一步看了…… “道友,我劝你最好不要管闲事,这个小孽畜的命,我们是收定了。” 避开是非,那是在还没沾上之前,如今已是卷入是非,凭我良心,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无知犯事…… “大哥,还请出手救我!刚才小弟眼拙,没认出你来……”那金丹修士一瞬间躲到纪云逍身后…… 哎哎哎,你是金丹期修士啊,就我这筑基实力,面对数名金丹修士,如何能救得了你…… “不知各位道友……”纪云逍还是想着能不动手便不动手,而对面已经不给机会了。 急忙调出体内能用之气摒卫周身,并驱动脚下石块助我挪移…… 几人攻击凌厉,纪云逍如今并不能躲开来,只能靠着气盾了…… 竟然防住了?我竟然防住了金丹期修士的攻击?纪云逍觉得不可思议,对面几个金丹修士也一副不太好的表情,他们没有收手,而是使出更凶狠的手段。一时间,法宝,术法,刀光剑影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直防着,总会被攻破的,我当削减对方力量,这样才能逼退他们,或者让他们肯停下讲道理。可是如今,我有什么办法能对付金丹修士呢?想想看,符箓,阵法和御物,似乎都需借助外物,而我自己本身,并不会什么…… 天干化象,能将阴阳二气演化为五行之气,灵气也按五行,不知可否以五行之气,使出术法来。 纪云逍先尽力挺住,之前化出五行之气,只是按照运化法,来使得体内二气能够相生,五行之气只是按照功法形成的自然路径运行,如今得抽取一部分,可能会对平衡造成影响……那试试能否都抽调一部分,而不用的部分,先找个地方存着。阳明最近,先存在那吧,纪云逍调出一部分水行之气,按之前所记的路线运行,并辅以法决。 好,去!步骤已完,纪云逍挥出这些水行之气……四周哑然,无事发生…… 看来没有成功……那如今如何是好?看着身后那人,装作现在毫无抵抗之力,全依靠自己的样子。这是把我当肉盾了……等我倒了,算了,不说这等晦气话。 感知着气的消耗,纪云逍觉得自己撑不了太久了,再没有对策的话……真就要死在这了。 功法!你也需要传承,你若是不想此刻好不容易得来的后承就这么折了,还不快给我点办法! 纪云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这部功法存录载体特殊,只能希望,它有点灵性,能在这种时刻,稍微提供一点帮助,保护传承之人…… 天干化象术,功法玉签,在纪云逍脑子里留下一道一闪而过的印象,就没动静了。它确实有灵性,但也只给如此帮助,难不成,还觉得悟性不高的弟子,没必要留着吗? 五行之气确实能有办法调度,但是并不能像灵气那样,使出术法来……化象,五行之象,曲直,炎上,稼樯?纪云逍脑子中想着各种意象,将五行之气胡乱轰出。 确实有点效果,但,只在身前创造出一片混乱之景,虽然也唬住了对方片刻。 就此机会,先和他们聊聊试试,另一面,再好好想想这化象术怎么实现攻击之法。 “诸位,不如我们先停手,各报门户,这样也能明白一些,总不能不明不白就白丢这么多修行吧?” “大哥,和这些家伙有什么好说的!不如直接战,干掉他们!”那身后的金丹期又在拱火…… “那你去打啊?你大哥我,可是不太想和他们大打出手呢。”也不知是谁先前呼喊着要救命,如今就说这等话,纪云逍也顺便就着他的谎,夺他一点理。 那些人还是一副拒不交流的态度,只是如今摸不清纪云逍的底细,不敢再贸然出手。 这样一来就有些僵住了,纪云逍此刻还是将更多的注意,放在身后那人身上,毕竟此人言行,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不如我先来吧?”纪云逍想改变如今的局面,想开个头:“在下纪云逍,散修一名,筑基修为。” 纪云逍一番话,让几位金丹都呆了一下,筑基修为,能顶金丹修士这么多攻击?纪云逍毕竟没有明确的分类之法,只是看着现在的自己,和以前,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差别,应该还是筑基期,吧? “阁下好手段,筑基散修能做到如此,我等琉璃宫之人,自然佩服,不过……”那些金丹修士终于肯开口了,话说到一半,若有深意地盯着纪云逍身后的金丹修士。 纪云逍能感受到身后那人似乎运起气,不打算装了,看来他要跑了? “不知兄弟是谁?我修行数年,已记不得许多人……” 纪云逍刚反问身后那人,他便撒出一把白灰,立刻遁逃开来。 这白烟似乎有麻痹之效,即使纪云逍尽快闭息,还是觉得身上有些僵住。不知刚调的解毒散,对此,是否有功效。 纪云逍御出粉包,将其扯开,散在自己和那几名同样中招金丹修士身上。 几息之后,僵硬麻痹之感消退,不知是解毒散之效,还是这白烟时效短暂。 此刻,那名遁逃的金丹修士已经远远的超出感知范围,如今这么追也是无益了。 “各位,那人已遁走甚远,这会儿追不追,差别不大,各位能在之前将其逼入困境,想来是有追踪之法和追踪之物,那不如容我问一问,那人是何人?而你们琉璃宫,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追杀他?” 章 三十六 毕竟误会所致,也是这边动手在先,蛮横无理的话,名声臭了,生意就难做了…… 琉璃宫几位金丹偃旗息鼓,暂时盘腿而坐,其中一位束着高冠的修士开口道:“此前我等不分青红,便对道友出手,自认理亏,我观道友也非心地险恶之人,便说这一两事吧……” 原来如此,经琉璃宫之人所说,纪云逍对来龙去脉大致了解。琉璃宫,一个主要是炼器师的匠人所,为避免些纷争,就将主殿落在西南边陲之地,恰好就是那琉璃城。琉璃城内主殿便是琉璃宫,而在其他地方所建工坊,就叫琉璃坊。 之前那个逃走的修士,在琉璃宫盗走了一件贵重物品,但这物品是要在完成后交付给一位化神期修士,所以,得尽快追回,以免声誉受损…… 在琉璃宫,也就是说是琉璃城吗?又是这种陈情烂调……不过这琉璃宫势力是一个炼器匠人所,那么那件物品,应该也是尚未完成的,以这边的说法,应该是器胚吧?不过炼器是一件十分费时艰难之事,为一位化神期修士准备的器胚,金丹期偷了也无法使用……就算是找其他炼器师,也不一定能完成吧? 总之无论如何,现在纪云逍已经跟着几位琉璃宫金丹期修士一同去追那小贼了,毕竟,不能交付商品,对于商人的信誉来说,可是巨大的损失……能帮一点是一点嘛…… 这琉璃宫的几个人应该是有什么追迹之法,在路上不时变换方向……也许那个器胚上留有什么痕迹? 这个方向,看来又折回到辛西南部去了? “不好,那小子看来是要突入西限山!”高冠修士开口。 突入西限山?不会吧?西限山各处都有各宗看守,深处更是难以立锥……难道那人是某宗门找是黑手?或者他遁术极好,而且了解深处情况? 正在猜测种种之时,突然有人袭击,各修士各显神通防住这一波袭击。 “是何人袭击我等,我等为琉璃宫之人,各位不妨给个情面?”高冠修士高声道? “哈哈哈,就是打你们,只要吃了你们,身上的宝物就是我们的了,你们琉璃宫之人想来身上有不少法宝吧?到时我弟兄们逍遥在外,谁知道是我们干的?”几声奸诈之音传出,接着便是各种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琉璃宫的东西也许都有那种追迹的记号,所以这些人应该根本没法逍遥,不过看他们的人力,要吃下连同自己在内的几个人,还真不是个问题…… 大概金丹期有八名,筑基期二十余…… 自己如今没有远程之法,观之前的气盾效果不错,不如近身格斗? “唉,道友不要只身前往!”琉璃宫修士高呼。们办法啊,若是可以拉开距离,我也不想这样啊。 正所谓,冲在前者,应予当头棒喝,纪云逍这么直接冲下去,自然会一瞬间吸引一众土匪群起围击。这样琉璃宫的修士压力就小了,他们心中暗道,道友争得此地机会,当有所作为……对方敢强吃我们,必然对自身实力有所信心,几个金丹期先不予处置,先将那些筑基期的消灭,去其气焰! 借着纪云逍吸引火力之际,几位琉璃宫金丹修士大起术法,舍金丹土匪,直取其他筑基土匪,一举斩获九命。 不过真是亡命徒,这帮土匪见到弟兄遇难,倒是怒气上来,金丹头领更是咬着牙暴喝:“敢杀我的弟兄,今日不将你们活活片成肉片,真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这会儿九个土匪围攻四名琉璃宫修士,剩下的对付看来好对付的纪云逍。 嗯?纪云逍刚近身击晕一筑基土匪,观察到局势变化……如今围我者应该是皆为筑基的,而那九人应当是金丹无疑,琉璃宫的道友这会儿陷入下风……这些搏命拼杀的土匪,在杀伐这方面确实比琉璃宫的修士更为擅长,虽然招不好看,但十分拼,一时间,怕是会让琉璃宫的道友心怯,心怯则败…… 而观我这边,之前死去的筑基土匪留下一些兵器,我可以加以利用。毕竟自己目前,还是更熟悉御物,符,阵,其他先过了这关再说…… 纪云逍神气同出,操控起散落的各种兵器,缠杀围来的筑基土匪,他们显然是十分惊讶,因为怎会有人能操控他人有主的法器?虽说主人已死,但禁制还在,怎会?而且,居然还能发挥出这些法器本身威力的小七成! 这些筑基期终究法力一般,一人难挡一众法器围击,被逐一击破。随着这些筑基土匪的尽数败亡,纪云逍如今已控得二十余法器,这些可比自己以前用的竹片好使多了…… 短短时间,已经有一位琉璃宫修士被围攻而死,其心被土匪头领一爪掏出,他恶狠狠地舔舐着,并以凶狠的目光盯着纪云逍。 很简单,金丹修士之间战局已定,而这个看来一般的家伙,害死了他最多的弟兄,如今土匪头子对纪云逍恨之入骨,恨不得寝皮啖骨。 纪云逍自然也观察到了这一点,随即又把陨落的琉璃宫修士的法器控来,先发制人,攻向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对这些法器看得是眼都红了,这个可恶的家伙,不知使得何种御物之法,将自己弟兄的法器控来杀害自己的弟兄,如今还来攻我! “啊!”土匪头子暴怒一喝,直接将这些法器都振飞开来,即使纪云逍极力控制,很快将它们拉回来,这点时间土匪头子已经冲到眼前了! 只见其手做虎爪,掏心而来,纪云逍急急将已亡的琉璃宫修士的法器驱至身前,一位金丹修士的法器,还是以炼器立身的琉璃宫修士的法器,应该比那些筑基土匪的要好上不少,抵挡这炼体土匪头子一爪,应该,不是问题吧? 土匪头子换爪作拳,一拳轰出,将法器直接锤飞,直接砸向纪云逍胸口。 纪云逍一手护住胸前,一手掐决,运来数把利刃法器,准备直穿土匪头子的后背,可那些法器扎上去像扎钢板一样,被弹飞了,而且土匪头子回手一爪,将它们全抓住,“我弟兄之物,岂是你能作贱的!就用这些送你下地狱吧!” 好强的躯体力量,纪云逍无论怎么驱使,那些法器都无法逃出其手,既然对面讲情,我也讲讲义,“你等,在山野落草,四处劫掠,害人性命,早不配提情义了,不过以弟兄之名,粉饰暴虐之行罢了。什么快意恩仇,皆是屁话!” 纪云逍也知这种话,断不能让对方泄气,最后一句,也是激他,怒则气上,气血冲脉,必然有所影响,到时在利用之击败此匪…… “啊!”土匪头子暴怒地轰出一拳又一拳,但纪云逍早已发觉其灵活不足,饶是以纪云逍的速度,也能堪堪躲闪,纪云逍驱来琉璃宫那柄尺形法器,稍作试探,寻其弱点气门。如果修行界的炼体,也同世俗硬气功,有死穴,便好办了…… 不过对方一直在动,不那么好精准地…… 纪云逍最后还是舍了御器,确实各种道法中,御器,是最为擅长的,但此刻甩不开敌手,接得如此近,不如用武法,对方如今气上心头,招式虽凶猛,但现乱。疲敌激敌,以攻其不意,但愿我这么久的修行,能有点效果吧! 纪云逍蹭着土匪头子的拳风,扭头旋背,一腿支地,伏身反转,换脚,进步,再一扭就至土匪头子身后,屈身奔步,将尺对其贲门,佐以驱物,直击其贲门,穿孔而入,再以驱物之力,将其脏腑搅成一摊稀泥! 不过体修的内脏强度真高,纪云逍也能感知到法器尺在其中所受阻力,为避免对方还有力反扑,纪云逍早已滚了几圈,在后准备跑路。 土匪头子僵在那里,面目全非,最终还是随一阵风倒了下来,生机流逝…… 真是难搞……那尺……不能用了……而被死死抓在土匪头子尸体手里的几柄法器利刃依然无法脱离,这样就只剩下不多的可以操控的法器了…… 对方还有八人,这段时间,又有一位琉璃宫道友身死……高冠修士如今也十分狼狈,冠束已散,气息起伏。 那刚身死的道友,也是拼死自爆,伤了三名金丹土匪…… 我的天,修士还能自爆的?纪云逍看着空中爆炸,心中一凉,如果刚才土匪头子也自暴,或者之前那些筑基喽啰,那我能躲开吗?看空中那爆炸波及范围真是不小哦…… 对方三人负伤,我方,连我剩三个……即刻帮忙吧……纪云逍这的战况,其他人也了解了,各是惊讶,不解,愤怒,欣喜…… 三名负伤的金丹见纪云逍杀来,心生退意,与同伙通一眼神,另两名金丹土匪前来拦住,好的,如今琉璃宫道友那就只有三个了…… 纪云逍突然调转枪头,杀向正专心攻高冠修士的金丹土匪,无管他同伙的阻挠,撑起气盾,硬生生接近,这样一来,土匪们全被打乱,拦的两要追,拉开的三停住准备折返,被背袭的急忙进一步想快速解决眼前的,另两围攻的又得分出一人来断…… 章 三十七 按理这些久经搏命拼杀的土匪不应如此,可能是纪云逍击杀了他们的头子导致的吧…… 纪云逍此刻,似乎能听到负伤那三个土匪在偷偷交流,一个人:那个家伙看来才是最厉害的,他毫发无损地干掉了头领,现在他一旦入阵,我们都得丧命! 另一人:不行,怎么能抛下弟兄? 第一人:他说得很对,什么快意恩仇,弟兄情义,都是屁话,如今一旦死了,这许多年的修行就都白费了!你甘心吗?这世间可没有转世轮回之理! 第三人:说得对,我可还没活够呢!如今有其他人牵制,我们不如拔腿就跑,等他要追上来,我们早跑得没影了! 第二人:……好吧,逃了,各走各的路! 三名负伤土匪,刚折回来片刻,又快速再度调头,立马向着远处逃去。 “老六,你们怎么!”土匪同伙发现他们三人逃跑,只是如今前面更要紧,等解决了眼前,再找他们三人算账! 纪云逍觉得此刻不像是自己,自己不会如此冒险……但现在就是这么做了,很快,法器捅入那土匪的身躯的触感传遍脑海……为了避开后方凌厉的攻击,纪云逍直穿尸体而过,顺势将数把法器藏在尸体后,在两名追得紧的冲过来时,潜伏的法器,一举出击,杀得一个措手不及,一人重伤,一人毙命。 这一刻形式彻底逆转,土匪只剩两人,而纪云逍这有三人。之前围攻之势尽去,反倒是琉璃宫剩下两名围攻起一名土匪,而剩下一名土匪,在纪云逍数丈外,进退两难…… 纪云逍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盯着那名土匪,心意一动,所有的法器皆破空而去,那土匪面如死灰,呼吸间便失去了生命…… 砰!身后传来爆炸声,原来最后的土匪想以自爆来拉垫背的,可惜没有得逞,琉璃宫二人受了些伤逃离了爆炸波及范围。 啧,结束了?纪云逍突然觉得有点不够味,但是敌人已经全部败逃…… 一只飞梭,难以察觉,以惊人的速度袭来,等纪云逍反应过来,琉璃宫二人已经成了无头尸体…… 这一下,给了纪云逍一个激灵,恢复正常,感知中,之前逃跑的金丹小贼故意显现身形,露出邪恶的笑容,提着两头颅,肆意离去。 “……嘶,呼……”纪云逍瘫坐下来,一是那个金丹真的不简单,一瞬间,毫无察觉,就杀了两个同样是金丹的修士;二是,纪云逍觉得自己生了心魔,刚才那一会儿,和自己完全不像一个人…… 现在还有个问题,琉璃宫的几位道友陨落了,虽然琉璃宫肯定是有好几批人在追回器胚,但这一队已经全部覆没,自己还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刚才那个金丹现身,他的言行举止,简直是赤裸裸地在说:我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我要取下你们每个人的头颅,做成京观来观赏! 对方的盗取器胚的本意目前虽然还不得而知,但他的目的想必十分非人……而且能这么盗走如此器胚,他一定不像我等所见,是个金丹期的……掩息之法,纪云逍也听说过,没准对方使了掩息之法,使他看起来像是个金丹期。 虽然纪云逍本人目前也没有观气术,一切都是凭借经验来,所以他仍然认为自己还是筑基的样子,但这次居然直接击败了金丹修士……这会儿纪云逍也不知自己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了…… 先将几位道友好生安葬,那些土匪也给火化了吧……对了,之前似乎听到那三个逃跑的土匪的心声,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提到的无轮回转世之理又是什么? 纪云逍想,为什么所有人的心心念念长生?长生,一直活着;为什么要一直活着?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世间并无轮回转世……纪云逍臆测一番,也不知道是否正确。但无论如何,生之可贵,千金难匹,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纪云逍顺着感觉,向东南飞,一时想起“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唉……回想琉璃宫陨落之人,或许有人会诬赖、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呵呵,我在想什么呢,这整天的…… 突然有一道熟悉的神识掠过,纪云逍一时好奇地张望,此刻有些期待再见掌柜,或者长界谷的师兄师叔们…… 那是?纪云逍确实在不远处看到一个人影,还没仔细确认,就听到传音:纪先生,好久,不见了。有些僵硬…… 就是叶星见无疑了……她怎么在这? “纪先生,怎么在这里……”啊?倒是叶星见先问了。 “在下,正在追寻一个凶徒,他盗走琉璃宫贵重之物,又残害琉璃宫道友……我要帮琉璃宫抓到他……” 对了,这些土匪说不定也是那人招呼来的……我要是那人,在被追迹的情况下,我就广发帖子,说某日某时,琉璃宫一队人会经过某地,他们有许多宝物,人数不多,到嘴的肥肉等等,等等…… 那他会不会也设计对付某些人呢?比如说我?那我不是身处危险?那叶……纪云逍想起龙目城时叶星见的惊人表现……当时她被什么攻击给打晕了……后来那位老前辈,是叫黄修晏吧?助了一手,应该是不久后就恢复了吧? 不过如果到时真的遇险,又要受她照拂……这也太……我怎么也是一个五十岁的人,还要被一个小女孩反过来保护…… “叶小姐,去哪里?”纪云逍有些无奈,想避开。 “我随便看看……” ……两人莫名其妙地一路同行,到了东南角,已经快到当时的龙目城了…… 在附近刚刚听说,后来龙目城和各宗发生了些事,如今已经没有龙目城了……想不到当年邪教都没毁了龙目城,如今却因为一地鸡毛给崩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你永远无法知道,哪一天自己会遇上什么不幸……话说,自己来这做什么呢……那个人会在这出没吗? 等等,这里原本也是地处辛西边陲,西限山并未延伸至此,如今各宗门也才刚在此地发展,立足未稳,确实是个可行之处…… 嗯?似乎有人盯着自己? “叶小姐,有什么事?”纪云逍很快就发现是她。纪云逍自觉自己存在感低,一般也没几个会打量自己这么久…… 叶星见似乎有些害羞,默默地扭过头去。 似乎是有意吧,纪云逍离开后很久,叶星见才找了另一个方向出发。 路上,纪云逍想,那人若是要躲,应该会从这里借机离开辛西州,虽说琉璃坊很多地方都有,但主阁的势力应该是最盛的吧?但那人似乎也没有躲避的必要,吧? 纪云逍总觉得那家伙非常不简单……想来想去,觉得,不如直接去琉璃城,若是琉璃宫不能交付,那他会不会等着看好戏呢? 纪云逍一路辗转,回千梁域,路上稍作修行,继续聚气铸元…… 嗯?前面是……算了装作没看见,吧,这也太巧了,又遇到她了…… 叶星见似乎也默契地装作没见着,好笑的是两人又顺路了,到了琉璃城。 “那个,纪先生?”最后还是叶星见先传音,“纪先生替琉璃宫追回宝物,应该是和琉璃宫关系不错吧?” “只是和琉璃的几位道友误打误撞地相识……可惜他们兵解了……有什么事吗?” “哦这样啊……”叶星见沉默了好久,“我之前听闻了琉璃宫,也是从别处了解到,琉璃宫是个巨大的炼器师匠人所……想来看看琉璃城的风采……” 嗯,多长见识,对万事才能有所分辨…… “我还有事,有缘再见……”纪云逍还是想解决眼前的目标,之后趁早,从龙目那边离开辛西,去别的地方。 听说不到一月,这边会有一场炼器大典,见识一番,等结束了,就找地方离开辛西州,去别的大州和域看看……叶星见打着小算盘。 ……纪云逍在城中埋了几天,才听说这里就要有一场炼器大典,算算时间,只有七日了……不过现在也没办法能进琉璃宫,毕竟自己并没有取得一点信物……说来自己一时要充英雄,主动揽了这事,如今若是半途而废,虽然无人知晓,但是欺天啊……而且自己的心魔…… 聚气铸元有了点起色,如今在膻中,纪云逍已经凝结出一点黑白夹杂的“内丹”,当然这并不是实物,也不是内丹,而是一种奇妙之物。只是至今,纪云逍还是没办法使出术法…… 今日便是炼器大典了…… 在晶莹剔透的城中高台上,一位衣着华丽,修为,大概有元婴期的琉璃宫修士朗声道:“今日,千载难逢的良辰吉日,我琉璃宫将为一位化神前辈完成一件绝世法宝,正因其动静巨大,不如置于朗朗乾坤下,也借诸位道友的福气,说不定可引天地鸿蒙之气,成就万世无一的法宝!” 一席话,自然是让很多修士都有些热血沸腾,炼制化神期修士要的法宝,这是平时不花灵石,就能看得到的?鸿蒙之气,这怕是修行一辈子都见不到,今天若是真的能见着,那就是三生有幸啊! 纪云逍一方面也对鸿蒙之气感兴趣,不知是否就是天地元气?讲实话,自己还真没见过,有些期待。另一方面,不是器胚被盗吗?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不知多少年的专司炼器的匠人所,怎么会没有多种应急之策?说不定,这器胚本来就做了很多份…… 章 三十八 纪云逍对于炼器并不知道多少,也只是看个热闹。更主要的,还是暗中观察周围,看是否可以找到疑似之人。 突然间,人群哗然,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气势惊人的修士到场,他丝毫不隐藏他的强大,神色高傲,一众琉璃宫匠人修士都对他恭敬行礼。 难道这就是那化神期吗?纪云逍心中想,侧耳听人群议论,看来自己猜的不错…… 化神期到场,大典正式开启,礼台之上,一对鸾凤突然冲天而起,惊艳众人。这对鸾凤化作烈焰,汇合一处,化作一个火焰的熔炉。而今日的主角,那个器胚裹着难以揣测的氤氲霞光冉冉升起,融入熊熊烈火之中,之后十名炼器师围做一圈,使起了一连串纪云逍看都看不懂的技法,只能看出它奇妙莫测,但更多的实在是不懂此道…… 不过看着那炉火难分的烈焰,真是一副好手段……纪云逍看着火焰出神…… 日月星易,这器胚用这烈焰之炉烧制数日,看看附近人群,散了一些……至今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不知这炼器,何处是要紧的关头……这里有一位化神大能坐镇,那人隐匿再好,应该也不至于,比化神还要强吧?而且如今又有器胚,他此刻也没有再现身的理由。如果能无事发生,那自然是最好的…… 礼台上,十位炼器师已经变换技法,炉火消散,隐约能看到留下一个赤红之物,裹在霞雾之中。 这些炼器师打出一道道法决手印,就像在刻画纹路般,凭空生出一道道流光,如同一个精密巨大的阵法…… 这些纹路是阵吗?还是说是别的东西?看着这些凭空流转光芒的纹路,纪云逍想,阵,符是否也能如此凭空依存呢?阵和符是需要载体的,空,气也,说不定日后我也能掌握什么以气为纸的技法呢? 可以感觉得到这些炼器师凝聚纹路损耗颇大,他们的精神略有亏欠,如今暂时歇下,略做恢复…… 天气晴朗,云消星现,而纪云逍现在能隐隐感觉到一些能量在汇聚…… 又过了数日,炼器师们还在那构筑空中纹路,而器胚飘在天上,依旧当时刚出炉的模样,真令人惊奇如何为之…… 炼器师们现在精神集中,蒸发的汗表明此刻应该是个要紧的关节,希望此刻,可别出什么事…… 真是巧啊,这时,突然一道飞梭穿来,其隐秘极佳,纵使是在场的化神,也在数里内才发现其行迹,不过一开始,化神大能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当它迫入一里内时,化神大能不由警觉起来,正要轻轻一弹,将这不识好歹的飞梭弹开,那飞梭突然变化,躲过,加速掠过,直冲一名炼器师…… 化神大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若是炼器师受到损伤,到时若是在法宝上留下瑕疵,就很麻烦了。而琉璃宫其他修士,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我动作可得尽量小些。化神修士心中如此想。 纪云逍此前刚有些松懈,而当这飞梭出现,这么几息间,纪云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正是自己要盯的吗?啊,我这,真是乌鸦嘴,就在这种时候,那人来了。 纪云逍感知四周,这飞梭出现,对方应当也在不远之处……可恶没有……那人莫非离这儿很远?或者还有什么法宝之类的,可以使他如此距离也能精准地操控着飞梭? 不知我能否直操控这飞梭,将那人与飞梭的联系斩断?纪云逍神探出,在接近那飞梭时,忽然如撞上张皮,被弹了回来? 不行啊?看来是对方有神念在其中,所以无法夺其操控。应该是我的精神无法敌过那人的神念。 自己这种冒失行为自然被一些大人物给发觉了,不过他们可没空管自己……化神大能暗中动手,飞梭就要穿梭至一名专心炼器的炼器师身后,却寸步难行,而化神大能顺手就将此物收缴了。 这飞梭难以察觉,这短短的时间内,倒是没什么人能发现……化神大能打量了几下捕来的飞梭,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这材质特殊,隐匿极佳……看来没什么事了?嗯算是有惊无险…… 纪云逍感到几股神识扫过,不过他们在这里稍微停了会儿就移开了,看来是不打算生些事出来…… 眼下,自己对于那暗中之人是完全没有办法,此前真是太冲动了……对方会不会有可能对付自己呢?他见过我,而我不能确定其真实面目…… 外界突然生出异动,纪云逍悄悄看,人群议论,天空释放这祥瑞吉光,莫非是鸿蒙之气真的要引来了? 纪云逍看着这些异象,虽然的确令人心动,但是这种气息,玄妙之感并没有二气那么强,也许是稀释过很多倍的元气? 正在思索之时,数根飞针穿过房屋,直射而入! 纪云逍急忙反应,却还是被三根飞针穿了右臂,这些针速度控制极佳,穿过肉体时,恰好力竭,堪堪从另一侧落下,在体内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通过运气,纪云逍此刻也能稍微扼制创伤,并催发自身的活力。 纪云逍慌张地在各个房子中挪移,不敢在一处停留过多…… 又是好几次偷袭,纪云逍浑身上下已经有十数道伤口了,但自己对于他在哪里,还是没有一点头绪……这会儿再在这捉迷藏,肯定会被他给玩死,不如冲到那礼台前,众目睽睽,而且那些大人物也发现了自己…… 看来对方不太想让自己如愿,纪云逍刚奔出几个街,就感知到前方的路上被布满了细丝,若是自己贸然经过,就会被切成碎块……再回头,其他各处,甚至包括空中,地下都被布上了细丝,形成了一个精密的囚笼。 这是怎么做到的?而且附近还有琉璃城的居民,如此布置,不会……纪云逍仔细回想,才发现自己自开始躲避就没看见一个人影……就算是观看炼器,也不至于一人没有啊,礼台那的空间就这么点,是不可能容下一城人的…… 阵法?这是纪云逍能想到的最可能的了,自己可能自从尝试止住飞梭那一刻,就被他布置进阵法了,而现在,说不定实际上还在原地,寸步未动…… 丝线开始收缩了!遭了,这会儿会有谁来救我呢? 不知道若是身体化作碎块,还能够……想想至今,应该是四次了吧?当时应该取几件法宝带上的,如今身上还是空空如也,连应对之策都没有…… 正当觉得自己皮肉被切开时,丝线停住了。不,是消失了,随之痛苦传遍全身,再睁眼已经是鲜血淋漓…… 忍着痛,驱使从衣服褓中散落出来的药粉,散在伤口上,等到痛到想叫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脸都被割开了,说话都漏风…… 这时,一眼突然看见叶星见,呆了片刻……是她又一次救了我吗?当时真是一“语”成谶啊…… 不论她怎样做到的,现在她就是在眼前,驱走了之前的阵法…… 叶星见难得开口说话:“这些药粉,药力低下,还会带来触伤之苦,这丹药……”说了一半,她意识到纪云逍口腔也被割裂了,于是便释放灵力,包裹住丹药,不知是使得何种力量,竟然将丹药化作药液,敷在纪云逍伤口上…… 灵气!我不能沾……不对,以前也被灵气术法所伤,自己应该只是不能让灵气于经脉运行…… 丹药所化药液效力强劲,纪云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体内被飞针所致的内伤,也被渗进来的一些药液,治了个七七八八。 “多谢叶小姐。叶小姐,天赋异禀,更是心地善良,想来以后必又善名远播……”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感谢还是要说的。 “纪先生不要客气,就叫我叶星见好了……”叶星见此刻虽然还是有些羞涩,但比之前开放了一些些…… “纪先生,怎么会被?”叶星见也实在好奇这事。 纪云逍将飞梭之事略微一说,叶星见表情无波,时不时眨个眼,不知其所想。 “纪先生想要抓住那人吗?”叶星见突然开口,神情与之前判若两人,此刻的眼神中饱含坚定。 纪云逍隐约猜出其心思,“叶,星见,你也想要去抓他?” 沉默片刻,“我不希望他到处伤害人……将他击毙,应该能避免很多不幸吧……”叶星见低声说着。 纪云逍虽然想要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吞了回去。感觉身体已经恢复,正坐过来,稍微调息一下。 看了看叶星见,她正在一旁闭目养神。 如今叶星见也要找那人……我该当如何啊?那人更是善于隐匿…… “叶,星见,你的神念感知如何?”纪云逍估计叶星见的感知应该比他要强。 叶星见又改回传音:我不善于感知远处,但对于周身十几里内,还可以。 十几里……那刚才不是也在这范围之内? “那,刚才,可发现什么?” 确有一人潜伏附近,不过当时救你,便让那人跑了,那人就是要追寻的那个吗?那我倒是可以试试找到他……叶星见传音道。 章 三十九 炼器大典的最后一部分并没有看,最后结果如何,已经无缘知晓了…… 现在纪云逍和叶星见顺着痕迹向东追寻,记得不错,这里应该就是清风门的地界了…… 叶星见遁速太快了,纪云逍有些担心,便传音道:叶星见,那人十分狡猾,你如此冒进,容易落入陷阱…… 可是如果不快些,就会被他甩调的,到时见招拆招吧……叶星见速度丝毫不减,纪云逍有些难以跟上了…… “两位追得很辛苦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正是那家伙。 他直直地盯着叶星见,只是偶尔间稍微瞥一眼纪云逍,“两位有胆追来,不知有没有胆送出项上人头?”那家伙笑得有点诡异。 看来对方十分自信啊…… “怎么?现在怎么不动手了?哦是在等我先出手是吗?那样你们就必死无疑了,你们先动手,那样还能稍微有点乐趣……”那家伙一副猖狂的样子,更是背过身,把后背暴露,指了指,“来,向这里,来啊!不攻过来我可就走了?” “你跑不了。”叶星见吐出简短的四个字。此刻纪云逍才发觉,她的嗓音不再稚嫩了,现在包含有一丝魅力。 “哈哈哈……”那家伙一副嘲笑,“开玩笑,我上天入地,怎有能……”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僵,稍纵即逝,“怎么会有我走不了的地方。”虽说如此,他还是收起了一些猖狂,能感觉到他已经在调动灵气了。 虽然感觉不强烈,但纪云逍能感觉到,在那人出现开始,叶星见应该就在运转力量,她在做什么,纪云逍自然管不着,不过趁着这段拖延的时间,纪云逍也可以集中大量的气,如今已经蓄势待发,只是现在三人中,自己应该是最为弱小的,先动手,可能还会拖累叶星见。而现在,对方明显要先对付叶星见,自己可以稍作辅助。 不知道叶星见是如何做到的,但如今对方似乎确实不能逃跑,叶星见看起来一点都不急,这样时间一长,就得是对方先出手了…… 一道寒芒直冲而来,速度之快,纪云逍都未能察觉到,而叶星见却以极快的速度拔剑,将寒芒抵住,原来是一根微缩的枪?这微小的枪此刻仍然蕴含强大的力量,冲击着叶星见的剑。 此时此刻,那人见叶星见似乎无暇他顾,自然是不能放过这种机会,又是数道寒芒激射而来。 叶星见仍然不慌不忙,剑身轻侧,微缩之枪飘过其身,恰好割下一小块布。叶星见在空中腾挪,也不知从何处唤来的几个小石子,食指连弹几下,将那几道寒芒都偏转了,剩下的空隙,叶星见正好撵上对方,观察以往,叶星见似乎更善于障身,不见她使什么长距离的手段,眼下这样,应该是想靠近对方,予以一击。 那人丝毫不吝惜宝物,抛出来各种物件,在前方形成一个乱七八糟的空间,看着很拙劣,但偏偏挺好用的。 这种地方自然不能轻易经过,叶星见便挥剑绝浮云,以惊人的力量,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化作灰烬……其中有些应该是炼制的法器吧?居然也能一剑毁了……纪云逍实在想不明白,叶星见到底是怎样的实力…… 那人也只是眉毛一挑,很快就使出术法,隐匿了身形,不过叶星见神识不弱,直接一剑将其逼出,若是他退的不够快,那就直接击中了…… 纪云逍在寻一个时机,将其直接控制最好……叶星见虽然步步紧逼,但对方似乎仍然保有余力…… 空间一阵波动,空中隐隐地画出一个十二面体,然而还未成型,就轰然碎裂,归于虚无。 这也是叶星见的手笔吗? 这会儿那人似乎是有点急了,眯着眼道:“好手段,你是何人?” 叶星见不语,只是要了结了这人的性命…… 叶星见杀气显现,那人顿觉心中一毛,想着,老子横行修行界这么多年,难道今天会被一个金丹期的丫头片子给了结了?不行不能藏着掖着了…… 突然,那人甩下一副皮囊衣服,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样子,露出的面颈,还有半条胳膊上,布着扭曲的疤痕,眼神凶狠变态,另叶星见都不由地呆了一下。 这人的气息,大概比金丹要强,但又没有元婴的那种感觉,不知到底如何。纪云逍在旁心想,如今这家伙已经不再保留,自己无论力量如何,也该出手,怎能让叶星见孤军奋战? 感觉着这人气息的变化,叶星见稍微警惕,使出一套轻快的剑法来试探,那人却纹丝不动,任由剑刃将其划得血淋淋的。 他咬着牙,紧闭着双眼,流出的血液似乎在以什么路线流淌,有点像是邪教仪式! 叶星见突然明白,自己浪费了一些时间,立马转为杀招。而此刻他如此一动不动,纪云逍也发觉他的怪异,将蓄了许久的气,化作一条高速的熔岩流,卷去。 这一下,也是看了琉璃宫炼器师的手法,突然想起,象,五行者,世间万物有其五行阴阳,孤立出来,自然无法成立。当然,细微之处,纪云逍尚无法掌握,这熔岩流,只是自己想着五行中毁灭性最强的火象,竭力化出,但为何是熔岩流,目前尚无法干预……就似之前以符代阵之事。 天哪,那人被斩断身躯,更被熔岩流袭卷,竟然还能发起攻击!他的身上,此刻有一丝元婴的感觉,其被毁的身躯,有若隐若现的影子,而他从刚才的仪式中,获得了强大的力量,纵使如今身躯毁的七七八八,也是竭力一掌按向叶星见。 叶星见离这一掌,仅寸许,那掌按出后,立刻化出一个巨大的手印,以极快的速度轰向地面,砸出一个两丈多深的坑! 叶星见!如此动静,即使叶星见实力强大,纪云逍也觉得她应该伤得很重。 那人还未消失,虽然整个身躯都变得透明。而他就以这透明之躯,冲向刚砸出的坑。 不行,不能让其再来一下了,纪云逍这次直接将二气催动而出,化作一个盘,旋转着冲向虚化的敌人。 穿了过去,那人直接穿了过去,两仪盘似乎并不能伤到此刻纪云逍他……难道他如今是灵魂之体?纪云逍很快反应过来,神探出,此刻他应该受伤很重,以我的力量应该能阻挡他……神虽不是魂,但应该能有一些作用吧…… 追上了!纪云逍的神触及了那人的灵魂,但他的灵魂速度依旧不减,直接撞入叶星见的身躯内…… 这是?人都有各自的灵魂,此刻,纪云逍也看到叶星见躺在坑内,伤得很重,口角,胸口的衣服上染着鲜红,眼睛微闭,似乎不醒人事……那人的灵魂冲进了叶星见的身体,难道是要驱走叶星见的灵魂,将躯体据为己有? 纪云逍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的神还一路跟着,连入了叶星见身躯,若是神、魂皆可见,此刻两人的身体之间,就像是架起了一座虹桥,纪云逍目前还不会使用魂,但通过这个神之虹桥,居然能看到叶星见体内的神魂大战。 那人的魂魄扭曲地笑着,“这副年轻,强大的身体,就要是我的了,等我消化了你的神魂,就能学会你那强悍的功法!放心,小妞,这副身体,我会代你好好珍惜的,哈哈哈!”那人的魂魄正一爪插在叶星见的神魂上。 叶星见的神魂……嗯……有点不太一样啊?那人的神魂,虚幻而只能大概看出个身形样貌,而叶星见的却十分凝实,而且纪云逍看见她的神魂,还身着玄色长袍,上面刻画着各种星辰……此刻她的神魂睁开眼,竟然也无比真实,和她本尊一样,是琥珀色的,但其中含有一丝金光。叶星见的神魂似乎并不担心害怕,情态自如,手一挥,在叶星见的神魂空间内化出一个个光点,如同星辰一般排列,它们依照次序闪光,那人的神魂就溃散了。可惜那人的神魂直到最后还在做着奇怪的事,好像他的神魂看到的和我的并不一样?纪云逍心想着,而随着那人神魂消散,自己的神也自然退出,回到体内。 纪云逍醒过来,看着坑内,依旧昏迷着的叶星见,如此动静,先看看她的伤势如何吧? 嗯?这样骨头都没有断,纪云逍只是稍微摸了摸手臂骨,脊梁骨,其他地方,以此来看,应该也没有问题,或许是在被掌印按到时使用了什么护体法宝吧?只是如今却昏迷着……是被神魂攻击后昏迷的还是之前就昏迷了…… 我身上的药粉散剂虽然效力一般,但总比没有要好。纪云逍小心翼翼地将叶星见挪出坑中,希望没再造成什么伤…… 通气,补血,化瘀,补气,正气,愈合,小升,纪云逍想着各种,大概配置了些,就地取材,冲成汤剂,给叶星见服下。 希望她能快些恢复过来吧…… 纪云逍用些树木草叶,搭了个小棚,安置昏迷的叶星见。自己则爬到树上,一边警戒,一边打坐…… 章 四十 有两天了,纪云逍查看了一下叶星见的脉象,已经没有异常了,然而她还是没有醒来……是因为神魂战斗的原因吗? 纪云逍继续守在一旁,今晚星汉灿烂,真是个好时候……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是何种地步,能应对怎样的危险? 纪先生?是叶星见的传音,看来她已经苏醒了。 唉!草棚突然就要塌下,纪云逍忙催动力量,将这些都挪到了一边。 “叶星见,你,没有什么大碍吧?” 叶星见微微皱眉,有气无力地抬起手臂…… 嗯?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应该没有问题啊……还是因为神魂吗? 多谢纪先生,在我昏迷时守在身边……叶星见传音,左右两手腕上流光一闪,各浮现出一串手链,每一串都是晶莹的穿绳连着七颗宝石。 叶星见从中取出几瓶丹药服用,并没有急于调息,而是将左手的手链解下,在手中紧紧攥着…… “纪先生……”叶星见开口,“可否扶我一下?” 叶星见伸出左手,纪云逍只是把自己作个架子,马步站在那。 叶星见借着站起,调整了一阵子,才松开手。“纪先生之后又要去何处呢?”很快叶星见就不再踉跄了,侧身偏着头问。 “不知道,之前想去东青州看看,看情况吧……” “纪先生的储物法器应该是遗失了吧……不然刚才应该会使出很多符箓来吧?” “额,叶小姐真是慧眼……乾坤袋不小心,遗失了……” 叶星见轻移几步,“不知能不能将左手伸出来?” 看着靠过来的叶星见,纪云逍不太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你看,”叶星见将那串手链系在纪云逍左手腕上,轻轻一笑,“这样就不会遗失了,你心思一动,就会出现。”刚刚系好,这手链一闪就看不见了,“试试看……” 纪云逍一试果然灵验,只是这种法器之类的不是都需要认主吗?怎么…… 再看时,叶星见已经悄悄漫步到树旁,黎明的光正好洒在她的侧脸,却有一丝忧伤和犹豫不决在其中。 “多谢你赠这种法宝,叶小姐。” 叶星见稍稍偏过头,“叫我星见就好了……真的不用小姐,小姐的称呼……” “那好吧……在下也只是平平一人,修为并不及你,先生两字,也有点不太妥当,只是……” “那我就叫你纪道友,如何?”叶星见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两人四目相对,“你,为何要来追寻那个修士呢?”叶星见开口,就之前的事来看,纪云逍这样的应该不会如此…… “说来话长,大概就是我有所承诺,而且除恶扶正,应该是我该做的……” “可是,修行界,实力为上,你这样追去,不是白白……”叶星见想起来,改口道:“不是自寻苦痛吗?” 这句话,似乎有些违心,纪云逍虽然没有那么敏锐,但能感觉到一丝丝。 我该如何和她对答呢……纪云逍不知从何说起目光一扫,却见到叶星见盯着自己,眼神中有那么点询问之意。 看着她,年轻一辈,以她的天资,将来也许也会是修行界的一方人物。修行界之未来,会是新一辈的人领衔,之后还会有新一辈的人…… “星见,不知你,自懂事至今,都经历了多少?” “我十六岁前都是在家里面,之后出来过几次,我遇上一些人有困难,想帮助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没能做到……我只是想帮他们,可后来他们最后还是……”叶星见有一些忧伤流露出来。 可以引导,纪云逍心想,如今她还如此纯真,我虽然修为不济,但经历稍多,可以引导她。修行界现在这样,是人的问题,人不思安…… “星见,不知你,是否愿意在这稍微蹉跎片刻,听我说些?” 叶星见还是怀着些忧伤,靠着树,抱腿坐下。 “我的故乡,那边的人都不能修行,这一辈子,活个六十岁,便是十分幸运了。寿命短,大多数都是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一闭关就千百日,没有一场梦就亿万年,每一天踏踏实实地活过去……” 纪云逍稍微笑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每天出入的样子…… “也有那些觉得自己很有本事的,觉得自己能有一番大作为,就眼高手低的。在那边,读书人是很有身份的,就像是这里的修为高的一样。但,读书的学识,并不像修为这样,能直接视为力量。有些人读过几年书,就自视甚高,什么劳苦事都不愿意干,却也无法依赖着读的那点书,去成就事业。” “当然了,有些人,他会不信邪,家乡不能发迹,就跑到外面,自己满腹经纶,还会一事无成?”纪云逍脸上挂着苦笑,偷偷瞄了一眼叶星见,她正抱着腿,认真地听。 纪云逍舒了一口气,继续说:“但大部分人都是平凡人,虽然读了些书,但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无万夫不当之勇,一直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终究是会摔下去。” “不过,我的故乡,那边有些话,像是:读书,是为了明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君子和而不同等等。因为这种,所以那些摔落的,很多至少没有滑向作歹,最后仍旧能回到踏实的日子里。这样虽然大家都没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嗯……大家都……克己守分……” 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了想自己刚说的话,还真是一团糟,看来自己在教书育人上,也没有什么才能…… 叶星见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她想到了些什么…… 纪云逍呆住了,望着远处出神,反复回忆自己过往的日子…… “纪……”叶星见微微笑,“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这里和世俗真的有很多不同呢……”虽然这么说着,她的眼神中少了些忧伤…… “对了,你最好还是学一学这些。”叶星见抛来几个玉简,缓缓起身,“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如同行吧……”叶星见又有点害羞地低了下头,“我还是叫你纪先生吧……你记得一些世俗的典籍吗?多告诉我一点,好吗?” 纪云逍抿了抿嘴,“我自是知无不言……”突然觉得有一点成就感呐…… 路上,纪云逍研习叶星见送的几个玉简中的内容,其中记载着的,有观气息之术,如今能更准确地确定其他修士的修为了;一份内视法,比纪云逍如今自己琢磨的要精妙得多。都算是很有用的。 剩下一个,就比较特殊了,《星辰观》,看名字,像是数术之书,不过这是修行界,这东西还真不一定。将玉简内容吸收,缓缓回忆,这个似乎是某种特殊的修炼旁门,而且似乎是在神魂,神识方面益处多多,上面第一章,便是目观星辰……这边的星空与世俗有许多不同,不过这既然是叶星见给的,可以问问她…… 纪云逍和叶星见将世俗的书,而叶星见则教这修行界的星象。 ……今日,已经到赤南边缘了,此地正是个密林,树木繁茂,拔地而起,有十数丈之高;粗壮,有数人才可环抱。 刚讲完几本史书,史书这东西,修行界并没有,要说的话,修行界也没有像样的王朝,叶星见听得津津有味,短短千余年,能有这么多事被记载下来,而看修行界,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千余年间,可能只有几个事会传入耳中吧?一般也是某地惊现道统,某大宗门没落,什么新宗门崛起这样的…… 修行界的星象,也有分三垣,三垣也叫天市、太微、紫微,掌柜说过,有些世俗文化也是修行界传入的,至于怎么传的……现在大概知道是有大能,跑到世俗留下的……虽然都是这三垣,但细微之处有些区别,如星数,名称等等,在世俗,星辰有象,而在这修行界,星辰也是拥有力量的,甚至有直接链接使用星辰力量的功法。 就前不久,聚气铸元,终于也算是告一段落,如今体内元气已经和二气相合,参与进生长消藏中,人之元气,为生命之源,纪云逍觉得自己如今精力比之前可是充沛多了…… 终于又看到那个小小的玉签了!真是不容易啊。 这次展示的并不是什么修行之法,而是三套纹路,一曰引,二曰象,三曰赋。一和三,乃是辅助之物,而二显然是与天干化象术有些关联的。 引纹可以牵引诸气,纪云逍试下来,确实不假,这效果,就类似于聚灵阵和自己捣鼓了很久才弄出来的聚灵符,当然了,这三者的纹路,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有点“大道不简”,也许还是自己看得少了吧…… 赋纹,是一种借力的手段,可以赋纹加持法器,自身肉体,甚至符箓和阵法,纪云逍也试了,行之有效!真是太神奇了,这个纹解了自己之前冥思苦想的问题,虽然还是不解其缘由,但至少可以用了…… 而象纹,其中内容庞多,又与天干化象术有关联,如今还只是掌握了一小点…… 章 四十一 何为妖兽?将叶星见所言概括来说,兽尊本能,以兽之天生,又仿效人,学得半身贪婪嗔怒,为妖兽。 而其他还有很多鸟兽,见修士来往,便四散而逃,其中都是些有灵基,修为大致相当筑基修士的。这些在修行界就称之为禽兽……还有那种极具灵性,身具祥瑞之类,被修行界生灵称作灵兽。灵兽中有些天生地养,天地异象随身,寿与天齐,则称之为神兽。还有凶兽一类,可致灾祸…… 目前尚未碰上什么妖兽,大多是些寻常的鸟兽,其中有些撞来,也只需吓退就好了。 叶星见自从醒过来后变化有一点大,现在感知中,她的气息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磅礴强势,是之前还是有伤到吗?计算时日,已经有一个月多了…… 数里之外,感知突然发现一些异样,地面一片狼藉,似乎发生过大战,而且似乎有几具尸体…… 等到靠近了,横七竖八,兽类和修士的尸体各有一些,这些兽尸散发出一些气息,看来应该就是妖兽了,也是五花八门的。身上的伤口,应该都是人所致。而那些修士的尸体就有点不太一样了,从服饰看,应该是各成几派,身上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应该是妖兽所致…… 叶星见回避开,在一旁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看这里的情况,也许是一派人在猎杀妖兽,这些乱七八糟的妖兽,应该是被聚起来的……然后在这派人猎妖兽力竭之时,被其他人偷袭?不对啊,那其他几派人尸体上的伤口怎么会如此…… 或许是……在世俗有驯兽说法,那么推演一下,修行界,怎么不能有驯妖兽的呢? 不过要拼到几方具亡,显然是不可能的,应该有人突出去,有人追去,所以留下这一地狼藉没有收拾。纪云逍稍微查看了几具尸体,他们的法器、杂物都还在这…… 还是快走吧,等那些修士回来就麻烦了…… 纪云逍招呼一下,便与叶星见速速离去了…… 可算离开了密林,算算离那地方也有数百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状况了吧……叶星见似乎有些不太愉快……看来是非常讨厌那种情形…… 怎么了?叶星见忽然停下,不一会儿偏行北方,不知是发现了什么? 纪云逍跟上去,飞了数里,在一处土丘处停下。叶星见掐了几个法决,土丘竟消失了,此地竟然是有一处幻阵,伪装做土丘的样子,而其中真实面目,是个如同龟壳的法器,看样子,应当是有人藏匿其中? 叶星见冷静地看着,却一言不发……纪云逍眨了眨眼,“道友可否现身?于此地藏匿,可是有什么难处?”纪云逍想了想,开口道。 沉默许久,从龟壳法器中传来声音:“我观两位道友纯朴,还是快快离去,莫要管我的闲事了……”说完就再不出声了。 叶,可是叶星见她一副不肯走的样子……纪云逍传音问:星见,你有何发现,在这迟迟不走? 他受的伤很重,如果不治,仅靠现在这样调息,是没法恢复的。叶星见传音,神情却是很淡漠。 可他如今龟缩其中,也无法给他治疗啊? 感知中忽然有人来!更是不由分说,聚起庞大的灵气,又是掌印,又是拳影,又是刀光剑影杀来! 看来这些人应该就是龟壳中人所躲避的……如今遮蔽阵法被破去,他们就找到了。 面对他们铺天盖地的攻击,纪云逍自然是连连躲闪,准备起了赋纹,加持在一柄法器剑上,这剑自然是在那串手链中一并得来的,长有五尺,纪云逍用着觉得正顺手。 而叶星见并未闪躲,以一种力量撑起防护,但看着十分薄弱的样子,被击中那一刻似乎就要破掉,叶星见也不禁瑞眉一锁,朱唇紧闭,才准备挪移…… 奇怪,叶星见明明有磅礴的灵力,为何不……见到叶星见一反常态,而如今似乎有些抵挡不住,纪云逍折回顶上,挥舞长剑,使着变换的剑法,依赋纹之力,强破几招,接下来再已气盾抵挡片刻。 这几人攻击好凌厉,虽然也是金丹期,但不是之前那些土匪能比的。纪云逍气盾稍微挡到一点,就已经支撑不住,来不及补完。还好,这几刹那,争取了些许时间,让两人躲开了剩下的招式。 那些招式落在龟壳法器上,法器纹丝不动,看着相当可靠? 叶星见在一旁紧咬牙关,甚至于连汗珠都冒出来了,不知是在准备何种手段。 纪云逍心中有了点计议,看来叶星见是在渡什么关,不知是不是与境界有关,只是现在看来,需要我做出些什么……希望我的认知,我修行的功法,这次成一次吧! 纪云逍心中默念,南方属火,引!纪云逍凝出引纹,紧接着连上象纹,之前也以自己的力使出了熔岩流,如今凭借这纹,应该更有几分把握…… 突然刮起阵热风,在场各位都似被扔在火炉中一般…… 这莫非是这次使出的吗?不过这样的无差别之术,真是不太好用,而且,修士们能耐常人不能忍之高温,如此热风,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阵暖点的气流罢了…… 看来还得是那三种手段更为稳妥……符和阵暂时没有,不过现在倒是有些赋纹加持过的木条,不知能否抵挡法器? 纪云逍驱使成百的木条,直取西南角上三人,那三人各取法器,将木条轰成残渣……几个木条燃烧着化作漫天火星,纪云逍察觉到热风中的一丝丝火气,牵引着木屑火星,布成长条,看着并无多少用处,那些袭击而来的人看着无不嗤之以鼻,这等手段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竟然还有这样的修士,真是…… 天地间的温度都升高了一些,一阵更热的风徐徐吹过,那些将要熄灭的火星像是突然遇上了稻草,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这些火焰,凭空燃烧,袭击者们在空中,“享受”烈焰正上方的炙烤。他们使出些风术法想将火焰吹散,但灵风靠近,就被火焰沿袭而上,直接黏上了施术的几人,他们瞬间成了个火人,越是使着灵力,火焰就越是汹涌…… “这火焰能焚烧灵气!”其他几位袭击者大呼!纪云逍自己也没明白呢,但是应该不是如此…… 其余袭击者,想飞遁而走,但他们遁术一施展,途经烈火就卷起火苗扑向他们。有几人甚至直接祭出法器,要以法器之利,破除这火焰…… 其实就几刻而已,纪云逍感觉现在火焰已经分散,刚才聚来的火气,也快尽了…… 不知是哪位,使着法器,生出涛涛大河,一举扑灭火焰,顺势卷向龟壳法器、纪云逍叶星见两人。 纪云逍以剑竖劈,暂将浪头分开,水流中浓郁的灵气让纪云逍心中一寒,这水怕是能直接撕碎我…… 叶星见忽然灵动地穿行,其身法落位对应着星辰,双手凝出光芒,一经释放,在空中依次闪烁,前方在几位袭击者中间,凭空生出气流暴动,将数人卷入,也将那使着法器的家伙一并带上,其中心光芒一闪,散发出猛烈的冲击,方圆五百米,都被冲击波及,纪云逍在狂风中艰难站定,气流稍息,纪云逍便看见站在那,衣袍飞舞的叶星见,此刻的样子,有些像她当时的神魂之貌…… 一开始被卷入的那几人,已经尸骨无存,而其余人惊魂未定,看着狼藉的现场,嘴角抽搐……恶狠狠地盯了纪云逍一眼,他们就直接调头跑了…… “道友?如今可否现身一见,他们暂时不会追来了……”纪云逍再来到龟壳法器旁,呼唤藏匿其中的人。 “你们竟然……,他们可是冥灵教的,你们这样一来,绝对会被他们围杀的……”法器中传来不安的声音。 哎,好麻烦啊……纪云逍心里牢骚,瞥一眼叶星见,她似乎在调整,有些气浮。 “你看,我和同行的道友,也是因你而惹上他们的,如今这次,也算为你击退他们,算是有救命之恩。那你总该正正经经地出来,谢谢我们,再把缘由说一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帮你呢?” “哼哼。”藏匿者冷笑一声,“他们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你们,我一人,若是你们觊觎我这防御法宝,等我出来就杀人夺宝……” “这,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再者……”纪云逍打量着法器,想着怎么激他一下,“再者,你这法器,虽然防守有余,但太过被动,若是攻者力强,费一些时间,一样可以破开……” 对方不再回应了……看来自己的话术不太行啊…… “道友,你如此躲在里面,虽能躲一时危险,但身上的伤势,却在缓缓夺取你的性命,我们并非恶人……你撤去此壳,说不定我们有药可以治你伤势……”叶星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旁边,声音轻柔。 ……流光一闪,龟壳法器缩小化作一个小小的龟甲,收入其主人储物之器内。这人长得端正,只是如今躺在地上,只有些气力说几句话罢了。 “在下,豢灵府弟子,广麟……”这人说话有气无力,叶星见立即打了一道气维护其脉,一挥手,十数瓶丹药浮在空中,令那广麟看得都有点呆了…… 章 四十二 刚才逃之夭夭的那批袭击者,其服饰各异,但与之前在密林中发现那些尸体服饰,相合…… 星见,你发现了吗?纪云逍传音问叶星见。 叶星见眼神一闪,看来也是发现其中问题了。 嗯……不论这两方究竟是谁对谁错,之前袭击者们过于凶狠,我们也只是自保,算不得不分青红…… 至于这位道友……叶星见有些神异,能察觉人心,既然她如此为之,应该是可以信之…… “不知豢灵府,可是能御兽之宗门?”纪云逍试探地一问。 广麟暗暗叹了一口气,“确实,不过府中秘术,不可泄露,在下也无法多说些什么……” 叶星见送出一把丹药,浮在空中,也没等对方接受与否,便走开,站在远处。 广麟看着空中的丹药,又看了看纪云逍,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她送出了,道友便收下好了。在下纪云逍,目前是个散修,她是叶星见,暂时结伴而行。”纪云逍顺道介绍一下自己和叶星见。 “那在下便多谢两位道友救命之恩了。”广麟现在确实急需丹药治疗,如此也不客气,将这些丹药揽入怀中,调息疗伤。 夜晚,叶星见站在那,星光似乎向她聚集,如同沐浴其中……看来她的功法应该就是运用星辰之力的功法吧?纪云逍想着星辰观这部法门……不过天上的星辰如何会有力量呢?世俗时,道是天上星宿天官,又有世间人,皆有星辰相印,旦夕亡去,其星也陨…… 那修行界呢?星辰遥挂,也未听叶星见说过类似于世俗的说法……玄异之类……《气论》中道“望气一类,最为玄奇”,不知这星辰之力,是否也入望气呢? “叶道友真是奇人啊?修行界中,与星辰相关的功法稀少无比,叶道友金丹境界就能有这种地步,绝对是天之骄子啊……”广麟不知何时来到旁边。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恢复过来了……你也是个奇人啊!纪云逍心中牢骚。 “纪道友。”广麟抱拳,此刻看着纪云逍,“纪道友气息奇异,应该也非寻常功法?” 纪云逍笑了笑,没有说,自己情况应该是十分特殊吧……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在下之前并不信两位道友,所以……”广麟稍微停了停,观察一下纪云逍的神色。 “如此世道,多一个心眼,很是正常啊。”纪云逍觉得在这修行界,这种编造身法之事,应该是稀松平常的吧。 “不知两位道友要往何处去呢?”广麟试探道。 “大致往东青州那去。” “东青?”广麟眉头皱起,看来东青州应该不一般…… “看广道友的样子,莫非是对东青州有很多了解?” 广麟心想,这两人应该是从其他州比较隐世的地方来的,所以不曾听说过东青州。“道友看来不太清楚,东青州竞争可是十分激烈。”广麟还是没忍住,长长叹了口气。 “哦?为何?是因为道法会和其他大会吗?”纪云逍知道之前道法会是在东青州青云城召开的……可惜当时也只听说了一点点。 “这只是原因之一,道法会乃是金丹期人才齐聚一堂,表现优异者,可以得难以想象的好处,十年一届。而元婴期则有五十年一届之仙缘大会,更是众修士趋之若鹜。至于对于化神期,有百年一届升仙大礼,不光是会有化神修士白日飞升,届时更有接引仙宫使直接在大礼上现身,为升仙成功的化神期修士封仙位。”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纪云逍也是颇为聪慧,“所以东青州,有大量宗门修士聚集,以求近水楼台?而那接引仙宫,是否也在东青州?” “接引仙宫自然是在仙界,而在东青州的是接引宫行宫,即使如此,也有仙人常驻。所以……道友应该了解了吧?” “嗯,原来如此。”按这么说,东青州人员相当密集,寸土寸金也不是不可能的……辛西州也好,赤南州也好,还是千梁域,都有大量的荒地…… “两位,不如去黄龙海,黄龙海繁荣胜过其他地方,且不像东青州那般,各方面算是恰好。” “嗯……再说吧,毕竟现在路还长……” “人生在世,宜早做打算,悠闲信步,岁月蹉跎,转瞬即逝……” “广道友所言不无道理。不过黄龙海如何去?路上可有阻碍?”纪云逍觉得还是要问一番,不然像之前,又要白费许多时间了。 “若是从赤南,倒是没什么阻碍,不过到黄龙海后,就另当别论了。”广麟道,“不过两位道友救命之恩,在下想先请二位,访一下卢城,在下好做答谢。” 这……叶星见?纪云逍传音问。 我都听到了,反正也是无事不是吗?不如去一趟,然后再去黄龙海。叶星见很快便回应了。 “既然道友盛情邀请,那我们便多谢了。” ……有广麟带路,这行进速度自然是快了不少,不到一月,已经跨过大半赤南州地界。 一路上,也见到了许多赤南州之事,这地方虽叫赤南,但靠北这边,却和风温煦,山青水秀。而广麟言道,在中部和南部,则气候炎热,土石多赤色,也算是和这名字相符。 卢城,说是个城,依山而建,房屋稀稀落落,只见那么点人而已,在山脚下,有块大石,刻着这里的名字,这便是第一眼的印象。 三人从空中下来,沿着山道慢行,下来才发现这山道修得宽阔整洁,外侧多植大树,郁郁葱葱,内侧些许房屋排布合理。 在外面看来这么稀落,是被这些大树挡着呢!其中还依地势,稍平缓处有广场平台,这里正有一楼,三层高,应该是个酒楼?不过不见其牌。 门口正坐着个皓首老人,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瞧着广麟过来,提起陶壶,灌了一口,一甩手,右手捏一条浮尘,一起身,往左臂上一搭,“广小友,有惊无险啊?对了,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老人揣着手微微躬,观其气息,应该不下元婴,稍微有些收敛。 “老朽张白鹿,几百年前还能称是贫道,如今却再不能了……” 哦?这中间还有什么秘密吗? “各位请入!”广麟先一步入楼,引路。 “其实我并非什么豢灵府的弟子,那是我临时编造的。而真实的是……”广麟未说完,便收到传音,没有继续。 “其实,广小友与老朽,是录卢阁之人,并不是宗门,不过是个容身之所,相互照应,这卢城,便是录卢本身。”张白鹿走到最前面,“先上这西北楼看看吧?” 登上楼,楼虽不高,但正好能看下方,有许多屋舍,修士们在这步行,如同常人……这卢城,甚至没有一点遮蔽和防御阵法…… 嗯?似乎有读书声?纪云逍循声往山上望。 “哦?是那些孩子吧?,正巧,现在应该是章先生在教他们呢……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前方小院之中传来读书声,“夫玄道者,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咽九华于云端,咀六气于丹霞……” 纪云逍都快忘记了这些,这好像是《抱朴子》中的内容……其实我如今的修行,大抵都还是按着这来的…… 入了院内,便看见堂中站着一位先生,身形瘦长,在领着孩子们读书。 他看见张白鹿来了,也没停下,只是笑了一下。 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私塾……纪云逍感叹。 “等会儿吧,我们还是先下去吧,我已备好薄宴,随我来。”张白鹿一甩浮尘,大步流星走出去。 不过几丈上下,绕着山路,却也要走不少时间。“来,请就坐。” 这里只是个简单的凉亭,中央四角桌,一人坐一边。桌上是一些菜肴。 张白鹿收起浮尘,“皆说修行不能沾五鬼,不过水谷精微也是天地精气所化,如何区别对待呢?所谓食色性也,又所谓返璞归真,归天性而不乱,还天真而不再少年……请!” 纪云逍也有很久没有吃饭菜了,浅尝几口,便觉心中无限满足…… 叶星见手摆在桌上,看着,想想自己好像十岁之后就没有吃过这些了,就是灵果,丹药裹腹……终于,叶星见轻巧地拾起箸,夹起一小块,一手掩着,慢慢咀嚼,只是微尝一口,便放下筷,不过她的快乐还是很明显的。 “五味,酸苦甘辛咸,不也是五行吗?”张白鹿时不时夹几筷子,丝毫不忌讳…… “不曾想今日有客来……”那章先生也来了,上坡还能听见孩童嬉闹的声音。 “哦!章承液,这两位就是救了广小友的道友。” 章承液,当时在道法会上有露过面,可惜纪云逍一直在后台,没见过,或许听说过,不过当时没留下什么印象,这会儿自然也记不起来。 章承液俯身道:“多谢两位救了广兄,不然,我等又要多些悲伤了。” “修行路难,性命可贵,自当救助。”叶星见不太喜说话,纪云逍开口,虽说当时自己想走…… “不知两位,需要何种报答?”广麟大饮一口,问道。 “不求回报,不过我们想去黄龙海,只是不太熟悉,可有图册?” “无需图册,我与你们同行!”广麟说道,“我还年轻,也需去外面,只是之前机遇不佳……对了,承液,你也应该多出去看看,以你的天分,在这教书,实在太屈才了。” 章承液坐在广麟旁边,微微摇头。 “你当同行,这一行,命中有注定。”张白鹿小酌一杯,微眯着眼,似乎有所算计…… 章 四十三 一大群人正追杀纪云逍等人,虽说压力不大,但是面对那些行同亡命的修士,还是很头疼的…… 事情是这样的。四人离开卢城,便向东北行进,半路上便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那四人身上有令牌!” 再找时,喊出口的人倒是没找到,而附近的许多散修和宗门修士倒是围了过来。 那些修士似乎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一下认定纪云逍他们身上果真有那什么令牌,纪云逍、广麟百口莫辩,甚至连令牌是个什么都没能搞清楚,几句说不到一处,那些修士就直接动手了…… 难得一见,叶星见也没有选择抗衡,而是等另三人决定后,与之一起逃离。那些修士见这样子,更是相信他们身上就有“令牌”。 按理,纪云逍的御物之速并没有如此快速,但是四人中章承液正好会助长速度的奇术,如今即使被一些宗门精锐弟子追逐,纪云逍也能跟在另三人身后,与追击之人保持距离。 光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甩开他们……纪云逍借着八卦,发现现在,路线已经远远偏离原本的计划……这不是个好兆头,偏离就要花更多时间,也就更可能遇上各种事……就像这种无妄之灾…… 可恶,这些家伙居然死追不放,这“令牌”当真是什么贵物?广麟传音中牢骚道,其脸上不悦之色越来越浓,可能要受不住,要与那些人一战了…… 到不是广麟,而是一向看来稳重的章承液,突然折了一个锐角,冲入下方林中,再突然冲出,身影划过追击人群,又一折,就已经归队。 好快!纪云逍惊叹,身后追击人群中就有几具尸体从空中直坠而下,稍微仔细一点,甚至可以看得到他们尸体被齐齐斩断…… 不过死了几个人,倒像是激起了他们的嗜血,一个个目露凶光,真是比野兽还要可怕。 纪云逍发现叶星见他们放缓了速度,看来是要与追击者们一战了…… 纪云逍这会儿粗略一看,那群人目前也有三十之多,而且都是金丹期修士,虽说不是每个气息都强大非凡,但是毕竟是金丹期…… 纪云逍目前对于自己,也稍有点了解了,自己如今,若是对标修士们,气息大概是堪堪入金丹期的门槛的水平……只是目前确实没有什么手段……像御物,练气期都会,符和阵出入很大,但现在纪云逍手头没有优秀的载体,也没有高深的符图阵图,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至于化象术,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掌握……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叶星见他们已经迎头对上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自己自然也会被其余人盯上,而且在修士们看来,自己应该是实力最弱的,可能受到的针对会更多一些…… 果然有近一半的修士,趁着叶星见他们正被他人缠住,就直取纪云逍…… 不能总依赖别人的……纪云逍挪移起来,观察一下攻来的十四名修士,其中有两人气息强盛,应该是宗门中的菁英子弟,其他人气息不一,但攻势倒是一点也不弱……嗯先对那三个气浮的,对方显然也是想着先减损我等人数的招,而且他们认为我们身上有那“令牌”,所以谁先击杀一人,取得储物法器,谁就能获得那宝贝“令牌”……如我们这有声名在外的人,应该也不至于被如此追击吧? 若是扔出假的储物法器……他们可能也不会上当…… 思索间,那些人攻势已至!骇人的力量似乎能立刻将纪云逍撕为碎片。 纪云逍撑起气盾,体内的各种气在快速地消耗,这片刻,足足损了近三成,才堪堪能擦过数道攻击…… 不好办啊……对方虽然不是长期配合,但要在人群中攻击那三人也不是易事……只能看情况撞上谁就是谁了…… 目前浑身上下也就这一柄剑了,纪云逍已经在其上附了许多赋纹,使得这一原本平平无奇的法器,此刻如同一个绝世法宝一般,光芒流转。也亏得如此,这一剑抽出来,有几人似乎心生退意,势头稍缓…… 我可得在他们的贪欲再烧起来前,趁机杀一波锐气。纪云逍心中盘算。 那些人中自然有几个自信十足,举止中似乎已经认定,纪云逍必将死在自己手上,而到时他的宝物就全是自己的了…… 冲得最狠的是两个实力中游的修士,两名宗门弟子似乎在找人探一探虚实,毕竟那边三个区域已经酣战起来,若是细细观察,局势竟然是不利于多数方!若是情况不对,他们直接跑路,就让这些散修来当箭使…… 冲来的两人还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战况,他们想要赌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不定就能夺得好宝贝…… 纪云逍自认为自己没什么本事,轻功身法完全没有,正经的武技也不过一本没精通的捭阖剑……当全力以赴! 纪云逍催动剩余的大部分气,三成形成一个单向的气盾,剩下七成,缓缓充入剑和剑上纹路…… 那两人既然要夺取宝物,自然是冲来,贴得较近。正合我意!纪云逍心中暗道。 两人一掌一拳轰在气盾上,距离我身三尺,纪云逍早已后仰,行如逃跑,不过轻一转身,变作弓步,使剑释放威能,连带着原本的左后半面的土地,一并削去,顺着这力道,以腰为枢,回转过来,右臂和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 尘埃落定,纪云逍左面的土地被完全掀翻,呈一个三丈跨度的扇面,那冲来的两人一人退的快些,双腿被斩断,还有一人,被切成三段,生机全无…… 此刻,章承液也恰在那边天空划出一道轨迹,加速升起,突然急转直下,速度之快,肉眼无见,感知更是来不及捕捉……等他再显现出身影,那边的三名修士皆已成了无头之躯,纷纷倒下…… 这种身形手法,倒不似是人,反是和隼类似。纪云逍此刻压力小了不少,那两名宗门弟子见势不对,立马拔腿就跑了,带着其他修士也陆续散了,所以能抽出一点精力去看看其他人,章承液奇异的姿态自然也观察到了。 不过,要说最怪的,应该还是叶星见那边吧……那边有五名修士躺着,看起来并未受伤,像是睡着了一样,估计是受到了叶星见的神魂攻击。其余四名明显是想退,不过却像是被困住了,而叶星见又似之前,在凝聚着什么力量……她是最不会担心的,毕竟之前就能战元婴期修士,这些金丹修士,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广麟打得十分不要命,明明各方面都不差,却看起来比纪云逍还要惨烈,对于那些修士的攻击,他几乎不去理会,迎着攻击上去,但他拳拳到肉,每一下都在那些修士身上留下一个深陷的伤口……也难怪之前遇上时,会受那么重的伤势。纪云逍估计广麟习的应该是现今各种流派中的炼体功法,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其他炼体修士,他们肉体的淬炼,血气的旺盛很容易发觉,而广麟却给人一种平平之感…… 其实自己也够呛,自己目前只有二成气力了,因为纪云逍这耗的是本身之气,所以目前还是觉得很难受的,神智困顿,精神不振……索性那些修士头也不回地跑了,再看看附近没有威胁,纪云逍就开始调息起来。 计算运气周数,如今是入夜了……纪云逍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坐在一个飞行法器上,这法器十分精简,似一对翅膀,中央微微凹下去些,章承液他们也在其中……看一眼其他人,章承液正掐着法决,看来这应该是他的法器,载着大家前行。广麟卧着,似乎是在睡觉,不过观其呼吸,应该是在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在修行?也许与其功法相关吧。叶星见抱着腿,紧紧捏着一块黝黑的椭圆石头在发呆…… 似乎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之前之事,最后如何处理的,可叹自己早早地就像昏迷般调息了,幸亏有人在旁…… 再运气修行,纪云逍此刻比之前熟练多了,而且吸纳二气速度也快了,其实天地诸气种种,元气为万物之始,二气为万物基元,要得二气,并没有那么难,大可以广采诸气,而后炼化,多余的它气,也并不全为废物,其中有不少五行之气,比起纪云逍自己在体内辛苦转化的更好用。不想之前裹灵气和分离五行之气的功夫,此刻也能用上,这些天然的气,被纪云逍寻了个位置安放,几经运转,最后发现它们可以直接归回脏腑,在那边既省心,也有补益脏腑之效。 只是一入脏腑,大部分就和本气交在一起,只有很少一部分,还能原原本本地呆在那……罢了,能用就行…… 再度收功时,已经是拂晓时分,此刻已经在不知哪一处洞府之中。 而且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纪云逍瞬间回想起儿时的时光,这是家常小菜的香气! 章 四十四 章承液排铺了一桌饭菜,比较简单,章承液没有招呼,只是安安静静地备好几对筷子,自己先取了些菜,坐在那不动声色地吃起来。 举手投足间,完全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那模样有一些像自己儿时镇上的郎中,自己已记不得他是般什么模样,也想不起他的姓名来,只记得那郎中身形也是如此瘦瘦的,且也如此安静……可惜后来他年纪大了,虽为郎中,也无法治愈衰老这一世间顽疾…… 修行之本来,为的是长生不老……长视久生世俗难见,只有些修身养性之法,略有延年益寿之效…… 纪云逍去到小桌旁,朝着章承液微微一笑,坐下,也寻一副碗筷,吃了起来。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这要是在那时,估计那郎中会狠狠地盯自己一下吧。 嗯,真香!倒不是这是有多好吃,只是食物入口,口腹之欲充分满足,自然会感到无比愉悦了。所谓食色性也罢了。不过我长久没有进食,这次就稍微吃一点即可,不然伤身……纪云逍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幼学来的经验…… 看样子,最近应该要在这停一阵子……纪云逍看了看如同冬眠的广麟,再看看前方又继续忙着俗事的章承液,他们似乎不太着急离开的样子。至于叶星见,不知现在去了哪里……也该好好理清一下,我的来去了…… 虽来了这修行界,但我似乎还未融入此地……虽有几多劫难,但大体上,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杏林城,长界谷,还有录卢的道友……虽是修行界中,却又觉得与世俗有些相似…… 灵气究竟为何物,我又为何不能吸纳灵气。这事至今也无法明白……虽然现在暂时避开这一问题,依六十四部修行,但纪云逍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去探寻这个最大的问题。 这一路而来的各种遭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修行界是个讲力量的地方,既然目前我可以按着六十四部分神功顺利修行,那我就入境随俗,将功法修成,顺着此地的风俗去走……再这样游离其外,可不太行啊,纪云逍,得多去接受了…… 如是按修行界的常识来看,自己之前还是很荒废的……目前聚气铸元,只是告一段落,但纪云逍明白,这还远没有结束,三个运化法,炼的是精气神,聚气铸元则是进一步使本元之气与这些被炼化的外气相融,更是借阴阳相生来增益本元……但现在推敲来,还是有遗漏之处。铸元,应该远非融合本元之气,可能还需要更进一步…… 这所需的,若是依然自我揣测,则十分容易走火入魔,而至今,也未见功法再度提醒,应是我之前的还有不足……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运化法,还需精进。同气法重在如何引气入体,天干化象术,只看运化部分,则是运化本身,八卦合神,看来和运化联系不大,但就像功法所说,神为枢机,练功必炼神…… 合神,刻下了八卦图,我之前采气,仍是按五行,并将其收纳入脏腑,那这个八卦图,不就没有用处?但是要将那些气运入八卦图,却也做不到,那八卦图自己那么盘在那里,并不会吸纳一丝气。仔细回想之前刻八卦图的时候,是以二气而成。 不行,现在僵住了……如今之计……可能得先好好回想一番抱朴子了…… “所思为何?所虑为何?” 纪云逍脑海中突然响起声音,竟不知是何人所为……莫非是功法中所藏的机密? 可惜不是,很快,纪云逍便觉得脑袋像是被撕开了,不由地惊呼一声。章承液只是稍稍瞧了一眼,便若有分寸地继续忙去了。 在纪云逍的所有感知中,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片奇异的空间中,自己的身体僵住,而却又能感觉反应,恰如灵魂出窍,眼前自己的记忆、知识如织布的线缠绕在一起,又慢慢地散开来。有些只能略微一窥,便化作烟云。还有一些却如星辰闪烁,即使自己此前也没有太多印象,此刻却也铭刻入骨。 这奇妙的时刻瞬息即逝,还未多加思考,眼前一切就恢复如初……接着,纪云逍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等再次醒来,又是在翼型法器上了。他们正立在前面望着天,目光稍移,却见叶星见坐在一旁,目光闪闪,似乎在问:你没事吧? 纪云逍再呼吸一周天,运气周身,稳稳地站起来,长舒一口浊气,看来如今已经恢复过来了。、 “纪道友真是好福气啊,在那打坐都能有那等奇遇,又有佳人在侧……”见得纪云逍醒来,广麟突然打趣,不过说到一半,瞧到叶星见的神色,话锋一转,“前面便是湛城界内,最近打探来些消息,这一带发现了一个秘境,因而多有骚乱,之前我们遇上的那两伙人,应是来此探寻秘境的……” “可他们不是说到了,令牌?”纪云逍有些疑惑。 “天下秘境,各有其玄妙之处。我想这个秘境应是有些年岁,有些许禁制,且又是出现在湛城这种不属任何一宗之地,他们所说的令牌,或许是秘境周围地区的通行证,又或许是几个宗门联手所制的破界之物,以使持有之人,可以出入秘境……” “这秘境,竟有如此多人对此趋之若鹜,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至宝吗?”纪云逍低声琢磨。 “哦,那你以为如何?”前面章承液在专心驾驭法器,却也冷不丁地开口。 沉默许久,纪云逍开口:“修行,修心;而今修士,所贪甚多,所毁多有,人心离乱……” 其他人没有开口,但纪云逍此刻也能猜到他们心中一二想法,就如今修行界而言,人多贪暴,为自保,便需有利器神功;而纵有神功利器,却也无法挡住他人心中的贪欲,有时反会引来祸端…… 一阵波动传来,细细辨别,竟是不远处一队人所为,示意让纪云逍他们下法器,是巡查之人吗?还是…… 章承液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神情肃穆,反倒加快了法器,破空而去。那一队人即刻追赶,各种手段齐出,也没有追上这飞翼法器,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世道如此,不可亲信他人。”章承液冷冷地说,稍作回首,看了一眼纪云逍,显然是针对纪云逍所说。 无信可言,则人人自危,那只会致使人人兵刃相向,乱上加乱……照这情形来看……飞翼直接从湛城上空掠过,显然章承液有些想法,不知是有何打算…… 飞翼法器此刻速度之快,周围一切浮光掠影,瞬息已至一处荒凉之地。此地让纪云逍觉得十分不舒服,似乎有持续不断的嘈杂声响在耳边萦绕。仔细观察天空,也可见天空浮动,其后似有水涡搅动…… 章承液如此登场,是十分高调了。周围原已经有不下千人摩拳擦掌,而章承液领着人一来,自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大多只是匆匆瞧一眼,观察到四人气息一般,便不再多加关注。自然了,也有那些对于飞翼法器颇感兴趣,暗中观察打量的。 此地莫非就是那秘境所在地?纪云逍稍微看了一眼,便见到有些修士,正在一旁抛着一洁白玉牌把玩,其神态轻松,看来是相当自信。 看来这令牌果然是出入秘境的信物……纪云逍正在琢磨,而章承液却已飞身,朝着浮动的天空而去。 快随我来!章承液传音给三人,纪云逍有些疑虑,却见广麟直接纵身跟上。既然如此,纪云逍便踏着石子跟上。 周围一众人见四人直直朝天空中那片区域飞去,先是一惊,再是一阵讥笑,这些傻子,不知道没有这特制的玉牌,是无法穿过禁制,进入秘境的吗? 不过,很快他们就呆住了。 章承液对着天空,就如卷起门帘,将其卷起,露出藏在其中,涌动的旋涡,一个眼神,广麟等人立刻钻入其中,消失在这一片空间。 周围一众人,反应快的,立马冲向章承液的位置,而章承液转身进入旋涡,天空就恢复了浮动的样子,冲来的几人什么都触碰不到,眼睁睁看着藏在天空中的旋涡旋转。 还有这种事?不是说这上古秘境有诸多禁制吗?不是说,众宗门钻研了几个月才炼制出能出入秘境的令牌吗?不是说只有等到秘境大门出现,方可以进入吗?怎么如今这四个人凭空出现,就这么直接进去了?不对,他们一定是宗门的人!一定是找到了自由出入的方法!抢先一步进去将大好处都捞走了! 周围,剩下的人群,有些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说着这种那种猜测,这么一大群人,其中的散修群体很快就相信了这种说法,只是现在机缘在前,等这边事了,到时再找那些宗门找个说法。而其他宗门弟子脸色相当难看,玛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也只能在这傻等……还要受这些非议,这群愚人,也不想想,他们手上的令牌也是我们发的,得寸进尺,不要脸的东西…… 外面,人还没进秘境,嫌隙先生,一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章 四十五 此时此刻,一行人刚刚进入那所谓的秘境,此中景象,倒是与纪云逍所想有些出入:天空雾蒙蒙,地面如碎片,数丈之外,便是一片片漂浮的碎片;此外,再无他物。 此处……纪云逍很快感觉到此地与外界有一丝不同,看看其他人,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此处灵气稀薄,这等环境是不利于如今大部分修士的,但灵气少,便是其他诸气更加充盈。 而且自入此地,便觉浑身一轻,似乎不需运气御物也能腾空而起了。 只是,为何要来此地?看向章承液,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专心地看着一个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 此刻,突然有点诡异了,纪云逍感知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数里外闪过,不过看过去,连浮空的碎片都没有显示一点扰动的样子。纪云逍略微谨慎地看了一眼叶星见。 她的神色也有些严肃,一个眼神,表明她也注意到此事了。 一瞬间,叶星见拔剑挡在身前,眨眼间,鲜血就从她的脸颊流下,还有一只长翎扎在手背…… “我曾说过不可轻信他人,如今还是没有防备呢?”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竟是一名童子,其手如羽,锋芒直指章承液。 “师父如父,徒儿自然信任。”章承液神色依旧。 “你师父我恶名在外,怎能委以信任?”这童子样貌的高人虽然这么说着,却已收手,翎羽消退,化成人手的模样。 “哎呀,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童子换了一副神态,“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人?”他稍微多看了几眼叶星见,“以这境界来看,倒是敏锐。”说罢,收回了几根翎羽。原来刚才一下,可不止挥出一支翎羽。 这童子就是章承液的师父?如此身形,莫非是功法特异? 这真是让人困惑……罢了,这种情形,在修行界,可有太多了。眼下来了这,自己冒然行动显然不妥,还是好好跟着他们比较好。 随着深入其中,地面越发破碎,周围越显空荡,那空落之处不知是迷雾还是虚空,让人望而生畏……若是这等秘境,我想外面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吧?那些宗门的大能,岂会没有能力一窥秘境样貌? “跟紧些哦,就快到了呢!”真是副孩子相…… 不多时,似乎是到了一个阵法一般的地方,其中浮石排列,在一旁,便能见到某一片空间中各处的景象。之前匆匆一瞥,似乎正有几个有点印象的人正在景象中……难道,那边才是那些人要去的秘境?而这里又是何处呢? 几幅景象中,几帮人起了冲突,争斗起来,童子在一旁直摇头,“真是一群俗人,舍了最难得的,去争抢些稀松平常的死物。至宝在眼前,浑然不管,倒为了些丹药器具拼个你死我活,啧啧啧……” “小章啊,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哦!”言闭,童子掐了几个法决,浮石阵竟然改变了排列,那些景象都消失不见了。“可惜,此处对你们来说,还是太早了……这些阵石,虽原本只是普通阵石,在这经年累月,却也有一些变化了……哎……偏偏小章你不善此道呢。那我先收起来自己用了,等哪日寻得有缘人,再说。” “怎么呆着看着?还不快随我离开此地?难不成想留下,消解于虚空吗?”童子已经飞身离去,在前方直接辟出一个口子,阵阵清风徐来,更是让人一愣一愣的。 罢了,赶紧跟上前辈吧……这一遭,确实有太多不明不白的,不过这些应该是章承液他们师徒的私事,我这外人,就这样吧…… 等穿过破口回到外界,又不知是在何地了,而那童子前辈也已经不见踪影。 正在确定方位时,却听闻前方厮杀声渐近,纪云逍眉头一皱,怎么又碰上这等事情了? 四人眼神交流,不变应万变,若是冒然行动,不知是否会又牵出什么事来。 待人声近了,便感知到原是有一人,正被数人追击,可能是得了什么宝被盯上了吧? 之前秘境入口,数人苦等,这几人也在其中。虽然纪云逍四人对于这些人没多少印象,但他们可是对这几个抢得先机的印象深刻啊…… “诸位不如不要再追着我了?那四个可是早早进来,想必身上有更多宝物,不如去找他们!”被追之人想祸水东引。 不过,纪云逍一行有四人,而追击的也不过三人,人数上不占优势,更别提对方可能手握重宝了…… 虽然这些修士最后就这么消失在眼前,但是这显然不是个好兆头。不过倒是知道这是在哪了,原来并没有直接去到外界,而是从那片奇异之地进到了这秘境之内…… 那么要出去的话,没有前辈那等实力,只有持有令牌了,而我们手中并没有令牌……纪云逍捋了捋,更是愁起来了。章承液他们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了。 不知这秘境究竟有多大,如是像杏林那般,应该也不至于只见到刚才的三四人……之前在奇异之地,凭借浮石阵显像,倒是见到秘境几处风光,可惜这一带并无可以对应上的。 几人大致推算一番,寻得方向,向南而行。虽然可以临高空,但稍远一些,便景象模糊,逐渐看不出个东西,想是有迷阵。此种秘境,多是人为,人为之物,譬如宫观,坐北朝南…… 受秘境迷阵所制,目力所及不过一二里,且感知亦是受阻,即使叶星见,目下感知之极,堪堪五六里罢了,因而不得不小心谨慎些。纪云逍以手头之物,略记路途景象,已成图册,以便参考。 花了不少时间,大致摸到了这片秘境的一些地方,推之应是宫殿园景之类,来时所处,应是宫中园,可惜岁月久远,只剩下一片荒芜了。如今眼前伫立着一座宏伟的高阁,悠久的气息从中弥散,仅这一高阁,就有数十丈,在感知中,远方另有一形制一致的,应当是一对…… 正要前行,在叶星见感知边界处,来了一队人摸过来,其中一人正是此前追逐战中的一人,如今这批人有十余之众,看来那边应是了结了,此时此刻那人与同伴汇合,不知他们是否也是首次来此地呢…… 叶星见瞟了眼其他三人,没有说出口,他们应该也感知到了吧,对方若是寻事,一定会撞过来的…… 此刻已经离开高阁,真是个宏大的广场,即使经历这么多岁月,地面依旧整齐俨然,石砖排布让人赏心悦目。 嗯?那些人在前面停下了,现在大概相距四里…… 很快双方就感知到了彼此,不过双方并没有什么明面的冲突,眼下,纪云逍一行需要的是情报,他们只有四人,虽然似乎在只那奇异空间呆了一会会儿的样子,但纪云逍依据运气情况推断,在那片奇异空间,呆了应该有两日左右的时间,只是不知为何,会让人觉得并未过去多少时间。 之前在感知中只有一片模糊,等到近了,才看见那让人驻足的究竟是何物。 九层圆台,每层皆有一丈高,分毫不差,台上立着一个巨大的仪器,各种尺寸的圆环精妙地相连,那一群人在那仔细端详…… 见到此物,纪云逍还是有些惊疑的,这个巨大的仪器,似乎是一个放大的浑天,但谁知道呢?这秘境的历史相当久远,绝胜世俗五千年,世俗浑天尚千载,而且应该也不太可能是修行界传出的…… 纪,你认得这巨构吗?叶星见此时传音。 不,不认识。纪云逍选择否认,转眼却见到叶星见嘟了下嘴,看来自己刚才的神情是被她察觉到了。 严谨地说,纪云逍确实不认得这物件,只是外形单纯地有些像而已,并不能为证。 这片地方确实很大,让人不敢轻易走动,除去这巨构,方圆数里内几乎没有可以佐证方向的地标,地上整齐的石砖似乎都是一样的铺排,配合秘境中的迷阵,以一个极低的代价,构成一个巨大的迷宫。 纪云逍这会儿才想到这点,从刚才进入广场,到找到高阁,约有三里,高阁至此,有十里……虽然,若是肆意前行,逮到一个方向,直飞十几里,说不定能直接出去呢……但是这里也许并非中央呢……纪云逍又对了一下自己绘制的简图,,对了一下感知,确实,此刻方向已经无法准确辨识了,看来在这里,迷阵效果更强了,是更深入了吗?这样的话布局就十分罕见了啊…… 又有人来了,看到已在此地的十几人先是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看到纪云逍一行,眼神怪异,其中藏着一丝阴狠…… 是啊,之前那么招摇,他们应该都觉得纪云逍他们得了不少好处,毕竟一步慢,步步慢嘛。只是现在,除了那之前逃窜的家伙,谁都没有明面上站出来说,一来是忌惮他们猜测的背后势力,再者是对纪云逍等人的实力不清楚,世道险恶,不知己知彼,冒然出手,轻则吃个教训,重则身死道消,更有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可笑的是,一大群人,为了宝,冒然来到这,此刻回味过来,又驻足不前了。几帮势力,自然地分开站立在巨构下。 章 四十六 眼前这个巨大的仪器也许就是这奇奇怪怪的迷阵的核心。在场的修士多是这么想的。 散修阵营有人待不住了,已经能察觉到其周身气息流转……巧的是这会儿,又有一批人来,到不是生面孔,而是不信邪,硬冲出去的。如今刚走没多久却又回来了…… 看来这迷阵并非是我想象的那般简单,纪云逍思索。看看场上,似是要起乱子了…… “诸位道友,如今情形,已渐渐明朗,这迷阵非同一般,不知哪位道友精通阵道?来破了此阵,到时秘境所得,在下愿分出一份以表心意。”还是散修阵营之人开口,捅破了窗。 众人都没有什么表示。纪云逍觉得自己这几人应该是此刻最危险的吧……保持沉默,或是…… “道友所言有理,诸位来此是为了寻宝,而今困于此地,驻足不前,绝对是众人所不愿……”不知是哪位宗门弟子出口,说了一半停了会儿,“再说这令牌,是有期限的,若是等令牌的力量消散,你我可能就需在秘境之内,渡过余生了……”慢悠悠的样子,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可疑的紧…… 这人的话一说完,人群就更不安分了,显然是有所图。所谓驱使人心,借刀杀人……常有此法。纪云逍觉得越来越不妙,不过还没感知到他人的灵气波动,却已是察觉到章承液已是蓄势待发,看来将要先声夺人…… 他们之前在秘境之内,并没有找到特别好的东西;那些拼死拼活得来的,虽观之神异,却并无什么作用。所以他们怀疑我们吧……叶星见此刻传音道。 如是这样,那也难免……只是这有这么多人,一会儿若是冲突起来,能有几分无事的把握呢……纪云逍知晓叶星见他们三人,本事不一般……但自己呢?所谓知己知彼,而现在对于自己尚不知…… 就这几息间,众人纷纷附和联手破阵,但却无一人先站出来。 又是那宗门弟子,一副泰然自若之状,“诸位先听我言!”先声夺人,让一群人安静下来,“这阵是一定要破的,不过却先不急。诸位能人异士,齐心之下,破个阵,还不是信手拈来?倒是我们卖力,破了阵,放跑无凭证就肆意闯来的……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宗门弟子意图暴露无余。 散修也不都是傻的,自然有人跳出来诘问:“若是觊觎他人之宝,你自可去夺,何必说这一番话,欲将吾等做枪使?” 宗门弟子眉头一挑,也并没有气急败坏,倒是装得爽朗一笑,“哈哈,道友也是聪明人,那卫某也露个底,其实自入此地,我与众师兄弟并未得到什么至宝,却为几个烂砖破罐,数人身死道消!我观诸位神情,此中遭遇,应与我等相似。我万不相信,偌大秘境,竟无一点值当之物?却是有人先闯将进来,想是捷足先登了?” 很多人都在这样猜测,但因为种种,并未挑明。这一下挑出来,虽挑拨之意明显,但众人确实到好处没捞着半点,损失泼出一片…… 悄然间,宗门弟子们很自然的站在一起,一副欲破阵,先除“害”的样子。散修们又分成两阵,一方想干一票,其余的认为不妥,自行退到外侧。 纪云逍一行人自始至终,并未挪动半步。此时此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方是稳当之策。若是哪怕挪一步,对面可能就立马出手了…… 不知风从何处起,瞬时清明显真迹。在众人的感知和视野中,一条通途突然出现,直通北方。 虽然突兀怪异,但这破地方,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呆了。数名散修即刻头也不回地冲出,引得更多人紧随其后。 卫姓修士神色不佳,真是不凑巧啊!如今不能再落后了。于是他也紧跟着遁出,遁速之快,眨眼间便超过先行的散修。 待那些修士都熙熙攘攘地奔北而去。环顾四周,如今也没有别的去处了。不如且去看看,见识见识,到底有何等奇伟壮丽之物。纪云逍不禁先踏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看另外三人。 章承液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广麟轻咳一声,章承液扭头一视,神情中似乎有一丝无奈,便迈开步子,向北行。叶星见则一如既往,安安静静地在最后面。 迷阵似乎减弱了些?走在路上,已经能感知到更远的地方了。 连迷雾都散去了,眼前,二十八高阁耸立,勾连大道直通北方,在那边,是恢宏的宫殿拔地而起。一众修士立在殿下驻足,瞻仰这等宏伟之景。 这边的人,道修行界并无什么王朝,然而,这等布置,应该是一个王朝故宫无错……那迷阵……以神怪之法,引导来者,循着此道,来朝拜君王。应是如此…… 那么这会儿应该……不知何处传来钟声,紧闭的宫门缓缓敞开,古朴怪异的风从宫内吹出,让纪云逍不禁心颤一下。不过观察他人,似乎他们并未有相同之感…… 那些修士们,虽有顾忌,但还是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位列前方的刚跨过大门,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如此,虽引得不少修士一惊,但箭在弦上,还是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不知你们对此地,作何看法?”纪云逍觉得还是一问比较好。 眼下,殿下,只剩四人,此刻一问,确是让人更不急着上前了。 “布置有张,风格古朴,恢宏大气,想是上古大族故园,应是遭了些变故,沦落至此……”广麟挑着眉头,言语中似有一丝愁。 “占地如此,不似古族故园,只是上古久远,我之了解甚少,兴许只是上古城镇故址,又或许是宗门遗迹,如今并无文字记录,这里又是一处秘境,难以猜测……”只是这种问题,道出心中所想,也无什么,倒是他这么问,应该是有所发现? “不知纪道友,又有何想法?”章承液问回来。 看来他们确实没有王朝的概念,“嗯……也许这是个王朝故宫呢?”纪云逍说完,轻轻一笑。 广麟,章承液并未觉得什么,也就章承液面无表情地想了几息,“如今也无它处可去,不如进去走一遭。” 待入门后,一阵炫目过后,一瞧,四人还在一起,纪云逍心中忐忑不安之感消退。 不过眼前的景象倒是让人眉头一皱。 之前先一步进入的修士们全数在此,只是如今已经大打出手。这才转眼之间,就打起来了?看地上,已经有数人殒命。 原来是有数道霞光在空中飞舞,他们正在争抢……如果只是这样,应该也不至于如此撕破脸皮,连宗门弟子也各自以宗门为界警惕他人…… 嗯!一道霞光直直冲了过来!引得修士们也打杀着过来了。 那道霞光以刁钻的角度,轰在广麟身上,且不管广麟现在怎么样了,光是那些修士的眼神,一个个看着似乎想要把广麟给活吞了。 不过他们甚至不想再多做什么,都转身去夺剩下的霞光了,突进,拦堵,援护,一个个小团体配合无间,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这霞光轨迹刁钻,这些人水平也不相上下,这样斗,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眼下大力参与争夺的,多是散修们,大多宗门弟子们还在观望,等他们出手,估计就要尘埃落定了。 身后,广麟气息暴涨,数息后就平息下来。就是以纪云逍的眼力,也能观察到广麟他可不仅仅是修为突破了……用什么来描述呢?对!就是脱胎换骨! 嘶,这霞光竟然有这般能耐?纪云逍还在惊讶呢,那些宗门弟子已经出手了,数名散修被雷霆击杀,连带剩下的几道霞光和那些殒命散修的储物法器,一并收入囊中。 莫非广麟和之前的谁让那些宗门弟子摸清楚这霞光的门道,所以才出手了吗? 那些吸收了霞光的弟子应该是各宗门的菁英吧,此刻正被数名同宗保护着在消化霞光的好处,哦,是炼化…… 也是短短几息时间,这些菁英们一个个醒来,修为突破,眼闪精光,那卫姓修士,也在其中。 这些修士们的气息和刚才广麟的不一样……那么广麟应该就是炼体修士吧?纪云逍还在捋,没注意到那些宗门弟子,尤其是卫姓修士,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很好,大家都有所得……只是有人擅自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另一位宗门弟子开口。 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纪云逍反应过来,与三人靠得近了些。 是的,霞光有奇妙的力量,广麟的修为直接提升了,但是这无法控制,刚才广麟的修为水平完全透露,或许这是那些修士此刻决定撕下面具,直接挑衅的原因吧…… 刚才那些菁英子弟,此刻几乎都已到达金丹后期……哦不对,有几人气息原本就更强,只是如今也并未到达元婴期。 不用细究,此刻他们一定是有修为上的优势,才敢在对我们四人几乎没有了解的情况下出手吧? “诸位散修道友,若是能助我等惩戒那些妄为之人,到时,秘境之内,我宗之人,会照拂你们,既往不咎!”宗门弟子看着大局已定,大放厥词。 散修们你看我,我看你,刚才那番话,架着他们,如今只有…… “敢问,卫道友,可否借我一物?”还未等散修们有所反应,章承液反客为主…… 章 四十七 卫姓修士脸色沉下来,心中盘算,好啊,居然敢直接威胁我。就是他这样,那帮废物就不会乖乖地替我等出手了…… 卫姓修士嘴角一扬,“好啊,不过我想先取你人头一用!”说罢,箭步冲来,手掐了几个决,几道寒芒破空先来。 章承液一息起式,以掌为刀,招式如螳螂般迅捷,将寒芒直接拍飞。 那几道寒芒威力也不可小觑,即使被拍出去,轰在古朴的殿壁上,也刻出了寸许深的痕迹…… 卫姓修士见了,拿一名散修做垫脚,凌空再发力,快到章承液身前之时,才猛地化出一条长矛,直刺要害。这一刺,即使这家伙躲避,也来不及的。而且我这招可没这么简单!卫姓修士心中十分自信。 章承液却是轻轻地,稳稳地一下捏着矛尖,微微一拨,身体灵活一扭,便躲了。着实让人惊讶。 卫姓修士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是惊疑不已,自己这一刺怎可能被如此轻易的拿住?要知道,他可是在矛尖凝聚了相当的灵力,威能之盛,纵使万载玄冰,擦到点风,也要裂开……此人莫非是体修?不过身上血气并不旺盛啊?甚至还有些虚…… 卫姓修士当即立断,又一招回马枪,想杀个措手不及,不过却僵在那了,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臂是被人擒住了,只是这里哪有人在身后擒拿? 一道虚影,在卫姓修士身后满满浮现,逐渐凝实。模样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力士,双手抓住了卫姓修士的双臂,此刻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遭变故,出人意料啊!不过纪云逍看了看此刻冷静沉默到可怕的章承液,也有那么一点点数了,不禁担心害怕起来…… 卫姓修士自然不愿轻易受制,奋力想挣脱,而这力士,如金石般,巍然不动。 卫姓修士正想再做尝试,却只觉得咔嚓一下,片刻后,殿内满是他的哀嚎之声。 兴许是因他乱动,触发了什么,力士双手就那么一掰,轻轻松松就将卫姓修士双臂折过来,扣在了身后。 莫说是散修们了,宗门弟子们,也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正当众人的惊惧之时,悠悠之声,似从虚空而来,而细加分辨,其实正是那力士所为。 力士嘴也不张,也非是传音,却能言语,道的是:禁畿之地,不可造次。罢了,便将卫姓修士随手一扔,虚空中又显化两名力士,架住那修士。观其服饰,应是其下属。 待众人反应过来,殿中东西南北各方位,皆站着力士,将一众修士围在其中。 见过卫姓修士的下场,如不是十分自信,都乖乖地站在原地。此情此景,修士们像一群被捕快围了的小偷。 卸兵刃!力士长一声令下,众力士前趋一步,整齐划一,威严无比。 这……众修士面面相觑,几经犹豫,最后即使那些身怀法宝的,也十分不愿地取出宝物,浮在身前。 一道流光扫过人群,似抽了人们的魂一般,扯出一条条淡淡的丝线,连入一块块形制一致的令牌,众人的法宝器具皆一一对应,被收入牌中。 力士长走至北门前,将门推开,看似平常。 殿后,深深的巷,高高的墙,不知最后通向何方。 力士押着众修士穿行高墙深巷,墙上的石兽一动不动,又好像在死死地盯着修士们。戚戚的风中,好像有诡异之语,萦绕耳畔。 若是换了世俗的寻常人,怕是会精神崩溃吧?修士中,此刻纵使有心神恍惚,亦会即刻振作精神,以防万一…… 这段距离,像是从南涯到北冥般漫长,而后突然眼前一亮,晃眼过后,眼前是两名金甲巨像,端着戟钺,护着身后的玄石巨门。 此前的压抑突然无踪,连那些力士也没了踪迹,回到虚空中。高墙深巷亦好像从不曾存在,背后只有宽广无缘的石阶。 巨像莫不做声,早有安排一样,一人一边,推开那古朴玄妙的巨门。众人未挪一步,却穿过了巨门,一道闪光后,便见到一人影,高居宝座之上,锦袍冕旒。而这锦衣之下,却是一架枯骨。 再仔细一看,宝座下,那不是台阶,而是一个个霞光四射的宝箱,只要一眼,就可断定,其中必有稀世珍宝! 这景象,实在太过俗套,不免让人怀疑。可这大殿之内,察觉不到一丝怪异之处……或许这就是最怪异之处。 眼下除了那具枯骨,皆是刚进来的修士,但谁人能料定,不会再有什么存在凭空冒出来? “嘿嘿嘿……”突然传出阴阳怪气的笑声。“嘿嘿嘿!”笑声再度传来,宝座上的枯骨突然活了过来,在宝座上,扭动着,看着十分怪异。 “怎么?座下宝物皆属尔等,何不自取?”枯骨正手撑着宝座,俯着身,颌骨像是在笑一般。 纪云逍等人在静观其变,修士们多噤声不语。 枯骨重新坐正,抬起左手,摇了摇,随性一指,正是一名散修,一道流光刷的一下,从宝箱中腾起,冲向那散修。 那散修原以为完了,呆在那,都开始回想自己这一生了。 “还不收好!”枯骨一言,将其拉回现实。眼前,不是别的,正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宝,一杆熊熊燃烧的火旗! 啊!怎么会!这,我恰好是火灵根啊!散修心中震撼、欣喜。但他很快将神色掩藏,又板起了脸。怕,一怕此中有诈,二怕人心险恶,犹豫起来。 “朕一向乐善好施,此宝或许正合你意。”枯骨端坐宝座上,恰因其没有一丝皮肉,看不出什么。 那名散修自以为,现在的他,已在风口浪尖,众人焦点,内心挣扎。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名宗门弟子此刻攒拳怒目,但摄于座上枯骨,隐忍不发。 枯骨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了,稍微偏了偏骨架。似乎是错觉,纪云逍觉得枯骨此刻正看着自己。纪云逍偷偷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枯骨,虽然只有一副骨架,甚至有些腐朽的痕迹,但不难看出,这家伙非比寻常,说不定这不是其本来面目。 枯骨的一切,都神秘莫测,服饰,还有它的话语,并不足信。纪云逍的打量,让它转过头,正面着这边,“尔等在秘境之内情形,朕悉数了解,尔等来此,是为了个利,不过,这所有的宝物皆在朕龙椅下头……朕在这也很是无聊,这些宝物于我也是无用,倒是可以做个人情,送给尔等。”宝座上的枯骨似乎不觉得自己是一副骇人的骷髅。 “只是,这些宝物,尔等要如何分呢?”枯骨之前的话,无论众人心里,是信了,还是不信,这一句确实打在人心头。不少修士不禁瞄一眼,现在被同宗修士架着的卫姓修士,不知何时,他的双腿也已经废了,此刻看着十分凄惨,全无金丹后期的神采。 纪云逍、章承液一行四人,此刻算是被遗忘到角落,混在人群中,传音对论。 之前,章承液挑逗卫姓修士,也是考虑了,这秘境与王朝有关,这一可能。因曾教书,所以章承液也曾在浩浩书海中,寻得过一些关于王朝的只言片语,不过更多的,似乎被刻意抹掉了…… 几人互通有无,都将王朝之事了解了一番。 此时此刻,这枯骨正在玩弄人心呢。 “善赏罚恶,自当如此。生居天地间,修行度万年,自求福缘,本无什么,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是为自毁仙缘……”有意无意地指向卫姓修士,众人又悄悄瞄一眼。 卫姓修士现在已经昏了过去,不知是气晕的,还是如何。 “而今,朕将代行其道,略施小惩,之前所卸宝器,原属那些为恶之人者,皆数抄没。余者,原物奉还之外,皆赠宝一件。” 枯骨自顾自说着,自导自演,不看众人脸色,座下宝箱精光闪闪,一道道霞光各自飞向一名名修士。 瞬息之间,多数修士都获得了一件宝物,只是这一刻,也露出一点“纰漏”来。 那些宗门弟子,自然,一个宝物也没有分到。这到不是最令之气愤的。而是那些散修分到的宝物中赫然有自己刚刚交出去的法宝! 这下好了,自己,真真还什么都没得呢,却赔了自己的法宝! “多谢前辈!”一名散修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拜那副枯骨。至于那散修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就无人得知了。 枯骨指骨一轮又一轮地扣着宝座,不急不慢的,“朕觉得这样,合情合理啊!只是看来有些人并不服……不过朕要做的,已经做完了……”枯骨的话戛然而止,连指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殿堂内陡然寂静。 “前辈,前辈有什么要……”那名散修话还没说完,四周猛然抖动,殿堂,枯骨,宝座,等等等等,皆如琉璃般碎裂,又如染料般混合,一阵光怪陆离之景过后,一些看起来有些熟悉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高阁,还有那个巨大的像是浑天仪的物件。这会儿视野比之前,可好多了,眺望下,六十四组高阁围着,而这仪器,正在中央。略有怪异之处,便是最外围的高阁之外,一切都看不见,感知更是无法渗透出去…… 章 四十八 之前那名散修有些呆了,还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纪云逍看着他,心中感慨,是何等遭遇,能让这人魔怔了……纪云逍觉得此前景物,应有障眼之处,不过倒在地上的尸体和卫姓修士,倒也说明了那些事确有发生…… 如梦似幻啊!而我到底是梦里还是醒着?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四十年风雨如过眼云烟,再度浮现,等再回过神来,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恢宏的大厅里了。 警觉地环顾四周,宝座还在,只是下面的宝箱不在,而成了正常的阶梯。那副枯骨此刻不知道在何处…… 纪云逍突然惊觉,猛地一回头,正是那副枯骨,在那漫步走近。 “小子,你是何德何能,朕都这般模样了,还要接引你?” 啊?接引?纪云逍一头雾水…… 枯骨自顾自说,指骨在空中划着,凭空生出一幅幅画面,印的是秘境之内其他地方发生的事。人群又被分散了,似乎又回到一开始的样子。 不过这会儿,束手束脚的,是衣冠楚楚的宗门修士了,有些散修已开始动刀子了…… 找那卫姓修士的身影,倒是不太费力,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令人唏嘘不已。 此刻、此前的种种,幕后主使,应该就是这具枯骨吧? “小子,你看看,哪有什么善人,恶人……赏善罚恶?不过痴人说梦!”枯骨说着说着,凄厉地笑了起来,随着一个个人倒下,一丝丝的生气从画面中升腾,汇入枯骨的骨架中,而它也渐渐地生出皮肉来。 并未耗费多少,它便成了人形。不过纪云逍觉得,这位,应该并不需要生气,也能变成人形,那些生气也好,还是他的气息也好,并没有那种令人不适之感。 “前辈,或是陛下?应该用不着使这等手段,吸人精气吧?” 此刻他有了表情,故作被说中的表情,很快又变了神情问:“那你觉得,朕是在做什么?” “在下孤陋寡闻,怎能猜得陛下心思?” 这个存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停下来,面向纪云逍,负着手,“你应该不是如今修行界之人吧?”脸上若有若无的笑,让人难以揣测。 “朕已非人,自然能知晓身后事……如今这天地,早已变了模样……”此刻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讥笑之意。 说罢他凭空而坐,“你自认为,有几分能耐?”他突然问道。 “在下实力低微,不过……”纪云逍话还未说完,他突然一掌刺来,掌上血肉消散,露出森森白骨。 纪云逍一个激灵,抽剑障身,不过对方的枯手触及之时,却如烟般,穿身而过。 他抽回手,点了点太阳穴,似乎想起什么,手又一点,一个力士,从不知何方走来,虚影逐渐凝实,站定片刻,便冲向纪云逍。 力士的技法颇似摔跤,欲粘住纪云逍。 短短几息,纪云逍便判断,不能被他贴近,可是自己的身手远不如他,浑身可用之物,不过只有一柄剑…… 毫无悬念,力士轻轻松松,就将纪云逍抓住,一举摔在地上。但他力道用的很巧,虽然纪云逍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但还能稍稍振作。 纪云逍刚一起来,又被摔翻了。几次三番下,迷迷糊糊的纪云逍想起世俗练武的一句话:先挨打。 那个存在闭上了眼,一丝诧异,一丝无奈,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瞧着地上挣扎的纪云逍。 三个呼吸后,他一挥手,力士不再有动作,退回虚无中。 听着脚步声靠近,纪云逍狼狈地抬起头,正瞧见他一脸五味杂陈地蹲下来。 “若是以前,朕才不理这等事呢……只是如今不一样了……”他一手拍在纪云逍肩上:“小子,实力确实,聊胜于无……”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符,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又递给了纪云逍。 这是何意? 不过对方可不管纪云逍怎么想的,见没有接,那就随手一扔。 “这样吧……”他站起来,手插腰,“我也不求别的,到时候,你给我立个牌位,写,青灵帝枢荷……就如此罢……” 枢荷一抓,如同握住空气,随后整个大殿,不,应该是整个秘境都开始剧烈地震动。不知从何而来的土石,毫无规律地散落,所幸大殿还算完整…… 大概只有短短一息时间,一切便停止了。再看枢荷,只余一地衣袍了…… 纪云逍站了起来,才觉得体内翻江倒海,竟一下吐出水,头也有点发昏,想来是刚才被摔得太惨了吧? 好巧不巧,正有几块巨大的土石,挡着门。不过在修行界,这种东西算不得什么问题。 纪云逍稍作调息,抽剑一个劈山式,便将土石破开。 诶? 纪云逍突发奇想,停止不动,屏息凝神…… 外面,遗迹的砖地,荒野的土地,犬牙交错,有些地方整整齐齐地翘起……状况难以言喻。 不时地有破土之声。看来大多修士都差点被活埋了…… 这一片狼藉似乎蔓延了数十里,此刻的感知已经不再受限了……这会儿才发现,这个大殿现在的位置,算是目下这一片最高之处…… 天上,一个圆圆的大窟窿,云海汇流,携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呛得人直咳嗽。 嗯?好响的风声? 不对,这是有修士飞速而来的声音。 很快,只听得砰的一声,便有一气息强大的修士落在附近,看来是元婴期修士。 那修士一来,便择着纪云逍,一把掐住喉咙,“我且问你,卫子尤,是何人所杀?” “卫,卫道友是,秘境之内遇险,身死道消了……” “呵呵呵,你缘何知道得如此清楚?”对方显然是不信的,不过他没有再度发作,而是陷入沉默。 这名修士已察觉到了此地有些诡异,而且其他宗门的人似乎也快到了,本想随手处理了这货…… 门内弟子纵让陨落,这修士也自有办法寻找。 只是顺手,修士一把拎着纪云逍腾空而起,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灵光从指上升起,缓缓引向一地。 纪云逍被抛在一旁,修士袖口一甩,整片废墟皆被移走,露出来一具惨兮兮的尸体,正是之前的卫姓修士,此刻他的尸体被碎石弄得面目全非,但依然可见,其肢体上致命创伤。 纵是这元婴期修士,也不禁倒吸一口气,因这卫某已是死物,将其凭空腾起,倒也不费吹灰之力。 如断线木偶般,四肢还有脑袋,直挺挺地垂下。 这一代并没有什么炼体流派,此等创伤应该不会是此地修士所为。元婴期修士分析着,莫非真是如这散修所言? 又想了想这里弄出来的这等动静,似乎也很合理…… “班师伯!”几名弟子,模样狼狈,见到了师长,精神,也是一抖啊。 这班师伯,眼睛微微一眯,一副不耐,一呼吸,恢复常态,转过身去,这些金丹弟子,死了四五,其中这卫子尤,算是门里比较器重的,如今只是一趟秘境之行……算了算了,一个金丹弟子而已,又不是什么惊艳之徒…… “师伯,正是此人,此人和其同伴,不仅是没有令牌,闯入秘境,还,还诈卫师兄,以致……”一名弟子看到一旁的纪云逍,直接告状,却有一丝惊恐,不知在怕什么呢? 一帮散修,竟然有能力偷闯进去……看来也可以利用利用……班师伯一个眼神,就让那些弟子都噤声了。 “尔等愚人,尚不知体内翻江倒海,这些丹药且送与尔等,就地安扎,不要滋事,不要擅自离去……” “听懂了没,听懂了就一边去。” 弟子们本想着,我师门长辈先来了,就可以靠着山,拿点好处了,但偏偏来的是这个班师伯,直接打发大伙走了。 只是随便看看,附近就有不知哪个修士被截断的半具身体……这么看来,这卫姓修士能留个全尸,也算不错了…… “道友,不知你同伴,在何方呢?”班姓修士悠悠地问,“嗯…这等变故,想来是失散了吧?” 嗯?班姓修士神识扫到一处,有一名修士,不像其他修士那般受伤,且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避障,在阻隔自己的感知…… “我兴许是找到了你的同伴,要不要去看看?”班姓修士若有若无地笑着,不知在盘算什么。 “不知小友,是哪里人?我在这似乎并未见过你们的面孔?” 眼前两人,还真是章承液和叶星见,就是不知道广麟又在何处…… 此刻他们三人都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辈,这一代如此大的地界,我们这些默默的金丹散修,如何能入得了你的眼,即使有一面之缘,前辈应该也记不得吧。”章承液淡淡地开口。 “不……”班姓修士嘴角扬了扬,“两位异于常人,我若见过,应该会有印象……” 班姓修士言外之意,便是,神魂,正是我之长,你们藏不住。 “诸位初来乍到,此地偏偏又要起风云了……总需要有熟人帮衬吧?” “前辈盛情难却,便有劳了。”章承液直接应下,应是已有策划…… 章 四十九 依旧是这片狼藉,散修们想要溜走,却发现此地还残留着一些禁制,元婴之下,难以脱逃。 而这边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整个南州的大小宗门,当然也包括一些元婴期之上的散人…… 一处宗门驻地中,一人骂声不断,原是那卫姓修士的师父,自己门下的大弟子就这么折在这毫无宝物的秘境了! 被骂的人,自是宗门此次秘境之行的主事,早早便来了的班瑜,班瑜仍其费口舌,等到他消停了,才悠悠地说:“吾辈修行,便是与天谋利,只是卫师侄命中难过此劫,可惜人死不能复生,纵使迁怒于他人,缚杀散修,不过使我宗名声更差而已……” 不过此时卫的师父怒还未消,不过一时歇息而已,奈何这班瑜从来不接自己的话,等自己没词了,才吐几个字……若是要冲出去大撒怒气,在这家伙眼前,能不能冲出去还是个问题……一时间火攻心,竟有一丝要走火入魔的迹象! 班瑜即刻刺了几针,稳住他的气息,“古长老歇歇吧……”顺势封住了古长老的穴,翻出一张符,便离去了。 班瑜没有御空而行,而是趋步前行,显露出一丝激动。 新近陆续有散修曝尸荒野,死状惨,所幸,宗门弟子和来的几个长老被自己按住,所以这等事……我等自然是清白的,班瑜此刻恢复常态,细细盘算着。 一大帮元婴乃至化神的家伙跑来了,班瑜只是随便看了看,都能感觉到周围一丝丝奇妙的气息。那些家伙不找出些什么,估计是不会走了…… “诸位道友,想来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吧?” 这会儿,宗门驻地,有十几名散修,被班瑜以种种名义“请”来,班瑜为元婴期修士,又是在其宗门驻地,散修们自是无话可说。 “反正此时此刻,也是无事,不如我们谈谈这秘境前前后后之事?”班瑜若有若无地瞟一眼章承液三人。 门中弟子,言辞也许会有所修饰,而散修畏势,虽不见得会吐露全部,但求哪怕一点蛛丝马迹,也可使我抓住机遇…… 听了数位散修所言,几方相证,倒也有些眉目,这里恐怕并非秘境吧……之前的堪舆真是走准了,而关键之处,还需看那三,不,四人…… “这位小友,贵姓?”班瑜认着章承液,以为是领头之人。 “免贵,在下章承液,南州一散修,依长辈之议,与几位道友同行历世。” “哦…”班瑜猜了个七七八八,其隐去的,无需再问,“按方才,其他道友所言,你们可是突入秘境之内?” “我等目的,并非秘境之内,只是两处入口恰有重合,不过一时巧合,复入了其中罢了。” 看着章承液淡然之状,班瑜猜测他或许能直接离开此地,也说不定…… 关键处,在于他所说的别有目的……真的有这种巧合,两处“秘境”,会在一个地方出现破口吗? ……班瑜一时沉思,竟有些忘记了,后来才回过神,“诸位道友,修行不易,而此时此地,混乱非常,即使以元婴之身,也不能安心……不如先在我这小庙里避上一避,留得青山,来日自有飞龙在天之时?”班瑜轻轻一笑,“当然,我也不强求,要是小友们觉得无趣,自可离去。” 班瑜是让出了路,但,敢不敢走,才是关键,万一走出去,就……这地云谷倒是知道,但这位长老,却不知其脾性…… 见无人离开,“那诸位可要就此安坐,勿要惹是生非哦。” 既然如此,倒也省去很多麻烦,不知这班长老有何谋划…… 一连几日,也没再见着那班长老,倒是散修乃至于一些宗门弟子遇害的消息,四散传播,以致这片被困的修士,尤其散修们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算有宗门势力在,也要压不住吧…… “听说了没,隔壁那宗,有弟子在驻地里被杀了,被发现时,身首异处,四肢散落,简直可怖……” “真是惶恐啊,你说,会不会我们也……” “你们别乌鸦了,再说,不是有班长老在这吗,班长老是谷中资历最高的长老,应该,那护我们周全吧?”几个弟子讨论,最后这位说着说着,声音都小下去了。 “我可是听说了,化神期的老怪物都跑来了,班长老再怎么样,也就是元婴期,为什么不带我们离开此地?我们是没法以自身之力离开,但长老们手段莫测,法宝众多,怎会无法带我们脱身?” “说来也是,好像其他宗门的也一直没离开,不会长老们也没办法离开此地吧?要是这会儿再混入邪修,那我们不就……” “别说了,别说了,说的我都快吓尿了,咱还是赶紧巡逻完回帐内吧!” 几个弟子打住,继续任务,以期早早回到有阵法庇护的帐内…… 班瑜这几日时常盯着这片遗迹望着出神,神情变化不定,时而悲,时而喜,时而恐。 嗯!因为近期心神不定,倒是让那些为所欲为者逃了好几次,但这次,正巧对方触动了自己设下的禁符……班瑜突然变了个人般,化作一道流光。 不出所料,连触两道禁符,是冲着我谷弟子去的……这种行径,不知是为何…… 起!班瑜算准时机,催动剩余禁符,化作一条条金链,感知中那人仍不以为意,直冲过去,要的就是这样!班瑜嘴角一扬,现今的修士多狂妄自大。 不过那人只是稍受阻挠,看来实力不低,不过这短短的时间足够班瑜赶到阵点,挪移到其前方了。 “道友何故,如此急忙?”未见其人,班瑜先张声势。 “明知故问,不过你倒是这些天来,头一个发现我的。” 离近了,班瑜稍作打量,化神期的吗?不过也不慌,“前辈这等道行,何必要做绝后辈这等罪孽深重之事?” “吼吼?罪孽深重?这世道便是谁人力强,便可为所欲为,不然我这修行为的是什么?听你一个小小元婴期的训导?可笑至极。” 罢了,这等顽固,是说不动的,不过以我目前的布局,要击杀或者击退他,还需颇费神力…… “前辈所言,便是说,这几日惨死的修士皆出自阁下之手喽?” 对方看来不太想理会,作兽破缚之举,班瑜顺势收功,使其觉得轻松,待其刚刚冲来,眼中忽起金光,一招神剑斩慧的神通直接斩灭其神魂,这等手段,绝非现世新晋修仙者所能掌握。 不过班瑜也直接就地盘坐,看来消耗甚多,虽然现在没人目睹,但这一具化神期的尸身,自然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 东洲之外,化神,就差不多是一方修士的顶点,或许会有些零星的草木仙,那么这具尸身…… 翌日,地云谷驻地前,不出意料地悬起了那化神期修士的尸体,老道修士一眼便能看出些事来。 地云谷弟子们更是士气一振,一定是我们谷里的化神期大能到了! 班瑜并没有作何表示,毕竟怎么说都不太好,如今这样,不过是权宜之策……毕竟世道如此,不夷灭所有人,是没什么用的……还是慨叹自己并无大智,此等变局竟想不出行之有效的计策……可能是自己数年麻木,愚钝了吧? 即使这斩了一个化神修士,这茫茫遗迹中,方圆几百里,仍然有修士遇害的消息,其他宗门也就只是顾一顾自己罢了。那些散修即使结伴,一群金丹,面对元婴乃至化神,不过死得更快而已…… 大概确实有邪修趁机进来了吧……毕竟,对于元婴和化神,一群金丹散修或者弟子身上,能有什么油水呢? 可惜我也没有那滔天之力,来应对这四起的事……班瑜虽慨叹一声,但却大布挪移阵点,以作布局。 不知那广麟如何了,如今情形,似乎又有些像是龙目城时。愿他无事吧。看了看一直冷静的章承液,纪云逍又继续琢磨自己的修行了。 天干有一说是五行阴阳所演,亦有观星象之事,恰好有叶星见所赠《星辰观》,不然自己几乎忘了。 星辰,方位,修行界并无农时之需,那他要天干作何?天干十数,还需配地支……周天数一甲子为六十,星经大周天一千八百……天道左旋,地道右旋。 纪云逍以此为据,尝试新的运气之法。依着已有学识,稍加尝试,纪云逍便觉得似乎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仿佛自己的气不单单再依凭自己的肉体,此刻所谓气海,是否狭隘了呢? 这等细微变化,也有他人察觉到,便是叶星见,两人恰恰一视,便知,所修功法,略有相似。