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后娘,喜提萌宝暴富了》 第1章 怒怼恶毒婆婆 西陵王朝,兰花村。 低矮破旧的老屋内,斑驳的土墙上贴着潦草的囍字帖纸,地上坐落着一名不省人事的妙龄少女,只见她身形纤瘦,皮肤白皙,但那额间流淌的鲜血看起来却甚是可怖。 周围的村民们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该不会是撞死了吧?” “听说这是老程家花钱买来的媳妇,昨夜撕心裂肺闹得可凶了!” “唉,谁会甘愿嫁给一个傻子呢。” 宋挽卿缓缓睁眼,恍惚间,只见不远处有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正卑微地蜷缩在角落里,看不清神色。 倏忽,她锁骨前的领子被猛然一拽,一声尖锐粗鄙的咒骂刺入耳中。 “死丫头,没死就给老娘起来!” 农妇顶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朝着宋挽卿怒骂道:“成婚当晚就寻死,真是晦气!” 说罢,她又指着角落的少年,冷言讥讽道,“还有你!没用的东西,不如扔后山喂狼!” 刚醒来就被她一阵臭骂,宋挽卿恼了。 她眸色骤冷,猛地抓住妇人粗黑的手腕,抬脚就是一踹,冷声道。 “你要把谁扔了喂狼?” “哎哟!”农妇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抬手怒指她,“你,你……” 宋挽卿眸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她的手指,轻掀眼皮,言语中带着一丝嫌弃,“扰人清梦,真是聒噪的很。” 忽然瞥见周围陌生的环境和人,她眸色一暗。 等等,这里是什么地方? 宋挽卿秀眉紧锁,恍然想起昨夜庆功宴,周围人都在奉承她成为新晋影后,一时间被敬了不少酒,她这是……喝死了? 努力回想,却没有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看来她得抓紧时间弄清楚目前的状况。 思罢,她看着眼前一群乌压压,惊恐地瞅着她的村民,瞥向挣扎着要起来的农妇。 冷声骂道,“滚出去。” 农妇震惊地瞪大双眼,龇牙咧嘴地指着宋挽卿,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是被赌鬼爹便宜卖掉的野种,也敢跟我叫嚣!” “不要冲我吼,我小时候被狗吓过。”宋挽卿淡声道。 “你还敢骂我!” “别说当面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可以刻你碑上。” “你你你……”农妇被气得直掐人中。 众人被宋挽卿的反应吓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 有人连忙扶住农妇,谴责宋挽卿,“她是你婆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哦,你也滚出去。” 众人:!!! 角落里的少年抬眸望来,琉璃般纯净的褐色眼眸闪着亮光,犹如稚子般懵懂地崇拜。 昨晚的娘子好凶,今天的娘子…… 好,好酷! 【娘亲娘亲,快凶她!这样我们就能得到功德了!】脑海中骤然冒出一道稚嫩的声音。 宋挽卿眼里闪过惊疑,这声音哪里出现的? 算了,等解决了这些人再说。 看向众人,宋挽卿眼神骤冷,眸底犹如三月寒冰,她浑身爆发出一股威压,令人心底生寒。 “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她冷言道。 农妇张了张嘴,愈发觉得诡异。这宋挽卿忽然性情大变,与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莫非…… 她心中多了几分猜疑,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骤然转身连滚带爬地冲出门,边跑边呐喊道,“妖怪!是妖怪!你等着,我要喊道士收了你这个妖精!” 众人见状,面露惊恐纷纷逃窜。 “啊啊啊啊啊!妖怪啊!” “老程家竟然娶了个妖怪,快跑——” 堪堪数秒,原本拥挤的房屋变得无比空荡,适才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娘亲,我好想你呀!】 一道奶音响起,宋挽卿眼神一凛。 这是刚才那道声音! “你是谁?”她问。 【娘亲,我是你的宝宝呀!我找了你好久的呜呜呜~】 什么?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有宝宝?! 宋挽卿微微蹙眉,直言道:“不信,除非你能拿出证据。” 【我真的是娘亲的宝宝!娘亲上上辈子怀的我,只是……只是我未能出世。】奶团子见她眸底漠然,顿时急了。 话落,她面前的地板上忽然显现一个半透明的小人儿,奶团子脸上满是委屈与迫切,他小腿一蹬,小手揪着她的衣衫往上爬,喊道。 【我知道娘亲锁骨处有一小点红痣,每当入春时会宛若兰花状!】 他抱着她,指尖点了点她薄衫下的锁骨,抬眸望着她一脸期待。 被小人儿扒拉着,低眸瞧着他那染着孺慕之情的双眼,宋挽卿心中的狐疑骤然散去。 这孩子,算了。姑且信他一次吧。 宋挽卿秀眉微挑,朱唇轻启:“既然你并未出世,怎么没去转世投胎?” 【娘亲前世本不该早亡,只因你与我那世,娘亲为我报仇遭到巫师以精血下咒,致使娘亲气运受阻,往后每一世都会英年早逝。】 【上仙道与我有缘,答应帮我与娘亲重逢于世。早日解开身上的诅咒,往后转世一切顺遂。】 宋挽卿瞳仁微颤,满目惊诧地凝视着他。 好家伙,我说我年纪轻轻极其万千宠爱财富于一身,怎么还没开始尽情享受就噶了!原来如此! “那人是谁?诅咒如何破?”宋挽卿眼神凌厉。 竟敢影响我的财运!待日后让我抓到那个人,我必将他挫骨扬灰! 奶团子乖乖回答道。 【上仙说,只要我们积攒足够的功德,时机到了自然会再次遇见。届时相遇,便是破解之时!】 宋挽卿:“哦,那现在该如何积攒功德?” 【此事还需从源头说起~】奶团子娓娓道来。 …… 这里是西陵王朝的一个贫困山村,名叫‘兰花村’,兰花村土地贫瘠,四面环山,当地人只能勉强解决温饱,好在民风淳朴,乡亲们时常互帮互助,也算过得安逸。 她现在所在程家,相公程祈安并非程家亲生子,而是大哥程志带回来的孤儿。 几年前,程志为救程祈安而死,临终前将自己的两个孩子托付给程祈安,程家也因此恨透了程祈安。后又因为种种原因,孩子们与程家离心,从此频遭虐待。 程家为了让程祈安早日分家出去,不得以要给他买个媳妇。就在几天前,原身的赌鬼爹因无力还债,决定将女儿卖给程家。 原身自是不愿,她拼命逃脱,却被亲爹下药拖了回去,直接送到了程家床上。 当晚,原主心生绝望,一头撞死在了程家,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我们要积攒功德,便要帮助好人度过难关,多行善事。】奶团子摇晃着脑袋,若有其事道。 宋挽卿了然,随口道:“那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吧?” 【是的!咱们只帮好人,不需要帮助坏人哦。】奶团子展露笑颜。 宋挽卿:“好。” 她轻掀眼皮,瞥见门框小心翼翼地探出两个小脑袋,他们黑瘦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眸好奇地打量她。 宋挽卿清眸盯着几个孩子,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莫非,她还是个后娘?!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进来。” 第2章 爹爹去给你们挖野菜! 话音一落,两个小萝卜头前仆后继围在少年旁边,叽叽喳喳地关心他,全然不理会一旁的宋挽卿。 “爹爹,奶奶是不是又骂你了?” “这个女人没有打你吧?” 想起刚才农妇对少年的唾骂,宋挽卿抬眸打量了程祈安几眼,发觉他穿着一身单薄朴素的黑布衣,身材瘦削修长,面容清俊,目若朗星,清澈的墨眸里粹着光,似乎刚才的闹剧并没有让他感到难过。 倒是个心性不错的。 宋挽卿秀眉轻挑,看向那少年戏谑道:“你就是我那便宜相公,程祈安?” “便宜?相公?”程祈安怔忪一瞬,墨眸闪过疑惑,忽而脸上又荡起一抹天真的笑容,说道:“嗯!我是,你相公!” “娘说,娘子是家人!以后,我也会照顾你的!”他神情坚定。 见他这般,宋挽卿顿觉怜悯,她轻叹一息。 真是个傻孩子啊! 她瞥了瞥四周,问道:“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没有!”程斯泽不觉痕迹地挡在少年面前,黑眸警惕地盯着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要打骂程祈安。 他恶狠狠地盯着宋挽卿,大声骂道,“本来还剩两个馍馍,结果全让你给糟蹋了!” 昨夜这个女人一来就砸东西,把家里所剩无几的家具尽数毁了个精光,本来锅里还剩两个馍馍,是邻居偷偷塞给他们的,却被这个女人跺得稀烂。 扬言她不吃,谁也别想吃。 他在屋外将女人的言语听得一清二楚,今日绝不允许坏女人再欺负他们! 宋挽卿扶额,看来气运的确是差了,怎么剩个馍馍还没了。 她眸中带着一丝希冀,重复道,“真的没吃的了?” “对!” “好像,没有了?” 得到几人肯定的回应,她不信邪地转了一圈屋里的房间,所及之处一目了然,除了破损的家具,无论是柴米油盐还是新鲜鲜蔬皆无。 宋挽卿怔然,内心狂嚎,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哪里经历过这些困境? 这个活不复也罢!让我死! 【呜呜呜娘亲别寻死,刚才收获的功德可以换好吃哒!】 宋挽卿:……也不是不行 【好耶~】奶团子欢呼。 “娘,娘子,你饿了吗?”此时,程祈安清润的嗓音传来,只见他诚恳道。 “后山有很多野菜,要不,我给你挖点?”似乎是怕她不放心,他认真强调道,“我煮的野菜,很好吃的!” 宋挽卿:......挖、野、菜?你确定? 开什么玩笑!想起以前在荒山里拍戏,条件有限,她家里硬是派了两个管家,十个佣人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还一度登上微博热榜说她耍大牌! 她也想吃苦,但家庭条件不允许啊! 宋挽卿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红唇轻启,吐出三个大字。 “我不信。” “娘、娘子……”程祈安瞪大了那双墨眸,一层薄雾弥漫眼眶。 眼见着他就要哭出来,宋挽卿连忙安抚他。 “你先别嚎,我这里有好东西!” 话音刚落,奶团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娘亲!我去换吃的回来啦!】 宋挽卿颔首,暗想这便宜孩子真上道。 “噼里啪啦”一阵响,半空出现的食物瞬间稳稳地落在了破旧的木桌上,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两个孩子瞳孔巨震,面露恐惧,纷纷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 “鬼,鬼,我们不要吃鬼饭!” 听老人们说,无端出现的食物不要吃,那是鬼杀人的手段! “哦,那你们饿着吧。”宋挽卿轻挑眉梢,径直走到桌前,痛快地吃喝起来。 饭菜的香气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腹中饥饿感更甚。 看着宋挽卿吃得香,二宝按捺不住地扯了扯程祈安的衣角,胆怯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期盼,小声道。 “爹爹,我饿了。” 说着,看向那桌饭食咽了咽口水。 程祈安眸子噌亮,倒不是觉得宋挽卿是鬼,反而觉得她是仙子下凡! 他神情认真,对孩子们道,“爹爹去给你们挖野菜!” “……” “哇啊——” 下一秒,二宝瞬间哭了出来,“我不要吃野菜!” 唯有程斯泽咬着牙,他宁可吃野菜也不要吃鬼饭! 她哭得委屈又响亮,弄得程祈安手足无措,他解释道,“仙子的食物,凡人,不可食!” “会,会冒犯,仙子!”顿了几秒,总算从残缺的记忆里搜刮出几个字。 一旁吃饱喝足的宋挽卿优雅地用奶团子准备的纸巾擦嘴,眼皮轻掀,轻笑一声,“定力不错嘛。” “哎,还有好多菜呀。”宋挽卿看着一桌的美食,做苦恼状,叹息道:“若是没人吃的话可就浪费了。” 二宝见状,聪明的她小腿蹬蹬地跑到宋挽卿面前,抱着她的小腿脆声喊道。 “娘!我吃,我吃!我帮娘吃掉~” 她才不管那么多呢,娘有吃的,一定要抱紧娘的大腿! “不许叫她娘!”程斯泽厉声呵止,看着妹妹就这么轻易被拐走,他不甘心地提醒道,“你难道忘了她昨夜是怎么对我们的了吗?” 许是想起昨夜的遭遇,二宝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看宋挽卿的反应,见她笑脸盈盈地瞧着自己,顿时放下了戒备。 她坚定地看向大宝,说道:“娘变好了,还会给我们吃好吃的。”又语重心长道:“大哥,你不要任性。” “......”大宝的脸唰的黑了。 “噗嗤”宋挽卿没忍住娇噗一声,但很快就调整了面部表情。 想了想,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昨晚是我不对,情绪太过于激动了。”她又道,“我想你们也知道,我是被我爹卖来这边的,心有不甘是必然,所以才做了那么多荒唐事。” “但是今日我想通了,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不如,让我们握手言和?” 程斯泽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哼,他才不会上当!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在演戏,心里指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下一秒。 “好!”毫无心眼的程祈安眸子里满是歉意,低声道,“今日之前,我并不知此事……对不起。” “嗯嗯,对不起!”二宝待在宋挽卿怀里,啃着鸡腿吃的满嘴油光,还不忘应和道,“娘亲是好人!” 程斯泽见状,双眸瞬间瞪大,看到他们一致接纳昨晚还在闹事的坏女人,沉声道:“行,我不管你们了!” 说完,转身跑开。 “泽泽!” 第3章 做掉狗皇帝 程祈安怕他出事,一脸担忧地追了出去。 宋挽卿勾唇轻笑,摸了摸怀里二宝可爱的小脑袋,眼神里充满了怜爱。 这孩子太瘦了,以后得将她喂得白白胖胖才行! 待饱喝足后,宋挽卿拎着小破桶打算去溪边打些水回来。 路过农田,发现村民们正神情沉重地在议论着什么事情。 秉着女生八卦的本性,宋挽卿忍不住挪着小步伐往他们那边靠近。想起以前回老家的时候看到村口坐着的大妈大婶,她觉得此次一定能听到什么惊天大八卦! “唉,听说太子此番领兵攻打骞西国,今年还要征兵呢!” “什么!年年打,年年征兵,咱村里年轻的男丁都没几个了,难道还要我这个老东西上战场吗?” “上什么战场,那就是去送死!这几年我的儿子都被抓了去,就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说着说着,那大娘就哭了起来。 周围人面色沉重,劝慰她想开点,现在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有人感叹一句,“不仅如此,今年粮价上涨得厉害,纳税的数额亦是翻倍,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娘亲,听说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太子草芥人命,民间纷乱四起,领地四分五裂。藩王屯兵,准备造反!不仅如此,土匪们占山为王,各方小势力渐起,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闻言,宋挽卿眸光一凛,叹息道:“生逢乱世,终究是苦了百姓。” 就比如她这个普通且无辜的小百姓!啊!她何其无辜,要不她也造反好了。 效仿秦始皇统一天下,还天下太平! “娘亲,要不我们也造反吧!做了那狗皇帝!”奶团子突然来了一句,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 宋挽卿神情一顿,“……等会,容我想想。” 这孩子那么猛的吗?!她刚才也就是想想而已啊! 宋挽卿瞥了眼村民们脚下贫瘠的土地,说道。 “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解决村民们的温饱问题,到时候能积攒的功德必然不会少。” “若要成大事,我们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娘亲说的对!还有半年我朝便会再次征兵,如果我们半年内能收获十亩田地,帮助困难的人提高粮食产量,就能积下好多好多功德啦!】 宋挽卿颔首,又问道,“很好,但若是,我们没做到呢?” 【呜呜呜,若是我们没能做到,全村人都会被抓走当苦力的。我听说,被抓到军营的女人会被充当军妓,囚禁终生!我好不容易寻回娘亲,不想娘亲再出事了。】 宋挽卿瞪大双眸,声调微扬:“这么狠?” 【娘亲别担心,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好多宝物,但是需要我们用功德来换】 【现在只要帮助刘大爷、陈大娘种地,我们就能积点功德换取宝物啦】 【听说刘大爷擅长工具制作,陈大娘擅长农作物研究,以后一定会对娘亲有帮助哒!】 奶团子眸光亮亮的,给她加油打气。 闻言,宋挽卿顿时来了精神。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宝物可以让我开开眼界!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渐渐晕开,宛若初生的桃花般娇艳。 “好,我上了!”宋挽卿把小破桶一丢,连忙朝地里那群人高声喊道,“哪位是刘大爷和陈大娘啊!”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小胳膊细腿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朝他们奔来,那眼里露出的精光好像要将他们吞入腹中一般。 村民们浑身一抖,竟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既视感。 奇怪了,这不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吗?他们为什么会怕她! 被唤到名字两人纷纷回应,“小姑娘,找我们什么事情呀?”他们笑得慈眉善目的。 “天啊,这不是老程家新娶的媳妇吗?听说她是恶鬼俯身啊,别回应别回应,等会儿她来杀你了!”有人出声。 宋挽卿眸光一暗,红唇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到他们面前,她忽然掩面,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柔弱委屈地说道。 “婶婶,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我一个人嫁到这边什么都不懂,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婶婶见谅。您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我就想给乡亲们干点活,换个馍馍吃……” 见宋挽卿这般模样,今日之前没见过她的人顿时感到怜惜,指责那个大婶。 “平日里就你多嘴,现在怎么还编排小姑娘啊!” “瞧这可怜的小模样,定是吃了不少苦啊!” 陈大娘心疼地拉起宋挽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说道:“我女儿也像你这般大就嫁到山的另一边去了,这平日里也难见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女儿。” “姑娘啊,以后受委屈了可以找大娘说说,甭管那些嘴臭的人!”说着,她还冷冷地刮了那大婶一眼。 “你,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气死我了!” 大婶一时间百口莫辩,只能支支吾吾地羞愤离开。 “多谢陈大娘,我娘去得早,我若是有您这样的娘亲该多好啊!”宋挽卿热泪盈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好孩子,别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娘!”陈大娘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一个冲动认下一个干女儿。 “嗯!”宋挽卿猛一点头,拿过陈大娘的锄头就要帮她干活,“干娘,您歇会,今日这片土地,我都承包了!” “好,好啊,真是个好孩子。”陈大娘欣慰地看着新任干女儿,笑得一脸慈爱。 刘大爷这时候凑过来,说道:“哎,小姑娘,刚刚你也喊我了吧?我膝下无女,你若不嫌弃……” “滚开!”陈大娘一把将刘大爷推开,嫌弃地说道:“占小姑娘的便宜,也不害臊!” 刘大爷委屈地蹲在一旁挖地,嘴里嘟囔着,“怎么能区别对待呢?明明刚刚也喊我了呀!” “刘大爷,等会儿我帮干娘做完活准来帮您!”宋挽卿娇噗一笑,觉得两人甚是有趣,随口喊道。 “好好好!” 约莫半刻钟,烈日高照,村民们大汗淋漓。可宋挽卿却好似不觉得累一样,快速地干了不少活。 不仅是周围看戏的村民们感到稀奇,就连宋挽卿也感到奇怪。 第4章 娘子,夸我了 她内心震撼,没想到原身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的,力气竟然这般大! 嘿嘿,占便宜咯! 宋挽卿想着,怎么更快地积攒功德,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只是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这副身体,下一秒就出了意外。 “啊!”锄头挥得太用力,把她整个人都带了出去。 “娘子,小心。”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接住了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男人清润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令宋挽卿心尖一颤。 她恍然抬眸,撞入程祈安盛满忧色的墨眸之中。 “你的动作好快啊。”宋挽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嗯?”程祈安眼里闪过错愣。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粲然一笑,说道:“没想到你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身手竟如此敏捷!” 明明刚才都没看到他人影,从哪冒出来的! 如今战乱四起,往后若是他有机会习武,必然要让他试上一试,说不定能闯出一番名堂。 程祈安望着她笑吟吟的俏脸,腼腆地勾唇一笑,嘴角泛起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好像一只可爱懵懂的羔羊。 “娘子,夸我了。”他眼眸亮亮的。 “家里的活都是爹爹做的,如果做得慢了会被奶奶骂,他的速度当然快了。”程斯泽站在两人旁边,面无表情道。 “她待你爹如此苛刻?”宋挽卿眸色微沉。 “没事,应该,的。”程祈安眸里泛着碎光,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锄头,说道:“娘子,辛苦了。” “我来,帮忙吧,陈大娘,平日里,对我们也,多照顾!” 闻言,宋挽卿爽快地松手,“好呀!” “你就不客气一下吗!”程斯泽不满道。虽然平日里陈大娘的确对他们关照许多,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但是这女人竟然这么干脆,果然是阴险狡诈! 宋挽卿秀眉轻挑,纤手摸了摸程祈安的青丝,夸赞道:“相公真好!回去给你加鸡腿哦~” 话罢,炫耀似的睨了程斯泽一眼。 这可不是帮她白干活哦~ “……”程斯泽一言难尽地瞅着她,脸色犹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幼稚的女人! 他扯了扯程祈安的衣角,欲言又止。 “嗯!谢谢,娘子。”程祈安浓密的睫毛轻轻扬起,双眸如同黎明露珠般清澈。 看着他俊朗的脸上流露出稚童般的纯真,宋挽卿为数不多的良心稍稍痛了一下。 见爹爹又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程斯泽气得小脸鼓鼓的,瞪了她一眼。 “坏女人,坏女人!” 而程祈安早就拿着锄头欢快地跑去干活了。 看着少年在田野在挥洒汗水的身影,宋挽卿顿时觉得赏心悦目,不禁感叹道。 “年轻真好啊~” “你和昨晚简直是两模两样,真的不是被鬼附身了吗?”程斯泽紧紧地盯着宋挽卿,眼神里带着探究。 宋挽卿眸里闪过讶然。 这小孩,还挺敏锐的。 “我不知道你是真想明白了,还是伪装自己以达到什么目的。总之,我不会让你伤害爹爹和妹妹的!”程斯泽又道。 宋挽卿眨了眨眼,朝他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缓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知道太多会被我灭口哦。” 被她的举动惊吓到,程斯泽眸里闪过错愕,警惕地望着她,“你……” “好啦,不逗你了!”成功吓到小孩,宋挽卿展颜一笑,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我以后不仅不会与你们为敌,还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好啦。” 程斯泽抿嘴,见她的目光紧随着程祈安的身影,他的身边围绕着几个村民正与他愉快交谈,其乐融融的模样。 他想了想,闷声道:“哼,你最好别有什么坏心思。”顿了两秒,又道,“爹爹人很好的,希望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要欺负他。” “我怎么……”还没等宋挽卿为自己狡辩,不远处便传来一声娇呼。 宋挽卿见状,摸了一把程斯泽的脑袋,急声道:“有人跟我抢男人了,待会再说!” 程斯泽涨红了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嘴,不满道:“什么你男人,那是我爹爹!” “祁安哥哥等等我!”只见提着小篮子的少女紧追着程祈安身后呼唤,几次三番要往他身边靠去。 “你别,跟着我了。”程祈安不安地攥着锄头的手柄,薄唇微抿,无奈道。 以为他害羞,叶倩笑着要去拉他的手,见他闪躲,忽而瞥见脚下碎石心生一计。 “啊!” “砰——” 程祈安为了躲避,一下子跳得两米远。 “你,踩到,种子了。”他心疼地看着被叶倩压垮的那块地。 “……”趴在田地里的叶倩粘了一身泥。 她愤愤地抓了一把泥土,眸里闪过一丝阴戾。 叶倩迅速爬起,察觉到周围村民投来异样的目光,泪水逐渐盛满眼眶,幽怨地瞪了一眼神情无辜的程祈安。 “祈安哥哥,你就这么讨厌倩倩吗?” 看着他俊俏的脸,她心中冷笑。 要不是娘非要让她嫁个又肥又瘸的矮子,她才不要来勾引这个,除了一张脸就一无是处的傻子呢! 蠢是蠢了点,但长得俊俏又踏实能干,想着是个好拿捏的,起码比那矮子强多了。 没想到他今日竟这般给她下脸子! “没,没有。”程祈安无措摆手。虽然她很吵,妨碍到他干活,但他一向不会与人多计较,若要说讨厌必然是不会的。 只是她这样会让他觉得有点,碍事? 完了,他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有这种想法呢! 此时,程祈安的手臂搭上了一只纤手,柔柔弱弱地轻勾着,随着温软的触感抵上他的臂弯,一声轻灵的声音响起,犹如江南最缠绵的风,透着股清甜。 “姐姐,求求你不要和我抢相公!”宋挽卿双眸泛着水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柔弱无骨地倚靠着程祈安,看向被自己气得脸都绿了的女人,心中嗤笑。 要说比演技,她宋挽卿可是有点东西的! “我,我只是想给祈安哥哥擦擦汗。”叶倩紧咬着下唇,紧攥的拳头下指甲将肉压出一片白痕。 可恶,这个女人竟然比她还能装! 第5章 你要给相公做妾? “啊?什么?你说你要给相公做妾?”宋挽卿惊诧地捂住嘴,委屈地望向程祈安。 “相公,这是真的吗?你答应她了?~”尾音拖长,音调软绵绵的,带着点撒娇的妩媚。 “不,当然,不是真的!”程祈安着急地解释,虽然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下意识地不想宋挽卿难过。 “你,别哭。”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清眸,程祈安抬手拭泪。 嗯?怎么是干的? 单纯的程祈安心里升起疑惑,不死心地再擦了擦,却被宋挽卿一把抓住。 只听她咬牙切齿地低语:“差不多行了,适可而止啊!”再擦可就破皮了! 程祈安乖顺地点点头,眸里染上一片坚定。 有些事情他的确不懂,但他决心要护着的家人,绝不能受半点委屈!因此,程祈安看向叶倩,平生第一次对人生出了不满。 他神色冷冽,俊脸幽沉,覆上一层骇人的寒霜,薄唇轻启:“姑娘,请回。” “这里,不欢迎你!” 闻言,叶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股寒气陡然从脚底窜出,令她不禁抖了抖。 她胸口的起伏剧烈,咬咬牙,愤怒地瞪了宋挽卿一眼。 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坏了她的计划!程祈安素来好脾气,今日却为了她动怒,好生可恨! “你等着,我还会再来的。”叶倩放下狠话,转身离开。 宋挽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嘁,你以为人人都是灰太狼吗?哟哟哟,我还会再回来的! 抬眸望向程祈安,宋挽卿似饶有余惊地拍了拍胸口,“嘤嘤嘤,相公~真是吓死人家啦。” 转眸一瞥,看到一大一小眼神奇怪地看着她。 “娘子,受惊了。” “女人,好可怕!” “好了,都去忙吧~”宋挽卿心情好,伸手揉了揉两只的脑袋瓜。 直至傍晚,农活终于干完。 奶团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娘亲太棒啦,我们不仅得到了一些功德,可以用来换取美味佳肴、普通食谱,还拿到了一个特殊的东西!】 【是个种地娃娃,它的力气很大,堪比三个成年男人种田的效率哦】 宋挽卿内心狂喜,这么说来以后就不用她亲自干苦力啦! 晚霞的光透过窗棂洒落她的脸上,从程祈安的角度,刚好看到她娇俏的容颜。 少女肤白如雪,如同白玉般不染纤尘,盈盈剔透,那双清眸里灵动的光彩如太阳般闪耀着光芒,令他心尖陡然颤动几分。 “娘子,真好看。”程祈安不自觉地低喃。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能笑得这么开心。 转眸看他,宋挽卿像逗小孩一样,望着他的双眸,笑声清脆动听,“我家相公也生得好看。” 程祈安忽然羞红了脸,他手足无措地从篮筐里掏出一把野菜递给她,眸光亮亮地带着期盼,声音清润,“娘子你看,这是我刚刚挖的野菜!” 他一脸求夸赞的模样令宋挽卿嘴角抽了抽。 “要不给咱家改个名好了,就叫野菜之家吧。”宋挽卿一字一句道。 “好啊!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程祈安甚至觉得自家娘子的想法很好。 程斯泽:“我不要。” 程月溪:“月月也不要!” 此时的孩子们同仇敌忾,一脸嫌弃。 宋挽卿勾了勾唇,“也行,那以后不吃野菜了,改吃饭吧。” 她看着孩子们瘦小的脸,觉得应该跟奶团子问问有没有《猪崽的饲养指南》,否则他们这么弱以后怎么跟她闯荡天下呢! 没错,拿到宝物的宋挽卿经过再三思考,决定在这个世界干出一番新的事业,以前她都是富二代千金大小姐,全然没有体会过自己赚钱的快乐。 如今从头再来,当不失为一个成为富一代的好时机! 紧接着,孩子们看着宋挽卿变戏法似的大手一挥,桌面上多了不少丰盛的菜式。 红烧排骨、水煮肉片、酸汤鱼…… 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令人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几人眸里爆发出光芒,纷纷围绕在桌前,对着那一桌菜肴垂涎欲滴,就连一向警惕宋挽卿的程斯泽也忍不住地往前挪动。 “都累了一天了,别光站着了,拿碗筷。”宋挽卿吩咐道。 二宝一听,小手拽住她的裤腿往上爬,搂着她的脖子甜甜喊道:“仙女娘亲,你真好!” 看着湿漉漉的水眸,宋挽卿心都要化了,心想一定要把这孩子养成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公主! 程祈安笑容温和,贴心地给大宝、二宝盛了鱼汤,竟还懂得给孩子去了刺。 二宝吃得香,还不忘扒拉她大哥摁头安利。 “大哥,这个肉好香!” “呜呜呜,鱼汤太好喝啦!” “大哥你为什么不动筷,你回家前偷偷背着我们吃过了吗?” 深受折磨,忍无可忍的程斯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吃你的饭!” “哦,好吧。” “阿泽,不能,对妹妹,发脾气。”程祈安纠正道。 “我没……”大宝刚想反驳。 “你尝尝,很好喝。”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口鱼肉汤塞进了他的嘴里。 鱼肉细嫩,汤酸香鲜美,微辣不腻,味道简直是妙不可言。 程斯泽眸子一亮,又别扭地板着脸道,“还行。” 但下一秒,就开始大口扒饭,吃得贼香。 宋挽卿瞥了他一眼,眉头轻挑,暗笑。 一家人吃饱喝足后,宋挽卿研究了一番食谱,发现上面竟然还有标注产地!不仅如此,它还能随着她的意念,显现出附近是否有她需要的食材。 也就是说,以后她若是想要找什么食材,只要有它就可以了。 由此看来,暴富指日可待啊! 天色渐晚,几人匆匆洗完澡便入眠了。 翌日清晨,初阳升起,天边染上一层美丽的色彩。 为了尽快从贫困走向小康,宋挽卿拎着一个箩筐就往后山走去了。而程家尚未分家,程祈安要照例给程家帮忙,便没同她一道去。 与此同时,老程家。 “你说什么?那小贱蹄子昨日真吃得这么好?”程家老母猛地一拍木桌,弄得吱呀响,散落了一些木屑。 第6章 赔钱! 昨日之后,叶倩便一直暗中观察宋挽卿家动向,发现他们不知从哪弄来的好东西。他们家那么穷,肯定是偷了主家的钱才买来的! “是呀,往日里祈安哥哥都是摘些野菜吃,自从那女人来了之后竟吃上了鱼肉,这肯定有问题的呀。”叶倩拉起程家老母的手,语重心长道:“祈安哥哥平日里可是最听您话的,定是那女人耍了什么手段,才使得他做出此等错事来!” “还有啊,昨日您是不知道。那女人拉着祈安哥哥给别家干活,还说不仅祈安哥哥是她的,以后老程家也是她的呢。” “您要是不出面,那女人往后指不定还能让祈安哥哥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她愤愤不平,眼眸里却充满了算计。 “她敢!”程家老母彻底被激怒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你这婆娘,没脑子了是不?”老程赶忙拉住她,焦急道:“那女人既是恶鬼俯身,单凭你又怎么斗得过她?” 程家老母心里发怵,高声喊道:“那就找个道士收了她!” 叶倩眼眸一转,连声应和:“程大娘说的是,若是让恶鬼停留我们村,日子一久恐怕被屠村啊!” “对,收了她!”程大娘一把推开拦着自己的老伴,嚷嚷着就拉着叶倩出门了。 老程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后山处,宋挽卿背着箩筐满载而归。 突如其来的嘈杂声由远及近,令她止住了步伐。 “道长你瞧,那小贱蹄子就在哪!快收了她!” “你确定她已被恶鬼附了身?” “当然!道长若是事成,准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看起来道貌岸然的男人手持一把桃木剑,眼里闪过精光,与程家老母身旁的叶倩对视了一眼,大步流星地朝宋挽卿走去。 “妖孽,束手就擒吧!”道长横眉冷眼地看着宋挽卿,手中剑直直指向她。 宋挽卿看着面前几个不速之客,感觉一天的好心情就此结束。 “有事?”她语气不善道。 睨了眼那桃木剑,宋挽卿忽而觉得有趣,她数来只在片场见过这剑,今日却被它指着,还带着满满的杀意,莫名觉得稀罕。 “不必多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道长将她的话置若罔闻,接连挑了几个大神,紧接着又散落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挽卿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握紧了手里的小铁锹,红唇紧抿。 跳得太难看了,要是一棍下去他能晕吗? 而旁边那几人振奋地给道长呐喊助威,道长随着节奏越跳越起劲。 宋挽卿忍了又忍,觉得赠送一棍子的时机到了,随即扬起了小铁锹。 此时,锋利的刀刃乍现,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划破空气朝她袭来。 宋挽卿瞳孔微缩,猝不及防地对上道长那双狠戾的目光。 惊!竟然有人比她还能演!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噗嗤” 是刀刃捅入肉体的声音。 “程祈安——”宋挽卿骤然失声,不知所措地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鲜血渲染了薄衫,衬得程祈安的脸色愈发惨白,纤瘦的手紧攥着宋挽卿的衣角,嘴唇翕动,艰难地朝她靠近。 宋挽卿连忙俯身靠近他,只听他虚弱低喃:“娘子,回家……” 她蹙眉,紧盯着他,“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抬眸看向那几人惊慌的脸,眸中闪过冷意,沉声道:“团团,种田娃娃拿出来,给我把他们都扔下山!” 【好!】奶团子应声道,立即召唤了种田娃娃。 宋挽卿将程祈安一把抱入怀中,疾步往山下去。 感受着他的重量,令她心里隐隐有些心疼。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不应该是这样的,看来以后还得把他的身体养起来。 身后传来害怕的呼救声。 种田娃娃那双黑瞳泛着幽光,朝着他们裂开了大嘴巴,神情嘲讽。 “这,这是什么怪物!别过来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啊!我不想死,我错了,我扇我自己!” 一阵声音过后,几人像下饺子一样被扔下山,身躯滚动着树枝枯木,发出顺滑的响声。 “啊!!宋挽卿,你不得好死!” 【自食恶果!谁让你们欺负我爹爹和娘亲!】奶团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拍拍种田娃娃的脑袋将它回收。 陈大夫家。 大夫脸色沉重地检查程祈安的伤势,片刻,他叹息道:“我已为他止了血,至于能不能熬过今晚,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有伤及肺腑?!”宋挽卿急声问道。 “这倒没有。”大夫摇摇头。 “哦,那你说得那么严重干嘛?”宋挽卿翻了个白眼。 多大的事! “老夫才疏学浅……”陈大夫心虚地摸摸胡子,“刚刚用错了一味药,因此他恐有不适。” 感情是你小子的问题!宋挽卿气得往桌上一拍,怒吼道:“赔钱!!” “不……”陈大夫皱眉。 桌子四分五裂。 “要多少?”瞬间,他脸上堆满了笑容。 …… 宋挽卿收下了一袋铜钱,抱着程祈安回家,一路上惹来不少人注目。 回到家后,奶团子愉悦道。 【娘亲好厉害!惩治黑医获得了功德~】 坐在床侧,看着程祈安苍白的俊脸,宋挽卿眸光黯淡了几分。 她神情复杂,说道:“可惜啊,以后要变成俏寡妇了呢。” 【娘亲别担心,功德可以从灵池里兑换灵泉,爹爹不会有生命之忧的!】奶团子递给她一个瓷瓶,笑容娇憨。 “还能兑换这种好东西?!”宋挽卿眸光一亮,打趣道:“团团,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她眉目舒展,眼尾微扬,语气染上几分遗憾,说道:“好吧,看来最年轻的俏寡妇是当不成了。” 将瓷瓶打开,给程祈安服下。 看着他的脸色逐渐红润,宋挽卿心中安定下来。 想到刚才那群人,她清眸微眯,眼底似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 漫不经心道:“天气凉了,程家的主权该换人了。” 她不是主动惹事的人,但要是有人不想放过她,那便跟他们玩到底! 第7章 一把火烧了这个妖怪! “爹爹!” 大宝和二宝满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他们在山脚挖野菜,听说程祈安受伤了,连篮子都忘记提就跑了回来! 程祈安虽然服用了灵泉,可身上带血的衣服还没换下,鲜红的血液浸湿了大半胸膛,看着分外可怖。 二宝嘴巴一瘪,揪着程祈安衣角,清澈的水眸里蓄满了泪水,“呜呜爹爹,爹爹你醒醒,月月怕……” “你别丢下月月!”她泣不成声。 程斯泽抿着薄唇,墨眸低敛,将程祈安打量了一遍。 发现他看似凄惨,犹如生命垂危,但仔细一看却面色红润、眉眼舒展,若非那身血衣醒目,旁人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睡着了。 “爹爹是怎么受伤的?”他蹙眉,眸色沉郁。 宋挽卿诧异地挑眉,没想到小孩儿如此沉稳。 想起那罪魁祸首,她秀眉倏然微皱,语气隐怒:“老程家找了个老道士对付我,祈安帮我挡了一剑。” 瞥向程斯泽,她又道:“放心,老程家我不会放过。” 老程家又是请道士又是做法,村里人肯定有所耳闻,若是自己不说,孩子们从村人口中得知不知道添了多少料的缘由才麻烦。 二宝哭地直打嗝,“呜呜奶奶坏!爷爷坏!” 宋挽卿叹息着将二宝抱到腿上,摸摸小丫头的小脑袋,声音冷凝似霜,盈盈秋眸掠过一丝暗芒,“放心,你爹流的血我会让他们加倍流!” 二宝奶凶奶凶:“娘亲,打,打他们!为爹爹报仇!” “我会的。”宋挽卿勾起唇角,声音极冷,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人,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欺负了去? 程斯泽眸光微闪,脸上浮现几分意外。 这个女人,看起来还蛮有魄力的! 宋挽卿将二宝放到床上,让她陪着程祈安,又嘱咐程斯泽看好妹妹。 随即从农具里挑了只铲子掂了掂,手感不错,打人正合适。 “娘亲?” 宋挽卿回头冲两个小孩笑,阳光细细勾勒着她的轮廓,在眉眼上点缀上金色光点,仿若为她添了妆。 “我去找他们算账。”说完,拎着铲子出了门。 二宝顿时睁大眼睛,她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宋挽卿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光线折射的错觉,那背影足足两米八! 程斯泽小脸皱成一团,似乎是做了某种决定,他咬咬牙,“月月,你在家照顾爹爹,哥哥出去一趟。” 爷爷奶奶他们打人很厉害的,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吧? 虽然这女人与那晚大庭相径,不仅毁了家里所有的东西,还像得了疯病一样要死要活,甚至看着他们兄妹和弟弟的眼神充满仇恨…… 可是……后面她变的不一样了。她会温柔地摸二宝的头,会对爹爹笑,还会给他们吃好吃的饭菜。 老程家。 程家老母吃痛地捂着伤口,骂骂咧咧道:“什么大师,就是个骗子!连只恶鬼都除不掉,还要了我们五百文!” 说起这事程家老母就肉疼,那可是五百文啊! 一斤上好的猪肉才二十文,五百文她能买多少肉吃! 想起把他们扔下山的怪物,她越想越惊惧,“那女人竟然还会控制傀儡,难道是个大妖不成?” “我都说了不要轻易惹她,你非要去惹!”老程捂着伤痕累累的腰,皱着脸摇头。 “那女人要是不除,以后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祸端。”程家老母眯着眼,厉声唾骂:“既然那道士拿她没办法,我就闹到官府去!” “你还要闹到官府?!你也不想想现在什么世道,外面都乱成一团了,谁有空闲管我们这个小村子?”老程皱眉,不赞同她的想法。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程家老母狠狠地拍向桌子,反而把自己震地发疼,“哎哟,我的手——” “行了,叶倩那丫头不是去找村长了吗?村长一定会给我们主持公道的!”老程步履艰难地挪到一旁的木凳,缓缓坐下。 伤口的疼痛令他面部扭曲,大豆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等会让村长把那女人抓起来,绑到河边一把火烧了!我看她还敢嚣张!”程家老母面目狰狞,笑容极其恶劣。 “砰!” 突然,大门被人从外踹开,门板颤颤巍巍抖了抖砰的摔到地上。 一道人影逆着光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把铲子。 “你刚才说,要把谁一把火烧了?” 她唇角勾起,笑意未尽眼底,神色淡然,雪肌于日光下似染了薄霜。 “宋、宋挽卿?”程家老母手一抖,惊恐地看着提着铲子一步一步走进来的宋挽卿。 老程沉着脸站出来,“宋挽卿你要干什么!” 宋挽卿把玩着手里的铲子对着他做出一个铲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还不明显吗?当然是铲草除根喽。” “你!你!我们可是长辈,你不要太过分!” 老程一句话像是提醒了程家老母,她瞬间支棱起来,“我们养了程祈安那个克……一场,大儿子还因他没了命……” 宋挽卿不耐烦的用铲子对准她的嘴,冷声道:“养他的是程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程、程志是我儿子,怎么跟我没关系!”程家老母尖叫。 “呵。”宋挽卿冷笑一声,清透的眸中满是讥讽,“要么闭嘴,要么,我让你以后都用不了嘴!” 程家老母脸色一白,死死抿着嘴不敢说话。 老程脸色铁青,气的心梗,手指哆嗦的指着宋挽卿说不出话来,“你……” 终于没人聒噪了,宋挽卿露出满意的表情,轻飘飘道:“分家吧。” “不可能!” 程家老母激烈反对,没了那个克星他们家那么多地怎么办?家里的活计怎么办? 宋挽卿沉下脸,眸中的冷意几乎能将人冻结,“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你!” 宋挽卿一铲子将饭桌掀翻,桌子上的碗筷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程家人的心都在滴血,他们一日的饭菜可都在这里了! 宋挽卿却笑的肆意,“如果你们不同意,这个家我会毁的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第8章 你根本不配做我奶奶 “你,你果真恶毒!”老程手指颤抖地指着宋挽卿,气得脸色发白。 宋挽卿眉尾微挑,漫不经心道:“不敢不敢,比起你们那肮脏的心思,我纯洁干净的心灵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蹄子,我跟你拼了!”程家老母被怼得怒上心头,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冲了上来。 “宋挽卿!”程斯泽瞳孔微缩,疾步奔来,小小的身体往前一跨,挡在了宋挽卿面前,伸手狠狠将程家老母一推。 他冷着脸,目光沉沉地看着程家夫妇,说道:“你们别想欺负她!” “哈!我们欺负她?”程家老母一个踉跄,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顿时气笑了。又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大儿子一个模样刻出来的大孙子,她心中一阵嫉妒与酸楚。 明明是他们程家的亲生血脉,却与他们两人一点都不亲近,都怪那个傻子,要不是他,他们也不至于和亲孙子离心……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在这惹事?” 老人拄着拐杖,由叶倩扶着缓步进屋,他浑浊的双眼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目光停留在宋挽卿身上,说道:“你就是老程家新进门的儿媳?” “您是?”宋挽卿眸光微闪,一秒变脸,她故作胆怯地退后两步。 少女一身素衣薄衫,身形纤瘦,看起来柔弱无力的模样,全然不似听到的传言一般恶毒。 村长心中疑虑,这姑娘当真如倩丫头说的那般妖孽? 见她又演了起来,叶倩眸里闪过阴戾,故意将身上的伤口再扯露些,委屈地控诉道。 “村长,是她!就是她把我们推下山的,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村长眸光犀利,朝宋挽卿一瞥,沉声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呜呜呜~”宋挽卿瞬间红了眼眶,她掩泪哭泣,语气委屈,“家中无粮,我今日便上山采摘野菜,免得相公和孩子们饿了肚子。” “可谁曾想,谁曾想……”她泣不成声,顿时激起了村长的怜悯之心。 村长神情愧疚,还没听完就觉得是自己去听信了谗言,误会了这姑娘。他声音放轻,说道:“好孩子,看起来你受了不小的委屈。有什么话尽管说,爷爷一定会帮你的!” “呜呜,爷爷你真是好人啊!”宋挽卿三两下抹掉眼角稀少的泪水,幽幽地看向老程他们三人,哽咽道。 “我正欲下山,可他们不知从哪带了一个人,上来就要取我性命,若不是祈安及时为我挡下那一剑……我恐怕早已丧命了呀!”宋挽卿悲痛地捂着胸口,作势要倒下。 身旁的程斯泽冷着脸,不动声色地搀扶住她,余光频频瞥看,内心暗道。 这女人怎么那么能演! 可听完她的话语,他联想到那一幕的凶险,脸色又黑了几分。 叶倩见情势不妙,连忙向程家老母使了个眼色。 程家老母会意,眼珠子一转,大声反驳:“你胡说,我们分明是路过,就被你唤出的怪物扔下山了,你……”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程斯泽冷声打断,他质问道:“若我娘亲所言为虚,那我爹爹身上的伤又是作何解释?” 闻言,宋挽卿微微挑眉,意外地瞅了他一眼。 这可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自己娘亲。 敛眸,她唇角微扬。 “造孽啊!好孙子,我才是你亲奶奶啊,你怎么能相信这妖怪,不信我呢!”程家老母嚎着嗓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哎哟,我唯一的儿子死了,现在唯一的孙子还帮外人对付他奶奶。” “你根本不配当我奶奶!”程斯泽的语气坚定,他眼里冒着怒火,厉声道:“我大爹死了,是爹爹一手把我们喂养大的,你只知道苛责我们,虐待我们,将大爹的死归于我们头上,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他的眸色沉沉,语气隐隐带着悲愤:“要不是爹爹,我和妹妹早就被你锁在柴房饿死了!” “李宝娟!”村长震怒,他看着程家老母,狠狠地将拐杖敲地,责骂道:“我只知你两年前丧子之痛,无暇于顾及祈安和几个孩子,未曾想你心胸狭隘,竟将那场意外迁怒于血肉,实不配为人!” “咚!”老程两人双腿一颤,扑通下跪,一脸的惶恐无措。 村长是全村最有威望的人,也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更是这片土地的管理者。 在这贫穷的小村庄里谁也不敢挑战他的权威,触碰他的逆鳞。村长年幼丧子,最忌讳的就是亲人间勾心斗角,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宋挽卿清眸里闪过惊诧,顿时对大宝感到怜惜。如若说,她先前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而融入这个新家,而现如今,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 年幼丧父,唯一的血亲恨他,虐待他,只有程祈安始终陪在他身边,护他,喂养他长大,才会变成如今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 唉,他本该像普通孩子一样天真烂漫的…… 宋挽卿温柔地抚摸大宝的头,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语,“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我向你保证~” 看着程斯泽怔然的双眸,她灵动地眨了眨眼睛,说道:“看着吧!” 村长愠怒地别过脸,朝宋挽卿看去,他面露歉意:“孩子,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跟我提,今日我便为你们做一回主,我看往后谁还敢欺辱你!” “村长!”叶倩急声阻止,“您不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啊!” “闭嘴!你满口恶言,尽是对他人的污蔑,我还没问你罪呢。”村长眼睛微眯,看着豆丁点大的程斯泽心中叹息。 这孩子实在可怜,往日还需多关注一番。 他又道:“至于你们言语的真假,到祈安家一瞧便知。” 闻言,三人顿时慌了,程祈安受的伤有多重,他们还能不知道嘛! 宋挽卿瞥见他们神情,唇角隐隐含笑。她趁热打铁,泪眼汪汪地看着村长,请求道:“村长心善,程家我们高攀不起,想请村长为我们作证。” “与程家分家!” 说着,宋挽卿暗地里朝程斯泽眨眨眼睛。 抓紧时机,快上! 程斯泽点头,一把抓住了村长的手,眸中希冀:“村长爷爷,您是大善人,请您为我们公证分家吧。” 第9章 乖孩子,喊一声娘亲就给你吃 “好,那就分家吧。”村长一锤定音。 他心疼地拍了拍程斯泽的肩膀,看向老程两人,说道:“祈安与两个孩子各两亩地,跟我去做个公证吧。” “不行!我们一共就九亩地,一下子分走了六亩让我们怎么活?”程家老母大声反驳,脸上满是不情愿。 “哼!”村长冷哼一声,沉声道:“几年来都是祈安那孩子任劳任怨地为程家种地耕田,这两亩地也该是他应得的。” “至于两个孩子,作为你们程家的血脉,各分得两亩地也是理所应当。你们不养子嗣,那就把地给他们,如此才说得过去!” 程家夫妇不甘:“可,可是……” 村长:“就这么定了!” 宋挽卿眸里泛起碎光,忍不住给村长点了个赞。 看见村长坚定的态度,叶倩恨得牙痒痒,没想到不但没将宋挽卿除去,反倒而她做了嫁衣,简直可恶。 事后,村长去慰问程祈安,见了他那一身血衣被吓得不轻,又狠骂程家一顿,又给他划分了一亩地,老程家敢怒不敢言,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毕竟残害子嗣的罪行可是不轻啊! 此事之后,大宝对宋挽卿略有改观,虽仍不亲近,却会偶尔扭扭捏捏地喊她娘亲,可把宋挽卿给逗乐了。 天际广阔,银汉迢迢。 屋内,破旧的木床上躺着的少年黑睫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望着窗外月光照影,恍然抬手,欲触碰轮月,黑眸里一片清明。 “祈安,你醒了?”门外出现一抹身影,逆光而立,柔和的光晕打落在她身上,少女嗓音温软,如清水滑过青苔般清澈,令程祈安晃了心神。 “宋、挽、卿?”他低声轻喃,眸里染上几分疑惑。 “你怎么了?”见程祈安神色有异,宋挽卿疾步上前要给他检查。 可脚下潮湿,她猝不及防地往程祈安身上一扑。 “砰!” 程祈安被她压着,又撞到了后脑勺。 伤上加伤。 “……”宋挽卿呆滞一瞬。 她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人信吗?? 而程祈安捂着后脑勺,那双墨眸清澈懵懂地看着宋挽卿,说道;“娘子,好痛!” 他眉眼压低,睫羽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眸光流转间,瞳孔深处似乎泛着点点水光,看起来甚是可怜。 “对不起。”宋挽卿果断道歉。 她怜惜地抱住他的身体,哄小孩似的轻轻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不痛不痛,待会我给你上点药就不痛了。” 说着,宋挽卿心虚地让奶团子去兑换伤药。 突然被她拥入怀中,程祈安脸颊羞红,他支支吾吾地唤道:“娘,娘子?”她身上清香萦绕在他鼻尖,令他不知所措。 “等会等会,我找一下伤药。”以为他疼得厉害,宋挽卿松开了手,作势在柜子里翻找两下,拿着伤药要给程祈安涂抹。 温热消散又回来,不过一瞬便让程祈安心情起起伏伏。 他不知不觉地捂上心口,苦恼地想,心脏好像有点奇怪,他是不是生病了? “来,低头。”温柔的嗓音让程祈安乖乖垂首,任由宋挽卿摆弄,完全没意识到家中穷得连锅都掀不开,她是从何得来的伤药。 …… 月上枝头,一夜无眠。 翌日,宋挽卿拿着从黑医那里得来的铜钱要到市区去采买,二宝得知后撒娇跟随,大宝虽也想去,但想到家中有伤在身的程祈安,便留家照顾。 临走前,宋挽卿摸了摸程斯泽的小脑袋,哄道:“你在家好好照顾爹爹,等我们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真的?”程斯泽终究是个孩子,闻言眸光一亮,语气带了几分期待。 忽然反应过来,又傲娇道:“我才不要你的糖葫芦呢。” 可话说出口后,又懊恼地抿抿嘴,看得出来他很是纠结。 “好吧,不要就算了。”宋挽卿故意逗他,转身抱着二宝出门去了。 “喂!”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程斯泽气鼓鼓地闷声道:“也不再问我一次……坏女人!” 只是这一次,没有厌恶憎恨,尽是委屈。 来到市集,却不似想象中的热闹。 难民们聚集在街道上,叫唤的小贩也少得可怜,一不留心还要担心货物被人抢去。 “老板行行好,我们娘俩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只想活下去。”面如土色的妇人牵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朝米店的老板苦苦哀求。 “滚滚滚!当今世道谁不在逃命,谁不想活命?我要是免费给了你,其他人也会哄抢,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老板不耐烦地驱赶。 他看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难民,脸色又冷了几分。 见此情景,宋挽卿微微蹙眉,距离藩王造反,土匪掀竿而起的时间还有半年,她若想解决后顾之忧,便得加快速度了。 她掂了掂手中的银钱,买了四串糖葫芦,余下的钱皆买了蔬菜和几只鸡仔。 如今物价逐步上涨,已经有很多人吃不起饭,更别提是养殖期长的肉类了。 回到家,看着程斯泽频频偷瞧的举动,那隐隐期待的眼神令宋挽卿哑然失笑。她手持一份糖葫芦,来到程斯泽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诱惑。 “乖孩子,喊一声娘亲就给你吃~” “我不……”程斯泽压下眉眼,正欲拒绝,却看到宋挽卿当着他的面吃掉了一颗糖葫芦。 “嗯,好吃。”宋挽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程斯泽活像炸了毛的小猫,他气鼓鼓地盯着她一瞬,又妥协道:“娘亲。” “大点声,听不见。”宋挽卿勾唇,眸里泛着兴味。 “娘亲!”程斯泽闭着眼大喊。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才不是真的认同这个女人了呢!哼! “欸,真乖~”宋挽卿给他换了一根新的糖葫芦,她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逗趣道:“吃吧,这根才是你的。” 程斯泽拿着那根新的糖葫芦,看着宋挽卿明显捉弄的笑容,脸颊上染上两朵红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旁围观了全程的二宝啃着糖葫芦笑倒在了宋挽卿的怀里,咯咯直笑。 “哼!”程斯泽狠狠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嘴里弥漫的甜味让他心生雀跃。 嗯,坏女人要是不坏还是挺好的。 屋内,奶团子带着兴奋的声音响起。 【娘亲,如今涨了好多功德,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第10章 有点丑啊 分家一事让程祈安他们三人脱离了老程家的摆布,助他们脱离了苦海,宋挽卿也因此涨了不少的功德。 宋挽卿眉尾微挑,“说说看,又能兑换什么宝物了?” 【2万功德兑换神秘空间,但是功德有限只能使用一小方寸土。】 奶团子轻声怂恿道:【若是兑换了神秘空间,对我们现下的生活会有极大的帮助。】他对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瞟宋挽卿。 又道:【可若是兑换了空间,我们之前积攒的功德都会清空。】 “什么?”宋挽卿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两万?!” 什么神秘空间要她两万的功德?不换! 许是看出宋挽卿内心的抗拒,奶团子清澈的眸子一转,开始掰手指头。 【空间里有红土、有特殊种子、有灵泉,还有鱼塘河流……】 “换。”宋挽卿笑得殷切,“我承认我说话慢了,现在就换!” 有了这些无限利用的必需品,哪还需要每天掂量得用掉多少功德呀! 【好哦~】奶团子开心应道。 奶团子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将宋挽卿拉入了另一方天地。 薄雾萦绕林间,远处山峦巍峨,碧波荡漾,花香弥漫四野,令人心神俱醉。 土地肥沃,果树繁茂,山泉清澈见底,空间万物如同奶团子所说那般,物资充沛,对当下处境帮助极大。 虽然面积不大,但眼下也够用了。 “太好了!有了这些,哪里还需要为日后生存发愁?”宋挽卿抬手摘下一颗灵气充溢的桃子,咬了一口甜香四溢,感觉体内的浊气都疏散了不少。 她眸光一亮,想起有伤在身的程祈安,决定带着东西出去,也许能让他早日恢复身体。 看到宋挽卿如此愉悦,奶团子也乐呵呵的。 【娘亲打算日后如何使用这片土地?以后若是能积攒更多的功德,土地还可以开拓哦。】 “我势力单薄,拥有这些东西便如同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她斟酌道:“分家所得的六亩田地我会正常使用,其余的物资都放在空间,果蔬、草药等都在空间种植。” “我虽要行善积德,但也要量力而行,财不外露方可保全其身。” 宋挽卿又道:“好了,我们出去吧,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好!还是娘亲想得周到~】奶团子看向宋挽卿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回到屋内,给程祈安换了药后又盯着他吃了些肉粥,便招呼两个孩子随她到后院去了。 后院空出了较大的地方,本是用来养殖的,但是家中贫困,一直没能买到家禽,便荒废了许久。 二宝兴致勃勃地问道:“娘亲,这里是要养我们今日买的小鸡仔吗?” “对呀!”宋挽卿在后院围了个栅栏,将小鸡仔放了进去,又放了些空间里采摘的野菜。 她眸子清亮,两眼放光地瞧着这些家禽,暗道:快快长大吧,给我下几个仔放空间去。 程斯泽一声不吭地在旁边帮忙,时不时地偷瞄宋挽卿。 “有话就说。”宋挽卿觉得好笑。 “你这些钱哪来的?”程斯泽抿了抿嘴。 “讹来的。”宋挽卿随口道,见他面露震惊,才笑道:“放心吧,不偷不抢,别人误治了你爹,赔的。” 她又道:“只要有我在,不出半年,我会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哦。”程斯泽低头干活。 这是她第几次这么说了?仔细想想她与爹爹新婚之后所做的一切,还真让他们的生活变好了。 二宝开心地抱着宋挽卿的腿,仰头道:“谢谢娘亲,二宝相信娘亲!” 看着二宝稚嫩的小脸,宋挽卿抱起她就揉了揉她的脸,神情愉悦,说道:“二宝真乖,走,去看看我们家的地。” “好耶!”二宝挥手欢呼。 来到分家分到的田地处,周围还有不少村民在耕作。 他们年年忙碌不堪,丰收之时却只有寥寥米粒到自己手中,其余的都交了官府去了。 故此,虽不至于饿死,却也未曾温饱,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今日,她便要为这些村民带来改变。 “这女人怎么来了?硬生生分了我们家六亩地,好生可恨!”程家老母没了程祈安这个免费苦力,为了年底不饿死终于舍得和自己相公出来了。 她朝着宋挽卿指指点点,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东西也来这碍人眼!” 老程摸了一把额角的汗珠,急忙拉住她,小声劝道:“你还嫌教训不够啊?少惹她。” “我就骂她,就骂她!能拿我怎么样?”程家老母冷哼一声,嘴巴嘀咕个不停。 另一边,宋挽卿看着眼前的六亩地,召唤出了种地娃娃。为了不让人起疑,宋挽卿只带了些许红土和种子,让种田娃娃去地里耕作,再以点滴灵泉灌溉。 程家老母越骂越狠,要不是老程死死拉住,没准都冲到宋挽卿面前去骂了。 还没等她挣脱老程上前去,就看到宋挽卿身边凭空出现一个人偶娃娃,与那日扔自己下山的怪物一般无二。 那娃娃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它,朝程家老母裂开了大嘴。 她瞳孔一缩,连连后退,抛下手中锄头就往家里跑,“怪物,怪物——” 听到叫喊声,宋挽卿转眼望去,发现程家老母狼狈跑远,身后紧随着她家老伴。 “他们发疯了?”她惊讶道。 【好像是被种田娃娃吓的。】奶团子说。 宋挽卿眉尾微挑,打量起种田娃娃。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它,发现它的笑容多多少少有点傻气,对奶团子道。 “它这个笑容的弧度能改吗?它主人是不是手工不太好?” 宋挽卿略微嫌弃道:“有点丑啊。” 奶团子哭笑不得,说道:“娘亲不能这么说,它会不高兴的。”又道:“以后可以用功德给它换装,改变神韵。” “哦,抱歉。”宋挽卿拍拍它的脑壳,说道:“你别难过,丑点没事,咱以后可以整。好了,去种地吧。” 【……】奶团子给了种田娃娃一道同情的目光。 种田娃娃乖乖地去种地了,流程非常顺利。第一次看到种田娃娃,村民们感到新奇,有人嫉妒有人羡慕。 “那是什么东西?莫非祈安他媳妇真是妖怪?” “说的什么话!应当是下凡历练的仙人,你看她召唤的人偶,在给他们家耕地呢!” “动作好快,力气也大!莫非是法宝不成?” 第11章 产量 “肯定是法宝,你见过哪个妖怪种地的?” “也是,莫非那姑娘真是仙人不成?你们看啊,自从跟老程家分了家,瞧着都水灵了不少!” “以前真是误会她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定是越来越好过了。”说话的妇人看着那种田娃娃,露出满眼的羡慕。 要是她家能有这种法宝,那官府的粮税哪还需要愁啊。 不光是她,周围的村民哪个看了不眼馋?但又碍于面子不敢与宋挽卿搭话。 毕竟因为两人成婚那事,他们有些人或多或少算是帮了程家老母,于宋挽卿不公。 这种田娃娃不仅不吃饭不喝水,犁地的速度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只见眨眼的功夫,一拢地就完成了。 宋挽卿坐在一旁的树荫底下乘凉,只偶尔监工一会,惬意十足。她舒服地眯起双眼,乌黑长发垂在脑后,微微仰起脑袋,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娘亲,你别睡着了。】奶团子出声提醒。 宋挽卿恍然睁眼,看到神情严肃的奶团子,轻笑一声,“怎么了,不准娘亲偷会儿懒?” 奶团子站在她面前,鼓着小脸,不悦道:【娘亲再睡下去可要被他们看穿孔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眉间微蹙。那群人看娘亲的眼神宛如饿狼,可怕极啦! 闻言,宋挽卿轻掀眼皮,抬眸看了看,眉尾微扬。 唔……果真是好多人。 只是,这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并非觊觎她的美貌,而是看中了她的种田娃娃。 她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沾的树叶。 她不过是歇息了一会,一亩地便犁好了,要知道一亩地等于六百个平方啊,也难怪他们看迷了眼。 这也不得不说,听闻老程家的大儿子以前是将军府当值的小官,否则也没有这么多的财力坐拥这几亩地。 宋挽卿兀自笑了笑,对着奶团子道:“傻孩子,他们可不是在看我。在他们眼里,种地娃娃可比娘亲要好看多了。” 奶团子蹙着眉,仔仔细细打量着种地娃娃,似懂非懂。 莫非,那群人是馋它能种地? 日照当头,种地娃娃已经将六亩地都犁好了。村民们看得瞠目结舌,恨不得马上也变出个会犁地的玩意儿来。 “挽卿,你这什么东西,这么灵巧,要是我也有这个玩意儿,我们家那十几亩地就有着落了,也不用我这么一把年纪,还得亲自出来犁地。每次犁完,我都感觉那胳膊腿儿哟……” 郑氏见着宋挽卿半天工夫就犁了六亩地,馋得慌,立刻上前来搭话。 宋挽卿一听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郑氏平常就喜欢占些小便宜,心眼也多,现在明显是对种地娃娃有了企图。 宋挽卿见她两眼放光,勾唇笑了笑,并不答话。 郑氏也不恼,又开口道:“你这东西贵不贵?要是不贵,不如就帮着村里把地都犁了吧?你看村里好些个老人,想来挽卿你长得跟仙女似的,心底肯定也是顶好的。” 宋挽卿还是不搭话,只淡淡道:“郑大娘要是累了就歇歇吧。” 话落,郑氏以为她要给自己帮忙,顿时喜上眉梢。可还没等她带路,就眼睁睁看着宋挽卿带着种地娃娃来到了陈大娘的田地前,主动帮着陈大娘犁地。 郑氏瞪大双眼,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狠狠地将手中的锄头一扔,又气不过地往宋挽卿方向呸了一声,骂道:“装什么装,还不是一个赌鬼家生养的女儿,高傲个什么劲!” 陈大娘见状,连忙拉住了宋挽卿的手,阻止道:“挽卿啊,不用不用,这东西肯定金贵着呢,我这几亩薄田,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欣慰地拍了拍宋挽卿的手背,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累了,但我也没帮你什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用如此法宝来帮我犁地呢!” “干娘,既然认下我这个干女儿,那我孝敬您也是应该的,而且啊,这东西金不金贵得看人~”宋挽卿瞥了一眼郑氏,郑氏紧紧盯着她,就好像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她淡淡移开视线,让种田娃娃帮着陈大娘犁地。 陈大娘见拗不过她,也只能同意了。又舀了一碗家里带来的粥,米粒甚少,犹如汤水,但却是她家里最能填饱肚子的粮了。 宋挽卿看了一会儿陈大娘的家的田地,看出些不一样的地方来。陈大娘的这几亩田地,可是上好的良田! 土地肥沃不说,关键是陈大娘的培育方式也不一样,这种嫁接的方式不是现代才会有的吗? 宋挽卿看得清奇,忽然想起奶团子先前所说的话。 陈大娘擅长农耕研究,一开始她只想尽快犁完这些地,并没有留神在这身边,没想到今日仔细一看,却发现了意外的收获。 陈大娘看宋挽卿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这些都是我没事瞎捣鼓的,挽卿别见笑。” 宋挽卿见她忸怩不安,揽过她的肩膀,笑道。 “干娘这是害羞了?我只是没瞧见过,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我还发现了,干娘地里的粮好像比别家生长得更好呢。” 陈大娘笑得灿烂:“你别看我这瞎捣鼓,平日里的产量可比其他人多出足足两分地的产量!” 说起这个,陈大娘挺了挺胸膛,甚是骄傲。 “之前村里的人笑话我,见我比他们多出两分田的产量,都想让我教他们这个法子。” 两分田? 不是很理想。 宋挽卿看着良田,又瞅瞅这种现代化的培育方式,按照正常来说,只要不出岔子,这一亩地抵得上人家一亩半的产量,甚至更多,怎么会只有两分呢? 很快她就找到了原因,陈大娘的种子有问题,不是上好的种子,而是一些品质低等的种子。 “干闺女,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不知何时,刘大爷溜达过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瞥着种地娃娃,就差把感兴趣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去去去!闺女是我一个人的,你个不要脸的老头掺和些什么!”看到刘大爷,陈大娘好笑地轻骂他。 第12章 如何恢复神智? 刘大爷委屈地戳了戳地,说道:“瞧你说的,我看挽卿也亲切,怎么就不能认个亲了?”。 没等陈大娘开口他就又对着宋挽卿道:“挽卿,你这会犁地的人偶是怎么做的?”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继续道:“能给我瞅瞅不,我最喜欢能种地的玩意了儿。哎呀!对了瞅着你也是个是识货的,走走走,我给你看些好东西。” 刘大爷一拍脑袋,神秘兮兮的样子。他没有给宋挽卿拒绝的机会,撒腿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还喊道:“挽卿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宋挽卿和陈大娘对了一眼,捂着嘴笑起来。 “多大年纪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怕小辈们见了笑话。” 陈大娘嘟囔了一声,摇了摇头。 刘大爷身子骨挺硬朗,一盏茶的工夫就又出现在宋挽卿面前,还带了不少东西来。 他拉着宋挽卿走到一旁,躲开人群。 “挽卿,你看看。这都是老头子平日里自己捣鼓出来的,你就说是不是好东西!” 刘大爷说起这话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惊人的光彩来。 宋挽卿接过刘大爷递过来的东西,眼前一亮。 还真是好东西! 类似于现代的种植机械,但刘大爷的这份是用木工制作的,使用起来自然是不如机械便捷,它可以在单位时间内排出种植物料的数量,在单位面积、长度等种植物料的分布均匀,甚至在田间或地块上配置的株距、行距等基本一致。 由此,在种植过程中种植物料的损伤也少了,存活率高了。 陈大娘的种子不好,估计村里的人家里的种子基本都是劣质品。 如果把空间的种子拿来偷偷换掉劣质种子,再让陈大娘和刘大爷的技术手段相结合,半年之后他们面对官府征收的粮税一定毫无压力! “干娘,刘大爷,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宋挽卿眸光泛着微光,饶有兴致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们。 两人认真听完,顿时欣喜若狂。 “挽卿,你说的可是真的?” “干闺女啊,你这想法是从哪儿得来的,亏你想得出来!你当真有信心?” 宋挽卿自信回答:“自然,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眼下的小困难根本不算什么,更别提半年后的粮税了。” “好好好。”两人欣然点头,心中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宋挽卿在他们重新投入工作后,将那些劣质的种子都换了去,才热情地加入他们技术的讨论之中。 红日西坠,霞光潋滟。 宋挽卿看着孩子们吃完饭后,便撑着一碗粥来到了程祈安的房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今日的粥里依旧被她加入了灵泉水,估计明日他的伤势便完好了。 这要是放到现代,少说不得缝个十几针,在病房里躺上几个月。 不得不说,这灵泉水当真是个好东西,不能让任何人得知它的存在,否则她可就危险了。 她敛眸,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瘦弱的少年,纤手抚上他的脸颊,观摩他的容颜,遗憾道:“若是正常人,何至于处处受辱,让自己落得这般田地?” 许是宋挽卿的触碰惊醒了睡梦中的少年,他睁开了墨澈的双眸,瞳仁满是纯净的懵懂。 “娘子,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刚醒的沙哑,配上那张俊脸,竟有些诱人的好看。 “没,没什么。”宋挽卿连忙收回手,羽睫颤了颤,又将桌子上的粥拿来,舀了一碗递到他嘴边。 “今日你睡得沉,便没有叫你。”她说。 “嗯。”程祈安乖顺点头,就着勺子喝了一口,关切地问她:“你吃,了吗?” “自然是吃了。”宋挽卿看着他满心的关切,不禁柔了眉眼,忽然问道:“祈安,听说你并非程家血脉,你可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不,记得,了。”他晃了晃脑袋,苦恼道。 程祈安捂着脑袋,眸中闪过痛色。 “好,那我不问了,你也别想了。”见状,宋挽卿的手覆上他的手背,阻止了他继续回忆。 待他用完餐后困倦地睡下,宋挽卿看着他轻叹一息,又欣赏了一会程祈安俊逸的脸,心中惋惜,她总感觉他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并不是单纯的,流浪的孤儿那么简单。 若是他一辈子这般,也不知时好时坏。 罢了,也许待时机到了,她现在的困惑自然会解开。 【娘亲,你盯着爹爹好久啦,你在想什么?】奶团子突然出现在床边,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她,又看了眼沉睡的程祈安。 “咳。”宋挽卿心虚地轻咳一声,连忙起身要走,说道:“走神了,想事情,才不是看他。” 【噢,可是我觉得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娘亲可能会感兴趣。】奶团子笑嘻嘻道。 “什么事情?”宋挽卿止住了脚步,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噤声退出房门。 待来到前院,宋挽卿挑挑眉,示意奶团子把刚才没说完的话题继续。 【娘亲有没有想过,让爹爹恢复神智?】他说道。 宋挽卿清眸闪过惊诧,她反问:“你有办法?” 【嗯嗯,前世娘亲为爹爹寻过药,可没来得及服下,便被奸人所害了】奶团子说道。 还没等宋挽卿开心,他又道:【记得娘亲寻得灵药爹爹已经25岁了,如今爹爹才21岁,距离那时还有四年之久呢。】 【只是若是待到那时,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发生祸端。】 “四年?的确久了些。为了咱们的生命安全,对付我们潜在的敌人也得做好准备了。”宋挽卿朱唇微抿。 她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提前恢复神智吗?” 若是他一辈子宛若稚童,那她既然用了这具身体,便会让她名义上的丈夫安然地度过余生,让他此生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所以,她想让他恢复神智,并不是因为她想拥有一个正常的丈夫,而是想让他有多一种选择,不至于别无选择。 奶团子见她对程祈安是真的上心,心中雀跃,毕竟前前世他便是宋挽卿本人和程祈安亲生的孩子,两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 如今她有了这个想法,也让他安心了不少,因为他也有私心,他希望来世宋挽卿仍是他的娘亲。 【若想让爹爹尽快恢复神智,我们需要取得那株灵草,加以灵泉灌溉,但这份灵药实属难得……】奶团子缓缓说道。 第13章 比我还弱,怎么保护我? 翌日,村民们纷纷上门,皆带着家里储藏的菜与地里养的鸡上门,他们脸上有不安,有期待,聚集在宋挽卿家门口。 得知村民的来意,宋挽卿欣然同意,称心意已收到,这几日的田地会依次给他们帮忙。 听到宋挽卿的应允,村民们不安的情绪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欣喜。 “宋姑娘竟如此不计前嫌地帮我们,真是菩萨心肠啊!” “可不是嘛,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妖怪呢,应当是下凡救我们的仙人啊。” “要是有宋姑娘的帮助,半年后官府的税收我也放了大半个心了。” 宋挽卿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有人真心道谢,有人为利趋势,她将他们的心思尽收眼底。 还有一人未带一物,却隐于人群,眼神晦暗地偷瞧她,宋挽卿笑了笑,说道:“大家都回去吧,半个时辰后我自会去地里。” “好,好!那宋姑娘,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说完,村民们带着笑容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宋挽卿朝门后轻瞥,悠悠道:“出来吧,小家伙们。” 二宝眸光泛着水润的光泽,崇拜地看着宋挽卿,小胳膊细腿的扑通一下就跳进来她的怀里,奶声奶气道:“他们突然对我们这么好,是因为娘亲吗?” “也可以这么说。”宋挽卿黛眉微挑。 人有所图罢了。 程斯泽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说道:“你要当心,刚才有个人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他微微敛眸,想起了以往遭受恶意时,便经常能看到那种眼神。 “好,大宝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哦。”宋挽卿看着她,眸里泛起笑意。 “我,我是为了我们家着想,才不是因为你一个人!”程斯泽别过脸,不看她,但胸口明显的起伏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嗯嗯,好。”宋挽卿放下二宝,轻拍了拍程斯泽的脑袋,说道:“我要去地里了,你们要不要同我一道去?” “去,娘亲我去!”二宝晃着双臂,一脸迫切。 “二宝想去呀,但是家里新来的小鸡该怎么办呀?”宋挽卿柔声问道。 二宝还太小,三岁的年纪不好总在田地里蹦跶,还是留在家中好。 “那,那我不去了,我照顾小鸡!”二宝自告奋勇。 “二宝真棒,娘亲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宋挽卿递给了她一些粮,叮嘱了几句,看向程斯泽,说道:“大宝,去不去?” “我留在家中照顾爹爹和妹妹。”话落,他似乎不放心道:“今日,你当心一点。” “好。”宋挽卿拍拍他的脑袋,挥了挥手转身。 程斯泽:“......男人的脑袋不能随便摸!” “你是小孩。”宋挽卿挑挑眉,砰的一下关了门。 宋挽卿来到田地间,刚把种田娃娃拿出来,便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嗓音,语气带着轻蔑。 “你就是那个持有法宝的女人?”男人双手叉腰,肥大的身躯往前挪动。 三角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挽卿,像是才看清了她的脸,脸上浮现邪笑,肥手伸出就要捏住宋挽卿的下巴。 “长得倒是不错,本来只想来拿件法宝,没想到还多了个意外的收获,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声猖狂。 宋挽卿眸光骤冷,凌厉的目光化作刀刃,似乎要刺穿他们的心脏。 她躲开男人的脏手,抬腿狠狠一踹,嗤笑道:“脑浆摇均了再跟我说话,别以为长得随便我就不会骂你。” “嘿,你这臭娘们!”男人狼狈起身,大怒。 “你怎么敢跟费地主家儿子这么说话!”赵氏连忙去扶人,她横眉一竖,厉声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宋挽卿瞥了她一眼,顿时了然。 原来今早是她。 宋挽卿神色轻蔑,唇角缓缓勾起,眉尾微挑,说道:“知道啊,地主家儿子,废物嘛。我说今日卦象不好,原来是你要往我地里倒垃圾啊?” “大胆!我叫费启!”费启怒目圆睁,气得他鼻孔张开,似要往外直冒烟。 “哈。”宋挽卿捂嘴一笑,“废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人,给我揍她!”费启大手一挥,家丁授意围住了宋挽卿。 “放开她!”程祈安薄唇紧抿,厉喝道。 今日他的身体已然大好,听二宝说宋挽卿到地里忙去了,便想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程祈安虽神智有异,却也拥有几岁孩童的智商。 说着,他就要冲过来帮她。 “祈安,别过来!”宋挽卿黛眉轻蹙,她有种田娃娃在他们必然伤不了她,可程祈安身体瘦弱又不会武,难免会受伤。 “我,帮你。”程祈安眼神坚毅,拳头挥向她身边的人。 还没等他碰到那人,费启一巴掌就扇向他的后脑勺,一下子把程祈安打得踉跄,他大笑,脸上带着嘲讽,“什么东西也敢出来逞英雄!” “祈安!”宋挽卿瞳孔微缩,他怎么又为了救她受伤了? 一把推开前面的家丁,三两步抱起来程祈安,说道:“怎么不听话?你打得过他们吗你就上!” “他,他偷袭。”程祈安捂着脑袋,眼睫微湿,委屈道。 “哟,好一对可怜的野鸳鸯,一起揍!你,把那法宝带走。”费启轻蔑冷笑,得意洋洋地指挥家丁。 “敢动你爹的东西,也要看看你的寿命能不能承受得起。”宋挽卿抬眸,冷睨他一眼。 看向握紧拳头的种田娃娃,宋挽卿沉声道:“这些人,一个都别放过!” 指令一下,种田娃娃动了。看着疾步逼近的种田娃娃,费启脸色大变,惊呼:“你,你别过来啊!” “啊——”一声惨叫响彻九霄。 “你们都愣着干嘛,快给我把这怪物拿开,啊!别打脸!”费启连滚带爬地要逃离,却被种田娃娃一把拽了回来,一顿胖揍。 家丁一个个上前帮忙,却像被扔垃圾一样丢了出去,摔得鼻青脸肿,直不起身,只能躺在地上连声哀嚎。 刚才还煽风点火的赵氏见状,转身就要跑,却被种田娃娃察觉给拖了回去。 她仓惶大叫:“宋挽卿,你敢打我,我告诉村长去!” “哦,你去告啊。”宋挽卿无所谓道。 她摁住程祈安的脑袋,轻斥道:“比我还弱,怎么保护我?” 第14章 我家相公说不卖,就是不卖 速度再快又有何用,终究是不敌众人围困的。 “娘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程祈安失落地垂眸,脸色泛白。 “下次还逞能吗?”宋挽卿清眸微眯。 “嗯......”程祈安点头,见她神情不对,又摇了摇头,吃疼地低呼:“啊。” “别动,我给你上药。”宋挽卿打开了药瓶。 此时,另一边还在无能狂怒。 “这个毒妇!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连个假人都打不过,救我啊!否则回去要你们的命!”费启大骂。 家丁们一听,强忍着剧痛把费启从种田娃娃那拖了出来,屁滚尿流地逃了。 临走前还能听到费启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等着,回去让我爹把你那东西给砸了!” “恭候大驾!”宋挽卿不屑地回了一句。 程祈安感受着她的力度,草药的香气萦绕鼻尖,恍然想起她好似给自己上了很多次药。 他愧疚地低下头,声音喑哑:“娘子,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没有,别乱想。”宋挽卿淡声道,又见他眉宇间隐隐带着不安,声音又轻柔了几分。 她说道:“在我们家,你从来不是累赘。” 微风轻拂,他额前几缕发丝飘动,显得孤寂又脆弱,令宋挽卿忍不住心软。 片刻,她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说道。 “程祈安。”宋挽卿的神情认真,问道:“想学武吗?” “想!”程祈安倏然抬眸,眼里泛起的波光像是要吹动他人的心湖。 宋挽卿眉头一松,应允道:“好,我教你。” “娘子,会武?”他疑惑道。 “不会。”她回答果断。 “......”程祈安面露纠结。 “但是我记得招式,就看你能不能学会了。”宋挽卿勾唇轻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说她不会武,但她影后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以往的打戏她都是亲身上阵的,自然也请教过不少师父,只是要说她会武,自然是不能与真正练武之人比的。 毕竟那是要常年刻苦打下的基础,她并没有转行的心,不过是让招式变得更好看而已。 若程祈安刻苦向学,也许真能学成呢? “好。”程祈安乖乖点头,虽然不懂宋挽卿说的话是何意,但听她的准没错。 周围的村民见他们说完话了,连忙围了上来问候。 “你们没事吧?那费启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土霸王,只要看上什么东西就一定要抢了去,我家闺女先前嫁了人,还差点被他绑到家里去,要不是村长出面,这事恐怕还真会让他得逞!”一人摇头叹息道。 “是啊,你们一定要小心啊,以前村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来得少,这次也不知是谁嚼的舌根,竟找上了你。”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赵氏,心里恶毒的嘞!”妇人瞪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赵氏,指着她唾骂,“占便宜不成反而要害人家,真不是东西!” 面对众人的视线,赵氏捂着脸大叫:“不是我,不是我!”她慌张地忍着疼痛跑了。 “挽卿啊,别担心,干娘等会叫找村长说说,为你讨回公道!”陈大娘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村长多少也会给我老刘一个面子,这次绝不能放过他。”刘大爷愤愤不平。 他们刚才想上前阻止,却看到宋挽卿的法宝将他们揍得屁滚尿流,这才没过去。 宋挽卿目光柔和,说道:“感谢大家的好意,此事不必再麻烦你们,我自会解决。” 她扬声道:“大家都歇会吧,今日承诺大家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 说罢,就让种田娃娃去耕作了,同时也给了部分人掺入了优良的种子。 “谢谢,谢谢宋娘子!”见状,村民们一脸欣喜,纷纷道谢。 - 三个月后,在宋挽卿的精心养护下,一家人都胖了不少,再也不是初见时那般瘦骨如柴的模样,他们的容颜也愈发好看,简直是脱胎换骨。 自那天程祈安意外受伤后,宋挽卿便尝试指导他练武,他虽心智如孩童,但天赋却是她见过的人之中最好的。 只是没想到,在业余的练武中,她的身体不知为何有一种肢体记忆,无意间竟打出了一套完整的剑法,就好像她常年练武一般,但,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不过是个小农女,又怎么会这些东西。 思罢,宋挽卿将这些出乎意料的事情都归于自己这具身体天赋异禀,没再深究。 半年之期过半,宋挽卿利用倒卖菜肴和草药赚了不少钱,只是她秉承着财不外露的良好习惯,把值钱的东西都塞空间去了。 如今的房屋,饶是有贼人进来,看见他们贫穷空旷的房屋都得磕两个响头,放两个馍馍,带着负罪感滚出去。 她之所以没将房屋改造,是因为想到了藩王造反那场大战,百姓流离失所,大规模逃荒,因此这个地方注定不能久留。 既然不能常住,便没有费上什么心思。 地里的鸡长大成熟,是时候拿到市集上卖了。 今日,宋挽卿带着程祈安上街卖家禽。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富商上门,他笑得乐呵,指着笼子里的鸡问道:“这鸡怎么卖?” 他不过是出门闲逛,却没想到碰到了这么个美人,若是能抢回去当妾…… “五十个,铜板,一只。”程祈安薄唇轻启,挡在宋挽卿身前,隔开了富商不怀好意的视线。 宋挽卿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心中泛起暖意,眉眼染笑。 她睨了一眼富商,无辜地眨眨眼。幸好他挡住了,否则她在外维持的娇花形象又要毁了。 毕竟遇到这些人她的词汇量可是很丰富的。 “这么便宜?”富商略显诧异,现在物价上涨,所有东西都是原先的十倍不止,这男人不会是从不知名的小村落上来的吧? 他眯起眼睛,看向露出半张俏脸的宋挽卿,说道:“姑娘,我若买下你这些家禽,你该如何感谢我?” “不卖,给你。”程祈安眼神一冷,眸里带着敌意。 “欸你!”富商不悦皱眉,刚要质问他,宋挽卿便拉住程祈安的手,柔弱地倚靠在他肩膀上,琉璃般的眸子轻轻眨动。 她眼波流转,勾唇:“这位公子请去别家吧,我家相公说不卖,就是不卖。” 第15章 相公莫非是不喜我,才不喜这件衣裳 “我就要买!”富商眼睛都看直了,急声道。 这时,一道声音骤然闯入。 “公子,你们家的鸡怎么卖?”少女瞧着这些鸡咽了咽口水,这些鸡长得肥美,在现下的市集实属难得! 她家小姐可是给她下了军令状,要是再寻不到好吃的食材,就要把她卖掉! 如今看到这些鸡,她宛若看到了救星! “我家公子先来的,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跟我家公子抢东西!”小厮出声喊道。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富商,见他面色渐缓,才松了口气。 “你!”少女神情恼怒,正想反驳,却想起大少爷最近交代的谨言慎行,只好忍下了这口气,憋得小脸微红。 宋挽卿挑眉,看向程祈安,眉眼染笑的问道:“相公,你想将这些家禽卖给谁?” 程祈安毫不犹豫回道:“娘子做主,但......”他眸色沉郁,小声道:“不要卖给那个人,好不好?” 话音虽小,却清晰的落入了富商耳中,登时他就生气的看向面前耳语的两人。 “好。”宋挽卿爽快答应,将装着家禽的笼子递给了少女,还贴心地给她弄了个小把手方便手持。 末了还关切道:“姑娘,你一人可拿得动?” 少女目瞪口呆地接过,欢喜道谢,说道:“这位娘子人真好,我平日里忙活惯了,拎几只家禽不碍事。” “你们什么意思?”富商觉得被羞辱,愤怒骂道。 “什么意思?”宋挽卿眉眼勾人,笑道:“如你所见,家禽卖完啦。” 富商气得跺脚,指着他们破口大骂:“竟然折我面子,往后要是让我再看到你们,就别想在这里卖出一件东西!” 少女受了宋挽卿的恩惠,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她讽刺道:“不过是城里排不上名号的人物,也敢如此大放厥词。” 富商横眉竖眼,万万没想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子也敢这般对他讲话,索性一同骂道:“你哪儿来的毛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当心我连你一起赶出这里!” “谁给你这个权利那么放肆?”少女怒了,她没好气的白了富商一眼,继续道:“我家小姐可是尚书嫡女,也是当朝丞相的表妹!你敢跟我家小姐抢食材,若我将此事告知小姐,你可能承受得起她的怒火!” 说罢,她又看向宋挽卿,语气和善道:“多谢二位把家禽卖给我,我家小姐已经想吃这口很久了。你们放心,我必会将此事告知小姐,不会让那人坏了你们生意的。” 闻言,宋挽卿敛下眸中的诧异,粉唇绽出一抹感激之意,欣然接受:“好呀。” 本以为她只是家里有些银钱的女儿,没想到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那富商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尚、尚书府嫡女,向薇兰?!”他的身体抖了抖,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闭了嘴,转身就拉着小厮跑,嘴里嘀咕道;“那恶女怎么来宣城了!” 恶女? 宋挽卿眸里闪过意外,不免好奇,那传闻中的尚书嫡女向薇兰究竟是什么人物,竟令那丑东西闻风丧胆? 尚书府,房中。 女子独倚长椅,日光洒落窗棂,散在她的身上。她身着华贵的粉色,满头珠翠熠熠闪光,那嫩滑如雪的容颜,好似桃花瓣娇艳。 听见门外传来叩门声,她红唇轻启:“进来吧。” 少女轻声推门,慢步进屋,也是今日出门采买的侍女——兰芝。 兰芝一脸欣喜地说道:“小姐,奴婢今日出门采购,寻得了小姐要求的食材,已经让厨房去做了。” “哦?”向薇兰狭长的凤眸微抬,眼波流转,饶有兴味道:“可是茶香鸡?” “对!”兰芝点头。 “没想到这宣城落败成这般,还有人能将家禽养得那般。”向薇兰唇畔荡开笑意,她掀开帘子,薄纱下一双纤腿落于地面,衬得足白如玉。 走到桌前,兰芝给她添上一壶茶,又道:“可不是嘛,奴婢以为今日又无所获了呢!” 她脸上愉悦,夸赞道:“那娘子……”她又顿了顿,转了话头:“小公子生得极为俊俏,若不是他娘子在身旁,奴婢都忍不住多瞧几眼呢。” 兰芝下意识地缓了口气。 那小娘子也生得美,肤如凝脂,气若幽兰。只是小姐最忌讳在她面前提起别的美人,否则杖责十板都是轻的。 “生得俊俏的小公子?”向薇兰眸光一亮,示意兰芝往下说。 见状,兰芝立马蹙起了眉头,添油加醋道:“今日我去那小公子摊前买茶香鸡,却不想一个富家公子想跟奴婢争抢,小公子将茶香鸡卖给了奴婢,却得罪了那人,那人还扬言见一次要打翻一次那公子的铺面呢!” “呵。”向薇兰眉宇染上讽意,不屑道:“与我向薇兰抢东西?” 她又道:“以后出去采买带上几个家丁,遇到跟本小姐抢东西的。”尾音拉长,声音微沉:“往死里揍!” “好的,小姐!”兰芝展开笑颜,应声道。 …… 宋挽卿揽着程祈安的手,行走于嘈杂喧哗的街道上,她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眸里洋溢着雀跃。 掂了掂手中的银钱袋,她抬眸望向程祈安,说道:“今日想买些什么?你家娘子请客!” 程祈安垂眸,注视着她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什么,都不需要,娘子,不用,给我花钱。” “娘子给你花钱可是天经地义!”宋挽卿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身上已经破旧的衣裳,勾唇一笑,就拉着他进了一家锦绣仿,“你身上的布料都那么久了,也该换件新的衣裳了。” 程祈安有些愣怔,很快,宋挽卿便选了一套衣服扔给他,语气坚定:“去换,我要看!” 老板见了,笑得一脸灿烂,在旁帮衬道:“小娘子眼光真好,这套可是店里的新款,你家相公模样真俊俏,想来这件衣服一定适合他!” 最近世道乱了,粮价翻倍,衣衫的生意却是不景气了,若是今日能卖出几件,她又能去买些粮食回家了! “这……”程祈安捧着那套衣衫,无措地望着宋挽卿,终是摇摇头道:“娘子,不必。” “相公莫非是不喜我,才不喜这套衣裳?”宋挽卿可不会因为他神情心软,她假意掩面,声音哽咽,“若是如此,那我懂了。” 第16章 交粮 说着,宋挽卿便要去拿回衣裳。 “没,没有!”程祈安连忙摆手,薄唇微抿,“我换。”他转身去换衣衫。 旁观的老板都看呆了眼,对宋挽卿道:“小娘子与你家相公的相处方式,甚是特别。” 宋挽卿指尖抹过微湿的眼尾,笑了笑,却并未搭话。 等了片刻,却不见程祈安出来,宋挽卿不免有些担忧,迈步进了里屋。 她轻声唤道:“祈安,你换好衣裳了吗?” “......”程祈安顿了两秒,沉闷不悦的声音从里传来,“我不会,穿。” “噗。”宋挽卿娇笑一声,打开门窗便迈进房中,眼神戏谑,“给我看看,如何不会穿?” 只见衣衫松松垮垮的披在程祈安身上,宋挽卿压住上扬的嘴角,柔声道:“我帮你吧。” 程祈安一动不动,宋挽卿指尖无意划过他的肌肤,引起阵阵颤,脸颊也泛起薄红,他敛眸看着认真给他系衣的宋挽卿,喉结滚动。 “娘子……”他忍不住唤她。 “别乱动,等会系歪了我可不管哦。”宋挽卿专注于衣衫,并未发觉他的异样。 “好。”程祈安声音染上几分委屈。 不一会儿,宋挽卿拍了拍他的衣衫,将褶皱抚平,才起身,却见程祈安脸色通红。 她心下一惊,小手抚上他的额头,问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脸怎么又红又烫?” 程祈安支支吾吾,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莫名的燥热在身上乱窜,他只道:“娘子,热。” 宋挽卿不放心,打量起程祈安,目光往下移动,倏得脸上一红。 她差点忘了,程祈安虽然是孩童心智,但身子却已经长大了,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有娇羞的时候,慌忙移开视线后认真地叮嘱:“祈安,若是以后你再有这种感觉,一个人去房里待着,也不要让大宝二宝看见,知道了吗?” 程祈安听话地点头,“娘子,我听话。” 宋挽卿松了一口气,又在里屋呆了一会儿,才领着程祈安出去,临走前又给家里孩子挑选了几件衣服。 半年期限至,官兵上门收税。 “兰花村?”村门口的官兵瞅了一眼,有点不敢确定,问将领:“将军,这真的是兰花村?” 怎么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啊? 这里现在树木花草茂盛,老少垂髫满面欢喜,以前哪次来不是暮气沉沉哭爹喊娘的,才半年怎么会变成这样? “战事在即,不必管那么多,没粮抓人就行了!”将领面露凶相,大手一挥,领着官兵进村。 士兵包围了整个村,将村民全都聚集在一起。 首领官威十足,对村民喝道:“今年粮税五千斤,交不出的都去军营和边境,为国效力!” 村民们面露苦色,有人已经泪洒黄土。 见状,首领判定他们交不上粮税,正要下令抓人时,一位妙龄女子从人群中缓步走出。 她穿着一身翠绿薄荷,黑发低垂,只插了一支木簪,但肤如凝脂,眸似星月,声如风鸣,她道:“官爷,我们家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家两小一痴,五千斤属实没法亲自送到跟前来,还劳烦官爷们自己去搬运了。” 首领诧异,全家仅靠一个弱女子就能缴上粮税?他不免对宋挽卿的话有些怀疑,还走到她面前问道:“真备好了五千斤?” 宋挽卿垂低眉眼,侧身让出一条道,“官爷您可亲自去查看,不仅是我家,兰花村几乎都已经备好了。” 首领连忙下令:“快去看看!” 经过一下午的忙活,兰花村的粮税征收已经完成,全村九成的人都缴够了五千斤,只有剩下一成的人被抓去充军营了。 他们是宋挽卿有意拉一把也拉不动的懒猪,荒废度日错过了春耕,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一群人围在一起感慨,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名女子的惊呼。 “官爷,您放过我吧!我丈夫前些日子腿摔断了,正需要我照顾呢,您大发慈悲…….” 宋挽卿连忙看去,只见一名士兵正蛮横地拽着一位美妇往村外走去,显然是想占为己有,而那美妇哭得梨花带雨,根本无力反抗。 光天化日,竟然强抢民妇! “站住!”宋挽卿眸子骤冷,她疾速追了上去,拽住了士兵的手腕,“官爷,您这是做什么?” 士兵被宋挽卿的美貌惊艳到,顺势放开了美妇,满口黄腔地道:“小娘子生得真俊,既然你想救她,那你就跟我去军营吧,我定不会亏待你,一定让你日日欢愉。” 宋挽卿眸底涌现杀意,她勾起嘴角冷声道:“不过我看你似是没这命享受吧?” 闻言,士兵怒了,扬手便要扇向宋挽卿,千钧一发之际,首领忽然出现喝止了一切:“好大的胆子!粮食搬完了吗,就敢在这里闹事?” “是是是!“士兵立马灰溜溜地跑开,临走前还不忘再看一眼宋挽卿。 村民们围了上来,个个面露怒色,开始指责起那士兵的所作所为:“官爷,我们兰花村诚诚恳恳,为国家出粮出力,现在光天化日,就这样欺压我们老百姓吗?“ 宋挽卿直直盯着首领,那目光啐了寒霜,化作了利刃一般,她道:“官爷,还请您给我们一个解释。“ 首领斟酌了一下,露出一抹歉意的笑道:“各位,今日之事我感到很抱歉,回去后我必定会严惩,给大家一个交代。还请各位好好耕作,明年的税收就多多费心。” 宋挽卿抿着薄唇不语,看着士兵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杏花村门口,才收回视线。 若不是因为今日缴上了粮税,谁能保证这些士兵不会胡作非为,而那首领必然是看中了兰花村的产粮,才会如此惺惺作态。 “多谢宋娘子……“先前差点被掳走的美妇扑通一下跪在宋挽卿面前,泪水在脸上横流,让人不免心疼。 她的声音颤抖,面露感激:“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不仅带我们缴上了粮,今日还从那帮畜生手中救下了我,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去给你家当帮工吧!“ 宋挽卿将她扶起,替她整理好乱发,安慰道:“不必了,你照顾好你的丈夫便好。” 估计再过不久祸乱便随之而来,如今哪有长居之地,更别提需要帮工了。 安抚好村民后,宋挽卿回到家天色已经快黑了。 苍穹暮落,明月高悬。 宋挽卿已经入睡,窗口忽然飞进一块石子将她砸醒,她恍然睁眸,怒意渐浓。大半夜的是哪个大哥不睡觉啊! 抬眸望向窗口,便看到一黑衣人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宋挽卿:......不是,她要被暗杀了吗? 睡意顿时消散,她警惕盯着黑衣人,余光搜索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砸人最疼。 只听那人声音低沉,说道:“任务进展得如何了?主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第17章 小相公好像有点怂 宋挽卿羽睫轻颤,眸里闪过疑惑。 什么任务?主上又是什么东西,她还是主人呢!他讲的话他自己能听懂吗? 黑衣人见她没有动静,瞬间起了疑心,危险地开口:“赤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挽卿身子紧绷,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她脑子疾速运转,很快就明了,看样子,是原身的记忆丢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而且原身的真实身份并不是普通的农妇! 他所说的赤瞳,恐怕就是她这具身体的名字,或是......代号! 宋挽卿清眸微眯,敛去眼底的震惊。如果暴露了什么端倪,必定会被当场清理,她只能拿出影后的演技,模仿黑衣人的样子压低声音周旋:“目前进展顺利,主上想要尽快结束?” “进展顺利?真是废物!半年不见你传回一次消息,程祈安身上的信物你可有一点头绪?” “主上让我传话,这是最后一次解药,如果一个月内完不成任务,就等着毒发身亡吧。”黑衣人不屑地嗤笑,身影轻轻晃动了一下,随后朝宋挽卿扔去一个东西。 宋挽卿心中大惊,她身上还有毒?是哪个杀千刀的老板还搞人身控制啊!要放在现代我一定告死他! 看着那东西直直朝自己飞来,宋挽卿眼疾手快地接住,掌心传来钻心的痛! 看样子黑衣人还未打消疑虑,正在试探她,下一瞬,她黑眸染上愠怒,起身不善地警告道:“知道了,近来无事不要来找我,免得惹人生疑。” “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任务。”黑衣人压下眉头,冷笑,转眼消失在窗口。 “啧。”宋挽卿一脸嫌弃。 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见他离开,宋挽卿起身,开窗确认已经无人后,才吐出一口浊气,但神色也旋即凝重起来,看样子背后还有很多事情并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如果不弄清楚,说不定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神色如霜,连忙呼叫出奶团子,只见一个半透明的小人儿在床上现形,一跳就扑进了宋挽卿怀中,抬眸望着她,声音软糯。 【娘亲!这么晚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他的小身体在怀中乱动,宋挽卿垂眸看去,看向那双黑葡萄般眼眸,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她温柔地询问:“告诉娘亲,你知道我前前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闻言,奶团子神色一凛,他回忆道。 【唔……关于娘亲前前世的身份,我不太清楚,我只知娘亲和那个威胁你的组织水火不容!】 宋挽卿凝眸思索,那黑衣人的身份她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不出意外就是叛党组织的,而且还在她体内下了毒,就为了方便控制她。 她垂眸思忖,清冷的眉眼被月辉镀上一层霜,黑发垂在耳旁,宛若月神,高贵不食烟火。 奶团子看呆了,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宋挽卿有些意外,很快敛下眸中流光,她缓缓勾唇,看着奶团子这么可爱的模样,下意识地将他抱紧了几分,“为何这样看着我?” 【娘亲简直比嫦娥还美,天宫就应该给娘亲这样的人住!我喜欢和娘亲待在一起!】 奶团子吹起彩虹屁不带停歇,宋挽卿被逗得轻笑出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她伸手刮了刮奶团子的鼻尖,又道:“刚才有个黑衣人来寻我,并给了我一瓶解药,我身体里被下了毒,你知道怎么解吗?”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件法宝可以研制毒药的成分,到时候就可以制作出相关的解药,娘亲不用担心哦。】 【但是,我们得努力积攒功德才行~】他说道。 宋挽卿眸色微沉,她轻抿着唇,正当她出神之际,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他奶呼呼的说道。 【娘亲不必忧心,那些坏人害得我们那般惨,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奶团子义愤填膺的模样甚是可爱,宋挽卿杏眼含笑,母子俩正温情互动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吱呀——” 程祈安推开门,见宋挽卿还坐在床边,而窗户正打开吹进阵阵冷风,他立马蹙眉走上去关窗,不满地道:“娘子,冷。“ 宋挽卿眉梢微挑,她轻笑:”相公还不睡,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闻言,程祈安眸子一沉,他立在窗边不动,浑身散发着不安的气息,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娘子不睡,跟别人,说话。” 他目光幽幽,问道:“是谁?” 宋挽卿神情一顿,看来刚才他肯定听见了什么。她起身,纤手揽过他的脖颈,贴在他的耳侧,她的声音柔情缱绻,带着诱人的意味。 “我怎么会同他人讲话,相公莫不是睡糊涂了不成?若是睡得不安稳,今夜便同我一道歇息?” “唔。”程祈安瞳孔倒映着宋挽卿的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颊,泛起一片薄红,他慌忙别开视线。 白天的感觉又来了,娘子说过有这种感觉就要一个人去房间呆着。 见他急忙要走,宋挽卿蹙眉疑惑,将他拽住,问道:“你要去哪儿?” 程祈安半晌说不出话,宋挽卿眸中笑意渐浓,她忍不住调侃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热。”程祈安吐出一个字,他捏紧了拳头,眸色不明地盯着宋挽卿的水唇,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汲取那唇上的水色,“娘子,我想。”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几分渴求。 宋挽卿抬手捂住他的唇,目光狡黠,朱唇轻启:“不,你不想。” 她压下唇角扬起的弧度,装作严肃道:“可记得今日我同你说了什么?” 程祈安猛地回神,看着宋挽卿板着的脸,顿感不安。他以为自己惹她生气了,哭丧着脸道歉:“我,这就走,一个人,在房间。” 眸里委屈弥漫,看起来可怜极了。 话落,他转身就跑,那身影快得离谱。 宋挽卿:......她的小相公是不是有点怂的基因在身上? 第18章 竟是个傻子! 她看向门口,见房门并未关上。以往哪怕再忙也会轻轻替她合门,想来刚才的确是吓到他了。 宋挽卿摇头叹息,还是去安慰一下吧,不然他恐怕得想一宿不睡觉。 她走进程祈安的屋里,只见他正静静坐于床前,听见声响,抬首看见宋挽卿又愧疚地垂下脑袋。 他敛目低眉,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隐隐有些不安。 只要靠近娘子,就好奇怪,娘子会不会讨厌他。 “祈安,别乱想,方才是我逗你的。”宋挽卿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不必为刚才的事情忧心,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程祈安薄唇微抿,凝视着她的双眸,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悲哀。 他轻声问道:“娘子,我不懂,很多,东西。是不是,太笨了?” 闻言,宋挽卿眸底闪过诧色,双手捧起他的俊脸,神情认真,回答道:“祈安,你很聪明,不必否定自己,日后我也不想听到你说这些话,知道吗?” 她心中暗道:也许,给他治疗脑疾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如果能让他恢复信心,便是好事。 宋挽卿的脸近在咫尺,令程祈安呼吸一窒,潜藏的心事总算放下,俊逸的脸上重新绽放了笑意,声音清润:“好。” 最后,他在宋挽卿的安抚下,安然入睡。 - 近来战火不断,村长不知怎的听着消息,战火已经快蔓延至杏花村附近,便慌忙组织村民迁村。 天还未亮,宋挽卿依在门边,眸色凝霜的看着路上慌忙的人群。 “这世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迟早有天会亡国呐!” “宋娘子,你也赶快收拾收拾准备走吧。”一位大娘好心的上来提醒,道:“要是你一个人不方便带两个孩子,你告诉我一声,我还能腾出只手来帮你。” 宋挽卿婉拒:“谢谢大娘,你们先忙你们的吧。” 行人渐远,宋挽卿才回屋,看着院子中的鸡鸭鹅,此时,程祈安从屋内出来,为难道:“娘子,这些……” 宋挽卿迅速做了决定,她坚定启唇:“卖掉。” 这半年来,她一直都用的空间的灵泉灵草喂养家禽,个个长得膘肥体壮,在外人眼中,是她辛苦在外割草做饲料喂出来的,自然不能随意抛弃处理,否则会漏了马脚。 说罢,她就把所有家禽都抓住关进了笼子,放上了推车,又将所有的粮食全都放了上去。 做完这些,她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道:“祈安,你随我去集市,及早把他们卖掉,不然我们要来不及赶路了。” ‘“好。”程祈安自告奋勇的推起推车,路上毫无怨言,到了城里,天才蒙蒙亮。 家禽和粮食摆出来,便有人围了上来问价:“娘子,这些家禽怎么卖的?” 宋挽卿说了个价格,比市场价低了足足一层,而且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上等货色,不是一般集市铺子能比得上的。 那人满脸喜悦,当即要了两只鸭子,很快,风声便传到了许多赶集人耳中,将宋挽卿的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让一让,挤着我家小姐你们担待得起吗?”一道女声突兀响起,少女领着一位高贵的小姐走了过来。 有人认得她们,立马往两边躲去,嘴里嘀咕:“向大小姐来了,快走快走!” 向薇兰脚下生莲,幽兰自若的脸庞让人多看一眼便要沦陷其中,一身绸罗绫缎衬得她身姿曼妙,但那双美眸中却染着几分傲气。 “小姐,就是那小公子。”兰芝在一旁提示。 “不用你说,我看见了。”向薇兰红唇微勾,不远处的程祈安只站着,便已经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那张脸生得白净,眉目硬朗而又不失优雅,黑眸沉稳中又散发着风流,说他是天上仙人郎君也不为过。 那可正是她最喜欢的长相,向薇兰心情不禁大好,但旋即,她注意到了程祈安一旁忙碌的宋挽卿,眸色一凛道:“”那女人是谁?” 兰芝为难,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那是……那公子的娘子。” 娘子? 向薇兰脸色倏的冷下,她今日特意出门就是为了看看那小公子生得有多俊俏,原来已经有了婚配,还生得……那般美丽! 她心中不甘,往宋挽卿的铺子走去。 宋挽卿正埋头算价,发觉客人忽然散去,眼前又瞧见一双绣着金丝边的鞋子,罗裙薄沙泛着金润的光泽,她不禁轻蹙眉。 抬眸看去,便见一妙龄女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生得极美,但眼中少了点韵味,多了份高傲。 “娘子,我家小姐特意来你们铺面看看。”兰芝在一旁开口,面上难掩喜悦。 宋挽卿了然,想来面前这位就是上次那人口中的恶女,向薇兰,乍一看确是倾国倾城,但一双眼睛怎得不正眼看人? 她心中有些不悦,才发现向薇兰竟然痴痴地盯着程祈安,跟猎人看见了猎物般似的。 程祈安被那眼神盯得发毛,下意识地往宋挽卿身后躲了躲,小声开口:“娘子,我怕。” 向薇兰呆了,她睁大了美眸,看着刚刚还风流倜傥的小公子,突然如同孩童般藏于宋挽卿身后,她眉眼一沉,转头看向兰芝:“怎么回事?” 兰芝不知怎么开口。 “小姐,我家相公智力异常,请小姐不要这般盯着他看。”宋挽卿唇瓣轻启,不动声色地将程祈安护在身后,她的笑微漾,如春风沐浴般。 向薇兰彻底泄气了,想不到竟然是个傻子,亏她还特意出门! 不过……她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农妇,虽然穿着简陋,发髻也毫无新意可言,但那张脸生得还行,只不过与她相比,只能算中等。 “嗯,上次兰芝说你这儿的家禽不错。”向薇兰垂眸看去,语气冷淡。 宋挽卿颔首:“嗯,这些都是我自家养的,小姐还要几只吗?” “都买了。”向薇兰不愿多呆,说罢便要离去。 末了,她不甘的再次看向程祈安,见他还是那样痴傻,脸上还浮现了惧意!她眸底顿时涌现了厌恶,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简直比废物还要废物! 第19章 山匪袭村 真是白费了这副好皮囊! 兰芝从宋挽卿手中接过笼子,面露歉意地点点头,便急忙追上了已经离去的倩影。 看见两人离去,程祈安长睫轻颤,眸里流露一丝委屈,说道:“娘子,那女人,我,不喜欢。” 宋挽卿牵起他的手,温柔道:“我也不喜欢,我家相公如何,根本不需他人妄加定论,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好了,我们回家吧。” 向薇兰那般尊贵傲气之人,怎会为了几只家禽特意而来,恐怕是别有所图吧。 宋挽卿凝视着程祈安的脸,轻叹了一口气,幸好这家伙是个小傻子,不然被人掳去当了小白脸也说不定。 她又继续张罗着贩卖东西,不过一上午的时间,便将所有东西都卖完了,收获了沉甸甸的一袋碎银。 回到家,大宝已经带着二宝乖乖入睡,而村里已经有人先行一步,宋挽卿也不敢耽搁,便叫来程祈安商量:“祈安,明日我们就离开兰花村,可好?” 闻言,程祈安黑眸划过不舍,但很快隐了下去,他看向宋挽卿,点头道:“都听,娘子的。” 在兰花村的回忆并不美好,却也生出了几分难过,毕竟这里也算是他的家乡,是他生长的地方。 可若是与娘子一同离开,他心中也燃起了对未来的期待。 - 夜深半刻,村里忽起嘈杂声,一道尖叫声划破苍茫的天空。 身穿破旧布衣的老头慌张地大喊,频频跌倒又爬起,面色惊恐万分。 “山匪来了!杀人啦!” “大家快逃,他们追过来了!” “火,着火啦——” 大火点燃了房屋,所及之处寸草不生,烟雾弥漫,呛人的气息令人窒息。 “废物!家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山匪手持砍刀,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直接抓住了一个跑得慢的村民,一刀砍了下去,血溅当场。 “老覃!”那人的娘子瞳孔巨震,撕心裂肺哀嚎,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哟,女人。”山匪眼里闪过精光,一把揪起她的领子,把她扛在肩上,吐了口唾沫,兴奋道:“寨子里的女人都玩腻了,这次总算能玩个新鲜的了!” “貉子,你这是干什么?老大是让我们来拿粮食的,你再捡个人回去哪里养得起?”蓄着胡子的山匪不满道。 “哪里需要养?弄回去玩死就扔了,还需要喂她吃的不成?”貉子满不在乎道。 “有道理,那我也去捡一个!”蓄胡子的说。 某个房屋里,宋挽卿打开窗看见外面混乱的情势,眼神一凛。 村民们本来明日一早便要迁村,也不知道外头那些山匪是收到了谁的消息,竟半夜袭村! 她敛了敛眸,凝神片刻。这些人肯定要救,只要救下他们肯定能得到不少功德,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但她一人以身涉险便够了,绝对不能让程祈安他们出事。 “娘子,别去,我去!”程祈安在她身旁,像是看出了她要救人的想法,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认真道:“你和,孩子们,躲起来。” 他一脸决心赴死的神情将宋挽卿逗笑了,一口回绝了他的决定。 “不行,不可以,没可能。” 她说:“你和孩子在家里等我,去地窖里藏起来。” 宋挽卿神情严肃,又道:“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不准出来,听到没有!” “我……好吧。”程祈安想拒绝,但看到宋挽卿的冷脸只好应下。他长睫湿润,好似下一秒便要落泪了。 “好,我走了。”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宋挽卿召唤出种田娃娃推门而出。 种田娃娃本是为了种田而生,没想到如今却因为她开展了专门揍人的副业。 想了想,宋挽卿失笑摇头,看到大火连绵不绝的村庄,握紧了手中匕首奔向最近的山匪。 此时,山匪得意地一脚踩碎了地上老人的手骨,嚣张道:“想跑啊?来来来,我给你一个机会,就用这两只手。” “给我爬!”他的目光阴狠。 “救,救命啊!”老人疼得面容扭曲,眼里满是绝望,虚弱地呐喊,祈求能有一人能救他。 “还有力气喊呢?现在有谁能救得了你啊?”山匪扬起嘴角,一脚踩折了他的腿。 “啊——”老人痛呼。 山匪嘲笑:“老头,这里没人能救你,哈哈哈哈哈~” “那有谁能救得了你?”一道冷意刺骨的声音响起。 火光映射刀刃闪烁光芒,凌厉的气息骤然袭来,锋利的刀划破了山匪的胸膛,淋淋漓漓流下汹涌的鲜血。 “唔!”山匪瞪大双眼,捂住自己的胸口,震惊地看向来人。 宋挽卿神情清冷,纤手持着一把滴着鲜血的匕首,带着森冷的肃杀之气。 “你是谁?”山匪眼里闪过惊疑。 这女人绝对不是个寻常村民!难道是别的寨子和他们一样看上了这个村? “我是你爹。”宋挽卿朱唇轻启,眉宇染上讽意,冷斥道:“滚,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山匪还没被女人这么羞辱过,他愤怒地冲上前,似乎要拼个你死我活,“我倒要看看是谁先死!” 宋挽卿蹙眉,刚才那一刀不过是情急之下挥出的,她从未杀过人,如果这人势必要杀自己,恐怕真得下死手。 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出刀迅速却未真正伤及性命。 山匪似乎是看出了宋挽卿的顾忌,脸上浮现肆意残忍的笑容,步步紧逼,挥起大刀就要取她性命。 刀锋刺向宋挽卿的胸口,顷刻之间若是闪躲也难免落得重伤。 程祈安冲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煞白。 “娘子!”他眸中闪过痛色,再睁眼时已然清明。 伴随着树枝一声轻响,程祈安扣住一根树枝,带着凌厉的气势袭向山匪的脖子。 “呃!”山匪目中愕然。 只见那根树枝直直地穿过他的脖子,一击毙命。 “砰” 他倒下了。 宋挽卿眸光微闪,抬眸看向程祈安,见他眼眸清冷,宛若黑夜中的鹰,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还是她认识的程祈安吗? 第20章 杀我村民者,皆除 可下一秒,他的神情骤变,惊慌失措地倒退几步,低喃:“我,我怎么,了?” 程祈安倏忽看向她,眼角泛红,长睫微颤,眸里泛起薄薄的水雾,害怕地抱紧她,声音哽咽,“娘子,你没,没事吧?” 宋挽卿:“我没事,但我觉得你有事。” 程祈安脑袋抵着她的左肩,声音颤抖:“娘子,没事,就好。” 宋挽卿被他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驱散了她的惊疑。 火光倒映她的瞳仁,眸中的诧色化作柔光,她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别怕,没事了。” 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她眼神一凛,推开他的身体,严肃问道:“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地窖里吗?为什么跑出来!” “我,担心,你。”程祈安注视着他,眸里满是忧色。 “好吧,下不……”她话锋一转,一把将程祈安扯过,“小心!” 手中的匕首骤然挥出,那山匪被一击毙命,一双眼睛睁大,轰然倒地。 宋挽卿的双手沾染了鲜血,她呼吸一直,身体不禁颤抖了几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真正的杀手,身体本能的反应令她惊恐万分。 “娘子。”程祈安凝眸,宋挽卿的反应让他担忧。 “救命啊!”不远处又传来阵阵呼救声,宋挽卿慌乱一瞬便打起精神。 现在还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一定要减少这些村民的伤亡,将他们救下! “我没事,快救人!”宋挽卿唤来远处又救下几人的种田娃娃,把它拉到程祈安身旁,叮嘱道:“你随他去救人,一定要保护好他。” 种田娃娃听话点头。 程祈安:“我陪,你。” 宋挽卿:“不必。放心吧,我不会再出事,救人要紧。” 经过刚才那一遭,宋挽卿清醒过来,如果她放过这些穷凶极恶之人的性命,那么他们村子才真是要面临灭亡! 程祈安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迟疑,说道:“好。” 这半年他一直勤加习武,面对这些人他也激起了战意。 宋挽卿步伐轻盈,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欺辱妇女的山匪面前,手起刀落一剑割喉。她冷眸微眯,身手敏捷,睨了眼其余山匪,锋利的匕首挥起,带着凌厉的杀意。 “投降不杀!”她语气冷然。 附近的山匪被她打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惜命的土匪立即缴械投降。 “我投降!别杀我!”他狭窄的双眼流露惧意,双腿颤颤巍巍的,地下有水蔓延。 “孬种!”一刀疤脸狠骂他,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水,持刀袭向宋挽卿,却被匕首刺穿了血肉,含恨而亡。 见状,藏着恶毒心思的土匪也不敢再造次,纷纷投降。 “我也投降!我是被迫的!” “我也投……” 这场混战直至天蒙蒙亮才结束。 村民多数被救下,他们聚集在宋挽卿的身后,看着宛若神明临世,救赎了他们的宋挽卿,眼里满是崇拜。 就连先前对宋挽卿有意见,嫉妒她的人,此时都闭了嘴。 只是刚才混战中被救下的叶倩,看向宋挽卿的目光却蕴含着歹毒与不甘。 凭什么?同样是村里的女子,为什么她就能出尽了风头,引得所有人看重! 看着村子里一片残骸,宋挽卿情绪低落,她敛眸,遮掩住眼底蔓延的湿意。 以前拍戏时,所有死亡场面都是假的,甚至大家还会一起讨论自己身上的伤痕妆够不够真实,可如今,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手上沾染的鲜血,也都是真的。 但是让她感到悲伤的是,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还是避免不了一些人的死亡。 程祈安紧握住她的手,说道:“娘子,很好,救下了,很多人。” 所以,别愧疚,看到她这样他也很难过。 听到他的安慰,宋挽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我没事,先处理现下的事情吧。” 话罢,她看向全部跪地的土匪们,冷声道:“杀我村民者,皆除。其余降者,听候发落。” 土匪们立即就慌了,有人大声喊道:“我没杀人,我没杀过人!” “骗人!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相公杀了!”妇人仇恨地盯着他,身体摇摇晃晃地来到宋挽卿面前,声音沙哑:“宋娘子,你一定帮我做主,老覃就是被他给杀了!” 貉子触及宋挽卿冰冷的目光,凉意从脚底窜上心头,眼里满是惧意,大声狡辩道:“你胡说,我没有杀他!” “就是他杀的,我看到了!”蓄胡子的山匪眼珠子一转,指着他骂道:“寨主只让我们抢钱财,并没有让我们杀人,是他自己擅自主张。” 说着,他又指了指妇人,对宋挽卿说:“他不止把人家相公杀了,还说要带那个女人回寨子里玩,吃喝不给,玩死了扔后山喂狼!” “大顺,你竟然!”貉子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到他闪躲的目光时脸色一黑。他反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你不也和我一样的打算,只是没来得及动手罢了!” “你休要栽赃我!”大顺反驳。 看着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宋挽卿眼底一片冰冷,正欲出手解决二人,却被一只冰凉的双手握住了。 低眸一看,原是那失了相公的妇人,只见她眼里盛满怨恨,一字一句带着乞求道:“宋娘子,求你,让我来替我相公报仇吧。” 宋挽卿眸色一暗,启唇道:“好。” 将匕首递给她。 宋挽卿抬手,种田娃娃出现在妇人的身后,随着妇人移动。 妇人双眼赤红,来到两人面前,刀刃对住了貉子,大喊:“去死吧!” 种田娃娃及时控制了貉子反击的举动,匕首顺势捅进了他的身体,留下涓涓鲜血。 “嗬、嗬。”妇人大口喘气,目光如死寂,幽幽地看向他身旁的大顺,转身离开。 大顺两眼一黑,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大汗淋漓,脸色煞白。 宋挽卿目光淡淡地从他身上划过,对身后的村民们说道。 “若想自己报仇,可拿起地上的武器,手刃仇人。”她顿了顿,看向人群中抽泣悲伤的小女孩。 她迈步向前,停留在小女孩面前,说道:“需要我帮你吗?” 第21章 你们寨主是何人 小女孩抬头看她,又低下头去看她手中的匕首,抿了抿唇,小手接过她的匕首,就要朝杀了她父母的山匪走去。 这时,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上,伴随着温柔的声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这次就让我来帮你吧。”宋挽卿感受着小女孩肩膀的颤抖,轻轻地拍了拍她。 小女孩瞳仁微颤,僵硬的手缓缓放下,默默地将匕首递回去给她,低声说道:“谢谢,宋姐姐。” 她的双眸盛满了泪水,如大颗珍珠般滚落脸颊。 宋挽卿握紧匕首,目光森冷,一刀了结了那山匪的性命,她捂住了小女孩的双眼,轻声道:“别看。” 她说:“大仇已报,往后你要好好活下去。” 小女孩声音哽咽:“好。” 袭村的山匪被除掉了大半,余下的都是没有被指正或者真的没来得及杀人的。 宋挽卿轻掀眼皮,问道:“你们寨主是何人,山寨里是什么情况?” 大顺侥幸存活,他听到宋挽卿的问话,顿觉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积极回答道:“我们寨主先前是朝廷的一名小武将,因遭到皇帝猜忌,被定罪流放到这里。” “寨主武功还行,后来占山为王成立了我们山寨。我们不善于农耕,也没有其他赚钱的路子,跟随他的兵和我们一样变成了大家口中的山匪,平日里以抢劫钱财粮食为生。” “那侮辱残害老弱妇女又是怎么回事?”宋挽卿清眸微眯。 “都是后面加入的那群人的错,是他们带坏了我们山寨的风气!我们本来只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他们不满足于温饱,平日里戾气盛,经常欺压人。寨主管不住,便放任了。” “后来,就演变成了这样。”大顺观察着宋挽卿的脸色,怕自己说的信息不够,又补充道:“寨子里还有很多抢来的粮食和钱财,我可以带你们回去。” “你们抢来的只有这些?”宋挽卿反问。 “还,还有很多女人和一些男人。”在宋挽卿危险的逼视下,大顺的声音越来越小。 “呵,你们倒是能耐得很。”宋挽卿冷笑,看向程祈安,她声音轻缓,说道:“我要去山寨救人,你在家里照顾好孩子们。” “娘子,别丢下,我。”程祈安薄唇紧抿,剑眉紧锁,眸中盛满了不安。 “宋娘子,我和你一起去!”妇人站出来,扬声道。 宋挽卿握着程祈安的手轻拍了拍,看向那妇人。 妇人神情悲伤,她说道:“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心里也没什么活头,听你说要去那寨子里救人,我也想尽一份力。” 她是抱着赴死的心态去的。 “我也去,我唯一的孩子死了,在我去寻他之前,我也想帮宋娘子一次,还了你这份恩情。”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我也去!” “我也去……” 越来越多人站出来要与她一同前往那个凶险非常的村子。 宋挽卿内心震撼,看着众人,颔首道:“好,那我们一起去。”她看向一些人,又道:“伤重伤残的人留下吧,再留几个人照顾,其他人跟我走。” 她心中盘算着,救下的人越多,她所能得到的功德就越多,到时候能拿到的宝物便更多了。前方的路扑朔迷离,她一定要将掌控权把握在自己手上。 众人接受宋挽卿的决定,程祈安瞅着宋挽卿,眼神流露出期待。 宋挽卿: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无奈松口:“那让孩子们从地窖里出来吧,就说我们去市集中采购些东西,别告诉他们我们去哪。” “好!”程祈安一脸欣喜。 宋挽卿仿若看到了他身后有一条大尾巴在疯狂摇晃。 “挽卿啊……” 陈大娘自告奋勇说她老了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让她替他们照顾两个孩子,宋挽卿觉得不错,便直接让大顺带路,其他山匪都被绑起了手,压着上山。 行至山脚下,大顺说道:“从这条路上去就可以到山寨了,寨主设置了一些机关。” 他看向某一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说道:“姑娘只要将那块地砖击碎就可以了。” 这女人来历不明,手段非常,绝对不能带回山寨! 若是寨主知道是他将人带回山寨的,他也绝对不会有活路。再说,他并不觉得她是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而是要把他用完就扔。 这个女人心思深沉,绝不可信,只要她踩上那块石砖,就会被漫天滚石碾死! 宋挽卿瞥了眼大顺,唇角微勾,说道:“好,那你去吧。” 大顺神情一僵,讪讪道:“那块石砖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毁掉,我受了伤没什么力气。” “没事,我相信你。”宋挽卿一脸信任,夸赞他:“还要多谢你为我们提供了那么多信息,这个地方你最熟悉,唯有你来才不会出错。” 大顺被宋挽卿捧杀的话一噎,他摸了摸鼻子,又挠挠头。 最后装作忽然想起的模样,说道:“啊!我刚才想了想,那的石砖并不需要击碎,只要避开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宋挽卿投以他一个赞赏的目光,真诚道:“那你继续带路吧。” “好。”大顺咬牙切齿。 他垂眸暗恨,看来知道让寨主对付这个女人了,只要他诚心跟寨主解释,寨主应该会饶他一命吧,毕竟他也为寨里尽心尽力多年。 宋挽卿眉尾微挑,唇角隐去讽笑。 所有微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想害她还得锻炼锻炼自己的演技。 到了山寨,他们瞬间被团团围住。 身材魁梧的男人在众人拥护下迎面走来,他拥有一张坚毅粗犷的脸,目光锐利地扫视他们,最终停留在大顺身上。 “寨主,救命啊!”大顺扑通一声下跪,刚才他好不容易趁人不备,利用某个机关传信回山寨,寨主一定能原谅他的! “是她,都是她!我们带出去的兄弟死了大半,只剩下我们这些人还受了重伤,被她威逼胁迫!”大顺眼珠子一转,放声哀嚎。 “闭嘴。”寨主脸色一沉,不耐地一巴掌闪过去,直接给大顺干懵了。 第22章 救人 大顺捂着脸,喊道:“寨主,我没有背叛寨主,请寨主明察!” 寨主哼了一声,挥挥手让人将他拖了下去,淡声道:“处置了。” 寨子里的人把人拖走,大顺的求饶声不断。 宋挽卿清眸微眯,这寨主的举措,可不像是个管不住寨子里的人胡来的。她朱唇轻启:“听闻寨主原是朝廷名将,不知为何成了这山寨的主?” “不过是个姿色不错的村妇,也配打听我的来历。”寨主目光凶狠,嗤声道:“怎么?带着这群人上来是来投靠我?” 宋挽卿勾唇一笑,手里把玩着匕首,清晨的阳光照射刀面,泛着碎光。 她步履轻盈,左手搭上寨主的肩,清眸微抬,对上他玩味的眼神,慵懒道:“投靠?” 匕首转动,疾风拂过,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背,嗓音如寒冰般渗人,低声道:“不,投靠哪有干掉你上位来得轻松。” 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寨主暴怒,抓住宋挽卿的胳膊就要往地上砸,他厉声道:“既然给你机会不珍惜,那就不必留你了。” 宋挽卿眸中闪过讽意,收敛了笑容,身形弹地而起,一脚狠踏他的肩膀,竟直接将他重重地压了下去,一刀划过,寨主的身上再次添伤。 “你他娘的!”寨主眼冒火光,大骂道。 “哎~别急呀,不是谁嗓门大就能赢的。”宋挽卿轻笑,手上的攻势却越来越猛。 “一群废物,都愣着干什么,都给上!把他们全弄死!”寨主勃然大怒。 寨子里的土匪一听,慌张地拿起大刀就砍向宋挽卿身后的村民们。 村民们也毫不示弱,拎起大刀就不要命一般地往前看,似乎要将心里的仇恨全部宣发。 宋挽卿跟寨主打斗期间还不忘放出种田娃娃参与战斗,一时之间土匪处于劣势。 有人见种田娃娃力气惊人,无法近身,瞧见宋挽卿背后无人,便起了心思,冲向她扬起了大刀,喊道:“寨主,我来帮你!” “唔!”还没近身,那人便被一刀穿胸,他嘴边鲜血涌出,回头看去,便瞧见一男子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他眉宇间染着愠怒。 “伤她,死。”程祈安拔刀,鲜血喷涌飞溅,染上他的脸颊,滚珠般滑落衣衫。 那人头一歪,猝。 两人对峙已久,宋挽卿冷眸一凝,讽声道:“黄泉路远,你该上路了!” 刀刃反射白光,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寨主的脖子上,他不可置信地睁着眼睛,捂着流血的脖子往后倒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啊...” “拜拜~”宋挽卿抬腿狠狠一踹,纤细白皙的手悠然一晃。 看着寨主的尸首,宋挽卿敛眸轻叹:“我的心宛若杀了四十年的鱼一样冰冷。” 她眼神坚毅,目光沉沉。 如果她的身份和处境注定要她走上这条路,那么早日强大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寨主一败,无数山匪皆降。 “求姑娘放过我们,我们甘愿为姑娘做牛做马赎罪!” “我也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一直备受寨主的压迫,今日姑娘除了这祸害,当真是救了我们,对我们有大恩啊!” “只要姑娘不杀我们,我们都听姑娘的!” 宋挽卿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被你们关押的人在哪?” “我知道,我知道!我带姑娘去。”那山匪点头哈腰,谄媚道。 “带路吧。”宋挽卿颔首。 这次没人再敢搞什么小动作,被困的人很快便被全数放出。 他们泪眼纵横,跪地道谢。 “姑娘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我们早已无家,若姑娘不嫌弃,便留下我们为姑娘劳作。” “是啊,被关得太久了,听闻外面又起了战乱,就算我们出去,恐怕也会死的。”有人眼里满是绝望,掩泪哭泣。 宋挽卿黛眉微蹙,环视众人,朱唇轻启:“若要留下,也可。” 程祈安看向她,眸子里闪过疑惑,说道:“娘子,要留在,这个,寨子里?” “嗯。”宋挽卿眼眸灵动,朝他眨了眨眼睛,分析道:“我方才想了想,如今天战乱四起,我们就算现在迁村,一路上不知道会遇上多少祸事。” 又道:“与其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村子也毁了,不如就留在这山寨里生活一段时间,也比到时流离失所强,你觉得呢?” 程祈安眼神清澈,见宋挽卿分析得头头是道,便欣然同意,“好,我与,娘子,一起!” 周围众人自然也听到了宋挽卿的话,他们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便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似乎也是对目前的情况犯了难,多数人觉得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就算迁村,风险也是很大的。 路上所能带的粮食也不多,还容易遭到其他人抢劫。他们村今年丰收,就算给了官府五千斤的粮,却也比往年剩了不少粮,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只是寨子里的粮不知道有多少,又能撑多久,这场战乱又会持续多久,但不管怎么样,宋娘子武艺高超,粮食增产的办法也是她提出来的,要是能跟着她,以后的日子不至于没有希望啊! 众人讨论完,当即就下了决定,有人站出来对宋挽卿说道。 “宋娘子,我们愿意跟着你一起留在寨子里,重新建设村庄!” “对,村子已经被毁了,又有不少人得知进村的路,我们也不能再留在那里了,这半年来,宋娘子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都想跟着你!” “是啊,我们都想留下来,只是怕拖了宋娘子后腿,给你添麻烦。” 宋挽卿眸中闪过诧色,抿唇浅笑道:“既然大家都想留下来,那便同我一起重建这个寨子吧。” “只是往后寨子里的规矩都由我来新定,不知大家可否介意?” 众人一听,应和道:“不介意不介意,我们都挺乐意的。” 他们脸上重新染上喜意,对未来的日子又有了期待。 “既然如此,大家都回村子里收拾东西,带着村子里的人上来吧。”宋挽卿说道,又看向那群归降的山匪,发号施令。 “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将寨子打扫干净。” 第23章 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待一切处理妥当后,宋挽卿清点寨子里原有的人数,发现这里几乎没有老人。 除了原来的山匪,就是一些被抓来的男人做苦力,女人不是洗衣做饭做一些细活,就是被豢养玩弄,平日里的吃食还不如猪食,更多时候是一点吃的都没有,都瘦得见了骨头。 宋挽卿眸色幽深,内心吐槽。 本以为被狗皇帝流放的小将能是什么怀才不遇之人,没想到竟是个草菅人命的小人。 她斟酌片刻,颁布新规。 “今时不同往日,既然选择留下,便要遵循新规,违者按律处置。” “明日起,原山寨的山匪一律劳改,与其他人待遇不同,需为寨子达到目标贡献才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工作;其他人可以自行选择对应的工作。” “好了,明日我便会为大家详细说明这些,一起建造新的住所。今日大家寻房暂时安置,休息一天。” 说完,宋挽卿让大家都散了。 这时,一个土匪不满反驳:“你这是区别对待!你在针对我们!” 他们以前逍遥惯了,哪里能忍受去做粗活累活,那原本都是他们抓来的人干的。 宋挽卿眸光微冷,手势一变,种田娃娃上前捏着他的下巴一用力,脱臼了。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群土匪,沉声道:“你们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想死,现在就可以上路。” 话落,种田娃娃裂开了诡异的笑容,令那群山匪惊恐地缩了缩身子。 这个女人的来历太神秘了,身边带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还是不要得罪他了吧。 其余人对视一眼,纷纷说道:“我们没意见。” “很好。”宋挽卿眉尾微扬。 寨子里原来被抓来的人见平日里对他们百般欺辱的人如此惧怕宋挽卿,心中顿时感到快意,他们也有今日这一天! 衣衫褴褛的妇人摸了摸怀中小男孩的脑袋,哽咽道:“我的孩子,我们能活下来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分开了。” 小男孩紧紧地倚靠在娘亲的怀中,眼神希冀,轻声道:“娘亲,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被坏人欺负了?” “嗯!”妇人的泪水盛满了眼眶,抱着儿子看向不远处气质清冷的女子,低喃道:“真是菩萨降世啊。” 众人散去后,奶团子忽然出现,他笑逐颜开,爬到宋挽卿的怀里,开心道。 【娘亲,我们这次可是收获颇丰哦~】 宋挽卿看着他,目光柔和,说道:“看你高兴成这般,怕是能换到不少好东西吧。” 【被娘亲猜对啦,有一法宝,名唤异界商城。可以兑换不同界面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功德,就可以无限兑换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局限于时空!】 宋挽卿挑眉,“那我可以买意大利炮把皇城那帝王给一炮轰了吗?” “!”奶团子震惊地瞪大双眸,小嘴巴张大。 没想到娘亲的志向如此远大! 【好像不行。】奶团子愧疚地低下脑袋。 “噗。”宋挽卿揉了揉它的脑袋,说道:“好啦,逗你的。” 【但是我们的确能兑换火药、坦克类的武器,只是不能破坏国家气运规则。】奶团子眨眨眼睛,补了一句。 “这样啊,那还是想点实际的东西吧。”宋挽卿装作失落,又问:“除了这些,还能换什么东西呢?” 【仙界丹药、现代产品、特殊宝物等等。】奶团子认真地给她介绍异界商城的功能。 大概意思就是,灵丹妙药,现代科技之类的她都可以得到,不仅如此,她还可以拿这个世界的东西到商城里售卖,不局限于用功德交换。 这个功能让宋挽卿甚是欣喜,有了这个商城,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夜晚屋内。 餐桌上的菜肴散发着热气香味,但宋挽卿的思绪却飘远。 她注视着程祈安的俊脸,目光对上他懵懂的双眸,朝他笑了笑,又夹了一道菜给他。 “没事,快吃饭吧。” 想起那晚黑衣人的传话,宋挽卿决定试探程祈安身上有没有所谓的信物,如此便可顺藤摸瓜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用完饭后,宋挽卿将程祈安拉入房中,认真地与他对视,眼神带着探究。 程祈安被她看得不知所措,轻声问道:“娘子,怎么,了?” 被他害羞的模样逗得失笑,宋挽卿纤手捏起他的下巴,幽幽道:“相公,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她的神情严肃,把程祈安吓了一跳,他慌张解释道:“我,没有……” “是吗?那你身上有没有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宋挽卿的良心稍稍痛了一下,面不改色地问道。 他蹙眉,思索片刻道:“有。” “是什么?”宋挽卿眼睛一亮,追问道。 “我自小,有一块,玉佩。大哥让我,贴身,携带。”程祈安满脸实诚。 “玉佩?”宋挽卿眸光微闪。 她家相公的身份果然不简单,叛党组织要他的玉佩又有什么企图。 “我好像没见过你的玉佩。”她说道。 程祈安眸里闪过痛色,声音变得沙哑:“两年前,大哥,死后,娘就把,玉佩卖了。” 宋挽卿眼神一暗,两年前卖了?也就是程志死的那一年吧。 “娘说,换钱给,大哥安葬。”他说。 宋挽卿敛眸,能让叛党组织如此在意的信物竟早已流落在外,她眼里闪过讥讽。 看来那群人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嘛。 现下如果要找回那块玉佩,必定艰难,如若要得知玉佩的信息,还需把程家夫妇带来。 那两人被吓坏了,死活要赖要跟着大家一起待在山寨里,生怕去其他地方又被人砍。 先前宋挽卿并不在意他们的去留,但现在不免庆幸她并没有让他们滚出去。 “娘子,问这个,做什么?”程祈安见她心事重重,担忧问道。 “没事,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些。”见他又被她逗红了脸,宋挽卿玩心大起,抚摸着他的脸,轻声唤道:“相公~” 她的声音慵懒缱绻,诱人心弦。 程祈安呼吸一窒,俊脸染上薄红,一双修长的手局促不安地揪着床单。 “夜深了,早些睡吧。”宋挽卿戏谑地将他推倒,下一秒就给他盖上了被子,拍了拍他转身离开。 程祈安:…… 娘子,坏。 第24章 传信 宋挽卿脸上带着笑意回到房间,在窗前伫立半晌,心中有了决定。 她点起油灯,展开纸张,提笔给组织那边写信。 叛党知道程祈安的身份,现在只是缺少关键性证据,她不需也不必在程祈安身份上做文章,干干脆脆承认,只需在玉佩上略模糊些,便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宋挽卿勾唇,她在信中道,在程祈安身上没有找到信物,只是打听到几年前丢失了,其余一个字没多写。 封上信封,招来信鸽,看着乌黑的信鸽隐于黑夜之中,宋挽卿伸了伸懒腰。 想来应是能糊弄一阵。 程祈安屋内。 信鸽展翅的一瞬间,程祈安猛地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迅速抓住了半空中的鸽子,看着它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望了一眼宋挽卿落下的窗棂,他眨巴眨巴懵懂的眼睛。 鸽子,娘子放的。 那没事啦。 骨节分明的手一松,鸽子惊慌失措地扑腾飞远,消失在云层里。 他又躺回床上,把被子拉成刚刚宋挽卿给他盖的样子,乖乖闭上眼睛。 寨子里除了原来的那帮土匪,其他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此时,垣诚内。 身穿黑袍的男人目光锐利,打开窗台探出手臂,一只黑色信鸽俯冲而来,稳稳地落在他的手臂上,发出咕咕轻响。 黑袍男人摸了摸鸽子的脑袋,从它腿上取下信。 他摆摆手吩咐下属投喂鸽子,便转身回了书房。 看完信,放到桌面上的油灯点燃,黑眸看着它化作灰烬,黑袍男人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 信物失踪了? 黑袍男人沉思片刻,对着外面道:“让他进来。” “是。” 门外属下应了一声,一个黑衣人推门而入,默不作声地对着黑袍男人抱拳行礼。 黑袍男人道:“赤瞳传回消息,那位身上没找到信物,据说几年前丢了。” 黑衣人垂眸,不作声。 黑袍男人目光阴戾,笑容阴冷,“你觉得可信吗?” 黑衣人身子微微一抖,低下头颅,单膝跪地, 黑袍男人本也没想得到他的回复,阴鸷地冷笑,“没有人敢背叛我。” “你去查玉佩的消息,找到立刻带回来。”顿了下,他补充,“尾巴扫干净。” 黑衣人一抱拳,“是。” “嗯,去吧。” 黑衣人退出去。 黑袍男人望着窗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 清晨,一缕光辉穿过薄雾。 村民们早早就醒了,起来干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被寨子奴役的男女老少还犹在梦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有实感,他们真的被人救了! 有人朝着宋挽卿房间的方向狠狠磕了几个头,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能保佑那么宋娘子事事顺畅、长命百岁! 他们抹去眼角湿润的泪水,打起精神看看村子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只有原来的土匪不情不愿被监督的人一鞭子甩醒,嘴里嘟囔着发泄不满,监督的人不惯着他们,谁瞎逼逼直接一鞭子上去,土匪们怒目而视。 “瞪什么瞪!再瞪挖了你眼珠子!” 土匪攥着拳头,眼里闪过狠戾。 又是一鞭子甩过来,土匪被抽得嘶了一声。 宋挽卿缓步走来,神情淡然,她冷眼扫视着一圈不情不愿的土匪。 “要是想死,现在就给我爬出来。” “谁再借端生事……”宋挽卿手腕一动,一道亮光擦着准备打人土匪的脸颊飞过,狠狠钉在柱子上,刀尾还微微发颤,“我这刀昨日刚洗净,不介意再让它开开荤。” 土匪们一哆嗦,默默低下桀骜的脑袋。 还是小命重要。 经此一遭,有起床气的土匪瞬间就精神了。想起昨夜这女人的手段,心中一阵后怕。 见所有人都安分下来,宋挽卿满意点头,将人集中在一起,开始分配工作。 山寨不小,奈何土匪们不讲究,吃喝都靠打家劫舍,到处脏兮兮,空气还弥漫着一股臭味。 宋挽卿先大致分工,按照不同的职业分配任务。 比如村民们都是种田好手,在寨子周围开些地出来,先种一些生长期限短的蔬菜,最起码要保证寨子里的人能吃到新鲜蔬菜。 会盖房、有力气的便派去盖房子,以后寨子会成为他们常住地点,总不能一直挤在一个房间吧。 妇女小孩便去收拾打扫,净化净化空气。 不过这个分工也不是强制的,如果大家有想干的活计可以选自己想干的,比如男子里面体力不好的可以干一些轻省活计,不喜欢打扫卫生喜欢种地的也可以去种地。 至于原来的土匪,最脏最累的活全部丢给他们,谁要是不好好干,监督的人直接上鞭子,要么退出去砍了,她正好缺杀鸡儆猴的那个鸡。 而且他们是没有权利调换工作的,除非干苦力活赚到了足够的劳动积分,而且在劳动中有比较好的表现,两者缺一不可。 大家都很高兴。 乱世里能有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何况他们还碰到宋娘子这么心软的活菩萨,以后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谁能不高兴的。 当然有! 寨子里原来的土匪都被派去干最苦最累的活,他们什么时候干过活,那不是那些奴隶和女人们干的吗? 他们只用杀杀人、吃吃喝喝睡女人。 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顺从就会丢掉性命。 土匪们只能憋屈的干活,哪里累得腰快断了也得坚持,不然迎接他们的就是监督的鞭子。 大家各司其职,寨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原本破烂肮脏的地方焕然一新,焕发了别样的生机。 宋挽卿也没闲着,她要统率全局,同时还要查缺补漏,忙得很。 带着人将寨子周围走了一遍,宋挽卿发现这个寨子的位置很好,易守难攻,而且还藏的隐蔽,若不是有人带路,一般人找不到。 她眸中泛起碎光,唇角微微勾起。 若是能经营好,必然能成为人人向往的桃花源! 不过前提是要能守得住,可不能为别人做了嫁衣。 第25章 建立学堂 宋挽卿在兑换商城挑选了半天,终于挑选到了适合这座山寨的机关图纸。 她将图纸平铺在桌面,凝眸思索,这个机关环绕了整个山寨,由一些特殊的机理组合在一起,安置在地下墙上,只要歹徒妄想侵害山寨,便会自动触发,轻则被麻绳编织的网抓住,重则直接被箭弩当差击毙。 但目前,就差材料,比如坚硬的花岗岩,尖锐的弩箭....... 只要再寻得这些材料组装安置,山寨成为云外洞天指日可待! 宋挽卿眸底涌现笑意,此时,程祈安进了房,站在她身后疑惑开口:“娘子,这是,什么?” “这是机关图纸。”宋挽卿忽然来了兴致,她指着上面一处道:“相公,你看你能看懂这里是什么意思吗?” 只见程祈安拧眉思索一会儿,便道:“这是,动力,装置.....只要水,不断,器械便,不停。” 宋挽卿眸中微光闪烁,赞赏地揉了揉程祈安的脑袋。看不出来,这小子竟然看懂了,她夸赞道:“相公真棒,那明日你同我一道去组装这些东西好不好?” “好!”程祈安神色欣喜。 被娘子夸啦! 翌日。 宋挽卿早早起床,寻到了石匠,她问道:“大爷,你知道哪里有坚硬的花岗岩吗?” 大爷疑惑地摇头,宋挽卿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时代根本还没开发到花岗岩,对于坚硬的理解,也仅仅停留在岩石。 她无奈地叹气,决定亲自带人去挖掘花岗岩,很快便组织了人手——先前为非作歹的土匪个个扛着工具,唉声叹气满目怨恨地瞪着宋挽卿,嘴里不停嚷嚷。 “果真不把我们当人看是不是,想让我们干啥就干啥?!” “去挖那玩意做什么,这些石头还不够用吗?” 宋挽卿轻笑一声,笑容令人发寒,她道:“有意见?不服的话,去阎王殿抱怨吧。” 所有人立马噤声,乖乖低头去挖土挖矿,现在可是小命最要紧。 这些苦力挖了好几天,才挖到花岗岩,土匪们哀声怨气地搬运,打磨,组装,同时不由得好奇,这些东西拿来有什么用? 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准备好后,还差最重要的动力装置,宋挽卿最近围着山寨视察过了,山寨位于山顶,想要以水引动不太现实,唯一可以利用的可循环还无限的资源,便是风力。 她组织寨子中所有的能工巧匠,按照图纸造出了简易版的风车,当风车立起来之时,全寨的人都围了过来,只见风叶在风力的推动下开始转了起来,下面连接的装置也开始缓缓颤动起来。 “宋娘子果真是天上仙女下凡啊,这些东西我们从未见过,竟然这么神奇!”有人惊呼。 宋挽卿黑眸微动,心情难掩激动,但这些还不够,接下来便是最后的机关组装,她吩咐下去:“图纸我已经发给了王大爷,接下来的机关安置就劳烦各位多上心了,先前我嘱咐各位的事也一定要铭记在心,不可外泄,否则——” 她眸色倏地覆上寒霜,“杀无赦!” 此话一出,作恶的土匪们浑身一颤,都面露惊恐地低下头。 这段时间宋挽卿的所作所为,他们全都看在了眼里,什么新奇的花岗岩,风车,投石器......不管见过还是没见过的东西,这女人竟然全都懂,还能提供复杂的图纸给他们造出来! 说她是妖怪恐怕也没人会不信吧!可她偏偏不做害人之事,反而处处为大家着想...... 宋挽卿准备离去,王大爷却突然叫住了她,拿出图纸略显为难道:“宋娘子......我这大字不识的,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宋挽卿愕然,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顾着安排山寨的安全问题,却忘了社会发展最基础最重要的东西——教育。 这里的百姓目不识丁,之前有她带着打造物件,只要她不在,他们连图纸都看不懂,看来,她必须要设置一个学堂,才能让山寨良好的发展下去。 她接过图纸,道:“好,那剩下的工作还是由我带领大家去做,王大爷麻烦你了。” 在宋挽卿的带领下,机关装置几天就安置好了,外表看去,山寨并没有哪里不同,因为所有的机关都被埋在了地面或者掩在了墙体之中,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山寨后门的屹立的风车。 紧接着,宋挽卿便挑选了一些比较聪慧的年轻人教会他们识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开设了学堂,将山寨中的一些适龄孩童送去上学。 宋挽卿亲眼看着山寨越发繁盛,心中的充实感也越发强烈,眼前早起赶去学堂的孩童,个个面露幸福笑容,她决定亲自去视察一下学堂的情况。 她拉上程祈安,“相公,你陪我去学堂听听先生讲课如何?” 程祈安深邃的眸中映着宋挽卿娇俏的容颜,他宠溺地勾起嘴角,道:“都听,娘子的。” 两人手牵手穿过寨子,在学堂最后一排落座,认真安静地聆听这场课。 讲课的先生是村里双腿残疾的村民,名唤江岩。因天资聪慧被村长带在身边教导,所以他被宋挽卿授予了夫子的位置。 为了让他方便行走,宋挽卿还专门在商城换了一套假肢供他日常行走。因此,江岩感恩戴德,更加勤恳。 他本身聪慧好学,除了教书,已经能够设计一些简单的小装置,他讲起课来也异常生动,下面的孩童个积极好学,课堂氛围活跃。 一堂课下来,江岩满目感激地看向宋挽卿,道:“今日,宋娘子也来听了课,等下宋娘子要抽问,大家可要认真回答噢!” “好耶好耶!我最喜欢宋姐姐了!” “我娘说,宋姐姐就是仙女,不仅让我们吃上了饭,还让我们上了学堂!是个大好人!” 孩子童言无忌,围在宋挽卿身边兴奋地拍拍手,各种夸赞崇拜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吐,宋挽卿唇畔荡开了灿烂的笑容。 她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便道:“子曰:食不言——” “寝不语!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席不正,不坐。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孩童们对答如流,对于诗经孔圣言语熟记于心。 宋挽卿看着眼前这些孩子,神情欣慰。 程祈安看着宋挽卿,目光描绘她的容颜,心中莫名情绪涌起,如同潺潺清流,淌过他的心底。 第26章 生小孩? 漫步于新建的街道上,她眸色深深地望着大街上那些无所事事的人。 这些人在山寨的基础事项做完后,闲着也是闲着,但是目前并没有合适的岗位给他们工作。 宋挽卿的目的不止于此,她想要山寨发展起来,壮大起来。 她决定将山寨里的人聚集在一起,除了那帮土匪。她要针对每个人的特长,开设出一些适合他们的岗位,比如养蚕,绣娘,科学家,数学家......为山寨的发展提供一份力。 “相公,以后的工作还挺多的,你会一直陪我跟着我去做吗?”她转眸看向程祈安,黛眉轻蹙,水雾朦胧的眼透着一丝可怜。 程祈安见她这般,薄唇微抿,他修长的抚上她的脸颊,神情认真,语气坚定道:“祈安愿意,永远,陪在,娘子身边。” 闻言,宋挽卿唇角扬起的笑意逐渐加深。 “好,就这么说定啦。”她轻点他的眉心,望着他的双眸清亮灵动。 她回房拿了几张纸与墨笔便于程祈安一同去挨家挨户地访问,花了几天时间,才挑选出了各个领域中较为突出的人才。 但是大家对什么数学家,天文学家等词语前所未闻,因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想去做一些实际的工作,工匠,绣娘等,对宋挽卿的提议也爱理不理的样子。 宋挽卿一时有些犯难,程祈安却忽然开口:“比赛。” 比赛? 宋挽卿眸子一亮,对啊,通过设置一些奖项,激发他们的胜负欲,不就能培养他们的工作兴趣吗? 她看向程祈安,一双美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双手紧紧拽住了他的双臂,兴奋道:“好祈安,你可真是我的好相公!” 宋挽卿蹦着欢快的脚步就离去了,只留下程祈安愣愣地坐在原地。 他脸上浮现一片红晕,缓缓地转眸看向那抹倩影,胸腔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浅浅复苏的感觉好奇怪,但又好舒服。 宋挽卿定的比赛就在一个月之后,分为两个科目,天文地理与数学。 最终的胜者可以每个月领取二十斤的大米,三匹锦缎,第二名第三名也可以获取一些优质的奖励,什么老母鸡都被设了进去。 要知道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下,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因此原先恹恹的那些人纷纷动了起来,没日没夜的钻研宋挽卿发下去的书籍。 这一个月的备赛时间极为漫长,宋挽卿便每日带着程祈安去视察课堂的学习情况,俗话说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她作为山寨的老大,自然要格外关心关心。 刚踏进课堂,一群孩子便围了上来,一双双小手还染着墨水挥舞着。 宋挽卿眉眼弯弯,忍不住去抱起了一个,道:“小玲今日学得如何,有哪里不懂的吗?” “宋姐姐!我今日跟着先生学了算数,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能算啦!”小玲说着,便要跳下去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只见她铺开一张纸,上面是有些歪歪扭扭的算数草稿,宋挽卿仔细看了看,竟然全对! 她伸出手指刮了刮小玲的鼻尖,夸赞道:“小玲真棒!以后想当数学家吗?” “嗯!”小玲重重点头。 紧接着,其他小孩也纷纷围上来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一片欢愉,程祈安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背手而立,眸色浓郁却又不失温和。 不知是哪个小孩突然说道:“宋姐姐!你什么时候和程哥哥再生个小弟弟小妹妹啊?” 闻言,十几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向两人,“是啊是啊,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呐?” 宋挽卿神情一僵,她下意识地看向程祈安,瞧他满头雾水才松了一口气。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尚未有人如此直白地催生,倒是让宋挽卿有些不自在,不过所幸这些都是小孩子的无知之言,再加上他相公程祈安本就痴傻,貌似也并不是个大问题。 她惯性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转了话题:“这些可不是小孩子现在要关心的问题噢,你们现在应该要抓紧时间学习,争取以后做自己想做的职业,然后赚大钱,对不对?” 小孩子忘形快,很快就被转移了话题,但程祈安并不是小孩子。 他眸色暗沉,凝眉思索,生小孩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大家都想要他和娘子一起生小孩? 直到回了家,程祈安还是想不通,他索性拉住了宋挽卿,道:“娘子,我要与,你,生小孩。” 他满目坚定,很是严肃,宋挽卿错愕得瞪大了眼,随后撅起小嘴,敲了敲程祈安的脑袋道:“祈安,不可以再说这种胡话,也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提起知道吗?” “为什么?”程祈安委屈起来。 为什么? 宋挽卿扶额,她想了想,解释道:“这是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的事,外人是万万不可看或者听的,学堂的那些小孩不懂事,连你也不懂事吗?” 见她眸中染着嗔怪,程祈安知道自己有说错话了,他慌忙闭嘴。 “这才乖嘛。”宋挽卿像摸大狗一般,捏了捏程祈安的脸蛋。 但他却眸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宋挽卿脸上不禁一热,她慌忙别开眼,看向其他地方。 刚才是怎么回事? 程祈安的眼睛为何格外清澈,又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让她难以看透,还是说,这小子在装疯卖傻,其实他知道生小孩的意思? 宋挽卿黛眉轻蹙,好看的眼染上愠怒,“祈安,你是不是知道生小孩是何意思?” 下一瞬,程祈安又恢复了痴傻的模样,他迷糊地摇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让宋挽卿懊悔自己刚才凶了他。 “好吧,既然祈安不知道,那是我错怪你了。”她真诚地道歉。 闻言,程祈安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将头埋在了宋挽卿肩头,撒娇道:“娘子,对我,最好了,不能,凶我。” 宋挽卿眉峰一挑,轻笑出了声,她拍了拍他的大手,肯定地点头:“好,娘子怎么会欺负你呢,只要祈安乖乖听话,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那,”程祈安忽然靠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宋挽卿脖颈处,“娘子,叫我,相公。” 宋挽卿浑身一颤,程祈安的呼吸格外清晰,惹得她耳尖微红,她推开程祈安,姣好的脸蛋竟浮现了一抹娇羞,她嗔道:“祈安,你在哪儿学的这些招式?” 程祈安只傻傻地笑。 宋挽卿无奈苦笑,只能道:“行,相公,天色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第27章 比赛 宋挽卿举办的比赛不胫而走。 此时,矿场。 “宋娘子竟然举办了这种比赛,听说第一名奖励是二十斤大米和三匹锦缎,果真豪气啊!”正在做苦活的土匪抬起头来,忍不住跟旁边的人八卦起来。 那人却不屑的冷哼:“哼,不过是妇人之见,如果不是她,现在我们过得风声水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用在这里挖矿?” “那可不一定,听说寨子里的所有小孩都进了学堂。”土匪说着,眸底竟浮现几分羡慕,他道:“要知道现在哪里有条件给孩子们上学堂,那些都是达官贵人才有资格做的事。” “你脑子坏掉了?”另一人怒骂:“替那小娘们说话?!” 此时,旁边有人跟话:“唉,如果我也能进学堂读文学字该多好,我爷爷那会儿可是学堂的先生。” 不服气的土匪震惊,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发表自己的意见,有少部分都没了往日的怨气,纷纷夸赞起了宋挽卿。 最先说话的人情绪有些激昂,他道:“你看看我们,哪个识字?做着土匪整日胆战心惊,哪日被官府的人抓了就是死罪一条,若不是宋娘子,现在你我说不定已人头落地了!” 原本他也是不服气的一人,以往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还算滋润,但最近看着宋挽卿带领以往脏乱差的山寨渐渐发展起来,所有妇孺孩童都有了庇护所,宛若世外桃源。 他不禁想起年少逃荒的日子,那时幻想的世外桃源便如这般。 被贫穷与权贵剥削得麻木的他,也不知何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早已忘记了当初跟随大哥自立山寨的初衷——给所有苦难的百姓一个庇护所。 现在的寨子,让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唤醒了曾经的记忆与梦想,也由衷的佩服宋挽卿,仅靠一己之力,便带领山寨发展起来. 另一人执迷不悟,见他脸上的向往,怒火中烧,一拳就揍上去,嘴里骂道:“狗娘养的!那娘们给你了什么好处,替她说话!?今天我便替大哥好好教训教训你!”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动静惊扰了监工,监工生气的走过来便是两鞭子,怒斥:“不干活来打架,不想活了吗?!” 土匪们瞬间作鸟兽散开,各自埋头苦干。 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入了山寨中已经报名的年轻人耳中,乘着中午午休,他放下书,便去了土匪们休息的地方。 他们群居在一起,环境脏乱,并没有人专门打扫,个个身上都是晒痕与鞭痕。 年轻人不由得蹙眉,虽然这些土匪可恶,但是乱世当下,谁不是无奈之下才选择的这条路? 他寻到先前替宋挽卿说话的土匪道:“听说,你也想进学堂识文读物?” 那土匪错愕,随后慌忙点头道:“对啊,我是很想,但是我......”他看了看手上劳作的物件,苦笑道:“我以前作恶太多,宋娘子正在让我们受罚,怎么可能让我们去做那些读书人才能做的高雅之事?” 书生摇摇头,道:“宋娘子说过,只要你们挣够了积分就可以赎得自由之身,到时候也可以留在山寨进学堂学习,可以去你们想做的职业。” 闻言,土匪满目惊喜,零星也有几个土匪也围了上来,静静听着书生宣传此次比赛。 待书生走后,几人壮志凌云,心怀感激,道:“宋娘子人真好!还愿意给我们机会去做读书人,去当什么石匠木匠,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呐!” “切!”忽然,另一边有人讽刺开口:“你们都被那娘们洗脑了?我们可是现成的苦工,历来从未听说过苦工能被提上去做官的,哪个不是被压榨至死?你们做白日梦也要做点实际的吧!” 他们说得不无道理,当下权贵确实如此,苦工,说到底就是奴隶,除了没日没夜的干活,还是干活,因此这帮人才对宋挽卿有如此大的怨气。 那几人却不信,他们想替宋挽卿说话,那些不服的人竟直接将他们的被褥踢到一边去,警告道:“叛徒,都滚到一边去!” 很显然,他们几人被其他人都针对了,不仅仅是在宿舍的生活起居,甚至在工地上也刻意给他们穿小鞋! 工地上,他们忍过了监工的打骂,望着大笑离去的曾经同伴,眸中皆是隐痛。 明明宋娘子给了他们这么好的机会,这些人却不知悔改,还妄想重建曾经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山寨! 难怪宋娘子要让他们来做苦工,因为他们本来就做错了事! 几人爬了起来,忍着痛回去吃饭,但心中的想法也越发坚定,他们一定要尽早赚够积分,早日赎得自由之身,去做他们想做的职业! 正因如此,他们干起活来也动力十足,精力貌似是永远用不完似的,先前厌恶他们的监工也发现了这点。 哪怕那群坏人给他们穿小鞋,监工也当看不见,甚至还会给他们送水送吃食以补充体力。 日升月落,自从宋挽卿来了山寨,开设了学堂,让寨子里的村名都忙碌起来,这山中的日月似乎都变得更快了。 听小莲说小河边的兰花开得极美,宋挽卿才恍然意识到,居然已经快到一个月了。 而她最开始说的要准备的比赛也是时候开始了。 这般思索着,宋挽卿便放出消息,在三日之后的寨子学堂之中举行比赛。 宋挽卿最开始放出的比赛奖励对于寨子中的居民来说不可谓不丰厚,对于她口中的比赛,大家早就翘首以盼,摩拳擦掌。 而其他的村名自然也是早早便想来凑热闹。 是以,在比赛当日,寨子里凡是能腾的开手的村名都来到了学堂外。 报名的人不占少数,大家这些日子都是真真切切学了东西的,就算不能最后夺得魁首,便是来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也是好的。 这些村名都是没参加过科举的,对所有流程一窍不通。 宋挽卿见是第一次,也没弄得太复杂,效仿古代得科举,只是将天文地理和数学各出了几道题,由他们誉写好拿给她看。 第28章 魁首 若是全对者,再由她当面出题,回答得上佳者便是今日魁首,可以将奖励抱回家。 在考试时,宋挽卿也没不让旁边的村民围观,只是让她们保持安静便好。 也是让没有参加的村民熟悉这种流程,况且有他们在旁边看着,顺便还能帮她监视一下考场纪律。 宋挽卿坐于上方,半阖双眸,神态悠然地环视众人。 程祈安在下方看着她,眼里忍不住泛起欢喜的笑意。 娘子,好看! 程斯泽看了一眼笑得一脸荡漾的爹,轻掀眼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瞧瞧他爹这一副不要钱的模样! 他目光幽幽地看向宋挽卿,抿了抿嘴。好吧,他承认这女人的确挺厉害的。 宋挽卿坐在上面,看似一脸威严,但实际早已思绪飘散,她正盯着最后一张桌子上的那名考生低垂着的头发呆。 只是那考生可不知道宋挽卿只是在发呆而已,被她如有实质的目光看得出了一头细汗。 程祈安最是关注宋挽卿的动静,见宋挽卿盯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视线,他抬眼顺着这道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里坐着一个白面年轻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但是身材清瘦,体态端庄。 程祈安无端觉得心口发闷,娘子,为什么看他?不开心! 两人此刻都内心煎熬,却并不相同。 终于,在一个近一个时辰后,终于大家陆陆续续地交上了答案。 那名被宋挽卿盯得的男子,更是哆哆嗦嗦,将试卷递给宋挽卿,然后再飞快地逃走。 宋娘子可太吓人了!快逃快逃! 程祈安脸上写满了幽怨,见那男子离开,瞥了一眼他的背影,闷闷不乐地走上前去,帮宋挽卿整理考试交上来的试卷。 宋挽卿枯坐了近两小时,早就累了,见程祈安上来帮她收拾,便又往椅背上一靠,全交给他收拾。 宋挽卿盯了他一眼,便立刻发觉这人今天似乎有些蔫蔫的,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祈安,怎么了?”她柔声问道。 