此刻纪云逍自然理解了叶星见为何拥有如此磅礴的灵力…… 不过就这来说,自己算是后进生,如果能向她多请教请教,自是最好的,不过她是否会理我呢? 纪云逍正犹豫之际,忽然心中不安。不多时,狂暴的灵力乱流剥离了阵法,将帐掀飞,众人极力稳住自身…… 章 五十 这是什么情况? 定识一观,原是一名大能在倚力作乱,看这架势,应该是化神期修士……怕不是来问罪的,毕竟这是赤南州,化神就跟顶天一样。 而前不久,便有一个化神修士被“云鹤君”给斩了……其他宗门修士在远远地看热闹。 这位化神大能还有些新近的怒气,原来,在他刚一来,准备悍然出手,直接抢走尸身时,那尸体被做了手脚,还未等他灵力触及,便被拖入虚空了,这是在狠狠地刷他的脸啊! 不行,自己怎么也是化神,看这手法,这应该也有化神坐镇。不服啊,他是化神,我也是化神,就不信不能替“友人”报仇! 被这位化神大能暴扣几下,地云谷驻地的阵法早就一片稀碎。弟子们如今却只好乖乖地战在这,因为主事大人,班瑜下令所有人不得离开驻地…… 几位到场的元婴长老,此刻,即使不能敌,也要顶出来,其中一名,自是那古长老了。 “前辈……”一名长老上去,却被直直抽了一脸,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几周,倒飞出去。待踉跄着爬起来,满嘴都是血。还未站稳,又被化神大能一手掐住扣在地上。 “老夫让你说话了吗?”化神大能再把他提起来,狠狠地摔到剩下几位长老旁边。 古长老正欲去扶,却也被狠狠地抽飞……这化神大能没有下死手,但是怎么折磨怎么来,其意,一就是找回场子,二是引出至今还没有现身的化神修士…… 此刻班长老,正在一隐蔽处,划出方寸,以秘宝遮蔽打坐静心。 修行日久,而今正是其第三次心劫起,班瑜所修之术,是一门心修法,时至今日,也才刚起了第三次心劫…… 修行路长,我自从师,如今却也还需应付心劫……心静如镜,班瑜睁开眼,心劫不过一时波澜,易渡,而今预感,近日或许便是我应头一劫的时候了……师长无存,以我浅薄道法,或许要备后事,留下些许传承……传承啊,传承…… 撤去秘宝,班瑜已知驻地之事,不过,这些纷纷扰扰,可不是好解决的,或许是那种程度的威慑仍不够吧…… 当时撒的小慌看来也是要戳破了?但冥冥之中,班瑜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样,似乎有超脱级的大能在注视着这边…… “前辈如此作乱,此时此刻,是助涨邪修气焰。”正当化神大能手段要更进一层时,班瑜使法,将刚刚那番话传遍整个遗迹区。 一个小小的元婴,居然还感教训起老夫了?在化神修士的感知中,传音之主,班瑜便不躲不闪地浮在空中。 不过随后化神修士一惊:班瑜此刻正提着一具尸体,自然就是那位“友人”的躯骸了。 一个小小元婴,感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即使说,这宗门的化神长老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为何我感知不到一丝气息?其隐匿之法有如此高深吗?这名化神修士犹豫了…… “小小元婴,安敢如此不敬?快快让你们化神的长老来,不然,老夫可就要大杀特杀了?” “前辈若是没有顾忌,此刻,想必已然那么做了,而今却没有,看来也是没把握能对得了我谷中的化神护法吧?” “呵呵呵哈哈哈!你们是跑得了道长跑不了道徒,我轻飘飘一身,来去自如,可不会怕!仙人不现,化神之间,我自是不惧!” “果真是物以类聚,像你这样的,干尽了断子绝孙,倒灶毁门之事,竟能修至如今境界,倒真是天不开眼了!”班瑜也收起了装出来的恭谨,手轻轻一松,尸体便堕下云霄。 化神修士眼睛一眯,不再多说,漫空狂暴的灵力卷向班瑜。 班瑜一个法决,依着法阵挪移自身,转瞬之间便到化神修士身边,做着掐决的样子,冲出一指。 化神修士收一招,旋即迎着班瑜一掌拍出,这一掌,就要这狂子化作尘埃! 果然,以我这般躯体,是无法与当今化神修士硬拼的。一道闪光后,班瑜早早挪移到了另一处,当时自己设下的,这些挪移节点本就是一次性的。这位化神修士的底,贴近一刻已摸出七八分。斩慧之术太过伤神,我不能每次都这么出这种奇招…… 此刻,班瑜与那化神修士之间距离大了些,对于班瑜,是为不利。 化神修士随手连拍几掌,狂暴的冲击却被班瑜寻隙闪过了,其中身法,似乎和章承液、叶星见所修,有一丝异曲同工之妙?纪云逍此刻也正在一旁“观战”。 至于其他众修士,尤其地云谷弟子们,似乎十分惊讶班长老居然能和一个化神大能对峙一招半式!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其他长老们除了惊,还有一丝热切,紧盯着,这等事情,对于他们可不光是班长老实力强这么一点事,若是自己能在这种对决中,见识一些,悟得一丝,对自己的未来是大有好处。 虽然班瑜是闪过了,但衣袍还是被撕了几个口子,束发也有些散了,此刻他侧身剑指,左手按,右手举,右手中夹着数道泛黄的符箓。 化神修士眼神自然不差,这种时刻,能如此镇静地取出这些符箓来用,想来必是非凡。不行,可不能翻船,速速结束,杀鸡儆猴! 化神修士翻出一梭型法宝,刺穿空间,直取班瑜识海…… 班瑜左手抬起剑指印眉心,另一种阵节纷纷浮现,相互联接,拉出密密麻麻地“丝线大阵”,层层圈圈地缠缚那飞梭法宝。 但化神修士的法宝又岂会是一般凡品,几乎是直接冲段了层层叠叠的束缚,看着就要不费吹灰之力地洞穿班瑜的识海。 可就在贴到班瑜左手指,甚至已经见血时,这法宝却突然如石子般弹落? 化神修士也是一咦,待细细一看,原来那些“丝线”并不是单纯的缠缚,其有一定的阻隔之效,如此距离,隔了一层一层有一层,自己已经无法控住法宝了……这便是此子如此镇静的依仗吗?看着符箓就要被催动,化神修士也先转出护身法宝,有备无患。 只是这等手段,以为境界优势,可轻易破之…… 嗯?符箓并未生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来,反倒是噗的一下燃了起来,化作飞灰升腾而上…… 这是个什么东西?化神修士一头雾水,难不成是什么巫诅之术?不过听闻诅咒巫术皆需些奇怪之物甚至是神异的秘宝才能施出。 纪云逍倒是认得一些端倪,班瑜所使应是祝由术不假,若是如此,班瑜的道行,可以说是很高了。 化神修士可不信这元婴期的家伙能整出什么花样,备好护体,也趁着班瑜闭目凝神,运气架招,转瞬之间,便凝出凌厉的金元大刀,一挥舞间,已成十数丈,如山倒般劈下! 班瑜突然张目,一道晴天霹雳,转瞬即逝。 那金元大刀在空中溃散,化神修士停驻在地,已被惊雷劈了个外焦里酥,神魂俱灭。 众人皆惊。适才听到动静的其他宗门势力,怎么也想不到,这地云谷里怎么还藏着这么个大神。 此刻已成风云中心的班瑜,看着焦黑的遗体,不禁摇摇头,仰天望去,他自知,这种动静,不全是自己弄出来的。其中一丝丝,似乎来自那冥冥之中的大能。 当年随着师长,多少学了些奇术,自能观微见异,看来这里确实有邪修在活动,这两名化神修士,或有被蛊惑之疑…… 班瑜心中突感不安,皱眉吩咐谷中长老们尽快联络其他宗门,以及聚拢散修们……希望自己想错了吧…… 这一场,算是结束了。纪云逍也随着一群散修,又被请回了帐内。 这次有一点点的不同,帐内的布置不再那么潦草,各自都能分得一间小房间,其中还设了简单的安神香炉,这待遇,对于散修而言,有点太好了点。 空间闭锁,人心难测,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纪云逍想起先前龙目城的情形。那时自己只算是去混了一趟。现在呢,面对这种元婴,乃至化神的较量,以我如今浅薄道法,依旧是做不了什么…… 沉下心来,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呢?元婴和化神期的那些前辈是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的……枢荷,青灵帝,到底是做了什么花样? 又或许章承液师父带我们进去的那片奇异之地本就与之后的秘境空间是为一体……只是目前来说,那片奇异之地,还未真正现身吧? 现在身上最值钱之物,纪云逍手腕上流光溢彩,那串手链若隐若现。此物当真怎么也不会丢吗?略带着一丝自嘲,若是我被人砍断了手,不就失了吗? 看着现在纹路消散的宝剑,稍稍挥舞几下,如今使剑已经熟练顺手多了呢……不过……纪云逍专心地为剑再次印上纹路…… 章 五十一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班瑜感到手中弟子铭牌失去了灵性,这是最后一位外出联络的弟子了,也就是说派出去的数名弟子都已遭殃…… 班瑜焚了几道祈符,对于这些不幸的弟子,也只有如此了……不可再坐以待毙了……班瑜心中已经感觉到了些,此时此刻,那捣鬼者,恐怕和自己一样,是“旧朝遗民”。 而为何会选在这造次,恐怕与青帝的传闻有关,此地十有八九,就是青帝陵园所在。 南州,便是天下末代王朝分崩之地,只是在我步入人世时,青就已经灭亡了,剩下宗门割据林立,青帝亡而宗门裂地,一举撕裂龙脉,也就有了如今的黄龙海,东南西北四州…… 最后一位青帝,我依稀记得师门长者提及,是青灵帝,虽然不算什么明君,但最后,也在这南州以身守国了…… 也是天命吧,自己便是恰好在南州出生,拜师,隐居,入谷…… 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寻得灵帝帝陵,或者是坟冢……至此班瑜突然一惊,恍然若失,这刻绝地,怕不是灵帝用什么手段所为,那么破解此地绝境之可能,灵帝安息之所,自然是不可能达到了。 甚至此时此刻,可能,灵帝的神魂还在观赏他的杰作…… 本来不过是随手安排谷内弟子来历练历练,顺道跟过来,却如此入了局,不得不感叹命运难料…… 几经思虑,班瑜和其他长老们做了交代,便隐藏了起来。 而这几日也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外面几乎没有消息传来,静得很。 突然地,一队巡逻弟子,竟然有一人,毫无征兆地同门操戈,不顾同门情义,所幸,被及时控制住了。 然而,有一,便有二三……长老们心中愈感不安,其实不久前,便有一位长老险些走火入魔,不过还好,没有露出风声,但这能止到何时呢…… 终于,营地内的散修,也有类似入魔了的,但又不是那么地疯狂,待发现时,其已悄然无声地做掉了数名散修…… 凭着安神香炉,纪云逍难得地长坐,几日里,将分神功重修了一遍。正在思索之时,突然汗毛倒立,浑身一惊,即刻收敛心神,游身一招闪躲开,再使翻身点剑。 可惜对方似乎不要性命,仍欲出手,纪云逍下意识地,长剑直接贯入其头颅,直捣识海。回手一抽,顺势反手一劈,将之斩为两段。 纵使眼前之人已然死透,而纪云逍心中的惊惧依然不能平,正当调息之时,门外谷中弟子冲来。 纪云逍持剑反手障身,见是谷中弟子,便将剑按下。 弟子们上来便赔礼道歉,不过又有些惊奇,好快的反应,几息之间,便已解决来犯之敌。 此刻也不宜再长坐静思了。出了隔间,压抑气氛重重叠叠,顿感情况不妙,不知此刻叶星见是否有所行动?冥冥之中已经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自从重修了功法,感知已上新楼,强度虽未明显增长,但能察觉到的东西多了一丝。 反正这些弟子似乎有点顾不上我的样子,纪云逍随便找了几人搭话,他们皆是草草应付,还好,问得了章承液所在。 “章道友?”轻叩几下门扉,不多时,门便开了,开门的却不是章承液,而是一个木人,或是说,傀儡。 章承液仍在打坐,不过现在纪云逍能感觉到其周身有一道薄薄的罩子,不知是何种法门。 “看来是纪道友。”木人“说话”了,不过应该是留音之法吧? “章道友,最近不太平,应有大事……”纪云逍想看看,章承液是否留了一手。 木人傀儡顿了一会儿,再次发出声音:纵是天塌的事,以我们如今金丹修为,又能如何。不如定心修习,静观其变。 章承液已然留有这样的音讯,便是他已有策划,胸中自有信心……而我可没有,而叶星见,她也有自己的依仗…… 世道如此……章承液所言有理,纪云逍直接在这里坐下。 “且慢。”突然一声,这次确是章承液本人,而那木人傀儡,已被章承液收了回去。 章承液扒着门探看一翻,又悄悄将门合上。“如今,事似有非常,不可常理度之。静心打坐是不太可能了……”章承液严肃起来了,瞄了一眼,“看来叶道友已经离开了,只身一人,可能不太安全……纪道友不去寻她回来吗?” “叶星见她非同一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再说我去寻她不也是只身?我不像她那样,实力超群……” 章承液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实力再强,如今也只是金丹啊,此地有化神出没,你怎会如此心大。” 纪云逍沉默地看着章承液,从其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深意,“我想你应该也要去找广麟吧?” “我已有线索。”章承液取出一物,似宝石般发出幽兰的光芒。 地云谷之人自顾不暇,一长老心想:这两散修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要滚就偷偷地滚,没了我们庇佑,估计很快就要成死尸了……走了正好,还少了两个隐患! 凭着章承液的本事,两人在绝地内飞驰。 数日没有出来,如今一看,绝地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以章承液的遁速,这应该已经遁出几百里了吧?可是如今似乎还没有到边。下方的土地,被撕裂侵蚀,一块块突兀的拼在一起。 倒是还没有看见人影……难道快死绝了? 我想你应该能找到叶道友吧?章承液传音道。我这一路可能,不能与你一道了,在此分头行动吧。 既然如此,纪云逍翻身一跃,向下而去。分别时,章承液飞来一道音符:纪道友,修行路坚,不宜狂妄自大,也不宜妄自菲薄,颐养性命,静待开天。此刻暂别,但我猜,你我殊途同归。 是吗?我太过自卑了吗?殊途同归,或许是有所天命于此吧? 只身行在绝地之上,便得打起十二分的心力。我如今先要知己,而后再说吧…… 不知缘何,自己似乎能感应到叶星见的大致方位,此事,心中略有一丝抗拒……不知她出来是为何?现在又在做什么? 不出意料,很快,纪云逍就觉得自己被盯上了,只是对方还没有现身。 那就不变应万变,继续赶路。殊途同归?纪云逍突然又想到这个词,正回过味来时,一道危险气息拔地而起。 纪云逍一个激灵,反手一剑挡住,借势换手,运转气力,催动符刻,一个旋风劈,直接一刀两断…… 嗯?待定睛一看,竟是具僵尸?不过并未如此生僵,应该是不久前遇害的修士…… 驱役死者?赶尸?纪云逍一个念头冒出来…… 脑子一转,欲擒故纵,纪云逍直接提起速度,飞遁而去。 自然是突然有什么冲出来挡住前路。 不需待看清,以剑为载体,刻画一时之纹路,迸发一块尖石,直接洞穿其身,纵使其还挥舞肢体,已是破损之物,可…… 不能直接冲过去,即使损毁了一部分,作为死物,其动作,早不受生灵束缚,而且速度有些惊人呢。与其说是僵尸,不如说是傀儡。 看着那腐烂之躯,让人心生厌恶。此地修士应该不足万,算上应该还有活着的,绝对不值得如此来,纪云逍心中盘算,这些躯体,应该多是早已存在,或者早已炼制……就地取材,还真是“方便”得很,而打扰逝者,也是恶心得很。 不过若是这样,还真是得不偿失,斩了几个躯体后,纪云逍感叹,驱役这些躯体,幕后黑手应该有耗费,而我也要耗费精力去突破,似乎是两边都不讨好的事。 当然了,纪云逍并不通傀儡控偶之术,这种术法,到底耗费几何,并不清楚。如今猜测,不过依据自己的认知。 突然当头一棒,就要打来,纪云逍急得直接后翻闪躲。 多交手几次,纪云逍便发现,有些只要限制其行动,便无法威胁自己,而有的就如被御之物,需毁得彻底些,才可止……不论如何,还是不要被纠缠不休的好。 一些死物,可以如此……纪云逍再度以剑为载体,印上符箓,其实符箓这东西,关键在其纹路,而所谓符纸,不过载体,大地也可为载体。那么只要其纹路不散,载体不毁,便可以一直有效…… 罢了不想这么多了,纪云逍刻好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纹路,催动之,一道激光抹去了前方的躯骸,还有些残存,随着低温碎裂。 趁着这个空,纪云逍直冲而去。突然一个黑影又袭上来。 真是没完没了,纪云逍牙一咬。 那个黑影和之前的躯骸略有区别,奇怪的黑色迷雾笼罩着它,怪异的肢体,握着一杆长枪,那长枪似乎有些眼熟…… 嗯!这一招,黑影使出的招式,似乎和之前卫子尤攻章承液的路数有些相似,难不成? 纪云逍虽不想被缠上,但眼前这个黑影,似乎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如果要强行突破,怕是自己会先被刺成筛子吧? 章 五十二 这个黑影就像偶人,肢体扭着诡异的角度,接连躲过纪云逍几剑,竟是凭空发力,长枪贯来! 情急之中,纪云逍走出游身步法,长枪傍身而过,但锋锐的枪影依旧划破了纪云逍的胸膛。 此刻正是进枪良机!一招伏身灵蛇出洞,正要及其要害,那黑影又诡异地将身躯折了过来,令人惊骇。 纪云逍急忙回身障身,正是黑影使着怪力,硬生生犁着地抽来,一下将纪云逍抽飞。 来去这么多招,纪云逍摸出了些路数,暗处的操控者,似乎不善兵器,倒是那诡异的操控,着实唬着了。 因修行之故,竟记起了许多东西……心中默念,寓明于晦,藏剑于身。纪云逍再寻良机,剑上符光若隐若现,身姿飘逸,绕过长枪,宝剑乍现,在其扭转身躯前,刺中要害! 不过却像是刺在金刚上,竟是进不得分毫!来不及惊骇了,纪云逍一记蹬鹰快速拉开一段距离。 不好!这黑影速度快得惊人,纪云逍还没落稳,那家伙已经杀来了。要命的是,其催动了一朵朵乌黑的“云弹”,狂风暴雨般砸了过来,那些乌黑之物,将触及之物直接消融,触目惊心。 纪云逍撑起气盾,极力闪躲,一团团黑云弹砸上去。这一波,纪云逍耗费了不少气。好在,也挡住了致命一刺,纪云逍急中生智,以气盾护手,控住长枪,一招探云手,扣其手肘关节。 虽然这只是一具躯体,但是,即使傀儡,也有需要活动的关节,纪云逍想着。 黑影似仍不受影响,竟然强力地扭转腕关节,长枪划过,猎猎作响。 虽然考虑过这被操控的躯体,不太受关节限制,但真是想不到能够做到这等地步。 不过,纪云逍留了些暗手。 医说:异质入体,是为邪毒。 气论有言:异气相争,常致亢乱。 这虽然只是一个躯体,但其灵力,并非自身所有,或控师嫁接,或植有核心。 刚才擒拿之际,纪云逍以指为针,行金针之法,运入自己的气。纪云逍知如今修士,是灵气修行,而他可不是…… 纪云逍正借着长枪挥舞之力倒飞出去,感知埋入的气在黑影躯体内的运行路线,其一旦发力,运转速度便会快上几分。 纪云逍在黑影躯体内逆行其气,黑影变得时有停顿,看来效果不错。趁胜追击,加速逆行!突然间,似乎有一声轻微的爆炸,黑影动弹不得。 就见着这黑影身上的雾气散去一些。却见着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少得可怜的特征,依稀能认出,这个躯体是卫子尤。虽然早已猜到,但这等模样,确让纪云逍心中一个咯噔。 突如其来的寒意袭上心头,一瞬的恍惚中,纪云逍似乎见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景象。在血河中挣扎的亡魂,伸手呼号,一个个手掌上生出新的亡魂,向这边延伸过来,自己却定了身,眼看便要被亡魂抓住,眼前的幻像突然破灭。 回到现实,眼前是失去活力的躯体,黑雾完全散去,这躯体各个关节,早已拧成麻花,让人反胃。 突然一个激灵,纪云逍立刻感知四周,确实已毫无异样……对方这就撤了?还是说…… 再怎么说,卫姓修士生前也是个人,该体面体面,纪云逍凝了一张符,噗嗤一下燃起火焰,卷向卫姓修士的遗体,将其焚归天地。 嗯?其中还剩下些什么?纪云逍以为会只剩一堆骨灰,却不想还有什么闪闪发光之物留下。 不会是舍利吧?天起戚风,吹散了灰尘,剩下一白一绿两颗珠子。思虑再三,纪云逍拂手,将两颗珠子掩埋…… 除掉黑影后,算是暂得清净,至少再没有尸体之类的爬出来了。 如之前所言,纵使如今脱身出来,以金丹修为,在此地,太过凶险。 我并非能感应叶星见的方位,而是这串手链,现在看来,这手链还有许多用处。 不过其指引的方位,大致只有如此了。眼前,正是形似浑天的巨型仪器。很不巧,这次仪器前还是有人,且正是班瑜。 “很奇妙,不是吗?此宝神异,我在此感知不到你,你来之前也感知不到我。”班瑜没有问纪云逍为何会在此。 “班前辈……”不知该如何应答呢?说起来,这里好像突然间就出现了,是有遮蔽和挪移吗? “只身一人能到这,有几分运气和实力。不想为人所制?还是说,驻地已经生变了?”班瑜轻轻摇头。 “坐以待毙,或者寻一丝生机。”纪云逍冷静下来,还有些话可能不当说。 “此地已变得太过怪异,无论哪方,都不曾预料。对于你们这些后辈……”班瑜止住了。 如今,这儿,便是这片绝地最怪异之处,班瑜在这琢磨了数日,但还没有什么思绪。 嗯?突然间似乎有气息接近。不久,就有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出现在视野中。一身脏袍子,身形消瘦,不过和章承液不同,其面色苍白无华,应是有恙。 “救,救我。”此人再在地上滚了一圈。 班瑜当即出手,一道符化作光华,护在那人身周,闪了一下,黯淡无光。 无形之物?班瑜眉头一挑,很快又一指点向空无,却有什么应声倒下。地上缓缓渗出鲜红的血迹。 原来是有人装神弄鬼,班瑜一把掀开,果然是匿形的宝物,而死者面涂白膏,整个头光秃秃的,看着不像此界之人。 纪云逍还没搞清楚状况,不小心说出声:“和尚?” 听到这两字,班瑜闭目冥思苦想,在脑海中搜索以前所阅典籍。而逃命那人还惊魂未定地瘫在地上。 “小友收神。”班瑜扶起那人,顺手注入一道真气,不过那人底子太差,面色依旧惨淡。 “多谢,多谢前辈。” “你们来时,都遇上了什么?” “有,有一个黑袍妖人,手下还有一群,也穿黑袍,更能匿形,我被追杀,万幸得前辈相助。” 嗯……虽然这么说,但这小子应该不会太弱,不然应该早死在路上了,不过这样也好,班瑜心想。 “死尸,应有人暗中操纵。另外……其中也有卫道友……” 这种事,掀不起班瑜一丝心潮,一个死人,再去烦恼,也是无济于事。班瑜一手再布了一层遮蔽,将三人再隐匿一层。 无论是哪一路人,只要有一路来了,就行了。班瑜计算着,一股是控尸的,还有一支,是这位小友遇上的黑袍人。也不排除,两支是同一帮邪修,不过在其教派中,有所分支…… 运气还真好啊?未过多久,就有人来了。 “我去,这边别有洞天啊?”正是一个黑袍人,紧随其后,还有一个进来,修为更高,有元婴期的水平。 “刚才追杀的行僧已经被干掉了,那人一定还在附近,此地有蹊跷,你去报告长老大人。” 先来的黑袍领命离开,而留下的,也选择了就地隐匿。 这时纪云逍瞳孔一缩,后来者如何得知此地有没有人藏身?刚才那藏起来的黑袍人,如今,莫说是眼见了,就是感知,也是感知不到啊。不知班前辈能否找到。 那么在班前辈之前,是否还有人来过,也藏起来了呢?这一环套一环,如何得知自己在哪一层? 而我呢?我是真的死了,现在这些不过我死时的幻想。还是说我之前也是在幻想中呢? 纪云逍不禁思入虚无,直到一个声音,将其拉了回来。 “纪先生”。 是叶星见的传音! 她能传音给我,那我是否也能传音给她呢? “叶星见,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另一空间,但我感知到你靠近了,所以传音,请不要担心。”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应是有分寸。我还是集中注意在自己这。 没多久,一大票黑袍人出现,领头的拄着杖,没有遮住脸,赫然是个光头,整张脸画着奇怪的花纹。 “长老!”之前藏匿的黑袍人现出身形,双手合十。 长老只是稍稍回礼,借着目光便被那个仪器吸引了。他走近了仔细绕视一周,脸上一开始惊疑,而后却有难以掩藏的喜。眼睛一转,神情突然肃穆,一个手势,一群黑袍人上前,各种架势,像是想搬走这仪器。还有些则是散开来,使着奇怪的法器四处游荡,像是仪式。 那些人靠近这边后手中的法器开始闪光,难道说,是能探查的法器。 纪云逍按剑待变,眼看着对面聚拢人手,站成阵型,掐起法决……果然是被发现了! 班瑜张开双臂,一边一个阵结,很快,绽开复杂的纹路,黑袍人决成,数道光芒直穿而来,却从一边阵结直接穿到另一边,配合遮蔽的扭曲,如未中一物般。 黑袍长老已注意到这,一个冷笑,挥着手杖,化作一支巨大的禅杖,猛地朝这一方位砸下。 “鼠辈,还不现身!”黑袍长老暴喝一声,又从天穹唤出一巨型金杖,轰击此处。 章 五十三 空中金杖尚未落下,而班瑜先发,一道飞蝗直指光头长老。 “不自量力!”长老随性一杖就将飞蝗石拍飞,而后才觉悟过来,谨慎起来。 班瑜借着飞蝗石上赋着的阵节,已带着两后辈挪移换位,金杖落了个空。 长老目光严肃起来,眼前的元婴期修士,虽修为不高,但深谙阵法与宇法,此处或早已布下大阵了? 班瑜双手凝聚着玄妙的符文,并将符文直接聚成一杆长矛,临空一掷,其中道法,令人惊叹。 那长老见状,也不留手,直接祭出秘法,化作一四臂魔神,硬生生接下,并冲向班瑜,奋力连拳。 幸而班瑜及时催动阵节,挪移闪走。原地面如有陨星坠击,一片狼藉。 “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几回!”长老化身魔神后,声音洪亮,寥寥几字,空间也为之震动。 四周一个个阵节亮起,似又是那化作层层丝线之布局,不过这等手段,之前寻常化神也能轻易破之,所以这一手之下必藏玄机。 而此刻纪云逍和这位病道友也没法安心藏匿了,那些黑袍人数众多,自然能抽调出来继续探查和施术。 还需自力更生,纪云逍拔剑,先发制人,灵蛇出洞,直贯一黑袍人胸口。那黑袍人却并未倒下,反手一拳砸来,即使以剑格挡,依旧震得不轻。 好大的蛮力!就在这会儿,另几个黑袍结成了什么阵,口诀念得震天响,纪云逍顾不得惊疑,与几名黑袍战在一起。 这些黑袍人皆有炼体,以现在的手段,难以迅速击败……那些口诀魔音贯耳,却对纪云逍没有什么效果。 病道友此刻也冲了出来,看其神情十分痛苦,甚至有一丝发狂,手卷一甩,漫天针雨袭向念咒黑袍。虽然看着并无多少威力,却转瞬将数名躲闪未及的黑袍穿成了筛子,再也无法动弹。 不过我可没有如此手段,纪云逍稍作思量,直取一黑袍人丹田,断其行气。 咦,那黑袍人不仅没死,还死死抓住剑,一拳轰来。面对数人围攻,纪云逍不得不先弃剑,却还是吃了一记鞭腿。 好狠啊,若是以前,我估计又交代一次。纪云逍借着力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对了,纪云逍突然想起来,催动剑上纹路,直接爆裂,将那黑袍人炸成两截。 这肉体确实强啊。纪云逍收回宝剑,看来刚才那一手并未损伤到剑体,这只是不得已之法。 黑袍人们纷纷催动秘法,化作一个个小魔神,病道友的暴雨针再不能伤及他们。纪云逍几剑击中,却也震得虎口生疼。 突然间,一阵强烈的冲击,直接将几个小魔神拍在地上,成了肉泥。原是班瑜和魔神长老战斗所致。 那些阵节拉起的丝线,被魔神长老一震即溃,然,其中却露出一丝丝玄妙的光,浑然天成。班瑜以光为弦,以矛为矢,控弦破的,将一根根符光矛弹射而出,速度之快,是流光划过,力道之强,已寂然无声,一次次击中魔神长老,都激起强烈的冲击波,巧妙地将黑袍人们一一清理。 而魔神长老,其秘法躯体极为强悍,纵使如此,却伤不得分毫。班瑜作过试探,这长老神魂很强,斩慧术不可施展。 魔神长老却有些怒,自己可是化神,居然现在奈何不了这元婴,还让他把手下皆杀死了,偷偷瞄一眼巨大的仪器,这重宝如今也不好带走了……这个元婴,这种手段,难道说是修道者吗? 不过任他怎样,元婴就是元婴,是破不了我的法身的!我就看看他能耗到什么时候! 魔神长老四臂齐出,对着班瑜狂轰滥炸,班瑜刚一挪移,长老就凭其强悍的躯体,迅速撵上去,继续挤压班瑜的空间。 可恶,剩下的节点没几个了,且精神损耗颇多。班瑜闪躲之际,焚了数道祈符,向天借力…… 魔神长老尚在闷头连打,突然后颈一凉,急忙要闪,却见天边一道闪光划过,在长老的胸前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什么人,竟能伤到我法身!长老内心一惊,散发出更强的气息,拿出了全部实力。新来者对我有威胁,速速灭杀为好! 魔神长老一对手聚集极度纯粹的灵气,像掷飞弹一样投掷出去,追着新来者狂轰。 然而那人速度极快,更是在空中尖角变向,似非生灵所能为,那些灵气飞弹毫无意义。 长老一伸手,手臂直接伸长出去,破开空间直抵那人身边,却还是追不上他的速度…… 竟能做到这样的速度和变换,简直不是生物,是灵傀……班瑜喘息之际,观察战局,那么那位道友的身体强度应当可以那样做? 长老放缓出招,在寻对策。那人则趁隙,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架势待飞。 这童子样貌,不是章承液的师父吗?此刻他双臂已羽化,楞羽猎猎作响。 长老向上振臂,竟直接将手探入虚空,抽出一棍一珠,珠子直追童子而去,速度和童子相差无几。长老手头的棍能自由变化,配合长老的棍法,屡屡堵截童子去路,有几次险些逮着了。 童子已变成一只三尺余的隼,速度更上一层楼,甚至已听不到其飞行的声音,耳中的,是空间震颤撕扯耳膜的感觉。 不知何时,这只隼身上渐渐散出金光,隼瞟一眼班瑜,两者正对视,班瑜正画这玄妙的符文,两者已经互晓其意。 魔神长老已然意识到不对,班瑜不是奈何不了自己,是有手段,但使不出!匆忙将棍飞出,已是于事无补,班瑜一个挪移就轻松躲开。 而那隼,此刻沐浴金光,如金鹏,临头扑下。而魔神长老,却在这紧要关头呆滞了,看着金光熠熠的隼扑来,却有一丝惊喜和崇敬? 噗通,魔神身散去,长老的躯体倒在地上,尸首分离。 佛门中,金翅大鹏是神鸟,所以,这人才会那样吧?纪云逍越发确定,这帮子黑袍人,怕是佛门的,只是修行界佛门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联系到外界并没有佛门的名声,其中定有秘密。 事情还未到此为止,包括长老在内,那些黑袍人的尸体在飞速干瘪。 班瑜不禁苦笑一下,“不是吧。” 一个虚影,不过班瑜转身的时间,已经凝成实体,气势可以媲美仙人。 纪云逍只觉眼前一花,已被班瑜挪移出去,一道的还有那位病道友。两位前辈……刚才出现的存在,气势十分骇人,可能已经超过化神修士了,也就是说,是“仙”吗? “纪道友,如何了?”章承液不知何时到的。 “不妙,有一个,应该是仙的层次,显身此处,两位前辈将我二人挪移……”就王掌柜的说法,仙之下,皆凡,都好说,但,就和世俗所说,仙凡两别…… “世事难料,不过师父他,必有办法……” “倒是让本座惊喜,你们看境界不过只有元婴水平,却又不太一样……也难怪摩治会栽在这。” 不过短短几呼吸,这降临的大能,一挥手,天地变色,班瑜直接被震得口吐鲜血,内脏位移,连布下的阵点也都被破了。 章承液的师父情况好些,但也只是凭借空间壁障支撑。 “嗯……宇法不错,又有鹏鸟血脉,不如归顺本座,本座助你得金翅大鹏血脉,一振翅,便是九万里,如何?至于你,倒是个绝佳的祭品。” “哼,我枭首可是天生的,才不稀罕什么血脉!再说,我想走便走,你拦不住!” “吼?天地孕育的灵兽,那本座更不能放你走了。本座已临仙位,你再怎么挣扎,也逃不了的!” 趁着这会儿,道友在拖延,我得快些进入状态……班瑜正努力摒弃干扰。 “修道者,不要做无用挣扎,还是乖乖献出道行,祝我植成道树,到时,念你功劳,本座还是可以给你立个碑的。” 对于班瑜的小动作,这座大能完全不放在心上,一个元婴,还隔着化神这个大境界,再怎么挣扎,还能翻了天不成? 师尊曾说,成大道,先立功德;舍身杀己是为大义。班瑜整个人都有一点虚化了,在他人看来,像是要自爆或者是升华自身拼命。 确实,是拼命,但和这些都有点不一样。班瑜,拜入师门后,师尊所授,是一门高深的心修功法,然而除了心修,其中并无其他,堪比残法,当时师尊只道:到时,你自然会懂……所以很多法门神通,都是班瑜自己求教师门其他长辈,努力学来的…… 但班瑜自始至终,他的身体都无法支撑很多道法,就像方才施与枭首的,如若直接施与自身,躯体会直接消散。 多亏了师门,学的心修法……班瑜轻轻一笑,口中念念有词:宙,古今之坟!宇,天地之演! 突然间,广场中央巨大的仪器开始运转,一道冲天梯拔地而起,风起云涌。班瑜整个人虚化得更厉害了。 大能完全没有料到,这是要升仙啊?可是他修行千余载,还从未听说有自起天梯的?还是说是这天器的妙处? 正要升时,忽有一人,一手按在班瑜肩上:“小友且停,你这魂魄承不住的,这么做,怪可惜的。” 章 五十四 那人神通广大,将班瑜拉回人间,空中天梯化作祥云,那一丝丝飘渺之气化作那人手中赤红雷霆,威能超凡。 其人一个瞬身,雷霆作锏,扣向大能脑门,强烈爆炸,将此处遮蔽都烟灭了。 纪云逍见到,一阵红色激波,袭卷而来,看架势,继续向后奔涌而去,怕不是能覆盖整个绝地。但其中并无多少毁灭狂乱的力量。 这手笔,自然是那位名叫黄修晏的前辈。不过此刻他的身形容貌,较数年前又有些变化,看来更为年轻了。 黄道长!班瑜是认得黄修晏的。 雷法?那大能见识了雷法,心中盘算,“道友这雷法,莫非是数年前,龙目城坏了凝血好事的家伙?” “此前我确实去过那,不过你说的人,我并不认得。”黄修晏也未曾想,自己已经如此出名了,“阁下的御体之术倒是惊人……” 天雷地火,为浩荡之物,邪秽难敌,便是说这人的功法,并非邪功,只是走了邪路,或说,着了魔,这种可比纯粹的邪修要难对付。忆起这片土地上的往事,倒也不难猜测。 “不如你我退一步,我只需带走这仪器便可……其余宵小,本座一概不管,如何。”黑袍大能瞟一眼运转中的天仪。 “此刻不行,不如你我稍待?” “哼,本座没空和你纠缠!”看着谈崩了,黑袍大能直接翻脸,一座宝塔直接扣下来,将三人皆压在宝塔之下。 黑袍大能突然恍惚,再醒来,已是天旋地转,扬起无数黄尘,化作漫天云,一峰拔地而起,直将宝塔倾倒。 再细细看来,竟是一巨石柱。石柱质地似于广场,原应为一体。黑袍大能见了,也不得再次叹此地蹊跷。 期间地鸣不已,滚雷作响,自地而生,绝非寻常。凡烟尘所至,皆为雷域,电弧之密,如梭上蚕丝。 地雷之域虽声势浩大,然黑袍大能以强悍之力,处期间,如步于春风,电弧落下,不过雨点沾身。 然而,这些地雷不过黄修晏引玉之法,地磁引九霄雷动,电掣聚三垣紫气,顷刻之间,夜色如斗,覆压此地。紫电如惊鸿,穿云裂石,直贯黑袍大能九府。 黑袍大能双手合十,撑向天宇,身躯迎风而长,至成六丈之躯,鎏光熠熠,倒不似那邪魔外道。其悍然伸手,竟是握住雷霆,反以此作枪,翻身使劲,回敬一枪。 而黄修晏,雷枪过其身,如同无物,在远方消散无形。 竟能压得我使不出大法相,大能心中一惊,不过依旧作淡然姿态。 “不曾想,如此天雷,都奈何不了你……”黄修晏突然开口,隐有精光闪闪。 黑袍大能环顾四周,嘴角一扬,“区区雷霆能奈我何,以我仙人之躯,早已不惧这等手段!” “哦?你还能翻了天不成?”黄修晏故作一问。 “修行之人自是逆天而行,天若阻我,我自覆之,而今之天,三宫而已……” 黄修晏周身光芒四射,“哦?汝既言之,则行之!” 黑袍大能反应过来,只呼出一声:你不是仙人!其整个肉体神魂被挤出,剩下一堆身外之物,遗落在地。 这事儿便算了了?班瑜一阵仿徨。 黄修晏手快,将那大能遗落之物,卷入袖口中。不多时,虹光乍现,一宝华护体之人降临此地。 “此处乃是古时孽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此人开口,似苍天亲言,班瑜想不到,这已牵扯甚多。 那人不做声色,将天仪带走,留一道悠悠之声,“你再如此,我羽宫便不与你好脸色了!” …… 此时,纪云逍已得知广麟尚活着,但不知所踪。而适才,章承液忽然说,此处禁制已解,难道刚才的赤色潮? 天忽降陨星,原来是叶星见,竟以此种方式现身。尚未来得及问情况,枭首忽现,二话不说带着几人穿梭至另一处。 此时此地,班瑜和其他残存的各宗门之人,零星的几个散修等一干人等也在。 片刻后,地动山摇,之前绝境遗迹复沉入地下。 “诸位能活下来,也算福缘深厚了。”黄修晏坐石慢道。 待众人都要离去,黄修晏找上班瑜,交与了一些东西,便消失无影。 飞舟上,纪云逍回望来时路,这一遭算是过去了,如此修行界,我当勤勉力。 见识了班瑜这等修士的妙法,纪云逍也感触良多,只是目下,尚不能触及。 战了几场,纪云逍所想,如说武道是击技,那前人千百年,各种架势套路已是成熟,再如何精进,也便是如此罢了。而人因形体所限,有诸多不善者,有象形一派,习生灵之长,以兵器延展吾身,弥补所短。而如是说武力,则只需追求境界,强我体魄,增我力量,辅击技之巧,不过如此。 追求武道,不过一人事,非我所求。望长生,我已如此,虽莫名其妙,但已不需求…… 下一站,黄龙海,镇海城! 月余,终是到了镇海城,城中氛围,与其他地方,大同小异,只不过地处中南之交,海陆岸口,繁华更甚,人声嘈杂。 市肆之中,倒也很快摸出黄龙海大致情形。黄龙海势力与四州略有区别,是一家独大之局面,锦司,便是这黄龙海明面上的最大势力。其他倒也有些被锦司默许的小势力,不过皆需为锦司效忠。 如要出海,除非实力超群,锦司对你束手无策,否则,必须乘锦司的船。如若不然,海城城墙上,那些武器,可不光是对付海里的妖兽。其余的,只需用小斯们嘴里一句话说,这里很黑。 那好了,怎么出海呢?出海要船,而每座城中大小船只皆听命于城主,锦司安排的司帆。出海的都需有司帆所授信物,且出海前有盘查,海上也有锦司黑帆巡查。近期似乎都没有机会。还是说,退一步,复行陆路?走陆路,沿海之地多人烟,交界之处多关卡,纠纷甚多。 黑,还是这个字,如此严令,是暗中驱使人偷渡,巡查之严,便是盘剥之多,只要灵石够,条令便是一纸空文。 那么我们三有灵石吗?不多,好像也不对,叶星见,不知道带了多少灵石出来,但此事,不该求她…… 或者,纪云逍正与章承液对上眼,其冷静到可怕的神色,应是想那样了……动武。 小半月,得了些可用消息,这镇海城,如其名,坐镇的司帆是化神修士,城中布防也是仅此于锦司主城。 既然便利不可得,那自然是犯险了,诚然能抢到船的概率很低,但绕过此城,以己之力横渡,仍有余地。 随便寻得一地,便纵飞舟掠过高空,陆地渐隐,四海无边。 不曾想,锦司之网罗如此大,不过数百里,便被人追在后面,而下方,三只黑帆舰破浪疾驰,速度相比飞行法器,毫不逊色。 章承液驾驭飞舟,速度不减反增,后方追击之人眼看就要追不上,下方三只战舰,迸发数道光芒,欲击落飞舟。 闪躲间,一支飞箭已从后袭来,速度奇快,待至前方,展开一个巨大的阵法。 急折回转,迎面冲来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叶星见当即横断一剑,送他回家。 解决了空中之敌,压力骤减,暂时。 三只黑帆舰上又来十数人,看来是真动手了。 无可奈何,就这么和锦司对立了。不过以现在的情报,锦司也不是什么善人。 且黑帆上亦射出了数支阵法箭,不断压缩空间。既然如此,章承液急降直落黑帆舰。其上金丹修士数众,更有元婴期的船主船副。 元婴船副率先出手,这次反是纪云逍迎上去,纪云逍传音,以我牵制,你们速战速决。 船副重力,速度稍差,几记骇人的攻势,云逍勉强闪过。剑上符文闪烁,乃至旋转,纪云逍一甩,竟也甩出数个阵法、符箓。 船副一个大弯刀,三下五除二,便以力破阵,而一刀就要劈下时,却被人在后身首异处。章承液确实是强,配合叶星见,这边过几招的功夫,已是将这艘船上的修士压住了。之后只需再想办法解决几个船主,那么他们的士气必然溃散。 船主们一看,这是硬茬啊,死了这么多人,就已经不好交代了,三船主齐出,使的功法,如鲨群扑来,力猛迅捷,然而,章叶二人还是能与之周旋,令人侧目。纪云逍则被船主们忽略。 不过还有数名船副佐之,眼看便落入下风。 这月余的感悟,纪云逍寄出大量精力,因而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不过甲板上,金色的符纹蔓延生长,与鲜红血水交融,飞鱼出焉,十数乃至数百,如同狂风,集中猛击,其中蕴含的,是极纯的能量。 在此乱局之中,章承液惊人的悟性展现地淋漓尽致,竟如飞鱼的一份子,融于其中,伺机而动,趁船主分神之际,扼其要害,一击必杀。 三只黑帆舰,皆拿下,不过锦司应有记载,故此难以假装,而折损三船,锦司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章 五十五 不过几个时辰就有锦司黑帆围了过来,但其只是一路尾随,尚未出手。纪云逍一行在前,黑帆在后俨然列阵,就好似在“护航”,此情此景,持续数日,黄龙海之人见了,纷纷称奇。 船队中飞来一人,速度奇快,气息深藏,“道友请止!”一声高呼,平平常常。观其眉宇,和掩山那位张前辈有几分相像。 章承液察觉到此人不凡,以现在之力不可抵挡,所幸对方不想动手……只好先停下,再做打算。 “前辈有何指教?”纪云逍挺身在前。 来者眼中精光一闪,颇有端倪。“在下锦司副使,张入世,几位道友入黄龙海地界,不守规矩,私自出海。更是抗拒执法,杀害黑帆司法,该如何交代?” “执法?浩淼之上如此海盗行径,市肆之中那般鱼肉百姓,也能称得上是法?” “乱世用重典,大争行武力。如我司不行此道,则黄龙海宗门林立,各行其道,争端之地朝三暮四,那般情景不会比其他地方好吧!”张入世话语之时,却用若有若无的遮蔽,看来这番话还需避人耳目。 入世出世,出生谢世,纪云逍心思灵敏,但是这等事情,也无法挑明的…… “尔等既无话反驳,那便伏法吧。”张入世托起一张大印,故作声势。 “前辈,此行是我领路谋划,而死了那么多人,也不是三个人的命就能抵的。不如不才和前辈走,而他们二人就不用再追究了。”章承液也不是愚笨之人。 “哦?你何来自信,以为自己一人就能抵这许多?” “前辈如此修为道行,应知各自的天命,不然也不会如此。” 张入世抬眼望天,“你留下,至于你们二人……”张入世打两道符,冲入纪云逍叶星见体内,“你们的命先寄在我这?带日后,能偿了罪,再还与你们。”张入世晃了晃手中两道符。 “哦对了,前面东州地界,这玉符,能保障过境无虞。”张入世临走,还打来一枚玉符。 世间多奇妙,本以为灾祸连连,此刻却如此收场,甚至月余间,只有最初那场战斗。而黑帆“护航”下,麻烦少了很多。这月余,已是横跨黄龙海,快到东州了。 锦司主殿内,一颓废人坐在大座上,颇为放松:“终于送走麻烦事了……张入世呢?张入世怎么还没回来,快去催他,快去催他,我下一刻就要见到他!” 东青州,修行界所说,最繁华之处,便在眼前。眼前一山脉,山脚如龙探爪入海,山崖如龙首高昂,瀑布恰似龙须,宫观点睛,气势雄浑,似下一刻就要扑入黄龙海。 “造化钟神秀……”叶星见不禁低声细语。确实是神秀之峰,纪云逍心中暗叹。 待人靠近,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扫查上下,应该是东州边界所设暗卡,看着手中的玉符,节律地闪烁光芒。片刻后,那道气息消失不见,玉符也恢复正常。 一股磅礴力量直接扭曲空间,将纪云逍一行吸入。很快,两人视线恢复,已离开海面,立在地上。前有两修士,长衫负剑,气宇轩昂。两修士只是略微扫查一下,就不管不顾了。 两修士旁,是一对碑,左碑上书青云山,右碑上刻青云城。青云城此前有所耳闻,不过没想到,这青云城,竟然就落在东青州和黄龙海边界上。青云山,这城应该便是由此得名……青云山脉绵延不断,此处立了青云城的碑,这城应在不远处。 “道友,不知青云城在何方?眼下并未见着。”有人,不妨先问一问。 “入夜,自可知晓。” 诚然,等一天,于修士,不过一瞬而已。而夜幕临了,城市的灯火自然印在天空,那一处光亮指引方向。 还未至,脑中却响起警示,近城勿行空。看来这边有不少规矩啊,就近落在山头,已能望见城池。真一个覆压三百余里,靠青云山北麓西麓,恢宏异常,叹为观止。 纪云逍这样的金丹修士不过一个小透明,叶星见气息深敛,又兼功法特殊,在他人看来也只是堪堪入眼罢了。守门的人都不会多看一眼,这样正好,免得被人盯上。 珍宝,神功,利器,异兽,灵丹,天骄,英才;飞台,浮岛,殿宇,华阁,宝光,妙音,玄阵。一日间,眼花缭乱,尽览繁华。 “客官,一日十灵石,一月二百有七十,一年三千,客官住多久?” 一处旅舍楼中纪云逍打算寻个住处。不过呢,需要叶星见破费了。 “到了东青了,之后呢?去哪里呢?”叶星见托着腮,漫不经心地问。 “才初来乍到,还需多看看……对了你好像不怎么打坐?” “不是你说死坐,会错过很多吗?我的话,每日酉时静坐半时辰便够了……”叶星见转过身子,“听说明天有擂台比武,要不去看看吧。” “嗯。” 叶星见真是天资绝伦,半个时辰吸纳坐思就够一日修行。而我现在需要更进一步,不过得先搁置片刻了。 翌日,城西,靠着青云山,是一处城中竞场,内置数个擂台,此刻聚集不少人,都是来看比武的。 擂台上,一人已至,在等另一人。听他人议论,台上的是洗星宫的人杰,金丹期,唤作万贺雷,人如其名,擅长天下第一等的神通雷法。 至于那迟迟未来的,说道是元灵门,李山阳,传闻其在数年前的金丹道法会上表现亮眼,所以众人十分期待。 道法会?可惜我只在后台,不曾见识那些英才的风采,今日正好一见。 星见,几年前,道法会你去看过吗?纪云逍传音道。 叶星见微微摇头,道不喜这些事情。 日上三竿,李山阳还是没现身,一堆人开始议论这李山阳不是怕了吧? 正在众人骚动时,远处飞来一把长柄斧,嵌入擂台,上面血迹斑斑,情况似乎不太妙的样子。 人群一角突然散开,一人浑身浴血,缓缓走来,众人纷纷退避。 他行至擂台边,一跃而上,正是李山阳,现在的形貌可怖。着实吓了万贺雷一跳。 “李道友如何成了这般模样?”万贺雷也不是什么武痴,李山阳这样貌,不免让人担心。 “无碍!”李山阳突然精神一振,虽然还是浴血,但一下有了生气,不似刚才那般唬人。 “道友看来状态不佳,我万某不愿乘人之危……”使雷法,可不是谁都能事的。 “谢道友关心,那便容我更衣。”李山阳也觉此等样貌不妥。商定好,便借斧一力,暂时退下,不到一刻,再登场,已是一翩翩君子样貌,虽算不上美少年,但此刻,比之前,可是耐看几分。 “请指教!”双方略做礼数,旋即开始,李山阳悍然挺进,而万贺雷也是立刻后撤。 李山阳速度稍快,看准时机一横劈,擂台边缘万贺雷一转方向,从下路,划过残影,已至李山阳身后,掌心雷推出欲顺势将李山阳推下。 然,李山阳是体修,纵使雷霆力道轰在其背上,仍能斜在擂台边角,一脚在台上,一脚踩墙,双脚生根般,李山阳缠身挥舞长柄斧,轻易就逼退万贺雷。 而距离拉开,正给万贺雷运势起决的良机,但见风云突变,雷霆乍现,直劈李山阳。 李山阳迎雷而上,一个力劈华山式,将雷霆都崩碎。 纪云逍见识过了上等雷法,看这万贺雷的,总觉有些欠缺,不过不见谙此道,说不上来。 李山阳仍在空中,却也能继续发力,是宇法,李山阳是气体双修!台下人惊呼。 在万贺雷眼中,自己已看见自己身首异处的场景,不由冷汗一冒,好家伙,竟是这等道意。这李山阳打起来和平时,完全两样啊。 万贺雷也不留手,雷霆汇聚,披之如袍,雷霆加身,速度更上一层楼,这便是他自创的雷神身。 随着几招对完,雷神身完备,此刻万贺雷已化身雷霆,竟和李山阳打起肉搏嘞。 这好像也不是一般的神通法身啊?莫非万贺雷也是双修的?台下人议论纷纷。 纪云逍倒是不稀奇,真人道,性、命双修,修行既要修心,也要修体,在修行界,那自然是练气炼体合而为一。只是目下,纪云逍自己只是在练气罢了。 对垒之时,李山阳竟也看到自己被雷拳轰杀的幻想,嗯?相似的道意?不对,不一样。 首番交锋,谁都没占得优势,都探出一些实力。两人对视,欲下一招定胜负! 万贺雷气势暴涨,雷霆一道道劈下,聚在周围,和本尊化作一雷霆麒麟,逐渐凝实。而李山阳又变成那浑身浴血的模样,如同血兽,一声吼似震动天地。 雷霆麒麟与血兽撞在一起,强大的力量与肉体,在台上厮杀,看得台下的人血脉偾张。 叶星见似乎有些厌倦,歪着头看别处去了。 一阵暴风,雷霆麒麟撞在血兽身上,直接引爆,震撼擂台。 风波散去,万贺雷在台边,衣衫略有凌乱,李山阳却是被方才的爆炸震地瘫在地上。 “万道友技高一筹,在下输了。”李山阳撑起身。 “在下也是侥幸,也不剩多少灵力了,若是定死生,真不好说。”万贺雷谦虚一句。 万贺雷确实技高一筹,李山阳那招应该是刚学会,而万贺雷那套应是十分娴熟了……人都散去了,我们也该撤了。 章 五十六 “我想回家看看了,不知道父亲如何了……”旅舍中,叶星见扣着桌。 那…… 叶星见将窗开了个缝,市井光辉,亮如白昼,时不时的闪光,疑是有人在斗法。 “这东州,似乎与我所想,不太一样……”叶星见回到桌边,披上一玄色大氅,此前着短袖轻裳方便行动,看来是去意已决。 “我曾赠你一柄剑,能再给我看看吗?”说着,叶星见取出一匣。 ……纪云逍唤出宝剑,上面还满是纹路,急忙将赋纹消去,原样奉上。 “其实这剑原只是器胚,父亲托人造了一短一长,两柄,长的我用不惯,就一直没有开。纪先生无物傍身,难免危险……” 叶星见只将剑一甩,光华乍现,剑身轻吟,“当有人使用,自然就开器了,且能合你的习惯。我将其和我的联系彻底去除……这样,连剑鞘……望善用。”叶星见双手捧剑奉上。 “多谢……”纪云逍接过宝剑,再抬眼,人已无踪,空气中透着一丝法埃,为某道法多留…… 昔人已乘黄鹤去……今算是真正得到这柄宝剑,那这个呢?纪云逍手腕光芒一闪,或许,她还有小后手? 宝剑出窍,却不同其他神兵利器,其沉音敛彩,只余微微玄响,恰有月光流过剑身,便见剑名,流光。 常道流光溢彩,而今却是神锋敛彩,纪云逍心中稍动,一震剑式,寒芒一道与月光呼应。只叹今夜,月掩云梢,唉罢了,何故总长吁短叹。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简单打理一番,叶星见所垫付,还可在此住一月,碍于面子,至今也没有灵石,所幸,修行之人,不愁吃喝。 一月的时间不足以我做下一步的修行,此旅舍之内,是目下最安稳之处,得有些赚灵石的法子…… 到这也才两三日,趁着还有余计,混在旅舍大堂听听风声。 可真是难办。这覆压三百余里的青云城,在东青州人口中,不过是青云城的外城,此事东州人尽皆知。至于内城,不是随随便便就可探听到的。 而外城,就是花灵石的地方,吃喝玩乐,拍卖豪赌,诸多门类。且城内,从凌空宝阁,到各种小店,皆是各势力的产业。想赚灵石,要么入得了门做弟子,要么便是委身其中做仆役。这两者,纪云逍都不想做。 如此,留在此城,是行不通的。还是趁着尚有二十余日的时间,稍稍精进一翻吧…… 收敛心思,于我似乎很难,总是思前想后,瞻前顾后,真是愚笨……这修行还是稍微木点好啊…… 静坐数日,总算是沉下心,继续运化修行。反复运转运化法,不断充盈丹田中的气。 可是我这个鼎炉,器量有限,虽有借星辰观,打通了一丝玄关,存炁于外,但那些炁会慢慢流失,想来可惜…… 那便如金丹法修士那样聚炁压缩,凝成内丹? 纪云逍稍稍牵动心神将气向丹田聚拢,不到一刻,就已丹田充盈,甚至有胀痛之感,不行吗? 不知不觉纪云逍浑身湿透,自己这次一引动,却有失控迹象,原来自己炼化的炁已很多,从全身和体外抽调聚来,四肢几有麻木之感,一时间经脉失调,诸气如决堤,从丹田冲出,冲击全身。 七窍流血,又大吐鲜血,却并未昏迷,浑身剧痛,真是生不如死…… 白费数日,甚至亏了十数日来调养,还好经脉未损。如此看来,自己这身躯还真是不行啊…… 还有几日就得启程了。得稍作收拾了。倒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离开在即,难以沉下心来。且去外边弄些材料。 就在城边就地取材,纪云逍制了几沓粗糙的符纸,能用就行。想之前遗失的,为了不耗费自己的精神,纪云逍直接全部自毁了,现在想来还是十分可惜。 编了一只斗笠,可以避风尘。还有一把伞,一腰带。这几日还是弄了些物品,在偌大的城里,意外地换到些“施舍”,赶了几套新衣,四扇半长,圆领束袖,正是合身,系上腰带,伞别腰,笠覆头,真有几分行客样貌。 如此准备,时日就耗完了,店里小斯收了门牌,将房间整理一新,而此时纪云逍已行至城东头了。 前面很热闹,却秩序井然,随路听旁人道,原是东州各大宗门招收弟子,分两个场子,一是选拔资质上佳,刚年满十六的少年;另一,是招收金丹期,实力底蕴不菲的才俊。 这等大会,纪云逍之前也就遇上一次,只是当时在幕后,没有见到那些英才的风采。这次机会难得,驻足观望几日。 从偌大的青云城一带寻觅弟子,自然是不乏天资绝伦之辈。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纪云逍倒是有些羡慕。 大会未毕,纪云逍便启程了,来到城外,回头望,除了繁华之处,还有远方一缕青烟,那如龙首高昂的青峰,一座道观正居龙眼,据说便是青云观,大多人只可远观,而不能近前。 修行,修行,如此条条框框,修个什么哦?纪云逍心中感慨一声,转身投身茫茫大山…… 真是麻烦,纪云逍离了青云城,在山脉中不过几日就撞上一只妖兽,没想到,在如此大城附近就有妖兽……所幸对方不过是金丹水平,也不是什么十分强大的品种,费了些时日,才甩掉。 嗯?纪云逍正打坐修行,怀中灵光一闪,是那功法又跳了几支玉签出来,其中一支,上面还是简简单单那四个字聚气铸元。 另外的两支,一支上书洪炉法,一支写着气神论。 洪炉法是同气法的进一步运用,以丹田为洪炉,二气为火,炼化精气,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法更为猛烈,炼化的气更为磅礴,却并不存气,而是如泄洪般,将炼化的气走经脉散出,去浸润躯体。大致上,便是要炼体。 但还未看完,另一支签却突然浮上来遮住了它。气神论,道是,气散世界,聚而成形,凝形成质,由虚转实。求道,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返虚合道。生灵有三大主,曰体,魂,神,体之如质,魂则如形,神则类气,但体魂神非聚散可以言之。我体是我,我魂是我,我神是我,不可缺一,三者同存而非似气化形凝质。三者皆是我,则补一可以足三,无需费心,我身自成。而三者中,以补体最易,聚天地之气,以洪炉之法,滋养我体,此为最朴素之法。 看着似乎还有后话,不过也是戛然而止,三支签便由消失无形。如此自有其安排。 纪云逍空时便运起洪炉,配合运化法,将全身浸在气海中。不过几轮下来,纪云逍倒也发现此法消耗甚巨,自己运化吸纳的诸气并不够用,反倒因为滋体,而亏损了许多气。想来这也是为什么,修士们不以气养体吧? 而现修行界炼体之法,大多是以激发血肉生机为根本所创,不断提高躯体强度,追求肉身强悍。 但不论哪种,都需吸纳外气,我这洪炉法耗费很大,而炼体之法所需精元也不少,这是个难事,比单单练气要难得多。眼下精气所需无奈无奈,慢慢来吧…… 纪云逍花费月余,在运化和洪炉之间寻得一个度,约莫十日之运化,可行半日洪炉,如此可以稳步修炼。 青山渐隐,已是离开青云地界,此处不知是何方,如今纪云逍可凭借功法基础,辨认方向,择着一个方向,连续一月也没见着人烟,这已是出千里了,不会如此不幸吧? 正自嘲,感知到远方铃铃之声,是车马?看了看四周,确有一条大道,难得难得,自己随性走来,可算找着辙了。 纪云逍姑且在大道旁打坐静候,两刻钟,那“车马”队已到近前了。 这规模可是有点大,不过只有后面几个是落地的傀儡车,而前面的是浮空驾,正中浮空驾,覆着的,却是个巨大的纱帐,其上有悬铃,轻摇作响,似乎能勾魂。 纱帐中的女子,确实让人移不开眼,不得不承认,纪云逍盯着看得有些失态了,而且,此刻,纪云逍被队伍中人给拿住了。 “如此无礼,当剜去双目。”一个老者发言。 这是什么飞来横祸?修行界又没有皇子公主,会有这等忌讳? “长老请留情,无辜路人,只因多看了我几眼,便要失明,那我们和邪修有何区别?”那女子声如天音,却夹着一丝俏皮。霞衣云裳,露出半截小腿,风姿妖娆。眉间点花,眼若星辰。 不过纪云逍此刻可收敛很多,虽然只是一瞥,那惊世容颜却也印入脑海。 “圣女既然如此,那便放这粗俗之人一马。” 随后队伍扬长而去…… 如此打扮,这样招摇,真是不知如何评说。或者,我确实定力不够?稍稍摇头,顺着大道往前走,看看前方如何。 章 五十七 沿途不过五百里,但见一城,立剑无数,灵气磅礴,俨然列阵,看来是一宗门辖内。此去青云城已有近两千里,却只见一城,不知有何说法。 城内外并无关卡,人人畅通无阻。不过在城中,又立了许多牌。上去查看,多是些悬赏,各种除妖灭恶,采揽资材,甚至还有破格招揽。而各个牌,风格不尽相同,看来是不同势力所设。 道来也奇怪,青云城中也有诸多势力入驻,却难见其踪影,而这倒是看得见这许多。应些悬赏,赚些灵石,也好。 不过,且先作观望。 这些悬赏,接发之法也是原始,揭下来,即化作一支玉符,算是接了。其中自有一方小空间,而承接者只需将寻得的资材、留影符,留音符之类置于其中,交还至告示牌即可。 整套流程,看着原始,然,背后的阵法神通,手段滔天。 观察数天,纪云逍正要揭下一份,然而手指刚碰到,后背顿生一股凉意,回过身,一名金丹修士正在身后,凶神恶煞,好像自己抢了他的东西…… 纪云逍退一步,让出位,那人就毫不客气地将那份告示揭走,临走还甩了个眼色……纪云逍笑笑不说话,附近人群一阵指指点点,不过话里话外都是果然如此。 嗯……城郊有妖魂出现,悬赏一千,看来不难,一看旁边的动辄万余的奖赏,纪云逍直接揭下。 据几日观察,这种悬赏,应该很快便会被人接手,纪云逍稍稍多转了会儿,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这悬赏,不知缘何,有数个势力都发了,而且都不止发了一份,又不是收集资材的……以经验来看,也许和黄鸟坡一事相似,具体情况,如今各势力也不甚了解。 按着指引,来到城郊,确实已经有三两个修士已经在这了,观其形状,应是为了同样的事,修为的话,都是金丹期的。几位都很默契地各自找地方蹲守下来…… 入夜渐微凉,此处相比青云城,确实寂静不少。忽地一声惨叫,吵醒了夜,四处蹲守的几名修士都闻风而至。 纪云逍赶到瞧到一眼,一个修士已然躺在地上,面容像是惊恐至极,扭曲得不成样子。几个老道修士已经催出法宝去追迹了。 只余纪云逍一人,纪云逍俯身细查,这修士若是被吓死,那也太离谱了,纪云逍结气成手套,轻轻一碰他的脸,下巴完全脱了,双眼暴突,一狠心,拽开他的嘴脸,整张脸,画皮一样脱了下来,血肉模糊,纪云逍惊得直接起身,缓了好一阵子,压着胃里翻江倒海,查探一下其体内。 我就不能用神念去查探吗?完事了纪云逍才埋怨自己一下。此修士可不是被吓死的,体内都被搅烂了,肇事之物可能是先吓到他,故而有那阵惨叫,而后直接从口冲入其体内,残杀此修士后逃之夭夭…… 纪云逍正推算着,背后忽起一阵凉意。着急闪躲。却听得几句嫁祸之语。 “好啊,你竟将这位道友扒皮抽筋,残忍至极,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言之凿凿,却并未动手,看面孔,应是后来的,不了解情况,又或者,是挂个羊头…… 跑,是不能跑的,跑了就更说不清了。辩,是辩不过的,纪云逍自觉迟钝。打,是不想打的,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过此刻心中寒意一丝未减,看来那妖魂就在附近。 “道友与其和我刀剑相向,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且看身后。” “哼,这种伎俩,休要骗……”一双“手”搭在了那修士肩上,他立马闭嘴,浑身汗毛立起,不可抗拒地回头,即刻尖叫起来。 纪云逍只是看到一团阴影,不知那修士究竟看到了何物,看来那妖魂能幻化通识。 “妖孽,休要伤人!”一声吼,一道金光照向妖魂,那团阴影一下就蹿走了,鬼魅至极。其余人等赶到,见了金光法宝威能,皆赞叹不已。听他们谈论中,这法宝是正阳镜,是一上品法宝,其中至刚至阳,正是阴晦之物克星…… 那名修士终究还是死了,脖子拧断,整个脸朝着背,纪云逍甚至不知道那妖魂是何时做完这些的。 在纪云逍看来,那妖魂并不惧怕在场的任何一位,似是在戏耍…… 那名持正阳镜的修士名叫王道迹,是北州一代青年才俊,克服万难,来到东州大地,求无上妙法。 “道友对尸体很感兴趣?”纪云逍此刻算是异类,王道迹自然也有关注。 “在下略读过些奇书,有洗冤集,道是尸体也能说话。” 王道迹轻笑一声,“那道友,有何发现吗?” “这个妖魂,不一般,可能并非我等金丹修士可以处理的……”纪云逍想到功法所论,如若真是魂能做到这样影响躯体的,以修为论,起码是有元婴,而且是仅仅依靠魂,不依赖魂体相合…… “哈哈,我辈修士,自当力克万难,逆天而行,怎能如此惧怕,不过是一个没有躯体的鬼魂,以我手中正阳镜,还有其他道友的克制法宝,纵使是元婴水平的鬼魂,又能如何?”王道迹自信满满,满是青年的意气风发。 纪云逍心中寒意依旧盘踞,看来那妖魂还在伺机而动,如今人多,它或许不敢妄动? 忽地一道风,吹暗了整个城郊,遮蔽星月,众人便见着一个巨大的阴影,从东边蔓延,待到近前,抬起身躯,是那妖魂,只见阴影,两点红光作眼,一张裂口,兀 的一张,直接将修士们都吞下去。 纵使王道迹立马掏出正阳镜,也是晚了。不好,这是界域!王道迹也是见多识广,这种便是改天换日的大手段,除了几门大神通,若想完全掌握,非化神不可! 自己确实轻敌了!不过这位道友之前便道出此怪不可敌,应该有的是手段? “道友可有办法脱困?”一片漆黑,王道迹只能高呼,却只得来寂静无声。 王道迹使出正阳镜,照探四周,忽见一背影,服饰体型与纪云逍一样,一步上前,“道友……”他还没说完剩下的话,就永远停在那了…… 纪云逍在黑暗中,只得不变应万变,感知全力探查,可惜一无所获,正一筹莫展之时,却在眼前看见一个身影,是王掌柜!不过心中悸动表明,这就是那妖魂。虽然自己也很希望,此时王掌柜能出现在眼前,解救自己……这就是它的手段吗?纪云逍只见得那化作王掌柜的东西抬起那可怖的脸,一瞬冲到眼前,随后两眼一黑…… “前辈!这还有个活的!”一道声音传入耳中,纪云逍恢复了意识,挣了挣眼皮,眼前一个青年,一个老者。自己还在城郊,但,看到那两人身后,城已经毁了…… 我又被杀死一次了……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这次一点痛苦都没有,也不是,被极度惊吓的时候,也是难以接受,不然也不会有吓死的了…… 这两名修士收拾了这一带,一座城,现在只有三个人,原来的人呢?他们说只有几位宗门长老逃离了,其他人,除了纪云逍,应该都死了……青云城外一千多里,发生这种灭城惨案,可谓是震动各方,连接引宫都来人了,现在那些主力都去追迹那妖魂,现在被称为惧魂的怪物了。 两修士见纪云逍有些呆滞,年轻的以为,侥幸存活,但被惧魂伤了神智。长者抚了一下纪云逍额头,眉毛一挑,哈哈一笑,又开心地拍了两下。 “哎呀,前辈,人家本来就被吓傻了,你咋还拍他的头!”青年修士十分纯朴。 “诶…”长者谈了一声,嫌弃青年不懂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青年倒也不笨,立马意识到不对。 “小友哪里人啊?”长者带着小辈和纪云逍离开,是去往现在的群贤会盟地,当惨案发生,各宗商议,由接引宫主持,在附近新起一营垒,以作为大本营。 