既然发现了,自然少不了要关心一番。 程祈安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于是只闷闷地摇摇头,“没什么。” 这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样,若是说没什么,谁能信? 宋挽卿盯着他,眼睛一眯,神情顷刻变得压迫起来:“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要说。” 见她这样,程祈安自然不能再说没事,只磨磨蹭蹭说了句,“胸口,闷。” 他敛眸,遮掩住眼底涌现的郁闷。 宋挽卿一听,心脏不舒服这还得了,这可是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这种大病不得分分钟要了他的命啊! 她神色变得凝重,用手在程祈安身上摸来摸去,试图从中发现点什么。 程祈安见宋挽卿如此关心他,原本沉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眸光清亮地注视着她。 宋挽卿低头摸索着,却不小心碰到程祈安的敏感之处,他控制不住露出贝齿,烂漫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娘子,痒!” 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宋挽卿猝不及防,她抬眸望去,撞入他清透的双眸,里面倒映出她的身影,眼底满是愉悦。 她凝视着他的俊脸,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忽地无言,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傻子,还以为他身体出问题了呢,白操心了。 收拾好卷子,宋挽卿便立即将它们全部批改出来,将回答的优秀者筛选出来,进行下午的面试。 入围的考生共有六名,天文地理,数学两个科目各选出一名优秀者,是为今日的魁首。 宋挽卿将六人的考卷收好,连午休都没休息便去了考场候着,果然,那六名考生也未离去,都紧张地坐在各自的位置,见到宋挽卿来了,立马紧张地低头看书。 宋挽卿坐在上位,眸底划过意外,她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积极,现在这副模样一副学生见了老师而流露的敬畏之感。 很快,便到了下午定好的面试时间,不少村民都来围观看热闹,想要见见到底是哪些才子能够入得宋娘子的眼,一举夺下今日的魁首。 先面试的是天文地理,第一位考生略显紧张,静候宋挽卿提问。 只见宋挽卿纤细玉指随意点了首书卷,她拿起,敛眸吟道:“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起着雍摄提格,尽玄黓困敦,凡三十五年。其中的摄聂,玄黓困敦是何意思?作何解释?” 闻言,考生愣了一下,随口道:“此乃岁星纪年法,岁,木星也,越历二十八宿,宣遍阴阳,十二月一次。也就是说,木星眉十二年运行一周,所以人们将它称为岁星或太岁,既是星辰,也是民间奉祀的神只之一…….” 考生回答的面面俱全,足足讲了一刻钟才停住,围观的村名各个瞪大了眼,纷纷鼓掌。 “讲得好啊,实在是太妙了!我从来没听过这些新奇的事!” “是啊是啊,原来我们的日历来源这么深奥……” 宋挽卿满意的点头,她挥挥手,又唤来下一位考生,过了许久才将天文地理一科考完,随后,便是数学。 宋挽卿拿出纸板,随手写了个杨辉三角和与它有关的试题,便让人分发下去给每人一个时辰的时间研究解题。 但是完全没用到一个时辰,三位考生都交上了试卷,宋挽卿一眼扫去,竟然连注释都格外细致,没有一处有差错。 她又当即提了一些问题,询问他们对此的研究和见解,时间不知不觉的流去,知道天色昏沉,这场面试才算完成。 每一位考生的表现都让人格外满意,但魁首每科只能有一位。 她让人去宣布比试结果。 “天文地理,魁首宋清风,第二名王若之,第三名李甲!” “数学魁首易纲,第二名杨孟非,第三名杨元!” 比试完美落幕,至于早先的答应的奖励,宋挽卿自然也在大家的见证下亲手下发了下去。 “真的有奖励,哇好羡慕。” “这若是让我得到,都够我家一个月的口粮了。” 第29章 绣房 见到获胜者将奖励抱在怀中,下面的艳羡声不绝入耳。 宋挽卿自然听到,站在台上不放过这个机会,给其他村民打了一波鸡血,然后再宣布:“为了祝贺夺得魁首这两位,今晚将在村中举办宴席,凡是村民皆可来参加。” 没想到还有这好事,站在台下原本被刚刚打得鸡血而群情激昂的村民,此时更是一片欢庆起来。 看着激动的村民,宋挽卿唇瓣轻启,道:“宴会就在晚上,我需要十几个手脚快的人来帮我布置场地,不知谁愿意?” 话音一落,好几个妇女和青年都举了手,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掩饰,能帮宋娘子做事,现在在他们眼中都是一种荣耀。 宋挽卿挑选了十个人,男女各一半,男的负责搭建场地这些体力活,女的则在后厨准备盛宴,任务安排得条条有理。 既然是宴会,那酒肉必不可少。 她又回了房间,从兑换商店一次性兑换了上百斤牛羊鸡鸭各种肉类,上好的二锅头,和些米面蔬菜便让人搬去了后厨。 程祈安也乐意参与其中,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将宴会布置妥当。 眼看着天色渐晚,早有无事的村民已经闻着香味来了坝子周围,拉了根板凳便围坐在一起唠嗑。 宋挽卿此时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厨娘,手中都端着做好的蔬菜肉类,烧烤的,闷炖的,红烧的,还冒着热腾的香味。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确认几次才相信,厨娘们手中端着的,是实打实的肉啊!而且品种繁多,许多是他们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的肉类! 寨子里的村民都是没过过好日子,原本以为晚上的晚宴顶多一桌一小盘肉,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图个氛围,哪里能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肉,一桌几个菜估计全是荤都分不够啊! 有好些老人,上了年纪之人见到这一片欢庆喜悦之象,险些落下泪来。 “若不是宋娘子,我们哪能过上这好日子。” ”对啊,这都多亏了宋娘子啊,带着村子里过上了好日子。“ ”对啊,宋娘子是有大功德的人,是村子中活菩萨啊!“ 寨中居民并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此时都动了情,对宋挽卿歌颂一片。 宋挽卿放菜时,便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功德值蹭蹭上涨,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她心情大悦,连动作也充满了激情快了起来,甚至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也未发觉。 不远处,程祈安刚刚做完这些累活,身上的薄衫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他四处寻找宋挽卿的身影,旁边有人打趣道:“程公子,你在找你娘子吗?” 闻言,程祈安眸色一亮,他急忙点头,脸上浮现几分焦灼,这里人太多了,他根本找不到宋挽卿,早就急得不知所措了。 “宋娘子在那边忙着呢,你不先去洗个澡嘛,看你浑身是汗的……” 村民的话还没说完,程祈安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宋挽卿跑去了。 “娘子!” 身后忽然传来程祈安喜悦低沉的声音,宋挽卿端菜的手一愣,她回头,便对上那双兴奋透彻的双眸,美得与能星空争辉。 她连忙抽出手来,拿出绣帕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柔声道:“相公,你怎么不先去洗个澡,一身的汗黏着会舒服吗?” 程祈安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得憨厚,道:“我想,见,娘子。” 宋挽卿眉眼不禁染了喜悦,她轻笑一声,便拉起他的手离开坝子,同时不忘多安排了几个人设宴。 “我带你去洗一下,待会儿吃晚饭可要干干净净的才行。”她说话像是哄小孩似的。 刚回了房,程斯泽便跳了出来,瞧见自己的爹乖顺的被宋挽卿拉着,连忙躲到一边去无奈扶额叹气。 啥时候爹可以硬气一回,让那女人也当个小媳妇呐! 他坐在门外无聊的晃腿,宋挽卿替程祈安放好水出来,便坐在他身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今晚上有想吃的东西吗?” 程斯泽僵住,眸色不自然的闪烁,他垂着头抿唇不语。 其实他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跟宋挽卿呆在一起的日子,好吃的东西从没断过,不过他倒是很好奇,宋挽卿为何对他们一家这么好,他爹痴傻,还带着他和弟弟两个累赘……. 他抬头,便见宋挽卿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盯着他,让他忽然脸颊一红。 到嘴的问题梗住了,他转了话锋:“想吃牛肉。” 宋挽卿并未看出他的异常,轻笑一声,便讲起了今日晚宴准备的吃食,话语间难掩她的喜悦,眸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程斯泽能看出她对山寨的期待与用心,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崇拜。 过了一会儿,程祈安的声音响起,“洗好了,娘子,走吧。” 几人手牵手的去了宴会,一夜笙歌,村民们载歌载舞,得到了此生最大的放松与愉悦。 直到半夜,村名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好多热心的村民感激的留下来帮着收拾残局。 宋挽卿忙活完后,便回房沉沉睡去。 近来的事情忙的多,天文地理和数学这两件事在寨子里初具成功,宋挽卿不由的便有多些想法。 如今这两个确实都是男子来学习的偏多,寨子里的女孩们可以从事的机会还是不多。 于是宋挽卿想了想,又在寨子里弄了绣房,这样一来,村子里的女孩儿们便也有了去处。 宋挽卿打算将绣房用来专门为寨子里的人做衣服,缝补衣物鞋子,做绣品。 如果有不错的成品也可以拿到绣房中来换银钱或者食物。 凭着宋挽卿在村里的名声和号召力,绣房的消息一放出去,便有好些人家的媳妇,婶子都主动上门来。 宋挽卿在绣房刚办起来的几天,多放了几分心思,成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绣房里和绣娘们待在一起。 这寨子中分女人都没出过寨子,没去见过外面的世界。 宋挽卿发现其实有还几个绣脸的手艺其实很好,针脚细密,绣得栩栩如生。只是没有对比,不曾见过外面的东西,便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到底如何。 第30章 赶出绣房 这寨子中的女人都没出过寨子,没去见过外面的世界。 宋挽卿发现其实有还几个绣脸的手艺其实很好,针脚细密,绣得栩栩如生。只是没有对比,不曾见过外面的东西,便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到底如何。 她细看过她们所绣出的精品,若是如今天下太平,繁荣昌盛,这些绣品必定能卖出阁好价钱。可惜如今外面纷争不断,大家只愁粮,对于这些东西倒是没了念头。 想起异界商城,宋挽卿觉得可以将这些绣品上架商城,卖给其他世界的人。如此也算两全其美了。 “你们的手艺上佳,以后便由你们带着绣房里的绣娘们做工吧。”宋挽卿也就这段时间能经常出现在这边,如今这绣房稳定下来,她自然也会来得少了。 这其实相当于放权,将绣房费管理权交给这几位绣娘手上。 那几位绣娘不过寨子中的普通妇人,哪里干活管理绣房的活儿,一时间面上有些推脱之意,不敢轻易答应。 “这......宋娘子,我们当不得呀!”面容秀丽的绣娘着急说道。 其他人也神情无措,一脸难色,说道:“多谢宋娘子赏识,只是我们几个平日里也就闲着无事绣绣东西,这突然要正经地教别人,我们也不会呀!” 见她们脸上带着不安,明显是不自信,宋挽卿安抚道:“你们不必忧心自己的能力不足,这些日子你们的能力我也看在眼里。” “在这寨子里自然是优秀的,交给你们管理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叶倩也在这绣房之中,宋挽卿创办的绣房她原先是拉不下脸来的,但她母亲见来这里有钱赚,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逼着她来这里干活儿。 叶倩拗不过母亲,只好灰溜溜的来了这里。到了绣房也只敢独自坐在角落里,只盼着宋挽卿不要发现她才好。 如今听到宋挽卿要将绣房的管理权交出来,她有些按耐不住了。 刚想厚着脸皮跳出来,要担任这绣房管理的责任,却听见在她之前先一步开口:”既然宋小娘子信任我们,那我们便一试,定不叫宋小娘子失望。“ 开口的是村北边姓王的小娘子,年纪轻轻却一手好绣工,人看着也沉静稳重。 宋挽卿把绣房交在她手上颇为放心,莞尔一笑:“如此,那便辛苦你们几位多费心了,不白让你们多忙活,日后若是管理的没问题,绣房稳定下来,便给你们多开些工钱。” 一听还能多加工钱,那几名绣娘脸上的表情都激动了。 只是一边的叶倩却阴沉下了脸,觉得是这王小娘子抢了她的活计,记恨上了她。 她原本便心思歹毒,如同一只隐藏在暗处,伺机伤人的毒蛇。 只要被她抓住机会,便逢人咬上一口。 一日绣娘照常来上工,却听闻绣房中王小娘子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众人闻声看过去,却只见她织机上原本已经快完成的成品,居然被人恶意破坏。 这幅绣品她织了不少时日,此刻见心血被糟蹋,已经伏在案上泣不成声。 有绣娘在她身边轻声安抚她,也有人去请来来宋挽卿主持公道。 宋挽卿一来见到那十分精美,一看就付出了许多心思的绣品上被人恶意划上的几道划痕,脸色顷刻变得难看起来。 “没想到在场居然有人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这样的人在我这里断然是容不下的,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叫我知道了是谁干的,我可不会跟你留面子。” 宋挽卿一边说着,一边视线环绕在绣房中的绣娘们,很快就在一种绣娘群中捕捉到一抹飘忽的眼神。 叶倩?看着眼神估计就是做贼心虚了。 只是没有证据,宋挽卿也不能贸然直接将她揪出来。 宋挽卿冷眸微眯,她看了看满屋子的绣娘,过了一会儿沉声开口:“有没有人见到是谁干的,揭露者这个月工钱翻倍。” 目光瞥向叶倩,见她疯狂地试图隐藏自己,宋挽卿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宋挽卿话音刚落,绣房中却始终安静一片,无人开口。 叶倩趁没人注意到她,悄悄弯了嘴角,她昨日可是等人都走了好一会儿才动的手,她十分确定没人看见她。 就在她暗中洋洋得意时,人群中却冒出一阵弱弱的声音:“我,我看见了。” 大家闻言都被这个声音吸引望去,见到一面颊白净,年纪颇小的小娘子正举着手。 叶倩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这小娘子颤颤巍巍的将手指向她:“是她做的,昨日下了工后,我的饭盒忘拿,回来取时便见到她在王姐姐的织机前面。” 随着这位小娘子的话,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叶倩身上。 叶倩自然矢口否认,“我没有,你胡说!”她眼神骤然变得狠戾,咒骂道:“定是你平日里看我不顺眼,便恶意栽赃我!” 小娘子被她吓得身体一抖,连忙要跟宋挽卿解释,“宋娘子,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挽卿眸光微闪,看向面目狰狞的叶倩,漫不经心道:“叶姑娘的反应颇大啊,有何人能正你那时人在何处?” “我,我……”叶倩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吐不出一句话。 这寨子里没一个跟她要好的,就算让人做伪证也做不了啊! 她咬牙,大声喊道:“反正不是我!” “是吗?那以后这绣房,你也不必来了。”宋挽卿懒得听她狡辩,一挥手将她赶了出去。 叶倩恨得不行,被赶出去后也不走,站在绣房门口对着宋挽卿破口大骂。 “你竟然敢赶我走!” “宋挽卿你个贱人!你如此对我,我以后也不会让你好过!”她大放厥词。 宋挽卿懒得理她,之看着眼前的众位绣娘:“今日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做出这种事情,整个寨子的人都要唾弃。” 说到这里宋挽卿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这样的人,我也永不会再用,凡是日后我举办的任何活动,她都不能参加。” 第31章 救治发疯之人 闻言,众人纷纷应和道。 “宋娘子说得对,如果我们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就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不公平!” “对,这种事情我们绝不会姑息!” 看见众人表态,宋挽卿颔首,朱唇轻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去忙吧。” 众人点头,各司其职,认真做起了工作。 宋挽卿这边刚解决绣房中的事,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她脚还没踏出绣房,就有人着急地过来寻她。 “宋娘子,出事了!”那人面色苍白,慌慌张张的。 “怎么了?”宋挽卿黛眉轻蹙。 “寨子,寨子里,有人疯了!”他大声喊道。 宋挽卿眸色一暗,沉声道:“带我过去。” “是!” 两人来到发疯村民的事发之地。 只见地上躺一村民,浑身抽搐,行为怪异,周边已经围满了旁观的村民,见到此人模样,惧是一片人心惶惶。 宋挽卿询问原因发现那人误食一种草药,她暗中用寻木镜查看了一番,发现是一种让人神经麻痹的毒草。 宋挽卿神色一凛,现在这个社会下,简单的风寒都能致命,更别说这种神经性毒素。 多耽误一刻,都是在浪费挽救生命的机会。 但是中毒之人还在不停抽搐,脸色肉眼可见的青黑下去,嘴里也开始冒白沫,周围没有一人敢上前将他搬去屋内。 宋挽卿也不敢轻举妄动,她蹲在那人身边,凝眸仔细看了看,伤口位于手腕上,仅仅是一条细微的割痕,连血迹都没有。 可见这毒素之猛。 她环视周围的人,道:“可有会医术的人能上来看看?” 村民们大字不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宋挽卿神色越发凝重,忽然有人道:“我知道张先生会看病,我这就去将他叫来!” 那人匆忙跑开,没过一会儿,便有个儒雅的老者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见状,他脸色大骇,行医一辈子,他也只给猪狗看过,何曾给人治过病啊! 那厮叫他过来不是成心让他下不来台吗? “张先生,你且看看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该怎么化解?”宋挽卿见张先生支支吾吾,一副无措的模样,不禁蹙眉催促道。 张先生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他擦了擦,便放下药箱硬着头皮上去把脉。 宋娘子的话,他怎敢不从,现在只能把这人当成猪狗来看了,希望能有些用吧! 时间缓缓流过,张先生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他看了看宋挽卿,不敢撒谎,叹气道:“宋娘子,这......我医术不精,这辈子也只给猪狗看过病,这人,我实在看不来,只知道他应该是中毒了。” 宋挽卿眸底划过错愕,再看病人的状况,已经越来越严重,甚至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搞了半天,张先生竟然只是个兽医! “寨子里没有郎中吗?”她绷着小脸,问道:“以往有人生病又是如何医治的?” “以往生病了,都是自己去山上挖些草药吃下,然后听天由命......” “对啊,宋娘子,我们这种地方,哪来的郎中,生病了都是天数,看个人的命罢了!” “唉,这人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不知道是谁家孩子,看着还挺年轻......” 村民们无奈地叹息,甚至有人开始焦灼恐慌起来,毕竟现在连宋娘子都想不出办法,那以后如果他们遇见了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宋挽卿看着村民们神色各异,心中很不好受,在她到来之前,因为各种问题导致的疾病而死去的人根本数不清,因为她的到来,极大地改善了生活条件和环境,才使得生病的几率大大降低。 也正因如此,她才一直忽略了山寨中的医疗问题,今日才会如此窘迫。 “先把他抬进房内休息,我会想办法救他的,大家不要恐慌。”她沉稳吩咐着。 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立马上来帮忙,将中毒之人抬进了屋内。 宋挽卿屏退了众人,便立马去兑换商店挑选药本,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价格不是一般的昂贵,索性宋挽卿之前还将村子中的各种生产品。 比如绣品,草药等都拿去商店卖了积攒了许多,否则今日也换不来这本药理书籍。 她心中一动,书籍中的所有信息便立马融会贯通进了脑海中。 那人已经没了动作,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宋挽卿连忙给那人把脉,脉搏微弱,跳动毫无规律,再看眼珠已经开始涣散,眼白开始泛白,手臂上的青黑色毒素正慢慢地往四肢蔓延,再不开药止住,便无力回天了! 她又急忙从商店中兑换出了需要的一些药材,唤来张先生,道:“张先生,你赶忙将这些药熬好,只用煎熬半个时辰即可,味苦浓稠最好!” 张先生连忙去熬药,宋挽卿找来一块白布,便将中毒之人的大臂处紧紧缠绕捆绑住,隔绝毒素的蔓延。 村民们见张先生从屋内急匆匆跑出来,手中已经拿了一包药,纷纷围上来问道:“宋娘子开出药方了?那人有救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张先生立马恼了,他怒目呵斥道:“我现在忙得很,等会儿人死了你们谁担责?” 话音一落,村民们悻悻地让开路,但没一人生气,他们也只是出于好心才会去问这个问题,但见张先生的样子,那人应该是有救了? 村民们个个面露喜色,站在屋外直直地往里张望,却不敢轻易进去。 现在度日如年,半个时辰后,张先生端着药汁水急匆匆地进了里屋,他还特意差人带来了一盆冷水,以快速冷却药汁。 宋挽卿待药冷却的差不多后,才给中毒之人服下。 药效极好,不过半刻钟,那人的脸色便缓和下来,再过一会儿便已经能睁眼了。 神经性毒素发作快,但治疗见效也快,见他已经能做起来了,宋挽卿沉沉吐出了一口浊气,张先生紧绷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 “治好了?”有人好奇地进来,见先前快死之人已经坐了起来,立马感慨道:“宋娘子真是神女啊,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第32章 推人下水 紧接着,村民们陆陆续续地进来围观,个个直呼惊奇。 那人也知道是宋娘子救了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直接跪地磕头道:“多谢宋娘子救命之恩,我一定永远记在心中,实在不知......” 宋挽卿及时打住了他的感恩,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山寨中没有一个郎中,也不可能以后每个人生病都靠她救治,所以现在需要挑选出一批有医学天赋的人来系统的培训学习,才能让山寨更好更稳定的发展。 她问道:“让你中毒的草药你可还记得长什么样子?” 那人愣了愣,擦干净眼泪鼻涕便一边回忆一边道:“那草长了八瓣草叶,草叶之上布满了锯齿,那日我只是觉得好奇,以前从未见过,便去碰了碰。” “谁曾想那锯齿竟如刀片锋利,就将我割伤了,所以才中毒了。” 宋挽卿了然,她点点头,又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竟然能将那草药记得如此详细,天资应该不错。 之后开展医疗系统的培训,必定不能少了他,至少能去搜集许多没见过的药草以便记录学习。 此时,山寨的另一边。 叶倩自从被赶出了绣房,便整日怨天尤人地在山寨中闲逛。 每每看见宋挽卿设计或者安排的事物,便觉得厌烦无比,那女人凭什么把她赶出绣房,真当她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 今日,她早就听闻了寨子中有人中毒之事,几乎所有人都跑去了西边围观,据说连看猪的张先生都请了过去,也不知情况如何。 “宋娘子简直天女下凡啊,她不仅仅能带我们做女工,修山寨,没想到她还会医术!” “是啊是啊,简直无所不能,我们遇到她真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听宋娘子的话,谁要是敢反驳,我第一次帮宋娘子收拾那人!” 几个八卦的农妇从旁边走过,叶倩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她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几人,眸中燃起了嫉妒与不甘。 宋挽卿还会医术? 那女人莫不是妖怪变的,否则怎么可能会懂得这么多! 她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把宋挽卿抓起来狠狠收拾一顿,但是宋挽卿对山寨中的人施了迷魂药似的,所有人都向着她,恐怕她还没出手,就被那些村民抓起来供给宋挽卿邀功去。 但叶倩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忽然,她眸中划过了狠厉,既然宋挽卿下不了手,那就对上次告她黑状的王小娘子下手! 都怪她,要不是她公然指正,她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人见人嫌弃! 打定主意,叶倩便抬腿往绣房的方向走去,此时,刚好绣娘们下班,纷纷从里面出来。 王小娘子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隐隐中感觉有双阴鸷的眼盯着自己,像是要把她狠狠嚼碎吞入腹中一般。 她停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登时吓了一跳。 “叶倩?!”她脸上闪过慌乱,但很快就浮上了一丝怒火,“你跟着我作甚?” 叶倩唇畔勾起一丝冷笑,却弯着眉眼笑道:“王小娘子,我这是来诚心向你道歉的。” 说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那模样看起来倒真的挺真诚无害。 王小娘子愣了半瞬,她蹙眉不信:“你会与我道歉?” “真的,你看我现在在山寨中举步维艰,谁见了我都想骂我两句,我也真的后悔当时做了那些事,真的对不起,原谅我好吗?”叶倩说着,便要落泪。 王小娘子耳根子软,当即就扶住了她,叹息道:“难得你有这般觉悟,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帮你与宋娘子说说,看能不能让你重新回绣房,宋娘子人那么好,应该会的。” 叶倩掩住眼底闪过的厌恶,她笑着与王小娘子一同回屋。 王小娘子住得比较偏僻,才没坐一会儿,四周便没了人,刚好行至一处水塘,叶倩心下一狠,忽然伸手,快准狠的就将王小娘子推入水中。 扑通一声,王小娘子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水淹没了脑袋。 叶倩勾起冷笑,阴冷的模样格外瘆人,狠声道:“小贱人,还敢告我的状,今日就去地府好好反思吧!” 正当她得意之时,一道人影忽然冲进了水塘。 那人正是上次天文地理魁首宋清风,他将王小娘子拉上了岸,怒视叶倩,“叶倩,你这人未免心肠太过歹毒,上次宋娘子饶了你,没想到你反而不思悔改!” 叶倩慌了,她万万没想到宋清风竟然会从旁边闪出来! 这下完了,她推王小娘子入水之事,岂不是会人尽皆知,那她还怎么混? 见叶倩要逃,宋清风立马上去将她抓住,同时王小娘子缓了许久才缓过来,她后怕地看向正徒劳挣扎的叶倩,怒骂道:“叶倩,枉我信你,没想到你竟然想害我性命!” “我这就去告诉宋娘子,让她来处置你!” 王小娘子说着,便跑去找了宋挽卿。 听完了来龙去脉的宋挽卿眸色覆上寒霜,她猛地拍了案桌,没想到上次饶了叶倩,并没有人让她悔改,今日反而想要杀人泄愤! 她起身快步去了水塘边,只见叶倩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咒骂所有人。 “你们一群天杀的,那宋挽卿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处处都针对我!” “宋挽卿,你不得好死!” 宋挽卿眸光冰冷,她冷笑道:“噢?想让我不得好死?” 叶倩怨毒的目光立马看向宋挽卿,她咬牙切齿的道:“对啊,你这妖女,不得好死!” “妖女?”宋挽卿走近了,精致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眉宇间的阴云浓郁压抑,那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叶倩,让她忽然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后怕。 “那就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我是妖女,还是你是妖女?” 宋挽卿说罢,周围所有有村民便围了上来,每个人都指着叶倩,怒斥道:“你才是妖女!” “宋娘子带我们过上这么好的生活,你不感激就罢了,竟然还想杀人!” “你这毒妇!就不该在山寨里,活该被扔出去喂狼!” 第33章 播种机 你一言我一语,叶倩耳边嗡嗡的,全是他们的咒骂与嫌弃。 甚至还有小孩子拿起石子朝她砸去,“妖女!我们不欢迎你,你快走!” “听见了吗?”宋挽卿冷冷盯着她,转头吩咐道:“按照律法,叶倩杀人未遂,本应关进大牢,但是碍于昔日情面,从今日起,叶倩被逐出山寨,不允许带走一分一毫,此生,不得再踏入此地一步!” 话音一落,一片欢呼。 叶倩脸色苍白,她哆嗦着唇摇头,“宋挽卿,你别太过分了,你只会欺负我对不对!?” 她歇斯底里的呐喊,宋挽卿眉头轻蹙,已经有些不耐之意。 有眼力见的村民立马会意,先将叶倩身上值钱的物件都给搜刮下来,再架起来直接扔出了山寨。 叶倩不甘心,还在破口大骂。 村民挥舞拳头,骂道:“滚远点,你这毒妇,若不是宋娘子在,必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叶倩浑身一哆嗦,她怕了,慌忙逃去,一路跑下了山,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浑身上下凑不出一分钱,这分明就是判了她死刑! “二当家的,现在世道可真难啊,好不容易逮着几只兔子回去还要跟别人分!” 突然,有人在前方说话,叶倩慌忙躲进草丛。 原来是一群山寨土匪打猎,听那口气,走在前面的那人是那山寨的二当家? 叶倩眼睛一亮,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她阴险一笑,既然宋挽卿这样对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只要能得到这二当家的信任,到时候借他人之手,夺了宋挽卿的地儿,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她还不是全凭她心情? 想着,叶倩便冲了出去摔在地上,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二当家果然上当,将她扶起来疼惜道:“小娘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 说着,手不安分的在叶倩腰间游走,叶倩迎合的凑上去,哭诉道:“大爷,我无家可归就快饿死山头了,能不能行行好收留收留我?” 她眨巴着水眸,勾人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现在世道下,事物稀缺,但女人也是稀缺,二当家立马就同意了。 叶倩乘机道:“大爷,我听说山头上有座山寨,是个女人当家,里面鸡鸭鹅猪多得不得了,我本想着去讨口吃的,没想到.......” 她哭了:“那当家的不仅不施舍,还把我羞辱一顿!” 二当家此时哪里通的见这些,他只听见了一句话。 里面的鸡鸭鹅猪多得不得了! 他们整日打猎也不见得有多少吃的,没想到都被这山头上的寨子给抓完了! 今日真实大喜,不仅收获了美人一个,还知道了个好去处。 二当家的搂着叶倩,便兴高采烈的带人回了山寨。 - 这几个月的时间,山寨在宋挽卿的带领下飞速发展,原先不服气的一些土匪看着焕然一新的寨子,个个面露震惊。 “这……这还是我们山寨吗?” “废话,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那些人以前哪个不是比我们还凶恶的人?”其中一人指着正扛锄头要去下地的大汉。 他是最先服从宋挽卿的土匪,因为听话,现在已经被安排成了农夫,分得了自己的一块地,整日劲头十足。 正当他们聊得起劲时,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宋挽卿眉峰一挑,笑道:“各位,今儿个太阳不大,为何还不下地?” 几个人浑身一颤,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人般,匆忙跑去拿着锄头跟着下地了。 寨子中的人按照勤劳服从程度分得了自己的土地,其他懒惰或者还有反抗情绪的人还只能依靠帮别人干活挣积分来赚取口粮。 宋挽卿清眸微眯,瞧着离去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照这样下去,很快寨子的人都会心服口服。 不过,现在正值耕种的时节,最是繁忙,光是依靠人力就想耕完周围的所有土地属实有些强人所难,她不禁想起现代农耕都是借助器械才能高效耕种。 兑换商店肯定有吧? 不少妇孺因为她的到来,得到了庇护,对她产生了感激之情,因此宋挽卿的功德值肉眼可见的上升。 她脚步生莲,回到房间便在兑换商店兑换了许多的草药和灵丹。 看着房间中凭空多出的药包,宋挽卿眸底涌现了笑意,她先是拿药包去分发给了寨子中的老弱病残,仅仅一天,就受到了不少的感激,功德值也蹭蹭上涨。 “宋娘子,你可真是真是菩萨啊!”老妪感激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宋挽卿已经回了房间,拿刚得到的功德值兑换了一些现代农耕工具,功德值瞬间就清空了,她有些心疼,轻蹙着眉头。 门外,一道修长的人影逆着光站立。 斜斜的光线打进房内,灼灼的视线落在宋挽卿背后,她猛地抬头,便见程祈安正眸色暗沉地盯着她。 原来是他,宋挽卿眉目顿时柔和,她起身走去,道:“祈安,你来找我有事吗?” 程祈安眼底一亮,指着房内的松土机和播种机,问道:“娘子,这是,什么?” 宋挽卿瞧了一眼刚兑换的道具,拍了拍程祈安的肩膀,柔声道:“祈安,你帮我去找人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为开发的农田上,我要带他们去学习这些道具的用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我帮,娘子。”或许是感到了重视,程祈安重重点头,俊逸的脸上浮现了孩童般的喜悦。 望着程祈安欢快的背影,宋挽卿呼出一口气,旋即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如果……程祈安是个正常人,或许所有事都将变得复杂起来,不过幸好他不是。 程祈安办事效率让宋挽卿有些意外,不过一刻钟,山寨的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了农田之上。 宋挽卿找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大汉,带来了松土机和播种机,东西一放下,所有人都对这红绿配色的新奇玩意儿吸引了目光。 “宋娘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我们从来没见过?” 第34章 借刀杀人 “对啊,这么大一块疙瘩?”有大胆的人上来敲了敲,发现是钢铁制成,诧异道:“还是铜铁制的,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未能见过工艺这般精巧的!” 宋挽卿笑而不语,这东西对于这些古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因为现在这个时代炼铁技术并不成熟,更别说将铁打磨成片再进行各项组合。 她示意所有人都安静,随口缓缓道:“各位,现在是耕种的关键时期,但是近来雨水少,地面坚硬,所以松土就变得格外困难,为了能加快大家的耕种效率,我托人打造了这两样东西。” 她走到松土机面前,抬起一桶石油就往油箱中倒去,说着:“这种水叫做石油,把它倒入机器的油箱中,就可以启动机器让它自动松土。” “大家看好了我怎么用的,我先示范一遍。”装好石油,宋挽卿挽起墨发,直接坐上了松土机,小手拉住阈线,猛地一用力,轰鸣声便在旷野之上响起。 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松土机开始前进,所到之处,紧密的土地被翻刨开,刚好是需要耕种的松软程度。 有人大呼:“天哪,这是什么东西!?” “它自己还能动?前所未见啊!” 宋挽卿驾驶松土机松了大概二十米,花了不到半刻钟,若是人力松土,半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办到。 村民们紧跟上来,宋挽卿从松土机上跳下来,娇俏的脸蛋浮现笑意,“刚才我已经演示了一遍怎么使用,下面谁想试试?” “我我我!” 村民们积极报名,都好奇地学着松土机和播种机的使用方法,不过用了一天,几乎所有的男丁都学会了。 走时,宋挽卿明显感到了功德值正以几何倍数上涨。 她又换了些许灵丹妙药,去寻了大宝二宝和程祈安,挨个喂下。 这些灵丹妙药可以很好地调理几个人以往落下的身体病根,几人刚咽,脸色都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娘亲,这是什么?身体变得好暖呀!”二宝清亮的眸子望着她,眼里满是好奇。 “能让二宝变得更健康的好东西。”宋挽卿灵动地眨眨眼。 程斯泽黑睫轻颤,遮住眸底的惊诧。 他感觉身体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丹药真是神奇! 宋挽卿抱着二宝玩闹了一会儿,才抬头,细碎的墨发垂在脸庞,肤若凝脂的脸配上一双顾盼生辉的眼,天仙之姿也不过如此。 程祈安眸色倏地暗沉,他看向宋挽卿,浓郁的黑眸中隐隐翻滚着什么。 宋挽卿的声音此时响起:“祈安,有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 “嗯。”他抿着薄唇,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喉间发出。 闻言,宋挽卿抬眸,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刚才怎么觉得程祈安的声音有点不对?是她的错觉吧。 宋挽卿摇摇头,哄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门,便认真端详起了程祈安的脸。 他眼中还是有难掩的痴傻,只是看着宋挽卿时,又笑得如孩童一般,宋挽卿轻勾嘴角,调笑道:“相公,近来你怎么老是偷偷一个人看我?” 程祈安一愣,慌乱地垂下头,像是做错事一般不肯言语。 宋挽卿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捂嘴道:“想看我只用大方的看就行,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程祈安点点头,突然用手指着桌上道:“娘子,这是,什么?“ 宋挽卿往桌上看去,是她从兑换商店兑换的孙子兵法,白如葱尖的手拿起那本书,在程祈安面前晃了晃,她轻声道:“祈安喜欢?“ 程祈安脸上浮现了兴奋,只见他接过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也不知他看是否看懂了。 宋挽卿眸底划过意外,这本书是她从兑换商店换来,想着闲来无事可以研究研究,以应对叛党组织,不想程祈安竟然感兴趣? 一个念头在宋挽卿脑海中闪过,她试探性地指着书页道:“祈安,这上面说了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娘子,这是,借刀杀人,就是说,我想杀坏人,但是借了娘子的,刀,别人以为,娘子杀人。“程祈安没有犹豫,手舞足蹈地说完又埋头钻进了书中。 宋挽卿脸色渐渐凝重,黑眸中思绪翻飞,她开口:“为何要借我的刀?“ “因为,娘子会,借。“ 话音一落,室内寂静的恐怖。 宋挽卿第一次从程祈安身上嗅到了杀气,但那张脸上还是笑意,染着宠溺与喜欢,丝毫不像城府深沉的人,应该是她的错觉。 但是……程祈安身上的兵法天赋确实惊为天人,本以为只是五六岁孩童的智力,甚至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何谈能理解借刀杀人的精髓所在。 宋挽卿目光复杂,她不禁开始担忧起程祈安的未来,这样的人难道是大智若愚? 夜,冷风骤起。 天际昏沉,宋挽卿刚刚洗漱完准备入睡,一道爆破声忽然响起。 “宋娘子!宋娘子!“ 门外,有人慌乱地呐喊,敲门。 宋挽卿眸色一沉,套上便利的衣裳便出了门,此时村子中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个个面露惧色,有人哀声道:“宋娘子,外边不知是谁带着人就往山头冲上来了,下面已经有好多人受伤了,这可怎么办?“ 所有人早已把宋挽卿当作了主心骨,都瞪大了眼期待她能带领大家解决这次的危机。 宋挽卿脸上凝霜,眸光落向寨门,已经有人拿上了武器戒守。 何人竟然夜袭山寨?当她是吃素的吗? “会武的人都拿上刀剑,随我去会会这些肖小!妇女孩童都躲在家中不要轻易出门,等我们回来!“宋挽卿说罢,便看向一个妇女,”大娘,我的两个小孩暂且交给你带一下。“ “放心吧,宋娘子。“那妇女从宋挽卿身后拉过两个小家伙,又担忧地叮嘱:”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宋挽卿点头,看向程祈安,“祈安,你与我一同去。“ 程祈安绷着脸,线条坚硬,眉宇间充斥着浓郁的英气,他抽了一把长剑佩在身上,便随着大部队往山下走去。 树林中阴森刺骨,宋挽卿一行才走了半里,便瞥见一群黑影在草丛后疾速晃动。 “在那里!”没有思索,宋挽卿直接扔出了种田娃娃,嘴里大喊:“把他们抓住!” 第35章 有人闯寨! 种田娃娃第一个冲上去,村民们挥舞着大刀紧随其后,扑进黑夜树林中,顿时响起一片刀剑碰撞之声。 “这什么鬼东西!?” “饶命啊,不要杀我!” 很快,各种求饶声响起,但宋挽卿并没有松懈,她眸光盯着不远处,总觉得一双阴鸷的眼死死盯着自己。 刚才那些只不过是小喽啰罢了,正真的老大恐怕还躲在暗处,并未出现。 “娘子,我看见,那个女人。”程祈安忽然附在宋挽卿耳边低语。 宋挽卿脸色微变,果不其然,一道黑衣突然从前方冲了出来,一道寒光在眼前闪烁! 她慌忙往后跳开,同时手不自觉地挥舞手中剑,剑光闪过,黑衣人的帽子被掀飞,一头秀发铺散而下。 竟然是个女人! 宋挽卿没时间怀疑自己竟然会舞剑,她看向程祈安,只见他阴沉着脸,手中握紧了剑柄,清冷月辉之下,杀气顿显。 “不许,伤害,我娘子!” 他怒着眼,冲着那女人便冲了上去,一刀几乎用尽全力劈下去! 那女人睁大了眼,慌忙举剑上下一击,剑身瞬间裂成两截,不过眨眼功夫,她便被轻易制服在地。 “你……你……”那女人脸色煞白,她错愕地看着程祈安,这才发觉那公子竟然长得国色天香,比潘安还要俊上几分! “都住手!”突然,她大喝一声,打斗声瞬间消失,一群黑衣人被村民压着扔到了宋挽卿面前。 一切转变发生的太快,宋挽卿都没反应不过来,便见那女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相公,如狼似虎,与之前向薇兰的目光如出一辙! 又是一个馋自家相公颜值的女人,宋挽卿粉唇微抿,心中不悦渐渐弥散开来。 她一把将程祈安拽去了自己身后,微扬下巴,冷眸盯着面前的女人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夜袭我们山寨?“ 那女人眉头一皱,目光染着不屑,启唇道:“哼!你是何人,我温令月做事还需你过问?“ 倒是挺狂的,宋挽卿唇角微勾笑意发寒,“温姑娘,我劝你还是投降为好,不然我们的人动起手来可没轻没重,伤了你可别怪我。“ 本以为温令月还会嘴犟,没想她直接举起手,道:“好,我投降!“ 宋挽卿怔了半瞬,温令月又开口:“敢问这位公子叫甚名谁,年龄几何,可有婚配?“ 她的目光直接越过宋挽卿,看向程祈安,清秀的脸上竟然染上几分娇羞。 温令月,很好,记住这个名字了! 宋挽卿眸如寒霜,敢这么直白地当着她面调戏程祈安的,她还是第一个。 程祈安浑身一颤,他敛下眉眼,这赤裸裸的眼神,跟上次来买东西的那女人一模一样,不,比那还要讨厌上几分! 他贴近了宋挽卿,只露出了一双眼,嘴里哼唧道:“娘子,我怕。“ 娘子?! 温令月大愕,这才想起方才他英勇劈向自己时,嘴里也喊了什么娘子。 她这才正眼看向宋挽卿,只见她清冷脸庞宛若天上霜,高贵矜持让人发自内心畏惧,难以染指。 嫉妒顿时在胸口燃烧,温令月握紧了拳头,眼底浮闪恨意。 宋挽卿脸色微寒,她毫无畏惧地对上温令月的充斥着嫉妒的眸子,身后的人往她身上靠了靠。 她微勾唇角,笑中带挑衅道:“温姑娘,看你的样子貌似不太高兴呢。” 能高兴吗?这么俊朗的小公子竟然是这个女人的娘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刚才若不是那小公子,早成她刀下亡魂了! 温令月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她不屑冷哼:“就你这等货色,也只会躲在公子身后装可怜吧?” 宋挽卿尚未开口,程祈安拧眉反驳:“娘子,我保护!不用,你管。” 温令月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宋挽卿叹了口气,看样子,这温姑娘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她挥挥手,召来村民,冷声道:“把这行人抓回寨子好好审问一番。”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群黑衣人被狼狈押回了寨子,村民们围在一起欢呼唾骂。 温令月原本满是不屑,这破寨子门口看起来穷酸不已,谁知进了寨门,眼前一亮,瓦房木屋错落有致,妇孺小孩也都生龙活虎,四周竟然很多都是她看不懂的新奇玩意! 她瞪大了眼,东张西望,发现每家每户门口都放着一个坛子,里面竟是满满当当的粮食! 这么多,就不怕被偷吗?温令月蹙眉,复杂的眸光看向走在前方的一男一女,很显然,周围的人对她都格外尊敬,应该是寨子的老大。 就凭那个女人?她身上有何手段? 温令月百思不得其解,前方的人忽然停住脚步,宋挽卿悠然转身,一袭紧身便衣衬得她身形玲珑,清冷的脸庞暗含着危险,那双黑眸正直直盯着她,宛如寒刃。 温令月愣了半瞬,只觉一股凉意从头浇到底。 “温姑娘,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夜袭我们山寨?”宋挽卿粉唇轻启。 “呵!”温令月反应过来,眉眼染上讽刺,厌恶道:“外面如今战乱纷起,敌军攻城,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你们倒是会享福,蜗在此甘做懦夫,贪图享乐之辈,我温令月最是看不惯!” 闻言,宋挽轻眸色一凝,她沉声道:“温姑娘是何意思,外面如今是何情况?” “为何要告诉你这懦夫?有本事自个儿去探呐!”温令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宋挽卿抿着薄唇,通过几个回合的接触,她能感受到温令月对她莫大的敌意,想来从她嘴中很难得到有用的信息。 此时,程祈安凑了上来,他伸手想要抚开宋挽卿眉头的忧愁,“娘子,需要,我帮忙?” 宋挽卿深深盯了他一眼,敛下眸,道:“你去问问温姑娘,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踌躇了,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温令月,又看了看宋挽卿眉宇间的愁云,壮胆道:“温姑娘,情况,外面,怎么样?” 果然,美色最管用,温令月当下就转过头来,眼睛异常明亮,开始向程祈安讲述外面的世界。 “宣城……” 第36章 你让我做苦力?! 如今,战乱已经持续几年之久,宣城兵马虽足,但困于口粮不够,最终还是被攻破,敌军进城第一件事便是屠城。 现在的宣城硝烟四起,满目尸漂,百姓们叫苦连天,流离失所,后来新城主上位,才有所好转。 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全城的人突然中毒,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有人恶意对水源进行了投毒,导致附近许多溪流小河都成了毒水。 百姓根本无法饮用,被渴死毒死的人十有八九,因此现在的水已经成了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物资。 而且每日都有因缺水不堪忍受的百姓去喝了溪流中的水而中毒身亡,尸体被扔在城门口,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据说方圆几里皆是怨气,无人敢近,说是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宋挽卿眉头紧蹙,死咬着牙压抑着胸腔的怒火,她握紧了拳,一双黑眸淬了寒霜,冷如刀刃。 “投毒这事一直解决不了,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才决定进山寻找一线生机。” 温令月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怒火与无奈,但很快,她敛下眸中的情绪,唇畔重新浮现一抹笑意,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程祈安,调笑道。 “小公子,还想要知道什么你尽管问,我一一为你解答!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你的名字。” 说着,温令月脚下缓缓移动,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程祈安,脸上得逞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宋挽卿心下不悦,抢先回答:“他叫程祈安。” 同时伸手一拽,便将他拉回了自己身边。 见状,温令月立马蹙起眉头,不满地看向宋挽卿,说道:“我知道你是程公子的娘子,但也不用管得这么严吧,不然程公何时厌恶了你这老妖婆的管束转而投向别人的怀抱,可别伤心噢。” 呵!宋挽卿挑眉,退后一把,双手自然地挽住了程祈安的手臂,脸上荡开一抹温柔的笑容,如阳春三月之风,四周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朱唇轻启,旋即,一双水眸含情脉脉地看向程祈安,染着几分委屈,道:“相公,温姑娘说你终有一日会厌烦我,那你会吗?” 程祈安深邃的眼立马充满了心疼,他高大的身躯直接将宋挽卿笼罩住,微躬身躯将头埋进她脖颈处,委屈道:“娘子,不嫌我,就好,我不会,嫌弃,娘子。” 温令月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真想上去直接将这对拆开!这么好看的程公子,竟然被那女人拱了,实在暴殄天物! “娘子才不会嫌弃相公呢,我只想整日将相公带在身边......” 好一个大型撒狗粮现场,所有人直接受到了暴击,纷纷转过眼去,嘴里却不停地调侃这对恩爱夫妻。 宋挽卿用余光轻轻瞟向温令月,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差点刺激得温令月直接跳脚! “你们!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她忍受不了,低沉怒吼。 宋挽卿这才松开程祈安,纤细手指轻轻拂了拂墨发,不经意道:“哦对了温姑娘,忘了一件事,你们现在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按照规矩,必须要充当苦力赚够一定的积分才可恢复自由身。” 温令月瞪大了眼,她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反问:“让我,当苦力?”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来打劫攻寨的,不是给你来当苦力干活的!” “喂!别太过分啊,小心我宰了你们!” 宋挽卿双目含笑地目送温令月被强行带走,还不忘挥了挥手,这场闹剧才总算落下,百姓们也都回了各自的屋子准备睡觉。 宋挽卿从大娘手中接过两个已经熟睡的小家伙,带回了房间,但她却毫无睡意,满心都是宣城的情况。 如若真是温令月所说,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管,那她就有必要去一趟宣城了,更何况......还能借此机会救人赚取功德值,何乐而不为? 此时,轻盈的脚步声进了房内。 程祈安的身影渡过昏暗,英俊的脸庞越发清晰,他一上来就握住宋挽卿的小手,掌心湿热,他道:“娘子,不高兴?” 温热的感觉通过掌心传遍全身,宋挽卿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她安慰道:“祈安不要担心,我没事,只是......现在天下苍生有事,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打算去一趟宣城探探情况。” 话音一落,程祈安立马不安起来,他用力将宋挽卿抱进怀中,像是要把她揉进身躯似的。 他声线轻颤:“不可以,宣城,危险!” 连程祈安都知道宣城危险,那她更没有不去的理由, 想着,宋挽卿垂下眉眼,悯人之色在脸上浮现,她嘱咐道:“时间不能耽误,我明早就要出发,祈安,你留在山寨中帮我照顾好这两个小家伙,还有,看好温令月一行人。” 程祈安满脸委屈,他不停摇头,呼吸也急促起来,“不要!我也要,去!” “不行。”宋挽卿直接拒绝。 程祈安抿着薄唇不语,只瞪着一双坚定委屈的眼盯着宋挽卿。 他这副样子,实在太像只猫了,傲娇倔强,看得宋挽卿不由得心生疼惜,沉默良久,她无奈的叹息,她知道自己根本拗不过程祈安,若是不同意,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来。 她只得道:“那行,你可以随我一同前去,但你必须要听话,不可以随便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 说着,宋挽卿心中有些打鼓。 乱世当下,刀剑无情,她不敢百分百保证程祈安的安全,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翌日。 宋挽卿带着程祈安赶了宣城,路上几乎不见行人,在距离宣城约莫一里路时,终于见前方有一群人围聚在一起,舞刀弄枪的不知在做什么。 宋挽卿眯眸仔细看着,才发现竟然是一群劫匪正在打劫!她貌似看见了功德值正在向自己招手,面露笑意的牵着程祈安便加快了脚步。 被劫的是匹马车,装饰豪华,后方还跟着两辆装运物资的车马,一看便知是个富贵人家,只见劫匪威胁马车上的人下车,一对穿着奢华的夫妇慌忙下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位少年郎。 少年郎脸白墨发,身形修长,性子估计有些刚烈,眸中尽是怒火,嘴中骂道:“呸!一群畜生!”说着,便冲了上去。 第37章 你弄疼我了 但劫匪武器在手,人多势众,很快就将他按在地上,即将要展开一顿乱揍。 “不要打了老爷们,我们什么都给你们!” 夫妇撕心裂肺的哀求,正当两人绝望之时,一道人影忽然从一旁闪了过来。 “啊!”劫匪们直接被踹翻在地。 “哪个天杀的敢......”恼羞成怒劫匪一见竟然是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婀娜身姿曼妙哉,瞬间轻浮起来,也不恼刚才她的所作所为,道:“啧啧啧!原来个小娘子啊,长得可真俊,随我回去给我暖床可好啊?” 少年郎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道拽了起来,只见宋挽卿杏眸含笑,眼尾染着勾人的魅惑,她吐气如兰:“好啊,但是我有个要求,只要你能打赢了我,我就给你暖床。” “是嘛,那可别怪我下手没轻没重的了!” 劫匪得意盎然时,突然一把白色粉末朝自己袭来,紧接着浑身的力气迅速流失,他错愕地瞪着面前绝美的脸,暗叫不好,但已经晚了! 他直接瘫软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剩余的劫匪立马意识到老大被这女人阴了,一蜂窝的就冲上来。 宋挽卿早有准备,伸手一挥,一把白色粉末便洒在了劫匪们的脸上,个个被呛得面红耳赤晕头转向,很快就倒在地上哀嚎一片。 这可是她专门兑换的迷魂散,只要吸入一点,身体便会不受控制,甚至出现幻境生不如死,只当给他们的一点小教训。 少年郎心有余悸,他紧紧盯着宋挽卿,此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之人,矜贵之气浑然天成,黑眸玉面朴实中,竟然带着浑然天成的矜持,令人不敢妄想任何。 宋挽卿回头,拽着他一扔,便回到了父母身边,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夫妇上来感谢:“多谢姑娘相救,这份恩情我们一定铭记在心!” 少年郎踌躇着,脸上浮现娇羞之意,开口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有一事斗胆一问,不知姑娘......可有婚配?” 说着,他迅速别开眼去。 程祈安抿着薄唇,黑眸充斥着杀意,他很不喜欢那人的眼神,好像宋挽卿才是他娘子一般! 宋挽卿正欲开口,忽然,手被人抓住,穿插间就与那人十指相扣,她有些错愕的回头,便发现程祈安充满敌意的瞪着那少年郎。 “娘子,快走。”他沉声道。 娘子?! 少年郎不甘地瞪着面前恩爱的两人,握紧了拳又松开,再握紧,没想到这样的天仙已经有了婚配。 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悄然展开,宋挽卿忍不住勾唇,她悄悄看向程祈祷安,他吃醋的样子还有点可爱,比平时痴傻的模样还更让人心情愉悦。 “姑娘,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以后哪里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客气了。”宋挽卿及时打住,她拉起程祈安的手,便道:“我与我家相公还要赶路,就不在此逗留了。” 说罢,便继续赶路,宋挽卿嘴角忍不住上扬,功德值正蹭蹭的上涨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城门口。 果真如温令月所说,只见不远处有座类似小山的东西,上面盖了一层白布,已经被各种污垢染得肮脏不已。 零星有几个车夫推着推车往旁边摞,白布掀开,竟是尸体! 宋挽卿黛眉紧蹙,眸色凝霜,入鼻是难闻的尸臭,她轻掩口鼻,看向大门,这里根本没有守卫把守,透过长街,已经能望见里面破败的景象。 “娘子......”程祈安压低了眉眼,她略显不安的道:“好多,死人。” “没事,有我在,不要怕。”宋挽卿拍了拍他的手背,便领着他进了城门。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到面前的景象,宋挽卿还是忍不住惊诧与震撼,她目光复杂地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还未来得及收摊的摊贩横死街头,血迹染红了一片,不远处许多的东西散了一地,已经发霉,散发着阵阵恶臭,过街老鼠忽然从脚底窜过,宋挽卿连忙后退。 她望向远方,曾经繁华的宣城,如今已经彻底成了死城。 “水......”忽然,一只手紧紧拽住了宋挽卿的脚腕,一个浑身是血的百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祈求:“给点.....” 宋挽卿握紧了拳,刚欲开口,那人竟直接断了气! 僵硬的手还死死拽着她的脚腕,仿佛拽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宋挽卿眸底划过沉痛,她抽出脚,眉宇间涌上浓郁的阴云。 自古以来,战争最可恶的地方便是使用生化武器,无差别地伤害百姓,使人命如草芥! 她开口叮嘱:“祈安,你留在这里帮我收集一些信息,哪里伤亡最为惨重,哪里最缺水缺粮食,我需要去做一点事,一个时辰后在这儿等我,行吗?” 程祈安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黑眸中是压抑着的怒火,他点点头,便去寻人询问。 宋挽卿提起裙摆,快步地往某个方向走去。 城主府内。 宋挽卿屏住呼吸,潜入了书房,据说现在掌管宣城的是新城主——纪淮川。 她瞧见桌上放着许多药物书籍,不知从何处收集到的药方散落在地,应该正是纪淮川所为,想来今日一定被这毒水折磨得彻夜难眠。 正当她准备拾起药方查看时,“哐当”一声,大门被直接踹开,一道修长的人影堵住了去路。 宋挽卿面色一冷,抬头便对上一双桀骜不羁的黑眸,那人面容俊俏,桃花眼尾一点泪痣,衬得整个人放荡风流,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下一瞬,一道致命的剑气便朝着宋挽卿脑门袭来! 她翻身躲过,纪淮川却并不打算留她机会,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宋挽卿很快就落了下风,一个分神便被擒住了双手,反压在了书桌上。 哗啦一声,所有书被扫落在地。 宋挽卿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根本看不见他的脸,她还是第一次被人以这种姿势擒拿住,美眸不禁划过半瞬无措。 纪淮川附在她耳边,吐气灼热,语调却冰冷无比,“姑娘为何要闯我纪某人的书房?” 宋挽卿眸色暗沉,下一瞬,她眼波潋滟,低声求饶道:“哎呀,纪公子你弄疼我了。” 第38章 过滤水质 说着,还扭过头来,露出一双水汽朦胧的双眼。 纪淮川愣怔了一下,这女人刚才还要他命一样凶狠,怎么现在突然跟家猫一样? 就是现在! 宋挽卿唇畔微勾,忽然抬腿猛踢纪淮川的下盘,不过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宋挽卿将纪淮川压制在身下。 “你!”纪淮川眸中染上愠怒。 “纪公子别急,我不是来做坏事的。”宋挽卿白如玉的食指覆上粉嫩的唇,她眉眼带笑,格外勾人。 “近来宣城方圆百里的水源都被敌军投了毒,每日因此中毒身亡的百姓不在少数,想必纪公子对此事也颇为头疼吧?” 闻言,纪淮川冷静下来,他忽然笑了,那颗痣格外夺目,“姑娘想要出谋划策?” “正是。” “那你为何还要偷偷潜入我的书房,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吗?”纪淮川显然不信,他索性放弃了抵抗,双手枕在脑后,一副闲云野鹤之姿。 宋挽卿启唇:“你还真放心我,不怕我杀了你?” 纪淮川眼底满是自信,他道:“以你的身手,只能耍些雕虫小技来制服我,想杀我,还不够格。” 宋挽卿面上笑意逐渐褪去,她松开了纪淮川,退到一边,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道具——过滤器。 “这是什么?”纪淮川有些意外,他从未见过这种新奇的东西。 “这东西叫过滤器,想要缓解水源的问题,只能从根本解决。”宋挽卿凝眸解释,巧手在那东西上摆弄,“毒已经蔓延至了方圆十几里,只要能净化水源,还用愁水源的问题吗?” 说着,宋挽卿双眼含笑地盯着纪淮川,信誓旦旦的模样让纪淮川不禁产生怀疑,他不屑开口:“说得简单,怎么净化?宣城最好的郎中我都找人来看过,都没法给出药方解决这个问题。” “谁说一定要靠药方?” 纪淮川眉峰微挑,看着宋挽卿开始操作演示。 只见她将一层石木灰铺在了那圆滚滚的容器底部,随后又铺上厚厚的一层白布,再放了不知为何物的药丸,最后又放了常见的绿豆,木炭等。 “除了那味药丸,其他都是常见的东西,你想凭借此来净化水源?”纪淮川眉头紧皱,他已经失了些许耐心。 本想看看这女人如此自信,能有什么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宋挽卿却不急不躁,她拿出一瓶污水,当着纪淮川的面用银针试毒,“纪公子,看好了,这水本是有毒之水。” 说罢,便将毒水倾倒进了容器中,污水缓缓渗透而下,肉眼可见地变得清澈起来,最终聚集在容器底部,已经见不到任何杂质。 纪淮川眸底划过意外,他忍不住凑上前仔细观摩。 过了半刻钟,宋挽卿便将纯净水倒了出来,再次插入银针,银针竟然没有变色!也就是说,毒已经被解了! 纪淮川皱眉沉思,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笑意盈盈,不语的模样,仿佛在等他抉择。 良久,他才开口:“我且信你一回,如果真能解了水中的毒,算你大功一件。” 宋挽卿带着纪淮川一行人往城门口赶去,程祈安已经搜集到了消息,正在静静等候自家娘子。 隔得大老远,纪淮川便见一道人影挺拔,穿着虽然简单,但周身的气质浑然天成,显然不是城内百姓。 走近后,才看清那男子的容貌,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清冷中带有一丝傲气,说是潘安与之相比,也要逊色几分。 纪淮川微眯黑眸,眼底划过警惕,这人是谁? “娘子?”程祈安眸色一沉,他将宋挽卿拉回身边,充满敌意的眼死死盯着纪淮川。 他早就注意到了宋挽卿身后跟着一群人,特别是那个男人,看起来风流倜傥,笑里藏刀,说不定正打着自家娘子的主意! 宋挽卿忍不住勾起唇角,程祈安吃醋的样子深得她心,她唇瓣轻启,安抚道:“相公,这是宣城新城主,纪公子。”说着,她又转身介绍程祈安,“这是我相公,程祈安。” 见她这么坦率介绍,程祈安神色才有所缓和,他敛下眉眼,就乖乖地呆在宋挽卿身后。 纪淮川心下意外,他微挑眉峰,戏虐道:“想不到宋姑娘已经成婚,纪某还以为......”剩下的话并未吐露。 宋挽卿只笑不语,纪淮川想到刚才在书房发生的事,神色微异。 不过,等他再次打量程祈安时,很快就发现了不对,那人虽说样貌英俊无比,但站在宋挽卿身后的模样却并不像个成年人,反而像个七八岁孩童。 “程公子,在下宣城城主纪淮川,有幸相识。”纪淮川作揖,眸光却意味不明地盯着程祈安。 程祈安傲娇的别过脸去,并不想理睬他。 宋挽卿开口:“纪公子,我们还是先去护城河过滤毒水吧。” 纪淮川了然,点头后便走在前方带路,心下却惋惜,宋挽卿身上有过人的智慧与胆识,为人孤傲沉稳,如若能为他所用,必当是一员大将,却不想已经嫁人,还嫁给了一个痴傻男子。 他唇畔含笑,却惋惜地微微摇头。 程祈安非要与宋挽卿十指相扣,行至护城河旁,还特意牵着宋挽卿在纪淮川面前晃了晃。 纪淮川忍不住笑道:“程公子对我好像有意见。” 宋挽卿并不恼,替程祈安道:“我家相公虽智力有异,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透彻,所以对纪公子有点敌意也是正常的。” “纪公子,我已经将装置配置好了,就在前方。”接下来,便是宋挽卿带路,按照先前在书房中约定好的进行净水。 过滤器是宋挽卿潜入书房前就安置好的,一行人来到过滤器前,皆瞪大了眼。 岸边是一台方正的物体,几条管道连接着河中的大家伙,大家伙拦腰斩断了整条河,好几个硕大的容器透明可见,里面又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条粗大的管道蜿蜒至岸边,好像是排水所用。 纪淮川眸色不明,这与他在书房所见完全不同,不禁拧眉质疑:“宋姑娘,这东西是你安置的,为何与你向我展示的截然不同?” 第39章 热心市民 宋挽卿轻笑一声,道:“纪公子应该很聪明,这护城河的水量与演示所用的水量能相比?你们只用看着我操作就行,学会后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就劳烦你们了。” 她不再废话,直接来到操作台前,红绿色的按钮一排排,上面分别标注:启动,暂停,关闭。 纤细玉指轻轻一按,河中的机器忽然发出了低沉轰鸣,只见它四周的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入其中。 容器里立马装满了水,经过一层又一层的透明膜,便沉淀进入了底部,随后又从另一边排泄而出。 观看的所有人嘴巴都张得老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型的器械,还能将水卷入其中再排出,靠这东西就可以净化水源?! 程祈安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他走到认真操作的宋挽卿身边,温柔地替她擦去额角的细汗。 纪淮川也走到她身后,紧抿着唇,神色隐晦不明,他顿时觉得宋挽卿身上有太多谜团,完全不像是普通农妇。 “这东西原理是什么?”他沉声询问。 宋挽卿回眸,指向河中的过滤芯,解释道:“那几管过滤容器中装了滤芯,再配置了一些活性物质进行初次过滤,可以将河沙等杂质除去。” “最后再依靠ro膜将毒性分子过滤,就可以得到比较干净的水源,重复这项操作多过滤几次,河水就可以饮用了。” 纪淮川头都听大了,全是他从未听过的东西,索性摆摆手,转了话题:“多久能净化完?” 现在他最关心的便是速度的问题,多等一刻,便意味着多死一个百姓。 “至少要等一个时辰。”宋挽卿沉声道。 以她的功德值并不能兑换太多过滤器,除了在这里安置一台,其他地方也需要,再加上护城河水量大,所以只能在这等,空闲之余,她还着手教学,教会了十个人如何操作这台机器。 四周围聚了越来越多的百姓,个个身躯浮肿,脚步虚浮,都满眼希冀地盯着宋挽卿与过滤器。 “听说,城里来了个高人,说是要给我们解除河中的毒物。” “就是这东西吗,从来没见过啊,真的可以吗?” 宋挽卿凝眸盯着翻滚的河水,只见过滤器运行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停止了轰鸣,而岸边的排水管处竟然排泄出了一大滩黑色的污水,所流之处,所有的草木皆枯萎。 她拿出一枚银针,试探河水,只见银针并未变色! “毒已经解完了。”她举起银针,向所有人展示今天下午的成果。 纪淮川脸色复杂,他率先上前舀了碗水再次试毒,果真被净化了,他连忙转身下令:“现在护城河水已经解毒,需要饮用水的可以来此处取水!” 话音一落,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围在河边取水,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半刻钟,整个城的人都来了。 他们跪在宋挽卿面前,声泪俱下的叩拜。 “活菩萨啊!活菩萨在世!” 百姓们活在水深火热中,宋挽卿眸色划过隐痛,同时,奶团子的声音响起。 【娘亲,你的功德值涨得好快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功德值,看来今天娘亲你的选择是对的!】 宋挽卿敛去眸中情绪,眉眼染上笑意,她看向纪淮川道:“纪公子,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其他地方还需要净水,不容耽搁。” 纪淮川绷着脸,急忙安排下去,随后眸光沉沉地看向正欲离去的宋挽卿与程祈安,道:“宋姑娘,程公子留步!纪某还有一事想与宋姑娘相谈,可否随我去书房?” 宋挽卿挑眉,道:“噢?既然纪公子邀请,我定然乐意,不过.......”她看向程祈安,继续道:“我相公呢?” 程祈安一听两人要独处,立马不乐意了,他拦在宋挽卿面前,威胁道:“不可以,欺负,我,娘子!” 纪淮川噗嗤一笑,他无奈地摇头,学着宋挽卿先前安抚程祈安的样子道:“程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欺负你娘子,不过你要先一个人去其他房间呆一会儿,可以吗?” 但程祈安并不领他的情,扭头找宋挽卿要抱抱,宋挽卿只得揉了揉他的脑袋,凝眸直视他道:“相公,我去跟纪公子商量些正事,你听话好吗?” 程祈安眉头紧锁,正在纠结,他充满敌意地看了看纪淮川,良久后才舍得才松开手,委屈点头:“好吧,我听,娘子的。” “这才乖嘛。”宋挽卿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城主府。 与程祈安分别时,他那委屈的模样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眨巴着眼直勾勾望着宋挽卿。 宋挽卿唇畔勾起一抹笑,他挥挥手,程祈安才肯与纪淮川的手下去了其他厢房休息。 “宋姑娘的相公真是粘人呢,这么一小会儿都怕我会吃了他媳妇。”纪淮川的声音响起,染着笑意。 “那是自然,毕竟在成亲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身旁有我陪着,担心我也是自然。”宋挽卿敛眉一笑,卷翘的睫毛轻颤如枝头欲坠的蝴蝶,动人静谧。 纪淮川眸底划过无奈,心底再次惋惜,这么好的人竟然嫁给了个傻子,还这般恩爱的模样。 可惜可惜! “来吧,去书房谈。”他淡淡开口,身姿绰然地在前带路。 宋挽卿随着他,进入书房,便见先前被弄乱的地方已经被收整得干干净净,她道:“纪公子手下动作倒是挺快。” 看来这书房,连下人都能进,想来也不会藏有什么机密东西。 纪淮川只笑不语,像极了狐狸,深邃的眼底却并不见笑意,甚至让人感到一丝恶寒。 “说吧,纪公子叫我来书房有何目的?”宋挽卿朱唇轻启,也学着他皮笑肉不笑。 “纪某只是想知道宋姑娘从何而来,竟然能懂得这般奇妙的原理化解了水中的毒雾。” 原来就为这? 宋挽卿纤细手指轻轻摩挲下巴,歪着头道:“热心市民而已。” “热心市民?” “就是比较热心的百姓~” 纪淮川突然笑了,这次倒是笑得真诚,不知他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指了指先前将宋挽卿制服住的案桌,道:“热心市民敢闯城主书房?” 第40章 造反? “有何不可?”宋挽卿瞪了瞪眼,看他刻意提前先前的事,不禁耳尖微微泛红,“城主大人不知在何处晃悠,我就是小小的一个百姓,想见你可没那么容易,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是吗?”纪淮川拉长了尾音,忽然靠近。 那张俊朗的脸忽然放大,宋挽卿眉头一蹙,警告道:“别逼我扇你,刚才把你制服时就该给你点教训的。” 他连忙往后退了几大步,耸拉着眼皮,一副害怕的样子:“宋姑娘可真凶,纪某还得感谢宋姑娘先前不杀之恩!” 见他一副犯贱的模样,宋挽卿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没想到堂堂宣城城主,竟然这般吊儿郎当,一副不务正业的模样。 “不过宋姑娘,纪某真的好奇你来自哪儿,不像是本国的人,我从未听说我们国家有你这般的天才?”纪淮川还不死心。 宋挽卿愣了半瞬,叹了口气,道:“既然纪公子想知道,那小女子就实话实说吧,我确实不是本国人,我来自华国。” “华国?”纪淮川眸底划过警惕,“我从未听说过,位居何处,是近几年新起的小国吗?” 宋挽卿酝酿会儿,严肃道:“华国可不是新起的小国,已有几千年历史,它的力量科技格外强悍,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想要灭掉你们和周边的国家,仅用半日即可。” “半日!?” 半日连行军都行不过来,怎么可能半日? 纪淮川有些错愕,他眸色暗沉,不禁思索起宋挽卿的身份与目的,那双桃花眼此时泄着几分危险。 今日宋挽卿展示的那些东西他从未听过见过,难道华国真的如她所说,仅用半日就可? 那她来这目的是什么? 宋挽卿含笑盯着纪淮川脸色变化,轻笑道:“放心,华国主张和平,从未主动挑起战争,当然,如果有人敢冒犯,那必然是会反击的。” “而且,纪公子不用担心我来此的目的,华国地处遥远,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来这边的。” 闻言,纪淮川才稍微放松了,他满心好奇,张口还想要问,宋挽卿却做了噤声的动作,“纪公子,再打听就不礼貌了噢。” “嗯?”纪淮川怔了怔,旋即转过头去,傲娇道:“谁要跟你打听啊,我只是好奇,你净水时加了一种药丸,想来应该就是毒物的解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宋挽卿悠然坐在椅子上,微眯双眸,唇畔始终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刚才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该你回答我的问题,纪公子,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攻打宣城?” 纪淮川大笑一声,狂妄道:“自然是要称霸天下!” “纪公子糊弄别人还行,但是糊弄我可行不通。”宋挽卿摇摇头,一副无奈状。 但纪淮川显然不愿意说实话,一直与她打太极,不知僵持了多久,纪淮川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宋挽卿的眉眼太过于压迫感,那目光之下,他就似没穿衣服,格外不自在。 “只是称霸天下,何必为城中百姓苦恼呢?我调查过你的行为,进城后不仅仅帮扶了许多贫困百姓,现在还为了水中毒物费劲了心思。” 纪淮川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他坐在了案桌前,微微垂头,一双漆黑的眸中浮闪过微光。 良久,他才启开紧抿的薄唇,道:“狗皇帝残暴荒淫,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纪某只是看不惯罢了。” “噢?” 宋挽卿挑眉,听这意思是想起义? 当今皇帝统治如何,她并不太清楚,但是从上次兰花村征粮税一事,便可知一二。 几千斤的粮食,放在现代也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生产力低下的这里? 纪淮川捏紧了拳头,指关节处已经泛白,他眸中燃起了怒火,身上全然没了先前那副桀骜风流之相。 他开始讲述了狗皇帝统治时做过的许多恶事。 宋挽卿只听着,便已蹙起了眉头,眸色越发冷冽。 原来,狗皇帝统治荒诞,只想着贪图享乐,打仗开疆,却从来不考虑百姓的生活,高征税之下,许多百姓都被抓去充军,或者沦为奴籍专门拱皇室取乐奴隶。 而太子同样的,残暴荒淫,虽说有天子杀人与庶民同罪,但太子做过的恶事害死的人已经数不清,百姓们有苦也只能咽下,无处伸冤。 宋挽卿这才了解到京城之事。 她紧缩眉头,这样的统治下,被推翻是迟早的事。 既然她来了,便不会白白浪费这些上好的时机。 如果成功推翻政权,建立一个和平平等的社会,那她相当于又救了整个国家的人,功德值岂不是蹭蹭暴涨,数也数不清了吗? 纪淮川说罢,眸中已是掩盖不住的怒火,给他风流的俊脸平添几分矜贵。 宋挽卿启唇:“纪公子,既然你是为了社稷百姓,那我便与你一同造反吧。” 闻言,纪淮川瞪大了眼,他久久都未能缓过来,这女子说要与他一起造反? 她只是外来者,在这里无权无势,如果造凡失败,是百分百的死亡,她就没考虑过后果吗? 纪淮川眉头紧锁,他提醒道:“宋姑娘,虽然我知道你懂的多,但是造凡并不是易事,我光是攻下宣城便已花了两年,以后不知道还要多久,你一个女子......” 剩下的话他未说完,只深深的盯着宋挽卿。 谁知,宋挽卿却勾唇一笑,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我宋挽卿从来不做没把握之事,纪公子你这是不相信我?” 纪淮川被质问的一时语塞,良久,他点头,“当然,你有何本事?仅凭你那化毒之术?” 宋挽卿竖起纤细的手指左右摇了摇,浅笑道:“纪公子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的本事日后你便是知道,但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何事?” “宣城现在民不聊生,宛若死城,第一件事当然是要让宣城活过来,否则你如何建立威信,带领军队推翻王朝呢?” 第41章 我与温姑娘比试一场 纪淮川见宋挽卿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不心动才怪。 现在宣城人口流失极为严重,若是放任不管,那他辛苦攻下这处将毫无意义。 宋挽卿先前就已经展示了她那高超的技术和见识,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做他的军师...... 他思量会儿,目光坚定下来,说道:“既然如此,那纪某就不再阻拦宋姑娘,既然宋姑娘想要安心与我一同推翻那狗皇帝。” “那纪某就送宋姑娘一座府邸,当作是此时净水的奖励,也方便宋姑娘往后与我一同治理宣城。” 宋挽卿点点头,这是她应该得到的奖励,因此并没有推辞。 “既然如此,那我便要与我相公商量,还要先回家一趟,安排好一切后才能来宣城协助纪公子。” 纪淮川点点头,还贴心地询问:“宋姑娘需要我安排人手送你们回去吗?” “当然,有劳了。” 说罢,她便扬长而去,寻到了正在厢房中闷闷不乐的程祈安。 程祈安正一个人埋着头,坐在床边,无聊地玩着发尾,听见声音立马抬头看去,见到宋挽卿的身影款款而来,立马兴奋地迎了上去。 “娘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贴近宋挽卿。 她身上那股淡然的幽香总是能安抚他烦躁的心,不管当下心情如何,只要能靠近她,所有的烦恼貌似都能消散。 宋挽卿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娘子在呢。” 见程祈安安稳下来,宋挽卿借机道:“对了,相公,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我想留在宣城,与纪城主一同管理这里,让这里发展起来,你看可以吗?” 程祈安似乎不乐意了,他闷着脑袋不说话,直接坐去了床边。 宋挽卿知道他对纪淮川带有某种敌意,见他这副模样,宋挽卿也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有点小爽。 或许就这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吧。 她上去拉住程祈安的手,盯着他说道:“相公啊,我觉得宣城挺好的,我们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呆在山寨中吧,想要发展壮大起来,我们必须要走出去,眼下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纪城主送了我一套府邸,作为今日净水的奖励,我们回去先将山寨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搬到这里好吗?” “然后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好的地段可以盘的店铺,一边管理宣城,一边做生意赚点钱?” 程祈安抿着薄唇,住在宣城,岂不是意味着,以后他的娘子与那纪淮川要经常见面了吗? 但他看向宋挽卿,发现她双眸闪亮,里面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程祈安知道她说的这些道理,但就是那个纪淮川让他觉得不舒服罢了。 可是娘子的感受在他心中才是第一,只要能让娘子开心,他可以受着点委屈的! 当即,程祈安就点了头,坚定道:“娘子,喜欢,我就,喜欢。” 但他又问:“娘子,与他,什么,关系?” 宋挽卿扑哧一下笑出声,她点了点程祈安的鼻梁,道:“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的话,就是合作关系,他发展他的事业,我借助他发展我的事业。” 当然了,她赚取功德值以后少不了及淮川的帮忙。 见程祈安一副委屈的模样,宋挽卿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脸蛋,道:“那我们准备准备,等会儿就回山寨吧。” 两人在纪淮川的安排下坐上了最好的马车回到山下,一回到山寨,便听见里面传来刺耳的叫骂声。 “有没有搞错啊,让本小姐养猪?!” “一群窝囊废,就敢躲在这山上不出去是吧?” “呵!如果你们敢出去看看,第一个死的必定是你们,还敢让我去做这些苦力活,不要命了是吧?!” 宋挽卿黑眸一沉,她连忙走去,只见温令月骂骂咧咧地将猪食桶扔在地上,叉着腰对着周围的苦力土匪和路过的村民叫骂,连路过的狗她都恨不得上去踹两脚。 “住口!”宋挽卿冷声喝止。 温令月这才停下来,一脸不爽地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宋挽卿! “宋挽卿,这就是你的山寨,我还以为有多和谐,原来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温令月咬着牙,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 欺软怕硬? 宋挽卿眉头一蹙,犀利的眸光扫向周围的土匪,个个脸上都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肿得老高。 他们慌乱地低下头去,平日校长不服气的他们竟然难得流露出了一抹恐惧。 一看,就知道他们惹事了,还好死不死地惹了温令月。 她随便唤来一个看戏的人询问,才知道,原来这群土匪见温令月是名女子,就以为她好欺负,便想着法子让她去做重活苦活。 却不想她竟然这么泼辣,不似宋挽卿的冷眼威胁,她竟然是直接上手打骂! 把各个都收拾得不敢反抗,才有了温令月逮着他们骂的这一幕。 宋挽卿眸底划过意外,她看向桀骜不驯的温令月,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刚好,她需要离开这里,只要她走了,保不准这些土匪不会胡来,若是能够有个会武力能够管教住他们的人留在寨中,岂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她知道温令月才不会这么听话。 她说往西,温令月必定会往东。 温令月瞪着宋挽卿,却见她黑眸流转间闪烁起了微光,不禁心头一跳,那女人该不会在打她的坏主意吧? 她立马开口道:“宋挽卿,你在想什么,莫不是想要惩罚我?呵!想惩罚我,你还.......” “温姑娘想多了,我倒觉得今日你做得很好。” 温令月愣了,她不自然地收敛了脸上的凶色,道:“那你......” 宋挽卿这才淡淡道:“看来,温姑娘身手不错,我今日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想与温姑娘比试一场,看看谁更胜一筹。” “你疯了?”温令月错愕地睁大了眼,宋挽卿看起来身姿消瘦,弱如负柳,一看就不是她的对手。 若是打赢,岂不是显得她很没武德? 虽然这女人讨厌,还霸占着那么俊俏的公子,但她可不是那种卑鄙小人! 第42章 贱奴?! 温令月不屑地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虽然现在我被压在了你们寨子中,但是并不代表我打不过你,我只是看在程公子的面上才留在此处的。” 众人:“......” 宋挽卿却并不在意,她道:“我只想与温姑娘比试一场,条件就是,谁赢了,败的一方都要无条件答应胜方一个要求,你看如何?” 