哇哦,守门的都是元婴后期修士,真是声势浩大啊!纪云逍确实是头一次见这阵仗。 幸存者,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立马将那惧魂斩杀,以防惨案再生。接引宫留守之人了解后只是简单发了点灵石灵丹,算是挽回点整个东州宗门的颜面,之后便不再多问了。 在长者帐中,现在住三人,一老一少,还有个纪云逍。 “小友来自西州,那可知几年前西州也有一场灭域惨剧?”长者颇有深意。 “黄鸟坡?不过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 “你有所不知,黄鸟坡一事,起于黄鸟坡,却是终于白林域,整个白林域都无人生还。” 这事……当时只记得范围确实很广,大概连续御物飞了几千里吧?具体如何,记不清了,但横贯整个辛西南还是记忆犹新。“在下并不知道哪是白林域,当时范围太广了,千里甚至万里赤地……”纪云逍不由地摇了摇头。 “看来小友是亲历黄鸟坡一事?那老朽就有许多要与小友论道论道了!”这老者,隐隐有些兴奋…… 章 五十八 “所以,依老朽推测,那黄鸟和这惧魂,虽形貌能力毫无关系,却实为同类,是这天地法则所化……”老者侃侃而谈,“只是,按这般推论,老朽有一点想不通,恐惧,是为生灵之情,怎么能入得了法则呢?” 老朽自问一句,帐内安静下来,而那少者掀开帐门,“前辈,太好了,听说不知何处来的一大能,出手相助,把惧魂收拾了,这下可太平了。” 这一下,直将老者论怪的兴致冲掉了,不过他又起新题,“诶,你可探到那大能是何等人物?竟能如此把那等怪物收拾了?” “啊,这,我也只是听闻,不过诸位高手应该快回来了,不如你去问他们吧?” “唉呀……”老者长吁短叹,来回踱步,转了两圈,抬手掐指一算,眉毛一挑。“怕是没那么好了结,走,去看笑话去。” 老者的话,不知指哪边呢? 纪云逍此刻运气倒好,被这名老前辈“罩着”,想来不会出什么差池。 不知是两边对峙得太久,还是老者速度快,纪云逍他们已到了。 一来,就看见两边凭空对峙,一边自然是接引宫所率高手,另一边,那人披着袍,看不出样貌。 “道友神功,虽斩了这怪物,但这怪物的魂珠,我宫还有用处,不如道友交出,我宫自有他物换取。” “这,可不是魂珠!”那人抬手捏着一眼球大小的圆珠,“你尚不能识得,又如何有用处?” “这个,待我宫研究后,自有其用。” “接引宫,好好地做接引本职,即可,又如何要伸手管修行界这许多事,搜罗如此多的资源,独断一州,是想要再立新朝吗?怕不是会被仙界三宫大清洗吧?” “哦?是吗?我接引宫,自然有代管修行界之职,让你们安分守己,不然这修行界,不长眼的比比皆是,任由你们来,那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再说,我宫又非强夺,是与道友易物,如何不可?怎么?我偌大的接引宫,还拿不出值当之物来换吗?” “这种东西,决不能给你们。不如让我好好走,我不想杀害无辜修士。” 接引宫之人脸色一沉。周遭气流涌动,一阵强过一阵。而此刻,明晰地感知到方圆十几里内的锁定,那批袍修士早已被锁定,无法离开此地,怪不得会说出那些话。 “真不愧是接引宫,随时都能调用周天闭锁。”一旁的老者赞了一声,却又衰一句,“不过这人可不是好应付的主。”老者手上掐着奇异的法决,不知在用何种法门。 接引宫之人风云做刀剑,云气化干戈,可谓无孔不入,袭卷绞杀批袍修士。 而这刻,老者却直接将三人的感知神念全部掐断,纪云逍暂时地五感全失,一片黑寂,甚至感知都一片寂静,突然如此,心中慌乱,是着了谁的神通吗?还是我此刻已经死了? 三息,感知全复,此等变幻,又费了些时间,才适应过来,而感知中那道飘渺的锁定已然消散,而接引宫之人和他所领的高手皆直挺挺躺在地上,似乎是死了…… 老者喃喃,“三川水,他不是出世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几年前道法会突然改换场地,也有他插手吗?”老者似乎故意说出声来给俩小辈听。 “前辈,你说的是什么?”青年耳朵灵光得很。 “看看,人外有人,好好看,好好学!”老者又敲了青年脑门一下。 “你再这么打我,我真要变笨的。”青年摸了摸额头。 “不行啊,神志全无,我是没办法了,还好只被吸了神,还能留个身形魂魄。”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青年问。 “等会让他们自己说罢,我也不知道详细,只是猜测。” “他们不是死了吗?”青年刚说完就被拍了头。 “啊!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千刀万剐!”一阵震天的咆哮,一道虚影从地上的躯壳中蹿出,一看那虚幻的形貌,正是那接引宫之人。 看来便是他的魂魄了? “使者,还请先消消气,如今这样,如何杀了他?”老者这会儿站出来了。 那接引宫使者正在气头,“可恶的老匹夫,刚才是不是就在一旁观望,为何不来助我!那人不把我接引宫放在眼里……” 老者使了个神通,任由那魂魄怎样,都听不到滔滔不绝的声音了。 看着其余高手的魂魄,表露出的表情,都是十分不快。 但是正如老者所说,那批袍修士一下子就把他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难啊…… 接引宫使者似乎发觉了什么,气得直接冲入老者识海,想和老者来个神魂大战,夺舍了他。 然而他却使不出夺舍大法了,更别提其他的元神妙法了。一下子完全茫然了,钻出来,悠悠地飘在空中。 “怎样,使者,可清醒了?”老者解开禁制。 “那修士,究竟做了什么?”先是低沉,“他到底使的什么妖法!”然后狂怒,“我的修为,我的神功,我的……我现在连我的躯体都无法联系……元神妙法都无法施展!我现在这样和孤魂野鬼,有何区别!” 听着那有些呜咽的声音,纪云逍也没想到,此刻,这地位不凡的接引宫使者,如此脆弱,已经快要崩溃了。 “诸位不如将具体的情形与我道来。”老者捋捋胡须。 “你究竟是何人?当时如何躲了过去?”接引宫使者冷冷一句。 “在下伯圭,不才修行了数千年了,也得不到三宫一支金签,啧啧啧,虚度许多岁月,想想不如找些后辈,带些徒弟。”伯圭顿了一下,“我方才将感知神识全部掐断,所以说,详细的,还需你们告诉我,我才有定论。” “三宫金签……原来是个半仙……半仙都要躲着的……哈哈……”接引宫使者自嘲片刻,“我真是为权位所困,迷了眼,恍了智!” “方才,我正出手,先试探一下,却不料那修士从袍子中唤出不知何种水,我只是神识扫一下,便不省人事,再醒来,就已然如此了……”接引宫使者此刻无比无奈,这半仙说不定会有办法,能复我身躯…… 伯圭不慌不忙,“看来不错,确是三川之水,不过只有摄神一种,还好还好。”伯圭顺手唤出数具方型器,将众人躯壳收好,摆在一边,“我是没有办法复你们的神,不过三宫应该有办法,而且无神魂之壳,未死,需妥善看管,不然化僵,也不是不可能。使者,还是速上请……” “不用了!”天上传来一道宏音,降下一人,头缠乌纱,身着墨迹衣,腰悬璜玉,佩音玲玲,观之不似仙人,倒似画工。 “上仙!”接引宫使者毕恭毕敬,他虽也认出这并非三宫仙人,但至少也是得了金签的散职游仙,无论如何,按规矩,都得恭恭敬敬的。 “接引宫之人,三宫仙人等皆有印画,此印画之中,自有神韵,虽说暂时无法直接使尔等恢复如初,但至少可脱离这无奈境地。” 什么能有这等手段,莫说纪云逍了,连接引宫使者都很惊讶,不过一旁数名东州宗门高手就不太开心了,接引宫之人有神韵印画,他们可没有?那不就无可奈何了?修行千百载,落得如此下场,真是…… 正当他们踌躇之际,那仙人已至方型器前,甩出浮空画卷,妙笔一挥,众人画像,栩栩如生,画卷灵动,卷过众人躯壳,再浮空中,那一道道画像,隐隐神韵流动,仙人提笔画上一点,再于魂魄额上一点,“速速归位去吧!” 一道道魂魄化作匹练,附回原身。 此事已了,仙人正要走,“还请上仙告知名讳尊号,鄙人必将绩刻供与上仙!”接引宫使者五体投地。 仙人稍微停了停,看着一众跪拜的修士,“原来何苦呢?我又不够格收绩刻不值得留名……你等日后,多思量思量今日……”说罢,仙人,真,乘云而去,逍遥天地。 “前辈,方才晚辈冒犯,还请原谅。”接引宫使者态度变了,对伯圭躬身赔礼。 “无妨无妨,我这小老头,什么窝囊没遭过,不过今日,你们化险为夷,倒是值得庆贺庆贺,我是没有那仙人那般好东西的,不过呢,你叫我一声前辈,我总当有所表示,啊?”伯圭之言,倒是让接引宫使者愣住了。 “无中生有,老夫做不到,但锦上添花,还是能的,这些养神灵药也非稀罕物,依单上指示,渐进服用,可快些恢复!”伯圭带着两小辈挪移,末了又传一句:“你回去告诉接引宫宫主和羽宫驻使,有超然入世了,做事,多思量思量,论力,无最强,慎重慎重!” “多谢前辈指点!” “我去,那就是仙人吗?太逍遥了,我也要争取当上仙人!”路上青年一直念叨成仙。而一旁伯圭不时苦笑,这成仙,有许多难言之事……看看这小子,算了,还是不打断他了…… 章 五十九 “小友远从西州而来,不知至此有多少时日啊?”伯圭问道。 “来此不过几月,不过大多是风尘仆仆在路上。” “哦?这修行界凶险,小友如此无头乱撞,甚是危险,此前也是你福缘深厚,未被那怪物害了性命。但,以后呢?为之奈何?” “那还请前辈指点!”伯圭前辈的意思大致是那般吧,纪云逍觉得只需顺着承话,便可。 “且随我来吧。”伯圭抚须慢道,御着一片翠叶,携两后辈穿梭天地。 恍惚间,已至一片祥和天地,只是那山间阁楼破败无人,三人初来,惊走许多鸟兽。 “前辈,这儿是哪里?”青年好奇一问,俯身探看地上一处巢穴,巢穴之主刚刚被惊走了,空荡荡的。 “故人已乘浮云去,留此空楼尘满地。”伯圭漫步楼中,行至大堂高座,却抽出一根拂尘,挥一挥,就将堂中灰尘皆拂去。 “故人的道场,如今都荒芜了……”伯圭说着望向两人,眼神中又有伤感,又有些期冀。 这少年心想,数月前自己撞上个糟老头,一天天过去发现这老头深不可测,之前更是接引宫之人亲口说出他是半仙,那么拜入他门下,不说成仙,那也是整个修行界顶层了吧?少年心中早有盘算。 “这东州,乃是如今修行界最为繁盛之地,而后是南州,小友远道而来,可曾有些听闻?”伯圭俯身拂尘一扫,那兽巢被浮光稳稳托起,飞向山后。 ……这倒是真没多少,想想自己确是匆匆而来,不过知道四州的大致方位罢了,只能一笑而过。 “黄龙海原不是海,青云山处曾无山。彼时四州一体,而今海陷山隔,才有四州。”伯圭说着,将阁楼内稍作收拾,并未施展什么神通,一点一点弄,十分沉浸。 “这东青州,因接引宫青云山和天梯之故,如今是风光无限。赤南多隐士,修士众多,又离东州最近,也是繁华之处。” 这样只看着前辈清扫,有些过意不去,纪云逍御起一根断梁,“前辈,这运到哪去?” “哦!且好好摆在外边,到时还有用处。”伯圭随手一指,“若是有闲,可去那极边之处瞧瞧,真是天地造化奇,而我等修士不过渺渺尘埃……”伯圭停下,望着门前。 此楼损坏严重,算是摇摇欲坠,如是不小心,便要轰然倒塌,看来得重新再建了。 道是,黄龙海原是最鼎盛之处,然几千年前巨变,已是大不如前,如今不过宵小群聚。北冥州自古苦寒,一直未变。辛西州剧变之后,只有残存的这小半区域,余下的沉入玄渊,再无踪迹。 随手助伯圭清理这楼台广场,听闻这四州过往,转眼间已是日近西山,一天便过去。 青年躺在一梁上,“唉,这么弄,这破地方不知何时能修缮好,我们修士,何必如那凡人般做事?” “是吗?打坐静修,一个月,也是转眼间。若是入定闭关,则少说十年。十年又十年,有多少修士修炼千百载而不得寸进,坐枯山中。如此修行,何也?不过来了,坐下,走了。论其生平,怕是不及一凡人耕耘一年。” “曾几何时,这修行界和世俗未被分隔,此界修士还算有些见识,而后修俗两隔,如今修士怎知凡人之苦,怎知修行本来。”伯圭盘腿坐下,身边不知何时种下一棵树。 “十年,凡人能有几个十年?然而纵使如此,其一人之力微薄,千万人聚焦,亦可以移山填海。以其短暂一生,而立千年伟业……”戛然而止。 再看他,身旁的小树已有一丈高了,会是伯圭催发的吗? “此树生长神速,一日可至三丈高,三人合抱。而至五丈高时便算成熟,届时可有万载寿命,此等天赋,实为修士所向往。”伯圭稍稍挪了些地。 “万载寿命不还是任人宰割?不过一死物尔。”青年轻佻地说。 “哈哈,你如此说的话……正好,这楼阁需木材,今日已晚,明日你便去山上去取些木材,如何?” “这有何难,我现在便可去。”青年被一激,即刻就要动身。 “我已说了,天色已晚,当作休息,合天时,自然而然。”伯圭自顾自躺在树旁,合眼歇息。 青年也回过味,“不去就不去罢。”寻着个空地,打坐了。 似乎可以好好放松啊……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如此光景了。纪云逍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观望星辰,浅浅炼会儿星辰观,睡意来袭,便如此睡着了。 “醒醒,小友?小友且醒醒。”纪云逍听到有人呼唤,睁眼振作,是伯圭轻拍自己,指着那已然长高的大树,“你看,已是日上三竿喽。” 纪云逍先是惊这树,真是惊人啊,真能如此快速长得这么多。 “啊,前辈,那位……”纪云逍大致感知扫过,那青年不在。 “那小妮子,一早便上山后去了,如今还未归来,等过了午,你且去寻她吧?” “哦……她?”纪云逍突然反应过来,那青年是女子?完全看不出来啊。 “哈哈,这是男是女,有何区别呢?”伯圭轻轻拍了一下纪云逍,拂袖而去。 上得山后,倒是稀松平常的感觉,一片祥和,没有一丝妖兽的气息,鸟语花香,风景甚好,纪云逍心神也是施放,有种难得的愉悦。 转了许久,神识都没捕捉到那道友的气息,不知道她跑了多远呢? 穿林打叶之声突然传来,一个身影纵得蹦出,正是那道友,不过不多时,一片根须从地下冒出直抽向那道友。 所幸,道友身法灵动,躲了过去,“道友,这里树都成精了!肯定是那老前辈下的套!” 不过后续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再度袭来。“还好这些树笨得很,不会缠着不放,一旦长时间不动它们,就没反应了。” 听这话,她都已经摸出点道道了。只是如今都没见到她取得的木材,是存入储物器了吗? “这些树怪得很,我的法宝都劈不动,怕不是经历了千年,又有强大的灵阵聚灵,个个都如先天灵宝般强韧。” 如此便是没有收获了,“那道友可有办法了?” 那人翻了个白眼,“没有,先回去找那老前辈吧,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回到楼前,原先清出来的废材都不见了,而楼阁四处都漂着虚影,看来是被伯圭加持着撑住。而一旁的台上,已有一块匾,书着,静虚两字。 伯圭正乘一巨木飞来,那巨木直入楼中,正正地立在一根主柱之处,恰到好处。 “如何啊?”伯圭来问。 纪云逍不好开口,一旁少女别扭半天,终于开口,“不曾弄到木材……只是这山上的树十分怪异,老头你肯定是故意为之!” “是,是是。”伯圭直接坦然,“这天地的生灵,并无说任人宰割。这树也是有灵性的,你去砍,那些灵性足的自然会有反抗。” “那我要取材又如何呢?难道说它有灵性,我就没有了?那我如何建屋,如何饮食,如何炼丹器?总不能凭空而来吧?” “确实,不能凭空而来。而今我之所需,已非简单的自然所需,是故以自然而论,确不恰当。” “生灵各有生存之道。有速生速死,代代相传;有返老还童,循环往复;有亡一而存九;有食肉,有食草……不应轻视,妄言。” “好了好了,前辈,这些说教,我都懂了,说破天,也不过是要尊天敬地,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伯圭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此中之道,难以言之,有人说,道可道,非常道。” 现在的修士不重经,重武力。遇上像这种,有点聪明的,也不能用老一套说辞去教啊。我这小老头,在培养后辈上,还真是不善啊……年纪大了……。 “前辈,不是取来木料了?前辈实力强大,自然这山间一之树任取,我这金丹期,却无奈的很,这不还是弱肉强食吗?” “小友所言,不无道理……”伯圭也没有否认。 人皆有念,待她经历了许多,这念头也许会和今日不同……今天又是一个好天啊,空中明星已亮…… “小姑娘,你如今,所求为何啊?”翌日,伯圭已将楼阁主体翻新,空时问那少女。 “你,你怎知……”突然被戳破,少女突然慌了神,过了片刻,“我确是女儿身,只是我自认为伪装高超,前辈如何发现的?” “曾有故人,也如你这样,所以有些心得……不过无论男女,皆是人,并无分别。” “前辈,我欲求高深修为,到时就不必再受许多羁绊了……”此番言辞,想是她之前有许多辛酸。 “嗯,也好,有个念想挺好的。”伯圭轻轻点头,掉头来问纪云逍,“小友,你呢?” 我吗?沉吟片刻,“我不知道啊……” 章 六十 这道友,名叫,沈芸,大抵是个家族子弟,逃风波出来,而今与我,受老前辈所托,去请一人。所幸前辈将路线明示,一路直达,省去许多不便。 这里原来是在东州东北角,倒也算不得什么偏远之处。而此行目的地,以现今飞遁之速,三四日便可到。 老前辈说,他乃是一半截入土的老头,来这怕是入不了人家的眼,不如你们这些后辈,去请,倒是更好…… 绕过一山,形态各异,大大小小的碑连绵不绝,忽现在前。碑林,便是此地了。 出于谨慎,纪云逍在外停留,捎了份符箓,承着信物,进去敲门,然而一个时辰,杳无音讯。 可能那位前辈正在闭关? 待到入夜,沈芸终于沉不住气,“你在这继续等吧,我先去别处歇歇。”说罢,蹿没影了。 这一等,便等到三更半夜。纪云逍正闭目静修,忽觉地下异动,骤起反手抽出流光,一招力劈华山,铿锵一声,竟是震得虎口生疼。 稍稍定神,那东西是块石碑,竟然如此坚硬,所幸没有直接进入碑林。 纪云逍正欲跃走,那石碑却已迫近目前,忽地就暗无天日了。原来还有五块碑,一齐围上,六方紧合,如同石棺,困住纪云逍,遁入地下。 这石碑还有隔绝神识之用,完全不知外面如何,只知自己尚能站着。 眼前的石碑缓缓降下,炫目之后,映入眼帘,正是一披头散发之人,正背身更衣。 数只灵巧的小傀儡,大小不足拳头,替其编起发髻,束好一灰色长衫。 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只淡淡的说:“为什么一直站在那外面。”听不出他是否在问。 “晚辈不敢擅闯……” “是怕,还是想得多。”那人不知何时走得近了,然而却感不到一丝活人气息。“伯圭让你来请我,你说,是什么事?” 那人手指抵在纪云逍胸口,“实话实说,不要讲那些客套的。” 纪云逍不禁心惊肉跳,稳了稳,“前辈只让我来,并未告诉原因。只是伯圭前辈想要立宗收揽弟子,想来是前辈一人独木难支,所以……” “那你和那小姑娘,便是他的徒儿了?那他为何不亲自来呢。我在这清净自在,不想管那些事。”说罢这人便飘走了。 “传承传承,依我看,这传承不如就断了的好……”这位前辈,却又是发话了。 “柳前辈,何出此言?”一句反问,却迟迟不见回应,这位前辈怕不是第一次遇上请他的了…… “前辈,世道如此,无关传承,而是人心,晚辈便是世俗来的,即使没有这些仙法传承,世道也会如此的。” “哦?世俗,这倒是有意思了。”柳前辈忽地闪至纪云逍身后,“那世俗几千年前便与修行界断绝,如何过来的?” “机缘巧合,世俗与修行界因是有大阵阻隔,而非断绝。世俗有盛世和乱世,盛世之时尚好,乱世之时,也一样自相残杀,晚辈来时,正逢乱世……” 前辈目光一转,移到远处,少许时刻,便有斗法之声传来,有人生事?对了,沈姑娘呢? 前辈已是一眨眼没了踪迹,一般来说,像前辈这种修士,山崩于前而面不改,也许那边,虽说可能十分凶险,但纪云逍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得去看看。 “小丫头,不要做出头鸟啊,啊?”空中的,是一元婴修士,那小丫头,就是沈芸了,此刻发髻散开,一条袖子粉碎,露出雪白的手臂。 “你们,我都看见了……”沈芸吐几个字,便得休息会儿,已是快撑不住了。 “我劝你莫管他人瓦上霜,我不想途生枝节。”这位元婴修士已算是这修行界少有了。 “你们要打,去别处打,不要扰我清修……”前辈并不露面,只是传声出来,略施威慑。 元婴修士隔空作揖,只是他不能就此离开,便祭出一法宝,淡淡的光幕笼罩四周,有隔绝之能,如此,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扰了前辈了。 沈芸的眼神决然,元婴修士不由暗叹一声,可惜,不过,终究还是一指点出。 纪云逍终于赶到,层叠数十张简单的护体符箓,将这一指的威能削去少许。 沈芸身前的护身法宝崩碎了,她也一口鲜血吐出,半跪在地上。 “道友留手。”纪云逍挡在前面。 元婴修士眼睛一眯,怎么又来一个,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俯冲,纪云逍急忙中再使出层叠的下等符箓,被元婴修士一掌拍出数丈远。 那修士将沈芸,纪云逍都撵走,直取躺地上那人性命。 只那么一瞬,元婴修士忽觉天黑了一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只是那一掌拍出,威能却被直接散去…… “够了,我已说了,不要扰我清修!” 元婴修士手颤了数息,最终还是收了架势,干脆地遁走。 沈芸能撑这么久,也是了不得了,哪像自己,一个照面就不行了。纪云逍自嘲一下,调理一番。走上前,一看,周卫? 躺着不省人事的人竟是周卫,自从之前酒楼散伙,他便疯了一样没了影,这儿又碰上了,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还好还好,纪云逍稍稍把脉,周卫此刻只是晕过去,不伤根本。 “多谢前辈出手。”纪云逍一躬身,抬头,柳前辈已经在身前了,他依旧面无表情,此时直直地盯着纪云逍。 “前辈?”被这么盯着,纪云逍有些不自在。 前辈目光一转,对着周卫,沈芸,各打一道妙法,沈芸很快恢复如常,地上的周卫气色也恢复不少。 “之前还有话,现在继续。”前辈负手遥望这成片的碑林,“有一块碑,便有一传承遗失,然有些传承断绝,未必有人给它们立碑,只是几千年间,就有这许多……” “前辈当出去走走,在此地守着碑林,或许,难免哀伤……”沈芸已经换了身新衣。 “世间万物万法,皆在天下,你我谁都无法超脱……唯有一种在天外,星辰。”说罢柳前辈瞧了眼纪云逍。 “算了,就当是拜访老友了。你们指个路。” 前辈带人只是瞬息之间,就回到了那山间。 此时此刻,已经有说不出的感觉,有少许楼阁在树间若隐若现,伯圭前辈在这段时间也忙活不少。 “许久未见,此地已经如此了……”柳前辈手上一算,便轻飘飘一身而去,再找到时,是在偏处院中,安静地站在一旁,伯圭也在此地,正与一皓首老者对弈。 “道友的传承,如今已是传及天下,可比道祖喽……”伯圭笑道。 “老友可不能如此说,道祖,可不是我这种糟老头子,能比的。老朽不过浅书几门,寻常路子,倒是老友的道法,才是高深玄妙,如是能传及后人,那才是造福千秋万代嘞。” “诶,诶,老友,你这一子下错了,如此,这片可是要被我吃了啊?”皓首老者突然提醒。 “唉,错了便错了,就是你我玩乐玩乐,输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是。再说,人哪有不错的。” “诶,这话可不对,你这放水如此,我赢了,也不开心。” “那么,便收了?”伯圭眼睛一挑。 “哈哈,收了收了吧,正好从龙也到了。” 柳从龙微微一躬,“葛兄。” “这两位,便是伯圭你新收的弟子吧?”葛天光抚须。 伯圭笑了笑,不说话。 “那看来还没收呢。那就让他们俩小辈跑腿?还不给点好东西,你这不地道啊?” “若是他们不嫌弃我,愿做我弟子,那自然就是我弟子了。” 沈芸立马开口,“师父说的是。”拜了三拜。 纪云逍只行礼,“晚辈还有一事,先行告退了。” “哦,对了,师父,这一行我还救下一人,他还昏迷不醒,一并带回来了。”待纪云逍走了,沈芸才想起来 池边小屋,纪云逍将周卫安置于此,此刻他已经醒了。 “周卫,你醒了?” “账房先生?我这是回到西州了吗?”周卫也认出纪云逍了。 “不,这还是在东州。” “你怎么来东州了?” “想来看看,就来了。倒是你,疯了一样跑没影了,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周卫安静地看着窗外,正对池塘,微风不燥,很是舒心,“这是个好地方。掌柜走了后,就没有这样的地方了。” “纪先生,如今也有金丹左右的修为了。” “嗯,周卫,你不如就先在这里休养吧。” 正说着,沈芸带着伯圭来了。 “前辈,晚辈添麻烦了。”周卫还不能起来。 “无妨,无妨,看来纪小友与你相识,那便现在这呆着,如何?” 两个月,这山间又添置了不少楼阁,已有些像样了,只是比起那些大派,还是简陋了。 “前辈要再立宗门?”周卫恢复好了,遵从建议,先在此留下,两三天也摸出来伯圭的想法,“只是难得这好地方……” “小友看来往事不少,只是宗门也不全是坏事,不如和我一起来看?” 章 六十一 “如何,还是不来?”伯圭柳从龙两人,站在湖边。 “权当是出来透个气了。” “嗨……”伯圭长叹一声,而刘从龙,估计已至碑林。 原来东州也不都是元婴遍地,这东北的犄角旮旯,元婴期修士不多。 那片清净地方,少有人迹,周卫不乱跑,就遇不上什么事。伯圭很自信,留着周卫一人在池畔小屋静养。 此处是通礁城,再往北便是海,这海是真正飘渺无极的海,如此一比,黄龙海,倒更像个大湖,被四州围住。 人来人往,金丹修士不少。只是这刚来一两日,便下起了大雨,一连数日,也是没什么办法。 碑林,柳从龙正专心刻字,忽有动静,他神识一扫而过,眉头一皱,一个挪移来到上空,一道肉眼难查的波纹,从东而来,缓缓犁过,竟将那坚固的碑齐刷刷截断,远处听得山崩,因根基被毁,半座山都滑陷。 一路追迹,到山边,那道波纹自然消散,二话不说,柳从龙掉头直奔东方…… 五日,雨停。 伯圭仍在客栈静坐,纪云逍两人出去寻有缘人。 才走过几个巷子,一人一副狼狈像,和纪云逍撞个满怀。 那人身形略胖,气息不稳,已是负伤,纪云逍一把扶稳。 一道凌厉的剑气,紧随其后,斩向两人。 一盾牌直接掩住纪云逍,挡下剑气。沈芸接过盾牌,以盾做重剑,横扫出去,逼退来犯之人。 看向四周,闲人早早退避一旁。 那边人幽幽地呵,“胆敢插手我严家的事,那便一并死吧。” 看来这事小不了……瞧那些人凶神恶煞,趾高气昂,这严家应该是通礁的名门望族。这初来乍到,雨天,一直在客栈打坐,不知水深水浅…… “在下最看不得仗势欺人之辈!”沈芸底气十足,手中盾牌形态变化,已成一重剑模样。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沈芸手中法宝可谓神兵百变,打得对面数人措手不及。 而纪云逍这边,伯圭前几日给了些品质上佳的符纸,纪云逍凭这些年经验仿制了闪焰符,此刻攥在手里,其中勾动的能量,与此前绘制的符箓,可谓云泥之别。 催动之后一道十余米长的赤色,瞬闪而过,直接将前方化为灰烬。 波及的两名金丹修士一个浑身焦黑,一个躲在法器后,也是一惊。 不过这威力真是差强人意。那两名金丹修士并无大碍,只是惊骇片刻就回过神,暴怒地杀过来。 好强,只是几招,纪云逍便觉这两人武道水平比自己高了起码一个境界,自己不过是入门水平。幸而自己气海充盈,眼下还能支撑。 沈芸一道令,法宝裂作七七四十九,化为密密麻麻的刀光剑影。 “好手段,你们等着!”在沈芸手下吃了亏,这些人拔腿就跑。 “多谢两位。”那人直接躺着地上。 “此处不便。”纪云逍驮起那人,往回走,可那客栈直接封门谢客。 不等破门,后面有人喝住两人:“两位,把那东西交出来,我便不再难为你们。” 元婴修士! 身后这胖子,不知何来的力量,一下挣脱,跑到前面,“老子就在这,不关他们事,你们这帮狗腿子干脆打死老子!”怒发冲冠。 “这可不行,少爷没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沈芸二话不说,即使有元婴修士,依旧唤出法宝,化作长枪,乾坤一掷。 元婴修士以手作爪,横扫一击,便击飞长枪,此中力道,可想而知。立刻变爪为剑指,一指刺出,似有狂风暴雨。 那长枪变作戈倒飞回来,元婴修士一分神,那一道剑指刺歪。 “哼,御物……”元婴修士低沉着道。天空又下起了雨,不过不同的是,这雨并非自然,而是这元婴修士唤出的,其中夹杂着那杀人的剑气。 沈芸收回法宝护住头顶。 纪云逍掷出两张符,上面单画着引纹,催发之后,将这些雨吸收不少。 “符修?”元婴修士一手挥下,斜风横雨扑面而来。 纪云逍再出几道符吸收威能。 元婴修士脸色一沉,“哼,姓冯的小子,你给我记住,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这素门凡流能染指的,这次全当给你点教训!走!” 通礁城本地人不禁暗中饶舌,这严家什么时候这么宽宏大量了? “这么样阵仗就行了,本少也不想日后惹上麻烦,新城主可不好对付,老爹那让我收敛着点……”严府中,严家大少悠哉地躺在椅子上,手捧香炉,烟雾缭绕,他正沉醉其中。 “多谢两位相助……”如今客栈开门了,虽然旁人还躲得远远的,但好歹进来了。 “这事因何而起?”纪云逍坐一旁。 胖子取出一小瓶丹药,倒扣抖了半天,才出来一粒指甲大小的丹丸,看着十分拮据。 服下丹药调理片刻,才开口:“一个月前,正是流光殿来人挑选人才,延揽弟子的时候。那时有一位少女,只是一眼,我就……当然后来那严家大少自然也看上了。机缘巧合,我和那位少女在试炼之地同行,那时真是,又激动又害怕,可是最后,还是……” “敢问道友姓名?”这缘由问清楚了,看着这位道友就要口若悬河,还是岔开吧。 “啊……在下冯平。金丹期,多谢两位相救。我还是没能入选,那严家的少爷还有两月就要去流光殿,届时严家在通礁城肯定势力更大了。” “那这流光殿在这是唯一的势力吗?” “这个,在往云域流光殿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每个城的城主都由流光殿亲自安排。如此就可掌握各城人力,挖掘人才,使得宗门日益强盛。” “而且各家族一旦有子弟成为宗门弟子,也可以凭此高枝,鸡犬升天,是吗?”纪云逍突然开口。 “道友所言极是。像我这种散修,如能入得宗门,自此就不用在过那无依无靠的日子了。”冯平说着,眼神中透露出向往。 “道友凭自己,不也修得金丹了?常人道,金丹已是修行界中流砥柱……” “嗨,金丹修士现在有何稀奇的,金丹法下,人人都能到金丹,不过是时日长短。但是金丹之间也有分别,像我这种就下品中的下品,饱受欺负!”说得气上心头,冯平忿忿地锤了下桌子,连带脸上肉一抖一抖。 寻觅有缘人的事可能得缓缓,至少不能明目张胆……纪云逍这么考量着。 “哼,什么流光殿,区区一域霸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不如……”沈芸正大说一通,被纪云逍拉了一下,声音低了些:“掌管一域,在东州也就是个三流罢了……” 这话冯平自然是听得了,“否管它三流二流,就是不入流的,也比我这种散修强上几倍!你们二位是出自大家大派的,和你们说不到一处去,在下还是谢过二位救命之恩,就此别过……” 冯平行了个礼数,便摇摇晃晃的走了。 三流势力……掌管一域,只算三流,那西州一域之中那么多宗门势力,岂不是都不入流?东州有多少域,有多少城,其中又有多少宗门势力?纪云逍想这些事出神。 “怎么样,想什么呢?” “你说我们如是明天就张牌面,收揽弟子,可行吗?” “不行吧,且不说严家和流光殿的反应,这边人听都没听过,怎么会投入门下?” “既然如此那不如早些收拾收拾,回去。” “那小友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伯圭突然现身。 “如今这静虚,没有一点儿名气,我们还是先回去修缮好,待洞天落成,传点洞天福地的消息,引人去往,就在山下收揽弟子,不算城里,自然招不到流光殿的晦气。” “小友言之有理,我已经散过消息了,那么再等几日吧。” 纪云逍眼睛眨了眨。 “那边大体上是差不多了,便先传来消息,再来这里是双线并行,我看那冯姓小友与我们有缘,后面一定还会再见。” “前辈散了消息,那静虚那边不是会有人去,周卫还在养伤……” “你不用太担心他,那些人要找到那边,还需好几日。而且那位小友也不一般,且对他自信些。” 两日间纪云逍对符箓稍加改进,先称之为锥焰符吧,以身作靶,催动符箓,一瞬的尖锐焰流,有几分闪焰符的效果,只是这尺寸,确实小,看着手背一个手指宽的灼伤。嗯只需将注灵恢复,那么威力…… 纪云逍催动一张完整的符,瞬间洞穿布下层叠护盾符。威力相当于自己持流光全力一刺吧? 自己技法不甚精妙,去苦修那些不太好,不如挑着捭阖剑法中这两部,加以修行,这两部一曰定四海,二是荡八荒,定四海以点剑式为主,荡八荒则偏奇,是以剑作刀枪使。 除去改进符箓,剩下的时间,纪云逍在偏僻处,苦练剑点飞叶,一旬下去,有几分感悟。 这一日还是照常练剑,忽感异样,一剑点出,那树叶却直接劈开了手中木剑,纪云逍一闪,树叶扎在身后树干上,力透树干。 章 六十二 纪云逍屏息凝神,许久,再无异变……无论如何,今日练习暂结,先回客栈内。 “有什么消息吗?”沈芸回到客栈。 纪云逍正理衣衫,“没有,不过倒是遇上怪事。” “什么怪事?” “应该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但他没有现身。” “会是流光殿那些人吗?” 纪云逍轻微摇头。可能是流光殿的,也可能是其他势力,难道那树叶还能自个成了精,跑来打人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一想静虚附近群山中的精树,这世界还是有诸多可能。 如今那方在暗,不好抓出来。收敛心思,不如好好想想这剑招如何练。 点剑,如何能有定四海的气势?为何不是刺剑?点剑要准,所谓一式定乾坤,或许有此意味吧。 而武道的各种境界,世俗与此地相似,先为入门,而后熟练,入微,大成。 至于这边种种武意,甚至领域,则如那修为境界,神通法门,玄妙难言。 就这么偃旗息鼓,按住不动有半月光景。这半月里纪云逍稍稍精进一番,躯体受洪炉洗礼,确实有些进步。 这一日打坐结束,纪云逍运拳舒展自身。恰此刻,伯圭褪去遮蔽显出身形,“我有些事,先去去几日便回来。” 莫非静虚那边?纪云逍仍然担心周卫。不过看伯圭神色,应该不是此事。 离流光殿人来此接引新弟子,还有一个多月吧。到时看看他们的阵仗。 目下,一直苦修也不是事,我如今实在囊中羞涩,得解决一下。主要是先前逛到城中书斋,其中有些符箓典籍,觉得颇为需要,然而苦于如今身无一点灵石渣子。 城里转了几圈,什么收天材地宝的不少,不过自己没有,更是没有那些宝物的消息。至于那拍卖会的消息,于自己又有何用呢? 最有用的,可能还是这收妖兽材料之事。这通礁城临近飘渺的大海,海中妖兽自然不少,妖兽浑身皮肉骨皆有妙用,还有那妖丹,更是极好的材料…… 出海猎妖,看看吧。 纪云逍在客栈一角,修行功法缓缓运转,留有几分注意,分辨其余客人的嘈杂之声。 蹲了两日,倒也听到些东西。 从通礁往北,几日行程,便是海边,有一镇子在那。就这一带而言,出海,那个镇子便是最佳的落脚点。 ……心猿已动,便收拾收拾准备启程。 “你这收拾这儿那儿的要去哪里?”沈芸一问。 “有些事,我也许离开一月便回……”此事颇有点说不出口。 “好啊,老头也是神秘兮兮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你也不告诉我要干什么,就要先走一步,我们寻觅有缘之人还做不做啦?”说罢沈芸嘴巴一翘。 “虽然但是……在这空等也没什么机缘啊……” 纪云逍起身,正对到沈芸的目光,你瞪我,我瞪你,还是纪云逍先遭不住,“抱歉了,我先行一步。” 沈芸一个人双手叉腰站在房内,“一个个的,都不靠谱的样子……唉,显得我自己一个人什么事都不干,不行,我也得找些事!”罢了直接坐下琢磨起来。 一路无阻,很快便到了那镇子,原来此地是叫填石镇?纪云逍大致一壳,这镇子一半在岸,一半架在海面,到了码头,这码头也不是方方正正,三个大月牙,靠着不少船。 寻了几人交流下来,这地方外人出海,是要灵石的,但如是船长雇佣,则不用…… “啊?想让我雇你?”一个金丹期的船长,对纪云逍上下打量一番,“你这怕不是都没筑基期,我这不要,走吧走吧……” 纪云逍是挑着些看起来中等大小的船了,可是还是被嫌弃了…… 那只能再找那些偏小的船了……可一圈下来,那些船人手却是充足,也不要人…… 码头这边很喧嚣,而纪云逍此刻在一旁很安静,这大海不知有何种凶险…… “兄弟,道友?”纪云逍瞅着一个年轻的,兴许好说话。 那人正奋力搬运,修行之人怎么还要如此搬运呢?那人专心手头的事,并不理睬。 “唉,小兄弟?我看你在这没头苍蝇,看来是新来这的?”后头突然有人叫住,笑容满面。 这似曾相识之感,纪云逍打心底觉得此人不是好人,笑了笑扭头就走。 “你这小子,我能带你出海啊?真的我不是坏人!”这人追了几步却没追上,“诶,这小伙有点东西啊,看着还不到筑基呢……” 或许只得莽撞些了……纪云逍随手伐些木头收起备用,留下一道无形的符箓,直接纵身飞向海洋。 码头上有些人看见,只是轻微摇头,一个修为低下之人,敢如此冲向大洋,自寻死路罢了。 纪云逍一头猛扎过去,约遁出百余里,不算太远,放出木料,打上符箓,便成一简单的筏子。接着便静坐等待。 海兽应该比寻常生灵更凶暴?所以它们会主动找来。我在这不太远离的地方,应该遇不上太强的,到时也好应付。 一夜两天,已经又要入夜,预想中的海兽没来,旁边到有零星路过的行船,船上的人也不关注他,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这大洋气息充沛,纪云逍也觉得功法运转快了许多。经洪炉之法,涤荡躯体数月,如今身体较之前确实更为强韧。修行没有相应的体魄,便难以进行,也因此自己的功法修行,遇到瓶颈许久。 嗯?远处的海面,一大群鱼从海中跃起,如鸟飞翔,以鳍为翅。可鸟之飞翔依赖其羽,而这鱼飞起来,靠的是什么? 古文曾有,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万象啊,万象…… 纪云逍再度尝试引动周身元气,向丹田压缩,不过还是不成,那只抽调部分呢?倒是能成,不过却无凝气为液,凝液结丹之感,而不再施压,它又自个散开了。 硬压不行……得靠吸引吗? 一晃便是四日,纪云逍仍然坐着那简单的木筏随波漂流,只要与留在岸上的符箓距离大致维持便可。感知中捕捉到一些气息,不像之前那些鱼群,避而远之,而是自顾自地继续游动。 纪云逍潜入水中,气罡拨开海水,这些鱼可真不小,有一丈长了吧。 几声爆炸声后,纪云逍截下两头,其余的还是继续那么游走了。 上筏子,简单剖析这不知名的大鱼,可惜并无妖丹这种。甚至全身的皮肉骨骼也毫无妖气或灵气的样子。倒是有一点点和自身气息接近的感觉,那种朴素诸气之感。 索性烤来吃了,饱腹之感,十分快乐。一番消化后,纪云逍可算发现了些事,这肉确实富含精气,现在的气海充盈不少,感觉可以再度开始洪炉之法,这才两天之隔,比先前,可是五倍之差。 而这才洪炉毕了,纪云逍隐隐觉得自己的气海,变宽阔了,也不对,三气海还是那么大,不过整体之感,便是容量大了。 正在推敲只余,功法金签再度出现,化象术,以三纹为基,参万象,以纹化万象,先具形,后足神……后面又模糊不清了…… 洪炉外演,我之炉鼎终有限,以化象术幻化大炉,引大元气为火,铸炼我躯。其中留有详细的符文图,只是这规模,自己之前琢磨的与之相比,不可同语。 另附两支小签,字迹不再金灿灿,而是朱红之色。本门功法不善争斗,而世间难免争斗。 两法门,一,同气匿踪术,以同气法旁通,使我气息与周遭相似,修至高深,则我即与它物一致,可助后人脱身。 二,爆鼎法,争斗非我意,修行不为争强斗狠,洪炉之法讲究我气为火,我身亦是鼎炉亦是所炼之材,爆鼎法,是使之部分失控,以纯粹暴烈的罡气直击敌人,不过此法自身也需承受苦痛,是为万不得已而为之。 功法金签合上,最后浮出几行字,此后直至元神凝炼之时,便靠个人悟性。万生万象,各有千秋,大道同源,万法归一。 这下好了,便这些了……纪云逍总觉得还是差不少,可能自己悟性和天分还不够修行此等高深的功法吧?这大洪炉之象的纹路,纪云逍稍作研习,熟练一些,不过这法子,现在此等境地应该不宜施展,怎样都需有个安全环境闭关,如此。 小半月,借着海鱼极佳的肉质,纪云逍此刻修行精进不少,一攥拳,便感力量增强。随手舞了几剑,再出定四海,一剑点出,力量确实强上不少,但总觉还差点什么。 这正好是海上,自己来此的决定,似乎恰好合上了剑法修习。 直击海面,水波动荡,何以平定,一剑,一剑,又一剑……纪云逍从未如此专注,执着,似乎只差那么一丝…… 然而时机未到,更是有人打搅…… 一个黑影罩住了纪云逍,一艘不小的船,看上面修士的神情,来者不善! 章 六十三 “这位道友,一人泛舟海面,闲情雅致啊?”一名金丹修士发话。这人长得颇秀气,然而衣着却显得粗犷。 “我们也不难为你,兄弟们难得出来一趟,随便给个百八十万的灵石……好让兄弟们有口饭吃……”这人显得很是悠哉,完全不担心眼前纪云逍会跑了。 纪云逍没有急着逃跑,先摆出镇定自若的样子,负手而立,默不作声。只要自己不乱说话,以我功法特殊,对方不好判断我的境界。 那人哑然一笑,“不用装了,以你方才的剑术,连剑意都没有,还想吓跑谁呢?”那人脸色一沉,“动手!” 看来没唬住啊?纪云逍当散开符箓,收回木头,直接往海里一沉,随便挑了个方向,推波遁走。 “哈哈哈!”船上那为首的金丹仰天大笑,“和我们在海里比速度,可笑!” 纪云逍才跑出两息,已察觉后方两法宝飞速而来,很快便要追上,不得已,抽剑迎击。 那两法宝直直超过纪云逍,在前面截住,看起来像是钩子,猛地扎来,横剑一挡,那法宝力道如巨鲸一般,纪云逍觉得自己脏腑都被撞移位了。而那柄符文强化的剑自然已是粉碎了。 看来自己躯体确实强健了些。嘴中渗出的血液随海水混合。而跟在后面,那船上,那领头好似能嗅到这微微的血腥味,嘴角扬起,眼中血光一闪,“罢了,喂鱼吧……”袖口飞出两道银光,钻入海里。 感知中身后两只活物飞速掠来,急忙定睛一看,两头苍白的巨鲨,在水里,这可不妙! 纪云逍立刻蹦出海面,就有一脚,狠狠踢在背,一下将纪云逍踹出去数丈。 纪云逍尽力御气,调整身形,立于水面,不待站稳,水下巨鲨张着血盆大口扑上。幸而纪云逍即时跃起,那巨鲨扑了个空。 不自觉间,纪云逍已抽出流光,左手紧握,不想总是那样死去。 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此时却无计可施,这些人占着向岸的航道,如是折向岸边,对方在内圈,我在外圈,是为不利,更何况我全速也无法摆脱他们。 不及多想,两钩形法宝伴着两头巨鲨再度袭来,配合极佳,封住了四方,却又不会影响彼此。 先不管其他,气入宝剑,主动迎向一头巨鲨,收剑而后猛然拔刀式。好硬的外皮!纪云逍感觉剑刃只是稍稍划过那巨鲨表皮,不得深入。 也因这一手,包围露出一空当,那条巨鲨凌空摆头,扑向纪云逍。纪云逍借着这冲击力,急转直下,不过只依靠这样可无法甩掉他们。只能向外海跑了,纪云逍撒出数张符箓,成一斜墙,用力一蹬,径直向外海飞去。 这巨鲨法宝和船只速度真不赖,纪云逍全力飞遁,双方距离还在缩小。 爆鼎法可以这么做的话,纪云逍撒出符箓,直接轰向自己,借着这力道略略拉大距离。真该庆幸这符箓威力不大吧? 原先离岸百余里,岸上的符箓负担不大,此刻,跑路半日,已有二百余里,留那一道符箓,神魂负担渐显。再加上引爆符箓对自己的伤害,感觉难以为继啊?快三百里了,除去符箓爆炸的损伤,纪云逍的头也隐隐作痛,快要超负荷了。 依稀能感觉到对方减速了,现在两边差不多离了三里,谨慎为上,纪云逍速度丝毫不减。渐渐地纪云逍和他们已经拉开五里左右的距离…… 纪云逍视线有些模糊了,勉力感知,那伙海盗离自己已经有二十里远。把自己追成这副模样,他们到直接掉头不管自己了…… “那小子看着不像是有油水的,这么跑,真是对自己够狠的……前面不算远了,这海里……没得活了,走吧,还有大船要劫呢。”为首修士摆摆手。 终于消停了,纪云逍拼出木筏,落在上面,脑袋有被劈开之感,大概离岸有四百多里了,鼻窍一股血气翻涌。 那道符箓是不能解除的,不然就真漂泊茫茫大海了,就算凭着日月方位,八卦盘,也难回到那个镇子。纪云逍控着筏子往内海靠近些距离,这样会好受些。 除去头疼,这神魂撕裂之感还真是不太好受啊,现在离那边三百多里,勉强能忍受…… 听闻修行界一些修行之法,便是承受寻常难忍,破而后立。我如今这样是否也能锻炼我的神魂,使之更强韧呢?奈何,纪云逍才打坐不久,一阵血气翻涌,口吐鲜血,鼻窍也是流血……半昏半醒之间,一直想着,得先练一手好遁术,得先练一手好遁术…… 海上的烈日晒醒了纪云逍,眨巴眨巴眼,啊感觉恢复许多,神魂的压力也全无,是适应了吗?纪云逍一感知,便觉不妙,现在已如断线风筝,那留下的符箓,与自己已无半点联系……看来是半昏半醒之时,为自保,下意识地掐断了联系…… 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眉心,却在此刻听到呼喊声。 “兄弟!兄弟!”寻声望去,不远处有艘小船,一人正在船艏挥舞双臂,回首挥手往前一招呼,小船慢慢靠过来。不到一里,很快便接舷了。 “唉,这位兄弟有点眼熟啊?不是之前镇上那位?”这人正是码头上笑脸相迎那位,真是,有缘啊?那人在船艏伸出手,“兄弟是遇难了吧?” “道友,此前是我冒犯了,多谢!”眼下来看,这人真不太坏,至少,我现在急需帮助。 “什么道友啊,我就本地渔民,叫兄弟就行,对了我姓纪,纪年的纪,你就叫我纪兄弟就好了。后面俩是我弟兄。”三人都是一副饱经海风,黝黑的样子,修为上,这位热心的是最高的,筑基巅峰水平。另俩位,筑基初期水平。 “敢问兄弟如何称呼?”纪兄弟一个抱拳,让纪云逍想起以前的江湖之人。 “在下也姓纪,名云逍,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哎呀,怎会如此的巧,兄弟同一个姓,说不定以前是一家呐,这个嗯,我叫纪义,就这么叫我吧。” 多亏纪义一番热情讲述,纪云逍对这大洋也了解了些。 这大洋近海,是他们渔民主要的渔场,而这近海范围,大致是离岸四百至五百里。再远便是外海,海兽渐多渐强,渔民难能去往,鲜有实力高深之化神修士,会孤身前往,数月而返。自然了,大洋之上,除却海兽,灾害,还有海盗,海盗有两种,一种是劫大船发大财,另一种是专找渔民小船。自己所遇上的,应该是那强悍之流,主劫大船。 纪义他们暂不回航,尚需在这一带渔场打够三千斤上好的大斑鱼,此鱼肉食凶猛,一头便有几百斤,而肉质鲜美,富含灵气,乃是补食佳品,余下眼骨鳞皮可为炼丹炼器之材。这大斑鱼可谓附近渔民谋生上选。 纪义他们常捕此鱼,也是驾轻就熟了。纪义为三人中最年长,因而每到一处渔点,他必先下水查探。不过在捕大斑鱼前,得先抓些小菜作饵,不然成熟大斑鱼的凶猛,也够他这筑基期受的。 船上已经有三头近两百斤好货,这一次出海起了个好头啊。纪义看着舱内,欣慰地笑了笑。 “小勇小信,准备好!”前方即是下一个渔点,纪义备好饵,噗通跳下。纪勇掌舵,纪信提起鱼叉时刻准备着。 凭借丰富的经验,纪义很快便找到一头,靠在海床,足足半丈,十分健壮,真是好家伙。 纪义撒出一点饵,血肉腥味一下刺激到那头大斑鱼,游过来,纪义一边撒饵一边将它引向海面。 它很迅捷,开始绕着纪义,观察试探,纪义故作惊慌,突然遁向水面,引诱大斑鱼追上。 纪义如此,大斑鱼认为此物怕了逃跑了,是可选猎物,紧咬追上,待纪义冲出水面,纪信一击刺入水,精准将鱼刺穿。 这等大斑鱼,怕是不下于筑基修士,而妖兽海兽等,天然体魄强健,这一击穿水刺穿,鱼叉不简单,纪信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 大斑鱼受此创伤,疼痛之下,直接往深水钻,而鱼叉连在船上,倒刺使得大斑鱼不得挣脱,它只顾往下,整只小船似乎都要被它拽入海中。 此种情况常有,这时便需纪义再度下水,再小船被它拖废前,予以致命一击。 好家伙,这力气真不小,纪义看着海中正在挣扎的大鱼,眼神一狠,运起灵气,海中身形矫健赛海兽,小刀直接将其开膛破肚,干净利落。内脏散落漂浮,大鱼抽了几下便生机不再。 纪义在下顶,纪信在上拖,轻松将此鱼带上船,互相击掌,照着这架势,估计很快就可捕够了。纪勇也松开舵,长叹一口气,还好,小船没事。方才他努力御物,控制小船,以防其乱漂,沉没,乃至散架。 唉,兄长还是大大咧咧的,纪勇默不作声,取出一小瓶,对海面滴几滴,其中液体一入海水,便将此处血腥洗尽。希望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东西吧? 章 六十四 纪云逍在船上就安安静静地呆着,这几天随便问问,大概了解了些。大洋之上这些船,皆有一阵法核心,与镇上高台相连,不会迷航,可指方向。而这船最贵的就是这东西,价十几万灵石,可谓价值不菲。 乍一看,和自己用的方式类似,但仔细琢磨,此套阵法是人人能用,只需灵石催动,比自己的高明多了。 还差最后一头就能回航了。一仓渔获收获满满。 前方鱼群涌动,应有大家伙在下面。正是大斑鱼最喜爱的吃食,那么下方极有可能是大斑鱼。纪义跳入海中,肉眼可见一头鲸鲵大小的大斑鱼,全身金红色,巨口一吸,无数鱼尽入腹中。不知吞了多少,此刻它已然饱腹,悠悠地游离鱼群。 纪义还是头一次见这等颜色体型的大斑鱼,呆呆地看它游走,在海中隐去身形,许久才浮出水面,爬回船上。 “大哥怎么样?”纪信十分期待,这要是目标,那么马上就可以收渔了。 纪义长呼一口气,微微摇头,笑了笑,“天道眷顾,是一头堪比鲸鲵的巨鱼啊!” 纪勇在一角看着纪义脸上的表情,“那么……” “嗯,现在这些也不少了,回航吧,回去咱好好犒赏犒赏自己。” “哥,这些,啊不是,那头大斑鱼不打了吗?”纪信有些好奇地问。 纪义摸摸他的头,“走吧,再说这大家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一路顺风,回到填石镇。纪云逍跟在后面下船,“纪义兄弟。多谢你出手相助,带我回来,只是在下目前无可报答之物,待日后必有相报。”打算先离开。 “不用这么说嘛,大家同姓便是一家人,世道凶险,能帮便帮。兄弟来这也是想赚灵石吧,要不和我们一起?” “那……多谢。” “嗨,你一开始看见我还直接扭头就走呢……好了好了……”纪义手搭在纪云逍肩上,“我们先去交鱼。” 一斤换一灵石,一共靠近三千灵石。纪义掂量掂量灵石袋抛给纪勇。纪勇双手稳稳接住,妥善收好。 “走,先去坊市逛一趟。”纪义拍拍纪信的脑袋。去坊市呢,主要是去放松一下,两位弟弟毕竟年龄还不大,剩下的就是采购一翻,为下次出海做准备。所谓准备,除去备新渔具,便是去流光海衙交一千灵石,当船保费。顾名思义,这自然是流光殿的产业,只要你交灵石,那么海衙便给一份灵符,每次只保一次出海,港口外有一处阵法,出一次再进一次,灵符就会触发自毁。不过有此灵符,流光殿就会尽量保你出海平安。就这么一番,这次鱼获便只剩千余灵石。 纪义他们的居所架在海面上,靠着镇子外围,一简单的,方块一般的屋子,长五丈宽三丈,内里前后堂,侧边分了六个小房间。 “小信来帮忙把前堂布置一下。”纪义纪信把小桌小凳摆好,简单抹干净,就和世俗的常人一样收拾这片大的地方。纪勇则先转到后堂,片刻后捧着杯盏回来,桌椅恰好收拾好,摆在桌上。 “这不是有海衙,怎么还有海盗呢?”这个问题,纪云逍此时才问。 纪义一口闷,“毕竟茫茫大洋,流光殿也不能全管上,这流光海衙,主要也就做我们这些近海渔民的活,往外,那些能去外海的船,航程遥远,茫茫无期,也鞭长莫及……” “之前在海上,兄弟倒是话不多啊?”纪义小菜吃着,与世俗人无异。 不知从何问起啊,纪云逍想如是说,不过还是憋在肚子里,微微笑一笑。 “你也看到了,捕鱼呢就这么些事,大斑鱼肉多好换灵石,只要会找,避开它吸水,那都很简单。”纪义这么说着。 剩下这几个时辰,纪义便将如何觅踪,如何引诱,抓捕等事稍稍与纪云逍说了一遍,不过具体还需看纪云逍亲身体会了。只有一事,为何修行者还需如此捕鱼?纪云逍疑惑。 看出纪云逍迷惑,纪义笑了笑,“这样轻松快活。” 一觉醒来,天微亮,已到码头,纪义递给码头管事一袋灵石,两人皆是皮笑肉不笑,打个这么个招呼,仅此而已。原来还有克扣,纪云逍心中感叹。 出海直行二百里,此处就是先前相遇的海域,正好也是兄弟三人找到的上好捕鱼点。不过这种地方,迟早也会被别的渔家找着,到时,为免争端,也许还需再寻别处。 “这样,若是云逍兄抓获的,到时算灵石便算给你。下一头就由云逍兄来吧。”纪义先斩获一头,开了个好头。 只半天,三兄弟发现下一头,纪云逍深吸一口气,避水而入,大斑鱼体型大,一眼便可见。它正静静地漂在水中央,似乎睡眠,体型巨大,通体金红,纪云逍不知道的是,这正是之前纪义遇上那头。纪云逍运起真气,缓缓靠近。 不好,纪云逍心中感觉不妙,那条金红大斑鱼转动身躯,它一只眼与人大小相当,巨口一张,虹吸器带起庞大的吸力,卷起漩涡就要将纪云逍裹挟。纪云逍极速向水面冲,出乎意料,逃脱并不困难,也许这个大家伙并不打算真吞下自己。 纪云逍刚跃出海面,瞧一眼纪义,这一下纪义心中一咯噔,直觉敏锐,料想不妙,“小勇,起锚掉头!” 这家伙弄出巨大的动静,海面逐渐汹涌,气势恢宏的漩涡卷向小船。纪云逍打出几道符箓相助,推着小船逃离漩涡。而那漩涡渐渐突起,化作水龙卷,朝着这边倾倒,拍击在水面上。汹涌的浪潮似要直接掀翻小船。 水中的巨物一跃而起,显出身形,操控这水流裹住其躯体,竟然在空中悠游自如。它在空中围着纪义的小船兜着圈子,金红的身躯十分显眼,完全不怕有人来袭。 “哟,又见面了?”一炷香后,就有人到来。正是之前袭击纪云逍的海盗头子,他望着空中的庞然大物连连咋舌。转瞬之间海盗头子就与这巨型大斑鱼战到一处。 纪义瞅准时机,催动小渔船尽快离开。然而那两者的战斗,引起的风波,堪比海啸,可能是化神期的大战。几人各出办法维持小船不被浪头掀翻。不妙啊,那条大鱼又使出吞海的神通,小船以现在的速度,完全无法逃离。 “纪义,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吸过去,就算是对面不一直吸,往复的冲击对我们而言,也不是好事!” 纪义猛回头,双眼藏在浸湿的头发下,“云逍兄有什么办法?”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无法带着船走的,水流湍急,遁空而走应该更有几分希望!” “这船是我们的家伙什,是父亲留下的......”纪义瞧了瞧两个弟弟,再看了眼手中的缆绳,“而且我们不会腾空而起啊!” “留得青山在,我有办法!” 纪云逍朝三人打了数道符箓,纪义抱拳道:“云逍兄弟,拜托了。” 纪云逍全力运起御物法门,三人缓缓飘起,待适应片刻,再发力,带着三人往岸上飞遁。 只飞出去不过几里,一阵冲击波直追而来,震荡之下,纪信稍有不稳,速度慢了些,纪云逍正要减速去助一手,感知中发现一艘大船临近,除了是那海盗的船,还能是哪条呢?几发鱼叉符箓网直接将四人都抓住了。 “不要乱动哦!等老大来发落!”纪义还在挣扎,一金丹期海盗一脚踏下,纪义不过普通筑基期渔民,这一脚肋骨都断了几根。 “哎哟,不好意思,是我太用力了呢!”那海盗脚继续踩着纪义来回滚。 放开我哥!两位弟弟大吼,自然没人理睬,他们越是如此,船上的海盗们笑得越欢。 纪云逍想办法,符箓能透过网子,海盗们立马发现了,但纪云逍已催动符箓,一个个符箓瞬间像刀片,想割开网子。好坚韧的网! 纪云逍这一手没成,引来海盗们转移注意力,海盗使着灵火将符箓焚烧殆尽,“哈哈哈,这网可是海兽筋所制,没元婴实力还想破开,做梦!符箓师啊,符修,一会儿好好收拾收拾你,后面给我们好好制符!” 海盗们没开心多久,他们的老大被巨型大斑鱼一尾巴抽了过来,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船上,直接砸穿了甲板和舰舯舷板,从另一侧再调整身姿腾空而且。 海盗一阵骚乱中,纪云逍和三兄弟被分开了些距离......好吧现在和他们离得有些远了,那么现在就试试这个办法吧?纪云逍按着爆鼎法所说运转起来,一时间,浑身气息感知可查地提升。 周围海盗察觉,心中骂道,什么鬼,这样就要自爆了?快制止,不行来不及了,先躲远点。 将至临界,纪云逍忍着剧痛,从手臂将这股磅礴的能量倾泻而出,直接将船尾破开一个大口,这网子也被轰烂了。现在全凭着意志,站起来,右臂已经毫无知觉。这一炸,这条船的状况简直坏到底了,原来凭着船上的核心还能维持,不被吸过去,现在甚至还在下沉,海盗们的怒火瞬间燃起来,围了过来...... 章 六十五 面对一众金丹期海盗,即使是健全之时,纪云逍也难以应付,更别提如今是自损八百。直接唤出流光,真气灌注。 这小子刚才使出不知什么邪门法术,不过现在看来就是强弩之末!一众海盗都如此觉得。 此前,纪云逍时常想如何应对其他修仙者,为此,纪云逍闲暇之余,就备了相当的符箓。此时此刻正是用出来的时候。 纪云逍将所有剩余的符箓尽数散出、催发,一众海盗也是一惊,密密麻麻的火流雷电将这艘残破的船完全笼罩。纪云逍自然知道这些符箓,对于金丹修士来说,大多不过是样子货,只求一息,分散他们的注意,哪怕一息也够了。 纪云逍箭步飞身,直刺前方,那海盗一个退步,纪云逍立马进步崩剑,转手横撩,一个横抹。金丹期修士,身首分离,照样救不回来。探到有人从背后袭来,一转身推出尸体,垫在前,挡下这一击,借着这力道一纵便到纪义三人身旁,凭借流光之利,竟能轻松割开网子。自己存的木料此刻就化作小舢板,借着力和符箓想将三人送出去。 “妈蛋,把老子搞成这个地步,还想跑!”一个海盗怒气翻涌,凶性大发,掏出一金棒法宝,化成数丈长,横扫千军。 法宝对法宝!纪云逍即刻在流光上赋符文,真气大量涌入,撒手锏式,直击金棒,空中甚至出现气纹。那海盗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硬茬,真就一下把金棒打偏了,海盗惊了片刻,纪云逍却抓住此刻,召回流光,一纵近前,一招拨云见日,将这海盗一分为二,再趁机御剑而去。 尚有来追之敌,先前撒下的符箓还未全部催发,纪云逍唤回几张锥焰符,布置一个简单交错,瞬时成一炙焰火网,一海盗追得太急,直接被锥焰洞穿身躯,焚烧起来。而后的海盗不得已片刻停留,如此就难追上了,而且,他们还有需要担心的事,他们的头子,又被击落,撞在旁边的海面上连打几个水漂,方才船上变故让他分了神,被那巨物占了优势,现在看着自己的船成了这副模样,面上表情都失控了,“撤!”他长啸一声,领着人弃船,先逃离这里。 竭力飞出十几里,纪云逍还是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坠落海面,纪义三人也随之落海,纪勇把负伤的兄长安置好,“小信,你在这照看好大哥!”纪勇看了看纪云逍落下的位置,此处海面依旧汹涌,纪云逍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不能不管。 纪勇不管汹涌的波涛,一跃入水,向回游了百丈,凭借水性,费了好大力,才将纪云逍带回舢板。 “大哥,怎样了,还好吗?”纪勇缓一口气,查看纪义的伤势。 “我问题不太大,先照看一下云逍兄弟。”纪义说着,全身灵气一振,将错位的肋骨正骨,随之喷出一口淤血,缓慢调息。 纪勇查看了一下纪云逍状态,陷入昏迷,气息较弱,弄不好可能有性命之忧,得快些回镇子了。 待回航有三十多里,才有几艘船慢慢往这片海域靠近,也是本地渔船,也就是被这片海域的动静吸引,出于好奇,来瞧个究竟。 “哎,小纪啊,怎么回事?”靠得最近的渔船上,一个大叔问道,这大叔姓莫,算是填石镇渔民中德高望重的一位,也是少见的与纪家三兄弟往来较多的。因为一些事,填石镇的人都不太喜欢和他们纪家的往来,不过没有直接把他们撵出去或者沉海喂鱼已经很好了。 纪勇纪信还没说些什么,另一条船上倒是有话要说:“这不是纪家兄弟吗?怎么遇上海难了?还是有什么大鱼没打到反被鱼打了?小船都没了?啊,莫叔,又要麻烦你了,咱还有的忙勒!先告辞了!”那条船急匆匆又掉头走了,其余渔船也是大概看个情形便散开了。 莫叔把几人接回自己船上,“这位是?”纪云逍是生人,莫叔不认得。 “这位是纪云逍,多亏这位兄弟,不然我们就回不来了。”纪勇回答。 “哦,原来如此。”莫叔话不多,他的船比较大,让四人先待在他的船上,一来一起回去方便,二来免去一些找事的麻烦。 纪云逍一个抽搐,已恢复意识醒来。右臂还是麻木难使劲,反复按摩之后还是如此。 “你醒了。”纪义走进来,上身缠着裹布,动作很轻,轻轻靠在一旁,“兄弟,你的恩情,我们三兄弟就不说做牛做马这种事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大哥。” 啊?纪云逍此刻有些迟钝,沉默半天,“这也,再说我当时应该昏过去了,现在在你们家里,那也是你们把我捞回来的,互有相助,如何......” “非也,非也。”纪义用词突然变了,开始之乎者也起来,“兄长所为,非我兄弟三人所能及,而我小弟所做,兄长也可轻易做到,如是没有兄长,那之后一切皆是空的。兄长不提看不起我们,便是可以。” “你怎突然?” “文绉绉的了?”纪义轻轻笑一下,“义,勇,信,是父亲对我们的期待,曾经,哎,可惜他老人家撒手人寰了。”他们三兄弟背后也有不少故事。提及父母,纪云逍便想起自己父母,自己尚未为其送终,甚至连二老坟冢在哪都不知道。 “大哥,右臂可能经脉毁坏了?弟虽不知道你的道法,但是当时的动静也是惊世骇俗了。”纪义若有所思。 纪云逍才反应过来,运气游身,真气确实在右臂那滞涩不前,看来确实如此,爆鼎之法还真是拼命的。当时有必要吗?流光之利也可轻松切开那网子,改良出来的锥焰符效果也可以,当时也许只要用那十几张锥焰符便可以了?现在呢,符箓都用完了,一条手臂还废了,心中苦笑一下。 “弟一定找办法把大哥的手臂治好。”纪义用词又转回来,轻轻离开房间,一会儿后,纪勇纪信进来,纪勇先一下跪下来,纪信看着二哥跪了,也一起跪下来。 这下纪云逍直接下床,“别,别,如此大礼。”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们大哥了!”纪勇说完,拉着小弟起身,“我们不懂太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哥你尽管说。” “行的,行的。” “大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这算是什么,他们都跪下了,我应下了,以后自然要好好对他们。这算是个牵绊吧。纪云逍一仰躺在床上,想了想手臂还是不用布条吊着了,怪难看的。 纪义坐在堂前,地上刨了个坑,纪勇从坑里提出一个大箱,拖出来摆在一旁,掷地有声。 “这是什么啊?”纪信好奇地问。 纪义摸摸他的头,“这个东西埋下去的时候,你还不记事呢。” 曾几何时,他们纪家也是正经修仙的,只是因为变故,才来到这个犄角旮旯,不再问修仙路,但求渔猎度日。只是从那时到如今,十几年打拼也就一平房,一条小渔船,外加一些灵石。 大箱打开,几本书,一个匣子。