闻言,温令月眼睛一亮。 无条件的要求?! 那岂不是......她色迷迷地看向程祈安,咽了咽口水,将刚才的武德抛之脑后,点头应下。 “好!既然这是你提出来的,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两人的擂台赛当即定下,围观群众甚多,整个山寨的人都来了。 温令月信心满满,她眸色明亮,说了句请,便直接出招。 谁知,宋挽卿竟然脚步灵活,每一拳每一掌都能轻巧躲过,游刃有余之间,还能看着她的脸露出一个笑容! 这与那日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温令月错愕,但旋即,她压低了眉眼,看来小瞧了这女人! 她施展全力,准备一招拿下宋挽卿。 宋挽卿眸光一凛,凭借着肌肉记忆快速地跳开,随后一掌劈在了温岭月的后脖处。 温令月瞪大了眼,浑身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一片喝彩,也有人惊讶。 “没想到宋娘子竟然还会武功,还这么厉害!” “这么轻松就把温令月打败了,刚才温令月扇那些土匪的时候跟杀鸡一样轻松啊.......” 宋挽卿整理了一番碎发与裙摆,向倒在地上还未回过神来的温令月伸出手,“温小姐,你输了,可要说话算话。” 温令月万万没想到,输赢仅在一瞬之间。 原本她格外看不起宋挽卿,误以为她是个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些本事在身上。 她不由得佩服,麻利地爬了起来,对着宋挽卿鞠了一躬,心服口服地道:“我温令月服气,宋小姐你要打要杀随你便!” 见她衣服慷慨赴死的模样,宋挽卿觉得还有些可爱,她摇摇头,道:“温姑娘你误会了,我提出比武,只是想让你有心的愿意接下我的山寨,替我好好打理管理。” 闻言,温令月脑袋都大了。 她与周围所有人一样,都不敢相信宋挽卿竟然说出这话。 山寨要给她打理? “宋姑娘,你.......”温令月眉头紧锁,她表情复杂,“你就不怕我带着人造反?” “那倒不至于。”宋挽卿轻笑,“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虽然你贪图美色,但是我知道你是个言而有信光明磊落之人,既然你已答应了我的比武,无条件地答应我的要求,我便认为你不会背叛我。” 闻言,温令月迅速扫了一眼躲在宋挽卿身后的程祈安,羞愧地低下了头。 “更何况——”宋挽卿拉长的尾音,眸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寨子中还有许多我的眼线,若是你要做什么,只要有人来通报一声,我便能立马赶回来收拾你。” 温令月脸上严肃起来,她点头承诺道:“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不过,你要离开这里?” “对。” “为什么,这里不好吗?” 宋挽卿略微有些不舍地看过在场的所有人,这里是她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建设起来的,说舍得那必然是假的。 但是她不能一辈子蜗居在此。 她道:“现在宣城情况不容乐观,百姓死的死走的走,我需要去宣城帮助新城主,同样,也是为了寨子的安宁,若是战火烧起来,必然会波及此处。” “所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帮我打理好一切。” 温令月不禁有些感触,那日她只是气不过随口说来气气宋挽卿的,却不想她真的去调查了宣城之事,还要去帮助宣城重建,这样的人,她输得心服口服! 她眸色一冷,道:“对了宋小姐,还有一事我要告知于你,前段时间我们山寨二当家的在你们山底收留了一名女子,正是她将你们的位置告诉与我们的。” “你且多加小心。” 说着,温令月深深的看了看宋挽卿。 宋挽卿已经猜到了是谁,脸上隐隐浮现一层寒霜,看来那人是必须除掉了! 她交代了一些事情给温令月后,便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出发去往宣城,但在此之前—— 宋挽卿转头去了温令月以前的山寨。 二当家的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温令月如今已经成为了那里的寨主,并且还是听从于一个叫宋挽卿的女人之下。 所以宋挽卿一来到寨子门口,二当家的便带着一帮小弟热情的迎了上来。 她悠然的走进了大堂,只见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妩媚的坐在寨主的位置上,姣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只是宋挽卿在众人的拥护下走进来的瞬间,她的神情崩坍的稀碎。 “宋挽卿?!”叶倩怨恨的瞪着宋挽卿,咬着牙瞪向二当家的,眼里立马流出了泪水,道:“二当家的,就是这个女人欺负我.......” 说着,还扑到二当家的怀中想要撒娇。 二当家却急忙将她推开,谄媚的对着宋挽卿笑道:“贱奴,不懂事,宋小姐不要见怪。” 贱奴?! 叶倩张大了嘴,二当家的竟然说她是贱奴!? 昨晚上还说她是他的心肝小宝贝,怎么今日宋挽卿依来,她就成了贱奴,不是说好了要把宋挽卿抓来给她收拾吗? 必定是那女人使了什么狐媚之技! 叶倩咬着牙,她爬起来指着宋挽卿道:“宋挽卿,你这贱人,对二当家使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宋挽卿只淡淡的掀了眼皮,唇畔勾起一丝冷笑,“二当家的,这就是你说的贱奴,竟然这般不守规矩?” 言语冷冽,让二当家的浑身一颤,他连忙让人将叶倩拉了下去。 直到叶倩的叫骂声彻底消失,宋挽卿才露出一抹笑容。 她道:“二当家的,叶倩原是我们山寨做错事的绣娘,不知怎的进了你们这儿,她心思不纯,你可要小心哦。” 第43章 主婚人 “是是是!”二当家的连忙点头,同时心中暗叫,他这是倒了什么大霉,竟然遇上那女人! 宋挽卿也不在此多耽搁,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格外明确了,便要离去。 二当家的目送她走后,眼神立马变得狠辣起来,径直去了关押叶倩的地牢。 “二当家的,你快放我出去,你在做什么?”叶倩见到二当家的,连忙挤出几滴泪水开始卖可怜。 谁知,二当家的狠狠地扫了她一眼,啐了一口骂道:“你这贱货,差点害惨了我!” “留你也没用了,宋小姐不要的人,去地府呆着才是最合适的!” “来人,把这贱货杀了!” 说罢,二当家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倩愣了,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见有人举着寒光闪闪的刀刃接近,她才回过神来。 她尚未发出一点声音,便直接血溅地牢。 宋挽卿前脚回到山寨,后脚便有人来通报:“叶倩已经被那二当家的杀了,宋小姐大可放心你。” 闻言,宋挽亲眉眼浮现淡淡的笑意,却蕴着几分凉意,她点点头便差人去好好招待了这位通风报信之人。 她早就算计好了那二当家的是个见风使舵之人,否则也不会她一到山寨就那么热情的招待,好歹也是扣押了他们寨主。 看来,果然没让她失望。 宋挽卿解决了一件大事,心头顿时舒畅不少。 此时。 天文地理的魁首宋清风正准备了厚礼打算去先前救下的落水小娘子家中提亲。 他为人处世方正,上次救了那王小娘子后,两人之间的来往越发频繁,最后互通了心意,定下了终生,此番便是要去与王小娘子的父母商量婚事。 王小娘子脸上满是娇红,她生得白皙清秀,她与浑身书生气质的宋清风坐在一起,完全是绝配。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看向自己的父母道:“爹娘,女儿有一事想求你们帮个忙。” “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宋娘子的帮忙,所以我想在我成婚之日,邀请她来为我和宋公子做主婚人,你们看如何?” 既然是邀请宋挽卿,两个老人自不会反对,反而高兴得很,他们连连点头,道:“既然是邀请宋娘子,我们绝对没有任何的反对理由,你和清风就安心的在家呆着,我与你爹去找宋娘子。” 说罢,两人便去了宋挽卿的住处。 见到两个老人满脸喜色,宋挽卿的挑眉好奇问道:“二位可是有什么喜事要来与我分享?” “宋娘子你真是神机妙算呐!”王小娘子的母亲笑呵呵地道:“是这样的,我女儿与宋清风将要结婚了,但是那两个小孩想让宋娘子你去做主婚人,我们做父母的也格外支持,不知宋娘子你......” 宋挽卿眸底划过意外。 王小娘子要与宋清风成亲了? 莫非是上次叶倩推王小娘子落水之时结下的缘,没想到这么快。 她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这我当然不会推辞,婚期定在何时?” “就在十日之后,是个好日子。” 几人迅速地定下了婚期,而这好日子也即将到来。 寨子中有喜事,是所有人的喜事,更何况这次还是宋挽卿亲自主持,全寨的人都热情地帮忙布置,整个山寨都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按照喜事规矩,宋挽卿也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头顶插着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朵,乌黑的发丝挽成一团发髻,与平日寡淡如清水的她相比,完全是两副面孔。 但这种装造下的她,却并不落俗,眉眼含笑,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富贵人家的高贵。 宋挽卿在铜镜面前打量着自己,程祈安忍不住夸赞:“娘子,好美。” 他看得眼睛都直了,但宋挽卿却拾起白帕,轻轻地将自己唇瓣上的红色擦掉,生生地将自己的美貌压下去了几分。 今日的主场可是王小娘子与宋清风的,虽然她只按照传统的打扮众人并不会说她什么,但她同为女人,还是想要给王小娘子一个完美盛大的婚宴。 她起身,牵着程祈安去了婚礼现场。 王小娘子盖着头帕,宋清风挽着她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盆等物,来到了宋挽亲面前。 “王小娘子与宋清风的成亲仪式。算是进行了一半了。”宋挽卿温和开口:“王小娘子,我想问你,是否愿意嫁与宋清风为妻?” 头帕轻轻晃动了一下,王小娘子的娇羞之意此时已经盖不住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哄,弄得王小娘子不好意思地往宋清风的方向靠了靠。 宋挽亲又看向目坚定的宋清风,道:“宋清风,既然王小娘子愿意嫁给你,那你愿意娶她为妻,生生世世呵护她爱护她吗?” 宋清风眉眼肯定,他点头,握着王小娘子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我宋清风自然愿意!我必定会好好爱护我的娘子,如若将来我有任何变数,全寨的人都可以讨伐我!” 看着他还要立下毒誓,宋挽卿连忙将他止住,道:“知道你的心意了,剩下的话回去后与你的娘子说便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唏嘘一声。 宋清风竟然也红了耳朵,他垂着头,与王小娘子紧紧握在一起。 接下来的仪式,便按照以往的规矩照常办下去,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场婚礼办得格外宏大。若是以往的条件,只是简单的请大家吃个饭知会一声便可。 但是在宋挽卿这半年来的带领下,大家不仅解决了温饱问题,闲暇之余还能有自己的娱乐,能够有多余的条件举办这种婚礼。 所有人都对宋挽卿感恩戴德,今日也是格外的捧场子。 台下,程祈安愣愣地盯着台上的新人,与穿着红服的宋挽卿,思绪不知怎的,竟然飘回了以前。 想他与宋挽卿成婚之时,只简陋地挂了囍字,旁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当时的娘子,是不是心中会觉得有些难过呢? 程祈安眸中暗沉下去,他抿着唇,心中是汹涌的愧疚。 以后,他一定会给娘子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他们都羡慕娘子! 第44章 施粥 王小娘子与宋清风的婚礼闹到半夜,才算是完美落幕,许多大男人都喝得微醺地回家,就连做苦力的土匪今日也获得了一天的假期来参加婚礼。 该忙的事忙完之后,宋挽卿便要着手准备去往宣城的事。 出发之日,她特意加来温令月,嘱咐道:“寨中的事情往日就要多劳你费心了,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差人来宣城找我,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说着,她塞给了温令月一张纸条,上面是纪淮川送她的府邸位置。 温令月愣怔地接过,不知道为何,看着宋挽卿那双漂亮的清眸,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来。 最近一段时间她亲眼看着宋挽卿是如何对待村民的,也能由心的感受到她为这个山寨付出的心血有多么的多。 这么好的人,她之前竟然还对她恨得牙痒痒,怕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如此吧! 见温令月不知想着什么,宋挽卿挑眉提醒:“温寨主,不要走神。” 闻言,温令月回过神来,她慌忙收回视线,冷哼一声道:“我温令月做事还轮不到别人来提醒,这个寨子你就尽管交给我吧,不服气的我帮你收拾他们,让他们彻底的服气!” 宋挽卿只笑不语,看着温令月的模样,心中更加坚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温令月虽然是个性子泼辣的人还喜欢嘴硬,但是她也是个守信的人,刚才那样说,不就是正在暗戳戳的向她承诺吗? 她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接下来你可能要面临一些问题,你当初的身份是攻寨的人,现在我又将管理权交给你,恐怕有些村民不会服气,你该如何应付?” “就这?”温令月信心满满的道:“你看好就行了,我温令月做事从来不会出差错。” 宋挽卿忍不住笑着调侃:“那你怎会被我擒住?” “这......这......” 温令月慌乱地挠头,随意编了个借口便跑开了,“那个有个阿娘叫我去她家吃饭,看着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了!” 说罢,她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事情果然被宋挽卿料到,温令月要接任寨子的消息一发布出去,便有村民不服气,来找宋挽卿,当着温令月的面提出抗议。 “那温令月当初可是奔着我们寨子的资源而来的,宋娘子你真的要将寨子交给她?” “宋娘子你也看见了,温令月行事鲁莽,除了用武力让人屈服,便没有其他本事了。” 宋挽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看向温令月,却发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反而严肃地绷着一张脸。 她看了看宋挽卿,倏地起身,道:“各位,我知道大家对我有些意见,也不放心让我来带领大家发展寨子。” “但是我希望大家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大家满意,如果到时候若是到时各位还是不满意,我自己会离开此处。” 说着,她还诚恳地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看着温令月这般木有,吃惊得合不拢嘴。 按照温令月那火爆的脾气,此时一定会大声的反驳他们,没想到她竟然会向他们鞠躬! 包括宋挽卿,也对她的行为略感诧异。 但这样的她,浑身貌似多了一丝沉稳,这样才有做寨主的气势,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咋咋呼呼地跟个孩子似的。 宋挽卿也适时开口:“各位,你们也看到了,温姑娘今日的态度尚可,况且温姑娘说话做到,既然她愿意让他大家考察。” “那大家就考察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届时各位还是不满意,我必定会另寻他人来管理寨子。” 得了宋挽卿的承诺,所有人才放下心来,决定用一段时间好好来考察一番。 温令月并不是个令人失望的主,她的行为倒是与往日截然不同,没想到平日看起来火爆的姑娘,竟然也是个领导好手。 也难怪,她之前便是一个人管住了一帮大老爷们。 见村民们都没有任何意见,宋挽卿这才带着程祈安等人,与村民们好好道别后,便离开山寨出发去了宣城。 宋挽卿一行人来到宣城后,便入住了新的府邸。 纪淮川貌似早已等候多时,他甚至亲自上府祝贺:“欢迎宋姑娘和程公子,以后宣城就是你们的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纪某便可。” 程祈安并不愿与他有过多接触,直接躲在了宋挽卿身后垂着眉眼盯着他。 宋挽卿早已看穿了纪淮川的心思,他可不是来祝贺的。 她轻笑道:“这倒不必,我与我家相公会安排妥当一切的。不过接下来,纪公子可以先安排人手去设棚施粥,顺便再安排一些郎中,对城中的百姓病情对病医治。” “不仅能缓解当前人口流失的情况,还能收获百姓们的爱戴哦~” 纪淮川了然,当即派人下去布置。 而他作为城主,自然也要去视察一番,城中的百姓穿着破烂,个个蓬头垢面捧着碗排着队等着军官盛粥,枯槁苍黄的脸上却满是感激。 “纪城主真是好人啊!” “对啊对啊,如果不是纪城主来了,我们现在说不定早就已经饿死了,以前那位大人何曾管过我们的死活啊!” 许多百姓都感激地流泪,甚至还有跪下参拜的。 纪淮川将这一切收在眼底,胸中闷闷的,很不是滋味。 他不敢想象以往的城主对这里的百姓究竟是何残暴,竟然连白粥都能如此稀奇! 许是太久没有见过白粥,有几个百姓也饿得双眼昏花,忍不住排队地等候,竟然直接就冲了上去,想要抢过官差舀粥的勺子! “住手!” 官差立马反应过来,快准狠地就将那几个抢饭的百姓制服,现场一片唏嘘欢呼。 纪淮川只挥挥手,便让人将他们带下去,“给他们一些吃的吧,想来是饿坏了。” 那几人都愣了,没想到纪淮川竟然是这般反应,不仅仅没有仗罚他们,反而还继续给了他们粥吃! 个个顿时感动泪流满面,嘴里不停地喊着:“纪城主是大好人呐!” 第45章 你怎么确定你要找的人是我 此时。 宋挽卿带着程祈安刚好看见这一幕。 现在宣城已经进入了初步的建设,温饱和医疗就是最重要的环节,看样子,纪淮川不会让她失望。 她眼里浮现盈盈笑意,感叹道:“纪城主看来挺受欢迎的嘛。” 程祈安眸光落在宋挽卿脸上,立马不爽了,“娘子!” “怎么了?”宋挽卿挑眉,看着程祈安一副小醋包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安抚道:“当然,我可没那么欢迎他,我最欢迎的还是我家相公祈安了。” 闻言,程祈安才收起炸起的毛,他牵着宋挽卿的手快速地离开了此处。 两人先找了一家正在转卖的客栈,老板估摸是见这里已经快成死城了,便想着赶忙逃难去。 宋挽卿刚一踏进,老板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二位,是要住店吗?” 宋挽卿摇摇头,道:“老板,我们想买下这座客栈。” 闻言,老板有些不敢相信,要买他的客栈,还是个女子? 她出得起这钱吗? 老板打量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只见两人穿着朴素,而且......那男子怎么脸上透着一股憨气? 莫不是个傻子吧? 老板娘简单试探了一番,确定程祈安智力确实有异,当即摇头拒绝:“姑娘这可不行,客栈若是没有男子管控,不好经营啊,姑娘若是成心想做生意,去寻别处吧,我听说城南那边......” “老板娘,这店我买下了。” 忽然,一个男子出声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只见他出手阔绰,直接给出了一锭金元宝! 老板立马喜笑颜开的结果钱财,点头道:“大人真是出手大方啊,这客栈从今日起就是大人您的了,想要怎么安排就如何安排。” 宋挽卿眉头一蹙,眸底微闪着冷光。 这店明明是她先来的,怎么转眼就成别人的了? 她不满地开口:“这位大人,这儿是我们先来谈生意的,您这样插队未免太过强硬了吧?” 谁知,那人却转头看向程祈安,脸上的笑有些隐晦不明,莫名的让人觉得不安。 他道:“非也,这店铺在下并不是买给自己用的,在想想将它送给这位公子。” “什么?!” 老板惊呼出声,他瞪大了眼,这是要送给那个傻子? 宋挽卿黛眉微蹙,她下意识地就将程祈安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沉声道:“这位公子,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何必开这种玩笑?” 那男子身穿月白锦袍,话是对宋挽卿说的,却直勾勾盯着程祈安,他说道:“姑娘误会了,这东西我又不会白送,我只想与这位公子私下做一笔交易,你们看如何?” 交易? 宋挽卿一时有些不明白,她转眸看向程祈安,他似乎有些不安,躲在她身后垂着头不语。 这人为何如此直白的就要与程祈安交易,他分明就是个心智不全的人,除非,他知道什么。 围绕在程祈安身上的谜团,一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能够借助这次机会,彻底摸清祈安的身份,也不是不可。 只是,这人是好是坏,她暂时无法判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宣城,大不了寻求淮川的帮助即可。 程祈安拉了拉宋挽卿的衣角,微微摇着头有些抗拒。 宋挽卿却安抚道:“祈安,有人找你做生意,你怎么能拒绝呢?” 程祈安愣了半瞬,随后他不情愿地看向眸光灼灼的那男人。 既然是娘子要他答应,那他就答应吧。 他点点头,道:“行,听,娘子的。” “既然我家相公同意了,那这位公子想要谈什么?”宋挽卿眸色覆着一层微寒的霜,语调却暗含几分压迫感。 锦袍男人一笑,让老板拿来卖契,将他放进了宋挽卿手中,道:“豪爽,不过我说过是私下交易,所以我和这位公子需要单独谈话,姑娘你看可行?” 宋挽卿只点头,并没有反驳,她目送着程祈安随着他进了老板开的厢房。 但她可没那么放心这神秘人。 门合上的瞬间,宋挽卿便使用了这具身体本就会的轻功,轻松的飞上了屋顶,掀起一片瓦片,便能看见听见屋内发生的一切。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让宋挽卿直接瞪大了眼。 神秘人进屋后,身上的气势瞬间消散,在程祈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竟然直挺挺地单膝跪地,同时口中喊道:“属下参见殿下!” 殿下? 程祈安慌了,虽然他生在乡野,但是与宋挽卿相处的这段时间增长了不少的见识与听闻,殿下二字他自然能理解意味着什么。 他立马摆摆手,慌乱的想要离开厢房,嘴里道:“你,认错,了,我不是,殿下!” 那人见程祈安要逃走,急忙将他拉住,从身后拿出一枚玉佩,展示给程祈安看。 “殿下,你可认识此物?” 闻言,程祈安愣住了,他直直地看着眼前微微晃动的玉佩。 那玉佩,不是他养母卖掉的那块吗? 他错愕的接过,盯着神秘人,问道:“这,玉佩,你哪里,来的?” 神秘人低下头,道:“启禀殿下,这是属下从街市买来的,才寻到此处。” 程祈安狭长的双眸低垂,修长的手指摩擦玉佩上的纹路,神情逐渐变得坚定。 这是他的玉佩!被娘卖掉的那块! 他自幼无伴,闲暇之时便会摸一会这块玉佩,自然对它的纹路非常熟悉。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程祈安蹙眉,眸里闪过疑惑,又道:“你怎么,确定,找的人,是我?” “此事说来话长,还请殿下听属下娓娓道来。”神秘人神情庒肃,态度恭敬,将自己所知之事讲给程祈安听。 “殿下您乃先皇后所生,与先皇后长得十分相似。后来,因朝廷变故,先皇后逝世后殿下便由将军府抚养。但没想到,十五年前的一场变动导致将军府全家满门被灭,殿下也因此失踪。” 他顿了顿,一个大男人竟红了眼眶。 “将军满门忠烈,竟落得如此下次,实在不该!”神秘人愤愤道。 第46章 相公,我好害怕! “属下名唤严楮,是老将军的亲信,这十几年都在暗中寻找殿下的下落,希望有一日能助殿下恢复属于自己的身份荣耀!”严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浑身充满了斗志。 闻言,程祈安眸里闪过痛楚,转瞬即逝,又恢复茫然。 他怔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抿唇不语,敛眸看着手中染上温度的玉佩,轻叹一息:“你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殿下!”严楮不甘地低喊,“当今圣上昏庸无能,太子草芥人命,这天下理应由您来掌持啊!” 房梁之上,宋挽卿微微睁大了双眸,眼底闪过惊诧。 好家伙,她知道自家相公身份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他竟是皇家人,那她造反要帮谁啊? 她抿着红唇,竟认真地思考起来,如若相公继位,便要加快恢复他的神智,但要是他恢复神智后无异于朝廷争斗,她也不会让他趟入这趟浑水。 而她背后的组织,派她过来只为了取玉佩,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 屋内,程祈安态度坚决,说道:“我不想,要天下,我只想,要娘子。” 宋挽卿捂嘴,呜呜呜好相公啊!只是她还挺想弄死狗皇帝,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这个严楮觉悟性还挺高嘛。 严楮恨铁不成钢地叹息,看着懵懂的程祈安,他似乎下定了眸中决心。 殿下不愿意杀入皇宫没关系,他要留在殿下的身边,总有一天殿下一定会幡然醒悟的! 思罢,他开口道:“殿下,既然您不愿返回皇宫,那请让属下留下伴您左右吧!” 程祈安蹙眉,伴他左右?为什么。 他狐疑地打量了几眼严楮,见他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毅然拒绝道:“不行。” 娘子身边不能有其他男人!他是要与娘子整日待在一处的,若是这个人跟着他,四舍五入便是也整日待在娘子身边了。 不行,绝对不行。 此时的程祈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恋爱脑升级了。 “为何?!”严楮不解,努力推销自己,“殿下,属下能为您做很多事情,属下名下有很多商铺,还擅长经营,定能让殿下衣食无忧的!” “不,娘子会。” “我还会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我会。” “......”程祈安的话直接把严楮干沉默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份如此尊贵,幼时锦衣玉食的六殿下,竟然沦落到给他人洗衣做饭的处境!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他要帮助殿下,让殿下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尊贵的男人! 怎么能做这些下等的事情呢? 既然此计不通,那便另寻办法吧。 此时,蹲在房梁上的宋挽卿蹲累了,活动了一下手脚,却不慎弄出了动静。 ‘啪嗒’ “谁!”严楮厉声喝道,一翻窗便滚了出去。 宋挽卿眼疾手快地落地,飞扑进门怀抱住程祈安,双眸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里带着颤抖与恐惧。 “相公!刚刚有只耗子从我前面窜过去了,我好害怕!” 猝不及防地拥入柔软的身躯,程祈安的身体陡然一僵,他的耳尖微微泛红,骨节分明的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别怕,我,保护,娘子!” 意识到人在屋内,严楮迅速返回。 严楮伫立在门口,看着眼前让人眼瞎的一幕,脸色一黑。 这女人在骂谁是耗子呢! 严楮黑眸幽深,冷冷地盯着在程祈安哭哭唧唧的女人,心底的怀疑愈深。 她怎么那么能装!刚才见面的时候不是还挺横的吗?也不知道方才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一定是她哄骗殿下给她洗衣做饭的。 可恶,他要在她身边好好盯住她,以免她又使出什么诡计多端的手段哄骗殿下帮她干活! “不知能否请宋娘子移步说两句话?”严楮说道。 “不行。”还没等宋挽卿开口,程祈安便冷脸拒绝了。 宋挽卿拂去眼角的泪水,清眸望着他,勾唇道:“好啊。” “娘子!”程祈安紧攥着宋挽卿的手,眸中浮现疑惑。 “既然严公子诚心邀请,那与他说上两句也无妨。”宋挽卿竖起食指轻触程祈安的薄唇,眸里泛着促狭的碎光,轻声道:“相公放心,就在这里谈,你先出去等会。” “若是他对我图谋不轨,你可要速速进来护我~” 严楮:“......” 谁要对你这个心思狡诈的女人图谋不轨啊! “好。”程祈安乖巧点头,退出门外前还不放心地瞪了严楮两眼。 严楮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心梗。 “如果你对我有敌意,那大可不必。”宋挽卿眼尾微扬,随意地落在座椅上,慵懒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严楮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一定要查查这女人的真实身份! 他启唇道:“若你敢对殿下动一点歪心思,必会成为我剑下亡魂!” “是吗?那你们殿下怕是要与我一同殉情了。”宋挽卿有恃无恐地勾唇,眸中隐隐染着戏谑。 “你!”严楮恼怒地拔剑而指。 “严公子怕是多虑了,我不过是碰巧读过几本书的农女罢了,不过是众生里微小无名的一点尘埃。若是将我视为敌人,那便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哦~”宋挽卿眉尾微挑,又道:“你想让他恢复神智对吧。” “我亦是如此。”她眸色渐深,说道:“我有办法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就看严公子对我相公存了多少真心了。” “你说。”严公子木着脸,淡声道。 鬼才信这女人是个普通人!要不是因为殿下…… “我有一医书,上面记载了医治方法,只要加以另一物作辅,祈安便可在一月内恢复神智。”宋挽卿说道。 “你会医?”严楮反问。 “不会,所以我还有一句没说完。”宋挽卿微笑,“你帮我把神医抓过来吧。” 严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宋挽卿略显心虚地望天,她是会点医术,但是不多。毕竟知识储备再充足,也抵不过她是个没多少实操经验的战五渣啊! 斟酌片刻,他道:“我会将他带来。” 第47章 将他留下 宋挽卿眸光一亮,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被他躲过了,但还是不要脸地说道:“很好,我很欣赏你,你是个有觉悟有前途的年轻人,继续努力吧!” 严楮:? 终有一天他要让殿下休了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似乎是察觉到严楮的心思,宋挽卿冷眸微眯,笑得诡异,“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打什么算盘哦~” 被她的目光一扫,严楮忽然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底传到了头顶,他硬着头皮打岔道:“宋娘子如此为殿下着想,我自然不会害了你。” “那便好。” “只是,我还有一事要与宋姑娘相谈。” “说吧。” “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我想留在殿下身边。”严楮将商铺地契递出,神情认真,“商铺无偿赠与姑娘,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我要担任这家商铺的管事。”他说。 “呵。”宋挽卿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严公子,我有的是钱。” 见他欲言,她纤手微抬,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语,说道:“如今这世道,哪里有那么多封建的规矩,如果有,那就是钱给得不够多。” 闻言,严楮眼里浮现诧异,没想到她竟能有这般见解。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完全有道理。 宋挽卿有恃无恐的模样令严楮暗暗紧了一口气,他妥协道:“若宋娘子让我留下,我可以无条件答应宋娘子一件事。” 顿了顿,又道:“我不要工钱。” “啊?”宋挽卿惊讶捂嘴,“这怎么行,我是那种克扣伙计钱的老板吗?” “嘿嘿,我是。”她灵动的双眸眨了眨,在他开口前又道:“但你上一句话的条件便足够了,只要严公子记得你今日所言,那我也必然不会亏待你。” “你手上的商铺我会从你手中买下,工资也会照常发放。” “只是……”她尾音延长,眼波流转,说道:“这家商铺明面上的管事是你,实际上的主权人,只有我。” 严楮微蹙的眉头松开,应声道:“这是自然。” 他名下店铺无数,并不在乎银钱,待在此处也不过为了留在殿下身边罢了。 “严公子爽快,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宋挽卿勾唇。 哈哈,多一个人带孩子咯! 这时,门外传来程祈安清润的声音,带着丝丝委屈,“娘子,你们,谈好了,吗?” “好了。”宋挽卿莲步上前打开了房门,只见程祈安逆光而立,一袭素衫映着春晖,似有华光笼罩于全身,腰间佩玉泛着光泽,清冷英挺。 皎若松间明月,韵如林中清泉。 令宋挽卿有片刻失神。 下一秒,她便落入了程祈安的怀抱,带着若有似无的檀木香萦绕她的鼻尖。 “娘子,和他,谈了,好久!”耳边是他略微沙哑的嗓音。 程祈安不满地控诉道。 “相公,我对不住你。”她仰头,眸中盛满歉意,令程祈安慌了神。 “娘子,你在,说什么?”程祈安不安地抱着她。 娘子是不要他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宋挽卿眉眼逐渐柔和,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好啦,是我将他留下了。” 又道:“我知你不愿让他留下,虽说你的身份鲜为人知,但背后还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留他在你身边,也能保护你。” 玉指抵住他微启的薄唇,说道:“祈安,如今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只是我现在还不能一一告知于你,待到时机成熟时,你自然便会知晓了。” 程祈安眸色微暗,转瞬又变得清亮,“好。” 娘子说的话总是没错的! 宋挽卿勾唇,看着他的俊脸,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她敛了敛眸,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严楮。 留他在程祈安身边可不止是为了保护他,而是她打算从他身边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让她的处境化被动为主动。 当日,严楮手写了一封信,信中所言。 殿下已寻回,只是如今宛若痴儿,还请曾老出山相助。 他将信鸽放出,看着它没入无边天际。 严楮的目光飘向远方,落在重峦叠嶂的山中。殿下未来的路危险重重,他一定要助殿下早日恢复神智! - 商铺的事情暂告段落,当务之急便是要救助更多受难的百姓。 宋挽卿从纪淮川那里调了人手,让大家给百姓们施粥,而她则是给周围受伤的难民诊治。 “来人啊!救命啊!”不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呐喊声。 抬眸望去,宋挽卿疾步赶到,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那人的面前。 只见那人的腿部发青黑色,上面布满了可怕的纹路,看起来甚是吓人。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瞳孔地震,口齿不清地求救,“救,救我。” 宋挽卿心神一凛,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袋,纤手搭在他的腿上,避开了他溢出的鲜血,安抚道:“别担心,你的腿能保住。深呼吸,稳住心神,别让血液运作加速。” 那人一听,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尝试着调整呼吸,竟感觉心中郁气散了许多。 宋挽卿神情淡定,指尖的细针稳稳地落在男人腿上的几个穴位,上面的可怖的纹路也随之消散不少。 可当她下最后一针时,却犯了难。 虽说脑子里有医术诊治的所有步骤,但却没有实操的机会,当下这一针要求极为精细,若是有略微的偏差,都有可能导致毒性回流,造成他腿部的残疾。 见她面色有异,那人弱弱地问了句,“姑娘,你怎么了?” 他的腿不会出问题吧! “无事。”宋挽卿拧着眉,谨慎地下针,刚触及肌肤,却下意识地觉得不妥。 “姑娘可往左偏1分下针。”此时,周围的人群迈出一位老者,他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们,态度随和,似乎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落针的宋挽卿却瞳孔微缩,迅速按照老者的话下针。 不过半息,毒素散去,那人的腿恢复了正常的色泽。 那人的状态也好了不少,脸色苍白难掩虚弱,却连连称赞起来。 “姑娘真是好医术啊!” 周围的人也朝宋挽卿赞叹道。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宣城竟有医术如此高明的女子!” “是啊,看着年纪也不大,比我家女儿还要小嘞。” “看来我们来宣城是来对了!” 第48章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那人的感激之言尚未断,宋挽卿能感受到自己的功德值有了轻微的增长。 但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她眸光落向人群中的老者,他穿着素色长袍,身形已经略微佝偻,白发苍苍,眉眼慈祥,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脸上还隐隐有丝惊讶。 刚才若不是他提醒,她下针就错了,而他仅仅是站在旁边看了一眼就能给出这么准确的答案。 莫非是何方神医? 宋挽卿起身,走向老者,微微颔首道:“多谢指点,请问爷爷名讳是?” 老者却摆摆手,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喜悦道:“老夫不值得一提,倒是姑娘刚才救人及时,下针快准狠,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啊。” “不知你师从何人?” 这才是老者最关心的问题。 这姑娘从看病到下针几乎只在一息之间,若没有充足的医学储备,根本做不到这般,而这世上,除了他,他尚未找到第二位这样的人。 宋挽卿红唇微抿,说道:“小女子姓宋,只是跟着祖上学过一点皮毛而已,其实对医术并不精通,刚才若不是前辈指点,恐怕那人的腿就废了。” 老者点点头,了然。 世上没有姓宋的医学大家,莫非是误打误撞? 不过这女娃思绪稳定,周身的气质清冷如月,刚才犯难时也未出现一丝慌乱,现在还如此谦虚,老者不禁点点头,心中对她越发赞赏。 见状,宋挽卿唇角微勾,她说道:“爷爷,不知道可否到我们府邸上休息一下?看您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吧。” 老者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此次来宣城是来找人的,昨日到的,不过都晃悠了半天了,也没找到我要找的人。” 说着,老者貌似有些怒了。 一个老年人年纪一大把,还要奔波数百里,来到了宣城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 简直不像话! 宋挽卿脸上笑意加深,她敛眸,心中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 严楮虽说答应去把神医抓来,不过这都半月有余,连个消息都没见着,当初就不该对他给予那么厚重的希望。 看来,想要让自家相公恢复神智,还是要自己出手了。 而面前的老人,不就是天赐的良机吗? 老者并不知宋挽卿打的是何算盘,想也不想,他便随着去了府邸,起码还有个歇脚的地儿。 宋府。 宋挽卿刚搬来此处,还没有对府邸进行彻底全面的打扫,更是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老者眼底满是意外,他忍不住问道:“宋姑娘,这府上修得如此气派,为何连一个仆人都没有?” 看着宋挽卿娴熟的泡茶倒茶,老者的目光越发柔和,没想到在外朴素的女子,竟然还能一个人拥有这么一座豪宅,而且还能这么节约! 他果然没看错人。 宋挽卿却笑了笑,解释:“爷爷你有所不知,我是刚到宣城的,这座府邸是城主赏赐与我的,况且这些小事我一个农妇也做惯了,所以并没有请些丫鬟仆人。” “城主赏赐给你的?”老者眉头一皱,眸光也带着几分探究。 宋挽卿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一个女子竟然能得到这样的赏赐,可不是一般人。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老者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爷爷,请问你要找的是何人?我可以帮你找。” “找个痴儿。” 宋挽卿端茶的手一滞,眸底划过意外,她连忙问道:“爷爷您找痴儿作何?是您的亲戚?” “非也非也。”老者摆摆手,目光变得锐利,他打量了一番宋挽卿,道:“受人所托罢了,需要来救治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过那人年纪轻轻却成了痴儿。” 年纪轻轻,痴儿,受人所托。 一连串的话,让宋挽卿心中涌现了一个预感,这老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医? 她眸光潋潋,压下心中的激动,试探性地道:“请问,请您来此的人是不是生得人高马大,威风凛凛,但实际上却是个憨厚老实的男子?” “你怎么知道?”老者一拍桌,目光灼热起来。 说的不就是严楮那傻小子吗! 宋挽卿难掩饰眸底的激动,问道:“请问,您可是当今神医——曾老?” “正是老夫。” 老者起身,两人这副场面犹如老乡相见恨晚! “曾神医,殿下正在房内休息,我带您去看看。”宋挽卿镇定下来,她领着神医便去了房内。 此时。 程祈安正无聊地盯着落花,他倚靠在院中石桌上,星眸微垂,眉宇间思绪万千,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娘子说是出门,但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不满地抿唇,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程祈安回头,便见自己娘子领着一个老人满脸喜色地向自己走来。 “娘子!”程祈安跑过去,一把就将宋挽卿抱入怀中,将头委屈地埋在她脖颈处,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间冲散了他心中的焦躁不安。 曾老有些错愕,看来这就是殿下了,他竟然叫宋姑娘为娘子? 他忍不住惊呼:“娘子?!” 宋挽卿耳尖微红,她轻轻推开程祈安,道:“正是,这位便是殿下,也是小女子的相公。” 曾老了然,并没有过多的追问。 他微眯眸子,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痴儿,面相端正,眉宇坚毅,那双黑眸竟然觉得格外的相似。 他眸光泛起了水光,感慨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殿下,老夫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曾老说着,眼神旋即黯淡下去。 他与那位老友,实在长得太像了,若是当年没有发生那一切,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程祈安后退半步,躲在宋挽卿身后。 上次来了个严楮天天呆在娘子身边,现在怎么又来了个老人? 果然是她家娘子太有魅力,所有男人都抢着来! 他定要好好将娘子保护好! 曾老只淡淡一瞥,便看出了程祈安的心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祈安啊,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第49章 灵泉水 宋挽卿被程祈安不安的模样逗笑,她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相公别怕,这位可是神医,这次来宣城也是为了给你医病的。” “医病?”程祈安眸子一黯,他眉头紧蹙,那模样想极了个受了委屈的媳妇,“娘子,嫌我,傻?” 说着,他竟然红了眼眶,背过身去要做气离开此处。 宋挽卿一愣,她是万万没想到程祈安竟然能联想到这些。 她拽住程祈安的手,眉目温柔,宠溺解释:“相公,我怎么可能会嫌你傻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轻轻的将程祈安拥进怀中,一股熟悉的檀香萦绕笔尖。 小相公,怎么老是这么敏感。 宋挽卿心头忍不住一酸,她抬眸深深地看着眸色暗沉的程祈安,耐心劝道:“相公,颜老是严楮特意为你请来医病的,你也不想这样痴痴傻傻的对吧?” “若是娘子有一日受了欺负,你现在这样子能保护我吗?” 程祈安心头一震,他抿着薄唇,眸中涌起的不甘翻滚躁动。 他知道自己神智有异于常人,一直以来都被娘子保护的好好的,但是他也想保护娘子! 思罢,他下定了决心,将宋挽卿抱紧了几分,承诺道:“娘子,我医,以后,我,保护,娘子!” 程祈安目光灼灼地看向曾老。 曾老欣慰地点头,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包银针,便让程祈安去了房内躺在床上。 世上能医治这种痴傻症的,仅有曾老一人。 他凝神给程祈安把脉,又用银针扎在了程祈安头部的许多穴位上,不过一会儿,他便陷入了昏睡。 许是因为刺激,程祈安貌似做起了噩梦,一层一层的冷汗不断地在额角渗出,脸上的血色也迅速褪下,他痛苦地皱眉,唇角偶尔溢出一句闷哼。 宋挽卿蹦着小脸,她不安的目光紧紧落在程祈安的脸上,心也随着揪起来,一颤一颤的。 她抿着红唇,拳心紧握,忍不住问道:“祈安这样子没事吗?” 她的医书中,并未提到会有这种情况。 曾老屏息专注,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过了一炷香后,曾老才松了一一口气。 他的脸色也苍白了许多,叹了口气,道:“神智本就不同于身体的疾病,想要医治好并非易事,我已经将他的经脉穴位疏通了。” “等会你去给他熬制一些补药,剩下的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殿下若是意志坚定,可能几日便能恢复正常人,若是意志薄弱,老夫医术再高,也没办法。” 宋挽卿眸色沉沉的看向曾老,她点点头,便替他拿来了墨宝。 几下功夫,他便写下了十几味药草。 间隙,宋挽卿也并未忘记她对程祈安身世的探究,她斟酌一会儿,问道:“曾老,您与殿下是何关系?据我所知,能够请得动您的,是皇室之人也做不到的” 仅仅靠严楮,她还真有点不信。 曾老却愣了一下,目光渐渐悠远深邃起来。 程祈安是将军府的遗孤,十几年前,他本就欠了将军府一个人情,此次下山,也只是为了还情罢了。 他苦笑一声,怜悯之色浮现在脸上,“殿下也只是个可怜人,往日也无需再提了,将他医好后,我便回去了。” 宋挽卿见她坐在曾老对面,索性道:“曾老,相信您来宣城时也看见了,宣城现在是的情况并不乐观,生病继续救治的人一大堆。” “噢?”曾老掀起眼皮,目光染上几分趣味。 这两日,他确实看遍了,宣城说是死城也不为过,百废待兴,特别是城中生病百姓数不胜数,才短短一日,他遍沿路救治了好几个。 “您医术高明,学医本就是为了救治天下人,现在宣城需要您的救治,您就留在宣城,住在我府上如何?” 曾老苦笑一声,赞叹道:“你个小女娃子,主意都打到我这副老骨头身上了。” 他语气并没有责备之意,宋挽卿抓住机会,继续道:“您也不用每日出诊,只有疑难杂症之时需要您出手,而且我这里有些妙药,只要颜老您肯留下来,我便悉数赠于你。” “妙药?” “小病包治。” 包治? 曾老有些错愕,他反问:“这世上真有这种灵药,你别骗我这个老年人啊。” 宋挽卿浅浅一笑,她拿出一瓶灵泉,邀请曾老随她一同去医馆一探究竟。 医馆中已经人满为患。 宋挽卿随意找了个病人,便将他请到了内房。 “曾老,这位病人四肢乏力,浑身冒冷汗,应该是风寒重度,您看对吗?” 曾老淡淡扫一眼便看得出来,他点头,便紧紧注视着宋挽卿将灵泉喂给病人服下。 病人脸色有些古怪,但旋即便浮上了笑容,他只觉得浑身的气都随着血液流动,一股暖意在丹田处凝聚,精神力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他起身蹦跶了几下,惊讶于这个药方的效果,感激道:“宋娘子真是神人呐,我现在觉得浑身的力气用不似的,刚才还觉得发冷,现在竟然完全好了!” 宋挽卿眉眼染笑,她看向颜老。 曾老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他看得出来,那人的风寒竟然好了! 世上真有这种灵药!? 他慌忙起身从宋挽卿手中拿过灵泉,小心翼翼地端起仔细观摩。 泉水通体透明,瓶身隐隐发寒,他只是捧在手心,便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气流顺着掌心蔓延至周身。 “这药,你是如何得来的?”他瞪大了眼询问。 宋挽卿随意拿出祖上来挡枪,“这是我爹爹临走前交给我的药方,虽说治疗这些小病药到病除,但是制作过程极为繁琐,因此产量极少。” “而且遇到一些疑难杂症,单靠这灵药也束手无策,但是若是曾老这般医术高明的医者出手,再以此药作辅,定能事半功倍!” 曾老目光由原先的惊讶渐渐转变为赞赏,他止不住的点头,一双苍老的手不断地捋着胡须。 这小女娃子,果真是个妙人! 他们既然这般投缘,他回去也是一个人无聊,留在宣城貌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宋姑娘这么诚心,那老夫就在宣城留下了。” 第50章 程祈安恢复神智 曾老的问题解决了,宋挽卿忍不住唇角上扬。 算下时间,现在程祈安差不多该拔针了,两人回去后,便发现程祈安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望着天花板,思绪飘散。 宋挽卿心下一沉,她抬步上去,担心地问道:“祈安,感觉可好?” 程祈安目光渐渐移动,最终落在了宋挽卿脸上。 那双黑眸此时清透无比,深邃中又透着一丝不可探究,与平日截然不同。 宋挽卿一愣,她眨了下眼,再与程祈安对视,他又变成了痴痴傻傻的模样,盯着她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仿若刚才的眼神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面前的程祈安有些陌生,像是深不可测的大魔王,随时能将人吃入腹中。 也许是曾老的医治起了点效果,让程祈安的神智短暂地恢复了清明。 而恢复神智的他,会是哪般? 曾老并未注意他们两人的动静,只在一旁认真地拔针,同时不停地嘱咐道:“今晚上记得给他喝我开的药方,这药啊,只能在晚上喝才有效果......” 宋挽卿一一记下,将程祈安送回房后,便去熬药。 程祈安一人坐在床榻,他眸光沉沉地盯着桌子,脸上的纯真早已消失,那双冷眸更是淬着寒霜,宛若侵入冰水般透着刺骨寒意。 等她端着药回去,程祈安神色忽地一变。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款款而来的宋挽卿,微挑的眼尾挂着几分可怜,“娘子,头,痛。” 宋挽卿眸中闪过一丝怜惜,柔声安抚道:“今日扎针肯定会痛的,我特地给你熬了药,喝了它你便能早些好起来了。” 她余光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汤,心中庆幸。 这药看着就苦,幸好不是她喝! 说着,宋挽卿贴心地替他吹了吹药,便送到他嘴边,眼神充满了同情。 程祈安眸子始终盯着她的脸,将她眼底的庆幸尽收眼底。 他眸色泛起促狭的微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挽卿耳尖染上红晕,她相公这副模样有点秀色可餐啊! 见程祈半晌都不动,她催促道:“药凉了,快喝吧。” 闻言,程祈安才埋头去喝勺子中的药。 他的头与宋挽卿的手挨得极尽,灼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手背,烫得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娘子,怎么了?”程祈安抬眸,疑惑地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落入宋挽卿耳中,仿若勾人的妖精。 宋挽卿心尖一颤,纤长的羽睫轻颤,遮住眼底划过的暗色。她抬眸,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嗓音慵懒缱绻:“相公今日似乎与以往略有不同。” 程祈安眉眼染上几分茫然,双眸澄澈,说道:“我今日比昨日更好看了?” 宋挽卿:...... 她展开笑颜:“嗯,好看。” 程祈安:多多少少有点敷衍了。 “喝药吧。”宋挽卿摸了摸他的脑袋,哄道。 程祈安皱着眉头,俊朗的五官紧缩在一起,他有些抗拒地推开宋挽卿的手,“娘子,好苦。” “乖,不苦。”宋挽卿面不改色地哄他。 程祈安:娘子把我当傻子哄。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委屈,眸光紧紧落在她脸上,那点绛红染着点点水珠,宛若雨后樱桃般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喉结上下滚动,眸色旋即暗沉。 宋挽卿刚欲开口,他又道:“娘子,你尝,药。” 见他盯着她的唇,宋挽卿眼里闪过一丝流光,她红唇微勾,轻声道:“好啊。不如,我喂你?” 浅含了一口,捏起程祈安的下颌俯身压了上去,以唇渡药。 宋挽卿垂眸,羽睫轻颤,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令程祈安胸口发烫。 “娘子。”程祈安眸色幽深,声音沙哑低沉,轻咬她的唇。 宋挽卿的贝齿被灵活撬开,苦闷的药汁瞬间被他席卷而去。 什么情况?她被反攻了?! 宋挽卿愣在原地,她能清晰感受到程祈安的所有动作,一下又一下,有轻有重。 她全然忘记了呼吸,娇柔的身子被程祈安搂入怀中,强烈有力的心跳声直接传入耳膜,她脸上浮上一片红晕,瞪大了眼直直地看着程祈安的黑眸。 那双眼深邃如深渊,可她能从中看见微闪的星光。 那么诱人而又深情。 宋挽卿终于反应过来,她猛地将程祈安推开,捂着嘴,双眼闪亮,连话也说不完整,“你,你!” 一向冷静的她第一次有种慌乱之感。 程祈安难道已经恢复了神智? 宋挽卿思绪混乱,她急忙想要查看程祈安,却见他懵懂地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一丝傻气。 嗯,没有。是她多想了吗? “相公,你知道刚才你在做什么吗?”宋挽卿无奈叹息,她看他的目光带着探究。 程祈安展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神情愉悦,语气充满了天真:“知道~娘子喂的,不苦!我还要!” 宋挽卿:? 要个什么东西?你这吃的哪里是药啊,你这是要吃我吧! 宋挽卿移开视线,将药碗往她面前一推,命令道:“自己喝,连喝药都做不到,以后还怎么保护我?” 闻言,程祈安委屈的耸拉下来,他哦了一声,便乖乖地捧起药碗将剩下的药一口喝完。 宋挽卿眸色复杂,她此时真是哭笑不得。 这样子,哪里是药苦喝不下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她面前卖可怜博同情! 这傻子,恐怕连接吻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罢了,不与他计较。 宋挽卿见他喝完,才不管程祈安要说什么,拿起药碗便急匆匆地离开。 “娘子!” 程祈安的手还伸向门口,委屈地呼唤着。 “砰!” 门被无情关上,偌大的房间寂静下来,程祈安缓缓收回手,背在身后。 薄唇缓缓上扬,他脸上的痴傻褪去,只剩清明,眉眼间甚至还隐隐挂着一丝得意,迷人的笑容令人根本挪不开眼。 娘子当真是有趣,只可惜,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恢复了清醒。 他要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不想让她涉身其中。 程祈安身姿玉骨,他微眯冷眸,再睁眼,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浓郁的寒霜,唇角勾起的冷笑令人发寒。 今日治疗之后,他便已经恢复了许多,往日的一幕幕涌现脑海。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这些年来,他当个傻子在乡野生活,但现在既然恢复了,那他绝对不会放过那帮贼人。 血海深仇,他必定会十倍奉还! 夜幕,月明星稀。 程祈安起身,推门而出,隐匿在黑夜之中。 第51章 此生娘子唯宋挽卿一人 程祈安身形隐匿黑暗中,清冷月辉落下,衬得他挺拔如松柏。 他走过走廊,脚步平稳,却快得出奇。 推门而入,严楮猛地翻身,睁着眼警惕地盯着那道黑影,“谁?” 程祈安往前一步,灯光落在他脸上,露出一双漆黑如深渊的黑眸,他眉眼压得很低,隐隐覆着一层寒霜。 “是我。” 从喉间溢出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 严楮愣住了,他能清晰感受到殿下的目光宛若寒刃,穿刺过微凉的空气,几乎要将他贯穿。 这与白日的他,截然不同。 是恢复神智了! 严楮震惊外便是大喜,立马跪下,恭敬地道:“严楮参见殿下!” 程祈安身形一动,眨眼间便已移到他身后,坐在桌前,骨节分明的手端起一盏茶,眸光暗沉地盯着严楮的背影。 他刚恢复神智,许多事情早已记不清,也不知晓其中的各种关系。 严楮眼看着将军府翻案有望,他眼中闪烁着泪花,道:“殿下,你可知道我等今日等了多久了!” 程祈安挥手,他微眯冷眸,启唇道:“我知道,现在我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有些事还是不太清楚,你且告诉我。” 闻言,严楮便与他说起了十几年的所有事。 昏庸皇帝听信谗言,将前皇后打入冷宫,一杯毒酒了却此生。同一时间,前皇后母族将军府被满门抄斩,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而当朝六皇子也在当晚失去了踪迹。 这位六皇子便是如今的程祈安,也是前皇后唯一的孩子。 严楮当年年仅14,深受将军府恩泽,奉命暗中寻找六皇子至今,只盼有一日能为将军府翻案,还一世清明! 知晓一切的程祈安脸色犹如覆上了一层寒霜,修长好看的指若有若无地轻点桌面,发出叩叩的声响。 眉宇间是浓郁的危险,周身的气压此时低得可怕,仿佛弹指间,便能碾碎一切。 既然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接下来便不能再耽误。 那狗皇帝荒淫无道,与他还有血海深仇。 他必须要尽快养精蓄锐恢复实力,夺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严楮心中激动,他时不时抬头看向程祈安,这才是他所要寻找的殿下,能够拥有藐视一切的男人! “严楮,你先去联系旧部,剩下的事等各方取得联络之后再议。” 男人的声音在房间中幽幽响起。 “遵命!”严楮起身便要走。 他忽然顿住,想起什么回头严肃道:“对了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 “说。” 严楮道:“既然殿下您已经恢复了记忆,那宋挽卿是不是也该休了?” 闻言,程祈安眸色一沉,他危险眯眸,看向正不知好歹还在劝说的严楮。 “您贵为殿下,怎么能与娶宋挽卿那样的农妇为妻,而且她蛮横无理,在您不知事之时,便差使您洗衣做饭,做了各种杂物事,这哪里还有女人家还有的贤良淑德!” 程祈安半阖双眼,唇角却勾起一丝笑意。 脑海中不禁浮现宋挽卿时不时靠在他身边巧笑嫣然的模样,那双眸如天上的月,山顶的雪,纯净如泉水,灵动如春风。 只是回忆,便能感到心中一阵阵愉悦。 严楮见程祈安脸上浮现笑容,心下一惊。 殿下莫不是被宋挽亲下了迷魂药? 他立马绷着脸,恳请道:“殿下,您就休了她吧!” 程祈安嗤笑一声:“休了她?” 严楮忙不迭点头:“对啊,殿下以后当娶名门贵女,怎能被此等农妇误了后半生?” 程祈安墨眸微眯,倏忽闪过一道幽光。 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程祈安脸上浮现的笑容带着危险的深意,他说道:“严楮,我是你手中的傀儡?” “不敢!”严楮心中一惊,当即垂首跪地,身后渗出丝丝冷汗。 他顿时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懊恼。 殿下果然是殿下,哪怕以前深陷泥潭,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的锋芒。 “你记住,我此生的娘子唯宋挽卿一人,任何人都不能诋毁她,对她不敬。”程祈安眸色幽深,又道:“若你决心奉我为主,就要守好自己的本分!”他的威胁格外具有威压。 严楮脸上闪过恐惧,殿下的眼神格外冷漠,像是寒刃。 他咬牙,有些不甘心,粗鲁农妇如何能配得上如此风华尊贵的殿下! 下一秒,又想起被宋挽卿威胁之时,他忍不住浑身一颤。 罢了,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赶紧溜赶紧溜! 程祈安瞧着严楮慌忙离去的背影,冰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此时。 京城皇宫。 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进东宫,通报:“启禀太子殿下,现在宣城已经......已经沦陷了!” 什么?! 正坐上位的男人猛地睁眼,他推开怀中的美人,有些气急败坏,“一群废物!” 很快,就召集了一些官员。 楚景策阴沉着脸,在一排排官员面前走过,脸上的愤怒几乎能够烧掉一整片草原,他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养的就是你们这样一群饭桶!” “宣城失城多久了,竟然现在才通报上来!” “丞相近日连连抱病不来上朝,我看他是活得够久了!” 这些官员平日光鲜亮丽,此时在太子面前都蔫得不成样子,都垂着头像是鸵鸟,恨不得将头直接藏进地中。 他们统一的沉默着不开口,心中疯狂呐喊。 我的丞相啊!你怎么能扔下我们来面对太子殿下的怒火呀!没有你我们可扛不住啊。 楚景策气得脸色铁青,“说话啊,现在就是要你们说话的时候,以前拍马屁拍得挺溜的啊!” 他真想把这些废弃物拖下去斩了! 沉默良久,终于有个官员颤巍巍地开口:“太子殿下,要不,出兵将宣城夺回来?” 有人反驳:“不可啊殿下,现在粮草不足,兵力也不足,要是打起来会伤到国之根本啊!” 两拨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场面瞬间就吵闹了起来。 楚景策眉心烦躁,他挥挥手,阴沉着脸下令:“邻城再加两成赋税,再去抓些壮丁,这次务必要把宣城那抢回来!” “太子殿下英明呐!” “老臣这就去办!” 第52章 太子楚景策 太子殿下一令而下,恐惧瞬间就席卷了周围的城镇。 百姓们闭门不出,躲在家中惶恐度日,家中有男丁的都整日以泪洗面,生怕某日官兵找上门来。 但是军爷手中可是有点名册在手,谁家有男丁,谁家有多少存粮一眼便知。 一场烧杀抢夺在周城中燃起。 “官爷,求求您了,这是我们一家最后的粮食了,我还有个几岁小儿要养,您大发慈悲吧!” 有妇人哭喊着抱着军官的大腿,从屋内直接被拖到了街道。 官爷不耐烦地将她一脚踢开,警告道:“滚远点!能为太子殿下纳税,是你们这群贱民的福气!” 妇人哭得差点晕去。 家中的男丁早已被抓走几年,早已没了消息,估计已经死在了某处。 与她相同遭遇的十有八九,百姓的哀嚎在城中各处响起,不少的百姓流离失所,连夜便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这座城。 然而,皇室的压榨远没有这么简单。 出城的百姓刚到城门口便被官军缉拿,直接扭送去了军营。 无论男女老少,男的去上阵杀敌,女的则充当了军妓或者沦为了下等奴隶供达官贵人们玩赏,孩童则被安排在了军营充当苦力。 周围原本繁华的都城,短短几日,便萧条潦倒。 哭喊声冲天般地充斥在各个角落,楚景策立在城门之上,一览全城,看着手中送来的信报,眼底浮现几分癫狂的笑意。 这天下,全都被他掌握在手。 只要他一声令下,谁敢反抗? 他负手回了东宫,莺歌燕舞早已准备就绪,美人替他倒上一杯美酒,便落入了醉梦乡。 征税征兵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全国各地,宣城也才十天,便收到了消息。 彼时,纪淮川正怒火冲冲地赶去宋府,他捏着传来的信报,指关节泛白,黑眸中翻滚的情绪翻江倒海般汹涌。 “楚景策这混蛋!”他暗骂一声。 竟然不顾百姓生计,为了讨伐宣城,不惜征重税抓壮丁,简直丧尽天良! 现在他是一刻都等不了,只想将他们的脑袋割下来挂在城墙上供世人唾弃! 他一进宋府,便直接去了书房,寻到了正研究药方的宋挽卿。 眼前人挡住,落下一片高大的阴影,宋挽卿蹙眉,抬眸看去,正见平日不可一世的纪淮川竟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她挑眉,问道:“纪公子有事?” 纪淮川将情报扔给了宋挽卿,咬牙道:“你看。” 【太子楚景策下令全程征重税抓壮丁,已有十万百姓遇难】新报陈述。 “楚景策?”宋挽卿冷眸微眯,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她一掌拍桌,厉声道:“好一个太子殿下!” 看向眉眼间染着愠怒的纪淮川,宋挽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掷地有声道:“若是让他这般胡闹下去,这人间必同阴间炼狱。” “此人,必除!”她冷声道。 “如今百姓遭难,我恨不得将皇城里那几个狗东西挫骨扬灰,但宣城百业待兴,我实在不放心领兵攻打新地。” 纪淮川剑眉微蹙,骨节修长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有办法。”宋挽卿眸中坚定,提议道:“宣城此刻需要修生养息,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你们专心练兵,我会想办法让这座城恢复生机。” 听到她自信的保证,纪淮川心中的担忧不禁散去了大半,看着她娇俏的容颜,他目光灼灼,赞叹道:“我真是对你们那个国度越来越好奇了。” 他缓缓俯身靠近,俊脸骤然在宋挽卿眼前放大,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真的不考虑和你相公离了,跟我?” 宋挽卿红唇微勾,纤手揪住他的衣衫一扯,撞入他深沉的双眸,她眼尾微扬,语调慵懒。 “要不你当我妾室?” 纪淮川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神情忽然变得认真,低声道:“也不是不行。” 宋挽卿:“......” 没想到还能遇到个比我还不要脸的! 她一巴掌摁住了纪淮川的俊脸,往后轻轻一推,“别贫了。今日开始,彻底整顿宣传。” 脸上的余温缓缓散去,纪淮川勾了勾唇,目光幽幽。 瞳孔里映着她的倩影,他声音低沉磁性,启唇:“好。” 宣城街道。 宋挽卿带着程祈安直奔先前盘下的新铺子,看着蒙上一层灰的铺子,她黛眉微蹙,毫不客气地唤来严楮。 她说道:“这间铺子我打算用来开粮铺,三日内我要正式开业。” “粮铺?还是三天?!”严楮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如今粮食短缺,价格上涨得离谱,她哪来的粮食? 听说她那个寨子的确有大片地,可城里的百姓那么多,单靠那几片地又能支撑几天呢? 想着,严楮不禁摇摇头,觉得宋挽卿是在异想天开。 他的目光投向始终温柔注视着自家娘子的程祈安,挤眉弄眼,您快说句话呀!快阻止她做梦啊! “好,我会,帮娘子的!”程祈安神情认真,俊脸微微泛红。 “你的确有可以帮到我的地方,待会再说。”宋挽卿摸了摸他的脑袋,对着严楮又道:“今日雇人装修,我会给你图纸,不需要多大的变动。” “装修工人每日工钱1两,要技术娴熟的,包吃饭。” 严楮神情恍惚,他是不是听错了? 就算现在物价上涨,工钱却没见涨啊!她那么多钱哪来的,不会是在山寨时抢劫来的吧! 他惊疑地看向程祈安,他家殿下不会也干了这种事吧! 程祈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严楮身子一抖。 当他什么都没说。 “好……”严楮硬着头皮道。 嘱咐了一些事项后,宋挽卿亲昵地牵起程祈安的手,眉眼含笑,眸色泛着碎光,启唇道:“走吧,我带你看看我们的粮仓。” 程祈安低眸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唇角缓缓勾起,心里一阵酥麻。 他的眉眼柔和,应声道:“好。” 宋挽卿带着他来到后仓,站于门前,她抬手捂住了他的双眼,娇软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相公,你猜猜后仓里会有多少粮?” 第53章 粮铺开业 微凉的掌心贴上他的眼皮,他的鸦羽缓缓颤动,薄唇轻启:“祈安不知。” 感受掌心传来的痒意,宋挽卿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纤手倏地移开,唇角上扬。 “这里的粮食,足够城里的百姓熬过这个冬天。” 后仓很大,是商铺的数十倍,是她从纪淮川那里弄来的。那家伙给的是一点都没犹豫,毕竟主要还是为了城里的百姓。 她从空间里收割的大量粮食,如今的后仓已是山积波委。 这些粮食都是以红土培养,灵泉浇灌的,不仅比寻常植物生长的好,长期食用还利于身体增益。 眼前变得清明,看着堆积成山的粮食,程祈安眸中闪过惊愣,他骤然侧目看向宋挽卿,薄唇抿了抿,说道:“娘子,你是不是,穷了?” 他眼底划过一丝暗色,没想到自家娘子财力如此惊人,但更令他好奇的是,自己每日都黏在她身旁,她又是何时无声做了那么多的。 看来他的这位娘子,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穷?”宋挽卿清眸微怔,轻笑一声:“或许以前是,但如今我们家也能算得上富足。” “好了,带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她正了正神色,又道:“你可愿接手粮铺?” “粮铺,不是,严楮?”程祈安问。 “我更信任我家相公。”宋挽卿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听曾神医说,程祈安体内的瘀血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不日便会恢复神智。也该让他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融入社会了。 闻言,程祈安俊脸微红,眸光清亮地望着她,眉眼染上雀跃,说道:“好,我答应娘子!” “祈安真棒!”宋挽卿捏了捏他的脸。 在宋挽卿的日渐投喂下,程祈安瘦削的脸已经长出了一点肉,看起来更俊朗了。 - 新开的粮铺招人的消息在城内散布开来,听闻幕后老板是之前治水的女子,百姓纷纷前往,想要一睹真容。 而有些百姓听闻了粮铺招人的优越条件,迫不及待地就奔赴粮铺。 一大早,当严楮打开粮铺的大门,便看到了门前拥挤的人群,他们眼中的兴奋与期待似乎要将严楮淹没一般,令他下意识地抖了抖。 饶是他多年经营家财万贯,也未曾见过一个招聘信息就引来那么多人啊! 他轻掀眼皮,朗声道:“诸位莫急,粮铺重新开业需要十名装修的工人,有经验的优先来我这边排队!”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沸腾起来。 “只需要装修的工人吗?我不会装修啊!” “听说粮铺的工资很高,我一定要被选上啊!” “请问什么时候招伙计啊?” 环视一周翘首以盼的百姓们,严楮又道:“粮铺还需二十名伙计,符合条件的到他那边排队登记。” 说罢,他手一指,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严肃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本簿子。 见状,不会装修的百姓顿时高兴地奔向那人,嘴里嚷嚷着。 “我来,我来!我常干农活,力气很大的!”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我会算账,留下我吧,我可以不要那么多工钱!” “诶你干什么,别卷啊,我我我!只要一口饭!” 负责登记伙计的男人面色一僵,差点招架不住这群热情的人,向严楮投去求助的目光。 严楮安抚地看了他一眼,表示爱莫能助。 因为,他也快被挤成了肉饼。 ...... 最终,经过严楮谨慎认真的筛选,留下了十名工人和二十名伙计。 被选上留下的人喜不自禁,热泪盈眶地要磕头跟严楮道谢。 工匠们都很激动,他们以前也是正儿八经的工匠,但因为战乱不仅丢了工作,还失去了家人,差点连自己都死在了荒地。 如今有了份正经工作,哪能不高兴! “不必跪,都起来吧。”严楮无奈地扶起他们几个,递给他们一份图纸,说道:“三日内,请诸位按照这份图纸来装修粮铺,每日三餐可至后厅食用。” “还包吃啊!”一工匠惊喜地问道。 “可以带回去吗?”约莫四十岁的男人道,他面容沧桑,眼里带着一丝期盼。 家里有三个孩子,若是能带些回去就好了。 “自然可以。”严楮颔首,又道:“如若工程顺利,还会赠与诸位一些粮食带回家烹煮。” 其他人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纷纷跟严楮保证。 “严老板真是好人啊!我们一定尽心尽力装修粮铺!” 严楮摆摆手,笑道:“要谢就谢宋娘子吧,这些主意都是她定的。” “可是治水的那位宋娘子?”一人好奇问道。 严楮:“正是。” “果真是宋娘子,她莫不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仙人?” “若不是宋娘子,我们宣城恐怕还要死更多的人了!” “是啊,往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给宋娘子修一座庙......” 他们越说越激动,严楮听得头皮发麻,修庙?这也太夸张了些! 不过,这女人的做派的确不似西陵国的人。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聪慧有想法的女人,也怪不得殿下会喜欢她了。 - 三日后,粮铺正式开业。 随着阵阵鞭炮声响起,百姓们纷涌而至。 他们多为贫苦的民众,看着粮铺里的粮翘首企足,小心翼翼地攥着手中的碎银铜钱,担心囊中羞涩,不足以购买粮食。 更多的人手中无一分银钱,心中期盼着能有买到粮的好心人分他们一点粮保命。 程祈安伫立于粮铺门前,一身清冷的贵气令人忍不住注目。 他看着眼前面如土色的百姓们,微微敛眸,心中顿感沉痛。若不是他那昏庸的父皇和残忍的皇兄,百姓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终有一日,他要把那两个狗东西都踹下位! 程祈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清润的嗓音响起,“今日,粮铺开业,价格减半。” 这句话仿若一块坚石轰然投入平静的湖底,炸出了无数水花。 “粮价减半?还有这种好事!” “走,我们进去看看。” 百姓们涌入粮铺,当他们看到铺子里满目琳琅的粮食时,瞬间瞪大了眼睛,再看那上面标的价格,更是激动地落泪。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第54章 封了宋家粮铺? 来粮铺买粮的人都满载而归,脸上都带着对以后生活的期盼,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期望。 看到他们出来,等候在粮铺附近的人立即上前乞讨,他们的身上脏乱不堪,黝黑的脸上满是期待。 “贵人啊,给我点米吧,家里的孩子快饿死了!” “只要一点就好,一点就好,贵人行行好吧,我们要是能活下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但还有人穷途末路,看着那些手上拿着粮的人眼里划过一道狠色,冲上前就把粮给抢了。 “哎,我的米!”那人急声惊呼。 程祈安眸色一凛,箭步冲了出去,身手敏捷地擒住了偷东西的贼人,手微微用力,底下的人一声痛呼。 “饶命,饶命啊!” 程祈安眸色沉沉,为了今日的开业,他这几日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若是出了差错,娘子该不高兴了。 妇人急忙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米粮,鞠躬道谢。 “谢谢你啊,程老板!”她眼眶泛红,哽咽道:“若不是你,我们可就粮财两空了。” “不必谢,既然粮已经拿回,早些回家去吧。”程祈安温声道。 “好,好!”妇人连声应道。 待她走后,程祈安剑眉微蹙,他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地上的男人,看向早已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人,淡声道:“把此人丢去衙门。” “哎,哎,我不去衙门!去了衙门就真的只能等死了!求程老板放过我吧。”男人痛哭流涕,企图抓住程祈安的裤腿求饶。 程祈安目光冷冽地瞥了他一眼,吓得男人身体一僵。 “是!”那几人听令,用力拽下男人的手,拎着他走了。 周围的人对此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看着人群中瞩目的程祈安,感慨道。 “这程老板听闻是治水那娘子的相公,果然,两个人都是好人啊!” “近两年这米啊肉啊全部都涨价啦,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那些黑心老板根本就不给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一条活路,但自从宋娘子他们的出现,我们终于有机会吃上饭了!” “就让那些黑心东西继续涨价吧!我以后也只会来宋家粮铺了,价格实惠,粮米的颗粒也大,是好粮!老板人还好,如此有正义感的老板开的粮铺也不会差的!” “是啊,是啊。” - 宣城赵府,富商们集聚一堂,他们面色沉重,脸上带着怒气。 赵老板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外乡人,竟敢与我们抢生意。” 他们面面相觑,以往在座的都是竞争对手,没想到会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坐到一处议事。 有人摩挲着茶杯,沉声道:“此人,不能留在宣城。” “可不是,那间粮铺一开,我这里本就为数不多的客全跑了,是分文未收啊!”那人气得胡子都抖了抖。 “还有啊,以前那些小百姓就敢私底下说说,闹都不敢闹。但你猜今日怎么着,都往我店里砸泥巴了,这简直是太过分了!”藏青色衣袍的男人高声大骂。 “在宣城开粮铺,却没来商行总会登记入册,都不把我们商行放在眼里了!真是让他们宋家粮铺出尽了风头。”沈老板沉着脸。 “也许是他们有恃无恐。我听说啊,这粮铺背后的靠山可是城主。”有人蹙眉道。 “城主又如何,不过是个外城来的人,使了点手段占了这宣城,想以前老城主还在的时候,这里的商业还不是我们几人说了算?”白长袍男人不屑道。 “要不,我们一起找那新城主去?”有人提议。 “好!赵老板,你觉着呢?”那人望向主座之人,试探道。 “既然诸位有意,那便同我一道前去城主府吧。” 赵老板颔首,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往大门迈去。 - 城主府大厅内,纪淮川眼皮轻掀,冷眸淡淡地睨着座下的人。 “封了宋家粮铺?”他勾唇,眉宇间染上一丝讽意,“你们这算盘倒是打得精细。” 赵老板板着脸,竟自持长辈的身份训斥纪淮川,他道:“纪城主年纪尚轻,怕是不懂我们宣城的规矩......” “规矩?我的话便是规矩。”纪淮川嗤笑一声,他语气带着讥讽:“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 他倦懒地倚在檀木椅上,身上的威压展开,冷眸微眯,闪过一丝凛然的杀气,宛若地狱的修罗,令人脊背发凉。 纪淮川薄唇轻启,“赵老板怕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座上之人凌厉冰冷的目光令赵老板神色一僵,心中竟生了几分怯意。 他忽然想起眼前这位城主攻城当日是何等的威风,身子便不由地抖了抖。许是纪淮川在位以来一直善待百姓,竟让他们忘了他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 见状,有人反应极快,当即倒戈,谄媚地朝纪淮川说道:“纪城主,我只是一个小粮铺的老板,平日里也就赚点小钱,我对宋家粮铺没有任何不好的看法,都是他们出的主意!” “你!”赵老板愤怒地瞪他,脸色难看。 先前在他府中此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没种的东西! “原来诸位老板觉得,如今的粮价不过是小钱。”纪淮川眸光凛冽,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既然是小钱,现下宣城急需银两救济百姓,不若大家都将手里的银钱,粮食,都一并捐了吧。” 他的话好似是谈论吃一顿饭般风轻云淡。 “不可!”赵老板急声反驳。 他的家业,岂能说捐就捐,还是给那群无用的百姓?! 其他人也面露难色,惶恐地低声议论。 “这,这怎么行!” “那群百姓都几个钱,降价了他们也买不起啊。若是价格低了,那些富裕的人家就算买得起,我们赚的可就少了!” “还要给出我们的家产,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孤也无意为难各位,只是如今宣城有难,百业待兴,诸位身为宣城中人,理应为我城献上一份力才对。”纪淮川漫不经心道,“那便,粮价统一回归常价,将先前溢出的银钱归还百姓吧。” 第55章 你想要什么? “纪淮川,你这是要动我们的根本啊!”赵老板气得面红耳赤。 “赵老板好像不太乐意。”纪淮川幽幽地看着他,唇角微勾。 赵老板:谁乐意啊!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纪淮川修长的手一抬,房间里瞬间涌入了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将几个老板围困起来。 “那便都杀了吧。”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兵,几人的脚都软了,有人心生惧意,惶恐地大喊:“城主,我愿意,我愿意捐款!” 一人表态,其他人也扛不住压力,想要认栽。 可赵老板大声怒斥纪淮川,厉声道:“你这是要威逼我们?” “呵。”纪淮川讽笑,说道,“赵老板若觉得如此便是威逼,那恶意提高粮价,不顾百姓安危时,可想过你的作为是不是威逼?” 赵老板脸色一黑。 “今日,同意变更粮价,捐款者可平安离开城主府,余下的一律收押大牢。”纪淮川冷言下令。 “你敢!”赵老板气得跳脚。 “看来赵老板是不同意了。”纪淮川眉宇间裹挟着寒意,瞥了一眼带兵首领,首领当即会意,将赵老板扣下。 “给赵老板挑个好点的牢房。”纪淮川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纪淮川,你竟然敢如此对我——”赵老板被压着退下了,离开了城主府。 看着赵老板被强硬地拖走,余下的人纷纷表态。 “城主大人,我等愿意恢复粮价,为宣城捐款!” “很好。”纪淮川满意地颔首,挥手让他们退下。 富商们离开城主书房,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们对视一眼,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 以往的老城主哪次对他们不是以礼相待,没想到今日竟然碰到了个硬的,差点丢了性命! 看来这宣城以后,怕是要变天了啊。 解决了宣城粮价的事后,纪淮川心情甚好,再次来到宋挽卿府中寻她,想要分享这件好事。 他步伐飞快,来到了宋挽卿的书房中。 只见她正神情专注地阅读着手中书籍,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到来。 “咳。”纪淮川轻咳一声,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宋挽卿闻声抬眸,瞧见是他,唇角扬起一丝浅笑,眸中戏谑,“城主大人日理万机,怎么又到我这小宅院里来了?” 见他眉眼染着喜色,她又道:“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要与我分享?” “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纪淮川慵懒地倚靠在她前面的椅子上,启唇道:“那群老家伙方才找上门来了,是为了你粮铺的事。” 他眉尾上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轻笑道:“你猜我是怎么处理的?” “哦,原来是动了他们的蛋糕,生气啦?”宋挽卿眼尾微扬,如水流淌的眸子盛着讽意。 “蛋糕是何物?”纪淮川眸中闪过诧色,问道。 “嗯~一种很甜的食物,等你生辰的时候我送你一个。”她随口道。 “好,一言为定!”纪淮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灼灼地看着她,薄唇肆意地上扬。 “没问题。”宋挽卿莞尔一笑,又道:“他们找你一事我也听闻了一点风声,说吧。你做了什么让他们怕极了你?” “我说,若是不愿同意商行新规,那便全杀了。”纪淮川身上散发着张扬的气势。 “城主大人下得去手?”宋挽卿调侃道。 “当然不是,吓吓而已。”纪淮川眸中闪过精光,又道:“在牢房关上几日吃点苦头,让那老家伙体验一下民间苦楚。” “噗。”宋挽卿娇笑一声,纤细的手指微抬,轻轻地往他身上一指,轻声道:“纪淮川,你真不像个好人啊。” 纪淮川轻挑地点开她的玉指,懒洋洋道:“我可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想要怎么感谢我?” “城主大人可是吃不得一点亏。”宋挽卿勾唇,站起身来朝另一旁走去,侧眸道:“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闻言,纪淮川眼睛一亮,宋挽卿所说的好东西,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存在! 宋挽卿打开一道暗门,带着他走了进去。 不知她何时掏出了一盏东西,瞬息之间暗房里亮如白昼,就算没有阳光的照射,里面的东西也清晰可见。 只见玻璃材质的桌子上有几样东西,旁边还有一些令人看不懂的仪器。 纪淮川眼里露出疑惑,问道:“这些是什么?” “一种,能让兵力大增的好东西。”宋挽卿取了一件外衣穿上,便落于台前,她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第一样,是一块黑乎乎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她说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纪淮川对宋挽卿的举动感到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黑眸微眯,稍稍靠近了些,下了决论,“这是,木炭?” “正是。”宋挽卿颔首,又问了他其他两样。 只是他剑眉紧蹙,却丝毫没有头绪。 纪淮川无奈道:“猜不出来,你不妨直说吧。” “呵。”宋挽卿轻笑,认真地跟他介绍道:“你可知何为一硝二硫三木炭?” “这个组合能造出一样东西,名唤火药。” “火药?”纪淮川来了兴致,语气里有了几分迫切,“这些粉末在这里可能买到,又如何制作?” 宋挽卿笑了笑:“别急,我可以交予你制造火药的方法,但是有前提条件。”她神情变得严肃,“我知道你造反是为了让百姓过上正常的生活,但这种武器对人类的伤害过大,所以不易大批量生产。” “如果你能答应我几个条件,我可以帮你做一些火药,用来对付西陵皇室。” 纪淮川眸色幽幽,他微微勾唇,说道,“我何时拒绝过你的条件,说吧。你想要什么?” 宋挽卿清亮的美眸望着他,郑重道:“第一,不可使用火药残害百姓,否则我有办法将它们摧毁。” “第二,不可大规模囤积,不可流通于市场。” “第三,”她的语速渐缓,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说道,“一个月后,我要随你出征。” 第56章 做饭 “你要随我出征?”纪淮川惊讶地睁大双眼。 宋挽卿颔首,长睫微垂,似水的眸中尽是势在必得。 “嗯,我有些事情要做。” “放心,我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们带来更多便利。” 纪淮川无端心尖一颤,望向宋挽卿的目光多了些慎重。 一个小小农女,面对残酷无常的战场,这般的自信狂傲? 这个月以来她的表现...... 边缘小城,真是藏龙卧虎。 “好。”纪淮川欣然同意。 “城主大人果真爽快。”宋挽卿眉目舒展,认真专注于手下的家伙什,随后素手轻扬,拿起木炭开始操作。 “接下来我给大人简单示范一下火药的制作过程,您看好了!” ...... 木炭碎屑飞舞之间,衬得她的肌肤晶莹,如冰雕雪铸,羽睫微垂,耀黑色的双眸时而凌厉,深邃不见底,尘埃星星点点染脏了如画的眉眼,染红眼尾,为她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美。 纪淮川不禁恍了神。 一炷香过去了,地面上的物品逐渐成形,炭灰色的粉末堆积成小山丘,宋挽卿放下手上的工作,仰头略微擦拭脸蛋,漂亮的眼眸中洋溢着大功告成的喜悦,星光闪烁,水波荡漾。 “火药成了!” 纪淮川有些诧异:“这些粉末能做什么?” 她使用特制的纸将火药包裹起来,俏皮一笑,对纪淮川说道:“走吧,就带你去看看这些小东西的威力。” 这一个月以来,宋挽卿给他带来了无数惊喜,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纪淮川眼中闪过期待,跟随着宋挽卿出门。 两人出现在书房内的那一刻,忽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袭来。 有杀气!是谁?! 宋挽卿警惕地抬眸望去,浑身戒备,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火药,随时准备砸出去。 程祈安发觉她看过来,连忙收了气势,眼眸中的寒冰顿时化作一汪春水,触及她凛然的视线,身体微颤。 娘子好凶。 搜索杀气来源的宋挽卿一无所获,望着四周茫然四顾。 杀气呢? 程祈安看着她的目光从他身上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终于耐不住出了声。 “我在这里。” 宋挽卿回过神来,只见程祈安坐在她的位置上,懵懂剔透的眸子委屈地看着她,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视,又回到宋挽卿身上,好似在看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宋挽卿:你听我解释! 还没等宋挽卿开口,纪淮川就大步上前,肆无忌惮地落座在另一边,跟他打了声招呼,“程公子,来找挽卿吗?” 挽卿?叫得真亲密。 程祈安眯起眸子,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冷笑,他无视纪淮川的话语,看向眼前的宋挽卿,修长的腿迈开,一把将她涌入怀中,脑袋埋在她的脖间,闷声道。 “娘子,为何,会与他,在一起?” “我与他谈事,进去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看一下火药。”宋挽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铺子那边忙完了?” “嗯。”程祈安冷冷地瞥了一眼纪淮川,看着他眸色幽深的双眼,眼里流出挑衅。 他又道:“铺子的,生意很好,余下的,严楮管。我想娘子,便回来了。” 垂眸,撞入她的瞳仁,好似荡出一汪春水般泛起涟漪。 “相公辛苦了,今晚给你准备多一些好吃的。”她说。 “好~”程祈安的后面仿佛有一条大尾巴在摇晃。 一旁的纪淮川被酸的牙疼,他冷哼一声,说道:“我还有事,改日再来吧。”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望向宋挽卿,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程祈安:? “什么约定?”程祈安紧紧地盯着宋挽卿的双眸,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没什么,公事,公事!”宋挽卿瞪了纪淮川一眼,连忙给自家相公顺毛。 而纪淮川得意地离开了。 程祈安牵起宋挽卿的手,鼻尖隐约嗅到一些火药味。 适才纪淮川在,他没有细问,斟酌片刻,又道:“娘子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会不会,有危险?”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放心吧,没事的。”宋挽卿回握他的手,紧了紧,说道:“一个月后他会出征琅城,将城池夺下,我跟他说,和他一起去。” “我也要去!”程祈安急声道。 “若那时,相公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我便答应你与我同去。”宋挽卿温声道。 程祈安神情一顿,恢复记忆...... 他敛眸,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其实他早已恢复记忆,但若是她知道他恢复了记忆,不知道还会不会对自己这般好。 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会有什么打算?是离开他,还是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你在想什么?”宋挽卿见他走神,玉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轻声唤道。 抿了抿红唇,担忧他是为了刚才的话伤了心,她柔声道:“若是未能恢复神智也没关系,反正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听到她的话语,程祈安眸中闪过一丝错愣,看着她那双充满真挚的美眸,他喉结微滚,声音变得沙哑。 “娘子......” “嗯。”宋挽卿低声回应。 程祈安感觉心中一阵暖意,他的脸上展露出洋溢的笑容,说道:“娘子真好,我们快去用膳吧。” “好。”宋挽卿勾唇浅笑,与他一同去找孩子们。 这些日子忙着城里的事情,对孩子们的生活情况都有些疏忽了。 后院里,两个孩子在开心地玩耍着,看到两人走进,他们高兴欢呼。 “爹爹,娘亲!” 一大一小都扑进了他们的怀中,二宝小脑袋蹭着宋挽卿,水润的眸子望着她,声音软糯,:“娘亲今日回来得早,月月好开心~” 宋挽卿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宠溺道:“是娘亲错了,以后娘亲都早些回来陪你可好?” “嗯嗯!”二宝忙点头。 程斯泽从程祈安的怀中退出,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是感觉到不好意思。 程祈安看着他,柔和了眉眼。这是大哥的孩子,他此生必会将他健康抚养长大。 他摸了摸他的头,笑得慈爱:“阿泽,一道,用晚膳吧。” 第57章 夸我家相公生得貌美 程斯泽眸色泛起光亮,望着程祈安那双黑眸,突然察觉到什么,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衫。 低声道:“爹爹。” 程祈安微愣,没想到这孩子那么敏锐。 俯身抱起程斯泽,带着他往亭中走去,声音清润:“今日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做。” “香菇鸡!”待在宋挽卿怀里的二宝眼睛一亮,立即报菜名。 回望奶香软糯的小孩,程祈安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颔首:“好。” “你就宠她吧。”宋挽卿点了点二宝的小鼻尖,笑道,“今晚吃大餐。” “好耶!”二宝开心地欢呼。 将他们抱于亭中等候,宋挽卿与程祈安一道进了厨房。 看着眼前这些新鲜的食材,程祈安却犯了难,如此多,如何做呢? “相公,我要吃糖醋排骨!”宋挽卿将篮子里的排骨装好,直接塞到他手上,眸子里好像星光闪烁,令程祈安恍惚了一瞬。 顿时有了斗志,笑道:“那就,糖醋排骨。” 说着,他就着手做了起来。 宋挽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他打打下手,欣赏一下自家相公的美色。 不禁感慨:“真是风华绝代的小公子呀。” 程祈安回眸:“娘子,说什么?” 宋挽卿眨了眨灵动的双眸,笑道:“没什么,夸我家相公生的貌美。” 程祈安:“......” 羞红了脸。 月上梢头,晚风轻拂而过,吹来阵阵清凉。 他们一家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 屋内,李老夫人满面愁容,看着窗外的景色唉声叹气。 “外面如今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外边的粮价恢复了!”李茵茵喜上眉梢,又道:“听闻城内开了家新的粮铺,生意特别红火,好多老百姓都到那儿去买东西,商行里的老板觉得宋家粮铺抢了生意,便去找了城主理论。” “没想到,宋家并没有被关,反倒是他们,一个进了牢里,其余几个全被收了大半家产,听说以后城内都不许恶意抬价了呢!” 李老夫人一听,浑浊的双眼闪过一道微光,连声赞叹道:“好啊,好啊!我们宣城迎来了一位好城主啊。”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被押入牢里的,是何人?” “是赵老板。”李茵茵冷哼一声,解恨道:“他忤逆城主,以商行总会长的身份傲然自居,听说过几日便要问斩呢!” 她脸上带着愠怒,忿忿不平道:“以前老爷不赞同他们的做法,没有随他们一起抬高物价,还给百姓们施粥。” “因此他们不仅砸了老爷所有的铺子,封了我们的酒楼,还给老爷打了一顿,害得我们李府举步艰难,快连粥都喝不起了!” “以前我们酒楼有多么辉煌,现在就有多么惨淡,简直可恨!”说着,李茵茵眼眶微红,声音逐渐哽咽起来。 李老夫人看着自家才十几岁的孙女,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青丝,说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李茵茵倚靠在她的怀中,倏忽抬眸,眸中微光闪烁,提议道:“老夫人,要不我们和宋家合作吧!” “我打听过了,宋家粮铺的老板的确与城主大人关系匪浅,若是我们能与他们合作,往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家?” “茵茵说的有理,你让我想想……”李老夫人凝眉,缓缓道。 - 空旷荒野上,几人静静伫立。 宋挽卿手中拿着改良后的黑火药,放于平地,她退后几十米远。 看着眼里涌现期待的纪淮川,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微微上扬,说道:“去点火吧,记得点着了跑快点哦~” “可别被炸成了秃头。”她补了一句。 纪淮川拿出火折子,挑了挑眉,“放心,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伤得了我。” 说罢,他大步上前点燃了火药的导火索,迅速退至宋挽卿的身旁。 火星瞬间冒出了光,迅速地燃尽,点燃了火药。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刚才火药所处之地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放在那里用作实验的东西也全数被炸为了灰烬。 纪淮川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不禁快步上前,检查这块地方。 他修长的手指捻了一抹灰尘,眸色幽深,随即泛起了光芒。 ”若是用在军事上,皇室一定抵挡不住我们的攻击。” “没错,火药还可以制造不同的武器。”宋挽卿顿了顿,又道:“只是此事还不能操之过急。” “你说得对。”纪淮川颔首,递给了宋挽卿一张图纸,说道:“我想上面的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以宋挽卿的本事,若是敌人,怕是很难对付。好在她心系百姓,与他的志同道合,否则还真让他头疼。 要想留得住人才,必须能给出丰厚的条件资源。他知道宋挽卿在努力恢复宣城的经济,似乎还很在意百姓们对她的看法。 不管她是在乎名声还是何物,只要他能给的东西,都会尽力满足她。 这种人才,可不能让敌人拐了去。 宋挽卿接过他的图纸展开一看,眸中闪过惊诧,抬眸望他,笑道:“城主大人的诚意很足啊。” 这是宣城的地形图,上面清晰的标注了街道和各地的位置。 ”就不怕我拿到了宣城的地图,对宣城不利?”宋挽卿秀眉微挑。 “你会吗?”纪淮川反问。 他看起来毫无担忧。 宋挽卿轻笑,说道:“没想到城主大人如此信任我,那我自然不能辜负城主大人的一片心意了。” 纪淮川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少女,眉目微松,认真道:“宋挽卿,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我永远会是你的后盾。” 宋挽卿双眸微抬,注视着他冷峻的俊脸,神情怔愣一瞬,说道:“好啊。” 有了纪淮川的配合,她所要做的一切必定会少了很多阻力。 “先回去吧,我的确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谈。” “好。” 城主府书房内。 宋挽卿展开图纸,朝某处点了点,说道:“听说此处以前是宣城最大的酒楼,是为何没落了?” 第58章 李家人来访 “满庭楼?”纪淮川剑眉微蹙,思忖道:“这是李家的产业。李家世代为商,不仅经营了宣城最大的酒楼,还拥有不少的店铺,例如云衣阁、九曲溪等都是他们家的产业。” 云衣阁是布衣店,九曲溪则是茶舍。 “那岂不是宣城首富?”宋挽卿惊叹道,眸里带了几分兴味,”我还真想见见这家人。” “或许以前是,但自从商行那群人联合起来对付李家后,李家便逐渐没落了。”纪淮川见她对李家感兴趣,说道:“你若想见李家人倒也不难,我可以为你引荐。” 顿了顿,又道:“只是李家的掌权人李建鸣病重在床,怕是命不久矣。” “无妨,也许我能治呢?”宋挽卿红唇微勾。 近日里她可是一刻都没闲着,常常会与神医探讨医术,其余时间去周围的山上采集草药,挖出了不少好东西。 又将珍稀草药放到商城上售卖,没想到还能兑换到神界的丹药。 必要之时,可让命悬一线之人起死回生。 因为觉得太有用,她疯狂购了几颗囤着,可把神界卖家给乐坏了。 听她说能治,纪淮川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便今日去吧。” 只是这时,窗外飞入一只洁白的信鸽,稳稳地落在窗沿上,朝宋挽卿低声叫唤。 “家里的信鸽。”宋挽卿凝眸,取下信鸽身上的纸条,展开一看,眉宇间染上了笑意。 程祈安:娘子何时回来?孩子们想你了。 程祈安:我也想你了。 程祈安:对了,家里来了客人,说是李家的,要找你谈合作的事情。 程祈安:娘子近日总往外跑,什么时候能带上我一起? 程祈安:我说你不在家,李家人说要等你。 程祈安:娘子,我和孩子们在家中等你回来。 “噗嗤。”宋挽卿眸中含笑,那双清泓似的眼睛里,尽是柔光。 纪淮川看她笑容明媚,眼中有片刻失神,扯了扯唇角,“何时笑得如此开心?” “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相公念叨地紧。”宋挽卿无奈,又道:“李家不必去了,听说祈安说家里来了人,正是李家的。” 纪淮川眸光幽深了几分,语气淡了下来。 “程公子真是在乎你。”不知为何,他这句话像是蕴藏着其他意味。 没有在意他话中深意,宋挽卿提出邀请,“城主大人不若同我一道回府吧。” 适才约好了一道前往李府,虽有变卦,但也可一道同行。 “不了,我想起了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处理。”纪淮川笑了笑,说道:“既然李家能主动找你,定是有了合作之意,你不妨顺水推舟。” “好。”宋挽卿收起图纸,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她消失的倩影,纪淮川倚靠在座椅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轻阖眼皮,遮住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 回到宋宅,步入大堂时瞧见几人正襟危坐,神情有些忐忑不安。 宋挽卿不疾不徐地走近,程祈安瞧见她,眸光一亮,他大步朝她靠近,脚步稳健有力,眉宇间透着无尽的喜悦。 “娘子!” 座椅上的李茵茵惊讶地微睁双眸,刚才那位程公子坐于主座之上,不堪在意地朝他们看了一眼,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宛如雪后松竹,引人瞩目。 他自身带着一股疏离的气息,令人难以亲近,没想到竟会看到这般神情! 想必,那位便是传闻中治水、开粮铺、重创商行的宋娘子了吧?当真是一个妙人! 李茵茵连忙迎了上去,神情有些不自在,略显紧张地看向宋挽卿,低声唤道:“宋娘子。” 宋挽卿摸了摸程祈安的脑袋给他捋毛,她看向李茵茵,朱唇轻启:“可是李家人?” “嗯,我是李家的小女儿,李茵茵。”李茵茵真诚地回答,又道:“宋娘子,我们李家想与你谈一笔生意合作。” 说着,又道:“本应是家父前来拜访,但几月前家父便身患重疾,无法下床。家中兄长出城久不见归,所以才是我来。” 似乎是怕宋挽卿觉得他们李家彻底没落,没有任何合作的价值,她拿出了一沓地契,神情认真:“虽然家中不再经营商铺,但这些地契仍在我们手中,听闻宋娘子本事好,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共赢。” 宋挽卿低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一沓地契,心中感叹。 真是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不过,她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 目前自己手中的银钱充足,完全能够买下这些地契。若只是合作入股,经营时难免会产生分歧,她倒是想省去这些麻烦。 “李姑娘,如若是合作入股,我是无意的。”宋挽卿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闻言,李茵茵面色一僵,沮丧地低下头,她局促地攥了攥手,以为宋挽卿看不上他们落败的李家,正绞尽脑汁想要再争取一番时,耳边又响起那道温和的嗓音。 “我想,直接买下李姑娘手中的地契。”宋挽卿眸光盈盈。 “什么?!”李茵茵愣住了,她猛然抬眸望着宋挽卿,见她认真的神色不似作假,她张了张嘴,最终低喃重复道:“你要买我们李家的地契?所有的吗?” 她眸中露出犹疑,地契乃是李家根基,自己恐怕做不了主。 ”我明白李姑娘的顾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宋挽卿见她面露难色,又道:“听李姑娘所言,我冒昧问一句,令尊身患何疾?” 听到宋挽卿提起父亲,李茵茵眼睛酸涩,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声音隐隐带着哽咽,说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疾病。” 她咬咬牙,语气中带着几分恨意,“几月前,赵升看上了我们家的酒楼,恶意带人闹事。父亲自然不能容忍此等狂傲之人,将此事报上衙门。” “可未曾想赵升竟花了大价钱贿赂上任城主,又靠着京城的关系在宣城站稳了脚跟,他与城主沆瀣一气,城主府根本不理会父亲的投书,反而纵容赵升的行为。父亲的生意也因此做得愈发艰难。” 第59章 地契乃我李家之根基 “不久后,因为战火纷飞,宣城也未能幸免于难,赵升他们趁机抬高物价,使得宣城百姓苦不堪言。” “父亲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却在某一天晚上家中遭遇贼人,父亲也在那晚被贼人所伤,双腿尽断,身负重伤。” “从此,李家也落败了。” 听着她的述说,宋挽卿眸里闪过一丝悲悯。 好好的一个大家族,竟就这么被毁了!这些发国难财之人,简直可恨! “致你父亲身残之人可有寻到?”她眉眼染上愠怒,沉声问道。 李茵茵长睫轻颤,眼中带着对仇人的怨恨,她的语气沉重,带着浓浓的悲伤,说道:“能做出这种事的,就只有一人,那便是不择手段的赵升!” “赵升......”宋挽卿黛眉紧蹙,清冷如月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 “可是被扣押在牢房里的赵升?” “正是!” 宋挽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心中盘算着,要不趁月黑风高之时去牢房揍那赵升一顿。 不止是为了善良的李家,更是为了这宣城饿死的百姓。 如此作为,实不配为人!连畜生都不如。 “你放心,我会帮你将此事上报城主,赵升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宋挽卿眸光凛冽,郑重道。 “多谢宋娘子!”李茵茵激动地道谢,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眼里弥漫着欣喜与崇拜。 看着眼前这位约莫十四岁的少女,宋挽卿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怜惜。 虽说她这具身体才18岁,但她的灵魂已经24了,见不得小朋友受委屈! 宋挽卿主动牵起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忽然想起她重伤在床的父亲,启唇道:“我这里有一味灵药,也许会对你的父亲有帮助。” 肯定有帮助,帮助可大了!能把断腿的人骨头接起,还能让他跑步快如刘翔呢! “此药世间极为少有,仅此一颗,可赠与李姑娘。之后我再为令尊针灸疗养,定能让身体好起来。” 她的话语宛若春风般温暖,吹过李茵茵的心潭泛起阵阵涟漪。 李茵茵杏眸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紧紧地回握宋挽卿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好似是遇见了菩萨! 刚想开口倾诉几句,却感觉到被一道冰冷中隐藏着一丝危险的目光锁定。 吓得她浑身抖了抖。 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那人笑得人畜无害,双眸纯净无辜,丝毫不像是能露出那般眼神的恶魔! 李茵茵指尖颤了颤,她怂了。 刚想抽出自己的手,耳畔却响起温柔的关切声。 “怎么好端端的出了那么多汗?”宋挽卿眼里露出疑惑,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惜。 可怜的孩子啊…… 身体是不是有点虚? 李茵茵身体僵硬,她机械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程祈安,心中的警钟疯狂敲响。 救命啊救命啊!宋姐姐不过是给我擦擦汗,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小气! “怎么不说话?”看着明显走神的小姑娘,宋挽卿眸中闪过担忧。 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李茵茵缓缓地眨了眨双眸,唇角抿起一丝笑容,心中恶狠狠道。 我决定了。 我要气死他! 宋姐姐人那么好,她亲近亲近怎么了! 想着,李茵茵回握宋挽卿的玉手,乖巧解释道:“宋姐姐,我无事。只是想起家中的父亲有康复的希望,一时激动了些。” 程祈安:? 姐姐?那是我娘子!别动手动脚的! 他站于宋挽卿的身旁,身姿挺拔清俊,目光幽幽地看着两人。 李茵茵又道:“此物太过于贵重了,我不能收。恰好宋姐姐需要地契,不若我回家与家中长辈商议,用地契与你换这灵药,到时再做决断。” 宋挽卿微微拧眉,又舒展开:“也好。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两人又聊了两句,李茵茵便告别了。 李茵茵回到家中,先是去看重伤在床的父亲,她径直扑在李域年的床沿上,高兴地喊道:“父亲!您有救了!” 床上的李域年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身旁神情激动的女儿,他面无血色的脸上露出无奈。 粗糙的手轻轻地放在女儿的头上,说道:“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江湖骗子,说吧,这一次又是要什么东西?” 李父怅然,他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女儿。 偏偏女儿年纪尚小,最容易受人蛊惑蒙骗。 如此这般,待他走了,李家恐怕会被商行那群人吞得渣都不剩! 但李域年饶是在想做点什么,现在也有心无力了…… 自他重伤以来,茵茵总是为他寻各种方法医治,但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终。 偶尔还会遇到一两个江湖术士,说是为他治病,其实不过是诓骗钱财罢了。 见他不信,李茵茵殷切道:“父亲,这次是真的!宋姐姐手里有一味灵药,可以让你的身体变好。” 她的语调上扬,眸光清亮,言语中满是对宋挽卿的赞许。 “宋姐姐的医术高明,城里许多百姓都是她救的,我想她不会骗我的!” 难得见女儿如此欣赏一个人,令李域年不由侧目,他疑惑道:“这宋娘子是何许人也?” 他怎么从未听说过宣城还有此等人物? “宋姐姐温柔善良,人也生得好看,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帮父亲医治您的腿!” 李域年半阖眼皮,稍稍思索,便道:“若有机会,见上一见也无妨。她医治我,应当提了条件吧?” “嗯!”李茵茵点头,眸中流露出犹疑,但很快便坚定开口:“父亲,宋姐姐想买下我们手中的地契。” “地契?!”李域年一惊,剧烈的情绪让他猛地大声咳嗽起来。 他面色不虞,断然拒绝,“地契乃我李家之根基,不可!” 若是为了医治他的病,断送李家的家业,他宁可不医! “父亲!”李茵茵急声道:“如果您走了,地契拿在我一人手中岂不是小儿抱金过市,惹人心生歹意?” 她沉声道:“如今兄长不知所踪,父亲若走了,家中便只剩我和祖母两人了。届时,您觉得我真的能受得住这偌大家业吗?” 第60章 放风筝 李茵茵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悲哀。 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这几月见识过世间太多残酷,她心中生怯。 李域年的神情一顿,他冷着脸,一言不发。 片刻,他缓缓道:“李家基业,怎可轻易给了他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气势。 “茵茵,把地契卖了吧。”李老夫人拄着拐杖,缓步走来。 “祖母!”见李老夫人过来了,李茵茵飞扑进她的怀中,依赖道:“祖母,你可算来了,帮我劝劝爹爹吧!” “要是茵茵没了爹爹,茵茵也不活了!”她的声音哽咽,下一秒便落了泪。 李老夫人慈祥地拍拍她的背,对床上的李域年道:“钱财没了还可以再赚,你若死了。茵茵还能再找个爹吗?” 她眯着眼睛,脸色不悦。 “不行!”李域年的脸瞬间一黑,急声道。 他拧着眉,像是能夹死一只蚊子。 李茵茵趁机又道:“是啊!何况宋娘子当真是好人,外边新开了个粮铺您一定不知道。” “这粮铺第一天开业就救下了不少百姓!它的价格公道,粮米的质量也是上乘的,与往年城里精心挑选过送给圣上的米还要好呢!” 李域年眼里闪过惊诧,颤声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李茵茵答道,她抿了抿唇,说道:“如今我们李家势力单薄,无一人能经营商铺,宋娘子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将地契卖给她,一定能发挥到最大的作用,也能让我们宣城的百姓过得更好!” “父亲,您就答应了吧~”李茵茵走到他的床沿边,半蹲下,双眸期待地望着他。 “哎,你呀。”看着脸上仍带着稚气的女儿,李域年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又看向静立看着他的老母亲,松口道。 “既然你们都赞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找个时间,让宋娘子过来一趟吧。”李域年瞧着自己的腿,眸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希冀。 希望那位宋娘子,真的如传闻一般有本事吧。 “好!”李茵茵高兴大喊,揪着李老夫人的袖子,喜形于色,“父亲答应了,父亲答应了!” 一时之间,李家其乐融融。 - 宋宅,程祈安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挽卿,眸子里充满了幽怨。 “祈安,怎么了?”见他这般,宋挽卿失笑,眸光掠过他嫣红的嘴唇,眸色幽深了几分。 她家相公近来真是愈发好看了,也不知是他有了变化,还是自己变得饥渴了?? 程祈安察觉到宋挽卿的视线,心底的憋屈瞬间消散了。 他缓缓凑近,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清润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低声道:“娘子好忙,眼里总是,看不见我。” 他黑眸内潋潋流动着星光,隐藏的爱意淌淌流于眼底。 宋挽卿微微赫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如此,最近忙于公事,的确对他和家里疏忽些。 “那明日,我带你们去郊外放风筝吧。”她提议道。 “放风筝?”见宋挽卿对他故意的诱惑不为所动,程祈安眼里闪过一丝沮丧,但很快又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可宣城,现在没有,风筝。”他道。 “没有我们可以自己做呀~”宋挽卿眼尾微微挑起,眸光潋滟。 “我可是知道很多样式的,花蝴蝶,小老虎......”她随意列举了几样,又道:“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 程祈安眸光柔和,轻声道:“好,那明日便去放风筝。” “今夜,我们做风筝。” “那夫君去为我找些材料来,我来画风筝上的图案如何?” 闻声,程祈安如玉般的耳垂悄然染红,羞怯攀上他纯真懵懂的眼眸,他嘴唇微抿。白皙精致的脸庞愈发的夺人心魄。 “娘子,你何时想起要这般称呼我了?” 宋挽卿看的心痒痒,忍不住用手轻捏他泛着红意的耳垂,敏感的耳颈处被袭,程祈安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手中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尖一颤,触电般松了松,却没舍得放开。 手被擒住,宋挽卿也不恼,反而动身凑近了眼前害羞的俊俏郎君,醉人的双眸盈盈地望着他夸赞道。 “相公的反应真敏捷。” 他暴露了?! 程祈安一惊,眼眸半敛,掩饰眼中的惊慌失措,强作镇定转移话题。 “娘子,夜色晚了,我早些去找材料,我们一起做好风筝就休息吧,你明日还要处理商铺跟研制武器。” 忽而他灵光出现,颤着纤长的羽睫,眼眶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仿佛回忆起了一些痛苦不堪的场景。 “娘子,你想晚点做也没事,我以前经常帮村里的邻居忙,我的朋友也夸我动作很快。” 以前...... 这个傻瓜,他们是在欺负他,把他当出气筒。他有这般敏捷的动作,可能是被打多了,练成身体反射。 宋挽卿心里软成了,方才起的一丝丝怀疑被彻底打消。 唉,她怎么能怀疑程祈安恢复了记忆却隐瞒了她? 她对不安的程祈安温声道:“你去准备竹材、纸、颜料、糨糊、捆绑骨架用线和施放拴线等材料,以及小刀、剪刀、小锯条、铅笔、毛笔、蜡烛或酒精灯。” “一个人忙不过就让孩子们一起找,我在这里慢慢画图纸等你。” 程祈安乖巧地点点头:“好,我,我很快就回来,不会让娘子等太久的。” 宋挽卿秀眸一转,看向他握住她的右手,揶揄道:“还抓着不放,你要带着我的手一起走吗?” 程祈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注意力回到了手上柔软滑腻的触感,心里犹豫了一瞬。 带着一起走也不是不行。 宋挽卿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有了逗弄他的心思:“要是你一炷香把东西一个不落的准备好,以后你想牵就牵。” 这些个东西,虽然店铺里七七八八的都有,但找起来也是要废些时间的,起码大半个时辰。 程祈安眼眸发亮,薄唇扬起,喜意全部流露在脸上:“娘子不许骗我。”话落,他便动作迅速了跑开了。 程祈安离开后,宋挽卿便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思考风筝的图案,忽然想起些事情,秀气的眸子里闪过怀念,朦胧的雾气从眸底深处溢出。 第61章 深夜来访 雪白宣纸上的小动物图案被浸湿,晕染开来。 程祈安抱着一大袋东西飞快地跑回来,便看到宋挽卿眼神空洞地望着宣纸发呆,鲜动的小脸显得有些灰败。 “娘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晃铛。”一声,他丢下手中的东西,搂住宋挽卿纤细单薄的肩膀,双手的青筋毕露,黑眸中满是担忧。 宋挽卿飞散的思绪集中,空白的瞳孔有了聚焦,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忙不迭地用双手去擦,娇嫩的脸蛋不一会儿被她弄得通红一片。 突然想起前世现代的日子,以前她休假的时候,也会和家人也一起去放风筝。 望着他担忧的双眸,宋挽卿水雾雾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着程祈安,眼尾晕红,嗓音沙哑,轻声道。 “相公,一炷香的时间才刚过去一半,你这就回来了?” 看着她的难得露出脆弱的神态,程祈安呼吸一滞,刹那间连长久以来的伪装都忘记了,充满威严的气势短时间内倾泻而出。 “娘子,告诉我为什么哭好不好?我可以帮你解决。” 他握住宋挽卿胡乱擦脸的手放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方秀气的手帕,湿了水拧干,闭上了双眼,轻柔地擦拭她挂着泪痕的脸颊。 “好了好了,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你别急着擦。” 他轻轻掠过宋挽卿脸上破皮的地方,针刺般的疼痛让宋挽卿娇呼出声,他凑近,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伤口处。 自家相公精致无暇的脸庞近在眼前,宋挽卿指尖一颤,心脏忍不住狂跳,她略微离他远了一些。 想下手,但不行! 她家相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智?在线等,急! 宋挽卿摇摇头,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别靠我这么近。” 程祈安眼角的余光扫到宋挽卿泛红的耳垂,黑眸里闪过一抹狡黠,更加凑近了宋挽卿。 “娘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何不让我靠近,我看到隔壁的李大嫂受伤时,只要李大哥抱着哄就不哭了,我想哄你。” “他们说,夫妻之间都这么做,我看李大哥每次哄完,李大嫂都笑得特别开心。” 程祈安委屈的纯粹黑瞳便这般对上宋挽卿的眼眸。 宋挽卿支支吾吾道:“没有的事情,我后背压在椅子上有点难受,我想起来走走。” 她唇角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容,趁程祈安恍神的功夫一弯腰从他胳膊下的空隙钻了出去,走到他丢下的一大堆东西前。 “不错呀,东西都找齐了。”她夸赞道。 程祈安望着宋挽卿的背影眸光幽深。 每次他们的关系进一步的时,娘子总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逃避,有顾虑?因为纪淮川? 他眸色幽深,眼底划过一道危险的光。 城主以后是要上战场的,战场刀枪无眼,娘子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远处看着信报,想着怎么算计人的纪淮川突然感到后背一凉,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莫非有人想暗杀我?” 宋挽卿已然动作熟练地把被程祈安收集的东西整理出来摆放在地面上了,她把竹条递给程祈安。 “相公,用酒精灯熏烤加热竹条的竹黄一面,再弯曲成预定的形状。” “熏烤时竹条不要距离火过近,否则会将竹条烧焦。如果竹条过于干燥需先蘸水再加热。” “受热后,双手执竹条两端慢慢加力,使其弯曲,并将竹条移开,等它稍微冷却后再行松手,避免竹条自行弹回。” “嗯。”程祈安目光灼灼,认真地看着她制作风筝,不放过一个细节。 …… 半个时辰后,一个漂亮的蝴蝶风筝成型。 “娘子,手艺,真好。”程祈安诚心夸赞道。 宋挽卿莞尔一笑,问他:“学会了吗?”她拿起旁边的材料,递给他。 “再给孩子们做两个吧。” “好。”程祈安信心在握,垂眸开始制作,修长的手指在竹条上飞舞,划出一道道好看的弧线。 烛光打在他的俊脸上,衬得他愈发温柔,神情认真专注,令宋挽卿不由凝神瞧他。 风筝在宋挽卿时不时的指导下完成,他们将风筝放于高处,等着明日再去。 “时辰不在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欣赏了两眼他们花了一晚上做的风筝,宋挽卿眸中含着隐隐的笑意,望着他说道。 “娘子,我想……”程祈安眼神飘移,瞄向她身后的床。 “不行。”宋挽卿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危险,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出门外。 “砰!”门被关上了。 程祈安望着关闭的门,目光忧郁。 唉,还是被赶出来了。 - 宋挽卿今夜睡得并不安稳,她猛然睁大了双眸,下意识地望向了窗外,直接上面停留着一只信鸽,那双豆丁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宋挽卿:怪不得在梦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她黛眉微蹙,神情不悦地走向窗前,取下信鸽腿上的信条。 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寥寥数字。 ‘别忘了你的任务’ 宋挽卿眼尾微挑,威胁我?哎,我这该死的反骨哦。 他们想得到什么,我就让他们空手而归! 她眸光流转,望向窗外明月,忽然起了个念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曾神医的房门骤然被敲响,声音在静夜中尤为清晰。 曾神医睡眼朦胧,迷迷糊糊地打开了房门,当看到是宋挽卿时,惊诧地睁大双眼。 疑惑道:“宋娘子,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宋挽卿神情认真,严肃道:“嗯,是挺急的。我偷偷来的,别让其他人知道。” 见她神神秘秘的,曾神医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紧接着她又道:“曾神医,我是为了我相公程祈安而来,不如,我们进去谈?” 闻言,曾神医了然,想必是为了程祈安迟迟没有康复这件事。 将她请了进来,两人坐在茶桌前。 宋挽卿启唇问道:“想必曾神医已经猜到了我的来意。如今祈安治疗已有足月,为何还是没有见效?” 第62章 李姑娘再次来访 她神情露出忧色,“按理说我与曾神医的治疗方法都没有问题,怎会如此?” 若是程祈安一直未恢复神智,以后若是仇家直接找上门,她不一定能完全保全他。 “此事确实蹊跷。”曾神医拧眉,说道:“程公子的脉象很奇怪,明明前一天探时已经恢复了不少,隔日再探却又回到初时的脉象。” “可有办法解决?”宋挽卿沉声问道。 “也许需要的不是药力解决,老夫倒是有个猜测,你再让我想想,明日你再来找我吧。”曾神医困倦地眯了眯眼。 “好,今夜叨扰神医了。”宋挽卿拿出一个听诊器,没错,就是现代那种。 递给他,说道:“这是听诊器,能更清晰地听到患者体内变化,此物难得,特赠与你,曾神医可要收好了。” 曾神医看着眼前这个稀罕物,眸光一亮,瞬间就不困了,慈祥地笑道:“不叨扰不叨扰。” 宋挽卿抿唇一笑,挥手与他告别,回到自己的房中继续睡觉。 心中的疑虑,也许明日就能知晓了。 翌日。 天还未亮宋挽卿便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地在身边动作,似乎是怕打扰到她,所以不敢有太大动静。 宋挽卿猛然睁开双眸,侧目望去,瞳孔里倒映出男人清隽的脸,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见她醒来,程祈安眸里染上几分喜悦,说道:“你醒了?” 宋挽卿:......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房门,是紧闭的。目光又移向不远处的窗户,嗯,敞开地挺大。 看来是昨晚回来得晚,忘记关窗户了。 程祈安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一看外面天色才刚刚擦亮,平时这个时候宋挽卿都在熟睡,一时间难免有些愧疚:“我吵醒,你了,我去,收拾东西。” 说着,便去拿风筝。 宋挽卿看着他跑开的背影,清眸微眯。所以他一大早地翻窗进来,就是为了看看我? 思罢,她不禁摇头失笑。 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宋挽卿左右也睡不着,干脆起了身。 她走到程祈安旁边,便看程祈安正在把他们昨夜做好的风筝一只只卷起来收好。 除此之外,程祈安还准备了一些瓜果蜜饯,显然是为了这次出游做足了准备。 宋挽卿也不作声,看着程祈安一件件把东西收拾好,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她的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提议道:“祈安,知道什么是野餐吗?” “野餐?”程祈安眼里露出疑惑。 “待会你就知道了,随我到厨房来吧。”说着,她抬步朝厨房走去。 程祈安见状,紧随其后。 厨房内升起袅袅炊烟,门外突然冒出两个小脑袋,正好奇地看着里面忙活的两人。 “爹爹,娘亲,你们在做好吃的吗?”二宝首先按耐不住,小腿一迈,一下子便扑向宋挽卿的长腿,小手紧紧地搂着她。 程斯泽见妹妹进去了,也没再扭捏,迈步走了进去,看向自己的爹爹。 他淡声道:“爹爹,需要我帮忙吗?” 看着奶香软糯的小宝贝,宋挽卿弯腰将她抱入怀中,柔声道:“在做一些糕点,待会带你们去郊外放风筝,吃野餐,如何?” 又低眸看向程斯泽,勾唇道:“自然是需要的,帮你爹爹揉面团吧。” 程祈安拍了拍程斯泽的小脑袋,说道:“按你娘亲,说的,去做吧。” 程斯泽的手中被塞了一个面杆,抿着唇,默不作声地开始干活。 而另一边,二宝缠着宋挽卿玩闹,一家人其乐融融。 待他们准备好出游野餐要准备的东西后,日头刚刚上墙。 宋挽卿招呼下人将马车停在门口,孩子们的脸上难掩喜色。 “好了,都上马车去,今天你们都要乖乖听话,不要随便乱跑,一定不能脱离我跟爹爹的视线知道吗?”宋挽卿嘱咐着,却见院门口伫立着一抹粉色倩影。 她眉心微动,很快抿唇一笑,柔声道:“李姑娘来了。” 李茵茵杏眸澄澈,眸光闪烁,她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唤道:“宋姐姐~” 宋挽卿知道她应该是为了医治她父亲的事情,她拍拍孩子的肩膀,让他们自己去玩一会儿。 李茵茵看着她,语气里难掩激动,她说道:“宋姐姐,我将地契和治病的事情和我父亲说了。” 此话一出,宋挽卿眉目一松。瞧李茵茵这神情,这件事多半是成了。 “李姑娘里面请。” 宋挽卿将人请到堂屋落座,而后便眉眼含笑,不疾不徐地问:“不知李老爷如何说?” 她的笑容温婉动人,令人倍感亲切。 李茵茵一瞬不瞬地瞧着她,暗道,宋姐姐生得可真好看,真是便宜了那个危险的男人! 又想起家中父亲的身体状况,她的眼眶微微红润,她喉头酸涩,两只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捏紧了。 李家产业固然重要,但她父亲的身体更为重要。因此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丝能治好她父亲的希望,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尝试! 所幸,父亲最终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宋娘子,我爹他同意出售地契。”李茵茵道。 听到这话,宋挽卿眸光一亮,纤手握着茶杯,细细摩挲。 李茵茵继续道:“所以我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宋娘子何时有空,能先去看看我爹的情况?” “现在就有空。”宋挽卿撑着木椅的扶手起身,唇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若是可以,我现在就随李姑娘过去。” “好。”李茵茵点头,又深深地看宋挽卿一眼,道:“若宋娘子当真能治好我爹,我们李家一定将地契拱手奉上。” “嗯,不过还请李姑娘稍等一会,我与家里人说几句话。”宋挽卿虽然急切,却也没忘了今日与家人们的约定。 “好,那我便在门口等宋姐姐。”李茵茵想起在门口看到的那辆马车,心中了然。 宋挽卿颔首,来到程祈安他们身边说了几句,让他们先到那边,她一个时辰内赶到。 程祈安和孩子们虽感到失落,却也没阻止宋挽卿急着要去做的事情,便先一步离开了。 宋挽卿走到李茵茵面前,说道:“还请李姑娘带路。” 李茵茵瞧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应声道:“好。” 李家富足,穿过雕梁画栋的庭院,李茵茵最终将她带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外。 只是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宋姐姐,我爹就在里面。”李茵茵抬手,缓缓推开了门。 第63章 治病 宋挽卿跟着李茵茵进屋,来到里面看见正半靠在床头的李域年,只见他倚靠着后墙,闭目养神。 李域年好像让人给自己梳洗得精神些,看起来没那么颓废,可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却是遮不住的病态,可见他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李老爷。”她行至他的身前,唤道。 闻声,李域年睁开双眼,定眼一看,只见眼前出现一位清冷娴雅的女子,她的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凉。 她神情温和,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波澜不惊。 李域年眼里闪过诧异,没想到这位传闻中的宋娘子竟这般年轻,容貌惊人。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和声道:“宋小姐客气了,你与小女年纪相仿,若是不嫌弃,可喊我一声伯伯。” 宋婉卿微微颔首,轻言浅笑道:“李伯伯,今日来访匆忙,不知可有打扰?” “宋娘子多虑了,并未叨扰。只是请恕我身患重疾,无法起身招待。”李域年艰难地摆摆手,看着自己的双腿,眼里流露出一丝黯淡。 见他如此,宋挽卿宽慰道:“李伯伯不必忧心,待会我会帮您医治您的身体。” 这时,李茵茵搬来一个凳子放置在床旁,“宋姐姐快请坐~” 她可是好不容易挑了家里最舒服的椅子搬过来了,一定不能让宋姐姐硌屁股! 待宋挽卿坐下后,李茵茵转身对自家父亲说道:“爹,宋姐姐的医术可好了,一定能把您治好的,您不必忧心,我们要相信宋姐姐!” 李茵茵抬眸看向宋挽卿,满目都是崇拜,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宋姐姐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是个心地善良,明辨是非之人,这与她见过的其他女子全然不同,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成为宋姐姐这样的人就好了! 宣城里那些富家小姐们个个表面温柔贤惠,实际上打心眼里看不起人,与宋姐姐决然不同。 然而李域年听闻此话并未有所表示,而是盯着宋挽卿看了片刻后才开口:“有劳宋小姐了,家中已请过不少大夫,可都对我这病毫无办法,倘若宋小姐真的能治好,李家众人当是对你感激不尽。” “李伯伯言重了。”宋挽卿温然道:“天下疑难杂症多的是,但只要找对病症再施以治疗,定是有机会能痊愈的。” “再者说,医者仁心,若是我有能力治好您,定当竭尽全力。” 李茵茵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对于两人的话,她并没有听出有何不对劲。 李域年是个聪明人,知道宋挽卿愿意医治他多半是为了他们李家的地契。 于是垂眸斟酌了片刻,“宋小姐,地契的事茵茵已经跟我说过了,只是地契对于我们李家而言很重要。” 听到他的话,李茵茵以为他又后悔了,忙道:“爹,咱们说好了的,您不能为了地契不顾身子……” 李域年看着满脸焦急的女儿,又想到日夜为自己担忧的母亲,最终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如今我李家唯有一女尚且年幼,倘若我一直卧病在床,只怕是反而会拖累了她。” 说着,李域年将目光移到宋挽卿身上,“宋小姐,我的病就拜托你了,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那李家手上的地契……我便卖给你,如何?” 宋挽卿并未立马回应他,而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点头一脸认真:“好,就按李伯伯说的。” 见两人达成一致,李茵茵总算是松了口气,“宋姐姐,请你一定要治好我爹,拜托了。” “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的。” 宋挽卿对她温柔一笑,然后开始给李域年把脉,就如她先前设想的一样,由于久病未治的缘故,李域年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倘若任由李域年长此以往下去,那么他很有可能在两年内就病逝,想到这儿,宋挽卿心里也是一沉。 这赵升手段毒辣,做法阴狠,伤的尽是人体内的重要筋脉,若非她有灵药,当真束手无策了。 李域年看见宋挽卿的神色,以为自己的病很严重,甚至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朝她笑笑,宽慰道:“宋小姐有话尽可直说,多年来寻医治病无果,老夫已经接受了。” “人活到这把岁数,陪着我的女儿长大,虽来不及为她开女儿红,看她出嫁,这些年我也算是圆满了。” 他说着,历尽沧桑的眼睛里灰蒙蒙一片,颤巍巍地手拉着李茵茵。 宋挽卿心中动容,眼底的冷然理智少了些,灵秀的眸里荡漾着微妙的柔波,自信从容:“李伯伯,我能治您的病,而且包能治好。” 话落,她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灵药,让李茵茵将温水端来。 “这是我早些年炼制的灵药,它的功效非同寻常,李伯伯可先行服下,不出一时片刻便能感受到它的药效。” 多年求医无门,如今宋挽卿却说片刻能有成效,李域年神情激动,浑身发颤,难以置信道:“天下竟有如此灵药?” 一旁李茵茵递上温水,“爹,宋姐姐已经治好了不少人,她不会骗您的。” 迟疑了一下,李域年将灵药以温水吞下,然后看向宋挽卿,“仅仅凭借这颗药真能治好我的病和腿?” 宋挽卿微微颔首:“不止,您的病拖延太久了,这颗灵药是用来调理您的身体,至于外伤,还需要施针通经活络。” 接着,宋挽卿便开始给李域年施针,又给他的双腿进行轻度按摩。 一炷香后,治疗结束,宋挽卿已然薄汗淋漓,她简单地活动一下酸痛的双手:“李伯伯,您试着感受一下,身上还有没无力的感觉?” 李域年按照宋挽卿所说,尝试动了下身体,惊讶的发现身上不仅有力气了,而且心口处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隐隐作痛。 他又尝试着动了下腿,虽然还是和原来一样不能动弹,但他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似乎……有好转了。 “宋小姐果真是神医,我这病看了诸多大夫都说不行,可你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有成效,真是太了不起了。” 第64章 遭遇刺杀 听到李域年的话,李茵茵更是喜极而泣,激动地一把上前抱住宋挽卿。 “宋姐姐,谢谢,谢谢你,我……” 李茵茵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宋挽卿见状笑着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放心,不出时日你爹的病定能大好,我跟你保证。” “嗯!” 随后宋挽卿便将按摩手法教给李茵茵,让她每日给李域年按摩双腿,并交代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以后每隔几日我便过来给您施针,再加上茵茵每日给您按摩,不出时日,您定然能重新站起来。” 李域年听到自己还能站起来,瞬间激动地询问:“宋小姐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还能……” 此刻李域年的心情已无以言表,宋挽卿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真的,李伯伯只需每日放宽心,按时服药,不出几日就能见到成效。” 李域年对宋挽卿的钦佩更甚,他按约定招呼李茵茵把地契拿给她。 宋挽卿拿到地契心中万分高兴,想起相公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郊外好些时候了,便与他们告辞,动身前往郊外。 城郊外。 程祈安带着两个小家伙来到了郊外草地,两个小家伙看着眼前大片风景,兴奋地往外跑去,跑得满头大汗,脸上绽放出了如花般灿烂的笑容。 他随身带了个食盒,挥挥手,“过来,爹给你们带了些桂花糕,吃了再继续玩。” 程月溪软乎乎的小手扒拉着,她拿起一个桂花糕便塞入口中,“爹地真好!” 程斯泽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眸色暗沉地看了一眼自家爹地。 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但他现在也饿了,没有多想,便去拿了桂花糕。 程祈安好看的脸庞被光照蒙上一层光辉,他垂眸看着两个小家伙认真吃糕点,嘴角染上食屑的模样,眉眼也缓和了几分。 倏地,空气被撕裂的震荡感袭来。 程祈安眸色一凛,伸手便抱起两个小家伙翻转,躲到了一边去。 “咻!” 两道利剑精准地插入了刚才他们所在的地面。 程祈安眉宇覆上阴云,他看向不远处,几个黑影闪了出来。 “爹爹,他们是谁?” 程祈安将吓到的两个孩子搂紧身旁,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黑衣人,“别怕,爹会保护你们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孩子们受伤,他答应过会保护好好他们的。 程斯泽年纪稍大一些,脸上的恐惧却掩饰不了,但他还是安慰妹妹:“小妹别怕,哥哥不会让那些坏人欺负你的。” “哥哥。” 程月溪声音颤抖,她平时虽然爱疯闹,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她轻轻扯了扯程祈安的衣角,泪眼汪汪地抬头,“爹,娘不会有事吧?” 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娘亲也会跟他们遇到同样的危险。 闻言,程祈安的眼神倏然沉了几度,眉宇的寒霜刺骨。 他大手轻抚上两个小家伙的头顶,安慰道:“你们娘不会有事的,她能保护好自己,一会儿就会来找我们。” 眼下更重要的是这群人。 只见程祈安眸色渐深,眼神冷冽地盯着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沉声开口:“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牵连无辜的孩子。” 黑衣人中有人发出一声嗤笑,不等程祈安反应,只听对方声音低沉:“杀!一个不留!” 程祈安见对方提剑袭来,立马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独自一人抵挡对方攻势。 双拳本就难敌四手,何况程祈安还要保护两个手无寸铁的稚子,他只得拼尽全力阻挡,奈何对方人多势众,不过一会儿他便受了伤。 “爹!” 程斯泽和程月溪焦急地大喊,正与敌人交手的程祈安回头道:“别过来!” 随即,程祈安回头继续与敌人纠缠,眼下孩子的安危更重要,看来不能硬拼,只能智取了。 程祈安一个攻势扰乱对手招式,紧接着便闪身退后抱起程月溪,另一只手牵着程斯泽往旁边山路跑去。 见状,黑衣人当即下令:“杀!” 他们的任务是活捉,若是抓不住那就杀。 此时。 宋挽卿紧赶慢赶终于来到相约地点,但这里空无一人,隐隐还能感到弥留的杀意。 她美眸一冷,发现地上插着的剑刃和打斗的痕迹。 不好! 宋挽卿提裙便追着痕迹跑去,追到了山里。 地上是黑衣人的尸体,血流了一地,却不见那三人的身影。 “程祈安!” “大宝!二宝!”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宋挽卿的心跳个不停。 眼下的种种迹象表明,程祈安和孩子一定有危险,这些黑衣人……难道,程祈安的身份暴露了? 宋挽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程祈安和孩子,以地上这些黑衣人的数量来看,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想到这儿,宋挽卿立马召出种田娃娃,让它搜寻程祈安和孩子。 “快!一定要找到他们!” 宋挽卿急得声音都颤抖了,跟着种田娃娃在林中四处搜寻,她后悔自己食言没有陪着他们,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 好在种田娃娃不负所托,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入口处,宋挽卿看到地上她给程月溪绣的小兔子荷包。 “爹,爹,你醒醒……” “别哭,小声点,别让坏人听到了,爹不会有事的……” 洞里隐隐约约有哭声传出,宋挽卿立马确定他们就在里面,连忙掀开杂草进去。 “斯泽,月溪……” 宋挽卿一边往里走一边呼喊着,只听里面哭声顿时停止,她加快速度往里走,然后看见两个孩子正狼狈的趴在程祈安身边。 兴许是光线太暗,程斯泽没有看清来人是宋挽卿,倏一下站起身挡在另外两人面前。 “你是谁?别过来!” 如今娘不在,爹又受了伤,妹妹还小,他必须勇敢站出来保护他们。 宋挽卿听出他的声音如常,顿时松了口气,温柔的开口:“是我,娘来找你们了。” 听见来人的声音,兄妹俩先是一愣,随即哭着大喊:“娘,你快来看看,爹受伤了。” 第65章 程祈安受伤 宋挽卿闻言立马上前,发现程祈安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原本的一身衣服被血染得通红。 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滞,连忙蹲下,道:“有娘在,你们爹爹会没事的,别担心啊。” “娘,爹真的没事吗?他流了好多血。” 程月溪抿着唇一副欲哭的模样,显然是被昏过去的程祈安吓到了,这时,程斯泽走近安抚她:“爹不会有事的,娘的医术高超,定然能治好爹的。” “月溪最懂事了,我们先安静一会儿,让娘给爹看看伤,好吗?” 在程斯泽的安抚下,程月溪乖乖点头不再说话,她想让爹爹快点醒过来,她还想跟爹爹和哥哥,还有娘亲一块去下河捉鱼呢。 见两个孩子如此听话懂事,宋挽卿心里一阵安慰。 宋挽卿蹲下身检查程祈安的伤势,虽然身上的伤口很多,但好在都不是致命伤,只因伤口未能及时处理导致流血过多,这才陷入昏迷的。 还好先前给他们吃了不少药膳,让程祈安的身子骨好了不少,不然就今日这些伤足以要了他半条命。 “咳咳……” 程祈安突然咳了一声,两个孩子顿时紧张起来,立马围上来守在他身边。 “爹,爹……” 尽管兄妹俩不停地呼喊,可程祈安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就连咳嗽声都没有了。 见状,宋挽卿一手揽住一个安慰:“没事的,你们爹爹受了伤需要休息,一会儿我会给他包扎的。” “倒是你们,今日是怎么回事,我去找你们看见一地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宋挽卿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尸体的事还是不要提起了,以免又吓到他们。 作为兄长的程斯泽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包括程祈安英勇对抗坏人的事。 闻言,宋挽卿眉目凝重起来。 现在确信对方的目标是程祈安,看来,他们今后得更加小心了。 “大宝,你做得非常好,在这种时候能勇敢地保护妹妹,小宝没有哭闹也很棒,娘为你们感到骄傲。” 宋挽卿简单检查了两个孩子的身体,只有一些擦伤。 她眉头紧锁,眸光落向昏迷的程祈安,心中复杂。 看来,他把两个孩子保护得很好,哪怕自己伤成这样…… 她拿出灵泉水,给两个小家伙挨个喂下。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劳累,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程祈安了。 宋挽卿垂眸,目光幽幽地看向程祈安身上的血迹,透过衣裳已经流淌在地了,她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 现在必须要赶紧包扎,但她身上并没有带药。 她心中一想,瞬间来到了商城,里面琳琅的药品数不胜数,宋挽卿凝眸仔细挑选着。 忽然,一道带有哭腔的声音传来。 【娘亲,爹爹是不是要死了?】 宋挽卿抬眸,就看见一张皱成一团的小脸,奶团子眼眶湿红,正要落泪,她直直地望着宋挽卿。 “放心吧,爹爹会没事的,我换点药去给他包扎就好了。”说着,她伸手将奶团子揽进自己怀中,能够感受到奶团子轻轻颤抖的身体。 他貌似很害怕,仰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宋挽卿,看得宋挽卿的心尖止不住的疼,同时又担心程祈安的伤势,急躁的感受犹如燎原之火让她额头都渗出了汗珠。 奶团子抿了抿唇,从宋挽卿怀中爬了起来,道。 【娘亲,你快给爹爹选药吧,一定要快点把爹爹医好啊!】 奶团子认真叮嘱的模样倒是可爱,宋挽卿弯了弯眉眼,点头后便去挑选了一些适合的药物。 回到现实,程祈安的情况更不妙了。 他张着干裂苍白的唇,紧闭的眉眼痛苦地皱着,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上也出现了潮红。 宋挽卿眸色一沉,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已经烫到了极点! 他发烧了! 宋挽卿刚欲收回手,程祈安滚烫厚实的手突然抓住了。 她眸底划过错愕,看向面前狼狈的男人,只见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深邃的黑眸此时闪烁着异常的微光,认清宋挽卿的瞬间,他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 “娘子......”嘶哑的声音从喉间艰难溢出,令人心疼的破碎感扑面而来。 宋挽卿心脏猛地一滞,她紧紧回握住程祈安的手,弯腰凑近,柔声安慰道:“你发烧了,是不是很难受?” 她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但程祈安似乎没有听清楚,手中的力道越发紧实,嘴中不停地重复呢喃:“娘子......娘子......” 宋挽卿抿了抿薄唇,她心中翻滚起了异样的感受。 看样子程祈安是发烧烧迷糊了,但是这种时候还不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宋挽卿屏去脑海中奇奇怪怪的念头,再看去,程祈安又闭上了眼,黑浓的睫毛轻颤,像是欲坠的蝴蝶。 她拿出信鸽,写上纸条便将它放飞。 现在只期待严楮能尽快赶来。 宋挽卿身上虽然有药水和商店,但是程祈安现在伤势太过严重,如若是不能急躁送回去救治,恐怕会落下病根。 她转眸又看向两个小家伙,因为刚喝了药水,现在已经陷入了昏睡,正依在程祈安身旁,小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裳。 两个小家伙身上也沾染了血迹,脸胖乎乎的,沾着泥土,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狼狈。 宋挽卿的心忍不住提起,她又从商店中换了两套合适他们身形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替他们换衣服,擦脸。 做完一切后,程斯泽嘤咛一声,转头抱进了宋挽卿的怀中,平日傲娇如他,现在也像个小孩子似的抱紧了宋挽卿的腰,生怕下一瞬她就消失似的。 宋挽卿愣了半瞬,旋即眉目染上了柔情,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程斯泽的脸颊,如婴儿般滑嫩。 程斯泽本就是小孩子,肌肤如脱壳的鸡蛋也很正常吧? 宋挽卿脑海中思绪乱飞,她一边照顾两个小家伙,一边观察程祈安的状态,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的心也越发急躁。 终于,山洞外响起了一阵有序的脚步声。 她不是只给严楮传了飞信吗? 来这么多人? 第66章 殿下死了?! 宋挽卿眸底划过暗色,她绷着神经紧紧盯着洞口,暮色中,为首的一个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正是严楮! 他身后还跟着一支穿着统一的军队! 严楮脸上全是汗,必定是马不停歇地赶来,他一进洞门,便看见程祈安脸色潮红的躺在地上,紧皱的眉头昭示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殿下!”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眸中满是怒火与懊悔。 看着程祈安的模样,浑身的血迹狠狠刺痛着他的眼和心。 当初殿下要走时,他是提过要随行的,可是被殿下拒绝了。 若是当时他坚定一点,跟着殿下出来,也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都是他的错! 宋挽卿见他急得快要哭了,连忙挥挥手,道:“严楮你别愣着,快把他弄回府去,你想让他在这儿伤口继续感染吗?” 闻言,严楮才从悲痛自责中回过神来。 他连忙转头招呼:“来两个人,赶紧把殿下带回去!动作一定要小心,若是出了事,拿头来见我!” 身后的人恭敬顺从,很快就将程祈安从山洞运了出去。 宋挽卿抱着程月溪随在队伍最后,前方的严楮帮着抱了程斯泽,身影一摇一摇的,脚步也快得离谱。 自然是被急的。 严楮绷着一张脸,心中已经想好了回去该如何向殿下请罪。 若是以后殿下再要出行,他打死也要跟在他身边,绝对不能再让殿下受任何伤害,否则他们复兴的希望就全都落空了! 宋挽卿目光却紧紧盯着在前的军队,姣好的脸庞在月光下隐隐带着几分打量。 这里的人数起码有上百人,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非正统军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而且人数还如此庞大。 严楮背后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开口:“严楮,这些人是什么人,以往我怎么从没见过?” 闻言,严楮身形一顿。 随后语气生硬地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宋挽卿黛眉一蹙,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严楮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凉意紧紧缠着自己的后脑勺。 他不禁想起殿下的警告。 “若是对宋挽卿不敬,便是对我的不敬。” 严楮可不想做个以下犯上的小人! 他连忙改口,语气温顺:“等殿下恢复之后,殿下会告诉你一切的。” 宋挽卿敛眸,没有再追问。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严楮倒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爱屋及乌做得不错。 然而她并不知,其实严楮只是被他心尖的殿下威胁了而已。 回到府上后,两个小家伙送回院后便找了两个娘子专门照顾。 宋挽卿也好抽出时间去照顾程祈安。 圣医闻声而来,连忙把脉后摆摆手。 “死不了死不了!” “殿下死了!?” 门忽然被撞开,声音极大。 严楮瞪大了眼,悲痛与震惊在他脸上来回交织,脚步踉跄着就往床边挪去,颤抖的唇完全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圣医被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怒斥:“瞎说什么,我说死不了!” “没.....没死,呼~”严楮这才松了一口气,极大的落差让他脚步一软,差点就坐在地上。 宋挽卿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收到严楮不满的一记眼刀。 “那我去给我相公熬点营养粥,麻烦圣医了。”说着,她还欠了欠身,临走前忍不住戏虐地盯了一眼一脸便秘的严楮。 唇角的笑意宛若展开的芙蓉,明明动人不已,在严楮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嘲笑! “刚才,我只是太担心了。” 他慌忙找了个借口,便跑出了房间,一路尾随宋挽卿去了后院厨房。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给殿下熬什么营养粥。 宋挽卿眸光微闪,她淡淡地往后方撇了一眼,便瞧见迅速消失在转角处的衣角。 眉眼染笑,她加快了脚步。 厨房中就是一些普通的做家常菜的食材,宋挽卿眸光扫过,撇了撇嘴,没一样是她看上的。 她心中一想,便直接去商城兑换了一些极品珍药材,打算放进营养粥里给程祈安好好补补身子。 厨房门口。 严楮目光紧紧盯着她,看着她从桌案下方拿出一捆奇怪东西,随后便熟练地清晰切成小颗粒放在一旁备用。 那是什么? 想他严楮富甲一方,天下的稀奇食材什么没见过,但是宋挽卿手中用的,却陌生至极。 他绷着脸,便抬腿进了厨房,若有若无地飘到了宋挽卿身旁,目光小心翼翼地瞟碗中的东西,装作不经意间看见,惊讶问道:“宋姑娘,这是什么东西?” 宋挽卿淡淡一笑,道:“砒霜。” 严楮大愕,身子抖了抖,宋挽卿又开口:“好了,不骗你,这叫批华,可是补身子的上好东西。” 说着,她便埋头熬粥。 但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严楮哪里还能放下心来,刚才宋挽卿的笑容分明带刀,还逗她那东西叫砒霜。 或许,那东西不叫砒霜,但是里面加了砒霜。 宋挽卿想借此机会毒死殿下! 严楮被自己的机智惊到,他紧紧盯着宋挽卿的每一个动作,目光却渐渐变了味儿。 宋挽卿熬粥时,细碎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卷翘的睫毛轻颤,红唇偶尔紧抿一下,格外认真。 她的每一个动作做得格外娴熟,纤细的手指翻飞间,食材就变成了一点点小颗粒,融入了白粥中,又看着她调了小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透明蘸料倒入粥里。 白粥汩汩翻滚着,冒出了香喷喷的热气。 严楮眸中忍不住溢出惊艳,他看了看正在装粥的宋挽卿,心中感慨。 没想到这女人做饭还挺有模有样的。 但是他不能让殿下吃到这碗粥! 严楮立马叫住了快要离去的宋挽卿,道:“宋姑娘且慢,我也有点道菜想要给殿下做,我可是特意为了迎接殿下而学习的,你帮我看看,顺道那个粥也需要冷一下才能给殿下吃吧?” 宋挽卿顿住,她轻蹙眉头,疑惑地盯着严楮。 只见他拿起各种食材,便熟练地开始操作,从洗菜切菜到炒菜,手法熟练堪称大厨级别。 宋挽卿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如刺,仿佛要穿过他的内心,看透他的所有想法。 严楮还在不停歇地卖力做饭,厨房都要被他玩出花样了。 这家伙想干嘛? 第67章 重建酒楼 一直在她面前展示厨艺,莫不是...... 宋挽卿眸光一闪,从空间拿出一瓶灵泉水,放在了严楮身旁,道:“多谢你为我家相公学会了做饭,这么辛苦,不仅要保护他,这瓶灵泉水就送给你当作报酬吧。” 严楮一愣,他目光扫过灵泉水,咽了咽唾沫。 这东西他认得,据说可以包治百病,圣医那有,但是给他看一眼都不给看。 旋即,严楮皱起了眉头。 刚才他差点就被这女人收买来了! 他目视前方,坚定地拒绝:“多谢宋姑娘了,但是替殿下做饭是我该做的。” 宋挽卿:“......” 严楮继续卖力做饭。 “严将军!” 忽然,一个小兵急匆匆地赶来。 宋挽卿与严楮同时看向他,只见小兵满脸惊喜,道:“殿下醒了!” “真的?”严楮脸上扬起笑容,直接扔下做到一半的饭菜就往自家殿下房间跑去。 宋挽卿失笑,端着温热的粥便慢吞吞的出了厨房。 一进房间,她便看见有趣的一幕。 程祈安似乎有些失望,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愣是严楮在旁边说再多话他也不看一眼。 直到她的声音响起,程祈安才有了反应。 “娘子......”他耸拉着眉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宋挽卿。 声音嘶哑,明显是久睡后的声音。 刚才面对严楮,他都未曾开过口? 见他斜靠在床头,脸上明显消瘦许多,双目无神,唇瓣苍白。 像只受伤的大狐狸,宋挽卿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她坐到他面前,端着热粥,柔心哄道:“祈安现在该吃饭了,这是我为你熬的粥,张嘴,我喂你。” 然而,程祈安依旧没反应。 他直勾勾地盯着宋挽卿,眸色幽深如深渊,令人难以捉摸。 他唇瓣翕动,似要开口,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就抱住了宋挽卿,将头深深埋在她脖颈处,呼吸渐渐沉重急促。 宋挽卿始料不及,手里的热粥差点洒了出来。 她及时稳住,有些意外地拍了拍程祈安的后背,道:“祈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程祈安不语,身躯拱成一道弧线,环抱的力度越来越紧。 严楮别过眼去,心中却嘀咕了一大堆。 刚才他关心殿下那么久,都不见他对自己说句话,一直装傻,敢情就是为了抱那女人? 好会装! 程祈安抬起头,委屈巴巴的望着宋挽卿,睫毛轻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我见犹怜。 宋挽卿自责涌上心头,她蹙眉,目光扫过程祈安的脸上,上面的伤痕细碎而又多,每一处都像是刀子一般割在她心头,生疼生疼的。 她伸手揉了揉程祈安的脑袋,安慰道:“祈安别怕,娘子在这里会保护好你的,别怕噢。” “娘子......”程祈安又往宋挽卿怀中钻了钻,笔尖萦绕着特属于她的香味,清单优雅,沁人心脾。 他又撒娇似的道:“娘子,叫我,相公。” 尾音轻颤,宋挽卿忍不住弯了眉眼,顺从的开口:“好好好,祈安是我的相公,是娘子的小相公。” 闻言,程祈安低垂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旋即又恢复呆愣的模样,开始磕磕绊绊的讲述自己在城郊所遇到事情,说着脸上浮现又惊又恐的表情。 宋挽卿眉目越发严肃凝重,从程祈安的描述中,她已经嗅到了浓厚的杀意。 她安抚了略显急躁的程祈安,柔声问道:“相公,你可还记得那些人有什么特征吗?” 等她赶到现场时,尸体已经被血海染红,浑身伤口杂乱无章,早已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任何线索。 两个小家伙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不想再让他们回忆这恐怖的经历。 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程祈安身上。 程祈安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愁眉不展的摇摇头,“娘子.......我忘记了,但是,我记得,他们叫我,六皇子?” 六皇子? 宋挽卿眉峰一凛,她眸色暗沉,脑海中一个想法呼之即出。 莫非是那个组织的人做的? 她又安慰了一会儿程祈安,直到他终于放下了害怕,愿意让严楮照顾后,她才回了房间。 第一件事,便是拿出笔墨,开始写信。 “程祈安遇刺,是否继续潜伏行动?” 她凝重写下一排字,她打算试探一番,若是真的是他们所为,必定会让她收手,况且这次前来刺杀的人全军覆没。 宋挽卿唤来信鸽,随后将信传出。 天色渐晚,宋挽卿又去视察了程祈安和两个小家伙的情况,确定没事后才敢上榻休息。 明天要做的事还挺多,先要好好休息。 翌日。 她早早起床,便上街去了购置的酒楼,现在酒楼开业在即,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 她一踏入大门,便有雇佣好的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宋老板,您来了?” 宋挽卿眉目温和,她勾起一抹笑容点点头:“对,前段时间我交代给你们的事都办好了吗?” 说着,她眸光淡淡的扫过整齐干净的大厅,已经放好了上好的餐桌。 小二领着宋挽卿往楼上走去,雅间也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妥当,每个包间都采用了上好的木材,极大的增强了隔音效果,装修也低调奢华,饱含内涵。 宋挽卿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那厨师找得如何?” 闻言,店小二尴尬一笑,道:“宋老板,厨师.......不好找,好的厨师早就已经离开宣城了,剩下的都差点儿味道。” “哦~”宋挽卿挑眉,点头后便离开了酒楼。 厨师的技术是酒楼能否经历下去最重要的一环,所以她给店小二安排任务时,便特意要求了小有名气的大厨,月薪开高点也行。 她微眯眼眸,看向百废待兴的宣城,现在已经明显能感受到城市逐渐繁华起来,百姓安居乐业,想要找到个技术好点的厨师应该不是难事吧? 想着,宋挽卿便抬腿走上了街头。 一路上,她都注意到周围新开了几家酒楼,现在已经开始营业,生意貌似还挺不错。 路过来福酒楼时,宋挽卿注意到大门口围了一堆人,嘈杂的吵闹声从里面传到了街尾。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第68章 信不信我让你在宣城消失? 忽然人群散开,一个中年男人被推搡着倒在了地上。 随后走出来一个猴嘴尖腮的男子,穿着麻衣粗布,指着那中年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不过是李家的走狗罢了,竟然也赶来我们来福酒楼找工作,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 “我们老板大发慈悲让你快点滚,非要缠着展示你那狗屁厨艺,给脸不要脸!” 找工作?展示厨艺? 宋挽卿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立马来了兴趣,挤开人群站在了最前方观察情况。 那人应该是酒楼的店小二,出口的极为难听。 被推搡在地的中年男子脸色铁青屈辱,他爬了起来,愤懑道:“你们张家做事就是这般绝情,我王刚没有与你们结下任何梁子,为何这般针对我?!” “针对你?”店小二嗤笑一声,鄙夷地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在李家做过事,我们张家可不敢要你,识相的还不快滚,不然等会儿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说着,店小二还扬武扬威地挥了挥自己瘦弱的拳头。 王刚生气到了极点,他对着店小二便骂道:“你们才是一群走狗,赵升那卑鄙小人,我们老爷做事光明磊落,都是被你们这种小人所害的!”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又骂店小二的,又劝解王刚赶快走的。 宋挽卿拉住了身旁的大娘,问道:“大娘,可否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何事?他们口中的李家,赵升是何人?” 那大娘神情复杂,道:“李家酒楼你可听过?这厨子以前是李家酒楼最好的大厨,后来李家不知中怎的,突然就没落了,赵升就要求所有的店铺不允许收留在李家做过事的下人,否则啊......” 大娘剩下的话未说出口,只眼神鄙夷地扫了一眼店小二。 宋挽卿了然,她冷眸看向店小二,旋即便站了出去,冷喝道:“小二,你们来福酒楼未免欺人太甚,若是这般,以后谁还敢来你们这儿吃饭?” 店小二错愕地看着面前美艳的女子,旋即瞪着眼道:“小娘子,这不关你的事,你快些走开,我们不与你计较。” 宋挽卿冷眸微眯,朱唇微启。 “若是我管定了此事呢?” 话音一落,王刚第一次有了反应,他拉住宋挽卿,感激道:“姑娘你快走,这与你无关,这些畜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宋挽卿对王刚笑了笑,旋即脸上覆上一层寒霜,黑眸中淬上寒意,那眼神如刀刃。 店小二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往后瑟缩了一步,便跑去了堂屋找帮手。 很快,三个五大三粗的打手便气势汹汹地跟着出来,店小二也瞬间自信爆棚,他指着宋挽卿与王刚警告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赶紧从这儿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刚虽然生气,但是看见三个打手,担忧地看向宋挽卿,“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还是快走吧,我不想因此连累你......” 宋挽卿却淡然一笑,道:“看我的就是。” 王刚愣了半瞬,随后便看见宋挽卿直勾勾的上前,冷眼盯着面前的三个打手,沉声道:“三个一起上,若是我打赢了你们,你们可得跪下来跟王刚道歉。” 店小二和打手都傻眼了,震惊地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身形消瘦,恐怕连一拳也受不了吧,竟然还想同时打三个? “小娘子,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怪不得我了!”店小二恼怒,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一挥手,三个打手便冲了上来。 宋挽卿眸光一凛,脚步变化,瞬间就闪到了一边,第一招对面扑了个空。 打手有些惊讶疑惑,这女人速度太快,明明刚刚还在眼前,怎么眨眼就到自己身后了? 愣神之际,宋挽卿才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一脚便猛地踹向打手的命门。 “啊!”一个打手痛得倒地蜷缩嚎叫,剩下的两个打手这才警惕起来。 但他们只懂蛮力,宋挽卿脚步灵巧,利用巧劲很快就将两个壮汉制服在地。 现场一片欢呼声,一个弱女子竟然能一打三,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小娘子身手真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来福酒楼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该被好好收拾一番了!” 台阶上,店小二脸色苍白,他能明显感受到宋挽卿身上散发的杀意,几乎能要了他的命! 他哆哆嗦嗦地就跑回了酒楼,找到了掌柜的。 掌柜的一听消息,气得大拍桌子,带着十几个人便冲了出来,怒吼:“哪家的贱奴,敢在我们来府闹事?!” 闻言,宋挽卿停下了动作,抬眸看向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掌柜。 宋挽卿唇角轻扬,道:“来福?掌柜的不说我以为是招待狗的酒楼,我家刚好养了只来福。” 什么意思!? 围观的人有人窃窃私语,哄笑一片。 掌柜的脸色涨红得犹如猪肝,他呵斥道:“大胆,你!你竟敢侮辱我们酒楼的名声,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你在宣城消失!?” 他气得要跳脚,宋挽卿却不急不躁,歪着头,眨巴着一双水雾雾的大眼,道:“就是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你们欺负王刚一个老实人,我英勇出手救助,说不定城主正高兴城中出现了这等热心市民呢。” “他怎么会舍得让我消失呢?” 掌柜的一听城主两个字,脸上立马涌现了不屑与骄傲,他冷哼道:“城主?