这些书上是父亲记下的一门功法的部分,只是父亲修行记忆的也不多,只余下成丹的修行之法。而三兄弟并未修行此法,只是修了些散佚野法用以备身。匣子里是一法宝,据父亲说目前是一件中品法宝,纪义也只记得其型大致是个巨剑…… 只是右臂经脉损伤,修行运气尚可,缺几条,纪云逍欲抓紧时间恢复,这次从海盗手里逃脱,还是凶险,且对自己不了解啊,没想到自己还能从这么一大群金丹期手里跑了。 流光这剑,算是什么品级的法宝呢?仔细查看一下,还好没有损伤,之前和那金棒硬碰也是无奈之举,若是这剑损伤毁坏了,到时再遇上叶星见,可真不知怎么办呢。 手头还有些简单的符纸,凭这等效力,是承不起锥焰符的灵气储量的。其他符箓威力,对金丹以上修士无能为力。 不如拿来练习化象炉象纹。这炉象纹是洪炉外演的重要一环,纹路勾连嵌合,研究半天除了最基础的引,赋二纹,还有自己十分生疏的象纹,之前只有一些化象术的基础,然而其余部分实在艰难,仿佛是从天地万象中抽丝剥茧,凝炼而成,然而功法之中全无图谱,目前只此一副。至于其他什么符,都是从修行界的符箓图上学来的。 引赋分离出来,剩下的部分却又太抽象,只能照葫芦画瓢,熟练几遍。算上中间打坐休息,一共四天时间,抄出来三套,不过只有一套是完整的炉象纹,其余都省去了引和赋。 还得像阵法一样布置,这房间大小勉勉强强,一套不完整的布置好,好,催动! 一息过去,两息,三息,没有反应,仔细确认一下,布置没有问题,想想也是,残缺的怎么会有用呢。再布完整的,稍加催动,完整的符箓加持之下,确有丝丝微弱的气息缓缓聚集,只是十分缓慢,纪云逍稍微加力,聚气速度也有增加。嗯,看来不错。还未欣喜,这一整套便自焚了,是载体不行吗? 忽有地动打搅,纪云逍心头一疑…… 章 六十六 甚至不用出屋门,神识便可查探有什么巨物被掷在了码头。出来一看,竟然是头巨大的大斑鱼,金红色,难道是之前海上遇上的那头?转眼又看到凌空而立的人,那个海盗头子正是其中一个!另几人的穿着讲究,应该是镇上海衙之人,不过修为境界已是被压一头。 “乐别鹤,你不在你海岛上好好呆着,跑这扔这么大个臭尸,有何贵干?”一名海衙之人怒斥,虽说他修为不及眼前这海盗头子,但他背后有宗门,这就是依仗,再加上他自认为有些底牌和手段,打不过还可以轻松跑掉。 乐别鹤哑然一笑,摇头晃脑半天,指着那大鱼尸体,“看看,化神期的海兽,啊!别以为有化神期的就能保了你,那只是爷现在不想修理你。”乐别鹤落在大鱼上,“这样,我呢带几个人走,这鱼,内丹皮肉就算送给你们了。”说完,他扭头瞧了下海衙的。 “乐,大前辈,我流光殿是有规矩的,我治下修士不能任你为所欲为......” “你别放屁了,我就只要找四个人,你让全镇的人都出来,我找着了,带走,与你们就毫无关系,找不到,那才麻烦。”乐别鹤提刀直指海衙的。 “老狄,这化神实在不好惹,不如先按他说的,他神识再强,认遍群人还需时间,而此刻正好可发讯息让宗门来人支援。” 这老狄就是海衙领头,也是先前发话之人。思索片刻,还是觉得不妥,如果这样,我这海衙不就形同虚设? “乐前辈虽然修为高,但你所讲,我不能做。”老狄缓缓地说,暗中已用灵牌通知宗门。 “很好,很有骨气,那我不介意把这里另外一半也沉到海里去!”乐别鹤歪着脑袋愤愤地说,马上一跃,恢弘的灵力喷薄而出,一头头灵力海鲨逐渐凝实,瞬时间万鲨奔涌,浩浩荡荡地扑向填石镇四处。 “起!”老狄暴喝一声,联手其余海衙人员催动起镇上布置的阵法,一根根锁链和鱼叉正好克制这些灵力海鲨。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化神修士的手段,可比这阵法精妙,如果这是护宗大阵,或许还行。灵力海鲨摧枯拉朽地毁掉了这些锁链鱼叉,就向着各处民居扑去。 可恶啊,老狄,以及身在群屋间的纪云逍都暗骂一声。一众修士渔民都惊呼着想要逃离。 “这位道友,有何苦大仇深的,要置这一城人于死地呢?”天边嘹亮的声音。 “谁!”饶是化神期的乐别鹤也惊得一跳,一时间灵力海鲨停滞。 “在下敖云!”那家伙堂堂正正地立在海面,浮云托举其身,有非人的气息夹杂着灵力毫无收敛地发散,海兽!又不似一般海兽那样妖气浓郁。 又有半卷云,裹着一只船悬在空中,这船正是乐别鹤换的新船,船上他的手下惊骇不已。 摊上大的了?真是一个比一个惹的大?乐别鹤脑子里飞速思考,自己有惹上这种吗?难不成这鱼? “化神期好大的威风啊?我都未试过如此逞威。”敖云轻慢地说,虽口口声声说没那么做,“随随便便把人家养在池子里的料带走了,如何说?” 也不等乐别鹤开口,敖云手一抬,一股浮云撕开路上的灵力海鲨,摄取那大鱼内丹,一颗金灿灿的内丹飞回敖云手上,他双指拈丹,“可惜,若再等个千年,这品级还可再上一层。”敖云不紧不慢收好大鱼内丹,看乐别鹤还那么杵在那,“还有事吗?你有句话很对,我现在不修理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说着浮云连人带船一起卷没了,再无踪迹。 “告辞!”乐别鹤浑身抖动着,却还是只能崩出这两个字,纵箭般跑了。 敖云落在码头,手一拂,将那巨大的尸体也一下处理了。而老狄等一干海衙之人早已落地,安安静静地等着,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大能还有什么事。 “怎么了?有事?”敖云明知故问。 “这,上仙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面对这种大能,老狄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敖云收起之前的轻慢,对这些恭敬反倒有些茫然,“哎,该干什么干什么,其他的,有别人收你们的份子,轮不到我......”说完随云而去。 这尊大神走了一个时辰后,老狄才缓了缓,“回头还是下去查一查,这两天有谁和那个海盗头子有牵连,人找出来,再想办法,这次乐别鹤吃这么大亏,一定不会轻易放下,那位自称敖云的看着也不是心善之辈......” “这里我们可能是待不下去了。”敖云刚走,纪云逍就匆匆回到屋子里。 “可如果我们就那么走了,那个海盗头子可能会迁怒,祸及整个镇子。”纪义的伤势还没恢复,“我是来不及恢复了,不走了,死也要死在这里。” “哥哥不走,我也不走,他也是化神修士,真就放得下脸,如此对我们这种小小筑基修士下手?”纪勇立马跟着兄长说。 “而且就这么走了,镇上的人会作何想法?我们本来就,名声不太好了,或许当时不弃船,直接葬身鱼腹是最好结局。”纪义背着身坐下来。 “这名声不好,有什么说法吗?你们不是认我做大哥吗?不论如何保住性命再说。”这或许有往事,但纪云逍觉得此刻情况,没空再去了解太多了。 “以前这个镇子这半边是在地面上的,但当年是因为我家才沉海里的,现在我们这样走了,那另一半可能也要沉了,我看大哥也是知晓仁义道德的,难道为了活命,真不管他人死活!”纪义一激动,牵动了伤势,咳嗽起来。 可又能如何呢?自己只是金丹水平,那头子却是化神,也是毫无办法啊,照现在的形势,不走,很快海衙和其他镇民也会找来了,难道只有这样赌了吗?纪云逍沉思。 纪义将藏了十数年的物件托付给弟弟们,那些功法之类的,纪云逍自然不过问,只是看着此种情景,实在过意不去,那就赌一把吧! 纪云逍把右臂固定好,省得乱晃,然后静坐冥想,等人上门。一天时间,纪云逍将剑法反复推演了数遍,结合之前的些许实战,略有进步。 有人敲门,纪云逍虽还在推演的兴头上,但还是收敛思绪,准备见人。 “是纪家兄弟吗?”纪勇刚把门打开,那人就问,穿的正是海衙的衣服,后面还有俩仨个渔民,“大人,就是他们,他们当时完完整整一条船出海,回来却只有破烂木头舢板,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近海哪有什么危险,肯定是......” 海衙之人不耐烦地打断了那渔民的发挥,“是......” 海衙之人也被打断了,纪云逍站出来,“道友,正是我们,当时遇上大鱼,和这群海盗,在下也是侥幸逃脱出来,所以算是有些瓜葛吧?” 海衙的人被打断,他可不像那些渔民,他脾气是有的,“哦,生面孔啊?很勇啊,自己跳出来了?侥幸逃出?有点瓜葛?有点瓜葛会让人直接追来问事?你是不是拿了,或者偷了人东西啊?”那人说着头一歪,眼睛一斜,脸色难看,有模有样。 “如果这样,那位化神期大能当时就把我给斩了,还会留我到现在?”纪云逍觉着这人开始挑事了。 “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人掐了一下牌,纪云逍知道这是喊人来了。 “你可不要乱跑噢。”那人斜着眼说。 不到一刻,十余名海衙差役还有位头领就过来了,“人呢人呢?人在哪?给我带出来看看!”头领咋咋呼呼的。 “头,这里!”那人谄媚地引路。 “妈蛋,为啥不押过来!” “哎,头,你说那人能从化神手里脱身那能简单吗?小的不得等您来了,大人您才能定得乾坤呐。” “去去去,惹了化神期的,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子也定不住,还不快去看看人跑没跑!” 那人领了命,这回来了还想着踹门,但忘了门一直没关,一脚悬在空中,盘了盘,落下,纪云逍和纪义还在堂内稳稳地坐着,“你们出来!” 行行行,走走走,真如被游街啊。 到了地,那人突然瞄到个人,毕恭毕敬,“狄大人,人我带到了。” 不是那老狄,还能是谁。他还在那负着手望着天,好一会才转过身,看容貌大概是四十多的状态。 “金丹期,还不到。”他靠过来,打量着纪云逍这个生人,下意识地说着金丹期,观察后又改了口,眨巴眨巴眼,似乎也有点惊讶,然后就是纪家的后人,真是个糟糕的,看着旁边悉悉索索的人群,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几位是本地纪家的几位,筑基期应该犯不了什么事吧?那你呢陌生人?” “在下纪云逍,算是西州人。此前遇上大鱼海兽,海盗,我尽力将他们兄弟三人救出,但也力竭昏迷......” “停!你先等等,就,这么简单?”老狄止住纪云逍,“你何等修为,能在化神海兽和化神修士手里跑出来?莫非是两化神的在打?”老狄也是阅历丰富,一下猜个七八。 “在下大抵金丹修为,确如前辈所言,当时我们被海盗们擒住,而海盗其他人员,都是金丹修为,在下还是有些办法的。” “哦,那就是杀了他的人,他要给手下个交代。先和我们回海衙,仔细问问!” 章 六十七 海衙内,倒无特别之处,老狄询问之处,也算不上牢房。几个时辰的时间,老狄再三询问,将几人分开单独问,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看来这是没问题了,那这个纪云逍还有点道行的。 一个小隔间,老狄找纪云逍一人前来,“道友金丹期修为能从海盗群中脱困,倒是好本事,不知师从何处啊?” “在下是从一无名小派出来的。” 老狄一副恍然样,“不知,道友可有兴趣入我流光殿?”开门见山,说完老狄指头连扣案台数次,看着心神不定。 纪云逍一笑拒绝。 “那,这事便与我流光殿无关,我们无法暗中相助了。”老狄就是简单地想试试拉拢个人,不行就算了,他流光殿也不缺这么个有能耐的金丹。 反正事也了解清楚了,人也拉拢不了,就将他们先软禁在家好了,乐别鹤肯定会再来的...... 虽然海衙的人在暗中盯着,但他们只确保纪云逍他们不会跑了。纪家的屋子被人扔了石头,鱼下水等等,几乎已经臭到不能再臭了,修行界也有这等事呢。 这短暂的时间,也做不了太多,只能尽力去平稳心境。这种大敌临前,逐渐收心专注的感觉,真是说不上来,纪云逍觉得自己心神从没如此专注过。 乐别鹤来的不是特别快,两天之后,他才再出现在填石镇码头上,衔着根干草,也不用再神识搜索了,全镇上下就那么一家臭得八百里开外都闻得到,稍微顺风耳一下就确定那家就是纪家的屋子。 有几个人还想再给这臭屋加点料,看见一个人,这不是前几日召出鲨潮,无恶不作的海盗头子吗?妈耶,真找上门了,快溜快溜! 乐别鹤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五感十分敏锐,离得越近越是难耐,不由地捏着鼻子。真是有趣呢,乐别鹤心中玩性大发,闭了嗅觉,上前轻轻敲门。 “哟,别来无恙啊?”看着来开门的纪信,乐别鹤诡异一笑。 纪信呆了片刻,手足无措地回头,又回过来指着乐别鹤,来回好几次,才吐出几个字,“哥,他,他......” “我看到了。“纪义眉头一皱,站到纪云逍一旁。纪云逍感知此刻提升了不少,乐别鹤刚到填石便感知到那远超他人的气场,在堂中站了许久,当时纪义还诧异。 乐别鹤瞧着纪云逍,真是有趣啊,现在的纪云逍和自己刚碰上时,气感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真敢这么直视我了?视死如归是吗?那更好,更能好好玩玩了。“上次,让你们逃过一次,这次居然还没有跑?说说吧,打算怎么死?” “那便打一场吧......” 乐别鹤不禁笑出声,人都靠着门框蜷下来,把干草吐了,“你,你才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那便打一场,你哪来的胆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事到如今,怕也没用。” “嗯嗯,很不错嘛,不过你我差距太大了,根本打不了,你怕是连我一根毛都伤不了。”乐别鹤此刻兴头正高,“这样吧,你若能斩我的灵力海鲨,这事便算翻篇,此前不计,此后再说。” 不待纪云逍确认,乐别鹤已召出海鲨,血盆大口直扑纪云逍。 纪云逍不能轻易闪,纪义他们还在一旁,怕是来不及躲闪,得争取些时间,纪云逍运气集于左臂,攥紧握拳,直接迎上。 不过巨鲨巨嘴硕大,一手抵着吻尖,巨鲨一个上涌,就脱手了,又转下借势头槌。这一下纪义他们已经能闪开了,纪云逍就直接游步闪身,抽剑出手,挂剑回头望月。那巨鲨十分迅捷,早游开,一个急回头。纪云逍纵剑而出,出剑直搅巨鲨口内。 巨鲨大口猛地一合,抵着纪云逍冲撞,直接将屋子撞毁,旁边一家也是遭了殃。纪云逍故作松手,趁着巨鲨甩头,立刻又接上剑,真气流溢,一剑点出,瞬时间巨鲨口内开花。纪云逍挥着剑,划出剑气,洗剑十三手,将这巨鲨斩得灵力崩散。 “可以可以。”乐别鹤在一旁连连拍手,“那之前的就算了,你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也怪我那些手下本事差了点。”说着,乐别鹤却又一指点出,洞穿了纪云逍心房,又一掌气把纪云逍背上拍得血肉模糊,看着死透了,“但你真斩了我的灵力海鲨,我又生气了,这算是此后的。”乐别鹤上前将纪云逍身躯提溜起来,要带走。 “你,堂堂化神期大能,说话不算话!”纪信前一刻看着纪云逍斩掉海鲨,还十分兴奋,而乐别鹤这反手一击,他这实在接受不了。 乐别鹤马上不耐烦地赏了他一掌,化神出手速度之快,纪义完全来不及反应,纪信被一巴掌呼在墙上,墙直接塌毁,将纪信压在其下。 纪义,纪勇只能来得及扑过去,立马就刨开碎墙瓦砾,却还是看到鲜血满地。 “站住!”纪义红着眼喊住乐别鹤,一回头却看见,乐别鹤一副欣赏此情此景的表情。 “哦?你也不服?”乐别鹤舔了一下左手上的鲜血,“我讲过了,此前不计,此后再说。” “那你又提着大哥的身体做何?对我小弟做何?”纪义怒道。 “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你就该谢谢我了,那摊肉,算是给你们个教训,凭你们,敢咆哮化神修士,死一次都便宜了。至于这位......”乐别鹤又特意提高晃了晃,“我得绑在船尾游海,这样才能安慰我的弟兄啊。” 说完,乐别鹤左一脚,右一步,摇摇摆摆地准备走。 “等等,让我换纪大哥,纪大哥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让他曝尸荒野!”纪义收了收情绪。 乐别鹤脚步停下,转过身,依旧笑得诡异,“你这份心,我真是太感动了,那好,我遂你的愿。”说罢一挥手,斩了纪义,“你的情很好,但我觉得带两个更好!” 纪勇刚刚还在废墟前痛哭,听到兄长倒地的声音,不管不顾,直接扑到乐别鹤脚下抱住,泪涕满面,全然说不出话,此刻就只想死死抱住这个混蛋的腿,一嘴咬上去。 乐别鹤无奈摇摇头,“也好,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更好。”正准备动手,天边传来声音。 “乐别鹤,不要如此绝情吧?”正是老狄,乐别鹤这样还是太过了,这样如入无人之境,招摇着杀人全家,海衙这么放过,那这边真的不用再有海衙了,化神期修士又怎样,马上,我流光殿的真君就到了。 乐别鹤被这老家伙打搅了兴致,十分不悦,偷偷汇聚灵力,准备突然出手。 “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做得这么绝呢?”乐别鹤还未出手,就有一人踏着宝镜而来,正是老狄找来的流光殿化神期修士,而流光殿专为这些化神修士,立了个职位,真君。 好家伙,还真找来化神的了?乐别鹤自身就是个散修,对上这种化神期修士,就觉得麻烦,一脚踹开纪勇,提着纪云逍的尸体就要遁走。 “哪里跑!”流光殿真君一掌,虽隔空,却直接实实在在地拍在乐别鹤胸口,甚至不用挪地就将纪云逍尸体夺回,“走好不送!”流光殿真君又送他一掌,让他遁地更快。 “好一个真君,好一手宇法分身!”乐别鹤跑还不忘撂下一句话。 “这家人好好补偿一下。我还有要事。”真君解决这边麻烦,又要匆匆离开。 “真君,他们家就只剩这一个孩子了。”老狄指了指那边被踹晕过去的纪勇,“真君,这如何办?” “你自己看着办,只有一点,为以后,一镇一村,哪怕一人,能安抚拉拢的都要安抚拉拢,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哦还有一件事,这边的海盗已到这种地步了,宗门现在人员兴旺,海衙也该换成宗门分舵了。”一说完,宝镜一闪,人就没影了。 老狄想着,这里要是立了分舵,我不就可以晋级长老了?还是说宗门另派长老前来?兴奋和不安散去,还是得先处理这边的事。 纪勇还剩几口气的样子,另三人已经没有了气息,老狄不禁叹息。神识感知却还捕捉到居民的风声,诸如灾星招祸,我的房子也遭了殃了,这样的人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他们还留着,等等。 老狄发了布告,损毁房屋给予修复,纪家之人先迁到镇子外,死者为大,先将亡者安葬。至于补偿的办法,现在已让人给他治好了,其余部分偷偷给些修行资源,功法好了。 镇外偏远之处,立了三个新坟,正是纪云逍和纪义纪信的,纪勇长跪于前,前不久,海衙悄悄送来些灵石和丹药,纪勇想给它直接洒了扔了,什么东西,当时任他杀了哥哥弟弟。 纪勇正低迷地跪着,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仔细一瞧,就发现一处坟冢封土在动,着实给纪勇吓了个激灵,直接蹦了起来。不会是怨气诈尸了吧?纪勇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看了看正是纪云逍的位置,“云逍大哥,我知道了,我以后好好修行,一定为你,为哥哥弟弟报仇.......”纪勇下了决心,再踏修行路,父亲,修行之世,避开修行,也避不开这些人祸,您在天之灵,一定也能理解吧。纪勇还在感动激愤之时,纪云逍手臂直接冲破封土,扒拉着封土。 真气震荡,将封土全部冲开,纪云逍狼狈地爬了出来,纪勇眼睛都看直了...... 章 六十八 “大人,大人!不好了,我刚刚去盯了一下纪家的,人没影了,而且有一座坟封土开了,已是空无一物!”海衙内一人匆匆地闯进老狄的厢房,老狄正在收拾东西,一听到这种消息,气一下上了,“这点事在这叫叫嚷嚷作甚!”说着随手一本书砸报信人头上。 “等等,你再说一遍!”突然老狄反应过来一些,下令复述确认。 “大人,纪家那小孩不见了,外来的那人的坟开了封,其中已经空无一物!”报信人眼神也是透露一些慌张,和老狄疑惑是一个原因。当时,海衙上下,已经确认三人身死,一人生还,那三人除了纪义,更是血肉模糊,死得透透的,埋也是认好身份后埋的,怎么会如此?莫非尸变了?现在没了踪迹,那可不是小事,再在镇子上闹出点事那更是要命。 “坟上有阴戾之气吗?”老狄坐到凳上。 “没有,埋的时候风水时辰都算好了,按理应该不会生出阴戾之物。” 那就怪了,难道是假死金蝉脱壳之术?老狄刚想到这么个可能,马上又自我否决,不会的,当时经过查验的。还魂苏生之术?生死人之神丹?对了,当时纪家还有个箱子,废墟里搜出来后,也没查探给他拉到那边去了,莫非这里面有神丹妙药? “你向我汇报了,我已知晓,先下去吧,我要亲自去看看再说。”老狄把那人打发了,移形换影亲自到那偏僻的新居去。 老狄开启灵视,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坟确实没有问题,小屋里那个箱子摆在一角,已然开封,轻轻那么一抬,就打开了,是海衙补的那些灵石和丹药,再无其他东西。 哎呀,看来极有可能,就是纪家的箱子里确有宝物,人是不想再在这,走了。走了也好,省去了这边的烦恼,我也省点心。不过这事我还是得向上禀报一下,上面看不看就不关我事了。 “大哥,前面就是你说的通礁城了吧?”前面已见城郭。青年背负长匣,正是纪勇。 回到十余日前,纪云逍复苏,冲破坟冢。 纪勇看着心惊,不过看着没什么动静,纪云逍又是大恩人,鼓起勇气,“纪大哥,你现在是人是鬼?” “你觉得呢?”纪云逍深呼吸调气。 纪勇嘴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 “你们虽然认我做大哥,但我却没能保住你们。”纪云逍看清了周围,走到纪义坟前,手撑在纪义的碑上。 “大哥,你活过来了!”纪勇这么觉得,虽然很离谱,但现在纪勇相信就是如此。 “大哥!”纪勇直接扑了上去,跪着抱住纪云逍,现在大哥就是我的亲人了,虽然心潮起伏,但纪勇将泪都憋了回去...... “大哥,这边我是呆不下去了,大哥去哪,以后我跟着你一起。”纪勇开了箱子,将长匣和书册都带好。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吗?东州大地,化神比比皆是。”纪云逍也知他已下定决心,这些也不再多说,“那海衙的东西呢?” “不要他们的东西了,大哥说的是,东州,化神比比皆是,我......”纪勇想说,但不知道如何说出来,胸口起伏,情绪激动。 “我懂,我懂,东西收好,即刻上路。”纪云逍拍一下他的肩,启程。 此刻纪云逍他们进了城,现在好热闹啊?简单打听一下,原来流光殿弟子入门仪式已然开始了,已经过去两个月这么久了?先回客栈再说吧。人都出去看热闹了,客栈里显得很清闲啊。 忽然一杯子飞过来,纪云逍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其中没有什么暗劲,原来是沈芸。 “快两个月不见,上哪找了个小跟班?”沈芸上来调侃。 “话还是慎重点说。”纪云逍找个座,“小勇,别拘束,先坐下歇风尘。” “这位是在北边填石镇认识的,各种因缘之后,如今可以说是我亲弟吧,叫纪勇。” “纪勇,你确定不是你亲弟弟?”沈芸听着觉得奇怪,不过看着纪勇还有些拘束,还是掉转话题,“你都回来了,老头还没影,不会跑路了吧?”又瞥了眼纪勇,觉得这个话题也先不提吧,“那个,现在流光殿大办仪式,甚至再开擂台,再开招收,真是风风火火。” 见了沈芸,纪云逍紧绷的心神可算是放松一下,听到这个,本想着打发了回房歇歇,但,“怎么,你想去看看?” “那是,去看看这流光殿到底什么水平,正好也好让这位纪勇小弟见识见识。”提到纪勇时,纪勇眼睛中闪烁着一丝好奇。 沈芸稍微好好探查了一下纪勇,筑基期,根基也不稳固,又不信邪地探查了一下纪云逍,还是啥修为都看不出,但比起之前,浑身隐隐的有一丝锐气,看来这一个多月经历不少。 “呐,以后呢我就是大师姐了,你呢就是师弟了。”沈芸看着纪勇一脸迷惘,“你什么都没说吗?”沈芸转头看向纪云逍。 “是,还没讲你和伯前辈。”纪云逍左手抚头。 “大师姐好。”纪勇直愣愣地问好,自己还没打招呼,这样怪失礼的。 “哎,真懂礼,那你现在修的什么功法啊?”沈芸现在心情大好。 “引气法。” “哪个引气法?”沈芸没反应过来。 “便是那流传最广的最基础的修行功法。”纪勇补充了一下。 “那不是幼学的吗?”沈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又仔细看看纪勇,能到筑基也不错了。沈芸上手探了一下骨龄,十九,哎不错啊。现在还不知其灵根,还是等老头回来再说。 “好了好了,走,去看看那流光殿的仪式什么名堂。” “那位听说就是严家那位少爷了。”此刻沈芸领着纪云逍他们到了仪式现场。 “值此吉日,我流光殿正式收这两位,严章和宁清清,为正式弟子!两位小友乃本城范围内万里挑一的修行天才,试炼表现优异,当然如今趁此吉日,我宗再起擂台,如能在擂台上表现优异,也可入我宗门,成为外门弟子!” 这样再招,纪云逍觉着有些蹊跷。严章也就是严家的大少爷了,沈芸刚才已经指了出来,因为之前的事,纪云逍对其印象可不太好。现在他在高座之上,风光地很,身前是宗门前来接引的长老,旁边的不就是之前那位严家的元婴修士吗? 纪云逍感觉到那修士神识扫到这边,停滞了一下,接着他便低身与严章耳语,那严章不一会儿也看向这里。 怎么样,你怎么看?纪云逍传音给沈芸。 他们好像注意到我们了,不过现在的场合应该也不会做什么。沈芸回应。 嗯?那不是冯平?没想到啊,第一场擂台他就上去了。冯平一上场,就将严章的目光又吸引过去,只那么片刻,严章露出了戏谑的表情。这些被纪云逍看在眼里,纪云逍也不知为何自己就这么关注这大少爷,莫非自己想杀了他吗?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不行不行,得宁心转气。 之前冯平受伤也没见他出手过,如今只见他胖胖的身躯舞着双拳,拳拳生风,前后相连,倒是有几分妙啊,那第一个上台的很快就被他连拳呼下去了。就说他是有些本事的,他当时还说什么散修和宗门修士这些话。 第二位很快就上来了,看来各位对此事十分热情啊。 那人二话不说,直接挥舞剑气,身法更是灵动,冯平那套就没用了,只能白白挨打,此情此景,纪云逍想到了自己,不过之前在填石镇,自己已经使出了剑气,回来的路上也练了几下,其实通了之后便觉得十分简单。 擂台上冯平掏出双锏,勉强将剑气格挡。看着就节节败退,那人就趁胜追击,一个直刺冲上来。冯平就等着这个机会,撒手锏直接照面掷出。那人凭着身法之迅捷居然直接躲过去了,这可难办了,这一招一旦使过,对方万万不会再上当了。冯平并不着急,撒出去的锏一个回马枪又飞回来,双锏一靠,冯平耍个花剑,一下把一锏按在地上,直接一支巨锏从空中轰击下来,追着那人精准命中,直接将其轰下擂台。 这不挺可以的嘛?纪云逍感叹。 冯平直接右手提锏直指严章,“我要挑战,你!” 宗门长老也是当时主持试炼的,其中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不过这种事情若是他长辈来强压,难免不公道,而如果,这小子此刻表现确实是可塑之才,那么也可收入门中,再说,他还不信一个金丹期能当着自己的面,把人杀了。 长老若有深意地瞧了瞧严章和旁边的宁清清,严章神色中又有不屑又有一丝阴狠,宁清清眉头微皱,不知所思。 “孙长老,既然有人要挑战我,我不应,那也太丢面了。”严章对孙长老一副尊敬,转身,潇洒地飞至擂台,“小子,这次,我就让你死心,人与人之间,亦有差距,好好看着,你这散修!” 章 六十九 严章也不再废话,手变爪,饿虎扑食,直接冲上,极快的速度也是其劲力的展现。冯平还想挡一挡,而严章轻易就将其缴械,一爪直扑脑门,按到了冯平脸上,看着就要直接抓爆,不过一想到现任城主,还是收了力。这不过眨眼的功夫,胜负已分。严章变爪作拳,一拳将冯平锤飞。 冯平就那么飞出去了,在坠落之时,他看着严章,他没有看自己,在擂台上环顾四周,接着就是他摔在地上,冯平沉默着在心中低吼了一声。 “诸位,这位弟子虽然言语轻狂了点,但实力确实有目共睹!而且下手分寸得体,德行尚可。如今胜负已分,还请先回席上。”孙长老来到擂台中央,“如今还有哪位道友愿上台一试?” 看来刚才严章展露的实力,于在场的同境界修士来说,属鹤立鸡群。 “长老,弟子斗胆,有一请求,可否同意?”严章没有急着退回去,看着孙长老示意继续,便继续说了,“弟子可否挑战他人?” “这个,你看人家应不应嘛。”说罢孙长老飞回主仪台。 严章目光落到沈芸身上,“这位道友气息不凡,不知可否与我切磋一番?”还是找来了,不过也就切磋一番罢了,沈芸实力比我高的,之前那次那位元婴修士,应该是通了相当的情报。 沈芸的性子,这一套一下就激起来了,对严章这种纨绔,她还正愁着没机会修理他,法宝重器先至擂台,人随后便到,踏在法宝之上。 “擂台之上,可不能飞哦?”严章故作好意提醒。不过沈芸不吃这套,想了想先将法宝收了,反激他一手。 严章眉头一皱,比我还狂?不过还是平复面容,“在下所学功法,乃是屠龙神功,最拿手的,便是其中探海擒龙手。”严章直接自曝武学。 “屠龙神功?好嚣张的名字啊?我在星河域都没听说过名字如此嚣张的功法。” 哦?来自大地方的,正好,与强者对垒,方能磨砺我修为!严章全然不惧,战意燃起。 吼吼,挺可以的,这么有战意,真该把他扔星河域去挨揍!沈芸心中牢骚。沈芸不再繁文缛节,硬碰硬,同样是拳,和冯平相比,灵力,肉体都要高一大截。沈芸先发制人,严章不急不慢,先与沈芸对上几拳。 浅浅几招,沈芸没吃到便宜,两人分开,中场空出。好家伙,这有点东西啊,不过其气血气息,并非炼体,也和我类似,功法所需,身躯稍有淬炼吗?不过我的淬体程度还是稍逊一筹啊。 一番交手,严章自信认为,沈芸武技不及自己,不过对面手牌还没亮,先看看。 沈芸双手一握,一摊,变出一支玄纹旌旗。 凝虚为实!这就是核心大域的玄功吗?哼,看我擒了你! 探海擒龙手一出,迅猛无比,敢说擒龙、屠龙还是有点东西的。 严章是迅猛,不过在沈芸眼中,还是可以跟上的,且,沈芸半步移身,旌旗舞动。严章继续攻势,而沈芸只是移身先避,手中旌旗依旧不紧不慢地挥舞,似乎有所意图。 不过,孙长老,其他流光殿元婴修士,和底下严家元婴修士看出有些不妙,领域吗?不过孙长老和其身旁的城主倒是看出了其他的东西,这功法,传闻星河域一些功法十分玄妙,更有星河涧,其门中功法可直通星宇,这位外域来者所用功法看着有些奇异啊? 还没分辨出多少,严章已经打断了沈芸的这一套。不过城主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他已经看出来些东西了。 抓到你了!严章双爪扯到旌旗,沈芸使着灵力直接旋枪转旗,严章凭借双爪强悍想趁着旌旗回转,直接将其撕烂扯碎。沈芸也干脆地直接放手,很好缴了械便是输一半了,严章眼中寒芒一闪,却又不得眉头一皱,一下将旌旗甩出去,飞身后撤。 好道法啊,原来这旌旗凝聚了的冰灵力,在沈芸手中时其凌冽寒气十分收敛,一脱手便开始逸散了,严章一时无法忍受这寒气,只好将这东西甩了。 居然是变异灵根?孙长老也不由地惊了一下,不过还是惊那控气的手段更多些,毕竟天下这么大,他在东青州,即使是这个偏僻些的千流域,异灵根也有不少,但能做到如此精妙的控制,着实少见。 孙长老也突然想到了,这旌旗实际用途,不好啊,孙长老感受着城内灵气变化,这手,虽然还比不上领域,但对于金丹期来说,还是不凡了。 这一番下来,沈芸伸手,旌旗就回到手里,不过旌旗本身,就是可做枪使的,沈芸一招亮枪,一寸长一寸强,且严章现在不敢夺枪,这种憋屈,严章还是很有体会的,只是现在还不到亮牌的时候。 沈芸狂风暴雨般的扎枪忽的停下,旌旗收回,一伏身待发,严章明白这是要杀招了,浑身灵力也狂涌准备接下这一击。 严章原以为她会蛟龙出海,却不曾想她连转了数圈,借力将旌旗投出,之前招数是故布虚式,不然严章趁机进取。 不过修士们何等灵巧,岂会被这种“慢悠悠”的投枪命中,严章迅速一闪,接着一个突进到沈芸背后一爪抓出,却直接穿过身躯,紧接着就是刺骨的寒意,沈芸和旌旗调换了位置,就此时,旌旗蕴含的灵力爆炸,严章急忙遮住要害,整个人都附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严章一震便将这些冰霜全部震开,摆着降龙伏虎的架势,一爪探出。 沈芸蓄势一指,口中喃喃道:“激流!”指尖一道灵力激流迸发,直击严章。 严章几爪,如同撕布一般,将这道灵力激流撕得四分五裂,散开的灵力散发点点晶光洒满整个擂台。 沈芸又念一个起字,转眼间擂台上就成了一片汪洋,身处这样一片汪洋之中,严章每动一下都有层层阻力,水中的寒意也渐渐逼近,严章整个人蜷缩起来,以应此变。 很快,擂台上已成坚冰一块,严章整个人被封在寒冰之中,不过还没结束,沈芸也知这严章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击败,再挥起旌旗,还未打到寒冰,整块寒冰已崩裂,严章浑身灵气缭绕,甚至将寒冰直接蒸成雾气,一震清场,正迎上沈芸旌旗一枪,此刻严章双手真正蜕变为爪,看来还有化龙的神通在身。 两人对了几招,严章抽出一杆玄黑长枪,两人开始旌旗对长枪,沈芸招式密密绵绵,严章则是招招力沉,各有优势,一时间打的不分上下。 严章一个变招,出腿蹬鹰,两人暂分开。严章枪头燃火,火龙缠绕,长枪一出,如真火龙一般扑向沈芸。 沈芸一个跃起,旌旗一招,天河落!灵水瀑布天上来,直流涤荡,淹向严章。不过这水并非真水,瀑布对火龙,并无雾气激起,严章的火龙直接将瀑布分流,再一发力,直将瀑布分两匹,直穿至尽头。 又一道灵力瀑布直接从上方灌下,飞流直下,狠狠地砸在火龙上,两道瀑布完全将火龙淹没,这磅礴的水灵气显然不全属沈芸,一开始的旌旗,乃是聚灵的妙法。直灌而下的那道瀑布,比第一道,还多了浓郁的冰灵力,在似乎源源不断的瀑布冲刷之下,热量和生机都会不断消耗。 几息之后,两道瀑布全部冻结,这次严章似乎是没有更多的灵力了。等了几息,沈芸撤去寒气,寒冰化水,擂台被洗刷一新,严章撑着长枪,其虽还有余力,不过再坚持下去,这寒冰之力说不定就要在体内留下寒毒了。沈芸的灵气量比自己高太多了,还有她那个聚灵的手段。 “呵呵,你赢了。”严章抬头,却感觉左肩一寒,只见沈芸将旌旗架在严章左肩,严章瞳孔一缩。 别说严章了,孙长老乃至纪云逍也是一惊。 不过沈芸也不是那种人,最后只是将严章一杖抽飞,严章顺势飞回自己的座上。好家伙,这次我记住了,严章只露了片刻表情,然后赔出笑,“道友果然是大域修士,我确实不如。” “小友不知是星河域哪一派的弟子啊?”孙长老笑脸问沈芸。 “星河涧。”沈芸简单说了几个字便飞回纪云逍那边。 纪云逍疑惑地看着沈芸,沈芸回他一个无奈的眼神,看来星河涧只是沈芸抛出来摆脱麻烦的。看来星河涧应该是非常有名气的,甚至在这都赫赫有名。 “大师姐好厉害啊,那招式实在是......”纪勇何曾见识过这种架势,此刻还有些激动。 “既是星河涧的贵客,不如容我等招待一下?”孙长老客气道。 “长老的心意在下收下了,不过在下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辈,恐怕受不起,我还有别的事。”沈芸对纪云逍他们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长老,不知这星河涧有何来历?”夜里,严章小心地问长老,他严家也就在通礁城作威罢了,外面大域,也只听闻过青云城,修行界修士趋之若鹜的地方。 “星河涧,龙象谷,齐天道,接引宫下,东州顶流。他们虽然不太招摇,但声名在外......星河涧的人来我千流域有为何》莫非有至宝秘境出世?” 章 七十 才几天时间,又有什么秘境的消息不胫而走了。位置正在东方,大约就是静虚门的位置附近,那么这消息八成最早就是伯圭前辈散出去的那些,经过这么久的发酵,似乎大家越来越相信了。也因此,流光殿留下了几个人在这,至于严章他们,在前几日的仪式后便被接回宗门了。 这几日沈芸又单开了间房,她一个人去那房间住了,免了不少麻烦。纪勇在这有空便看看家里遗留下的书册,应该是功法吧?他看完后常常沉浸感悟......不过伯圭前辈怎么到现在还没现身?罢了先随着沈芸在客栈里看看吧? 客栈里头现在流言也是不少呢,大多在讲那秘境的消息,还有些是说沈芸的。 “你们听说了吗?东边出了个仙家福地呢!仙家福地是什么,那肯定和仙人有关,那么里面的东西,怎么想,肯定都是了不得的东西,起码是先天灵宝!” “哎,你哪听的消息,完全不对!”一人出口反对,“那边啊乃是一处宗门旧址,什么时候的宗门呢?那可是几万年前的宗门,其中神通传承,现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相比之下法宝什么的倒是次一等的。看见旁边那位了吗?那可是大名鼎鼎星河涧的人,一定也是为传承而来的!”他声音稍微压低一点,怕让本人听到。 “星河涧,没听说过啊?哪里的啊?” “哎,孤陋寡闻了吧你,前几天流光殿收徒大礼,大办擂台,咱这的严少那是意气风发啊,咱这的同期修士,三两下就被严少打下去了。”那人开始口若悬河。 “欸,后面呢,后面呢?严少在咱这,那可是天之骄子啊,快说,快说,是不是被那边那位给收拾了?”这人说着,头还一点,指了指沈芸的位置。 大嘴巴那人压低声音道:“欸,那可不,这位星河涧人士,灵力那简直堪比元婴修士,虽然咱这严少都身化火龙,但后面还是被她冻成了个冰雕啊,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啊。之后流光殿长老问她出处,她一句星河涧,你猜怎么着?” “别藏着了!再卖关子,我一掌拍死你!”说着这位仁兄就说到做到,给他背上来了一下。 “哎哎哎,我不就说了嘛,那长老啊,居然客客气气地请人家,要招待一番,哎,这星河涧肯定非同小可!” “那,到底怎么样,比如说,比流光殿如何,在哪里?” “怎么你想去拜入门下?” “哎,就好奇地问问。” “我就不说。” “哼,你小子指定不知道!” 后面的垃圾话一堆堆,纪云逍听得不耐,随眼一看,就看到一角落里,冯平在那闷闷不乐地喝茶,这家伙在这呢,先默默看着吧,我现在主动去找他,说不定他会以为我是去数落他的。 “说起来小师弟怎么样了?”沈芸问。 “这几天抱着他家里留下的书看呢,收获不少。” “那书是功法吗?还有用手抄书的啊?”沈芸反问。 “大概吧,应该是的。我和他聊过几句,不过就是半部功法,是他父亲抄写,不过只到成丹。” “这样不行啊?残法......”沈芸连连摇头。 “这,我也没有什么好教的啊?要不你教?”纪云逍无奈耸肩。 “现在不知其灵根啊?你不是混元的吗?不正好教他?” 纪云逍正要说什么,看沈芸的神情突变,神识才稍微放开,回头一看,原来是伯圭前辈,他可算是回来了。只是他一只手按在右肩上,还没感觉到。 “前辈。”正好转移话题。 伯圭轻轻打了个咒,施了个遮蔽,“这几天风声传开了啊,徒儿那三个字正是助火的风啊。” “师父,你别调侃我了。啊对了,小纪带了个小小纪回来。正好需要师父您指导指导。” “哦,意外之缘呐?所以你的右臂也是那时坏的吗?”伯圭抚须道,伸出手,示意纪云逍将右臂给他看看。沈芸则是一愣,才仔细看看纪云逍的右臂,甚至动手摆弄了几下,真的动不了了。 “嗯,当时遇上海盗,侥幸逃脱,但右臂也是一直这样废了。前辈竟能一眼看出,真是道法玄通啊。”有些事也是回来城里稍微安稳些才有空去想的,比如说这右臂,自己之前也好几次复生,那时有次都成肉泥了吧?那样浑身都恢复如初了,为什么这次就没有呢? “欸?怪呀,这经脉竟然毁到这副模样,血管筋肉也不成样子,然而却仍有生机,不至于腐烂,老头我还是头一次见。”伯圭端着纪云逍的右臂细细端详了半天,就是见了个稀奇病人的样子,整得纪云逍有些不自在。 “以我的功法来说,看出这点毛病还是轻松的,治起来也能治,不过我得先问问你,你这是功法禁术反噬所致,还是他人所伤?”伯圭放下纪云逍手臂。 “反噬那便是自紊,而他人所伤便是外力外质......”纪云逍不禁喃喃道,突然回想起老道长的医术。 “嗯?嗯,小友还是略懂点医术的嘛。”伯圭点点头,“自乱就要理气,外力外质,外质入体便是邪毒,得先祛除毒质,不过你嘛......”伯圭回想了一下刚才端详触摸得来的信息,“小友体内毒质极少,甚至一点丹毒都没有,这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丹药?我之前也是吃过一些疗伤丹药的。” “哎,那种丹药,早早代谢,或者在修炼过程中涤净了。我说的那种都是药力强的,比如......” “比如筑基丹,结灵丹这种。”沈芸插嘴道,“这两丹,便是促成筑基和突破金丹的,如今修行界盛世有这两丹一份功劳。” “那这种丹药,是不是丹毒很重?”纪云逍浅浅一问。 这种沈芸就不太懂了,只有伯圭婉婉道来了,“有是有,不过那种丹毒影响较小,以我功法也能探出来,再来说你的伤势吧,先回房间,正好也可见见那位小小纪。”伯圭微微一笑。 回来正见到纪勇站着桩,在运气修行,见人回来了,忙收了架势,调息数息,“大哥,还有......”看到一个陌生的老人,纪勇停顿了一下,看到沈芸在一旁偷偷指手画脚,便依着指示道:“师父,师姐......” “哦?”伯圭稍微一偏头看了下沈芸,抓到其收起动作的样子。 “纪勇是吧?”伯圭轻轻靠近,只看了几眼,又娓娓道来,“骨龄不到十九,与土灵气相亲,嗯,就是底子需要补补,打坚实些,筑基筑基,可不能怠慢,宁可先慢而后水到渠成,也不能前面急于求成。现在修的何功法,可否与我说说?” “这个。”纪勇乖乖地将那些书册递出,又有些兴奋。 “散气法,其一,其二,其三......”伯圭接过,灵识简单查阅,“有些东西,不过残缺了,只有成丹之法。嗯,土灵根,倒是有个可以相配的办法,聚散离合终有时,引气散势动山海。山海决,土灵根,水灵根皆可修行,其中有些法门,与这散气法倒有些相通。” 纪勇眼前一亮,“多谢师父!” 散气,引气,散势,聚散离合,纪云逍听着也觉得有些门道,不由地分神。 好,简单打理了这位的事,后面就是处理纪云逍的手臂了,伯圭并未屏退其他人,任他们在此地观摩。伯圭屏息凝神,纪云逍感到一股奇妙的气进入身躯,对其并不排斥,这股气慢悠悠地走遍了纪云逍其他完好的经脉,然后便开始向那残废的右臂涌去。纪云逍的脑海之中浮现一场奇妙的画面,仿佛看到了女娲造人的场景,一时间纪云逍竟分不清,自己是看到捏土造人的场景,还是自己经脉血脉被修复。如此奇妙,那画面消失后,纪云逍仍然久久沉浸。 伯圭治疗完毕,看着纪云逍沉浸在其中,悄悄带沈芸他们先离开房间,“且让他好好在那沉浸,我们还有事要做,沈芸,你先回静虚附近,不要太声张,这个符可以联系我,必要时也可直接催发挪移到别处,是定了个位置,就在周卫池畔小屋那边。” “您就这么放心我吗?” “你的实力,你自己还没信心吗?”伯圭抬眼,微微一笑。 “我这性子没问题吗?” “你只要不露出静虚的底就行,至于其他,自己看着办就行,老头我和你同行这么久,信得过你的。” “那我先走了?”沈芸试探地一问,伯圭点了下头,沈芸一撇嘴,扭头就走了。 “好吧,先在这几天,我先在这指导你修行几日,而后你先跟着纪云逍慢慢回静虚那边就好。”伯圭想起来,“对了,和说一句,我们的宗门并不是星河涧,所以呢......” “我认的是师父,不是哪个门派。”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觉得我们欺骗了你。”伯圭眼皮张了张,“那么现在就开始修行吧!” 纪勇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转眼已到一处新的地方,千峰如刃,灵气浓郁...... 章 七十一 啊?我手臂恢复了,原来那时的感觉不是看见幻象,握拳挥舞毫无问题!过了几日,纪云逍醒过来。 哎,他们人呢?房间里却并无他人。出房间看看,也没有看见他们几个的人影。倒是看见冯平在下踌躇地徘徊,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又左右看看,正好看到纪云逍看自己,那一刻他手中动作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片刻。 看来他找我有事,纪云逍正下楼,冯平已经上来了,两人略有尴尬地招呼,“道,道友。”冯平先开口,然后便僵住了。 “你找我有事?是吗?”纪云逍稍作主动,等他回答。 “是,有件事,不得不拜托你,只能拜托你了。”沉默许久冯平才开口,“之前擂台你们在,我就想着你们或许还在城里......” 冯平看来还对头一次相遇的事耿耿于怀,在找话头。 “所以,所为何事?” “这个,秘境的传闻你们也听说了吧?所以,所以,我是觉得去那里碰个运气,说不定就有机会,得什么法宝之类的,到时就有出路了,但我深知我实力不济,所以想请你与我结伴而行,到时得了宝物,你先选......”冯平一段话讲完,张张嘴,没再出声,等纪云逍的反应。 “你是说东边的那个秘境吗?”纪云逍心中想笑,如果是那边,那可没有什么宝物,不过,如果伯圭收他,倒是能让他得上好师承。 “正是!”冯平突然难掩心中激动。 “嗯......”纪云逍琢磨起来,自己这一醒来,纪勇、沈芸和前辈都不在这,难道又分头行动了,不过我这也没收到任何讯息,纪勇刚拜师父,现在这位又在这求助,最好还是等待几日,那边消息传开,必然风起云涌,到时鱼龙混杂,我现在实力还不够,冯平也是一般般...... “道友,如何?”冯平颇为期待,“啊对了,在下之前,确实有些使性子唐突了,还不知道友怎么称呼?”冯平还想问问另一位女道友是否还在,但还是憋了回去。 “哦,在下纪云逍,这事没有问题,只是现在也不急着去那边。”纪云逍摸了摸下巴。 “可是,晚了,不就没机会了。”冯平有些失落。 “你也自认实力不济,那么现在这沸沸扬扬的秘境传闻,会有多少牛鬼蛇神搅和进来?甚至星河涧这种宗门的名声,在这千流域,也一下传开了。如果风头上去,恐怕不是寻机缘,而是寻死,不如稍等片刻,且让他们争抢个够,我们最后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收获。”纪云逍边理思绪边和冯平讲。 “可如果那秘境有入口禁制,他们破开禁制后,到了时日就会合上,那可如何是好?” “什么样的地方会有禁制?消息上可有禁制的说法?如果有禁制的说法,那么这消息不会这么烽火燎原。”纪云逍也经历过秘境,摸出点门道,且不说这消息是伯圭故意散布的,就算是真的,纪云逍结合经历也摸出了点门道。伯圭他消息散布,应该有诸多考虑,要让这消息传得风风火火。 “道友说得有点道理。”冯平冷静下来,琢磨了片刻,问纪云逍:“那纪道友打算何时出发?到时如何联系?” “三天之后还在客栈,我也需准备些东西才行,道友也做足准备。” 也不说别的了,冯平抱个拳就匆匆下楼了。 眼下我手头没有一张符箓了,得再找材料制些,或者这个先暂且搁置,练练功法,功夫在身不愁,爆鼎之法太过伤身,其余就只剩下匿踪术,进可袭,退可遁,不过针对感知,肉眼呢,烟遁?这个有办法,只需些矿材草药油,无需灵符也能制成烟弹!且自己在走江湖时也学过些,那便行动。 纪云逍打听了下附近地理矿产,没有硝也能用别的东西,不过却听闻有种果子,叫狼厌果,炸开就有大量烟,且气味难挡,一般妖兽也不愿意靠近,外形特征纪云逍悉数记下,狼烟,狼厌,真巧的,现在就找这果子。 忙活了一天,一开始几个,还直接把自己炸了,弄得一身味,不过后来有经验,倒也弄了个十几个,下面就要练匿踪术了,两天,时间紧迫啊...... 此时此刻,纪勇正在那山间苦修,此刻天地之间泛起灵力潮,渐渐将纪勇包裹,按照伯圭所授方法,浓郁的灵气开始洗涤纪勇全身,纪勇脑门都冒出一丝丝青黑相间的烟,多年来捕鱼留下的水毒,一丝丝排出,骨骼筋肉通透。这短短的时间里,伯圭也只来得及让他将躯体借天地灵气洗练一番,之后稍微精进一下修为且学一些保命的术法好了...... 纪云逍这一研习匿踪术,便发现,这功法中的运气控气之术是如此高深,自己之前也就只当是修行之法,而对气的运用,还是不入门。控气,先得感气,感知周遭诸气,调整我气,仿照环境,这寥寥数语,说得简单,做起来难,而且需要对整门功法修行到相当的地步,之前天干化象术应该正是为此打下基础,不太对,这金签之上说是出自同气法,同气相聚,是为修行之法......先不论这些,经几门修行法的根基,应该可水到渠成。 两天一晃就过去了,妙啊妙啊,除去匿踪术初成,纪云逍顺便反思了一下这功法修行至今的历程,功法修行,相辅相成,不断深入,同气法,烘炉内演,外演,同气匿踪合情合理,一下茅塞顿开啊?化象术则需相当时间去研究,现在还是没有机会去进行。纪云逍看了下天色,是时候了,冯平应该来客栈了,沈芸他们,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看来时候尚早,冯平还没来。纪云逍便坐在客栈内,等等吧。 “客官,要来点酒或茶吗?”正等着呢,店里的小厮上来,纪云逍可没灵石,微微摇头,那小厮退步离开,还说一句:“客官安坐。” “大哥,你醒了!太好了!手臂怎么样了?”纪勇倒是先出现,看到纪云逍坐在这,脸上一喜。 “嗯?小勇?几日不见精神焕发啊?” “那是,师父教的好。”纪勇开心地很。 “哎,你师父他人呢?” “他马上到了。哎我和你说,现在我一只手就能将几百斤的石头锤飞出去好几丈远呢!哦还有这个!”纪勇手挥一挥,手指上一个戒指闪闪发光。 “哦,储物戒,你可收敛点。”纪云逍瞄了他一眼。 纪勇马上收手握拳,看表情,伯圭说过类似的话,看来是他一时兴奋,忘了,不过他很快收敛起来了。 午时,这次没等来伯圭,倒是冯平到了。 “道友,按约定,今日便是时候了,在下也准备了相当多,此刻启程?” 纪勇悄悄传音,大哥我刚学的传音,师父让我后面跟你一起走,师父后面应该快到了,师姐已经先行一步了。 嗯,知道了。纪云逍传音回复。这伯圭有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在说不定又有变动,纪勇回来带的消息,那便先出发吧。 “冯道友,那我们便启程吧。” “额,这位是?”冯平一问。 “这位是我小弟,纪勇,这次便也一起同行,就是修为低了些,筑基期。”纪云逍介绍,纪勇在后面抱个拳,此后就算是结识了。 “哦哦,那沈芸呢?”冯平想着不是说风起云涌的,带个筑基期,罢了,人家的事不多管,说不定多手段的。 “嗯,她先行一步。我们也出发吧。” “啊好,后面还多依仗道友了。” 刚出城,纪云逍就收到传音,是伯圭的:我就不露脸了,你是符修,给你些上好的符纸,多多注意。伯圭传完音,纪云逍兜里就多了一沓符纸。好吧,纪云逍不动声色收好符纸,有空就把符纸制好好了,这次的符纸比之前拿到的还好,纪云逍都不由地舒了口气。顺便和纪勇传音说了下伯圭的行踪。 纪勇眉头一扬,有他人在,他情绪收的很深。 据着散的消息,差不多离静虚还有不少路,几百里,路上纪云逍抽空制出几张符,先给他们两一些吧,自己现在也就这锥焰拿得出手,还有些在琢磨。 “这些你们拿着,到时也可迎敌,可对付金丹期修士。” “这,多谢!”冯平看着符箓,眼睛也是一亮,符箓啊,他这散修可难搞到这种,这还是能对付金丹修士的。之前初次相遇,只是见了几眼,知道这位是个符修,真不是我们这种散修能比的...... 出城遁了七日就停下,这边已经有个小营地了。初来乍到,就看到了妖兽?穿着黑衣披着披风,一个大大的狼头,一手搭腿坐着,直直地盯着这。 “呦,又来三,怎么还有个筑基的啊?”一旁有人打趣。 看着这情况,看来进度不理想,不知他们现在探到哪里了。 纪云逍不打算理睬,最好不要先闹出什么动静,这边带着纪勇,不能出什么事。没曾想,这边居然聚了这么多人? “嘿嘿,灰溜溜的,是来捡垃圾的吗?”还是那人说,他站起来,看三人都不还口就闷头往一边走,想着逮到几个软柿子。不过忽然一大嘴巴子,将他一巴掌拍得,直接在原地转了几圈,眼冒金星。 章 七十二 “谁!”那人突然挨了一嘴巴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到看到对方,突然就蔫了下来,自己灰溜溜地跑路了。 正是那狼头的道友?纪云逍也不确定是不是该叫他道友,只见他微微低头,转身就走了。 展开听觉,附近人皆议论纷纷。 “这位大妖可是了不得的,元婴期修士,同行的还有位猫眼的,一样是元婴修士,来历不明。初来之时,几个我人族修士想将他们驱离,不过几下就被击败,还好他们不主动挑事,就那件事后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这样啊?妖族修士这还是少见呢。再回首那狼头大佬已经不见了,算了,还是先找个角落蹲一会儿吧。 “这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冯平低声说,“妖族我还是头一次见......” 猫眼的妖族,纪云逍想起在长界谷守藏经阁的师叔,他喜欢原型蜷在屋顶晒太阳。“妖族,见的少,以前有位师叔是妖族的,还有些我看不出来......你们看今天这位,也是没有多少妖气泄露的。” “现在妖族都出现了,那我们机会就更渺茫了。”冯平不太乐观。 “先在营地这打听打听,这里既然是营地,各方人士应该会收敛些。”纪云逍这么想着,不过呢,这只是理想的设想,才踏进营地,就有人追着嘲讽,捏软柿子。 纪云逍传音问纪勇,沈芸有确切的消息吗? 没有,她先行一步就没消息了。 晚三天,还是太早了,纪云逍现在觉得当时定的行程还是不妥。 “这是传音符,我先去周遭走一圈,有事立马联系我。”纪云逍将符留下,打算一人去看看有什么消息。 “你一个人去吗?”冯平问,“我们本就势单力薄,分头行动,力量更弱。” “那也行,一起走吧。”以一开始的情形来看,修为太低了,这样也是一种显眼。 嗯营地上上下下几百公顷,地方不小了,大多的营帐,临时洞府零星散落,主要的人都集中在靠近中部的山头,那边还有个小集市。现在就有人开始摆摊了吗?倒也是赚灵石的好时候。 这一路过来,确实有不少人对这纪云逍这指指点点,这边一眼可看出来的,就冯平一个金丹期的,修为也不高深,纪云逍看着没什么修为的样子,最多就和筑基差不多罢了,可能是绝顶高手深藏不露吗?概率太低了,再说那种高手,一般都是单人行或者实力相近的三俩成行,这样子的搭配,是高手的可能性极低。 “道友?”纪云逍寻着一个摆摊的修士,上前打招呼。 那人打量一番,“道友有什么事吗?” “向你打听些消息。” “可以,五十灵石一条消息。”那人说完轻蔑一笑。 纪云逍眉头一皱,“你看这个换你一条消息怎么样?” 那人看着纪云逍拿出的符箓,感觉跟鬼画符一样,虽说自己不是符修,对灵符不太了解,但多少见过些符箓,这东西每一道纹路都很陌生,他不耐烦地打发纪云逍走人,“走吧走吧,这什么玩意儿,见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你这东西有没有用?” 纪云逍脑子一转,“这是我在遗迹里发现的古代符箓,只此一张,虽然我也不确定有什么功效,但其中蕴含的灵力,还是值得一信的。”这符自然是锥焰符了,冯平和纪勇看到纪云逍直接拿出这符要去换,冯平眼睛都瞪大一下,不过很快又收起表情。 这说得那人将信将疑,真找到东西了?那他还会需要什么样的消息呢?这家伙也是生面孔啊?难不成走狗屎运,刚来就有发现?看他同伴的表情,或许还真不一定?如果真是古符箓,那可不止这点灵石啊?他傻吗?还是这东西就是他瞎说八道的?接过符箓仔细端详,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说是就是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功效,笑话!”那人说着声音都提了一度,吸引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其中好死不死,又有一开始那位嘲讽纪云逍的。 “邵道友,怎么,这几个新来的说什么呢?” “哦,邱道友,你认识这几位吗?”这位邵姓修士把纪云逍撇一边问那邱道友。 邱姓修士先看了一下四周,“算不得认识,他们今日才到呢,我就是好心提醒提醒,他们的修为太低了,不要一不小心死在这了。” “那么这符?”邵姓修士一下就起疑了,“我说呢,这符箓光鲜如新,应该就是刚制成的吧?”说着就把符往纪云逍身上一甩。 邱姓修士嘴角一咧:“哎呀呀,怎么修为低下,还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真是你师长没有好好教导你吗?” 冯平和纪勇听着心火直起,但确实碍于修为,只能忍着。纪云逍则不由地眯起眼,是不是当时直接说这是我自己制的符,结果会更好些?耍小聪明,弄巧成拙啊。 纪云逍弯腰将符箓捡起来,弹去灰尘,“确实,这不是古符,但你怎么不试试效果呢?” “就你这种货色还想扮猪吃老虎吗?”邱姓修士紧咬不放,一把抢过这符箓,一手轰得粉碎,“这种假玩意儿,我见一张毁一张!” “这一张符纸也要不少灵石呢,我一开始确实不该谎称是古符来抬高价值,但......” “哟喝,你,你还是符修吗?你现场立马制一张符,我就放过你!”邱姓修士也是宗门中人,见识过宗门中符修的符箓,和符修制符过程。这么一闹,周围也不少人开始围过来,大概一打听,纪云逍就被打成个偷摸拐骗的败类了,四周正义之师,那自然是不能放过惩奸除恶的机会。 “你!想要贩卖假符箓是吗?”人群中站出来一个彪形大汉。 “我说这是我自制的符,虽不是古符,但其价值,一条现在秘境大体情况的消息,总是值当的吧?” “就这?”大汉怀疑,“现在秘境能有什么消息,你还在骗人!” 这下真的不好说了,越说越乱,可恶,以后不耍小聪明了.......还是先把眼前的坎过了...... “那边似乎有骚乱啊?”一服饰精致的男子在远处山头上遥望,“你不看看?”这人仪表堂堂,若是有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货真价实星河涧的内门弟子。 “人家的事,我们烦什么?” “沈小姐,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看热闹的吗?” 两人正是先来的沈芸,而且沈芸比较烦的就是这位,楚鸦青,家里安排的婚事,怎么不好好在星河域呆着,跑这来了。倒不是完全讨厌他,就是......啊,再说了。 纪云逍这边马上都要被暴力带走了,情急之下,纪云逍只好先搞乱这边了...... 纪云逍夹着这符箓,高举过头顶,激发,一道赤红,直冲云霄,得益于上好的符纸,赤红直冲百丈,然后就没动静了。 一处隐秘洞府之中,一双猫眼突然睁开,猫眼的主人感知到那符箓的催动,心中想,有点像那老家伙的手法。 就这?众人没感觉出有多少威能,就这么垃圾的符也敢拿出来,本来一群义愤填膺的,现在突然想着,直接把这几个人赶出营地算了,算可怜他们了。 这一道冲天赤红虽然看着没啥威能,但观感上还是令人瞩目的,楚鸦青不由地稍微关注了一下,“沈小姐,真你不看看吗?动静有点大哦?” 他们正要行动呢,突然天空响起雷霆,所有人,都是一愣,然后他们想着应该就是巧合罢了。 “把他们这种败类赶出去!”邱姓修士奋臂高呼。刚喊完,一道诡异的笔直的雷直接轰在他头顶。 纪云逍也很诧异,不过想想自己是仿了雷焰符,也没道理只有火啊,只是当时直接用真的雷焰符,也没发现有雷有,最多就算那火焰真的迅疾无比,瞬间便侵没前方。 邱姓修士被劈的莫名其妙,不过还能动弹,威力没有大到能直接劈死他,只是有些许损伤,以及全身焦黑。 一旁几个修士看了,慌慌张张,上来,“邱师兄,没事吧?没事吧?快,快回洞府修养!”说着就要架走他。 “起开!”邱姓修士一个起仰振作起来,“你整我啊?”有些气急败坏,“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流光殿,孙长老门下弟子,内门之中也是佼佼者!” 这下好了,惹上麻烦了,不过,这家伙看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之前那位元婴妖族一嘴巴子,他屁都不敢放一个,不知道在场的那些修士有没有人知道? 身后还有纪勇和冯平呢,要是我自己一人,忍气吞声也就罢了,现在,我也算三人中长者,得有点场子。 “那么你要亲自试试吗?刚才只是放空炮,现在直击你接吗?”纪云逍也学着威胁的样子。 “哼,这符能有什么威力,说到底就是唬人罢了......”邱姓修士想着就算你真是符修,现在你牌都亮了,我一躲就躲开了。 “诸位要不让点地方?”纪云逍说道,顺手撒出十几张锥焰符就列阵包围邱姓修士。 章 七十三 被这十几张符箓围着,邱姓修士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难不成这家伙真有能耐?只是片刻迟疑,之后就又放下心,现在这边是营地之内,他难道敢直接出手吗?肯定不敢,到时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如果他真有本事,大不了以后就不惹他好了。 纪云逍也观察周围人的神色,自己符箓一摆出来,他们瞬间安静了,过了半晌才有个人反应过来,大声嚷着:“你这是要在这悍然出手吗?” “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只好如此了。”反正怎么辩都会落入他人设的坑里。 “这我,我可没说。”那人突然又软了下来,这样就好办了,下面就看这位邱姓修士的反应了。 邱姓修士嘴一抽,“这样好了,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就当你我切磋了!”人群失声,那就只能自己找个路退了,这样下来,比较保险,毕竟刚才的心悸可不是假的。一看情势如此,人群立马散开。 不过嘛,既然是自己起的台,什么时候出手,全由我说了算,邱姓修士立马出手,一扇子掀起风刃,纪云逍知来不及躲,也匆匆催动一张锥焰符。 风刃直取要害,纪云逍差点人头落地,邱姓修士正自喜,突然耳边传来痛感,他一摸左耳,黏糊糊的,一看竟然是血,他的眼睛瞬间清澈了。周围观看的人群,眼睛也一下清澈了那么一下,好快!那符真的好快,在风刃还没飞到时,就已化成一道赤红,直插地面,不过准头不佳,只是擦中了邱姓修士的耳朵。 两人之间就这么僵持起来,足足对峙一个时辰,邱姓修士才哈哈地笑起来,“可以,今天就算你我平手!”说完他先收了架势,“怎么还想再打?” 那好,纪云逍也收起符箓,运气好吧,对方怕了,而周围这些修士最多也只是煽风点火,但一旦可能摊上事,马上就鸦雀无声了。以后遇事还得再多想想,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这种运气。 “邵道友,如何现在可以继续我们的话了吗?”人散了,纪云逍再找上邵姓修士。 “此前是我冒犯了,多有得罪......”邵姓修士偏了个头,不敢看着纪云逍。 “这样三张符,你和我说说,现在这边情况如何了?之前我谎称是古符,确实闹了不小的麻烦,希望你不要介意。”纪云逍递出三张符,那修士先是楞了下,瞧了下纪云逍,几张符在纪云逍手里又晃了晃。 “那我便不客气了。”