你个小丫头片子城主杀都杀不完,赶紧跪下给我们酒楼的打手道歉,否则——” 说着,他压低了眉眼,威胁道:“今天你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宋挽卿眸色渐渐冷了下去,她黑眸中尽是寒霜,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此事很快就传入了纪淮川耳中,他正埋头在政案中处理各种繁琐的事件,不耐烦地挥挥手:“哎呀,派两个官员去处理即可,不用来通报我。” 小斯欲言又止,纪淮川终于抬头,沉眸盯着他,“还不去?” “听说,宋姑娘也在里面。” 宋挽卿? 第69章 借用厨房 纪淮川眉峰一挑,蹬地就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书房外走去,“随我去看看,宋挽卿竟然捅娄子了,我倒要看看。” 说着,声音连同人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此时,来福九楼。 宋挽卿与酒店老板正在对峙,掌柜的气得都要吐老血了,因为他实在怼不过宋挽亲那张嘴,不管怎么说,她都能完美反击,顺便还能内涵他一顿。 若是碍于周围百姓的目光,他早就把这娘们狠狠收拾一顿了! 让她好好的知道,这天下,必须是男人掌控的,一个女子也敢抛头露面的来找他的麻烦? “纪城主来了!” 关键时刻,有人大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后方,只见纪淮川绷着脸,直接来到了掌柜的面前,冷声道:“发生了何事?” 掌柜的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诉苦道:“城主您可算是来了,您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来我们酒楼跟前闹事,害得我生意都做不成了,还把我的人给打伤了!” 纪淮川眸底涌现笑意,他看向那三个一瘸一拐的打手,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宋挽卿还真是泼辣。 宋挽卿看向纪淮川,只笑不语。 其中意味已经够明显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处理不好,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纪淮川咳了两声,冷下脸,道:“三个大男人都能被一个女人给打伤,实在是没用。今日之事,已经有人告知了我,你们来福酒楼欺人太甚,刻意欺压压榨,来人,把这掌柜的给我关进大牢!” 话音一落,几个官差便上来蛮横地将掌柜地押走。 掌柜的云里雾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他不是先跟城主说了那女人来闹事吗,为什么还要抓他?! “城主,我冤枉啊!” “城主!” 声音最终被淹没在人群的唏嘘声中。 百姓们都拍手叫好。 “这掌柜的早就该进大牢了,城主真是英明呐!” “对啊对啊,今日之事可是太精彩,大快人心呐,明儿个茶馆说书的又有的编了!”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宋挽卿才走向纪淮川,只见他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单手背后。 “想不到宋姑娘还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出口,语气调侃。 宋挽卿扫了他一眼,“还好你明是非,若不然......我恐怕又要闯书房了。” 纪淮川愣了半瞬,目光随着宋挽卿背影移动,只见她来到了王刚面前。 王刚傻眼,直到宋挽卿来到他面前,依旧没缓过神来。 没想到这看起来如此美艳的女子身手如此厉害,还能同纪城主说上话,想必身份亦是不凡! “多谢姑娘的帮助,王刚愿意当牛做马偿还您的恩情。”旋即,他“噗咚”一声跪在地上,十分诚恳。 宋挽卿纤手伸出,扶住他的手臂,稳稳地托起。 她柔声道:“不必言谢,刚刚听人说你似乎是来应聘厨师的?” 巧了,她的酒楼里正好缺人。 王刚对她印象颇好,一点也没隐瞒地把自己从李氏酒楼离开后,想要去其他酒楼做厨师,却四处碰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来我的酒楼试试?我这里正好差一个大厨。”宋挽卿发出邀约。 她打量着他,觉得此人应该秉性老实,是个可用之人。 王刚一瞬间有些呆愣,随后欣喜若狂:“您说的是真的吗?” 一切都太凑巧,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宣城处处碰壁,被人针对,只因他以前是李家酒楼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愿意收他。 宋挽卿点点头,顿了顿随后道:“不过想要到我的酒楼来做厨子,厨艺不过关可不行。” 毕竟她的店是想要长期在宣城开下去的,味道若是不够格哪来的口碑呢? 王刚眼神里瞬间带了些亮光:“您放心,我的厨艺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会的菜式很多,以前在李家酒楼担职的时候出的菜品都很受人欢迎,味道定是没的说的。 宋挽卿沉吟片刻,环顾四周道:“好,不如我们就先借用一下这来福酒楼的后厨,你做一桌子菜,若是合格,日后便可来我的酒楼。” 说罢,几人便往酒楼内部走去,纪淮川眸色深深,盯着宋挽卿的背影,旋即跟了上去。 看来宋挽卿最近都在准备酒楼的开张事宜,也不知她会不会收下这名厨子。 反正他来都来了,不妨去看看吧。 酒楼后厨此时已忙碌得差不多,见他们几个走进来,一个面泛油光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锅铲,拦在几人面前。 “你们来做什么的?” 他眼神不善地在衣着褴褛的王刚身上停留片刻,语气不屑。 宋挽卿开口:“我们想要借用一下你们酒楼的后厨,会付给你们场地费的。” 男人的态度依旧十分不屑,但他麻溜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说话的女子浑身气质高贵淡雅,应该不是好惹的人物。 他瞅准王刚,冷哼:“就这样的人,也想用我们的厨房,他会做菜吗?” 话语十分尖酸刻薄,王刚紧紧攥着拳头,黑黑的脸涨红。 宋挽卿神色一凛,这些人在刚刚冲突的时候还待在后厨,并没有看见自家老板都已经被她送进大牢里去了,所以此刻才敢如此嚣张。 她冷哼一声,露出身后的纪淮川:“怎么,来福酒楼连城主的面子都敢不给吗?” 几个厨子一下子僵在原地,震惊地看着背着手的纪淮川。 就算有不认识城主的,在看见他身后站着的那一堆兵丁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纪淮川微微抬起眼皮,眸光寒冷如冰,他开口道:“不知能否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 他就不应该好奇跟过来,又被宋挽卿给当枪使了! 城主发话,哪有人还敢不从,那为首的厨子当即态度大变:“呵呵,自然可以,您想用多久都可以。” 只是他们怀疑地看着王刚,脸色负责。 这人穿着破烂,真的会做菜?就连城主都买他的面子? 第70章 看穿伪装 只有少数几个人看着王刚,觉得有些眼熟。 王刚十分感激地看着宋挽卿。 不消片刻,一大筐的各色新鲜蔬菜肉类被送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严褚。 他一收到宋挽卿需要食材的消息就吩咐下属送时令食材过来,自己也一同跟过来替程祈安看看这女人又要作什么妖。 眼看着各种或珍奇或十分新鲜的食材被一一搬进后厨,来福酒楼原先的几个厨师都张大嘴,十分讶异。 难道这个男人真有些本事? 宋挽卿只是看着食材一样样被摆在灶台上,面上没什么表情,王刚却已是摩拳擦掌。 他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好好做几道菜了。 随着所有东西被搬进来,王刚也净了手,走到炉灶前。 所有人都默契地站在边角看着他。 只见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气息陡然一变,刚刚的那种踌躇难堪一瞬间消失不见,反而变得十分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捡起各种食材开始处理起来,动作之间行云流水,一看便是长期与这些东西打交道。 他的速度很快,随着锅灶开始冒出热气,他开始逐一处理食材。 蒸的,炸的,煮的,烧的,凉拌的各色做法都有,东西很多,但他的动作却是显而易见的井井有条。 宋挽卿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来福酒楼的那几个厨子却是傻了眼。 作为同行,他们自然知道要做到这样,至少需要几十年的锤炼,此人真的是个行家,甚至水平远超于他们,于是一个赛一个看得仔细,指望着能偷师些什么。 香气逐渐弥漫在厨房内,王刚神色沉静,打开锅盖,一股喷香的气息传出来,其他人已经坐到外边桌子上,等着菜被端出来。 第一道菜是八宝鸭,油脂丰富的鸭肉肚子中包着冬菇,栗子,火腿等许多配料,宋挽卿尝了第一口,眼神瞬间亮了亮。 不愧是李家酒楼的主厨。 她赞赏地看着一旁低着头的王刚:“这菜很好吃。” 男人低着头,十分谦逊:“您喜欢就好。” 后面还有东坡肉,清蒸鲈鱼,四喜丸子等大菜,有了第一道菜珠玉在前,这些菜竟然也毫不逊色,就连纪淮川这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也称赞连连,甚至还动了请王刚回自己府里做私厨的念头。 宋挽卿无语地看着他。 王刚不卑不亢地抱拳谢过:“城主能喜欢小民的菜是小民的荣幸,只是,小民志不在府中一隅。” 宋挽卿满意地看着男人,心中对他的人品越发认可。 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来,是一份山药排骨汤,澄澈的汤色十分诱人,刚刚端上来便香气四溢。 王刚替宋挽卿盛了一碗端给她。 宋挽卿心中已然有数,轻轻啜饮一口,果然滋味淳厚,鲜美极了,她不由得微微闭上双眼。 几个厨子站在边上,看着满桌鲜亮的菜色,早已口水直流,看着宋挽卿的表情,心里跟猫抓似的。 虽然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王刚此刻却也不免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挽卿。 “等酒楼一切处理好,你就过来做菜吧。”宋挽卿睁开眼,笑容满面地看向王刚。 “谢谢您!”王刚欣喜若狂,对着宋挽卿不断道谢,他终于可以再次拿起锅铲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去我的酒楼好好看看吧。”宋挽卿提议道。 王刚当然同意,几人便起身离开,往李家酒楼去了。 他们刚一出门,几个厨子立马就站不住了,拿了筷子就去夹桌上的菜。 “唔……”那最开始阻拦宋挽卿一行人的厨子夹的是一块八宝鸭。 刚一入口,鲜亮的鸭肉带着些韧劲,中间又夹了些糯糯的口感,一瞬间,丰厚的口感充盈整个口腔,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再抬头去看其他几人的表情,见他们俱是一脸陶醉,又去尝其他的菜,心下震撼。 这人竟然每道菜都做得这么好。 “这……我还从来没吃过这般鲜美的鲈鱼。”他不由得发出感叹,“这么厉害的厨子,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呢?” “我好像想起来他是谁了!” 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那个说王刚有些眼熟的人。 众人俱好奇地盯着他:“是谁?” “他就是李家酒楼的那位名厨,我之前有幸在一次厨艺大赛中远远见过一眼,没什么印象,所以刚刚没认出来。” 竟然是之前李家酒楼的名厨,怪不得! 那个面泛油光的厨师抹了抹额角的汗,感觉十分难堪。 他刚刚竟然还嘲讽人家不会做菜,如今看来真是个跳梁小丑! 此时。 曾神医微弯着腰往程祈安的房间走去。 程祈安正倚躺在床上闭目休息,浓黑的睫毛轻轻一颤,她猛地睁眼,眸光移向门外,只见曾神医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他疑惑地盯着曾神医,起身问道:“曾神医?” 曾神医眼珠浑浊,目光却锐利而又清醒,他坐在程祈安面前,笑问:“祈安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言,程祈安摇摇头,傻笑道:“没有,我很,好。” 曾神医脸上的笑意却渐深。 他摇头,直言道:“祈安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老夫行医多年,人是否清醒痴傻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话音一落,程祈安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目光幽深,紧紧盯着面前布满沟壑的老脸,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的笑容衬得一张英俊的脸无与伦比,昏暗的光线淡淡地从窗外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曾神医果然是神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他的薄唇微启,声线一改之前的痴傻,此时充满了磁性。 曾神医摇摇头,脸上渐渐涌上一层莫名的忧伤,他盯着程祈安的眼,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程祈安眉头轻蹙,眸色覆上一层警惕。 曾神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这么怕我,我知你的真实身份,当年,我欠了老将军一个人情,你是他的外孙,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的。” 第71章 混账东西! 程祈安抿着薄唇不语,眸色暗沉。 曾神医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些什么,我现在老了,能做的事也没那么多了,不过祈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老夫,老夫一定尽力相助。” 他目光坚定,从中貌似能看见某种光亮。 程祈安这段时间暗中已经观察了增曾神医许久,他身份干净,并不是小人。 “多谢曾神医了。” 从他喉间溢出的话语也平静如死水,仿佛曾神医的帮助在他眼中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用处。 曾神医叹了口气,他依旧能从程祈安脸上隐约看见警惕。 看来,程祈安并没有完全信任他。 他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累了累了,你好好休息,老夫先走了。” 他的声音消失在门口,程祈安才微抬眼眸,眸光幽幽地盯着门口。 良久,他倏的起身,身影快如风,转瞬间就消失在了房间内。 严楮正呆坐在房内,紧紧盯着面前自己画的宏伟大志图。 脑海中,他已经畅想了未来的一切,到时候随着殿下征战天下,复兴伟业! 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笑容,此时,轻微的响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严楮猛地睁眼,扭过头去,便对上程祈安冰冷的眸子。 “殿……殿?”严楮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程祈安悠然的坐在桌前,眸光淡淡扫过面前画得扭扭歪歪的画,眉眼染上笑意,“你画的?” “对,是属下画的。”严楮慌忙地将画收起,脸上烧红了一片,“画得丑,殿下别看了。” 他将画藏在身后,像个做了糗事的小孩。 程祈安点头,脸上的笑意很快隐下,他眼神凝重,“上次的黑衣人,查的有进展吗?” 闻言,严楮立马绷着一张脸。 他从玄关中拿出一个信封,“殿下,刚才下人刚刚送来的情报,属下还未拆开查看。” 严重的情报网已经散全国,那日殿下出事后,他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查了黑衣人的信息。 不过两天,消息便来了。 程祈安接过,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飞,信中的内容展示在二人面前。 “南庆王?”程祈祷眉头一蹙,眸色暗沉。 严楮脸上划过意外,旋即便是了然。 他开口解释道:“殿下,这南庆王是叛党之一,现在叛党的实力并不能对付皇室,所以才将注意放在您身上,打算先除掉您。” “但是他只是为了一件事,让老皇帝绝后。” 程祈安了然,眉宇的冷气渐发凝重。 他微眯冷眸,心中的打算越发明显,垂眸又仔细看了看信中的内容,薄唇微启动。 清淡的声音淡淡地从喉间溢出,却充满了压迫感,让严楮忍不住浑身一颤。 “你派人去盯紧南庆王的动向,任何消息都不能漏掉。” 严楮半跪在地,严肃道:“谨遵殿下指令!” 说罢,便一溜烟地闪出了房间。 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程祈安指腹轻轻摩挲杯沿,危险的气息弥散开来。 宣城监牢。 酒楼老板被粗暴的扔了进去,他嘴里骂道:“哎哟!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我,痛死我了!“ 他愤懑的扫视周遭的一切,破败昏暗,还隐隐能闻见一股腐败的味道,以及看见墙角瑟缩的老鼠。 这种地方,怎么能是他待的地方? 狱卒啐了他一口,冷哼:“刁民,呆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吧!“ “你!“酒楼老板气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你胆敢对我不敬,必定是那纪城主指使你们这帮奴才的!“ “住口!“狱卒吼了他一声,目光凶狠,”再胡说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难不成还能对他动刑? 酒楼老板不屑地扭头,正好对上赵升吃了苍蝇似的脸,半隐在昏暗中。 “赵……赵老板?!“酒楼老板傻眼了,脚下差点一软跪在地上。 哦对,赵老板已经被抓了有段时间了。 酒楼老板有些错愕,见他老实下来,狱卒才离开。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酒楼老板谄媚的陪笑,身上哪里还是刚才的嚣张气焰,此时蔫得跟死了半个月的花一般,“赵老板,这下可怎么办?“ 赵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我怎么知道?你可别让人知道我与你认识。“ 不要让别人知道他和赵升认识? 酒楼老板心中疑惑,但现在的他哪里顾忌这么多,缠上去就诉苦:“找老板,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有个女人来我们来福酒楼闹事,还跟李家的厨子狼狈为奸,欺负我们老实人!“ “他们还打伤了我的人,本来就是我吃亏,没想到那天煞的纪淮川竟然包庇那两人,还把我给抓进了大牢!“ 纪淮川三个字如寒刃刺得赵升浑身一跳。 恐怖的经历历历在目,他慌忙低声怒喝:“混账东西,你给我住口!“ 他挤眉弄眼表情怪异,不停地示意酒楼老板住口。 但酒楼老板滔滔不绝,越说越起劲,声音也越来越大。 两个狱卒闻声走来,凶神恶煞地瞪着酒楼老板与赵升。 赵升只觉得自己活到头了,连忙跪下认错,“老爷老爷,是这混小子不知好歹辱骂城主,与我无关呐,我跟他根本不认识!“ “赵老板?你什么意思?“ 酒楼老板不明所以,下一瞬,狱卒便开了门将他往外拖。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面前的各种刑具,当场吓得屁滚尿流,不停地哭爹喊娘求饶道歉。 但是他必然为刚才的破口大骂付出代价,直接被仗责了十大板。 像他这种虚胖之人,根本承受不住,才五六板就痛得昏死了过去。 狱卒将他扔回牢中。 赵升恐惧地瑟缩了一下,对着狱卒点头哈腰,目送他们离开,嘴里不停地道:“城主真是英明在世,这种小人就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不知道过去多久,酒楼老板才幽幽醒来。 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冷汗淋漓,眼中满是怒火与怨恨,“纪淮川!天煞……“ 第72章 你不想活命了?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慌张捂嘴左右张望,没见到狱卒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他求助似的看向赵升,这才发现他身上竟然到处都是疤痕,一看就是没少挨打。 酒楼老板错愕,“赵老板,你……你也被动心了?“ 闻言,赵升脸色难看,他压低声音,凑到酒楼老板面前道:“你想活命,就不许再骂纪城主了!“ “为何?“ “你有所不知,我刚被抓进来时就被动了刑,每天不是被打就是马上就要被打,但是后来我偶然得知,那纪城主最喜欢别人夸他了,最恶别人出口辱骂,所以我学聪明了,只要有人在,我就夸赞纪城主英明,不仅不会被打,还会有大鱼大肉的给送上,后来啊——“ “你猜怎么着?“说着,赵升脸上涌现了一丝诡异的雀跃。 酒楼老板脸上古怪,赵升的模样像极了谄媚的小人,还是谄媚的纪淮川! 他直勾勾地盯着他,“怎,怎么样?“ “那纪城主听说了我每日夸他三百遍,还特意来了牢中看我,嘱咐狱卒们不能随意对我动粗,并承诺我只要我表现好就放我出去!“ “真的?“ 酒楼老板无语到了极点,竟然纪淮川喜欢别人夸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他愤怒得想要开口破骂,却瞥见狱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正冷冷的盯着他。 酒楼老板浑身一哆嗦,连忙闭嘴,又艰难地拖着血肉模糊的屁股往铁柱爬去,扒拉着铁柱嘴里哭喊道:“纪城主真是英明在世啊,教训小的教训得对,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纪城主真是大公无私之人呐!“ “感谢纪城主不杀之恩,来世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效纪城主!” 赵升也赶忙加入了行列,开始恭维夸赞纪淮川,”纪城主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若不是我赵某身没有能力,必定也会化为女儿身追随城主呐!” 酒楼老板鄙夷地扫了一眼赵升,旋即更卖力的夸了起来。 原本阴森的监牢,此时却别有了一番趣味。 城主府。 纪淮川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听着下属的汇报,好看的桃花眼几乎快要眯成缝了。 他笑问:“他们可是诚心的?“ “城主,那赵升与来福老板可都是哭着夸的您,夸您风流倜傥,英明在世……“ 纪淮川的笑声爽朗,并不刺耳,但很大声。 宋挽卿还没到书房门口,便听见了。 她踏进书房,挑眉笑道:“纪城主何事如此高兴?“ 纪淮川转了话题,神秘兮兮地凑近,“宋姑娘,想不想要更多的地契?” “噢?”宋挽卿眸底涌现笑意,傻子才会不要,送上门的当然伸手接住。 她询问:“纪城主要给我吗?” “宋姑娘随纪某去牢房就知道了。” 漆黑的牢房里,两道人影穿过走廊,来到赵升跟前。 赵升看了一眼,一个激灵就冲了上去,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纪城主您来了,今日威武繁忙的城主大人怎么有空来这种鄙陋的地儿了呢,城主您可别脏了鞋子啊!” 说着,便弯下腰去用袖子给纪淮川擦鞋。 酒楼老板傻眼了,但赵升是谁啊,商行老大! 现在都沦落到了给纪淮川擦鞋的地步,他再傻再不满也不敢有所表现,也谄笑着迎上去,“城主大人英明,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这位姑娘,现在我在牢中可是深刻反省自己,痛改前非啊,恨不得咬舌自尽…….” 他说着抹了一把真情实感的眼泪,这牢里的日子实在太苦了,一点荤腥都见不到,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折磨。 宋挽卿眸色微冷,唇角勾起冷笑,却并不开口。 纪淮川瞥她一眼,登时严肃下来,冷哼:“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 “我可以放你们出去,但有个条件。”他拢了拢袖子,眸色莫晦,像是黑暗中的毒蛇,正危险地吐着蛇信子。 两人立刻安静下来,被纪淮川盯得后背发凉,如芒在背,“城主,您说,只要能放我出去,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宋挽卿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只用微微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牢中的两人。 “把你之前强买的那些地契都还回来,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纪淮川神色不变,无波无澜地开口。 他视线一转,转向一旁的酒楼老板:“你也是。” 气势冷漠,两人被吓得连连瑟缩。 赵升想到那些地契,那可都是钱啊!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勇气,刚想开口反驳,就看见纪淮川利剑般的眼神正直直射向他。 “怎么?赵老板不愿意?还是说,您想继续在这牢里待着?” 赵升立马闭嘴,在这里继续待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动不动就被打一顿,还没有饱饭可吃。 他心一横,压下不平,谄媚地笑道:“草民哪敢啊?那些地契原本就不是我的,我哪有强占着的道理呢?本就应该交由您处置才对。” 纪淮川满意地点头,眸中却透着危险,“赵老板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 赵升抹了抹额角滴下来的冷汗,连忙低头避开及淮川的目光。 “你呢?”他又看向一边的酒楼老板,“你也有什么意见吗?” “怎么会?”酒楼老板也是个精明人,看着赵升吃瘪,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再张口说一个字了。 纪淮川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宋挽卿站在一边,幽幽地收回视线。 能攻下宣城的人,岂能有表面那么好随意,也只是个笑面虎罢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当然,这两人该吃! “我的地契都在府中卧房内床垫下的暗格里,您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取。”赵升急忙道。 酒楼老板生怕落后,也说了自己的地契存放点。 纪淮川立马派人去找。 “二位老板放心,拿到地契,你们自会从这里被放出去。”他心情显然极好,眉眼间的笑意终于不再暗含危机。 两人自然是千恩万谢,又是一顿夸赞。 宋挽卿无语,看纪淮川倒是一脸享受,可她都要听吐了。 第73章 以后是想上战场吗? 她急忙打断二人,“放心,你们的地契我都会换成银钱补给你们的。” 哈? 赵升二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真的吗?” 原本只想着破财消灾,没想到竟然还能拿到银钱! 虽然银钱不比地契保值,但总比一文不剩好得多了! 宋挽卿淡淡的扫了纪淮川一眼,见他没有阻拦,低声道:“自然是真的,你们莫不是以为城主是那般无赖之人?” “不敢不敢,城主自然是为了咱们考虑,是咱们宣城的父母官!” 两人为了出大牢,简直把纪淮川的马屁拍到了天上,宋挽卿都有些汗颜。 她冷哼一声,和纪淮川一起离开,随后进了城主府的书房。 没过多久,地契被送过来。 望着满箱的城中各处地契,宋挽卿黛眉轻蹙,眸色暗沉。 这赵升竟然私藏了这么多契书,怕是这宣城大半的地契都在这了吧? 当初这宣城百姓是被欺压成什么样子了? 她抬眼去看纪淮川的表情,见他紧抿薄唇,眸中隐隐烧着怒火。 看来这些地契数量远超他的预期。 不过这么多地契,怎么分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咳。”她清了清嗓子,“我也不多得,不如你我二人将这些地契对半分了吧?” 纪淮川敛去情绪,眼角带笑,轻松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颇为友好得达成协议,银钱各出一半,地契也都对半分了。 不过分的时候宋挽卿留了个心眼,给自己这边要了好些城中心黄金地段的铺子,这样一来,她个人的地产竟比城主的商业用地还要多些。 纪淮川看出她的小心思,只笑盈盈的捡了剩下的地契,并没戳穿。 看着到手的一大堆地契,宋挽卿眉目弯弯,笑得宛若天上星空中月,清贵之中又隽这几分俏皮。 纪淮川一时有些发愣。 “纪城主,既然这地契已然分好了,我就先告辞了哈。” 宋挽卿转身离开城主府,迫不及待地准备回去好好再理理这一堆飞来横财。 与此同时。 赵升被放回去后灰溜溜地在府里修养了好几天都不怎么见人,直到有人去他家中拜访,隐晦地问起之前的事情,他才说起来。 “这城主和宋姑娘啊,还真是好人,虽然把地契收回去了,却也给我补了银钱,真是个大善人!” 来者一脸古怪听完,一脸古怪离开。 这铁公鸡不是最不服纪城主吗,吃错药了? 往后日子中,不论是谁来拜访,赵升总是要把纪淮川和宋挽卿大吹特吹一番。 消息很快就如柳絮一般传遍整个宣城。 街坊邻居们凑在一起,开始八卦起来。 “听说了吗,赵升手中所有的地契都被纪城主和宋娘子买去了!” “那能叫买吗?分明是——“ “嘘!不会说话可别乱说,现在大家都知道赵升把地契交上去,还天天夸纪城主是好人呐,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能进牢被打傻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赵升本就十恶不赦,纪城主教训得对!“ “那地契最好的好像都到了宋娘子手中,前段时间我看见她去店铺交代事情了。“ “哇,那现在砸门宣城首富岂不是宋娘子了?比纪城主还富!“ - 拿到地契后,宋挽卿成为了宣城拥有最多商业地段的人,隐隐有成为宣城第一首富的趋势。 在宣城的人看来,她好像凭空降世的神仙,不仅拥有数不尽的钱财,还拥有常人不可多见的本事,一时之间,许多人都要给她立神像。 不仅如此,听闻她的各个商铺要筹备开业,需要大量的伙计,急需工作的百姓们都发挥自己的特长,踊跃报名。 站在酒楼大厅内,宋挽卿羽睫微敛,环视楼内的环境,心中已然有了规划。 她对新招来的管事道:“这三层的装修你可有想法?” 管事观察着宋挽卿的神色,试探道:“宋娘子想做的怕不是寻常的酒楼吧?” 他刚才见宋挽卿在图纸上写写画画的,好像将三层楼分作了不同的区域,至于是什么他倒是没有看清,但他敢肯定,她的想法定然与宣城以往的大有不同。 宋挽卿嘴角微翘,将方才的图纸展露,眸光闪烁,侃侃而谈:“酒楼一共分为三层,每层的消费层次不同,一楼专为平日吃食,价格范围大,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富商贵族都能吃上。” “二楼专设包厢,适合客人会谈,隐私性高。” “三楼专设歌舞,大舞台,可为客人提供才艺表演,有偌大的场地还有专属的包厢,价格也是相当昂贵,想进来还需要我们酒楼的桃花签。” 听完她的阐述,管家眸光亮起,幻想以后酒楼的光景,恨不得现在就将酒楼办起来! 反正他老板有的是钱,这些话可不是他往日那些老板只能动动嘴皮子的。有钱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看着管家斗志盎然的神情,宋挽卿失笑,将图纸交予他,“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做吧,至于钱的事情,做好账单,送到我书房就好。” “这里是一千两,若钱不够,可以再让我拨款。”说完,她摆摆手便走了。 “好,好!我一定不会让宋娘子失望的!”管家捧着那一沓银票,神情激动万分,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颤抖。 宋挽卿离开酒楼后,回到宋宅看孩子们。 如今程斯泽已经六岁了,战火纷乱,他必然不能只读四书五经,偶尔也可以看看兵书。 拨开屋内的帘子,便看到程斯泽稳稳地坐在小书桌上,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从商城里兑换来的儿童读物。 虽是儿童读物,却也是兵书。 她很少自己做吃的,看着他额间已经泌出细汗,宋挽卿从商城里买了一碗西瓜芒果露,放到了程斯泽的桌上。 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眸中染上戏谑,“看得如此认真,以后是想上战场吗?” 闻声,程斯泽骤然抬首,撞入她含笑的双眸,脸颊微红,眸子亮亮的,羞赧道:“我可以吗?” 第74章 还得陪着殿下演戏呢 宋挽卿眼尾微挑,轻弹了弹他的脑门,笑道:“想上战场?就你这小胳膊细腿的,行吗?”她的嫌弃毫不掩饰。 “......”被她这么一说,程斯泽气得鼓起小脸,垂下头不理她。 这个女人,又戏弄他了! 宋挽卿唇角微翘,哟,孩子生气了。 那就勉为其难的哄哄吧。 她拿出一把精铁匕首,递给他,“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大小刚好与他的手贴合,程斯泽墨澈的眼睛猛然睁大,笑意染上眉梢,转眸看向宋挽卿,难以置信道:“给我的吗?” “嗯,但是我有个要求。”宋挽卿微微颔首,又悠悠道。 “什么要求!”程斯泽急切地问。 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平日里伪装得成熟,但面对喜欢的东西还是难掩自己的真实情绪。 “嗯~”宋挽卿尾音拉长,见他已然有些按捺不住,才开口道:“唤我一声娘亲听听?” 程斯泽脸色一僵,他抿了抿嘴,看着她的眼神隐隐透着犹豫。 宋挽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匕首在纤细的手指间转动,对程斯泽而言充满了诱惑力。 他真的很需要这把匕首! 不过数秒,程斯泽眸中流露出坚定,张嘴喊道:“娘亲......” 他的声音微弱,几乎让人听不清。 宋挽卿轻笑,她俯下身子,微微靠近他,诱哄道:“大声点。” 程斯泽鼻尖萦绕着她的清香,瞬间羞红了脸,闭着眼睛大喊:“娘亲!” “欸~宝贝儿子,给你。”宋挽卿眉眼弯弯,将匕首塞到他的手里,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终究是个六岁的小孩,被她的一声宝贝喊得,羞赧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垂首,又偷偷望了宋挽卿一眼,见她眸光盈盈地瞧着他,心中又是一顿。 闷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儿子呢。”宋挽卿挑挑眉,纤手将桌面上的西瓜芒果椰奶露朝他身前推了推,“喝了吧,解暑又解渴。” “我今日难得空闲,你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程斯泽看着眼前的甜品,抬眸望了望她真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喝完甜品后,程斯泽果然舒服了许多,身体源源不断的燥热好像被冲散了不少,微蹙的眉宇都松了。 宋挽卿陪在他身边,偶尔在他眉头紧蹙时点出他的疑惑。她的指点让程斯泽豁然开朗,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岁月静好,两人相处融洽,就这么度过了一个下午。 夜晚,听说二宝迟迟不愿洗澡,宋挽卿到了她的房间一探究竟。 进门便见到二宝趴在床上,撅着个小屁股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宋挽卿清眸微眯,眸中闪过一丝捉弄,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在她身后幽幽地来了一句,“漂亮的美女妖怪要来吃不洗澡的小孩咯。” “啊!”二宝被吓得一声惊呼,她惊恐地看向身后,当看清“妖怪”是宋挽卿时,明显松了口气。 四岁的小孩蹙着眉头,板着小脸严肃道:“娘亲,不可以随便吓小孩!” 说着,她又郑重地强调:“特别是我这种可爱乖巧的小孩。” “噢。”看着她粉嫩的脸蛋装出一副小大人的神情,宋挽卿眉眼含笑,问她:“那我们可爱乖巧的小宝贝,今晚为什么不想洗澡呢?” “嘘,我在孵蛋。”二宝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着,小食指抵在唇瓣上,悄咪咪道。 “哈哈哈。”宋挽卿忍俊不禁,余光瞥向她的身后,果然看到有两只光溜溜的蛋。她拍了拍二宝的小脑袋瓜,笑道:“原来我们家小宝贝刚才偷偷摸摸的是在孵蛋呀?” 她轻挑眉头,又道:“可是孵蛋和洗澡又有什么关系呢?” “瓜瓜说母鸡都是不洗澡的,要原汁原味才能孵出小鸡!”二宝理直气壮。 瓜瓜是她的玩伴,是邻居家经常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 “......”宋挽卿哑然失笑。 很好,这是个很奇特的想法。 她无奈道:“母鸡不洗澡是因为她没办法洗澡,所以孵出的小鸡都臭臭的。如果月月洗澡的话就会变得香香的,孵出的小鸡也会香香的哦。” 宋挽卿丝毫没有愧疚地诱哄程月溪。 闻言,程月溪清澈纯净的眼睛了充满了震惊,连忙一个熊抱扑向了宋挽卿,嚷嚷道:“月月不要孵臭小鸡,月月要孵出香香的小鸡!” “好,我们洗完澡再孵小鸡,肯定会香香的。”宋挽卿眸中闪过狡黠的光,纤长的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领着她去洗澡。 而门外伫立依旧的程祈安见宋挽卿把二宝哄了出来,眼里流露出笑意。 这小家伙也就他家娘子能治了。 他抬首望着黑夜中悬挂的轮月,眸色沉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距离纪淮川出征还有半个月余,听属下来报,此次太子必定按耐不动亲自带兵。 想要这皇室动荡,怎么能少得了太子呢? 若是太子深入敌军,受点重伤莫名失踪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 翌日清晨,鸟鸣脆声起。 刚来到院子,便看到曾神医正悠然地观景饮茶。 宋挽卿莲步而至,落座。纤手倒了一杯茶微啜,漫不经心地开口:“曾神医可是有事与我说?” 平日里他都是待药房去的,哪里像现在这般悠闲地在此处喝茶? 这是在等着她来呢。 “嗯。”曾神医半阖眼皮,说道:“程公子的伤不日便会好了,宋娘子不必忧心。” 毕竟殿下最近的动静颇大,想瞒也瞒不住了,至于到时候是宋娘子自己发现,还是他自己坦白,可就说不定了。 宋挽卿眸中闪过喜色,当即问道;“他脑部瘀血散了?” 曾神医缓缓地摸了摸胡子,点头,“嗯。” 本来那瘀血就不多,散了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得陪着殿下演戏呢。 真是折腾他这把老骨头啊! “多谢神医,祈安有朝一日能恢复神智,还要多亏你的帮助。”她脸上带着笑意,倏地在曾神医面前放了好大一箱盒子。 “这是我今日得来的灵泉水,还请曾神医笑纳。” 曾神医看着这一箱灵泉水,眸光一亮,乐得胡子都颤了颤,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虽说他的心是站在殿下那边的,但若是宋娘子再追问几句,他怕是真的藏不住了,毕竟谁也没办法拒绝财大气粗的老板。 第75章 被调戏了 繁华街头。 宋挽卿正漫无目的地走着。 今日她本打算好好打算一番酒楼的运营,但是半天下来,她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酒楼没有歌舞头牌。 在古代,能歌善舞的女子才是一家酒楼的最大招牌。 所以,宋挽卿决定亲自出门寻找。 她清冷的眸光时不时落向周围匆匆走过的各色女子脸上,大多数都长得普普通通身着麻衣,虽有长得好看的,但是一看周身打扮便知是某家小姐。 寻访一圈无果后,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花街柳巷的始端,是宣城最有名的乐坊-清坊。 据说青楼中的历届花魁,都出自这里。 兴许在这里能寻得自己满意的人儿。 宋挽卿刚一踏进,婉转悦耳的歌声便从房舍传出,声音清脆动人,只是,细细听下,却能从中察觉到一丝悲戚。 也是,谁家闺女愿意进乐坊成为歌姬呢? 不过短短几句,那声音便已经令人沉醉其中。 宋挽卿忍不住惊诧,这样天赋异禀的女子,不正是她想要找的吗? 就是不知相貌如何,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宋挽卿眸色微沉,收回视线准备去找老板询问情况,唱歌的女子却突然破了音,随即便是带着哭腔发出尖叫声。 她转头,黛眉微蹙,脚下已经快速往房舍走去。 屋门紧闭,但里面嘈杂的声音格外刺耳,男人的哄笑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哀求。 “李大爷,求您放过我吧,奴婢只想留在清坊做名歌姬!” “若是您喜欢听奴婢唱曲儿,以后您来,奴婢都免费唱给您听好吗?” 女子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男人猥琐的声音越发猖狂。 “小平儿,你以为本大爷就看中你唱歌了?” “长得这么水灵,我把你买回去跟着我享荣华富贵不好吗?非要待在这儿以后进青楼?” 室内顿时陷入了沉寂,只余女子低声隐忍地啜泣。 那女子应是吓着了。 乐坊的出路无非两者,一是进被富贵人家挑中进府做了乐姬,幸运的还能成为妾室摆脱奴籍,二是进了青楼成为风尘女子。 “小平儿,我待会儿就去找赵姐好生说说,我在你们这儿也算是老顾客了,把你的卖身契卖给我,她定然会答应的。” “以后跟着我享受荣华富贵……” “公子,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了。” 宋挽卿的声音冰冷,在李昌背后响起,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回头一看,竟是位更美艳的女子,登时脸上浮现了笑容,搓着手就凑上来,“哎哟,这位小娘子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唱曲儿可好听呐?” 他淫荡的目光上下打量宋挽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今日本打算只买个小平儿回去好好玩玩,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一个极品! 该死,那赵姐竟然不拿出来好好招待他! 宋挽卿眸光微冷,她看向正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平儿,白皙的脸蛋此时泛着红晕,一双水眸更是如秋水般动人,羽睫挂水,抬眸看向她时宛如一幅天仙落泪图。 难怪这男人想要把她买回去。 歌喉好,长得又一绝。 “姑娘,你快些走吧,这是我的事。”她抽泣着劝告,有些慌乱,“等下连累了姑娘可就不好了……” 作为乐坊的人,自然知道宋挽卿是外人。 这李昌家里有些钱,又与宣城高官有些关系,平日里为虎作伥,哪里有人敢得罪他? 宋挽卿并不在意,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对着李昌道:“你难道不知道买卖奴隶是需要经过官府登记同意吗?” 闻言,李昌哈哈一笑,眼底涌现不屑与骄傲,“我李昌是何人?买些奴隶回去玩玩就是勾勾手指的小事,怎么,小娘子也想去我府上享受荣华富贵?” 说着,他还伸手想要捏一捏宋挽卿的纤腰。 宋挽卿眉目倏的冷下,侧身躲开。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室内响起。 宋挽卿悠悠收回手,故意吹了吹掌心,笑道:“公子脸皮真厚,把本姑娘手都打疼了,这可怎么办?“ 李昌回过头来,捂着肿的老高的脸怒骂:“贱人!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卖身契买回去好好收拾你!” 小平儿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慌乱的起身扒拉着李昌的衣角,“李大爷,这姑娘不是我们乐坊的人,您有什么气冲我来!” 李昌一脚将小平儿踹开,狰狞的脸快要扭曲成一团,“他娘的,来人啊,给我把这贱人抓起来!” 话音刚落,一道倩影便急慌慌的跑了过来。 赵姐连忙安抚李昌,“李公子您生什么气呢,是不是小平儿惹了您,我马上让她给您道歉。” “屁话!”李昌指着宋挽卿,“就是这小贱人!敢打我?从小到大我娘都没打过我!“ 赵姐瞪着眼看向宋挽卿,下一瞬就傻眼了。 上次宋挽卿教训来福酒楼掌柜的,她可是在场啊! 跟纪城主有关系的人,她怎么惹得起? 宋挽卿眯起冷眸,朱唇微启,“赵姐,从李公子口中我听说你们经常买卖奴隶?“ 赵姐吓得脸色苍白。 她怨恨的瞪了一眼李昌,这事儿要是被城主知道了,可免不了一顿牢饭吃! 她陪笑道:“哎哟宋娘子哪里的话,这全是李昌瞎说的,我们清坊做的都是正经买卖……“ 赵姐心虚的眼神飘忽,李昌不明所以,刚欲发火,赵姐立马将他按住,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 李昌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他哆嗦着唇,像是看见了怪物似的看向宋挽卿。 此时,他像是吃了鳖的苍蝇。 宋挽卿心情大好,唇畔微勾,“李公子,需要去官府对峙吗?“ “不,不,不了!“李昌慌忙摆手,便灰溜溜的跑了。 赵姐迎上来,“宋娘子,今日您被那没长眼的东西冒犯了,我向您说声对不起,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宋挽卿犯不着与这种人生气,她沉声道:“以后不许再让他进清坊,若是被我知道,你和李昌就牢中见吧!” “是是是,宋娘子的话有理。” 第76章 邀请小平儿 宋挽卿眸光落向小平儿。 她脸上已经擦干了泪水,正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姑娘,是个大人物? 她得救了? 小平儿热泪盈眶,当即就要跪下,“宋姑娘,真的很感谢你,若不是今日你来了,我……” 余下的话她憋在了口中,赵姐的脸色已经难堪到了极点。 宋姑娘走后,她必定免不了一顿斥责。 小平儿敛眸,压抑着翻滚的泪水与委屈,肩膀轻颤,我见犹怜。 宋挽卿将她扶起,周身已然没了刚才的威严,眉眼带笑,杏眸如星,像个邻家姐姐一般温柔。 她仔细端量小平儿的脸蛋,看着她红肿的眼,以及薄纱下隐隐可见的青痕,眸底划过心疼。 “小平儿?你多大了,为何会来乐坊?” 小平儿倏地邀请平儿抬头,脸上神情变幻几次,最终凝聚成悲伤之态,她小声道:“我今年十五岁,本是凌镇官家小姐,但是后来……因为战乱我爹被杀了,家道中落,娘又病重,还有个年幼的弟弟需要抚养,不得已我只能卖了身来做乐姬。” 她声音压抑着颤抖着,想来悲伤到了极点。 “小平儿,我见你天赋异禀,刚好最近我新开了一家酒楼,少个歌姬头牌,不知你愿意来吗?” 闻言,小平儿眸色一亮。 酒楼的歌姬头牌,可是乐姬奴隶最好的出路了! 不用招待客人,只用在隔间中唱歌,既保留了尊严,又能赚得银两! 更何况是宋娘子这样的好人开的! 她惊喜地问道:“我……我可以去吗?” 宋挽卿了然,看向谄媚笑着的赵姐,冷声道:“赵姐,小平儿你可愿意卖我,若是愿意,你就准备好小平儿的卖身契,过几日我差官兵来此登记取走。” 赵姐哪敢反对,当即点头应下,“当然愿意,当然愿意!” 但她心都在滴血,小平儿是她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本想靠着李昌狠狠赚一笔,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念在你这些日对小平儿的照顾与培养,三百两如何?” 本在懊恼的赵姐喜出望外,慌忙点头,生怕宋挽卿后悔。 小平儿再次落泪,宋挽卿拿出绣帕轻轻替她擦去,“以后,你就改个名吧,叫青平如何?” “谢宋娘子赐名!”小平儿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但旋即又淡了下去,她踌躇一番,才嗫喏开口:“那,请问宋娘子月薪如何?” 她还有个病重的娘亲和年幼的弟弟,身上责任艰难。 宋挽卿笑道:“自然不会亏待你,月薪十两,若是生意好,还能有额外的奖金。” 十两!? 赵姐和青平都傻眼了,要知道这月薪已经赶上了八品官员了。 青平有些不敢相信,但宋挽卿肯定的笑容让她没理由去怀疑。 宋挽卿直接将青平接去了酒楼。 酒楼开张迫在眉睫,需要交代的事太多。 她必须要好好宣传一番。 宋挽卿自己印制了一些宣传单,又雇佣了十几个跑腿的,便让他们去各大街巷发传单。 一连宣传了三天,再加上宋挽卿本身的名气,开业当日,酒楼门外便已围满了人群,几乎快挤满了整条街道。 “这酒楼活动搞得真给力,第一天优惠半价,我在宣城活了几十年,从来没遇见过啊!” “对啊对啊,你看这上面的这些菜品闻所未闻,不知道尝起来是何味?” “怎么还没开门呐,我都快急死了!” “好想快点进去试试!” 宋挽卿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好多人期待的议论,她满意的勾起唇角,对店小二使了个眼神。 酒楼打开了大门,今日正式开业! 人群立马涌了进来,没抢到位置的又退出去自觉地排起队,说这条队伍排到宣传外面也不过分。 客人们进酒楼的第一眼,便被装修风格所惊艳。 吊顶采用了纯白色的木头,雕刻着精细的各种花纹,细看下还能瞧见极小的诗句蜿蜒在柱体之上,整体风格简约明亮,与以往的酒楼都不一样! “这是什么装修风格啊,从未见过!” “对啊,这是如何弄成这么明亮的,根本不用点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楼都尚且如此,那二楼与三楼其实不是更加气派?” 所有人都在惊赞,宋挽卿在二楼垂眸盯着下面的人群,眉眼含笑,心中泛起一丝激动。 青平来到她身边,兴奋地趴在栏杆上,笑得俏皮,“宋姐姐,看起来生意真好啊!” 她比宋挽卿矮了半个头,还没生长完全的她心性其实完全就是个小孩子。 没有工作的她换下了在乐坊时穿的风流薄纱衣裙,换上了翠绿色的对襟流苏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发尾泛黄,宋挽卿索性给她挽成了双髻,两端都垂下一个宋挽卿从空间换来的现代装饰物。 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这几日,青平对宋挽卿可谓是小跟屁虫,对她送的衣服发饰也爱不释手。 “曲儿准备得如何?今日可是会有人抽到vip卷,到时候你可不要砸了我们店的招牌噢。” 闻言,青平满脸自信,她道:“宋姐姐放心吧,这几日我都在苦练,一定不会丢了姐姐的脸面!” 说罢,她便一溜烟儿地跑去,又去后院练习。 宋挽卿目送她离开,笑了笑,便抬腿往楼下走去。 店小二已经在给客人上菜,香味在一楼涌动,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店小二手中的菜品。 酱料浓稠颜色鲜艳,所到之处都留下一阵勾人的味儿。 先享受的客人惊喜的品尝,顿时爆发出了惊叹,“美……美味!” 有些人结巴的话都说不清楚,只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 陆陆续续的,所有客人的饭菜基本上都上齐了。 先前吃完的人结账时,宋挽卿还拿出了一只毛绒小兔子,道:“这是今日的消费礼品,请去左边抽签,运气好能中vip楼层试用签哦。” 那人惊奇地看着手中的毛绒兔子,软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 他去抽签,没想到第一个就抽中了。 “我……我中奖了?”他惊喜地欢呼。 第77章 娘子好忙 一日下来,酒楼营业额超出了宋挽卿预想的三成。 她统计了一下,抽到vip客房,也就是桃签的顾客有三十多人,三日后就要开放三楼,现在必须要加紧排练了。 夜色渐浓。 宋氏酒楼却灯火通明,后院中歌舞升平,舞姬歌姬正加紧排练。 青平换上了一袭薄沙,在夜晚橘黄灯光照耀下,脱去了浑身的稚嫩,脸庞多了一丝妩媚。 她手拿一把琵琶,端坐在主位上,敛眸睫毛微颤,手指一动,潺潺音色萦绕不绝。 前方,一抹倩影随着音乐的鼓点缓缓而动,脚步轻盈,踏过之处宛若展开一朵莲花,白粉渐变的衣裙在地面扫过,拂起一阵微风。 宋挽卿在舞台边移动了一圈,纤细腰肢柔软无骨,玉指指月,镀上清辉,脸庞更是倾城倾国,光线时不时打在她脸上,阴影交替,衬得她宛若山间雪般纯粹。 这曲乐节奏轻缓,如高山流水般扣人心弦,围观的舞姬和歌姬都纷纷沉入了其中,脸上流露出惊叹与赞赏。 一曲罢,宋挽卿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眸光流转,看向正满脸期待的青平,娇唇微启,“弹得很不错,等会儿与其他姐妹一起来排练一遍吧。” 青平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眸子登时亮了起来,点点头,“好,宋姐姐跳舞真好看,以后必定会成为风雨全城的舞姬的!” 宋挽卿却摇摇头,她看向自己挑选了十个舞姬,以后宋氏酒楼还是要靠她们,她未来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能现在上场撑个面子。 幸好她以前系统的学过古典舞,身姿才能这般灵活柔软,在古代,她的舞蹈造诣已经远超常人。 宋挽卿拍了拍手,指挥所有人,“大家都来练吧,让我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更正的地方。” 没一会儿,后院中再次响起了音乐声,与先前相比,此次更加隆重,明显还加入了其他乐器。 鼓点时而如春雨般轻柔,时而如雷电般躁动。 舞姬和歌姬都认真的投入了其中,宋挽卿站在台下,眸色幽幽的打量每个人的动作。 一曲罢了,她便上去对着一名女子道:“刚才你抬手动作不对,你看大家都只伸出一只手,小臂微屈,宛若托举之状。” 说着,她还示范了一遍。 手举起时,衣袖顺势往下滑落一段,露出如藕般洁白的小臂,线条流畅纤细,像是玉。 那女子恍然大悟,也学着宋挽卿的动作,没过一会儿,便将动作顺得完美。 宋挽卿忙活着继续组织队伍排练,浑然不知已经到了半夜。 宋府。 程祈安在室内坐立难安,他看向窗外,月色已经快要沉下。 今日娘子还没回来? 其实不止是今日,这段时间宋挽卿早出晚归得比以往还厉害,每次他想要询问,宋挽卿早就已经出了门。 他根本没机会询问啊! 程祈安眸色幽幽,他脑海中不禁浮现纪淮川那张坏笑的脸,他两走的比较近,莫非? 心头一紧,程祈安翻身下了床,往大门走去,打算出去寻找一番。 一道身影提着一盏灯,缓缓靠近,披着月霜,脚步略显匆忙。 是娘子! 程祈安下意识地闪躲到一边,他不满的看着宋挽卿径直回了房,没过一会儿便灭了灯。 好啊,回来也不打算来看看自己的“傻子”相公,果真无情! 他闷闷不乐的回房,一夜未眠,第二日早上悄悄跟在宋挽卿身后出了门。 宋氏酒楼? 程祈安愣了半瞬,难道近来娘子都在忙活这些? 他默默的守在一个隐蔽之处,观察着宋挽卿的一切动作。 白天要打量酒楼忙前忙后,原来晚上还要去后院指导排练。 程祈安心中泛起心疼,他握紧了拳,不忍看她这般劳累,可他心中又清楚,宋挽卿并不是喜欢依靠他人之人,靠自己踏踏实实的得到一切才是她想要的。 他只能躲在门口,眸色暗沉,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的看着她们排练。 他的目光紧紧随着宋挽卿的身影,随着音乐响起,宋挽卿翩翩起舞,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一张脸更是美若天仙。 程祈安脸上是抑不住的诧异,那舞姿是他从未见过的,脚步轻盈,动作流畅,说是仙鹤也不为过。 他从不知道自己娘子竟然还会跳舞,还跳得这般惊为天人。 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示过。 想到此,程祈安心中开始不爽,看样子,这是要跳给那些客人看的? 连他都未能一睹芳容,那些人哪有资格观赏? 程祈安蹙着眉头,胸口憋了一团无名火,他靠在柱子旁,只觉得浑身火烧般难受。 好不容易等到宋挽卿排练完,他才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去。 翌日。 中午吃饭时,宋挽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一桌子的饭菜都是程祈安喜欢的,但是他竟然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埋着头在那坐着发呆。 宋挽卿眉头一蹙,她不解的看着程祈安,看他貌似并不开心,关心的上前问道:“相公,为何你还不睡觉?” 程祈安扫了一眼她,那目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他抿着唇不语,就这么幽怨的盯着她,仿佛她就是个抛夫弃子的恶妇一般。 宋挽卿放下碗筷,严肃着小脸问道:“祈安,你被人欺负了吗?” 程祈安摇摇头,嗫喏的从嘴中溢出一句话,“娘子,最近,很忙......” 闻言,宋挽卿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安抚道:“对啊,最近确实有点忙,酒楼刚开始,祈祷安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祈安眸色暗了暗,他道:“忙,什么?” 不知为何,他希望宋挽卿能亲口告诉他她要去做的那些事。 他埋进了宋挽卿的怀中,哼哼唧唧的要抱。 宋挽卿失笑,只能坐在他一旁耐心的安抚开导,“好啦,到时候祈安就知道啦。” 说着,她拿出一张桃牌,塞进了程祈安手中。 “祈安,我给你一样东西,两日后你来我们酒楼就知。” 第78章 一舞绝尘 程祈安接过,桃牌上还残留着宋挽卿的体温,他收紧了拳,将它攥紧。 这是宋氏酒楼三楼的入场券。 到现在也不知说她要做什么,还要跟他一个“傻子”打哑谜。 程祈安抿了抿唇,抬头,却又看见宋挽卿眉眼间的疲倦之态,他怔了半瞬。 这段时间以来,宋挽亲早出晚归,连睡眠都少了许多,原本姣好的脸庞此时已经淡淡地覆上了疲劳,绝美的眼底都是一点青云。 他还有什么理由闹脾气? 程祈安敛眸,念在娘子看来还挺坦诚的,并没有隐瞒他,还邀请他到时去观赏,便决定懒得去计较这些。 想到此,程祈安不满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唇畔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他笑着点点头,满脸都是憨厚的感觉,“好,娘子!” 见程祈安终于放下了心事,宋挽卿才回了座位安心的吃饭,下午还要更忙了。 吃完饭,她没有耽搁,简单嘱咐了程祈安几句话,便去了酒楼。 程祈安眸色幽幽地盯着她的倩影消失在门口,眸色瞬间恢复了清净,他起身回了房,视若珍宝的将桃牌放下了枕头。 他现在很期待两日后的事。 宋挽卿翩翩起舞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浮现,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到自己唇畔已经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娘子长得这般好看,跳舞又如此绝,到时肯定很多人都会想去观赏吧。 也不知道这桃牌到底发了多少出去。若是有人敢来骚扰娘子,他必定会第一个出手将他狠狠收拾一番! 他的娘子,必然是有他来保护! 两日后。 宋氏酒楼三层开业,不少人都在一楼和二楼忍不住往上张望,想要一睹上方的世界到底如何。 有人专门守在二楼楼梯口,凡是要上去的都要出示桃牌。 那日抽奖完全就是靠运气,因此上三楼的人有穷有富,有男有女,各个脸上都是期待与骄傲,毕竟在上百人的注视中,这种待遇可是至高无上的,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次达到吧。 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进了酒楼,他黑发高束,眉飞入鬓,一身玄色衬得他身如野鹤,悠闲之姿,令人忍不住多看。 严楮紧紧跟随着,警惕的目光在四周环视,生怕有人上来偷袭。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严楮现在并不放心殿下的安危,去哪儿都要贴身守候。 程祈安眸色扫过酒楼中涌动嘈杂的人群,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和气息,果不其然,下一瞬,一个打扮富贵的公子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他怒骂:“老子有钱,凭什么不能去三楼?!” 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躲开,议论纷纷。 店小二上来劝慰,陪笑道:“客人,这酒楼有酒楼的规矩,今日能上三楼的都是前两日抽到了桃签的人,若是您想去,等明日再来消费即可。” 那人根本不听,拿出在家耍无赖的纨绔手段,叫来几个家仆,威胁道:“你算哪根葱,我今日想上去就上去,你能管得着我?” 他可是早就听说了三楼今日有歌舞表演,据说都是宣城顶尖的角色。 最重要的是,酒楼老板娘还要亲自表演。 那宋娘子可是貌若天仙,身段轻盈婀娜,有生之年能一睹她的舞姿,能跟周围人吹嘘一辈子! 家仆们凶恶无比,把店小二吓得不知所措。 宋老板现在在三楼,无暇顾及下面的事,正当他无措时,一道人影忽然上来,一拳就将那闹事之人揍翻。 严楮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唤来两个武力爆表的手下,将那群人直接扔出了酒楼,还狠狠收拾了一顿。 酒楼中看戏的人,一片欢呼鼓掌。 “这种恶人,就该好好收拾一番!” “大快人心啊,宋娘子的店都还敢闹事!?” 严楮做完一切,回到程祈安身旁复命,两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哇,原来这是那公子的手下啊,长得可真帅啊!” “对啊对啊,唉,他往三楼去了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程祈安径直踏入了三楼的楼梯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等他上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纪淮川正假兮兮的扇着扇子,帅气的脸上一直挂着勾人的笑容,正紧紧盯着帷幕之内。 程祈安眉头一蹙,顿时捏紧了拳。 原来,娘子还邀请了纪淮川。 这可不是给他一个人的特殊待遇。 程祈安思绪游走之时,音乐忽然缓缓从帷幕之内响起,周围的看客立马瞪直了眼去看,只见 两排舞姬脚步灵活的从里面出来,身着薄纱,姿态曼妙。 一名女子手持琵琶,坐在一端淡雅而又不失奢华的椅子上,不知底下安装了何物,缓缓地往移动来到了众人面前。 动听的音乐从她指尖弹出,所有人都陶醉了其中。 “这是何人?弹得琵琶真是绝妙啊!” “不清楚,从未听过啊。” “你们快看,宋娘子来了!” 有人惊呼,只见一女子从天而降,薄沙飞舞,周围还有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她赤足,白嫩的玉足轻点低地面,旋即离开,仿若蜻蜓点水般轻盈。 还有淡淡的花香萦绕在四周,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宋挽卿的舞蹈造诣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动作难度之大,繁琐而又富有节奏感,仅仅一曲下来,场面已经寂静得如同黑夜。 没有人敢吱声,都在期待宋挽卿的下一首。 青平惊羡的看着宋挽卿,随之便垂头继续弹奏。 半日下来,宋挽卿的舞姿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还传遍了大街小巷。 宋挽卿,宣城第一舞姬的名声不胫而走。 她浑身香汗淋漓,来到程祈安面前,程祈安还未缓过神来,只怔怔地盯着面前脸颊微红的女子。 “相公,我跳得如何?”她出口询问。 程祈安还未回话,一道爽朗的男生便从旁边响起。 “宋姑娘的舞姿真是迷人啊,刚好我府上缺少了一些舞姬,宋姑娘可愿意来?”纪淮川满面春风,也丝毫不在意自己这话是否合适。 宋挽卿笑了笑,道:“纪公子,这里的舞姬是我专门挑选来的,你想要未免太嚣张了吧?” 话音一落,程祈安便将宋挽卿揽在身后,幽深的黑眸死死盯着纪淮川。 第79章 你要出征了? 程祈安沉声警告道:“娘子,是我的!” 他眸中的怒火与不满惹得宋挽卿与纪淮川扑哧一笑,浑身的醋味儿让两人都快被酸死了。 纪淮川忽然来了兴致,勾起嘴角,凑近道:“程公子,今晚我想邀请你和宋姑娘来我府上吃个欢庆宴,可好?” 宋挽卿捂着嘴,眸光闪闪的望着程祈安,期待他的表现。 果然,程祈安撅着嘴,拉着宋挽卿便蛮横地要将她抱进怀中,瞪着纪淮川,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哈哈哈哈!”纪淮川大笑,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合,扇起一阵风,看向宋挽卿,“你这小相公,挺护犊子的。” 宋挽卿眉眼含笑,她家相公的反应让她心情大快。 现在她怎么看纪淮川都不顺眼,索性怼道:“我家的人自然都与我一样,今晚的欢庆宴纪城主您自个儿好好享受吧,庆祝您有幸能来观看小女子的表演。” 说罢,便牵起程祈安的手,大摇大摆地回了后院。 纪淮川失笑,只能一个人孤单地享受盛宴。 晚上。 宋挽卿牵着程祈安回了宋府,一路上,他都抿着唇不语,就直愣愣地盯着他。 定然是还在为纪淮川的事生气。 宋挽卿面上笑呵呵,心中已经盘算好了下次该如何收拾他,竟然敢惹他的相公生气! “娘子。”程祈安忽然将头搭在了他她肩头,磁性的声音在耳畔流转,宋挽卿还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她浑身一颤,有些错愕的回眸,便撞上一双犹如深渊般不可捉摸的黑眸。 仿若能将她吸进去,吃得干干净净。 宋挽卿心头一凛,急忙从他怀中挣脱开,狐疑地问道:“相公你怎么突然抱我?” 语落,她才察觉到自己话语的不妥。 往日程祈安黏她都是很平常的事,刚才只是面对他的眼神一时慌了神,才脱口而出。 这家伙,该不会又要生气吧? 果然,宋挽卿还没反应过来,程祈安立马撇着嘴,拉着她的小手晃来晃去,“娘子,嫌弃。我?” 这话,狠狠扎在宋挽卿心头。 她连忙安抚程祈安,语气温柔,眉眼如春,令程祈安看得不禁入了神。 那双唇一张一合,吐着兰气,仿佛在引诱他去亲一口。 他不禁回忆起上次装傻亲的那一次,唇瓣软软的,热热的,令他流连忘返了好几日。 宋挽卿敛眸,丝毫没有注意到程祈安暗沉的眸子,以及上下滚动的喉结。 说话之际,程祈安的脸忽然放大。 紧接着,便是冰凉的唇覆了上来。 宋挽卿脑袋轰隆一声,空白一片。 她的思绪与眼前的一双眼重合,上次程祈安也是乘她不注意偷吻了上来! 联想到最近的所有事,一个念头在宋挽卿脑海中浮现。 程祈安该不会早就恢复神智了吧? 宋挽卿当机立断地将他推开,捂着小嘴,蹙眉道:“程祈安,你该不会已经恢复了吧?” 程祈安心头慌了半瞬,一时没控制住自己。 他连忙装傻,指着宋挽卿的嘴角道:“娘子,嘴巴,有东西。” 宋挽卿掏出铜镜,才发现自己的胭脂不知何时漫出了嘴角,她又看看程祈安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狐疑之感又渐渐消散。 这傻子,一眼就感觉精神不正常,常人也装不出来吧? 罢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宋挽卿无奈叹息,肆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将那整洁的青丝弄乱,这才满意地放下手。 盯着一头乱发,程祈安眸子微眯,他傻呵呵地笑了笑:“娘子,今晚,一起睡吧!” 他目光紧锁,眼里弥漫着期待的光芒。 “不......”宋挽卿刚想拒绝,便被他猛地涌入怀中,温热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脖颈,气息扑撒耳垂,令她的身体不禁一颤。 “想和娘子,一起睡。”他磁性沙哑的声音萦绕。 她脸颊上染上薄红,眸子里闪过一丝恼色,低声道:“程祈安!” “娘子,讨厌我吗?”程祈安埋在她的肩上,抬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眼睛写满了控诉。 “......”宋挽卿嘴巴翕动,清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的宠溺。 “好吧,今夜一起睡。”她妥协道。 暖被里,细碎的声音不断响起。 “程祈安,别乱动!” “忍,忍不住......” “你,啊!手放哪!” “娘子,晚安......” - 酒楼的生意日渐红火,宣城的经济也恢复了不少,目前宣城百姓们的状态都稳定了下来,甚至比先前还未发生战乱的宣城还要好上很多。 看着宣城各行各业都重归正轨,纪淮川手捏着一件战报,桃花眼微眯,想着也该出征了。 他飞鸽传信宋挽卿,让她来书房商谈。 宋挽卿收到信条便赶来了,她步入了纪淮川的书房,直言道:“你要出征了?” 见她到来,纪淮川也没急着说,只是让她落座,随后展开一张西陵王朝的地形图,这是他让埋藏在那边的卧底窃取出来的。 骨节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某处,纪淮川清润的声音随之响起,“你看这里,连城,土地广阔,水源充足,是个不错的生存之地。” “这块香饽饽,我猜东宫那位太子必定坐不住。” 宋挽卿顺着他的指尖看向地图上那块地形,看了半晌道:“你要抢这块地,不仅东宫会坐不住,我想其他藩王也不会坐视不管。” “我要的,就是他们都来抢这块地。”纪淮川唇角勾起冷笑,眸子透出一丝危险的暗光。 看懂了纪淮川的想法,宋挽卿也干脆,“行,何时出发?” “三日后。”纪淮川吐出几个字,眸光坚定。 “好,我会准备你们需要的东西。”宋挽卿颔首,转身要离开。 “你就这样走了?”见她要走,纪淮川惊讶得睁了睁眼睛,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个用完就扔的负心汉。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宋挽卿微微蹙眉,嗤笑道:“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吃顿饭吗?” “那你吃吗?”纪淮川眼睛一亮。 宋挽卿:? 她懒懒地摆了摆手,“不必了,三日后见。”说着,又补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家里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第80章 出征 时间紧迫,宋挽卿离开城主府回府后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门制作武器。 程祈安见她回来,原本喜笑颜开地准备迎上去,结果却“砰”地一下被关在门外。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撇了撇嘴:“娘子!。” 里面没动静,宋挽卿应该是在忙,他识相地走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是直到夕阳西下,宋挽卿却依旧没有从房里出来的意思,他又敲了敲门:“娘子,我要你,陪我,吃饭!” 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宋挽卿头发有些乱,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她柔声安慰道:“相公你自己吃吧,我过几日要随军出征,现在要加紧准备着到时候要用的东西。” 出征? 程祈安眸色暗了暗,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又天真地道:“那我,等会把饭,端过来。和你一起吃,好不好,娘子?” 宋挽卿黛眉微蹙,她回眸看了看凌乱的屋子,抿着粉唇想要拒绝。 她现在在准备打仗需要的武器,从兑换商店兑换了许多零件,现在正需要组装。 这些东西可不能让程祈安看见了。 她有意识地挡住门缝,还未开口,程祈安又拽起她的手臂:“娘子,你就答应,我嘛,我都,快一天,没见你了。” 他说话时语气恳求,一双眼睛像小鹿一般忽闪忽闪的,宋挽卿一下子就心软了。 “我同你一道去用完膳吧,吃完后我再回来继续。”她反手拉起高大的程祈安,和他一块进了饭厅。 桌上早已摆好了几道可口的小菜,正一阵一阵地飘着香气,宋挽卿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是有些饿了。 两人刚一坐下,宋挽卿碗里便被夹了一只大鸡腿。 “娘子,你吃。” 她抬头就看见程祈安冲她笑得眉眼弯弯,几日的疲惫在此时全都消散不见。 她弯了眉眼,心头愉悦,“谢谢相公。” 余光中,瞥见程祈安的耳尖微红,她心情越发不错。 “娘子,你过几日,是要和,那个纪淮川,一块出征吗?”吃着东西,程祈安突然开口问道,眉心微微皱起,明显是不开心了。 宋挽卿愣了半瞬。 她能明显感到近来程祈安说话开始流畅了许多。 但是问出的问题还是这般幼稚,总是像个打翻醋坛子的小孩。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道:“是呀,他是城主,我自然是要跟着他的。” 程祈安眉头更紧,他放下筷子,凑到宋挽卿身边,抱着她不肯松手,“我不想你,和他一起。” 娘子这一去也不知具体要多久才能回来,一想到她要和那个姓纪的朝夕相处不知道多久,他心里就止不住泛酸。 “这可不行,出征是一定要去的,相公放心,我回来给你和两个孩子带好吃的呀。”她摸摸程祈安的头,哄孩子一般低声细语。 程祈安眼眶微红,甚至开始威胁耍赖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宋挽卿揉了揉眉心,眸底既是宠溺欣慰,又是无可奈何。 战场上刀剑无眼,程祈安又是这么个样子,若是真的去了,出了意外怎么办? 更何况,家中还有两个小孩需要人带。 她只能好言好语地劝道:“外面太危险了,相公要是不小心被坏人抓了可怎么办?” “而且啊,两个孩子最喜欢和你玩了,要是你和我一起走了,他们和谁玩去?要是遇到危险谁来保护他们?” 闻言,程祈安愣住了。 他神色有些动摇:“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宋挽卿坚定地点头,“这个家里没你可不行。” 空气陷入了沉寂,程祈安垂着头,似在思考。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好,我都听娘子的!” 说着,还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像只狗一样。 宋挽卿抱住他,心里泛起一股自豪感,看来她还是很会哄人的嘛。 而此时此刻,在她的肩上,程祈安的眼神中却一丝笑意也无。 若非这次他也有事情要办,是绝对不会让宋挽卿和纪淮川一起出去的。 想起那个纪淮川笑盈盈的桃花眼,他心中一阵不爽。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需要的武器都做得差不多了,纪淮川遣了他那边的人来把武器取走。 到了出征的时候,宋挽卿在衣裙里套了一件软甲防身,刚一走出房门,便看见程祈安正带着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站在房门外等她。 哎呀,搞得好像她要一去不回似的。 宋挽卿失笑,在原地顿住。 “娘子,我和孩子,一起送你去城门。”程祈安走近几步,拉住宋挽卿,衣物下传来的软甲触感让他微微放下心。 “好。”宋挽卿自然答应,四人便一起去了城门口。 不远处,一匹高头大马立在当中,身后是无数兵丁。 正中那人正是纪淮川,他原本轻佻的桃花眼被一身戎装压住,竟显得有几分肃杀之气。 “你来啦?”他驾着马过来,宋挽卿点点头,潇洒地跨上提前给她准备好的一匹马。 程祈安威胁地看了一眼纪淮川,故意移了移自己的身子,挡住宋挽卿看向纪淮川的视线,“娘子,我舍不得你。” 他低垂着眼,像只委屈的大狗狗,宋挽卿不由得心软,揉了揉他的头发,附在他耳边低语,“我会早些回来陪你和孩子的。” “嗯。”程祈安点点头,依旧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袖。 宋挽卿叹了口气,也没去扯他,视线转向一边的两个萝卜头。 两个孩子站在一边,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很是眷恋的样子。 “放心,娘亲很快就回来了,你们在家里要好好听爹爹的话。” “嗯,我们会的!”两个孩子齐刷刷答道,“娘亲一定要平安回家,我们和爹爹都会想你的。” 宋挽卿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好,娘亲也想你们。” 眼看着出征时间已经快到了程祈安放开拽着她的手,只一双眼睛还牢牢盯在她身上。 那双好看的眉宇染着忧愁,眸中满是委屈,令宋挽卿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咳。”纪淮川轻咳一声,眼里带着戏谑,“要真舍不得,就带上吧。” 第81章 宋军师果真是神人! “不了,我不放心。”宋挽卿摸了摸程祈安的俊脸,柔声道:“我走啦。” “嗯。”程祈安余光瞥了纪淮川一眼,眼神隐隐带着一丝挑衅。 纪淮川:......哈,真是气人。 号角声,鼓声一齐响了起来,队伍马上就要出发,城中不少百姓自发地站在城墙上给他们送行。 眼前一片荒凉,宋挽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程祈安三人,领着队伍离开宣城城门。 马蹄踏起的风沙渐渐平息,荒芜的城门再无一人,程祈安脸上的痴傻才褪去。 他沉下脸,眸色暗沉,牵着两个孩子转身离开。 “爹爹,您也和娘亲一样有事情要做,所以才把我们放在李婶家里吗?”程月溪抬起一张小脸,小大人一般问道。 程斯泽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李婶帮着两个孩子换了衣服,替程祈安答道:“是呀,你们爹爹有事,过几天便来接你们。” 程祈安点点头,和两个孩子分别道了别。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宋挽卿此刻不在家,正好方便他行事,免得被发现。 严褚正在屋外等着他,见他出来便恭敬地行礼:“殿下,您吩咐派一队暗卫暗中保护两位小主子已经办妥了,现在便可以出发。” 程祈安点点头,一双黑眸如深潭一般最后回头看了眼李婶的屋子,便和严褚一起带着暗卫离开。 军队行了整整半月,才到汉关。 所有人都已陷入了极度疲惫的状态,夜色降临,士兵安营扎寨,纪淮川穿着银袍战甲,脸色严肃的找到了宋挽卿。 他摊开一张地图,周围的山峦地势在地图上画得格外清晰,红色墨迹圈出了几处城关,格外显眼。 “宋姑娘,这里便是十日后要攻打的汉城,根据先行队的线报,这座城兵力富庶,守城能力极强。” 纪淮川声音低沉,眉宇锁着,覆着一层阴云。 “守城能力极强?”宋挽卿眯眸,挑眉问道。 “对,不知那城主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半年前对城墙进行了重修,用了一种极其坚固少见的石头。” 宋挽卿白嫩手指拖着下巴,她凝眸盯着地图,思绪流转。 其实要攻占城市,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兑换商店中有各种现代化的设施武器,像炸药这些也可以换取很多,但是她才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贡献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功德值。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别有意味地看向纪淮川,道:“纪城主,如果我能出谋划策帮你攻下这座城,你会给我什么奖励?” 闻言,纪淮川眸子一亮。 他就知道,宋挽卿不会让他失望。 不知从哪儿,他又掏出了颇为钟爱的扇子,桃花眼染着笑,“既然宋姑娘有办法的话,奖励自然是不会少的,像豪宅良田这些,只要你开口,我都能送给你。” 豪宅,良田? 宋挽卿摇摇头,敛眸,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诉道:“原来纪城主眼中,我竟是这种爱慕钱财的低俗之人。” 纪淮川:? “难道……”纪淮川差点脱口而出,他连忙打住,“是我太肤浅了。” 脸上的笑都快僵了,纪淮川这辈子鲜有在人面前吃瘪之时,偏偏在宋挽卿面前落了好几次。 这女人莫不是魔鬼吧? 宋挽卿满意的点头,巧笑道:“暂且不论奖励,待汉城攻下之后,我在与你讨赏。” 片刻后,纪淮川才肯点头。 他狐疑的盯着宋挽卿,想要知道她所说的方法到底是何。 宋挽卿黑眸幽深,目光如刃,他尴尬地别开视线,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在宋挽卿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还未等他开口,宋挽卿便要送客,“哎呀,今日可真把我累坏了,纪城主你先回吧,法子嘛,明日我便给你送来。” 闻言,纪淮川眸底划过失落,这才不依不舍地合上地图离开了帐篷。 翌日。 天色微亮,宋挽卿便被士兵早训的声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帐篷隔光极好,只有门缝处透过一点晨曦光芒。 在军营中,她自然不会再是柔情女儿般的打扮。 换上了便行衣,高束起墨发,她本就生得高挑,行走在军队之间,浑身的气质瞬间压过周围的士兵。 “宋军师好!” 宋挽卿点头,径直去了纪淮川的帐篷。 他正埋头研究地图,与几个大将讨论着战术。 见到宋挽卿,纪淮川脸上立马浮现笑意,他迎上来,“宋姑娘,昨晚上睡得可还好?” 周围几个大将一脸无语。 城主也太谄媚了吧! 宋挽卿倒是很受用,享受了纪淮川差人给他端来的茶水,才拿出一张图纸,道:“这是火药的合成配方,你只用差人十日之内做出十石,想要攻下汉城,仅需半日。“ “半日?“几名大将不敢相信。 纪淮川却展开配方仔细看了起来,他现在都还记得听宋挽卿说起她的家乡,不免好奇问道:“这是你们家乡的东西?“ “正是,届时我会提供武器,只用以此为引,哪怕是金刚铁罩,也能打下。“ 宋挽卿自信满满,不像是在吹牛,几名大将也听说过她的丰功伟绩,都识趣的闭了嘴。 但是准备炸药对于古代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宋挽卿时不时的派出种田娃娃搜寻四周的物资消息,总能在纪淮川焦头烂额之际装作无意间透露。 终于在计划前两日,合成了十石炸药。 宋挽卿又从兑换商店拿出了火铳,炮筒之类比较简单的武器,开始进行教学。 她挑选了一批聪明精灵的士兵,花费了半日就教会了这些武器的使用方法。 “轰隆隆!“ 爆炸声响过后,原地留下一个乌漆嘛黑的巨坑。 所有士兵都面露激动。 “这么厉害的物件,定能打下胜仗!“ “宋军师果真是神人,有她带领我们,才不会怕那些贼人!“ 士气瞬间大涨,所有人都投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就等纪淮川一声令下,攻城占地。 两日后。 天未亮,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纪淮川眉目坚挺,卸去了身上的风流之意,坐在马上英姿飒爽,他垂眸睨了一眼宋挽卿,自信道:“宋姑娘就在此等我们的喜讯吧!“ “出发!“ 第82章 你们的死期到了 军队声势浩荡地离去,宋挽卿作为后备主力骨,留在军营随时观测战况。 这一仗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顺利。 汉城的人果真英勇无畏,在炮火的攻打下生生抗了一整日,才肯投降。 宋挽卿捏着情报,眉头微蹙,眸中流转着惋惜。 汉城的士兵是不错的,可惜跟错了主。 纪淮川是在三日后才回了军营。 他一下马,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宋挽卿,兴奋道:“挽卿,这连城果真好打,现在满城的百姓都对我们感恩戴德,我们去了城里安置了许多难民……“ “纪城主,你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了吧。”宋挽卿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他脸上的伤口。 纪淮川愣了半瞬,眸底依旧闪烁着微光。 他无所谓地道:“这点小伤无妨,男子汉从不在意相貌,我想乘着现在士气高昂,在顺势攻下两城,你看如何?” 他下意识地询问宋挽卿,征求她的意见。 宋挽卿沉思半晌,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后面可要小心一点,毕竟你们用火药攻下汉城的事,现在应该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纪淮川点头,便去着手准备下一场战争。 一连半月,纪淮川攻下了三座城池,消息传到皇宫时,楚景策已经气得跳脚。 他铁青着脸瞪着下面像鸵鸟般埋头的官员,大骂:“一群废物!竟然让纪淮川那卑鄙小人接连攻下三座城!” “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啊,那纪淮川不知从哪儿搞到了一种威力无比的东西,让我们的人根本无力抵抗啊!” “他有,你们难道就不会也用那东西吗?” 大员们:“……” 那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过,上哪儿去找? 但面对太子殿下的怒火,没有一个人敢开出生反驳,只能像个孙子一样挨骂。 终于,有人被骂成了狗头,凑上去随便出了个馊主意,“太子殿下,我有一计,不知您觉得如何?” 闻言,楚景策才平缓了一些怒火。 “既然那纪淮川攻城能力强悍,那我们就智取,从他们的后方偷袭瓦解。法子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派一队动作敏锐的人去烧了纪淮川的粮草,他们不就得乖乖地回去吗?” “若是太子殿下想,没了粮草的他们就是软柿子,还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纪淮川!” 楚景策嘴角缓缓勾起,他大喜,拍了拍那出主意的官员肩膀,“既然如此,那这任务就交给你如何?若是办不好,提头来见本宫!” 那官员瑟瑟发抖,麻溜地滚了下去操办此事。 其余官员见有人充大头,各个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劲地拍起了马匹。 “太子殿下真是英明神武,聪慧过人呐!” “有您在,那纪淮川就是跳梁小丑,还怕他不成?” 楚景策很受用,坐回了主位,眸色得意享受着吹捧。 远在千里之外的野外。 夜色降临,纪淮川打算好好庆祝一番,便组织了篝火晚宴,鸡鸭鱼鹅各种美食都摆在了桌面上,士兵们载歌载舞,喝酒划拳,气氛格外高涨。 宋挽卿也喝了一点小酒,白皙的脸蛋染上红晕,她眸光静静地落在跳动的火焰上。 天上的月亮正圆,落下清冷的月辉,只叫人觉得悲戚。 算一算,她已经出征一月有余了。 期间从未与程祈安有过联系,也不知他在宣城生活得如何,神智恢复了没有? 不过有严楮在,她也并不会太担心。 只是……有点想念罢了。 宋挽卿敛眸,心中奇怪的感受蔓延开来,她囫囵喝下一口酒,火辣辣的感觉灼烧过心头,只让她更难受。 什么酒能消愁,明明是更愁! 她红着脸,半天都咳不出来。 一碗清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纪淮川戏虐地笑着,“挽卿不会喝酒还是少喝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那相公恐怕会要了我的小命。” “要……咳咳!