邵姓修士不露声色地收下符箓,“其实,道友你这样,实在亏啊,现在秘境探索尚无什么成果,这边营地已经建立十天了,可是你大可看看,这边大多是来混的,等着别人先上,自己在后捡漏的。” 这话说的,纪云逍自己也算是此类人,身后的冯平不禁看了看别的地方,扭头问:“这边发现什么禁制没有?” “禁制,还没发现,倒是有找着几处遗迹,但太过残破,毫无价值。剩下的我也了解不多了,这两日,我才回来,来看看有无修士易物。” 遗迹吗?这个自己完全不知道,说来也是,在这一带呆的时间还没在通礁城久,不过对于遗迹,纪云逍还是颇感兴趣的,伯圭提的东西很少,看来很多东西得自己去挖掘,不知他是否故意保留呢。 “道友,不知离此地最近的遗迹在哪里?” “往东南五十余里。”邵姓修士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没开口。 “多谢。” 看着纪云逍转身要离开,邵姓修士才终于说出:“道友,那遗迹毫无价值,在下看来,还是不去的好。” 纪云逍总觉得他有别的要说的,“道友有什么指教吗?” “道友的同伴实力太低了,现在秘境暂无线索,虽也没什么妖兽,但有四海八荒,各地聚集来的人......”点到这,邵姓修士也不再多说了,懂的都懂。 “多谢道友提醒,在下会慎重考虑。” 告别邵姓修士,还是先在营地里转一圈,刚才那一阵骚乱,也算让这边人不太会找纪云逍麻烦,了吗?纪云逍觉得有些人目光异样,像要吞人。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一角,营地内氛围颇为微妙,其实修行界的风气纪云逍也熟悉了,现在秘境没消息,没宝,那么其他修士就是宝了呗,最坏的考虑,营地之内,也有黑手。 看着就要入夜了,纪云逍得临时制些警示符箓,可惜,现在手头就只有这一种符纸,颇有浪费。反正如此了,不如顺便布上锥焰咯。符纸用得快啊,这会儿就只剩一半符纸了......还好第一天晚上,安然无恙。 真的在这呆着也是无聊,人员混杂之下,有些东西纪云逍又觉得不好修行,不过此时此刻也只能拿来修炼了,尤其是纪勇,他得抓紧每一瞬。也无需纪云逍多说,纪勇此刻已经抓紧时间修炼了,冯平见状也盘膝坐下,运起功法修行。 这样我就得照看着点他们了,不过还能做些简单的事,纪云逍就地取材,借着修为之便,直接现场造纸,顺便试试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在纸张成形之时,直接将符纹写融入其中,试了数批纸,一旬就过去了。 哎呀,怎么人少了这么多啊?纪勇修行完毕,现在已经筑基后期水平了,马上便可以结丹了。然后三人就顺便又在营地转了一下,这会儿人少了很多啊,稍微听听他人的风声,原来前面有所发现了,听说有人得了九转还魂丹这种神丹,所以一堆人都扎前面去了...... 嗯,这样的话,纪云逍瞅了眼冯平,他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那我们也去吧!小心前去。”听纪云逍这么说,冯平整个人都一振作。 先去之前问那邵道友,知晓的遗迹之处看看,纪云逍也有些想知晓先前的静虚是何样。 五十余里,于修士而言,很快便到了,冯平看了看,“这个方位,是那位邵道友说的遗迹之处吧?他不是说这边毫无价值吗?” “先来看看,有何线索,比如遗迹之主是谁......” “我觉得,之前的人肯定是考究过了,才会说此地毫无价值。”冯平等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到了寻宝之时,可是纪云逍还要在这块没啥用的遗迹这找东找西,别说宝了,现在连遗迹的痕迹也没看到,说不定那邵姓修士随口胡说的,还赔了三张符,不对是六张!若不是因为自己拜托他,自己修为不够,肯定直接往前奔了。 神识探查了片刻,才在一片密林之中发现了点蛛丝马迹,拨开丛丛枝条,一块残垣断壁才露出来。纪云逍看了看那些枝条,感觉是新长出来的,毕竟前面十几日间有人来过,这一带不应该这么林密丛生,当然了静虚这边的树木有些,灵性,灵性强的能把沈芸打得四处逃窜...... 可惜这片就只有这一块断壁躺在地上,一无文字二无雕刻造像,不过这断壁是整块的,不是砖石垒起,摸上去,通体冰凉。 “整块寒晶石,也不是什么罕见之物,加之风化这么久,估计也没多少效力了。”冯平倒是认得此物,略有点不耐地说了几句。 纪云逍最近受功法引导之启发,现在练了匿踪术,对周边环境之气感知可强了不少,那么反向一下,分辨一下周围树丛,寻着新长的树木痕迹,一路穿林而过,不多久,又见几个残损石刻,其中一个应该是块碑,不过只有半个字了,如果不错,应该就是静字。毁坏的痕迹上有些明显的人为痕迹,甚至还有些是新近的,毁伤处都无风化影响。是前面的修士干的吗?搜刮还是刻意毁坏?是否包含线索?这就是后来的坏处,也难怪常言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静......”这字刻的痕迹看着有些眼熟啊,像是柳前辈的刻字,难道说?伯圭前辈,柳前辈,几千年前,几千年前......除了这些残刻,纪云逍还感知到新土,费了点时间,去除新土,一个八面台基露出来,这也是新近人为掩埋的?八面的,莫非以前这里有塔? 看着纪云逍又刨出个遗址,冯平暂时的被惊了一下,“想不到,道友对于风水寻穴之术,也有涉猎?” “我这不是风水术,只是借功法之便罢了。” “那还有什么发现吗?”冯平颇有期待,如果有旁人未知的发现,说不定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能大概猜这里原来有座宝塔,附近没什么别的大东西,也许只是个镇塔。”纪云逍说着,冯平的期待也一下灭了。 “冯道友对几千年前修行界大事,有什么了解吗?”纪云逍突然问冯平。 “问这作甚,这种传闻,修行界大多知道啊,只是各地可能略有出入罢了。我们还是先往前面深处走吧,不要再在此地浪费时间了。” 纪云逍看了看冯平的神情,觉着不好再拖延,便同意他的建议,“路上,冯道友与我说说你听过的,如何?” 章 七十四 路上,冯平简单说了些,纪云逍稍微捋了捋,几千年前又或者万余年前,修行界是有一个大皇朝的,据说是叫青,当时修士并不是这么多,但天降大能,开创了现在的修行之法,而后修行宗门实力日渐强盛,久而久之,皇朝和众宗门之间自然爆发大战,据说将中州直接化作汪洋,同时皇朝也分崩离析了,而后宗门中诞生了第一位超脱凡人的大能,一手创立仙宫,应三清道法,设立三宫开辟仙界,也就是现在的仙人三宫,而后又起接引宫,与本界修行界相联系,这样。 纪云逍对这几千年大概有了个脉络,青的一位皇帝,之前在南州秘境中遇上了,说起来还没给他立牌位呢。以后再去南州找张白鹿张前辈,或者地云谷找那位班前辈,他们对于以前之事应该更加了解,或者也可以直接问伯圭前辈...... 嗯?迎面走来一队人,又是宗门人士,看衣服和那邱姓修士所穿相似,那应该就是流光殿的人了,不过那邱姓修士不在此列。 这队人一看纪云逍这配置,一个金丹,一个筑基,还有个看起来没啥修为,姑且认为是隐匿修为的金丹罢了,好生好笑的队伍。两队人站两边,对峙片刻,纪云逍这人少,力更薄,不过纪云逍没有一下带着纪勇他们开跑。 且看着这队流光殿人士成一个半包围,为首的看着纪云逍,一阵思索,似乎想起来什么,脸一笑,“道友如何称呼?” “在下纪云逍。” “哦,纪道友何时往这边来的?” 这话问的,也不知是何意,看他们的神情,眼神中也没什么杀意,至少纪云逍现在看是这么觉得,不过保险起见,纪云逍还是准备随时催动符箓,“我们刚刚往这边来而已,还没有什么发现。” “岳师兄,和他们废什么话嘛,一个或者两金丹,一个筑基,能作甚,我们还是尽快跟上邱师兄。”其中一位说。 这位岳师兄对他点了点头,“道友告辞!”说完他们就收起阵型,与纪云逍他们擦肩而过。 有惊无险,纪云逍心神也一松,“我们继续往前吧。” “纪道友等等,他们那几个人说,跟上前面的人,可却往着后面走,我们方向没错吧?”冯平突然问。 “你要不看看日影方向?”纪云逍虽然还没看,但自己胸中有阵盘,方向应该不会偏的。现在是下午,日影就在......东边?纪云逍看了下日影,在后面,那么按日影,自己是在往西走,可是前进方向八卦指在震位啊?迷阵!伯圭前辈布下的吗? 我该如何说服冯平呢? “不对啊,日影在东,我们在向西走,往回了!”冯平观察之后,大呼一声。纪勇也看了日影,瞪大眼睛看着纪云逍。 “迷阵!而且不确定是有多大范围,后面有无杀招。”纪云逍在想,如何让他们肯跟自己走,如何应付这迷阵,纪云逍比较担心的一点,阵要之中,迷阵一般是用于困敌,至于后面有无杀招,就看布阵者是不是善心了,是想让来者知难而退,还是除灭来者。还有,伯圭散出的消息,覆盖这么大范围内,远超新静虚,那么说不定都是旧静虚的的护山阵,那么其中可能会有凶险。 不对,之前其他修士已经探过这些范围了,那么此处当时应并无迷阵,应该有人启动的,伯圭吗?难怪他要藏身一旁,为了操纵局面? “我以为现在最好是原地不动。”纪云逍提议,“果真是迷阵的话,极有可能是近期刚启动,那其中的变故可就多了。” 这话说得,冯平都不禁动了一下喉头,真有如此严重?“呆在这边原地不动,纪道友可有破解之策?” “这类迷阵,迷惑视觉感知,如果感知超群,或者深谙阵法,那么可以尝试。” “那?”冯平还是期待纪云逍有办法,不过自己想了想,如果有办法,现在也不会原地不动了。 先坐观其变比较好,纪云逍的打算,先等等,前面的修士中应该有善于阵法之道的,可以等他们破阵,或者看看这迷阵是有什么样的变化。。纪勇倒是没什么所谓,自己只要好好跟好大哥就好了,这样休整,正好又是好好修行的机会。 快要入夜了,前面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群修士钻出林子,一眼瞧到了纪云逍三人,这群修士正是下午遇上那队流光殿弟子。他们钻出林子,先在这空处歇了会儿,然后那岳师兄打趣道:“道友速度倒是快啊?走在我们前面了。” “我们一直在这休整,所以......”纪云逍也不藏着,就直说了,不过戛然而止,有些话,我说可能不顶事,最好是他自己说出来。 这群流光殿弟子神色一变,凝重起来,岳师兄眉头皱了又展,展了又皱,最后喃喃道:“所以这里有个大迷阵,我们很早就踏入迷阵了?” “这怎么可能?”一名弟子反问,“前面一百余里大家早就探过路了,当时屁事没有,怎么现在不知上哪里冒出来个迷阵?这边遗迹都破成这样了,难不成撞鬼吗?” 那位岳师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似乎自言自语道:“那么整个秘境的消息和前不久有所发现的消息都是诱饵吗?”以他的经验来看,这里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这位道友,你们宗门之中,不是能靠名牌,确定另外人的方位吗?” “我们就是顺着名牌的指引走的啊,难道,难道邱师兄已经遇害了?” 树梢之上传来动静,一群人都一振作,运起功法,准备迎敌。 “收起你们的架势吧,若我要杀你们,我早出手了。”那人跳下树,浑身黑衣,背着个大包裹,负纱斗笠,他踱着步子,在人群中间转了一圈,纪云逍才看见他双手揣在袖口里环抱胸前,一对猫眼,以及整张涂得乌漆嘛黑的脸,只能辨出他的脸是人型。这应该就是传说的妖族二位中那位猫眼的了。 “在下,宋某人,取姓宋,取名某人。”说着他又踱步走来走去了。 “前辈。”岳姓修士行了个礼。 “怎么,有事?被迷阵困了?”宋某人说得刁钻,“不要急,能摆出这套虚虚实实的森罗大阵,现在还能让我们活着的,肯定不会有太大恶意,或者,他很喜欢玩弄猎物。”宋某人眼睛都发绿光了,把纪勇他们和流光殿这些修士都吓了一跳。 “找不到阵眼,阵眼不在阵内,十分高明。”宋某人随口说出了惊人的话,众所周知,布阵自然要阵眼,这阵眼自然是阵中一部分,又怎会不在阵内呢? 看着一群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宋某人就不说了,随便找个树靠着,“今夜,某先和你们这些小辈在一起吧。” 有个元婴期的修士“坐镇”,按理应该会安心很多,实则人人都睡不着。 都调息了一晚,那宋某人又从树上跳下来,“喵,各位又活了一天呢。”他这话总让人心里毛毛的,流光殿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宋某人也不道别,但看着慢悠悠地往震位走......纪云逍觉得正好跟着他。 冯平拉住纪云逍的袖子:“你要跟过去?它可是妖族元婴期的修士,化了形的大妖,谁知道它嘴里讲的是真是假。就说阵法,我这种不太懂的,也知道阵眼肯定在阵中......” “如今,他是最值得信的,不然我们就只能等在这,一步不能前进,你如果信的过我,无论如何,和那位妖族同路无可避免。” 你,冯平内心的话憋住了,看看纪勇,他肯定听纪云逍的,“那我便跟着你。” “师兄,我们要跟着他们一起吗?”看着纪云逍他们跟着宋某人走了,流光殿的弟子急切问岳师兄。 “现在只有跟着这位元婴大妖了,等和其他同门汇合再说。师兄他们的名牌位置在靠近这边了,他们应该也是受迷阵所困,说不定,大家就走到一起了。” 慢慢走出一里,宋某人停下,转身,“你们都跟着我作甚?不怕我把你们引到一处,都坑杀了夺取法宝丹药吗?” “前辈,我们恰好顺路,而且,我们不过是金丹期的修士,我们宝贝的东西,前辈应该也看不上吧?”那位岳师兄开口说到。 宋某人故作了解的仰头,然后就靠在树旁,不前进了。 怎么办?冯平传音问纪云逍。 我们走我们的,你信我,就和我走。纪云逍也在思索,但能确定,自己的方向绝对是没错的,莫非宋前辈感知到了什么吗? 流光殿的人自然也和宋某人一起停下了,尴尬地你看我我看你。 “怎么?不是说顺路?我停下休息,你们也休息休息?” 流光殿的人正踌躇,不知如何应对这种责难,这时感知之中,两边各一组人往这靠。 宋某人一点都不担心,其中一组只有一人,还有数个是傀儡,正是那狼头妖族和他控的傀儡,两人汇合。 另一组,岳师兄一感知,嘴角一扬,来的正是邱师兄他们,只是他们居然跟在另外两人身后。 章 七十五 这会儿,纪云逍他们却是走在最前面,而宋某人二妖组在中,最后,是跟着那两位修士的流光殿弟子,颇为怪异。 师兄,这两人什么来头?岳师兄悄悄传音问邱师兄。 我来的时候,就听师父说了,有星河涧的人来,他们两正是星河涧的修士,师兄我好不容易和他们打好关系,现在我们先跟着他们出阵,再说。邱师兄回应他,心中已经有一番小九九。 冯平心中觉得很不自在,两个元婴修士在后面跟着,那么纪道友还真的知道如何出去啊? “怎么样?探得如何了?”宋某人也不传音,只是平常说话般和他的同伴交流。 “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这边的树会自己动,这就使得大阵的迷惑性更强了。” “那你觉得大阵阵眼在哪?” “这个不是你更擅长?你问我?”狼头修士随意地说着,“不过要我说,就像海市蜃楼,有些说不定是远处投射过来的。再加上宇法阵结,灵性的树木,强力破阵,估计得到半步仙人水平吧?” “嗯,好在,布阵者网开一面,我们一直往震位走就好了。” “前面那几位,是什么情况?你抓的替死吗?”狼头修士得找个机会找补一下刚才的事。 “我是那种修士吗?再说他们就金丹,能挡住什么?”宋某人盯了一眼狼头修士。突然一个猛回头看跟在后面的流光殿弟子方位,“黄泉!快出手!” 那狼头修士,黄泉当机立断,手往地上一按,往这边一拽,就将星河涧两位和流光殿诸多弟子都换到身后,而那原地,荆棘直接将地面崩碎,又抽搐着直接刺过来。 宋某人抽出双手,双手凌空,各自画着不同的符纹,直接双手一合,凝成一枚,即刻催发,肃杀的金色鸟群扑向荆棘,符箓所化的金鸟,一时间也无法将荆棘斩断,反被一只只穿刺,其中能量被悉数汲取。好难对付啊?宋某人没想到这荆棘这么难对付。这时心中才响起黄泉的传音:忘了说了,这边的灵树挺难对付,有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坚不可摧。 去!黄泉直接让傀儡上去,延缓,这些荆棘突然扭曲,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将这数个傀儡都缠住,正要绞杀,黄泉也不心疼,直接全部引爆。 忽地天河落,直接冲向爆炸烟尘,数息之后,密密麻麻的神兵寒光,将冻结的冰块削成粉末。 不等一息破空之声又起,宋某人直接双手一爪,光芒闪烁,一个跃起,瞬成一十字刀,狠狠地削下去,那些荆棘刚刚冲出烟尘,立马被十字刀齐刷刷斩断。 不过宋某人看着这情况,感觉不会这么简单,“大家快退!前面的小友领路!” 纪云逍自从走在前面,感知展开,覆盖了相当的距离,不过刚才那样的动静,不感知也能听到了,这会儿听到那元婴期修士这么喊,“大家随我来!” 此等关头,大家也不多问别的,跟着跑就完了。 宋某人在后又起一符,引得乌云密布,空中巨石直接暴雨而下,且作阻挡。宋某人本人也直接扭头就跑。 纪云逍感知到了沈芸也在后面,真巧啊,这样大家就都聚在一起了。 还没跑出多少,地面猛烈震动,天空都暗下来,周围所有的树木快速生长,拔地参天,遮蔽天空,随着四起的藤蔓荆棘,压下来。 数个大罡盾同时撑起,不过还未成型,地面突然崩裂,周遭突起禁制,众人皆无法遁空,都坠落下去,更有强劲的吸力,直接将众人吸走。 嗯?地下通道?在地下被吸力潮流带着许久,几个有见识的便反应过来,调整好身形,等待到达力源终点。 约半刻,吸力潮突然停止,禁制还在,众人皆落地,冯平纪勇等人都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我们这是到哪了?”一名流光殿弟子狼狈地爬起来,逐渐适应地下的幽光。神识散开,等能看清了,才发现宋某人、黄泉已经走到一旁看着什么东西了。 门!宋某人他们是站在一扇大门前!流光殿众人觉得有些激动,终于看到有点东西了,这里还有禁制,该不会是什么藏宝密室! 宋某人手轻轻按在门上,众人心都一提,能打开吗?一道道泛光涟漪从宋某人手边散开,微光勾勒出地下的通道,还不止这一扇门!撞大运了啊! 可宋某人这会竟将手收回了,难道破不开?还是说别的什么?宋某人似乎对其不感兴趣,只是往回走。那可不怪我们了,邱姓修士一个眼色,流光殿一群人围到门前,开始琢磨门上禁制。 冯平看着急眼,却只能等了,自己对破禁不甚了解,其他门那边,看刚才那片涟漪,应该也是锁上的,冯平只好反复在几扇门前来回转悠。 纪云逍觉得也不急,倒是更应该关注这边元婴修士,宋某人他们的行动。至于沈芸,冯平认识他,我们不好装作不认识,就当是之前巧遇的,那么这事先和纪勇说一下,纪云逍传音:小勇,一会儿,你不要喊沈道友师姐,我们只是认识的道友。 纪勇愣了下,几息后反应过来,对着纪云逍微微点头。 “楚道友以为这里是何地?这等禁制,并不强,我们加以时间便可破开。”邱姓修士问楚鸦青。 “难说,不过我星河涧也有地下幽室,存放一些天材地宝,培育暗植,特殊修炼室这些,这里禁制不强,不太可能是藏宝,不过,也可能年代久远,禁制退化......不过我更担心刚才那些变态的植物是否会追来。”楚鸦青看向来处,宋某人正在那探查什么,他估计也是在探查那些植物有没有过来吧? 实际上,宋某人在寻找刚才的吸力源,不过目前尚无头绪,“吸力有时也是宇法的作用,如何,你有什么发现吗?” 黄泉的狼头左右摆了摆,“空间没有特殊变化,应该还是阵法的缘故,怎么,你没看出来?又是阵法投射吗?” 那就只好直接莽着点试试了,宋某人直接冲过去,很快身影没在黑暗中,几个呼吸后,就见他又被吸力潮送回来。黄泉嗤嗤地笑了笑,“怎么样?还挺有意思的吧?” “町”的一声,那扇门的禁制已经被破解,一阵淡淡的幽香传出,流光殿一众人欣喜地踏入房间。而星河涧和妖族四人直接屏息,而沈芸也偷偷传音告知纪云逍和小师弟,感知探查完毕,看其他人也没不良反应,方正常呼吸。 真是暗植室,幽香不浓,种的也只是些六七品的,流光殿的人心里一下凉半截,还好吧,这些暗植都还有灵性,年份也是相当久远了,都收了也是点东西,后面还有几个房间,都费点时间去破门瞧瞧吧。 一时间并无收获,宋某人也不再琢磨那吸力源,对这边几扇门之后的东西也不感兴趣,和黄泉慢悠悠地向隧道深处走去。 此时此刻,纪云逍觉得自然不要轻举妄动的好,眼下最好的办法,是跟着宋某人。那邱姓修士倒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留下数名门内弟子在那破禁,自己和几个得力的跟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 除了一开始那几扇门,深入两三里都再无其他,很快就碰壁了,壁上一幅巨大的画,画上有四人,形容逼真,色彩依旧,在场的没人认得出来,只当是这遗迹的老祖主人。邱姓修士看得情不自禁,想要摸一下这壁画。 “住手!”宋某人一喝,把他吓了一跳,碍于对方元婴的修为,且自己想想看这样直接摸确实太莽撞了,便收回手,往回走,悄悄地对岳姓修士说:“师弟,看来这里没什么别的东西了,等师弟们将那几间房间的物件都搜罗了,得想办法出去......”确实,怎么出去呢?直接暴力破土?方才禁制涟漪可见,覆盖整个隧道,不好说啊,邱姓修士面露难色。 宋某人保持着他惯用的揣手,面壁静思,而黄泉也一副面壁的样子,只是他的狼头看着颇显滑稽。 在这停滞了两个时辰,身后传来脚步声,看来流光殿的人已经把那几个房间都搜罗完毕,来到这和邱姓修士汇报。 “有空间波动。”黄泉忽然睁眼,看向面前的壁画,不过不太对,是整个隧道内吗?空间波动微弱但有节奏,黄泉深谙宇法,不会弄错,难道说别处才是阵枢,能影响到这边吗? 一刻钟后,空间波动越来越强,即使纪云逍他们也明显感受到了澎湃的能量,整个空间都躁动起来,随着周围一切东西都化成流光,连身边的人都已经看不清了,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整个的被淹没在流光潮之中。 等到能量逐渐平息,周围流光潮才渐渐凝固,显出物体的原型,待一切尘埃落定,纪勇冯平已经不在纪云逍身边了,这里只有那位邱姓修士还在那。 两人都错愕地看着对方,不过还真没太多时间去思索,因为耳畔传来树木嘎吱嘎吱活动的声音...... 章 七十六 刚到地表,这树就来了,“道友的符不是挺厉害的,赶紧对付这东西啊!”邱姓修士出口。 “等等,这大树还没要动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纪云逍早就和这些灵树打过一次交道,这树当时就是你不犯它它不理你,至于刚才那些荆棘藤蔓吗,那再说吧。 邱姓修士显然不想如此,自古不变的道理,就是先发制人!邱姓修士一个起势,丈余宽的风刃直扑过去,浩荡的威能,周围的树木皆望风披靡,轰到那大树上,纹丝不动,而其后的普通树木倒是被一层层拨开,惨不忍睹。 嘎吱嘎吱的声音连响不断,邱姓修士取出他那折扇,轻轻一挥,便是狂岚,而那大树依旧坚挺,动得越来越快,形状是树是人,它站在那,先是慢悠悠地看了看旁边和后面的树,然后板正地站在那,“盯着”这一地狼藉的始作俑者,邱姓修士,顿感不妙,一个急退正想遁走,可这时才反应过来这边禁制,飞不得、遁不走。 可恶啊,邱姓修士内心暗骂,不过这树应该动作不快!我快点跑应该还......身后,下雨一般的声音传来,邱姓修士只得平地起一道暴风墙,连连退却,每退一步再起一道风墙。 这大树寿命悠长,躯干就已经如此强悍,而它随意撒出的飞叶,也是不可小觑,速度更是奔跑常速难比,邱姓修士已经如此防御,却还是被刮花了衣裳。纪云逍一个机灵,借着气罡和纸质符箓窜到一个树后,那些飞叶自然绕开,没想到啊,邱姓修士看到也立马闪到树后。 “道友,你的那红光符,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啊?”邱姓修士又喊一声。 纪云逍觉得自己这符,估计不太行,“道友,这些树灵,连那位元婴大能的符都无法击败,我这不入图谱的符,怕是不顶事啊!” 你,邱姓修士真想破口大骂,什么时候了,还藏着,自己的一些手段还得留着呢。 嗯?这小子怎么就那么走过去了?在邱姓修士抱怨之时,纪云逍已经调理好体内气息,运起匿踪术,这大树没有实际的眼,所以全部定位靠的是感知,纪云逍便想着这样,绕过去。 邱姓修士心里一想,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这么快活,管他用的什么功法神通,多半是干扰感知的,看我给他来点料!邱姓修士朝着纪云逍投了个丹丸,触之即爆,浓烈的气味沾染纪云逍全身,细细感知,还可发现,这不光是气味而已,甚至可被神识感知轻易分辨。 那大树感知到侧边的气息,靠得正近,一臂砸下,就差一点,纪云逍估计就得脑袋开花。纪云逍神识探去,那邱姓修士,现在正一脸坏笑,然后趁着这个空当,拔腿就跑。那大树别扭地扭着,朝邱姓修士那,抬了抬枝干,树木叠墙拔地而起,堵住逃走的路,邱姓修士一跃跳起,准备翻过这叠墙,然而快速生长的树枝再遮天空,一个穹顶三息已成。 可惜我不会咒言符,世俗那些咒言符自己也只是见过,并无那种道行能制符,如果会那种符箓,上通天帝,下达,啊不对......大树依旧对纪云逍不依不饶,纪云逍此刻浮想之余只能慌忙闪躲,不过这不意味着邱姓修士也可以轻松,这大树已经有了应对躲闪的办法,使出了移植之术,直接将树木原原本本移到别处,更是一分为二,同时对付两人,囚笼之中已无其余树木,空旷无比,只能不断躲避了。 苍龙遒劲,震动地面,这等力量,金丹期,谁人都不敢接。邱姓修士还时不时换手,纪云逍则一招没出,尽力防守,躲避。 可恶,这哪来的家伙,一直藏手,恐这树怪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本事,别一会儿真的就一下没命了。可恶,没办法了,这里离最近的分堂这么远,师父和其他长老是不可能及时到了。邱姓修士双手悬空相印,从中凝出一根针?只是一息,邱姓修士就将其射出,在空中暴涨其体型,一个定海式,就将一个大树分形定在墙上,仔细一看,这是个怪状奇形的塔,其上还有气流环绕。 只是,大树依旧分毫未伤,只是周边的囚笼承受不住,被巨大的尖塔撑开裂缝,邱姓修士看了一喜,乘着气流便溜了出去,自言自语:“你小子在这慢慢玩吧,爷不陪你了!”尖塔被邱姓修士收回,新的枝干很快补上窟窿。 两个大树分形向纪云逍处合围,这看着不妙啊,“在下无意冒犯!”纪云逍喊上一声,不过大树没有什么回应,它动作还是迟缓了些,让纪云逍漏了出去,两个分形再合一,集中力量,如此情形,也只好效仿邱姓修士的法子,直接破墙!纪云逍攥着锥焰符正要使出去,大树却缓了动作,迟疑片刻,大树突然又暴起,一个猛扑,好在纪云逍潜意识敏感,铁壁符挡在前,锥焰符转手将囚笼烧切出一个缺口,尽快窜了出去,一出枝干囚笼,纪云逍一路飞奔,跑出去十几里才稍稍休息。 “呦,你小子也跑出来了?”真是缠着不放,这邱姓修士居然还在外面等着自己,“这片禁制空间覆盖广泛,只靠一人穿行于这种林间,还是太过凶险,你能脱身出来,那么自然值得我,去和你结个伴同行。” “承你美意,告辞。”纪云逍此时不想搭理他,自己现在还能感知到给纪勇他们的传音符的位置,希望不会像之前岳姓修士一样,遇上那种迷阵吧。 “我可没让你走!”邱姓修士如今确定了,这禁制,自己这功法极为有利,但是自己一个人实在不好做事。 “后面的大树还没消停......”纪云逍随口一说,也不再理他,就朝着最近的传音符方位走去,大约八十里,不知会是纪勇还是冯平。 嗖的一声,一片叶划过纪云逍脸颊,又是那邱姓修士。 “我们不能停,你先说说后面如何走。”纪云逍继续走。 邱姓修士暂时停手,“那先往北边,与我宗修士汇合,到时人多力量大,自然能有更多收获。”邱姓修士赶上,走在前面。不过真巧啊?大致方向都是一样的,跟在后面行了十余里,不过如何确保汇合呢? 纪云逍尝试传音,让他们两个向这边靠,不过东西方位不好用,那么该如何呢?人的前后左右也可为方向,我现在能感知他们携带的符箓位置,那么...... 纪云逍传音,不过只有纪勇回复了,冯平没有回应但已经在往这边靠了,那还好吧,至少现在看来都没事。纪云逍引导之下,纪勇以自身前后左右为标,缓缓地向纪云逍这边靠了。 话说起来,这里火气渐浓啊?这种变化,邱姓修士自然也能察觉,莫非前面有什么宝物?略略行了十里,便可定出方位,于是邱姓修士先临时变了方向,去寻那火灵气之源。 离自己最近的那符停在五十里外不动了?难道遇上事了?冯平还是不回应,纪勇无碍,那么离得近的就是冯平了,他一直不回应,难免担忧,希望不会出事。 嗯,邱姓修士停下了,纪云逍感知之下,深藏洞穴,火灵气十分浓郁,说不定是个大妖啊。 只见邱姓修士一个口袋放出一只小兽,蹦蹦跳跳地就钻进洞穴。邱姓修士饶有兴致地等着...... 纪勇这,在其身旁的,竟是黄泉,黄泉悠哉悠哉地跟着,“怎么样,你那位同伴倒是有办法,相隔这么远,也能指引方向,命牌之类的吗?”被送到密林中分散开后,纪勇和黄泉被送到一处。一个筑基期的小后辈,黄泉觉得这也太可怜了,不妨跟他一段路,反正老宋,现在就命牌指示,这家伙现在在天上?这就有些麻烦了,得找到阵中的联通枢纽放行了。 “黄前辈,大哥他用传音符联系我们。” “哦?传音符还能有这种功效吗?能探知持有者方位?应该是他自制的吧?”黄泉抬了抬狼头,望了望天上。 “黄前辈,您的那位同伴呢?” 对这小辈也不必隐瞒什么,黄泉笑了笑,指了指天上。 “啊?”纪勇抬头看看天空,蓝天白云,看不出什么问题。 “这也是禁空禁制之妙啊,不然,这样的阵法可轻松破之。”反正这位后辈也不懂阵道,黄泉随便扯了点,如果此阵一无禁制,二非投射,确实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哦,还有这虚实,有些是阵法,有些就赖它这些灵树了。不过以力破阵是别想了,这大范围的宇法阵法,真的难说啊,所以人外有人啊,还得看这种深藏不露的地方的。黄泉他们成双行,也就是为了历经万般,求得突破...... 邱姓修士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那小兽又蹦蹦跳跳地回来了,邱姓修士看着十分欣喜,因为,他的同门师弟们也找来了。“来得正好!诸位师弟!” 他们一众人十分欣喜,“师兄!大家皆安然无恙!怎么师兄,有什么发现吗?此地火灵气十分浓郁啊?” 邱姓修士一笑,道:“且随着这寻宝兽!” 章 七十七 这洞穴内倒是有些曲折,浓郁的火灵气,却又极其湿润,这种环境,可能是会有些芝草之类......有寻宝兽先行探路,人再下洞,自然安全省事。 “早就听闻师兄有一寻宝兽,想不到今日就有机会一见风采!”一名弟子拍马屁道。 纪云逍本来也不想再跟着的,不过他“请”了,一起寻宝,到时候可以分点。冯平还是没动弹,一个多时辰,有些堪忧,纪勇离这还有一段距离,估摸着还得两三个时辰。 不过一刻钟不到,众人跟着寻宝兽,洞穴逐渐开朗,至此则有个不小的室,浓郁的火灵气喷薄而出,众人可见,一株火云芝正在中间,其冠有绒如云,整株属火,所以如此得名。这东西当时在长界本草上正好有描述,纪云逍认出来。不过一旁流光殿的人倒是有些不熟,在极力回想着种种药谱来确认这火属灵芝是哪一味。 不过这个成熟程度......纪云逍觉得不太妙,还是赶紧和他们说一下吧,“诸位道友,这火云芝已发育到这种程度,我觉得我们还是快些退出这狭小的洞穴才好。” “哦?道友倒识得此物?”邱姓修士一问,他自诩出自名门大派,平日里搜刮的各种天材地宝,也数不胜数,却还不太清楚这东西的切实身份。 “还是先退,路上再作解释吧!”纪云逍建议。 邱姓修士有些不爽,他才是领头的,之前刚从大树手上逃脱他也是,这会儿他也是,真有这等危险不成? 看着邱姓修士他们那将信将疑的样子,纪云逍心中也是无奈,自己的命,虽说自己有些特殊,但还是应当惜命,除了自己的命,也当爱惜他人的性命,那就尽量长话短说,“火云芝生长在木灵气浓郁之处,木灵越是浓郁,生长越快,待其成熟前后,浓郁的火灵气会喷发,远超火云,可称火山,现在看来这株火云芝已经快要成熟了,所以,各位快退。” 啊这?流光殿的人一时懵了,不过邱姓修士可不想就这么走,如此浓郁的火属性,难道不能趁着它未完全成熟直接采摘吗?这么想着邱姓修士使了个眼色,和几名同门上手准备采摘,纪云逍看着感觉不妙,他们忙着采摘,那就无暇顾及自己,赶紧撤吧。 就在邱姓修士玉箸触碰到火云芝之时,周遭的火灵气突然异变狂乱,邱姓修士瞳孔一缩,手快地直接将这火云芝摘下装匣,引着一众同门快速后退。 大家都还没跑出洞穴,地面就震动起来,狂乱的火灵气具象为烈焰,从那洞室之中猛进。 纪云逍世俗之时也见过矿洞,如此山洞之中火势,可比外面更加凶险,情急如此,纪云逍起三张锥焰符,直对头顶切穿头顶,纪云逍左右蹬蹦了出去,回首一看洞穴土壤中包含的根系也开始燃烧起来,顾不了那么多了,纪云逍继续跑离这边,顺便往纪勇那边方向去。 不到十息,背后火光冲天,直冲云霄,这种动静,附近百余里怕是都看到了。纪云逍可以感到地面隆起,看来底下还有相当的火灵气。纪云逍想到以前一个边村的采菇人,他说,菇子和芝草只是冠,有些菇子的根可是很广的。 火光之中冲出一群被烧得黑乎乎的人,正是他们流光殿的人。 “啊!”其中几人被人拖出来,哀嚎不已,邱姓修士看着此情此景,正在想如何是好,让自己担责,这绝对不可能,正好有个好替罪羊,不然让他跟着作甚,想好了,邱姓修士就怒声喊到:“那个散修呢?去把他找来!”流光殿几个人还愣着,还没从混乱中理出序来,邱姓修士又吼一声:“还不快找,再等人都没影了!” 四下看看,纪云逍早就自己提前跑出来,得亏邱姓修士反应快,纪云逍还没走远,几人一追迹就发现了踪迹,迅速上来围住纪云逍,“你小子,快跟我们走。” “嗯?你们自己生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如今你们既然已经汇合,那么我自然告辞了。” “什么叫我们找的事,不是你引的路,邱师兄怎么会带我们去那里!再说,这药草我们无人认得,就你一个晓得,太巧了吧?” “你们不要胡言乱语。”纪云逍全然不想理他们。 “哼,散修就是散修,你,还有和你同行的,那叫什么来着,狐朋狗友!”这几个人也是混迹久了,刚才邱师兄的意思,就是要拿他开罪,所以就把他当死人看好了。 纪云逍此刻突然敏锐起来,“你说和我同行的,你们见过冯平了?或者说被大阵传送后,你们就在一起?” “哼,别岔开话题,等会你就知道了。”一人没了耐心,准备动手。 “之前在营地你们没见到我的符箓吗?”纪云逍武力威胁。 那些人只是简单估量一下,略有怀疑,眼中杀气又起,看来不顶事,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么多符,得省着点用了。 纪云逍祭出数张符箓,“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 一人见符箓飞来,赶紧一指,想要毁掉,一道指芒触碰到,那些符箓立马爆炸,散开浓浓的烟雾,而且臭不可闻。原来纪云逍只是放出自己拿自制纸张制的符,偷偷混着狼厌果,此刻浓烟遮蔽,运起匿踪术就跑了。 待他们冲出来,浓烟气味散去,纪云逍已经消失在他们视线了,此刻邱姓修士正好赶过来,“怎么,人呢?” 一名弟子讪讪地说:“跑,跑了,不过我大概猜到他会往哪里跑。” 散开感知,纪云逍知晓,后面流光殿的人,在五里开外紧紧跟着,好像不是全速,似乎不怕自己会跑掉。 就在追逐之际,耳畔传来刺痛,渐渐入脑,这种感觉,纪云逍也曾在南州时遇上,是空间的扭曲,难道宇法大阵又启动了?纪云逍只觉得站不稳,歪七扭八一刻钟之后,调整各种感知,自己和纪勇冯平之间的位置好像没有什么变化,纪云逍扫到一眼天空,惊得瞳孔一缩,现在已无天空,天上是一片森林覆盖的陆地,就好像中间有一面镜,将这边地面照到另一边。 不过现在自己没有什么时间去惊讶,得赶紧去冯平的位置。很好快到了,刚才突然的变故,流光殿他们的人放慢了步子,纪云逍心中也是稍微一松,不过很快看到眼前一堆,心又一提,上去仔细看看,方才认出确实是冯平。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纪云逍上手探了下,命悬一线,关键在于,冯平现在双目被刺,颈前咽部发黑,下体被伤,如此非人虐待,流光殿那些人……纪云逍情绪都有些难以平复了。心猛跳两次,不行,还有口气,得,得清创抢救一下。流光殿那些人还在追呢,也只能就地处理。纪云逍刚给他清洁包扎起来,喂了些丹药,流光殿的脚步就靠近了。 一个修士正要调侃,邱姓修士抬手止住了,他先是瞪了眼同宗那些修士,整理了下面容,“这位道友,你也该知道了,这些事得烂在这里才行,你如果没有引诱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这样下手,他们实在是,同门重伤,气愤难平。” “确实,死无对证……”纪云逍没回头。 流光殿的人渐渐站好阵型,正要动手,有两个人靠过来,看了那人,流光殿的人不得不停一停。来者正是黄泉,以及他们嘴里那个筑基期来送死的。 纪勇很识相地什么也没说,默默站到一旁,而黄泉倒是自己直接往两方中间一站,看了看地上的人,“嗯哼,无论如何,真是禽兽不如啊。” “前辈,是他们先诱我们进陷阱,我宗弟子重伤者数,而后我宗门弟子才报复。”邱姓修士出来说。 “哦,之前的火神柱是你们搞出来的?”黄泉说出个大家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但火,应该是说刚才火云芝弄出的动静吧? “正是那冲天火柱,他们竟以有宝来诱我们前去,幸而在下反应迅速,保住了一些宗门弟子。” “先别扯这些了。”黄泉伏地感知地下,他见识还是有些的,邱姓修士一篇胡话,他还是分得出的,“火云芝,也叫火神芝,你们敢去摘这个,此地木灵气十分浓郁,但多亏了这百里阵法,起了一点点隔绝之效,所以长的不是特别大,如是毫无干预,那么这边可以改天换地了。” 见黄泉一口道出缘由,邱姓修士脑中又开始编排如何如何。 黄泉看了看两边的情形,“这样吧,你们两边各出一人,依实力,谁胜便是谁说的真,也是此界最合理的方式了。”黄泉这已经是在偏袒了,毕竟一边一位,一边一群。 这,流光殿的人面面相觑,怎么办?这可是元婴大能,我们十几个加起来也动不了一根毫毛。那就按这位大能的,我们邱师兄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散修吗?他的那一手符箓是犀利,不过我们邱师兄手段更多。 “你们不用再想了,我一个对你们!”一道剑气横来,上空另一片地面上,一人乘剑来,紧随其后,是宋某人,揣着手。 章 七十八 “来者何人!”邱姓修士发问,看这剑修的修为,和自己一样是金丹期的。 “纯阳派!吕檐客!”吕檐客中气十足,仗剑而立。看着一旁躺着的那修士,不用想太多也知道哪边是哪边吧,这些十几人一众的,便是寻衅的。 “你我同是金丹期,怎敢如此豪言,敢一人对我们一群?”邱姓修士还在言语,吕檐客举剑默念:“纯阳一表,一气分三枝!”就以这口诀回应之吧。 吕檐客一剑挥出,精纯剑气先发,邱姓修士一暴风挡下,风云散去,吕檐客已冲刺靠近,邱姓修士急忙后退,只见吕檐客这一身形刚刚站定,一分身从此生出陡然变招,紧追不放,邱姓修士一个激灵,脚下生风,暴退数丈。 流光殿一众修士前一息还在为师兄心惊,这一息便要自个提心吊胆了,那吕檐客分出数个分身,十几流光殿修士皆面临其精妙剑招洗礼。起初邱姓修士还觉得是他身法精妙,导致残影,现在看来确为分身!以一人之力,压制十几人,好神通! 邱姓修士滑的很,一个信号让大家赶紧撤了,“吕檐客,我记住了,等下次再好好一较高下!”邱姓修士一贯地放个狠话,却不料一只剑鞘直接插到面前,这是何等的速度,眨眼,吕檐客已一瞬身移到邱姓修士面前,剑入剑鞘,微微一笑,“好啊,后会有期。” 邱姓修士吃了个大亏,脸色难看,“告辞。”不再废话,直接跑了。 “好吧,看看这位道友如何了。”赶跑了流光殿的一群人,此刻当关心关心身受重伤的冯平,“如此伤势,怎么不用造化丹这种……”看着这道友实在惨不忍睹,仍然昏迷不醒,吕檐客不忍地扭过头去,又看到纪勇缩在一旁抽搐。他又如何了,是所受刺激太大了吗? “你怎么了?”吕檐客上前关切。 “心病。”黄泉还是颇有见识,上前一掌轻轻拍,纪勇呕吐,不再抽搐,但还是陷入无力。 此情此景,无法再前行了,那么只能退了,退?如今还需寻个安全的法子退出去?再仔细查看一下,不出意外的,冯平的丹田也被废了,如今只是堪堪留住一条命。 “前辈,如按你所说,这大阵前面有人在破阵了,那么我便要就此先别过了。”吕檐客以为他们是一路,那么有元婴修士坐镇,自然有办法应对此事,自己对医术了解不多,不如自己继续前行好了,“对了,这些,虽没有再造之能,但有助于稳住伤势。” 宋某人微微点头,吕檐客抱拳,转身离去。 “两位前辈?”纪云逍望向两位元婴修士,他们似乎并不打算离去,纪云逍不由地有些怀疑,莫非两位是伯圭请来的? “我来此已有目标,所以现在不急。”宋某人转过身去,慢悠悠地散步,“老黄,你说说吧。” 黄泉虽然一直以狼头示人,不过还是能看出些表情,有些抱怨的神情,“我们成组,游历到此,经过考据,来此,是为一处石刻,大致在此地,恰好此处有秘境吧。” “再说,我们这修道至元婴的,多少还是会照拂后辈的,反正现在也是闲来无事……这位道友你是要自己治,还是要我们略助绵薄之力?”黄泉提一嘴。 “那两位前辈有办法复其躯体吗?”纪云逍淡淡地问。 “我们没有再造之术,不过……”宋某人转过身躯,“倒是有鬼神之术,纵使没有躯体也可以修行。” 纪云逍眉头皱起,看着昏迷的冯平半晌,“那也要问他本人是否愿意,现在他还未苏醒。” “没醒也没事,这种手段还是简单的。”宋某人取出一个香炉,取三支香敬天,凭空燃烧,三支香尊地,扎根大地,最后三支才插在香炉,九炷香成天地人三才之形,“放心,这是正法,并无后患。” “这是?”纪云逍看着这些架势,此刻宋某人沉浸作法无法回应,纪云逍便转头向黄泉,“你们是道门的吧?” “有道门,仙门之分吗?”黄泉狼头笑着,一个反问,“我们道行也浅,涉猎有限,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不,两位前辈如此,长者之风,仙家气魄了。” 黄泉还在观察纪勇的状况,作一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宋某人,示意此刻是关键时刻。 九支三组焚香,青烟袅袅相聚,引向冯平,借着青烟,渐渐化出冯平的身形,缓缓凝实,三刻钟一晃便过,那冯平的神魂终于动了一下,眼睛渐渐睁开,迷迷茫茫,看了看,宋某人,纪云逍他们都在,转了个身,就看到躺在地上自己那伤的不成样子的躯体。 冯平的神魂苦笑一下,“看来我已经死了?灵魂出窍了?” “不,还没有,如今我以祷神之法唤出你的神魂。”宋某人眼睛微涨,此刻的瞳孔之中散出精光。 冯平的神魂嘴巴微张,还在适应,在回想,许久之后,问:“前辈唤出我的神魂,可是我已无救了?” “非也,如今你的损伤,有两种法子,一种等再造之术,重造身躯,重修道法;另一种,舍此躯壳,以鬼神魂魄妙法修行,只是此法所舍,也限制了你求道。不过两种都是要重修了,此事早做打算,再造之术得等机缘,而鬼神之术,我现在即可以传授与你。” “若是一般人遇上这种事,还能救回来,还能重踏仙途吗?”冯平黯然地问。 “极难,且不说再造之术要何等机缘,就鬼神之术,也多是残法,鬼法邪门……”宋某人不多言语,让冯平自己体悟。 那我是撞上大神了?冯平望着宋某人,它虽是妖族的,但确实是不愧元婴,除去衣着外貌,仙风道骨,也就是如此了吧……冯平望着两位,望得出神。 “三个时辰,细作思量!不必急于决定。”宋某人抛下一句话,闭目专心运行大法。 一旁纪勇也在纪云逍黄泉的辅助之下,静坐调心,现在气息心神也平稳下来了。 半个时辰后,冯平神魂振作,已想明白了,“前辈。” “如何?想好了?”宋某人再度睁开眼,此刻眼睛已经全金色了。 “请别笑话我愚昧顽钝,我要保留我躯,等,等再造之术,实在不行,便用这残躯,去活。”说着,冯平的神魂不由地攥紧拳头。 “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么安心修养吧。”宋某人凌空画了几道咒,散去大法,冯平神魂随青烟渐散。宋某人眼中金光一并散去,深运几周天,将焚香挥去,“这位重伤道友,还需再寻个好些的地方。实在不行,老黄,麻烦一下你。” 自然了,此地情况,最后还是得黄泉出手,平地起石屋,虽然简陋些,也比露宿好些,对此黄泉倒也没什么怨言,在外游,便各有分工。 “冯小友后面也可在石屋安心呆着,小纪小友若是后面不便,也先在这石屋呆着,这石屋我可以随时挪移,遮蔽,元婴以下无忧。” 入夜,纪云逍看着逐渐恢复的冯平,再关注一下纪勇,心神渐稳,调息刚刚结束,正好看过来,纪云逍顺便走过去。 “大哥……”纪勇先打招呼,其余却又说不出口。 “你家的过往,能和我多说说吗?如果你不介意……” “不,不介意,大哥就是我的家人了……”纪勇酝酿片刻,“我记事的时候,父亲便是饱受欺侮,母亲已经不在了,小弟还是靠羊奶过来的。”说着纪勇又不由地开始发抖,“没几年,父亲被镇子上一群人架起来,开膛破肚……我看到冯大哥的场景,想起他们死去时的场景……”纪勇一提起这些事,身体又开始剧烈抖动,不过调养心神过后,逐渐自我平复,不过双眼还是泛红,“我一定会变强,变强的……”纪云逍轻轻抚摸纪勇的头,等他安心休息后,才离开。 坐在一旁望着天,星汉灿烂,何处吾归。世俗起暴乱,修行还只初出茅庐吧。也不光修行界,世俗也是人多畏威不畏德,只是世俗有律法,而此地,唯有自强了,弃幻想,精修行,自立自强。纪云逍屏息凝神,掐几道正阳法决,凝聚心气。 “我看你也有许多心事啊。”纪云逍收了决,黄泉搭话。 纪云逍沉默,黄泉随口说说,“这样,对后面修行可不好哦,你想心事,心病,心魔,皆是心猿意马。” “前辈,这些可否教我?”纪云逍确实知道,不过自己还是难平。 “你多问老宋吧,我就随便提一嘴,这个他比我懂。” 这,纪云逍下意识地找宋某人,不料宋某人从石屋顶上跳下,“我在,不用找了。”此刻的猫眼与夜色十分融洽,宋某人也漫不经心地说:“收得心猿意马,才得元婴之道,虽如今因为金丹法,得元婴修为已不是如此难事,但留心魔心病,后患无穷,我看小友也只是一个迷字,倒不是太大的问题,而那两位,或许就要多费些时间。” “两位前辈如此开诚教导,如修行界多些前辈这样的人……” “也没什么的,这些东西,说来容易,做来难。讲讲还是挺方便的。”宋某人慵懒之状,十分放松。 “心修法?”纪云逍想到这个,想起南州那位高深前辈,班瑜了,班瑜虽没明说,不过稍微显露过心修之术。 “嗯~想得很好,心修法确实不错,然而如今世道,心修力薄,势微衰颓,何处可寻哦?常规功法也就些简单清心静心。” 那看来,后面有机会还是得回南州,请教请教班前辈,地云谷吧,不过如今,还得先将此处事毕了…… 章 七十九 天未破晓,而地动山摇,人皆相望,宋某人眼睛一眯,知晓,这是有人将这巨大的禁制阵法破开了,天地归位,身心一轻,短短三刻后,便有人按耐不住,腾空而起,一道道轨迹如长夜流星,时而闪过。 一座宫观,随着朝阳,一起出现,映入眼帘。宫观一出,此处修士皆兴奋不已,纷纷聚向宫观,只是,如此地方,无人敢做出头鸟,抢先入内。流光殿的众弟子也被邱姓修士按住,低低调调。此时此地,先来的,皆是些金丹修士,而元婴修士们,暂未露脸,金丹修士们自然会有所收敛。 师兄,师叔师父们什么时候到啊?流光殿一弟子偷偷传音问邱师兄。 急什么,这边也是我们地盘,长老们离得近,不日就可到达,到时我派人多力强,这宫观之内,皆为我派所得,如今只要维持住如今局势,不要擅自出头,于我们便是最有利的。邱姓修士面不改色。 “前辈,你怎么看?”石屋前,纪云逍问宋某人。 “你听,没什么动静,那便不急。再者,这边有人需照料,如若让黄泉辟地,多少还是差一些的。” 无事一日,纪云逍略作修行,参悟符文。 夜,几道气息从四处聚来,看来一些元婴期修士,觉得是时候露脸了,宋某人微微一笑,怎么人,比我猫还喜欢趁夜摸黑。 宫观之前,一人屏息,偷偷摸摸,欲试试能否偷偷溜跑进去,果不其然,就在其一脚迈出之时,一道罡气拦住去路,不得已便收回脚,朝着另一人的方向看去,先辨别其身份。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东西,一杖天!” 拦路的,在千流域有些名气的元婴散修,人送外号,一杖天,手狠,常杀金丹修士,遇元婴,战绩倒不多,名气,恶名罢了。 “吴宝,千刀手,我自认我不敌你,但你想自个偷摸进去,这我就得拦一拦,万一这宫观,只能一人入内呢?” “那,大不了你我一起进去,再拖,等流光殿的元婴期修士来了,就没我们几口汤喝了!”吴宝不想被他过多纠缠,晓之以理,快些说动这老家伙。 “嘿嘿,那先把分成谈好了,不然到时可就不少麻烦啊。” “快些进去,进去了再谈!”吴宝眼睛一眯。 “现在这么急,前两天怎不见你现身。“一杖天,陈叶,邪魅一笑。 “你不也没现身?”吴宝深声,“这混修行界,怎能不小心些,不小心些,撞上个扮猪吃老虎的元婴,你这老脑袋,就没了!” 陈叶听得心里很不爽,沉默不言,看吴宝后面打算如何。 “听说有两个妖族元婴修士,实力不错,之前没碰上面,现在也没遇上,现在估计别的元婴修士也快现身了,今夜有好几道元婴气息出现,我们现在,可是在明处!” 听吴宝说完,陈叶不禁眼睛瞥了一下别处,“那我们快些,进去。” “现在才进去,太晚了吧?”忽有一人朗声道。来人正是流光殿孙长老,他可真是辛劳,刚送新弟子回宗,现在又要急匆匆来。 吴宝心里大骂一通陈叶,接着直接冲向宫观。 想强冲,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孙长老面色一沉,抬手一挥,羽刃风墙挡住去路。吴宝依旧想要强冲,不过却冲不过这风墙,被逼退回来,再回首,陈叶早溜没影了。 这点动静,想偷摸就没办法了,要么大家议好,要么,就挑起事来,趁乱。暗处还没现身的元婴修士们思索,只是再这么拖下去,流光殿的人来得就更多了,到时可就不好办了,若不是费了这么几天仔细观察,早进去了,现在看着这宫观似乎毫无禁制陷阱,一些元婴修士懊恼不已。 待到天明,流光殿这边已来了七名元婴修士,直接领着门下弟子,看架势是准备入宫观了。 这下再怎样也蹲不住了,十几名元婴散修终于跳出来,除了吴宝,陈叶,还有三四个,就是名气不显,无几人认得。 “诸位,这秘境如此广大,何必非盯着这一处宫观不放呢?”孙长老言下之意,这处宝便归我流光殿了,诸位散了吧。 “这天下如此之大,你怎不说三宫也要让你一分呢?”一位元婴散修愤愤不平。 “哦?”孙长老看了看眼前这几位,除了吴宝有些实力,其他人皆非对手,“你也知这修行界是强者为尊,你想入殿取宝,可以,打赢我的师弟们,我便认你的实力,可与我等一同进入。”此时此刻流光殿之人尽显威风,邱姓修士此刻还是安安稳稳的,这种场景,只要师父他老人家一人发话就行,自己随便乱说,倒是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你,那位元婴散修气得说不出话,看看其他几名元婴散修,“诸位,不如我们联手突入,我不信他们七个,拦得住我们!” 孙长老完全不惧,这些人要是有胆识,昨夜自己就一人,怎么都会强闯了,等到现在也还是如此犹犹豫豫,不前不进,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孙长老有意无意搜索人群,瞥到两个妖族,稍作打量,毕竟自己徒儿找自己告的状,便谈到了这两位妖族元婴修士,其他金丹,还入不了他的眼。 前一夜过去,宋某人觉得是时候出来了,两位伤残送进黄泉的辟地。至于自己要做何,得先看看其他修士们的水平和作为了。 “世人都道修行好,杀人越货兼夺宝!告诫训言过眼忘,唯有利字忘不了……”宋某人悠悠地唱着改来的诗,慢慢地走上前。 孙长老眼中寒芒一闪,“果然是妖言惑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 宋某人不管不顾,走近,孙长老随手一试,宋某人身形恍惚闪烁,原地闪了过去,看得众元婴修士一疑。下一息,宋某人已行至孙长老身旁,“你心魔除了吗?” “哼,本人修行至今,从未有心魔之扰!”翻手暴风掌糊出,直扑脑门,将其拍的稀烂,显然这不是真身,留下一张残符缓缓飘落。符修!孙长老立马警觉,神识四处寻找其真身,原来还在原地!刚才一直是符箓。 断崖破浪!孙长老一掌拍出,威力非凡,众人急忙退开,不过这些金丹修士,怎来得及躲过这迅猛一掌。奇妙之处,掌风将触及这些无辜金丹修士之时,那些修士一下没了影。宇法挪移?还能直接带这么多活人生灵挪移,不弱。 宋某人直面掌风,伸手分浪,整个左臂随风而长,一振将掌风溃散。双手符纹已现,一合掌,摊开后便是火凤燎原。 孙长老骤起狂风,硬是将火凤吹得灰飞烟灭。宋某人早已下一步动作,八步腾空,几道符光闪过,天河降临,竟是直接仿出了星河涧的功法。楚鸦青和沈芸看了也是一惊。孙长老和几名流光殿元婴修士虽在天河冲击中,不过暴风护身而河水不得进。一旁邱姓修士看了惊出一身冷汗,还好自己没带着师弟们直接大摇大摆站在师父那边。 “结阵!”孙长老一声喝,七人即刻结阵,虽河水不能近身,但其寒气不断逼来,还需破之。这手法,难道也是星河涧的?孙长老前些阵子刚在通礁见识了一下“星河涧”弟子的手段,印象深刻。几人刚刚结阵,却被灵力铡刀架着,铡刀毫不留情,直接斩下。掂量一下,流光殿七人还是使出了护身法宝,孙长老同时传音告诉师弟们,小心还有一个妖族修士! 此刻,他们使出法宝,黄泉再出手,妙法之下,直接穿过天河水,直指法宝,触之法宝即失去灵性,如垃圾一样落地。 这是什么手段?孙长老虽一惊,不过这种手段,孙长老也听闻过,回过神,忙与师弟们催动秘法,要挣破这困局。 宋某人没再出手,拉停黄泉,等他们破了招,宋某人又悠悠地问:“你心魔除了吗?” 几个散修还想趁他们打的火热,溜进去,这会儿就停下了,真是…… 孙长老内息调整,面色一沉,暴风突进,瞬息至宋某人眼前,风刃狂岚呼之欲出,整个人却被压下,像葱一样被栽在地里。以一人对两人,还是一个符修,一个宇法修士,我自身也非能力压元婴的,孙长老挣出地面,面色阴沉地看着宋某人,“你无心魔,却在这堵人财路?”说着他微微摇头。 “不如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让一下,且让后辈们进去寻觅机缘。”宋某人手再揣起来。 就为这事?孙长老将信将疑,可是面对这两人就压制住他们七人,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来,便像刚刚散修,压得说不出话。不过,在场我宗弟子也不少,如是只有金丹期的进去,应该也不会有太多劣势,只需防住那星河涧的和纯阳派的,且从徒儿说的信息来说,那纯阳派的,不好对付,星河涧的,未见出手。 “那便如道友的意思。”孙长老脸上笑着,说着,让出空来,示意金丹期后辈们,快进去吧…… 章 八十 邱姓修士看着孙长老眼色,马上领着流光殿众弟子蹿入宫观,果然毫无阻碍,并无禁制,只是人进去便消了行迹,有一个简单的遮蔽。其余人等便紧随其后,鱼贯而入。纪云逍望了眼天上的宋某人,再看周围,附近的金丹修士已经都进去了,便也一步,进入其中。 宫观外,宋某人,黄泉两位按住了此刻在此的一众元婴修士,然而这秘境何等巨大,又有些修士陆陆续续从其他地方赶来,有眼力见的不强闯,甚至看着这边此等情形,立马掉头走人。那么,自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想仗着元婴修为,潜行破界妙法偷偷入内,却被黄泉尽数禁锢。 一众元婴死一般的沉寂,终是有个散修,好奇一问,“两位妖族道友,道法高深,不知何门何派?” 宋某人眼睛微涨,“我何时说我是妖族的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你问我何门何派,姑且叫做墨衣行吧。” 什么墨衣行?不光那位提问者,流光殿一众元婴长老也没听过,真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大能,不是妖族,长这模样,难不成是鬼吗? 至于后来的金丹修士,看见这么多元婴围在这,他们一言不发,自然不敢妄动,要么好奇的留下围观,要么转身离去,另寻机缘去了。 宫观之内也就那么几进几方,茫茫金丹修士,不出一刻,就将这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只是正如第一眼所见一般,一片萧条,破败不堪,了无生气,只剩得这柱还撑得住屋子。有人不甘心,翻了一遍又翻一遍,似乎不信这里就只是这么个破烂地方。 纪云逍立在院子中间,看着他们,心中有些感触,好几个疯魔了般的,竟已开始抠地板。邱姓修士也面色难看,把师父和几位师叔喊来,结果这什么都没有,还让师父丢尽了脸面……邱姓修士越想,脸色越难看。 一位年轻的修士,发现什么蹊跷,有模有样地解密,只是无人认得出他这按的是哪个路子?非三才、四象、五行、八卦,看来到是个奇人。 顷刻,地面淡淡的光芒一闪,一座阵法,突然显现,阵法纹路见所未见,玄妙无比,而主殿之中,似有气息聚集,隐隐有几分源气气息。一众修士纷纷侧目,盯着那殿内,目不转睛。 那位年轻修士也不退避,众目睽睽之下,径直上去,推开殿门,浓郁的源气散开,中央一个光团,随暗淡的阵法纹光,一阵一阵,如心脏般跳动。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东西不凡,且这会儿,这里所有金丹修士,相互不知根底,这源气就在眼前,此等至宝,人皆蠢蠢欲动,觉得有机会争夺一番。 那年轻修士倒也没上前再有动作,看了看身后一群眼神炙热的修士,他嘴一咧,“看来诸位都不敢上前,那这东西,我发现的,自然便归我了?” 楚鸦青佩在身上的环佩隐隐发光,这环佩可是他们星河涧的一种法宝,可感非常之物,这殿内东西应该是那传说的天道源气不假了?楚鸦青心想,那这还真是了不得的,这可比那什么金丹更稀罕,别说这里金丹修士了,就是元婴、化神修士看了,也要眼红万分,最难得的是这阵法,能凝聚源气,更是难得,如是有机会将其拓印抄录下来,对星河涧,对自己都是无价之物。只是这位年轻修士何处来的?能发现这等玄机,此刻这言语,莫非对自己实力十分自信?楚鸦青还是比较慎重,毕竟天下之大,奇人不在少数,外面那两位妖族元婴修士便是此列。 果然,有人不服,出头喝道:“这等宝物,自然强者得之!”说着便向大殿走去,还时刻戒备,以防有人突然暴起攻击他。 “哼!在千流域,那么这宝自然该归我们流光殿!”一名流光殿弟子站在邱姓修士身后假威。邱姓修士心中大喊蠢货,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深陷纷乱,等后面他们斗的凶,那么才好捞东西。 “哼,这千流域,也不是就你一个流光殿就压得住的。”有人不服,出言挑衅。 “这位师弟说的虽不是在下想说的,但你看不起我流光殿,我还是要收拾一下的。”邱姓修士出言立威。 “哦,不知你是流光殿哪位长老门下,姓甚名谁?”另一人颇有针对性,定睛一看,正是吕檐客,他自然是到了。 邱姓修士看到了,面上不动,心中却是一片汹涌,这家伙我可镇不住,不如引他和星河涧的对垒?邱姓修士笑了笑,“在下邱洺,成金丹已有十余载,至今修为已至金丹后期,乃是孙仕旻长老门下大弟子。”这名号一报出来,这千流域的修士自然是有所听闻,之前那些不服的神色稍作收敛,不过纪云逍在内的外来者就并不知这串名号有多少分量了。 吕檐客之前力压流光殿一众弟子,对此自然也不放在心上,稍微宽宽心猿,“嗷?没听说过。”算是抓着之前那一场,嘲讽一下,毕竟这流光殿的弟子,自己印象可不太美妙。 “诚然,这等宝物气息不凡,我小小流光殿或许也无法染指,不过这边也不止你纯阳派一家,您说是吧,楚道友?”说着,邱洺把话往楚鸦青身上一引。 这等小聪明,楚鸦青也是明白,不过这纯阳派确实有些名头,也是洋洋千年的大派了,自己还真想见识一下这纯阳派的手段,那么就顺着这意思来好了,“纯阳派,倒是妙法众多的大派,这位道友,不如你我切磋一番,看看谁更适合得此机缘?”楚鸦青,对于这源气,还是比较慎重,尚不知是福是祸,这句不过是顺着局势说说罢了。 “哦?在下纯阳派吕檐客,不知道友是?”吕檐客也是聪明人,他自然感觉到,这位意不在宝物,而在自己。 “星河涧楚鸦青,吕姓,看来道友是纯阳少子了?也不曾想纯阳少子也是爱挖苦他人的。”纯阳道祖吕氏剑仙,大大方方地说纯阳派吕姓,可不简单。 “我不过稍纵心猿,星河涧的人,我原以为只喜欢字字玄玄,如今看来也喜欢宝物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我相证吧。”楚鸦青阔步上前,气息散开。 “正有此意!”吕檐客丝毫不避,拔剑而走,精纯的剑气扑向楚鸦青。 这两人打起来,也是,年轻气盛,朝气蓬勃。 顷刻之间,院落之中楚鸦青布下的星落,吕檐客一气分三支的身影,不停碰撞,并无什么剑意道意,十分纯粹,至纯至极,这倒是又一种感悟,众人看得迷离,心思又乱动,流光殿的人都渐渐朝大殿靠了过去。 这等小动作,众人都看在眼里,楚鸦青二人对战正酣,对此便不作理会,不过沈芸和一些修士可没什么好脾气,只是在沈芸前,那少年修士先挡在殿门口。 “怎么几位,不是自愿让出来的?这样又是何意?还是说那两位,就是驱虎吞狼?不过我看他们也知晓你这点小计谋。”那少年面容虽童颜,不过心思灵敏。 “那便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本事吧!”邱洺也不留手了,再拖下去,等那两位分了胜负,自己就没机会了,他手托一飞轮,高高举起,风雷生,飞轮逐渐遮蔽头顶,卷着乌云狂雷,滚向那少年。 一支什么东西突然从那少年手中掷出,准准地卡在飞轮间隙,少年又一枪当头棒将飞轮直接拍到地上,一脚踏下,两支枪将风雷轮封在地上,又抽出一支枪,破军式直取邱洺。这一枪正对上邱洺的尖塔法宝,尖塔之上雷霆环绕,顺着枪将少年裹住,而那少年似乎浑然不怕,雷霆之中他的发似花白。 不过他还是先收势,邱洺趁机收回风雷轮,一手托塔,一手托风雷轮,还真有些气派。 “天!”少年大声一喝,手中一枪化作大鱼撞去,邱洺唤风雷轮与这大鱼纠缠,而对几个师弟使个眼色,他们一看便懂了,几人上来帮忙,岳姓修士带另几人突然对其余修士出手,把这院内搅乱。散修们也是多经风雨,既然你们这么不留手,那我们自然要争一争,那什么纯阳派星河涧的,流光殿这弟子自认低了一筹,都有理如此夺宝,我们何尝不可! 顷刻间,宫观大院内便乱作一团,一开始还是一群散修合力对付流光殿的人,不过人皆疑心暗鬼,半刻不到,就真一片乱战,人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夺得宝物,无人可置身事外。 这会儿纪云逍才避开一群散修的胡搅蛮缠,一道凌厉的攻势挡在前头,还是那流光殿的弟子,看其模样,不是之前一直谗言诡计那家伙吗?这人神色阴狠,显然是来者不善,专挑着自己的。确实,这人也没见过纪云逍的符箓,只是从同门中听说过一些,哼,散修嘛,就让我们把你也废了吧。 章 八十一 人各有天赋,常有人妄自菲薄,或妄自尊大,纪云逍和那流光殿弟子正合这两点,纪云逍五剑将之击败,然而他却不依不饶,再加先前他的神情,纪云逍估摸着这人应该是伤冯平的凶手之一,这种人,还是让他永远睡下去吧,纪云逍也不留手,一手洗剑送他安眠。 那岳姓修士忙中瞥见,却还是来不及阻止,只来得及一剑挺过来,一副要报仇的样子,二话不说,双剑疾风骤雨般地攻击,其中暗含些许疾风,擦到衣袍,就将其绞得粉碎,此等攻势,比之刚才那位,纪云逍真气消耗甚快,且这岳姓修士身法迅捷,纪云逍不得击中,如此消耗之下,被击败是迟早的事。 不可乱,不论何种危局,都当坐怀不乱,纪云逍心中默念,全部感知集中,以期跟上这岳姓修士之步调,这一道道残影携着凌厉的攻势,让纪云逍难以招架,忽然间,纪云逍神识抓得一处磅礴灵力,定神一观,正是岳姓修士真身,其双剑合璧,不知走的何穴位,灵力集中,纪云逍觉得,这一招要是挨了,必是十分凶险。 此种情形之下,事关生死,纪云逍心中其余杂念便都摒弃,心猿意马一收,自然聪慧,从岳姓修士那运气之中,得了启发,气走诸穴,气息一震,将那些残影震散,而后敛气,蓄势待发。 残影一散,岳姓修士一跃,双剑带着磅礴灵力,一刺。 后发而先至,纪云逍将所有感悟,融于此剑,自然点出,剑未至,而气先至,无形之气排山倒海,撞在岳姓修士剑尖,岳姓修士眼看那气海将自己一剑逐渐消磨,但此刻自己不能收势,如是一收,这样的气海冲击,也许能直接穿过自己的身躯吧?而纪云逍手挥的剑还不停,纪云逍动着步子,俩人咫尺之间,纪云逍一剑点在岳姓修士额头。 岳姓修士屏息片刻,双眼紧盯着那剑,它没有直接穿过自己头颅,而是停在那了,虽未再进,然鲜红血液,已流到鼻下,岳姓修士和纪云逍对了下眼神,片刻之后,两人都收了手,胜负已分,无需再白白送命,纪云逍又一时心软……然而,宗门之中有规,任何人杀我弟子,当杀之,身为师兄,师弟的死……岳姓修士眼神一狠,趁其不备,一剑直接穿了纪云逍喉颈,纪云逍虽有些防备,然,岳姓修士手段老辣,这一剑也不是随意一刺,仍能一瞬间,汇聚相当灵力。 纪云逍宝剑落地,左手按住脖子,眼前一黑,直接跪到地上。而那岳姓修士立马后退离开,却立刻被沈芸一记重击打得不省人事,沈芸马上回头,查看纪云逍状况,糟了,一剑断了两脉。沈芸本以为,以纪云逍实力,乱战之中自保不成问题,难道……转眼看那流光殿的人将那岳姓修士护了起来,正要上去讨回来,楚鸦青那,已分了胜负,寻到沈芸身影,回到这边,而得胜的吕檐客,一步迈向殿种,整个院中,众修士便都熄了火。 邱洺也只好放弃,其实与这少年之战,自己本就落了下风,这样也算可以留点台面。邱洺一笑,让出空。吕檐客也不急着步入殿内,看着中央的光团起疑,此刻这团东西跳动,明显是更有力量,莫非? “怎么,你们应该是认识?”楚鸦青也是心思灵敏之辈,看着沈芸此种神情。 沈芸才觉失态,攥着拳头,盯着流光殿的人,目不转睛地说:“是,如果要说,便算是师姐师弟那样。” “哦?怎么,可惜你不入星河涧呢?”说了些,楚鸦青转传音,暗暗问:这流光殿和你们有仇? “应该是和他有关吧?”沈芸自己抛了个星河涧的假身份,他们自然不会找上门,不过纪云逍他以散修身份,对了,小小纪呢?还有那位同行的?是之前传送,被分开了吗?小小纪筑基修为,此地太过凶险,不知道…… “莫担心,他的同伴,如有事,你们有缘之人,应该有些感应,如今心神宁,应该无事。”楚鸦青开口安慰,“至于他,还有口气在,如果有灵丹妙药,还可救。” 纪云逍两眼一黑,这次,却并未直接这么死去,悠悠之中,却听到外面宋某人说什么苍生,死生。而后喉头一阵翻涌,大吐一口,竟活了过来,只是脖颈的疼痛依旧,看见地上一滩黑血,手上也皆是血。 纪云逍此种状况,看得沈芸,楚鸦青都是一惊,想是功法奇特? 没事吧?沈芸传音问。 纪云逍微微摇头。 你这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了。沈芸传音所说自然是指纪云逍这一遭活过来之事。虽说有替命宝玉,然宝玉乃是在前,可不是让人死而复生,所以要么是什么神奇功法,要么便是所谓神血,但无论哪个,最好不要轻易让人知晓。 殿内那光团,突然沉寂,不再跳动,众人皆知,这是要有变化了,但见它生出裂缝,逐渐蔓延,整个光团如蛋壳,布满裂纹,一下碎了,其中生出一只小鸟。 纪云逍刚调理好自身,经脉也刚恢复,转眼看见这小只的幼雏,这其中神韵,蕴含的气息,让纪云逍想起前些年祸祸西州的黄鸟。反复确认,此种气息,此种心惊肉跳之感,确信无疑了!纵使现在喉头还痛得狠,纪云逍还是大喊一声:“黄鸟危险,切勿靠近,众,道友,大家,速速撤离!” 沈芸听老伯圭和纪云逍论过黄鸟,晓得那东西的能耐,自是相信,一旁楚鸦青看一眼沈芸,又看看腰间环佩,其嗡嗡作响,是有噩兆,看来这位道友说的不假。 纪云逍咳了几声,清出些淤血,“诸位,我已相劝,信不信,全凭你们自己,后会有期。”纪云逍给沈芸一个眼色,便逃命似的出了宫观。 而吕檐客,那位少年修士见楚鸦青,沈芸也跟着离开,看来这事十之有八九,也跟着离开,一时间,众修士离开者七七八八。这尚不足一个时辰,外面流光殿长老见修士们纷纷出来,这些金丹后辈,一个个皆是狐疑不甘满脸,莫非是有什么变故?我宗弟子怎么还没出来?星河涧的人一早就出来了,不会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宫观之内,见着纷纷离去的人群,想着纪云逍的话,邱洺想起之前火云芝,半信半疑,也不甘心就如此离去,终了,还是选择赌一把,邱洺上前控着灵力,欲将这宝贝装进玉匣,可这一动,惊到了小黄鸟,其眼眸睁开,此刻,那怪异的气息才散开,心中不安陡然生起,然而为时已晚,邱洺浑身燃烧,任他使什么手段都无法扑灭,只几息,除了白骨,什么遗物都不剩。 而地面的焦土以黄鸟为中,扩散开来,还未来得及离开者,凡目力神识扫过这黄鸟者,多也自焚起来,只有少数人不焚,不焚者,又有八成发了疯,冲向黄鸟,灰飞烟灭。待这宫观之内再无受影响之人,黄鸟蜷缩,数息后气散,将那焦土,白骨,灰烬痕迹皆抹去了,整个宫观轰然倒塌。 外面之人看了,也是一惊。而最心急的,自是流光殿众长老,本宗弟子还都在其中,立刻使搬运术,将瓦砾移去,除了那寥寥数人,惊恐满面,剩余者,不见踪迹,而岳姓修士还在昏迷中,倒是未受黄鸟影响。 孙仕旻随便抓了一个惊恐中的修士,“宫观内,生了什么变故?” 然而那人显然吓破了胆,什么话都说不出,微张嘴,眼呆滞,一副僵尸样子。孙仕旻使了手段,而那些人还是这一副样子,一气之下,孙长老将其扔一边,看了看最早出来的纪云逍他们,他们能出来,应该是知道什么,有星河涧这等势力的人在…… 孙长老还是拉下架子,找到楚鸦青他们,“诸位小友,其中发生了何事,可否告诉老夫?” 楚鸦青倒是了解不多,沈芸寻思,虽然流光殿的人不太好,但我现在不能太出挑,出了事还是要连累楚公子,让纪云逍说,他以散修的身份,难免诸多麻烦,“这位长老,又见面了。晚辈倒是知晓一些。” “哦,是星河涧的小友,之前倒是未注意到你。小友倒知道个究竟?我那徒儿,如何了?”说着,孙长老看了看昏迷的岳韬,我宗弟子如今在何处?命牌还是正常的。 “天道化形,半年前,青云域,出了件撼动东州的事,孙长老虽偏处此地,应该也有所听闻吧?” “我只听闻是什么妖物屠了一城,何为天道化形?竟有此物?” “我也是听一位老前辈推论,天地诸气运行之法,或有显现之时,而这其中有阵法,显化之物,与数年前,西州黄鸟相似,而数年前黄鸟之祸,整整一域,化作焦土,几无生灵生还。” “竟有此事?”这事说来,孙长老也难以相信,那么,我宗弟子,岂非…… 章 八十二 此地已无宝,且不说宝了,险些命都送掉,众金丹修士觉得此处晦气,纷纷离去。 “长老,失爱徒之痛,还请节哀,我等就不叨扰了。”这些元婴散修也觉无趣,偷偷瞄了眼宋某人,他们这节制众元婴修士,倒是让这一众元婴都躲了灾祸,福也祸也,难以预料。 宫观全毁,再找不出一丝有价值之物,那奇妙阵法,再也找不得了,可惜可惜,不过也是幸事,本身这天道化形就已经凶险异常,如果再有人为之物,那倒是个隐患。 孙长老很想发作,然而面对这些纯阳派,星河涧的,也不能嚣张跋扈,让一师弟,带着这师侄先回去。 “小友,老夫,还有一事不解,此处仅剩的那位师侄,如何活下来,而他身上又有重器之伤,可是与人争斗了?” “这位老前辈,那等异物我们了解甚少,说不定这古宗门也是因此而亡,那位道友幸存之因,我们也无法猜测。而当时异物未成形,众人皆以为宝物,争斗在所难免。”此次,是楚鸦青开口。 孙仕旻也识趣,不再问了,只好带人离开,临走却瞧了眼满身血的纪云逍,似乎有想法,眉头皱了下,却想不出不妥之处,带人离去。 吕檐客,那位少年修士倒都没走,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吕檐客一笑,“看来大家有缘,便一起走吧?”那几人皆笑一笑,这事便算这么定了。 “两位前辈,可是也同行者?”吕檐客问。 “闲来无事,再说,这位小友肯定得和我们一起走。”黄泉指了指浑身是血的纪云逍。 “莫非是?”沈芸突然起了警觉。 黄泉摇了摇指头,纪云逍澄清,“小勇他们,还托两位前辈的保护。” “有道是……”黄泉正要说,却突然停下,望着天边,一直查探废墟的宋某人也突然抬头。 众人顺着两者的目光看去,天哪,天上云竟化作龙形,云龙闪现腾挪,似乎正在与人打斗,云龙一闪一爪,爪带雷光,九闪九现,震撼人心,这等动静,估计不光宋某人他们发现了,整个东州东部诸域都是肉眼可见。身在此处,甚至可听见龙吟震千里,雷声传九霄。这难道也是伯圭老前辈的手笔?纪云逍腹诽。 化神,不,仙人层次大能正在大战!楚鸦青他们反应过来,震惊不已,看着漫天道法,我辈修行者当如此! 哦,看来不是啊,纪云逍看着众人的反应,也回过些味来,也仔细看看这仙人大战,这云龙之法,看着怎觉得有些许熟悉?莫非是填石镇遇上那位大能,能轻易逼退化神,当时就猜测莫非是仙人?敖云,龙族吗?在世俗之中,传言四海龙王,便是敖姓,这是巧合,还是世俗袭承修行界呢? 突然云开,露出青天白日,漫天符文,鎏金溢彩,如一覆天巨碑,将整片天净空。此碑文一出,饶是宋某人,原先平淡神色也波动一下,眼中有些许向往。果然有石刻,不知是否为我所求的,看来此地也有隐士仙人,还不少呢。 天空渐归平静,众人心潮涌动,久久不能平复。 找着了,宋某人凭着点点蛛丝马迹,寻得了此地阵法之源,只是,看来自始至终,就无人破阵,种种之物,也许只是机缘巧合……有钟声响,共计九声,而在某处,有霞光放出,宋某人觉得似乎一直被人牵着走,不管是陷阱,还是幕后之人果真现身,最简单之法,便是寻那钟声起处,霞光生处。 霞光下,有长阶,现在,众人都聚来,泱泱一片,人数甚多,看其中,一票流光殿子弟,约有几百人。登上长阶,便见玄门,门上匾额写了“静虚”两字,门前阶上,镇着一石兽。院墙之内,传来苍然老者之声:“仙友远方来,道门自此开。”随着一声钟响,玄门缓缓张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从他人神色之中,不难看出,似乎之前都遇上了些异变,对着这山门,踌躇不已,更有脸色铁青者,多为元婴修士,看着一肚子的火,而这愤愤之心最为深重的,便是流光殿修士。 跳出来个流光殿的元婴长老,“老夫倒要看,是何方妖道!看我不拆了你的山门。”一鞭挥下,山门自是安然无恙,那人还要发作,却被孙长老拉住了,在元婴辈,孙长老是他们的师兄,于是他算是暂时收了手。“如今我师兄弟皆在,且进去一观。”孙长老领着流光殿子弟,率先踏入山门。 一路登台阶,旁门小道门都掩合,只留大道,直往山顶,淡淡的威压,压得人不敢放肆,都乖乖地顺台阶一步一步,行至半山腰,便有一殿,倒也不是多么金碧辉煌,些许烟霞缭绕其中,大门敞开,任人进来。 殿如讲法殿,正中坐一老者,皓首童颜,一袭紫色法袍,手拈一拂尘,虽然形象大变,然可以确定,这便是伯圭无疑。只是这会伯圭以此面貌,纪云逍也不由恍惚片刻。 流光殿之人原先还有愠怒,此刻却有些不敢轻易发出,这次来这,已是有许多损失,再冒进,可不好,不如先问问虚实,孙长老上前一步,“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怎地在这秘境殿内?” 伯圭拂尘一扬,下了法座,“我是铸命真人,伯圭,此处便是我现今的道场,静虚门。” 道场?这边不是秘境吗?众人疑惑,不过心思灵巧的人有些回过味来,只是还需再问问。 “老前辈,那这秘境,可是某旧宗门遗迹?”宋某人躬身问道。 “是也。曾几何时,此地也是辉煌一时,而后遭了变故,宫阙万间,只余残垣断壁,而今重立道场,再开讲法。” 这,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流光殿之人,面色难看,且先不论这千流域,全由他流光殿管辖,而这既然是道场,那么秘境之内应该并无多少有价值之物,将人骗来,毫无所获,众人心中对此反感。有些人对此再无兴趣,转头就离开。 流光殿的自然也不想留下,他们不把这边门牌踢了便算不错了,孙长老觉得这事就靠他们这几个元婴并不能做主,这等事,还是先回去禀报大长老宗主,而且,对于弟子丧命,还得领罚。 “此处既然是他派道场,那么我,就此别过了,诸位保重。”吕檐客走得干脆,御剑离去。 人走了大半,而人们踏出玄门之时,却感觉什么东西种进身体,感觉有些奇妙,感知之下,自身丹毒皆净化不少,躯体都纯净了些,感到这变故,有些人又觉后悔,再回首,却再看不见那道玄门。 流光殿的对此,可没什么好感,此时并无禁空,他们速速离去,退出来的散修看看山头,看看下方密林,摇摇头,这最大的机缘,自己没抓住啊,哎,说不定就是骗子,或者是什么老魔,不然谁会在这些遗迹秘境里塞这些,走了走了…… 静虚之内,还余下近百人,那少年还留在这,很感兴趣地看上看下。 “沈小姐,这位是否就是你说的老前辈?”楚鸦青微微笑了一下,“确实,此等大能,拜师确实比在星河涧找个化神师父,要好。对了,本来还想着等你来星河涧,再把这些东西给你的,现在想来不知要等到何时。”楚鸦青取出一个宝匣,其中是星河涧入门之物,沈芸当年确实完成了星河涧入门考核,本来这些在她到星河涧时,自然会发与她,奈何她没来,跑到这来。 “楚公子,等我到元婴期,我便回去看你,到时,我们的事再好好谈。” “我等你,告辞。”楚鸦青对着沈芸,对着伯圭都行了个礼,便也离去了。 黄泉半天才想起来,将两人从辟地中放出,小小纪,沈芸一阵惊讶,还有冯平,怎么冯平伤成这副样子? “师父!”纪勇看见伯圭,看了片刻才认出样貌端庄的那老头。 “嗯。”伯圭扶起纪勇,看了看,“根基牢固不少,而心神还需再修行,待水到渠成,便可结丹。” 伯圭俯身,“小友,你这身躯,得我再造之术,可重踏修行,只是,之前数十年修行再也回不来了,你可愿意?” 冯平听到可以再塑身躯,眼神突然热烈,啊啊谔谔地回应。 伯圭当即取出一青木为引,将冯平躯体再造,且以此为引,甚至重塑了冯平的灵根,看得还在此地的散修们一惊一诧,这就给他施展此等仙法?铸命真人,莫非是这方面吗?一众散修们怦然心动。 只不消一刻,便已使冯平重获新生,冯平趴在地上痛苦流涕,“我,我再不想受那等欺负了,前辈再造大恩,我已无以为报,只是……”冯平抬头,眼中热切,“请,我,请前辈收我为徒!”心中有许多话,不知如何说,最后只说出这等话。 伯圭将冯平扶起,微微点头。冯平又一个激动,跪下拜道:“师父!”想正正经经三跪九叩,却被伯圭扶住,“无需此等礼数。” 而刚扶起冯平,后面金丹散修们,纷纷拜倒求师。 “诸位既然留下,便是你我之间有仙缘,老朽多谢了。”伯圭躬了个身,传承之事,可算起了个头。 此处还有四位元婴修士,两名元婴散修,碍于面子,如是也拜师,那我不就和这些金丹的同辈了? 章 八十三 时过月余,当初的风波现已停息,此刻静虚已是初定,金丹期的弟子划好了堂口,宋某人与黄泉坐了供奉交椅,另两位元婴散修,现在摇身一变,已是静虚长老,两位长老姓氏名字,一个是陈信,另一个是石瓒。而周遭的遗迹,是伯圭故意留下,让弟子长老,或整理清除,或修葺重建,只是沈芸说了小黄鸟之事,伯圭也怀疑起老友这宗门是怎么没的,鉴于此,伯圭总在暗处守护着新招收的这些弟子们。 而纪云逍,此刻已经踏上去南州寻访之路,所幸伯圭将遗址中残损传送阵修复如初,纪云逍省去了许多时间,此刻便又到黄龙海,啊,不知章承液现在如何了?锦司依旧是此处龙头,只是不曾想,自己的画影一直被记录,刚刚到东州岸口,便被锦司认出,十几名金丹后期的差役将纪云逍“请”上了船。 见了这船的船主,“不知船主大人要带我去哪呢?” 这位船主只是来看看纪云逍状况,完全不理睬,“请”纪云逍住在下层简仓之中,挑精干之人看住。 既来之,则安之,一是没想到,至今,锦司还记得我,二是,锦司的人没把自己就地正法,那么他们到底是欲干什么,就不由地好奇。反正看样子,锦司并无私刑,或者说其中有些氛围,令纪云逍想到世俗某些学派。安心地回味回味剑法,月余前,那一招,算是使出来了,纪云逍回忆当时感觉,一剑指,带着些许气压,把船舱都震动了,惊到了看守之人,那人敲了敲舱壁,大喝一声。 纪云逍反应过来,收敛气势,不再动作,内心却是十分喜悦,不成想,这就成了,定四海,点剑,神气专注,排开一切他物,只取目标,一击定乾坤。 十余日,船停下,锦司差役将纪云逍领下船,眼前是参天巨塔,而后才注意到,此塔立在荒芜岛屿,岛几乎正好容下塔基,周围浮石,刻着观天阁,以及一些玄玄妙妙的字句。身后锦司差役推了纪云逍一把,示意让其进入。 塔内空间宽阔,其中锦司人员,服饰各有区别,分门别类,差役带着纪云逍,按路线,来到四重楼上,引入一房间之内,房间之内一位修为高深之人,他转过身子,“可终于等到你又回来了,怎么不认识我了?” 纪云逍想起来了,是之前带走章承液的那位前辈,这是意欲何为呢? “以前有一法,曰劳役,犯错之人,可以劳以代之,前事我们便不多追究,毕竟世道险恶,你们不过杀了我们几船人,别处动辄灭门灭宗,所以,相较之下,便轻了许多。”这位前辈手打一道决,印入纪云逍体内,“这个决,算是个契约,如哪天我们需要你做事,便会催动,到时,你到我黄龙海任一渡口,便有人接引你。” 这位前辈说完没多久,又想起一事,“你今再回黄龙海为的是何事?” “前辈,我要前往南州。” “去南州,走陆路不好吗?非要走黄龙海?” “陆路宗门林立,其中麻烦,远超渡黄龙海,黄龙海在你们锦司一家之治下,过路只需与你们一家打关系……” “你想简单了,我们只是明面上的,其余各岛,各岛领海,也有层层叠叠的不便,这样,我们这有传送阵法,当然可以送你过去到南州岸口,不过,自然,这代价就是……” “多帮你们做一事?” 前辈笑了一下,挥手示意把纪云逍带走…… 算是安然渡过黄龙海了,回去呢?再记一事?那我不就要做三件事了?先将要做之事完成,回来再说吧。又花一个多月,打探地云谷在何处,可算得了些消息。又跋涉十数日,可算见了山门,地上暖,热气缭绕,这是有地火在下,听闻这地云谷的热泉对修行大有裨益,地云谷也依此为立宗之本…… “道友,在下跋山涉水,欲求见班长老,可否引荐?”那镇守山门的弟子听见班长老三字,面色颇为怪异,极不耐烦地说:“我们这没有什么长老姓班的,快走快走,别在这寻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着直接求见不得,也只好再去镇子上打探打探消息了。 所幸,这一路来,纪云逍可算是做成了符箓生意,卖了些简单的,又进好材,买了符图典册,制了更好更值钱之符箓,现在有个小三千灵石。这会儿在客栈内买消息,有这灵石,消息可比之前灵通多了。听那小厮娓娓道来,才知,原来地云谷也发生了许多事。 那地云谷前几个月,闹了个内乱,据说便是那老资历长老,欲夺宗主之位,不过谋划被破,一番大战之下,斩了门内数个长老,逃之夭夭,那个叛徒,就是那班瑜。不过还有个说法,大家都说,是他在湛城风头无两,以元婴之修为,斩了化神的修士,所以名头盖过了宗主,宗主怕压不住,便设局要杀他,不过他还是跑咯。至于现在这人在哪,你这不是活腻歪了?不论是哪种说法,他八成不是个好主,而且元婴修士,在他那面前,跟蝼蚁一样。其实吧,就是无人知晓他去哪里了。不过啊,最近在那狸山,有个宗门,其中讲的什么法,菩提法,闻所未闻,讲什么修行先修心,修心可齐道…… 嗯,暂时不知班前辈的去向,不过这什么菩提法,要不去见识一番,修心,应当也有心修法,先去看看吧。 寻着所指的方向,寻访数日,才见狸山,果然多狸猊,或闪或现,倒是没什么修为,九转三折,才看见个朴素寺庙,正要问门前扫地道人,然而看其容貌,有些面熟,诶?这不正是班前辈? “道……”那人感知有人来,正要招呼,却见是个熟人,“是你啊?许久不见了。” “前辈。” “莫不要说,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晚辈再回南州,本是要寻前辈,去了遭地云谷,不曾想生了那等事……” “且先止住,我有什么值得你来求见的?”班瑜手中扫把化灵光飞回其身,看来还是要与我详谈? “晚辈想求,心修法。” 班瑜听了默不作声,笑着摇头,“有个简单的安心法不就可以,何苦再求什么心修法?”不过他架起云,“罢了,你随我来吧。” 腾云而起,看来班前辈修为又精进了,来到藏经阁前,几个小徒弟恭恭敬敬地朝班瑜行礼,班瑜也简单回礼,之后各行其事。 “前辈,这菩提法是?” “以前便是佛法,只是我为避免麻烦,改了些许。这些还是之前黄道长给我的,我略作整理,在这重立此法,删繁就简,去腐留精。” 原来如此,班前辈说这些,看来多半是有戏。 “你求心修法,我也想传心修,这阁中有三份完整心修,我这两年苦心整理的,便送与你,望有朝一日,能得发扬,使这世道好些吧。”班瑜较之前,少了许多锐气,却也像伯圭那般,热衷传道。 领了心修法,又看了看山寺,前途如何,还需亲试,前辈,告辞。 离了狸山,便加紧回静虚,本想一刻不耽误,却想到黄龙海锦司有许多事,如今有挣灵石之法,不如试试走界山?途中共跨两次界山,交了数万灵石,费了数个月,辗转至东州。 这一来一去,也近一年了,真是时光飞逝,总算又见到那静虚玄门了。一回来,冯平已经重修至练气圆满,还差一步便可筑基,若非伯圭指导,让他缓缓,此刻应该已经筑基了,而纪勇正在准备结丹,真快啊?宋某人在捣鼓不知从哪弄来的经文碑文,操持藏经阁,诶,正好,这心修法也可交与他。 “哦,还真弄到了心修法?”宋某人刮目相看,“看来你人脉不简单呢,你自己寻来的心修法,就这样交予我入库了?你已修行完了吗?” “这倒不是,晚辈想要闭关,不知会耗多少时日。前辈精通符文,现在又管着藏经,交予前辈倒是更好的选择,我觉门内亟需心修之法,等不得我闭关出来了。” “原来如此?可是要准备凝真丹?”宋某人收下三份心修法,顺便一问。 “前辈,何为真丹?”这个纪云逍还从未听闻。 “金丹之境,先为虚,而后实,只是这实并非看得见摸得着,所以称真丹,真丹现修士多不结了,他们直修元婴,而真丹之用,在于先有后舍,先拿起后放下,先铸道台,后斩道台,你看你给我这三个稀世之物,我也还你个真丹术的法子。” “多谢前辈。” 纪云逍寻得一处山洞,这下便可以安安心心,准备准备,好好试这烘炉外演了!哦,对了,为防被打搅,我还是在洞外贴些标,布些符。 准备妥当,纪云逍布置起来,这一路上也顺便准备了不少材料,整套符文,先前已有尝试,如今也可较为熟练地制备,希望这些材料,能受的住这力量吧…… 章 八十四 静虚之内,新起了一处炼丹峰,原是因为峰中生出地火,这可是炼丹便宜之处,于是众人想法子,将炼丹之室大抵搬来。伯圭等人看着山脚下,纪云逍所留简单标识,不禁苦笑,大抵知晓是什么情况了,宋某人与伯圭稍加整改,将这边禁制修缮,不过纪云逍到时还是能轻易出来,待他出关,得好好说说这事。 纪云逍这一趟本打算借着这安稳的时间,多多精修,时至今日,算着真气运转周期,应该有五载了,堪堪将烘炉外演运行一轮,这外演阵法算是稳定了,日后自己不用,也可与门中同道使用,淬炼精修,于他人的具体效用,还得人来试了才知。而体内之气也借真丹术,精纯不少,如今也快成就真丹。然而闭关日久,却感心力不济,精修之事,还是耗费心力的。 纪云逍起身,活络一身筋骨,好好在洞内行了一套外功,恢复完毕,此身已比之前更为灵活强韧,再闭关也闭不动了,出门吧。 诶?到洞口,这何时加了门的?莫非是伯圭安的?推开门,出来才发现,这有单向禁制,我在内可以轻松开门,外面进来,就需先解禁了。 门外站着个陌生的金丹弟子,听得门开声音,立马精神抖擞,见着纪云逍出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师兄。” 大师兄,是叫我吗? “大师兄,这次出关后,必定是修为大进,离成仙更进一步啊。”这位师弟上来先说些美言,套套近乎。 算了,算了,大师兄就大师兄,纪云逍心中有一丝悸动,如有一日施展抱负……罢了,还是先看眼前,“不知师弟如何称呼?” “小的,我,姓杨,大师兄称我姓即可。” 纪云逍刚要言语,远远看见一人驾飞剑而来,正是纪勇啊,看其气息,如今也已是金丹期了。 杨师弟见了纪勇,又恭敬地喊一声纪师兄。 “嗯,有劳你今日值守了,兄长终于出关了!”纪勇来这开了口,那杨师弟自然是插不上嘴了,不过今日之值还需当着,默默退到一旁。 纪云逍感叹,“许久不见,也到金丹期了,再假以时日,便可超过我了。” “兄长说哪里话。”纪勇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转头想起要事,“对了,宋供奉要你在出关后,便去找他,这事师父也有说的。” 哦这样啊,那便去找他吧,“对了,现在宋前辈在哪里?可还是在藏经阁?” “是,宋供奉还在藏经阁,我们一道去吧,顺便,静虚这几年变化可多了,比如你看看这山。” 顺着纪勇所指,纪云逍便回头仰望山顶,这峰当时还是空空如也,如今也盖了楼阁,青烟袅袅,这是做了什么呢? “兄长,这峰如今便是炼丹峰,宗门丹药皆出于此,也因有地火之利,后面还打算将炼器也搬来附近,引火去用。” 地火?这里若有地火,那我当时不是应该有所察觉?算了,先去找宋前辈吧,“小勇,我们先走,路上边走边说吧。” 路上论了不少,这静虚上下,变化不少啊,蒸蒸日上啊,炼丹、炼器、制符、布阵、灵草药田、灵矿也是应有尽有,只是那些珍矿和奇异宝物,可遇不可求。长老如今也有十余名了,几乎也都是散修出身。原先陈、石两位,现在也已经是大长老了,石大长老近期也要闭关冲击化神境界。 “小勇,结丹之时不轻松吧?”纪云逍没正经结丹,如要说的话,之后成真丹或许算。 “嗯,雷劫,可不好受,当时也是做了相当准备,使了好多手段,如若不是师父让我在筑基多多磨练,只怕结丹会艰难许多。” 雷劫,说来自己还没遭过呢。 “师父说雷劫只是有形,有时之劫,算是好渡的,而那无形之劫,茫茫量劫,才是最难,千万年来,多少人殒命于那无形劫难之中……”纪勇说着也是一阵唏嘘。 说着,便到了藏经阁,这藏经阁也是有扩建,较之前气派多了,想来能藏更多典籍,如纪勇所说,宋某人现在也不是在阁内,而是在一旁的偏殿中。 见到宋某人,他还是那样双手揣袖抱胸,此刻呢,正浮在半空,似在冥想。 “你出关了?”宋某人眼睛也没睁,嘴巴也未动,直接用着神魂之力发声。 “是,前辈,是有何事,让我醒来马上来?” “你说呢?”宋某人睁了眼,落在地上,“你这闭关,也太不重视,那点布置,若是有别有用心之人,为之奈何?所以,要么取套阵法,要么好好学些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纪云逍听了,尴尬地笑笑,鱼不如渔,只是我时间有限……思量片刻,还是要阵法吧,有一技在身,多一分保障,再者功法修行,也有阵法之基础,其余阵法,入门应该触类旁通,不会太难。 如此便是无其他事了?领到手的,除了黄天大阵图谱,还有一个小铃铛。 纪勇在一旁解释:“兄长不是在闭关前,求来了几套心修法吗?宋供奉对其收录,稍作研习,结合自身所学,制出此铃,名曰,镇邪铃,可以在必要之时安稳心神,而且心修之法,供奉也分了些单独的简单静心安心法,如果弟子不想学全篇,学不来全篇,也可选这些单独的,可是很便利。” 那这位宋前辈还真是博文广道,符箓,制器,编法都会,难怪现在纪勇对他这么尊重呢。 纪勇笑了笑,其中之意纪云逍也体会出来,宋某人现在还在一旁呢,纪勇方才所说的,他自然是听得了,“又是阵法,又是心修法,你短时内,可来得及修习?”一个眼神,看起来有些像沈师叔,纪云逍有些恍惚,被宋某人喝了一声拉回来。 “多谢供奉,当时班前辈也给了不止一份,我自有备份。”毕竟宋某人所为,确实值得这一声。 “你怎么也这么称呼我了?”宋某人有些戏谑地一笑。 “对了,前辈,我先前闭关的洞。” “如何?对我们再加禁制有些想法?”宋某人随意挑个由头,接着,让纪云逍继续说。 “不是,我想着,我在其中布置的修炼阵法,我不用也可让其他弟子用用,应当是有益处的。不知前辈可有考量?”纪云逍问。 “练功的事,你去找老黄和老莫吧。”宋某人抛出两人,现在他们各有分职,遇上这种,推荐合适的人,办合适的事,独揽大权,难免遭人嫉恨。 这两人是?看出纪云逍的疑惑,纪勇点道:“就是黄供奉,和莫长老,他们两位现在负责练功修行,时至正午,大伙都午歇,不如我带你转转现在宗门的山山水水,道场宫阙。” 自己现在确实需重新了解了解静虚上下,于是便随纪勇一起将静虚上下各地看了一通,各地都认了一下,这样也方便以后走动。腰间带上那铃,倒也是巧妙,寻常时候,这铃不响不动,得等到必要之时,它自然会响,纪云逍想起之前看到星河涧那位腰间环佩,似乎也有相似之能。 来到练功房,这会儿莫长老应该在坐台,纪勇另有他事,反正也带着兄长将门内认了个遍,打了个欠条,先离开了。这莫长老,就是一位新来两年,那也不算新了,不过自己没见过,先见他一见。 刚踏进门,便有人宏声道:“练功房每日皆已排定,何人擅自来的?”发话的正是莫长老,莫与仁。 “长老,弟子纪云逍,今日刚出关,有些事,听闻是长老所管,所以想找长老商议一番。” 哦?这位就是弟子们常说的大师兄了吧?早有耳闻,只是老夫来时他就在闭关,还以为是要破境界到元婴呢,还是金丹啊,不过门内有那么几个心修相关之法都是他带回的,应当是有本事在身的,不过练功房的规矩不能坏,若是开一特例,后面私用者便会越来越多,到时宗主大人其他长老,两位供奉都会要我好看,进了这门方知道这门门道道,说不定还不如散修时快活,不过散修朝不保夕啊!如今宗主大人,那是何等存在,老夫敢说,三宫不来人,没人能撼我宗门。 “虽说是大师兄,然而练功房规矩不可坏,有事商议,我们先去偏殿吧。”莫长老留了个化身在此,本尊领着纪云逍到偏殿。 “请说吧?何事要商议?” “在下想问,我当时闭关,在洞中留有修行淬炼阵法,我今不用,这么荒废太过可惜,可否让其余弟子也试试?长老们见多识广,不知如何考量?”纪云逍虽说的真诚,然而他是何等修为,金丹期,这等修为能拿出何等像样的阵法?如是他阵法之道有如此境界,那洞口的禁制阵法,何须供奉来为?关于纪云逍,莫长老也有不少听闻,不过也就只关这两点,哦还有一点,纪云逍是个符修,那么那个是符阵这种罕见的也不是不可能…… “你所说的是阵法,还是符阵?” 纪云逍听这话,看来自己所学所知还是不够,话也不严谨,那么我说什么,可信度都是不够高啊……思索片刻,纪云逍还是问了句:“两者区别大吗?” 章 八十五 莫长老听了,虽然想尊重尊重这位弟子大师兄,然,还是憋不住,笑了一下,“你莫非不知这两者?一个凭阵眼,阵节,阵枢,而符阵则需一整套符文相称,缺一不可,两者都玄妙,不过,阵灵活些,且如今之世阵图完备,而符阵虽灵活不足,易损,然能有十分奇特妙用。”还是和这位解释解释吧,虽说我不攻此道,但受宗门要求,也是涉猎一些,解个答,还是可的。 这样啊,那便不担心弄错了,“那便是符阵。”看着莫长老的神情,自知说服力不够,且看他明面上如何说吧? “目下,宗门中,有聚灵阵,可供修行之用,有炼体室,虽说简单,但也可提供炼体这条路,而你所说阵法,能如何?” “聚天地之气为火,天地为炉,我为炉中丹。” 莫长老听了,险些绷不住,缓了缓,一脸不信地看着纪云逍,“你可不要夸夸其谈啊?这等事,以炼丹道来修炼……”这些莫长老知之甚少,不敢妄言,这点也是来了静虚学会的,不会的,勿妄言,等等,他闭关的地方不就是炼丹峰? “你也知你的话,实在难以置信。不过,我看你也不像什么胡言乱语的孽徒,这事要不先放放,我和黄供奉,其他长老,还有宗主大人商议商议,了解了解,你且等等消息吧,如何?”莫长老做事一向如此,不做总比犯错好,好言总比恶言好。 那也只好如此,纪云逍行个礼告辞,这位莫长老,印象还是不错,不过,他对自己,可能会觉得我就是徒有其名的吧?纪云逍苦笑一番,不过也好,这等待的时间,可以再把心修和阵法修习一番,对了,还有个要紧的,便是身法,我现在这身法太过粗糙,得有个好使的。 可此时再回藏经阁,按纪勇所说,藏经阁,宝阁这种等等设施,弟子要用,都需要费用,不然不好激励弟子修行,这费用便是贡献,贡献需完成宗门所发任务,这样,这套是用了现世宗门管理之法。 嗯……眼下进度,还是先成真丹为上,对了,纪勇给我一牌,上有信息,且可以记录贡献,充作令牌,传音,记命这些,说我有一间屋,查看即可知,神识一感,其中信息一一浮现,心神一动,便指引那间屋子的所在。 到屋前,正有人在打扫,“你好,在下纪云逍,这应该便是我的屋子吧?” 那人听了先是顿了一会儿,在脑海里转了几转,方才反应过来,扫把藏身后,称呼一声:大师兄。 “你今日是在此打扫吗?”纪云逍想问一问。 “是,今日正是我打扫附近几个房间。” “这些看门,打扫杂役活是有贡献吗?”纪云逍再问。 “是的,大师兄,我这一天打扫,也能有几十贡献。” 听着他的说法,纪云逍本收起让他离去,自己打扫的想法,这既是宗门规矩,任务安排,那我作为一个门下人,还是不生什么坏规矩的事了。 “与我聊聊,不耽误你这任务吧?” “这是哪里话,自然不耽误。”这位弟子忙回答,此等态度,估计因为我是大师兄吧? “这等杂役干完,还有空修行吗?”纪云逍本就是知晓这问题的答案的,只是如今心态有变,开始想别人的事了。 “这做杂役就是修行啊,且杂役安排也非一直都有,一月之中有半数日子可以安心修行,而且这杂役还能得贡献,来日若是要进练功房大涨修为也是正好可以用上。” “哦,我知晓了,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纪云逍进了屋子,透过窗缝,看着这位弟子继续打扫庭院,当年我也如此……收敛心神,盘腿坐定,气走诸穴,按照真丹术之法,去虚还真,进一步将真气凝练,融精纯者,去杂质,而今行气运气之法已相当娴熟,不用其他之法,只用着最朴素之法,也可成之,成丹费三日之功。当体内之气豁然清朗,这便是丹成了。 散势起身,打开门,门外又有一弟子,在等候,可能是等得久了盘腿坐那养神。 “请问,可是有事寻我?”纪云逍上前。 那弟子立马收神起身,敬了一手,“大师兄。长老们传你,只是听同门讲你进了屋就不出了,应该又闭小关了,所以便使我每日来看一眼。还请师兄去炼丹峰山脚与长老们会面。” 哦?那么是我提的事有结论了?“好,我已知晓,多有劳烦。”眼看着这位弟子离去,那么纪云逍便也去炼丹峰山脚了。 纪云逍刚到,几位长老也随后而来,看来也不是一直闲着,专门等候自己。 “诸位长老。”纪云逍先招呼,毕竟让人等了几日。 “你这个大师兄到是让人好等。”开口的长老纪云逍并不认识,不过现在无论谁,纪云逍对着就先拱手,看纪云逍态度还算好,他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名号也是弟子们的大师兄。 “好了,你所说的便来大家一起看看吧。”那莫长老站出来,手中拿一旗,对着洞口禁制大门,这么一招,禁制解开,大门开启,“就不让弟子们过来了,我们这些元婴的来看看,就好。” 嗯,便进去吧,众人由莫长老领头,纷纷进入洞中,洞不大,太逼仄了,众长老们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地方太小,后面麻烦呢,且这边又在炼丹峰脚底,万一挖得不好,给漏了气,地火散了,不就不好了?长老们交流想法,这第一眼就不看好了。 进去不过数丈,便到纪云逍先前闭关打坐之处,周围岩壁已在当时处理,如今可谓十分平整,岩壁颜色暗焦,似被火炉烘烤,烘炉纹依旧自行维持,暖流涌动,体感明显,洞内十分温润。一名长老,目前门中最善阵法的长老,来到这阵的中心,揣摩感受,微微运起功法,周围烘炉纹似乎有感,此种感觉,像是在炼矿一般,然而洞内温度并无变化,变化者,盖吾自身。这长老只是稍微一试便止,这个,平心而论,确实比自己在炼体室设的要高明些。 “周长老,如何?”莫长老问他。 “要不你们都来浅浅试试?一试便知,俗话说得好,任凭他人吹的天花乱坠,还是自己试了才知道。至于我之所想,你们试完,便也知晓了。” “嘿,你这老小子,还和我们卖起关子了啊?”说话的长老倒不是真气,就是相互打趣,听了周长老的话,便跃跃欲试,“我倒看看,有啥子东西。” 片刻之后,他离开中央,摩挲着下巴,连道两声:“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两刻之后,各长老都一一试过,确实对此有些改观,只是相较于如今宗门内简单的炼体室而言,确实还算可以,只是这地方太小了,如果要扩展会有不少麻烦,而且这套东西只有这位纪云逍懂,周长老都看不太懂他的符文,是上古秘法之中的吗? 结果不言而喻,再等等,莫长老请了黄泉去找炼丹峰的负责长老邹长老,让他抽空也来看一番。 黄泉是谁,那可是供奉啊,元婴期,在东州做供奉,那也是唯二了,另一个自然是宋某人,黄泉能来那就是说这事很重要,不过事关炼丹峰,黄泉走远了,邹长老就破口低声地骂:“马勒个八字,没事瞎捣鼓,要是把炼丹峰地火搞没了,这边要费一半,炼器也不用搬了,真好!” 最后他还是拗不过,进洞瞧了一番,试了符阵之后,盯着看了半天,想了好久,“那个,周长老他懂阵法,怎么说的?” “什么,他卖关子,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这哪成,再让他来一趟呗。”邹长老嘿嘿一笑,看了看莫长老。 莫长老心里也嘀咕,这老家伙,来的时候比谁都气大,现在哈哈的,“我还要坐台,要不劳烦您自己去找一趟?”这几日为这地方,确实分了不少时间,自己还有本职,不好丢了。 “行,行行行。”邹长老一副不爽的样子,自己先走啦,莫长老摇摇头回练功房坐台了。 这日,纪云逍刚刚将黄天阵图里的小六阴学了个大概,便听到敲门声,莫非又有进展,开了门,还是之前那位弟子,他敬个礼,说:“师兄,长老寻你,还是去那炼丹峰下。” “好,我知道了,有劳。” “那个……”这弟子支支吾吾,想求什么。 “但说无妨。” “不知师兄和长老们在处置何事呢?” “这个啊……”纪云逍一笑,“你要不一起来看一看?反正也不是什么禁忌之事,你今日有差吗?” 这位师弟晃了晃头。 “那,来吗?” 他狠狠点了点头。 这事终于拍定,长老们确定这东西比现在的炼体室好用,且还有精进修为之用,故这事也得提上日程。 “这洞,你开的,你起个名吧?只是这肯定得再扩建的,当然也不必全在山体之内,可以屋宇延之。”莫长老现在负责这事,练功房那边另有长老负责,练功房倒是先不急着动,现在还是够用的。 “嗯,便叫烘炉洞吧?后面若是屋宇,便,烘炉房。” “嗯,师侄如此说了,那便这样吧。”而后这边有的忙咯…… 章 八十六 烘炉房的符阵刻画是个大工程,真让自己一人来,估计得一年以上吧,纪云逍就将这符文如何构筑,教给了周长老。 “你教我这些,不怕我反过来对你不利吗?” “周长老,这些东西,我以为本就该广传的。再说,和那些大宗大派的阵法相比,这就如同粪土一般吧。” 周长老不置可否地摇着头,周长老也是阵法师,学得快,顺手回头教了些阵法给纪云逍。 诶?周长老额外设了套阵法,这是何意啊? 周长老看到纪云逍有些迷惘,这阵子处下来,周长老对纪云逍印象不错,说了也无妨,“你看看山上,懂了吗?” “炼丹峰?”纪云逍也有些迷糊了。 “哎,其实之前自那姓邹的来看过,他就找上我了,后来我们又找了宋老,可算是琢磨通了,这炼丹峰的地火,与你这烘炉符阵有关,峰中又富木灵气,两者相合,竟生出人造地火,属实是意外之喜。所以呢,才决定在这弄烘炉房,不然就加盖在练功房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原洞那边按高规格,而这边依此递减,这样也可以按需来定,如此分次第,也是法度,道法自然,还是太难了,纪云逍想起以前长界谷…… 三个月内,纪云逍除去自己修行,便在这一起整烘炉房,而之前见过几面的师弟,叫马骥,原先是流光殿的,后来离开宗门,辗转之后拜到这边,金丹初期,他时时过来,虽未安排他的杂役。也认识了许多门中弟子,不知为何,这几个月后,他们看自己的神情又有些变化了,以前是那种按规矩的敬,可能还是自己出去求法一年,回来后马上闭关,一闭关就五年,当时师弟们对自己太过生疏。 顺便问了问纪勇,冯平,沈芸的消息,得知他们出去历练了,不知何时会归。而周卫,现在似乎被称作二师兄,只是他们都说二师兄性情冷漠,不与人交流,大家都不清楚他的底,只知他常年在后山洗心池呆着。那么纪勇就成了他们口中的三师兄,冯平是四师兄,沈芸自然就还是大师姐…… 整整三个月,这烘炉房阵法部分算是完成,比预期快了许多,其中也多亏周长老,周长老还是经验老道,给纪云逍开了眼,如今刻阵起符,可比之前顺滑快速得多。 “诶,师侄不要忘了取贡献,毕竟这烘炉房,首功还是你的。”周长老故意提醒一下。 奖罚需分明,人心如此,表现如常人,自然少非议,纪云逍有些担心,哪天自己是否会和那位邱洺一个样,也不对,邱洺流光殿,已经是护短护到颠倒黑白。 去领了贡献,居然整整五万啊,若是按照扫地杂役,得一天不空几年才够,纪云逍也是吓了一跳。现在这些贡献,倒正好有用处,去藏经阁选个身法,自己这功法之中尚无可以配合的身法,匿踪术如今还是欠缺了。藏经阁也是做了分层,由宋某人等挑选分类,适合金丹期弟子的便放在一二层,中下者在一层,上者在二层,功法全篇也在二层,至于元婴,现在门中弟子还都是金丹,上面的便算是长老们自用了,而等以后宗门发展日益壮大,应该也会学其他宗门,开内外两门。 纪云逍早见识过藏经阁了,并非说这个,而是长界谷的那个,这个藏经阁也有类似之机构,可以检阅其中藏书,对各功法法门有个大致了解,而后再做选择。纪云逍寻了一两个时辰,寻得一个浑天步,这是在二层所藏,需九千贡献,还真是吓人,而一层那些像是飞蝉功不过一千出头。纪云逍看着上下贡献偏差,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无论自己怎么想,如今自己也不是那么天真,打铁还需自身硬,要说什么还是等有些力量,先回到这浑天步,正好弥补匿踪术所不足,肉眼,而本身也讲一个藏气,可谓恰好恰好。 纪云逍在屋子里修行了半月,六九阴阳阵,变化之阵,可以守,可以攻,虽不是什么玄天大阵,但对自己也是够用了。浑天步练得一半,体魄之于身法,如饭之于人,不可弃也。经了五年烘炉,又成真丹,体魄自然突飞猛进,如今修行练功可比以前快多了,且如开窍般,悟性也高了,这正应了体魄强,脏腑顺,则心猿意马自收,心神安宁,敛神养气,环环相生。 而今自己也算有所能力,这边成了烘炉房,自己必能再有建树。烘炉房也已装潢完毕,不日宗门上下将办一场小会,以庆祝这烘炉房落成,正好可以放松心情,看看宗门现在人员气象呢,练功一直死练,倒是事倍功半。 宗门小会之上,观上下弟子已有千余人,真是好气象,想想以前在杏林城,见了几百金丹都惊羡不已,时过境迁,当然,这边这些金丹是难与道法会上那些菁英相比的。 忽然谁拍了纪云逍肩膀,这种时刻,纪云逍并未放开神识,一直养神,倒是忘了,一看原来是沈芸,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哎,你一闭关就闭五年,我还以为你要突破了呢,原来还是金丹啊。”这一上来便是一番挖苦,不过是熟人,全当打趣了。 “这修为哪有那么好进的。”纪云逍自降台阶。 “也不是全没进步嘛,至少现在感知中,你像个筑基巅峰的了,气息更为深厚沉稳了。” “哦,那我以前感知中,是何样?真像一个无修为之人吗?”纪云逍苦笑。 “哎,不说这个了,你倒是好手段啊,一出关就弄出这等东西,真叫人刮目相看呢。”沈芸换个话题。 “你呢,听说你这些年在外历练?” “历练历练,不还是外事,与人交道,总会遇上烦心事。”说着沈芸拉下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说来,宗门里外事,都是做些什么?采购、除妖?” “差不多吧,你不是知道的嘛,还问。主要还是除妖吧,这也是收拢弟子,彰显善名之举。我这次出去,可是辛苦,斩了一头金丹圆满的大蛟,啊妖的话,应该是还在妖形,还没修至化形。除了除妖,便是应对山里的妖兽,不过我们这,除了树外,倒是没什么妖兽。”提到树时,还是可以感觉到沈芸的不快,那时的事还没忘记啊。 “那这妖蛟想必是一时兴风作浪,祸祸了不少修士吧?” “那是自然咯,其实呢妖要是不作乱,大抵都无人知晓,只是对于兽而言,化妖伊始,灵智不够,还依着本能,恃力妄为,总是容易生出事来的。你看宋、黄两位前辈,如今在宗内谁人不服啊?散落的倒是好处理,就是那些在山林中聚成群,生个妖王那种,也能独距一方,有时其势大还会掀起兽潮呢,不过,就像我说过的,我们这应该是见不着兽潮了,应该会有移动森林吧。” “哎,今日大会,难得闲暇,不如不聊这些,好好玩玩吧。”纪云逍心中确实动了玩心。 “我就不了,我回了趟星河域才回来的,你要玩就好好玩,我先去功值殿了。”她足下一点,直往功值殿去了。 无妨,来来来,好好看看,走在路上,弟子们见了都称一声大师兄,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几个弟子搭了台子,用着术法舞出各种花来,甚至拟成种种飞禽走兽,别有一番风味。 这么走来,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就转到洗心池旁,当年难怪伯圭不担心,这池在宗门遮蔽之中,如不是他自己露出来,当时众人还真难发现。 诶,周卫不在小屋,池畔也无人影,神识散开,原来他在一旁山头,背靠树坐着,待靠得近了,才听得他吹奏的些许笛声。 “周兄弟,你还是独自一人在此?”原来他在吹叶笛,如今看他气息也深敛多了,也可能是使了散势法。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周卫稍微停了一下,察觉到纪云逍的变化,“如今你确实有大师兄的样子了,而我却老气横秋,比你当年还要老啊。”周卫突然笑了起来。 他也未完全闭锁,纪云逍也席地而坐,心神放松地说:“现在静虚蒸蒸日上,看着人心喜。” “今日往昔,往昔今日,轮转轮转,转不出去。”周卫喃喃道。 “何意?” “今日静虚,以前杏林也如此,人人都觉得一切都会更好,只要掌柜还在;如今杏林,人走茶凉……呵呵,哈哈哈……”周卫突然狂笑,站起身来,身形忽闪,一阵狂舞,最后一崩拳,而一尘不起,一叶不飞,林静,如他不曾狂舞。 “你可知我往日?”周卫道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往屋子走,留下纪云逍一人回味。 纪云逍也在洗心池一待一天,入了夜,凉风习习,风动,我也该回去了,始终,始终,纪云逍一步踏出,乘符飞到功值殿,现在都收了阵仗,这功值殿倒还是有人值守,一进去,便见着沈芸还在其中。 章 八十七 沈芸正在捏着玉牌,在一旁小座上沉神,是在观牌中信息吧。在长界谷,所有事务,都是师叔们口头吩咐,而这边专立了分发事务,记录贡献,兑换贡献之处,功值殿,发放事务,用的和藏经阁一般的构建,一个个牌只需稍稍感知,便知其中内容,也有直接写明的,那些一般都是有困难之事,弟子们见了便知,有无能力去做。 现在就只有一个挂着字的,一看便看到鬼面族三个字,这鬼面族,当年黄鸟坡一事遇上过,也只知个名儿,底细不知,也没问师叔们,此后也没见过,还当是只有西州有。 再仔细看看,千里外,又闹妖魔,有人称见白骨如活人,人心惶恐,还需人再去安人心。白骨如活人,概鬼面族,领事者,一需确认妖魔真身,二是安定人心。 嗯,这情况,这描述,和那次好像啊?纪云逍看着心里发毛。 “师侄,这是来看事务?那写了明字的,可是不好做,不过如是我们做成了,那在这地方,可以说是立威之举。” “长老,这是如何说的?” “哎,其实,虽然宗门立了这么多年,不过也只是在附近发展,而这也算是一件大事,千里之外紫桐湖,也是这千流域一处大地方,若是我们能把名声扬过去,自然可以有更多弟子,未来,说不定还能在那布置产业。” “那流光殿会放任我们这么做吗?” “流光殿,他算个屁,听说当年立宗,在这儿死了多少弟子,至今连点要来的消息都没。” 哈哈,这位长老有些忿忿不平啊,纪云逍心中微微一颤。 “诶,你也来看这个啊?怎么了,想去?那正好,我们一起去?也好照应。” “主要是,这鬼面族,我甚是好奇……”纪云逍看着信息深思,不多言语。 沈芸看纪云逍的神情,暗暗传音,一旁去谈。 “鬼面族你也认识”沈芸将纪云逍拉到一旁问。 “认识,只是知道这个名字,但对他们不了解。” “这说的,现在修行界,有几个了解他们的,正是因为来无影去无踪,又如骷髅状,所以才会使得人心惶惶啊。正好你感兴趣,我们去一探究竟,而且还能安定一方,何乐而不为。” “以前黄鸟坡的事情,也是类似,消息只有那么些,去了才知道有多可怕,而且黄鸟坡之事,鬼面族也有出现,不知其中有何蹊跷。”纪云逍将心中说法如实说了。 “啊这,不会这么走霉运吧?”沈芸眉头一皱,纪云逍这么一说,她还是有些毛的。 “那惧魂怎么说?”纪云逍又反问。 这一问,确实将沈芸问倒了,不过她盯着纪云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看得纪云逍心里不舒服,“这么看着我做甚,我难道是妖魔吗?” “谁知道是不是,你怎会这么巧,黄鸟,惧魂都撞上了,还都活下来了?我甚至怀疑你不会是什么东西,化成人形来的吧?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确实如她所说,自己就这么好运两次都撞上了?当然,自己是死过的,这个还是不和她说,其中因缘关联纪云逍也确实想弄明白,“这样,休整一日,明日出发。” “好,明天玄门相见。” …… 路上,纪云逍有一事,问沈芸:“修行界不是人人都修行,怎会有这么多除妖外事?” “你不会是故意问我吧?你没见过吗?你看在通礁,即使是东州,在通礁,金丹元婴都算强者了,那还有地方,可能筑基就是强者了,人人都修行,却并不意味着人人能修得极高修为。且那么多散修,散修之苦,冯平以前,你我都看到过。” 纪云逍听了,苦笑一下,不再作声,是的,修行,一,赖功法,有多少人能得通天妙法?二看天赋,人便是容器,各有容量…… 到了紫桐湖,湖面占有数十万顷,沿湖有两座城镇,纪云逍两人一来,人人戒备地看着,且流光殿之人已经在这处理,不过事务繁重,倒是没管纪云逍他们。酒馆客栈,也难得消息,问了消息,都不答,小厮戒备地上了茶水便走。城中如此,或许需去乡野之中,那边人或许会淳朴些? 沈芸传音:你看这边人都是筑基上下,如果是黄鸟那等,也不说黄鸟了,便是个金丹的妖,金丹的邪修,他们就和无修为的人一样。 是如此,纪云逍传音中问:那么,当时世俗和修行界是如何分开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怎么不问伯圭或者宋、黄二位前辈? 额,都忘了,等以后再问吧。 在城外四处走访,询问消息,也是差不多的结果,几乎人人都避而不谈,行到一处,一个小村,几乎都荒废了,不过神识之中还是有几个人的气息。沈芸寻到那边,在屋外正要去敲门,纪云逍突然说:“你以前见过这种荒村吗?” “荒村倒是没,鬼村,一村的怨鬼倒是见过。” 沈芸敲门,敲了半天却无人来开门,神识之中确认其中有人,“道友,我们行到这处,正是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晚?” 依旧无人回应,沈芸来了脾气,“我神识都已感知到了,你们再不开门,我便破门了!” 沈芸刚喊完,那一头就有人来开门了,开门者是个老翁,练气期,沈芸一看到,也是一楞。老翁打开门,让出身子,沈芸纪云逍进来一看,还有一个老妇,屋子里暗暗的,看不清,不过对于修行之人无碍。 “老伯……”沈芸刚开口,老翁回过头,摇摇手,什么也不说,和老妇坐在一起,默默地坐着,就像在等死一般。此等比死人还死气沉沉,沈芸都有些受不了,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忍了忍,坐下等待,耗,就耗起来。 一入夜,那风呜呜地吹,带着乌鹊啼鸣,似乎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个怨鬼。两人所佩镇邪铃都响了一声,两人瞬间警觉,真有怨鬼?沈芸冲出屋子,环顾四周,寻找异样来源。 纪云逍则查看一眼两老人,他们缩在一角,不敢吱声,想来也是习惯了这种情形?纪云逍为屋子贴上四方符,也随沈芸来到屋外。 “看来又是有恶鬼作祟,看这一村成这样,不知是相当于何等的修为?”看来沈芸这种事是见惯了。 嗯?这边不是不在湖边?怎有如此响亮的潮声?朦胧之中,甚至可以看见两个如眼般的东西慢慢从潮声来处升起,不知何时,水已淹到脚下,这种情形,简直和当时黄鸟坡如出一辙,只是黄鸟坡还是知道是鸟,而这又是何物? 这水最好不沾,纪云逍借符悬空,神识展开,先看这潮水流动,涌向一处房屋,那处房屋之中还有人的气息,看来这水是有意过去,当拦下才是,纪云逍几张符成一阵,排开潮水,这一举动看来惹怒了那对怪眼,那边传来惑心的吼声,纪云逍早在闭关之前就浅浅学了一些菩提法心经,这等蛊惑之音自然无碍,沈芸心神也坚,且有镇邪铃相助,此种声音于他两人无碍。 但这村子里的人有事,村中人纷纷出来,竟然都是老者!而收纪云逍两人入屋子的两位老人也木木地走了出来,这真是,自己的符没防着这种情况啊。 见沈芸就要提法宝上去与那怪眼斗,纪云逍忙喊住:“先别轻举妄动,这东西和那黄鸟一般怪异!” “怪异个甚,就是恶鬼蛊人罢了!”不过沈芸还是慎重一手,法宝飞出分作千把刃,向那怪眼处绞杀,却是扑了个空,并无一物,沈芸更加确认这就是恶鬼。 这边纪云逍使符箓,将村民们都束缚了,转头才有空对付这怪。 纪云逍抬手一招定四海,排山倒海,拨开这潮水,吹散些许迷雾,方见一丝其容貌,双眼之间,似乎是鱼样,只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一招定四海也如击空,直接穿过,毫无波澜。还好不是沾了神识真气灵力就有事,毕竟也见识过黄鸟和斩惧魂那位黑衣的手段,还是十分后怕。 沈芸纪云逍这一手,似乎使其更加愤怒,那对怪眼,忽然地发出诡异的光,腰间镇邪铃也开始叮叮响个不停,沈芸爆出磅礴灵气,笼罩四周,与之相抗,纪云逍火符作墙,只是如此,白白挨打,迟早吃亏,得想办法破局才行…… 有人拨云见月!突然间迷雾潮水都被退散,明朗月光照出其真形,一头巨大的鱼,只是不见其全身,只见头与半身露出,余下的却埋在地中。这月光照耀,它似乎十分不适,摇晃着脑袋,发出怒吼,一头钻进土中,如在水一般,入土时刻,露出后半身,这体型,可接近那鹏鲲了,它一个飞跃冲向空中,却被一道飞光击中脑门,似乎正是其克星,正正击中,不似纪云逍他们的直接穿过无碍。这一击,这巨鱼在空中扑腾片刻,而后在空中一个蓄势,直接钻地跑了。 房屋之上出现一身影,纪云逍看了觉得有些熟悉,她看见纪云逍,抬手晃了晃手腕处那串手链,叶星见! 章 八十八 是叶星见,真是意外,她轻松就逼退了这鱼形怪物。 “纪先生,好久不见。”叶星见微微一笑,轻轻行一礼,她现在还是身着玄星短衣袍,不理云鬓而束冠,月光正印其身,如披法袍。 沈芸心里暗想,哪来的这种高人,纪云逍也认识这等人?而且全身气息,也是十分内敛,看着就和筑基一样。沈芸猜测,莫非两人是同一处来的? “叶……”刚想叫叶小姐,想起来,改了口,“星见,今日再见,真是意外。” “我感到链在这儿,就来看一眼,却见到这等异兽。” 对了,村民们,纪云逍察看村民状况,他们似乎都恢复了,便解开束缚。 叶星见来到村民面前,“诸位乡友,不知这异兽是何来历?与我们讲了,也好为你们排忧解难。” 村民见叶星见气度非凡,仙长,这必是三宫或者接引宫的仙长!“仙长,这怪鱼在此才短短几月而已,我们也不清楚这是何物。” 沈芸看见村民们态度天差地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三位……”老者似乎考虑到了,“三位仙长,这怪鱼,来了几日,便将村中青年都勾走了,平地出现,空中,水中,土中都来去自如,之前也有流光殿的管事来,只是石沉大海,日子久了,大家就等死了。” “何不离开?”沈芸问。 “我们这些人,不过练气,又是老骨头了,逃到别处,别处的人也要赶的,流民不如草芥,而且,而且我们也跑不了,但凡踏出这湖区百里,便会化作魂魄,直接飞回湖中,成那怪鱼的腹中之物啊……” 还有这事?沈芸也是一惊。 这等现象,与黄鸟有异曲同工之处。 “看来也是天道化形。”纪云逍低声道。 “哦?纪先生,何为天道化形?”叶星见一手抵着下巴。 沈芸抓过话头,“这些东西,其中蕴含丝丝天道诸气之意,一般修士根本无力应对。这天道化形之物都是奇异非常,之前西州黄鸟,一域生灵涂炭,东州青云域惧魂,一城一夜间倾覆。” “啊!这!”老人们听了都恐惧万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老人们怔怔地望着叶星见,久了又认了命,罢了,这几个月来都这样,反正我们都是糟老头,糟老太了,只可惜我那儿孙呐,无人替他们平恨…… “老伯,那怪,可是每夜都来?”纪云逍问。 “来去不定,我等不知啊。” “那老伯是否见过鬼面族?便是那些白骨如活人的存在。”纪云逍再问。 老伯似乎不知晓何为鬼面族,摇了摇头,“我们这并未遇上白骨鬼,仙长可去对岸看看?” “纪先生,何为鬼面族?”叶星见一路以来也未见着。 “就如我刚才说的,其状如白骨,有人形者,我也见过如骨龙者,不过这鬼面族十分隐秘,我也未见过其伤人。” “那便是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咯?” 老人们听着这些话,心中恐惧又生出几分,期间,又想问,但又怕纪云逍他们怪罪,只得两眼巴巴。 “老伯,这些符,你们拿着,这种是贴在房上的,可防怪入门;这种攥在手里,若是那怪再发魔音,催动它可以清醒。”纪云逍拿出些符箓,交给村中老人们,也许其他村子也是如此吧?如此在这等着也不是办法,纪云逍走到村外,叶星见一看领会也走到外面,沈芸看得一眼大一眼小,对老人们说:“你们拿着符,且安心在这等着。”说完就要跟过去。 “几位仙长!”老伯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几位仙长是去寻那怪物吗?”老伯似乎也逐渐意识到这并非三宫仙人,也不是什么接引宫的人,“老汉也知,这些符不过是求我们一个安心罢了,那怪什么手段,我们都见识多了,多少人都死了,几位仙长还是不要白白误了性命……”老伯颤颤悠悠地站起来。 沈芸还是一个抱拳离开,走到村外正听到纪云逍两人谈论,“连恐惧也算天道吗?”这是叶星见的问。 “这些都是伯圭前辈的猜测,至于是否如此,现在何人知晓呢?不过,喜怒悲思恐,五情也;贪嗔痴慢疑,五毒心也;而先贤有说,体魄,神魂,情志,人之三主,而人生据天地之间,三主也可推万物生灵吧。” “那黄鸟和惧魂,可有这等如逃跑的情形吗?黄鸟之事,我也有些了解,那物似乎并无任何感情,而这怪鱼,只是露出真身便遁走,其实我并不能奈何它多少,像是心有恐惧一般。” “你是说,这怪鱼,太有情感了吗?” “是有这样的猜测。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再说这鬼面族,你上次遇到,就是黄鸟之后,这次又有消息,确实难说。” “这样吧,大家似乎都会对你放下戒心,不如你再去打探些消息,我和沈芸直接去湖面探查。” “你们是同门吧?纪先生也拜入宗门了?”之前要事商议完,叶星见此刻才说这话。 “是,如当日在风语楼,你呢?” “我还在游历,纪先生如此安排,那自然有分寸,那便如此吧。”叶星见乘着那柄三尺轻剑往城镇方向去了。 沈芸才走上前,看看叶星见飞走的方向,再看看纪云逍,“还看着呐,眼珠都要飞出来了。” “她算是我们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就这样让她去打探消息。” “没办法,人家魅力大嘛,能者多劳嘛。” “刚才的话你怎么看?”纪云逍问,知道刚才沈芸也在,只是没有打扰。 “我,也觉得这东西应该不是那么可怕的玩意,不然你这运气,太可怕了,我以后都不会再与你同行了。趁着夜色,我们快些去湖边看看吧?今晚它被打退了,应该不会再来。” 来到湖边,却见灯火通明,其中整齐划一者,正是流光殿之人,看架势,像是在活祭?一人被绑在那,就要剖心挖腹,操刀之人正是流光殿一人,看着金丹修为。 这是何等年月了,流光殿也是一域大宗,怎还有如此活人祭祀的事情?纪云逍急忙想拉住身旁沈芸,而她却已冲了过去。 “你们这些人,将人绑在这里,还要活活折磨,简直禽兽不如!还是大宗子弟呢?”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扰了行祭,触怒了湖中神仙,到时,你来受过吗?”主持的流光殿之人便兴师问罪,身后,那些流光殿弟子依旧整齐队列,倒是那些练气筑基的普通修士们,也跟着骂起来,在沈芸眼里,这群人简直跟中了蛊一样。 “你们说的神仙,不会是条怪鱼吧?”沈芸冷冷发问。 “哼,什么胡言,竟敢如此亵渎!看我拿了你!”他手一甩,便甩出一羽扇,正要大显身手,却发现自己被千百刀刃围住,甚至来不及说求饶,便被穿成刺猬。 众人见了,天哪,金丹期祭师被一招杀了,纷纷逃命,怕晚了一步,自己也要被杀了。而流光殿的弟子则不能轻易跑,他们必须上前围住沈芸。 纪云逍这时才赶到,也不曾想,只瞬息间,沈芸就斩杀了这位金丹修士。甩出一把符箓,将这些流光殿弟子都束缚住。 “这到底是什么?你们流光殿在这做什么?”纪云逍找着一个流光殿弟子问。 “恶贼!杀我们的长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名弟子恶狠狠地说:“你滥杀我宗人,到时宗门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如此冥顽,不可教,不要再和他们费时间了,我们再找人吧。”纪云逍见这人这等态度,不用想,一个个都是如此,或许还要再回那个村子问问。 一剑解了那被绑之人束缚,不再纠缠,带着沈芸立马回了那荒村,却见白骨人!鬼面族!而他们脚下正是那些老人的身体,难道说? 沈芸一看就要动手,这次纪云逍一把拉住了沈芸,暗暗传音:这里的符都没动,先别被眼前蒙蔽,这些人是鬼面族。 蒙蔽,这便是纪云逍对方才流光殿之人的看法。而眼前鬼面族见纪云逍他们来了,纷纷转过头和身子,直勾勾“盯着”。其中一个持白杖的,其纹饰,骨骼,似乎和数年前在白林域见到那领头的鬼面族人一样,当时也是他让师兄清醒的。 那个持杖鬼面族显然也认出纪云逍了,做着什么看不懂的动作,又是指又是画的,看不懂。 沈芸看着,暗暗地问:“你认识他们?” “之前在黄鸟坡,领头的也是这个。”纪云逍刚说完,那持杖鬼面族,白杖发出幽幽苍茫的光,照到老人们的尸体上,缕缕青烟升起,很快聚成一个个老人的模样,而他们那模糊的脸上,似乎满是期待激动,不可置信,顺着他们看的方向,纪云逍回头一看,一个个虚影,年轻力壮的样子,热切的打招呼,两边迎着而去,最终痛哭流涕地抱在一起。