要你管!” 宋挽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过水便咕噜咕噜一大口饮下,这才稍微缓解了辣意。 纪淮川坐在她身旁,眸光深深地看着载歌载舞的士兵,脸上第一次涌现了复杂与欣慰。 像是迟暮之人看着自己子孙满堂的感觉。 宋挽卿意识到此,忍不住勾起了唇,刚想开口戏弄他一番,突然有士兵急匆匆来报。 “纪将军不好了!有贼人偷袭,烧了我们的粮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纪淮川。 “走,随我去看看!”纪淮川沉下脸,与宋挽卿急匆匆地往后方赶去。 只见一片火光几乎燃尽了一半的粮草,映得整个天都红了一半儿。 纪淮川脸色黑得如锅底,眼底的寒光如刀刃般令人发寒,他咬牙切齿下令,“给我抓下,无论死活!” 士兵都慌了神,粮草被烧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后路断了。 有人开始绝望,呢喃:“这……这下可怎么办,粮草没了,我们还能回去吗?” 军队上万人,断粮一日便是致命的,若是有人来偷袭,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 宋挽卿冷冷扫了她一眼,沉声呵斥:“再乱说扰乱军心,军法处置!” 那人才闭了嘴。 烧粮草的几个人很快就被拿下,被粗鲁地扔在了纪淮川与宋挽卿面前。 他们不知从何处偷来了士兵的服装,满脸得意地看向纪淮川,眼底的笑带着几分癫狂。 纪淮川眉目冰冷得如寒冬,他走近,质问道:“老实交代是谁派你们来的,若是诚实,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命!” “想得美!“其中一人啐了一口,便要做咀嚼的动作。 纪淮川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咔嚓”一声,那人下巴便被卸了。 他痛苦地瞪大了眼,毒药从嘴里落了出来。 其余几个人见情况不对,想要服药自尽,但为时已晚。 纪淮川动作快得出奇,眨眼间,几个人都被卸了下巴,只能痛苦地发出啊啊的叫声。 但是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死而无憾了! 其中一人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你们的,死期,到了!哈哈哈哈哈!” 第83章 我去找布防图 “啧啧,这都还能讲话?”宋挽卿冷眸微眯,嘴角缓缓勾起。 那人一愣,错愕地看着宋挽卿脸上的笑意渐深,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 纪淮川站起身来,忽然笑了,他拍拍手,一个士兵凑了上来,跪在地上道:“纪将军,粮草已经安全转移,一分不少!” 什么意思?! 几个烧粮草的人都傻眼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得如出一辙的两人,仿若看见了魔鬼一般恐怖。 他们颤抖着身躯,摇着头不敢相信。 那火是他们亲自放的,明明看见了粮草都烧了起来的啊! 怎么可能会被他们转移? 宋挽卿惋惜地看着面前的几个死士,道:“楚景策派你们来的吧?真是可惜了,你们倒也挺忠心的,竟然到死都不愿意招出他来。” “怎么样,粮草没烧着,反而白白赔了性命,这滋味不好受吧?” 宋挽卿才不会怜悯这些人,楚景策的部下,能有什么好果子? 纪淮川一直拍手叫好,“宋姑娘果真妙事如神,没想到今晚这些人还真的会来偷袭我们的粮草。” “那是自然,正面打不过我们,也只能从背后耍耍小阴招了。” “所以我们只好将计就计,设置了一个陷阱让你们乖乖往里钻了。” “什么!你们这群阴险小人!”他们满目震惊,绝望地破口大骂。 “行走,都压下去吧。”纪淮川挥手,看向身旁的宋挽卿。 “挽卿,随我过来。” “嗯。” 营帐里烛光摇曳,两道人影绰绰地浮现在幕布上。 纪淮川笑得意味深长,他目光注视着宋挽卿,修长圆润的指头压在那张供词上,将它推到她的面前。 “他们说,布防图在楚景策的营帐里,你觉得呢?” 宋挽卿挑了挑眉,好笑道:“我觉得,他们在扯淡。” “你就不能用词文雅一点?”纪淮川无奈摇头。 “也许这个词更能表达我无情的嘲笑。”宋挽卿毫不在意道。 纪淮川反问:“那你觉得会在哪?” 宋挽卿眸光一闪:“啊,要不我们问问神奇的海螺吧,哦不,我就开个玩笑。” 她正了正神色,“我去找,你等着就行了。” 这东西不是在密室就是在密室,还用猜吗? “不行,”纪淮川断然拒绝,他剑眉紧蹙,沉声道:“你想要只身潜入敌营,这太危险了!” “此事刻不容缓,朝廷那边随时会有增援。”宋挽卿坚持,她眸色沉沉:“各地藩王虎视眈眈,这座城池早就被其他人盯上,我们必定要打一场硬仗,但我不希望出现太多的伤亡。” “所以,尽早找到防守图才是重中之重!”她眼尾微挑,“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纪淮川眸如鹰隼般凛冽,他凝视着宋挽卿,见她眼神里毫无惧意,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轻叹一息:“好吧,我知道你一旦做下决定,便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郑重道:“布防图没有拿到没关系,但你必须得回来。” 宋挽卿:“好。” 告别纪淮川,宋挽卿只身前往楚景策营地。 营地有不少士兵在巡逻,宋挽卿眸中闪烁着微光,身形一晃便避开了他们的视野,顺利来到楚景策营帐外。 她压低身子隐藏在隐蔽物后,垂眸聆听里面的声响。 “一群没用的东西!那纪淮川不过是江湖出身,你们竟连他都对付不了!”楚景策眸光幽暗,眼底冒着滔滔怒火,愤然将手中的册子一扔。 他冷声道:“废物,让陆晏清过来!” 下属擦了擦额间的冷汗,恭谨道:“是。” 营帐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宋挽卿眸子一凛,闪身躲入暗中。 不一会儿,远处迎面走来一位温润如玉的男子,他款款而行的脚步,显得沉稳而舒缓,神情淡然,眸光清冽,饶是在这染着战火气息的军营里,也不失一身清雅气质。 谦谦君子,陌上如玉,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 她目光淡淡地掠过他的容颜,便收回了视线。 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渐近,楚景策抬眼望去,他的声音冰冷彻骨,“陆丞相,可知孤寻你何事?” 陆晏清的墨眸闪过无奈,他微微俯身行礼,嗓音清润低醇,“殿下应当是为了他们被敌军俘一事。” 楚景策拧眉颔首,沉声道:“你可有何对策?” 陆晏清薄唇微抿,他抚了抚衣袍,启唇道:“臣认为,应当和敌军讲和。” “荒谬!”楚景策怒吼,他看着神情平和,并没有丝毫慌张的陆晏清,骂道:“你让孤与那群造反的人讲和?!” “太子殿下,敌军来势凶猛,手上更是拥有威力巨大的武器,再打下去遭难的只会是我们西陵的百姓。”陆晏清的神情沉重,他闭了闭眼,眼底浮现一丝悲痛。 “呵,拥有强大的武器又如何?”楚景策想起这件事,心里的郁气就堆积一团,他冷冷地瞥了陆晏清一眼,厉声道:“明日开战!孤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殿下......”陆晏清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太子殿下,对他的决定感到不认可。 “陆晏清,你敢质疑我的决定?”楚景策眯起危险的眸子。 “臣,遵旨。”陆晏清眉宇微蹙,垂首行礼。 营帐外,宋挽卿秋眸波光潋滟,凝视着幕布上的身影,闪过一丝诧异。 这西陵王朝的丞相,看起来倒是个主张和平的,可惜,跟错了主子。 她微微敛眸,眸光锐利,唇角勾起一丝讽笑。 想偷袭啊,那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她离开营帐,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唤出沉睡的奶团子,她低声问道:“团团,帮我找一样仙器,可以找世间所有存在的东西的。” 奶团子搂着宋挽卿,小身子挂在她的身上,稚气的脸上满是喜悦,“好!” 他化作一缕薄雾消散,数秒后又回来了,捧着一个亮闪闪的......指南针? 宋挽卿接过这个东西,问道:“多少钱?” 也就是花了多少功德。 奶团子掰着手指头,小脸满是认真。 见状,宋挽卿以为不贵,接过下一秒,他数完了,“一千万功德!” 宋挽卿倒吸一口冷气,感情这孩子刚才是再数有几个零啊!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办正事要紧。 第84章 有贼人潜入! “团子,保真吗?” 宋挽卿眸光幽幽,素手轻放在卷轴的系带处,徐徐展开布防图,粗略浏览了一遍。 驻扎点、士兵布防、营帐排布..... 大致上都能和她潜入时看到的布局对上,再细节的地方她就无法确认了,可在战场上面往往就是细节决定成败。 奶团子面对自家麻麻的怀疑,委屈巴巴道:“娘亲,太上真君出品,必属精品,一千万功德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保真!” 宋挽卿对奶团子熟练的促销语,讶异地挑了挑眉头,有些悲伤。 “团团,你似乎对此很熟练?说实话,跟谁学的?忽悠人这一套。” “还对娘亲下手,娘亲实在是太伤心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奶团子念完了那一刻,她差点就信了。 奶团子软糯糯的嗓音很是无辜:“为什么呀?娘亲,可是你平时在外面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别人说的呀。” 宋挽卿嘴角抽了抽,一口老血没吐出来,她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用意识和奶团子交流。 “是吗?哈哈,娘亲怎么不记得了?团团是你记错了吧。” 阴森森的语气让奶团子打了一个寒战。 娘亲有时候真可怕。 他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娘亲我没有想忽悠你,这个万能搜索使用说明书上就是这样写的。”说着,一张附有宋挽卿手上罗盘的电子界面出现在她的识海里,一个老头贼兮兮的声音在回荡。 “万能搜索,一千万功德......” 宋挽卿猛地一愣,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僵在了原地。 “你们,系统,挺跟紧潮流的。” 奶团子郑重地点点头:“嗯嗯!太上真君说,要跟上时代的浪潮才能滥竽充数,赚一大笔钱,一夜暴富。” 宋挽卿无奈扶额:“团子,以后太上真君的东西,我们尽量还是不要用了。” 奶团子迷茫:“为什么呀?太上真君人最好了,和蔼可亲,尤其是对新系统特别好。” 外面传来营帐拂动的声音,还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奶团子的警报声几乎同时响起。 “娘亲娘亲,有人来了,他们好像是来议事的。” “有一道陌生气息,不属于这里的,但是我很熟悉。” 奶团子这么一说,倒是吊起宋挽卿的好奇心,她眸子一凝,身体顿时进入战斗状态,立刻身手敏捷地躲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楚景策进入营帐中,左拥右抱着两位美人,身后跟着两位将军,看服饰应该是军中的大将级别的。 奶团子的提示再次响起:“娘亲,小心气息,有高手!” 宋挽卿呼吸缓了缓,半颗心悬在了空中,咬牙继续观察楚景策那边的情况。 楚景策和身后两个人对了一个眼神,便丢开两位美人,坐到了营帐中央唯一的座位上。 “李将军,你杞人忧天了吧?我军中防守如此严密,加上在开战之前,我特地加强了营帐之间的巡逻,怎么可能有人潜入到这里偷防守图?” 被称为李将军的那个人正是奶团子所说的高手,虎背熊腰,神色肃穆,他对楚景策不以为然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满:“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为上的比较好,属下听闻对方军中有一位精通奇门异术的女子,不仅会制造各种精巧武器,而且从无败绩。” 楚景策不屑地笑出声:“一个女子再强也只是一个凡胎肉体,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宋挽卿一边要注意隐藏自身的气息,一边要留神听楚景策和将军的谈话,额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怪不得总说反派死于话多,楚景策说了这么久,没一句有用的,还不如人家李将军。 她打起精神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李将军身上。 正当她专注的时候,奶团子的喊声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娘亲,有人在靠近密室!” “高,高手!” “他要进来了。” 密室,他的目的也是防守图! 虽然说她有团子的帮忙,但这个密室没有别的出口,在前后两个高手的前后夹击下,她不死也重伤。 宋挽卿连忙把防守图放回到原处,被奶团子吓起的一口气提上来,没敢大喘气下去,脸色因为呼吸不畅变得晕红。 在她刚在放布防图旁边的死角隐蔽好,一个挺拔笔直的身躯便悠悠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好似他来的不是大军之中的密室,而是自家的后花园,然而书房外面楚景策和将军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这人好嚣张。 她艰难地仰起头,想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只可惜被其他的东西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下颚线。 莫名的有些熟悉。 那人越来越近了,他的脚步踏在地面上,轻盈得没有声息,却又无端端带着一种骇人的气势,那是在万军之中养出来的杀伐之气。 他伸手去拿布防图,指尖修长,骨节分明了,只待他拿起布防图的那一刻,她就能看清他的脸了。 宋挽卿后背惊出了一身汗,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控制住气息。 那人的手在接触到布防图的一手掌宽处,停顿了下来,一挥袖子,那布防图便轻飘飘地进入到了他的袖中,接着不等宋挽卿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后一退,飞出了密室。 宋挽卿跟奶团子盯着空落落的密室,感到迷茫弱小又无助。 “团子,你确定这个世界上没有仙人吗?” “没,没有吧。” 奶团子迟疑了两秒。 “我想学他的武功!” “娘亲,我们现实点。” 宋挽卿不甘心地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潇洒,太潇洒了。” “不管了,布防图的内容在方才我刻对的时候,我已经记下来了,先撤退吧。一晚上一连着遇到两个高手,宋挽卿有点怂了。 只是外面的李将军...... 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响起来:“有贼人潜入,粮仓失火了,快救火啊!” 李将军犹豫了看看书房,尽管放心不下防守图还是急冲冲地离开去追击敌人。 第85章 家书 见门外之人已然离去,宋挽卿眉目微松,她轻盈点地,消失在黑暗中。 沿路穿梭于营帐之间,忽然瞥见底下一人手腕处有熟悉的刺青浮现,她眸光一凛,停驻了脚步,她压低了身形,隐在暗处观察他们。 “此事需要慎重,你派出去的那个人......” “合适才能动手?” 耳尖微微颤动,她越听越心惊,眸子里闪过诧色。 他们竟然是太子党羽!也就是说,自己其实也属于太子的人?! 思罢,宋挽卿哭笑不得,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宋挽卿想起在暗室里遇到的黑衣人,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本想前往纪淮川营帐的脚步一顿,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她拿出一张信纸,在上面写了几句问候。 “祈安,我离开多时,不知家中可还安好?” “我这边进展顺利,等我回来!” “......” 宋挽卿站在窗边,放飞了信鸽,看着它飞向远方,她眸光微暗,眼底弥漫着思念。 宣城,暗卫抓下了一只信鸽,将它腿间的信取下。 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他心中陡然一惊,主子离开宣城的消息不会暴露了吧! 不行,千万不能被发现! 他拿起毛笔,神情庒肃地书写,随后放飞了信鸽,眼里满是惆怅。 主子何时才能平安归来啊! - 凝望着天际,她微微垂眸,想要快速打赢这场仗,也是个难题。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清眸泛起夺目的光亮。 宋挽卿唇角轻扬,也许这一招,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早日破城! 想都没想,她就直接冲入纪淮川的营帐中。 “纪淮川!” 纪淮川狭长的桃花眼微眯,见是她回来,脸上瞬间扬起了笑容。 “平安回来了?” “嗯,出了点意外,没拿到布防图。”她叹了一息。 正当纪淮川要安慰她时,宋挽卿眼中闪过狡黠,补了一句,“但我全都背下来了。” 纪淮川眸中闪过惊诧,脸上浮现惊喜的神色。 宋挽卿严肃道,“先不说这个,对于明日工程,我有个不错的想法!” 听闻宋挽卿说怎么攻城,纪淮川瞬间就精神了,“说说看!” 行军数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宋挽卿这样的人,鬼马精灵,偶尔研制出来的东西,是他前所未闻的,但是却能打的对方招架不住。 “你看,布防图如果没出错的话,这个地方是防护最厉害的,等入了夜色,我们可以佯攻这个地方,前方拖延出来时间,而后方几队人马潜入西侧,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宋挽卿一只手扶着下巴,直接将利弊都分析出来。 “好处是出其不意,但是后面这对人马必须快,如果不快的话,前方小队全军覆没,后方小队攻不进去!” 纪淮川听完也若有所思,双方僵持不下,虽然说粮草包了下来,但是在僵下去,他们早先打出来的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过了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 “好,今夜时分我就去挑选一队人马去东侧!” 夜晚视线不明,也是他们的优势之一。 现在距离入夜还有三个时辰,宋挽卿跟纪淮川商量了一下细节,便回房了。 只是多少有些睡不着,想了想,又写了封家书,系在信鸽的尾端,给程祈安那边又送了过去。 而那边程祈安对于接二连三的家书并不知晓。 此刻的他正一身黑衣蒙面飞快的从屋顶上掠过,巧妙的躲过士兵的巡逻。 最后来到一处偏殿之上,他微微俯下身子,掀开一处瓦片,探看了进去。 “哎呀,太子殿下不要嘛!” “乖,过来,自己动!” 在看到那软榻上酒色生靡,滚作一团的白花花肉时候,他嘴角微微枸杞,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大敌当前,楚景策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寻花问柳。 不过也对,若不是他有这心思,将屋外的侍卫遣散了些许,自己也没有机会近身。 他抬起袖口,那里藏着一把袖箭,百步之内,能轻松的取人要害。 今日,就是楚景策的死期! 眯起眼睛,调整好位置,程祈安按下开关。 嗖的一声,锋利的箭头划破空气,直接没入床上男人的后背之中,楚景策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直接晕死过去。 那侍女一愣,随即发出宛若是杀鸡一般的叫声,“啊,杀……” 但是还没等说完,就被跳下来的程祈安一掌劈向颈后的位置,晕死过去。 他上前查验了一番,该说不说,楚景策也算是好运,那箭矢偏了一寸,并没有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也对,轻易的死了,也算是便宜他了,怎么对得起那千千万万的亡魂跟黄土都掩埋不住的尸骨? 程祈安微微挑眉,若有所思,趁着侍卫没赶过来之前,直接略窗而去。 直到半盏茶过后,床上的侍女醒过来,看着那么大一滩血迹,再度发出尖叫声,引来士兵,一时间,太子府直接乱成一团。 …… 宋挽卿为了晚上的作战,强迫自己眯了一会,等醒过来的时候,暮色残血,夕阳西下了,她来到纪淮川的营长之中,话还没说几句。 手底下的探子就过来禀报了。 “报,城内有新消息送出来,说太子楚景策遇到袭击,身负重伤,下落不明!” 两个人具都是一愣。 纪淮川原本双腿交叠坐在蒲垫上,如今听了这话,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微微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又闪过一抹锋利。 “消息属实吗?会不会有诈!” 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袭击,而且人还失踪了? “报告将军,情况属实,千真万确,太子府内此刻一众官员具在,似乎是在找人!” 手底下的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纪淮川微微挑眉,勾唇笑了,连续几天压在心头上的阴霾顿时消减了不少。 “传令下去,整军会敌!” 旁边的宋挽卿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有些没在意纪淮川的眉飞色舞。 他们昨天晚上遇到了那个黑衣人,结果这会楚景策就遇袭了,不会就是他干的吧? 第86章 守城! 不过,能从守卫森严的太子府得手,还能将人给弄不见了,可见是有点本事的。 下次如果有缘再见的话,她一定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纪淮川担心对面看出来是诱敌之策,亲自带了一队人马来到城池前面叫嚣。 明明只不过是千余人,却硬生生地被他叫出来百万大军的压迫感。 “把你们楚景策给我叫出来,我要跟他比划比划。” “怎么,他不会是个缩头乌龟,不敢露面吧?既然如此让他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勉为其难留他个全尸怎么样?” 不得不说,就纪淮川这嘴贱程度,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否认不了。 可城池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主要是他们也不好有动静啊,太子府内,以丞相为首的一群文官全都团团转。 急得跟普通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外面有人叫嚣,而太子又不知所踪,他们一群文官,难不成让他们握着笔杆子直接上去冲锋陷阵吗? 能不能快去赢不知道,反正是死的挺快的! “让人赶紧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如何,都要找到太子下落!” 为首的陆丞相绷着脸,皱紧眉头,一脸的严肃。 如此冷静自持的模样倒是比无头苍蝇一样的其他官员强很多。 这时,内阁大人在旁边思考了一会,微微拱手说话了,“陆丞相,国不可以一日无主,外面那帮野蛮人叫嚷得厉害,实在是有辱斯文,你官职在我们之中是最大,要不然你暂时先替代一下太子的位置,前去跟他们对峙一番?” 话音一落,文武百官都急忙附和。 “对啊对啊,陆丞相,你英勇有谋,又是百官之首,太子不在理应由你去应付那小贼。” “陆丞相,你可万万不能推辞啊!” 陆丞相胸口憋了一团火气,他气得脸颊微红,浑身文邹邹的气质哪里像是上阵杀敌的样子。 他们生怕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若是丢了城池,问责是小,诛九族乃大! “各位能否听本官一句话!现在太子失踪,贼兵临城,不是各位推辞责任之时,我们应该团结一心共同退敌啊!” 陆丞相的话被一阵阵奉承阿谀的浪潮淹没,他几次开口都无人听,他们又硬生生地把他给挤到了最前方,距离殿外仅一步之遥。 “陆丞相,现在战况紧急,您快去吧!” 说着,这群官员脸上流露出得逞的笑意,又假惺惺地做出期待的模样,令人作呕。 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 陆丞相脸色难看,现在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这群墙头草,贪生怕死,届时太子回来,他必定要好好参他们一本! 他冷哼一声,用力拂了拂袖子,便急忙往城墙赶去。 冷风吹过荒凉的草地,一副山雨欲来之兆。 城墙外,几千人马声势浩荡,士气高涨,正不停地高举武器呐喊。 陆丞相站在城墙,便感到了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他绷着脸,盯着叛党头目——纪淮川。 少年郎身姿绰约,坐在马背上意气风发,正满目桀骜地盯着城墙之上。 那眼神,仿佛天下都能被他收入囊中。 “小儿,你们的太子去哪儿了,莫不是看见小爷来了,吓得躲在被窝里尿被子呢!” “我劝你们快些投降吧,不要浪费你爷爷的时间!” 陆丞相何曾听过这些粗言陋语,手指颤抖地指着纪淮川,愣是一句话都说出来。 一旁的副将汗颜,替他开口:“贼子莫要猖狂,等会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爷爷!” “哟,有意思!” 纪淮川戏虐的目光落在陆丞相身上,看他一副书生莞尔的样子,不禁勾起了唇。 他嘴巴跟机关炮似的,不停地犯贱,一旁的宋挽卿忍不住看着他,实在想不到这人这么嘴贱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若是她的儿子,必定让他扼死在摇篮中。 纪淮川吼到一半,忽然察觉到灼热的视线正落在自己后背。 他笑嘻嘻地转头,问道:“宋姑娘,你要与我一起骂阵吗?” 宋挽卿:“......” 她提醒道:“我才不会做出这种低俗之事,不过纪城主你小心一点,不要太大意骄傲。” 古来有多少骄子陨落,皆是因为自满。 虽说楚景策那个太子失踪了,但纪淮川这家伙,夜未眠太掉以轻心了吧? 纪淮川却不以为然,转头准备继续骂。 忽然,一阵沉闷细微的马蹄声涌动起来。 宋挽卿与纪淮川对视一眼,眸色同步地凝重起来。 上万人马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挥舞的旗帜上赫然写着“大圣王朝”四个字。 他们训练有素,行军迅速,很快就将城墙与纪淮川等人围了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名悍将,他留着络腮胡,头顶金盔帽,身形剽悍无比,眼神凶恶如煞,脸上却挂着不屑的笑意。 他瞪着纪淮川,道:“你这年轻人,在这儿骂了半天也不敢攻城,我薛某第一个看不起你!” 薛猛本打算等纪淮川等人先打头阵,他再来捡个漏一石二鸟,没想到这人这么婆婆妈妈的。 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纪淮川沉着脸,目光警惕地扫过所有人。 他们身上穿着不似中原人士,像是异邦。 看样子,这是另一只叛党? “你是哪里人,今天我纪小爷要攻下这座城,也轮得到你来抢?”纪淮川不怕死,微眯冷眸。 宋挽卿也不敢松懈,手背在后方紧紧捏着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手枪以防万一。 城墙上,陆丞相神色不知是喜是惧. 刚才人马涌现时,他被吓得脸色惨白,但观察一会儿后才发现,那是两只叛军! 现在的情况复杂难了,三势鼎立,没有谁敢贸然先动手。、 而且后来的那支,明显要比纪淮川强大许多,且先看看他们如何争斗。 薛猛并不将纪淮川放心心上,几千人的军队,带着娘子军事的将军,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他转头,目光贪婪的盯着城墙之上,“来人啊,留一成兵力守在这里,其余人,全给我攻城!” 声音冲破了云霄,刺得陆丞相心慌意乱。 眼看着那些强壮的士兵开始装备投石器和城墙木,他慌忙下令,“守城!” 第87章 偷跑出城 城里的士兵打开机关,战争一触即发。 火光冲天,炮石如雨,只片刻,城墙外便堆积了许多尸体,血流第一蜿蜒成了血海。 宋挽卿凝眸盯着眼前的局势,这只叛党的实力强悍,并不只是鲁莽强壮,若是任由他们攻下主城,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他们。 届时只会死伤更多,现在必须要抢下攻城先机。 而他们前方只有薛猛留下的一千余人堵着他们去路,显然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纪淮川,攻上去!” 她一声令下,纪淮川也看透了当前局势,早就做好了准备,双腿一夹,马儿瞬间奔了出去。 身后的士兵视死如归地跟着冲上去。 “冲啊!” 薛猛没想到那小将军竟然敢真的打上来,正回头,便见自己的阵型被撞得稀巴烂,脸上顿时涌现了几分恐惧。 这群瘦弱的中原人,竟这么强悍?! 他怒了,咬牙下令,“非我军,格杀勿论!” 三方势力瞬间乱成一团,你打我我打你,死伤无数。 其中最弱的估计就是陆丞相一方,城墙上已经倒下了许多士兵,薛猛的人顺着楼梯往上爬,很快就占据了城墙。 陆丞相身上没有半点武功,慌忙地躲藏,但叛党目标本就是他。 “大胆!”陆丞相被逼得走投无路,脸色煞白地怒吼,“来人啊!” 叛党举起染满血的刀,对着陆丞相便要劈下去。 完了! 今日看来要交代在此了! 陆丞相认似地闭眼,锐利的刀风刮过脸颊,然后便没了生气。 他颤巍巍地睁眼,便见一道人影挡在了自己面前,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散开,洁白的裙衫已经染了刺目的鲜红,缓缓转动,宛若摇曳的花朵。 叛徒被一只纤细的手扭断了脖子,没了气息。 “你......”陆丞相有些口吃,愣怔得回不过神来。 女子回过头,额间溅染一点鲜血,美眸底压愠着几分薄凉,看向他的眼神格外严肃。 这是,仙女吗? 陆丞相恍惚,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更何况还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开口:“多谢姑娘......” “谢什么谢!”宋挽卿懒得跟他废话,抓着他的手腕便飞速往一旁闪去,“不想死就跟着我!” 陆丞相从小习文,脚步匆乱,根本跟不上宋挽卿的步伐,几次差点绊倒在地。 宋挽卿蹙眉,眸底划过不耐。 接二连三的敌人袭来,她都能轻易解决,不过带着一个拖油瓶真的太碍事了! “你快躲进去!等外面没声儿了再出来。”她将陆丞相塞进了一座隔间,叮嘱道。 陆丞相刚才见了太多的血腥场面,一时没有反应,只无神地盯着前方。 “听见没有!” 宋挽卿呵斥了一声,才将陆丞相的思绪拉回来,他连忙点头。 直到宋挽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捂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心跳很猛烈急速,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般。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他从未有过,脸上也不禁涌现几分红晕,刚才那女子怎么越想越觉得熟悉? 陆丞相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对她一见钟情了,而且——那女子就是纪淮川身边的军师! 陆丞相眸色复杂,他皱着眉心情郁闷纠结,时不时地看向门缝外,外面正打得火热,也不知那姑娘现在情况如何。 与此同时。 皇宫中,一名女子神色匆匆地跑出了宫殿,身后几名侍女慌忙地跟在身后。 “小公主!小公主!” “外面情况危险,您不、不要跑出宫啊!” 楚锦宁才顾不了那么多,方才传来消息,城外已经打起来了,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她不想让哥哥继续这么糊涂下去! 她要去找楚景策,让他收手! 她倏地顿住,转头瞪着几个慌张的侍女,道:“不许再跟着我!” 她是最受宠的小公主,身边的侍女向来最多,生怕一个不小心没盯着她,就让她受了一点伤。 楚锦宁以往对此很受用,但现在看来,完全就是碍事! “公主,不是我们不让您出宫,只是现在......”剩下的话侍女没有说出口,城外的情况人尽皆知。 虽然她们也很不安,但在宫内,还是要做好自己的职责。 楚锦宁不满地撅起小嘴,葡萄般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忽然想到一个方法。 “行吧,那你们就跟着我吧!” 说罢,她竟然直接跳入了湖水。 “噗通!” 几个侍女吓坏了,一边叫人一边下水想把她捞起来。 但楚锦宁水性极好,直接潜入湖底,往亭子的另一端游去,游了一会儿后,她才探出头来,回头只见侍女们慌乱地在另一边找她,才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现在不能耽误了。 楚锦宁身形娇小灵活,她几下就爬上了岸,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另一个方向跑。 身上的水渍已经滴了一路,黑发也嫣儿了似的搭拉在她肩头。 街道上,人群涌动杂乱,不少百姓已经拖家带口准备逃跑,根本没有人估计得到这个落汤鸡小公主。 她不知疲惫的跑了许久,终于来到了距离城墙不远处的南街。 身边已经没了人,摊贩都倒在了地上。 隐隐约约的,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楚锦宁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脚上步伐越大,越靠近城墙,她的心也就越紧张。 转过街角,便到了! 楚锦宁蹦着小脸,忽然,一道血在她眼前溅起,被杀的士兵刚好倒在她脚边。 士兵面容狰狞,瞪大了眼瞪着她。 仿佛在责问她,为什么要派他们上战场! 楚锦宁捂住了嘴,浑身发冷的愣在原地,那个异邦叛党目光扫过她,便看出来她的身份并不能寻常,直接上前就将她抓住。 “救命啊!” 楚锦宁长大了嘴呼喊,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浑身颤抖,腿像是灌铅一般沉重,原来人恐惧到了极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眼看着叛党的手伸来,一道剑光忽然在眼前闪过,那人捂着喷涌鲜血的脖子便倒在了地上。 第88章 你就是好人 纪淮川一把捞起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多的楚锦宁飞跃上了屋顶,他紧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臂,温热的感受驱散了楚锦宁的害怕。 她愣愣的看向少年紧绷的下颌线,眸中光彩流转,小心脏也砰砰的跳个不停。 纪淮川眸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身躯,耳尖瞬间泛起了微红。 这哪家小女儿,落了水都还慌乱地满大街乱跑,若不是遇到了他,现在恐怕成了那些贼人的刀下亡魂了吧。 楚锦宁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垂眸看向自己微湿的衣衫,虽然已经干了不少,但还是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隐约能看见她娇嫩的肌肤,以及那开始发育的曲线。 楚锦宁的脸瞬间红成一片,她无措的伸手想要挡住自己,但根本不管用。 正当她焦灼之时,一件带着淡香的大衣从头披到了身上。 她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原来是救命恩人脱了铠甲里的薄衫,她这才发现救自己的人长得那么好看,一双桃花眼锐利而又多情,水汪汪的。 “谢谢。”她弱弱的出声,小手裹紧了自己的身躯。 纪淮川咳了两声,挥了一下剑刃,眸色严肃的盯着前方打得正激烈的一群人,道:“我先带你去找个地方躲着,现在外面危险,你一个小孩不要到处乱爬知道吗?” 楚锦宁下意识地张嘴反驳:“我不是小孩......” 但纪淮川哪里听进去了,他提着她便闪进了一旁的屋子。 好吧,她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确实还算个小孩。 那救命恩人多大了? 看起来也有二十一二岁吧。 屋子极为简陋,但在杂乱的环境下也算得上是干净,纪淮川桃花眼微抬,目光停留在前面的木桌旁,他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指,嘱咐道:“你就在这里待着,我晚点再过来找你。” 说着,他剑眉微微蹙起,又道:“要是这次你再误入战场,我可不一定救得了你。” 说完他就要离开。 见他要走,楚锦宁连忙拉住了他的手,湿漉漉的双眸满是害怕,她急声道:“你要去哪里?” 她不知外面竟然已经乱成了这般,这让她有些害怕。 手被覆上温热的触感,纪淮川下意识地眯起眸子,冷冷地瞥向她,当看到她纯净的杏眸里盛满了怯意,眼神一顿,眼底的寒意渐渐散去。 他睨了一眼她纤细白嫩的手,蓦地睁开,慵懒的声音带着威胁,“男人的手不要乱碰,下次再乱碰把你的手给砍了。” 闻言,楚锦宁杏眸一怔,倏地收回了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反驳道:“你不会的!” 纪淮川挑眉,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他的尾音拉长,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 “小姑娘,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刚才救了我。”楚锦宁一脸认真,眼神真挚,那双眸子亮亮的,瞳仁里倒映出他挺拔俊朗的身影。 “你就是好人。”她垂眸,小声嗫喏。 纪淮川啧了一声,跨步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道:“行了,老子的兵还在战场上等着呢,你就在这待着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锦宁片刻地失神。 - 纪淮川重新回到战场。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他眸光冰冷地扫过正不断厮杀士兵的薛猛,脚步一抬,便猛地冲了上去。 浓郁的杀意从他周身迸发,薛猛也并非蠢才,脸色一沉,举起刀剑往后一劈,身体尚未转过来,便已接过纪淮川的招式。 刀剑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薛猛力道极大,震得纪淮川往后跃了几步。 他眸中划过凶狠,死死盯着纪淮川,扯动嘴角道:“年轻人,胆子挺大,敢偷袭我?” 纪淮川桃花眼敛下,心下意外薛猛的功力,竟然这么厉害。 他眸中寒意肆虐,他学着薛猛地样子,面上染着几分不屑,“小爷我取你性命还要知会你一声?” 低沉声音从喉间溢出,宛若寒夜中吐着蛇信子的毒蛇,随时都能取人性命。 薛猛啐了一口,有些生气,本就被这家伙坏了事,现在还敢口出妄言,“受死吧!” 语落,刀光闪过。 纪淮川眼疾手快地往后退去,防守着薛猛的猛烈进攻,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周围的厮杀声渐渐弱了下去。 存活下来的士兵只剩一半,战争接近尾声。 纪淮川脸色越发难看,他沉着脸寻找薛猛的弱点,但薛猛警惕得像只豹子,根本不会暴露一丁点。 “下辈子,记住不要这么轻狂。”薛猛勾起嘴角,眸中划过杀意。 纪淮川锁眉,眸光死死盯着他举起的刀剑。 下一瞬,一道光亮在眼前闪过。 宋挽卿从后方冲了上来,手中的暗器如雨般飞出,精准地扎在了薛猛的手腕处。 “啊!”薛猛脸色突变,他怒视凭空而出的宋挽卿,再看周围已经死伤无数的手下,心下暗叫不好。 只注意着这小斯,忘了观察周围的情况。 宋挽卿面容清冷,她看了一眼略占下风的纪淮川,笑道:“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呢。” 纪淮川并不恼,笑得开朗,他直起身子,将刀剑散漫地立在脚边,道:“这不是故意给你拖着时间,方便你去解决这些小杂碎嘛。” 宋挽卿眉眼弯了弯,“速战速决吧。” 薛猛反应过来,敢情纪淮川一直退让,原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现在他宛若困兽,根本无力回天了。 只能拼死一搏! 纪淮川与宋挽卿看出了薛猛的想法,两人对视一眼,便同时往两边跳开,左右夹击薛猛。 现在,纪淮川也不再掩饰自身的实力,再加上宋挽卿的配合,不过几个回合,便将薛猛压了下来,他嘴角溢出血水,不甘心地瞪着面前合作绝佳的两人。 纪淮川面无表情,他冷视一眼薛猛,手起刀落。 薛猛的头颅瞬间落地,溅了一地的鲜血。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要去找人。”宋挽卿急着要走,纪淮川眉头一蹙,将她拉住。 “我也要去找人,你去哪里?”他试探性地出声。 第89章 说,你到底是谁! 宋挽卿狐疑地扫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道:“既然如此,那纪城主把我要找的人也一起找了吧,我去处理剩下的事。” 她将陆丞相藏身之地交代清楚后,便转身去处理其他事。 纪淮川不明所以,她救了那书生干嘛?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径直往楚锦宁的方向走去,房门紧闭着,他伸手一推,能明显感受到里面的阻力。 楚锦宁身躯一颤,她死死抵着门,不安的水眸流出恐惧。 外面早就没了打斗的声音,现在应该打完了,结果如何? “小孩,开门。” 忽然,熟悉而又清冷的男声从外传来。 楚锦宁紧绷的心瞬间松懈,她猛地转身开门,便扑进了纪淮川怀中。 纪淮川被撞得后退了半步,他好看的眸子划过错愕,才垂眸看向怀中的人儿,因为害怕,她的肩膀正轻轻颤抖着,黑发已经干完了,显得有些毛躁杂乱。 反应过来,纪淮川伸手将她扯开,脸色微冷,“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唔......”楚锦宁脸色有些异常,她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说。 纪淮川微眯眼眸,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他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身着锦绣华服,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娇嫩矜贵,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孩子,莫非...... 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他沉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楚锦宁被吓了一跳,少年虽说年纪不大,但眉宇间的愠怒足以让她由内而外的感到恐惧,她顿时红了眼,小嘴微微撅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纪淮川傻了,他慌忙敛下神情,无措地看着面前快要哭出来的女孩。 虽说他风流倜傥英勇无比,但是弄哭小女孩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 “我没地儿可去。”楚锦宁咬牙小声道,反正她现在是不能轻易回去,哥哥还没找到,也不知情况到底如何,她得想办法留在宫外。 闻言,纪淮川叹了口气,他转身往外走去,尾音低沉,“那你先跟着我吧。” 楚锦宁眉眼顿时笑开了,她蹦跶几下就跟了上去。 然而,等见到陆丞相时,楚锦宁想死的心都有,她慌忙躲在纪淮川身后,只露出一只绣花鞋。 陆丞相还挂念着宋挽卿的安危,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先前救我的女子,就是你的军师现在在何处啊?” 纪淮川只笑不语,那笑容越来越令人发寒,最终陆丞相承受不住,冷哼一声便慌忙离去。 “那异邦叛党已经被我们杀绝了,现在该如何报答我们?”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陆丞相脚步一顿。 他心下慌乱,这也就意味着...... “将这城送给我们可好?” 纪淮川话音一落,躲在他身后的楚锦宁眸色一滞,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背影。 这,就是与哥哥打仗的人? 陆丞相脸色铁青,他看向城墙下面,尸体已经快堆成了小山,城中不少士兵早已投了降,正一队一队地被人押着不知运向何处。 他们战败了! 此时,漆黑一片的密林中,一队人马正在慌忙前进. 为首的正是失踪多时的楚景策。 “快跑,快跑啊!”他发狠地甩起缰绳打在身下的马匹上,面上神色一片慌乱。 几日前叛军还未来时,他便早想着要逃跑,毕竟他可没自信面对凶神恶煞的好几支叛军,还不如早些跑了,把命保住要紧。 那马儿早已经精疲力竭,跑得越来越慢。 “太子殿下,奴家被这马颠得好疼啊,奴家不想走了。”一个美艳的女子在队伍末尾大声埋怨,声音娇软。 若是往日,楚景策必然是要下马好好安慰一番的,只是如今嘛…… 他冷笑一声,“你不想走了?” 女子还以为自己的美人计奏效,看见楚景策勒马朝她走来,立马点头道:“是呀,奴家的腿都磨红了。” “那你便留在这里吧。”楚景策突然面色一冷,直接伸手将那女子掼下马,自己则跨上女子的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肯带着你这个累赘跑就不错了,如今你既然想留下,那就留在这里吧。” 他说着,竟然就要驾马离开。 女子这才慌乱地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去扯楚景策的衣摆,“殿下,奴家知道错了,求您带奴家走吧,我不想死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十分真心,楚景策却是看都不打算再看一眼。 “我们走。”他低声对周边的几个护卫道。 “是。” 就在此刻,“咻咻”几道破空声传来,竟是几支箭矢朝着楚景策直直飞过来。 他心里一惊,护卫们离自己都还至少有三步远的距离,要救他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他跳下马将女人的脖子提溜起来,整个人藏在她的阴影之中。 女人正对着楚景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他是改了主意要带自己走,面上一喜,下一秒,嘴角便吐出血来。 长箭直接贯穿了她的内脏! 楚景策暗暗咬牙,一把甩掉手中破布般的女人,就要重新上马。 “还愣着干什么!快保护本殿下啊!”他颤抖着嘴唇大声道:“肯定是那些叛贼追来了!” “晚了!”黑夜中,数道身影从密林中露出身影。 “你们这群叛贼,我可是太子殿下!”楚景策强自朝着那群黑衣人大吼道:“你们要是再过来一步,杀无赦!”。 程祈安瞥了一眼他抖若筛糠的双腿,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直接上前一步,“我们找的就是太子殿下,你直接承认身份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上!给我抓活的太子。”他微微侧头对身后手下吩咐道。 说着,他抽出长剑直接朝着正中心的楚景策而去。 “护驾,护驾啊!” 楚景策大惊失色道。 两方人马迅速扭打在一起。 黑夜中,楚景策佝偻着腰往人群背后缩去。 “呼,幸好本殿下机智。”他走得越来越快,前方马上就要离开密林,心头不由得窃喜。 “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第90章 娘亲,我好想你~ 冰冷无情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同时,冰冷的剑尖横在他脖间,楚景策嘴角一抖,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 程祈安的下半张脸藏在面巾下,只露出一双无波无澜的瞳孔。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楚景策直接软倒在地求饶道:“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很多钱,你放了我好不好!” 他说着取下身上的各种玉冠扳指配饰,金灿灿地堆了一大块地面。 程祈安瞥了一眼,眼中带了些嘲讽,依旧不发一言,只是剑尖又深入了几寸。 “啊!” 楚景策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惊恐地大叫。 程祈安厌烦地蹙了蹙眉,正准备一刀解决他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放了太子殿下!” 一个身着重甲的将军模样的男人冲着程祈安大声吼道。 程祈安抬眼看去,但只停顿了一秒,剑又深了一分。 “你不准备回去看看你那些弟兄吗?你要是真的杀了太子殿下,他们可就也……” 话未尽,意思却十分明显,显然他们的人马已经去了之前的地方准备围杀他的下属。 程祈安想到这一茬,心下再三衡量,唇角抿得紧紧的,终究还是收了剑,飞速赶回林中。 果然,那人带过来的队伍正围着他的下属,两方正在苦战,而自己这边已经有些处于下风了。。 程祈安没有丝毫停歇,冲过去加入战局。 随着他的加入,对面的人陷入颓势,纷纷退去。 楚景策肯定已经跑了! 程祈安面色有些青,他们为了追上楚景策这一些人,不眠不休了好几日,最后竟然还是让他们逃了。 众人看出他的面色不对,都不敢上前请示。 等回到据点,终于有下属小心翼翼地汇报道:“主子,得到消息,新城已被攻下,夫人应该要回去了,您看?” 听到这个消息,程祈安从回来开始便一直冰寒一片的面色总算和缓一些。 “她有受伤吗?” “未曾。”属下见他情绪变化,斗胆道,“那我们何时回宣城?” 知道宋挽卿没有受伤,程祈安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心中也越发急切地想回到宣城,“我今夜便提前赶回去,以免露馅。” 他顿了顿:“你们可以在这里再修整收拾一两天。” 想到马上就要和宋挽卿重逢,心中的烦闷总算一扫而空,汇报的下属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是!” 当夜,程祈安一人一骑赶回宣城。 回去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接回两个孩子。 他给程月溪和程斯泽都带了不少玩具和好吃的,全是回来的路上顺手买下的。 “怎么样,爹爹对你们好吗?”他笑得十分有深意。 两个小孩齐齐点头,程月溪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开心地道:“爹爹对我们最好啦!” “那这样的话能不能帮爹爹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娘亲我这段时间让隔壁婶子照顾你们,自己出门啦?” “为什么?”程斯泽不解地问道,他比妹妹大,懂得也更多,总觉得骗人是不好的。 程祈安笑了笑,早就想好了对策:“我出门其实是给娘亲准备惊喜去啦,要是娘亲知道我不在家,岂不是就猜到了?那还能算惊喜吗?” 两个孩子恍然大悟,程斯泽点点头:“那好吧,我会帮爹爹保守秘密的。” “我也是!”程月溪抱着新玩偶,笑得格外灿烂。 - 纪淮川带领军队攻占了新城,宋挽卿出钱出粮帮忙安顿好了惊慌失措的城中百姓,战事暂时落下了帷幕。 宋挽卿送别纪淮川和依依惜别的将士们,干净利落地骑上烈焰红马,红马高大威猛,马头斗志昂扬扬起,眼眸炯炯有神,是军中最好的良驹。 她往后方向他们挥挥手,红衣在风中飒飒起舞,青丝缠绕,容颜绝色,风姿绰约:“我回家了!后会有期!” 众人清朗有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军师,一路平安,我们会替你守护好这座城池的。” 宋挽卿听着耳边热血沸腾的声浪,眸子里闪着盈盈的光辉,嘴角的弧度弯了弯,手一扬鞭:“走。” 她策马向广阔的前方奔腾而去,踏上了归家的路途,留给众人一个艳艳的背影。 “醉卧沙城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将功成万骨枯。” ...... “为家为国。” 似歌似曲,似叹似喜。 她轻轻地哼唱着。 少女豪迈不失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每个将士的心中,勾起了他们的对家和家乡的回忆,他们双双抱在一起,被凶残战场浸染地冰冷无情的眼睛湿润,蒙上一层层灰蒙蒙的纱,深处是一往无前的决然和刚毅。 “为家为国,无怨无悔。” 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光明即将消失,天空的颜色越变越深,通往乡村的小道上洒满了暖黄色的光晕。 “到家了。” 乡村小路上杂草丛生,两边开满了野花,不远处的房舍中升起炊烟渺渺,宋挽卿勒紧了手中的绳子,红马缓缓放慢了脚上的步伐。 她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方宽大的院落,四周耸立着泥土的围墙,院门口掩映着几株随风摇曳的修竹,踏进院门,迎面是一座砖砌的影壁墙,转过墙后,豁然看见一座宽阔的四合院。院落外面,奇花绽放,花香四溢,引来蜂飞蝶舞,宛若仙境。 “这是我家?” 宋挽卿依稀记得她几个月前离开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围墙,院落外也是一片荒芜景色,生意好了虽然做了简单的修缮,但没有这般细致认真。 家中若是变更了地址,相公应该会通知她才对。 她落马悬好缰绳,步入院落里,梧桐树枝繁叶茂,在地上落下大片阴影,拥簇的梧桐树随风而动,摇摇欲坠,粉白色的花瓣盘旋着飘到她的头发上。 “娘亲娘亲。” 两道稚嫩的童声传来,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扑到宋挽卿怀中。 小人儿埋进她怀里蹭了蹭,用力吸了几口气,仰着头问她,干净滚圆的眸子亮晶晶的。 “娘亲,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们?” “娘亲,你好久没有陪月月了,晚上吃完饭陪月月玩游戏好不好?” 第91章 偏心 程斯泽站在程月溪身后,看着活泼好动的她无奈地提醒道:“娘亲才刚刚从战场上回来,月月你先让娘亲休息休息。”话虽是这样说,男孩俊俏板正的脸上,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渴望之情。 宋挽卿垂眸看着程月溪白白软软的小脸蛋,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意料之中的手感极好,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一个月以来为战事奔波忙碌的疲倦一扫而空。 “好啦好啦,无碍,娘亲在那边休息好了才出发的,一会吃完饭了就和你们的爹爹一起陪你们。” “对了,你们的爹爹去哪里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吗?” 没有第一眼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宋挽卿的胸口有点闷闷的。 男人俊朗的眉目浮现在脑海中,竟然让她想起那日潜入敌军营帐密室中偷取防守图看到的身影。 两人的身姿都是一派清风朗玉,十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爹爹在屋子里等着娘亲,说要给娘亲,,” “月月,怎么让娘亲在屋子外面站着,快进来吃饭了,爹爹等好久了,饭菜都要凉掉了。” 率直的程月溪险些将自家爹爹准备良久的惊喜脱口而出,程斯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程月溪发觉过来哥哥凶狠狠的视线,自知地闭上了嘴巴。 走神的宋挽卿竟然也没有发现两个小孩之间的来往。 “嗯,我们进去吧。” 三人进到大厅,八仙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整整齐齐地排放着,热腾腾的香味弥漫整个厅房,让人食指大动。 “娘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程祈安没有穿往日的白衣,换了一身黑衣更衬身姿修长,眉目清朗,清秀卓绝,那双干净清澈的黑眸正盯着宋挽卿,溢满了深情与担忧。 他本想上去抱宋挽卿,刚站起身子,目光接触到缠住她腰肢的程月溪,黯淡了几分,他停下了脚步,坐回到座位上,清朗的少年音泛着几分委屈巴巴的意味:“娘子,我也要抱。” 看着程祈安黑曜石般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她,宋挽卿眉眼含笑,朝他伸出了双手。 程祈安眸光一亮,疾步奔了上去,一把将宋挽卿拥入了怀中。 一旁被挤开的程月溪不满地嘟起小嘴,对程斯泽说道:“爹爹羞羞脸,这么大了还跟月月抢娘亲!” 程斯泽看着程祈安那副小狗似的模样,摇头叹息。 他爹这是要被娘亲完全拿捏住了呀。 “好啦,难得我们一家人团聚,今晚还想吃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哦。”宋挽卿轻轻拍了拍程祈安的脑袋柔声道。 “好耶!娘亲,娘亲,我想喝奶茶~”程月溪一蹦一蹦地在宋挽卿面前兴奋大喊。 自从上次宋挽卿从商城买来奶茶哄她,小丫头从此对奶茶的喜爱一发不可收拾。但宋挽卿平日里并不会让她多喝,所以到了现在一提到好吃的,程月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奶茶。 宋挽卿归家心情好,欣然应允,“好。” “阿泽,你想吃什么?”垂眸看向一脸沉稳的程斯泽,宋挽卿勾唇浅笑。 “我吃爹爹做的就可以了。”程斯泽拉住宋挽卿的一点衣袖,“您才刚刚回家,还是好好休息吧。” 宋挽卿眉眼含笑,有些感动,摸了摸他的头。 “好,娘亲听你的,明天给你做烤鸭吃。” “嗯!” “我也要吃,娘子做的烤鸭!”程祈安忽然挤了上来,不满地插嘴道。 宋挽卿笑了笑,“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的。” 她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制作奶茶,程月溪和程斯泽两人便像两个小尾巴一般跟在她背后,一会替她拿茶叶,一会帮忙递冰块。 有了他们俩的帮忙,奶茶很快被端上桌。 程祈安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满眼欢喜地看着宋挽卿,真心夸赞道:“娘子做的奶茶,就算一直喝,也不会腻!” “是吗?”他又转向程斯泽和程月溪问道。 “是呀!我最喜欢娘亲做的奶茶了!”程月溪抱着奶茶,笑得眉眼弯弯。 程斯泽表情微微腼腆,也还是点了点头,矜持地吸了一口杯底的珍珠。 宋挽卿心情大好,撇了撇嘴,傲娇道:“哼,你们不就是想骗我多做几次奶茶吗?” 众人笑嘻嘻的,欢声笑语充斥整个房间。 “好了,动筷吧。”担心程祈安做的菜凉了,宋挽卿率先动筷,夹了一块卖相十分不错的豆腐。 “唔,好好吃!”她享受地眯上眼睛。 程祈安眸光紧随着她的神情,见状才紧绷的心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娘子很喜欢。 他心下满足,只往她碗里疯狂添菜,生怕她少吃了一道菜,那架势让程月溪直呼爹爹偏心。 程祈安也不心虚,笑道:“我就是偏心你们娘亲。” 宋挽卿把程月溪最爱的清炒蘑菇夹给她,又给程斯泽碗里夹了好大一个鸡腿,皱鼻道:“别听你们爹爹的,他也很爱你们。” “才不是呢,爹爹最爱娘亲,还说要给娘亲准备惊喜!”程月溪心直口快地道。 话语一出,程斯泽神情慌了一瞬。 他这次实在是没反应过来,终究让程月溪把事情捅出去了。 宋挽卿挑眉,狐疑地看向程祈安。 “呵呵,吃菜。”程祈安强作镇定,往宋挽卿碗里又夹了一筷子菜。 宋挽卿凝眸盯了他一会儿,唇畔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也不再非要点破嘛,便低头继续吃菜。 一顿饭便这样其乐融融地度过了。 吃完饭,程祈安收拾碗筷,宋挽卿便在院子里瞎逛,刚刚便发现家里比之前变了不少,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现在刚好可以多看看。 院墙边,一丛紫藤萝开得正盛,她视线看过去,鲜艳的紫藤萝正对着程祈安紧闭的房门。 她心下一动,走过去轻轻推门。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松推开。 房间内一切整洁如新,显然是刚刚打扫过,她缓步往里走,视线停留在床边的一套衣服上,眼神渐渐冷凝。 “娘子,你在哪?”外面传来程祈安有些焦急的呼声。 宋挽卿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走上前拿起那套衣服仔细确认着什么。 良久,她才回过身去。 第92章 发现他的秘密 就在此时,程祈安四处寻不到她,终于来到自己的房间。 “娘子你为什么不理我?”他语气委屈地往宋挽卿身边走来,目光却落在了她手上拽着的衣物之上,身躯顿时僵住。 宋挽卿眼神平静,“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娘子,等会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河边散步?”他微微抿唇,心里还存着唯一一点侥幸。 “程祈安,骗我很好玩吗?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她冷声质问。 这件衣服正是那夜她潜入敌军营帐中遇见那人身上所穿的款式,就连袖口内侧的刺绣都一模一样。 再联想到那眉眼,以及程祈安之前偶尔的不对劲,一切事实真相全都昭然若揭。 “确实是好大一个惊喜啊,程祈安。” 她黑眸寒霜骤聚,直视他的双眼,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他被识破的慌乱。 “娘子你听我解释。”看着宋挽卿温柔的双眼染上冰霜,他心中升起一丝慌乱,“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最开始就是担心你知道我恢复正常就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后来,后来我就一直拖着,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担心你生气。” 他一连解释了一大段,宋挽卿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良久之后开口说了一句:“知道了。” 态度依旧冷漠,程祈安心脏漏跳一拍,只去拉她的衣袖,“你原谅我吧。” 他嗫喏着,有些不敢叫出往常十分顺口的称呼。 宋挽卿原本想挣脱开那只手,抬眸却见他可怜兮兮的眉眼,心下又有些理解。 程祈安这样的人原本就是戒备心极重,毕竟对他来说,一步错便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所以一开始对她隐瞒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酸酸的,自己似乎是不被信任的。 因此她不打算那么轻易就原谅程祈安,打算好好晾晾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了。 “你自己好好在家想想吧。”她抬头对程祈安道,“我要带月溪和斯泽出去逛街,好久没陪他们了。” 她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只是例行公事一般交代道。 听到她的话,程祈安心头越发慌张,又不知该如何做,眼看她扭头要走,伸手去拉她的衣摆,却只拉到一片虚空。 脚上似有千斤重量,坠得他抬不起腿来。 恍惚中,只听见她叫程月溪和程斯泽出门。 “爹爹不去吗?” 程月溪懵懂的声音响起。 “爹爹他有点不舒服,不能陪我们出去玩了。” 程斯泽十分懂事,“那我们给爹爹叫个郎中回来吧。” “放心吧,爹爹已经吃过药了,他想躺一会。” 他想走出房门,告诉两个孩子自己没事,却又想起宋挽卿冷漠的眼神,心尖微颤,终究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声音随着院门关上渐渐远去。 母子三人手拉着手走在街上,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娘亲,我要吃这个!”程月溪兴奋地指着旁边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高声道。 红艳艳的山楂裹着一层糖衣,看上去格外诱人,宋挽卿当即掏钱买了三根糖葫芦,一人一根地吃起来。 程斯泽也看上了些精巧的小玩意,宋挽卿也都一一给他买下。 路上路过些首饰摊子,她偶尔停下脚步看看,终究还是没有买。 他们已经买了好多东西,程月溪和程斯泽又都是小孩子,要是再买,只怕拿不回去了。 要是程祈安在就好了…… 想到这,宋挽卿拍了拍自己的头,他瞒了自己这么多事,怎么能不有点惩罚? 正在恍惚间,程月溪突然指着街角大叫道:“爹爹!爹爹来了!” “我们在这儿!爹爹快过来!”她突然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糖葫芦对着那个方向大叫起来。 宋挽卿心微微颤动,抬眼看去。 程祈安正站在街角看着他们,对上她的视线,缓缓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意。 宋挽卿冷哼一声,捂住程月溪的眼睛,“好了别叫了,你看错了,那不是你爹爹,你爹爹身体不舒服,还在家里躺着呢。” 程月溪挪开她的手,睁大眼睛满眼不解道:“那就是爹爹啊,娘亲为什么假装不认识他?” 宋挽卿轻轻咳嗽,一手拉住一个小萝卜头往前走,“那个人只是长得像你们爹爹罢了,快走吧!” 程月溪不解,想要挣脱,被程斯泽拉住。 他将食指竖在唇边小声安抚安抚妹妹,“爹爹和娘亲肯定是闹矛盾了,我们要想办法帮帮他们。” 程月溪扭头去看程祈安,见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脸上表情无奈又委屈。 看来哥哥说的是真的。 她心中突然使命感爆棚,决定帮爹爹娘亲修复关系! 她朝着程祈安举起一只手,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换来自家爹爹一个苦笑。 “娘亲,我走不动了,想要抱抱。”三人走了小半个时辰,程月溪突然朝着宋挽卿伸出双手。 宋挽卿反应过来,程月溪还小,走了这么久确实该累了。 只是她低头,看着自己提了满手的东西,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偏偏程月溪还乖乖地张着双臂,让人不忍拒绝。 身后有个人不断散发着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我来抱月溪吧,你拿不下这么多东西。” 宋挽卿站在原地不说话。 程斯泽低低咳嗽两声,提议道:“要不月溪你让爹爹过来抱你吧,娘亲好累了。” 程月溪转向程祈安的方向,“爹爹快来抱抱,我走不动了。” 程祈安瞟了一眼宋挽卿的方向,见她只是抿着唇,并未出言反对,于是迈步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又强硬地想要拿过宋挽卿手上的东西。 “不用。”她低着头拒绝。 程斯泽帮忙把东西从宋挽卿手上接过,放到程祈安手腕上挂着。 “娘亲你就让爹爹帮你吧。” 宋挽卿终究没有再拒绝,转头一身轻地继续向前走。 “爹爹快跟上啊!”程月溪拍了拍程祈安的肩,开心道:“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喽,接下来就要看爹爹你自己表现了。” “是啊爹爹,光是跟在后面可不能让娘亲原谅你。”程斯泽低声沉稳道。 第93章 沐浴 程祈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快步跟上去。 就这样,宋挽卿一路摸过的,问过的所有东西都被程祈安大手一挥全买了下来,就连只是她多看过一眼的东西都被他包圆了。 “这位公子可真大方啊!”卖镯子的老板十分殷勤地夸赞道:“您的娘子也好漂亮,戴着我们家的镯子可合适了。” “谢谢。”程祈安看着走在前面的宋挽卿,急忙接过镯子想跟上去。 “公子,您和您家娘子是闹矛盾了吗?” 程祈安停下脚步,转头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小贩一拍大腿,嘿嘿一笑,“看您娘子那脸色,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告诉您,哄女人可不能光买东西。” “哦?那还要怎么做?” 对于程祈安来说,怎么哄生气的娘子简直是他的知识盲区,毕竟以前他因为某些原因,都是宋挽卿来哄他的。 于是他对小贩的态度突然热情起来,“那要怎么做?” 小贩眼神突然一变,在程祈安眼中突然显得有些……猥琐。 “您凑过来。”他朝程祈安勾了勾手,程祈安顺从地附耳过去。 小贩叽叽呱呱说了一堆,程祈安的表情从好奇到震惊,最后满脸受教。 “竟然还能这样?” 他一脸打开新世界的表情,还有些狐疑,“这真能奏效吗?” “您放心,咱们这个是连环计,一计不成咱们就换,总有能成的!”小贩满脸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又在那叽叽呱呱地跟人家客人说什么呢!”一个豪爽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直直朝着小贩走来。 “叫你看着摊子,你在这闲聊!”她一边说一边拧着那小贩的耳朵。 小贩连连赔罪,那女人终于放开他,对着程祈安不住道歉:“不好意思啊客人,我这当家的老爱胡言乱语,他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程祈安摆摆手,好心替他说话:“没有的,大哥说话挺有趣的。” “那就好。”妇人热情地向程祈安又介绍了几款镯子,把他说得又连连买下了好几支新的各色玉镯。 看着远处宋挽卿快要消失的身影,他急忙追上去。 “客人,你得记住我跟你说的办法啊,保管你家娘子原谅你!” 小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祈安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那妇人虽然满眼嫌弃,却正给小贩擦着额角的汗。 他心下艳羡,心中更加确定试试这小贩的方法。 追上宋挽卿,他将玉镯递给她看,“你喜欢吗?” 宋挽卿抬头看他,见他还哼哧哧地喘着气,心头不由软了些。 但她还是撇过眼去,不屑道:“还行吧。” “那你先戴一个吧。”他得寸进尺地提议道。 宋挽卿敛眸,没有拒绝。 于是程祈安轻轻抓起她的手,将一个通透的镯子套在她皓白的手腕上。 “很好看。”程祈安低声夸赞。 宋挽卿有些脸红,胸口噔噔地在加速,她强自镇定地抽回手,“还好吧。” 程祈安唇畔勾起好看的弧度,眉眼柔和又染着宠溺。 看来那小贩说的是真的,他再努力努力应该就能让娘子消气! 程月溪和程斯泽看着两人,低着头偷笑。 “走了,回家了!”宋挽卿拉过程斯泽,尴尬地往回走。 程祈安抱起程月溪,心情颇好地跟在后面。 程祈安又是抱着程月溪,又是提了满手的东西,等回到家时早已经满头大汗。 “月溪,今天开心吗?”他放下女儿,偷眼去看宋挽卿,见她没什么表情,心下忐忑。 似乎还在生气? “开心,我最喜欢爹爹和娘亲带我一起玩了!”程月溪抱着宋挽卿给她买的布娃娃,爱不释手。 “那就好,以后爹爹娘亲肯定经常带你一起玩。”他摸摸女儿的头。 “好!” 眼看宋挽卿并没有出言反驳,程祈安心头稍微放松了些。 宋挽卿低头整理着今天买回的东西,听见父女两人的对话,心下有些好笑。 想让她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他,没门! “娘子,我先去沐浴了,这些东西你先放着,等会我来收拾。”程祈安走到宋挽卿身边低声道。 宋挽卿语气平淡:“你去吧。” 程祈安也不气馁,毕竟那小贩说了,女人在原谅他之前拿拿架子是正常的,要是稍微遇到点打击就放弃了,那是肯定行不通的。 于是他自顾自地出了房门去沐浴。 烛光下,宋挽卿清点着买来的东西,有她给两兄妹买的桃酥,零嘴还有各种小玩具,至于其他的,她拿起一根翠绿的玉镯细细观看,其他的都是程祈安买给她的东西。 有她看了一眼便喜欢的玉簪,有她问过一句的口脂,还有那玉镯,她不过是路过时多看了一会,各色镯子便被他买了回来。 她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越加清明,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镯子不过是地摊货,绝对是称不上价值连城的,可她心里就是觉得暖暖的,有些熨帖的感觉。 程月溪眼尖,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机灵道:“爹爹说了,只要是娘亲喜欢的东西,他都要买回家的。” 她小大人一般地叹口气摇摇头道:“我都跟爹爹说了快拿不下了,他非得带回家。” 桌上摊着一大半的东西都是程祈安买给她的,宋挽卿叹了口气捏捏程月溪的小脸蛋:“你这个小机灵鬼,就知道帮着你爹爹说话。” 程月溪假装吃痛,笑着去拉程斯泽的衣服:“哥哥,娘亲欺负我!” 程斯泽无奈地看着她们俩,对着宋挽卿问道:“那娘亲愿意原谅爹爹了吗?” “什么?”宋挽卿挠挠头,“我有生气吗?” 见她不承认,程斯泽有些无奈:“娘亲,我和妹妹不是瞎子,看得出来。” 宋挽卿汗颜,刚想反驳,就听到里屋传来程祈安的声音:“娘子,帮我拿一下换洗衣服进来!” 她皱眉,心中不太情愿:“你多大的人了,沐浴都能忘记带衣服!” 里面安静了片刻,宋挽卿又有些犹豫,正在此时,里面的人似乎摔倒在那里,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啊”。 “怎么了?” 宋挽卿眉头微皱,当下不再犹豫直接往里面走去。 浴室中雾气缭绕,她抬手挥开面前的雾气,努力寻找程祈安的身影。 “人呢?” 她四处寻找,都没看见程祈安身影,渐渐地就走到了木桶边。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手直接箍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木桶中。 第94章 小倔驴 “哗啦”一声,宋挽卿泡进热水里,面前是认真看着她的程祈安。 此刻的他长发微微淋湿披散在肩上,白皙的脸颊被水蒸气熏得潮红,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水波潋滟,鼻间还有一滴水珠,微红的嘴唇微张。 宋挽卿咽了口口水,目光自上而下地停留在他颇具规模的胸肌上,两条长长的人鱼线延伸至水面下,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娘子……”程祈安哑声开口,收紧放在她腰上的手,两人的距离被迫又拉近了些许。 “有话好好说!”宋挽卿回复神志,慌乱地往后退,想要离开浴桶,却被程祈安强势地箍住。 “娘子又想把我丢在这吗?”程祈安手掌用力,语气却十分委屈。 宋挽卿看他眼角微红,整个人周围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心间有些难受,不由得停止挣扎,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丢下你了?” 程祈安越发委屈了,语气低低的:“你带孩子出门,却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宋挽卿发誓,自己绝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程祈安这副样子却令她实在招架不住了,仿佛她真是个伤了他心的负心之人。 于是她低下头,嗫喏道:“谁叫你骗我的,明明恢复记忆了。” 程祈安语速加快,立马解释道:“我真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只是怕你知道了就不要我了,我怕,我怕你离开我。” 他将宋挽卿揽进怀里,用力揉着,仿佛要将她融进身体里。 他动作强硬,语气却恍若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 宋挽卿感受着他上半身坚硬的肌肉,心中最后的那点气也消了:“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是想做天下之主吗?” “天下之主?”程祈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顿了顿抚上她的发:“我才不想做什么皇帝,我只想做某个人的心上人。” 语调缱绻,宋挽卿心头一颤,推了推他:“说正经的。” 程祈安笑了笑,眼神清明,语气平稳:“我只想为外祖一家正名,那个人他听信谣言将我外祖一家赶尽杀绝,全然不顾他曾为国征战多年,这样的人,凭什么逍遥一辈子?” “至于报仇后,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在乎。” 宋挽卿点点头,有些感慨。 老将军征战沙场一辈子,没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自己人的猜忌害死,实在可叹。 看着程祈安有些追忆的神情,宋挽卿抓住他的手,轻声承诺:“我帮你。” 我帮你报仇,帮你对抗那些德不配位之人。 程祈安眼神亮了亮,随后正色:“这很危险,我不愿你经受这些原本不该你承受的风险。” 宋挽卿挑眉:“难道你觉得我不如你?” “当然不是,你很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程祈安立马否认,看着眼前微微仰着头的女子,眼里止不住的欣赏。 “那不就行啦,让我帮你,肯定能更快帮老将军洗刷冤屈。” “唉——”程祈安叹了一口气,已经看出宋挽卿心意,她有时候便是这么一个人,决定的事谁来也无法让她改变主意。 “你呀,真是个小倔驴。”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宋挽卿,已经是答应的意思。 宋挽卿眉眼明亮:“你以后可不许再骗我,有什么必须和我说!” “好,都和娘子说。”程祈安微笑。 “好了,再泡水都要冷了,快起来吧。”他担心地摸了摸水温,提着宋挽卿的肩膀,两人直接站了起来。 不对! 宋挽卿捂住双眼,程祈安刚刚在沐浴,现在应该是什么都没穿的。 “呵呵。”闷笑声从对面传来,宋挽卿悄悄张开几根手指,见他下身围了一件衣服,才缓缓张开眼睛。 宋挽卿有些尴尬,赶忙迈步想要退出浴桶。 这人洗澡还穿着衣服,肯定是早就做好准备骗自己进来,偏偏她还中计了。 “小心,别摔着了。”程祈安提醒道。 “我才不会呢。”她跑出浴桶,急忙换了身衣服。 程祈安好笑地看着她,心中越发肯定那小贩的方法。 这美人计和苦肉计还真是挺好用的。 坐在梳妆台前,宋挽卿怔怔地望着正前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直到头顶传来柔柔的触感,她回神,发现程祈安也换了一身衣服,正给她擦着湿漉漉的黑发。 “怎么连头发也不擦了?”程祈安见她看向自己,疑问道。 “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头发也不会打湿,自然应该你自己来擦。”宋挽卿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享受他的服务。 程祈安笑了笑,动作越发轻柔。 渐渐的,她竟有了些困意,程祈安确认她的头发全干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娘子,快去床上睡吧,在这里睡容易着凉。” 宋挽卿恍然睁眼,看见程祈安温柔的笑容,又听见耳边传来轻笑,侧眼看去,发现程月溪和程斯泽不知什么时候都站在一边,正看着他们两人偷笑。 “娘亲原谅爹爹了,真好!” 程月溪抱着布娃娃,开心地总结道。 宋挽卿有些羞赧,感觉被小孩子给取笑了。 程祈安咳了咳,佯装严肃道:“娘亲什么时候生爹爹的气了?娘亲可是很大方的,月溪可别乱说话,好了,天色晚了,你们俩也该回去休息了。” 他起身将两个孩子推出门,回头就看见宋挽卿调侃的笑容:“我怎么没生过你的气了?” 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就这么给孩子们说嘛,免得他们担心。” “嗯,相公说得对。” 气氛重新回归自然,往后几日里,除了程祈安不再刻意扮蠢,其他事情都如往常一样。 这日,宋挽卿再次接到了纪淮川发来的消息。 原来,连连战败,西陵皇室彻底慌了,决定派出所有精兵攻打连城,也就是他们不久前攻下的新城。 西陵皇室来势汹汹,纪淮川担心守不住,于是给宋挽卿来信,希望她尽快回连城。 可是她才刚刚回宣城,再走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第95章 你真的不生气? 若她是一个人,倒也不用担心这些事了,可现在有程祈安,有两个小萝卜头,她不能又突然离开太长时间。 她回信给纪淮川说了自己的担心,很快有了回音。 纪淮川提议她可以举家搬去连城,毕竟那里地界更大,市场也更大,她去了之后不但能指挥军队,还能做更大的生意。 宋挽卿有些意动,只是还不知道程祈安的看法。 于是吃饭时,她便把这件事提了出来。 “你愿意同我去连城吗?” 程祈安愣了愣,宋挽卿把纪淮川的信件递了过去。 他低头看了,沉默良久。 宋挽卿不知道他的看法,心中有些紧张,不由得捏紧手中的筷子。 两个孩子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终于,程祈安抬头,见她一脸紧张,往她碗里夹了最鲜嫩的一块鱼肉:“你去哪,我去哪。” “不,你不用勉强的。”宋挽卿连忙摆手,“若是你在宣城有势力不方便带走,那我们也不是非要搬家。” “我没有勉强,我刚刚只是在想怎么装饰我们连城的家,”程祈安解释道,“连城比宣城更大,资源也更多,方便我办事,所以一点都不勉强。” 宋挽卿这才放心:“那就好,我们把宣城的东西都带到连城去,把两个家装饰成一样的样子,好不好?” “好。”程祈安宠溺地点头。 宋挽卿侧头询问旁边两个小家伙的意见:“你们愿意和娘亲一起去新的地方吗?” 程斯泽点点头:“我和爹爹一样的,娘亲去哪我就去哪。” 程月溪有些犹豫:“那我的布娃娃还有好吃的都能带去吗?” 宋挽卿摸摸她的头:“当然可以带过去,连城比我们这里更大,娘亲还可以给你买更多不一样的布娃娃。” “好,那我愿意搬家!”程月溪听到这,立马下定决心。 一家人都笑了,满室温馨。 夜里,宋挽卿准备和衣而眠时,窗边突然传来微微响动,她走过去推开窗户,果然看见一封密信躺在那里,上面是熟悉的图腾。 她微微皱眉打开信封。 果然是组织来信,她越看眉头便皱得更深一分。 他们的消息实在太灵通,他们下午才商议好搬去连城,夜里组织便知道了这件事,催促她快些动手偷得程祈安的玉佩。 不过是怕他们去了连城,那里地界太大,容易让程祈安跑了罢了。 信里说玉佩原来是将军府的虎符,拥有此符,便可调动当年将军府的所有旧部,那可是极大的一支力量,没有人可以不眼馋。 若是宋挽卿不能及时拿到程祈安的玉佩,那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 她看着薄薄的信纸,后背冒出丝丝冷汗。 这个组织获取情报的速度实在太快,仿佛就住在她家里的某个阴暗的角落一般,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稍有不顺从,便准备从黑暗中窜出来,一举夺去她的性命。 她盯着信纸良久,提笔开始回信。 ——程祈安已然恢复记忆,单靠我一人,想要拿到虎符只怕不易,我如今已经取得程祈安的一些信任,可以使计将他引出来,你们派人埋伏他,到时候,不光可以杀了程祈安,还能拿到他身上的虎符。 宋挽卿写完,把信纸卷起来放在一只信鸽身上离开。 她自己则坐在桌边思考。 如今看来,虎符之事如此重要,当年那群陷害将军府的人,是否也是因为这虎符? 唉,她叹出一口气,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第二日,组织果然给她回了信,同意了她的计策。 信上还写了他们准备埋伏的地点。 宋挽卿仔仔细细把信看了三遍,终究去找了程祈安。 “相公,我有事和你说。” “怎么了?”程祈安这几日和她相处得极好,还从没见过她如此严肃的神情,不由得有些紧张,“快坐下先吃饭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宋挽卿碗里夹着菜。 程月溪和程斯泽两人吃完饭后就出去玩了,此时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其实,我有很多事没有和你说,”宋挽卿把碗推到一边,决定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我是太子派过来杀你的,他们还说要让我偷走你将军府的虎符。” 程祈安愣愣地看着她,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 宋挽卿并不打算住嘴,接着道:“不过我并不打算听他们的,我和他们约好将你带出去好让他们带人埋伏你,我们便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她又继续接着将自己的计划完整地给程祈安说了一遍。 “你说如何?” 她说完觉得有些气短,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茶杯被她高高举在面前,她偷眼从缝隙中去看程祈安的表情。 其实她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一开始目的不纯不是? 只见程祈安低着头,面上表情完全隐入阴影中,宋挽卿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会怎么说呢? 她站起身,轻轻走到程祈安身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相公,你说句话呀。” 她弯下腰努力去看程祈安的表情,却突然被男人拉进怀里。 “啊!” 她惊叫一声,下一秒对上男人灿若星辰的双眼。 “娘子,我很开心你愿意和我说这些。”他抬手抚上她的鼻梁,语调缱绻,“你在担心什么,你愿意信任我,为我考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你……真的不生气?” 宋挽卿嗫喏着,讶异于他的反应。 “你别强撑着啊,想骂我就骂我吧,毕竟是我骗了你。”她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男人闷闷的笑声从喉间传出:“娘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若是你真的不放心,那我之前也骗了你,如今你我二人一人一次,也算扯平了不是?” 被他这么一说,宋挽卿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是啊,他之前也骗了她的。 “那就好,到时候你记得带上你的人马,我们到时候擒贼先擒王,把他们首领抓住,然后直接把他们老巢给端了!” 说起这个,她兴奋地从程祈安怀里坐起来,志得意满道。 第96章 老巢 程祈安有些好笑,顺从道:“好,都听娘子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到了约定好的那天,两人一起往信中所说的城郊竹林走去。 下属们自然都藏在暗处。 “相公,我就说这边风景好吧,你看看喜不喜欢?”宋挽卿矫揉造作地挽着程祈安的手臂道。 程祈安明知道她在演戏,心跳却还是不由得加快几分:“娘子说好看的地方自然好看。” 下一秒,竹叶间飒飒声响起,几个黑衣人意料之中出现在两人面前。 “程祈安,交出虎符,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抽出一柄寒光凌凌的长剑,对着程祈安威胁道。 宋挽卿一脸惊恐,躲在程祈安身后。 程祈安嘴角勾起笑容:“我不知诸位说的虎符是什么东西,我家娘子胆小,还请各位别吓到她。” 黑衣人不屑地撇撇嘴:“既然你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他朝着竹林深处一声令下:“放箭!” 可是他预料之中的箭雨并没有如设想中一般飞过去,将程祈安扎成个筛子,周围一片寂静。 他顿觉不对劲,一双阴暗的眸子死死盯着程祈安:“你做了什么!”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程祈安语气淡然开口。 一个黑衣人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跑来,对着黑衣人禀报道:“我们的人全被他们杀了!” 他说完也支持不住地倒在地上。 “砰”的一声,程祈安和宋挽卿同时出手,一人抓住那首领,另一人上去刷刷两刀解决了剩下的几个小喽啰。 此时那首领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看着程祈安身边十分淡定的宋挽卿:“你骗我们,你叛变了!” 他被程祈安的几个下属押着,却尤自不死心地想去撕扯宋挽卿。 “说,是谁派你来的。”程祈安微微皱眉,把剑横在那人颈间,冷声道。 那人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愿再开口吐一个字。 程祈安冷笑一声:“不说是吧,我有一万个办法让你开口。”他微微眯眼,眸中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人眸光闪动,终究把嘴闭得紧紧的。 “我来问问。”宋挽卿走上前。 对于组织,她也有很强的好奇心。 没想到那人一看到她,表情骤然狰狞:“你这个叛徒,背叛王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爷? 难道组织不是太子的人? 她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说便得到了一个如此重要的消息。 宋挽卿心中震惊,表情却依旧镇定:“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不过是审时度势罢了,又有什么问题?” 那人眉眼猩红,已然失去了理智:“叛徒,你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宋挽卿上前直视他的双眼,“若是你再冥顽不灵,你只会比我先下地狱。” “说,你们现在的老巢在哪里!” 那人死死咬着唇,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宋挽卿,仿佛要把她身上钻出个洞来。 程祈安微微皱眉,按着剑柄挡在宋挽卿面前:“把他带下去好好伺候,不吐出关于组织的所有事情绝不能让他死了。” “是!”下属抱拳,将那人扯了下去。 很快,在程祈安的手段下,他还是吐出了实情。 他们整个组织都隶属于一名藩王,宋挽卿便是他派到程祈安身边的卧底,目的便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程祈安,夺得他手上将军府的虎符。 顺带那藩王老巢的地址也被他吐了出来。 “我还以为他有多坚挺,这才一天不到,什么都招了。”宋挽卿十分不屑,心中对这个组织也有了点底。 程祈安看着她,最后还是闭着嘴,没把他们给那人准备的酷刑给她说一遍。 就算是意志再坚定的人,面对那般折磨只怕也难以坚持。 “只是没想到,他竟是藩王的人,我还一直以为是太子。”宋挽卿低声感叹。 “原来娘子连自己到底是谁的人都没弄清楚啊。”程祈安挑眉看向她。 宋挽卿咳嗽两声,轻轻揭过这个话题:“那我们现在知道他们老巢所在地,什么时候过去探探?” 程祈安正了神色道:“即刻出发。” 他说着就要安排一队人马跟着,却被宋挽卿拦下:“就我们两人去便可。” 程祈安疑惑地看着她,宋挽卿微微一笑:“我已然想好了法子。” 她大可以伪装成一副任务失败的样子回到组织,先混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呗。 程祈安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两人就这么出发。 藩王的老巢处在城郊地界,两人赶路,路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座山庄模样的建筑。 其中亭台楼阁,还能听见流水潺潺的声音,若是寻常百姓路过,只怕真以为是哪个富户家的宅子。 庄子外一直有人交替巡逻,庄子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宋挽卿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 “他们守卫太森严了,你不好混进去,不如先回家接应我。” 程祈安自然不肯:“不行,这太危险了,就算你假装任务失败逃回去,只怕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消灭你。” “到时候,你怎么脱身?” 宋挽卿想到自己的奶团子,心中有底:“你放心,只要察觉到不对,我肯定能跑的。” 程祈安直直看着她晶亮的眸子良久,终于点点头:“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我拦不住你,只是你要记得,月溪和斯泽一直在等你回家,”他顿了顿,“我也是。”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郑重,宋挽卿心中哽了哽:“放心,我一定会回家的。” 说完这句话,她将提前兑换好的假血浆抹在身上脸上各处,随后直接从藏身处走出去。 她走得跌跌撞撞,守门的几个人立马注意到她,几柄长剑横在她身前:“站住,什么人!” 远处的程祈安只能看见她似乎对那些人解释了几句什么,他们便架着宋挽卿进去了,他只好离开。 宋挽卿被带进庄子里,一双眼睛小心地观察四周,发现藏了不少机关,神色渐冷。 “我虽然没能杀了程祈安,但我得到了他身上的虎符!”她高声喊着,“我要见王爷,把虎符亲自交给他!” 第97章 玩物 她刚刚抹的血浆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看上去十分可怖。 有人问道:“你这伤是和那程祈安打斗所致的吗?” 宋挽卿佯装十分虚弱地点头:“是,没想到那程祈安看似痴傻,实则是个狠角色,差点把我弄死,我都差点交代在那!” 那人半信半疑:“那虎符呢?拿出来看看。” 宋挽卿立马捂住胸口:“此物事关重大,怎么能随意拿出来给你看!自然是要亲自交给王爷才行。” 见她一脸郑重,那人似乎也信了几分:“我现在去替你禀报王爷。” 很快,那人重新回到她面前低头道:“王爷叫我带你过去。” 宋挽卿多看了他两眼,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行进,路上一队队的侍卫提着长枪四处巡逻,直到最深处守卫最森严的一处屋子。 “王爷在里面等你。”那人说完后低头离开。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宋挽卿摸了摸胸口那枚假的虎符走进去。 “参见王爷。”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中年男人坐在屋中,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向宋挽卿。 “回来啦?不是说拿到虎符了吗,呈上来看看。” 他语气平稳,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宋挽卿却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动作小心地将玉佩递给走过来的侍女。 侍女接过玉佩,呈给王爷。 他眼神亮了亮,拿起玉佩细细观察。 宋挽卿见状开口试探道:“王爷,下一步我的任务是什么?” 坐上的男人还盯着那玉佩,宋挽卿便微微躬身立着。 “竟敢拿假东西来骗我。” 电光火石间,变故徒生,庆王突然抽出一把长剑砍向宋挽卿。 宋挽卿眸色凝霜,抬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寒刃。 “铛——” 刺耳的摩擦声穿刺耳膜,宋挽卿被大力震得浑身一颤,虎口传来的剧痛令她几乎握不住剑,往后大退一步。 庆王收起刀,眉眼划过一丝冷讽,他扯动嘴角,“宋挽卿,有点能耐。” “不过还是差了点!” 语罢,他再次发起了进攻,这次比上次更猛烈,宋挽卿根本招架不住,不过几个回合,便被逼到了墙角处。 庆王脸色阴沉,挥剑再次冲了上来。 宋挽卿连忙避开。 口腔中已经弥漫了腥甜的味道,她抬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眸中几近癫狂的得意,脸庞勾起阴冷的笑容让人发寒。 宋挽卿伸手悄悄地背在身后,现在她的能力根本没法单独挡住庆王的进攻,只能想办法召唤出种田娃娃出来。 庆王眸色一沉,似乎看出了宋挽卿的动作,突然一个跨步就冲到她跟前,手紧紧扼住她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 “想使什么小动作?”庆王的话语冰冷,他狠狠一用力,便将宋挽卿扔在地上。 宋挽卿狼狈地摔在地上。 “庆王真是好手段。”嘶哑的声音从宋挽卿的喉间溢出,她唇畔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庆王危险的眯眸,阴鸷的眼如毒蛇一般令人恐惧,“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他抬腿,毫不怜惜地猛踢在宋挽卿的侧身上。 “嗯!” 宋挽卿闷哼一声,顺势滚到一边,她痛苦地皱眉,冷汗已经从额头渗出一片。 她越是如此,庆王越兴奋,背叛他的人只能生不如死! 正当他得意之时,宋挽卿忽然挥手扔出了一个东西。 玩偶直挺挺地摔在庆王脸上,他脸色一变猛地往后退去,只见玩偶忽然变大,长出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他力大无穷,冲上来便对着庆王一阵拳打脚踢。 这是什么东西?! 庆王大惊,但很快镇定下来。 这不是人的东西虽然招式狠厉,力如鬼怪,但它的速度远远及不上他。 庆王挥剑游刃有余的应对,身法诡异灵活,种田娃娃愣是一下都碰不到他。 宋挽卿趴在地上,紧张的盯着面前打得激烈的二人,心渐渐往下沉去,她抓紧了掌心,脑袋中飞速思考该如何应付庆王。 种田娃娃的实力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没想到连庆王的影子都碰不到!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宋挽卿艰难的蠕动身躯,每动一下,便能感受到钻心裂肺的痛楚。 虽然庆王没有对她造成什么表面上口,但他的每一招都蕴含了极强的内功,早就被他打得无力还手了。 种田娃娃几个回合下来,便落了下风,他身上没有武器,只能凭借蛮力,面对庆王的蓄力一击,只能徒手接住。 “刺啦——” 刀光闪过之时,种田娃娃直接被撕成了两半,碎片飞了一地,很快它便没了气息,成了一堆废木。 庆王冷冷的看向宋挽卿,道:“你这机关倒有点意思,可惜,还是太弱了。” 说着,他还泄气似的狠狠踩上种田娃娃的残片。 宋挽卿眉头紧锁,她眸中凝聚的寒霜犹如腊月风暴,眉宇间渐渐涌上愠怒。 种田娃娃好歹也是陪伴了她这么久的,被庆王这般对待,她心中难平! “心疼了?”庆王见她的神情,更来劲了,除了踩踏便是用力踢,他死死盯着宋挽卿的眉眼,想要从中获取某种快感。 宋挽卿却勾起嘴角,声音嘶哑道:“你也就只配对这些玩物发泄罢了。” 话音一落,庆王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垮下,他怒了,眼睛睁得很大,像要喷出火焰来,“来人!” 一群黑衣人从四周涌来,将宋挽卿团团围住,各个手中拿刀,就等庆王一声令下。 庆王却来到宋挽卿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宋挽卿,给你个选择,你想怎么死?” “我想让你死。” 宋挽卿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讽刺,那双眼更是桀骜不驯,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杂碎。 庆王被那眼神盯得如芒在刺,心中微颤,令他格外不安。 他脸色阴沉,恼怒于宋挽卿的眼神,就这么让她死了可就不好玩了,这么喜欢用眼神藐视人...... 他勾起宋挽卿的下巴,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眼,“这双眼睛长得挺美的,还这么喜欢用不好的眼神看我......那就先挖掉吧!” 说罢,他残忍的勾起一抹笑容。 第98章 你一人杀了所有人? 挥手,两个手下便递上来一把弯刀,冰冷的刀尖轻轻的在宋挽卿的脸颊上划过,传递着彻骨的寒冷。 宋挽卿心跳止不住加速,她敛眸紧紧盯着那柄刀刃,虽说再冷静,但真的面临危险时,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但是不够,我等会儿就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做地狱,敢背叛我,就是这种下场!” 说罢,他用力的一巴掌扇在宋挽卿的脸上,顿时,宋挽卿脸上便出现一道鲜红的印记,她无力的歪倒在地,黑发凌乱的覆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倔强的闪亮的眸子。 庆王再次踢上去,但任由他怎么折磨,宋挽卿愣是一声不吭,像个死人一般。 此时,异空间中。 【娘亲,娘亲,快反抗啊!】 【娘亲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奶团子急得泪眼汪汪的,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娘亲再次陷入了生命危险中,前两世的记忆不停地涌现在脑海中,逼得他心都要碎了。 但是娘亲现在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任凭那个坏蛋摆弄! 【娘亲!】 奶团子声嘶力竭地呼喊一声,见庆王的神情越发癫狂,他扭头跑进了兑换商店,翻翻找找的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不对啊,这里明明有个五星武器,为什么现在没找到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耳边不停传来庆王得意的挑衅,每一声都刺着他的心。 庆王似乎打泄气了,他对着下人喊道:“来人,给我挖掉她的眼睛!” 与此同时,奶团激动的从一堆杂物之间翻出一个木偶,他急忙的将它送出了异空间。 千钧一发之际,木偶出现在了宋挽卿的肩头,脸上染着她的鲜血,瞬间迸发出一道极强的光波。 庆王瞳孔骤缩,被眼前的强光刺得连连后退,他错愕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面面无表情,身形修长挺拔,浑身白衣无风自起,他仅仅站在宋挽卿身前,便已传来强大的威压。 “你是谁?!” 庆王脸上流露恐惧,刚才这周围分明无一人,这人是如何突然出现的! 周围的手下也被吓傻了,第一次见这种奇事。 少年绝美的容颜被光线遮住一半,冰冷的瞳孔迸射的光芒如寒刃,要一刀一刀凌迟面前的所有人一般。 宋挽卿愣了半瞬,眼前一片眩晕,她只能勉强睁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如何捏碎庆王一行人。 【娘亲,你再坚持坚持,等下他就会送你回去!】 奶团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越来越小,最终宋挽卿陷入了一片虚无沉寂。 少年眨眼间,便已经消灭了所有人,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他回头,看着宋挽卿的眸光依旧一片平静。 抱起宋挽卿,他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微亮,程祈安已经急得快疯了,他派下去的人还没有一人寻到宋挽卿的下落。 严楮神色不安的看着脸色阴沉的殿下,他主动请缨,“殿下,属下去找吧!” 程祈安刚想点头,他忽然眯眸,危险的视线落向不远处的大门,一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迅速的在房门外闪过。 “谁?” 他警惕的追了上去,但门外一片寂静。 天上初升的太阳缓缓落下一层金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沉的阴影,严楮反应慢半拍,等他出来时,便见程祈安立在走廊之中,眸色如冰。 “有人来过?”严楮绷着脸警惕的环顾四周。 程祈安只轻轻点头,心头微沉。 那人速度极快,内功极高,连他也只能察觉到一点,甚至连他的去向都无法知道。 他垂眸,视线落在地上,敏锐的捕捉到树叶上的一点血迹。 血? 程祈安眸子一沉,抬腿便循着血迹的方向追去,这个方向是....... 他来到宋挽卿的院前,连忙冲了进去,只见一翩翩少年正抱着宋挽卿立在院中,似在寻找什么。 而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时紧闭着双眼,紧蹙着眉头,脸上身上全是血迹,奄奄一息的模样令人心痛。 “娘子!” 他大步上前,少年刚好转过身来,目光冰冷异常的直视他。 程祈安脚步停在原地,他阴沉地瞪着抱着他娘子的人,出口威胁:“把宋挽卿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现在满心只有宋挽卿那苍白如薄纸的脸,根本顾不上两人之间悬殊的实力差距。 少年认得他,他往前一步,直接将宋挽卿送入了程祈安手中。 程祈安有半瞬的错愕,但旋即,他便抱着宋挽卿进了房,又唤来严楮去寻了全城最好的郎中来府上。 “娘子,娘子?” 他凑近,感受着宋挽卿微弱的呼吸声,眼眶发红,浑身忍不住颤抖。 因为害怕,他第一次见浑身是血的送晚清,那张脸苍白脆弱得仿佛一吹就能消散,他颤抖着手始终不敢触碰半分。 宋挽卿紧紧闭着眸,睫毛微颤,似乎听见了程祈安的呼唤。 程祈安眉宇间尽是懊悔与痛苦,为什么当时他没有跟上去,如果他跟上了,或许娘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鲜红的印记顿时出现在脸上。 少年也跟着走了进来,他站在床边目光始终没有从宋挽卿脸上移开半分,虽然没有一丝感情,但程祈安还是注意到了。 他眸中染上愠怒,死死盯着他,沉声质问:“你是谁,为何会抱着我娘子回来?” 少年这才淡淡的将视线移在他脸上,薄凉的唇微启,平静的述说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庆王发现了宋挽卿,打算杀了她,因此我才出现救下。” ...... 程祈安皱眉听完一切,眸底尽是诧异,他反问:“你一人杀了所有人?” 少年淡淡点头,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自己身份,正当程祈安欲开口,少年在他眼前忽然缩小变成了一具木偶,随后跳上了宋挽卿肩头便消失不见了。 程祈安眸子微缩,他有些不敢置信,但这一切都真实的在他眼前发生了。 那人变成了木偶? 他眸色凝霜的看向宋挽卿,总觉得她身上还有许多谜团,而他却从来不知。 第99章 纪哥哥,你要去哪儿? 按照他的记忆,还能依稀记得以往在杏花村中所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娘子实力不凡,哪怕是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但背后貌似总有人能出手帮他解决。 所以这人也是她背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祈安胸口闷闷的,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反正令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宋挽卿对他还是有所隐瞒。 罢了,暂且先不要管这些,现在他只要宋挽卿平平安安即可。 严楮带着两个郎中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程祈安顺势让开,焦灼的盯着两个郎中诊治开药。 “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一你们试问!”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两个郎中浑身一抖,严楮连忙安慰道:“殿下,宋姑娘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安心医治吧,殿下不会那你们如何的。”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谁会有生命危险啊?” 曾神医颤巍巍的进门,见到宋挽卿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划过错愕,“宋姑娘怎么伤成这副模样了?” 他急忙上前便亲自把脉诊断。 程祈安与严楮猛然醒悟,因为事发突然,两人竟然同时忘记了府中还有曾神医坐镇! 两个郎中慌忙让开,曾神医神色严肃的把脉,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宋挽卿身上的伤口,叹了口气。 程祈安连忙凑上去,不安地问道:“怎么样?” 曾神医打趣的看向程祈安,挑眉道:“还好,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宋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再加上外伤的感染,身体现在已经很虚弱了,我给她开服药先调理内息,你且记得要按时喂她服下。” 程祈安松了一口气,“那,我娘子何时才能醒过来?” “慢则十天半个月,快则两三天,就看你能不能把她照顾好了。” 曾神医说着,便往门外走去开药房,两个郎中也急忙跟着逃离了此处。 严楮有眼力见,临走时还贴心的合上了房门,在等待药膳端上来的时间中,程祈安并没有闲着。 他找来两个丫鬟替宋挽卿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坐在她身旁静静守候。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程祈安心中划过侥幸,但同时也不敢想象如果她出了任何事,他该如何活下去。 “殿下,药熬好了。” 严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沉闷的声音从里响起,“端进来。” 药是到了,但问题又来了。 程祈安端着药不知该如何下手,宋挽卿躺在床上没有生息,宛若死人,他不由得眸色一痛。 “我只能喂你了。”他沉吟一声。 程祈安将药放入口中,猛烈的苦味在口腔蔓延,但他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他温柔的俯身在宋挽卿身上,唇瓣轻轻覆上她冰凉干燥的唇。 药汁一点一点的传递进入送宋挽卿口腔,直到喂完一碗药,程祈安的神情都没有变化一分。 以往他喝药时,总是喜欢对她撒娇讨安慰,那现在她能感受到这么苦的药吗? 程祈安眸色悲痛,他就静静坐在宋挽卿床边,接连几日都不敢入睡,他要亲自守着娘子醒过来。 然而,宋挽卿的情况却越来越差,甚至开始发起了烧。 看着她烧的通红的脸颊和痛苦的眉眼,程祈安心如刀绞。 “程祈安......祈安......” 细碎的声音从宋挽卿口中溢出,她胡乱的在空中抓着什么,程祈安连忙伸手接住她滚烫的小手,紧紧握住。 宋挽卿似是感受到了,紧蹙的眉眼才渐渐松散开来。 他连忙唤来严楮,绷着脸道:“快去把曾神医找来,挽卿现在发烧了!” 严楮扫了一眼小脸通红的宋挽卿,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后院,把还在午睡的曾神医连拖带拽的给带来了。 程祈安一见他,便慌忙地迎上来,“我娘子发烧了,您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曾神医这才稳下神来,他上去仔细观察了宋挽卿的状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胡须道:“你不用这么担心,发烧是因为身上的伤口有些感染,只要我给她开点药就行了。” 说着,他还从兜里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灵水递给了程祈安,“这水你给她服下,今晚必定能退烧。” 程祈安认得这药,连忙小心翼翼的喂进了宋挽卿的嘴中。 曾神医离开后,他紧绷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边,眸光担忧的盯着她的脸。 程祈安眼底已经出现了一片乌青,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严楮看不下去,担心的开口:“殿下,要不您还是去休息一下,属下在这守着。” 闻言,程祈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若是不在旁边守着,他根本不放心。 “你走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严楮无奈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 纪淮川也听闻了宋挽卿受重伤的消息,连忙从书房出去想要去宋府一探究竟。 恰巧,楚锦宁端着一盒糕点蹦蹦跳跳的来找他,“纪哥哥,你要去哪儿?” 闻言,纪淮川顿了顿,好看桃花看向她手中端的糕点,“宋挽卿受伤了,我要去看看。” 楚锦宁眸子顿时一暗,这段时间她已经从纪淮川口中听到宋挽卿这个名字好几次,为什么这么关心...... 她一定有人已经在照顾,楚锦宁晃了晃手中的糕点,满心期待的望着纪淮川,道:“要不纪哥哥你吃点东西再去吧,这是我跟着嬷嬷学的......” 话还未说完,纪淮川便已经迅速离开了此处。 楚锦宁声音渐渐淡下去,她红着眼眶看着纪淮川离去的方向,泄气似的将糕点放进了书房,然后迈着小腿气哼哼的回了房间。 她扑在床上,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现在满脑子都是纪淮川临走前看她的眼神,或许是她太敏感,但她分明感受到了纪淮川的不耐烦。 楚锦宁在房内呆了半天都不肯出来,管家来寻她,在门外耐心哄道:“楚姑娘,该吃晚饭了,快点出来吧。” 第100章 闲杂人等不可打扰 “纪哥哥回来了吗?”她翁着声音问。 管家无奈的解释:“宋姑娘是城主的军师,现在她受伤了城主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刚才他兴许是太急了,才会对您态度稍微冷淡了一些。” 闻言,楚锦宁小脸皱得更紧,胸口闷闷的,让她泪水不停的往下流。 原来还是军师啊,所以纪哥哥对她才这么关心吗,那他们一定很多时间都相处在一起吧。 她慢腾腾的起身出了门,姣好的小脸上满是苍白破碎感,她还是听话的随着管家去大厅吃了晚饭,整个人魂不守舍。 管家还想要再劝劝她,她却耸拉着脸,双目无神地盯着眼前的东西发呆。 “楚姑娘......” 楚锦宁这才动了动眼睛,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挺孤单的,除了纪淮川她也没有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她忽然想起,牢房中不是正关押着陆丞相吗? 她眸子一亮,跑回书房把自己准备的糕点又重新拿起来,随后便出了府门,往地牢走去。 “陆丞相,你最近如何了?” 楚锦宁看着牢中的陆晏清,心中难过。 他早已不复之前那般衣冠胜雪,眉宇清朗,一套粗布衣裳简单地穿在身上,头上仅仅一根木簪。 谁还看得出这是曾经的丞相大人? “多谢公主关心。”陆晏清微微弯腰拱手:“臣很好,公主为什么会来?是外面有什么变故吗?” 他语中有些急切,虽然被关在牢中这一亩三分地,却还是忧心于外面的事。 “没事没事。”楚锦宁赶忙摆手:“我来不过是有些话不知该对谁说罢了。” “宋姑娘受伤,纪淮川去看望,我有些无聊。” 她低下头,绞着手中的衣摆。 “什么!宋姑娘受伤了?”陆晏清突然急切的语气吓了楚锦宁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接连发问:“宋姑娘如何受伤的?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楚锦宁呆呆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吧。” 毕竟来向纪淮川禀报的人似乎说有个什么神医也去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陆晏清还是放心不下,眉宇间露出几分忧色。 宋姑娘身手那般厉害,得是什么样凶险的情况才能让她也受伤? 楚锦宁看着他,心头有些奇怪,陆晏清一向稳重自持,少有这般情状,不知怎的,她忽然开口发问:“陆丞相认识那位宋姑娘?” 陆晏清却直直地盯着牢房一边唯一的一扇窗户上,好半晌没有回话。 “陆丞相?”她又叫了一声。 陆晏清这才像刚刚回神一般,对着楚锦宁抱歉一笑:“公主赎罪,下官刚刚有些走神了。宋姑娘其实是下官的救命恩人。” 他见楚锦宁依旧神色懵懂,便把那日之事完完整整地和她说了一遍。 他一边说着,一边才猛然反应过来,他竟然对那日之事记得如此清晰,尤其是宋姑娘当时明亮的瞳孔,有力的腰身以及飞扬的发丝拂过他脸颊边的触感。 “原来如此。”楚锦宁有些失神地点头:“宋姑娘实在是一位厉害的女子呢,怪不得纪公子那么着急地要去看她。” 她心头有些涩涩的,只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纪公子和宋姑娘认识那么久,他着急去看望也是正常的。 陆晏清平复好心间一阵战栗,继续道:“公主,西陵王室如今已是必败之势,若再打下去,恐怕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看了看楚锦宁的表情,终究开口道:“臣接下来要说的话实为大不敬之罪,不知公主可愿听下官一言?” 他后退几步,朝着楚锦宁往下腰,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双手置于头顶。 楚锦宁正色道:“丞相请说。” “据微臣看来,西陵皇室如今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太子骄奢淫逸,陛下昏庸无德,为天下百姓所不容,如今已是苟延残喘,还有何必要负隅顽抗!” “不若求和,换天下一时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话由他一个西陵丞相来说实在是可以诛灭九族的言论了,陆晏清依旧行着礼,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楚锦宁看着一身麻衣的丞相,沉默良久终究开口道:“丞相请起,本宫这次出宫原本就是为了劝太子哥哥停战的。” 她不再自称我,而是“本宫”。 “只是如今战事已到胶着处,若是,若是本宫——” 她脸上突然飞出隐隐几朵红霞,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若由本宫前去和亲,嫁给纪淮川公子,不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停止战争吗?” “不可!”纪淮川开口阻止,“若是要用公主的幸福才能换取和平,那还要我们这些官员有何用?” 他此生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牺牲女子交换一时之安的行为。 “公主殿下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不委屈的。”楚锦宁语气嗫喏,脸上红晕越来越明显:“我心悦纪公子,如果嫁给他能够换得和平,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陆晏清惊讶地看着她,心中为她的勇敢感叹。 “公主殿下为了社稷考虑,实在令陆某佩服。” 不论她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天下,陆晏清都有些羡慕,她可以如此勇敢地去追寻心上人。 他想起宋挽卿冷静飒爽的面容,心间一阵战栗。 另一边。 纪淮川急忙赶到程家,院中还有昨夜未来得及驱散的血腥味,他心中微沉,脚步略快了一些。 “你来做什么?” 程祈安拦在房门外,眼神冷漠。 纪淮川微微一愣,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心神一晃。 这样的眼神绝不是一个心智不全之人可以拥有的,难道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我作为主帅,来看看军师伤情如何有什么问题吗?”纪淮川眯了眯桃花眼,手中折扇被关上。 “娘子现在需要休息,闲杂人等不可打扰。” 看程祈安如今的样子,纪淮川能猜到宋挽卿大概是没什么大事了,毕竟宋挽卿若是有事,他可能就不是如今这一副还算平静的模样了。 不过他就是不甘心:“我又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我有军务需要和军师商议。” 他挑眉,语气有些挑衅。 第101章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程祈安毫不掩饰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样子,手指摸到剑柄。 两人之间气氛压抑。 “相公,你去看看曾神医让熬的药好了吗?”门内,宋挽卿的声音传来。 意思很明确,让纪淮川进去。 程祈安有些不甘,终究还是皱着眉让开,自己去了小厨房看熬得药如何了。 只是眉宇间似乎对宋挽卿的选择有些不满。 纪淮川得意一笑,迈步进房。 在曾神医和灵泉水的帮助下,宋挽卿已经好了大半,此时正衣衫完好地半靠在床上,只唇色还稍显苍白。 “你来做什么?”她挑眉问道。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我的军师受伤了,我不得来看看,不然人家说我苛待下属可怎么办?” 他上前几步坐到宋挽卿床头的小凳子上,正色道:“真的没事吗?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世上竟有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宋挽卿也收起不正经,把那藩王的事情和纪淮川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省略了其中关于奶团子的事,只说自己拼死杀了那王爷回来的。 纪淮川听得心头紧缩,只感叹实在艰险,又佩服地看着宋挽卿。 “宋姑娘实在厉害,竟能凭一己之力灭了那王爷。” “是,只是我自己也差点交代在那里。”宋挽卿勾起唇角自嘲道。 如今胸口还隐隐作痛,真是叫她好好得了一次教训。 一个从未见过的藩王便能差点要了她的命,日后可不能再轻易小瞧任何人。 纪淮川被他说得也有些后怕,叮嘱道:“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最好还是知会我一声,我给你多派些人马。” “我知道了。”宋挽卿点头答应。 “如今战场上情况如何了?他们还在负隅顽抗?”她终究还是放不下战场上的事,趁着纪淮川过来,刚好可以问问。 恰好纪淮川也有事情想问她,摸出随身携带的连城地图展开始商讨起如今局势来。 “你看这……如何攻下?” 宋挽卿也来了兴致,两人立马热络地商量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宋挽卿说了许多话,十分尽兴。 纪淮川余光瞥见她有些干涸的唇色,顺手从桌边倒了杯茶递到宋挽卿手中:“喝点茶水吧。” “娘子现在不能喝这个。” 淡淡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两人同时望过去,只见程祈安正端着一盅药走进来:“娘子伤口还未好全,不宜饮茶,纪城主连这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胡乱给我娘子喂茶水了。” “城主让让,我要给娘子喂药了。”他垂头,示意纪淮川从小凳子上让开。 纪淮川尴尬地抬袖捂嘴咳了咳,起身让开。 程祈安面无表情地坐下,将宋挽卿手上的茶杯接过来放在一边,又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到她嘴边。 “我还是自己来吧。”宋挽卿有些尴尬,想要接过勺子,程祈安却十分坚决。 拗不过他,宋挽卿只好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偷偷抬眼去看程祈安,见他神色紧绷,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浑身却都带着一股低气压。 一看就是又吃醋了。 吃醋的程祈安是很可怕的,宋挽卿深谙这个道理,于是越来越乖地喝着药,一句话也不说了。 程祈安见她低着头抿药喝,好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心下终于舒服了些,周身气压也平和不少。 纪淮川抱臂站在一边,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心底微微酸涩,不由得开口讽刺道:“怎么宋姑娘如今连药都没法自己喝了吗?程公子大可不必如此。” 程祈安偏头看他一眼,眼中冷然:“这是我娘子,照顾她是应该的,容不得外人置喙。” 竟是一点痴傻都不装了。 纪淮川有些讶异,终究还是住嘴。 程祈安一点一点把药给宋挽卿喂下,又从袖中摸出一块绢帕,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药汁:“娘子的伤口还痛吗?需不需要让曾神医再过来看看?” “不必麻烦了。”宋挽卿木偶一般任由他给她擦着嘴角,“我的伤口好多了。” “那就好,我就是害怕有的碍眼之人不知轻重,和你说了一下午的话,害得你精神不好,伤口养不好。”他说话时只专注地看着宋挽卿,却是实实在在的意有所指。 纪淮川面色一下子黑如锅底,直直地盯着程祈安。 他此刻只觉得宋挽卿曾经的这个痴傻相公仿佛彻底变了个人一般,攻击性极强,仿佛一只护食的狼,生怕有其他人靠近宋挽卿。 不,或许不是变了个人,而是撕下了伪装也说不定呢? 看着眼前两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模样,自己再待在这里只怕成了那不识相之人。 他冷哼一声,终究对宋挽卿开口道别:“既然你没事,又有人照顾得好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吩咐人将带来的各种补品药品放在院中,又回头对宋挽卿道:“战场上的事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养伤就行。” 说完,他疾步离开,生怕自己再带下去就要成为碍眼之人。 待纪淮川走后,宋挽卿垂眸注视着程祈安清隽的俊脸,她眸光微闪,启唇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西陵皇室失势,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程祈安若要做什么都是最佳时期。 “杀入西陵。”程祈晏墨眸里闪过一道阴戾的冷光,他的脸色难看,剑眉微微蹙起,似乎是想起了曾经那段惨痛的回忆。 “好,我陪你。”见他意已决,宋挽卿纤手抚上他轻蹙的眉眼,将褶皱抚平,轻声道。 她知道他迫不及待杀入西陵是为了将军府报仇。 程祈安敛眸,目光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尾下垂,骨节修长的手盖住她透着凉意的侧脸,眼里流露出丝丝怜惜,一口拒绝,“不行,娘子伤得如此重,若带你同去我会分心。” 宋挽卿挑眉,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很弱吗?” “不是,怎么会!娘子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娘子!”程祈安湿漉漉的大眼睛猛然睁大,脸上展露讨好的笑颜。 他长睫垂下,语气带着忧愁,“只是,娘子若是在我身旁,我眼里便只看得见娘子,看不见旁人了,若是被敌人偷袭,恐与娘子分离。” 说着,他就要哭。 宋挽卿:...... 自从恢复神智之后他多久没哭过了,知道她招架不住就来这套! 她启唇,语气微松:“好,那你要当心。” 似乎又想到什么,不放心道:“你那将军府的那支军队,可靠得住?” “娘子放心,他们自幼由将军府培养,决不会背叛。”程祈安见宋挽卿如此担忧自己,心中不免泛起阵阵酥软。 他俯身贴近宋挽卿,注视着那双漂亮的清眸,喉结微微滚动,声音逐渐变得沙哑。 “娘子,此次一别,凶险万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柔软覆上薄唇,温热弥漫口腔,眼眸水光潋滟。 令程祈安瞬间失了神。 他眼眸一暗,大手摁住宋挽卿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一吻,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娘子,好过分。” 宋挽卿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清眸瞪大,眼里充满了控诉。 到底是谁过分啊!! 第102章 我想劝他们投降 又过了两日,程祈安开始着手准备军队出发的事。 早上他起的早早的,便来到了训练场,所有士兵都士气高昂,见到程祈安纷纷大喊:“殿下万岁!” 严禇眸色一亮,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容。 “殿下,这些大军士气高涨,现在出军正是最佳时刻!” 程祈安只点点头,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明早上就走吧,但是一定要谨慎秘密的走,连我娘子最好也别告知。” 经历上次的事,他不想在让宋挽卿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严禇点点头,便下去安排出发事宜。 翌日。 他带了一队精兵准备秘密出发。 走的这日,宋挽卿早早就听闻了消息,她出门想去送他,却被拒绝了。 他盯着程祈安的背影,脸色渐渐淡下去。 程祈安察觉到背后不爽的视线,他连忙跑过去,安慰道:“娘子,我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你身体刚好,我不想让你太操劳而已。” 宋挽卿哪里听得进去,她扭头往房内走去,坐在窗前盯着前方树木出神,不愿意同他说话。 “娘子,别生气了。”程祈安凑过去贴着她,语气委屈,“我这不是怕你送我我就舍不得走了吗?” 宋挽卿转头盯着他,依旧有些生气:“我就是想去送送你而已。” “娘子,你身上的伤还没全好,我舍不得让你劳累,你就在家好好养伤,我肯定尽早和你见面。”他一点点捋顺她的气,语气温和。 宋挽卿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再说:“那你自己记得注意安全,千万莫要逞强。” 她虽然相信他的能力,但西陵皇室终究根基深厚,他又与那些人有血海深仇,难保会有些冲动。 程祈安抱住她,语气缱绻:“都听娘子的。” 两人又粘糊了好一会,程祈安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同宋挽卿告别:“娘子我走了。” 宋挽卿心底酸酸的,垂着眼眸不看他:“走吧。” 程祈安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只正了神色缓缓道:“等我回来。” 说完,他再不留念,转身离开。 宋挽卿这才抬起头,一双眼里竟已经隐隐带了点泪花。 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她生活中极为重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往日日日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今日刚一分开她就开始想念。 不过她很快甩掉了这些脆弱酸涩的情绪,投入其他事情中去了。 纪淮川传讯来说西陵皇室已然开始最后的反攻,他们的军队也要出发了,她作为军师,自然是要一同奔赴战场的,正好她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于是便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只是这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了她面前。 楚锦宁看着面前身形修长,眉宇飒爽的女子,默默捏紧裙角,心间有些酸涩。 或许纪哥哥喜欢的便是这种女子吧,能在战场上游刃有余地对战敌军,不似她一般,还需要有人来救。 她知道,宋姑娘对于纪哥哥来说是不一样的,所以她暗中一直让人偷偷观察这边的动静,直到知道宋挽卿打算出征,她终于按耐不住找上门。 见楚锦宁迟迟不开口,宋挽卿有些不耐:“这位姑娘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她说话时声音冷冽,虽然表情平静,却无端让楚锦宁觉得有些压力:“我是西陵的公主,我来找宋姑娘是想请你带我一起上战场,我知道,父兄昏庸无度,我想劝他们投降,避免更多无谓的伤亡。” 她急忙说明自己的来意,见宋挽卿有些怀疑,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若你不相信的话,这是我的公主金印,宋姑娘看看便知。” 宋挽卿接过那方锦帕包住的金印,分量沉甸甸的,打开一瞧,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公主金印。 她心中讶异,挑眉看向对面的女子,没想到西陵的公主竟会找到她这里来。 “你为何找我?不怕我将你当做人质威胁你父兄?” 楚锦宁犹豫了一下开口:“我上次被纪城主所救,住在他府上,我知道,宋姑娘是他信任之人,纪城主是好人,我便也愿意相信姑娘。” “姑娘你能带我上战场吗?我保证不拖后腿,劝我父兄投降!”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我知道,他们要是再负隅顽抗,只能是死路一条,只有投降,才能保住一条命。”她说着,语气越来越低,泪水涟涟。 宋挽卿看着她,心情复杂。 西陵的小公主是个明白人,但就算她去劝降,她父兄只怕也不能留下一条命。 毕竟,程祈安早已经秘密出发,一切已成定局。 但她不能说,看着眼前少女坚毅倔强的目光,她无奈地点头:“好吧,出发时我会叫你。” 楚锦宁感激地看着她:“谢谢宋姑娘,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救救陆丞相,他如今被关在城主府的监牢中,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宋挽卿点头。 她知道陆晏清被关在城主府中,她虽然不能做纪淮川的主,但去看看陆晏清还是做得到的。 城主府监牢中。 宋挽卿缓缓走入,昏黄灯光映照中,一个男子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被关押的陆晏清脸色良好,他并没有被虐待,衣衫整洁,身上没有伤,只下巴上长了不少青色的胡茬。 见到她,陆晏清眼神亮了亮。 “宋姑娘。” 宋挽卿有些抱歉:“陆丞相,你身份特殊,只能暂且委屈你了。” “无妨,我都能理解”陆宴清脸色有些隐晦,他眸色紧紧盯着宋挽卿的脸,仿佛能从中看出什么。 宋挽卿眉眼淡淡,她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容,“这段时间,相信你也听说了一些消息” 陆晏清并不在意,两人交流了一番,陆晏清表明自己的观点,两人告别分开。 宋挽卿身体目前已经好了许多,隔日便带着楚锦宁随着纪淮川上了战场。 楚锦宁见到纪淮川的瞬间,眸子闪烁微光,她想上前与他交谈,但纪淮川却只淡淡的给了她一个眼神,便看向了宋挽卿。 第103章 迁城 “明日便要攻城,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宋挽卿挑眉,笑道:“想跟来,我便带来了,又不会影响你打张。” 纪淮川失笑,只能应下,便去处理事务,楚锦宁却站在一旁脸上有丝小受伤。 隔日。 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况,宋挽卿毫不犹豫地扔出了自己的木偶,它瞬间化身俊朗少年,嗖的一下便穿入了战场杀敌。 纪淮川打到一半,忽然察觉身后的敌人被消灭得极快,他不由震惊的看去,只见少年剑法凛然,脚步诡异,宛若罗刹般一步一命。 这座城市攻得极快,直到宣布成为新城主时,纪淮川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忍不住打量乖巧立在宋挽卿身边的少年,他虽面无表情,但浑身的威压并非常人能有,他不禁眸色瞬间暗沉,隐含半分不甘与无奈。 她身边能人异士还真是多,各个都长得顶好看…… 与此同时。 纪淮川攻城连连战胜,皇帝在宫中听闻消息已经慌得不分南北。 有官员提议道:“皇上,现在情况危急,要不我们还是迁城吧!” 皇帝觉得有道理,便要下令迁城之事,却有官员出来反对,“皇上,随意迁城简直犹如皇家颜面,他们要攻打来,我们防住就行,我等宁愿战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迁城!” “说什么胡话呢,现在大难临头你还想用你那不值钱的狗命让皇上陪葬吗!” “我可没这意思,我们为臣子的便要守护皇家的颜面和国土,你们这等人一遇见困难就想着逃跑,有什么脸面面对先帝!” 官员们吵得不可开交,皇帝的脸色已经黑得如锅底。 他沉着脸冷呵一声,生气离开。 他自然是想要迁城逃命,但是现在有人反对,若是丢了颜面失了威信,这皇帝还怎么当? 双方僵持不下,宫内本就紧张的气氛再次绷到了极点。 宋挽卿等人攻下城,便去郊外稍作休息。 士兵们摆起篝火开始庆祝,纪淮川却有些心不在焉,往日意气风发的他时常端着一壶酒独饮,貌似有浓重心事一般。 楚锦宁早就注意到,经常跟在他身后,几次想上前却胆怯地停在原地。 宋挽卿看不下去,她叫来纪淮川,凝眸道:“纪淮川,你不会眼瞎了吧,楚锦宁那姑娘经常跟在你身后,你都不理人家?” 闻言,纪淮川脸色划过异样。 他撇过脸去,对宋挽卿得问题有些不爽,闷着声音道:“爱跟着我是她的事,我也没有让她跟来这儿。” “你真是……”太直男了。 宋挽卿无奈叹息,她严肃下小脸,道:“且不论她为何老是跟着你,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收留在府中?” 纪淮川愣了半瞬,他狐疑的等待下文。 “她姓楚,叫楚锦宁,太子姓楚,叫楚景策,不觉得巧合吗?” “她是……”纪淮川明了,脸色猛地沉了,“皇帝女儿?” 宋挽卿点点头。 纪淮川心下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黑眸中未掀起一丝波澜。 从第一眼看见她,便感到了她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家小姐,原来是那狗皇帝的女儿! 他还收留了这么久…… 宋挽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放心吧,小姑娘没什么城府,这次跟着是想帮我们,劝他那太子哥哥投降的,你不用这么戒备。” “帮我们?”纪淮川语气不确定。 他对皇家的人印象太差,以往还觉得楚锦宁长得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现在顿时觉得也没那么可爱了。 “罢了,暂且不想这些,过两日我们该继续行军了,不能在此耽误太久。” 纪淮川摆摆手,脸上冷意渐渐蔓延,他貌似已经看到了老皇帝与楚景策在他面前,他恨不得立马手刃那暴君! 宋挽卿也不再打趣,拿出地图便开始与纪淮川商量行军之事。 启程定在两日后,军队穿戴整齐,就等纪淮川一声令下。 军队浩浩荡荡的前进,路过村庄不少百姓前来送吃送喝,纪淮川的事迹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被压榨的百姓早已期待这一天,因此才这么欢迎他们。 终于,第四日便到了皇城之下。 军队在不远处驻扎,纪淮川与宋挽卿商量了许久。 “若是直接攻城,必然会损伤惨重,狗皇帝现在恐怕已经知道他们没有退路了,必定会拼命反扑。” 纪淮川指腹摩挲着下巴,他眸光幽幽,良久后,他看向宋挽卿,“那宋姑娘有什么好的办法?” “小公主在这儿,不如让她去劝降?”宋挽卿紧紧盯着纪淮川,观察他的神色。 果然,纪淮川蹙眉,貌似有些不情愿。 “你让她一个小孩子去,若是那些人丧尽天良,反而用她来威胁我们怎么办?” 他还是下意识的替楚锦宁担心,察觉到自己话中不妥,慌忙解释道:我只是不屑于用一个小孩子来替我们打仗。“ “这不叫打仗,这叫谋略。“宋挽卿叹气,道:“比起这些,你觉得下面那些士兵就活该牺牲吗?你放心吧,楚锦宁是最受宠的公主,不会出什么事。” 空气陷入了沉寂。 纪淮川还在犹豫,他沉思半晌,但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恰在此时,楚锦宁恰好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目光闪亮而又不怀好意。 楚锦宁脸色一僵,她连忙后退,“那我等下再来吧,你们继续忙。” 她失落的就要退出去,宋挽卿却上来拉住她,笑得眉眼弯弯,“来得正好,我们刚好有事要找你。” “找我?”楚锦宁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纪淮川,嘴角缓缓流出一抹笑意。 “对,公主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就要攻打进皇城,你父皇他们现在必定会拼死抵抗,你也不想让许多无辜地士兵百姓再因此葬送性命吧?” 宋挽卿的话语让楚锦宁心中触动,她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当即就点头。 “当然愿意,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 第104章 当年真相 镜城城下,军营主将营帐外。 宋挽卿和纪淮川在一个安全隐蔽的角落仰看巍峨高大的镜城,耸立的城墙之上空无一人,城下也没有任何防备的军事设施,甚至连平日驻扎的哨兵岗上都是空荡荡的。 纪淮川眉头紧皱,脸上抑制不住的凝重之色:“军师,这镜城安静地有点瘆人,连守门的事都没有,你说这皇帝该不会弃城跑了吧?” “可这也不像啊,一夜之间跑了一批人,还是皇亲贵族,怎么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宋挽卿神色悠然,精致秀美的容颜上不见一丝的慌张,她戏谑道:“唱的空城计?还是引人入城,瓮中捉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就已经有人有这个想法了。” 纪淮川见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便知道她已有对策,忍不住好奇问道:“军师口中的空城计和瓮中捉鳖可破此困境?” “只是目前我们对城中情况一无所知,判断上难免有误差,要不我组织一个敢死队到城中探听虚实?” 宋挽卿摇摇头:“不急,我有方法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知道城中的真实情况。” 纪淮川以为她要和以前一样亲身进入城中察看,目光紧张地盯着她,连连阻止:“军师不可!你上回因为藩王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已然让我十分过意不去了,这次是万万不可了。” 他一脸决然,豁出去道:“军师大意,不忍属下人去,那就让我去!我好歹是一军将领,身份和本事都比旁人高些。” 宋挽卿眸里含着笑意,打断了纪淮川的一番豪言壮语:“纪将军放心,不是我去,我有一物,名叫木偶人,顾名思义是用木头所做,危急时刻可及时召回。” “想必你见到过他,那次我重伤,便是他带着我杀出重回回到军营中的,这一次我准备让他去探查。” 话落,她秀美的眸子闪过一抹浮光,暗中调出了系统面板。 “团子,木偶人当前的状态恢复的如何?” 团子奶呼呼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宋挽卿解答:“娘亲,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再次投入使用当中。” 宋挽卿的衣袖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木偶人,她手腕一转,装作从袖中拿出木偶人,一手用锋利的匕首划破指尖,殷红的血滴从白嫩指腹破口而出,滴落在木偶人的额头上。 转瞬间,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男人出现在了宋挽卿和纪淮川的视野中,他朝两人憨厚的笑笑,动作举止自然,全然看不出不是人类。 纪淮川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惊叹的说不出话来,满眼钦佩地看着宋挽卿:“军师,你这真是神技啊。”他上前仔细地端详木偶人,木偶人始终保持着老百姓地淳朴微笑。 旋即,木偶人用轻功轻松一跃,翻过了镜城城墙,进入了城中。 宋挽卿眨了眨眼睛,唇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勉强,她眸中带着困惑,对奶团子道:“团子,怎么回事?我倾家荡产买来的英俊帅气高大,能打能抗的木偶人呢?!”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不然我觉得我们需要彼此冷静一段时间。” 奶团子无辜地看着面板上的五千字具体使用介绍说明书,一字一句道:“娘亲,你没有看说明书吗?这木偶人是没有具体形态的,它会根据不同的需要变化出不出的样子。” “我向它发出了探查镜城真实情况的请求,他便幻化出了这副不容易被人发觉的面貌。” 宋挽卿心虚地讪笑:“我这不是有你嘛,那说明书这么长,我最近又因为这些事情忙的手忙脚乱的,哪有时间看。” “我当然知道他会变换形态了,我刚才那是在考验你。” 奶团子似懂非懂地应道;“原来是这样。” 忽然一个画面出现在了宋挽卿识海中的系统面板上。 街道上家家户户关门闭户,看视角应该是木偶人已经进入了镜城中心街,靠近皇宫的地带,正借助房屋用轻功不断观察周边的情况。 一系列的分析数据出现在了画面旁边, 奶团子:“娘亲,城中无异样,但皇宫周围有重兵把守。” 宋挽卿柳眉微蹙。 街道上没有伤亡的现象,而皇宫附近却是一片戒严,这情况像是有人赶在他们之前,从内部进行了逼宫,要是那人成功了,他们这么久的努力就白费了。 “不好,有人抢先了一步,逼宫。” “进城!” 纪淮川见宋挽卿脸上罕见得出现类似急切的神色,连忙召集士兵集结快马加鞭往皇宫赶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诡异的是守卫在皇宫的士兵并没有对他们进行阻拦,一行人便通行无阻的进入到了皇宫。 皇宫中心,皇帝主殿,一个浑身浴血,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把锋利的剑刃架在皇帝的脖颈处,他手上青筋毕露,显然是克制到了极致。 而楚景宁正站在皇帝旁边,清秀雅致的小脸吓得惨白,身上的公主华服也弄得脏兮兮的,她跪在地上,身体发抖,眼睛执拗地盯着持剑的人,声声哀切:“求求你,不要伤害父皇!” “你手里有兵符,父皇也被你擒获,天下你唾手可得,你就留我父皇一命吧!”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皇帝,没有治理好这个国家,但是他真的尽力了。” 她跪着上前,想去到皇帝身边。 程祈安沉默不言,漆黑如墨的双眸望着皇帝,似深渊,他动了动握剑的那只手,皇帝的脖颈处便出现了一道血痕:“说,你当年对将军府做了什么?” 皇帝双目无神,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他看了看一旁对他满心信任、一片孝心的楚景宁,终于是说出了真相。 “将军府的所有罪行都是假的,当年将军府功大业大,风光无限,我一直听信谗言,就,就由着那些个嫉妒将军府的官员捏造事实,趁机剿灭了将军府。”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第105章 新帝登基 痛哭流涕的皇帝说着说着彷佛想到了什么,心有所感地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酷气息的程祈安:“你,你是谁?又为什么要替将军府报仇?” “我记得当年他膝下血脉全死了,一个都没有剩下,哈哈哈。” 他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狂躁:“你根本就不是想为将军府报仇!只是跟朕一样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稳定民心罢了。” “不要杀朕,朕可以帮你,你想要皇位,我现在就下旨禅位给你,名正言顺,你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底下的臣子疑心、百姓诟病,只要你放了我,如何?” 程祈安眸子黑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他沉默不言,眸底深处弥散着一种悲哀,握剑的手加紧了力道,皇帝的脖颈上霎那间又多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这就是将军府誓死效忠的皇上。 就连明知道皇上要落下屠刀还保持初心,不愿起兵反抗的母亲和舅舅心念念的君王。 为了自己的性命,拱手让出了楚家世代守护的江山。 他神情漠然,薄唇轻启:“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到地狱去向将军府的冤魂赎罪吧。” 眼看着程祈安就要挥剑斩下皇帝的首级,宋挽卿连忙出声喊住了他。 “不要,祈安!” 皇帝不能就这样死了,正如他所说,若是他今日死在大殿上,程祈安无论如何正义都会保受世人的误解和谩骂。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背后陷入温香暖玉的怀抱,程祈安眼中恐怖的杀气逐渐消失,猩红的瞳孔变得清明,他哑着嗓子轻唤了声:“娘子。” 男声沙哑温柔,让人心尖发颤,又似许久没有喝水的旅人,干涸的让人无端心疼。 宋挽卿把头依靠在他的笔直的背部,低声诱哄道:“相公,我在,你现在不能杀他,杀了他,你和追随你的人就永无宁日了。” 从古到今,谋权篡位者,从来躲不过骂名。 她的祈安,干净而纯粹,不应该,也绝不能够因为一时冲动背负起原本属于他的污水。 “祈安,祈安,祈安?!” 皇帝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神情癫狂:“好熟悉的名字。” 他眼里涌出泪水,看着程祈安脸上与前皇后五分相似的眉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是她的孩子!” “前皇后之子,楚祈安!” “你是,我,我的皇兄?!”楚锦宁忘记了哭喊,宽阔空荡的大殿中一时之间变得静悄悄的。 宋挽卿点点头。 纪淮川不敢置信地看着程祈安。 皇帝笑着笑着,看着程祈安的目光里是赞赏,又是恨:“报应报应。” “既然是我的孩子,那我便把这皇帝的位置给你又何尝。” “锦宁,去拿笔墨,我让位。” 楚锦宁站起来便打算去台上拿毛笔和玉玺。 程祈安眸子冰凉:“不必了,我对你的皇位不感兴趣,你向天下发出罪己诏,澄清当年将军府之事。” 宋挽卿美眸圆瞪:“相公,你努力了这么久。。” 程祈安揉了揉她的发,低语:“就是努力了很久,所以接下来的时光我想陪着你。” “至于这皇位......” 两人把目光双双投向了后面的纪淮川,异口同声道:“你来?” 纪淮川全程看下来,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真实实的局外人。 他沉吟片刻,黑眸望向程祈安,道:“你真不要这个位子?” 程祈安挑眉,修长的手揽过宋挽卿的腰,眸光闪烁着得意的光。 “此生,和娘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常伴将军府足矣。” 纪淮川唇角下扯,真想暴打这小子一顿,他压下心中暴走的郁气,沉声道:“行,此后你便是护国大将军。” 又望向宋挽卿,声音变得柔和了几分,“挽卿,封为长公主。” 第二日,皇帝发布罪己诏,退位让贤护国将军纪淮川。 新帝登基,厚待皇子公主。 太子殿堂闹事,刺杀新帝,毙于朝堂之下。 纪淮川顺理成章地坐上皇位,程祈安也被封为护国大将军,重新拿回了曾经的将军府。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牢中除了死刑犯皆被减刑,粮食赋税减免三年,另外也翻了前朝不少案子。 将军府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大的一宗冤案。 先帝听信谗言,为了一己私欲陷害忠良,让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惨死,如今新帝公允仁慈,为将军府复名。 老将军墓碑被重新修缮,他的牌位也被供奉于皇室宗祠以示荣耀。 程祈安望着眼前重新变得恢宏的将军府,一双眼中浸满复杂的情绪。 “怎么不进去?”宋挽卿上前挽着他的手臂。 “我有些不敢。”他看向身边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说了实话,“我怕爷爷怪我,这么久了才回来。” 宋挽卿怜惜地看着他:“爷爷不会怪你的,说不定他还会高兴,你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孙媳妇回来。” 她指了指自己,满眼得意。 大宝二宝也在此时跑过来:“爹爹娘亲!” 他们刚刚被接到京城来,如今看什么都是满脸新鲜,程月溪拉住宋挽卿的衣袖开心道:“娘亲,那边有卖糕点的,是和我们以前家里完全不同的口味呢!” “对呀,以后我们就住在京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宋挽卿摸了摸程月溪的头,拉着她看向眼前的将军府。 “真的吗?”程月溪一脸惊喜,又去叫旁边的哥哥,“哥哥,我们能住这么大的新房子了耶!” 程斯泽相较于妹妹就要沉稳得多,只一双眼睛里透着些开心:“谢谢爹爹娘亲。” 他知道,能够住上这样的屋子,爹娘付出了许多。 宋挽卿感叹于他的懂事,重新转头看着程祈安道:“相公你看,爷爷若是知道你不但带了我回来,还带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肯定会很高兴,不会怪你的。” 程祈安看着眼前的一大两小,心中熨帖:“我们回家看看吧。” 说着,他推开厚重的大门,带着三人走进去。 纪淮川早已经派人提前将府中里里外外打扫了几遍,也配备了些丫鬟仆妇,所以院中一切皆整洁如新,井井有条。 “见过将军,夫人。”穿着统一的侍女朝他们行礼。 第106章 开设学堂 他们屏退左右,共同在府中逛了一圈。 “娘子你看,这是幼时我亲手种下的梧桐树,现在已经长这么高了。”程祈安指着院中一棵高大的树木朝宋挽卿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池塘,爷爷幼时经常带我来钓鱼的,不过现在里面肯定没有鱼了。” “还有这个,这是我小时候的屋子,以后可以给斯泽住。” 程祈安神色怀念,动作间十分欣喜。 宋挽卿眉眼带笑地看着他:“以后我们一家都一起住在这,把池塘重新建起来,月溪,斯泽,你们愿意吗?” “愿意!”两个孩子开心地附和。 梧桐叶落在四人身上,欢声笑语在院中经久不息。 两年后。 新办的女子学堂外,已经七岁的程月溪被几个小豆丁围在中间,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鸡兔同笼还不简单吗?设有x只鸡,y只兔,再列个二元一次方程,再解出来就行了啊。” 看着对面小男孩还一知半解的样子,程月溪直接用树枝在地上写起题来。 “这样,再这样,懂了吗?”她骄傲地昂了昂头,“下一个有问题的来问吧。” 一个小女孩连忙围上去继续问问题,程月溪也条理清晰地给她好好解释了一遍。 “姐姐你好厉害呀,什么题都会写!”众小孩都崇拜地望着程月溪,“不像我们,不会写题回家还要被爹娘说。” 程月溪自信地挺起胸脯:“那是自然,你们日后若还有问题,尽可以来问我。” 开玩笑,她娘可是这新式学堂的创始人,各种新奇的课程诸如数学,物理,生物,地理之类的学科都由她娘亲引进,她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不会的立马就可以问娘亲,自然是事半功倍。 不过新式学堂,不光新在课程上,更加不同的是,学堂不但像从前一样接收男孩,女孩也同样可以读书识字,甚至能上朝堂做官。 学堂还有各色兴趣课程,包括乐器,绘画,插花,舞艺等,许多达官贵人也将他们的孩子送过来学习。 不过程月溪还记得,两年前娘亲为了办学堂,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整日吃不好睡不好的,眼下全是青黑,爹爹可心疼了。 “月溪!”熟悉的呼唤响起,程月溪抬头,果然是娘亲来接她了。 她赶忙扑上去:“娘亲!” 宋挽卿将她抱了个满怀:“我们月溪真厉害,都可以教其他同学做题了呀。” “娘亲你都看见了呀。”程月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哥哥比我更厉害呢,我有好多题都是去问了哥哥才会做的。” “你们两个都厉害。”宋挽卿十分骄傲地说道。 “嘿嘿。”程月溪拉着宋挽卿走到刚刚那堆小不点中间,大声地介绍道:“这就是我娘亲,我娘亲可厉害啦,咱们的这所学堂就是她创办的呢!” 小不点们崇拜的目光又移到宋挽卿身上:“你娘亲好漂亮啊,又漂亮又厉害!” “我娘亲对我可好了,还会做好多好吃的,冰淇淋,珍珠奶茶,还有奶油蛋糕,你们都没听过吧?”程月溪越说越得意,小朋友们的目光都亮晶晶地看着宋挽卿。 毕竟哪个小朋友受得了甜食的诱惑呢? 宋挽卿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拉着程月溪快走,又被几个小豆丁的家长围住。 “您就是宋小姐吧?”她们十分自来熟地拉着她,语气热络,“您这个学堂办得实在是太好了,我家女儿就是在学堂上了琴艺课,被宫里的教坊大人看上了,要她日后进宫为贵人们弹奏呢。” “我家原本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进不了宫的,真是太感谢您了!” “哪里哪里。”宋挽卿一脸尴尬,只想快点离开,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又一个妇人上前同她说话,或真心,或恭维,宋挽卿都一一接受。 等到她们终于说累了,宋挽卿这才得空拉着程月溪“逃出生天”。 夕阳西下,她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牵着程月溪回到将军府。 所有的恩仇在此刻得到了完结。 宋挽卿能清晰的感受到功德值正在不断地上涨,她微微眯眸,便能看见系统面板上的数字。 “宋娘子真是好人啊!” 感恩戴德的话还在耳边不断响起,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只差一点点,她就能兑换奶团子转世的机会! 片刻后,叮的一声,功德值满了。 宋挽卿慌忙的处理完一切事情后,便独自一人回了房。 她毫不犹豫的便在兑换商店兑换了小宝转世的机会,连同神色也破了往日的平静,此时像是充满期待的小孩一般。 小奶团子激动的看着自家娘亲操作,小小的脸蛋因为兴奋已经泛起了红晕。 【耶!娘亲我可以来找你了!】 【但是娘亲,我要转世必须要投胎,所以娘亲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怎么做? 宋挽卿一愣,她倏的想起生孩子那档子事儿,脸上一片滚烫。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要与程祈安同房才能给小奶团子转世的机会。 奶团子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他凑到宋挽卿身边软糯着声音催促。 【娘亲,你一定要尽早和爹爹同房,我想早点来到世上见见娘亲~】 “好吧,我尽快……”宋挽卿只能红着脸应下。 整理好心情,她刚准备好了台词要去找程祈安说这事儿,程祈安却推门而入。 房内重新恢复安静。 宋挽卿失笑地看着程祈安,耳尖微红,“相公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看你脸色挺好的,是有喜事?”程祈安顺手给宋挽卿理了理衣领。 听到这句话,宋挽卿的心跳猛地加速,她忽闪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唔,没什么,就是……” 她娇唇微启,话到一半忽然顿住。 程祈安好看的眉眼的勾起一丝笑意,他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去,“娘子,我最近新练了一套剑法,你来看看如何?” 宋挽卿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去了后院。 彼时春意正浓,桃花初绽。 程祈安穿着一身白衣,修长挺拔的身姿在微风中起舞,手中剑刃时而柔软如缎,时而凛冽如冰,每一招式都暗含杀意。 第107章 我抱你回房休息 他俊朗的眉眼在光照下晃动,时不时落入宋挽卿眸中。 她静静坐在亭子中,眼底尽是眷意,原本燥热的心此时彻底宁静下来。 岁月静好,原来这般温柔。 若是能与程祈安相濡以沫一生,倒也挺满意的。 不知不觉,她弯了眉眼,程祈安舞完剑回头,便发现了她闪闪的水眸,脸上浮现宠溺与笑意。 “娘子,我舞得如何?”他凑到宋挽卿身边讨赏似的询问。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宋挽卿脸颊上,痒痒的,她小脸一红便要躲开,程祈安却早就预示似的,大手紧紧禁锢她纤细的腰肢,使她动弹不得。 宋挽卿敛眸,掩下自己的慌乱与娇羞。 程祈安眸色却暗沉,他紧紧盯着宋挽卿那双粉唇,喉结上下滚动。 “娘子……”他声音嘶哑暗沉,落入宋挽卿耳中像是勾人的火苗。 烧的她浑身一颤。 “天也快晚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可好?” 宋挽卿抬头看了看半坠的太阳。 “……” 程祈安却自顾自的抱起她便回了房。 房内的气息格外沉寂,两人的呼吸格外清楚,宋挽卿忍不住拽进了程祈安的衣领,她睁着眼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庞。 冰凉柔软的唇缓缓覆了上来,两人呼吸交缠,心跳相通。 一夜缠绵。 一月后。 宋挽卿正吃着饭,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她慌忙起身抛开。 程祈安脸色一变,追了上去。 “娘子?”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扶着宋挽卿,眉眼尽是担忧。 宋挽卿却摆摆手,她紧蹙的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舒展开来。 她心中不知是何感受,又担忧又惊喜。 这阵子总是会有种犯恶心的感觉,而且月事也推迟了好几天,根据她行医的经验,多半都是怀孕了。 这也太快了吧。 宋挽卿一想到这一个月没羞没臊的生活,脸颊顿时浮上一片红晕,黑眸闪烁的光芒格外动人,她看向程祈安,道:“相公,我好像……怀孕了。” 话音一落,程祈安愣怔住了。 旋即,他惊喜的抱起宋挽卿,像极了得到糖果的小孩子,“果真怀孕了?娘子!” 两人的笑语在后院中响起。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纪淮川耳中,他当日便送来了贺礼,其中还夹着一封信。 宋挽卿收到礼物时,笑得格外灿烂,一旁的某个小气男人却不爽了,他一把夺过宋挽卿手中的信,皱着眉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希望宋姑娘一切安好,母子平安,与程公子百年好合……” 他眉眼冷了几分,不满的将信扔在一边,钻进宋挽卿怀中,嘟囔道:“我们夫妻两的事还需要他来嘱咐?” 宋挽卿哭笑不得,见他吃醋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顶。 “纪公子好歹也是好心嘛,你看着礼物,可是上好的锦缎,刚好给咋们省了以后给孩子做衣服的钱,不好吗?” “不好!”程祈安摇摇头,道:“我养你们还是养的起的,根本不需要他来帮忙。” “哎呀,知道了相公你最厉害了。”宋挽卿再次使用起那招哄人术,果然程祈安这才安分一些。 “自己皇妹的丈夫也要吃错,纪淮川可是你妹夫啊!” 程祈安猛地想起,他差点都要忘记了。 曾经只记得纪淮川对他的娘子有意,现在竟然忘记了他已经娶了楚锦宁。 时间真快啊。 他忍不住抱紧了宋挽卿,现在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要格外珍惜。 宋挽卿被他莫名其妙的情绪弄的一头雾水,只能任由他眷念的抱着自己。 “娘子,快让我看看我们的宝贝现在多大了。” 程祈安低头,就要去仔细瞧着宋挽卿依旧平坦的小腹。 “现在才一个多月呢,哪里看得出来?” 刚说完,大宝与二宝便蹦蹦跳跳的跑到两人跟前,硬生生地将程祈安给挤到一边去。 “娘亲娘亲,我们要看小宝宝!” “现在哪里看得见啊,娘亲肚子还没起来呢!” 程祈安幽怨的在一旁看着吵闹的两个小家伙。 怎么到哪儿都有人要与他抢娘子啊! - 因战乱流离失所,受尽磨难的京城,随着宋挽卿倾尽全力注入的心力,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终于恢复了往日辉煌。 宋挽卿在京城创办了数之不尽的店铺,拥有了偌大的产业,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京城首富。 以前寨子里的人也陆续搬到了京城,跟着宋挽卿再就业! 绣坊的客人络绎不绝,此刻里间分外热闹。 王小娘子见宋挽卿步入房中,神情雀跃,脸上的喜色怎么也掩不住。 寨子里的生活环境有限,宋娘子担心她们过得不好,竟将他们都接了过来,还让她继续帮忙管理新的绣坊! 这里的地可比寨子里的大多了!宋娘子于他们可是大恩人啊。 她手里牵着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碎步上前给宋挽卿行了一礼,轻声道:“宋娘子。” 又轻轻推了推孩子的后背,示意她喊人。 孩子也聪慧听话,仰着白嫩的小脸笑盈盈的,声音稚嫩,“宋姨姨,我叫小莲。” 被孩子的一声呼唤萌到,宋挽卿清冷的眉目柔和,她俯身抱起这个三岁的孩子,声线温柔,“小莲真乖,可想上学?” “上学?”小莲水灵灵的大眼睛流露出好奇,望着宋挽卿的脸眨了眨,又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娘亲,奶声奶气道:“娘亲,小莲也想上学。” “这......”看着孩子眼中的期待,王小娘子犹疑地询问宋挽卿,“京城里,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孩子也能上学堂吗?” 原本想着搬到了京城,孩子不能入学的话,自己和相公也能教点,不至于让孩子以后目不识丁。这还多亏了宋娘子,要不是她,他们都不知读书为何物呢。 “自然可以。”宋挽卿唇角微勾,纤手揉了揉小莲的脑袋,“明日你便带小莲去学堂办理手续吧,3岁也该启蒙了。” “好,好!多谢宋娘子!”王小娘子喜不自禁,连连道谢。 宋挽卿莞尔一笑。 告别两人后,她又走到了镖局。 第108章 大结局 迎面而来的是骑着骏马的红衣女子,她手持长剑,目光犀利如刀,眉宇间英气十足,赫然是那原本代管寨子的温令月! 见来人是她,温令月眸光一亮,飞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一旁的镖师,疾步走来,声音染上了几分喜色。 “你来了?可见过我那娇俏的小相公了?”提起自家小相公,温令月笑弯了眉眼。 闻言,宋挽卿挑眉,来了兴致,“你又是抢了哪家的民男?” “嗐,怎么能说抢呢!”温令月眉飞色舞地讲述她的经历。 据说她某日走镖,路过山间救下了一名被山匪抢劫的小公子,小公子娇俏可人,自那以后一直缠着她不放,她生性喜好美色,最终招架不住与他成了亲。 说着,她又啧了一声,一脸惋惜,“只可惜成亲后,其他的貌美小公子都与我无缘了。” “娘子要与谁有缘?”温令月的身后传来一道清幽的声音。 宋挽卿看着温令月肉眼可见的脸色一僵,她顿时失笑,侧眸往她身后望去。 只见男子身着白衣,腰间系着墨色腰带,眉眼俊美,肤白似雪,好一位娇俏的小公子! 宋挽卿眸中闪过一丝诧色,这美貌也怪不得温令月会招架不住。 “相公,你听我解释,没有什么其他小公子,我只有你!”温令月一把抱住他,求生欲极强,又给宋挽卿投来求助的目光。 宋挽卿不嫌事大,她忍着笑意,“成婚后确实会与其他小公子无缘,要不你离了吧。” 男子脸色一沉,温令月瞬间瞪大了眼眸,震惊地看向宋挽卿。 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原来娘子是这般想的。”宋挽卿的身后骤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语气里隐隐带着危险的愠怒。 程祈安幽暗的黑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娘子。 宋挽卿的神情一僵,伴着温令月幸灾乐祸的表情,她转过身去,同样是一把抱住了程祈安,抬首亲了亲他的薄唇,轻咬低语。 字句模糊不清,却带着一丝诱人的缱绻,“其他小公子哪有我家相公可爱。” 搂着怀中柔软的身躯,程祈安耳尖微红,他眸中欲念渐生,嗓音变得沙哑,“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温令月咬牙切齿。 好,很好!一个人受伤的结局达成了! - 寨子里其他有才的人也成为了宋挽卿商铺里的管事,同时也安排了一些人就业。 宋挽卿搂着程祈安在街道上漫步,时不时带他去瞧一瞧小摊上的玩意儿,收获颇丰。 一路上,程祈安望向她的眼神柔和地要滴水似的。 不远处的小摊上传来咒骂声,一女子手上拿着一堆东西,正微垂着脑袋跟在一个妇人身后,她便是曾经富甲一方的大小姐向薇兰! 由于灾祸战乱,家道中落的她被许给了一户富商作贵妾,一个她以前最看不起的人! 她余光瞥见一道清隽的身影,蓦然睁大了双眸,看着丰神俊朗的程祈安,不可置信的低喃,“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不见回应,田夫人回头一看,见她盯着程祈安面露痴状,嗤笑一声,“看什么看,那可是当朝英勇善战的护国大将军!” “不,不可能,他不是傻子吗?”向薇兰怔然。 “你在说什么瞎话?哦对了,”田夫人瞥向他身旁气质清冷的女子,又道:“他身旁这位来头也不小,是皇帝亲封的长公主,还是京城的首富呢~”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向薇兰眼神里流露出不甘,嘴唇被她咬的发白。 “怎么,你与他们是旧相识?”田夫人面露鄙夷。 还没等向薇兰说话,她便冷斥道:“做梦呢!要你真认识这般厉害的贵人,还会给人做妾?”说着,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愤恨。 抬手甩了向薇兰一巴掌,声音冰冷,“把东西拿稳了,要是磕着碰着了我看你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向薇兰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愤怨。 - 几个月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在宋挽卿和程祈安满满的期待下,顺利出生了,他们为他取名为程斯奕。 一家四口对于这个刚降临的小生命倾尽宠爱,为了庆祝他满月,精心筹办了宴席。 宴席上,宋挽卿和程祈安看着被褥里咬着手指头懵懂地望着他们的小娃娃,不禁相视一笑。 “娘亲,爹爹。” “大哥,二姐。” 奶娃娃稚嫩的脸蛋上依稀可以看出同宋挽卿如出一辙的精致眉眼和与程祈安一般无二的清澈眼眸。 宋挽卿听到奶娃娃的咬字清晰的声音,把他爱怜的抱在怀中,眼里溢满了温柔。 “程斯奕,你好聪明,这么快就学会叫人啦。” 程祈安眼神里有些委屈:“斯奕,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喊娘亲,每次喊人的时候都是先喊娘亲。” 程斯奕眨了眨眼睛,水灵灵的瞳仁转了转,发觉到宋挽卿是在夸奖自己,小脸一下子笑开了。 “哥哥,嫂子。” 纪淮川和楚景宁带着自家半岁大的小女儿来了。 宋挽卿看到他们莞尔一笑:“斯奕,这是纪淮川姑父和楚景宁姑嫂。” 楚景宁怀里的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程斯奕,眼睛亮晶晶的,唇角处砸巴着透明的液体。 “弟弟,弟弟。” “漂亮弟弟,抱抱。” 陆晏清看着宋挽卿沐浴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容,他眸底划过一丝眷恋和遗憾。 察觉到他的眼神,程祈安顿时就醋了,修长的手揽过宋挽卿的细腰,当众亲了亲她的唇,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宣誓主权。 “感谢各位送上的贺礼,我与娘子谢过各位。” 见状,陆晏清脸上的失落再也掩盖不住,而一旁的纪大为无语。 这小子,还会一如既往的幼稚! 宋挽卿会意,无奈地笑了笑,目光落在程祈安的俊脸上,眼中满是纵容。 楚锦宁白皙的手挽上了纪淮川的手臂,声音清脆,“没关系,你还有我。” 垂眸,纪淮川看向她晶亮的眸子,唇角微扬,心情顿时便舒畅了。 他挑衅地看了程祈安一眼。 谁还没有个媳妇似的! 程祈安回了个白眼。 幼稚! 宴席结束后,两人回到房中。 宋挽卿脸颊嫣红,她眸光迷离地望着程祈安,声音妩媚慵懒,“相公,我跟你讲一个秘密。” 望入她漂亮的秋眸,程祈安只觉浑身燥热,他音色低哑,“嗯,什么秘密?” “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她刚道出,程祈安的眼眸便划过一丝惊慌。 宋挽卿的秋眸紧盯着他,轻声道:“程祈安,来到这里遇到你,我感到很幸运。” 程祈安将她拥入怀中,炙热的气息扑撒她的耳侧,低沉的嗓音响起。 “谢谢你能来到我的世界,让我遇到了你。” “娘子,我爱你。”