几息之后,那些壮年虚影忽然化作茫茫一片,裹住老人们,顷刻便吸走了一切,只余躯体躺下,那些虚影化作流光飞回去了。 这难道是此地发生的事?就离开这么一时辰…… 震地之声,那持杖鬼面族起头,其余鬼面族也跟上,他们的兵刃之上冒出火焰,飞向地面,点燃了那些老人的尸体,他们又张着嘴朝天。 沈芸急切地问:“他们在做什么?” 章 八十九 沈芸不知道,自己又怎么知道?尘归尘,土归土?这火有些神异?看着这火,其中有安神之效?鬼面族将这边收拾了,便慢慢消隐。 “它们这就不见了?”沈芸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这次她也见识到这鬼面族相关的东西有多么诡异,时至今日她有个大胆的猜测,那怪鱼说不定就是因为活祭而生出来的,流光殿很赞成此事,说不定就是要养这等怪鱼?然后呢?做药引,鼎炉,异兽?都有可能。 嗯?真巧啊?正想流光殿的人,他们就来了,且,这会儿村子中熊熊烈火,又是不好解释之事,纪云逍他们又不会鬼面族那一招,而且,流光殿的人看来也不是什么心思缜密,明察事理的人。 “你们两个何人?竟然放火烧村,村民们呢?是不是你们害了!”那人见状就认定是他们两干的。 沈芸看了一眼纪云逍,此中之意,躲甚,这种不分事理,躲了还当我们怕他了。 确实,不过,这一次纪云逍先出手,几张符飞出去,就将来巡视的流光殿弟子炸的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纪云逍擒拿住,那流光殿弟子大义凛然地喊:“你们就杀了我吧,大丈夫宁死不屈!” “那你们在湖上活祭,算得什么大丈夫?”沈芸一句话反呛。 “你们这些外人懂什么!那人本来就有罪,将其献祭,又能惩恶,又可使湖中神仙满意!” “湖中神仙,是条鱼吗?”纪云逍便顺着问怪鱼 “你们在胡说什么,神仙自然是仙风道骨,飘然羽士之样!” “可在三宫之列?可是散职仙人?”纪云逍如今也是知晓三宫,见识过三宫以及散职仙人的。 “这,天下有的是隐姓散仙,何必是三宫仙人!”有问题,仙人何等人物,会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会造如此孽,来让自己渡劫艰难吗?沈芸看出这问题,这些纪云逍也认为如此,看来仙人劫难与世俗所想差不多。 那么多半可以认为,这鱼不是黄鸟那一类,类似人为弄出来的。 “恶贼何处逃!还不放了我宗弟子!”来人了,看来我们搅了活祭,流光殿已经开始搜寻拿人了,不过,就这边寥寥几个金丹,沈芸还真不放在眼里。纪云逍则眉头一皱,如此弄的话,便生很多麻烦,且流光殿本是此地治理宗门,轻易与之交锋,不利于人心安定。 吼?居然是元婴修士,而不是金丹修士吗?那还是需要认真对待,沈芸毫不懈怠,法宝在手,主动迎上。 来者冷冷一笑,小小金丹,可笑可笑!一掌拍出,威能非凡,沈芸心中感叹,这元婴是有实力的,不能和他硬碰。 “我道是谁,这不是谎称是星河涧的那谁吗?”这元婴修士所说自然是沈芸了。 “你怎知我,是否真的与星河涧无关呢?”沈芸硬生生抗下元婴修士一击,体内气血翻涌,还真有些难对付, 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元婴,金丹期想力敌还是难了,她使了个眼色,准备跑掉。 纪云逍唤回散在村落中的符箓,催动其中有尚效力的部分,想以此作为拖延,却不想,那鬼面族放的火焰也跟着席卷而去,一瞬间将那元婴淹没。此等变故,看得沈芸和纪云逍都错愕惊讶,待火焰消散,却剩下白骨散落地上。 还是得快些离开,现在流光殿之人估计是将我们俩列为要犯了。 纪云逍,沈芸两人逃遁至一片荒芜之中,人烟稀少,便先藏匿于此,正好此前学的阴阳阵,也可派上用场,结合周边,布下幻阵藏身。 沈芸趁着这空,抓紧调息,气息运转几周,将体内淤血逼出。 “紫桐湖,这种情形,门中长老却不知?此地是否是流光殿经营许久之地?”沈芸调息完了,纪云逍便打算好好盘算一下这两日之事。 “是,门中情报,并未完全得知此地情况,而先前消息,也只是从流光殿那边流出来的。” “怎么流出来的?”纪云逍抓住这一点。 “自然是利了,门中情报,自己搜罗,暗中打听,灵石买通等等……你是想说这消息是流光殿有取舍地放出?”沈芸思索。 “当年伯圭前辈也能如此做,他们就不能了吗?只是如今也只是这样简单一分析得出。” “现在光是一个元婴就有我们受的了,要抓这些消息,难得很,且他们的弟子一直确信,他们祭祀的就是仙人,而对怪鱼,不知情。”沈芸嘀咕道。 “这个流光殿在这势大根深,现在一个元婴,一个金丹死了,我们肯定要面对他们了,但如果被他们纠缠,便难以去好好调查,且会此处民众多站在他们那边,伪装起来,还是先确定鬼面族到底为何在此地出现,在做什么。” 纪云逍所说是个折中的办法,沈芸又道:“要不去让那位叶道友回来,我们合力,更方便。” 纪云逍摇摇头,“不,她如今一人自在些,若是与我们一道,会更麻烦些。” “我可不觉得你这是好主意,不过有一点,我们确实得做些伪装。”沈芸觉得自己也没法说服纪云逍,眼下两人需通力合作,不能因此就耍性子自己一人去闯。 在一个多时辰后,二人伪装完了,纪云逍听沈芸所说乔装之法,也得来些灵感,变动容貌,如果自己还在世俗,应该便是如今这样吧:一副满是皱纹的脸,须发夹白,头上缠粗布,再带一斗笠。 沈芸则化作一青年样貌,如今这乔装,比起几年前更为精进了,连体内阴阳也被变换,“呐,我还是叫沈云,只是是云霄的云,你呢?” 纪云逍不太想改名,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名气,“我的名字应该没什么人知晓,还是就本名好了。” “还是改一下吧?万一有人知晓呢?”此刻的沈云倒是谨慎了几分。 “那便如你所说……” 在山林市肆数日,这乔装倒是方便,流光殿的确实未曾认出,且他们的告示只有画像,却连名儿都无。这湖周围的小村也都访了个遍,几乎和一开始一样,根本无人搭话。 这日正在林中,却听得有人呼救,寻声过去,见着正是个流光殿弟子,正在奔逃,后面跟着一猛虎,金丹妖兽,“嗨嗨,别跑了,乖乖让本妖吞了,也算你造化!”虎妖一跃按住那弟子,刚才耍够了,既然不乖乖就范,那就直接抓了。 那弟子心中恐惧,搬出流光殿的名号:“你杀了我,到时我宗门必然会灭杀你!” “哈哈哈,你,不过一个小小筑基,我把你杀了,他们还以为指不定是什么东西杀了你呢?哪会费这么大的力,来找我一个小小金丹的虎妖?” 这位弟子听着这等话,心中十分恐惧,在虎妖利爪之下瑟瑟发抖,心中却还是极希望,门中师兄长老们能突然出现来救自己一命。 背上那爪松开一下,他呼吸急促,想来这是虎妖要给自己一个痛快了,此时此刻,求生之欲瞬间点燃,他双手扒拉地面,爬着爬着跑了起来,但闻噗的一声落地,直接嚎出声来,瘫软在地。数个呼吸之后,看自己浑身并无碍,四肢一麻,勉力回头,那虎妖正灰溜溜地在逃。 难道是,难道是门中师兄们来救我了?定睛一看,是两个陌生人,一老一少都是金丹修为,看来是他们两人救了我,虽然心中一凉,不过对着恩人,他还是好好将衣服打扮好,微微笑着,“在下流光殿外门弟子,韩迟,多谢两位前辈搭救!” “早知你是流光殿的,我们就不出手了。”沈云故作怪语。 韩迟听了,心中顿时凉透了,莫非是什么其他宗门的?与我们有什么过节?他当即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在下,小的虽是流光殿的,但对两位恩人一定涌泉相报。” 沈云恰好作了白脸,那么纪云逍正好可以唱个红脸,“道友不必如此,只是先前在城镇之中,我等可是吃了不少气。” “两位前辈,我们只是,只是为防妖人蛊惑。如果师兄长老们确实让前辈生气,还请前辈原谅,或者,小的给你们……” 磕头就不要了,纪云逍赶着他说出这些前,一手抬他起身,“只为防妖人蛊惑,也不必如此吧?” “哎,不瞒两位,自从几年前有鬼怪出没,有些同门遭了害,一般这鬼怪都是有妖人在背后,所以门中长久以来都要求人们切勿轻易接触生人。” “哦,我懂了。”纪云逍知道这些便打算告辞,“道友回去路上且注意安全,你们门规如此,不多谈了。” “前辈,前辈,如有需要,可去西畔近同镇,小人在那,多谢,多谢两位前辈相救!”韩迟一遍一遍拱手,生怕一旁的小生突然出手,了结自己,极力摆低身份…… 待那韩迟走的没影了,沈云道:“我倒是做了坏人啊?不过就这样?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他带我们去镇里呢?” “慢慢来吧,心急则乱。” 章 九十 后几日,倒也先不急着去城中,但备了些东西,就近得些符箓,药材,在去那韩迟说的近同镇,希望能有更多收获。 待到了镇前,才发现,流光殿管制更严了,如今往来之人都需盘查一番,一人到关卡前,便有一镜子照一遍,然后才能过去。 莫非是什么识破乔装的手段?沈云也是眉头一皱,这种情况再上前并非明智之举,可再突然折返,难免让人生疑,看这前前后后,多是些筑基上下的,流光殿盘查之人,也是筑基上下,到时出了情况,便凭着修为直接跑了。 不多时便轮到纪云逍他们,那镜子一照纪云逍,便是如今的模样,便放了过去。诶?沈云十分好奇,竟能如此,这般完美?离得近了,沈云才认出,这是照真镜,各地各处叫法各不相同,管他叫什么,其功用就是照出本来面目。轮到沈云,她此刻对自己的乔装还是十分自信,当年便是用着这从星河域一些地方溜了出来,有什么好怕的呢?在镜子前一过,欸嘿,果然无碍。 正过了卡,便见一位熟人,正是韩迟,那人一眼就认出两人,心里想着还真来了?倒是巧,今日正好帮师兄们送些东西,迎上去笑呵呵地道:“两位恩人,先前走的急还不曾问两位姓名。” 纪云逍便告诉他:“我是纪镜中,他是沈云。这里看来多有混乱,如今都开始设卡了。” 韩迟看两位过得了宝镜,自然也可多说些,“两位恩人见笑了,前不久不知哪里窜出来两修士,居然是把我们长老也害了,这可是危险之人,无奈之下便只好这样设卡盘查。”他说了些实情,然后看了看周围,确认无碍,才低声地说了些:“你说那两人连那元婴的长老都能杀,那我们查到了也是没办法啊,说不定,连命都要搭进去。” 沈云憋住心中话,还是让“纪镜中”来。纪镜中叹一声,“难怪这边人心惶惶。诶,对了,之前你说那什么鬼怪,居然闹这么久都没平定吗?” “我也才调来这边一阵子,并不知情。”韩迟心中琢磨着,这两位怎么又问鬼怪,难道对其很感兴趣? “小友应该也知,在这修行界,没有灵石,那是寸步难行。这不我们游至此处,灵石差不多用尽,本想卖些药材,符箓之类,却不想此地生意如此难做,这边闹鬼怪,可有悬赏啊?”纪镜中将这一番理由说出。 “这样啊,外人在此确实做不得生意,至于这鬼怪的悬赏,你看,我们都找不着它们,神出鬼没,十分头疼,倒是有搜寻令……”韩迟看了看两人,“两位恩人,你们是不是奔着这鬼怪来的啊?这可是艰难之事,而且门中这事务也只发给门中金丹的师兄们,也是无法啊。” “可惜可惜……”沈云摇了摇头,这问来问去,竟然还是毫无所获,要打入流光殿内部,又太麻烦了些。 看着两人辞别要走,韩迟在后恭敬道:“二位日后再来,如有用的上我的,我必然尽力。”韩迟这么说着。 “你这孬货,怎么还对着外人恭恭敬敬的?这种态度,不如来孝敬孝敬师兄们。”等着这两不认识的金丹修士走了,他的几个师兄便围上来,将他挟到无人之处,讨好处。 “师兄们好,师兄们好,我这个季开的灵石,十有八九都孝敬你们了,你们要,我也拿不出什么了啊?” “嗯……那要是让长老知道,你勾结外人呢?”一位师兄冷冷一笑。 “你!”韩迟急得呼出一字,这等事也是常有的,这一急,他们又要多找一分麻烦,但任他们污蔑恩人,那我不如不要做人了,“若无他们两人救我一命,我……” “住嘴,谁让你反驳了?”那师兄突然呵斥,韩迟立马闭上嘴,那师兄继续得寸进尺地说:“他们救你算什么救,你要是让我逮到,顷刻间报上宗门,让你去那黑牢,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着一把揪住韩迟头发,便是要动手。 “住手!”却不想这时,沈云突然返回来,那师兄看见了,手中动作立马停下,他只是一个筑基,对方可是金丹期修士,虽说自己可以背靠宗门,但万一人家一怒,把自己斩了,那就是斩了,就算后面宗门师兄长老们来除了他,那自己也是早死了。 “前辈,有何指教啊?”这位师兄故作此态。 “你们如此,真是不知羞耻!”沈云手中便掐一诀。 那帮人见了,立马告辞,头也不回地跑了。 “前辈怎么,回来了?”韩迟压住心中欣喜,心中又起一阵后怕,等前辈走了,他们再找上来,还是没办法。 “他们以为,隔一个巷子,便听不到了?还真是愚昧。”筑基修士感知都可百余米,金丹期修士,感知一两里那也是稀松平常。 “他们如此欺负你,你就听之任之?”沈云责问? “这,我们再怎样也是同门,同门之间当和气……”韩迟支支吾吾地说着。 “可这样,他们日益得寸进尺,长老不管吗?” “我,说了,长老多半也不会信,不会管的。” 沈云看着,心中叹息,再说太多,也怕他一下心烦,也只好说个保重,自己总不能一直护着这家伙。 还是先离了镇子,在这已有一个月,纪云逍如今在方圆百里村子镇子都置了符,监察之余,也算是练练神。沈芸褪去乔装,愤愤地讲:“反正他们也在找我们,不如干脆给他大闹一场!” 看这情况,他们可能又要活祭了,到时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在纪云逍监察之中,湖畔的行祭场所又起来了。 “不日,他们又要行祭,到时看会有什么发生吧?”纪云逍沉思道。 “又活祭?诶?你怎么知道的?感知如此强?”沈芸先是一怒,而后突然回过神,惊讶纪云逍怎么知晓。 纪云逍挥了挥手中的符箓,沈芸先是眼睛一瞪,然后摇摇头叹道:“符修好可怕。” 虽然也不想看着人被那么活祭,但这次,先看看究竟会如何吧?纪云逍他们先藏到行祭场所一旁,等了几日,那流光殿的人依次到位,看着便是要开始了。 那祭台上的人牲被抽干了血,血液顺着祭台上纹路,缓缓淌下,最后似乎流入湖中,湖中什么东西升上来,竟然发出灿烂金光,流光殿和本地平民见到金光,纷纷虔诚拜地。 啊?这是?难道真有神仙在这,然后他们给祭品,神仙满意了给他们赏点东西? 正疑惑间金光忽然聚拢,打到纪云逍他们藏身之处,纪云逍心中暗道不好,还不及逃跑,布下的阴阳阵被这金光破了,直直照出两人身形。两人暴露,见又是他们两个,流光殿之人自然不肯放过,这次,数十名金丹,两名元婴,飞身就来,而金光所照,纪云逍感觉自己遁速变慢了。 纪云逍几道锥焰打穿了那金光,直射湖面,两位元婴修士只是指头轻点就将锥焰符的威能散去,一掌隔空,山呼海啸,纪云逍二人在其中,如落叶遇狂风,十几张玄甲符也直接报销,依赖沈芸那百变神兵化作大盾,才稍稍稳住。 转瞬间一名元婴已瞬至身后,一爪扣在纪云逍肩上,爪中吸力涌出,一是将纪云逍牢牢扣住,二是直接吸取纪云逍体内灵力,不过纪云逍体内可没有什么他可使的灵力。但可不能就这么任他吸取真气,纪云逍索性直接大力运转运化法,也吸他的灵力,居然还真的有效!吸来的灵力,纪云逍熟络地直接注入空白符纸,转瞬又成几张锥焰符,再击湖面。 另一位元婴正在攻沈芸的大盾,见又是这赤色火光直奔湖面,翻手一刀光斩断,其余金丹修士截住余波。 那元婴修士原觉得就这么吸星掌便够了,却不想这小子也会吸?且自己吸来的不是什么灵力!古修法修道者?正要另一爪扣上,纪云逍一符转头已经要催发,元婴修士觉得其中威能不简单,急忙变爪来挡,竟被直接击退,另一手也不得不收回,运起护体,自己已经全身被裹在火焰之中,几息之后,那符中威能才渐渐散去,而自己已经被轰到了数丈之外,符修?这元婴修士稍微看了下,自己身后那山头都被烧焦了,火焰还在燃烧,这家伙死定了! 回过头,看着门人已经将附近平民都散了,元婴修士,眼中一寒,一手托天直接拽下一把天刀,三连斩,刀光之中,可怕威能,纪云逍听到了那空间撕扯耳膜的声音,急忙之中只得使出自己这几年来学的全部,一符拍地,同山,山岩拔地而起,而那刀光却摧山劈石,这灵力山峦,丝毫无法阻挡! 眼看着那刀光就要劈过来,一支白杖忽然杵在地上,刀光劈上去,白杖巍然不动,刀光却都崩散了。 是那鬼面族!那鬼面族的身影逐渐凝实,恰此时,纪云逍腰间铃铛响起,难道是那东西又要出来了? 章 九十一 身后金光忽然一变,那幽幽的白光笼罩而来,果然如此吗?这怪鱼与流光殿真有关系?腰间镇邪铃也开始不断响起。 “好好好,这一次将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与沈芸交战的元婴修士一个凌空三连蹬,将沈芸踢出十数丈远,掐着断诀,一手提灯,在空中飘飘摇摇,召出这异象来。 怪鱼的双眼印着那人手中的灯,幽幽白光也被浓雾遮蔽,提灯与怪鱼的双眼一同隐去,纪云逍顿感不妙,腰间镇邪铃都震得快要飞空。 就在下一息,怪鱼的双眼,停在纪云逍面前,那张骇人巨嘴,就差那么几寸,怪鱼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住,纪云逍才反应过来地面的震动。有一物伏没千尺之间,地鸣阵阵,那怪鱼趁着那什么东西还未完全现身,先一步退却,游在空中。 而那潜身之物也紧随其后,飞升而起,雾气之中,隐约看出其形容,竟是一骨龙,相比之下,在西州见到那个,应该只能说是骨蜥。 还未及震惊于这巨大骨龙,那元婴修士又提刀杀来,纪云逍一个激灵,一个屁滚尿流般的姿势躲了,也仗着那白杖鬼面族相制,自己才不用受那后续追击招数。 两名元婴,一名与那白杖鬼面族对峙,一名如今看到,正立在怪鱼之上,一鱼一龙斗争之际,他施展法术相助,不过那骨龙任凭他攻击,全然无感,十分可怖。纪云逍寻得沈芸,暂往一边退避。 周围流光殿其余金丹期修士正要趁机再去围纪云逍两位,他们在这雾中,却似毫无影响,不过他们还没走两步,便遇上数名鬼面族,惊骇之中,鬼面族实力十分可怕,个个都有元婴实力,它们也不似修士们,会碍于面子,很快,其他流光殿修士便遭屠戮,两名元婴见了自是十分着急,鱼背上那位一声大喝,冲入一群鬼面族之中,几招下来,便发觉这些鬼面族十分难惹,个个修为实力都与自己相当,看着他们毫无感觉的面庞,自知这样下去,也是被屠戮的份,那不如! 不知他是念了什么口决,那怪鱼忽然地一声怪叫,一个潜行,再现身,直接将那元婴修士吞了,浑身红光大放,浓雾映照,宛如炼狱,怪鱼更是生出臂膀,它几个扑腾,将那些鬼面族人压成饼,对着骨龙一声咆哮,此刻它俩在搏斗起来,骨龙渐渐落了下风,被那怪鱼拆骨吞噬,估计很快便要落败! 纪云逍在一旁,看着红雾滚滚,其中声响阵阵,感知之中,那怪鱼吞了人后,凶性大发,实力大涨,看来鬼面族难以支撑,得先想办法撤了。 “可恶,若不是它们,我们现在早已丧命!竟然要如此就逃走……”沈芸听了纪云逍说跑,心中十分愤慨,可恨自己实力不够。 无奈之下正要退避,却见那红雾之中,翻起火海,正是之前,鬼面族所用灵火,那火卷向怪鱼和剩下的元婴修士。可这次,这火再奈何不了这两物,元婴修士,旋风卷火劈道,直取白杖鬼面,白杖鬼面依旧稳稳挡住,一发劲,直接将这修士抽飞,便回头对付怪鱼,那怪鱼正一蹦撞来,直接将其推着嵌在山内…… 纪云逍,沈芸已跑离了湖边,遇上元婴以上,真是只能跑了,沈芸暗想,总有一日,我必能入仙人之列! 两人离湖稍远,纪云逍所想,如今实在无法继续,最好还是就回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以我们二人力量,并不能在流光殿如此势力之下,再靠近真相…… “你们怎么在这?”叶星见此时再现,两边分头也过去好几日,“我再回那村子时,那边已成一片废墟,是发生了什么吗?” 叶星见此刻回来,纪云逍暂收了那想法,先和叶星见将这几日发生之事简单讲了一下。 “那怪鱼,确实和流光殿有关?然后,鬼面族似乎与他们有矛盾?难怪昨天在城内听到些消息。” 纪云逍眉头一皱,“如何,那些消息是流光殿传出,还是他人转述的?如何说的?”正好先听听叶星见得到什么情报,再看看。 依叶星见阐述,城中旁人说的便是,道是昨晚来了两个妖人,对神仙大不敬,竟敢直接打向神仙赐的金丹,他们实力虽然一般,但不知哪里唤出的一群恶鬼,所幸,流光殿诸位大人将我们送至安全之处,我看见那些恶鬼凶残无比,唤出团团血雾,将那一块化作炼狱!流光殿众人为了斩妖除鬼,死伤惨重,不过最终还是成功灭了这些鬼怪,只可惜让那两妖人跑了。 流光殿他们这样叙述吗?如此便说明此处流光殿有着绝对权能,那么这样一来,我们在这有些好事者了。 至于先前如何,不过就是十数年前起,来了位高人深居湖中,而后不久就闹起了鬼怪,流光殿在此一直勉力除鬼。此处虽有鬼怪之苦,而高人却能赐予灵丹妙药来助人一力,只是高人也需得些回报,便是要人祭,虽然大家一开始都不情愿,不过流光殿只祭了本就关在他们死牢里,那些最大恶极之人,高人也无什么不满,久而久之,既可惩戒恶人,又可为大家谋些好处,此地人便称高人为神仙了。 “其中必然有藏在背后之事。”叶星见说完那些听闻,这是明显的,只是,对于本地人而言,这对他们就是最好的,只要不被屠戮,那么自己都是受益者。 “这世间有一些法门,吞人精血寿元,修为便可扶摇直上。”沈芸默默地说,毕竟要活祭之处,多半都是从邪修那听闻,也有一种,便是一宗门,一家族老祖寿元将尽,其门人也有自甘沦为鼎炉,助其突破,延年益寿,这种情况。 “这不是邪法吗?”纪云逍好奇一问。 “我也如此觉得,只是我虽求除恶务尽,然而事与愿违,等有朝一日,我得那仙人之列,一定要除去这些邪法!”沈芸口中义正言辞。 “如今这里此等情形,我们在这,属实有好事者之嫌,不如先离去吧?”纪云逍将这事再提一遍,也打算与叶星见告别。 “我还是觉,如此就走,实在不快。”沈芸心中憋着气。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阻力实在过大,不说流光殿的,就是本地人,也是不会信我们的,此处事宜还是从长计议,也得和门中长老们交流一下。” “流光殿还是有纰漏的,如之前那个村子,其实在外界传的消息中,那种村子早早就毁了,也就是流光殿对其有所隐瞒,其中可有文章。且若真如你们所说,那鬼面族不曾伤得村民,却是那怪鱼,如有本地之人见到那怪鱼,且知晓那怪鱼与流光殿有所关联,那么这名自然便有了。” “叶道友说的有理,那么可有详尽策略了?” “没有,如果是直接在城中,恐怕太过招摇了。还有一事便是鬼面族为何在此地出没?”叶星见还是更在意鬼面族,“可惜我并未遇上鬼面族……” 可是,纪云逍在想,这事颇为麻烦,又想到村中那些老者,纪云逍得在脑海中仔细思索,分清主次,过了些许,想明白了,纪云逍还是觉得不可再深入,“我觉得还是不要如此,先收手。如今我们若是这么将真相爆出,且不说流光殿是否会有阻力,人们是否会信,只说我们将这真相挑出,那么流光殿自然不会再被信任,届时,流光殿会作何打算?直接将这处所有痕迹夷灭?还是就简单拍拍屁股走人?他们走了谁来接替?这湖畔人员多是练气筑基,在这茫茫东州大地,如无一个强盛宗门照拂,那便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我们可以来!”沈芸一时冲动。 “如今我们宗门,弟子不过千余,元婴长老不过十数,更无化神,几乎全仗伯圭前辈一人撑住,如何有这般能耐从流光殿手中取这块地,而后还能全身而退?让伯圭出手?我们对流光殿到底有多少底蕴,多少底牌都不知晓,而伯圭前辈却是我们唯一的底牌啊?”纪云逍理清利害,将这些讲明白了。 “如此说来,在这继续这么无头苍蝇般行动,也是毫无意义了。”叶星见也是面容带愁,确实,只是简单地挑出事实,甚至于将怪鱼灭掉,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流光殿对此至少可见其态度强硬,“还好你们躲得远,不然,流光殿百余金丹弟子,搜索方圆百里,转瞬便会被发现了。” “你们既然都这么说……”沈芸也听明白了,态度软下,“回去吧,还是做些实际些的。” “纪先生所在宗门,我能去看看吗?”叶星见冒昧一问。 “自然可以,只是门中现在都是万事开头,不甚宏伟。”纪云逍一笑。 “纪先生曾经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不是吗?” 章 九十二 “哎,听说了吗,大师兄大师姐回来了!”静虚之中,弟子们闲暇时刻闲聊。 “是吗?听说他们接了明字事务,不过我看那个事务,感觉不应该挂出来的。”一位弟子说着自己的看法。 “哦?你有何高见?”听着刚才那位弟子说法,周围一群人都围了过来,听听他的论调。 “这千流域,总归还是流光殿说了算,而我们不过刚刚起步,弟子不过千,长老不过十几,一下子跑到千里之外,据本域人士所说,也是个计较的宗门,而今他们还没找我们麻烦,我们却先去,虽说有些出于好意,但去管他们的事,岂不是狗拿耗子?那么师兄肯定只能以个人之身份前往,而不能以宗门身份,以宗门为依仗,更不能拉我们下水,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对人家一区分舵之人,必然处处掣肘。” “嗯,章太素,你不愧是咱们一群之中悟性最高的,对这个也颇有见地啊。”一旁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在一旁开始称赞起来,“章师兄说不定和大师兄二师兄比,都要强一些吧?大师兄看着气息平常,二师兄整日颓废……” “何有高低呢?修道,一求长生,二是万法圆融,人各有其道,听说大师兄精于符箓,而我便不善于此,如是比符箓,那我不是一败涂地?” “不愧是章师兄,这等觉悟,我等自愧不如!” “好了好了,长老快来了。”章太素打住这帮人的起哄。 “哎,长老们还早呢,现在不是在坐台炼丹什么的,便是在闭关,对了听说除了师兄师姐,还有一位道友来了,是位女子,听说和师兄认识!”这一说,一众人顿时起了兴趣。 “哎,哎,怎么样,好看吗?和大师兄什么关系,是不是那个?”说着说着一阵坏笑啊。 “我看到了,身材嘛,一般般,不过那气质,真是罕见啊,衣着更是不凡,看来来头不小。” “哦?大师兄认识这样的人?那倒是,大师兄的功法,听说宗主都称奇……” 一群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正遇上沈芸来了,那么后面,自然就是纪云逍他们了,刚从功值殿出来,沈芸没好脾气地将功值殿的长老,连带值班弟子都说了一顿,那长老确实理亏,有些气上心头,甩下担子,跑后山去清净了。 “诶,是大师兄他们!”章太素还没来得及走,便和其他弟子们一起礼敬师兄师姐。几人巴巴地看着初来乍到的叶星见,不知如何称呼。 “哦,这位是叶星见,叶道友。”纪云逍便介绍一下叶星见。 如此大家便是认识了,叶星见却看着章太素,“我记得,你不是在道法会上那位?” 道法会?章太素也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杏林城那一场吗?当时和兄长去见识一番,也不曾想有机会上得台面。那叶道友可是杏林城之人?在下章太素。” 杏林城道法会,大家还真是有缘啊,等等,难道说?纪云逍忽然有一问,“你兄长莫非是章承液?” “是,大师兄也认识兄长?”章太素也是哑然一笑。 “我来东州时,便是从你们那过的。欸,当时叶星见怎么没认出章承液呢?” “这,我在道法会上也只是浅看几眼,你也知,我不喜欢那等场合。”叶星见淡淡地说。 哎,我当时还在后面库房典账册呢……又看了看这位莫名就成了师弟的章太素,按理他才该是大师兄,能上得道法会,可不简单,“相识恨晚!”纪云逍略有些兴奋。 “好啊,原来你们都认识!你们干脆自立门户吧!”沈芸在一旁感叹。 章太素还有自己的事,便不趁机和纪云逍他们一起了,纪云逍带着叶星见在各处兜兜转转。 天呐,章师兄上过道法会!那可是全修行界金丹修士趋之若鹜的盛会啊!都道几场大会,五十年一届金丹期道法会,百年一届元婴斗法会,化神期的还有五百年一届仙缘大会,几场大会盛大一场胜过一场,尤其仙缘大会,其上甚至会有白日飞升,当场得接引宫接引,飞升入仙人之列的!众弟子一时神往无比。门中各种风言风语又开始,道什么章师兄上过道法会,表现非凡,金丹之中罕有敌手;又道大师兄与章师兄颇有渊源,与章师兄兄长是过命交情;还有那叶星见的各种流言也是不少。 “安静!”莫长老这时正经过,听到一众弟子们夸夸其谈,便出言训斥:“修行之人,当修心,如此嚼他人舌头,无论其虚实,都有伤口德!干扰自身修行!静心静气静常……” 这几日,因紫桐湖这事务不成,门中长老们渐渐得知,各有看法,见着这局势变化趋势,陈大长老便将众长老聚起来,好好商议这事。 “听说你安排了去紫桐湖的差事,然后门中大弟子去了,几乎无功而返,能完好回来便不错了。”陈大长老先开口。 “这事,我确实有些急了,不过目前我宗发展正盛,当计议往远处扩张影响力。流光殿不过冢中枯骨,其上下腐朽不堪,实际强的元婴修士不过数十,化神不过几名大长老和宗主,老祖不知所踪,更有言其已然寿终……” “那纪云逍他们的回禀你分析了吗?诸位长老应该也自己打听了些吧?”陈长老打断他。 “活祭之法,看着像是邪修的法子,不过呢,说不定是他们的老祖,在用此法,助自己突破境界,如果他突破成了,那么便可和我们的宗主相媲美吧?” “那也只是和宗主媲美,要我说,干脆点,让宗主大人带着我们直击他们宗门大庙,夺得千流域,指掌之间!”这位管功值的长老在说话,口中十分狂傲,他原本也是从流光殿叛出,久经流离,后来才来这,心中有野心,这些陈长老自然懂得。 “不知曹长老,可是单纯为了报复流光殿才如此说?”陈长老面不改色,只准备将问题一个一个抛出来。 “我诚实点说吧,我确实有这一分心思。不过流光殿那样的宗门不配占有一域,以宗主之道行,难道不比流光殿那些人更合适?”曹长老也不藏着,所谓捭阖之道,该露就露。 “虽宗主带人,在门中常开书课,然而仅以,能与流光殿争吗?就紫桐湖事来说,流光殿治下哎,他们掌控不差。”莫长老一直管着练功,也知众弟子们日常有什么事做,然而读书这事对于修行并无多少益处,反而还分了时间。 “是,如莫长老所说,我们何以动摇他们的根基?”陈长老说着,便看向曹长老。 “哼,他们手黑着呢。”曹长老脸一黑,面上冷冷地笑着,当年如不是被坑害,也不至于叛逃。 “然而我们如今还是缺少足够实力,也缺底子,还是先将这一块管好吧。”陈长老还是保守之见。 “匹夫短见。”曹长老很毒舌地说。 “我们原来多是散修,得此地,算是有一夕安寝之处,我们见识浅薄……”正在商议之际,传信之符牌闪亮,“新得的消息,紫桐湖的确是那流光殿老祖,刚刚突破延寿,正筹划着全域去祝贺。而且他们借展示神通,大收拥趸……” “算了,算了,安安稳稳地吧,大长老,你看我们要去祝贺吗?”曹长老调侃众人。 “你提出这事,要不你去?”陈信转头看着他。 曹长老自然听得出其中反呛之意,冷笑着摇着头…… 来到藏经阁,正是纪云逍带着叶星见在外面转一圈,阁内难得一见黄泉的身影,正和宋某人对着刚收来的图谱,宋某人正忙着推敲,黄泉却站起身子,在书架之前辗转反侧,“哎呀,老宋啊,老宋……” “如此呻吟,弄得我像是要死了一样。”宋某人依旧在理清眼前的图谱,只是分些神和黄泉交谈。 “嗨,好像你我还是活物一般……”黄泉直言不讳,“你看你,现在整天泡在这些经传中,一副要着书立说模样……实话实说,我也想留些东西呢,你呢?” 宋某人停下,起身,郑重地看着黄泉,两人同行不知多久了,沉默许久指着那边台子上,“那边有刻录之物,你自可用。”说完,还是埋头继续整理。 “你猜,我要留什么?”黄泉有些期待宋某人的反应。 可是宋某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黄泉只得挠挠头,便专心将他那份录入藏经阁之中。末了,黄泉将那信物扔给宋某人,“你看着放哪边好,我呢,继续去找文传图谱了。” 待黄泉走了,宋某人拾起一看,上面三个字“兵形解”,他讶然一笑,随后便将之誊抄分解,置于每一层秘藏之中。 几日浏览,叶星见也看了个大概,准备离开,纪云逍临别,“你还记得在南州秘境之事吧?在附近狸山,班前辈开了个菩提法,你若不嫌弃,也可以去看看。” 叶星见微微点头,足下一点,乘剑离去。 章 九十三 叶星见走后,纪云逍再自个修炼些许,便打算去功值房再看看,多是些巡山值守打杂,偶有在百余里之外的或者搜集物资,需去外处,不过从紫桐湖回来之后,功值房之中多出一类常驻事项,却是明牌,还标着常驻,照料山中灵树。纪云逍想起这片山林之中那些灵树,其修为水平十分强大,宋某人这样的元婴修士,也很难对付。 不过这种事,多半是伯圭前辈亲自要求的吧?纪云逍琢磨着,不过这看着是照料,实则还在摸索,这在文字之中也有写明,这便是明牌的意义。看着纪云逍又在看明牌上事务,曹长老眉头一皱,“您可别看这种了,上次那事我安排的,结果呢,现在还在被同僚说道,这事儿更头疼,是宗主要求的,可是你看这全宗上下,哪个弟子没被山中树好好教育过?所幸,现在还未有丧命情况出现……”曹长老说着,懒散地撑着脸不停摇头。 如此便还是算了,纪云逍寻了会儿,找到周长老那的打杂事务,便接下了,曹长老倒是说:“别宗的大师兄什么,可不做这些杂务,不过这边也没什么别的能让你做的。” 纪云逍听着曹长老的话,总觉怪怪的,有阴阳怪气之嫌,不过说不准他本就是如此,还是先去找周长老好了。 “来看看,今日是何人来我这打下手?”周长老刚完成一个阵法,想起这打下手的弟子还没来,便起身先去门口看看,正见着纪云逍站在门下,“怎么是你啊?”周长老忍不住笑了起来。 “长老。”纪云逍不失礼数,这周长老也是吃这一点,笑道:“也好,与我些助力,你也可精进阵法造诣。” 周长老将纪云逍引进门,将门中阵法之事简单一说,一是建起护山大阵,并时时加以维护;二是制些门人所用便携阵结,也分两类,每人每月都可领的简单一次性阵法器物,以及放在功值殿,需贡献换取的阵法全图。只是如今这两大事务还只是完成了第一条,第二条也是由于弟子实力,宗门物资所限,暂时难以为继,不过看见纪云逍,周长老心中又想起个事,这符不也可以? 纪云逍有些疑惑,便问长老:“门人若真有这些器物,那么在外行走确实多有助力,只是时至今日,也未见那流光殿的,锦司的有使这等阵器,符箓的。” “那我问你,如替命宝玉,你可知?”长老提出来。 “这我自是知道,也拿过,只是未及使用……”最早在长界谷之物,应该是丢了,如今得的,尚未用上。 “你看,这些器物,身外之物,是需要使用,需要催发的,且难以一直维持,而且到了元婴,很多时候,相斗之时,来不及催动。”周长老边清点所需之物,边与纪云逍论说这些事。 “而对于元婴之下,费如此之功,去保护这等寻常弟子修士,又显得不值?”纪云逍自己推敲。 周长老停下,瞧着纪云逍,点点头:“你的悟性不错,或说十分懂得这天下之势……”周长老仔细打量了一番纪云逍,“你莫不是上面之人,使了什么神通,再活一世吧?” 纪云逍也是一愣,“我听有长者说,并无轮回转生之说法?何来此说?且如果如我所说,长老所立这目标又是为何呢?” 周长老叹了口气:“对于世间之芸芸,轮回转生,自是并不存在,但对于那些手段滔天,神通莫测的大能,他们有的是法子,逆转阴阳,颠倒生死。”周长老停了会儿,才回答另一问:“修行界多少年岁了,从练气到化神,此事是我之抱负,如今尚无机会成事。且不说这些了,今日你且随我,去山门阵法四处巡查一番,看看是否有漏洞、损坏。” 即使是好几年了,宗门大阵也只是堪堪完成的程度,归根结底,门中阵法师不多,弟子之中也有些涉猎阵法之人,不过造诣并不高,而这造诣的衡量,是有一套标准,纪云逍倒是头一次听人仔细说。 “这等分层划阶,你却不太了解?按理到你这地步,以你所善符箓之道,怎么也能评个六品符师……”周长老也不曾想过居然会这样。 因为并无什么妖兽的侵扰,这阵法巡视,查漏补缺很快就完成,完活了周长老就早早带着纪云逍回去,这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做许多事呢。 这一番讨教下来,纪云逍便知,自己没寻得门路,如周长老所说,阵法,炼器,炼丹,符箓皆有自己的组织,接引并不全权管着,便是一手放权分散,但得入其会,自然可获得更好的资源,更易修炼。只是他之前所遇者,并未引路之人,这位周长老,却是个实实在在,得有四品阵师凭。如世俗官制,这些形形色色品评,一品是为最高,九品最下,还有无品之谓不入流,一品之上还有特殊评级,谓之大品,如世俗风传甚多的大品天仙诀,只是这并非切实的评级,更多是一尊称。 如周长老所言,丹师之组织是丹会,炼器属琉璃阁,阵法有玄天都,符箓为福箓宝阙,只是其门庭只在一域主城才有,也难怪这些丹会什么的,除琉璃阁这一炼器行会组织,自己一路来并未遇见什么。先前在青云城,也是因各种宝阁过多,眼花缭乱,错过了这些。只是为何琉璃阁主城却在西州这等边陲之处,彼时并不知晓琉璃阁如此地位,并未多想,日后可再去看看。 在周长老处不过两三日罢了,虽是做些简单的整理修补之事,却也能让纪云逍对阵法熟练不少,也得知了不少,阵法终归也是自身道之展现,如若某种道不通,那这阵法断无法成,许多阵法有颠倒阴阳,错乱宇宙之机,那便需掌握那飘渺的阴阳之道,以及那宇法,宇法顾名思义,上下四方之为宇,宇法便是关忽空间大道之法,而这一路来,班前辈,黄前辈宇法造诣皆是高超之辈。自己选的黄天大阵图谱自然也含这阴阳宇宙之机,如今所掌握的六九阵,六为老阴,九为老阳,是为变化之阵,只是其中阴阳之道并不深。 不过未曾见过宙法?说到法,纪云逍倒是有些更多疑惑。临走,便顺便问了:“周长老,这宇法,雷法又和那灵根有何关系?” 周长老也是个德高的,对后辈如此请教,也是乐意教:“如简单说之,宇法,雷法之类,是为天地道法,而今之修行,以五灵根划分人之天赋根基。天地道法常,可以为是不变;人之根基之分则是时代所限,古时修行界,便是以劫数来应人之根基,可以为变者。灵根之术,便是术法,天地之法,便为道法。欲使术法,则需相应之根基,欲使道法,需有那天地浩然在身。这些便是老愚的一些见解。”论及天道,周长老也只敢认自己是愚人。 “弟子明白了。”纪云逍也终是用弟子自称,遇上伯圭,周长老这样的前辈,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告辞之后,在山中,修行之事尚不及于这几日,倒是空闲,从功值换了些好符纸,回到房中,边是制符,边是在空白纸张之上记下这套奇异符箓,写了几遍后又焚尽,两日之后,桌上堆了几沓符,地上留下一盆灰。自己见解还太浅,妄写些东西,只怕贻误后人。 正是心神涣散之时,正有叩门声,感知之下,原是纪勇啊,他轻轻地叩了几下门,“兄长在吗?” 说来,自宗门立了,自己马上出去求心修法,回来便又闭关,之前浅浅聊了几句,很久没和这位弟弟好好交流了。于是,纪云逍去亲自开门,“小勇,好久不见啊?刚回门中吗?” “嗯,正好回来,便来看看兄长是否有空。”纪勇有些心事,显得束手。 “有什么事吗?”是否觉得我太过疏离他了? “兄长,你看我已年过二十……”说着他略有些期待地看着纪云逍。 年过二十,当加冠了,修行界也重此事吗? “加冠?”纪云逍试探一问? 纪勇先是微微的欣喜,“是,以前大哥便是由父亲加的,而如今……” “如此啊,我准备些……”纪云逍有些迟钝了,毕竟自己也未有过后辈。 “不用,兄长,我已经准备好所需之物。”说着纪勇从戒中取出物来。如此便让纪勇进屋内,纪勇他端坐一堂散下发来,纪云逍将其发重新束好,只有一片布帛,一发簪,确实简单了些,纪云逍慢慢将为其缠覆布帛,回想自己成年之时,那时还在考功名,往昔走马,转瞬而逝,回到眼前,布已包好,便说些祝语,“吾弟,清心明道,静待开天。”静待开天,昔日章承液也对自己说过,其中韵味,纪云逍觉得甚好。 发簪定好,算是礼成,纪云逍扶起纪勇,相互一敬。 章 九十四 既然许久不与这位义弟相处,何不趁此多待会儿,“小勇,近来在做什么呢?” “先前领了事,去海边弄些兽材。还好,也能顺手历练一番,本事见长。”纪勇微微一笑。 海边,纪云逍默默看了看纪勇,纪勇感觉到,微微攥起的手松开,“兄长之前远赴紫桐湖一带,却遇上那等大能,倒是无奈。” “是啊,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未能了解鬼面族他们为何到那。不知如今你修的何种功法?”那些事还是先不说了,转头讲讲别的,纪云逍便问纪勇修行之事。 “还是之前师父帮我补充的那套残法,另外的话,我从黄供奉那学了不少手段。” “哦?黄泉前辈吗?他对你颇为青睐?”这纪云逍倒是有些好奇。 “哈哈,算是吧。”纪勇轻轻笑了笑,“之前有一次,黄供奉看我有些天赋,就教了我一手武法,我正好有把残缺重器,可以用的上。”纪勇此刻浑身都有一丝自信,看来不假。 “那挺好的。”纪云逍看着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了,兄长是来自西州,不知之后兄长可是要埋头修行还是如何?”纪勇突然问。 “如今心神不专,一味苦修,倒也无趣,暂时无事。”纪云逍现在确实是在空,如今最多也就是即兴感悟符箓,稍稍想想阵法之事,看出了纪勇的一点心思,“怎么,你想去西州看看?” 纪勇双眼一垂,“如今我们都是金丹了,也有相当实力自保,我便想去别处看看。”纪勇看向纪云逍。 “那倒是正好,我们结伴出行,去走一圈。” “谢谢,兄长。” “没什么,不如我们先去北州,至西州,再往南州,入黄龙海,最后回来?”纪云逍也起了兴头,便做了个初步之规划。 “全听兄长的,我先去供奉那开个条。”纪勇便起身准备去找黄泉。 “诶?门中如此正式吗?还需开条。”纪云逍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样啊,这样便于门中长老知晓我们去向,一旦不对便可有应对,再说负责这些的是黄供奉,长老们也都知,闷在门中一味苦修是出不了材的。” 原来黄前辈是管这事的吗?纪勇已经出发,纪云逍在屋中等待。 纪勇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真是不少时间,看纪勇神情,应该是无什么问题。简单准备,便出发。 千流域其余地方皆是流光殿势力,不好多逗留,便一路西北行出了千流域,便到往天域。往天域民情让人觉得顿时身心一轻,随便向路人打听,便得了些消息。听说在这域有一通天山,传其原来是老通天之山,承天之维,登仙之道。而在那山旁,有一城,叫天歌城,也是此域主城,这一城却并无所属,并非往天域宗门不兴,而是因这通天山,意义非凡,按理,这老通天山,登仙道,三宫应该会对其有所动作。只是上面三宫都不对它怎么样,只是放在这,这却并不影响如今登仙山是青云山。 这点纪云逍倒是懂,所谓,我之正统,承自前者,如今登仙道移换,是天命流转,而毁通天山,实在是易留阴谋之后患。留着它,便使一切都抬到面上,不假思索占通天山之意味,便变了味,反倒是祸乱如今修行界安定格局。而今通天山设有遮蔽,离得远了只能看见一片荒芜,不能见其真身。 纪勇思索半天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不明白,便问了纪云逍,“兄长,这三宫怎么会留着这山呢?” “这山留着,他们就是正统,而对其余宗门皆是烫手山芋。但其上风水上佳,灵气诸气充沛,又是修行的宝地,那么……”剩下的便是已从他人口中知晓之事,不光往天域,东青州,乃至天下宗门对此地都有一分管理之职,只是地少宗门多,只有上得台面宗门方有一席之地,也有些地留给散修,不过得有相当实力,人家才会让一处洞府出来。而且因为留了这处宝地,全天下都得感谢他们三宫。 “可是,如果有人,想重开此山呢?”纪勇还是觉得,这是留后患之事。 “你觉得断绝传承,可恶吗?三宫何必要给自己惹一身臭呢?再说,只要如今三宫不没落,那青云山就是如今的登仙道,这里便是一处上古福地。所谓流水滚滚不回……”纪云逍突然噎住了,这一刻他想起了一些事,想起了王掌柜,“江水拍山去,斯人不复回。” 纪勇突然沉默了,他也想到了些人,自然是他父母大哥小弟。 “你看起来想起某些人,你要知这天下是如江水滚滚而前,不会停,往者,也不会再回,天下大道一通百通……”有些事,需经历了,你方知那句话,是何等意味。 “今日我虽未能完全体悟这中间的意思,但兄长所言,确实是有相当道理。我们便去那歌天城先看看吧。” 这世间人口分布还真是不均,你看着歌天城,和千流域,简直天差地别,纪勇都能明显感觉到这边人人修为,那气息都比他强上好几成。 纪勇本想出言感概,不过感知这边各人的气势,还是忍住。 忽然身后有些骚动,人群纷纷让开,只见一批人,四个金丹期修士,是统一服饰,是一个宗门的弟子,趾高气昂,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听着旁边人群说,这是涯天门的弟子,这次便是与剑门弟子约了擂台,两边长老都已知会,双方在通天山上洞府数量品质皆相似,涯天所占洞府略胜一筹,如今这次擂台,正是为争夺这洞府所有的。 纪勇暗中摇头,这也太浮躁了,只是修行之世,修为如不压人一筹,那便输了一分,所以更好的洞府便是更高的实力,更多的底气,当然有些妙法道法,也可增进实力,然而这些总归少见。 至于只是去山上瞻仰一下,是否允许,自然是不行。如若是人就可以上山兜兜转转,万一放了邪修之徒,该如何?再说,清修避人,人来人往,那可是干扰他人修行,扰人修行,那便是杀人父母,和断人财路,真杀人父母同等。 纪勇正打算随着人群去看看,却被那看门的拦下,那人一副鄙夷之样,“不知道这边要灵石吗?” “那他们呢?”纪勇指了指那些自由进入者。 看门人讥讽一笑,“他们都是早早买了座的,哪来的土包子,这场没空座了,一边凉快去!” 既然如此,那便不看了,如今也只能在城中寻个高处,远眺通天山,却不想,就连高台那也是明码标价,且早有人定了位置。 见纪勇这等遭遇,可算是有个好心之人,说风凉式的说:“你们一看便是外地来的吧?这附近,凡是和观山进山有关的,哪怕是城外一个山包包,那也是有价有主的。当然纵使你有灵石,那也不一定抢得到一个位,要么你出价特别高,要么你把人打服……诶,好好一个山讷,我这土生土长的,都未能好好看看……” 纪勇心中哭笑不得,遥遥望了一眼通天山方向,既然如此,便还是离开这里吧。 一路上还听得那些人论说着这擂台看席座位设置如何之巧妙,这看台正对擂台,后面便能看到通天大山,一席五万灵石起拍,物超所值。 到了城外,那些人声都渐渐隐去,纪云逍回首遥望那一片茫茫,有座山本应在那,人本应看到,心中虽神往无比,却有一遮蔽障目,如此看来,三宫之人还是比这些大小宗门要高上一筹。 再看到纪勇,他正站的笔直,盯着那山的方向,过了一刻钟,才收回神望,转过身,两人一并离开此处。 不过才又走了几日,却又有一城,倒是先前消息未探得明白,近了才知这城也是无属之城,如说歌天城是一域主城,这便是陪城,且对散修和一般宗门修士更友好些,因为离得远些,那么观山效果大打折扣,洞府此处也不兴,盖是因通天山吸走了过多灵气,以致周围一小片显得灵气贫瘠。 还是先再打听打听,去往望山台有两条道,一条观山道,一条拜山道;这观山道,乃是古道,至今久无人修,倒是不收什么灵石,只是这道上有古时留下威压,或许昔年,这条道便是去往通天山天梯之一部分,也有许多天骄会来这道一试深浅;拜山道嘛,乃如今各宗新建,实在是歌天城难平众议,自然得掏灵石拜山,不多,只需五百,且上面也有些威压,算是仿那古道,相较古道,是肯定安全的。 既然有此机会,岂有不登临之理?五百灵石倒也拿的出手,先去走拜山道,再去观山道。 来到山脚,正见有几位宗门骄子商议好,共登观山道。那番意气风发,看得纪勇眼中也一片火热,纪云逍看在眼里,便对纪勇说:“先登一遍,将那山稳稳看一遍,再走另一道,复观一遍,两次观临,想来能有更多体悟。” 章 九十五 交了灵石,那些人自然也不拦着,只是一个不太友好的眼色,纪云逍看了心中一紧,暗中叮嘱纪勇,一会儿登山还是谨慎些。 初踏上登山石阶,便有一股淡淡的威压,受之还算轻松。随着石阶节节而上威压渐沉,行至六千节,已经开始出汗,对修士而言,登山这等小事,本该是一蹴而就。路上慕名修士数众,几乎不绝,却不见下山者,或许折返下山,会被他人笑话一生吧? 纪勇沉一口气,随着纪云逍再向上,一路再行至一万二千节,纪勇开始喘气,此时威压已然十分明显,如千钧坠身。见纪勇需休整片刻,纪云逍自然停下,行至此纪云逍还可接受。趁着休整之时,便看看山周景色,青山多秀,又岂止一通天山值得一观? “起开!”后来一人,推搡那些休整之人,奋步而上,此时山道威压对其影响,看着不大,他一把推开纪勇,纪云逍忙伸手稳住纪勇身形,纪勇倒未明显表露什么情绪,也是个沉稳之人,又几息过后,纪勇调息完毕,“兄长,我们再上去吧!” 两人再度往上,期间又休息了几次,也遇上有些人推搡,不过山道之上,多有不便,便忍了。终于爬到望山台,已是第二日落日,其中台阶近两万节,威压渐强,至万节时至最强,这种威压,更多是对躯体之负荷,纪云逍倒不觉得有什么妙处,只是和世俗爬山一般了罢了。 抬头便可见那远处,众山之间有一峰独领风骚,那山魁伟,不似一般山峰,却是个四方的脚,向上收尖。山脚青葱,向上树木渐稀,而后无树,只见岩之本色,顶上覆白雪,阳光从西照,映得成一金顶。 说这山上有着无上道法之意,观山可悟道,然而纪云逍只觉得看山便是山,只是这天地造化,确实让人心安。不知不觉,便是到了第二日清晨,待那金乌从山后腾起,纪云逍收神望四周,人人都在静坐参悟,自己刚动了动,惊醒了纪勇,原来他因昨日之累,打坐坐着坐着睡着了。 如何啊?为免打扰他人,纪云逍传音问。 纪勇微微摇头,看来没什么收获。 这望山台旁,倒是有个阵,穿过去,便直接到了山下。 纪云逍打量着,这望山台并不在顶峰,只在半道的样子,如今下了山,便问纪勇:“如何?可还爬那望山道?” “那自然要爬!”纪勇坚定地说,“兄长认为那山道上有威压是为何呢?”两人走向望山道,路上纪勇便问。 “修行之人爬山可太容易了,这威压或许能让修行之人重感常人爬山之感。又或许其中有显示威严之意吧?我也只能猜测。”纪云逍也只是猜测。 望山道上威压更强,且路更长,或许可直达山顶,走了七千余节,纪勇便撑不住了,眼冒金星,胸中气血翻涌。如此,纪云逍便带着纪勇从山上原路返回,毕竟还是命更重要。 狼狈地回到山下,这等模样让他人看见了,他们多有讥讽表情,大致便是笑两人自不量力吧。他们笑便任他们笑去吧,如今也是远眺过那通天山了,见识过大好山河,也算是有收获。 不过呢,还是有些疑惑,费了些时日,才了解明白,那些威压,是称作天道威压,这天威也是感悟的一部分,至于那望山道有多长,据几百年前一位成功登上的天骄说,有八万又一千节,其中天威浩荡,他收获颇丰,那位天骄,如今应该也当是仙人之姿,只是再无音讯,也许陨落了吧。 听到这些,也只能感叹自己悟性机缘不够吧,那么此处也无留恋,继续往北吧。 北边相邻,是临原域,地广人稀,再往北有界山。这一处是奇怪,居然没有什么强势宗门,几个宗门之间尚在争夺各处,界山自然也不会像那南州那样有阻隔。如此一来,这里或许颇有混乱,要么速速离去,要么谨慎慢行。 只是刚到一城,门头刻着渐雪,可一进门,确实见血了,不知哪两帮,还是哪几帮人正在厮杀,就在眼前,一人血溅当场。 “谢小楼!你竟敢如此在城中大动刀戈,大开杀戒!”地上一名身受重伤修士无比愤怒,看这修为,大致是筑基圆满,而那房顶一人停下,来应他的话。 “我大开杀戒?昔日你们在城中安排种种刺杀,怎不觉得是否过分?”这人看来就是那谢小楼,筑基中期修为。 看来便是仇杀了?竟闹得如此规模,两个家族之间互相见血?纪云逍两人刚刚进门,还未了解太多情况,这时那地上之人突然对着纪云逍大喊:“两位前辈救我!”只是他刚一喊出,那谢小楼手起剑落,便将其立马斩杀。 那谢小楼看着纪云逍二人,只是转瞬,便收起其眼中锋芒:“两位前辈,这人临死乱咬人,惊扰两位前辈了。” 不多时,便能听到城中传出怒吼,“小子,杀我儿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随后杀来一位金丹圆满的修士,一来便顺手将谢家几个人轰杀至渣,而谢小楼凭着身法灵敏,感知敏锐,躲了过去。 谢小楼跳上城墙,对那老金丹修士挑衅:“老东西,小爷我在这呢!有胆你就追来吧!”说罢便向城外跳去。 那金丹修士已是出离愤怒,也不多想,立马追了出去。 纪勇看了看纪云逍,这等情况如何做?放任他们在这厮杀? “那是他们仇杀,本与我们无多少关系,今日止住了,明日还会打起来。我们且先找个安静地方休整。” 城中还在混乱之中,不需再打探消息,几波人在眼前打完便知,这城中有三家,那谢家便是今日血灾发起者,而唐家是与谢家有世仇,霍家则是和唐家结盟,至于更深的,仅凭他们打斗时只言片语,还是不够的。 只是现在局势看来,即使唐、霍两家联手,也不敌谢家……终于寻到个还在营业的客栈,客栈众人纷纷谈论,自此之后,这谢家便是崛起了,唐家将不复存在,至于霍家,也许也会没落,或许他们会悔恨当日选了唐家做盟友吧…… 纪云逍并未急着带纪勇离开此处,在进城第一天,城中大战便息了,城中本地之人唏嘘不已,眼看着就一个月前,那唐家还压着谢家,短短一月竟然如此,真是风云难测。 只两日后,那谢小楼再出现在城中,此时唐家已被连根拔起,而谢小楼带回一物,便是表明,渐雪城唐家,已经完完全全不复存在。对着这等事情,先贤有一句,九世之仇尤可报,而又有冤冤相报何时了。如若有法律,仇恨之始,便是一方犯法,当由公家惩戒,不能了的,是那私仇私刑。如今这片区域缺少执掌宗门,所以这等乱象难以整治。不过如今这城中,谢家以雷霆手段上来,便也算是这城的公家,看他们如何做了。 看着纪勇不知如何想的,他也有仇恨在身,“小勇你怎么看这城中动乱?” 突然被纪云逍问,纪勇也是一愣,没想太多,便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大丈夫当如此。再说,那唐家挑事在先,如今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这天纪云逍两人正打算走,外面却突然来了许多人,多是金丹修士,为首的两位是金丹圆满,看着不像是善茬。这群人拦在城外,许进不许出,既然如此,不妨先呆在城内,不做出头事,等事情明朗了,再做定夺。 客栈中人眼尖,看出其中一名筑基修士,“那不是唐家那谁吗?怎么混在这样一群人中?没听说唐家有什么大背景啊?” “哎,你说你,蠢了吧,那唐家敢在这渐雪城作威作福,要么有实力,要么就是背后有势力撑腰,不过前几天,唐霍两家联手,都被谢家反推,唐家老祖都被那谢小楼斩下头颅。那么看来,唐家本身实力并不怎样,便是有势力在背后……” “说起来,那谢小楼,还真是了不得啊?他不是才筑基期吗?竟能斩了金丹许久的唐家老祖?” “一年前他还是个废人呢!”一万事通之人牢骚道,“你看,谁能想到他短短一年修为如日登天啊?我看他必是得了大机缘,有高人在背后……” 众人还在议论,那些金丹修士突然破门而入,正听到他们说谢小楼,威声喝道:“谁人和谢家有关?” 众人立马闭了嘴,纷纷表示,自己和谢家没关系。 那些人却强硬的很,不管众人如何说,统统要押走。 纪云逍眉头一皱,这些人有些军旅气,嗯?修行界也有军旅吗?还没多想,那帮人便已经逮到这边了,那些人一看纪勇是金丹,心中便万分警惕,金丹期修士在这边不算多,十分可疑,说不定就与谢家有关系,不然唐家那些东西,怎么可能短短几日便被全部端了? 章 九十六 客栈中一群人眼看着情形不太对,这两个生人一个是金丹,一个年纪大的看不出修为,如今这帮子不知哪里来的金丹修士队伍,说不定会和他们起冲突?有人认出来了,很多人也反应过来,偷偷低声地说:“这不是那边山头上的狼牙会?这可是为非作歹之徒……”还没说完便被一狼牙会修士一巴掌抽倒在地,“偷偷摸摸地说什么呢!” 他们没等到那种情形,便被押走了。 纪云逍打算不遮不掩,道明说清,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再说了,“几位,在下是静虚门,纪云逍,游历至此。” 纪勇也跟着说:“静虚门,纪勇。” 其中一人没好气地喝:“管你哪里的,乖乖随我们去,不然,我们人多……” 纪云逍微微摇头,且先随着他们去看看,他们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到了半路,便听到空中传来:“你们要找我,大可直接来,何必如此难为无辜之人!哦,我忘了,你们本就是恶据一方的!”正是谢小楼带着他们家年轻一辈出现,不过此时出现,可是不太明智,这些人可多是金丹修士。 “黄口小儿,不知死活!”为首之人阴冷着脸,“你们如此做,真是让我等十分丢脸,这脸,我得找回来,你们这一个城的!都受死吧!” 坑杀?纪云逍心中也不快起来,没想到这群人如此凶狠…… “诸位,难道要做板上鱼肉,任由他人宰割吗?我们修行者,向来我命由我,怎可如此……”谢小楼煽动大家一起奋起。 可是随着他开口,那为首之人便下了令,开始一个个杀了,他还发话,“我给你们一个选择,谁去把谢家的灭了,我就不杀他。”他一脸戏谑地看着谢小楼。 不过却没有无辜之人被杀,首领未听到那些人惨痛哭嚎的声音,意识到不对回头,一把残破重器已经架在脖子上。 他吓得一身冷汗,一个血雾遁开,纪勇紧随其后,首领抽出刀急忙挥刀反击,纪勇虽用着重器,却十分灵巧地破了首领刀法,甚至直接将其刀震飞,那首领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其余数名正要动手修士,多多少少,被纪云逍牵制片刻,未能伤人,如此多金丹修士,以如今纪云逍的符箓,还难以控制。 “你们是何人?”那首领又惊又怒。 纪勇舞着重器,“我们已说了,静虚门,纪勇,这位是我兄长,游历在外。” 那首领瞧定了情况,这两人不太好对付,那一位年长的应该是符修,不可小觑,甚至如今也看不出是何等修为,这位看着是金丹初期,只是他的武法远超过我……首领头上生汗,“呵呵,高人在此,倒是我眼拙了!”说着他便又血遁,带着一群手下立马跑了。 纪勇追着一击飞剑术,却只留下一名修士,当场毙命。 而谢小楼则立刻出手,擒住那被落下的唐家余孽,“想不到,你们居然与狼牙会这种恶匪勾结!” 那狼牙会的人一溜烟跑了,留下被擒住的唐家人,此刻城中之人对他们,之前是唏嘘,而今却是愤怒。毫无疑问的,这位唐家人,当街斩首示众,大家拍手叫好。 这么放跑如此恶徒,不是什么好事,后面他们说不定会纠集更多人回来反扑,而这位谢小楼,也许早知唐家和这狼牙会之间龌龊之事,先施展自身力量,再以事实告示全城,也是一种选择。至于纪云逍他们俩,也许只是恰好的变故,这谢小楼也许有应对之法? 不过还是先想着清除这狼牙会的后患,今日已经纪云逍他们已经跳出来,介入其中,便要做些了。 “多谢两位前辈逼走恶匪。” “他们老巢在何处?”纪云逍直接问。 “我可带两位前辈去,也出一臂之力。”谢小楼自告奋勇。 “有劳了。”几句话说好,三人就出发。 那狼牙会在东边深山之中,还设有巡哨。纪云逍感知散开,在旁等待了许久,确认无人在外,便决定动手。 “谁?”巡哨之人还未有更多反应,便被重器一击砸死。纪勇与纪云逍保持联系,先将外巡哨全部拔掉,而纪云逍则准备着阵法,直接将这山头困住,谢小楼也不闲着,帮着纪勇偷袭,斩掉数位巡哨人员。 好,准备已经完成,下面便是先削减他们力量,这时谢小楼正好可以大展身手,以他的修为,更易勾引出部分人,是最佳人选。 “恶犬们,在这站着喝风呢?”谢小楼出现在寨门。 “嘿,哪来的筑基期小子,不知死活,不想死的,快滚回去!”寨门上的人并不认识谢小楼,他只是筑基期,未去过渐雪城。 “哦?你们在这占山为恶,我便是来替天行道的!”谢小楼看着狼牙会守门之人修为一般,人数不多,便暴起出手,剑很快,直接取了那守卫。 几名守卫立马警醒,好啊,挑事挑到他们头上了,谢小楼不先跑,只与他们战作一团,谢小楼手段不差,对付这些寻常筑基修士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他故意漏一个去敲响大钟,一时间整个山头都惊动了,很快便有十数名金丹一众筑基冲了出来。其中几人认出,“这不是渐雪城谢家那小子?怎么爷爷们没去找你,自己送上门来送死吗?” “哈哈?我可不是送死,你们不来找我,我便来找你们,永诀后患!”谢小楼眼中凌冽寒光,即使是金丹也毫不畏惧,先斩了几个筑基的,削减其中战力。 “呵呵!好手段,不过今日你必死无疑!”一名金丹被挑起怒火,凌厉的杀招,直奔谢小楼。 谢小楼身法灵敏,每每在危急之时躲了过去。 “真是泥鳅啊,不过,看你下一招如何躲!” “哼,金丹修士,欺负筑基修士,真是不知廉耻,今儿不陪你们玩了,告辞!”谢小楼一副不敌,撂下一句话,便要跑,几位金丹哪里肯这么就放走他,立马使出真本事,却还是被谢小楼险中躲过,这小子真是滑啊? 看着逃之夭夭的谢小楼,一名金丹喊住众人:“莫追,恐怕有诈!他知我们寨中如此多金丹,一个筑基期,哪来的胆子敢扰山门?” “不过就是一筑基期小子,就算埋伏着金丹期的,速速杀了不就结了?”有几人不以为然,打算出寨追击。 “不可轻举妄动,若是让大当家的知道了……”那位谨慎的还在劝阻。 “若是让大当家的知道,你让一个筑基的小子进来杀了咱们的人,然后安然无恙的跑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和大当家的交待!”想追击之人打断那人,招呼着同伙,“兄弟们,跟我去把那小子扒皮抽筋!” 一群人热血一起,呼着喊着便追了出去。那留下的人看着这群不长脑子的,心中暗骂,不过脑子转得快些,便想起来这几日,那些巡哨的都没回来,可能已经出了不测,不好得马上和大当家说! 追出来一共是七名金丹修士,谢小楼跑得慢悠悠的,很快便被追上。 “哟,我还当你跑得有多快呢?再不跑快点,小命就没了!”一名狼牙会修士带着戏谑口吻,引得同伙也一同附和。 谢小楼忽地停下,转过身,手中宝剑光芒乍现,一道剑气挥出,威力不小。 狼牙会这些金丹拦下这道剑气,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在金丹面前,筑基期如何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 一名狼牙会修士发力,一举便冲到谢小楼身前,一爪探出,那谢小楼身法滑得很,一爪只是擦破衣袍,而谢小楼回头便是回马枪,直接扎那人脑门。 狼牙会修士也不是等闲,手快的很,抽刀一挡,将这枪挡下,以刀之快,在谢小楼拨枪之前便逼近他,一刀力劈,直接将身后那些树全部劈开两段,树林都空出一块。 这人正与谢小楼战着,谢小楼这身法,屡次脱险,让此人心中颇为恼火,这小子真比泥鳅还滑,不过若是以为只靠这身法,便能对战金丹修士,便太愚蠢了,你总会失误,而我可以空很多次! 忽然什么东西破空声传来,等反应过来,一名狼牙会修士已被钉在地上,一柄残破重器将其上半身嵌在地中。 好快!这东西飞过来,比声音还快,先至然后声才至。一个影子紧随其后,抽起重器,一个轮舞,扫中两人,并未致命,剩下几人立马反应,纷纷抽刀应对,而纪勇手舞着重器,在人群之中走若游龙,似乎知道他们每一下会怎样出击,后发先制,一人武法稍差,便被纪勇顺着势,连砸带削,直接夷灭。 后面那突生变故,吸引了这边这人注意,正分神之际,谢小楼手中换剑,突然爆发,那人只是歪了一下眼,这剑便已穿其喉咙,谢小楼一击得中,行云流水地抽回躲开他临死反扑一刀。 随着这位倒地之声,这七名金丹修士都已被纪勇他们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